《重生回夫君兼祧两房时,她杀疯了》 第1章 重生回夫君兼祧两房时 “咦,这平西侯世子娶妻,怎么有两台花轿同时进门?这是闹什么幺蛾子?” “听闻世子娶的是大齐首富云家的独女,云家富可敌国,瞧瞧这十里红妆,估计是将大部分家产都给独女当了嫁妆,平西侯府以后就不用愁没有银子花了,羡慕死人了。” “这左边的花轿有云家的徽记,应该坐的是云家的独女,那右边更华丽的花轿坐的是什么人?” “这……没听说啊,奇怪。” 宾客的议论声传到云家花轿内,一袭大红嫁衣的美丽女子睁开眼睛,眼中满满的怨恨,绝望,愤怒,痛苦,不甘,无数复杂的情绪如化不开的浓墨般深不可见底,浑身散发着浓浓的戾气。 她,居然,重生了! 她本是大齐首富云家独女,云家富可敌国,生意遍布天下,身为独女的她生来就受尽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过的无比幸福。 十六岁那年,平西侯府忽然上门提亲,家人亲朋喜翻了天,觉得她的命真好,能以商贾之女的身份嫁给勋贵权贵,跨越阶层,是高攀。 父亲为了让她在婆家有底气,决定将大半的家产给她当陪嫁。 十七岁那年,她满怀憧憬的带着十里红妆嫁进平西侯府,殊不知,她悲惨的人生就此开启。 她在大婚日沦为笑柄,夫君牵着白月光拜堂兼祧两房,她奋力抗争,婆母当众摔碎她传家玉镯,摁着她的脑袋逼她认命。 她守着长房牌位当十年活寡妇,被逼过继白月光之子,被榨干万嫁妆,最后被毒酒穿肠,扔去乱葬岗。 临死前,夫君搂着白月光大笑。 “浑身铜臭的商贾之女也配上我侯府族谱?” “你不过是我侯府百年富贵的垫脚石!” 一道女声猛的在外面响起,惊醒了痛苦中的云筝,“请新郎官踢花轿门。” “怦。”重重一踢,花轿晃了晃,这一脚多少是是带着个人情绪的。 媒婆扯着嗓子叫道,“请新娘子下轿。” 轿门被打开,光线一亮,云筝跟年轻男子打了个照面,四目相对。 新嫁娘杏眼桃腮,肌肤雪白,眉眼如画,如牡丹般美丽的不可方物,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云筝定定的看着他,这就是年轻时的平西侯世子江闻舟,她名义的夫君! “你……” 江闻舟眼中的惊艳之色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不耐烦。 长的再美有什么用,被迫迎娶一个商贾之女,是他一生最大的耻辱,他绝不会给她半点好脸色。 “下轿还需要三请四请?摆什么臭架子?云家的家教可想而知。” 云筝浑身一颤,这是成亲那日江闻舟说的第一句话,一模一样。 满满的嫌弃,极力贬低云家,将她踩进尘埃,毁掉她的自尊心,这就是江闻舟控制人的手段之一。 当年的她不敢辩解,自觉出身低,一心只想讨好夫君和婆家,只为在侯府站稳脚跟,不丢了父母和娘家的脸。 可,一切事与愿违! 一股怒火从心底蹿起来,云筝冷冷的反问,“我云家的家教怎么了?还请世子爷明说。” 江闻舟愣住了,她怎么敢的? “商贾之女小家子气,上不了台面。” 云筝顿时火冒三丈,“那侯府为什么还上门求娶?是侯府堕落了?还是……世子你娶不到门当户对的妻室?” 她的视线往下移,嘴角扬起一抹恶劣的弧度,“还是你身体有缺陷?” 别看侯府光鲜亮丽,其实,内里早就空了,连奴婢的月银都发不出来,否则也不会想找她这个冤大头来填这个坑。 江闻舟如被重重打了一巴掌,恼羞成怒,大声喝斥,“云筝,怎么敢说出羞辱侯府的话?好大的胆子,我这就教教你什么是三从四德,什么是以夫为天。” 他一怒之下顾不上体面,伸手想将云筝从花轿里拖出来,给她一个下马威,云筝早有准备,身形灵活的闪身,钻出花轿。 云筝看向四周,花团锦簇,宾客盈门,俱都齐刷刷的看着她,神色各异。 她又回头看了江闻舟一眼,倨傲,高高在上,盛气凌人,还带着一丝青涩。 她居然,重生回成亲当日,夫君兼祧两房,两台花轿同时落地时! 好,太好了,这一世,她要逆天改命! 先,远离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窝,再慢慢筹谋其他。 她心中有了主意,故意凑过去,压低声音,“你急了,看来是被我说中心事,哎,堂堂平西侯世子只能娶一个商贾之女为妻,谁让我云家有金山银山呢,向银子低头并不丢人,等我嫁进侯府,你多哄哄我,我一开心就愿意给你打赏。” 打赏?这绝对是羞辱,江闻舟从未见过如此恶劣的女子,不禁气的浑身发抖。 “想进侯府的门,没有那么容易,信不信,我将你退回去?” 这是威胁,也是恐吓,一旦退回去,女方和女方的家族都会名声扫地,被世人指指点点,这是要逼她去死啊。 云筝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眨了眨,眼眶忽然泛红,“世子,你确定要将我退回去吗?” 见她似是害怕了,江闻舟心中得意,一个低贱的商贾之女,给脸不要脸,那就将她的脸面狠狠踩在脚底下。 “是。” 谁知,云筝向四周宾客福了福,眼含热泪,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可怜模样。 “诸位,平西侯世子公然质疑我云家的教养,还没有进门就殴打我,还扬言要将花轿退回去,在此,我请大家见证,不是我云家不义,而是世子羞辱我云家在先,这婚,不结也罢。” 她根本没给对方反应的机会,迅速做出决断,“来人,将嫁妆拉回去,我们打道回府。” 一入侯门深似海,一旦踏进去,生死不由己。 现在的她还没有跟侯府正面对抗的实力。 不过,年轻时的江闻舟还没有历练出来,城府不深,不是很难缠,真正难缠的是…… 这话一出,宾客们惊呆了,全场沸腾,平西侯世子看着风度翩翩,是京城赫赫有名的青年才俊,怎么做事这么不地道? 江闻舟气怒攻心,“云筝,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我若不娶你,这世上没人敢娶你,你这辈子只能孤独终老。” 云筝故意扬声说道,“比起孤独终老,我更怕……被吃绝户,死无葬身之地!” 每一个字清亮无比,清清楚楚的传到宾客的耳朵里。 全场哗然。 “原来平西侯府打着吃绝户的主意啊,好阴险。” “这不是明摆着看上人家的银子吗?否则为何向一个商贾之女提亲?” “看不起人家,却不得不咬牙迎娶,委屈坏了呢,这算不算软饭硬吃?” “算,怎么不算呢?” 江闻舟如被一拳重重击中,眼前一阵阵发黑,气血翻滚。 可恶,云筝这个贱人怎么敢拉他们平西侯府下水?这是活腻了,找死! 云筝转身快步离开,一步,两步,三步…… 就在她即将踏出街口,心中微喜时,一道威严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拦下她。” 云筝浑身一僵,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全是疯狂之色…… 拼了! 第2章 狠狠打脸 一道高大的身影走过来,正是平西侯江振,平西侯府真正的主人。 江闻舟躬身迎了上去,气愤的告状,“父亲,您不知道她有多恶劣,她……” 他是京城有名的贵公子,向来以风度翩翩著称,被世人夸奖,可这会儿,他急躁而又愤怒,气度全失。 平西侯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儿子平时看着不显,但遇到事情就暴露出弱点,太沉不住气,还需要多历练。 “住口,婚姻大事岂能儿戏,三书六礼都已经走完,她就是你的妻,你要尊重她爱护她。” 三书:聘书、礼书和迎亲书。六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注(1) 就算还没有拜堂,这婚事已经板上钉钉,礼法和世人都认可的。 云筝深知,别看平西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那都是假相。其实,他才是整桩事件的策划者,老奸巨滑的老狐狸。 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她弄进侯府,用她的嫁妆为侯府填坑,保侯府上下的富贵荣华。 而,民不与官斗,穷不与富争,斗不过啊。 江闻舟本是平西侯府的二公子,自从长兄去世,他就是侯府的继承人,千娇百宠,被人捧惯了,心高气傲,哪受得了这样的气? 平西侯见儿子面有不忿之色,眉头微蹙,冷冷瞪了他一眼。 随后,平西侯转过头,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筝儿,我代闻舟给你赔个不是,这孩子年轻气盛,但,没有坏心,他昨晚还满怀憧憬的等着迎娶你过门呢。” 他身为长辈,摆出这样的姿态,已经给足体面,换了别人已经受宠若惊。 可惜,云筝不吃这一套,那十年的折磨让她很清楚平西侯是什么人,贪婪,阴狠,不择手段。 她心思飞转,面上不露,一双明眸看向江闻舟,似有怀疑,“是吗?” 江闻舟咽不下这口气,平西侯轻喝一声,“闻舟。” 江闻舟听出父亲话里的警告,心里一凛,强忍着怒意作揖,“是我一时冲动,还请原谅我这一回,我保证,会好好待你。” 看似温和得体,却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傲慢和勉为其难。 平西侯笑的更亲切了,“筝儿,你可消气了?若还不满意,我让闻舟跪下来赔罪。” 江闻舟作势要下跪,父子俩一唱一喝,把云筝架了起来,这世上哪有夫君跪妻子的?倒反天罡了。 纵然平西侯府有千般的不是,这么一闹,责任全归云筝了,是她不识大体。 云筝的眼睛微微眯起,这是给她挖坑呀,“侯爷说笑了,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君王跪祖宗,岂能跪一介女子?” 她如此识趣,平西侯很是满意,心中也升出一丝轻视。 一个还没进门就大闹特闹,这是想拿捏夫家的蠢货,商贾出身就是眼光短浅。 但他嘴上说的极为好听,“好,我就知道,你是最深明大义的,能娶到你,是平西侯府的福气。” “闻舟,牵你妻子进去,拜堂成亲。” 江闻舟早就憋了一肚子火,见云筝软服,只当她怕了,“且慢。” 他走向另一台花轿,撩起帘子,众目睽睽之下牵出一个美丽女子,女子柳弱花娇,楚楚可怜,一双无辜的小鹿眼,我见犹怜,让人情不自禁的想呵护。 女子一身大红嫁衣,跟江闻舟站在一起,仿若一对璧人。 江闻舟大声宣布,“这是我的妻室,叶家宜蓁。” 叶宜蓁浅笑盈盈,温婉动人,跟江闻舟相视而笑,羡煞旁人。 云筝眼中酝酿着怒火,跟前世一模一样!一对贱人! 现场一片哗然,有人忍不住问道,“什么意思?你要同时娶妻纳妾?这妾不能穿大红嫁衣吧。” 江闻舟昂首挺胸,深情款款的看着女子,他怎么可能委屈自己心爱的女人。 “各位,今日不仅仅是我成亲,还是兼祧两房,代兄长迎娶的大喜日子。” “众所周知,我兄长去世时还没有成亲,没有留下子嗣,家中长辈始终耿耿于怀,所以,由我兼祧两房,同时为兄长娶妻,为兄长延续香火。” 宾客们神色各异,兼祧啊,也不是不行,有前例可循,但你家没有提前知会,忽然搞这么一出,这就是欺负人! 对了,这叶宜蓁是哪家的小姐,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江闻舟不怀好意的将矛头对准了云筝,“云小姐,你深明大义,一定能理解,并且支持的,对吧?” 面对如此巨变,云筝神色不变,“我能理解……” 江闻舟心中得意,你再强横又如何,进了平西侯府的门,就得乖乖听话,要她朝东,就不能朝西,他让她生就生,让她死就死。 他才是主宰她生死大权的人。 “太好了,以后你们就是妯娌,长嫂如母,你要好好照顾蓁蓁,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 叶宜蓁温柔一笑,冲云筝福了福身,“我在此先谢过嫂嫂了。” 两人一口一声嫂嫂,当众将名份定了下来,云筝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带来万贯家财,供他们享乐的垫脚石。 他们还嫌她碍事,以折磨她为乐呢。 云筝深深的看着这对狗男女,一个狠辣无情,一个歹毒凉薄,确实是绝配。 前世,他们让她生不如死,今生,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她嘴角扬起一抹淡笑,忽然张口说道,“世子,你再怎么怨恨父母,也不能当众咒父母去死,你这般凉薄,着实让人心惊。” 如一道惊雷在人群炸开,平西侯府父子闻声色变,江闻舟不禁急了,“你胡说什么?” 云筝眉头微蹙,像看着一个丧心病狂的人,“父母尚在,哪来的长嫂如母?哪天你母亲去世,长嫂才有资格行使母亲职责,世子,你的品行不行啊。” 江闻舟脸色铁青,一时不知该怎么辩解,“我……” 叶宜蓁眼神微闪,“嫂子,我家夫君嘴笨不会说话,我代他向你赔个不是,以后我们夫妻还请你多多照顾。” 别看她一副温婉如水的模样,其实一开始就在宣告主权,一口一声嫂子恶心人。 占尽好处,还卖乖。 云筝像看货物般,从头打量到脚,满满是轻视,“你是哪家的小姐?有婚书吗?” 叶宜蓁心中恼怒,这女人怎么敢用这种眼神看她?她算什么东西?要不是她有几个臭钱,哪里轮得到她进侯府的大门。 “当然有。” 她纤手一伸,丫环将一纸婚书送上,云筝打开一看,不但不生气,反而笑了。 叶宜蓁心里一紧,有种不好的预感。 云筝看向人群,视线落在某个宾客身上。 “秦大人,你是礼部侍郎,请问,按大齐律,男子可以娶几房妻室?” 被点名的秦大人不假思索的开口,“本朝律,只有一房。” 云筝从怀里拿出一张婚书,连同叶宜蓁的婚书送过去。 “您看,这两张婚书,一张是我和平西侯世子的婚书,时间为一年前。而这一张,是叶小姐和平西侯世子的婚书,时间为半年前。” 她红唇微抿,扔出一个重型炸弹,“平西侯府公然违抗大齐律,置朝廷律法为无物,这是要造反呢,还是不将皇上放在眼里?” 如一道惊雷,无数人变了脸色。 不远处,一辆普通的马车在几名骑士的簇拥下徐徐驰过,一阵风吹过,车帘微动,车内端坐着一个矜贵俊逸的男子。 男人玉簪束发,黑眸深邃锐利,一袭黑衣如墨,周身萦绕着寒意。 “停下,去探探。” 马车瞬间停下,随行躬身,“是,九千岁。” 此时,谁都没有想到,即将发生更震惊世人的事…… 第3章 杀疯了 平西侯府所有人都变了脸色,这确实是个漏洞,但,从一开始就说替死去的长子娶亲,富可敌国的云家是绝无可能答应。 所以,一开始就是冲着正室而去的。 可是,江闻舟绝食抗争,非要娶心上人叶宜蓁,家人实在不忍心,不得已才移花接木,整这么一出。 一般来说,平西侯府势大,官官相护,只要女方不闹,谁会管这种破事? 偏偏,云筝闹了,还闹的轰轰烈烈。 叶宜蓁的表情也僵住了,满眼的不可置信。 不是说,云筝是商贾之女,出身不高,见识浅薄,好掌控好糊弄吗? 她就不怕事后清算?还是想要……毁婚? 宾客们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一妻多妾是允许的,兼祧两妻也不是不行,但,名义上,是替兄长娶的,婚书上的名字是兄长。 都是人精,哪里不明白,平西侯府这是骗婚啊,图人家的银子,又看不上人家。 侯府若是明说,是给死人娶妻,哪个疼爱女儿的好人家愿意啊? 云家是大齐首富,找个上门女婿,也比嫁死人强啊。 按理说,这种事情民不举官不究,还能糊弄过去。但,当事人当众提出来,将话说到这种地步,不处理的话,皇上的脸面往哪里放?朝廷的体面往哪里放? 平西侯的反应最快,大声反驳。 “没有,这绝对没有,平西侯府对皇上忠心耿耿,天地可鉴。” 云筝凉凉的开口,“嘴上表忠心,行动又是另一回事,就知道糊弄皇上……” 要命!她这张嘴太要命了!平西侯脑门嗡嗡作响,勃然大怒,“云氏,你闭嘴。” 从他锁定云家这个目标,到上门提亲,每一步都在他掌控之中,云氏女只要进了侯府的大门,就功成了。 谁知,在这最关键时,出了岔子。 他不知道云氏女如此凶残,如此……疯癫。 她到底懂不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侯府若是有事,她也逃不了。 哎,出身低,就没有大格局,没有为家族牺牲的觉悟。 云筝前世被害的那么惨,怎么可能放过他们?凭什么让她一个人牺牲,成全这些狼心狗肺的家伙? 为江氏家族牺牲自己?凭什么! 她一脸同情的开口,“叶小姐,你好惨啊,好好的一个女儿家被骗婚,清白尽毁,着实可怜,我建议你告御状,请皇上为你作主,你要相信我们的君父,他公正严明,爱民如子,一定会为你作主的。” 这话里全是坑,叶宜蓁有苦难言,憋屈的要命。 本来嘛,平西侯父子算计好了一切,只等着云家落入圈套中,可,云筝冲着她来了。 她能怎么说?她一直是不染世间尘埃,清高出尘的贵女形象啊。 她左思右想,咬牙说道,“云姐姐,事情已经这样了,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床锦被盖过去,我们已经是侯府的媳妇,要处处以侯府为重。” 瞧瞧,在云筝的对比下,衬的她多得体,多会说话,平西侯府的人对她的好感蹭蹭的涨。 平西侯微微点头,还是她乖巧懂事,更适合当平西侯府的女主人,可惜,她太穷了,不能给侯府带来助力。 江闻舟更是爱意满满,看她的眼神温柔的快溺出来了。 云筝全看在眼里,没错,叶宜蓁就是这种人,前世占尽便宜,好处她全得了,名声和人缘都好的不行,这也是一种本事。 可这一回,她别想踩着自己往上爬。 “这么说,你事先知道的?你们叶家就这么贪图权势,连最起码的人伦和法度都不顾了?不会是穷疯了吧?对了,你们叶家给了多少嫁妆?” “我们云家陪嫁有一千六百台,价值千万两银子呢。” 倒抽冷气声响起,哇哇,不愧是大齐首富,好有钱,难怪平西侯府愿意弯腰求娶,有这么一注大财,子子孙孙富贵都有了。 但,她这么直接将话挑明,把平西侯父子气坏了。 有些事情能做,但不能说出来,他们不要脸面吗? 江闻舟面红耳赤,恼羞成怒,“动不动就提银子,一身的市侩,上不了台面,我都羞于跟你这种人为伍,叶家表妹品行高贵,识大体,比你强上百倍。” 他一生气,就尽说大实话。 他本来只想娶叶表妹,他们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早就互许终身,要不是父亲强压着,他根本不愿娶一个商贾之女。 云筝想到前世所受的苦,家破人亡,被榨干嫁妆,将她困在后院,给她下慢性毒,让她生不如死,整整十年啊。 最后,嫌她碍事,给她灌毒,将她扔在乱坟岗。 重回一世,那就跟他们拼了,纵然身死也要溅他们一身血,将他们全带走。 “叶家表妹?是十年前来京投奔侯府的那个孤女?听说,你当时一身破衣,身无分文……” 她恍然大悟状,“我明白了,你没嫁妆,没有资格成为侯府世子唯一的妻,但你们爱的轰轰烈烈,难舍难分,那就找个有银子的倒霉蛋给你们填坑呗。” 叶宜蓁脸色大变,她怎么知道这些的?按理说,这些消息瞒的很严,不可能泄露出去。 她……还知道什么?一想到那个秘密,叶宜蓁心惊肉跳,紧张的直冒汗。 云筝定定的看着她,她在紧张?不是应该愤怒生气吗?有点不对劲。 “这么一来,银子有了,你们有情人也终成眷属,只有我这个倒霉蛋成了你们可歌可泣爱情的垫脚石,花着我们云家的银子,又嫌我们云家的银子脏臭,还嫌我碍了你们的眼。” “你们就干干净净,高贵了,识大体了,我承认在算计人心方面,你们确实比我强上百倍千倍,多谢你们让我认清了人性。” 她揭开了叶宜蓁不堪的老底,也将平西侯府的算计明明白白的摆在台面上,让世人看清他们的丑陋嘴脸。 这是两败俱伤的打法,伤敌八百,自伤一千,但她没有别的选择。 不拼,只有死路一条。 平西侯眼神阴沉的可怕,好一个云家女,她真是疯了,玉石俱焚啊。 她到底哪来的胆子? 嗯,云筝表示她敢!这不过是开胃小菜!更疯狂的还在后头呢! 第4章 既要又要,做梦! 众人异样的眼神,让江闻舟感受到了天大的耻辱,怒火疯狂燃烧。 “云筝,你这是胡搅蛮缠,像你这种浑身铜臭味的人,怎么懂得两情相悦的珍贵。” 再珍贵,也不能踩着别人的尸骨往上爬。 云筝可不会惯着他,笑眯眯的怼道,“对对对,你懂,你最懂了,一生一世一双人,这么爱为什么还要向我们云家提亲?” 答案不言而喻,既要银子又要情,什么都想要。不要脸。 “既当女表子,又要贞节牌坊,什么都想要,你以为自己是坐拥天下的皇上吗?多照照镜子,你配吗?” 江闻舟差点气晕过去。 平西侯眼前一阵发黑,他小看她了,她根本不怕死,还想拖着整个平西侯府一起死。 “云氏,你先闭嘴,这事由我做主。” 云筝挑了挑眉,跟叶宜蓁有什么好撕的?问题在平西侯父子身上,他们才是做决策的人。 那就从根子下手,直接斩断。 “那就请侯爷作主,公道自在人心,全天下的人都看着呢。” 平西侯城府极深,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将事情压下去,其他的等事后清算。 “是媒婆弄错了,叶氏嫁的是我的长子,江闻周,云氏嫁的是我的次子,江闻舟。” 轻轻一句话,就将叶宜蓁的身份对调。 叶宜蓁浑身一颤,眼角泛起一丝泪意,可怜巴巴的看向平西侯世子。 让她嫁个死人?那怎么行,没权没势,只是一个摆设,哪有平西侯世子夫人风光体面。 江闻舟心疼坏了,他要的是名正言顺的跟表妹做夫妻。“父亲,万万不可,我不同意,表妹是我的妻。” 平西侯冷冷看了他一眼,蠢货,情势比人强。 不过,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逼到这种地步,可谓是颜面扫地。 “来人,去将衙门备案的婚书修正。” 婚书都是一式三份,男方一份,女方一份,衙门备份。 “是。” 平西侯亲自在叶宜蓁的婚书上,抹去次子的名字,改成了长子的名。 叶宜蓁委屈的红了眼眶,心中满满是怨气。 云筝,这个贱人,为什么要害她?为什么不能乖乖的认命?为什么不肯当她的垫脚石? 她发誓,今日的耻辱,她会百倍千倍的奉还。 云筝,你死定了! 江闻舟极力反对,但这个家还轮不到他作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尘埃落定,憋屈的要命。 他不敢怨恨父亲,将一腔怨恨全记在云筝头上,恶狠狠的瞪着云筝。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怨恨,云筝微微一笑,对了,就是这样,恨吧,怨吧,难受吧。 平西侯做完这一切,看向礼部侍郎,“秦大人,您看如此处置,可妥当?” 秦大人在心里暗骂这老家伙很有手段,行事果断狠辣,颇有枭雄之姿。 但,他并不想得罪这位勋贵,再落魄,也是勋贵集团的一员。 “妥。” 平西侯满意的颌首致意,扬声道,“吉时已到,拜堂成亲。” 他直接下命令,“闻舟,将你的妻室和长嫂牵进去。” 只要走进这扇大门,一切都由他说了算。 云筝敢这么当众打侯府的脸,那就休怪他无情。 一帖药下去,缠绵病榻,过个几年风声过去,就让她病逝,这是他替她安排好的结局。 她是狠人,但,她忘了一点,话语权是掌握在上位者手中。 这个世道不是非黑即白,人和人之间只有利益交换,她一个商贾之女敢跟权贵作对,真是活腻味了。 试问,在场的宾客谁会冒着得罪权贵的风险,帮一个低贱的商贾之女? 没有人! 江闻舟心中极为不悦,但他不敢违背父亲的意思,勉为其难的去拉云筝。 云筝朝后退了几步,眼神微凝,“且慢。” 她太清楚一旦走进去,就没有了生路。 所以,她要放大招了。 江闻舟很不耐烦,“都如了你的意,你还想怎么样?” 云筝神色清冷如雪,环视四周,最后视线落在一位宾客身上,“您是户部侍郎纪大人?” 纪大人愣了一下,“是。” 他言简意赅,明哲保身,明显不想掺和进来。 毕竟,云家再有钱,也不过是一介商贾,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最低。 而平西侯府是勋贵集团的一员,有权有势,他并不想得罪。 云筝像是没看出来,神色严肃,“纪大人,听闻最近边关异族又有动静,我愿将一半的嫁妆捐给朝廷,以充粮草之用。” 她从来没将希望放在别人身上,求人不如求己。 这话如石破天惊,所有人都惊了,全场一片骚动,好大的手笔,好大的气魄。 纪大人的瞳孔猛的放大,眼中有了几分热切。 谁不知云家是大齐首富,富可敌国,独女出嫁陪送了千万两嫁妆。 而,连年打仗,国库空虚,皇上和户部都愁的睡不着,云筝这送上来的银两,正好填补了这个空缺。 好,太好了。 不远处,马车内的男人眉眼微挑,黑眸更加深邃。 这就是云家的独女?凭一己之力对抗勋贵,每一步都是精心算计,步步为营。 这一招太绝了,光明正大的将计划摆出来,明知是陷阱,却无法破解,这是顶级阳谋。 有点意思! 皇兄一定很高兴,但,也彻底将平西侯府得罪死了,她这是不想过了? 平西侯府的人就气炸了,江闻舟第一个不答应,他已经将这些嫁妆当成自己的。 “云筝,你如今是我平西侯府的人,一言一行都需要经过家中长辈的同意,你擅自作主,眼中还有长辈吗?” 嫁妆还没有进门,全府已经想好怎么刮分了,怎么能让到手的鸭子飞了? 云筝像是听到了不可思议的话,满眼的惊讶,“我父亲虽然是一介商贾,却常说,只有国家安稳,百姓们才能安居乐业,商贩才能安心做生意,他常教育我,位卑不忘忠君爱国,我片刻不敢忘。” 一句位卑不忘忠君爱国,大义凛然,让无数宾客动容。 云筝一句话就占尽了道德的高地,赢得人心,还不忘踩上平西侯府一脚。 “我就是奇怪,平西侯府是朝廷勋贵,按理说食君禄为君分忧,你府上不但不肯为君分忧,怎么还阻止别人忠君爱国?” 字字是淬了毒的暗箭,这是踩着平西侯府,为云家踱上一层金边。 这话一定会传到君王耳朵里,君王会怎么想?怎么做? 为了体面,为了教化万民,一定会褒奖捐出嫁妆的人。 换句话,云筝用一半的嫁妆,在帝王面前刷了一次脸。 别小看这一举动,足以让平西侯府不敢轻举妄动。 平西侯定定的看着云筝,像是第一次认识她,眼神复杂的无法用言语形容。 很奇怪,他打听到的云家独女是一个柔顺天真的小姑娘,好摆布。 可,看她做的事,说的话,哪里天真了?手段老练,城府颇深。 “你误会了,舟儿是提醒你一句,有事先请示一下家中长辈,这是规矩。” 平西侯已经想好对策,既然避无可避,那就调整心态,将坏事变成好事。 “我支持这一决定,我们平西侯府世代忠君爱国,天地可鉴,云氏,你如此懂事识大体,我深感欣慰,不愧是我们江家人。” 各位大人不管心里是怎么想,嘴上满口夸赞,夸平西侯府大义。 平西侯虽然心疼的滴血,但想到能博得皇上的好感和朝野各方的好口碑,那也值了。 至于云氏,人都是侯府的,她的东西自然也是侯府的,她捐钱,跟侯府捐钱有什么区别?皇上恩赐也只会赐给平西侯府。 云氏啊,还是太年轻了,到最后所做的一切为侯府做嫁衣。 纪大人很是高兴,国库有钱了,大家的日子也会好过些。 “那太好了,三日后我就带人过来接收,请侯府做好准备,侯爷,您就等着陛下的旨意吧。” 这是暗示将有褒奖,平西侯心中欢喜不已。 却不见,云筝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怎么可能便宜了他们? “等一下,还请纪大人代我转奏皇上……” 她还有后招,让平西侯府后发悔莫及的后招! 这也是她复仇的第一步! 第5章 她算什么东西 云筝清亮的声音响起,“还请纪大人代我转奏皇上,云家不求名不求利,只求大齐千秋万代,江山永固,能为国出力,为君分忧是我们云家的荣幸,所以,请不用给我奖赏。” 这话高风亮节,也显出她的大格局,刷足了君王的好感,也给自己带来了好名声。 却生生毁了平西侯的如意算盘,美梦破碎。 平西侯咬碎了牙,还只能憋着,不能让别人看出他的心思,憋的胸口疼。 好一个云家女! 纪大人深深的看了云筝一眼,如此聪慧,实在不多见,可惜……是个女子。 “云小姐,您放心,我一定会转告皇上,你巾帼不让须眉,有你这样的臣民,是大齐的福份。” 如一盆冷水浇下来,浇的平西侯诸人透心惊,叶且蓁气的脸都扭曲了,那都是她的钱啊!世子说了,云筝的嫁妆一进门就全归她了,她想怎么花都行。 她已经想好用这些嫁妆收买人心,刷名望刷好感,为自己铺路。 可,云筝怎么能把她的钱捐出去?怎么敢?啊啊啊,想杀人! 江闻舟猛的瞪大眼睛,她疯了?谁允许她这么说的?她不要,他们侯府要啊,凭什么代他们侯府做决定? 她算什么东西? 云筝看了过来,“啊,世子又瞪我了,是不是舍不得呀?别这么小家子气,千金散尽还复来。” 她是一点亏都不肯吃,江闻舟怎么说她的,她立马还了回来,字字如针扎。 众人齐刷刷的看向江闻舟,江闻舟再怎么么心疼,也不得不强颜欢笑。 他咬着牙挤出一句,“我当然舍得。” 他暗暗发誓,等云筝进了门,他会使出十八般手段折磨她,定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能消了他的心口怨气。 他极力掩饰,但瞒不过在场人精们的眼睛,也瞒不过云筝的眼。 “世子刚才还说我是商贾之女,上不了台面,我好好反省了一下,确实是这样的。” 世子愣了一下,反省?她还会反省? 谁知,云筝来了一句,“所以,我想求陛下赐下两名宫中老嬷嬷,教教我规矩,让我早日融入这个圈子。陛下若愿成全,那将是民女一生中最值得炫耀的事,吾皇皇恩浩荡,恩泽天下。” 微不足道的小事换一个好名声,哪个君王会拒绝? 平西侯却看到了这番话背后的深意,不禁倒抽一口冷气。 这是交易,她捐一半嫁妆,宫中护她的安全。 步步为营,好深的心机,他第一次正视眼前的女子。 纪大人也看出来了,暗暗心惊,这云家女不可小觑啊。 “云小姐,你放心,我这就奏请皇上,我想皇上是圣明之君,一定会满足你这小小的心愿。” 对云筝来说,几百万两银子,换一条小命,值。 云筝盈盈一福,“多谢纪大人。” 她看向平西侯,微微一笑,眼神清明而又锐利。 这一局,云筝vs平西侯父子,后者完败! 不过,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不远处,马车内的厉无恙看着这一幕,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云筝,大齐首富独女,聪明的不像话,她不动声色将人一步步带进她的节奏,一切都在她掌控中,在对手满怀期待时,一次次打碎他们的野望,让他们失控。 玩弄人心是一把好手。 最重要的是,她的胆识过人,居然敢以商贾之女的身份挑战勋贵的权威,跟夫家硬刚,毫不手软。 好久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人了。 随从看到他的笑容,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这是笑?没看错吧。 自家主子自从出事后,整个人变的阴郁暴躁,喜怒无常,再也没有笑过。 “殿下,时辰不早了,宫中恐怕等急了。” 厉无恙淡淡的道,“让他等。” 他?是指皇上吗?随从悄悄抹汗,不敢多说一个字,小心翼翼的退到一边。 宫中,身着龙袍的皇上时不时的看向外面,神色焦急。 “睿亲王到哪里了?” 一边随侍的大太监深知睿亲王的特殊性,睿亲王厉无恙,是先帝和太后的亲子。 先帝爱若至宝,刚出生就封为睿亲王,享亲王待遇,就算当今圣上都没有这样的待遇。 先帝去世前,将睿亲王交到圣上手里,让他发誓,要善待睿亲王。 先帝死后,五岁的睿亲王养在圣上宫中,圣上亲自抚养,两人名为兄弟,实为父子般亲厚。 成年后,几乎封无可封的睿亲王,被圣上加封为九千岁,允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崇地位。 这样的待遇让诸位皇子羡慕嫉妒恨,一个个巴着小皇叔讨好,只求父皇多看他们一眼。 “禀皇上,九千岁已经进城,半个时辰后就能入宫。” 半个时辰后还不见人影,皇上放下奏折,眉头微蹙,“去问问,睿亲王怎么还没进宫?” 大太监出去了一趟,不一会儿就把一名锦衣卫带进来。 锦衣卫负责监视官员,打探情报,消息最灵通,平西侯府发生这么热闹的事,自然传到他们的耳朵里,早就打探的一清二楚。 “禀皇上,九千岁……在看平西侯府的热闹。” 皇上有些不敢置信,睿亲王可不是爱凑热闹的主。“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锦衣卫一板一眼陈述现场情况,皇上忍不住打断,“你是说,平西侯府没通知女方,就兼祧两房?还被未过门的儿媳妇摆了一道?” “是。” 皇上将毛笔放在笔架上,漫不经心的说道,“江振这老小子素有城府,千挑万选,挑了这么一个糟心的儿媳妇,有的他受了。” 锦衣卫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开口,“皇上,既然是怨偶,不如就让他们解除婚约,一别两宽,各自婚嫁。” 这锦衣卫是皇上的亲信,颇为受宠,平时也敢说两句逗趣。 他只是觉得以平西侯的作派,云家女再聪明也逃脱事后清算,年纪轻轻怪可惜的。 皇上的眼神冷了下来,神色淡漠,“三书六礼已经走完,那就是平西侯府的人,朕不能管臣子的家务事。” 这是底线,身为帝王也得守住这条底线,不可能随心所欲,否则,后患无穷。 随心所欲,那是昏君。 “继续说。” 锦衣卫无声的叹息,“云家女将一半嫁妆捐给国库,以充粮草之用,只恳求皇上赐下两名宫中老嬷嬷。” 皇上有些意外,“一半嫁妆是多少?” 锦衣卫禀道,“估计是五百万银子。” 皇上眉眼染上一丝笑,“这是想拖朕下水帮她一把,不过,看在她还算忠心的份上,就让皇后赐两名老嬷嬷下去,好歹保她几年性命。” 帝王心深不可测,谁都不敢多猜。 “是。” 正说着话,一名侍卫匆匆走进来,行礼禀道,“皇上,云家女将另一半嫁妆也捐了……” 皇上动作一顿,眼中多了一丝热切,“也捐给了国库?不错不错,朕保她不死。” 侍卫小心翼翼的开口,“是……·送给了九千岁。” 现场气氛一静,仿佛忽然凝固了。 皇上神色莫名,无人敢吭声,个个噤若寒蝉。 大太监后背发凉,连头都不敢抬,他跟了皇上几十年,对皇上那点隐秘心思猜到了几分,睿亲王他…… 好半晌,皇上喜怒不辩的声音响起,“睿亲王不是强取豪夺之人,到底怎么回事?” 侍卫神色说不出的古怪,想笑,又不敢,“不是九千岁,是刚刚拜堂成亲时,云家女又……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 第6章 炸裂的婚礼 平西侯府,喜堂布置的喜气洋洋,宾客如云,但此时气氛僵滞。 平西侯世子两边各站着一位大红嫁衣的女子,神色各异。 叶宜蓁柔弱无助的看着江闻舟,楚楚可怜,江闻舟不断用眼神安抚她。 而,云筝面无表情,没有一点喜气。 主持婚礼的礼官悄悄瞥了一眼,扬声宣道,“吉时已到,拜堂……” 话还没说完,江闻舟忽然开口打断,“等一下,长幼有序,我先代长兄跟宜蓁拜堂成亲。” 他只想跟心爱的女人拜堂成亲,当着宾客的面成亲,接受世人的祝福。 至于云筝,只是他被迫接受的包袱,要不是她有几个臭钱,哪配站在他面前?! 叶宜蓁的眼睛一亮,喜气溢了出来,娇声道,“那要委屈云筝妹妹了。” 江闻舟不怀好意的看向云筝,“应该的,她是弟媳,应该事事忍让,处处以长嫂为先,这是礼仪规矩。” 这两人时时刻刻想压云筝一头,恨不得将人踩在脚底下。 他还故意逼迫,“云筝,你说呢?” 现场一片沉默,所有人都看着那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哎,可怜。 若是云筝选择在这时候退让,那她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成了世人眼中的笑柄,还会被侯府的人拿捏。 一步退,步步退。 可,她退了只有死路一条。 云筝神色淡然,却说出一句大逆不道的话,“我就想知道,你代你长兄成亲,那,你睡你嫂子吗?” 语出惊人,撕开了侯府的体面,也让这对男女陷入了伦常道德的漩涡中。 全场一片哗然,嗡嗡作响。 兼祧,有两种办法,一是代兄迎娶进来当摆设,以后过继一个孩子到长房。 二是,名义上代兄迎娶,但跟夫妻无异,两人所生的孩子记在长房兄长名下。 第一种呢,更体面些。 第二种,涉及到伦常,能做,但不能摆在台面上说。 毕竟,睡名义上的长嫂,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偏偏,云筝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不管不顾。 你们想将我踩在泥地里,那就休怪,我让你们难堪! 叶宜蓁满面羞红,又气又恼,这贱人居然还想断了自己的后路,可恶至极。 江闻舟暴跳如雷,“你粗鄙,你没有教养,你不知羞!” 云筝一脸无辜的继续追问,“睡,还是不睡?” 端庄的侯夫人忍无可忍,上前喝斥,“住口,云氏,你进了侯府的门,就得守侯府的规矩,侯府媳妇要三从四德,事事听从夫君的话,夫君是你的天,维护夫家的体面,明白了吗?” 云筝神色淡然的反问,“你谁呀?” 侯夫人的脸一僵,“我是你婆婆,平西侯府的当家主母。” 她的口碑在贵妇圈中极好,高贵,善良,宽厚,得体大气。 但,只有云筝知道,在她温婉的笑容下藏着一颗恶毒无比的心。 “哦,继夫人,去世的长公子是你的继子,叶氏是你的继子媳妇,你会让你亲儿子睡长嫂吗?会吗?” 继夫人?大家异样的眼神看过来,啊,差点忘了,她不是原配,是继妻,当年嫁进侯府好像也不怎么光彩。 侯夫人的脸绿了,这些年好不容易模糊掉她继妻的身份,却被云筝一语道破。 这一刻,她想弄死云筝的心都有了。 平西侯见妻儿都压不住云筝,面色极为不好看,“不要耽误吉时了,舟儿,你先跟叶氏拜堂。” 他是侯府的主人,说的话就是命令。 两人顿时喜上眉梢,满心的欢喜。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礼官的声音响彻全场,一对新人情意缠绵的完成了拜堂的仪式。 夫妻对拜后,相视而笑,满满是情意,眼神拉丝。 平西侯夫妻坐在高堂,含笑接受这对小夫妻的拜礼。 大家纷纷送上祝福,气氛极为喜庆和乐。 唯一不和谐的就是云筝,跟这喜乐的气氛格格不入。 这是公然打云筝的脸,是给她一个下马威,也是平西侯的态度。 面对巨大的难堪,云筝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淡然的看着,像是一个不相关的人。 叶宜蓁眼神挑衅,“弟妹,你不恭喜我吗?” 她想看到云筝伤心欲绝的模样,哈哈哈。 “恭喜。”云筝神色淡淡的,喜怒不形于色。 叶宜蓁一拳打在棉花上,心中懊恼,装吧,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平西侯冲礼官使了个眼色,礼官扬声大叫,“接下来,是二房的婚礼,世子,云氏,两位请走到喜堂前,拜堂成亲。” 江闻舟站着不动,冲下人使了个眼色,“父亲,我身体不适,就让下人抱着公鸡代我成亲吧。” 现场一静,他人好好的,居然让新婚妻子跟公鸡拜堂成亲,这平西侯世子做事太绝了,连最起码的体面都不给。 叶宜蓁心中快意,嘴角疯狂上扬。 平西侯没好气的喝斥,“胡闹。” “公鸡来了,”一名长相猥琐的小厮抱着公鸡冲进来。 刚才还生龙活虎的江闻舟身体摇摇欲坠,一副快要晕过去的样子,“父亲,我站不住了,实在无法拜堂成亲。” 这戏也太假了,装的懒的装。 叶宜蓁心疼的扶着他,他掩在衣袖下的大手轻轻捏了捏她,两人交换了一个甜蜜的眼神。 侯夫人轻声细语的劝道,“夫君,舟儿最近忙着筹备婚礼,又忙着当差,身体难免不适。” 闭着眼睛说瞎话,摆明了羞辱云筝。 平西侯沉默了,这也是一种态度。 侯夫人见他默许了,心神大定,有了底气,笑吟吟的走到云筝面前,“云氏,你知书达理,一定能体谅的吧。” 刚才怎么让他们侯府难堪的,这会儿全双倍奉还! 云筝笑的腼腆极了,像极了娇羞的新嫁娘。“能,当然能。” 侯府诸人很意外,她居然这么好说话,这是认清形势了?晚了! 侯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嘴上说的好听,“好,我没有挑错人,你果然是个懂事乖巧的好媳妇。” 她指着那个小厮,“铁头,你抱着公鸡走过来跟云氏拜堂。” 宾客们都有些同情云家女了,这不伦不类的,跟个小厮拜堂,名份都说不清楚,以后就难了。 哎,谁让云氏女太强势,还没有进门就让侯府难堪。 叶宜蓁嘴角轻轻上扬,满眼都是得意,跟她斗,配吗? 都不用她亲自出手,有的是人为她冲锋陷阵。 云筝眼神冷冷的看着这些人,前世他们联手害死了她,今生,还想故技重施,做梦去吧。 她发誓,今生快意恩仇,绝不委屈自己。 来吧,一起毁灭吧!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吧! 第7章 绝杀!一招制敌! 云筝对着所有人微微一笑,慢悠悠的抚着额头,夸张的大叫,“哎哟,我头晕,站不住了,大夫,快传大夫。” 江闻舟演的假,她更假。 她很自然的走到高堂的位置坐了下来,慢条斯理的拂了拂衣袖,“我云氏女娇生惯养,身娇肉贵,一受刺激就头晕,侯府都是体面人,一定能体谅吧。” 让她跟小厮拜堂成亲?江家人真是疯了! 侯府都是体面人?这绝对是反讽,宾客们快被笑死了,有人忍不住笑出声。 侯府的脸面都被她撕下来,狠狠踩在地上碾压。 这云氏是一点都不能忍,一点亏都不肯吃,是个狠人。 侯府早知她不是善茬,但没想到她如此……肆无忌惮。 江闻舟气的浑身发抖,阴恻恻的恐吓,“云氏,你别太过分了,以后的日子是不想过了?” 云筝夸张的惊叫,“你这是威胁吗?是想要我的命?哎呀,我好怕啊。” 怕也没用,他们是不会放过她的! “请各位做个见证,我若忽然暴毙,那就……” 平西侯脸色一变,大声喝斥,“云氏,别口无遮拦,别忘了,你是云家女,你的父母家人尚在。” 云筝是死过一回的人,早就豁出去了,来啊,一起完蛋啊。 “我若忽然暴毙,另一半嫁妆就……送给九千岁,睿亲王殿下。” 绝杀!一招制敌!她的反击手段如暴风雨般猛烈。 如一道惊雷在众人头顶炸开,所有人脑袋嗡嗡作响,气氛骤然紧张。 平西侯眼前一黑,脸上血色全失,嘴唇直哆嗦。 要命!怎么把这位煞星扯进来了? 九千岁,皇上最疼爱的亲弟,本朝唯一的亲王,金尊玉贵的皇室贵胄。 最关键的是,他掌管着偌大的明镜司,明镜司是本朝最重要的情报组织,监督满朝文武百官,有缉拿审讯的权利。 可以说,权势滔天,没人敢得罪他,皇子们在他面前乖巧如猫。 秦大人迟疑了一下,“为什么是九千岁?” 云筝神色平静,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全是畅快淋漓的疯狂,“只有他能护住我的家人,不是吗?若是九千岁开恩,能查一查我的死因,那我在九泉之下也会感恩……” 你们官官相护,不会为了她一个微不足道的商贾之女得罪平西侯府。 但,九千岁本身就是顶级皇室贵胄,只有别人怕他的份。 九千岁是个讲究人,不会白拿她一半的嫁妆,不会让她枉死。 到时,侯府就将遭遇灭顶之灾。 宾客们默然了,这是一个平静的疯子,全然是玉石俱焚的打法。 不过,侯府这般羞辱她,让她难堪至此,也不能怪她拼死一搏。 这下子,侯府哪敢偷偷弄死她?甚至要供着她,哄着她,让她好好的活着。 她一死,一半的嫁妆尽归于九千岁之手,侯府苦心筹谋就付诸东流了。、 只有她活着,才是侯府的指望。 啧啧,不得不说,这是一招绝妙的棋。 平西侯脑袋一片空白,心中惊惧交加。是,他是想要谋财害命,也算尽了一切。 但,云筝的两个决定生生毁了他几年的筹谋。 不光是如意算盘落空,还吸引了皇上和九千岁的注意。 被这两人盯上,他还怎么做手脚? 难道还敢跟这两尊大佛对着干?他嫌自己活的太久吗? 侯府外,马车内响起一道微讶的声音。 “若暴毙,就将嫁妆送给本王?” 属下轻声应道,“是,主子。” 厉无恙略一沉吟,轻笑道,“她就这么笃定本王会为了银子出手?” 属下悄悄看了他一眼,“那,您会出手吗?” 厉无恙不置可否,帘子落下,他嘴角噙着一抹淡笑,“云氏女,云筝,你哪是玉石俱焚,分明是引本王入局,本王倒要看看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走一步看三步,步步为营,算尽人心,云家有女如此,顶十个男儿了。 喜堂内,平西侯忽然暴起,一巴掌拍向江闻舟,啪一声,清脆的声音响彻全场。 江闻舟白皙的脸红肿,鲜红的巴掌印触目惊心。 他捂着脸,又羞又恼,“父亲。” “夫君。”侯夫人不干了。 平西侯指着儿子大声喝斥,“你这个混帐东西,瞧你干的什么破事,好好的一场婚礼被你搅的天翻地覆,还不快去跟筝儿赔个不是。” “若她不肯原谅你,我就没有你这个儿子。” 他算是看明白了,云筝是个心狠的,什么夫家的体面,什么世间规矩,什么家族荣辱,她都不在意。 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冷静的疯子。 不过,女人最大的弱点就是情。 用情控制她! 江闻舟心里一沉,瞬间明白了父亲的意思,立马低头。 他挤出一丝笑,拱了拱手,“云筝,我错了,脑子一时发热犯了糊涂,我向你赔礼道歉,请你原谅我这一回。” 不得不说,这对父子能屈能伸,是干大事的。 云筝扬了扬眉,“这可不是第一次了,让我怎么相信你是真心道歉?” 这词都不走心,来来回回就这么两句。 江闻舟心中暗恨,但面上不露,腿一弯作势要跪,“我给你跪下。” 侯府的人脸色都变了,云筝却没有拒绝,就这么冷漠的看着。 江闻舟僵在当场,不上不下的,脸色像打翻了颜料铺,五颜六色的。 叶宜蓁适时的跳出来解围,“万万不可,云筝,江哥哥是你的夫君,你怎么能让他当众难堪?” 她总能踩着别人,凸显自己的真善美。 云筝凉凉的看着她,“这侯府什么时候轮到姓叶的做主了?难不成,侯府已经改姓叶了?” 叶宜蓁瞳孔猛缩,侯夫人眉头一皱,使了个眼色,身边的老嬷嬷上前,举起巴掌,“啪啪。” 两巴掌下去,叶宜蓁被打懵了,恼羞成怒,却不敢说什么。 侯夫人轻轻叹了一口气,“她一个破落户出身的女人就知道争风吃醋,上不了台面,云筝,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云筝看在眼里,忍不住笑了,这一家人都是捧高踩低,趋炎附势之辈。 “她可是侯府长嫂,照你们侯府的规矩,我可不敢。” 叶宜蓁刚才有多得意,这会儿就有多狼狈,泪珠在眼眶打转。 江闻舟心疼坏了,再也控制不住吼了一声,“云筝,我劝你适可而止,这日子长着呢。” 云筝眨了眨眼,“又威胁我?我一害怕就会失控……” 就在此时,一道清朗的声音猛的响起,“这么热闹。” 大家齐刷刷的看向门口,随后,像是受了极大的惊恐,齐齐朝后退了几步。 平西侯瞳孔猛的收缩,额头渗出冷汗。 云筝好奇的看过去,是谁? 第8章 他来了!颤抖吧! 一群人簇拥着轮椅上的男人站在门口。 轮椅上的男人一袭黑衣如墨,玉簪束发,面如白玉,黑眸深邃锐利,矜贵淡漠,又透着一股上位者的威严。 九千岁!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气,纷纷跪倒在地。 “见过睿亲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厉无恙环视四周,目光所到之处,众臣莫不低头,不敢跟他对视,瑟瑟发抖。 这是活阎王,性情阴郁,喜怒无常,一出手就是雷霆一击,非死即残。 在一众人群中,那个红衣少女显得与众不同,她很美,美的张扬艳丽,像一朵盛开的牡丹花,国色天香。 但最特别的是,那一双清澈如山泉的眼,干干净净,不害怕,也不谄媚,只有……追忆? 云筝微微抬头,看着眼前位高权重的九千岁,世人皆畏惧他,而她,只有怀念。 四目相对,一个凉薄冷漠,一个淡然从容。 云筝冲他微微一笑,肆意而又明媚,让人移不开眼。 厉无恙微讶,她是第一个敢直视他的女子,真的不怕他? “起来吧。” 众人起身,诺大的场合鸦雀无声,没人敢开口。 平西侯心里慌的不行,只要九千岁出现的地方,必有祸事。 但他是主人,只能壮着胆子问道,“九千岁,不知您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厉无恙冷冷的看着他,“听说侯府公然违反朝廷法度,挑战皇权……” 他每说一个字,平西侯的脸色就白一分,肝胆欲裂。 这是来兴师问罪的? 江闻舟急出一身热汗,急急的否认道,“没有的事,都是谣言,九千岁,您被人耍了。” 平西侯暗叫一声不好,九千岁怎么可能有错?被耍这种话万万不能提。“闭嘴。” 但来不及了,厉无恙眼神冰冷的可怕,“平西侯,你养了一个好儿子,呵。” 无尽的威压,让平西侯的心巨颤,转身就是两巴掌,“啪啪,就你聪明,就你机灵。” “九千岁面前,哪里轮到你一个小辈插嘴,没规矩的东西,罚你跪三日祠堂。” 都是这混账东西惹出来的祸事,安安份份娶了云筝,人财兼收,可偏偏,他将情爱看的太重。 “九千岁,小儿被他娘宠坏了,年纪小不懂事,请您恕罪。” 厉无恙不开口,平西侯的巴掌就不敢停,一声又一声,震耳欲聋。 江闻舟脸都被打肿了,又疼又难过。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难堪过,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都怪云筝!谁让她不乖乖服从安排!非要闹,把这尊煞星闹来了! 他恶狠狠的瞪着云筝,云筝却一脸敬佩的看着九千岁。 权倾天下,让人望而生畏。轻轻一句话,就让平西侯满府吓破了胆子。 侯夫人心疼坏了,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夫君,孩子不懂事就慢慢教……” 厉无恙黑眸深沉如幽潭,“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平西侯,本王记得你还有三个庶子。” 平西侯心中惴惴不安,这是警告?还是暗示?“是。” 侯府诸人脸色都变了,什么意思?世子之位可换人? 侯夫人的手一抖。 江闻舟吓出一身冷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重重磕了一个响头,头都磕青了。 但这个时候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有一个念头,世子之位不能废。 “我错了,请九千岁责罚。” 他真的怕了! 夺爵都是九千岁一句话的事,更不要说世子之位。 但,他当不了世子,这辈子就毁了。 厉无恙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江闻舟瑟瑟发抖,额头的汗珠如雨点般滴落。 就在此时,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响起。 “殿下,千错万错都是小妇人和弟妹的错,世子是无辜的,要罚就罚我们俩吧。” 是叶宜蓁,她款款走过来,盈盈一福,尽显曼妙的身段,脖子微微上扬,露出楚楚可怜的脸蛋。 每一个姿态,每一个眼神都是精心算计好的,最能打动男人的铁石心肠。 云筝气笑了,你耍心眼就算了,还非要拉上她当垫脚石。 “我没错!” “你展现自己善良贤惠的一面,来吸引男人们的注意,我可不参与,太掉价。” 众人:……太犀利! 叶宜蓁眼眶一红,泫然欲泣。 “弟妹,你冤枉我了,我没有,我心里眼里只有江哥哥一人。” 江闻舟感动不已,患难见真情,这世上只有蓁蓁是真心待自己。 但,厉无恙见过的后宫女子太多了,她们玩的花样数不胜数,这点手段哪里能瞒过他的眼睛。 “你这般轻浮,是哪家青楼的伎子?” 伎子?九千岁说是伎子,那就是伎子,不接受反驳。 全场鸦雀无声,想笑,但不好意思笑,憋着。 叶宜蓁眼前一黑,差点吐血,“我不是,我不是。” 她的名声全毁了,还怎么出去见人? “哈哈哈。”一声清脆的笑声响起。 是云筝,她笑的很张扬,很开心。 这可把叶宜蓁气的够呛,两眼充血。 “我们是一家人,看到我受辱,你就这么开心?你好恶毒。” 她恨不得将注意转移到云筝身上,模糊掉伎子这个标签,等过段时间,风头过了,这事也就过去了。 云筝一眼看穿她的打算,“谁跟一个伎子是一家人,丢人。” “云筝。”江闻舟暴怒。 云筝笑嘻嘻的道,“我知道,世子不爱正经女人,就好这一口,你们高兴就好。” 她越说越不像话,平西侯大声喝道,“行了,都别闹了。” 他心里暗暗叫苦,早知九千岁耳目灵通,但没想到这么灵通。 “九千岁,这是我夫人的外甥女,从小养在我们膝盖下,是个聪明乖巧的小姑娘,如今是我长子的妻室。” 厉无恙黑眸深沉如墨,看不出喜怒。“你长子真可怜。” 现场一静,啥意思? 只有,云筝笑眯眯的附和,“对啊,活着没被善待,死了,兄弟睡自己妻子,头顶绿油油,啧啧啧,好惨啊,死不瞑目。” 这话太毒了。 平西侯夫妻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红,一会儿绿,精彩极了。 侯夫人强撑着开口,“自古以来,兼祧都是允许,被认可的。” 她赔着笑脸,讨好的说道,“九千岁,您能来是我们平西侯府的荣幸,还请您喝一杯喜酒再走。” 她一挥手,“来人,婚礼继续。” 平西侯一言不发,这是默许了。 云筝心里唾弃,这老狐狸永远这样,有事妻子上,恶名都由妻子担,他躲在后面掌控大局。 出了事,一句轻飘飘的无知妇孺一笔带过。 夫妻俩真是绝配。 江闻舟心不甘情不愿的上前,当着九千岁的面,怎么也不敢乱来。 叶宜蓁满心怨毒,不行,不能她一个人丢脸。 她眼珠乱转,忽然尖叫一声,“江哥哥,我不舒服,浑身疼。” 她眼睛一闭,身体倒了下去。 江闻舟扑上去一把抱住心爱的女人,见她两眼紧闭,像是没有了气息,不禁大惊失色,忧心如焚。 “蓁蓁,你不能有事,我这就带你去找大夫。” 他抱起叶宜蓁往外冲,动作之快,谁都来不及阻止。 宾客们目瞪口呆,九千岁还在呢,你们就这么跑了?不拜堂了? 云筝冷笑一声,叶宜蓁最见不得别人好。 以为这样就能让她难堪?殊不知,这般作态,瞒不过这些老狐狸的眼睛。 这对狗男女的名声彻底坏了,最关键的是,在九千岁面前耍手段,是找死。 果然,厉无恙神色冷戾,“世子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不宜为官。” 平西侯夫妻如五雷轰顶,这是要绝了江闻舟入朝为官的路子。 侯府是勋贵,但没有实权的侯府,只是一个空架子,摆着好看而已,没人会尊重。 “九千岁,小儿……” 他已经将江闻舟塞进禁宫当侍卫,经常在御前走动,所得到的政治资源是世人无法想像的,只要得了皇上的青睐,就能平步青云。 这是权贵子弟的历练之路,也当作是仕途的踏板。 厉无恙薄唇微吐,凉薄至极的声音响起,“将江闻舟从禁宫侍卫名单中剔除,永不录用。” 现场一片哗然,江闻舟的仕途完了! 该,让你当情圣! 让你不打一声招呼抱着情妹妹跑路,全然没把九千岁放在眼里,该! 侯夫人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平西侯身体晃了晃,嘶声怒吼,“去,把那个孽子拖回来,快去。” 第9章 打脸来的这么痛快! 九千岁一怒,莫不胆寒,没人敢站出来求情。 看仇人倒霉,云筝心中畅快极了,对九千岁多了几分好感。 “云家女,见过九千岁,愿千岁无忧,无灾无难。” 厉无恙微微挑眉,“云筝?” 云筝落落大方的行礼,不卑不亢,“是。” 厉无恙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听说,你要将另一半嫁妆送给本王?” 云筝神色坦然,“是,请稍等。” 她让人拿来文房四宝,写下一封遗书,明明白白的写着,若她忽然暴毙,就将另一半嫁妆送给九千岁。 口说无凭,落笔为证。 她双手呈上,“这是文书,这是嫁妆清单,若我哪天暴毙,请九千岁拿着这两样东西前来接收嫁妆。” 她行事太过洒脱,仿佛这是最平常之事,可,要知道,这是几百万的财产易主。 大家的心情很复杂,羡慕,嫉妒,又有些惆怅。 厉无恙扫了一眼,她的字秀丽隽永,又饶有筋骨之力,一手好字。 “你就不怕本王动了坏心思?” 为了霸占这一笔巨款,派人暗杀她。 云筝一双眼睛晶晶亮,满眼的信任,“不会,您是心思坦荡之人。” 其实,前世今生,他们都有渊源。 他,是她的敛尸人! 就冲着这一份恩义,送他万贯家财也是值得的! 而且……他们数年前有一面之缘! 她明晃晃的信任让厉无恙愣住了,心底升起一丝莫名的漪涟。 世人皆惧怕他,畏他如虎,唯有她,傻乎乎的信任他。 可,她明明不傻啊。 他挑了挑眉,“你这马屁拍的不行。” 云筝也不介意,笑容明媚,“求九千岁开恩。” 厉无恙看着她讨喜的笑脸,心中微动,随手扯下腰间的玉玦,扔过去。 “遇到难处,可拿此物来王府求助,但,只此一次。” 云筝接住玉玦,看着上面的皇室图案,顿时喜笑颜开,“谢王爷,您会有好报的。” 众人羡慕嫉妒恨,原来九千岁吃这一套! 早说嘛,他们也很会拍马屁!!! 九千岁,求看看我们! 平西侯瞳孔一缩,不敢置信。这哪是信物,分明是保命符! 云氏好运道,居然能让九千岁保她! 哪怕只有一次,也足够幸运。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江闻舟惊惶不安的声音,“父亲,蓁蓁危在旦夕,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啪啪。”两道巴掌声猛的响起。 江闻舟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贵妇人,“母亲,您打我?” 从小到大,她从未动过他一根手指头。 侯夫人向来最娇惯儿子,但,这会儿冷冷的瞪着他,恨铁不成钢。 “就算叶宜蓁今日死了,你也得跟云筝拜堂成亲。” 不管如何,都要哄的云筝用玉玦帮儿子重新回到朝堂,用嫁妆帮他铺路,送他平步青云。 江闻舟脸色发白,张了张嘴,但父母的脸色太难看,他不敢再吭声。 平西侯深吸一口气,当机立断的表态。 “筝儿,吉时耽误不得,拜堂成亲吧,我向你保证,你才是平西侯府唯一的世子夫人,叶宜蓁只是长房长嫂,是一个摆设。” “你嫁进来后就能执掌中馈,家里上上下下都听你的。” 云筝心思飞转,别人稀罕中馈管家大权,她可不稀罕。 “世子这么为难,不如,这婚事就此作罢吧。” 事已至此,平西侯是不可能放她离开的。 她还活着,一半的嫁妆还能用。 最重要的是,她还有九千岁的玉玦。 “你进了侯府的大门,已经是侯府的人,这婚事板上钉钉,无人能更改。” 除非,是双方都愿意退婚,否则,就算皇上也不能插手。 云筝抚着玉玦,心潮澎湃。 换脱离侯府的机会吗?不,不行,皇上不能插手的事,九千岁也不能。 这对最尊贵的天家兄弟,其实……有着太复杂的爱恨情仇。 她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引起皇上的猜忌之心,不能害了九千岁。 而且,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求九千岁。 罢了,只要活着,就有机会。 “行吧,不过,我身体不适,行动不便,就让我的丫环抱着母鸡跟世子拜堂成亲吧。” 她是绝对不会跟那个狗东西拜堂的,嫌恶心。 宾客们哄堂大笑,她是真的记仇,而且,有仇必报,都不带隔夜的。 侯府的人脸色很难看。 江闻舟更是气炸了,“云筝,你欺人太甚,你怎么敢这么羞辱我?” 云筝神色平静无波,“你怎么对我的,我就怎么对你,很公平,不是吗?” “什么公平?我是男人,是你的夫君,是你的天,你得尊着敬着……”江闻舟面色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怒的。 云筝眼珠一转,笑眯眯的开口,“要不,婚约取消?” 如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来,江闻舟被浇了个透心凉,“你……” 平西侯偷偷看了九千岁一眼,心中七上八下。“九千岁,您看?” 厉无恙眼神凉薄至极,“你儿子能让小厮抱公鸡拜堂,云小姐怎么就不能让丫环抱母鸡拜堂?做人要公平些,别总是仗势欺人。” 宾客们都懂了,同情的看着平西侯父子。 平西侯大受刺激,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硬生生的咽回去。 “好,就这么说定了。” 云筝目光一转,看向院落中,她的陪嫁丫环和陪房都被控制住了。 “春兰、春华、春桃、春燕,你们是我最信任的贴身丫环,谁愿意为我分忧?” 四人相视一眼,神色各异。 两个丫环不约而同的开口,“奴婢愿意。” 是春兰和春燕。 云筝深深的看了她们一眼,“就春兰吧。” 被点名的春兰喜上眉梢,而春燕眉眼染上一丝幽怨。 云筝全看在眼里,一颗心往下沉。 原来,一切早就有迹可循。 喜堂前,春兰抱着一只母鸡,站在江闻舟身边。 一个春风满面,一个面色漆黑,像是参加自己的葬礼。 礼官嘴角抽了抽,这都什么破事啊,传出去就是天大的笑话。 他扬声道,“一拜天地。” 春兰身体一弯,拜了下去,但,江闻舟站着不动。 “世子,世子。” “江闻舟。”平西侯怒喝一声。 江闻舟浑身一颤,不情不愿的弯下身体。 无尽的屈辱涌上心头,这一刻,他眼角殷红,恨意在心底深处燃烧。 一边围观的云筝嘴角疯狂上扬,痛快,太痛快了,你们也有这么一天! 这仅仅是个开头! “二拜高堂。” 堂上平西侯夫妻,堂下平西侯世子,脸色都奇差,谁都接受不了这样的屈辱,但,不得不咬牙忍着。 他不敢想象,世人会怎么评价他,皇上会怎么看? “夫妻对拜。”江闻舟不得不弯下高贵的头颅,手心都掐出血了。 这是他一生最羞辱的时刻,堂堂平西侯世子被逼跟一只母鸡拜堂成亲! 他这辈子都不用见人了! 他抬起头,冷冷的看向那个红衣少女,云筝。 都怪她! 他发誓,一定要让她生不如死,以报今日之耻。 云筝不闪不避,眼神清亮,嘴角微勾,露出一抹嘲讽的弧度。 废物!孬种! “轰隆隆”江闻舟脑袋炸开了,她居然敢嘲笑他! 啊啊啊,他要杀了她! 这一切全落入厉无恙眼中,嘴角勾起一丝淡笑,充满了戏谑和玩味。 这漫长无趣的人生,终于遇到一个有趣鲜活的人。 不如,推波助澜一下? 第10章 原来,她早就有了异心 春晓院,位于侯府最偏远的角落,两进的院子虽大,但装饰的很普通,连龙凤花烛用的也是市面上的便宜货。 就一个字,敷衍! 云筝看着熟悉又陌生的环境,忍不住叹气。 这还不如平民百姓婚嫁体面,平西侯府外面光鲜,内里精穷,当然,也是不重视。 相比之下,叶宜蓁的梧桐院就不一样了,库存的好东西都在那里堆着。 云筝没有进喜房,而是站在院子里,吩咐下去,“把东边三间房收拾出来,今晚我要住。” 众人一愣,什么意思? 这洞房花烛夜,新郎没来,新娘要拆了洞房?这日子真的不过了吗? 陪房小心翼翼的开口,“小姐,这样不好吧,要不,跟世子商量一下?” 云筝出嫁带了四家陪房,四个贴身丫环,八个小丫环,一共三十六人。 所有人都是精挑细选,陪房精明能干,丫环极有眼力见。 “不用,动作快点,我累了,要休息了。”云筝一反过去的温和,非常强势,下人们不敢反驳。 陪房们忙着收拾嫁妆和屋子,忙的不可开交。 四个贴身丫环围在云筝身边,端水送茶。 云筝懒洋洋的靠坐在椅子上,喝着最顶级的血燕窝,吃着香甜的八珍糕,忍不住喟叹,这才是人生! 前世嫁进侯府的十年,嫁妆被夺,下人被遣散,身边只剩下一个春华侍候,主仆俩吃不饱穿不暖,受尽了磨难。 这辈子她是一点苦都不想吃! 她闭上眼睛反复复盘,跟侯府撕破脸,从宫中借人,暂时保住了性命,掌握了一定的话语权,保住了一半的嫁妆。 但,侯府不会善罢甘休。 那又如何?她也不会放过侯府! 他们之间,你死我活,注定只能活一个! 春华看着洞房内穷酸的摆设,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侯府也太不尊重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市井小民娶亲呢。” 她不信,叶氏的洞房也如此不体面。 身边的春兰眼睛一瞪,没好气的轻斥,“春华,别胡说,如今小姐成了世子夫人,身份尊贵,跨越了好几个阶层,云家以后也跟着沾光,我们要心存感恩。” 她是云筝身边最得宠的丫环,长相清秀,浑身绫罗绸缎,被养的像个娇小姐。 云筝看了过来,眼神凉凉的。 春兰没有发现,一副为主子着想的模样,“小姐,恕奴婢胆斗多说一句,您今日行事太过了,怎么能不给夫家面子?夫贵妻荣,世子好,您才能好。” 若是以往,云筝只当她是一心护主,可这会儿,眼中满是冷意。 前世,春兰背主爬了江闻舟的床,闹开后,她倒了大霉,万夫所指,都骂她心机重,自己栓不住男人,就指使丫环爬床。 关键时刻,春兰还供认不讳,口口声声说,是云筝安排的。 她百口莫辩,生了一场大病,还被叶宜蓁狠狠羞辱。 “听上去有几分道理。” 原来,春兰早就有了异心! 春兰心中暗喜,越发来劲,“世子和夫家不待见,您以后可怎么办呢?哎,听奴婢一句劝,伏低做小,想办法讨好世子和公婆。” 侯府是高不可攀的勋贵,自家主子能嫁进侯府,是上辈子烧了高烧,可她不懂珍惜,当众让世子难堪,哎。 云筝拔下红宝石珍珠凤钗,漫不经心的拿在手里把玩,“哦,怎么讨好?” 春兰想着世子英俊潇洒的模样,心里小鹿乱撞,粉颊飞红。 “我们云家最不差的就是银子,多送点银子给他们,不过,要注意方式,不能直接送,不体面。” 她一想到今日跟世子拜堂成亲,春心荡漾,她是世子的女人了,福气还在后头呢。 为了世子,她什么都愿意做。 “奴婢愿为您分忧,帮您四处送银子,讨好各位主子,只求换您能在侯府顺利立足。” 她嘴上说的好听,是为了云筝着想,其实是打着小算盘。 春华眉头微皱,总觉得这话哪里不对,但一时又不知怎么反驳。 春兰指着嫁妆清单上的东西,“光是送银子太庸俗,再送些礼物。” “这一套酒樽送给侯爷,这套红宝石头面送给侯夫人,这块暖玉送给世子最合适。” 酒樽十二件,是最好的汉白玉制成。 赤金镶红宝石龙凤呈祥头面,三十八件一套,颗颗都是世间难寻的红宝石,拇指大小。 暖玉冬暖夏凉,滋养身体,是最佳的养身之物。 每一样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却被春兰一个奴婢借花献佛,轻飘飘的送出去,成了她的人情。 云筝不禁气笑了,这是把主子的东西当成自己的,脸呢?“来人,掌嘴。” 春华不假思索的一巴掌打过去,啪一声,打在春兰娇嫩的脸上,五指印浮了起来。 春兰虽是丫环,但从小跟在云筝身边,娇生惯养,没受过一点苦,当场就红了眼眶。 “小姐,奴婢到底哪里说错了?奴婢不服。” 云筝冷冷的看着她,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云家就是太仁慈了,惯出了白眼狼。 “不服?你一个小小的奴婢居然质问主子?看来是我待你们太好了,好到你们看不清自己的身份。” 下人们齐刷刷看过来,脸色都有些慌。 “我……”春兰脸色一白,浑身发抖,这才清醒了几分。 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奴婢,生死都掌握在主子手里。 她所依仗的,只是云筝的宠爱。 没有云筝,她什么都不是。 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泪滚落下来,“小姐,我是为了您好啊,绝无二心。” 云家向来宽厚,鲜少处罚下人,把这些人养的不知天高地厚。 云筝神色淡漠,打定主意要杀鸡儆猴,“为主子做主的奴婢,我可不敢要,别忘了,你的卖身契在我手里,随时能发卖。” 如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春兰打了个冷战,不敢置信,这是警告? 小姐变了,变的不仁慈,不善良了!太让她失望了! “小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 “啪。”春华一巴掌过去,大声喝斥。 “说什么鬼话,我们是买来侍候小姐的,是奴婢,你过了几年好日子,不会把自己当成主子吧?” 主子明显要立威,她自己找死就算了,别拖着他们一起死啊。 春兰眼珠乱转,不应该啊,难道是……嫉妒?“小姐,是因为我跟世子拜堂成亲惹您不高兴了?” 她委屈的不行,“可,那是您的命令啊,我也不想的,我一个未出嫁的女孩子,还想嫁个好人家。” 无疑,她是聪明伶俐的,一发现不对劲,立马表忠心,撇清关系。 云筝深深的看着她,刚想说什么,下人禀道,“小姐,宫中来人了。” 云筝精神一震,“请。” 春兰暗暗松了一口气,眼神闪闪烁烁,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云筝全看在眼里,无声的叹息,这丫头不能留了…… 第11章 立威 来的是两位老嬷嬷,一名姓郑,一名姓李,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神色严肃,言行举止一丝不苟,像是尺量出来的,看着就不好相处。 “奴婢奉皇上之命前来侍候小姐,为期五年。” 云筝微微蹙眉,“才五年?” 几百万银子只能保五年性命?皇上也太小气了。 “不知两位嬷嬷是在哪里当差?” 郑嬷嬷躬身行礼,语气严肃,“奴婢是坤宁宫的掌事嬷嬷,从五品。” 李嬷嬷躬身行礼,“奴婢是慈宁宫的掌事嬷嬷,从五品。” 一个是太后宫中的,一个是皇后宫中的。 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但不是主子身边最受宠的,这不,得罪了人,就被推出来接了这苦差使。 临出宫时,主子还特意叮嘱,不仅要保护云筝,还要管教她,让她安分守己,别再闹腾,勋贵和朝廷丢不起这个脸。 她们是在宫中混了几十年的人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是让她们给云大小姐上点规矩! 就在她们琢磨怎么管教这位云家大小姐时,一道轻笑声响起。 “以后要仰仗两位嬷嬷了。” 云筝直接甩出两沓银票,“这是见面礼,请两位收下。” 一沓一千两,两沓就两千两,摆在眼前挺刺激人的。 纵然见多识广的两嬷嬷,看到这么多银票也倒抽一口冷气,看云筝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财神娘娘啊。 别看她们是宫中出来的,但宫中的繁华不是她们这些奴婢的,她们一年的俸禄是120两银子,但平时开销打点人情,攒不下几个钱。 一千两需要攒个二十年。 “多谢大小姐赏赐。” 云筝没想着跟她们套交情,拉关系,没必要。 初次见面能有什么感情?成年人只谈交易。 “月银100两,一季四套衣服,四套首饰,每年年底一个大红包,五年期满,送一套房。”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注(1) 她给不了权,但,她有钱,拿钱砸人呗,有钱能使鬼推磨。 “而你们,只需要成为我手中的剑,指哪打哪。” 两嬷嬷的心怦怦狂跳,相视一眼。 宫中尔虞我诈,明争暗斗,连水都不敢放心的喝,晚上不敢安心睡,生怕一睁眼就卷入宫斗中,瞬间没命了。 看着风光,其实朝不保夕。 在宫外,虽然没有那么风光,但安稳啊。 两人福了福身体,表忠心,“以后,老奴唯大小姐马首是瞻,” 云筝嘴角轻轻上扬,“很好,可惜,只有短短的五年。” 收服这两个老嬷嬷是第一步,她们从某种程度上代表着宫中,侯府也要让三分。 拉大旗作虎皮,是她眼下要做的。 两嬷嬷相视一眼,心态完全不一样了。 出宫时恋恋不舍,想早点回宫,可这会儿只想多留一段时间。 绝对不是为了银子,是因为新主子仁慈宽厚! 云筝觉得能用钱解决的,都不算什么事。 “若我活着,就为两位老嬷嬷养老。” 两嬷嬷神色一怔,不约而同的看向她。 李嬷嬷的声音微颤,“您此话当真?” 她们入宫后便与家人隔绝,年老后便遭遗弃,任由她们自生自灭。 别看她们在宫中混的不错,但在贵人眼里,就是阿猫阿狗,随手就能丢弃,怎么会为她们考虑养老问题。 她们这些人最怕的就是,年老后无处可依,死后无葬身之地。 云筝神色严肃,“当真,我说话算话,若有半句谎话,天诛地灭。” 两人的眼眶湿润了,为了这句话,为了自己以后有一个安详的晚年,拼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跪下来,“主子,老奴愿为您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刚才是大小姐,如今是主子,一个称呼却代表着不同的含义。 云筝敏锐的察觉到了,微微扬眉,这一刻,才算是真正收服她们。 “郑嬷嬷,内务全归你管。” 郑嬷嬷看着一众奴婢,这规矩有点松散啊,她拍着胸口保证,“主子放心,老奴一定将他们管的妥妥贴贴。” “李嬷嬷,外务就交给你了。” “是,老奴办事,您放心。” 云筝喝了一口蜂蜜水润润喉,“你们对今日发生的事,怎么看?” 两嬷嬷对视一眼,心思飞转。 来之前,她们已经打听清楚了,大为震撼,这双方行事都好疯,全不是省油的灯。 但此时,最重要的是揣度主子的心思。 是彻底跟侯府决裂?还是,通过谈判去除情敌,成为侯府女主人? 这不同的心思,就需要不同的方案。 郑嬷嬷试探的开口,“平西侯老糊涂了,侯夫人是个拎不清的,世子既要又要,过于贪婪……” 云筝嘴角微微扬起,一边的春兰忍不住了,大声喝止,“嬷嬷慎言,世子温文尔雅,才貌双全,是个好的……” 郑嬷嬷嘴角抽了抽,“你是谁?” 春兰昂着脑袋,恃宠而娇,“我是小姐的陪嫁丫鬟,春兰。” 能在宫中混出头的都是人精,郑嬷嬷见云筝神色淡淡的,心中有数了。 “你一个丫鬟,没主子允许怎么敢擅自插嘴?以下犯上,不尊主子,打十板子,来人,拖下去打。” 粗使嬷嬷上前,按住春兰,春兰吓白了小脸,惊恐不已。 她从来没受过皮肉之苦。 “我没有不尊主子,我是为了主子好,主子,我对您一片忠心,您是最清楚的。” 她急急的求救,“主子救我。” 云筝把玩着玉镯,像是没听到。 季嬷嬷看在眼里,懂了,这杀鸡儆猴的鸡有了。“念你初犯,只打十板子长长记性,若再犯……发卖。” 季嬷嬷将所有奴婢叫过来,一起观刑。 “啪啪啪。”一下又一下,皮开肉绽。 春兰只觉得身体如裂开了般,疼的死去活来,涕泪横流。 一声声惨叫,凄厉无比,把所有人吓的够呛,瑟瑟发抖。 季嬷嬷冷冷的看着,“大家记住,你们的主子只有一人,那就是云家大小姐。” 她明白,自己就是云筝手中的刀。 一名陪房小心翼翼的开口,“那,侯府……” 女子嫁了人,就是夫家的人。侯府发话,他们总要听吧。 季嬷嬷冷着一张老脸,气势十足。 “你们的卖身契捏在大小姐手里,想要另攀高枝,也要惦量一下新主人能不能保住你们全家老小。” 看着被打的鲜血淋漓的春兰,大家忽然明白过来了,这是立威,也是在告诉所有人。 就算嫁进侯府,他们依旧是云筝的人,别有二心,否则这就是下场。 若想出卖云筝的利益,投奔侯府,那就是自寻死路。 云筝满意的看着这一幕,有能干的帮手,她就省心多了。 这么一整顿,大家的小心思歇了,侯府的权势更好,也得有命享,是吧? 云筝仰头看了看天色,“把院门关了,我要休息了。” 春杏呆了呆,下意识的问道,“不等世子了?” 云筝淡淡瞥了她一眼,她只觉得后背一凉,立马疯狂摇头,“我这就去关门,立刻,马上。” 院门关了一会儿,外面就传来动静。 疯狂敲门声响起,“开门,快开门,世子回来洞房了!” 院内,众人傻眼了,齐刷刷看向云筝。 云筝呵呵一笑,洞房是假,闹事是真吧? 行,谁怕谁呀? “来人,去准备用过的洗脚水,越脏越好。” 第12章 快开门,世子回来洞房了 梧桐院,张灯结彩,披红挂绿,布置的极为喜庆。 洞房,龙凤花烛照,本该是最幸福的时刻,一对新人却愁眉苦脸,心事重重。 叶宜蓁半躺在喜床上,一头乌发披落在鸳鸯戏水的枕头上,衬的小脸雪白如玉,楚楚可怜。 “江哥哥,我该怎么办?呜呜。” 江闻舟将她抱在怀里,心乱如麻,“别怕,有我在,谁都不敢轻视你,你将是平西侯府真正的女主人。” 按照他们的计划,将云筝娶进门就夺了她的嫁妆,将她软禁在后院,生死掌控在他们手里。 可,现在全乱套了,还得罪了九千岁。 叶宜蓁成了名义上的长嫂,身份尴尬,她最在意的名声也不好了。 “可,云筝……” 江闻舟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她再嚣张又如何,还不照样乖乖进我江家的门,但我绝不会多看她一眼,我的妻子只有你,没有别人。” 不被爱的才是破坏者!终有一日,他要拨乱反正! 叶宜蓁主动扑进他怀里,泪中带笑,我见犹怜。 “江哥哥,你对我太好了,老天爷对我实在不薄,能遇到你,是我一辈子最大的幸运。” 温香软玉在怀,江闻舟心猿意马,欺身而上,将女人压在身下。 “蓁蓁,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歇下吧。” 叶宜蓁含羞带怯,“江哥哥。” 两人滚成一团,一件件衣衫掉落在地,一室的香艳旖旎。 就在此时,砸门声响起,“怦砰砰。” 蓄势待发的江闻舟浑身一颤,无力的倒在女人身上,又气又怒,是谁这么可恶? 打扰别人洞房,是不道德的。 不会是云筝吧?她苦等他不来,就跑来砸门? “给我轰出去,让她滚……” 一道怒喝声在门外响起,“孽障,你怎么还在这里?” 两人吓了一跳,江闻舟立马翻身而起,忙乱的捞起衣服披上。 “父亲,今晚是我的洞房花烛夜,您怎么来了?” 平西侯怒气冲冲的喝道,“赶紧回春晓院,别让云筝久等了。” 他糊涂啊,这种时候应该安抚云筝,将她哄的神魂颠倒。 江闻舟不是不懂,但,咽不下这口气,“我不去!” 叶宜蓁心中恨极,洞房之夜新郎被拉走,这是奇耻大辱。 但,当着平西侯的面,她不敢说什么,还要装乖。 “江哥哥,父亲是为了你好,你就听父亲的话吧,我受点委屈没关系的。” 她越是这么说,江闻舟越心疼她,“父亲,您别劝了,我要给云筝一个下马威。” “我要让全府上下都知道,被夫君冷落的女人,不配得到尊重,她也没有底气再跟我们叫嚣。” 新婚之夜,夫君不入洞房,对新嫁娘来说,是莫大的羞辱。 全府上下都不会把她当一回事。 平西侯面如沉水,想法不错,但情势比人强,“宫中来人了。” 江闻舟脸色大变,“什么?” 平西侯冷冷的喝道,“你为了一个女人得罪九千岁,我还没有找你算帐,若再得罪宫中,世子之位该换人坐了。” 一听这话,江闻舟立马怂了,怕了,“我去。” 他穿好衣服,打开房门走出去,但脸色不好看。 平西侯轻轻叹了一口气,“你要记住,你是平西侯府的世子,要忍常人所不能忍,成常人所不能成。” “是,父亲。”江闻舟咬牙忍了。 平西侯拍了拍儿子的后背,“哄好她,让她心甘情愿将银子和玉玦双手奉上,榨干她的一切,助你青云直上。” “到了那时,无论你想做什么,父亲都支持你。” 江闻舟眼睛一闪,“是。” 临走前,江闻舟回房抱着叶宜蓁哄了又哄。 叶宜蓁窝在他怀里哭的极为伤心,“江哥哥,一想到你要跟那个女人同床共枕,我心里就如千刀万剐,呜呜。” 江闻舟心疼万分,“蓁蓁,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我心里只有你。” 安抚了半天,他依依不舍的离开。 看着男人远去的身影,叶宜蓁暗暗发狠。 今日的奇耻大辱,他日百倍奉还。 忽然,一道黑影闪身进来,匍匐在她脚下,“主子,任务改了。” 江闻舟带着小厮怒气冲冲来到春晓院,他决定要给云筝一个毕生难忘的经历! 先羞辱一顿,将她的嚣张气焰打下去,再在床上折磨她…… 结果发现,院门关了!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紧闭的院门,怒火蹭的上来了,一脚踢向院门,嘶,脚疼。 小厮立马上前砸门,“开门,快开门,世子回来洞房了!” 院内,大家齐刷刷的看向云筝,鸦雀无声。 开,还是不开? 云筝静静的站着,无数往事在脑海里闪过。 前世,她苦等一夜,江闻舟和叶宜蓁在梧桐院鸾颠凤倒,第二日,她受尽了屈辱。 自始至终,她都是平西侯府掠夺钱财的工具人,没有得到半点尊重,被人嘲笑,被人欺辱。 而今生,江闻舟居然跑过来了,呵呵。 一切都不一样了,她相信,未来也会改变的。 不见开门,江闻舟恼羞成怒,在外面破口大骂。 越骂越难听,连云筝的父母都被问候了。 云筝眼神一冷,冲李嬷嬷招了招手。 “世子喝多了,倒些洗脚水,让他醒醒酒。” 李嬷嬷算是彻底明白,这是彻底决裂,没打算和好。 “您考虑清楚了吗?世道多艰,对女子更是苛刻。” 其实,没必要闹的这么僵,先虚与委蛇,等有了孩子,去父留子,再将孩子扶起来,继承平西侯的爵位。 到时,她就是平西侯府的老太君,说一不二。 可,云筝不想委屈了自己。“去吧。” 李嬷嬷无声的叹息,罢了。 院外,江闻舟气的暴跳如雷,又是怒骂,又是踢门,无能狂怒。 他已经委屈求全跑来跟她洞房了,她怎么还这么对他? 可恶至极! 就在此时,门开了。 江闻舟心中一喜,“现在开门有什么用?晚了,本世子绝不会跟你这种商贾之女同床共枕,我嫌你一身铜臭味……” “怦。”一盆水泼过来,江闻舟猝不及防,被泼了个正着,溅了一身。 水滴顺着发梢往下,流进张开的嘴里,一股臭味在鼻端萦绕,江闻舟彻底破防了。 啊啊啊,他要疯了! “云筝!你死定了!” 第13章 从今日起,我的话就是规矩! 一缕晨光照进来,照在窗边对镜理云鬓的女子身上,衬的她眉眼如画。 五只梳妆盒齐刷刷的打开,流光溢彩,让人眼前一亮。 每只梳妆盒有五层,各色首饰分门别类,俱是精美无比,但,这只是嫁妆珠宝的一小部分。 云筝挑了一套赤金环珠九转玲珑首饰,金灿灿的,华贵而又耀眼,跟她明艳大气的容颜相得益彰。 春华看直了眼,“小姐,您真的很适合这种打扮。” 以往,小姐穿素淡的衣服,十分的容颜愣是减了三分。 如今,一袭红衣,浑身珠光宝气,雍容华贵,气势不凡,容颜更盛。 云筝嘴角轻扬,瞥了春华一眼,“昨晚没睡好?” 春华的黑眼圈很明显,“我有点担心,今日认亲恐怕会有麻烦。” 岂止是有点,她担心的一晚上没睡好。 她们把侯府上下都得罪了,以后可怎么办呢? 云筝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出乎意料,她睡的特别好,一觉睡到天亮。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 外面传来动静,是侯夫人派来的丫鬟眉儿。 眉儿一看就是个能干的,但说话小心翼翼,“少夫人,宗亲们都来了,都在等您,夫人请您马上过去。” 这位是连侯爷都敢怼的厉害人物,她怕! 云筝神色淡淡的,“知道了。” “对了,大厨房怎么不送早膳?我们上上下下都饿着肚子等呢。” 眉儿的表情一顿,“估计厨房太忙,疏忽了,您先过去请安吧,大家都在等您。” 云筝抚着额头,有气无力的样子,“我一饿就头晕眼花,走不动路。” 两人都心知肚明,侯府故意卡春晓院,不给他们吃喝,还让云筝饿着肚子去认亲。 这所谓的认亲宴,恐怕是鸿门宴。 眉儿心里转了几转,“要不,您先用些点心垫垫肚子?” 下人端着金丝燕窝粥和一盘白露绿蜜糕上来。 云筝拿起白露绿蜜糕咬了一口,微微蹙眉,“怎么跟以往的不一样?” 负责厨房的丁婶小心翼翼的禀道,“大小姐,我们食材不够,院中也没有锅灶,临时用小红炉做的点心。” 云筝略一沉吟,“在前院搭一间厨房,需要什么列个清单出来,让二牛去采购。” 有一间厨房,吃喝用度都方便很多,用热水也方便。 “是。” 眉儿急了,“少夫人,这万万不可,我们侯府没有这样的规矩,就算是夫人的正院也没有开小厨房,您身为媳妇,断没有越过婆婆的道理。” 云筝可不想让别人掐住自己的脖子,“规矩是用来打破的,从今日起,我的话就是规矩!” 眉儿的脸绿了,这少夫人好嚣张。 “少夫人……” 云筝喝了一口金丝燕窝粥,“食不言寝不语,这规矩懂吗?” 眉儿闭嘴了,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云筝慢吞吞的喝燕窝粥,一喝就是半个时辰。 不管她怎么催,云筝只当耳边风,只按自己的节奏走。 天色越来越亮,眉儿快急哭了。 “少夫人,求您可怜可怜奴婢吧。” 云筝这才慢吞吞的站起来,“行了,走吧。” 看着她的背影,眉儿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又将是刺激的一天。 平西侯府的宗亲都来了,将正堂挤的满满当当,喧哗无比。 大家等啊等,等了半天,都不见云筝的身影,火气越来越大。 “大哥,你儿媳妇的架子真大,所有人只等她一个。” “嫂子,你今日一定要给她上规矩,让她老老实实的当侯府的儿媳妇。” 平西侯夫妻面色不好看,心中恼怒至极,这云筝装都懒的装,是要跟侯府干到底? “世子,幸好,你娶了两房妻室,云氏女太嚣张,但,叶氏女是个好的。” 江闻舟昨晚被恶心的吐了,漱洗了好几遍,睡的不好,这会儿情绪不高,只是笑了笑。 叶宜蓁站在江闻舟身边,笑颜如花,“谢姑婆夸奖,我以后会努力当一个好儿媳,也会好好管教弟妹的。” 两人都穿着暗红色的衣裳,是同色系的,一看就是一对,郎才女貌,很是养眼。 宗亲们对乖巧甜美的叶宜蓁印象很不错,“瞧瞧,这才是合格的侯府媳妇,云氏女不配,也不够格。” 就在此时,外面一阵骚动,“来了,来了。” 大家齐刷刷的看向门口,俱打定主意要为难云筝,给她一个下马威。 一群人簇拥着一个红衣女子出现在门口,众人眼前一亮。 红衣胜火,肤若凝脂,轻盈绰约,明艳大气,仿若盛开的牡丹花。 江闻舟一阵恍惚,虽然很讨厌她,但不得不承认,她是个难得的美人儿。 叶宜蓁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浓浓的嫉妒,穿的这么招摇,浑身珠光宝气,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暴发户吗? 侯夫人更是厌恶,大声喝道,“云筝,你姗姗来迟,目无尊长,罚你跪祠堂。” “来人,押她过去。” 她先声夺人,气势汹汹,一招就想将云筝压制住。 她这次学乖了,不给云筝开口的机会,直接用武力强压。 云筝站着不动,冷眼看着扑过来的奴婢们。 季嬷嬷挡在前面,大声喝道,“谁敢?” 侯夫人看她的衣着打扮,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却故作不知。 “放肆,你是什么人?怎么敢如此放肆,还不快退下。” 她气势很足,大有将所有对手碾压下去的架式。 可惜,她遇到的是深宫中走出来的季嬷嬷,季嬷嬷见多了威严的贵人,侯夫人算哪根葱? 季嬷嬷举起一块令牌,“本官是坤宁宫的掌事嬷嬷,从五品。” 这话一出,大家都不能装糊涂了,纷纷站起来拜见。 在场的人除了平西侯夫妻外,其他人都没有官职,没有品级,都得敬着季嬷嬷。 侯夫人是二品诰命,品级在季嬷嬷之上,应该是季嬷嬷拜见她,但,季嬷嬷出自宫中,身后有帝后夫妻,让人深深忌惮。 “季嬷嬷,本夫人要管教儿媳妇,还请让开。” 季嬷嬷不但不让开,还厉声指责,“侯夫人,你糊涂啊。” 侯夫人愣住了,“什么?” 第14章 云筝不讲武德,咔咔的干 季嬷嬷身在深宫,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 “虽然拜了堂,但,没有认亲,没有去祠堂祭拜,也没有上祖谱,这流程还没有走完,云大小姐还不算真正的侯府少夫人。” “侯夫人一开口就让人跪祠堂,于礼不合,于情不符,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猪油蒙了心,老糊涂了,不知道的以为你蓄意打击报复,心胸狭窄。” 侯夫人的脸色铁青,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反驳的话。 季嬷嬷没有说错,合情合理,都是礼法规矩,在哪里都挑不出刺。 平西侯见状,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云筝一个晚上就将宫中老嬷嬷收为己用,好生厉害。 眼见动用武力不行,那只是徐徐图之,一步步的试探对方的底线。 是人,都有弱点。 “行了,先认亲。” 侯夫人眼珠一转,有了新主意,“按照规矩,蓁儿是长房长媳,你先来。” 叶宜蓁心中暗喜,面上温婉大方,“是。” 两人并肩站在平西侯夫妻面前,一个温婉,一个英俊,很是般配,但平西侯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愁的不行。 他昨晚没睡,思前想后,只想在不得罪宫中和九千岁的前提下,将云筝牢牢拿捏住,让她无私的为平西侯府做贡献。 但,有叶宜蓁在,这个难度太大。 江闻舟站着行礼,而叶宜蓁扑通一声跪倒在平西侯夫妻面前,双手奉茶。“请爹娘喝茶。” 平西侯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没有刁难,给了一个红包。 而侯夫人喝了茶,还笑吟吟的送出一块上好的玉佩。 “这是我们侯府的传家宝,只送给长媳,你好生收着,多给我们生几个可爱的孙子。” 她抬举叶宜蓁,只为了打压云筝,云筝太骄傲,不把她的骨头一根根打碎,就不可能温顺的为平西侯付出。 她才不管长房二房,都兼祧了,还怕别人议论吗? 叶宜蓁眉眼低垂,心中却得意的不行,只要她生下长孙,平西侯府就是她的,“是,母亲。” 她还奉上亲手做的鞋袜,平西侯夫妻赞不绝口,夸她贤惠能干。 江闻舟收到一个鸳鸯戏水的香囊,喜不自胜。 “这图案精美繁复,还是双面绣,你一定花了很多心血吧,我很喜欢。” 叶宜蓁眉眼含情,羞答答的道,“我绣了好几晚,只要你喜欢,一切都是值得的。” 其他宗亲都没有为难她,或多或少都送了礼物,叶宜蓁也回了礼,年纪长的是文房四宝,年纪轻的是一支毫笔,女眷一律是帕子。 现场一片和乐融融,大家不约而同的猛夸叶宜蓁,故意冷落云筝,当她不存在。 平西侯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开口说道,“接下来轮到二房媳妇,云氏,你……” 他一扭头,就见云筝搬着一个椅子坐在角落,喝着香茶,笑眯眯的看戏,别提有多自在了。 难堪?不存在的。 众人如一拳重重打在棉花上,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侯夫人横挑眉头竖挑眉的,“云氏,该你敬茶了。” 云筝慢悠悠的站起来,慢悠悠的走到平西侯夫妻面前,就站在叶宜蓁的身边。 叶宜蓁是清丽婉约的长相,气质柔弱,穿素色的衣服衬的飘飘欲仙,但,这会儿暗红的衣裳不是很适合她。 而,云筝五官明艳大气,一袭红衣胜火,将叶宜蓁衬的黯淡无光,像是陪衬。 叶宜蓁的脸色微变,不动声色的挪动位置,站到江闻舟的另一边。 云筝嘴角轻轻扬起,慢悠悠的伸手,从容又淡然。“茶。” 季嬷嬷托着茶盘走过来,云筝拿起茶杯递过去,“侯爷,喝茶。” 她居然不跪! 侯夫人大声喝道,“跪下。” 云筝才不想给这对恶心的老东西下跪,其实,奉茶都不想,但帝后和满朝文武都盯着呢,得占住舆论高地,不能让人拿住把柄。 毕竟,她的背后还有云家。 “侯爷恕罪,你们侯府太过苛刻,不给我吃早膳,我肚的前胸贴后背,眼前一阵阵发黑,没法跪。” 侯夫人勃然大怒,“少吃一顿不会死的,给我跪。” 云筝也不争,作势要跪,但身体晃了晃,慢悠悠的倒下。 一边的春华猛扑过来,一把扶住她,嚎了一嗓子,“不好了,侯府杀人了。” 春华愤怒的红了眼,“我家小姐若有个三长两短,我就去告御状,告平西侯府逼死儿媳,草菅人命。” 现场一静,鸦雀无声,云氏女不讲武德啊。 江闻舟气的吐血,“胡闹,荒唐至极。” 侯夫人很生气,“季嬷嬷,你都看到了吧?是云氏胡搅蛮缠,耍无赖,还请在帝后面前实话实说。” 季嬷嬷神色严肃,一本正经的点头,“嗯,我亲眼看到,你们平西侯觊觎儿媳嫁妆,以强凌弱,以大欺小。” 众人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你在说什么鬼话? 江闻舟年轻气盛,受不了这委屈,“你瞎了啊,分明是她……” 季嬷嬷眼神冷了几分,“世子,本以为你是个好的,没想到你不修口德,没有气度,欺负一个弱女子,是世人瞎了眼。” 这一回击看似轻飘飘,但杀伤力极大。 弱女子?江闻舟气笑了。 侯夫人的心堵的慌,“季嬷嬷,你被云氏收买了!你信不信,我这就是进宫跟皇后说道说道。” 原以为会让季嬷嬷心生惶恐,谁知,她全然不惧,“侯夫人,皇宫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皇后睿智,不会偏听偏信,更不会成为你手中的刀。” 不愧是深宫出来的,说话水平就是高,不出一个脏字,但,直击要害。 刀?让皇后当侯夫人的刀?这话传出去,不知是谁要倒大霉。 平西侯见势不妙,赶紧站出来,“够了,都好好说话。” “云筝,你身体不好就不用跪来跪去,把茶端来,我喝。” 云筝这才慢悠悠的站直身体,拂了拂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气定神闲的让人牙痒痒。 她是懂怎么气人的。 平西侯痛快的接过茶杯喝了一口,也给了一个红包。 但,轮到侯夫人时,云筝将递过去,侯夫人眼神一闪,作势接过茶杯,手微动,似乎没接稳,热茶倒向云筝的脸。 叶宜蓁兴奋的两眼放光,好,太好了,毁了她那张过分漂亮的脸蛋! 眼见,云筝的花容月貌就要毁了,她早有准备,用力一拉,将江闻舟拉到面前。 “啊。”江闻舟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泼了一身的热水,俊脸还溅到了几滴,疼! 怎么受伤的又是他?! 云筝嘴角微微上扬,娘作孽,儿子受罪,没毛病。 第二回合,云筝vs平西侯府,完胜! 一道怒吼猛的响起,“云筝,你还想不想上我们江家的祖谱了?!” 是侯夫人,她气疯了,两眼赤红,像是要吃人的老虎。 祖谱?云筝脸色大变,心底涌起一股戾气…… 第15章 她,无差别的扫射,好凶残 云筝永远不会忘记,前世,平西侯府一直强压着她,她的名字没上祖谱。 临死前,江闻舟搂着叶宜蓁,“浑身铜臭的商贾之女也也配上我侯府祖谱?” 那种居高临下的傲慢让人作呕。 她不稀罕上侯府的祖谱,但,那一份强烈的耻辱和愤怒让她铭记于心。 这些人嫌云家浑身铜臭,却花着云家的钱,怎么不嫌钱脏? 端起碗吃肉,放下筷子骂娘,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狗东西。 “不上就不上,你们侯府千万别求着我上,我会看不起你们的。” 这话说的太气人了,侯夫人恨的咬牙切齿,“你做梦。” 平西侯发现,场面又失控了,赶紧拉回来,“行了,祠堂择吉日再开,到时一起上祖谱。” “闻舟,你一个大男人破了点皮,鬼哭狼嚎的,丢不丢人?” 江闻舟气的吐血,这是亲爹吗? 认亲时,云筝送的礼物让所有人大失所望,男的清一色是文房四宝,女的清一色是帕子,材质普通,都不值钱。 就连平西侯夫妻也是如此,至于江闻舟,什么都没有。 出嫁的姑奶奶不乐意了,她还指望从首富之女手里捞一笔呢。 “你就送这?你可是堂堂首富之女,出手这么寒酸,不怕丢了云家的脸吗?” 云筝前世准备了昂贵的礼物,但,她落难时,没有一个人伸出援手,没有帮她说过一句话。 她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本来准备了丰厚的礼物,不过,季嬷嬷说,身为弟媳,不好越过长嫂,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全场一静,齐刷刷的看向叶宜蓁,叶宜蓁是个穷鬼,寄住在侯府,衣食起居都是侯府包了,几台嫁妆还是江闻舟掏自己的私房,帮着置办的,就图个好看。 就是说,她今日送的礼物都是江闻舟出的。 叶宜蓁满面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心里恨的不行。 为什么要拉她出来?为什么要踩她? 云筝微微一笑,“这不,嫂子送什么,我就跟着送什么,绝不越线。” 她还故意问道,“侯爷,我做的对吗?” 平西侯气的胸口疼,好刁钻的丫头,他咬了咬牙,挤出一丝微笑,“对,做的很好。” 云筝发现,前世高不可攀的平西侯也有弱点,只要拿捏住了,一切都好说。 一道甜甜的声音响起,“二嫂,我想要千珍阁的那套龙凤呈祥翡翠头面,你拿来送我当及笄礼物。” 这是江闻月,平西侯夫妻所出的唯一嫡女,长的天真可爱,但,只有云筝知道,她有多贪婪。 一张口就要价值万金的镇店之宝,脸皮真厚,前世就是如此,想要什么说一声,逼着你双手奉上。 可这么一个玩意,靠着抢来的云家家产,嫁进了皇子府,尽享荣华富贵。 云筝淡淡瞥了她一眼,这衣服款式是去年的,首饰也是翻新的,可见平西侯府是真的穷了。 “不行哦,那是我家的镇店之宝,概不出售。你实在喜欢,让你娘照着花样子打一套呗,侯府又不差钱。” “堂堂侯府千金,张口就跟人要上万的东西,不合适,没规矩,传出去不好听,不是我不给,而是为了你好,你能理解吧。” 好个鬼!家里什么情况,江明月比谁都清楚,她的嫁妆还没有着落呢。 江明月的脸拉了下来,这跟父母说的不一样,明明说好了,等云筝进门,她的嫁妆让自己先挑。 她张了张嘴想骂,却在看到季嬷嬷后,硬是将话咽了回去。 她还指着高嫁,万万不能得罪宫中的人。 反正,她想要什么,自然会有人送到她手里,急什么呢。 江闻云是侯夫人所出的幼子,娇生惯养,上了几年学堂,最喜欢附庸风雅。 “二嫂,宝翠斋那几张画圣张大家的画,不知能否借我鉴赏几日?” 他看着光华霁月,其实很败家,喜欢孤本,名家的书画,这些都很烧钱。 前世,侯府抢了她的嫁妆分赃,他抢到了很多孤本名画,靠着这些结交上几名大家,被带飞,尚了公主,成了富贵闲人。 千珍阁,宝翠斋都是云家的产业,云筝不假思索的拒绝,“不能哦,若有所损毁,让你赔吧,我不好意思,不让你赔吧,我心里过不去,忍不住出去说道几句,到时你的名声坏了,怪谁呢?” 江闻云眉头一皱,有些嫌弃,“我们是一家人,谈钱多庸俗。” 云筝不客气的反问,“不谈钱,谈感情吗?我们有吗?你一个小叔子跟我谈感情,疯了吗?你……不会有什么变态的癖好吧?比如,喜欢搞叔嫂乱伦?” “长嫂,你柔柔弱弱的像小白兔,男人最好这一口,千万要小心啊,说不定已经被变态小叔子盯上了。” 她杀疯了,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无差别的扫射。 侯府众人:…… 叶宜蓁脸色一变,下意识的朝后退了几步。 江闻云见状,脸都绿了,惹不起,惹不起。 平西侯夫妻相视一眼,眼神凝重。 平西侯清咳一声,岔开话题,“宜蓁,阿筝,你们进了侯府的门,就该挑起侯府的责任,你们婆母身体向来不好,这次操办婚事又累着了,需要静养,以后家中之事你们帮着分担一下。” 叶宜蓁温婉的应了,“是,父亲放心。” 侯夫人的眼神闪闪烁烁,“云筝,我本想让你主持中馈,但,你说要跟长嫂学,凡事不能越过她,那,管家大权就交给你嫂子。你没意见吧?” 主持中馈不光是权利,还是一种体面,谁不想要? 云筝是个争强好胜的,一定会争抢管家大权,到时,就掉进他们精心安排的陷阱。 激将比请将更高明! 她自信满满,但没想到,云筝早知侯府只是表面光鲜,内里穷疯了,管家大权就是一个大坑。 “没有。” 侯府众人僵住了,不敢置信,她不接招?那怎么行? 叶宜蓁眼珠一转,笑吟吟的开口,“弟妹,以后若有怠慢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云筝知道太多的事,早就看穿他们的算计,“好说,反正,怠慢我,我会闹的!” 众人沉默了。 叶宜蓁笑的更加温柔,“要不,你跟我一起主持中馈,我们妯娌同心同德,将侯府打理的蒸蒸日上,也让世人看看我们的本事。“ 云筝挑了挑眉,“怎么一起主持?” 叶宜蓁温温柔柔的,像个贤淑的主母,“我对京中各府的人脉关系了如指掌,就由我负责对外交际和人情往来,而你,就负责管好侯府内务,你哪里不会,我会尽全力教导你。” 对外交际,她可以刷好感,借机坐稳主母之位。 对内,管好这个家,可不容易,侯府将近上千人,光是这些人的开销就够呛。 大家纷纷赞道,“宜蓁有大嫂风范,这个儿媳妇是娶对了。” “蓁儿,你真是太善良太宽厚,能娶你进门,是江家的福气。” 侯夫人笑着拍板,“就这么决定了,宜蓁主外,云筝主内,你们要齐心协力,让侯府无后顾之忧。” “这是令牌,云筝,你拿去,从今日起,家里的吃喝拉撒都归你管了。” 大家脸上都挂着笑,已经憧憬云筝这个冤大头接下烂摊子,将嫁妆填进去,他们就能吃香喝辣,锦衣玉食了。 但,他们会如愿吗? 第16章 您,没大病吧? 云筝站着不动,也没有伸手接令牌。 侯夫人蹙眉,有些不悦,“赶紧拿去啊。” 云筝一脸的茫然,“咦?这干吗呀?” 侯夫人见她装傻,火气又冒了上来,“当然是管家。” 云筝奇怪的反问,“我什么时候答应过管家?” 是,她没答应,只是询问,全是他们在自说自话,给她安排的明明白白。 可,云筝根本没打算照着他们安排的剧本走。 侯府诸人的笑脸僵住,她不肯接手?那可怎么办? 侯夫人脸色沉了下来,“你是侯府的媳妇,应该为侯府分忧。” 云筝可不怕她的冷脸,“能者多劳,长嫂来吧,我啊,就喜欢混吃等死。” 笑死了,连下人月钱都发不出来的侯府,有什么好贪图的? “季嬷嬷,宫中何时来人?” 季嬷嬷躬身道,“三日之后。” 云筝笑盈盈的开口,“那在之前把嫁妆理出来,该折成银子的,得提前处理好,侯爷,我要先回家一趟,这些事情要跟我父母通个气,请他们配合一下,我没办法一个人完成。” 嫁妆五花八门,什么都有,银子反而不多。而,朝廷只想要银子。 侯府的心在滴血,那都是他们的银子! 侯夫人心情糟糕透了,“你是新妇,三日后才能回门,不过,你若是接手中馈,随时能出门。” 这是故意为难云筝,云筝呵呵一笑,“您,没大病吧?” 侯夫人很生气,“你咒我!” 云筝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那,是府上有问题?难道是穷的揭不开锅了,需要我拿嫁妆填窟窿?” 大家闻声色变,自古以来,女人的嫁妆只会传给自己的儿女,夫家要是用了,会被瞧不起的。 他们堂堂侯府,怎么可能主动要银子,当然,如果云筝主动献上,非哭着给他们花,外人就挑不出理。 江闻舟仰着脑袋,一副高高在上的骄傲模样,“怎么可能?我们是百年侯府,几代人积累下来的财富富可敌国,不差钱。” 平西侯神色严肃,“我们这种勋贵人家,怎么可能用媳妇的嫁妆?你多心了。” 在世人眼里,平西侯府光鲜亮丽,出门奴婢环绕,好不威风,主子们吃最好的,用最好的,生活糜烂奢华,端的是一派富贵。 但,这些只能骗骗外人,云筝最清楚他们的底细。 江家人都是会花钱的,没有一个会经营敛财的,上一代还出了败家子,出入青楼酒馆,一掷千金,花钱如流水,早就把祖产糟蹋光了。 如今,为了维持体面生活,早就入不敷出。 云筝微微一笑,“侯爷大气,我本来还想着一家人,钱财方面能帮则帮,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放心,我绝对不会用银子来玷污各位的高贵情操。” 众人脸色青了白,白了绿,早说嘛,感觉错过了一百万两银子,心痛! 江明月急的不行,“其实……”她很乐意被银子砸的! 不等她说完,云筝打断道,“时间不早了,别耽误了朝廷大事,到时交不上银子,被怀疑侯府舍不得银子,才故意阻扰,那就太冤枉了。” 这话一出,倒不好阻止她出门了。 平西侯心里一动,给儿子使了个眼色,,“闻舟,你送筝儿回娘家一趟,对岳父母要恭恭敬敬的。” 送人是假,盯梢是真。 “夫人,为亲家准备一份厚礼,给足筝儿体面。”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云筝立马笑了,“那太好了,多谢侯爷,侯爷英明,不愧是皇上最宠爱的臣子。” 之前有多凶残,这会儿就有多甜。 江闻舟越发瞧不上她,商贾出身就是趋炎附势,见利忘义,全然没有表妹的出尘清高。 叶宜蓁的脸色变了几变,凭什么让云筝占了先?纵然她没有娘家可回,但心里就是不舒服。 她没有的,云筝也不能有! 可,在平西侯威严的目光下,她愣是不敢说什么,只能可怜巴巴的目送他们出门。 平西侯看着云筝远去的身影,面色一寸寸的阴沉下来。 这个儿媳妇看似鲁莽不通人情,其实,极为聪慧。 当进则进,当退则退,能屈能伸,变脸如翻书。 她比他想象中还要难对付,还要有城府。 侯夫人见状,小心翼翼的开口,“夫君,她软硬不吃,怎么办?” 这一圈试探下来,结果让她很失望。 平西侯面如沉水,“这个时候很多人盯着,我们在这风口浪尖忍一忍,等风头过了,世人淡忘了,再来处理她。” 他有所顾忌,尤其是九千岁那个人,行事狠辣,不讲情面。 侯夫人迟疑了一下,“那宫中和九千岁?” 平西侯很心疼要分出去的一半,但,好歹还有一半,也够他们全家吃上一辈子。 只要云筝活着,九千岁就没有理由来争产。 到时,再给云筝过继一个孩子,嫁妆自然就落到孩子头上。 “贵人日理万机,哪有多余的精力关注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过不了多久就会将她抛到脑后,那时,就是我们的机会。” 侯夫人觉得很有道理,心中快意了几分,“可,需要等多久?” “一年半载,够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先让她嚣张几天。” 另一边,云筝坐上马车,帘子落下,她的表情变了,嘴角轻轻扬起。 前世她被困在后院,终其一生都无法离开侯府,如今终于走出一步,真好。 其实,刚才侯府用各种方式试探她,同样的,她也在试探他们的底线。 如今的她没有对抗侯府的实力,只能借力打力,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那就,时间换空间,就看谁的动作更快,手段更高明。 俗话说:东贵西富,南贫北寒,权贵基本集中在东城,而富人住在西城,云家也在西城。 这一路经过闹市区,云筝撩起帘子看向外面,叫卖声,嘈杂声,孩子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这才是人间烟火气。 她的视线落在不远处骑马的年轻男人身上,眼神微闪。 “世子,你亲自送我回去,我父母一定很高兴,脸上有光,到时也让邻居们看看侯门世子的风采。” 江闻舟本就不情不愿,一听这话心里更不舒服,“想让我帮你做脸面,做梦。” 云筝冷笑一声,“讨厌我又如何?不想娶我又如何?照样得乖乖送我回娘家,让你干嘛就干嘛,你啊,不过是你父亲手中的牵线木偶,骄傲什么呀。” 江闻舟最听不得这话,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瞪了她一眼,“你自己回去。” 他一抽鞭子,策马飞驰离开。 云筝吁了一口气,碍手碍眼的家伙总算被气走了,接下来,她可以暗搓搓搞事情了…… 第17章 示警 云筝重生后,一直很冷静,冷静的撕逼,冷静的对战,冷静的试探。 但看到父母的那一刻,委屈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她的眼眶红了。 她双膝跪地,两行泪水滚落下来,“爹,娘,不孝女回来了。” 她整整十年没见过父母了,真的好想他们。 云氏夫妻的心都碎了,这是他们的掌上明珠,从出生起就捧在手掌心呵护的宝贝,她是个活泼开朗的小姑娘,爱笑爱闹,从未见她这么哭过。 云母心如刀绞,一把抱住女儿,母女俩抱头痛哭。 云父在一边看着,眼眶也湿润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这是他的独女,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居然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可他什么都做不了。 “别哭了,当心身体。” 云筝哭了一场,心中的郁气全消,整个人舒服了很多。 丫环送上水盆和巾帕,云母亲自动手,替女儿擦脸,云父拿来滚烫的鸡蛋帮女儿捂眼睛。 感受到父母浓浓的爱,云筝的心一下子平复下来,暗暗发誓,不管如何,都要护住父母,不再让前世的悲剧再发生。 “爹,我没吃亏,侯府没占到什么便宜。” 云父看着女儿微肿的眼睛,心疼坏了,“筝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侯府那边封口了,但,还是有消息传出,等他知道时已经是深夜,宵禁不能乱跑,他们夫妻担心的一晚上没睡。 云筝没有隐瞒,这个时候不能报喜不报忧,要让父母知道真相,才不会被蒙骗。 云母听完后,气的浑身发抖,“可恶,平西侯府这是故意骗婚,实在欺人太甚。” 成亲当日兼祧两房,他们怎么做的出来? 云父脸色铁青,“岂止是骗婚,是想吃绝户。” 如一盆冷水浇下来,云母的心透心凉,“侯府势大,我们只是一介商贾,哪是他们的对手?怎么才能保护筝儿?” 侯门深似海,权势滔天,女儿一个人哪是他们的对手? 云父心乱如麻,民不与官斗,斗不过啊。 他看向女儿,心口一痛,一夜之间她被迫成熟了,气质都不一样了。 只有经历了巨变和磨难,人才会飞快的成长。 “筝儿,你有什么想法?” 云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爹,我打算重新出山,将云家发扬光大,让云家成为人人觊觎的宝物,到时,我们争取当皇商……” 金钱在权力面前一文不值,一个知县就能毁掉一个大家族。 稚子抱金于闹市,没有权力做支撑,巨大的财富只会引来豺狼。 这话一出,云家夫妻神色错愕,这是要投靠皇家? 云展鹏看着心爱的女儿,心情很复杂,这怎么就不是男儿呢?“筝儿,火中取栗,这很危险。” 云筝被困在后院的十年,无数次的复盘,无数次的想逃出去,从未屈服过。 “我知道,但,侯府要的不仅仅是财,还有我们云家人的命。” 云家夫妻脸色大变,“你说什么?” 云筝知道父母对侯府有一种本能的畏惧,士农工商,商排在最后,地位相差悬殊。 “父亲,我昨晚做了一个恶梦,梦里……” 她没说是前世,而是假借梦境将前世的遭遇说了一遍。 开始时,夫妻俩没有太当真,但随着女儿身临其境的描述,被带入进去,神色渐渐紧张起来。 听到女儿被压榨,被灌毒药,被扔去乱坟岗,云母再也受不了,整个人崩溃了。 云展鹏的心往下沉,“那我们呢?怎么没替你出头?” 在女儿的梦境里,他们夫妻都没有出现,这不合常理。 云筝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一个月后,父亲出门做生意,路上遇马贼,尸骨无存。母亲闻讯后悲痛欲绝,悬梁自尽跟着去了。” 这是她心头一大恨事,一定要阻止悲剧的发生。 云展鹏捂着胸口,有些喘不过气来,这是老天借着女儿的梦境,向他们示警吗?“是谁干的?” 云筝定定的看着他,“官府查案的结论是,白云山的马贼干的,事后,平西侯府作为姻亲,接手了我们云家所有家业,包括……” 她顿了顿,语气很复杂,“在江南老家的两万亩祭田。” 所以,不要再心生妄想,两家注定不死不休。 云父如五雷轰顶,祭田,是用于祭祀祖先的土地,是一个家族的根基,也是唯一的退路。 就算是抄家了,祭田也不会被查抄没收。 平西侯府却接收了,云氏一族都没了? 按理说,谁获利最大,谁就是幕后黑手,那么…… 他的心瞬间沉入谷底,如被海水淹没,手心紧握成拳。 良久之后,他从怀里拿出一枚黄玉印章,递给女儿,“筝儿,你早就青出蓝而胜于蓝,为父相信你的判断,就照你的意思办吧,我们全力支持你。” 这是家主印章,凭此物可以号令云家名下所有商号,还能前往各大钱庄支取银子。 他是聪明人,梦境是真是假不重要,女儿跟侯府已经走到这一步,不可能善了,那只能拼死一搏。 印章入手,云筝只觉得沉甸甸的,责任太重了。 世人皆知云展鹏是大齐首富,却不知,云筝才是将云家推到巅峰的幕后操盘人。 云筝从小就展现了惊人的经商天赋,缠着父亲要学,云展鹏拗不过爱女,跟她约法三章后,将女扮男装的女儿带在身边手把手的教导。 云筝三岁就能打一手好算盘,八岁就挣到了第一桶金,十岁就能独立操盘,十三岁已经在幕后操控云家的产业,财富翻了几番。 在她接手之前,云家是江南首富,在她接手后,短短三年就让云家一跃而起,成了全国首富。 这样的能力让云父欢喜的同时,也深深的遗憾,为什么是个女儿? “我好后悔,当初不该被侯府的权势迷住了眼,答应了侯府的提亲,应该坚持招赘的。” 云筝轻轻叹了一口气,“我们家早就被盯上了,不答应也得答应,在滔天的权势面前,我们什么都不是。” 父女相视一眼,眼中俱充满了不甘和野心。 想活下去,好好的活着,活的比谁都要风光! 云筝陪父母吃了一顿午膳,商量了具体事项,各自忙活开来。 离开云家时,云筝身边多了十名精壮家丁,这是云家花大价钱招揽来的江湖人,专门看家护院,保护云父出门做生意。 “程师傅,去皇觉寺。” 一头银发的程师傅是云筝的武师傅,看着她长大的,本以为她出嫁后就能荣退,不曾想,还得护她一程。 “皇觉寺在西山,走一趟要好几个时辰,晚上可能赶不回来,您确定吗?” 云筝神色不明,“我们要在皇觉寺住一晚。” 程师傅有些担心,轻声劝道,“大小姐,您成亲了,在外面过夜不好吧,平西侯府恐怕会不高兴。” “没事,我自有办法。” 云筝必须走一趟,那里有一个大机缘,她要赶去截胡! 第18章 撞见九千岁的秘密 等云筝赶到皇觉寺时,暮色渐近,彩霞满天。 知客僧匆匆赶过来,将一行人带进寺中,云筝诚心上了三炷清香,虔诚的跪在佛祖前,默默祝祷。 她起身后,表示要留下来住宿。 知客僧一脸的为难,婉转的拒绝,“女施主,我们寺里的香房已经被人订光了,下次请早。” 除了家丁护卫外,云筝只带了季嬷嬷和春华。云筝看了春华一眼,春华立马拿出一叠银票,“这是我们的香火钱。” 知客僧的眼睛一亮,好大的手笔。 “啊,差点忘了,还有一个雅院空着,女施主,请跟我来。”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雅院不大,但布置的极为清幽,这是专为贵人保留的,以防万一。 云筝打量了几眼,不愧是前朝皇家寺庙,修建的富丽堂皇,气象万千。 前朝灭亡后,皇觉寺就成了普通寺庙,对外开放,人人都能来烧香。 听说,皇觉寺很灵验,所以香火极旺,尤其是每月的初一和十五的第一柱香,人人争抢。 明日就是九月初一,不少香客提前住了进来,只为争第一柱香。 知客僧得了赏钱,热情又周到,乐滋滋的送来了热水和一桌素斋。 云筝让春华和季嬷嬷坐下来陪她一起吃,春华不敢坐,站在一边为她布菜。 “听说皇觉寺的素斋是一绝,小姐,这素烧鹅您快尝尝。” 素烧鹅,是豆腐皮包着香菇丁和笋丁,豆腐皮炸的金黄酥脆,一口咬下,蔬菜的鲜香和豆香完美融合,绝! 罗汉斋是一锅杂烩,田间时蔬和菌菇放在砂锅慢慢炖,每一样相互交融,浸满汤汁,口感丰富,鲜香可口。 更出挑的是一碗素面,汤头鲜美,浇头是雪菜鲜笋,鲜的不得了。 云筝来回奔波早就饿了,吃了不少,一不小心就积食了,睡到半夜爬起来,在房间来回踱步,脑子转个不停。 明日,叶宜蓁会在这里救下一个身份特殊的孩子,鬼医唯一的孙子,从而得到了鬼医的三个条件。 这鬼医不分正邪,全凭自己喜恶行事。 叶宜蓁得了这样的机缘,治好了几个贵人的病,得了贵人的垂青,从而平步青云。 而云筝前世莫名病倒,缠绵病榻,不死不活,也是鬼医的手笔。 所以,不管如何,都要阻止叶宜蓁得到这份机缘。 她要截胡! 她越想越亢奋,推开窗子透透气。 “扑通。”外面传来一声异响,云筝下意识的抬头看过去,入眼的一幕让她惊呆了。 一道黑影正翻隔壁的墙,身手敏捷,在皎洁的月光下,黑影的侧脸映入云筝的眼帘,虽然戴着面罩,但她一眼认出了对方,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嘶。” 她的声音很轻微,反应过来已经捂住嘴,但,那道黑影听见了,猛的回头,一双清冷的黑眸瞬间锁定她。 云筝感觉自己被猛兽盯上,一阵心悸,不由自主的吞咽下口水。 黑影微微蹙眉,踩在墙头,一跃而起,身影飞了过来。 “云大小姐,大晚上的不睡觉,盯着男人看,不好吧。” 云筝僵在当场,一动不敢动,视线不敢乱飘,要灭口吗?“您……大晚上的乱跑……”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闭嘴吧。 黑影一双黑眸冷冷的看着她,仿佛有杀气闪过,“你看到了什么?” 云筝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迅速向四肢蔓延,“我什么都没看到,我睡着了,我睡着了。” 她僵直着转身,一步步走向床榻,恨不得立马晕死过去。 “站住。”一道清喝声响起。 云筝脚步顿住,一颗心怦怦狂跳。 男人若有所思,“你刚成亲,深夜怎么会在这里?” 云筝手心全是冷汗,这位是不想藏了? 别提有多后悔了,为什么要来皇觉寺?为什么要半夜留宿?为什么要半夜不睡觉? 为什么要撞见别人的秘密? “我来烧香,祈求佛祖佑我们全家平平安安,无灾无难。” 身后传来一声嗤笑,“你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还信这个?” “那个……”云筝脑子转的飞快,老天爷,救救她吧,她不想被灭口。 男人冷笑一声,“你若死了,你那一半的嫁妆就归我。” 不是别人,正是睿亲王,九千岁,厉无恙。 云筝闭了闭眼,被逼到绝路,反而激起了孤勇,豁出去了。 她猛的回头,视线落在男人完好的双腿上,丫的,说好的瘫子呢? 世人皆知,睿亲王前几年意外受伤瘫痪了,皇上痛心疾首,还加封了九千岁安抚他。 可她看到了什么?他大半夜的在皇觉寺翻墙!健步如飞! 要命了!这是欺君大罪! 他为什么装瘫子,她不想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但,为什么这么不小心被她撞见? “我不求佛祖,求您,行吗?殿下,我很有用的。” 既然她撞见了九千岁最大的秘密,那,还能活吗? 想活,那只有让对方看到你的价值,舍不得杀她! 厉无恙看着眼前的女子,明明很害怕,却强撑着,为自己争取一条活路。 不知怎么的,他想到了自己,神色稍缓。“你怎么一眼就认出了我?” 云筝脑子转的飞快,“我,过目不忘,读过一遍的书时隔多年也不会忘。更何况,您龙章凤姿,仪表出众,鹤立鸡群,让人印象深刻。” 厉无恙挑了挑眉,过目不忘吗?真巧,他也是! “说说,你一个女子,能有什么用?” 云筝咬了咬嘴唇,说出云家最大的秘密,“我能点石成金,是理财高手,这三年来,云家的生意在我手里翻了几番。” 用秘密换秘密,用利益做交换,总行吧? “我可以帮您挣钱,挣很多很多的钱,让你一辈子都花不完。” 就算贵为帝王,也拒绝不了金钱的诱惑,谁会嫌钱多呢? 更何况,如今国库正空虚,皇帝的私库也空,精穷呢。 厉无恙有些意外,“你才是云家真正的主事人?” 云筝从怀里掏出一个印章,送到他面前,“这是云家家主印章。” 她毫不犹豫的双膝下跪,神色庄重而又严肃,“云家继承人,云筝,拜见主子。” 够忍,够狠决,够果断! 审时度势,权衡利弊,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决策,她,颇有几分枭雄之姿。 厉无恙黑眸闪过一丝晦暗不明…… 第19章 认主?还是抱大腿? 厉无恙神色淡淡的,“你找一个瘫子当主子,算是找错了人,我什么都做不了。” 云筝的视线落在他腿上,闭着眼睛说瞎话,真的好吗?“你可以帮我干掉平西侯府。” 厉无恙微讶,怎么不是求把情敌干掉?不指望跟世子琴瑟和鸣了? “平西侯只能换人,不可能干掉。” 云筝怔住了,“呃,为什么?” 厉无恙坐在窗边,神色淡漠如雪,“开国皇帝曾经允诺,平西侯府与国同休戚,而且侯府有免死的丹书铁券。” 云筝目瞪口呆,“同国同休戚?丹书铁券?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这些都是保命符,第一代平西侯到底立下了什么不世功勋? 问题是,她被关在侯府十年,都不知道这些信息,这正常吗? 厉无恙身为明镜司的主人,知道太多的秘密,“你不知道的多了。” 云筝沉默了,这就是阶层带来的信息差。 厉无恙看着她的脸色变来变去,仿若调色板,感觉有趣,“你还想把侯府干掉吗?” 云筝心里发苦,敌人太强大,但也彻底激起了她的斗志,拚着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想!统统干掉!” 厉无恙眼底沉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蠢。” 云筝昂着脑袋,一脸的绝决,“虽千万人,吾往矣,九死而不悔,请九千岁助我。” 就算是逆天而行,她也要争一争。 厉无恙定定的看着她,她身上有一股孤注一掷的孤勇。 良久后,他说道,“本王最恨背叛。” 云筝不假思索的开口,“主不疑,臣不弃。” 这是个小滑头,有先置条件,而不是一味的愚忠。 是臣,而不是奴婢!全是小心机! 但,这话很对厉无恙的胃口,没有永远不变的忠心,就看这忠心值不值得。 “别忘了你今晚说的话,否则……”他挑了挑眉,语气凉薄至极,“抄家灭族。” 这算是接受了云筝的投诚,她心中大定,郑重其事行了一个大礼。 云家总要择一个靠山的,挑谁不是挑呢。 按理来说,最好的选择是当今圣上,但,一是很难靠上去,二是,圣上的疑心很重,不好伺候。三是,不知为何,圣上对女性的打压力度远超前朝。 她纵有一身本事,只会被君王嫌弃不安分。 那,为什么不能是九千岁?地位超然,位高权重。 认主?也可以是抱大腿! 厉无恙抬了抬手,云筝站了起来,眼珠微转,“您受伤了?我这有上好的药,您要吗?” 她的鼻子很灵,靠的这么近,早就闻到血腥味。 这也是一种示好的方式,她五官灵敏,真的很有用。 厉无恙不得不说,她的心眼是真的多,不过,胜在聪明懂分寸。 他的胳膊受了伤,还渗着血丝。 看着他单手笨拙的处理伤口,云筝无声的叹息,上前两步,“我来吧。” 她小心翼翼的帮他处理伤口,目不斜视,安安分分,绝不触雷池一步。 厉无恙嘴角翘了翘,还算懂事,“过几日,本王给你送一个武婢。” 云筝精神一震,她身边确实缺一个会武功的侍女。“谢九千岁。” 他居然护短!她好像抱对了大腿! 清晨,云筝是被叫醒的,困的厉害,眼睛都睁不开。 春华服侍她起床梳洗,“小姐,您昨晚没睡好吗?” 云筝心中有事,翻来覆去折腾了半夜,好不容易合眼,就被叫醒了。 “昨晚你没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春华就睡在外间,按理说,里屋的动静瞒不过她的耳朵。 春华很是茫然,“没有啊,一觉睡到大天亮。” 云筝定定的看着她,知道她没有说谎,心中更加疑惑,但嘴上没说什么,吃了早膳,匆匆赶往大殿。 大殿已经挤满了人,都在争抢第一炷香,云筝没有凑上前,而是躲在角落四处张望。 果然,在人群里看到了那两道身影。 叶宜蓁一袭素衣,戴着面纱,整个人飘飘欲仙,柔弱无骨的倚靠在江闻舟怀里。 “江哥哥,我们能抢到第一柱香吗?我想求菩萨保佑我们白头到老,永不分离。” 江闻舟含情脉脉的看着她,“一定能。” 他已经让下人拿着平西侯府的令牌去抢位置,不一会儿,下人苦着脸回来。 “世子,僧人要一千两银子。” 江闻舟脸色一变,“我们侯府的令牌没用?” 下人小心翼翼的开口,“有用,但,僧人说,别人愿出五千两,看在我们侯府的份上,只需一千两。” 人家寺庙僧人也是要吃饭的,再说了,就算皇室中人上寺庙烧香,也会给足香火钱,你一个侯府凭什么例外? 而且,皇觉寺已经给足了脸面,平西侯府面子值四千两,这都是人情,将来要还的。 江闻舟闻言,脸色不好看,钱,钱,就知道钱! 叶宜蓁咬着嘴唇,善解人意的说道,“要不,算了吧,我们侯府花了不少钱办婚礼,暂且缓缓。” 她知道侯府穷,但没想到一千两都拿不出来。 江闻舟可不想在心上人面前丢脸,“为了你,花再多的钱也是值得的,不就是一千两吗?不贵。” 他摸了摸口袋,只有五百两,这是他最后的私房钱。 他看向手下们,“我今日没多带银子,你们几个也凑一凑,到时再还你们。” 手下们面面相觑。 这一切全落到云筝眼里,不禁乐了,又穷又抠,又要面子。 难怪,平西侯府落败的那么快。 江闻舟和叶宜蓁共同上了第一炷香,这才退了出来。 来都来了,四处转转,顺便散散心。 两人并肩走着,叶宜蓁一脸的担心,“弟妹一晚上没回家,也不知遇到了什么事,真让人担心。” 原以为是个聪明的,其实是个蠢货,新婚第二日就在外留宿,留了这么一个大把柄,不知死活的女人。 江闻舟的脸色沉了下来,“那个红杏出墙,不安于室的女人,我倒八辈子霉才将她娶进门,这一次云家必须给我们侯府一个交待。” 什么交待?当然是给赔偿。 嫁妆暂时不能动,但云家还有商号,有银子呢。 他们聊的正欢,却不知,云筝悄无声息的尾随在他们身后,蓄势待发,择机而动。 没办法,她只知道叶宜蓁有机缘,却不知那个男孩在哪里。 只能跟着叶宜蓁,见机行事。 而,云筝不知道的是,隐在树上的厉无恙看着她的背影,微微蹙眉。 虽然她改头换面,穿了一身男装,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她那双眼睛太特别了,干净中透着一丝桀骜不驯。 鬼鬼祟祟的,这是在干嘛?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像支利箭般冲向叶宜蓁,跟她撞了个满怀,叶宜蓁没站稳,整个人重重摔了出去。 “啊。”一道惊叫猛的响起。 云筝精神大震,来了,来了! 第20章 截胡,成功 叶宜蓁被撞倒,重重摔在地上,疼的惊叫一声,面纱掉在地上,露出一张清纯美丽的脸。 撞人的是一个白白嫩嫩的小男孩,唇红齿白,六七岁的样子,衣服脏兮兮的,胸前戴了一块紫玉佩。 此时,他神色慌乱,撞了人也不停下,四处疯狂逃窜。 江闻舟赶紧上前扶起叶宜蓁,既心疼又生气,“把这臭小子抓起来。” 几个下人上前,很快就把孩子拎起来,孩子拼命挣扎,双脚乱踢,“你们这些坏蛋放开我,放开。” 他小脸都憋红了,好像要哭了。 叶宜蓁见状,温柔劝道,“江哥哥,他只是一个小孩子,放了他吧。” 江闻舟正在气头上,怒气冲冲的瞪着小男孩,“不行,我今日非教训他一顿……” 他撸起袖子一把将孩子拎过来,叶宜蓁赶紧拉住他,“别这样,会吓坏小孩子的。” 她温柔美丽又善良的模样,让很多围观的人心生好感。 人群里,有不少官眷纷纷点头,人美心善,是个好的。 只有挤在人群里的云筝若有所思,有点不对劲,太刻意了。 就在此时,一个中年男人冲了过来,紧张看着江闻舟手里的孩子。 “公子,我家孩子还小,不懂事,我向你赔罪,请把孩子还给我。” 哦,孩子的父亲来了,还赔罪道歉,态度非常好。 江闻舟也不好揪着不放,将孩子递过去。 谁知,刚才还拼命挣扎的孩子紧紧抱着江闻舟的脖子,死活不肯松手。 “不,我不是你家的孩子,我不认识你。” 就在众人惊讶之时,中年男人面露伤心之色,“俊儿,爹不是不让你吃窝丝糖,是你吃太多了,对牙口不好,你再生气也不能不认自己的亲爹。” 原来如此,这年纪的男孩子连狗都嫌。 中年男人伸出手,“俊儿,跟爹回家。” 孩子吓的拼命躲避,眼泪就下来了,“你是坏人,是拐子,我不认,你不是我爹。” 中年男人眉头一皱,强行将孩子抱过来,“哎,你这孩子,太不懂事了。对不住,打扰各位了。” 孩子大声尖叫,还用脚踢他,他都好脾气的包容。 他抱着孩子转身就走,大家纷纷让开一条道,还挺同情他的,这孩子太难管了。 孩子满眼的惊恐和绝望,谁来救救他。 就在此时,一道清喝声猛的响起。“且慢。” 是叶宜蓁,她义正言辞的拦住去路,“你说,这孩子是你家的,你怎么能证明?” 中年男人呆了呆,随后无奈的摇头,“我们是亲生的,还要怎么证明?” 小男孩眼中多了一丝光,大声求救,“姐姐,救救我,这真的是拐子,我被他拐来的。” 中年男人气的满面通红,却不忍心骂他,看客们唏嘘不已。 叶宜蓁挺身而出,“他叫我一声姐姐,这事我就管定了。” “除非你能证明这孩子是你亲生的,否则,休想将孩子带走。” 孩子感动的热泪盈眶,四周的人都不信他,只有这个漂亮姐姐站出来帮他,这一刻,她就是他所有的希望。 中年男人无奈的轻叹,“他叫姜俊,今年七岁,我们是济县人,来京城寻亲未果,特来皇觉寺烧香拜佛,祈求平安,这孩子一路哭闹,我打了他一下,他就闹个不停。哎,都怪我平时太惯着他。” 他长的憨厚老实,一身锦袍干干净净,让人心生好感。 相比之下,孩子的暴躁失控,吵的人头疼。 大家都相信男人的话,纷纷指责,“这孩子太不懂事,就是打的少了。” “就是,别太疼爱了,该管教时还得管。” 孩子崩溃了,慌乱不安,“不是的,他说谎,他是拐卖孩子的坏人,你们不要相信他。” 中年男人很伤心,眼角滚落两颗泪珠,“你这孩子,太伤我的心了,哎。” 他抱着孩子往外走,脚步极为快速,跟云筝擦身而过时,云筝鼻子嗅了嗅,这是迷药的味道? 不对,这男人有问题。 难道,这孩子就是鬼医的孙子? 她脑子飞转,刚想阻止时,叶宜蓁抢先了一步,“等一下。” 中年男人有些不耐烦,但语气很温和,“这位夫人,您还有什么事吗?” 叶宜蓁眉头紧皱,视线在中年男人和孩子身上来回闪动。 就在大家茫然时,叶宜蓁正气凛然的指控,“你不是孩子的父亲,你是拐子。” 现场一片哗然。 云筝嘴角勾起一道嘲讽的弧度,确定了,这就是叶宜蓁救人的场景。 她本以为是悄无声息的将人救了,没想到是万众瞩目之下,轰轰烈烈,这……很符合叶宜蓁的性格。 这是一场戏,成全叶宜蓁美名,又能让鬼医爷孙俩感恩戴德的的戏。 演的不错,可惜,遇上了她! 中年男人急了,大声反驳,“你胡说什么,让开。” 叶宜蓁拦着他,不肯放他离开,“你是京城口音,孩子是南方口音,这怎么解释?” 中年男人的脸色微变,“我平时生意忙碌,将孩子放在南方老家,让祖父祖母照顾,难道不行吗?” 叶宜蓁一副智珠在握的笃定模样,“行,但,你穿的鞋子暴露了真相。” 大家下意识的看向男人的鞋子,很正常啊。 有人忍不住问道,“鞋子哪里不对?” 叶宜蓁抿了抿嘴,“你的衣着虽光鲜,鞋子却是市井百姓最喜欢的千层底布鞋,而这孩子穿的是乌皮靴。” “要知道,乌皮靴不是一般人家能买到的,你不穿,是买不起吗?还是买不到?看你衣着打扮也不像是委屈自己的人。” 她义正言辞的轻喝,“所以,你们根本不是亲父子。” 这一刻,她仿若是踱上一层金光的活菩萨,让无数人心折赞美。 男人闻声色变,扭头就跑。 大家惊了,“哎哟喂,真的是拐子,快救孩子。” 云筝看着这一场闹剧,不动声色的靠近,伺机而动。 几个官眷围在叶宜蓁身,满脸的佩服,“您好生聪明,正义又善良,不知是哪家的夫人?” 叶宜蓁心中得意,嘴角轻轻扬起,羞涩浅笑。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看到不公之事挺身而出,是我该做的。” 江闻舟一脸骄傲的看着心爱的女人,冲手下使了个眼色,手下立马扬声道,“这是我们平西侯府的大少夫人。” 这是替叶宜蓁扬名的好时机。 大家对她赞不绝口,“原来是侯门少夫人,还这么谦虚,太让人佩服了。” 叶宜蓁笑的腼腆,“过誉了,过誉了。” 另一边,拐子被看客围殴,大家最恨这些拐子,不知害了多少人家。 就在一片混乱时,云筝抓住时机,眼明手快一把抢过孩子,飞奔离开。 哈哈哈,截胡成功!开心! 叶宜蓁忙活了半天,全为她做了嫁衣! 但,这只是第一步,她还有后招呢。 等叶宜蓁应酬完官眷,一回头,脸色大变,“孩子呢?怎么不见了?快去找,一定要找回来!快!” 啊啊啊,她要疯了! 第21章 你骂的好脏 叶宜蓁快要疯了,她辛苦了半天,孩子居然就在她的眼皮底下消失了! 她不是白忙活了吗?这戏可怎么唱下去?怎么跟鬼医搭上线? “有谁看到孩子了?” 一名看客犹豫了一下,“好像被人带走了。” 叶宜蓁又气又急,谁摘了她的果子?“被谁带走了?快说啊。” 那人认真想了想,“好像是一个年轻小伙,脸很黑。” 叶宜蓁脸色大变,“可能是拐子的同伙,快去找。” “江哥哥,你让官府派人来找,一定要把孩子救回来。一想到无辜的孩子受苦,我就难受。” 江闻舟见状,眼神越发温柔,不愧是他喜欢的女人,太善良了。 他轻声安抚,“别担心,那孩子看着挺机灵的,不会有事的。” 另一边,云筝捂着孩子的嘴,飞奔进了事先安排的路线,雅院旁边的一片枫叶林。 这里是赏景的绝佳地点,但,这会儿大家都挤在大殿,林子里没有人,很安静。 她将拼命挣扎的小崽子往地上一扔,累的够呛。 “现在安全了,你赶紧走吧。” 本来想逃跑的小男孩愣住了,呆呆的看着她,满眼的怀疑,“你不是拐子同伙吗?” 云筝坐在地上擦拭额头的汗珠,故意涂黑的脸蛋露出真容,白嫩,漂亮的脸蛋。 “你叫姐姐的那个女人才是拐子同伙,小家伙,你上当了。” 他这年纪的孩子说懂吧,懵懂,说不懂吧,还挺懂的。 小男孩如被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来,愤怒至极,“不可能!她是好人!她还救了我!” 云筝怜悯的看着这个小家伙,看的出来,他被家人保护的很好,天真而又热诚。 可前世,他就是叶宜蓁手里的刀,专替她干脏活,最后还被灭口了。 “今日这一出是她安排的,当众英勇救人,既刷了善良贤惠的美名,又得到你家人的好感,让你家人为她卖命,你啊,就是她达到目的的利用工具。” 小男孩大惊失色,“她怎么可能知道我的家人是谁?” 云筝摊了摊手,“她知道,我也知道啊,你爷爷就是赫赫有名的鬼医。” “而你,是鬼医唯一的孙子,也是唯一的家人,只要拿捏住你,你爷爷就得乖乖给她当孙子,让他下毒就下毒,让杀人就杀人。” 每一句话都让小男孩心惊肉跳,本来是不信的,但,他的身份被一口道破,这阴谋被说的明明白白,不得不信。 他又气又急又害怕,“不不不,不行,不可以。” 云筝嘴角轻轻扬起,叶宜蓁这个救命恩人是当不成了,还会被鬼医报复,等着被反噬吧。 “少废话,你赶紧去找你爷爷吧。” 小男孩满眼的怀疑,他现在谁都不相信,“你明明是女的,为什么要扮成男人?你为什么帮我?” 云筝冷哼一声,“我跟她有仇,一旦她得了你爷爷这个助力,我就得死!所以,我必须得搞破坏。” 这理由无懈可击,小男孩认真思索了半天,眼珠转了转。 “你是谁?她又是谁?” 在她身上,没有感受到恶意,又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应该没有危险吧。 云筝看着一本正经的男孩,有些无奈,“你怎么这么多问题?赶紧逃啊,她势大,要是被她抓住,你和我都得完蛋。” 小男孩不再犹豫,站起来往外跑,“谢谢。” “不必,我是为了自救。”云筝看着小男孩奔跑的背影,目光悠远笃定。 果然,没过多久,小男孩就急急的跑回来了。 云筝嘴角翘了翘,这可是她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少了他可不行。 “你怎么又回来了?” 小男孩一脸的惶恐和戒备,“封寺了,前后门都被封了,任何人都不得进出,都在找我,我不敢出去。” “她是官府的人?” 云筝大大方方的点头,“她是平西侯府的大少夫人,叶宜蓁。” 小男孩震惊的张大嘴巴,侯府的人?“那你呢?” 云筝没有隐瞒,“平西侯府的二少夫人,云家商号的大小姐,云筝。” 小男孩更震惊了,“那你们是一家人啊,为什么斗的你死我活?” 云筝没把他当孩子,而是当成一个平等的人,“跟你说说昨日发生的事吧……” 她说的波澜起伏,将那对男女的无耻作派说的淋漓尽致,把小孩的情绪都带起来了,气愤的举着小拳头,“你好惨啊,遇到一对奸夫淫妇,还想谋财害命,好贱!弄死他们!” 云筝:……这小孩骂的比她脏! “那你愿不愿意帮我?或者说,帮你自己?” 小男孩眼珠一转,“怎么帮?” 云筝笑眯眯的捏捏他肉乎乎的小脸蛋,“当众拆穿她的真面目,不能让你爷爷和世人被她欺骗,也杜绝她再将魔爪伸向你们祖孙俩,永绝后患。” 小男孩想了想,“那,你怎么保证我的安全?” 哟,小屁孩还挺聪明的,云筝乐了,“我能救你一次,就能救你第二次。” 小男孩半信半疑,“我能相信你吗?” “给你。”云筝从怀里取出一叠银票,递给小男孩。 小男孩数了又数,眼睛都直了,手都在抖,“一万两银票!” 云筝微微一笑,“你可以不信我的人品,但可以永远相信银子。” 说的好有道理,小男孩就这么被说服了。 他,绝对不是因为爱财! 走,干死他们! 隐身在树上的厉无恙嘴角直抽,她是真的喜欢拿钱砸人,偏偏,她说的好真诚,让人生不出反感。 她每一步都是精心筹划的。 抢人,伺机而动。 放小男孩离开,是为了得到他的信任。 揭穿叶宜蓁的阴谋,是为了激起男孩的愤怒,彻底断了叶宜蓁的后路。 自曝身份,是为了让男孩觉得他们都是受害人,是同一个阵营的。 最后,扔出一叠钱,彻底说服男孩,完成闭环。 每一个环节都环环相扣,全在她的掌控中。 她将人心算到了极致! 不过,她的心是正的,堂堂正正的明谋,没有牵扯无辜的人。 忽然,他有点期待接下来的发展。 此时,叶宜蓁亲自带着下人四处寻找,累的气喘吁吁还坚持着,赢得了无数人的赞美。 但,现在越风光,越得意,之后,摔的越惨烈! 第22章 你扣一个偷情,我扣一个造反 随着时间的推移,叶宜蓁越来越焦急,“怎么还找不到人?按理说,我们第一时间封锁寺庙,贼人应该还在寺里。都找过了吗?” “都找过……啊,还有几个雅院没找。” 叶宜蓁闻言皱了皱眉头,雅院都是有权有势的人包下来的,谁敢去搜?不想活了? 她看着天色,这都中午了,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不禁忧心忡忡,“江哥哥,万一歹徒偷偷躲进雅院,不小心伤到贵人,就是我的罪过了。” 明明是想搜院子,到她嘴里,就是替贵人们担心,显得特别善解人意。 江闻舟眼睛一亮,“我亲自走一趟,跟各位贵人打声招呼。” 说是打招呼,其实就让人自查一下,他也能结交一番,拓展人脉。 两人带着手下去敲各个雅院的门,身后还跟着一群热心肠的香客。 包下雅院的都是高官家眷和勋贵家眷,都没有为难他们,客客气气的。 江闻舟不搜,而是让他们自搜,不会伤了他们的体面,说到底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 这不,他和叶宜蓁收获了一波好感。 还剩下最后两个雅院,叶宜蓁饿的肚子咕咕叫。 江闻舟也饿了,“我们先吃点东西吧。” 叶宜蓁是又累又饿,疲惫不堪,但还坚持着,“不了,一想到孩子在受苦,我就担心的食不下咽,只想尽早将孩子救回来。” 她无时无刻在表现自己的美德,让众人夸了又夸。 听着大家的夸赞声,叶宜蓁心中暗暗得意,过了今日,她将是京城口碑最好的贵夫人。 云筝拍马都比不上她! 一想到能将云筝踩在脚底下,一泄心头之恨,她就干劲满满。 最靠近枫叶林的雅院内,云筝痛痛快快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叫了一桌子素菜。 小男孩也被人带下去漱洗,换上不合身的干净衣服,坐在云筝对面大快朵颐,吃的小脸颊鼓鼓的。 他早就饿坏了,吃什么都香。 云筝给他挟了几筷子菜,“慢慢吃,没人跟你抢。” 小男孩偷偷看了她一眼,眼神充满了怀疑,纠结,不安。 云筝看在眼里,也不多说,这小家伙经历了这种破事,不可能轻易相信别人了。 就算她说的再多,他还半信半疑,不过没关系,只要他配合就行。 吃饱喝足,春华送上冰糖燕窝当饭后甜点。 小男孩尝了一口,眼睛刷的亮了,“这个好好喝。” 云筝看出来了,这小子就是个小吃货。“小家伙,你……” 小男孩两三下就把燕窝喝完了,满足的摸摸肚子,“我叫安康。” 一听这话,云筝就知道暂时得到了他的信任,这小屁孩还是挺机灵的。 “你怎么联系你爷爷?需要我帮忙吗?”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敲门声。“开门,快开门,我是平西侯府世子,有事相告。” 云筝放下白盅,擦了擦嘴,看向对面的安康,“他们来了,你先去屋里。” “好。”安康乖乖的跳下椅子,飞快冲进屋子,却悄悄凑到窗边偷看。 云筝无视外面的敲门声,轻声吩咐下去,“去,泡壶好茶,上些干果茶点。” “是。” 江闻舟敲了半天,门一直没有开,不禁纳闷。 里面应该有人啊。 他看向寺里的方丈,“怎么一直不开门?拐子不会躲在里面吧?这是谁家包下的?” “这……”方丈哪里知道,昨晚来的香客太多,他不可能一一接待。 他在人群里寻找知客僧的身影,江闻舟已经不耐烦了。 “快说啊,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皇觉寺担待不起。” 就在此时,院门开了,一个青衣侍女探出头,“谁呀?” 叶宜蓁一眼就认出了她,顿时激动起来,“春华?怎么是你?你家小姐呢?” 春华微微蹙眉,还没有说什么,江闻舟就将她一把推开,迫不及待的推门而入。 他一眼就看到坐在树下喝茶的美丽女子,一袭紫衣,佩戴珍珠首饰,显得高贵典雅。 他顿时火冒三丈,“云筝,果然是你,你一晚上没回侯府,居然躲在寺庙偷情!” 全场一片哗然,偷情?跟谁?好刺激! 最喜欢这种桃色绯闻了! 叶宜蓁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笑意,嘴上却痛心疾首,“弟妹,你怎么这么糊涂?怎么对得起世子?你让侯府的脸面往哪里搁?” 江闻舟面红耳赤,情绪极为激动,“云筝,你跟人通奸,不配当我们平西侯府的二少夫人。” 他俩生怕别人不知道云筝的身份似的,一上来就大声宣扬,还给她扣上了罪名,疯狂的想将她打下尘埃,狠狠拿捏住她。 他气势汹汹的大喝道,“你这是要浸猪笼的!来人,把她押回去处置!” 太好了,云筝的名声毁了,再也嚣张不起来,这辈子只能给平西侯府做牛做马,任由他们践踏。 手下们如狼似虎的扑上来,云筝坐着不动,忽然大喊一声,“不好了,平西侯府要造反!” 你扣一个偷情,我扣一个造反,很公平,是吧? 这一嗓子把大家吓了一大跳,造反?这可比偷情严重多了。 江闻舟气坏了,“你胡说什么,快,把人带走。” 手下粗鲁的将云筝往外扯,云筝努力挣扎了几下,“我没有偷情,我昨晚躲在这里,是因为听到了一个骇人听闻的秘密……” 她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成功激动了香客们的好奇心。 江闻舟已经领教了她的嘴皮功夫,不敢再让她发声。 “把她的嘴堵上。” 云筝看向人群,面色惶恐,“这是要杀人灭口,救命啊。” 江闻舟气的浑身发抖,亲自过来捂嘴。 一道威严的声音猛的响起,“住手。” 江闻舟猛的扭头,脸色变了几变,“定国公,您怎么来了?此女心性狡诈,就喜欢胡说八道,你千万别信她的鬼话……” 定国公从隔壁院落走出来,很是威严。“让她把话说完。” 江闻舟脸色不好看,却不敢跟定国公对着干。 定国公虽然退了下来,但,他的儿子镇守西北,麾下有十万精兵,权势滔天,不像他们定西侯府,空有爵位,却没有实权。 定国公的视线落在云筝脸上,这小姑娘不是个简单的,“二少夫人,你说。” 云筝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神色惶惶,“是这样的,我无意中听到叶宜蓁精心安排了一个阴谋……” 如一道惊雷砸下来,叶宜蓁闻声色变,不!不会的,她不可能知道! 第23章 扎心了 云筝一双乌黑的眸子看了过来,“啊,忘了介绍一下,叶宜蓁,就是这位,你们都认识吧……” 她眼中隐隐有一丝嘲讽,又像是一切尽在掌控的笃定。 叶宜蓁有种不好的预感,不行,不能让她再说下去。 “弟妹,我知道你恨我,讨厌我,你怎么对我都没有关系,但不要牵扯到侯府,平西侯府忠心耿耿,不该成为你迁怒的对象。” 听听,她是多么的宽容大度,多么的识大体。 衬的云筝是个心胸狭窄,不择手段,报复心重的坏女人。 云筝面对众人质疑的目光,不紧不慢的开口。 “这位夫人说要在皇觉寺安排一出好戏,要让世人知道,她是个善良正直的好女人,从而打开上流社会的圈子,笼络人心,顺利进入皇宫干大事。” 她说的很笼统,半含半露,却比直接了当说更能激起大家的遐想。 定国公的眼睛眯了起来,他的政治素养强过在场的香客,短短一句话,听出了步步惊心。 在皇宫干什么大事?刺杀?毒杀?造反?无数个念头闪过。 但,前提是,这话有几分真实? 叶宜蓁的心怦怦狂跳,快要跳出胸腔,惊惧万分。 云筝面露迷惑之色,“我不知道,什么大事需要一个女人抛头露面拉拢人心,但我就好奇,她安排了什么好戏?所以,我提前过来蹲点。” 她解释了自己出现在皇觉寺的原因,有点离谱,但,合情,又合理。 大家猜出她没说出口的话,说白了,就是过来搞破坏嘛。 定国公微微蹙眉,好戏?是指刚才的事?闹的这么大,确实有刷声望之嫌。 叶宜蓁的心怦怦狂跳,浑身发冷,她怎么会知道?难道,她身边有奸细?不,不可能! “你一派胡言。” 一个官眷忍不住问道,“你是说,拐子事件是叶宜蓁精心筹划的?” 她是大理寺卿的嫡女秦素素,性情刚烈,爱憎分明。 叶宜蓁的心一惊,刚才两人还相谈甚欢,约好了要经常走动。 “素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为人,你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 之前,秦素素看她那般热心肠,对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伸出援手,对她的印象极好,还打算将她引入自己的朋友圈。 可这会儿,她有些动摇了,执意要一个答案。 云筝微微颌首,语气坚定,“是。” 秦素素心乱如麻,“这怎么可能,她图什么?图一个美名?”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还图我爷爷的本事。” 一个小男孩从屋内走出来,小脸嫩嘟嘟的,一双眼睛又黑又亮。 叶宜蓁瞳孔剧震,她寻找了半天的人,怎么会这里?云筝……抢来的? 大家也认出来了,秦素素呆呆的睁大眼睛,“天啊,他怎么在这里?” 云筝冲安康招了招手,安康乖巧的走到她身边,小手拉着云筝的手,仿佛这样能让他安心。 “被我派人救下了。” 救下?这话很有意思。 看着小男孩信任的依偎在云筝身边,叶宜蓁又气又恼,她累死累活,忙活了半天,什么都没得到,全给云筝做了嫁衣? 不行,她不能让云筝摘了桃子。 她露出最和善最温柔的笑容,“小家伙,你别上她的当,她是个诡计多端的女人,满嘴谎言,她是要借着你的手害我。” 背后说人坏话,不对,她是当面说,人美心善的人设已经摇摇欲坠。 哪个好人会这么说自己的弟妹?但她顾不上了,这个孩子太重要! 安康抿了抿嘴,天真的问道,“你们什么仇什么怨?” 叶宜蓁觉得这孩子之前对她有好感,先入为主,应该还能挽回。 “她恨我抢了她的夫君,但,其实,她才是中途插进来的第三者,我和夫君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的。” 她只想怎么哄回小男孩,却没有发现一边的秦素素脸色变了。 什么叫第三者?据她所知,云筝和江闻舟的婚书更早,婚书为凭,而不是靠所谓的感情。 呵,原以为叶宜蓁也是受害者,还挺同情她的,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安康眨了眨眼睛,“那,你们为什么还让她插进来?她拿刀威胁你们了?” 稚子童言最真实,最戳心窝,叶宜蓁的笑脸僵住了。 “不是这样的,她家……用钱砸人……” 这话哄得了普通香客,却骗不了消息灵通的权贵,也骗不了安康。 这一刻,安康对她的好感消失殆尽,心中的天平终于倒向云筝。 他年纪虽小,但也有基本的判断。 “你没钱?侯府嫌弃你穷,所以不肯娶你?” 这话戳痛了叶宜蓁,面红耳赤,眼眶泛红,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江闻舟看不下去了,站出来护花。 “臭小子,你怎么说话的?太没有礼貌,你知不知道,她为了救你,花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带着下人跑遍了全寺,累的快晕过去了,做人要懂得感恩。” “你给我跪下,向蓁蓁道歉。” 身为侯府世子,生来尊贵,一张口傲慢无比。 安康很讨厌他,站着不动,“知道我爷爷是谁吗?” 江闻舟冷笑一声,“我怎么知道?” 安康像看白痴般看着他,江闻舟感觉被冒犯了,想给他一个教训。 忽然,就见安康举起手指向叶宜蓁,“她知道。” 他又指向云筝,“她也知道,呵,就你不知道,傻子。” 所有人都懵逼了,啥情况?这小男孩的爷爷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叶宜蓁脸色发白,心里七上八下,跟她预想的不一样,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我不知道!” 云筝呵呵一笑,“别装了,这孩子的爷爷就是鼎鼎大名的鬼医,医毒双绝,你安排了这么一出戏,不就是想让鬼医为你卖命吗?” 如一滴油落入水中,全场顿时炸开了,鬼医?医毒双绝?得到了此人,是不是就能想弄死谁,就能弄死谁? 你派手下绑了人家的孙子,又装好人,声势浩大的营救,既得了美名,又得了利。 还能挟恩求报,用恩情拿捏住人家。 妈呀,好人坏人都是你,你咋这么能呢? 可怕,这心机太可怕了。 叶宜蓁脑袋一片空白,愤怒的看向云筝,又是她坏自己的坏事! 云筝冷冷的瞪回去,四目相对,火花四溅,一触即发…… 第24章 毒誓敢发吗? 叶宜蓁忽然脸色一变,义正言辞的喝斥。 “云筝,你又害我!什么鬼医?听着就好吓人,我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怎么知道这些?我可不是你,出身商贾,尽跟这些乱七八糟的人交往。” 话里话外,她最无辜最清白,她是被云筝陷害的。 她挤出最甜美的笑容,“小孩,你被她骗了。” 安康眼珠一转,“那你发誓,你不知道我爷爷是谁,否则,夫君早死,一生无儿无女,被灌毒药,被扔去乱葬岗,死无葬身之地。” 好毒! 全场鸦雀无声,齐刷刷的看向叶宜蓁,你敢发誓吗? 敢吗?叶宜蓁的心脏如被一只不知名的大手拽停住,的脸色越来越白,身体晃了晃,倒向江闻舟。 江闻舟心疼坏了,大声怒斥,“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恶毒?云筝,是你,是你教他的!” 云筝微微一笑,“叶宜蓁,你害怕了。” 安康见她怕成这样,彻底相信了云筝的话,“好奇怪,你不知道就不会应誓啊,怕什么呀?” 大家也想问一句,你怕什么? 叶宜蓁有几分急智,眼珠一转,有了新的借口,“我不会拿自己的清誉发誓,这本身是一种羞辱,我不接受。” 安康很生气,“那就是心虚,我不会让我爷爷帮你用毒药杀人的。” 这话一出,大家看叶宜蓁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所以,所有人真的被她骗了?今日就是一个局,既是挣好名声,又能收揽一个医毒双绝的高人? 高啊,太高明了,一箭双雕,将所有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好可怕的女人。 叶宜蓁浑身发抖,拼命否认。 云筝欣赏着她被反噬的狼狈模样,她设局时,就该做好失败的准备。 “叶宜蓁,你要杀谁?我吗?还是哪位贵人?这就是你要干的大事?” 定国公的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再联想到那句,去宫中干大事……全串起来了! 他后背的寒毛瞬间竖了起来,冷冷的看向叶宜蓁…… 叶宜蓁快要崩溃了,脸色惨白如纸,眼含热泪,“云筝,你非要害死我才罢休吗?好,我成全你。” 她一把推开江闻舟,一脸绝决的撞向墙壁。 江闻舟肝胆欲裂,惊恐万状,飞扑上去阻止,“蓁蓁,不要。” 他拉的及时,叶宜蓁身体一歪,只撞到些许,但还是头破血流,两眼紧闭,昏过去了。 江闻舟焦急的叫唤她的名字,情绪极为激动。 众人见状,都沉默了,不好再说什么。 她,或许是清白的,大家误解她了。 云筝挑了挑眉,“不得不说,叶宜蓁是谋略高手,一见情势不妙,立马撞墙以证清白,堵住所有人的嘴,谁要是再指责她,就是不善良,太高明了。” 这话一出,摇摆不定的人一听,可不是吗?这恐怕是一种脱罪的手段。 江闻舟气炸了,“云筝,你将她逼到这种地步,你的良心不会痛吗?蓁蓁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放过你的。” 安康凑过去瞧了瞧,他年纪小,没有杀伤力,江闻舟只顾着替叶宜蓁治伤口,也顾不上赶他走。 安康看了一会儿,忽然说道,“不对啊。” 云筝好奇的问道,“什么?” 安康指了指躺在江闻舟怀里的女人,“你看,这角度,分明是保留了余力,就算不拉她,她也不会死的。” 云筝深知叶宜蓁的为人,全天下的人都死光了,她这种凉薄自私的人也不会自杀。 “你是说,她装的?” 安康皱着眉头,满满的嫌弃,“对,她在表演一哭二闹三上吊,她好虚伪呀。” 可恶,她不光伤害了他,还欺骗他的感情。 若不是云筝姐姐拆穿真相,他们祖孙俩就上了坏女人的当,一辈子被她利用了。 外面好可怕!他想回家!爷爷快来! 江闻舟大声喝斥,“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安康不甘示弱,“我家学渊源,有什么不懂的?她宁愿撞墙,也不愿意发誓,为什么呀?” 还能为什么?心虚! 到此,叶宜蓁苦心经营的美好形象彻底崩溃,虚伪,恶毒,成了她的标签。 不同于上次,可以洗白成两女争夫,儿女情长,说不上谁好谁坏。 可这次,怎么洗呢?做戏,欺骗世人,拿孩子来当垫脚石,这样的人太可怕了。 以后,谁还敢跟她交心? 秦素素满脸苦笑,“原来我们都被耍了,什么人美心善,都是装的。” 父亲一直说她心思单纯,遇人遇事要多想想,她差一点就成了帮凶。 一想到这,她越发不能原谅叶宜蓁。 “可恶,我发誓,这辈子都不会接纳这个恶毒的女人进入我们的圈子。” 她的好姐妹,将军家的大小姐,程明丽轻轻叹了一口气,满脸的惆怅,“这么虚伪的女人,平西侯世子到底喜欢她什么?” 曾经,平西侯世子也是她暗暗喜欢的人,他成亲时,她还偷偷哭了一场。 秦素素抿着嘴,“有些天生就贱,就喜欢坏女人!” 程明丽:…… 忽然觉得,平西侯世子也没有那么美好了。 江闻舟不但不觉得叶宜蓁有问题,反而将所有的责任推到云筝头上。 “云筝,这个孩子是你安排的,今日这一出戏也是你事先安排好的,就是为了陷害我们俩,只为了泄愤,你好歹毒的心肠。” 安康气的直瞪眼,拿出石头砸过去,“你才是安排的,你们全家都是安排的,坏蛋,你们设计绑架我,我爷爷不会放过你们的,等着瞧!” 江闻舟微微侧头,没有被砸中,但彻底被激怒了,“来人,把这小杂种和云筝送去衙门,治他们一个勾结贼子,欺侮官眷的罪名。” 眼下,只有将这两人彻底打成罪犯,叶宜蓁的名声才能保住,才能在圈子里站稳脚跟。 他只要叶宜蓁好好的活着,其他人的生死关他屁事。 香客们惊呆了,颠倒黑白,为了一个居心叵测的女人,将发妻送去衙门,这是人干的事吗? 云筝捂着脸,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嘴角却微微扬起,不作不会死,越作,死的越快。 这才刚刚开始,让反噬来的更激烈些吧。 第25章 来啊,大家一起发疯啊 “我没听错吧?他疯了吗?” “他居然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程明丽揉了揉眼睛,“素素,我承认以前是眼瞎,他不配。” 居然喜欢上这种玩意,去魅了。 一道冷冰冰的声音响起,“确实要治罪!” 一群黑衣人簇拥着一个坐轮椅的男人过来,个个腰间挎着刀剑,杀气腾腾的。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胆小的腿在发抖。 “九千岁,是九千岁。” 众人纷纷跪下去,“参见九千岁,千岁千岁千千岁。” 只有江闻舟抱着叶宜蓁犹犹豫豫,想跪,又舍不得将昏迷的女人放在心上,左右为难。 厉无恙冷戾的目光扫过来,“平西侯世子,见本王不跪,这是对本王不满?” “不不,臣不敢。”江闻舟吓了一大跳,赶紧将叶宜蓁放在地上,一个老妇人见状,小心翼翼的守护在她身边。 云筝的视线落在老妇人身上,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这是叶宜蓁的奶嬷嬷,王氏,也是她的爪牙之一。 前世,云筝在王氏手里吃尽了苦头,被虐打被羞辱是常事,她就不明白,一个老嬷嬷怎么懂那么多折磨人的手段,心肠怎么那么歹毒。 江闻舟重重跪了下去,匍匐在九千岁脚下,大声不敢喘,全然没了刚才的威风。 厉无恙居高临下的扫视众人,目光扫到之处,莫不胆战心惊。 “是谁公然封锁了皇觉寺?是谁将上千人关在皇觉寺不得进出?是谁这么大胆?” 这饱含冷意的质问,让江闻舟浑身一颤,“是我,九千岁,您听我解释,这事出有因……” 不等他说完,云筝率先发难了,“禀九千岁,我要状告叶宜蓁绑架拐卖孩童。” 来啊,一起发疯啊。 江闻舟脸色剧变,“云筝,你敢?” 云筝指着地上昏迷的叶宜蓁,“你为了替这个女人洗白,不惜毁掉我,我有什么不敢的?” 你做初一,我就做十五,谁怕谁呀? 江闻舟冷笑一声,“云筝,不管你耍什么手段,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蓁蓁要是出了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云筝气笑了,他不会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得到他吧?这么普通,却又这么自信。 她都懒的给他眼色,“九千岁,您看,他在包庇罪犯。” 厉无恙定定的看着四周,右手一挥,“将此女和她的下人统统拿下,严刑拷问。” 说是只抓服侍叶宜蓁的下人,但哪里分得清呀,除了了江闻舟和他的两名随行外,其他丫环侍女嬷嬷,家丁车夫都抓了起来。 江闻舟不禁急了,“九千岁,您不能听信一面之词,就对我们侯府滥用私刑,我不服!” 不远处的定国公投来一个,勇气可嘉的眼神,默默移到一边。 厉无恙眼神冷了几分,嘴角扬起一抹凉薄的弧度,“不服?很好,来人,当众行刑。” 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平西侯府的下人抓起来,齐齐压在地上,一个个轮流等着行刑。 从男仆开始,一个个行刑,板子敲打肉体的声音,下人凄厉的惨叫声,伴随着扑鼻的血腥味,让旁观的人胆战心惊。 后面等待行刑的下人更是吓破了胆子,一迭声的说,“我一定老老实实交待,求快问吧。” 江闻舟又气又怒,但一句不服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勇气。 九千岁可不是讲理的人,他权柄在手,说一不二,所到之处腥风血雨,让人胆寒。 一名丫环率先扛不住了,“我招,我招。” 厉无恙一挥手,行刑人退到一边,丫环浑身是血,被拖到厉无恙面前。 “大少夫人行迹确实可疑……”这是叶宜蓁院中的粗使丫环,小荷,长的五大三粗。 江闻舟不禁急了,“小荷,不许胡说,别忘了蓁蓁对你的恩典。” 叶宜蓁出门很爱带着小荷,遇到马车上不去的地方,就让小荷背她上去。 所以,虽然不是叶宜蓁的心腹,但知道不少事情。 小荷被打怕了,赶紧说道,“按理说,新婚三日内不能随意出门,可,大少夫人缠了世子一夜,终于说动世子带她前来上香,还点名是皇觉寺。” 对,没错,新婚三日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是不会出门的,朝廷也会放三日婚假。 有些人表示质疑,有些人的注意力却在缠了一夜上,怎么缠的? 这叶宜蓁看着清纯淡雅,其实是个闷骚的?看不出来呀。 江闻舟恶狠狠的瞪着小荷,恨不得灭了她,“我们是来烧第一炷香,祈求菩萨保佑。” 云筝凉凉的笑问,“第一炷香什么时候不能烧,非要在新婚第三日?这么迫不及待,怎么看都有问题。” 她毫不手软的落井下石。 江闻舟最恨的人就是她,她一手毁了他和叶宜蓁的好名声。 “你这个毒妇!” 云筝冷冷一笑,这就毒了?那,他好好等着吧。 小荷指着躲在最后面的老妇,大声说道,“昨天,大少夫人的奶嬷嬷王氏出了一趟门,说是出门买大少夫人爱吃的点心,但,回来时有些魂不守舍。” 大家的目光落在王氏身上,王氏还没有轮到用刑,缩在人后几乎没有什么存在感。 云筝的目光落在王氏身上,果然,叶宜蓁若有事,一定会派她出马。 “小贱蹄子,我哪里不安了?我分明是累着了。” 问是怎么出门,车夫举手回道,“王氏是坐我的马车出门的,先是去百颜阁买了新出的胭脂,又转去飘香居买了刚出炉的千层酥,之后就回府了。” 明镜司的人追问道,”这其中跟谁接触了?“ 车夫摇了摇头,”我没有跟着进门,不清楚。” 厉无恙神色淡淡的,“飞鸽传书,查查,这一路她跟什么人接触?” “是。” 王氏脸色发白,一迭声的叫屈。 “九千岁,老奴冤枉啊,我家小姐更冤枉,她被抢走了两情相悦的夫君,被人指着鼻子骂穷,被世人嘲讽,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这种时候,她还在替叶宜蓁洗白,将箭头对准了云筝。 云筝可不怕事,大大方方的走上前,“我来告诉你。” 她手指着昏迷的叶宜蓁,公然手撕。 “她错在,明知侯府想瞒天过海,移花接木,却没有通知我们云家一声,但凡她悄悄送个信,我们云家就不会嫁女,既要又要,还装什么委屈。” “她错在,明知侯府嫌她穷,却死活要嫁,还痴心妄想夺走我的嫁妆,再踩死我。” “她错在,野心太大,却没有相应的实力匹配。” “人贵有自知之明,她没有!” 句句扎心,字字犀利,将叶宜蓁的假面具撕下来,狠狠踩在脚底下。 现场一片骚动,云筝仿佛看到昏迷的叶宜蓁手指动了动,这……是装晕?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挥舞着匕首扑向云筝,“我跟你拼了。” “小姐,小心。”春华猛的尖叫。 云筝脑袋一片空白,眼睁睁的看着匕首刺向自己,明知要逃开,但双脚像是被冻住了,动弹不得…… 第26章 反杀 眼见匕首就要刺中云筝,一颗石头砸中匕首,匕首飞了出去。 而,明镜司众人扑过去制住王氏,一把将她按倒在地。 云筝死里逃生吓出一身冷汗,她还是太弱了,一个老婆子都差点要了她的命。 不行,她得有自保的能力。 她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深吸一口气,收拾好情绪,上前盈盈一福,“九千岁救命之恩,云筝在此谢过。” 那石头是九千岁扔的,没想到他的身手不错。 厉无恙淡淡瞥了她一眼,这嘴硬的丫头,终于有了一点正常女孩子的样子。 “敢在本王的眼皮底下杀人,就是在挑衅本王的权威,死不足惜,来人,拖下去打三十大板。” 王氏面如死灰,眼中一片灰暗,她完了。 云筝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等一下。” 她捡起地上的匕首,慢悠悠的走到王氏面前,居高临下看着她。 王氏眼神闪烁,有惶恐,有不安,还有浓浓的怨恨。 就差一点!她为什么不乖乖去死?! 随后,她面色一变,变的无助而又可怜,“我错了,二少夫人,我一时糊涂,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一把年纪了,挨板子会死的,求您向九千岁求个情,原谅我这一次吧。” 云筝把玩着匕首,“好啊,我原谅你。” 王氏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一丝嘲讽,也不过如此,“您真是太好了,我实在是羞愧难当,以后,我一定会把你当菩萨般供着,啊!” 一道白光闪过,刀起刀落,鲜血溅起,王氏右手手筋被挑断,疼的惨叫连连。 云筝一脚踩在她鲜血淋漓的右手,狠狠辗了辗,听到骨头断了的声音,心里堵的那一口恶气终于发泄出来,舒服了。 她嘴角扬起一抹凉薄的笑容。“我不记仇,因为,有仇我当场报了。” 这一手震住了所有人,人不可貌相啊。 就连江闻舟也惊呆了,后背发寒,她是个狠人! 厉无恙嘴角轻扬,干的不错,他最讨厌那些柔柔弱弱,只知道哭泣的女人。 云筝慢条斯理的擦去匕首的血,“九千岁,叶宜蓁的奶嬷嬷居然随身携带凶器,这太不寻常了,我建议彻查她的背景。” 言下之意,奶嬷嬷的身份背景可疑。 奶嬷嬷痛的死去活来,恶狠狠的瞪着她,“那是因为,你对我家小姐一直虎视眈眈,暗藏杀心,我才特意拿着防身。” 不愧是叶宜蓁的心腹,脑子挺好使,手段也够凶狠,可惜,遇到了云筝,她更狠。 云筝微微一笑,“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能做什么?找个合理点的理由,很难吗?你呢,要么,身份有问题,要么,就是叶宜蓁指使你这么干的。” 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大家表示质疑,确定吗? 王氏不禁大急,“不,不是,跟我家小姐没关系。” 她的主子绝不能沾上善嫉的名声!更不能沾上人命! 刚才还冷眼旁观的江闻舟忍不住跳出来,“云筝,你这恶毒的女人,闭嘴。” 云筝一脸的嫌弃,“嘴长着就是用来说话的,难道你是用来吃屎的?好脏啊。” 江闻舟又气又恼,“信不信,我这就休了你?” 云筝挑了挑眉,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不信,你不敢,怂货!” “你……”江闻舟全身的热血直往脑门冲,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我这就休……” 云筝就等他这句话说出来,毕竟他有头有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改口。 谁知,被人打断了,“世子。” 是江闻舟身边的随从郭叔,也是平西侯从小到老的伴读,一身好武艺,负责江闻舟的安全。 江闻舟及时收口,不行,还不是时候。 就差一点点,云筝好失望,视线落到挨板子的王氏身上。 嗯,就算是手筋被挑断,手断了,依旧要挨三十大板,九千岁的命令无人可违背。 一名明镜司的官员跑进来,“九千岁,消息传来,明镜司去查案时,飘香居的小厮自杀了。” 厉无恙微怔,“死了?” 官员小心翼翼的禀道,“死了,我们查了小厮的背景,孤儿,性情孤僻,独来独往,常年住在飘香居的下人房。” 厉无恙微微蹙眉,若有所思。是畏罪自杀?还是另有隐情?那么巧? “彻查。” “是。” 厉无恙看了一眼天色,冷声下令道,“把叶宜蓁和王氏等人关进明镜司大牢。” 江闻舟脸色大变,紧紧护着怀里的女子,“九千岁,叶宜蓁是我们平西侯府的大少夫人,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她有罪,您不能关押她。” 厉无恙冰冷的眸子锁定他,“你这是教本王怎么做事?” 江闻舟如被猛野兽锁定,浑身颤栗,汗流浃背。“臣不敢。” 明镜司的人上前抢夺昏迷的叶宜蓁,江闻舟怎么也不肯撒手。 那可是臭名远扬的明镜司,有去无回的诏狱! 正在拉扯时,叶宜蓁幽幽醒来,一脸的茫然,“疼,江哥哥,我好疼。” 随着她的话,两颗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 江闻舟见状心如刀绞,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王爷,蓁蓁受了重伤,若不及时治疗,恐怕会性命之忧,还请王爷恩准,让我将她带走去疗伤,等处理好伤口后,我亲自送她去明镜司报道。“ 厉无恙眼神微眯,江闻舟和叶宜蓁紧紧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一片鸦雀无声,极致的压抑中,厉无恙忽然扬了扬眉,“好,就给平西侯府一个面子。” “明日戌时之前没来报道,明镜司会上门缉拿,到时,平西侯府也会受到牵连。” “是。”江闻舟如获大赦,抱着叶宜蓁飞奔离开。 云筝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微微蹙眉,九千岁有那么好心?开什么玩笑。 她转头看向厉无恙,厉无恙微心情不错,嘴角勾起一道意味深长的弧度,似乎在打什么主意。 该走的都走了,还剩下厉无恙主仆俩和云筝。 云筝眼珠滴溜溜的转,大着胆子问道,“您为什么放走他们?这不符合您一贯的作风。” 她有一种预感,有人要倒大霉了,哈哈哈。 第27章 放长线钓大鱼 厉无恙只说了一句,“放长线钓大鱼。” 云筝懂了,他们身上有九千岁要的东西,她识趣的不再多问,而是小声嘀咕,“她醒的太是时候了。” 这是明晃晃的上眼药,叶宜蓁是装晕。 厉无恙神色古怪,似笑非笑,“是个诡计多端的女人,你有这么一个劲敌,以后的路不好走。” 云筝是死过一回的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她只怕不能血债血偿! 再说,重生是云筝最大的优势,她提前知道很多事情,能提前避开陷阱,还能提前预判。 “她啊,确实聪明,就是太聪明了。” 叶宜蓁岂止是聪明,运气好的不可思议,什么好事都轮到她。 厉无恙上下打量了她两眼,“你不怕?” 云筝昂着头,一本正经的说道,“真正的强者,不惧任何挑战。” 厉无恙心情莫名的飞扬,嘴角轻扬,“你刚才怕了。” 云筝默了默,王氏举刀刺过来时,确实把她吓到了。 不怕死是一回事,但,真正面对时,需要极大的勇气。 她还有很多事情没完成。 “不拆穿,你还是好主子。” “呵。” 他们都没提王氏的下场,当着九千岁的面动刀子,还用说吗?能给个痛快的死法,就不错了。 所有人都散去,云筝静静的躺在窗边美人榻上,眉眼沉静。 季嬷嬷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小姐,这天色不早了,您还不回侯府吗?” 她急的上火,担心的不得了。 云筝浑然不在意,“现在回去,只会被当成出气桶,不如在外面多逍遥几日。” “可,侯府会拿你的清誉拿捏你,诋毁你……”季嬷嬷已经将自己的未来跟云筝绑在一起,自然是为她着想。 云筝根本不在乎,“在外面过夜,一日和十日没有区别,不是吗?” “放心吧,名声再差也不可能比叶宜蓁差,侯府有的烦了。” 见季嬷嬷还是很不安,她笑着安慰道,“有人顶在前面,有什么可怕的?” 季嬷嬷看着桀骜不驯的主子,脑袋都大了,怎么是这个脾气?“话不是这么说……” 云筝摆了摆手,打断她的话,“行了,明日就回去。” 回去看热闹,嘻嘻。 深夜,雅院静悄悄的,大家都沉浸在梦乡中。 偏院,一个小小的孩童蜷缩在床上,睡的正香。 门悄无声息的推开,一道黑影闪了进来,快步走到床边,一把抱起孩童往外走。 睡梦中的孩子被惊醒,猛的睁开眼睛,“救命,云筝姐姐救我……爷爷?” “是我。”黑影满眼心疼。 安康哭着搂住他的脖子,委屈的不行,“您总算来了,康儿好怕啊。” 老头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但面上不露,凶巴巴的喝斥,“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甩开下人乱跑。” 这孩子就为了跟他斗气,才闹这么一出,哎,他如今都不知道该怎么管教孩子。 管的轻了,没用。 管的重了,离家出走。 要是老妻和儿子儿媳还在世就好了,他就不用这般操心,哎。 安康哭的很伤心,“我不敢了,我错了,爷爷。” 老者一愣,这孩子向来倔强,从来不会服软,可现在……哎,这是吃了大亏换来的。 他摸了摸孩子的脑袋,轻轻叹了一口气,“别哭了,以后乖一点。” 他抱着孩子往外走,走到院子,瞳孔猛缩,是她!她怎么知道他今晚会出现? 院中,云筝白衣飘飘,眉眼含笑,“鬼医前辈,我等你半天了,你就这么走了?不说几句?” 老者,也就是安康的爷爷,鬼医神色凝重,“大恩不言谢,老朽记着呢。” 云筝没回侯府,留在皇觉寺,就是为了等他的出现。 “谢还是要谢的,若没有我,你们祖孙就成了叶宜蓁手中的刀,被她卖了还在数钱。” 鬼医眉头一皱,但看着怀里的孩子,干巴巴的说了一句,“多谢。” 云筝笑颜如花,“光谢有什么用,给我办十件事吧。” 鬼医的怒火蹭的上来了,冷笑一声,“那你跟叶宜蓁有什么区别?” 要不是孙子的那句,云筝姐姐救我,他早就用毒放倒她了,一个小丫头怎么敢跟他这么说话?、活腻了? 云筝既然敢出现,自然是有底气的,她看向鬼医怀里的孩子,“安康,外面冷,你先回屋休息,好吗?” 他号称是鬼医,自然是心性诡异难测,没有对错之分,喜怒全凭自己心意。 云筝既然敢出现,自然是有底气的,她看向鬼医怀里的孩子,“安康,外面冷,你先回屋休息,好吗?” 安康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有些犹豫,“你们别打架,行吗?” 云筝捏捏他的小脸,“我是斯文人,不打。” 安康任由她捏来捏去,鬼医错愕的看着这一幕,他这个孙子最讨厌别人捏他的脸,谁都不行。 所以,云筝对他来说,很特殊? 安康眼巴巴的看过来,“爷爷,云筝姐姐是我的救命恩人。” 鬼医默了默,孙子居然对一个外人产生了依赖,这才多久啊?“我知道,我不杀她。” 等安康进了屋子,云筝才慢悠悠的开口,“我和叶宜蓁还是有区别的,她用阴谋诡计,将你们祖孙耍的团团转,而我,光明正大的告诉你,欠钱还钱,欠了人情就得还,天经地义。” 鬼医眼中闪过一丝杀气,阴森森的盯着她。 “你留不住我,我不杀你,但能弄残你。” 云筝不但不怕,还气定神闲的拂了拂发丝,“对,但是,我跟九千岁报备过了,若我有所闪失,就请他海捕文书捉拿你,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也逃不脱明镜司的通缉。” “更何况你带着一个孩子,你忍心让他东躲西藏,时时胆战心惊,活的朝不保夕吗?” 鬼医的脸绿了,不得不说,她戳中了他最致命的要害。 他跟那位九千岁打个交道,那是一个可怕的男人。 除非万不得已,绝对不想再碰到那个男人。 “九千岁为何要帮你?” 云筝不动声色的打量他,一身黑衣,头发乱糟糟的,胡子拉碴,很是狼狈。 “我有钱啊,我答应送他几百万两银子。” “你若是翻个倍,给他送个千万两银子,也能让他取消通缉令。” 有钱人太讨厌,一出手就是几百万两银子,而自己口袋里不超过十两银子,这一刻鬼医绝不承认自己酸了! 他沉吟半响,“我只能答应你三个条件。” 云筝暗暗松了一口气,嘴角轻轻扬起,“看在安康这么可爱的份上,我吃亏点,五个条件。” 鬼医心里憋屈的要命,谁敢跟他谈条件?就她! “两个。” 云筝不乐意了,“你怎么这么还价?行吧,三个就三个。” 鬼医总算扳回了一局,心里舒服多了,却没有发现云筝眼中闪过的一丝笑意。 一切都在她掌控中。 薅羊毛,走起! 第28章 可恶的有钱人!别诱惑他! 云筝立马提出要求,“第一个,我要十颗解百毒的药丸,十颗延年益寿的丸子,十颗生了重病能立马痊愈的丸子。” 前世,她在鬼医手里吃了大亏,今生当然要狠狠讨回来。 一听这话,鬼医震惊的瞪大眼,“你强盗啊,你还不如杀了我。” 他对着她破口大骂,“你这无知小儿,哪有什么生了重病就能好的药丸?我是人不是神!” “还有,光是解毒丸就要几百种药材,其中像千年灵芝,百年血参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不是你有钱就能搞到的。” 云筝呵呵一笑,“啊,是我高看你了?还以为你无所不能呢。” 鬼医冷笑一声,“激将法对我没用。” 云筝也不气馁,“那,请将呢?” “没用。”鬼医绝不让步,他要让她明白,话语权在他手里,他说了算! 她想求他办事,就得恭恭敬敬的求他。 可,云筝可不会惯着他,她是要收服他,为她所用,不是找尊大佛供着! “那你是要当一个忘恩负义的老混蛋?” “扑哧。”一道笑声响起。 两人齐刷刷的看过去,一张小脸探出来,“姐姐,我饿了,能请我吃宵夜吗?” 安康一直躲在屋内偷看,生怕他们打起来,看着他们像斗鸡般互不相让,被逗乐了。 云筝冲他招了招手,“春华,准备一锅罗汉素面,再要一份新鲜水果。” “是。”春华转身走向院中的小厨房,她终于知道,自家小姐傍晚多要了一些食材,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不过,这老头就是安康的爷爷?看着很落魄,一点都不厉害呀。 不一会儿,院子中就传出诱人的食物香味,安康眼巴巴的站在灶边看着,坐在石凳上的鬼医直咽口水,孩子失踪的三天,他只顾着寻找孩子,都没吃什么东西了,就靠药丸撑着。 面终于煮好了,三人面前都有一碗面,云筝捧着小碗慢吞吞的吃,她并不饿。 鬼医千里奔波,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一连吃了三大碗素面。 吃完饭,春华送上水果盘,安康的眼睛刷的亮了,看着好好吃的样子。 鬼医瞥了一眼,愣住了,这时节哪来的新鲜百莲果?还有,这是千金难买的冰霜侯果? 可恶的有钱人!他是不会被金钱收买的! 安康拿了一个百莲果递给鬼医,“爷爷,你吃。” 鬼医咽了咽口水,强忍着摆手,“你自己吃吧。” 云筝嘴角微微勾起,“吃吧,这点水果我们云家供得起。” 她都这么说了,鬼医拿起一个百莲果狠狠咬了一口,像在泄愤。 “云小姐,你不是江湖人,也不是医者,所以,你不知道你的条件有多荒唐,像解毒丸的药材非常难得,我天南地北的收集药材,十年里也就炼制了三丸,这些年,也用的差不多了。” 云筝点头表示理解,随后开口道,“你把药材清单给我,半个月内全部送到。” 鬼医:……??? “你在说什么?” 云筝拿起冰霜侯果慢慢啃咬,“我是云家商号的唯一继承人,名下有二十几家药铺。我想要药材,自然会有人送到我手里。” 鬼医羡慕嫉妒恨,语气酸酸的开口,“那些稀奇名贵的药材没有那么好搜罗,普通药铺是没有的。” 按理说,他也该不缺钱,奈何开销太大,药材太烧钱。 有时,还得自己去搜罗珍奇药材,天南地北,刮风下雨,高山峻岭,很是艰苦。 而,云筝可以舒舒服服的坐在家里,等着药材送上门,能不羡慕嫉妒吗? 有些事对别人来说,很难,但对云筝来说,钱能买到很多东西,“哦,我云家是大齐首富,而钱能使鬼推磨。” “是时候让你看看银子的巨大威力了。” 鬼医看着这狂傲的小姑娘,这世道不一样了?有钱人家的孩子已经这么狂了?还是,她是特别的存在? 要知道,没人敢在他面前嚣张,嚣张的都被他送到地下了。 当然,也得罪了很多人,他都不敢在一个地方久待。 “我在这里暂住半个月,这半个月内要吃遍全天下的山珍海味。” 云筝撇了撇小嘴,原来也是一个吃货,这祖孙俩一脉相承,弱点多,好啊,更方便她拿捏。 “不可能,这是寺庙,只能吃素。” 鬼医:…… “你是有求于我!” 云筝毫不示弱,“我对你孙子有救命之恩!” 鬼医气的吐血,这到底哪里冒出来的妖孽,为什么一点都不怕他?这正常吗? 真的,只是普通的商贾之女吗? 手痒的厉害,但一想到九千岁,硬是忍了下来。 云筝眼珠一转,“行了,想吃山珍海味还不简单吗?去云家住,我父母会把你们祖孙奉为上宾,吃香的喝辣的,锦衣玉食,要什么有什么。” 鬼医被她整的没了脾气,疯狂揉搓一头乱发。 安康捧着果子偷偷的笑,眉眼弯弯。 鬼医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臭小子,你笑什么?” 安康吃的满嘴是汁水,笑的可开心了,“爷爷,姐姐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还算光明磊落,不用担心她暗算你。” 气的鬼医拍他的脑袋,恨铁不成钢,“都说吃一堑长一智,你怎么一点都没有长进?” 一言不合就甩开下人,被人掳走,差点没命,怎么还不吸取教训? 云筝凉凉的说道,“他还小呢,你这个长辈更努力些,把他保护好,不就完了吗?” 安康的小脑袋用力点了点,“对,爷爷,您要努力些。” 这两人一来一往,爷爷落了下风,不过,姐姐有钱!有山珍海味! 跟着姐姐吃香的,喝辣的! 鬼医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都气笑了,敢情他们是一伙的,他是外人,是吧? 云筝看在眼里,忍俊不禁,推了安康一把,“去哄哄你爷爷。” 安康立马扑进鬼医的怀里,仰着可怜兮兮的小脸,“爷爷,我真的好担心再也见不到你,我好怕。” 鬼医青年丧妻,中年丧子,只有这么一个孙子,自然是爱若至宝,心疼的抱着他,“没事了,都过去了,欺负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一个都不会。” 他是恩怨分明,有仇必报之人。 云筝见状,悄悄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他们祖孙。 回到卧室,云筝拆下珠钗,放下一头乌黑的青丝。 春华拿着梳子替她打理青丝,面有忧色,“主子,您到底想什么?” 云筝仰望星空,神色淡漠如雪,“前世因,今生果,欠了我的统统给我还回来。” 她就没有打算放鬼医祖孙离开,给她好好卖命吧。 人活一世,不可能无欲无求,名,利,情,总有一样能拴住一个人。 鬼医最大的弱点就是他唯一的孙子,拿捏! 说起来要谢谢叶宜蓁,所做的一切为她做了嫁衣。 而此时的叶宜蓁,躺在床上,脸色惨白,一副随时断气的模样,眼中闪过恶毒,“婆母,云筝疯了,她说,要毁了侯府……” 第29章 斗智斗勇,玩心眼子 一大早,雅院就传来一道欣喜若狂的声音,“龙葵花,天山雪莲,紫叶首乌……” 鬼医每看到一样珍稀药材,眼睛就亮一分,到后面,亮的像灯泡。 这都是他踏破铁鞋都搞不到的宝贝,可云筝一句话,短短一个晚上就送到她手边。 太不可思议了! 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大齐首富的能量,什么叫金钱的威力! 云筝坐在窗边,看他痴迷药材的模样,嘴角微微勾起。 进了她的地盘,还想跑?想啥呢?她有的是力气和手段将他困住。 安康飞奔过来,眼巴巴的看着她手边的各色点心和蜜饯,“姐姐,你笑的好奇怪啊。” 云筝笑眯眯的道,“我是在想,今天中午能不能吃上佛跳墙。” 安康好奇的问道,“那是什么?” 云筝拿起一块点心投喂到小孩的嘴里,“融合海参、鲍鱼、鱼翅、蹄筋、土鸡配三年老鸭、金华火腿,菌菇等18味山珍海味,文火慢炖几日,浓香扑鼻,连佛都要跳墙过来吃,只是时间太短,恐怕只能吃简易版。”注(1) 鬼医的耳朵悄悄竖了起来。 安康猛咽口水,听着就好好吃,好想吃!“不是说,寺里不能吃荤吗?” 云筝扬了扬下巴,看向外面的枫叶林,“那,去林子里吃。” 鬼医疯狂的心动,却怼了一句,“那有什么区别吗?还不是在寺庙里?你说一套,做一套,好虚伪。” 这丫头不是好人,尽耍手段,偏偏,她做的光明正大,让你心知肚明,还是忍不住上钩,好气。 云筝瞥了他一眼,傲娇极了,“那你别吃,我和安康一起吃。” 鬼医冷哼一声,臭丫头,一点都不尊重老人家! 安康笑嘻嘻的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聪明的没有掺和进去。 他再小,也能看出来两人在暗中较量,斗智斗勇,玩心眼子。 至于较量什么,不知道啊,他还是个孩子呀,他只想天天有好吃的。 中午,枫叶林,摆了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让人眼前一亮。 春华端着一锅汤过来,放在桌上,掀开盖子,一股浓郁的奇香扑面而来,瞬间激发了味蕾,让人垂涎欲滴。 春华先盛了一碗给自家小姐,又盛了一碗给安康。 鬼医眼巴巴的看着,直咽口水,好香,好想吃。 云筝像是没看到,尝了一口,脸上顿时露出陶醉之色。 浓郁荤香,荤而不腻,鲜香可口,鲜的掉眉毛。 安康吃的眉开眼笑,好好吃,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 鬼医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两人吃的头都不抬,可把他气坏了,这两个兔崽子。 安康正吃的欢,忽然脚被人踢了一下,他抬起头,就见爷爷冲他猛使眼色,别只顾着自己吃啊。 他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强忍着笑意求情,“姐姐,给爷爷也喝一碗吧。” 云筝一脸的傲娇,“行吧,这是看在你的面子哦。“ “谢谢姐姐。” 这次不用春华动手,安康给盛了一碗,放在鬼医面前,“爷爷,快吃吧。” 鬼医咽了咽口水,但觉得有点没面子,“我不……” 安康见势不妙,赶紧拦住他,“爷爷,姐姐可不是好说话的人。” 鬼医及时将话咽回去,罢了,先吃了再说,“哼,那我就看在你的面子上,就吃一碗。” 一碗?呵呵,吃了一碗又一碗,好吃的停不下来。 他忽然觉得前几十年白活了,都吃的啥?是猪食呀。 云筝看在眼里,奇怪的问道,“你身为一代鬼医,应该不差钱,有的是人给你送钱吧。” 鬼医出身贫寒,这一生过的颠沛流离,生性孤僻,没朋友,亲人死的差不多了,只剩下祖孙俩相依为命。 “收集药材不要钱?开炉不要钱?” 他的语气不怎么好,云筝可不惯着他,“所以,你很穷?好巧,我穷的只剩下钱了。” 鬼医好气,她明明想招揽他,却用这种气死人的手段,“我最讨厌得瑟的人。” 云筝要收服他,从一开始就得压制住他,“那你别吃我的饭!” 鬼医默了默,不得不说,她家的饭菜是真的好好吃,比那些大酒楼好吃多了。 “你要是能弄齐所有的药材,我可以帮你弄几颗药丸,但,一颗,一万。” 向银子低头,不丢人吧。 一颗一万?还是她提供药材的情况下?这是把她当冤大头呢。 她不动声色的试探,“什么药丸?” 鬼医眼珠一转,“养气丹,能延年益寿。” “朱雪丹,镇惊安神,清心开窍,用来急救的镇宅之宝。” “七星解毒丸,能解百毒。” 云筝眼睛闪闪发亮,都想要!越多越好。 “一颗一千两,多多益善。” 鬼医都气笑了,“你以为是白萝卜吗?一抓就一大把,还多多益善,一千两,不可能。” 云筝知道他难搞,但没想到这么难搞,“有那么难吗?” 鬼医同样觉得她难搞,这世上也只有她敢跟他讨价还价。 所以,真的不能把她毒死吗? “不可能,七星解毒丸不光药材难得,还需要特殊的炼制方式,不是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的。” 云筝眼珠滴溜溜的转,“这样吧,到时看药材的数量,七星解毒丸,保底两颗,至于价格,谈钱多伤感情,我送安康一套京城的房子,他总不能一直跟着你飘泊不定,孩子的成长需要一个安稳的环境。” 鬼医沉默了,经此一事后,他也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但,他有几个大仇家,不可能定居某地,除非找到一个大靠山。 云家是有钱,但没有权,护不住他们爷孙。 云筝只当他答应了,“还有,再帮我搞些毒药、金创药、迷药、止血药粉……” 她说着说着,开始列清单了,长长的一页,鬼医从未见过这么得寸进尺的,“我不制毒。” 云筝开价了,“一万两银子。” 鬼医还是挺有骨气的,“我说了,不制。” “五万。” 鬼医有些动摇了,艰难的拒绝,“我不。” “十万。” 鬼医心动的厉害,“行吧,只此一次,恩情一笔勾销。” 云筝嘴角轻扬,一笔勾销?想什么美事呢?“啊,听说黑玉断续膏药效神奇,断手断脚都能治,也给我来点。” “别得寸进尺。”鬼医忽然看向暗处,冷喝道,“是谁?出来!” 一个黑衣人推着轮椅走出来,鬼医看清轮椅上的年轻男人,吓的魂飞魄散,弹跳起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草民见过九千岁,九千岁吉祥。” 怕成这样,这是受了多大的伤害?云筝不禁看向那个神色冷峻的男人,传说中令人闻风丧胆的九千岁…… 命运的齿轮在这一刻开始转动。 第30章 认主,撕逼 厉无恙神色淡淡的,看了他半晌,鬼医额头渗出冷汗,一滴滴的掉落下来,却一动不敢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空气仿佛凝固了。 云筝见状,上前打圆场,“九千岁,您还在寺里?不是忙着办案吗?” 厉无恙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小红炉上偎着热气腾腾的汤煲,总算开了金口,“在吃饭?” 云筝心里一动,“对,我家的拿手菜佛跳墙,要是知道您还在寺里,就提前给您送过去了。” 她脸上挂着殷勤的笑,乖巧而又可爱,“您吃饭了吗?要不要尝尝?这一份没有动过。” 语气透着一丝关切,却不显谄媚,恰到好处。 厉无恙不置可否,而是看向了跪在地上的老者,“鬼医,我们又见面了。” 鬼医不敢回忆那段被吊打三天三夜的悲惨往事,他连恨都不敢。 他诚惶诚恐的开口,“是,草民在此谢过您出手救我孙儿的大恩。” 厉无恙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那是云大小姐的功劳,做人,一定要懂得知恩图报。” 汗珠流进鬼医的眼睛,却不敢擦拭,一颗心狂跳,这是什么意思? 他来不及细想,一迭声的应道,“是是是,草民不敢忘。” 厉无恙挥了挥手,“退下吧。” “是。”鬼医如得到特赦般,立马拉着孙儿,躬身退下去,战战兢兢,恭敬无比。 等退出去,才发现后背全是冷汗。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九千岁和云家大小姐对面而坐,气氛说不出的和谐。 这位人见人怕的大煞星居然还能心平气和的跟一个女子坐下来一起吃饭?! 他的眼神变的悠远深沉。 云大小姐,有钱,九千岁,有权,倒是补齐了。 “来,见者有份。”云筝亲自动手,盛了三碗佛跳墙,一碗送到厉无恙面前,一碗递给他的随身侍卫,侍卫受宠若惊,看向自家主子,见九千岁微微点头才敢接过。 云筝明明已经喝过,还端起碗,率先吃了起来。 这是试吃,让九千岁放心,没毒! 厉无恙淡淡瞥了她一眼,心眼真多。 他端起碗尝了一口,随即眉眼微微舒展,滋味确实不错。 “见者有份?“ “嗯?”云筝有些茫然。 厉无恙挑了挑眉,“以后,鬼医的东西分本王一半。” 云筝嘴角抽了抽,这不抢劫吗?她辛苦了半天,斗智斗勇才薅到的羊毛,他居然要一半! 让她嘴贱! 厉无恙的语气凉凉的,“怎么?舍不得?” 云筝无声的叹息,还能咋办?她赔着笑脸,“怎么会?我本来就打算这些东西搞出来后,让人送去王府,您能看上,那是我的福份。” 都是身外之物,换九千岁的庇护,还是值得。 心口不一的丫头,厉无恙看在眼里,没有说什么。 他慢条斯理的喝完一碗羹汤,放下碗,擦了擦嘴,举起双手一拍。 “啪。” 一道纤细的黑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恭恭敬敬的匍匐在厉无恙脚下。 厉无恙微微抬手,“起来吧。” “这是紫云,武功高强,以后归你了。” “紫云,以后这就是你的新主子,你待她,要待本王一般尽心尽力。” “是。”紫云是个长相很普通的女子,扔在人群找不出来,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存在感。 这就是从小培养出来的暗卫,以保护主子为己任,低调,不起眼,但身手了得。 紫云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奴婢见过主子。” 云筝眼睛刷的亮了,她的人身安全又多了一丝保障,“谢王爷。” 这一次,是心甘情愿了,不就是一些丹药吗?给给给! 比起性命,钱算什么呀。 即将回京,鬼医带着孙子出现了,神色凝重。 云筝怔了怔,“鬼医,出什么事了?” 鬼医示意她挥退下人,等人都走光了,他才开口问道,“敢问,您跟九千岁是什么关系?” “嗯?”云筝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也看到了,就是能一起同桌吃饭的关系。” 说的平常,但又有几人能做到? 鬼医沉默良久,忽然问道,“您能保证我们爷孙的安全吗?毕竟有人对我虎视眈眈。” 云筝的心狂跳,毫不犹豫的承诺,“能!” 鬼医朝后退了两步,随后跪下,冲云筝使了一个大礼,“安平见过主子,愿为主子效犬马之劳。” 云筝喜笑颜开,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认主了,这是沾了九千岁的光,啊,见者有份?九千岁提前料到了? “识务者为俊杰,我不会让你后悔今日的选择。” 她的视线落在小男孩身上,“以后安康,就是我云家的远房表少爷,一生锦衣玉食,享受最好的教育资源,他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人生。” 给银子给房是小道,只有将双方的利益绑在一起,才能长长久久。 鬼医惊喜万分,这比他想像的还要好,“有您这句话,我就安心了,以后有什么需要让我做的,您尽管开口。” 虽然,她是他退而其次的选择,但,她做事大方,比九千岁好相处多了,他不后悔! 为了孙子的锦绣人生,他会拼尽全力护着云家人,不能让云家倒下。 回京的路上,云筝心情大好,听着季嬷嬷的絮絮唠唠,整个人懒洋洋的,昏昏欲睡。 季嬷嬷一抬头,发现云筝睡着了,不禁默然了。 这位主子心太大,在外过夜,却像个没事人般。 这回去还不知道怎么被刁难呢,她怎么睡得着? 季嬷嬷无声的叹息,轻轻撩起窗帘,看向外面。 明镜司的队伍就在前面,浩浩荡荡的簇拥着九千岁往京城赶。 一袭黑衣的九千岁鹤立鸡群,锐气逼人,让人不敢多看。 等到了京城,已经是黄昏时分。 到了城中,厉无恙带着人走了,临走前,看了云筝一眼。 云筝冲他使了个手势,厉无恙微微颔首,面无表情的离开。 云筝带着人回了云家,“爹娘,我回来了。” 云家夫妻正急的火烧火燎,“筝儿,你怎么才回来?你婆家派人来问罪了,说话很难听。” 云筝根本没当一回事,“打出去。” 云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哎,罢了,你做事向来有自己的想法,无论你做什么,爹娘永远支持你。” 云筝心里暖乎乎,有这么爱她的父母家人,她很幸福。 他们可千万不能有事! “爹,这是鬼医,医毒双绝,是我的手下。” 云父精神一震,立马意识到这位的价值有多大。 “这是他的小孙子安康,将他们安排在最好的雅院,以后这小家伙就是我们云家的远房表少爷,您给他请一个好老师启蒙,到时送他去最好的书院学习。” 父女俩相视一眼,达成默契,懂了! 鬼医不动声色打量这对父女,都是厉害角色,难怪能将云家发展成大齐首富。 云筝将鬼医祖孙俩交到云父手里,就撒手不管了,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回侯府。 她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侯府,侍卫上前敲门,但,敲了好一会儿,门都没开。 云筝有些不耐烦,看了一眼天色,“砸门。” 侍卫刚想砸门,大门忽然开了,一群奴婢簇拥着一个珠翠环绕的贵妇人走出来。 贵夫人怒气冲冲,指着云筝破口大骂。 “小贱人,你在外面跟野男人偷情,怎么还敢回来?” 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喊的极为响亮,外面的路人纷纷停下脚步,四周的邻居也纷纷打开门走出来。 婆婆手撕儿媳妇,刺激,太刺激了! 第31章 互撕 堂堂侯夫人居然如此粗俗暴躁,云筝反唇相讥,“侯夫人,你不会老糊涂了吧?俗话说,捉贼须捉赃,捉奸须捉双,没证据的事不要乱说。” 一句老糊涂了吧,把侯夫人气的满面通红,她不老!也不糊涂!“你承不承认,你在外面过夜,而且两晚上?” 云筝神色淡淡的,“承认啊。” 侯夫人如抓到了天大的把柄般,激动的大叫,“大家都听到了吧,她亲口承认了,一个刚新婚的妇人没有跟婆家打招呼,就夜不归宿,你们觉得有没有猫腻?” 将家丑外扬,自然有她不可告人的目地。 围观众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纷纷响应,恨不得她们婆媳打破脑袋,为无聊的社交圈增加新的谈资。 ‘ “肯定有问题,我建议好好查一查。” “这样不清不白的儿媳妇,还是尽早休了吧。” “休了是轻的,应该浸猪笼,让全天下的女子引以为戒。” 侯夫人得了众人的支持,心中快意,“云筝,你这样不知廉耻的荡妇,辱没我们侯府的清名,我今日绝不能饶了你。” “来人,把她抓起来,狠狠打二十大板。” 当众行家法,为的是让云筝名声扫地,再也没脸出门见人。 她阴恻恻的看着云筝的双腿,一定要打断! 就算将来传出去,也是有据有理,理由充分,不会落下话柄。 一个水性杨花的媳妇,没休了她,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 侯府奴婢们如虎似虎的冲过来,却被云家的家丁护院拦了下来。 云筝看着这一团混乱,扬声道,“侯夫人,你的大儿媳妇,叶宜蓁去明镜司投案了吗?这都酉时了,再不去,明镜司就亲自过来抓人了。“ 她不解释,也不争辩,没有意义。 轰隆隆,如一颗重型炸弹在人群里炸开。 明镜司投案?叶宜蓁干什么了? 侯夫人勃然大怒,“云筝,你胡说什么,叶氏乖巧懂事,哪像你不安于室,惹事生非,你这是故意岔开话题……” 云筝不禁乐了,惊讶万分的问道,“不会吧,你还不知道?世子还瞒着你们?啧啧啧,好一个为爱痴狂的深情男人,为了一个女人,宁可搭上百年侯府。平西侯府要大难临头了。” 她说的头头是道,侯夫人心慌的要命,“你胡说。” 云筝一脸的同情,像看着一个被欺骗的傻子,“你去打听打听,去问问定国公,去问问将军府,去问问大理寺卿府,他们都知道叶宜蓁干了什么,她呀,闯入弥天大祸,九千岁要治她的罪。” 侯夫人浑身一颤,一颗心往下沉,“这不可能。” 云筝抬头看向天空,“九千岁亲口发话,要是叶氏戌时之前,没有前往明镜司主动投案,到时罪上加罪,平西侯府都要受牵连,好自为之吧,我得把嫁妆搬走,免得抄家时被充公。” 如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浇的侯夫人透心惊,脸色惨白如纸,“我不信。” 什么算计云筝,什么将事情闹大,都抛到脑后,顾不上了。 云筝轻轻叹气,怨念满满,“这事吧,本来不会牵连到侯府,是世子主动拿平西侯府做担保,才宽限叶氏两日,世子不爱前途只爱美人,连亲爹亲娘也不顾了,真是感天动的旷世爱恋。” 侯夫人的心如被一只莫名的大手揪住,有些喘不过气来,“叶氏犯了什么罪?” 云筝神色严肃了起来,“派手下绑架诱拐孩童,当众做好人,刷名望。” ’ 现场一片哗然,众人议论纷纷,“她疯了吗?她一个妇人要名望何用?“ 云筝随口说道,“谁知道呢,可能,也许,想成为一言九鼎的大人物?” “嘶。”众人倒抽一口冷气,面面相觑,难不成,还能当一国之母? 侯夫人如五雷轰顶,慌的六神无主,像疯了般冲向梧桐院。 云筝朝四周的人拱了拱手,“各位,千万不要说出去啊,家丑不可外扬,我在此谢过了。” “当然,当然。”众人嘴上这么说,心里怎么想就不好说了。 云筝嘴角轻轻上扬,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相信不用多久就能家喻户晓。 一个红颜祸水,一个痴情侯府世子,足以轰动全京城。 春晓院,云筝一踏进去,就看到一片狼藉,眉头微微蹙眉。 春桃和春燕带着一众下人跪倒在地,“小姐,您总算回来了。” 她们脸上有伤,头发散乱,衣裳扯的乱七八糟,狼狈不堪,一副惨遭虐打的样子。 春桃的眼眶红红的,眼睛都哭肿了。 “奴婢无能,没有守住嫁妆,请小姐处罚。” 李嬷嬷身上没伤,但也跪在云筝面前,满脸羞愧。 “老奴被侯夫人叫去问话,是问您在侯外留宿一事,我本想去敷衍几句,没想到回来就成了这般模样,老奴有罪,请小姐处置。” 云筝脸色变了几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春桃眼含热泪,“是世子,昨日傍晚他带着家丁闯进来,硬是砸开了库房,抢走了不少稀世珍宝。” 云筝只觉得浑身血液往脑门冲,愤怒的火焰让心脏怦怦剧烈跳动。 江闻舟居然强抢她的嫁妆,他这是连脸都不要了!狗东西,他的无耻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深吸一口气,走进库房,库房一片狼藉,东西扔了一地。 她怒火狂燃,弯腰捡起一本前朝名家的字画,画上踩上了脚印,已经彻底毁了。 “抢走的东西列清单了吗?” “列了。”李嬷嬷双手奉上。 云筝打开来一看,不禁气笑了,全是极为罕见的宝贝。 “百年血参也被抢走了?” 这是父亲搜罗了十年,才搜罗到的珍贵药材,就这么一支,只为了她婚后生产时保命用的。 可,如今被抢走了! 春桃没敢收拾库房,一直等着云筝回来主持大局,“是,我们拦不住。” 云筝翻了翻,越翻越生气,“天山雪莲,软烟罗,蝉翼纱,珍珠凤冠,他的眼光倒是不错。” “走,我们去梧桐院!他完了!” 她今日不将侯府搅的天翻地覆,不让江闻舟连本带利吐出来,她就不姓云! 春燕小心翼翼的拦住她的去路,“小姐,您别去了,就当是消灾解难,东西再珍贵,也不及人命重要,您两晚没回来,侯府正找借口拿捏您,不如花钱免灾。” 云筝冷冷瞥了她一眼,“谁要是害怕,就留下来吧。” 春桃和春华异口同声,“主子,奴婢陪您去。” 一行人杀气腾腾的冲向梧桐院,干架了! 第32章 这是他们能听的吗? 梧桐院已经闹翻天了,侯夫人全然没有了贵夫人的体面,怒气冲冲的闯进去。 室内,没有下人,只有一对年轻的男女相依偎。 叶宜蓁柔若无骨的依偎在江闻舟怀里,两人半躺在床上,你侬我侬,情意缠绵。 侯夫人的怒火蹭的上来了,直扑床边,“叶宜蓁,你这个小贱人,狐狸精。” 事出突然,侯夫人出手又快,两巴掌重重打在叶宜蓁脸上。 叶宜蓁大声尖叫,紧紧缩在江闻舟怀里,可怜极了。 江闻舟猛的起身,抱着叶宜蓁翻身而起,远离侯夫人。 “娘,你这是怎么了?冷静些,好好说话,别动手啊。” 侯夫人冷静不了一点,“江闻舟,你老实说,叶宜蓁是不是犯事了?九千岁让她去明镜司投案?” 江闻舟皱了皱眉头,他本想多瞒一些时日,但,瞒不下去了。 “是,但……” 侯夫人暴怒,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居然一个字都没提,联合起来骗她! “有事居然瞒着我们,你想害死全家吗?” 江闻舟脑子飞转,极为开脱,“怎么会?事情没有那么严重,您听谁说的?” “云筝。” 江闻舟冷笑一声,“她就是见不得我们好,故意夸大事实。” 叶宜蓁白嫩的脸浮起两个鲜红的巴掌印,看着触目惊心,很是吓人。 江闻舟看在眼里,心疼不已,“娘,蓁蓁是你的儿媳妇,她受了天大的委屈,还受了伤,您就心疼心疼她吧。” 他越是维护,侯夫人越心寒,心疼叶宜蓁?那谁来心疼她? 为了让儿子能顺利成为世子,她费尽了心机,可到头来,他为了一个叶宜蓁昏了头。 不行,她不允许! “夸大事实?那说明是确有其事,她得罪了明镜司!江闻舟,你真的要为了一个女人,葬送我们平西侯府的基业?” 看着母亲失望的眼神,江闻舟心里也不好受,“您听我解释,这一切都是云筝为了除掉蓁蓁,故意陷害,只为了得到我的心。我已经想到破局的办法,一定会让云筝恶食其果,还能将云家的家产都抢过来。” 他只能这么说,转移母亲的注意力,不要再针对叶宜蓁。 知子莫若母,侯夫人哪会不知道儿子的心思,越发心寒。 但,她毕竟是后院一路杀出来的赢家,心机足够用。 她不想跟唯一有出息的儿子撕破脸皮,那就不能对着干。 她深吸一口气,将怒气全压了下去,“你怎么做?” “是这样的……”江闻舟凑过去,说个不停。 侯夫人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我暂且相信你,但,要是没摆平云筝,你就等着家法侍候吧。” 她冷冷的看着缩在江闻舟身后的柔弱女人,眼中全是阴冷之色,“至于罪魁祸首,滚出平西侯府。” 她后悔了,就不该收留叶宜蓁,自家傻儿子被笼络了过去,满心满眼都是叶宜蓁,全然没有把父母放在心上。 她更后悔,不该一时心软,答应了兼祧两房,成全了这对痴男怨女。 儿子喜欢,那就纳为妾室,云筝也不会这么不满,闹出这么大的幺蛾子。 在利益面前,小情小爱算什么?统统都能舍弃! 叶宜蓁看着侯夫人远去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随后,她脑袋低垂,两颗豆大的眼泪滚落下来,楚楚可怜。 江闻舟一把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劝哄,“别难过,娘不是针对你,只要祸害侯府的人,她都不会放过。” 叶宜蓁心中怨恨,但面上不露,“我是心疼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善解人意的女子,谁不爱呢?江闻舟是爱极了,深情款款的说道,“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 叶宜蓁主动依偎进男人的怀里,“夫君,你对我真好,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两人柔情蜜意,如胶似漆,而,外面闹腾的厉害,云筝带着人闯进来,梧桐院的下人极力阻止,发生肢体冲突。 全是一群丫鬟嬷嬷,没有多少杀伤力。 云筝在紫云的护持之下闯进内室,冷声嘲讽道,“哟,好恩爱啊,太阳还没有下山,就白日宣淫,这么饥渴吗?” 这话说的太难听,江闻舟被气红了脸。“谁允许你进来的?给我滚出去。” 云筝一双眼睛咕噜噜的转,四处张望,好家伙,床边的梳妆台上放着那一套珍珠凤冠,耀眼夺目,就是拿她的嫁妆来给叶宜蓁献宝。 软烟罗,蝉翼纱全堆在一边的美人榻上,已经裁剪到一半,好气! “我是来看强盗,侯府出身的强盗,我还是第一次见,算是开眼了。” 江闻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理直气壮的开口,“你的嫁妆是我的,这侯府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 这不要脸的嘴脸,实在难看。 云筝冷冷一笑,“你大哥死了,你急着接手你嫂子,可,你爹还没死呢,就急着接收你娘了?畜生啊。” 全场:……这是他们能听的吗? 叶宜蓁脸色通红,羞恼万分,这话传出去,侯府都不用做人了。 江闻舟被口水呛着了,咳咳。 “你才是畜生,你这个没教养的东西,不会说话就闭嘴。” “把我的嫁妆还回来。”云筝挥了挥手,一众人冲上去要抢嫁妆,但,侯府的奴婢也不是吃素的,上前阻止。 两方打起来了。 江闻舟的脸拉了下来,“你把蓁蓁害惨了,这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赔偿。” 叶宜蓁紧紧依偎在他怀里,对着云筝露出挑衅之色。 云家有钱又如何?嫁妆给的再多又如何,到头来,全归她所有。 云筝冷笑一声,“微不足道?珍珠凤冠由上百颗南海珍珠镶嵌而成,中心是一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雕刻成精美图案,栩栩如生,南海珍珠和夜明珠都是稀世珍宝。” “千年血参,只要有一口气就能救回来的宝贝,多少钱都买不到的。” 叶宜蓁越发的得意,“弟妹啊,不过是些身外之物,你又何必斤斤计较。” 云筝看着她虚伪的嘴脸,深感可笑,“不过是身外之物?那怎么还来抢?啧啧,一个穷的快当裤子了,就知道抢人东西,一个贪财如饿狼,见利忘义,唯利是图,你们俩还真是绝配。” 打人不打脸,而她,专打脸。 被骂的两人脸烧如火,羞恼不已,眼中全是浓烈的恨意。 那,就别怪他们心狠手辣! 就,按计划行事! 第33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两人相视一眼,叶宜蓁脸色羞红,“弟妹,我和夫君圆房了。” “嗯?”云筝奇怪的打量她,成亲了,圆房了,不是正常的吗?为什么要特意跟她说? 叶宜蓁娇羞如小白花,初为人妇的妩媚又风情,“我们成了真正的夫妻。” 云筝反应过来了,这是炫耀她有男人爱?拿这种事嘲讽刺激自己?无语了。 “需要我的祝福?那祝你们狼狈为奸,锁死百年,” 这样的烂人谁稀罕,只有叶宜蓁当成宝,送给她都不要。 她云淡风轻的样子,反而把叶宜蓁气着了,不该是这样,她应该嫉妒的发疯才对。 不,她一定是装的!内心一定如油煎般痛苦! 江闻舟也觉得她是装的,心中得意万分,有女人为他争风吃醋,说明他的魅力大。 “云筝,你太善妒了,心胸太狭窄,没有容人的雅量,不是我喜欢的女子,我娶你是迫不得已,所以,你不要指望跟我做真夫妻,死了这条心吧。” 他一副高高在上的施舍语气,仿若说,他愿意娶你进门,是你积了十八辈子的福气,别不知足。 “蓁蓁才是我的至爱,她比你重要一百倍,为了她,我愿意付出一切,包括我的性命。” 说着说着,江闻舟深情款款的看向叶宜蓁,两人的眼神快要拉丝了。 云筝冷笑一声,“真恶心。” 江闻舟觉得她的嫉妒心太重了,这很不好,他希望喜欢他的女人们能和睦相处。 “以后,你安分守己待在后院,管好这个家,照顾好家里的每一个人,我就不会休你,给你一定的体面,但,别的就不要奢望。” 他自说自话,都给云筝的未来安排好了。 云筝早知他不要脸,但没想到能说出这么离谱的话。 “你是说,你让我独守空房,做个摆设,而你和长嫂一响贪欢,做真夫妻。” 江闻舟轻轻叹了一口气,“对,委屈蓁蓁了,不能让她名正言顺的当世子夫人,这是我和你欠她的!” 云筝:……谁欠谁?她一定是听错了! 江闻舟还在喋喋不休,“以后还要辛苦蓁蓁生下儿子,过继一个到你名下,这样的大恩,你一定要记在心里,感恩戴德。” 云筝:……?!!这是人话吗? 树不要皮,必死无疑!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云筝气笑了,“我辛苦管家,当牛做马侍候你们每一个人,她跟你甜甜蜜蜜做夫妻,享受荣华富贵,这还委屈叶宜蓁了。” “你们生的孩子过继到我名下,继承我的嫁妆,我还要感恩戴德,是吧?” 江闻舟的如意算盘被看穿,也就不装了,“不错,是这个理。” “云筝,你既然嫁进了侯府,生是侯府的人,死是侯府的鬼,为侯府做贡献,是你的荣耀。” 虽然一半嫁妆归于国库,但还剩下一半,只要她活着,就能传给下一代。 还有,云家还有一点家底,必须是他们侯府的。 云筝发现他们算计到了骨子里,把她当成一盘菜,想吃就吃。 吃干榨净,还骂一声,难吃! 她眼中闪过一丝狠意,“若我不干呢?” 奇怪,他的态度变化好大,自己亲自抢嫁妆,都不顾及宫中的看法了? 难道,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变故? 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应该跟宫中有关,得找九千岁打听一下情况。 江闻舟气焰嚣张至极,“不干也得干,你要认命。” 认命两字,瞬间刺激到了云筝,眼睛因愤怒而烧红了。 “我不认命,我命由我不由天。” 她最恨的就是认命两个字,前世他们摁着她的头逼她认命。最后,还要了她的命。 叶宜蓁见状,还故意刺激她,“弟妹,你干什么?想打人不成?别胡闹。” 云筝二话不说,拿起一边的花瓶砸向江闻舟,江闻舟身手不错,飞身闪过。 “啪。”一声,花瓶砸中他身后的叶宜蓁,叶宜蓁右手被砸中,白嫩的手背被划破,渗出鲜血。 “怦。”花瓶落在地上,碎成无数片。 叶宜蓁发出一声惨叫,“啊啊啊,我的手流血了。” 她一身皮肤雪白光滑,保养的极好,纤纤十指如葱白,柔嫩细腻,仿若艺术品,没有一丝瑕疵。 这会儿见了血,她如天都塌下来了。 江闻舟很生气,他捧在手掌心呵护的女人,就算破了一点皮也会心疼半天。 “云筝,你这个疯婆娘,去,把侍卫们都叫进来。” “把云筝抓起来!” “快去请大夫,就说二少夫人疯癫了,还把大少夫人打的吐血,重伤不起。” 直到此时,云筝恍然大悟,原来这是一箭双雕的计策。 先是各种拿捏她,不成就想办法逼疯她,从而让叶宜蓁顺理成章的接手她的一切,包括嫁妆和身份地位。 最重要的是,让叶宜蓁找到合理的借口避祸,可以不用去明镜司报到了。 若问,是云筝打伤了她,她伤的动不了,非她之罪。 最后,是云筝承担起了一切。 这般险恶用心,令人发指。 猜到了江闻舟的阴恶心思,云筝脑袋清醒的可怕,捡起地上的花瓶碎片,悄无声息的靠近江闻舟。 随后,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对准江闻舟的眼睛狠狠扎下去。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她会忽然发难,都吓傻了。 “世子小心。”就在此时,外院的侍卫们纷纷赶到了。 他们扑过来想阻止,但离的远,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事态的发生。 江闻舟猝不及防,脑袋一片空白,瞳孔剧震,脚像被冻住了,动弹不得。 在花瓶碎片扎过来的那一刻,强烈的危机感让他的脑袋不由自主的一偏,碎片扎在他白皙的左脸上,鲜血瞬间迸出来…… 这一刻,仿佛全世界都静止了,所有人呆若木鸡,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出大事了! 第34章 来啊,相互伤害啊 “舟儿。”一道凄厉的惨叫声猛的响起,是侯夫人。 她刚返折回来就看到这惨烈的一幕,肝胆欲裂,差点吓晕过去。 一阵剧痛袭来,江闻舟终于反应过来,颤抖的手触碰脸颊,手上地沾满了鲜红的血。 鲜血深深的刺痛了他的眼睛,他眼前一阵阵发黑,浑身发冷。 差一点点,就被戳瞎了眼睛。 他若是成了残废,一切都完了,什么前程,什么权势,都没有了! 云筝,她怎么敢弑杀亲夫? “舟儿。”侯夫人飞扑过来,紧紧拉住江闻舟的胳膊,小心翼翼的检查他的伤口。 面积不大,但伤口颇深,鲜血止不住的流。 她慌的不行,“快拿最好的金创药过来,就侯爷珍收藏的金创药,快,动作快。” “快叫府医。” 奴婢们如无头苍蝇般乱转,拿伤药的,拿干净布巾的,叫大夫的,全乱了套。 叶宜蓁也吓坏了,索索发抖,她美丽的脸蛋也差点受伤。 她摸着脸,越想越后怕,“云筝,你这个疯子,好恶毒。” 云筝把玩着手里的碎片,沾血的碎片闪烁着让人心惊的光芒。 她神色淡漠极了,“都说我疯了,那就坐实了呗,世子,你脸疼吗?哎呀呀,不会要毁容了吧?面有瑕疵者,不知道还能为官吗?还能继承爵位的吗?” 一句句如催魂般,让人胆战心惊。 江闻舟神色忽白忽青,眼神冷厉,爵位是他的,谁都别想夺走。 叶宜蓁脸色大变,不好,江闻舟若不能为官,不能当世子,那他还有什么价值? 那,她苦心经营数年的心血就要付诸东流。 侯夫人大受刺激,云筝是故意的,这是铁了心要毁掉江闻舟。 她就这么一个独子,还指望他光耀门楣,让她尽享荣华富贵。 “贱人,我跟你拼了。” 云筝气定神闲的拿着花瓶碎片,对准侯夫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伤一个和伤两个有区别吗?没有!来啊! 侯夫人吓的退了回去,不,不行,她是真的敢扎下去! “你大不孝!” 孝个屁!父慈子才孝,她配吗? 云筝冷冷的看着这些试图控制她的人,她不服,她不认命! “匹夫之怒,血溅五步,女子之怒,血溅三尺,江闻舟,这是你自找的。” 江闻舟惊怒交加,恨的咬牙切齿,“把她抓起来,拖出去打一百板子,别打死了,留一口气就行。” 一百板子,不死也残,她必须付出惨重的代价。 护卫哗啦啦的涌进来,将云筝团团围住。 春华几个虽然害怕,但还是紧紧护在云筝身边。 季嬷嬷和李嬷嬷一左一右围在云筝身侧,“世子,你冷静些,皇上不会允许你胡来的。” 江闻舟怒火中烧,“是她先不仁,谋杀亲夫,我只是教教她规矩,让她知道男尊女卑的道理。” 不得不说,他很聪明,站在道德的舆论高地,更迎合了当今圣上的理念。 “世子……”季嬷嬷脸色很难看,他怎么态度这么强硬?不对劲。 江闻舟不耐烦的打断道,“若是误伤两位嬷嬷,我会亲自进宫请罪。” 他阴戾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将云筝拿下,我要她,生不如死!” 先斩后奏,就不信皇上还会为一个女人而治平西侯府的罪。 再说了,事出有因,云筝先动的手!他这张脸就是证据! 叶宜蓁和侯夫人不约而同露出快意,恨不得立马折辱云筝。 云筝不闪不避,全无惧色,视线落在门口,一,二,三…… 而,站在她身而的紫云右手按在腰间,随时暴起,有她在,必能护着主子全身而退。 眼见,情势一触即发,一声通禀声猛的响起。 “禀世子,明镜司掌镜使,谷雨大人到了。” 侯夫人猛的回头,来了,明镜司果然来人了。 叶宜蓁打了个冷战,不由自主的哆嗦,脸色发白。 云筝嘴角微微勾起,掐的真准。“来了,戌时到了。” 她有一种从容的笃定,好像一切都在她掌控中。 江闻舟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又看向门口,脑海里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 难道,她算好了一切?掐好了时间? 不可能,她没有那么聪明! 区区一个商贾之女,没有接受过贵族教育,眼界和见识都不可能超过他。 一群玄衣男子冲进来,个个腰间挎着刀剑,气势逼人。 为首的是五大掌镜使之一,谷雨,为人张扬跋扈,手段残忍,是用刑高手。 他居然亲自来了! 就算平西侯见到他,都不敢放肆,更不要说世子江闻舟了。 江闻舟深吸一口气,将烦躁和惊惧强压下去,露出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 “谷雨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他不是不懂变通,也不是一味的骄傲自负,关键是看对象。 对上,彬彬有礼,风度翩翩,恭敬和气,对下……不值得他花一点心思! 谷雨行了一礼,客气却不恭敬,“世子,我此来缉拿叶宜蓁归案,还请让开。” 江闻舟咬了咬牙,轻轻叹气,“谷雨大人,不是我们抗令不尊,而是没办法,云筝发疯了,她把蓁蓁打的重伤不起,还把我的脸毁了,谋杀亲夫!” 他抬起头,让所有人看到他脸上的伤口,很是吓人。 谁知,谷雨轻飘飘的来了一句,“你死了吗?” 江闻舟呆住了,“啊?” 谷雨冰冷的视线锁定叶宜蓁,叶宜蓁躺在床上瑟瑟发抖。 谷雨继续咄咄逼人的质问,“叶宜蓁死了吗?” “没,没死,但……”江闻舟本能的辩解。 谷雨微微伸手,打断他的话,“哪怕只剩下一口气,抬也得抬去明镜司,来人,把她拖走。” 叶宜蓁如五雷轰顶,脸色惨白如纸,她低估了明镜司的残酷。 都说,明镜司是走着进去,抬着出来,恐怕凶多吉少。 不行,得想想办法。 “夫君。” 一声夫君叫的是百转千回,楚楚可怜,无助极了。 江闻舟听的心都快碎了,“谷雨大人,蓁蓁只有一个嫌疑犯,是配合你们办案,而不是罪犯,你们没有资格这么伤害她,她若有个闪失,我会……” 他停顿了一下,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造反。” 明镜司众人的刀剑齐刷刷的出鞘,对准江闻舟。 一时之间,杀气逼人,直冲云霄,气氛极为紧绷。 江闻舟浑身颤栗,赶紧指着云筝,“不是我说的,是她!” 啊啊啊,太坑人了!救命啊,谁来救救他! 第35章 要死,一起死 云筝冷冷一笑,不遗余力的落井下石。 “世子刚才说的,还说,蓁蓁是他的至爱,她比家人,比侯府,比君王都重要,为了她,他会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 每一个字都踩在雷区蹦哒,明镜司看江闻舟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这还是一个情圣? 比家人重要,那是不孝! 比君王还重要,那是不忠! 侯夫人的脸色像吃屎了般,恨恨的瞪了叶宜蓁一眼,这也是一个祸害。 江闻舟整个人都不好了,脑袋嗡嗡作响,“你胡说八道,我没有这么说过。” 云筝手指着这对狗男女,他们说的更恶心。“叶宜蓁是装伤病,其实好着呢,江闻舟是包庇罪犯,快将他们一起带走吧。” 叶宜蓁眼珠飞转,怎么办? “弟妹,你真的是疯癫了,各位大人,还请不要为难我夫君,我这就跟你们走。” 她爬起来,跌跌撞撞往前走,走一步喘一口大气,一副快要断气的样子。 江闻舟心疼的厉害,脑袋一热,“我要告御状。” 侯夫人想抽他一巴掌的心都有了,告谁?为了一个女人不管不顾,白养他了。 云筝不禁乐了,他已经被剥夺了禁军侍卫的职务,哪还有资格上书君王? 等他哪天坐上平西侯的位置,再说吧。 “谷雨大人,世子要告你们明镜司和九千岁呢,此人心胸狭窄,会装会演,会捏造事实,还请诸位多加小心。” 这一声,让明镜司众人俱变了脸色,冷冷的瞪着江闻舟。 他们对外残暴,但对九千岁是忠心耿耿,死心塌地。 江闻舟不由自主的朝后退了几步,骤然一身冷汗,手脚发软。 叶宜蓁快抓狂了,宁可自伤八百,杀敌一千,怎么会这种人? 好想捂住她的嘴! “云筝,若是世子有事,你也会被牵连的,所以,请不要再落井下石了。” 江闻舟被叶宜蓁的温柔善良所感动,被云筝的不识大体气的不行。 “云筝,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你这种恶毒的女子,永远不会。” 云筝气笑了,“大人,他们在拖延时间。” 江闻舟心一横,要倒霉一起啊。“谷雨大人,把云筝也带上,她是我的妻子,夫妻一体,荣辱与共。” 要死,也要拖着云筝一起死。 夫妻一体?这可把云筝恶心坏了。 谷雨瞥了她一眼,做了个请的手势。“云大小姐,请。” 看似严肃到不讲情面,但不经意间,冲云筝递了一个眼色,有安抚之意。 他们跟随主子多年,主子对任何女子都不假辞色,唯独对云筝不一样。 是的,很不一样。 这是唯一能跟主子同桌吃饭的女子,太特殊了。 他们哪敢对她无礼? 话说,立秋还跟着主子蹭到了云家的佛跳墙,回来后赞不绝口,念念不忘,搞的大家心痒痒的,也想吃! 讨好云家大小姐,会不会就有机会吃上? 云筝懂了,去就去呗,她还没有去过明镜司,就去见见世面吧。 春华和春桃急的不行,纷纷护在她身边,“不要抓我家小姐,她什么都没做,她是清白的。” 云筝轻声安抚道,“别慌,清者自清,我相信九千岁明察秋毫,必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两位嬷嬷,你们好好守着院子,不许任何人进出,等着我回来。” “是。”两嬷嬷相视一眼,这就给宫中递信。 云筝率先走出去,背影极为果决,春华几人跟了上去。 江闻舟心思飞转,看向侯夫人,“母亲,您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侯夫人纵有千般怨言,但终究是心疼儿子。“机灵点,别犯糊涂。” “我有分寸。” 叶宜蓁可怜兮兮的,小脸白的吓人。“夫君,我怕。” 江闻舟一把抱起叶宜蓁,往外走去。“别怕,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 叶宜蓁临出门时,不动声色的看了角落一眼,那里有一道不起眼的黑影。 黑影微微点头,趁混乱时悄无声息的溜出去,报信! 侯夫人咬了咬牙,吩咐下去,“去西山大营通知侯爷,就说世子被带去了明镜司,请他赶紧回来主持大局。” 平西侯作为勋贵,在军中是有职务的。 这几日他都不在府中,去了西山大营练兵,吃住都在营中。 “是。” 宫中,养心殿,安静的出奇,只闻皇上批阅奏折的声音。 厉无恙阔步走进来,微微拱手。“见过皇兄。” 坐在书案后皇上将奏折一扔,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无恙,弹劾你的折子堆成小山,你自己看看吧。” “哦。”厉无恙随意选了一个位置坐下,熟稔而又自在。 他随手翻了翻奏折,全然不在意。 弹劾他,是家常便饭,习惯了。 咦,这些是弹劾他故意跟弱女子过不去,故意为难勋贵家眷? 他嘴角一勾,有点意思,弱女子是指叶宜蓁? 皇上揉了揉眉心,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这次大动干戈,到底是为什么?“ 厉无恙拿起几本奏折,送到皇上面前,“平西侯府看似没落了,但,上下串连的能力出乎我的意料,十大公侯府,有五位帮他说话,能量实在惊人。” 皇上眼神微凝,淡淡的道,“还是要注意分寸,免得惹了众怒,到时朕想保也保不住你。” 厉无恙眼垂的眸子闪过一丝淡淡的嘲讽,一闪即逝。 气氛看似平和,其实暗涛汹涌,角落里的大太监屏住呼吸,都不敢大喘气。 皇上忽然看向四周,轻声喝斥,“该死的奴才,还不快给九千岁上茶点?九千岁爱吃枣泥酥和绿豆糕,快拿上来。” “还有,将朕珍藏的头茬碧螺春泡一壶上来。” 他一阵张罗,让奴婢们羡慕不已,皇上对九千岁真好,时时挂在心上,那些皇子可没有这样的待遇。 宫人送上热气腾腾的茶点,大太监亲自接过,双手奉到厉无恙面前。 “九千岁,皇上知道您爱吃这几道点心,让御膳房每日备着,只等着您进宫吃。” 厉无恙接过茶杯,拿着茶盖微微示意,“谢皇上。” 冷峻而坚毅,棱角分明,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气。 皇上看着眼前芝兰玉树的青年,心神一阵恍惚。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无恙啊,你是朕一手带大的,你的为人朕还是了解的。” 皇上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忽然说道,“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成婚了,皇后那边搜罗了不少才貌双全的贵女,你挑一挑。” “皇后会在几日后举办赏花大会,你必须参加,若届时你不选王妃,朕就给你指婚!” 王妃?厉无恙眉头微蹙,脑海忽然闪过一个轻盈灵动的身影。 怎么是她?不,不会的!一定是想多了! 第36章 不顾人伦,强抢人妻? 明镜司,就位于皇宫隔壁,只有一墙之隔,这是让无数人闻风丧胆的地方。 牌匾上写着金色的明镜司三个大字,龙飞凤舞,出自开国皇帝之手。 云筝走下马车,仰头看了一眼,侍卫森严,狰狞的兽头让人不寒而栗。 身后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云筝,蓁蓁若有罪,你这个侯府的二少夫人也逃不了干系。” 这是江闻舟的警告,也是威胁,不要乱说话。 云筝微微侧头,“江闻舟,你儿女情长,注定成不了大事,平西侯府总有一天毁在你手里。”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锋,互不相让,火花四溅。 谷雨大人不耐烦的催促,“进去!” 走进明镜司,环境居然不错,鸟语花香,小桥流水,好一派江南园林景象。 前面是办公区,人来人往,个个神色严肃,空气中弥漫着肃杀之气。 云筝挑了挑眉,忽然说道,“谷雨大人,听说进了你们明镜司,没人能全身而退。” “也有例外的。”谷雨不动声色的观察,她确实有点特别。 在恶名昭彰的明镜司行走,居然没有一点怯色。 君不见,旁边的江闻舟和叶宜蓁脸色极差,像家里死了人般。 或许,正是这份胆量让九千岁另眼相看吧。 一行人走着走着,一转角,就进入一幢建筑屋,顺着台阶往地下走,一股恶臭味迎面扑来,让人不由的屏住呼吸。 景象一变,光线昏暗,潮湿阴冷,宛如深黑的无底洞。 拷打声,惨叫声,求饶声,声声传进众人耳朵里,都变了脸色。 江闻舟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叶宜蓁额头隐隐有汗。 他们被带进一间牢房,一个女人四肢被拷起来,遍体鳞伤,鲜血淋漓,奄奄一息。 但,看到叶宜蓁的瞬间,她的眼睛刷的亮了,“小姐。” 叶宜蓁快走两步,紧紧拽着栏杆,“奶嬷嬷!” 行刑人员一鞭抽下去,“王氏,你家小姐到了,你赶紧招吧。” 王嬷嬷浑身剧震,疼的惨叫,“别打了,我招!” 云筝不动声色看向叶宜蓁,此时的叶宜蓁微微咬唇,看着害怕,其实不怎么紧张。 王嬷嬷深吸一口气,“绑架鬼医的孙子是我出的主意,也是我指使茶楼的伙计找绑匪,我对那小伙计有一饭之恩,他是忠义之人,宁死也要报恩。” “至于,那些绑匪,我不认识。” 云筝看在眼里,微微摇头,王氏这是将所有的罪责揽到自己身上。 明镜司的人也不相信,“你跟鬼医无冤无仇的,为什么要这么做?有什么动机?是谁指使你的?” 王嬷嬷伤的很重,眼睛都睁不开了,“没有指使,我最终目的是拉拢鬼医,为我所用,帮我除掉云筝和云家所有人。” “只有那样,平西侯府就能顺利接收云家的财产,我家小姐也能坐稳世子夫人之位,再无人跟她争锋。” 这说法也算合情合理,但,云筝一个字都不信,区区一个奴婢怎么可能有这种野心? 谷雨大人忽然拿起烫的通红的烙铁,一步步逼近,“你是说,叶宜蓁对此事一无所知?你考虑清楚了,撒谎是要付出代价的。” 嬷嬷闻到烙铁灼热的气息,脸色青白,浑身颤抖,“我说,我说实话。” 叶宜蓁瞳孔一缩,垂在宽大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 鲜血顺着王嬷嬷的脸颊往下流淌,“是……我家小姐心慈手软,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那由我来做这个坏人。” 王嬷嬷气喘吁吁,一副随时要断气的样子,“我无意中结识了一个人,他身患绝症,所有大夫束手无策,但被鬼医出手救活了。” 谷雨继续追问道,“那人叫什么?是什么人?” 王嬷嬷摇头道,“当年我们北上京城,途中偶遇,萍水相逢,没有互换姓名。” 谷雨立马抓住了关键,“就是说,有没有这个人存疑?” 王嬷嬷血迹斑斑的脸扭过去,恶狠狠的盯着云筝,“云筝,你抢我家小姐姻缘,要遭天打雷劈的,我这是替天行道。” 这老婆子对叶宜蓁太忠心了,就是她养的恶犬,指哪咬哪。 不过,云筝并不失望,早就料到了,“叶宜蓁,你真的一无所知?” 若,无法将叶宜蓁绳之以法,但,可以让她付出相应的代价。 想全身而退?那也要看她答不答应。 叶宜蓁一脸的痛心疾首,“我若是知道,一定会阻止,嬷嬷,你糊涂啊。” “当年要不是您,老奴早就没命了,老奴怎么舍得让您受苦……”王嬷嬷眼眶通红,满眼的不舍。 就在此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还有力气说这些废话,看来我们明镜司的手段不够狠。” 是厉无恙,他快步走进来,浑身散发着冰冷的寒气。 他冷冷的下令,“把叶宜蓁绑起来,动刑。” 叶宜蓁吓的脸色苍白,“九千岁,我……” 厉无恙看到她,就想到之前的糟心之事,气压更低了。 就在半个时辰前,皇上眉头紧皱,“无恙,你再怎么桀骜不驯,也该想想太后的感受,她盼着你娶妻生子。” 厉无恙薄唇微勾,不经意间透着一股不羁,“那就不劳她操心了。” 这态度让皇上心情很复杂,“你别这么说,毕竟是你的亲生母亲。” 厉无恙很不耐烦的站起身,从怀里掏出一物。 “这是云家大小姐送来的嫁妆清单,您是派人去接手呢?还是等她将嫁妆卖了换银子?” 皇上随意翻了翻,一长串的嫁妆,估值在五百万左右。 “一事不烦二主,就让云家换成银子,限时十日。无恙,你跟户部尚书一起跟进此事,必务要早日将银子交割完毕。” “是。” 他的视线落在最后一页,云家特意进献一支千年血参和百年灵芝给皇上。 一顶珍珠凤冠和两匹软烟罗进献给太后,一套红宝石头面,两匹蝉翼纱进献给皇后。 “千年血参?百年灵芝?没想到云家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皇上私库里也有一支血参,云家居然也有! 帝王的猜忌之心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厉无恙漫不经心的说道,“女子生产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云家爱女心切,找遍天南地北,费时十年才搜罗到了一支,用来压箱底。” 灵芝虽珍贵,但皇上私库不缺此物,只看重这千年血参。 “罢了,念在云氏将东西交上来了,就不跟她一般计较,无恙,你出宫前,去给太后请个安。” 厉无恙微微蹙眉,刚想说什么,一名禁卫匆匆走进来,“皇上,有人告密……”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九千岁一眼,神色古怪极了。 皇上冷喝道,“说。” 禁卫身体哆嗦了一下,“说,九千岁不顾人伦,强抢人妻!” 全场:!!! 皇上猛的扭头,“谁?是谁?” 第37章 你是懂杀人诛心的 皇上目瞪口呆,“你强抢人妻?是哪家的?哪个美娇娘能让你如此痴狂?” 厉无恙冷笑一声,好大一个黑锅砸下来。 “是谁诬告本王?本王这就去抄了他的家,灭他全族。” 禁卫的脸色一白,“是……金吾卫校卫,方珢。” 金吾卫负责巡察治安、警戒京城,在大型活动时,也负责防务。 皇上挥了挥手,满眼兴味,“快把他叫进来。” 方珢很快就进来了,恭恭敬敬的行了大礼,“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迫不及待的追问,“快说说,九千岁强抢人妻是怎么回事?抢了哪家的媳妇?” “禀皇上,抢的是平西侯府的儿媳,初代平西侯曾协助太祖建立不世功勋,太祖允诺,平西侯府与国同休,又岂能折辱?” 厉无恙的心莫名的一跳,云筝? 皇上怔住了,平西侯府的儿媳?“这有何证据?” 方珢是个愣头青,义正言辞的表示,“听说明镜司齐齐出动,将人掳走了,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妇,成何体统?将皇室的脸面往哪里放?” “请皇上主持公道,莫让有功之臣寒了心。” 皇上哈哈一笑,“无恙,你最近频频跟人接触,原来是动了凡心,好,朕帮你把她抢过来,但有一点先说好,只可纳为妾室。” 方珢目瞪口呆,这是助纣为虐!“皇上,睿亲王他……” 厉无恙面无表情的反驳,“皇兄,我和云家大小姐清清白白,断无半点不轨之事。” 方珢猛的抬头,奇怪的开口,“什么云家大小姐,是叶宜蓁叶姑娘。” 厉无恙怔了怔,随后,不知是失望,还是羞辱涌上心头,“一个心思恶毒的贱妇,她配吗?方珢,你的眼睛不好用,捐了吧。” “九千岁,外面都传遍了,您说不是,谁信?除非,您将人放回去。” 传遍了?这么快?皇上和厉无恙不约而同的蹙眉,这不对劲。 厉无恙面如沉水,“皇上,臣弟有理由怀疑,有人在暗中策划了这一切,只为了逼臣弟放人。” “问题是,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是怎么做到精准的传递消息?又怎么确保会递到御前?” 皇上的脸色也不好看,“你是说,宫中有平西侯府的眼线?” 哪是为了叶宜蓁,分明是为了救平西侯世子江闻舟。 “是。”厉无恙却隐隐觉得,闹这一出不是江世子,而是为了叶宜蓁。 皇上本就忌惮那些勋贵,心中不悦,“彻查,不管查到谁头上,都绝不姑息。” “是。”厉无恙冷冷的看着方珢,清洗宫庭,就从他开始吧。 方珢浑身剧颤,瘫软在地。 暮色四合,厉无恙面无表情的走在宫道,衣袖飞舞,说不出的寂寥。 就在此时,一名明镜司跑过来,“主子,云大小姐伤了江闻舟的脸,情况有点严重,平西侯府不会善罢甘休的。” 厉无恙脚下一顿,眉头微皱,“走,出宫。” 等他回到明镜司,就看到这一幕,心中的怒火更盛了。 “进了明镜司,九死一生,没有人能全身而退,用刑!” 几个属下冲向叶宜蓁,江闻舟拼尽全力阻拦,但,两手难敌众拳,被打趴在地上。 而,叶宜蓁被抓起来,双手锁在墙壁上,她吓坏了,瑟瑟发抖,“九千岁,饶了我吧,求您了。” 江闻舟苦苦哀求,“蓁蓁是无辜的,求九千岁破例,以后,您若有什么差遣,我随叫随到。” 他这是臣服之意。 但,他这种人蛇鼠两端哪有什么忠心,受了如此奇耻大辱,随时会背刺。 厉无恙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视线落在江闻舟脸上的纱布上,扭头看向云筝。 云筝眨了眨眼睛,无辜极了。 厉无恙微微蹙眉,她行事太过冲动,打人不打脸,伤人不伤在明处,这落下把柄了。 “江世子,听说你要告御状,要状告本王?” 江闻舟脸色大变,“九千岁容禀,绝无此事,我对九千岁向来仰慕。” “仰慕本王什么?” 江闻舟心中厌恶至极,却舔着脸讨好道,“你气度不凡,英姿勃发,行事果断利落,是我辈楷模。” “口不对心,该打。”话音刚落,厉无恙就一拳打在江闻舟脸上,刚愈合的伤口又一次裂开,将纱布染红了。 江闻舟只觉得脸部剧痛,心底升起一股惧意,他不会是毁容了吧?啊啊啊,不要啊! 厉无恙冷笑一声,“废物。” 一鞭子抽向叶宜蓁,娇生惯养的叶宜蓁从未受过这样的苦,皮开肉绽,疼的死去活来,“啊。” ”疼,好疼,别打了,我真的不知道。” 王嬷嬷又气又急,又心疼,“不要打我家小姐,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们不能屈打成招。” 又一鞭子抽下去,叶宜蓁疼的撕心裂肺,眼睛翻白,快要晕过去了。 江闻舟猛的扑过去,紧紧抱住叶宜蓁的身体。 鞭子狠狠抽在他身上,他发出一声闷哼,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 云筝挑了挑眉,冷笑一声,“好一个夫妻情深。” 厉无恙心底升起一丝异样,“云大小姐,你是受害者,你认为该如何处置他们?” 江闻舟如同听到了特赦,情绪激动不已,“云筝,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帮帮我吧,我敢担保,蓁蓁只是嘴硬心软,不是那种心狠手辣之辈。” “只要你放过蓁蓁,你刺杀我一事,我不会追究了,以后我们三个好好的过。” 那是不可能的,只要熬过此劫,他会送这些人都去死! 叶宜蓁强打起精神,可怜兮兮的哀求,“云筝,虽然我不知情,但没有管好下人,是我的错,我向你道歉。” 云筝心中快意,面上却游移不定,“真的不是你?” 叶宜蓁拼命抓住机会,“我发誓,如果是我,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等她发了誓,云筝才慢悠悠的开口,“我不信这个的,你不用发誓。” 叶宜蓁心里气的骂娘,那你倒是早说啊。 云筝笑容甜美,却说出冷酷至极的话,“只要你亲手杀了王嬷嬷,证明你是清白无辜的,那,我就既往不咎。” 这话一出,全场静的出奇,齐刷刷的看向云筝。 她是怎么用最甜美的笑容,说出最残忍的话?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此女太狠了! 云筝笑的更甜了,“杀?还是不杀?” 这是绝户计!一箭双雕的绝户计!叶宜蓁惊恐的睁大眼睛,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迅速往四肢蔓延,遍体生寒…… 第38章 这一招太狠了 逼叶宜蓁自断一臂,让她的手沾上人命,不仅往她心上扎刀,还毁了她完美的形象。 以后,哪个下人还愿意尽心?谁还愿意为她卖命? 这是毁她的根基! 最重要的是,江闻舟会怎么想?他爱的是善良温柔的她,一旦手染血腥,还会爱吗? 这事如同一根刺,随时会生出嫌隙。 这一招狠,太狠了,云筝是个狠人! 谷雨解下绑住叶宜蓁双手的铁链,将一把长剑塞进叶宜蓁手里。 叶宜蓁如接到了烫手山芋,吓的不行,“不,我不敢!” 江闻舟非常生气,大声喝斥,“云筝,你还是人吗?怎么能说出这么残忍的话?” 云筝微微一笑,“行吧,那就继续用刑,我听说,有一种烙刑,是用烫的通红的烙铁,烙在人身上,会发出滋滋的声音,要不,让我开开眼界?” 厉无恙默了默,她是懂狐假虎威的,“行,就烙在脸上!” 叶宜蓁浑身发抖,脸色白的吓人,快要崩溃了,“不,不要。” 王嬷嬷深深的看着她,忽然大喊一声,“小姐,我不想活了,我想死!求您帮老奴解脱吧。” 叶宜蓁闭了闭眼,无数情绪翻滚。 厉无恙很不耐烦,“本王数到三,一,二……” 三还没说出口,叶宜蓁一剑刺下去,动作极快,又快又准,刺中王嬷嬷的心口。 王嬷嬷闷哼一声,胸口的血流淌出来,眼睛渐渐翻白,没有了气息。 全场鸦雀无声,静的出奇,江闻舟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个柔弱女子,怎么会?他一定在做噩梦! 云筝嘴角轻轻扬起,手刃仇敌固然痛快,但,让仇敌死在自己效忠的主子手里,更痛快。 前世她在王嬷嬷手底下吃尽了苦头,挨饿是家常便饭,还逼她跪下来吃猪食,舔她的鞋子,怎么屈辱怎么来。 今生,一切都变了。 这一刻,她释然了。 人一死,一了百了。 叶宜蓁像是受了极大的刺激,小脸白的吓人,身体摇摇欲坠,不知怎么的,往厉无恙方向倒去。 厉无恙面无表情的看着叶宜蓁倒过来,就在她即将摔进他怀里的那一刻,长腿适时往旁边一迈,完美避开。 叶宜蓁重重摔在地上,眼睛一闭,晕了过去。 全场鸦雀无声,静的出奇。 云筝忍不住笑了,“这算是投怀送抱吗?” 厉无恙薄唇一掀,凉薄的话出口,“算,怎么不算呢?” “江世子,你的心上人,随时会倒向另一个男人怀里吗?” 他是懂怎么往男人心口捅刀子的。 江闻舟整个人木木的,还没有从叶宜蓁杀人的噩梦中回过神,“这是误会,她秉性柔弱……” 云筝一本正经的点头,“嗯,利落杀了自己的奶嬷嬷,眼睛都没有眨一下的柔弱。” 江闻舟:…… 等平西侯带着一群手下马不停蹄赶往明镜司,正好看到失魂落魄的儿子,和衣衫沾血的儿媳妇走出来。 他勒住马鞭,又气又急,“对你们用刑了?你们不管招了什么,都是屈打成招,绝不能认。” 不闹一闹,怎么洗清罪名?总不能默默认下来。 两人像没了魂般,沉默不语。 平西侯急的不行,到底是怎么了?哑巴了? “谷雨大人,今日之事一定要给我一个说法,我儿到底犯了什么事?为什么把他抓来?” 谷雨神色倨傲,“一,我们没有抓江世子,是他为了叶宜蓁主动跟来的,赶都赶不走。” “二,叶宜蓁的嬷嬷王氏雇人绑架儿童,捏造事实,收买人心,证据确凿。” 平西侯心里暗骂王氏做事不利落,被人抓住把柄。 “那,关叶宜蓁什么事?” 谷雨冷笑一声,“侯爷说笑了,你家管家犯事,你说,跟你没关系,大家信吗?” 平西侯据理力争,“瞒着主子作威作福,确实该杀,主子不过是一个失察之罪。” 谷雨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对,失察之罪,所以,叶宜蓁亲手杀了一手将她带大的奶嬷嬷,以证清白。” 平西侯倒抽一口冷气,当年是王氏护着叶宜蓁千里迢迢赶到京城投亲,这般患难与共的情谊,居然还被杀了? “你没说错?” 谷雨嘲讽道,“恭喜侯爷,侯府娶了一个铁血无情的媳妇,以后就不用愁了。” 平西侯看了叶宜蓁一眼,她眼泪汪汪的,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但落在平西侯眼里,内心生起一丝寒意。 连忠仆都下得了,那,对别人呢?他这是第二次看走了眼,两个儿媳妇都不是善茬。 这还没完,谷雨呵呵一笑,“对了,侯爷,别再对外散布谣言,说我家九千岁看上了叶氏,强掳她回明镜司,你们不嫌丢人,我们嫌脏,什么玩意都敢往我家九千岁身上扑。” “若再有下次,诏狱见!” 他态度强硬,为自家九千岁正名,众人都惊呆了,啥? 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来,浇了个透心凉,平西侯脸色奇差,“这一定有误会……” 不等他说完,谷雨就转头看向身后,“九千岁大发善心,特恩赐,允你们收尸。” 一名侍卫将王氏血肉模糊的尸身往叶宜蓁身上一扔,叶宜蓁对上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这一回,是真的晕了。 谷雨转身回了明镜司,围观之人才敢背后议论几句。 “明镜司行事太过嚣张跋扈,必须弹劾。” “有啥用?皇上一味的包容九千岁,我们动不了他分毫。” 平西侯对着儿子就是一巴掌,“孽障,看看你娶的好妻子!都什么玩意,我这张老脸被你们丢尽了。” 明镜司内,云筝一脸的震惊,“什么?让我自己筹银子?不能让户部尚书全权接手吗?“ 厉无恙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户部尚书日理万机,太忙,顾不过来。” 云筝知道这只是一个借口,但没有挑破。 她眼珠一转,有了主意,“那,举办两场拍卖会,就拍卖嫁妆,一场邀请官宦权贵,一场邀请富贾商人。” “不过,要请您帮忙,给各家下帖子。” 他的份量足够,而她,权贵可不会给她面子。 厉无恙定定的看着她,“有几成把握?” 云筝笑吟吟的道,“十成,论经商,我是专业的。” “行,就这么决定了。” 云筝本身告辞,走出两步,忽然停下脚步。 “啊,我一些珍贵的嫁妆被江世子抢走了,包括我打算进献给帝后和太后的礼物。” 厉无恙挑了挑眉,“这么巧?” 云筝一脸的无辜,“对,就这么巧,也不知他发什么疯,居然有胆子跑去抢嫁妆。” “找死。”厉无恙心思飞转,难道宫中有人撑腰?是谁? 他心念一动,“立春,陪云大小姐回平西侯府,收嫁妆,谁敢阻止,当诛!” “是。”立春恭敬应了一声,他只知道,抢帝后东西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云筝眉眼弯弯,哈哈,平西侯府又要倒霉了! 第39章 发难了 侯府,梧桐院 叶宜蓁被抬回来,满院上下忙的不可开交,端茶送水,梳洗,换衣服,叫大夫,忙的团团转。 府医被叫来,诊了诊脉,说了一句,“惊悸过度,受了刺激,安神汤喝几日,好生养着,否则容易留下隐患。” 本来还心存芥蒂的江闻舟一听这话,顿时心软了。 “很严重吗?” 府医换了一只手诊脉,“是,身边要有人,时时守着,晚上极有可能会发高烧,就是……” 江闻舟一想到叶宜蓁被迫杀人,还是杀的是心腹,她还不敢露出伤心之色,一个人强撑着,就心疼万分。 “您说。” 府医收回手,神色凝重,“大少夫人或许已经怀了身孕,倒是不好下重药。” 江闻舟心里一咯噔,“请您多费心了,药房的药材您尽管取,请一定要治好叶氏。” “啊,对了,我有千年血参,可否入药?” 府医眼睛刷的亮了,“那是绝好的宝贝,就算只有一口气,也能吊住,无须多,一点点就能让大少夫人护住心脉,百病不侵。” 江闻舟精神一震,“那,我让人去取。” 外面传来平西侯威严的声音,“曾大夫,你出来,我有话说。” 府医不假思索的拿起药箱出去,江闻舟迟疑了一下,跟了上去。 院子里,平西侯站在一棵石榴树下,负手而站,气势不凡。 他跟府医说了几句话,府医就默默离开了。 江闻舟见状,有些不悦的上前,“父亲,先救蓁蓁要紧……” “啪。”一巴掌挥在江闻舟脸上,江闻舟快要疯了,为什么又挨打? 平西侯冷冷看着他,“就让叶氏自生自灭,你不要管她。” 江闻舟哪里舍得,据理力争,“父亲,她是您的儿媳妇,是侯府明娶正娶的大少夫人。” 平西侯冷笑一声,“下人做出那样的事情,叶氏是最大的利益获得者,你真觉得她无辜吗?” 江闻舟迟疑了一会儿,“我相信她,她都吓病了。” 平西侯对他很失望,如此儿女情长,真的能将侯府发扬光大吗? 或许,该再看看其他庶子? 可恨的是,那些庶子被妻子打击的小家子气,畏畏缩缩,没有什么本事。 哎,若是长子闻周活着,该有多好啊。 “好好好,那你记住,以后管好她,再闹到明镜司,我平西侯府就容不下她。” 江闻舟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心里一凛,“我知道了。” 平西侯深吸一口气,“你哪来的千年血参?” “我……”江闻舟犹豫了一下,“去春晓院拿的。” 平西侯快被他气死了,说是拿,其实是抢吧,以云筝的性格,能饶了他? “我警告过你,凡事不要冲动,不要去招惹云筝,让你好好待她,用情控制她,你怎么不听?” 江闻舟骄傲惯了,可不想低声下气讨好一个女人。 “您放心,云氏是侯府的人,拿她一点东西用是看得起她,就算这官司打到御前,也挑不出我什么毛病。” “父亲,我们侯府的名声被云氏毁的差不多了,这是补偿,天经地义。经此一事后,我认为做人没必要太体面,实惠到手就好,血参我已经用过一片了,精神好了很多。” “你……”平西侯很震惊,他是忽然变了,还是生来这样,只是藏的好? 江闻舟敢抢,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父亲,一半血参给您和母亲备着,一半我留着施恩,这京城勋贵人家,文官大员家那么多老人孩子,总有需要血参救命的。” 靠着施恩,能拿下很多人脉。 平西侯面色稍霁,还算有点成算,“你心里有数就好。” 江闻舟眼神闪烁,“还有,我打算借着这伤发难,将云筝困在后院,嫁妆就由我们侯府支配,至于云家的家产,我会想办法夺取。” 他计划的头头是道,满眼都是熊熊燃烧的野心。 受制于人是不可能的,全都抢过来,不就完了吗?嗯,先杀了云家夫妻,断了云筝的后路! 平西侯满意的颌首,只有心狠手辣,又有城府的继承人,才能撑起侯府的一片天。 就在此时,下人通禀道,“侯爷,明镜司的谷雨大人送世子夫人回来了。” 江闻舟一听这话,当场变了脸色,“云氏在外勾三搭四,就该打断她的腿,明镜司到底是什么意思?故意的吧?” 平西侯心里也不痛快,父子俩赶往春晓院。 一进春晓院,江闻舟就率先发难。 “云筝,你还知道回来?哪家的媳妇像你这样夜不归宿,还日日跟野男人厮混?” “从今日起,你不得再踏出二门一步,否则,休了你。” 云筝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嘴角轻扬,似笑非笑。 江闻舟警铃大作,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谷雨面无表情的开口,“奉皇上口谕,特来接收嫁妆。” 平西侯脸色微变,“怎么这么忽然?我们都没有准备好,可否暂缓几日?” 谷雨拿出一物,“云大小姐已经准备好了,来人,照着这张清单去搬嫁妆。” 他一声令下,手下纷纷冲向库房。 平西侯拱了拱手,客气的问道,“请让我看看清单吗?” 谷雨将清单递过去,平西侯看完了,感觉天都塌了。 二十万压箱银子,一分不留,全上交。 除了十家田庄和两幢陪嫁大宅院,二十家店铺和四季衣物、日常用品保留着,其他都在清单中。 江南绸缎千匹,一百套头面,玉器摆件几百件,紫檀木全套家具,古书籍几百套,前朝名家名画几百件,名家书法字帖几百件,前朝名贵瓷器几百件等等。 像蜀锦百鸟朝凤的屏风,赤金累丝金冠,沉香木佛像,八大山人的《花鸟图》,韩滉的的《五牛图》,这些价值连城的宝贝,他都想好送什么人,怎么铺路往上爬了。 可,现在都没了! “云筝,你怎么不跟我们商量一下?“ 云筝很无奈的叹气,“世子对我又打又骂,我哪有机会商量?” 平西侯心在滴血,手在发抖,“我已经教训过他了,他保证,会好好待你,你把清单调整一下,有些东西是传家的宝贝。” 传给谁?江闻舟和叶宜蓁生的孽种吗?云筝不禁想起那个过继到她名下的孩子,那真是个混世小魔王,天生的坏种。 谷雨大人冷眼说道,“九千岁已经看过了,不能改。” 看着一样样嫁妆搬出去,江闻舟的脸色越来越红,咬牙切齿,这些都是他的啊! 他的心好痛!云筝,她好狠! 唯一庆幸的是,千年血参这一批没法用金钱衡量的宝贝,没有入清单。 谁知,谷雨大人忽然开口问道,“千年血参呢?珍珠凤冠呢?金凤朝阳红宝石头面呢?” 这话一出,平西侯父子的脸色大变,“清单上没有啊。” 这不光是他们仅剩的希望,而且,血参已经用过了!进上的东西可不能有残缺! 谷雨大人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他们,“不是吧?你们还不知道?” 平西侯父子慌了,有种要倒大霉的感觉…… 第40章 云筝,你居然敢算计我 谷雨大人淡笑不语,看向一边的云筝。 平西侯心思飞转,笑容满面的说道,“云筝,这几样东西都可以作为传家宝,传给下一代,你可要好好保存。” 云筝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嘲讽,他真的不知道这些东西被江闻舟抢走了?虚伪! “这是我云家特意进献给帝后和太后的礼物,皇上已经知道了。” 划重点,是云家,而不是平西侯府,别来沾边。 谷雨大人补上一刀,“皇上很喜欢,特让我来取。” 平西侯父子如五雷轰顶,眼前一阵阵发黑,完了,全完了。 皇上已经知道了?那,谁还敢跟皇上抢东西? 不对,皇上是怎么知道的?云筝是怎么绕过侯府,往上递的东西? 江闻舟的心脏如被一只不知名的大手紧紧拽住,呼吸都有些困难,气急败坏的怒吼。 “云筝,你怎么能擅作主张?” 他已经把那些价值连城的宝贝当成自己的,打算拿来送的,用来施恩的,自用的,安排的妥妥当当。 可,他所有的如意算盘都被云筝击的粉碎,从刚才的踌躇满志,到如今的绝望,他要疯了! 云筝神色淡淡的,她不想当血包,更不想被这些无耻之辈当成垫脚石。 “要不,您去跟皇上说,我们不进献了,只想自己享用。” 她敢说,江闻舟不敢做,除非他不想活了。 但,江闻舟不甘心啊。 “你为什么这么做?有没有考虑过侯府的感受?” 云筝微微一笑,“我的嫁妆,想送谁就送谁,你管得着吗?太后娘娘仁慈宽厚,君王英明睿智,皇后娘娘端庄高贵,我就想表表心意,你有意见?” 说白了,她宁愿送人,也不愿意给平西侯府,这些人喝她的血吃她的肉,还嫌不好吃。 她的嫁妆是好抢的?直接釜底抽薪,一拍两散。 只要好好活着,千金散尽还复来,有了钱还怕买不到好东西吗? “你……”就算有意见,江闻舟也不敢说出口,得罪了这三位大佛,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平西侯及时打断道,“侯府上下没意见,你送,等于我们侯府送,都是一家人。” 得,这种时候还想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精的跟猴子似的。 云筝没有辩驳,这有什么好争的?接下去,她有了全盘计划。 谷雨大人不耐烦的催促,“东西呢?快点,我要进宫复命。” 云筝看向江闻舟,凉凉的问,“世子,千年血参呢?这是进献给皇上的,珍珠凤冠呢?这是进献给太后娘娘的,金风朝阳红宝石头面,是进献给皇后娘娘的,啊,还有那软烟罗,蝉翼纱,都在进献名单上,写的清清楚楚。” 她每说一样,江闻舟的眼睛就瞪大一分,这都是他抢走的嫁妆。 这绝对不是巧合! “云筝,你居然敢算计我!” 谷雨大人来了兴趣,“算计?什么意思?云大小姐,你的嫁妆怎么跟世子要?” 云筝轻轻叹了一口气,“哦,世子砸开库房,将他看上的东西都拿走了,我也不敢多问,可能这是上流勋贵圈子的规矩吧。” 这阴阳怪气,也是没谁了。 谷雨大人很震惊,江闻舟这是疯了吗?还是平西侯府穷疯了? “哪个勋贵会抢妻子的嫁妆?我怎么从来没听说?嗯,可能是我孤陋寡闻了了,有机会问问京中各府,到底有没有这条规矩。” 云筝笑眯眯的道,“有结果了,跟我说一声,也让我开开眼界。” 两人一唱一和,把平西侯府的脸狠狠踩在脚底下摩擦。 这要是传出去,满城勋贵会恨死平西侯府,他们丢人现眼,别带上别人。 平西侯神色骤变,急中生智,“是误会,不是闻舟,是……大房的媳妇叶氏身体不好,手下自作主张去求云筝舍药,没成想云筝不在府中,她手下一时情急,就砸了库房。” 他将事情推到叶宜蓁头上,保全自己的继承人。 不得不说,他是千年老狐狸,太精了。 江闻舟张了张嘴,想为叶宜蓁辩驳,但看到父亲严厉的眼神,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罢了,反正叶氏名声太差,再差也就那样,大不了他对她更好些。 谷雨是一个字都不信,皮笑肉不笑。 “叶氏的手下指使绑架,叶氏的手下抢药,叶氏好无辜……啊,不对,她杀了人,下一次,不知会干出什么缺德事?” 他冷嘲热讽,说话很难听,但,平西侯面色不变,“我会严加管教,绝不会再有这种事发生,还请谷雨大人开恩,莫要对外传。” 谷雨大人淡淡瞥了他一眼,“我会如实向皇上禀告。” 平西侯的心一沉,浑身发冷,皇上看似宽厚,其实心胸极为狭窄。 动了他的东西,他可不会善罢甘休。 他忍不住迁怒儿子,不听劝,非要明抢嫁妆,这不,出事了吧? 跟他说了好几遍,要用情控制云筝,让她心甘情愿为侯府付出。 到时,再生一个孩子,还怕她不掏心掏肺吗? “闻舟,还站着干吗?快去跟叶氏讨要东西。” 江闻舟不敢再拖延,匆匆赶往梧桐院,打开库房。 这一半是他私自掏钱给叶氏置办的嫁妆,都是寻常之物。 一半是他从云筝那边抢来的,都是奇珍异宝,差一点的都看不上。 像八大山人的《花鸟图》,韩滉的的《五牛图》都是传世珍品,可遇不可求的宝贝。 这《五牛图》他打算送给首辅,帮他官复原职。 这《花鸟图》他打算送给青云书院的院长,那是文坛领袖,朝中大半的文官出自他门下,有着极大的影响力。 他想让院长收叶宜蓁为义女,到时,被败坏的名声挽回了,地位有了,那些文官也会护着他和叶宜蓁。 一举数得。 可,现在,全上交!他的算盘落空了! 他呼吸急促,额头青筋一跳一跳的,面色狰狞,心在滴血。 云筝,这个祸害,为什么不肯乖乖当他的垫脚石?为什么不肯被吸血?怎么不去死?! 她怎么敢反抗?怎么敢? 他将墙上的字画取下来,按下一个暗钮,一个暗屉出现在眼前。 他小心翼翼的取出紫檀木的锦盒,打开盒子,一支千年血参映入眼帘。 原本完整的血参,被切了一个口子,少了! 他的双手不由自主的发抖,脸色惨白如纸,站都站不稳。 眼下这一关,怎么过?千年血参,他动了,吃了一片! 皇上要是知道,会很生气!会处罚他! 怎么办?不行,他得自救! 忽然,他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第41章 一顿胖揍 内室,叶宜蓁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心情乱糟糟的,这跟她想象的不一样。 怎么会走到这一步?自从云筝嫁进侯府后,一切都失控了。 对,都怪云筝!就不该让她进门! 一道熟悉的脚步声响起,她微微睁眼看过去,是江闻舟走了进来,翻箱倒柜,不知在找什么。 她看着江闻舟翻出那一顶流光溢彩的珍珠凤冠,不禁急了。 她撑起身体,坐起来,温温柔柔的开口。 “夫君,你拿着珍珠凤冠去哪?不是说给我添妆吗?我真的好喜欢这顶珍珠凤冠。” 一百多颗南海明珠晶莹剔透,光华圆润,夜明珠更是罕见,珍贵无比。 还非常符合她的审美,低调的奢华,配上她如兰空灵的气质,衬的她像天仙似的。 她第一眼就狂热喜欢上了这一顶凤冠,故意撺掇江闻舟去抢来。 江闻舟看了她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是云氏进献给太后之物。” 叶宜蓁如被挖了心肝般疼,“什么?她疯了?这么贵重的东西送人,她怎么舍得?” 这是她的!她的! 江闻舟现在自身难保,顾不上安抚她了,“还有,那软烟罗,蝉翼纱呢?” 他是男人,不关心这些绫罗绸缎,抢到手后全交给了叶宜蓁处理。 软烟罗轻盈柔和,美的烟雾般,一匹万金。 蝉翼纱轻薄无比,最适合夏天穿,大部分都作为贡品送进宫中。 之前,叶宜蓁只见过,却从没有机会穿过这么好的衣裳,侯府穷,只供她吃穿,却不会供她奢侈享乐。 所以,她一得到这些金贵的衣料,迫不及待的为自己量身裁剪,想参加宴会时艳压全场,一举夺魁。 “都裁了,照着我的身材裁了,难道……”她的心一抖,“也要进上?” 江闻舟微微点头,“对,宫中让人来拿。” 叶宜蓁整个人都不好了,“可,裁了怎么办?要不,就说……被云筝弄丢了,她是云家女,就算出了错,宫中也不会怪她的。” 她心里慌的不行,拼命将责任推到云筝头上。 “哎,她太自私了,怎么能只顾媚上,却不顾及夫家的利益呢?这些东西能让侯府更上一层楼,能让夫君官复原职啊。” 江闻舟狠狠泄愤,“她是商贾之女,没有远见,没有大局观,远远比不上你。” 春晓院,谷雨大人听完江闻舟的话,心中暗骂无耻,随后转头看向云筝,“你弄丢了?” 平西侯冲云筝使了个眼色,“儿媳妇,丢就丢了,小事一桩,把东西补上就行。” 这是让云筝认了这个哑巴亏,还要她拿出东西填窟窿。 云筝呵呵一笑,“一匹软烟罗价值万金,一年也就产出十匹,被达官贵人分一分就没了。我家费尽心思,也才搜罗到二匹,我不敢用,悉数进献给宫中。” 李嬷嬷凉凉的说道,“我亲眼看到世子抢走了两匹软烟罗,两匹蝉翼纱,也不知一个大男人要这些何来?” 季嬷嬷跟着踩了一脚,“当然是送给心上人,讨她欢心喽。” 两人都被世子和叶氏得罪狠了,一踩一个准。 江闻舟也是个不要脸的,“李嬷嬷,你记错了,我没拿。” 事情就僵住了,江闻舟以为能糊弄过去时,谷雨大人发话了,“既然都不承认,那就查抄侯府。” 平西侯脸色大变,“不,不行,我不允许,若传出去,还不知道我们侯府犯了什么罪。” 谷雨冷冷的看着他,“你确定?” “是,除非我死。” 谷雨大人转身就走,“我这就去宫中禀报,讨一道旨意。” 平西侯大惊,赶紧上前拦住他的去路,低声下气的哀求。 谷雨大人不为所动,“侯爷,你是聪明人,但我也不笨,想糊弄我,害我办差不利,我就让他这辈子都没脸见人。” 平西侯知道糊弄不过去,不禁急了,“闻舟,你是自己取?还是我亲自查抄?” 江闻舟闭了闭眼,知道躲不过去,“我来。” 不一会儿,他就回来了,手中捧着不少东西。 看到裁剪好的衣料,大家都惊呆了,啧啧啧。 “呵呵。”谷雨大人冷笑一声,“千年血参呢?” 江闻舟默默拿出锦盒,“在这里。” 谷雨大人打开一看,瞳孔剧缩,不禁急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是残缺的?” 他知道皇上最看重这一支千年血参。 江闻舟理直气壮的说道,“到我手里就这样了,云筝,是你干的吧,效果怎么样?” 云筝气笑了,将屎盆子扣在她头上,这是仗着口说无凭,没有证人,是吧? 她只说了一句,“大人,我没有动过,进门时还是完整的,到了世子手里,就残缺了,请大人明查。” 江闻舟强忍着怒火,露出一丝温柔的笑,“云筝,这本是你的嫁妆,你用了也没人怪你。” 这是让云筝认账。 云筝看都没看他一眼,帮着一起清点嫁妆,她有经验,又很熟悉这些物件,流程很快。 江家父子面面相觑,心里着急万分。 点完嫁妆,谷雨大人带着手下走了,云筝也跟了出去。 等人一走,平西侯就一巴掌打在儿子脸上。“啪。” “父亲。” 平西侯气的面红耳赤,“东西一到手,你们就迫不及待的享用,一副没见过好东西的穷酸相,你们要害死侯府了。” 江闻舟心中不安,但,嘴巴很硬,“父亲,平西侯府世袭罔替,与国同休,不会有事的。” 平西侯气不打一处来,又是一顿胖揍。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宫中,响起皇上震惊的声音。 宫中,谷雨大人呈上进献的宝贝,还如实讲述了在平西侯府发生的事。 “嫁妆都被世子抢走,送给叶氏把玩,讨她欢心,那四匹绸缎一到叶氏手里,就照着她的身材裁剪好了,还扯谎说,是云家大小姐弄丢了,当着我的面逼她认下,太嚣张了。” 皇上不在乎这些绸缎,但,这行为视作对皇室不敬。 “呵呵,叶氏,又是叶氏,活脱脱一副落破户的嘴脸,难怪,平西侯府不肯只娶她一人过门。” 当看到缺了一角的血参,皇上勃然大怒,“这是什么回事?” 谷雨大人不敢抬头,“千年血参……据我查验,是江世子享用了。” 他小心翼翼的加了一句,“世子似乎已经将这些东西当成自己的,颇有怨愤。” “呵呵。”皇上眼中闪过一丝怒火,“看来是有恃无恐,笃定朕不能违背祖宗的话,不能削了平西侯府的爵位。” 不能削爵,但有的是恶心人的办法! “传朕旨意……” 听着皇上的话,谷雨微讶,好狠!这三道旨意一出,平西侯府完了! 记住,得罪谁,也不能得罪皇帝,尤其是心眼小的皇帝。 皇上余怒未消,“谷雨,你连夜去平西侯府宣旨,一刻都不得耽搁。” “是。”谷雨退出时,嘴角轻轻上扬,今晚注定是腥风血雨! 第42章 三道圣旨,绝杀! 平西侯府,侯夫人哀声叹气,神色沮丧极了。 云筝带过来的嫁妆都被抬走了,只留下一些田产和店铺,还有她的日常用品。 前者动不了,后者再奢侈也只是私人用品,不能卖,也不能转送,更不能拿来自用。 想想就憋屈。 “早知这样,就不该煞费苦心将她娶进门。” 什么好处都没有捞到!侯府的亏空就在眼前,可怎么办呀? 平西侯也没有料到云筝的反抗如此激烈,宁愿舍了,也不愿意给夫家,这般绝决让他气恼不已。 “闻舟,我说最后一次,不把她哄的回心转意,就等着家法处置吧。” 江闻舟沉默不语,神色倔强。 侯夫人心疼儿子,“侯爷,那贱人哪配?” 平西侯也不想委屈儿子,但实在没办法。 “云筝此次捐献嫁妆,一定会有奖赏的,侯府想沾光,就得哄着她捧着她。” 江闻舟心中充满怨恨,全怪云筝搞事情,害的他两手空空,算盘落空,白高兴一场。 “她太桀骜不驯,我实在受不了。” 平西侯对他没有了耐心,“那行,不想哄,就别当世子了。” 江闻舟母子闻声色变,“父亲,就一个商贾之女,至于吗?” 平西侯神色严肃,“云家有钱,云父年纪还不老,凭他的经商手段,会更有钱,眼光要长远些。” 江闻舟秒懂,这是让云父给侯府卖命,所挣的每一分钱都流向侯府。 这比直接杀了云家夫妻,夺取云家的家产,更有价值。 他沉默了半响,想明白了,“是,父亲,我听您的。” 平西侯知道儿子成长过程太顺了,心高气傲,吃点亏有好处。 “至于叶宜蓁,冷她一段时间,给她一个教训。“ ”是。” 平西侯见他如此听话,心中很安慰,“走,我和你娘送你去春晓院住。” 江闻舟心里升起一丝逆反,逼着他娶亲,还要押着他洞房,烦! 他是人,有思想的人,不是畜生。 但,他不敢说什么。 春晓院,院门紧闭,云筝已经梳洗后躺下了,脑子里不停的复盘。 外面传来敲门声,先是江闻舟喊门,接着是平西侯夫妻轮流喊。 云筝只当没听到,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侯夫人不敢置信的看着紧闭的大门,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都睡死过去了? “砸,给我砸,今晚非洞房不可。” 院门轰然倒下,一行人如狼似虎的冲进去,云筝眉头微蹙,翻身而起,将枕头下的匕首扯出来,放进怀里。 大晚上的不睡觉,干嘛呢? 紫烟(是武婢紫云,避云筝的名讳,特改名)飞速走过来,挡在她前面,手扣在鼓鼓的腰间,严阵以待。 侯夫人带着江闻舟闯了进来,“儿媳妇,你们新婚几日还没有洞房,这不合规矩,今晚,你们就喝了合卺酒,行完夫妻之礼。” 云筝气笑了,还能强迫别人洞房?没有最不要脸,只有更不要脸。 “我又不是收破烂的,脏的臭的,往自己屋里拉。” 这话太难听了,如一巴掌打在江闻舟脸上,骄傲的他哪里受得了,当场就炸了。 “今晚,我要行使丈夫的权利,你不肯也得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等会,就在床榻上将云筝折磨的不成人样,看她还怎么嚣张。 一个女人,怎么敢强过男人?倒反天罡了! 他气势汹汹的看向四周奴婢,大声喝道,“闲杂人等统统滚出去,本世子不喜欢行房时,有人在旁边围观。” 他手指着最前面的紫烟,“滚滚滚。” 紫烟站着不动,江闻舟手持长剑,挥向紫烟,紫烟冷静的可怕,不闪不避,嗖的抽出长剑。 云筝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手伸进怀里,触到硬梆梆的匕首。 想死,是吧? 就在此时,一道惊恐的声音响起,“侯爷,九千岁带着人前来宣旨了。” 侯府上下齐齐变了脸色,大晚上的宣旨,不会是抄家吧? 江闻舟的手悬在空中,猛的扭头,满眼的慌乱。 平西侯强自镇定,“来人可有透露,是什么事?” “不知。” 一行人换上正装,匆匆赶往正厅,还没有进门,就看到黑压压的明镜司官兵守在门口。 侯夫人的腿一软,差点晕过去。 平西侯脸色变了几变,按理说,皇上再生气,也不能削了侯府的爵位,否则,就是大不孝。 他深吸一口气,踏进正厅,一个坐轮椅的男人冷冷的看着他,后面一排全副武装的侍卫,气势汹汹。 他的腿一软,不由自主的跪下去,额头冒汗,“参见九千岁,九千岁金安。” 厉无恙面色冷戾,“平西侯接旨。” 侯府上下齐刷刷跪下,头都不敢抬,心中直打鼓,不会真要抄家吧。 厉无恙淡淡扫视了一圈,“云家大小姐呢?” 侍立在他身后的谷雨冷声说道,“有一道圣旨是给云家大小姐的。” 平西侯着急的吩咐下去,“快把她叫来。” 云筝匆匆而来,也换上了隆重的正装,二话不说就跪下,抬头看了一眼。 厉无恙正好看过来,见她气色红润,不像是吃亏的样子,暗暗松了一口气。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平西侯世子江闻舟,不思皇恩,目无君王,废除世子之位,另择贤能,钦此。” 江闻舟如五雷轰顶,猛的抬头,不敢置信地望着对方,眼里的惊慌之色难以掩饰。 不会的,一定是他听错了?世子之位岂能随意废除? 另择贤能?世子之位拱手让给庶弟们?不,不行,他不答应! 他只是抢了嫁妆,不小心用了一片千年血参,不,明明推到云筝身上了,为什么皇上还怪罪他? 是,谷雨在背后搞小动作?一定是他!可恶! 这还没完呢,厉无恙又拿出一份圣旨,当场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平西侯江振教子无方,枉为人臣,革除所有职务,在家思过,钦此。” 平西侯身体晃了晃,脸上血色瞬间褪去,浑身遍体发冷。 本来就空有虚名的爵位,没有实权,已经在走下坡路,如今,挂的虚职也被剥夺,被圈禁在家中,失去自由,没有了未来。 这就是帝王之怒,谁让帝王不高兴,帝王让你全家都倒霉。 “扑通”一声,侯夫人晕了过去,脸色青白的像个死人。 厉无恙视若无睹,又拿出一卷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云氏女云筝捐献嫁妆有功,特封为……” 第43章 打脸,虐渣男 厉无恙的声音顿了顿,看向低着头的云筝。 “特封为锦云乡主,正三品,钦此。” 江闻舟猛的看过去,神色错愕,有没有搞错?他被剥夺世子之位,云筝却成了乡主? 按理说,女子封赏是根据夫君或儿子的官职来的,比方说,平西侯是一品侯,他的妻子就是一品诰命夫人。 可,偏偏,云筝的封赏是乡主!而不是诰命夫人! 别看乡主不起眼,只是正三品,也没有封地,但,这是一个爵位!实打实的爵位,独立于命妇体系之外! 人家是夫贵妻荣,而他们家,妻贵,夫……废世子,被狠狠压了一头。 啊啊啊,他的自尊心碎了一地! 平西侯则想的更多,皇上这是在警告平西侯府,他虽然不能收回侯府爵位,但能换人坐,只要是江家血脉就行。 可是,他只有一个文武双全的嫡次子,一表人才,最有能耐。 至于嫡幼子就算了,被惯坏了,干啥啥不行。 其他几个庶子都被养废了,担不起侯府的未来。 一想到这,他的心拨凉拨凉的,帝王心,深不可测。 得罪帝王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而叶宜蓁是最崩溃的,云筝算什么东西,怎么能比自己风光?她只配被自己踩在脚底下,跪舔她! 嫉妒如毒蛇般啃咬她的内心,眼睛腥血。 云筝很高兴,乡主啊,对于商贾之女来说,是更换门庭,一步踏进权贵圈子。 最重要的是,有了对抗侯府的底气。 “谢陛下隆恩。” 她笑吟吟的接过圣旨,真好看,必须供起来! 厉无恙提点了一句,“按照规矩,你要向宫中递帖子谢恩。” 这些宫中规矩,两位嬷嬷已经教给了云筝,云筝很聪明,一学就会。 再学一些礼仪就行了。 “是。” 厉无恙一本正经的颌首致意,“恭喜侯爷,贺喜侯爷,府上出了一位乡主,好好侍候着。” 这哪是贺喜,分明是打他的脸,平西侯神色僵硬,笑的比哭还难看。 “多谢王爷。” 厉无恙不再看他那张丧气脸,看向云筝。 “皇上口谕,令锦云乡主协助本王和户部举办拍卖会。” 这话一出,全场皆静,齐刷刷的看向云筝,拍卖会? 云筝神色平静,“是。” 厉无恙没有多待,带着手下乌泱泱的走了。 等他们一走,侯府上下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平西侯忍不住问道,“什么拍卖会?” 看她如此平静,应该早就接到消息,可她什么都没有透露,口风真紧。 云筝没有隐瞒,很快全京城都会知道,“我的嫁妆再珍贵,也得换成白花花的银子。”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没有解释。 叶宜蓁满眼的不甘心,“为什么是你协助?你是女子,有什么资格?” 云筝眨了眨眼睛,无辜极了,“这个嘛,不知道啊,要不,你去问问皇上?” 叶宜蓁最恨她这个表情,装什么无辜?!明明心狠手辣。 “你是平西侯府的女眷,怎么能抛头露面?我劝你一句,女子贞静为重,还是推了这个差事吧。” 云筝一眼就看穿她的小心思,“侯爷,你儿媳妇嫉妒的发疯,连圣意都敢违抗。” 平西侯对这两个女子都不满意,一个比一个不省心,都不是好货。“叶氏,闭嘴。” 云筝眼珠一转,故意说道,“说起来,还要谢谢你和世子……啊,不对,世子之位被剥夺了,是江闻舟干的破事,才让我一步登天,你们真的是我的贵人。” “要不是你们骗婚兼祧两房,我也不会上交一半的嫁妆。” “要不是江闻舟抢我嫁妆,吃了皇上的血参,抢了太后和皇后娘娘的珍宝,也不会被皇上厌弃。” “要不是叶宜蓁闹到明镜司,皇上也不会格外开恩,赐我一个乡主之位。” 字字如淬了毒的箭,射中两人的心脏,气的浑身发抖。 杀人诛心!一想到是他们成全了云筝,就难受的发疯。 但,又如何呢,云筝冲他们笑的可欢了。 平西侯看在眼里,眉头紧皱。“云氏,我看九千岁对你颇为和善,要不,帮侯府求求情吧。” 江闻舟心里一动,“云筝,你帮我在九千岁面前说说好话,求他帮帮我,我真的不能失去世子之位。” 云筝冷笑一声,“我为什么要帮你?就凭你百般折辱我?凭你砸我的院门?凭你抢我的嫁妆?” 她是什么很贱的人吗? 江闻舟恼羞成怒,“别忘了,夫贵妻荣,我身居高位,你才能风光。” 云筝看着这个虚伪自私的男人,直接撕破他的脸皮,“到时风光的是叶氏,而我,只会被你关在后院,被你利用殆尽。” 她说中了真相,江闻舟气极败坏道,“你这是被嫉妒蒙蔽了眼睛,云筝,你这辈子只能靠我,若我不是世子,你就当不了世子夫人。” 云筝高高昂着脑袋,趾高气扬,嚣张的不得了,“叫我乡主,按规矩,你一个没有品级的侯门公子,应该给我行礼问安,快点!” 江闻舟:……想骂人! 打死他,都不会给这个心胸狭窄的女人行礼。 平西侯看在眼里,冷喝道,“闻舟,行礼。” 他算是看出来了,云筝很记仇,睚眦必报,受了一点委屈,就要当场讨回来,绝不过夜。 这是在报复刚才砸门欺辱她一事。 以前,江闻舟还能倔强一下,可现在,世子之位不保,他得抱紧父亲的大腿。 他不得不低头,向云筝行礼。 这一刻,前所未有的屈辱如潮水般涌上来,让他红了眼睛。 心中暗暗发誓,他一定要不择手段往上爬,将所有人踩在脚底下,尤其是云筝! 叶宜蓁眼中全是狠毒之色。 云筝看在眼里,全然不惧。 她能打败他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作吧,闹吧,闹到一无所有吧! 李嬷嬷急急的跑进来,“乡主,坤宁宫来人了,皇后娘娘派人来了。” 侯府诸人齐刷刷的看向云筝,又是什么事? 叶宜蓁忽然想起那顶璀璨的珍珠凤冠和裁剪好的绫罗绸缎,心里一紧,不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云筝一脸的茫然,她也不知道啊,“快请。” 第44章 虐绿茶女 皇后派来的宫人捧着托盘鱼贯而入,宫人盈盈一福。 “锦云乡主金安,这是皇后赐下的贺礼。” 龙凤呈祥玉佩一对,赤金累丝镯一对,攒珠黄金璎珞圈一对,白玉鸳鸯扣一对,云锦织金披风一件,五尾金丝凤钗一支。 这皆是贡品,每一样都精美绝伦。 云筝轻抚色彩斑斓的披风,灿若云彩,镶嵌着名贵的宝石,太奢华了。 宫人的态度很和善,“此次也是特意过来帮您量身制衣,朝贺的大礼服和参加庆典的吉服。” “多谢。” 叶宜蓁的眼珠子粘在五尾金丝凤钗上拔不出来,烛光下,凤钗金碧辉煌,美的惊人。 最重要的是,本朝有严格的规定,九尾凤钗由皇后佩戴,五尾凤钗由王妃佩戴,诰命夫人可佩戴三尾凤钗,民间不允许戴。 这是身份的象征,是她梦寐以求的东西。 她苦苦求而不得,却让云筝轻轻松松得到了,叶宜蓁的心被嫉妒之火灼伤。 她再也忍不住开口,“这位姑姑,云筝不敬公婆,不服夫君管教,还天天抛头露面,不着家,恐怕会辜负皇后的厚爱。” 宫女微微蹙眉,贸然开口,没规矩。“你是谁?” 自家主子很喜欢锦云乡主,因为,她只给皇后送了礼,最得宠的贵妃就没有。 为此,皇上还特意来坤宁宫跟皇后畅聊了很久,还在宫中歇下了。 这对久未承恩的皇后来说,是意外之喜。 可,眼前这女人说的什么鬼话?那股子恶意毫不掩饰。 叶宜蓁露出腼腆的笑,“我是平西侯府的大少夫人,叶宜蓁。” 宫女恍然大悟,“原来是你,皇后口谕,叶宜蓁嫉妒成性,贪慕虚荣,罚每日抄一百遍女戒,由锦云乡主监管。并,罚二千金充做军粮。” 果然,小气的君王怎么可能放过叶宜蓁? 堂堂君王对付一个弱女子,面上不好看,那就让皇后出面惩罚。 还让对家监督她,损,太损了! 每日一百遍?不吃不喝不睡才能完成,还有,罚二千金,就是二万两银子,她哪来这么多钱? 叶宜蓁眼前一黑,气血翻涌,皇后怎么能这么对她? 不对,是狗皇帝! “哈哈哈。”云筝乐的不行。 接下来的日子,平西侯府闭门谢客,侯夫人气病了,一病不起,每天昏昏沉沉的,高烧不退。 而叶宜蓁作为儿媳妇,自然是要侍疾,为了表现,做足了功夫。 而侯夫人心情烦躁,不停的折腾儿媳妇。“叶氏,我渴了,给我倒水。” 叶宜蓁眼中闪过一丝厌烦,她昨晚熬了通宵一边抄女戒一边侍候婆婆,这会儿眼睛还是肿的,脑袋昏昏沉沉。“是。” 侯夫人一会儿嫌茶烫,一会儿嫌茶冷,怎么都不对。 叶宜蓁脸色越来越难看,却不敢吭声。 江闻舟走进来,忍不住心疼了,“娘,您别这样。” 侯夫人看谁都不顺眼,“娶了媳妇忘了娘,我算是白养你了。” 江闻舟心里不舒服,失了世子之位后,明显能感受到大家对他的态度变化。 以前是恭敬无比,如今,有了一丝敷衍。 “这样吧,我让人把云筝叫来侍疾,她也是儿媳妇。” 叶宜蓁眼中闪过一丝快意,这苦不能她一个人吃。 但,她注定要失望了,不一会儿下人就回来了。 “乡主说,很想来侍疾,但国事为重,拍卖会就在眼前,准备工作繁复无比,她脱不开身,没法来。” 叶宜蓁嫉妒的快疯了,“一个拍卖会而已,她不过是去走走过场,当吉祥物,她不会真以为自己能当大用吧?笑死人了,去,把这话告诉她。” 下人匆匆而去,匆匆而回,“乡主说,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江二公子一个闲散公子,将来要搬出侯府的人,还是多考虑自己前程吧。” 哪疼扎哪里,一扎一个准,一句话把三个人都气坏了,可恶。 出了这样的事,各家震惊不已,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但,很快,户部和睿亲王即将举办拍卖会的消息就引爆全京城,接到请柬的人家高兴不已,接不到请柬的扼腕叹息,这可是身份的象征。 静雅居,是京城中最顶尖的茶楼,是达官贵人最爱来的地方。 环境优美,装潢的雅致又富有诗情画意,又有各种新鲜玩意。 今日,宾客临门,马车一辆接着一辆,把路都堵住了。 大堂内人头攒动,二楼三楼的豪华包厢内也坐满了权贵。 最豪华的包房内,户部尚书皱着眉头看着底下,“王爷,一个拍卖会而已,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 文武官员,各路勋贵,出嫁的公主府都来人了。 要知道,之前那些抄家充公的东西拍卖,通常是提前放出风声,想买的就派个下人过来。 都是打三折出售,卖完即止。 可这次,将整个茶楼包下来,请了这么多贵客,场面太大了。 厉无恙眉眼淡漠,“本王想办,你有意见?” 户部尚书默了默,“不敢。” 敲门声响起,外面传来通禀声,“锦云乡主来了。” “进来。” 云筝一袭红衣,明眸皓齿,明艳动人。 她盈盈一福,“见过殿下,见过尚书大人。” 厉无恙指了指一边的座位,“坐吧。” 云筝没有坐,而是呈上拍卖会的流程,“禀王爷,我已经全部安排好了。” 整个拍卖会都是她一手安排的,事无巨细。 厉无恙随意浏览,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 一边的户部尚书坐不住了,指着桌上的雨前龙井,“锦云乡主,这茶水都要收钱?” 还搞了三个套餐,茶水加点心,每一档的价格不一样,任人选择。 最高档的套餐是一百两,就一壶茶,四道茶点,这跟抢钱有什么区别? 云筝理所当然的点头,“对,吃喝付钱,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再说了,请的还是御厨,普通人还没有这个荣幸能吃到御膳。” “这太市侩了。” 云筝微微一笑,“三分之一的利润归户部。” 户部尚书哪里看得上这些蝇头小利,“这点小钱,我们户部不稀罕。” 厉无恙嘴角轻轻扬起,“那行,这份利润归明镜司。” 不知怎么的,户部尚书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王爷。” 此时的他,不知道错失了什么,等发现时,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云家大小姐就是善财龙女,求带!跪求!!! 接下来,就是云筝登台,大放异彩时…… 第45章 她的高光时刻 今日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四品以上的官员和勋贵,还有皇亲国戚。 工部侍郎好奇的问道,“听说,是拍卖云家大小姐的嫁妆?” 礼部侍郎呵呵一笑,“对,据说都是难得一见的精品,我家淑儿的年纪也不小了,该置办嫁妆了,我得好好挑一挑。” 工部侍郎为人最古板,嫌云筝太桀骜不驯,“她跟平西侯府闹成那样,你就不嫌晦气吗?” 吏部侍郎淡淡的道,“闹归闹,她又没吃亏,上交一半嫁妆,换一个爵位,值。” 云筝的口碑不是很好,男人都喜欢温顺乖巧,将他们视为天神的女子,而云筝每一件事都踩在他们的雷点。 不尊重夫家,对夫君没有半点尊重,谁敢要这样的儿媳妇? 就算兼祧两房,忍一忍就过去了,你一个商贾之女能跨越阶层,嫁进侯府,不就是因为有钱吗? 高嫁了,就偷着乐吧,怎么敢大闹特闹? 礼部侍郎压低声音,好奇的问道,“皇上这次怎么破例了?” 皇上对封赏爵位向来苛刻,除了宗亲和立下战功的人,才能得到封赏。 云筝是第一个异姓,不是宗亲,又不是靠战功得到爵位的女子。 “我知道,是这样的……” 说的人眉飞色舞,听的人津津有味,原来如此。 正说着话,明镜司的侍卫开始派发名册。 “各位,这是拍卖名册,若有喜欢的,请提前锁定。” 这是一本画册,每一样拍卖物件都画出来了,栩栩如生,每一桌一份。 大家兴致盎然,“这个好,一目了然。” 时间到了,清脆的锣鼓声响起。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中间的高台。 一个红衣女子走到中间的高台上,云锦织金披风猎猎,头戴五尾金丝凤钗,衬的她越发明艳大气。 “各位宾客,我是此次拍卖会的负责人,锦云乡主,云筝。” 她落落大方,坦然自若,好像天生就是站在高台上的,全无半点畏缩和拘谨。 台下一片哗然,“咦,怎么是她?她一个女子怎么能主持拍卖会?谁允许的?没规矩。” “九千岁。” 这话一出,大家都沉默了。 云筝早知会引发纷争,但还是选择这么做。 一个人没价值时,随时会被抛弃,而有价值时,四周都是友好的。 死过一回,名声,世俗的目光,都无法再束缚她。 不服,就干! “此次拍卖会采用两种形式,1-100件,是采用公开竞投形式,这一块我会负责,101—200件,采用暗标的形式……” 她直接进入正题,口齿伶俐,沉稳大气。 台下一个老头猛的站起来,“等一下,我有异议,户部没人了吗?让一个女子抛头露面?” 是于御史,向来以清正不阿著称,口碑很不错,就是极度看不起女子,偏偏生了四个女儿,每次都以无后为由,纳了不少妾。 云筝神色淡淡的,“是九千岁选的我,要不,我帮你问问。” “九千岁。” 最上面的包厢窗子拉开,一个孤傲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本王做事,需要理由吗?”冷冰冰的声音,都透着一股寒气。 于御史打了个冷战,“王爷,牝鸡之晨,惟家之索,还请王爷三思。” 厉无恙很不耐烦,“轰走!” 于御史气的不行,跟他说不通道理。 厉无恙淡淡看了云筝一眼,云筝会意的一拍手,“开始。” 侍卫送上一套拍器,放在精致的首饰匣子里。 “第一件拍品,一整套十二支珠钗,和田白玉镂空金钗,青玉雕凤钗,南海珍珠钗……” 各种材质,每一支流光溢彩,让人移不开眼。 “起拍价,三千两,每次加价一百两。” 众人一听,顿时热血沸腾,便宜,这可比市面上便宜多了。 一名坐在包厢不露面的女子开价,“三千二百两。” 立马有人跟上,“四千两。” 云筝很会烘托气氛,“每支都是名家工艺,错过这次,就没有下次了,机会难得,给自家贵女添妆,给儿子当聘礼,都是极体面的。” 气氛越来越激烈,争到后面,都上头了,个个像打了鸡血般亢奋。 价格越叫越高,最后定格在两万两,是由清河崔家的公子喊的。 清河崔家,是流传千年的世家,谁都不清楚他们有多少家底。 “崔公子出手大方,不愧是清河崔家出身,不同凡响,啊,王家和谢家人呢?你们确定不跟吗?” 被点了名,,这两家人能不跟吗? 都是千年世家,谁比谁差?又不是没钱! “我跟!” 三家争的头破血流,都不肯认輸,争的不是首饰,而是家族的脸面。 最后,第一件拍品卖出六万的天价。 “谢谢崔公子慷慨解囊,王家和谢家也不必沮丧,接下来的拍品会更精彩。” 凭云筝高超的口才和利用众人的攀比心理,以及强大的控场能力,愣是将拍品卖出天价,也让抢到的人家得意志满,好像打了胜仗。 包厢内,户部尚书看的目瞪口呆,争抢成这样,钱不是钱吗?还能这么玩?刺激。 “这位锦云乡主是顶尖的经商高手,极有手段。” 在他看来,第一套珠钗虽好,但,就算溢价也顶多值个二万两,她却翻了几倍。 “您慧眼识珠,她确实是最适合的人选。” 厉无恙眼眸深邃,嘴角微微勾起。 她在台上闪闪发光,游刃有余,似乎天生适合这样的场合。 中场休息,云筝退场回到包厢,神采飞扬,不见一丝疲色,“这半场挣了多少银子?” 户部尚书的眼神很复杂,以往能卖出三折的价格就不错了,可这次,都翻几倍。 “还没有清算,要到晚上才出结果。” 上缴国库的金额,定为五百万两,按这个趋势,是没有问题的。 五日后还有一场拍卖,面向全国的富商,最有钱的盐商也纷纷赶来京城。 云筝眼珠一转,狡黠如狐,“不必,我已经靠心算,算出来了。” “多少?”户部尚书故作矜持,但在听到云筝报的数字后,瞳孔剧震…… 啥?他一定是听错了!这不可能! 第46章 抢钱小能手,服不服? “631.56万两。”云筝没有卖关子,而是报了数字,精确到一厘。 户部尚书惊呆了,六百万两?已经超了五百万的定额。 可,这刚刚开始,还有下半场,五日后还有一场。 “怎么会这么多?你确定没算错?” 云筝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挣钱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难。 “这是基本技能,我五岁起就会打算盘,心算更是信手拈来,不信的话,可以让人验证一下。” 户部尚书还是不信,召来两名算盘高手。 “你俩把这数据算出来,动作快点。” 两柱香后,一名算盘高手率先报出结果,“631.56万两。” 另一个高手晚了点,但,得出的结果一模一样。 户部尚书看云筝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她太厉害了。 就凭超强心算这一手,就能来户部当一个郎中。 再加上,她逆天的拍卖能力和控场能力,如果是男子完全可以在朝中谋一个职位。 可惜,她是女子!女子不能为官! “锦云乡主,接下来还拍卖吗?” 云筝不假思索的颌首,“拍。” 其实,有些是为了迎合平西侯府喜好添置的嫁妆,她想全换了。 给平西侯府每一个人准备的礼物,也全部拍卖掉,难道留着添堵吗? 她保留了自己最喜欢的一批精品,借机从侯府搬出来,免得那些不要脸的人又来强抢。 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下半场不管拍出多少,都捐给六部九卿,明镜司的兄弟帮我颇多,户部兄弟也辛苦了,两家多占一成。” 明镜司负责防守,看管嫁妆,户部负责整个流程,安排场地,装饰,接待客人等活动。 “九千岁,您觉得这合适吗?” 户部尚书浑身一震,还有这样的好事?他抢先了一步,“合适,乡主大气!” 如果拍出五百万两,分成十七份,那每个部门能分到30w左右,是五年的俸禄。 他虽然不靠俸禄活着,但底层的官吏指着俸禄养家。 厉无恙看了他一眼,他知不知道自己此时的表情?笑成啥样了?还是那个严肃的户部尚书? “给皇上私库留出两份,宗室一份。” 云筝知道皇上小气,但,有些话不能主动提,睿亲王是皇室中人,他能提。 “是。” 这话一出,四周的侍卫都露出笑容,看她的眼神别提有多温和了,财神娘娘啊。 户部尚书高兴之余,心中有一丝异样,她忽然到处撒钱,图什么?图好名声?她可不在乎。 “那,五日后的拍卖?” 云筝眼珠滴溜溜的转,“尚书大人,给我们云家卖货,如何?” 户部尚书:……破案了! 她是打着官府的名义召集各地的大商贾聚集京城,堂而皇之的借着这茶楼做大生意。 所以,她给出去的是保护费,堵所有人的嘴。 哪个部门主官能拒绝?若是拒绝,会被底下恨死的。 所谓,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以后她只要不过份的事,各部门都会抬一抬手。 她这爵位是归宗人府管的,打点了宗室,自然会给她几分薄面,可谓是一举数得。 她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聪明的不像话。 他看向一边的睿亲王,请他示下。 睿亲王神色平静,喜怒不形于色,“可。” 其实,他早就知道云筝这几日忙的团团转,不光忙着拍卖会的事,还频频约云家商号掌柜密谈,在频繁调货中。 就是说,她走一步看十步,早早就筹谋了这一切。 而且,她,是不肯吃半点亏的人!她每一份付出,将来都要收回来的! 云筝眉眼弯弯,很是高兴,一切尽在她掌控中。 她要借机汇合全天下的资源,为云家铺路,首先,第一步,拿下皇商吧。 楼下,宾客们都不差钱,在这种场合谁都不愿意落了下风,点了最高档的茶点。 除了茶点,还有卤味套餐,水果套餐,零食套餐等,应有尽有。 隔壁桌点了卤味套餐,那我也不能落后,点一个水果套餐吧。 还别说,这水果很新鲜,味道又正,一打听是出自皇庄,包装的像艺术品,卖个天价也很合理。 大家吃吃喝喝,聊聊天。 “这暗标的玩法很有意思,一切都不可控,太刺激了。” “我看上了那块千年清香木,你们都别跟我抢。” “那不行,各凭本事。” 中午时分,大家的肚子饿了,侍卫们又一次送上菜单。 威武将军的目光一凝,“咦,金箔套餐?黄金做的?还能镇心安神,美容解毒?没见过,我要尝尝!” “也给我一份。” “我也要。” 虽然一个套餐要五百两,但,能收获别人羡慕的目光,心里别提有多爽。 套餐送上来,一个个摆盘精致的像艺术品,气氛围极强,洒上熠熠生辉的金箔,满满的逼格。 “味道如何?” 威武将军听着隔壁的惊叹声,腰杆挺的更直了,“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洒上金泊就是不一样。” 一道菜硬是吃出了帝王般的待遇,值! 在场的人就没有一个差钱的,你来一份,我也来一份。 包厢,户部尚书看着眼前的饭菜,满眼的错愕,“这看着不错,但,要五百两?” 五百两能叫上一桌上好的席面,山珍海味都有。 可,眼前的就四道菜两道点心,而且份量很少。 云筝微微一笑,“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金箔是个噱头,但他们吃的是菜吗?不,是逼格,是他们的虚荣心! 云筝尝了尝菜,不愧是御厨,手艺就是好,每一道都是他们的拿手菜。 也只有九千岁,才能将这些御厨弄到茶楼,一起献艺。 “卖出去多少份了?” “四百二十一份。” 户部尚书大为震惊,“弄错了吧,今日参加的宾客是一百人。” 云筝淡淡的道,“都给家里人订的。” 宫中奢侈无度,国库没钱,也不妨碍君王享乐。 上行下效,权贵们也是荒唐奢靡,攀比成风,纸醉金迷,不要最好的,只要最贵的。 户部尚书在心里算了算,21万两?他倒抽一口冷气,这是抢钱啊。 他刚想说什么,外面传来通禀声,“三皇子求见。” “进。” 年轻英俊的男人走进来,一身锦袍衬的他丰神如玉,尊贵非凡。 云筝看到他的瞬间,猛的瞪大眼睛,手微微颤抖,是他!他居然是三皇子?! 第47章 不服就干! 厉无恙不动声色的看过来,她忽然情绪不对劲,这是怎么了? 云筝全然不知,微微垂眸,掩去眼中复杂的情绪。 三皇子恭恭敬敬的行礼,“侄儿见过九皇叔,九皇叔金安。” 厉无恙微微颔首。 户部尚书起身行礼,云筝自然也没办法坐了,也跟着默默行礼,脑袋低垂,全程不开口。 三皇子很客气的扶起户部尚书,“尚书大人,这次的拍卖会很成功,您功不可没,父皇若知道了,一定会夸您的。” “当然,最大的功臣是九皇叔,您干什么都是最出色的,只要您出马,再难的事情也会拿下,侄儿要跟你好好学习。” 他笑容温煦,温文尔雅,极有亲和力。 朝臣们对他的评价很高,夸他是最礼贤下士的皇子。 他将椅子拉到厉无恙身边,离的很近,讨好的笑道,“九皇叔,您最近怎么不进宫?” 厉无恙的态度不冷不热,“有事?” 他生性冷淡,对谁都淡淡的,包括皇上和太后,所以,三皇子也习惯了热脸贴冷屁股。 “就是想见见您,跟您说说话,九皇叔,我真的好想您啊。” 老大不小了,当众撒娇,脸都不红一下,厉害! 云筝冷眼旁观,是他,没错,前世那个跑来平西侯府行骗的男人,居然是三皇子。 前世,装什么落魄远房亲戚,被侯府无尽搓磨,一副愤世嫉俗的模样。 当时被困在后院的她,以为是同为天涯沦落人,对他颇为相信。 呵呵,把她骗的好苦啊。 明知她对自由疯狂渴望,却生生毁了她往外逃的唯一机会,狗东西,去死! 三皇子态度殷勤无比,极力讨好,但厉无恙喝着茶,偶尔回上一句,全看他的心情。 “九皇叔,听父皇说,皇后娘娘要为您选王妃,您可有心仪的女子?” 现场气氛一变,户部尚书偷偷瞟了一眼,这位煞星也要娶亲生子了?无法想象。 厉无恙眉眼染上一丝不耐烦,“有事说事,我很忙。” 三皇子深知他的性格,不敢多绕圈子,“九皇叔,侄儿看上了八大山人的《花鸟图》,想求您帮忙。” 这幅画已经列入下半场拍卖清单中,他一眼就看中了,但苦于囊中羞涩。 厉无恙一双深潭似的黑眸看着三皇子,三皇子被看的心慌,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厉无恙这才扬了扬下巴,“你自己问《花鸟图》的主人,锦云乡主。” 顺着他的视线,三皇子这才看到角落里的云筝,愣了愣,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他上前一步,客气的拱了拱手,“锦云乡主,这幅《花鸟图》对我很重要,还请割爱。” 说是请求,更像是居高临下的施舍。 像他们这些皇室贵胄,千娇百宠的长大,不用他开口,世上最好的东西就被送到他面前。 每年会收到无数礼物,身份差的还没有资格走到他面前。 他看中什么,对方都会欣喜若狂的双手奉上。 云筝眼中闪过一丝戾气,都说皇族中人最是薄情寡义,算是领教了。 她很快控制住情绪,笑意盈盈的问,“三皇子,您出多少银子?” 三皇子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呃?” 云筝浓密的睫毛低垂,奇怪的反问,“难道想白拿?不是吧?” 三皇子的脸挂不住,“当然不是,就是……我还没有开府,所以……若乡主愿意割爱,必会厚报。” 就算贵为帝王也缺钱花,更不要说皇子了。 他是贵妃所出,是最受宠的皇子,但贵妃出身书香门第,娘家没办法供他们母子奢侈生活。 云筝之所以请厉无恙坐镇,就是怕这些权贵仗势欺人,想白拿。 “七万。” 今生,若让他占到一文钱的便宜,算她输。 三皇子脸色微变,“什么?七万?” 云筝一脸的不好意思,“三皇子是嫌我给打了折,侮辱了您高贵的人格吗?实在抱歉,那就十万。” 市场价是十万,但有一个溢价。 三皇子脸色涨的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恼的,这商贾之女太市侩,不懂规矩,他能看上她的面,是她的荣幸。 云筝何等聪明冰雪的人,已经探出三皇子此时的想法,也猜到了三皇子前世接近她的真实意图。 她心中极恨,但,面上丝毫不露,“三皇子,你的脸好红啊,这是喝多了?” 厉无恙狭长的眼眸微闪,“来人,送一碗醒酒汤过来。” “是。” 三皇子心里憋屈,心里苦,但得捏着鼻子喝下醒酒汤,还得谢九皇叔的关爱。 云筝脑海里闪过一个疯狂念头,既然他主动送上门了,那就先收回一点利息! “来人,把蜀锦百鸟朝凤的屏风,赤金累丝金冠,沉香木佛像,南海红珊瑚盆景,繁花锦绣宝石盆景,八大山人的《花鸟图》,韩滉的的《五牛图》……这些全部移出拍卖清单,不卖了。” 一共二十八件,全是难得一见的传世精品,特意放在下半场。 “是。” 三皇子的眼睛刷的亮了,她这是反应过来了?知道要讨好他了?算她识相。 云筝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厉无恙见状,挑了挑眉,这是打算坑谁? 宾客们听到这一消息,炸开了锅。 “怎么不拍卖了?我对繁花锦绣宝石盆景志在必得。” “我想要买下沉香木佛像,给家里的老祖宗贺寿,你们怎么能出尔反尔?” 侍卫一脸的无奈,“抱歉,这也是没办法,我们也不想的。” “到底怎么回事?” 侍卫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爆料,“三皇子去过包厢了。” 大家沉默了,三皇子非嫡非长,但深受皇上的宠爱,是下一任帝王的热门人选。 “罢了,再挑挑别的。”没必要为了一件东西,得罪皇子,就是这三皇子太贪了。 包厢,敲门声响起,“锦云乡主,东西都拿过来了。” “进来吧。” 宝贝送进来,云筝一件件的查看,每一样宝贝都是价值连城。 三皇子兴奋的满面通红,两眼放光,这些东西不管是充场面,还是送人,都很体面。 “多谢锦云乡主,你这般慷慨大方,本皇子记住你了。” 云筝抬起头,一脸的懵逼,“啥?我不懂您的意思。” 内心却汹涌澎湃,打脸即将开启!干! 第48章 戏耍三皇子 三皇子呆了呆,指了指那些奇珍异宝,“这不是送我的吗?” 云筝眨巴着着眼睛,奇怪的反问,“我什么时候说过?” 现场一静,户部尚书和一众人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三皇子,好尴尬,想抠脚! 三皇子回想了一下,她确实没说,一个字都没说。是他误会了? 他忍不住迁怒,“那你为什么撤下来?” 云筝整理着名册,将对上的名单划掉,“哦,已经超额了,我打算自留一半,一半嘛……“ 三皇子的心又活了起来。给他一半?也不是不行,但,他不会记恩了。 敢让他难堪,哪怕,她是无意的,不罚就不错了。 “听说江闻舟失了世子之位很沮丧,我可以帮他复位,就当是回报吧。” 她一个女人生来就是为家族牺牲的,如今嫁了人,有好处自然是推恩给她的夫君。 助江闻舟恢复世子之位,让他们夫妻和睦,而他也能借机收下平西侯府这个助力,一举两得。 云筝在心里暗骂娘,好不容易才把江闻舟搞下去的,这是报恩吗?是报仇! “皇上金口玉言,圣旨一下,绝无更改的可能,三皇子,您啊,别哄骗我了。” 她一副全然不信的模样,她是商户嘛,不懂,啥都不懂。 三皇子被人捧习惯了,哪受得了别人反驳,当场就火了。 “父皇最疼爱我,只要我想做的事,一定会让我如愿的,谁让我母亲是他最爱的女人呢。” 这是炫耀他们母子的得宠,平时他不炫,但云筝实在太气人。 厉无恙默了默,不忍直视他犯蠢。 云筝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要是你作奸犯科,你父皇也会力保你?” 三皇子的话到了嘴边,打了个转,及时反应过来,将话咽了回去。 他脸色一沉,“锦云乡主,你越矩了。” “你放心,不会让你白白付出的。” 他们皇族与生俱来的傲慢,全天下任由他们予取予求,全然没将底下的人放在眼里。 云筝看不上他这作派,既要又要,又装的厉害。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因为,我一点都不想付出。” 三皇子脸色大变,她敢耍他玩?! 云筝将珍宝分成两部分,指着右手边的东西,笑吟吟的开口,“九千岁,这些东西送您,能保我一世平安吗?” 户部尚书猛的扭头,看看云筝,又看看九千岁,这是公然找靠山? 不得不说,云筝是个极聪明的人,这是眼下最好的选择。 怀璧其罪,这些庞大的嫁妆谁不眼红?云家太有钱了,不乏有人动了坏心思。 一个乡主的爵位根本挡不住那些豺狼虎豹,选在这个时候抱大腿,是聪明之举。 厉无恙深深的看了云筝一眼,花样真多,暗里一套,明里又一套。 “能。” 言简意赅,干脆利落,云筝脸上露出一丝浅笑。 论身份,论地位,论宠爱,论权势,九千岁都能碾压三皇子。 要抱,就抱最厉害的大腿。 三皇子的表情一寸寸的龟裂,他一个堂堂皇子就在她眼前,她居然看不上? “其实,本皇子也能保你一世平安。” 云筝拼命拉踩,“你没有王爷厉害,没有王爷真诚,没有王爷踏实可靠,也没有王爷护短。” 她只差明说,你不靠谱啊。 厉无恙眉眼染上一丝笑,有眼光。 三皇子气的差点吐血,可恶。 他还不知道,自己背了一个大黑锅,参加拍卖的宾客们都觉得他既贪婪,又吃相难看。 下半场拍卖开始了,这次是由云家名下书斋的掌柜主持,是个浸染此行多年的行家,极有眼色。 就算少了二十八件珍品,依旧卖的风生水起。 暗标最有意思的是,没人知道最终价格是多少。 如果不想让外人知道你拍到了手,也可以瞒的严实,只用某个代号代替。 那些包厢内的贵客尽管放心大胆的竞拍。 一时之间,有人欢喜有人忧。 最后一件压轴拍品拍完,就当所有人以为结束时。 掌柜神秘兮兮的捧着一个狭长的匣子上台,“各位,我们云家之前淘到了一件宝贝,请大家鉴赏。” “是王曦之的《乐毅论》。” 现场一片哗然,王曦之的行书《兰亭序》最有名,为无数文人雅客追捧,而他的《乐毅论》是楷书,也堪称经典。 掌柜笑吟吟的拱了拱手,“众所周知,王曦之的《黄庭经》和《乐毅论》合称为小楷双璧,《黄庭经》流传下来了,但《乐毅论》已经失传很久。” “我们云家无意中得到此物,不敢断定是真迹,所以,特意拿出来请所有人鉴赏,不知哪位想上来?” 二楼一间安静包厢的门猛的被推开,几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被扶着走出来,眼睛却亮的出奇。“我我我。” “我来,我来。” 众人一惊,这是前帝师江大儒吗? 这不是青云书院的院长,顾大儒吗? 这是一代书画双绝的程大儒吗? 哎哟喂,都是文坛举足轻重的人物,没想到他们都来了!这可谓是一大盛事。 一群人急匆匆走上台,几位大儒眼巴巴的盯着字帖,眼睛都舍不得眨。 “意蕴纵横捭阖,刚柔兼备,这字迹像!” “这是修复过了,有点可惜。” “《乐毅论》当年流落到某朝公主手里,被公主的奴婢偷走后,就失传了,估计是在这过程中残缺了。” 一名权贵忍不住问道,“各位,这是像?还是真迹?” 青云书院的院长看向一个威严的老者,“帝师,您来看看。” 前帝师江大儒地位最尊贵,他是三位帝王的老师,当今圣上也是他的学生。 他一双老眼冒着精光,面色潮红,激动不已。“字迹朴实,笔力雄浑,这是书圣的真迹。” “太好了,《乐毅论》重现世间了!” 这话一出,大家都激动坏了,跃跃欲试,这是无价之宝,想要! “敢问,这字帖卖吗?” “这要问我家主子,请稍等片刻。” 云筝站在包厢窗边,嘴角轻轻扬起,一切都尽在她掌控中。 厉无恙淡淡瞥了她一眼,果然,她不肯吃半点亏,借着拍卖会整了这么一出。 就是不知道,她想玩什么花样。 三皇子猛的扑过来,一把拉住云筝的胳膊,神情激动万分,“乡主,把《乐毅论》送我,我答应你一个要求,什么都可以!” 他不惜一切代价拿下这幅字帖! 相信,识时务的人都不会拒绝一个皇子的人情,一个商贾之女更拒绝不了! 云筝嘴角一扬,说出了一个炸裂的条件…… 第49章 我要和离 云筝的胳膊用力一挣,朝后退了几步,满眼的防备。 三皇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冒失了,拱了拱手致歉,“是我失礼了,还请锦云乡主莫怪罪,不如,你先提个要求?” 他故作矜贵的模样实在烦人,云筝笑眯眯的点头,“好啊。” “我要和离!” 三皇子的笑脸僵住了,“这……这恐怕不行,但我能让你当平西侯世子夫人。” 和离是大逆不道,还会得罪一批勋贵,更会失了父皇的欢心,划不来。 云筝早就料到了,皇家子孙天生会权衡利弊。“我只要和离。” 三皇子眉头一皱,这商贾之女没有见识,鼠目寸光。 “平西侯府是百年勋贵,富贵荣华皆有,若和离后,你就成了一个弃妇,到时这世间的舆论和闲言碎语,会逼死你的,听劝。” 他说的好像都是为云筝好,但,事实嘛,只有他心里最清楚。 云筝摆了摆手,神色淡淡的,“明白了,你是办不到。” 三皇子噎住了,冷冷的看着她。 云筝视若无睹,冲厉无恙行了一礼后,默默退出。 三皇子气不打一处来,大声告状,“九皇叔,您看她什么态度?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您得帮我罚她。” 打狗还要看主人,若他出手,九皇叔一定会恼的。 厉无恙坐在窗边,视线落在高台上,眉眼冷峻,“这世上不只有你一个聪明人,你不过是占了身份的便宜。” 在他看来,三皇子的心眼子还没有云筝多呢。 三皇子的脸绿了。 云筝走到高台前,几位老先生还凑在字帖前,看的目不转睛。 “云筝见过各位先生。” 几人的注意力被拉了回来,青云书院的顾院长颌首致意,“锦云乡主,这卖吗?” 云筝不假思索的摇头,“不卖。” 就在大家失望之际,云筝微微一笑,“只送。” 顾院长深深的看着她,“你想要什么?” 在这些人精面前,云筝没有绕圈子,落落大方的开口。 “我从小就爱读书,对各位大儒很是仰慕,也拜读过各位的大作,希望能有机会带着家中表弟近距离聆听教诲。” 这话说的隐晦,但在场的都是绝顶聪明人,都听懂了。 众人面面相觑,她是女子! 帝师忽然开口道,“致天下之民,聚天下自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义出自哪里?” 云筝眼睛也不眨一眼,脱口而出,“出自《易经·系辞》,市,人,货,各得其所,这就是交易。交易的过程是舍得,得而后舍,舍而后得,周而复始,永不停息。”注(1) 帝师面色稍霁,“中立而不倚强哉矫义出自哪里?” 云筝虽是女子,但云父把她当成男儿培养,请了好几位老师,不光教她四书五经,还教礼、乐、射、御、书、数这六艺。 她从小就痴迷史书,翻遍了所有朝代的史书。所以,她的学识并不弱于任何男子。 “出自《中庸》,品德高尚的人和顺而不随波逐流,这才是真强。保持中立而不偏不倚……”注(2) 文人们眼中多了一丝暖色,她是读过书的,不是为了讨好他们瞎说一气。 顾院长迟疑了一下,“入学名额可以给你一个,但不收女子。” 云筝抿了抿嘴,似乎很为难的样子。 程大儒忽然说道,“我可以给你两个白鹭书院的入学名额。” 他是白鹭书院的院长,两家书院齐名,青云学院更官方,皇子也在读过,官家子弟更是挤破脑袋要进。 而白鹭书院更民间,无数寒门子弟向往的知识殿堂。 这两所书院收学生非常严苛,每年只有几个名额,当然,凡事都有例外。 顾院长不乐意了,“程兄,这就过分了。”怎么能哄抬价格呢? 云筝笑眯眯的举起三根手指,“十年内三个名额。” 程大儒知道这丫头聪明,但没想到这么机灵,“行,只限男子。” 云筝二话不说,就将字帖双手呈给程大儒,“您的字帖。” 程大儒喜不自胜,朗声大笑,笑声响彻全场。 “顾兄,承让承让。” 拍卖会结束,每位宾客都有一份伴手礼,是四样点心,桃花酥,绿豆核桃糕,蜜仁糕,豌豆黄,四个颜色摆在一起,精致的像艺术品。 大家乘兴而来,尽兴而归,只有三皇子灰溜溜的离开。 临走时,他回头深深的看了云筝一眼,眼神阴沉的可怕。 包厢内,云筝目光三皇子离开,嘴角噙着一抹微凉的弧度。 狗东西,他们还会再见的! 厉无恙坐在轮椅上,漫不经心把玩着玉扳指,“三皇子心胸狭窄,小心点。” 云筝扭过头,满脸的好奇,“他是你的亲侄子,您怎么不护着他?” 厉无恙怔了怔,“本王的侄子有十几个,多了就不值钱。” 云筝忍俊不禁,行吧,最无情帝王家。 厉无恙拿起一块桃花酥尝了尝,甜而不腻,“你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求学?” 室内只有他们两人,云筝也就敞开了说,“我这年纪了还求什么学?我对做生意更感兴趣。” 谈判时,先提一个特别过分的要求,谈着谈着,大家折中各退一步,那其实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先提了自己想求学,人家肯定不收啊,那退一步,给她个名额,这才是她的目的。 厉无恙一眼就挑破她隐晦的心思,“你想培养自己的势力!” 这是肯定的语气,而不是询问。 云筝也拿起点心吃起来,“之前,因为云家没有男丁,顾忌太多,所以行事有些保守。” 女子经商有太多的制约,男人谈生意一起上青楼喝顿酒就将事情谈成了,女子谈生意……人家根本不会把你当成正经女人。 这就是恶劣的大环境,一直以来,她更多的是隐在幕后。 “如今,我想明白了,朝中得有自己的人。” 厉无恙扬了扬眉,意味深长的问道,“就不怕被反噬吗?” 云筝敢做,就做好万全的准备。 “只要是以云家名义送去书院的,一开始就打上了云家的标记,是天然的同盟,若他日背叛,很难容于世。” “而且,我信奉,只有共同的利益才能长长久久。” 不得不说,她考虑的很长远。 脚步声在外面响起,越来越近,两人不约而同的噤声。 “王爷,乡主,特大喜讯!好消息!”户部尚书兴奋到癫狂的声音响起。 第50章 心碎!后悔莫及!悔的肠子都青了! 门被推开,户部尚书盘帐回来了,兴奋的满面通红。 “禀王爷,下半场的拍卖收入488.19万,按照事先的约定,六部九卿,户部二份,明镜司二份,皇上两份,宗室一份,一共21份,去掉成本开销,每个部门能分到20万两左右,我们两家能分到40万。” 一天入账40万,这比抢钱还要快。 这还是,云筝将二十八件珍品撤下来的情况下,否则,这估值不可想象。 之前拍卖都是三折卖,今日是翻了好几倍,这首开先例都值得纪念和借鉴。 厉无恙淡淡的问道,“今日的餐食呢?” 这账都是透明的,每一文都能查出来。户部已经算了半天的账,反复盘了三遍,不会错的。 “一共挣了42.17万两。去掉成本,人工,场地费等等,利润在35万左右。” 户部尚书一颗心怦怦狂跳,什么叫挣钱如流水的,这就是。 “那个……刚才说,利润的三分之一给户部,是吧?” 九千岁的侍卫不干了,“您嫌弃,所以归明镜司了。” 户部尚书一张老脸笑的如菊花,谄媚极了,“王爷,能商量一下吗?” 啊啊啊,他后悔了!让他把那句话收回去!求! 厉无恙看着长长的账单,每一列都清清楚楚,不知怎么的,他心中涌起一丝异样,下意识的看向角落里的云筝。 云筝神色淡漠,没有一丝感情。 如果可以,谁愿意将辛苦攒来的嫁妆上交?谁愿意亲手卖出去? 她会牢记今日的屈辱,倾尽所有往上爬,站在最高处,谁都不能再威胁她! 察觉到他看过来,云筝嘴角扬起一丝灿烂的笑,仿佛刚才淡漠的不是她。 厉无恙的心莫名的不舒服,像被针扎了下。 她刚才在想什么? “覆水难收。” 吞下肚子里的肥肉,怎么可能吐出来? 户部尚书心碎!后悔莫及!悔的肠子都青了! 他转头看向云筝,“锦云乡主,帮忙求个情。” 云筝已经恢复如常,看不出异样。 她眼珠滴溜溜的转,狡猾如狐,“我可不敢,不过……” 户部尚书精神一震,“不过什么?” 云筝微微一笑,“如果我云家有了皇商资格,我心情一好,就愿意帮着求求情。” 云家之前不光自己开商号,还给几家皇商供货,情况非常复杂,暗中更是波涛汹涌。 如今,她想单干了。 户部尚书呆了呆,“皇商?这归内务府管。” 云筝也不纠缠,“哦,那算了。” 她怎么不多求几句,户部尚书很郁闷,“我可以帮你牵个线,但不能保证结果。” 皇商的资格哪是你想要就能要的,其中的利益错综复杂,名额是限额的,踢掉一家,才能进去一家。 所有皇商背后都有人,你要取而代之,哪有那么容易的? 云筝笑颜如花,“算了,我忽然想到,我可以求九千岁啊。” 户部尚书:……心痛,感觉错失了好多银子! 等户部尚书垂头丧气的离开,云筝才试探的问道,“王爷,可以吗?若我拿到皇商资格,做生意带上明镜司,五五开。” 一边的侍卫们眼睛亮的出奇,快答应她,快! 厉无恙眉眼清冷,“这不合规矩。” 云筝笑的可甜了,“规矩是用来打破的,各位侍卫大哥,你说呢?” “对,非常对。”立秋大着胆子喊了一声,“我们很乐意帮乡主打下手。” 这可是财神爷,跟着她以后吃香的喝辣的,想想就美。 厉无恙横了他一眼,立秋一哆嗦,立马低头。 云筝笑着打圆场,“没事,我就说说,我想要的,总能得到。” 厉无恙沉默半响,忽然说道,“给你的玉玦怎么不戴?是不喜欢吗?” 云筝有些茫然,他可不是关心佩饰的人。“太贵重了,我怕丢了。” 厉无恙神色莫名,“丢了,明镜司会帮你找回来。” 云筝忽然心领神会,眼睛刷的亮了,懂了! 不能明着来,那就暗着来,到时她就佩戴那块玉玦参加皇商竞拍资格,看谁不给面子! 嗯,没有开后门,一切都是合规合法的! 她亲自将人送到门口,恭恭敬敬将人送上马车,转身走向另一个包厢。 门开了,里面坐着云家夫妻和鬼医祖孙俩。 云家夫妻一脸骄傲的拉着女儿的手夸赞,她已经青出蓝而胜于蓝,真好。 安康眼睛闪闪发亮的看着云筝,“姐姐,你好厉害,好有本事,我也想成为你这样的人。” 人性是慕强的,小孩子也是。 云筝对他早有安排,“你先好好读书,白鹭书院的名额给你一个。” 安康还不懂这意味着什么,但鬼医知道啊,这是一条金灿灿的康庄大道,是他争抢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 他知道,白鹭书院的名额有多难,对一般学子来说,难如登天。 他激动坏了,“主子,这当真?” 云筝微微颌首,“自然是真的,我希望安康好好读书,考科举进入朝堂,当一个好官。” 安康并不想学医,但也没想过要当官,“我行吗?” 云筝摸摸他的脑袋,“别人行,你是我表弟,为什么不行?你将拥有最好的启蒙老师,进入最好的书院,结识一批最厉害的学子。” 这每一步都是云家在背后铺路。 鬼医激动的热泪盈眶,“多谢主子栽培,不管将来康儿能走到哪一步,都不会忘了主子的大恩。” 列朝列代把巫医乐师百工皆列为贱业,为君子不齿。别看鬼医挺风光,其实,大夫社会地位很低。 不过,大齐开国皇帝曾经病重涉死,被神医救治好的,神医要了一道恩旨,特许医者可以参加科举,给了后代跨越阶层的机会。 云筝微微笑道,“我只希望,他莫忘初心。” 鬼医大恩不言谢,直接掏出几个白瓷玉瓶。 “时间仓促只有这几样,等药材齐了,我把解毒丸搞出来。” 云筝拿起玉瓶查看,每一个瓶上都写着名字和用法,金疮药,止血药粉等。 还有几味毒药,她小心翼翼的收起来。 云筝抬头刚想跟父母说话,就看到父亲眉眼间的忧愁,担心的问道,“父亲,您有心事?” 云父本来想瞒着,但想到女儿的处境,咬了咬牙,“江南总督写信问罪于我,还威胁要封了我们江南的产业。” 云筝怒火蹭的上来了,“我们云家被他们夫妻联手算计,他还敢写信威胁?” 江南总督钱维,是江南的一把手,而他相差三十岁的小娇妻江淑蓉,正是平西侯江振的庶妹,江闻舟的姑姑! 也是白家悲剧的重要推手和帮凶! 第51章 前世不为人知的秘密 其实,云家的生意能做的这么大,是投靠了江南总督,毕竟,江南这地界他说了算,怎么也绕不开他。 云家付出了很多,但,欲望是欲壑难填的。 当时,想吃绝户的不仅仅只有一家。 就在云家积极自救时,江南总督的小继妻,平西侯府江振的庶妹江淑蓉从中周旋,亲自保媒侯府这门亲事。 原以为嫁进侯府,就能保一世平安,谁知,是掉进了狼窝…… 前世,困在侯府后院的十年,云筝反复复盘,琢磨出了这桩婚事背后不为人知的秘密。 她在复盘中痛彻心扉,也在痛苦中疯狂成长。 那十年,她并没有虚度,可惜,一步错,步步错,从一开始就失了先机。 云父面有愁容,“我们得罪不起江南总督,他背后是那位主子。” 江南总督出身贫寒,但,走了狗屎运。 他娘是当今圣上的奶娘,他成了皇上最信任的奶兄,等皇上登基掌权,他就一路平步青云,权势滔天。 云筝冷笑一声,“他真想封产业,就不会写一封信质问,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他是在试探。” 云父有些不明白,“试探?” 云筝心里有数,“试探我们是不是真搭上了九千岁。” 能让江南总督顾忌的人不多,九千岁是其中之一。 “父亲,别担心,我来写一封回信。” 信中,云筝以云父的口吻将女儿出嫁后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着重指出,遇人不淑,不得已上交嫁妆,如今云家的家产一半上交国库,一半要归九千岁,只为换取平安。 还说,想封江南产业,就先请示皇上和九千岁,云家做不了主。 还质问,江南总督夫妻是不是事先就知道了平西侯府骗婚一事?是不是助纣为虐? 最后,还说了一句,这封信会送到九千岁面前,请他示下。 云父看着这一封软硬兼施的信,心情很复杂,“筝儿,你成熟了很多,考虑问题更周全,性情也变的更强势。” 出嫁前,她被保护的太好,没有经历过残酷的失败,也没见过真正丑陋的人性,她很聪明机灵,但有些少女的天真浪漫,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和向往。 而现在,她还在笑,但那些浪漫明媚都消失了,换而代之的是,眼中的清冷疏离和疯狂。 怎么说呢,是一种平静的疯感。 云筝微微一笑,扯着虎皮当大旗,挺好的。 “父亲,我们云家危机重重,盯着我们的人太多,所以,我才将嫁妆这么处理,但我保证,总有一天我会将您和母亲的心血全部找回来。” 女子的嫁妆是从一出生攒起来的,是父母十几年的心血和爱意。 云筝这么处理嫁妆,心在滴血,恨的咬牙切齿,但,还得强颜欢笑,不让任何人看出来。 云母的眼眶红了,紧紧搂着女儿的身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一家人好好的活着,筝儿,你要好好的活着。” 云父轻抚女儿的脑袋,心绪难平,难,实在太难了。 云筝窝在母亲的怀里,闻着母亲熟悉的味道,眼眶也红了。 是,他们都要好好的活着。 江南总督,钱维,总督夫人,江淑蓉,三皇子,都在她的黑本本上。 嗯,她的仇家有点多,不着急,一个个来,一个个的干掉! 角落里的鬼医看着这一幕,情绪很复杂,他发誓,一定要保护云家人。 为了孙子的前程,为了安家的未来,他什么都敢干! 云筝累了一天,刚回侯府就被拦住了去路。“二少夫人,二公子让您去侍疾。” 来的是江闻舟的贴身小厮,态度很强硬。 怎么又来了?还不死心?云筝浑身疲惫,只想回房泡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 她看了身边的季嬷嬷一眼,季嬷嬷立马轻喝道,“我们忙着公务抽不开身,叶氏要是没法侍疾,那就休了她,没用的东西。” 哪家的公主县主郡主给婆婆侍疾的?走个过场就行了。 乡主虽小,但也是爵位。 小厮也不强求,“您若没空,那让下人拿些药材和补品去探望夫人吧,这是清单。” 云筝看着清单气笑了,敢情是为了捞好处,侯府穷的都没钱买药了? 百年老山参?鹿茸?冬虫夏草?虎骨?血燕?雪蛤? 她有,但不会给! “你来晚了一步,都拍卖光了。” 小厮眼珠一转,“那,给两万两银子,我们自己去买。” 云筝明白了,人家就是为了钱。 “都上交国库了,请侯爷上书,请求当今圣上特意拨一笔款,给侯夫人治病。” 这话传出去,会成笑柄的。 小厮碰了一鼻子灰,回去后添油加醋,“二少夫人说,忙着呢,没空侍候一个老太婆。” 侯夫人气的差点吐血,还上书皇上,特意拨款治病?嫌侯府还不够倒霉吗? “我上辈子到底做了什么孽,娶进来的两个儿媳都是丧门星,没有一个好的。” 江闻舟听不下去了,“母亲,你骂云筝就别带上蓁蓁,蓁蓁日夜侍候您,都累瘦了。” 侯夫人恶狠狠瞪着灰头土脸的叶宜蓁,“她要是个好的,给婆母买药材和补品啊。” 她觉得,她的病一直不好,就是因为没有用上名贵的药材! 叶宜蓁的脸色很难看,她哪有钱? 整天钱钱钱,烦死了,该死的云筝,她为什么不把万贯嫁妆送给自己?为什么要上缴国库? 该死的! 侯夫人心中有气,拿捏不了云筝,却能拿捏叶宜蓁,将她指使的团团转。 叶宜蓁累的不行,连女戒都没有时间抄了,这样下去不行,她得想想办法。 “夫君,她这是大不孝,皇上若是知道,一定会收回乡主的爵位。” 江闻舟心知肚明,这爵位不光是赏云筝的捐献之功,还是故意恶心他。 谁让他吃了千年血参,皇上都没有动的东西,臣子碰了,能饶了他? 有明镜司在,他居然还想蒙混过关,他太天真了。 皇上在位一日,他就休想翻身,想明白了这一点,他的情绪很低落,“父亲呢?” “这……”管家一脸的纠结。 “说!”江闻舟有种不好的预感。 管家迟疑了一下,说出了一个让江闻舟崩溃的消息,他如遭晴天霹雳,眼前一黑…… 第52章 买一送一,你是我家小姐的搭头 管家小心翼翼的回答,“侯爷去了家学,考究几位公子的学问。” 如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来,浇的江闻舟透心凉,浑身发抖。 父亲,也要放弃他了?! “不会的,不可能的,我是父亲最骄傲,最看重的儿子,满府只有我最有出息,文武双全,是最有前途的后起之秀,其他人都是废物!” 他的情绪彻底失控了,喊的歇斯底里。 叶宜蓁看在眼里,心口如被一块大石头压着,难受的要命。 “江哥哥,我们还有机会。” 江闻舟心情糟糕透了,“没有了。” 叶宜蓁拽着他的手,强迫他看着自己,对着他无声的说了一句,“有,从龙之功。” 如一道灵光闪过,江闻舟的眼睛刷的亮了,对,从龙之功,提前投资下一任帝王,成为新帝的心腹。 如此一来,别说世子之位了,侯爵换公爵,也有可能! 他挥退所有人,神色紧张而又兴奋,“你说的对,但挑谁呢?” “当今圣上膝下有六位皇子,大皇子是贵嫔所生,不怎么受重视,二皇子右腿残疾,不可能上位。” “三皇子是贵妃所出,最受宠爱,四皇子是皇后养子,算是半个嫡子,也有机会。” “五皇子是宸妃所出,年纪还小,六皇子还是个奶娃娃。” 叶宜蓁抿了抿嘴,很为难的样子,“我一个妇道人家哪懂这些国家大事,不过,我听说一句话,立嫡立长,立贤立爱。” 江闻舟微微蹙眉,“你是说,三皇子和四皇子最有机会?” 叶宜蓁知道男人不喜欢太聪明的女人,她不会像云筝那个蠢货锋芒毕露,“这是大事,你先接触一下几个皇子再说吧。” 理是这个理,但,江闻舟很为难,“我都出不去。” 叶宜蓁眼神微闪,“过几日就是皇后娘娘举办的春日宴,到时皇子和公主们都会出现。要是我们能参加就好了,我还能交际应酬,让你免去后顾之忧。” 她之前以表小姐的身份养在平西侯府,由于各种原因,她没有在大场合露面过,但江闻舟觉得,以叶宜蓁的善解人意,一定有很多人喜欢她。 不喜欢她的,都是不识货的瞎子,或者是嫉妒心重的。 “蓁蓁,你太聪明了,不愧是我的贤内助,我发誓,这辈子只有你一个妻子,不纳二色。” 叶宜蓁心中暗喜,“那,云筝呢?” 江闻舟一听这名字,就烦躁不已,“我不会妥协的,她只有几个臭钱,万万是比不上高贵出尘的你。等我建功立业,让你尽享荣华富贵。” 叶宜蓁深情款款的看着他,“好,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成为人人仰慕的大人物。” 江闻舟感动万分,将叶宜蓁紧紧拥在怀里,却没有看到,叶宜蓁眼神闪烁不定。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喧哗声,打扰了沉醉在甜蜜中的男女。 李嬷嬷走了进来,江闻舟眉头一皱,“李嬷嬷,你来自宫中,但这规矩马马虎虎,难怪教出来的学生一塌糊涂,上不了台面。” 李嬷嬷板着脸,一丝不苟,“我的规矩太后娘娘都夸好,难道你比太后娘娘还有权威?” 为了上次抢嫁妆一事,彻底结下了梁子,每次有事来梧桐院,李嬷嬷都是主动请缨。 江闻舟的脸色一变,“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嬷嬷是真心瞧不上他,侯门公子抢嫁妆,真是天下奇闻。 “我奉命前来收取叶氏所写的女戒。” 叶宜蓁脸绿了,她没有写多少! 江闻舟板着脸喝斥,“回去告诉云筝,别拿着鸡毛当令牌,蓁蓁的事还轮不到她管。” 李嬷嬷转身就走,“行吧,明日我家小姐进宫谢恩,我将随行,到时会如实告知皇后娘娘。” 叶宜蓁不禁急了,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她赶紧叫住李嬷嬷,“且慢,李嬷嬷,你是有本事的,我很欣赏,不如以后跟着我吧。” 李嬷嬷在深宫中混了几十年,能混出头的都是人精,她将这侯府的诸人都琢磨过了。 江闻舟脑子不清楚,恃才傲物,自以为是,叶宜蓁表面清纯,与世无争,其实心思最恶毒,但她聪明,会利用身边的人行事。 “跟着你?” 叶宜蓁想拉拢李嬷嬷,在云筝身边埋一颗棋子,还能跟宫中搭上线。 她面带笑容,轻声细语的说道,“我知道你是听令于宫中,才不得不出宫侍候云筝,以姑姑的资历实属是委屈了,而我最大的优势,是世子跟我两情相悦,我一定会有子嗣继承爵位,但,云筝就不好说了。” 女人嘛,只要有男人的宠爱,有子嗣傍身,就是最大的赢家。 这是多少钱也换不来的。 她郑重其事的请求,“若我能得到姑姑的相助,姑姑就是我的至亲,我给你养老送终。” 李嬷嬷承认她很聪明,但,心术不正,不值得托付信任的人。“你拿什么养我?你穷的平西侯府都不愿让你单独进门,非要买一送一,嗯,你是我家小姐的搭头。” 叶宜蓁气的差点吐血,恶奴! 江闻舟生气的怒骂,“你怎么跟主子说话的?” 李嬷嬷冷笑一声,“王嬷嬷死无葬身之地,不知道有没有后悔没跟对主子。” 连相依为命十几年的奶嬷嬷都能抛弃,谁还敢为她卖命? 扔下这句话,她扬长而去。 每一个字都扎在叶宜蓁心口,脸色青白相交,很是难看。 而江闻舟将仇都记在云筝头上,一定是她挑唆的。 “能被银子收买的老货,能是什么好东西?蓁蓁,你别难过,等我搭上线,也给你找两个宫中老嬷嬷侍候。” 一大早,云筝就起来了,穿上宫中特意送来的乡主礼服和相匹配的饰物。 她从梳妆盒里翻出那块玉玦,犹豫了一下,还是捡起来挂在腰间。 皇宫是世间最繁华之地,也是人心最险恶之所。 “走吧。” 进宫人数有限,云筝只带上了紫烟和李嬷嬷,一行人走到二门,就被平西侯父子拦住了去路。 “筝儿,为父求您一件事。” 云筝不动声色的打量这对父子,好像都没有睡好,眼圈好重,嗯,她开心了!“侯爷请说。” 平西侯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她驾驭住了这一身庄重的礼服,显得端庄大气,威仪十足。 “若是能见到皇上,帮侯府求个情,我们侯府对大齐有功的,请皇上看在祖辈的功绩上,饶了我们这一回,我们都知罪了。” 云筝神色平静,“侯爷,这么简单的事情你自己可以搞定,何必求我?” 江闻舟的火气压不住,“你找什么借口,就问你愿不愿意吧?” 云筝微微一笑,“只要拿出丹书铁券,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如一道惊雷砸下来,平西侯变了脸色,“你怎么知道丹书铁券?是谁告诉你的?” 其实,这里面有一个秘密,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的绝密。 这也是平西侯府永远不会倒下,与国同休的真正原因! 第53章 三刀,刀刀致命! 前世,机缘巧合下,云筝知道这丹书铁券不仅仅是免死券,还有着特殊的作用。 而,这特殊性只有历代平西侯口口相传。 她瞥了江闻舟一眼,果然,他很茫然,似乎惊讶父亲为何如此失态? 所以,为何如此谨慎?又为何有人不辞辛苦,一直在暗中寻找丹书铁券? “在江南偶尔听说的,原来,侯府真有丹书铁券,我还以为是传说呢。” 平西侯紧紧盯着她,见她神色坦然,眼神不闪不避,忍不住怀疑,或许真是巧合? 他越是如此,云筝越想知道这其中的秘密,“要不,你拿着丹书铁券去试一试?” 平西侯心思飞转,她不可能知道的,这世上只有他和皇上知道那个秘密。 “那是第一代平西侯折了半条命,用赫赫战功换来的,也是留给子孙后代保命用的,岂能随意拿出来?” 云筝不动声色的试探,“是保命符?还是催命符?就不好说了,侯爷,要是换了你,能忍受别人手里有制约侯府的东西吗?” 平西侯闻声色变,“别瞎说,我们侯府还没到山穷水尽时。” 云筝微微一笑,转身就走,江闻舟急急把她叫住。 ”云筝,若宫中问起叶宜蓁,你就说,叶氏为婆母侍疾,病倒了,没法抄完女戒。” 他为了维护叶宜蓁,居然让云筝欺骗皇后娘娘,皇后也是君,欺君之罪可不是闹着玩的,若是被查出,倒霉的是谁? 云筝眉眼冷了几分,迈开脚步往前走。 江闻舟急急的跑去阻拦,“云筝,我希望你能明白,你和平西侯府是利益共同体,荣辱与共,祸福同享,只有平西侯府好了,你才能好。” 他们父子反复跟她灌输这个道理,想给她洗脑。 “我保证,会给你一个亲生孩子,让你的后半生有保障。” 云筝打了个冷战,恶心谁呀? 她的态度还不够明显吗?为什么他还觉得她是在争宠? “若误了时辰,你负责?” 江闻舟只能停下脚步,目送云筝远去的背影,气恼不已,“父亲,云氏太桀骜不逊,格局太小,只拘泥于小情小爱,不堪为侯府的主母。” 平西侯微微蹙眉,“当务之急就是哄好她,她跟九千岁搭上了线,若有九千岁当靠山,我平西侯府还愁什么?” 江闻舟满心的屈辱,但为了世子之位,只能低头,“是。” 马车外表看着普通,但里面极为奢华舒适,铺着虎皮的软榻能躺下,下面铺着厚厚的毯子,角落里,小红炉袅袅生烟,发出噗呲噗呲煮茶的声音。 茶香在马车慢慢弥漫,云筝不敢多喝,就喝了两口茶,又吃了几块小点心垫垫肚子。 当她从马车走下来,看着巍峨的宫墙,一颗心不由的绷紧。这里是大齐皇朝权力的中心,皇帝啊,是一言不合就诛九族的人。 前世的经历告诉她,在专制皇权统治下,金钱纵然能带来刹那辉煌,但也是引火烧身的祸根,稍有不慎,便万劫不复。 云家的败落,一是信错了人,被盯上恶意围剿。二是,在朝中没有自己人,那些所谓的靠山因利益而来,也会因利益土崩瓦解。 立秋带着明镜司的兄弟迎了过来,“乡主,我家主子还在前朝议事,嘱咐我过来送您一程。” 云筝的心忽然安稳了,果然,抱对大腿就是好!“多谢。” 立秋将云筝一行人送到坤宁宫,云筝被宫人接进来时,回头看了一眼,立秋还守在宫墙边,有什么事叫一声就行了。 她的胆子立马大了,有了底气。 “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 她举止大方的行礼,如行云流水,一套谢恩礼仪下来丝毫不差,优雅又从容。 皇后有些惊讶,这跟她想象中的商贾女截然不同,她还以为是嚣张跋扈,无理也要争三分的人。 她拉着云筝的手细细打量,“让本宫看看,长的好标致。” 云筝也不怯场,“谢皇后娘娘夸赞。” 皇后娘娘无意为难她,云筝也是来走个过场,又没有利益纠葛,双方的态度都很平和的聊几句。 云筝不动声色的夸了夸,把皇后娘娘哄的眉开眼笑,态度更亲切了。 就在云筝觉得差不多了,该找借口退场时,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 “皇后何事这么开心?” “皇上驾到,九千岁驾到,三皇子驾到,江城郡主驾到。” 众人纷纷跪地迎接,一群人哗啦啦的走进来,厉无恙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极为醒目的云筝,她还挺适合这一身庄重的乡主礼服。 皇上挥了挥手,“平身吧。” 大家纷纷起来,云筝上前谢恩,举止不卑不亢,进退得宜,气质沉静如水。 皇上的视线落在她脸上,打量了一会儿,视线往下移,落在她腰间的玉玦上,目光顿了顿,随后转头招呼厉无恙喝茶。 厉无恙依旧惜字如金,神色淡漠。 云筝大大方方的看了他一眼,厉无恙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两人的互动被皇上看在眼里,忽然说道,“早朝文武百官弹劾你抛头露面,不安于室,要废除了你乡主的爵位,你可有话说?” 换了别人,恐怕早就吓坏了,但云筝不慌不忙的回道,“皇上金口玉言,岂是朝令夕改的人?我绞尽脑汁不眠不休,为国出力,为君王分忧,忠心天地可鉴,而有些人啊,就知道弹劾别人找存在感。” 划重点,我是功臣,那些弹劾的家伙吃饱撑着了。 三皇子冷哼一声,“好一张巧嘴,你一个女儿家抛头露面,是事实吧?” “是。”云筝神色平静无波,有九千岁在,她怕啥呀? 三皇子故意嘲讽道,“好好一个女儿家,怎么熏了一身铜臭味,张口闭口谈钱,还为了几两银子抛头露面,丢尽天下女子的脸。” 云筝暗暗吐槽他小鸡肚肠,一本正经的说道,“三皇子此话差矣,那是几两银子吗?那一共是1161.92万两银子,您一个大男人抛头露面挣了多少钱?二千万两银子,有吗?” 皇后倒抽一口冷气,多少?她没听错吧?一千万两银子? 三皇子:……可恶,会挣钱了不起啊!炫什么炫! 他绝对不承认,是酸了! 皇上:……忽然觉得儿子好废物,还没有一个女子厉害!能换吗? 厉无恙嘴角微微上扬,“他没有,他不行,他嫉妒。” 三刀,刀刀致命! 第54章 皇上,请允许我和离 三皇子扎心了,“九皇叔,我是您的亲侄子,亲的。” 为什么要帮着别人说话? 厉无恙漫不经心的把玩着玉扳指,“跟别人伸手索要,那是讨饭,我们皇室丢不起这个人。” 三皇子:……md,要不是亲叔,高低要给他几拳。 算了,他不敢! 他赶紧岔开话题,“云筝,我终于知道江闻舟为何不喜欢你了。” 他以为这话能扎痛云筝,但,云筝不痛不痒,“他眼瞎,爱吃臭狗屎呗。” 帝后面面相觑,没想到她是如此狂放的女子。 江城郡主差点失去表情管理,脸憋的通红,赶紧低头掩饰。 三皇子冷笑一声,“粗俗不堪,这是君前失仪,来人,把她拖出去打板子。” 他扣了一个大帽子,只想出一口恶气。 厉无恙清冷的声音响起,“你父皇还没有发话,何时轮到你作主?” 三皇子又气又急,“九皇叔,你为什么帮着她?” 厉无恙直言不讳,犀利如刀,“她能为国库挣钱,你不能。” 大齐一年的税收在五千万左右,她一个人填上了五分之一,空缺的国库终于能缓一口气了。 三皇子直瞪眼,瞎说什么大实话?讨厌! 云筝义正言辞的表示,“若为国尽忠成了一种罪,那么,以后天下黎民谁还敢忠君爱国?” 皇上定定的看了她半晌,“说的好,来人,赐座。” “谢皇上恩典。”云筝坐在一边的座位上,敛眉低垂,安静乖巧的模样。 皇上不得不承认,云筝是家学渊源,天生的商人,做生意很有一套,脑子灵活。 眼下,国库空虚,急需一个敛财的能臣,可惜,她是女子。 “户部尚书夸你能干,若是男子,想让你去户部当差,说这话时遗憾的不行。” 云筝小心试探道,“那,不拘一格降人才?让我当女官?” 皇上顿时板起脸,冷漠的说道,“女子不得干政。” 云筝无声的叹气,纵观当今圣上登基后的一系列决定,很难评。 跟她息息相关的有三项,一,重农抑商变本加厉。二,大力鼓吹女子无才便是德,要三从四德。三,将贞节牌坊当成地方官的政绩。 哎,后两项是对女性的约束和残酷压制。 皇后轻咳一声,打断沉寂,“叶宜蓁抄的女戒可有带来?” “啊,这……”云筝一脸的为难,欲言又止。 “怎么回事?忘了?”皇后笑着打趣道。 侍立在一边的李嬷嬷上前一步,“禀娘娘,江二公子一大早来堵门,说叶氏给婆母侍疾病倒了,抄不了女戒,让乡主替她说好话。” 这话不能由云筝说,她是当事人,很难取信于人。 但李嬷嬷不一定,她出自皇宫,在帝后心里算是自己人。 “但,昨晚叶氏还生龙活虎的,还让老奴跟着她混,老奴不愿意,她还对老奴喊打喊杀。” 她狠狠上眼药,“他们这对叔嫂对老奴随意辱骂,对宫中也颇有怨气。” 皇后脸色一沉,打狗还看主人!她是后宫之主,绝不能坐视别人挑战她的权威 “皇上,平西侯府对皇室没有半点敬畏之心,完全没有自省之意啊。” 皇上的脸色也不好看,李嬷嬷是宫中出去的,代表着宫中的颜面,怎么能随意打杀? 江闻舟不仅仅说谎欺君,还这么急着挖宫中的墙角?这是想干什么?打探宫中的消息? 一时之间,他的思绪散发开来,想的有点多。 三皇子偷偷看了父皇一眼,抢先一步开口。 “锦云乡主,不是让你监管叶氏吗?你怎么没做到?” 这是替平西侯府转移火力?云筝的眼睛微眯,看来,一切早就有迹可循。 “怎么管?她是江二公子的心头肉,流一滴眼泪,江二公子就觉得是我害的,恨不得杀了我。” 三皇子极力替他开脱,“江二公子温文儒雅,极讲道理,他不会有错的!” 云筝有些恍然,但又觉得不可思议,不动声色的试探,“对对对,他为了叶宜蓁骗婚,瞒着云家兼祧两房,没错。” “他为了叶宜蓁的库房充盈起来,就来抢我的嫁妆送她,没错。” “他为了叶宜蓁勇闯明镜司,冲九千岁大声咆哮,没错。” 随着她的话,大家的表情很精彩,桩桩件件都挺无耻的。 三皇子的脸色越来越黑,“好端端的干嘛扯上九皇叔?你这是借机挑事!” 云筝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三皇子,你这么维护他们,不顾道义,不顾公理,闭着眼睛说瞎话。” “那么,问题来了,江闻舟和叶宜蓁,哪个是你的心上人?还是……都是?” 众人:……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帝后心神大震,不由自主的看向三皇子。 厉无恙把玩着茶杯,凉凉的视线落在三皇子的某个部位,“三皇子,看不出来,你玩的这么花啊。” 三皇子下意识的缩起身体,气的浑身发抖,面色通红,“我不是,我没有,我冤枉的。” 厉无恙轻轻叹气,“皇兄,您可要好好管教他,别让他走上歧路。” 皇上不介意儿子多找几个女人,但,找男人不行!孤阴不生,孤阳不长,阴阳合则万事生,这才是天道。注(1) “皇后,春日宴多挑几个女子,把老三,老四的婚事都办了。” “是。”皇后立马应了,大皇子二皇子去年已经大婚了,就是没有生娃。 三皇子快气哭了,他们不会都信了吧?他的清白,他的自尊! “云筝,你妖言惑众,你……” 云筝笑眯眯的挖坑,“你以后不要去找他们玩,清者自清嘛。” 相信,有了今日的事,皇上会一直盯着三皇子的行踪,一旦跟平西侯府接触,那就……嘿嘿。 三皇子更急了,怎么行?他还想将平西侯府拉进自己的阵营! 皇上不忍儿子再出丑,微微蹙眉,主动打断道,“锦云,你这次干的不错,有功,想要什么尽管开口。” 他只是说说,谁敢当真? 云筝起身行了一个大礼,“为君王分忧是臣女的本份,不敢夸功。”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放手搏一把,拼了! “不过,我实在不忍心江闻舟为了心爱的人闹的鸡飞狗跳,侯府上下不得安宁,我也不想耗下去了,皇上,恳请您允许我们和离!” 这话一出,气氛一下子凝固,安静的可怕。 她,疯了? 第55章 本朝没有和离,只有丧偶 所有人屏住呼吸,看向那个骄傲的女子。 是啊,骄傲而又明媚,像一团火焰般耀眼。 厉无恙深深的看着她,她比他想象的更勇敢,更坚韧。 她敢爱敢恨,绝决果断,闪闪发光,让人移不开眼。 但,皇上的脸色阴沉沉的,冷冰冰的喝道,“锦云,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云筝知道那些对女性刻意打压的政策,也知道,提出和离,会跟皇上的心思相违逆。 但,她还是想试试,搏一把。 她神色严肃,声音清亮无比,“和离,各回各位,我回娘家当大小姐,叶宜蓁当她的侯府少夫人,让她和江闻舟双宿双飞,琴瑟和鸣,还请陛下成全。” 皇上脸色铁青,勃然大怒,“放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在你们两家写下婚书的那一刻,你生是江家的人,死是江家的鬼。” 宫殿内回荡着他怒吼的声音,众人浑身颤栗,不由自主跪下来,头也不敢抬。 帝王之怒,伏尸万里,不是说说而已。 云筝的心狂跳,脸色惨白,但,依旧挺直腰杆,“错了,也不能回头?” 皇上神色冰冷的可怕,“不能,本朝没有和离,没有休妻,只有丧偶。” 云筝无声的叹息,她失败了!“臣女明白了。” 不就是丧偶嘛,懂了! 皇上定定的看着她,聪明有本事,但还是天真了。 “死了这条心,好好的过日子,年轻夫妻多磨合,时间长了,有了孩子就好了。” 他放软语气,“有朕和皇后看着,平西侯府不敢再欺辱你。” 云筝眼神微闪,看来,她还有利用价值,好事。 她露出一抹娇憨的笑,“那,皇上给我题一幅字吧,让平西侯府知道您对我的重视。” 气氛忽然变的轻松起来,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皇上怔了怔,众人也震惊了,怎么变脸跟翻书似的? 难道,之前的请求只是说着玩的? 云筝笑颜如花,“听闻皇上写了一手好飞白,若能……得到君王的一份手书,那将是臣女的荣幸。” 皇上不想给她这个面子,但看了厉无恙一眼,又看了看云筝腰间的玉玦,勉强接话道,“谁说朕的字好?” “这不是人尽皆知的事吗?”云筝顺口夸了几句,“皇上的书法堪称一绝,能跟前朝书圣相提并论,将来,这艺术成就也会留名青史,让无数后人称道。” 三皇子惊呆了,不要脸,父皇的字普普通通,怎么能跟前朝书圣比? 但,皇上严肃的表情渐渐和煦,嘴角微微上扬。 忽然,皇上开口说道,“朕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替平西侯府求情,二是,给你家店铺提字。” 云筝明知这是试探,但,面上不露,带着一丝富家女的天真娇憨,“这……” 三皇子扬声道,“快选一,你是平西侯府的儿媳妇,要以平西侯府的利益为重。” 这是故意恶心她,想和离,做梦去吧,这辈子都跟着平西侯府绑在一起,为平西侯府做牛做马。 云筝板着小脸,“皇上赏罚分明,是难得一见的圣君,我又岂能为了一己之私,而坏了皇上的清名?我不能那么自私,只好忍痛选二。” 皇上发现她特能说,还尽往大义上套。“那是你的夫家。” 云筝义正言辞的表示,“父亲从小教导我,忠孝不能两全,忠在前,无论何时,忠君爱国永远摆在第一位。” “我可能会被骂不孝,但,这是我的选择,无怨无悔。” 三皇子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 明明是不想给平西侯府求情,却说的这么道貌岸然,满口大道理。 但,这话政治正确,符合朝廷和君权的需求,无法反驳。 皇上扬了扬眉,此女很聪明,但被保护的太好,没被生活毒打过,受不得一点委屈。 说的好听是性情直率,不够圆滑。说的难听,就是心思太浅,不足为患。 倒是,她一身经商的本事可以利用起来。 “几日后,就是第二场拍卖会,来自全国各地的商人齐聚一堂,你却不打算拍卖了,就不怕他们闹事吗?” 云筝暗骂一声,狡猾,“不怕,我是打着官府的旗号,闹事就是造反。” 众人噎住了。 皇上:……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女子。 “你已经被文武百官弹劾,还敢再抛头露面?” 云筝不但不怕,反而来了精神,“谁弹劾我?” 皇上冷哼一声,他不会告诉她,这一笔钱还没有发下去,被他扣下了。 “怎么?还想打击报复?” 云筝面有愤愤之色,“我把他们列入小本本上,取消给他们的分成,一文钱都不给。” “端着碗骂娘,不能惯着他们,此风不可长。” 皇上眉头一皱,就在此时,耳边传来厉无恙的声音,“皇兄,臣弟觉得这一笔钱应该充公,归入明镜司。” 皇上默了默,有些心疼,这笔钱本打算用来修葺行宫的。“准。” “三皇儿,下次拍卖会你去给锦云打下手,多学着点。” “是。”三皇子心里不服气,上次是因为无本买卖,拍卖嫁妆换点钱,这算什么本事。 但,这次嘛,跟全国商贾做生意,才能考验一个人的本事。 一边安静的江城郡主忽然开口道,“皇上,我也想去见见世面。” 皇上淡淡的道,“问问锦云。” 云筝在心里吐槽,刚才怎么不问她?呵呵。 “郡主若愿意来,那是我的荣幸。” 江城郡主眼睛亮晶晶,“我保证不会添乱。” 走出宫门坐上马车,云筝长长吐出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湿透了。 这一关算是过了! 坐在对面的厉无恙瞥了她一眼,“恭喜你,顺利通过皇上的考察。” 云筝擦了擦额头的汗,“那要多谢九千岁的提点。” 厉无恙提前预判了一切,告知了皇上的喜好和性格,云筝为此量身定制了几个方案,这不就用上了。 皇上不喜欢心机深,太过聪明的女子,不好掌控。 他猜忌心重,对一切危险因素都会提前绞杀,让她进宫来,是评估她这个人。 所以,她一直在演。 “王爷,皇上这么变态,是不是被女人抛弃过?” 厉无恙向来清冷的表情瞬间崩塌,扑过去捂住她的嘴。 闭嘴吧! 第56章 云筝,搞事的小坏蛋 两人挨的极近,气息相闻,肌肤相触。 云筝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可怜兮兮的,她错了!就是一时气恼! 温热的气息喷在厉无恙掌心,带起一阵酥麻,心跳乱了。 他猛的松手,身体退了回去,右手收入宽大的衣袖,但,依旧能感受到那一份残存的热度。 怦怦怦,心跳声一下又一下,震耳欲聋。 云筝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王爷,我不该信口开河,以后会谨言慎行。” “嗯。” 声音很低,云筝觉得有点奇怪,抬头看了一眼,男人依旧神色淡漠,但耳朵红了。 她没有多想,眼珠滴溜溜的转,“你那么紧张,不会真的是……” 厉无恙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闭嘴,以后,长点心吧。” “是是是。”云筝嘴上应着,心里更好奇了,不会是真被她猜中了吧?贵为帝王,谁会抛弃他?不可能吧。 “最后一个问题,皇上……是不是扣下了那一笔钱?” 厉无恙一味沉默不语。 云筝秒懂,就算那些弹劾之人的份额全充公转给明镜司,那也只是十分之一啊。 难怪,狗皇帝答应的那么痛快,敢情还能扣下大部分的钱自用。 她气的直翻白眼,狗皇帝,贪得无厌,毁了她一盘好棋。 不行,她咽不下这口气! 搞事,搞事,搞事! 正是散衙时,官员们三三两两结伴走出来,嘴里还在讨论新出炉的锦云乡主,抛头露面,成何体统,必须弹劾。 户部尚书走在中间,面色凝重,大家见状都不敢靠近。 一辆马车徐徐靠近,拦住大家的去路。 大家好奇的停下脚步,是谁家的马车?怎么没有徽记? 马车停了,车门打开,一个神色严肃的嬷嬷走下马车,“主子,到了。” 一只纤细盈白的手伸出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随后,一张绝艳动人的脸出现在众人眼前,攻击着所有人的视觉。 美,太美了,艳丽张扬的美,美的惊心动魄。 一名官员眼睛一亮,主动上前,“请问,这是哪家的小姐?” 李嬷嬷从容的介绍,“这是我家主子,锦云乡主。” 如一道惊雷砸在众人头顶,啥?她就是这些天引发舆论狂潮,被疯狂弹劾的女子? 没人告诉他们,她长的这么美! 不过,她来这里干嘛? 面对众官员的目光,云筝一点都不怂,神色淡然自若。 一名御史上前,大声问道,“你就是锦云乡主?” 云筝淡淡瞥了一眼,从容的问道,“是,有何见教?” 御史大声喝道,“你一个女儿家抛头露面,跟一群男人厮混在一起,不知廉耻。你父母是怎么教育你的?家教太差了。” 他的同僚也纷纷上前指责,“一个商贾之女,教养肯定不行,赶紧回平西侯府闭门思过,以后不要再出门了,否则,我们见一次就骂一次。” “对,我们会天天盯着你,弹劾你。” 这些面对面的攻击,充满了恶意和居高临下的傲慢。 云筝是遇强则强的人,当场就呵呵一笑。 “呵,当官的这么没良心?拿了我大笔银子,还骂我?那还不如喂狗呢,最起码狗还会冲我摇尾巴。” 御史们像是受了天大的羞辱,气愤不已,“谁拿你的钱了?别胡说八道。” “别以为有钱了不起,我们是有骨气的,看不上你那点臭钱。” 那点臭钱?云筝挑了挑眉,扬声道,“此次,我拿出,488.19万两银子,分给六部九卿和明镜司十六个部门……” 嗯,她啥都不知道!只知道发了钱,还被弹劾委屈坏了,过来找个说法。 对,就是这样。 这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纷纷围过来,多少?将近五百万两银子?全分给他们?没听错吧? 云筝的话还没说完,户部尚书就急急奔过来,主动打招呼。“乡主,您怎么来了?” 云筝看着神色紧张的户部尚书,心中了然。 “尚书大人,这事是你经手的,你来说,我是不是拿出了488.19万两银子?” 有整有零,不像是编的,百官有点信了。 户部尚书急出一身热汗,“有什么话,我们找个地方说。” 工部尚书带着人围了过来,“别呀,当着大家的面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真的有这一笔钱?” 关系到切身利益,大家都不能壁上观了,纷纷围过来,讨要一个说法。 云筝很惊讶,“怎么?还没有分下去?这效率不行啊。” “这个……那个……”户部尚书有苦难言,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对。 总不能指责君王不做人,将银子并入自己私库,自己享乐吧? “您倒是说啊。”百官急的直跳脚。 云筝知道皇上想扣下这一笔钱,但,凭什么呀?不准她和离,却心安理得的拿她的银子享乐,做梦去吧。 “你们装什么装?每个部门能分到20w,出力的户部和明镜司双倍,就是40万,每个人都能分到不少钱,你们拿了钱,还弹劾我,不要脸,哼。” 这话一出,顿时炸开了锅,这么多银子! 大家都急了,“我们没拿钱,你别瞎说。” 云筝装模作样的瞪大眼睛,震惊不已,“啊,没拿钱?尚书大人,你还没有发下去?” 一名官员问道,“尚书大人,真的有这么一笔钱吗?” 所以,这钱去哪里了?不会是被谁贪污了吧? 不行,那是他们的钱! 尚书大人嘴里发苦,这让他怎么说呢? “这可是锦云乡主给我们的银子,你凭什么扣下不发?你不会是自己吞了吧?” 一些品阶低的官员急坏了,他们俸禄不高,日子过的紧巴巴的,“发钱,发钱,发钱。” 户部尚书被人群围在中间,脱不了身,又急又无奈,“安静,听我说,这钱吧,暂时发不了。” “为什么?” “这……”户部尚书满头大汗,冲手下使了个眼色,快去搬救兵。 云筝指使马车悄无声息的退到不起眼的角落,默默围观看戏。 她嘴角轻轻扬起,闹吧,将事情闹大,闹的全天下都知道,哈哈哈。 皇上,接招! 第57章 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 皇宫,三皇子缠了半天,皇上终于答应,等他出宫开府,给他四十万两银子的补贴。 按理说,皇子开府按例是二十万两银子。 这不,多出了一倍,把三皇子乐坏了,难得父皇这么大方。 说起来,还要感谢云筝那个蠢货,自以为聪明,其实,好处全被皇室占了。 皇上也被哄的很开心,如今私库多了几百万两银子,终于能随心所欲的花钱了。 二百万银子修行宫,等天气炎热时去避暑。 剩下的哄哄后宫嫔妃和皇子公主们,也够了。 就在父子俩和乐融融时,一个侍卫走进来,“皇上,不好了……” 听完侍卫的话,皇上的脸黑了,“她怎么这么能折腾?受了一点气就跑去跟人对掐,女子的贞静淑贤,她是一点都不沾边。” 关键是,掐架就掐架,还把事情闹开了。 这下子文武百官都知道这件事,他还怎么悄无声息的把钱挪用了? 三皇子气红了眼,“又莽又凶残又不讲道理,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怪不得江闻舟瞧不上她,可恶!” 父子俩气的骂人,却没有怀疑云筝是故意的。 她能在成亲当日,将夫家闹的天翻地覆,让夫家名声扫地,又岂是识大体,有大局观的人? 正常的做法是,暂时按下此事,暗中谈条件,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可,她将桌掀翻,谁都别想吃! “父皇,您该狠狠处罚她,给她一个教训。” 皇上冷冷的反问,“罪名呢?” 三皇子哑口无言,难道说,是父皇将钱扣了,她不小心将事情挑破了,引的百官群情激愤? “那怎么办?” 皇上沉默良久,深吸了一口气,“你,去把银子送过去,发放给百官。” 他意识到这事按不住了,再闹下去,丢脸的是皇室。 三皇子一想到即将到手的四十万两银子就要飞了,心痛欲死。“我不干。” 皇上瞪了他一眼,“蠢货。” “来人,传旨,让九千岁去办。” “是。” 等人走了,三皇子才反应过来,父皇让他去给百官分银子,就是让他去刷声望,积攒人脉啊。 钱保不住了,那就刷声望。 “父皇,我去,我就去。” 官员们还在围着户部尚书要个说法,户部尚书又累又烦躁,这都什么破事啊。 “九千岁驾到。” 众官员立马齐刷刷的行礼,户部尚书总算是解脱了,擦了一把额头的汗。 厉无恙带着手下押送着几十个大箱子过来,“奉皇上之命,给文武百官发银子,让各部的管事都过来对帐。” 箱子打开,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银子,大家的眼睛都直了,兴奋的满面红光。 大家开心的四处奔告。 各部门的一把手纷纷赶过来,轮流对账。 “户部,32万。” “吏部,16万。” “等一下,户部为什么是翻倍?” 厉无恙坐在马车里,喝着香茶,冷眼监督,“给乡主打下手了,这是论劳行赏。” 好吧,这理由很充足,户部喜笑颜开,其他部门懊恼不已,错失良机啊。 “听说,还有一次拍卖,需要人手帮忙吗?” “我们户部够用了。” “凭什么每次是你们户部帮忙?该轮到我们吏部了。” 有人忽然叫了起来,“不对啊,乡主说我们20万,怎么少了4万?” 大家齐刷刷看向厉无恙,他像是没听到,神色淡漠的挥手示意,继续。 “御史台没有。” 满心欢喜的御史们如被一盆冷水浇下来,浇了个透心凉,“为什么?” 负责分钱的谷雨大人冷笑一声,“弹劾锦云乡主的人都没有,毕竟这是她的嫁妆银子,不能发给伤害她的人。” 众御史呆住了,就因为这个原因?“她是错了呀,我们弹劾没错。” 谷雨大人眼皮都没有撩一下,“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就在他们不甘心时,三皇子匆匆赶来了,“九皇叔,这确实有点不公平。” 众人纷纷行礼,“参见三皇子。” “都起来吧。” 三皇子义正言辞的表示,“九皇叔,弹劾是他们的工作,剥夺他们分银子的权利是不公平的,我认为,应该给所有人发银子。” 御史们很感动,还是三皇子好啊。 厉无恙修长的手指轻敲车壁,一下又一下,敲的人心里发慌。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慢悠悠的开口,“你说的有几分道理。” 他又来了一句,“那行,这一笔开销,你来出。” 三皇子的笑脸僵住了,“凭什么我出?” 他只想拿别人的钱做好人!可不想自己掏一毛钱。 厉无恙可不惯着他,“谁建议,谁出钱。” 三皇子又气又恼,“帐上有钱啊。” 厉无恙朝皇宫方向拱了拱手,眼神冷戾,“皇上恩准,这一笔钱并入我们明镜司,你这是要跟我们明镜司抢钱?” 谁敢?三皇子也不敢,他怕被穿小鞋。 他灵机一动,有了好主意,“那……就让锦云乡主补上这一笔钱。” 三皇子心中大定,对着众官员拍着胸口保证,“你们放心,该你们的,一分都不会少。” 御史率先行礼道谢,“多谢三皇子,您如此体恤臣子,礼贤下士,有你,是我们的福气。” 三皇子心中得意万分,哼,坑死她! 厉无恙微微蹙眉,视线落在某个角落。 “哈。”一道轻笑声响起,云筝从暗处走出来。 三皇子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锦云乡主,你来的正好,快把这一笔钱补上,现在马上去取来。” 他仗着身份,拿云筝当成刷声望的垫脚石。 但,云筝是硬石头,强硬无比,“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 三皇子勃然大怒,“不肯?你又不差这点钱。” 云筝淡淡的看向四周,“给弹劾我的人发钱,我有那么贱吗?” “这是命令。”三皇子知道,云筝此举已经得罪了父皇,自家父皇可不是一个大度的人。 在他眼里,云筝迟早是个死人。在之前,她还有用,父皇要用她。 “你是敲诈勒索。”云筝深知,今日她若妥协了,等着她的将是各方的勒索。 “我只听君王的话,等你哪天上位了再来命令我吧,现在嘛,你不配!” 这是当众打他的脸,三皇子气的嘴巴都歪了,脑袋一热,“放肆,这是圣旨!” 云筝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抓住把柄了!“你的话就是圣旨?你把自己当皇上?放肆!吾皇身体康健,还能活个几十年,除非,你先把皇上干……” “云筝。” “锦云乡主。” “你闭嘴!闭嘴!” 第58章 是谁破防了? 是谁破防了?云筝不说,一味的笑。 三皇子浑身发抖,面色苍白如纸,这是个疯子,她宁可拉着他一起死,也不会委屈自己。 可他,有大好的前程,有光明的未来,为什么要跟一个低贱的商贾之女玉石俱焚? “我是说,这是父皇的旨意。” 云筝寸步不让,“口说无凭,把圣旨拿出来。” 三皇子被逼的满头大汗,“是口谕。” 云筝一脸的怀疑,“不可能,皇上那般英明神武的人,不可能逼迫臣女出银子填亏空,三皇子,你这是故意抹黑皇上,想让皇上在史书上留下一个污点,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不孝子?” 她可以主动给,但不接受被迫给。 三皇子整个人都不好了,直到此时,他才发现自己说什么都是错。 若,咬死是圣意,一个强迫臣女出钱的帝王,注定是污点。父皇那般在乎身后名的人,岂能饶了他? 若,承认是假的,那他就是假传圣旨,必须严惩,以儆效尤。 无助,惶恐。谁来救救他!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帮忙。 云筝的每句话都挑不出刺,人家把皇帝高高捧起,极尽推崇。 不得不说,她似乎知道皇上的底线在哪里,在底线附近徘徊,却没有踩上去,尺度掌控恰到好处。 而,这次三皇子确实是被抓住了把柄。 三皇子可怜巴巴的看向九皇叔求助,厉无恙却深深的看着云筝,全然没注意到可怜的侄子。 她怎么敢跑来这里搞事?就不怕小心眼的皇上记恨吗? 她似乎知道了皇上想利用她做什么,而且,非她不可,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不对,厉无恙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这一切应该是她精心布局的结果,步步为营,才让皇上看到了她最厉害的长处,就是搞钱。 而皇上,很缺钱! 一想到这,他眼神复杂到了极点,算无遗漏啊,偏偏,大家都觉得她只有小聪明,没有大局观,暴躁易怒,不足为患。 一辆马车飞驰而来,“宫中有令。” 大家纷纷看过去,马车停下,一个宫女和一个太监走下来,给九千岁和三皇子行了礼。 随后,宫女冲云筝行了一礼,“乡主,我奉皇后之命前来,有事相询,可否借个地方?“ 云筝眼珠一转,“这边请。” 两人在一边聊了几句,云筝转头就走到九千岁面前,“王爷,我有事先走了。” 厉无恙微微颔首,视线落在她腰间的玉玦上,不言而喻。 云筝嘴角上扬,有难事一定会去求九千岁的。 她看向三皇子,三皇子强忍着笑意,拼命挥手,“你走,你走吧。” 云筝扭头就走,干脆利落,全然没有刚才的咄咄逼人。 目送她离开,三皇子长长吐出一口气,如死里逃生般庆幸,太好了,逃过一劫。 耳边传来九皇叔淡漠的声音,“三皇子,本王若是你,就马上回宫解释。” 三皇子不假思索的点头,“多谢九皇叔提点,我这就回宫。” 他什么都顾不上了,脑子里只有父皇那张盛怒的脸。 厉无恙眼眸微闪,三皇子刷声望的计划恐怕要落空了。 接下去的发放过程很顺利,没人敢跳出来闹腾。 云筝虽然走了,但,处处都有她的传说,三皇子在她手里都没有讨到好,别人就更别想了。 那些蠢蠢欲动的心思都歇了。 发银子的人时不时的会说上一句,锦云乡主人美心善,皇上仁慈宽厚。 无形中,给云筝刷了一波声望。 高官是不在乎这点钱的,但低级官吏就欢天喜地,比过年还开心。 商量着给家人添置几件新衣,吃一顿大餐。 “你领到多少钱?” “二百两银子,够我们一家五口吃喝几年。” “我终于能给病重的老娘抓几帖好药了,真好,谢谢锦云乡主。” “锦云乡主有一颗体恤之心,谁娶到了她就有福了。” 吃了嘴软,拿人手短,拿了云筝的钱,自然要为她说话的。 “平西侯府可不是这么想的,把乡主欺负的够呛,乡主一气之下就将嫁妆捐了一半。” “这么说,我们还要谢谢平西侯府。” “是个好姑娘,以后若谁说她半句坏话,我第一个不答应。” “我也不答应。” 有些没良心,拿到钱也不会念好,但不能在公众场合说她的坏话,也不能弹劾她了。 当然,你可以选择不拿钱,继续诋毁她。 再说,总有几个有良心的。 御史们黑着一张脸,穷御史,穷翰林,都穷啊,心里酸的不行。 “哼,这是收买人心,我要上书弹劾,此风不可长。” “别闹,你想得罪所有人吗?” 御史一口气泄了,那自然是不能的。 “她到底是太年轻了,不知道钱是买不到真心的。” “人家也不要真心,只要我们闭嘴。” 御史们:…… 平西侯府,一家子从早上就开始等,等啊等,等到下午也不见云筝回来。 大家都慌了,坐立不安,急的直跳脚,不会惹祸了吧。 夕阳西下,平西侯府的正门打开,两辆马车徐徐驰进去。 平西侯闻讯第一个赶过来,“筝儿,一切还顺利吗?” 云筝探出脑袋,眉眼含笑,气色极好,“当然顺利。” 平西侯的一颗心落到实地,江闻舟按捺不住,大声质问,“怎么去了那么久?不知道大家都在等你的好消息吗?你做事怎么这么不靠谱?” 云筝看向四周,只有他们父子带着一众下人在场,叶宜蓁又躲起来了。 平西侯面带笑容,“闻舟闭嘴,筝儿累了吧,先回院子休息。” 江闻舟很不耐烦,“休息什么?先把事情交待清楚,皇上是什么态度?他原谅我们了吗?” 云筝眼珠一转,拿出一幅字,笑意盈盈的展现给众人看。 “来,看看,这一幅字如何?” 千珍阁,是龙飞凤舞的草书,落款是竹石客,还有印章。 江闻舟哪有心情细看,“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买字?非要显摆千珍阁是你的家业吗?” 云筝故意大声问道,“这字好看吗?” “不好……”江闻舟满满是嫌弃。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平西侯一把勒住脖子捂嘴,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父亲是想捂死他吗?! 却不知,平西侯吓白了脸…… 第59章 装病,可好? 平西侯用力点头,一迭声的夸赞,“好看,太好看了,我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绝伦的字,花多少钱买的?要不要一万两黄金?我也去买一幅。” 云筝很失望,没有坑到这对父子,平西侯果然是千年老狐狸啊。 “侯爷比令郎有眼光,这是皇上的字,无价之宝。” 江闻舟懵逼了,随后吓出一身冷汗,云筝,她怎么这样啊?差一点坑死他了。 其实,平西侯第一眼没看出这是皇上的亲笔,平时奏折都是用台阁体,介于大楷和中楷之间的字体,是官方标准字体。 这鬼画符般的草书,谁认识? 但,当他看到竹石客这个落款时,猛然一惊,那是皇上! “好端端的怎么给写了一幅字?” 云筝洋洋得意的夸自己,“皇上慧眼识珠,夸我能干,办差有功,赏的。” 侯府的下人们投来敬畏的目光,皇上夸了她!以后得罪不起了! 平西侯父子的心情复杂难言,很不是滋味。 他们在受难,云筝却得了皇上的青睐! “那,皇上原谅我们了吗?” “哈哈。”云筝觉得他们很可笑,凭什么认定,她一定会求情?为什么个个觉得她嘴硬心软?哪来的自信? 云筝走下马车,随后,她看向身后的马车,大家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这装的是宫中的赏赐之物? 车门打开,走下来几个人,一名宫女,一名太监,两名宫中侍卫。 平西侯一怔,“筝儿,这是?” 云筝嘴角含着笑,“这是宫中来的安姑姑,这是德公公。” 宫女身着一袭蓝色宫装,不苟言笑,屈膝一行,“奴婢奉皇后之命,前来探视生病的叶宜蓁,请带路。” 平西侯父子闻声色变,不好,叶宜蓁还在正院!而且,她没有生病! 云筝非常热情的表示,“姑姑,我带你们去梧桐院。” 江闻舟一听,急出一身热汗,“云筝,你别掺和。” 糟糕,她又要搞事情了! 云筝听而不闻,笑意盈盈的道,“请,这边走。” 平西侯招来一名下人,耳语几句,下人立马奔向正院报讯。 而江闻舟迅速跟了上去。 正院,叶宜蓁正在上眼药,“弟妹太不懂事了,让公公和夫君这么担心。” 侯夫人面如沉水,心中的不满更深了。 就在此时,下人跌跌撞撞闯了进来,“不好了,皇后派人来查看大少夫人的病情,快回梧桐院装病,快。” 叶宜蓁吓了一大跳,猛的往外冲,跑的鞋子掉了都顾不上,跑! 另一边,云筝谈笑风生,给宫中人介绍院落分布和侯府的风景。 经过一条岔路时,云筝带着人往右边的路走,却被江闻舟拦住了,“云筝,你走错了,应该走这条路。” 他手指着左边那条路,云筝前世在侯府生活了十年,怎么可能走错? “没错啊。” 江闻舟态度很坚决,“错了,你这是绕远路,有一条更近的路,我来带路。” 云筝眼中闪过一丝嘲讽,却没有再说什么。 江闻舟暗松了一口气,慢悠悠的在前面带路,不动声色的试探对方,但,宫人口风很紧,没有透露一丝消息。 他带着人不停的绕圈子,直到远远看到下人打的手势,这才将人带到正确的道路上。 安姑姑抬头看着牌匾,“梧桐院?” 两边有对联,寒螀爱碧草,鸣凤栖青梧。注(1) 云筝淡淡的笑道,“这是对感情忠贞不渝,不畏权势,不慕金钱,情比金坚。” 语气凉凉的,似是嘲讽,又似鄙夷。 安姑姑沉默了,忠贞不渝?情比金坚?叔嫂之间吗? 不慕金钱?那为什么要兼祧两房? 这是把天下人当傻子,还故意恶心人,难怪锦云乡主反抗了。 屋内传来一道咳嗽声,江闻舟有些忧心忡忡,“姑姑,要不在外面看看,别进内室了,我怕过了病气给你。” “无碍。”安姑姑抬脚走了进去。 内室,叶宜蓁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两眼无神,失去了生气,额头全是汗珠。 见到有人进来,她强撑着要坐起来,却无力的又跌了回去,吓的丫环赶紧上前扶。 折腾好半天,叶宜蓁无力的倒在丫环怀里,浑身颤抖。 “姑姑恕罪,我实在是病的厉害,无法起身迎接,咳咳。” 安姑姑上前坐在床边,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关心的问道,“这是得了什么病?” 叶宜蓁有气无力的回答,“太累了,感染了风寒,咳咳,姑姑,抱歉。” 安姑姑表示无碍,“长的真好,你是哪里人?家里还有什么人?” 叶宜蓁瞳孔紧缩,但,很快恢复如常,含泪说道。 “我是西南巴郡人,从小父母双亡,幸得侯府收留,才有了一栖之地,对我来说,平西侯府就是我的家,侯夫人是我的亲娘。” “为她死了,我也心甘情愿。” 安姑姑夸了一句,“真是孝顺。” “为人子女,这是应该的。” 江闻舟很感动,他的蓁蓁是世上最善良最孝顺,最温柔体贴的好姑娘。 云筝在一边冷眼旁观,没有错过她任何表情,奇怪,叶宜蓁提到身世时怎么有点紧张?是错觉吗? 叶宜蓁忽然看了过来,“不过,我忽然病倒,婆母身边没人侍候,我实在放收不下,就要劳烦弟妹过去守着,婆母是个和善的,很好侍候。” 既展现了她长嫂的风范,又秀了一下她的善良,还道德绑架,借着宫中势力的手,逼云筝去侍候侯夫人。 可,云筝不吃这一套,她可没有什么道德可言。 “怎么就没人了?她儿子死光了?她女儿也没了?” 侯夫人育有两儿一女,这段时间一双儿女全被送去外家,美其名曰为外祖母祝寿。 江闻舟绷不住了,勃然大怒,“云筝,你居然咒我全家。” “是她说没人了。”云筝手指着叶宜蓁,大声控诉,“我还以为今日忽然都死了呢,姑姑,您也看到了,侯府啊,没一个正经人。” “你胡搅蛮缠。”江闻舟气炸了。 叶宜蓁眼眶红了,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弟妹,你要出气就冲着我来,别为难侯府的其他人,我病倒了,夫君也累坏了,只有你好好的,也该担起你一个儿媳妇应尽的职责。” 云筝看着她,忽然来了一句,“怎么不咳了?” 叶宜蓁脸色一变,立马狂咳不止。 但,晚了,安姑姑收回手站起来,大声喝斥。 “叶氏,你好大的胆子,居然装病糊弄皇后娘娘,该死。” 叶宜蓁脑袋一片空白,完了!她该怎么狡辩? 不行,她还有使命未完成,她不能出事! 搬救兵!她脑海瞬间闪过一道黑影…… 第60章 伪装被拆穿 叶宜蓁的小脸吓白了,“我真的病了,不信的话,可以让府医为我证明。” 江闻舟也急的不行,“姑姑,她真的病了,不是装病,你别信云筝的一面之词。” “来人,去叫府医,快。” 府医匆匆赶过来,神色茫然。 江闻舟将他一把揪过来,冲他猛使眼色,“快,给蓁蓁诊脉,然后告诉所有人,她的病情。” 府医神色木木的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伸出两根手指,搭上叶宜蓁的胳膊。 安姑姑定定的看着这一幕,忽然来了一句,“大夫,你诊脉要认真仔细,别弄错了。” “是。”府医应了一声,开始认真诊脉,右手诊完换左手,神色很是专注。 诊了半天,他开口说道,“大少夫人是累着才病倒了,元气大伤,要卧床好好调理。” 叶宜蓁暗暗松了一口气,江闻舟如释重负。 云筝却笑了,他们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宫里是有备而来啊。 安姑姑微微蹙眉,“确定是病了?你要考虑清楚,若对宫中说谎的后果。” 府医一脸的傲气,“老朽不才,是先皇时期御医的关门弟子,家师姓于,我得了他一身真传,这种小病怎么可能难倒老朽,叶氏确实病了。” 安姑姑淡淡的道,“于东清于御医?” “是。” 安姑姑冷笑一声,“于御医怎么教一个庸医徒弟出来?看来,他的一世清名难保了。” 府医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姑姑请慎言,我行医几十年,绝不可能看错。” 太监德公公忽然开口说道,“安姑姑是御医世家安氏家族的女儿,家学渊源,精通医术。” 安姑姑神色严肃,“叶氏的寸、关、尺三部皆有脉,不浮不沉,从容和缓,节律一致,是常脉。”注(1) 常脉,也就是正常人的脉象。 江闻舟和叶宜蓁如五雷轰顶,齐齐变了脸色。 所以,安姑姑刚才拉着叶宜蓁的手,不是安慰,而是在把脉? 府医面色灰败,嘴唇颤抖,张了几次都没有说出话。 御医世家安氏非常有名,家里不分男女都学医,女医在后宫极受欢迎,背景强劲。 他若是说安氏女医术有问题,安氏会派出庞大的医者队伍前来会诊。 可,他敢吗? 安姑姑飞快伸手摸向叶宜蓁的脸,太过忽然,叶宜蓁避之不及被摸了正着,安姑姑的手沾了白白一层,放到鼻端嗅了嗅。 “是珍珠粉,将脸涂白了造成一脸病容,叶氏,你怎么解释?” 叶宜蓁脸色煞白,又急又怕的拉着江闻舟的手,眼泪都下来了。 江闻舟呆呆的站着,证据确凿,还怎么狡辩? 安姑姑冷喝道,“叶氏,你目无君王,藐视皇权,抗令不遵,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三十大板?那不死也残!叶宜蓁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江闻舟急的满头大汗,“姑姑,她不是故意,而是……” 他猛的看向云筝,满眼的怨恨,全怪她。 “被云筝逼的没有办法了,家母生病,只有叶宜蓁一人日夜侍病,都没有时间抄女戒,云筝却逍遥自在,不愿分担责任。” “若这是罪,那两人都有罪,要罚一起罚。” 云筝对着他挑畔一笑,以为将责任推到她头上,就能帮叶宜蓁脱罪? 她火力全开,当场掐回去,“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当判官了?什么时候你能做皇后的主了?” 江闻舟恨死她的脾气,永远张扬,不知道妥协,“我没有……” 云筝不等他说完,就可怜兮兮的诉苦,“姑姑,您也看到了,江二公子和叶氏情深似海,没事让我滚一边,有事推我出去,我真的倒了十八辈子的霉,才被骗婚。” 其实,安姑姑此行,一是查看叶氏病情的真实性,二是,来验证云筝的话真假,有没有欺君。 安姑姑很同情她,她确实是受害者,回去后跟帝后好好说说此行的所见所闻。 乡主是受了极大的委屈,有这么一个夫君,几乎看不到未来,也难怪她要和离。 “皇上夸锦云乡主办差有功,江二公子有异议?” 江闻舟心中纵然万般怨念,也不敢说出来,“没,没有。” 安姑姑继续问道,“你觉得锦云乡主为皇上办差重要,还是为侯夫人侍疾重要?” 她的语气平和,没有咄咄逼人,但还是让江闻舟惊出一身冷汗,“当然……是办差重要。” 安姑姑又问了一句,“你觉得可以随意挑战皇后的威严?不把皇室放在眼里?可以随意欺君罔上?” 这才是关键!才是安姑姑此行的真正目的! 江闻舟忽然明白过来了,冷汗淋漓,他犯了皇室忌讳。“当然不是。” 安姑姑早就听闻平西侯世子文武双全的美名,但,没想到为了一个女子昏了头。 “把全府上下都叫来观刑,以儆效尤。” 侍卫应了一声,飞奔出去。 叶宜蓁大受刺激,眼白一翻,身体摇摇欲坠,江闻舟立马出手扶住她,见她花容失色,眼中含泪,心口一痛。 “姑姑,这对叶氏太残忍了,她只是一介弱女子,怎么受得了?” “而且,让所有人观刑,这让她以后怎么自处?还怎么服众?” 主子的威严一旦被打破,下人就不会服她,以后就麻烦了。 安姑姑面无表情的道,“这是皇后的口谕。” “江二公子,皇后的威严不容任何人挑衅,谁都不行。” “做错事情就要接受惩罚,一定要痛彻心扉才能牢记教训,不会再犯。”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江闻舟自知求情也没用,忍不住狠狠瞪了云筝一眼。 一定是她搞的鬼!她的嫉妒心太重了! 云筝立马看向叶宜蓁,故意问道,“对了,叶氏交罚金了吗?” 没有!侯府根本拿不出这一笔钱,一直拖着。 而,此时叶宜蓁心急如焚,不时的看向院门口,不知在等待什么。 云筝心中有些奇怪,难道她还有后手? 德公公看了过来,拱了拱手,“咱家奉皇上之命,前来接收罚金,二千金,也就是二万两银子。” 江闻舟的心往下沉,府里没钱啊,怎么办? 他狠狠瞪着云筝,忽然灵光一闪…… 第61章 这誓有毒!谁教你这么发誓的? 江闻舟忽然来了一句,“云筝,你先帮我垫一下,我到时再还你。” 这话一出,宫中来人齐刷刷的看向他,天啊,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的人? 先是骗婚折辱人家,后又抢她嫁妆,如今还想让云筝替他的心上人出罚金,这是吃定人家了,是吧? 说还钱,拿什么还? 难怪,人家要和离。 这一刻,大家都理解了云筝,她不是挑战伦理和游戏规则,而是被逼无奈啊。 云筝心中暗喜,闹吧,闹的越过分越好。 他们越过分,越显得她委屈,将来反杀时越有利。 有时,千万不要小看一些小人物的力量。 “没钱。” 江闻舟勃然大怒,“你能不能识大体,顾大局?现在不是你任性耍小脾气的时候,赶紧拿钱出来。” 云筝轻轻叹了一口气,“嫁妆都拍卖了,一文钱都没有,你逼死我也没用。” 江闻舟冷哼道,“云家是暴发户,有的是钱。” 既看不起人家,又想要人家的钱,真是无语。 云筝气笑了,“你是说,你让我回娘家跟父母要钱,给你的小心肝交罚金?” 他就是这个意思,但,从云筝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贱呢? 贱到厚脸皮的江闻舟心里一堵,“你家不差这点钱。” “对,不差,但,凭什么呢?凭你百般折辱我?” 江闻舟理直气壮的说道,“你又没有吃亏。” 云筝上前两步,胳膊重重挥下去,“贱人,你们两个贱人。” 她忽然发难,江闻舟被打了个正着,整个人都懵了。 别看她弱不惊风的样子,其实她的力气挺大,江闻舟的脸被打疼了,尖尖的指甲在他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他气坏了,上次脸受伤还没有恢复好,她又来!非要毁了他的脸吗? “你……” 云筝冷冷的瞪着他,举起右手,郑重其事的开口。 “我发誓,我和云家这辈子都不会为江闻舟一家子花一文钱,若违此誓,就让平西侯府削爵,抄家,灭族。” 江闻舟如被一拳重重砸中脑门,眼前一黑。 安姑姑一众人:……这话好像哪里不对呀。 闻讯赶过来的平西侯府夫妻差点气晕过去,这誓有毒! 你到底会不会发誓啊,为什么拿平西侯府发这种毒誓?! 呸呸呸,不会应验吧? 人越聚越多,将梧桐院挤的水泄不通。 “人都到齐了,行刑吧。” 江闻舟急的冲父母直使眼色,平西侯像是没看到,一言不发。 侯夫人犹豫了一下,勉强求个情,“姑姑,叶氏或许已经怀孕了,这三十大板打下去,恐怕……” 安姑姑神色淡淡的道,“或许?又是你家府医说的?我明确告诉你,没有,她是常脉。” 怀孕了是滑脉,不一样的。 侯夫人的脸色一下子黑了。 叶宜蓁被侍卫按倒在地,倒是给了几分体面,没有剥下外衣行刑。 但,叶宜蓁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屈辱,怨恨如潮水般涌上来。 她恨在场的所有人!好恨! 一板子下来,她浑身一颤,一股难以言喻的剧痛袭来。 “啊,疼,好疼,夫君,救我。” 江闻舟不敢直视,背过身体安抚,“蓁蓁,你再忍忍,三十板子很快就过去了。” 叶宜蓁看他的眼神带上了几分恨意,废物,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 “啪。” 才打了三板子,叶宜蓁疼的无法呼吸,只觉得身体快被撕裂了,眼睛渐渐染上腥红。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喧哗声,“不好了,走水了,走水了。” 现场一下子乱了,人群纷纷四处逃窜,尖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乱成一锅粥。 云筝猛的看向四周,是梧桐院的耳房起火了,火势很凶猛。 紫烟反应迅速,将她拉到一边,避开人潮,脚尖一点,凌空飞了起来,将云筝放在墙头。 云筝索性坐在墙头,居高临下的围观。 江闻舟冲上去抱起叶宜蓁往外跑,侯夫人眼睁睁看着儿子从身边窜过去,全然没有看到她的存在,差点气晕过去。 丫环们连拽带扯的拉她,但侯夫人本就生病,又受了惊吓,双腿发软走不动,实在没办法,一个下人将她背出去。 平西侯的反应很快,第一时间跑出院子,脸色发青,“快救火,快。” 再怎么组织救火,这火势蔓延的很快,随风乱窜,毫不留情的吞噬着一切,将连着的三间东厢房也燃着了。 烈焰焚烧,黑烟直冲云霄。 江闻舟心有余悸的擦了擦额头的汗,“没事了,别怕。” 叶宜蓁柔弱的依偎在他怀里,眼神闪烁。“弟妹呢?怎么没见她?她不会还困在里面吧?” 江闻舟也看了过去,眼神有些复杂,“死了最好,省的老跟我们作对。” 叶宜蓁嘴角轻轻扬起,温柔的说道,“别这么说,弟妹就是年轻气盛,不肯吃亏,心还是好的。” 江闻舟轻轻喟叹,“也就你这么说,哎,你就是太善良了,这样很容易吃亏。” 叶宜蓁心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柔声说道,“还是派人去救她吧,她不能有事。” 云筝若死了,那一半的嫁妆就归了九千岁。 那都是农庄,大片的良田,店铺,商号,全是不动产,价值几百万呢。 江闻舟也想到了这一点,“若救了她出来,你就是她的救命恩人,她这辈子都得供着你。” 最好是烧伤了,半死不活,只留一口气。 “都是自家姐妹,说恩情就见外了。” 正说着话,就见两名侍卫护着安姑姑和德公公过来。 叶宜蓁心里一紧,怎么还没死? 江闻舟心思飞转,“安姑姑,你没事就好。” “出了这样的事,板子别打了吧,不吉利,帮叶氏求求皇后娘娘,说叶氏知道错了,会加倍的抄女戒。” 安姑姑迟疑了一下,叶宜蓁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要是闹出人命就不好了。 “那,我先回宫……” 忽然,一道清脆的声音猛的响起,“江闻舟,你这个疯子,为了救叶宜蓁,居然放了一把火,你想烧死谁?宫中的人吗?” 是云筝,她就坐在墙头,雪白的小脸满是怒火。 如一道惊雷砸下来,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第62章 谁是红颜祸水? 平西侯惊疑不定,儿子对叶氏的痴心,他都看在眼里,莫非真犯了糊涂? 如果是这样,这个继承人必须要更换了,而不是想办法让皇上改变主意。 将儿女私情置于家族利益之上的人,不配成为家族的话事人。 而,侯夫人恶狠狠的瞪着叶宜蓁,难掩厌恶之色。 红颜祸水,害人精。 关键时刻,江闻舟只顾着救叶宜蓁,而任由她这个亲娘置身火场,这让她心寒了。 她生的这个儿子算是为了叶宜蓁生的,白养了。 不行,她得抢回来! 江闻舟脸色剧变,“我没有,不是我放的!” 叶宜蓁小脸惨白,可怜兮兮的,“云筝,你恨我没关系,但请放过夫君吧,他若有事,我们俩都不会有好下场。” 按理说,她不该叫夫君的,但,当着云筝的面一口一声夫君,尽显亲密无间。 到了这种时候,还在耍心眼。 云筝眉眼含煞,想刺激她吗?怎么都觉得她耍尽手段是为争宠? 在他们看来,女子一生唯一的追求就是相夫教子,没有别的价值。 商贾之女能嫁进侯府,是上嫁,是梦寐以求的荣耀,没人舍得放弃这一份荣耀。 可是,她做梦都想离开这个狼窝。 “安姑姑,你说巧不巧,不早不晚,偏偏在这个时候?” 安姑姑沉默了,确实很可疑,但,为了让叶宜蓁免于责罚,而放火烧了自家的屋子,酿成火灾,不顾自家人的安危,可能吗? 德公公坐在地上,抱着烧焦的头发,满眼的愤怒,“查,彻查,去请明镜司的人过来查案。” 这话一出,侯府诸人吓了一大跳,不行,不能让他们来。 本来皇上就对平西侯府很不满,再查出什么,就等着倒霉吧。 尤其是叶宜蓁,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江闻舟也急的不行,极力阻止,“不不,不要,这就是巧合,没必要兴师动众。” 德公公特别宝贝自己一头黑发,如今,毁成这样,脚也崴了,钻心的疼,他心中能不恨吗? 必须有人为此负责! “快去,找谷雨大人。” 平西侯见状不妙,赶紧阻止,“公公别急,此等小事,没必要将明镜司扯进来,我来查,我一定给你们一个交待。” 德公公不想理会,但平西侯扯下腰间的玉佩递过去,满脸讨好。 德公公惦了惦玉佩,这成色不错,能值几百两,几人分一分还凑合吧。 “行,你来查,别想敷衍,宫中还等着我们的回复呢。” 平西侯表示一定严查。 云筝坐在墙头上,居高临下,诸人的情形尽收于眼底,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让平西侯自查,这跟作弊有什么区别? 果然不出她所料,平西侯办事的效率很高,很快就揪出一个小丫环。 丫环战战兢兢,惊恐万分,“奴婢是梧桐院的打杂丫环,刚才用小红炉煮茶时打瞌睡,不小心烧着了。” 梧桐院没有小厨房,喝茶烧热水,都是靠一个小火炉解决。 她拼命磕头,把脑袋都磕破了,“奴婢该死,请主子责罚。” 平西侯看向宫中来人,“几位,你们说怎么罚?” “这……”安姑姑迟疑了,她这种出身是不屑跟一个小丫环计较的。 她看向德公公,德公公把玩着玉佩,不置可否。 她这才说道,“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们不方便参与,自己处置吧。” 平西侯嘴角微向上扬,似乎早就料到了。 叶宜蓁高悬的心落到实处,暗暗松了一口气。 眼见事情就这么轻松过去了,谁知,清脆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不对。” 又是云筝。 叶宜蓁抬头,狠狠瞪着那个高坐在墙头的红衣女子。 如果眼神能化为利箭,恐怕早就将对方扎成血窟窿。 她怎么这么折腾?实在太讨厌了! 安姑姑心里一紧,“哪里不对?” 云筝嗅了嗅鼻子,“是桐油的味道,为了防止走火,桐油向来是严格管控,内院断然不可能有桐油的,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有人特意带进来,这是蓄意放火。” 江闻舟愤怒万分,“哪有什么桐油味,一派胡言,你这是造谣生事。” 他确实没闻到了,但不管如何,这件事都不能闹大。 “云筝,别以为有九千岁撑腰就耀武扬威,九千岁的客气话,你不会当真了吧?” 他是打从心眼里瞧不起云筝,大声怒斥,“在九千岁眼里,你算是哪个牌子上的人物?一个低贱的商贾之女,给他端洗脚水都不配……“ 外面传来策马奔腾的声音,只见一群黑衣男子簇拥着一辆华丽的马车在内院横冲直撞,姿态嚣张至极。 他们全副武装,手持武器,身姿矫健,迎面而来的压迫感让人喘不过气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 平西侯瞳孔剧震,这是九千岁的专座。 他急急的迎过去,“见过九千岁。” 马车停了下来,车窗拉开,露出一张冷漠俊逸的面容,正是九千岁,厉无恙。 他清冷的视线扫过平西侯,扫过狼狈的人群,最后落在那一抹红色。 她冲他直挥手,笑颜如花,明艳不可方物。 厉无恙紧绷的心稍缓,她好好的,没事! 谁都不知道当他得知平西侯府忽然走火那刻,他的心跳仿佛凝固了。 “锦云乡主,可有受伤?” 他没理任何人,只问候了云筝。 平西侯僵在当地,神色尴尬而又困惑。 而,江闻舟想到刚才的话,如被打了一巴掌,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九千岁,您别理她,她就是一个兴风作浪……” 厉无恙看都没看他,只盯着墙头上的红衣女子。 “你下来,本王带了御医过来给你看看,若是受惊病倒了,还怎么主持五日后的拍卖大会?皇上还等着。” 云筝眼珠一转,不是说她狐假虎威吗?行,那就坐实了。 “王爷,他骂我,他欺负我,还……” 她噼里啪啦告状,语速极快,别人都插不上嘴,急的侯府诸人满头大汗。 家丑不可外扬,她怎么这样?一点都没有大局观。 谁来捂住她的嘴? 叶宜蓁的眼睛紧紧盯着厉无恙,这高不可攀的九千岁会当众为云筝出头吗? 不可能,她不信! 第63章 谁欺辱你,就是跟本王为敌 之前九千岁无意中帮了云筝,但,是为了公事,是为了自己的体面,是为了维护皇室的尊严。 而不是,为了云筝这个人。 对,就是这样的! 江闻舟再也忍不住,“王爷,我知道您是却不过情面,被她所谓的一半嫁妆架起来了,当然,不是说您为了这嫁妆,而是被她道德绑架,利用了。” 平西侯暗叫一声不好,说的好像是九千岁贪图这一半的嫁妆,九千岁心里能痛快? 江闻舟没有接收到父亲的信号,还在喋喋不休,“只是此女生性恶劣,拿着您的名号狐假虎威,损害您的名声。” “云筝只是一个低贱的商贾之女……” 每一句话都极尽贬低之能事。 话还没说完,厉无恙冷戾的目光扫过来,冷冷的打断道,“她是皇上钦封的锦云乡主,正三品,江闻舟,你几品?” 江闻舟瞳孔剧震,脸色刷的煞白,额头的冷汗渗出。 “我……”他是故意忘记这一点的! 厉无恙满眼的嘲讽,“你一个没品级的人,居然敢欺侮大齐国的乡主,是不把朝廷放在眼里?还是无视皇上的圣意?还是,对君王……心怀怨恨?” 犀利如刀,刀刀致命。 如一盆冰水从头浇下来,江闻舟打了个冷战,“我绝无此意。” 平西侯惊惧交加,满头大汗,“闻舟是一时糊涂,是我没有管教好。” 他恶狠狠的瞪着江闻舟,尽得罪人,还不如不长嘴呢,“混账东西,让你以下犯上,掌嘴。” 儿子糊涂啊,有些话只能意会,不能说出来。 这被抓住把柄,就麻烦了。 他胳膊狠狠挥下去,“啪啪。” 他用尽全力掌掴儿子,江闻舟的脸顿时肿了,火辣辣的疼。 但,他不敢躲,只能任由父亲打。 侯夫人很心疼,却不敢吭声,被亲爹打,总比明镜司那些家伙动手好,那些人没轻没重的,弄残了怎么办? 云筝看着,心里畅快至极,好,打的好! 厉无恙冷冷的看着,直到江闻舟被打成猪头,这才宽宏大量的挥了挥手,“行了,再有下次,国法处置。” 平西侯父子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可惜,厉无恙还没完,神情依旧冷戾,“平西侯,本王说过的话,你当是耳旁风?” 平西侯打了个冷战,赔笑道,“我们府里出了一个乡主,是府里的大喜事,也是平西侯府的荣耀,我是供着她,但小儿女争风吃醋,我不好管的。” 他倒是推的一干二净,厉无恙冷哼一声,“乡主,本王送你的玉玦呢?” 云筝拿起玉玦扬了扬,“喏。” 厉无恙仔细打量了她几眼,“你是本王罩的人,谁欺辱你,就是跟本王为敌。” 这是他正式在公众场合表态,云筝背后站着他,谁动她之前,先掂量一下后果。 这话一出,全场鸦雀无声,神色各异。 平西侯诸人心里百味杂陈。 叶宜蓁嫉妒的发疯,云筝凭什么这么好运? 她主动凑过去,巧笑嫣然,“九千岁,您是不是弄错了,云筝张扬跋扈,对夫家不恭敬,品行有瑕,您没必要为了那一半嫁妆护着她,得不偿失……” 厉无恙眼神一冷,“你算什么东西,胆敢跟本王这般说话?看来,上次给的教训不够。” 他举起小巧的弓弩,对准叶宜蓁射过去,正中她的肩膀,顿时绽出一道血花。 动作之快,下手之狠,让人猝不及防。 叶宜蓁瞬间倒地,右手按住流血的肩膀,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几道身影飞扑过去,将叶宜蓁团团围住。 江闻舟一把抱起她,看着肩膀被洞穿的心上人,心疼坏了。 两个贴身侍女眼泪哗啦啦的流,“小姐,您不会有事的。” 府医查看伤势后,神色凝重极了,“肩胛骨碎了,这左手……废了。” 江闻舟眼前一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一定要保住她的手,她可是才女,擅丹青,擅抚琴。” 叶宜蓁一口血吐出来,花容惨白,晕了过去。 另一边,厉无恙神色淡漠的收起弓弩,“彻查起火原因。” 他一声令下,无人敢阻拦,都吓坏了,好吗? 明镜司办案是专业的,飞快的散开查看现场。 安姑姑几人诚惶诚恐的上前行礼,厉无恙没有叫起,就任由他们半蹲着。 他神色严厉,“你们都是宫里出来的人精,不愿意轻易得罪人,看穿不拆穿,但,像这种糊弄帝后,无视君王权威的把戏,你们怎么敢轻易放过?” 安姑姑几人汗流浃背,“奴婢错了,回去就领罚。” 是,他们就是故意装糊涂,行中庸之道。 云筝看了一出好戏,心满意足的从墙上爬下来,动作还挺利落。 她还特别欠揍的凑到叶宜蓁身边,看着那血窟窿啧啧称奇。 “好惨啊,一定很痛吧。” “这手废了?反正也不干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废就废了呗。” 她说着风凉话,比起她前世所受的磨难,这又算得了什么。 江闻舟只觉得刺耳极了,“云筝,你就没有一点同情心吗?” 云筝嫌弃的看着他的猪头脸,好丑,“有啊,就是不施舍给你们。” 她小手一背,昂首挺胸,走出了六亲不认的脚步,别提有多拽了。 她活灵活现的走到厉无恙面前,把厉无恙差点逗笑了,极力压下上扬的嘴角。 “王爷,我闻到桐油味了,绝不会错。” 厉无恙知道有种人嗅觉特别灵敏,有的人对特定的味道特别敏感,“你觉得,是谁干的?” 云筝认真想了想,“按照谁是既得利益者,谁就是主谋的定论,放火有两种可能,一是,想放火烧死我和宫中来人,江闻舟和叶宜蓁跟我结怨,宫中来人是来管教叶宜蓁,所以,这两人有很大的嫌疑。” 厉无恙微微颌首,“二呢?” 云筝认真的分析,“二,是帮叶宜蓁摆脱惩罚,那么,江闻舟有这个可能,叶宜蓁……或许另有底牌。” 两人相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意味深长…… 第64章 还有什么比之更虐的? 最后一句话,云筝特意压低了声音,只有厉无恙听到了。 而江闻舟只顾着照顾叶宜蓁,忙成一团,无心他顾。 平西侯只听到了前面的话,心情沉甸甸的,他心中也有所怀疑,是儿子为了帮叶宜蓁脱罪,才放了一把火。 可,就算如此,也得想办法帮儿子脱罪。 平西侯府再也经不起风浪。 云筝抿了抿略干的嘴唇,看了半天的戏,渴了。“王爷,喝茶吗?我很会泡茶的。” 厉无恙嘴角轻轻上扬,“喝。” 云筝让人取来茶几和茶具,她跪坐在茶几面前泡茶,举止如行云流水。 在这一片喧嚣中,她身上独有的宁静与从容,仿若自成一片天地,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依旧是老习惯,第一杯她先喝了两口,算是试毒。 等了一会儿,她才将第二杯送到厉无恙面前,“您尝尝。” 厉无恙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接过来喝了一口,眉眼舒展,“不错。” 茶香四溢,心情一下子飞扬。 他吩咐下去,“把皇上赏的点心攒盒拿给锦云乡主。” 侍卫匆匆将攒盒拿过去,云筝打开一看,眼睛刷的亮了。 “糖蒸酥酪,如意糕,都是我喜欢的。” 一口茶,一口点心,别提有多惬意,云筝吃的满嘴喷香。“不愧是御厨做的,味道就是好。” 平西侯一直关注着九千岁和云筝的互动,越看越心惊,九千岁是出了名的冷酷无情,对任何人都不苟言笑,高高在上,无人能靠近他。 可,云筝居然能靠近他,这意味着什么? 到底是为什么?一半嫁妆的威力就这么大?王爷也缺钱? 不可能,皇上对他宠爱有加,当年出宫开府就给了三十万两银子,还赐了很多田产和皇庄,铺面等等。 不过,这世上谁不爱钱呢?就算贵为帝王,也爱! 他心思飞转,鼓起勇气上前,拱了拱手试探道,“王爷,下次拍卖会,臣可否也参加?” 厉无恙微微颌首,“可。” 平西侯脸上露出笑容,他觉得拍卖会才是关键,让九千岁和皇上对云筝另眼相看的关键。 再说了,他也想摸摸挣钱的门道,侯府真的快撑不下去了。 厉无恙忽然来了一句,“一张入场券一万两,先交钱。” 平西侯倒抽一口冷气,这分明是抢钱! 他确定上一场是没有入场券的,难道是故意为难他? 他小心翼翼的问,“您确定有人掏这个钱吗?” 厉无恙神色淡淡的,“平西侯,你在挣钱方面确实没有天赋,难怪这些年平西侯府江河日下,只是外表光鲜了。” 平西侯面色通红,又羞又窘,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厉无恙转过头,“云筝,你是整场拍卖会的筹划,你来说说。” 云筝微微一笑,“至今为止,已经有55张入场券被锁定,这仅仅是在京城经商的,还有全国各地赶来的商人还在路上,据我估计,人数应该在三百左右。” 平西侯倒抽一口冷气,就是说,三百万两入账? 他不懂,也不理解,那些有钱人脑子有病吧。 “这是谁想出来的点子?” 云筝指了指自己,一脸的骄傲,“我呀。” 平西侯的眼中全是贪婪之色,“你一下子挣了这么多银子,怎么花得完?不如,拿回来,我帮你保管。” 一想到这三百万就能让侯府摆脱没钱的困境,他就满心的欢喜,以后想怎么花都行。 云筝嘴角轻轻上扬,“不劳操心,一半上交国库,一半给九千岁的,我一文不留。” 这才是皇上不动她的真正原因。 她随意一个点子就能挣这么多钱,谁舍得动财神娘娘? 皇上贵为一国之主,富有四海,但,国库空虚,私库同样不容乐观,这种时候尤其需要一个经商奇才。 平西侯恍然大悟,难怪九千岁破天荒的为一个女子撑腰,全是为了利益。 谁要是送这么多银子给他,他也会护着。 可,明明这散财龙女是自家的,他却一文钱都捞不到。 明明,只要她愿意,就能让侯府的库房填满银子,让侯府从此富裕起来,吃香喝辣的,锦衣玉食,随心所欲的花钱。 可,这一切,全毁了。 好气! 唾手可得,却失之交臂,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挣的盆满钵满。 还有什么比之更虐的? 都怪那个不孝子,他非要折腾什么兼祧两房,硬生生的得罪了财神爷。 而,侯夫人心疼的直抽抽,败家女,不给婆家花,却送给别人,吃里扒外的玩意。 她咬碎了银牙,都怪叶宜蓁那个贱人,勾着男人不放,害惨了侯府。 这一刻,夫妻俩的想法殊途同归,都生出了嫌隙。 就在此时,谷雨匆匆走到九千岁面前,“主上,有发现。” 云筝眼睛一亮,立马凑过来倾听。 谷雨神色严肃,“我们勘查后发现,是桐油引起的火灾。” “是被人从外面扔进来的桐油火棍,点着了耳房的布料。” “在院根和墙头发现了几个脚印,脚印七寸五分,身长五尺三寸。足印足弓正常,应该是成年男子。” “根据墙头上脚印位置,到耳房有段距离,可以断定,此人臂力不小。” “此外,他对侯府的情况和梧桐院的布置很熟悉。” 随着他的话,平西侯的心提了起来,脸色越来越难看。 谷雨斩钉截铁的说道,“由此得出结论,是侯府内部作案,放火者是一名男子,身长五尺三寸,臂力不小。” 他飞快的讲述勘查结果,并进行精准分析。 云筝挑了挑眉,看来她猜的没错,就是不知道那是谁的人,叶宜蓁?还是江闻舟? 平西侯夫妻闻声色变,“这怎么可能?” 谷雨看了他们一眼,“侯爷,把府中所有男子都叫来,我们要一一盘查。” 平西侯闭了闭眼,强压住内心深处的不安。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来人,召集府中所有男子前来,一个都不许漏下,违令者,家法处置!” 云筝下意识的看向昏迷不醒的叶宜蓁,不知是不是错觉,叶宜蓁的右手动了动…… 第65章 他是神秘高手? 侯府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二百家将和他们的家眷们,住在郊外的农庄,这是每一代平西侯的保命班底。 当然,养士是最烧钱的,要锻炼,要装备,要吃肉,花钱如流水。 另一部分是侯府的下人,共518人,其中男仆231人,全都叫来了。 明镜司拿着名册一一盘查,他们分成好几组,查的很快。 查身高,查鞋子,符合条件的嫌疑人共有九人,还需要进一步查。 谷雨盯着名单,用红笔勾出几人,“三人没到。” 大管家小心翼翼的解释道,“赵三和李四一早就请假,结伴出府了,陈冬吃坏了肚子,一直跑厕所,没法来。” 谷雨皱了皱眉头,“去把陈冬带来。” 陈冬很快就被拎过来了,对,像老鹰抓小鸡般拎。 他是个长相普通的男人,神色惶恐不安,一看就是胆小如鼠。 云筝却猛的坐直了身体,是他! 厉无恙看了过来,“怎么了?此人有问题?” “有。”云筝前世见过这个男人,跟在府医身边,安静的像个隐形人,但,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漠然,高高在上的漠然。 跟此时的胆小如鼠判若两人,呵呵,太会伪装了。 “陈冬,你跟府医是什么关系?” 陈冬双手捂着小腹,半蹲在地上,想拉却强忍的痛苦模样,身上还有一股茅坑的臭味。 他不敢抬头,小心翼翼的说道,“那是我养父。” 云筝挑了挑眉,难怪跟在府医身边。 而,府医为了叶宜蓁不惜隐瞒宫中,这就很有意思。 “他是哪个岗位?” 大管事诚惶诚恐回道,“是库房的管事,内向寡言,老实本份,做事很负责。” 谷雨已经开始做记录,“你什么时候随府医来到平西侯府的?” “九年前。” “你今年28,年纪不小了,怎么没娶妻?” 这话一出,陈冬就浑身发抖,额头冒汗,很是紧张。 府医赶紧跳出来解释,“这孩子小时候被继母虐待,所以害怕女人,挺可怜的。” 厉无恙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看了昏迷的叶宜蓁一眼,转头看向安姑姑,“三十大板,打了多少下?” 安姑姑战战兢兢的回道,“三板子。” 见九千岁沉默不语,安姑姑灵光一闪,懂了,“来人,行刑。” 宫中侍卫赶紧上前去拉叶宜蓁,江闻舟没想到九千岁这么残忍,连受伤昏迷的人都不肯放过。 “王爷,请您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饶她一命吧。” 厉无恙听而不闻,神色冷漠至极。 一边是要继续行刑,一边是极力维护叶宜蓁,在双方扯扯之间,叶宜蓁幽幽的醒过来。 她脸色惨白,捂着包扎好的伤口,有气无力的说道,“王爷,求您饶了我吧,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跟云筝抢夫君了,她想要,就给她。” 她眼泪滚落下来,楚楚可怜,凄美而又哀怨。 江闻舟被提醒了,像溺水者抓住最后一块浮木,眼巴巴的看向云筝。 “云筝,若你帮着求情,以后我们三人好好的过,她有的,你都有。” 云筝扬了扬眉,看向厉无恙,“王爷。” 厉无恙心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失望。 云筝举起最后一块如意糕,“这点心真好吃,下次能再帮我带一份吗?” 帮他们求情,这辈子是不可能的,下辈子也不可能。 厉无恙心中的失望不翼而飞,嘴角微勾,“行。” “怎么还站着?” “动手。”安姑姑一声令下,叶宜蓁被按在地上打板子,一下又一下,惨叫声响彻全场,把下人们都吓坏了。 江闻舟想上前救人,但被平西侯喝止,“你胆敢上前一步,我就跟你断绝父子关系。” 江闻舟脸色大变,迟疑了。 云筝嘴角微微勾起,所谓的情深似海,也不过如此。 对男人来说,权势和前程才是最重要的。 她看向一边的陈冬,依旧畏畏缩缩,头也不敢抬的模样,不禁在心里冷笑,装,继续装。 “王爷,叶宜蓁屡次犯事,知错不改,是不是该死?” 厉无恙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又想搞事了?“嗯。” 云筝笑眯眯的问,“您说,三十大板,她能熬下来吗?” 厉无恙不动声色的看向陈冬,“不会,她身娇体弱,又受了伤,顶多二十就没命了。” 陈冬的身体一动不动,没有反应。 “十八,十九……”报数声如魔咒般响起,一声又一声,扣人心弦。 叶宜蓁被打的血肉模糊,渐渐不动了,脑袋歪到一边。 谷雨上前探了探鼻息,“主上,只剩一口气了,还打吗?” 贴身丫环扑了过来,不停的磕头,“别打了,真的会死人的,我们小姐只是一个弱女子,她只是犯了一个小错,罪不该死,求九千岁饶了她吧。” 厉无恙眼皮都没有眨一下,“继续打。” 就在此时,变故忽生,一道黑影手持利刃扑向云筝。 “小心。” 云筝看着寒光凛凛的利刃刺向自己,神色微变,又是她!她是软柿子吗? 早有准备的紫烟一把拽住云筝扑向九千岁,厉无恙四周的侍卫立马让开一条道,云筝稳稳的躲在他身边。 而谷雨和一众明镜司高手齐齐出手拦截黑影,你来我往,杀气腾腾的。 云筝摸摸胸口,心跳好快。 果然,陈冬有问题,这身手敏捷,武功高强,却在侯府库房默默蛰伏。 厉无恙目光如矩,“没想到平西侯府卧龙藏龙,还藏着这么一个武功高手。” 平西侯脸色铁青,目光盯着那个在空中跳跃的身影,身为侯府的主人,他居然不知道有这么一个高手。 “九千岁容禀,我真的不知情。” 厉无恙冷笑一声,“就是不知道,皇上信不信。” 平西侯后背升起丝丝寒意,皇上猜忌心有多重,他是最清楚的。 几个回合后,陈冬露出败相,卖了一个破绽转身就跑。 “他要跑,拦下!” 一张大网罩下来,精准的将陈冬网住,不管他怎么挣扎,都没用,越捆越紧。 陈冬失手被擒住,谷雨直接挑断他的手筋脚筋,一个神秘高手就这么废了武功。 陈冬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汗水将头发打湿,却极为硬气,硬是没有吭一声。 平西侯惊怒交加,大声质问,“陈冬,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66章 蛰伏多年,灭门 陈冬冷冷的瞪着平西侯,眼神中全是刻骨的仇恨。 “呸,狗东西。” 平西侯看的心惊肉跳,怎么回事?是冲着他来的? 他立马将府医扯过来,刀架在府医脖子上,“说,否则,你的养父就死定了。” 府医浑身发抖,面色苍白如纸,眼神无助而又绝望。 陈冬见状,不禁急叫,“别动我义父,他是无辜的,什么都不知道。” 平西侯冷笑一声,刀刃对着府医的脖子轻轻一递,就见血了。 陈冬脸色大变,“我可以说。但,你要对天发誓,不会伤害我养父。” 平西侯心里很不安,“我发誓,若违誓言,让我天打雷霹。” “快说。” 陈冬眼神变了,怨恨,愤怒,杀气腾腾的,“陈振,你还记得当年的浣溪村张家灭门惨案吗?” 平西侯如被惊雷砸中,脸上血色全失,“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浣溪村张家?厉无恙微微蹙眉,得让人去查一查。 陈冬满眼的痛恨,“你这个畜生,我姐救了受伤的你,你却为了掩饰行踪,杀了我全家,整整十一条人命啊。” 全场都炸开了锅,不是吧,平西侯还干过这样的事? 陈冬转头看向厉无恙,“九千岁,我本姓张,是西南平县浣溪村人,要状告平西侯陈振屠了我张家满门,连刚满月的孩子都不肯放过,求九千岁为我张家作主。” 厉无恙冷冷的问道,“陈振,可有此事?” 平西侯眼神微闪,随后理直气壮的说道,“并不是这样的,张父是敌国的探子,深埋在我国边境刺探情报,我是奉命前往缉拿,遭到张家极力反抗,我不得已才灭了张家。” 这话立马将局面扭转过来,敌国探子死不足惜。 陈冬歇斯底里的怒吼,“你胡说,我父亲不是探子。” 平西侯神色坦然,打量着对方,“我记得张家没有留下一个活口,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陈冬冷笑一声,“我是张家幼子,当时跟家里怄气躲在树上,亲眼看着你杀了我全家,陈振,我苦学武功,蛰伏多年,就是为了报仇。” 云筝看了半响,凉凉的来了一句,“武功这么高强,蛰伏了九年,却一个陈家人都没有干掉?” 这不合理嘛。 陈冬浑身戾气冲天,“我没法确保一击全中屠尽他满门,就不敢轻举妄动,本来江二成亲当晚是最好的时机,一锅端了。” 他忽然狠狠瞪着云筝,“可惜,被你毁了,你坏了我的全盘计划。” 明明可以全身而退,却被她破坏了! 云筝嘴角轻扬,似笑非笑,这算是解释了为何冲她下手?“说说,你是怎么打算的?” 陈冬咬牙切齿道,“我是管库房的,有足够的条件在酒里下药,到时喜宴一开,人多眼杂,不动声色的将人都药翻了。” 他愤怒的指控,“云筝,就因为你的胡闹,没有了喜宴,坏了我的计划,你说,我怎么能饶了你?” 云筝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咄咄逼人的质问,“关键时刻,恨之入骨的杀父仇人就在眼前,却没有杀,反而找上了我,可笑又可悲,我一个字都不信。” 陈冬瞳孔微缩,“因为你最弱,最有钱,大家都会选择保你。” “呵呵,分明是临死前替叶宜蓁除掉我这个对手,你的心思全被在场的人看透了。”云筝冷笑一声,扬声说道。 “王爷,叶宜蓁还差十一板子,早打晚打都是打,还是早打早了,早死早超生。” 果然,陈冬虽然极力掩饰,但,眼神变了,慌乱,紧张,不安。 云筝全看在眼里,别的都能装,唯独眼神无法掩饰,他慌了! 江闻舟不敢置信的看向云筝,这是人话吗?嫉妒心害死人了。 “王爷,蓁蓁只剩下一口气,求您饶了她吧,求您了。” 厉无恙定定的看着他,“你真的想救她?” 江闻舟拼命点头,“是。” 厉无恙薄唇微扬,吐出几个字,“用丹书铁券来换。” “不可能。”平西侯的反应极大,九千岁怎么盯上了丹书铁券?是他想要?还是皇上要? 平西侯暗暗心惊,“九千岁,丹书铁券是我平西侯府保命符,是断然不会轻易拿出来的。” 除非到了被灭族之时。 江闻舟连世子都不是,根本作不了主,但,他又无法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女人被打死。 “我也不知道丹书铁券放在哪里,九千岁,您暂缓几日,让我跟父亲好好商量一下。” 这是拖延时间,但,这么拙劣的手段怎么可能瞒过厉无恙的?“打。” 板子高高扬起,眼见就要重重挥下去,叶宜蓁就要惨死于此地,陈冬大声喝道,“住手。” 他深吸一口气,“九千岁,我用一个秘密换叶氏的安全,和您替我张家申冤。” 全场鸦雀无声,神色各异,说叶宜蓁跟此人没有关系,谁信? 平西侯父子的心情最为复杂。 厉无恙神色平静无波,“火是你放的?” 他仿佛早就料到了,陈冬苦笑一声,果然瞒不过九千岁的眼睛。 从厉无恙带着明镜司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完蛋了。 “是,叶小姐对我有一饭之恩,我虽是莽夫,却懂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不忍她年纪轻轻就送命。” 云筝忍不住想到上次的奶嬷嬷王氏,又是恩情! 厉无恙的眼睛微微眯起,隐隐有一丝危险,“你刚才说的张家灭门案是真,是假?” “千真万确,求您作主。” 厉无恙居高临下的盯了他半晌,陈冬仿若被孤鹰盯上,巨大的压力让他喘不过气来。 不知过了多久,厉无恙才淡淡的开口,“说吧。” 陈冬这才发现后背吓出一身冷汗,迟疑了一下,“九千岁,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听。” 谷雨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王爷,恐怕有诈。” 厉无恙挥了挥手,“无妨,带他过来。” 一个手脚被废,武功全失的人,有什么好怕的? 陈冬被带到厉无恙面前,声音压的很低。 “王爷……” 他一张口,厉无恙的脸色就变了,凝重而又危险。 云筝暗暗心惊,到底是什么样的惊天秘密,让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九千岁露出这般神色? 第67章 叶宜蓁的身份有问题 忽然,陈冬一口血喷出来,顷刻间胸前一片猩红。 厉无恙的反应极快,轮椅一转,轻易避开了。 谷雨脸色大变扑过去,“不好,他咬舌自尽了,快救人。” 府医吓的魂飞魄散,“让我过去,我来救,阿冬,你别吓我。” 除了府医外,安姑姑也冲过去急救,现场乱成一团。 半晌后,安姑姑看着气息全无的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救了。” 府医瘫倒在地,泪流满面,“阿冬,你怎么这么傻?” 云筝冷眼旁观,内心没有一丝波澜,这般绝决赴死,可不是一般人。 “叶宜蓁怎么像个扫把星,专克身边人,上一个为她丧命的还是她最亲近的奶嬷嬷,这次是陈冬。” 她看向不远处的江闻舟,“下一个轮到谁呢?你?还是你的父母家人?” 江闻舟心里乱糟糟的,他再傻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更何况,除了叶宜蓁的事上犯糊涂,别的精明着呢。 “你闭嘴,明明是被你逼的。” 对,是她造成的,蓁蓁清清白白的,善良又温柔,怎么可能有问题? 云筝微微一笑,“你慌了,你是怕陈冬和叶宜蓁有不可告人的关系。你怕看走了眼!” 她尽说大实话,扎的平西侯父子心浮气躁。 最后,是厉无恙发了话,“先给叶氏治伤,剩下的板子暂且记下,改日再打。” “把府医和陈冬的尸体带回明镜司。” 扔下这话,他带着手下打道回府,平西侯全府上下跪送。 云筝眼珠一转,忍不住追了上去,“王爷,我送你呀。” 走了一段路,厉无恙一个眼神,四周的侍卫渐渐拉开距离。 云筝凑了过去,眼睛闪闪发亮,“王爷,陈冬到底说了什么?” “要是不方便的话……”她实在是太好奇了。 “叶宜蓁的身份有问题。”厉无恙定定的看着她,“我要进宫跟皇上说一声。” 云筝的好奇心一下子被挑了起来,“什么问题?” 厉无恙含蓄的说道,“我派人去西南查,在事情没有明了前,一切不好说。” 他都这么说了,云筝也不好强求,主动换了个话题。 “陈冬的供词漏洞颇多,他这一身武功哪里学来的?蛰伏多年却没有下手,不觉得奇怪吗?” 厉无恙心中有数,“最高明的谎言,是九真一假。” “关键点在于叶宜蓁,只要查清她的身世,一切迎刃而解。” “所以,她现在还不能死。” 这也算是婉转的解释,云筝点了点头,“我知道,大局为重,我不急。” 再说了,活着受罪未必比死了好。 对心高气傲的叶宜蓁来说,成了残废是她这一生都无法释怀的痛苦。 厉无恙提点了一句,“我会派人盯着叶氏,你尽量不要主动靠近她。” “好。” 厉无恙见她如此乖巧,心里一软,“我会安排两个人进府暗中保护你。” 云筝喜笑颜开,眉眼弯弯如月牙,熠熠生辉,“谢王爷,您对我真好。” 没想到生人勿近的高冷王爷,对属下这么关照,她算是抱对大腿了,开心。 厉无恙嘴角微微上勾,眉眼也舒展了几分。 她笑起来有一点点好看。 梧桐院被烧掉一大半,不能住人了,江闻舟将叶宜蓁安置在客院。 叶宜蓁遍体鳞伤,惨不忍睹,昏迷不醒。太医和医女正在给她治疗,处理伤口。 室内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的血腥味。 江闻舟满眼的复杂,“太医,我夫人情况如何?” 太医是皇上派来的,出宫时皇上只说了一句,救活叶宜蓁。 都是人精,还有什么不懂的?不死就行。 “我用银针吊住她一口气,伤口也用了上好的药处理,前几日会有些凶险,但,熬过去就好了。” 江闻舟松了一口气,递上文房四宝,客客气气的说道,“请开方子。” 太医写下一张方子,指着上面的几味药材,“这需要二百年老山参和冰山雪精配药,你们府上可有?” 这两样都是极为珍贵的药材,皇上不可能给她出。 江闻舟神色一僵,“您把方子给我,这药我们自己去配。” “行。”太医将方子递了过去,“还有一件事……” 他顿了顿,似乎很为难,江闻舟的心一沉,“您说。” 太医斟酌语气,小心翼翼的说道,“大少夫人此次元气大伤,就算治好了也会留下后遗症,可能会不孕。” 他是太医,说话向来注意分寸,留有余地。 说是,可能会,其实,已经判定了不孕。 江闻舟深知这一点,脸色剧变,“怎么会这样?太医,请您一定要想想办法治好她,她很喜欢孩子的。” 他们还满怀憧憬的期待生下一个孩子,继承平西侯府。 太医一脸的遗憾,“我是凡人,不是神仙,抱歉。” “还有,她的左手废了,以后不能留重物,天气变化时会疼痛难忍。” 江闻舟的心情越发沉重,“就没法根治吗?您尽管用最好的药。” 太医摇头叹息,表示爱莫能助。 江闻舟亲自送太医出来,在院门口遇到平西侯。 “父亲。” “见过平西侯。” 平西侯面带笑容的跟太医寒暄了几句,送他出门。 等转过头,平西侯面如沉水,一巴掌挥过去,“啪,混账东西,看看你惹出来的祸。” 江闻舟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父亲,我错了,当初不该坚持兼祧两房,以至事态失控。可事已至此,总要想办法解决。” 平西侯盯着他看,“陈冬跟叶宜蓁的关系,你可知晓?” 江闻舟神色茫然,“蓁蓁心地善良,乐于帮人,很多人都得了她的恩惠,想来陈冬也是如此。而她随手帮了人,转头就忘了。” “陈冬蛰伏九年,却没有痛下杀手,我认为是念着蓁蓁的恩,不愿毁了她的栖身之地。” 平西侯气笑了,“所以,我们全家还要谢谢她?” 他满眼的失望,深吸一口气,“明日,我会上奏折,请立你弟弟闻云为世子。” “轰隆隆”,江闻舟如五雷轰顶,站都站不住,脸色刷的全白了。 不,不行!侯府是他的!必须是他的! “父亲,蓁蓁的身世……” 第68章 暴露她的身世,这合理吗 平西侯眉头紧皱,叶宜蓁是他家远房亲戚的女儿,父母双亡上京投靠侯府。 当时,叶宜蓁主仆在大门口苦苦哀求,还哭晕过去,惊动了不少御史。 为了好名声,他收留了叶宜蓁,就当是阿猫阿狗般养着,给一个院子,一日三餐,也费不了几个钱。 谁知,叶宜蓁很善解人意,乖巧又孝顺,哄的侯夫人很开怀,跟闻月也处的跟亲姐妹似的,侯府上下交口称赞。 渐渐的,她就融入到了侯府中,成了侯府人见人爱的表小姐。 说实话,他从来没有在叶宜蓁身上花过心思,自然也没有派人去西南核查过她的身世。 “当初,她上门时拿的信物没问题,很多细节都对得上,所以,我没有怀疑过。” 如今回想,当初叶宜蓁找上门时,在大门口哭晕过去,逼的他不得不收留的行为,确实很心机。 江闻舟一直记得叶宜蓁初来侯府时的模样,怯弱,惶恐,楚楚可怜,急需别人保护,一口一声哥哥,又乖又甜,激起了他的保护欲。 “我觉得蓁蓁没有问题,别人不了解她,我们还不了解吗?” 他不肯相信,自己的眼光有问题,更不相信,叶宜蓁一直在利用他。 “再说,我们侯府有什么值得别人花十年时间布局的?” 平西侯脑海里闪过一道灵光,但,来不及抓住,就听到江闻舟恳求的声音,“父亲,请先不要急着请立世子,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保证不会让您失望。” 看着儿子惶恐不安的脸,平西侯心中很是不忍,但,不得不硬起心肠,“这是你选择错误付出的代价,闻舟,别怪父亲,父亲也是为了保全平西侯府。” 在他心里,平西侯府的传承才是最重要的。 江闻舟嘴里发苦,还不肯放弃,“可,闻云能力不足,挑不起侯府的重任。” 平西侯想到九千岁的态度和话里的深意,暗暗心惊,“这未尝不是明哲保身的办法,平庸的侯府继承人或许才合了皇上的心意。” 他没说的是,请立嫡幼子为世子,也是为了试探圣意。 皇上生性多疑,勋贵势力太大,继承人太优秀会被忌惮。 他语气缓和了几分,安抚道,“不过,你是我最心爱的儿子,以后分家时不会亏待你。” 分家?穷成这样,有什么可分的?分家后,他就是普通人,连职务都没有的普通人,哪比得上侯府世子的风光?江闻舟心中闪过一丝戾气。 平西侯安抚了半晌,江闻舟勉强挤出一丝笑,只是等父亲走后,他的脸渐渐阴沉下来,冰冷的可怕。 深夜,夜深人静,室内薰香袅袅,淡淡的,极为好闻。 床上躺着叶宜蓁,她面色灰败,气息微弱,要不是胸口有起伏,还以为死了呢。 两个丫环跪坐在脚踏,半伏在床上睡着了。 一道黑影闪进来,看了一眼,微微皱眉,掏出一颗药丸塞进叶宜蓁嘴里。 不一会儿,叶宜蓁的气息就平稳了下来,苍白的脸多了一丝血色。 黑影悄无声息的闪身离开。 第二日清晨,丫环醒过来,神色恍惚,昨晚守夜怎么睡着了?是太累了? 她一转头就看到一双乌黑的眼睛,顿时喜出望外,“主子,您醒了?太好了,快叫太医。” 太医又一次被请了回来,看到叶宜蓁的气色惊了惊,随后,搭上她的胳膊诊脉。 良久后,他满脸的惊讶,“大少夫人,您这是吃了什么神丹妙药,怎么一夜之间就恢复了大半的生机?” 叶宜蓁温婉的笑了笑,“可能是老天爷见我可怜,不忍我受苦吧。” 她不愿说,太医也不勉强,“好好养着。” 叶宜蓁虽然恢复了不少,但肩膀疼的厉害,抬手都成了奢望,“太医,我的左肩能恢复如初吗?” 太医微微摇头,一脸的惋惜,“肩胛骨碎了,再好的药也没法愈合。” 叶宜蓁心在滴血,恨意在心底疯狂蔓延,“世子呢?他昨晚没守着我?” 丫环小心翼翼的禀道,“二公子可能累了,一直在房间休息。” 叶宜蓁眼中飞快闪过一丝怨恨,这是嫌弃她残废了吗? 而,太医一回宫就被叫去面圣,向皇上禀报叶宜蓁的病情。 皇上有些意外,“你是说,叶宜蓁服了神丹妙药?” 太医眼中有羡慕之色,“是,应该是神药门的小还丹。” 神药门是一个隐世医毒双绝的江湖门派,离群索居,与世隔绝。 小还丹是疗伤圣品,一颗千金难求,让无数江湖中人趋之若鹜。 皇上挥手让他下去,随后,看向一边的厉无恙,“看来这叶氏很有底蕴,连这种药都能弄到。” 厉无恙淡淡的道,“我让人去神药门要一个说法,普天之下,皆是王土,神药门位于我大齐幽然谷,就得听王命。” 对明镜司来说,神药门的所在不是秘密。 这说辞让皇上很满意,微微颌首,“让他们进献五颗小还丹。” “是。”厉无恙话风一转,“昨晚有黑影进入叶氏房中,身上已经染上明镜司特制的千里香,此香三个月不散,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能将其和背后的势力挖出来。” 皇上略一沉吟,“你觉得,陈冬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八成。” 皇上挑了挑眉,“他极力保护叶氏,却在最后一刻暴露她的身世,这合理吗?” 厉无恙面无表情的说道,“再不暴露,叶氏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我会送她上西天。” 当时叶氏只有一口气了,再挨打,必死! 皇上把玩着茶杯,沉思半晌,“朕总觉得哪里不对,好好查。” “是。” 又是新的一天,云筝梳洗完,刚出院门,就被大管家拦住了去路。 “二少夫人,这是侯府的管家令牌,侯爷特意让奴婢送来,说,全府上下都听您吩咐,您说一,我们绝不说二。” 云筝挑了挑眉,如果没有记错的话,明日就要发下人的月银了,侯府这是掏不出来,让她填坑? “回去跟侯爷说,要我管家也行,先给我一万两黄金当管家费。” 大管家:账上全是亏空,哪来的银子? “侯爷和夫人刚出远门,要过半个月才回来。” 逃了?云筝气笑了,以为这样就能逼她掏钱解决侯府的困境? 想的真美,她可不会中计! 她眼珠一转,就有了鬼点子,嘴角扬起一抹坏笑…… 第69章 还燕窝呢,吃野菜吧 客院,叶宜蓁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睛无神呆滞,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肩膀不受控制的抽搐,如针扎般疼痛难忍,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 她紧抱着肩膀,脸色苍白如纸,无助而又怨恨。 恨,好恨! 云筝,厉无恙,等着瞧!她不会放过他们的! 外面传来喧嚣声,她的眉头一皱,抄起手边的茶具砸过去,“吵什么吵。” 她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再也装不出温婉柔顺的模样。 丫环都不敢大喘气,小心翼翼的禀道,“大管家来了。” 大管家刚走进来,叶宜蓁就迫不及待的质问,“你来的正好,我要的血燕窝和百年老山参呢?” 这几日也不知怎么搞的,饭菜的水准一下子降低了,粗菜淡饭,让她难以下咽。 她很想喝燕窝,以前她天天要喝一盏的,不喝难受。 而她配药所需的百年老山参还没有着落,喝的汤药功效不行,这让她很不满。 大管家暗暗吐槽,还血燕窝呢,想什么美事,连侯夫人都没得喝。 “二公子已经在张罗了,您再等等。” 江闻舟不在府中,他四处奔走,拜访了以往交好的世交亲友,请他们出面为他说一句好话。 不要废长立幼! 叶宜蓁脸色忽青忽白,“库房怎么可能没有?” 大管家偷偷瞟了门口一眼,迟疑了一下,随后交出一串钥匙,“这是管家的令牌和各库房的钥匙,您不信的话,可以拿去查看。” 叶宜蓁怔了怔,“管家令牌?夫人怎么舍得拿出来?” 侯夫人把管家大权看的很重,那是她主母的权力象征,不愿意让别人碰。 大管家愁眉苦脸,“夫人出远门了。” 这好端端的出什么远门?也没有提前说一声,忽然,叶宜蓁反应过来了,“今日是几号?” “十四号。”大管家的脸更苦了。 每个月的十五号就是发月银日,全府上下都盼着呢,已经欠了三个月,只等着新妇进门解决。 叶宜蓁脸色一变,将令牌扔了回去,“拿去给……云筝,让她好好管家,我要的东西在天黑之前送过来。” 她眼珠飞转,自己受了大罪,急需要名贵的补品。 “对了,人参、冬虫夏草、鹿茸、藏红花、灵芝都来一斤。” 都是云筝害了她,拿这些补偿天经地义。 一道尖利的声音响起,“叶氏,侯府不养闲人,你别躺着装尸体,赶紧起来干活。” 是李嬷嬷,她就站在门外。 叶宜蓁气白了脸,“你……你怎么说话的?还是宫中的嬷嬷,太不讲究了。” 李嬷嬷呵呵一笑,“我是分人的,有些人不需要讲究。侯夫人点名让你管家,你可是她嫡嫡亲的大儿媳妇,好好干。” 叶宜蓁深吸一口气,打死不肯接手这个烫手山芋。 “我还在养伤,恐怕无法胜任,就让弟妹代劳吧,我想,这侯府迟早要交到她手上的。” 李嬷嬷神色惊讶,“你还不知道吗?” “什么?”叶宜蓁有些不安。 李嬷嬷呵呵一笑,幸灾乐祸,“侯爷上书请立江闻云为新世子,以后,你们这一支就要搬出侯府,成为旁支,二公子没个正经营生,将来啊,也不知能不能养活你。” “还燕窝呢,我看吃野菜还差不多。” 自家主子已经发誓,不会给侯府花一分钱,若违誓言,侯府不得好死。 叶宜蓁慌了手脚,不,她可不想当平民!“这不可能。” 第二日,到了发月银的日子,下人们齐刷刷的赶往客院,请叶宜蓁发钱。 叶宜蓁哪有什么银子,身体又不舒服,快被逼疯了。 “你们去找云筝,她有的是银子。” 李嬷嬷就站在一边嚷嚷,“我家小姐说了,长幼有序,不敢越过长嫂管家。” 这话太有道理了,没法反驳,下人们只盯着叶宜蓁要钱。 “我病了,没法理事,让弟妹……” 李嬷嬷不耐烦的打断道,“你又没死,只要有一口气就得干活。” 叶宜蓁气的嘴巴都歪了,这日子没法过了。 大家追着她要银子,不管她卖惨,还是装可怜,在自己切身利益面前,都没用。 拿不到月银的下人消极怠工,不开火,不打扫,整个侯府都停摆了。 没饭吃,没水喝,没人收拾屋子,一切都乱了套。 云筝是一点都不受影响,院子里有小厨房,开销都是自己来,小灶吃起来。 她舒舒服服的吃着新鲜水果,“紫烟,再给他们加一把火。” “是。” 当晚,忙碌了一天的江闻舟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但精神很不错。 叶宜蓁脸色发白,气色极差,拉着他的胳膊不放,“夫君,你快管管吧,我撑不住了。” 她感觉要死了,哪哪都不舒服。 江闻舟瘫坐在椅子上,“再忍忍,我已经求得几位世伯允诺,助我恢复世子之位。” 这才是头等大事,其他都放一放。 叶宜蓁精神一震,“真的吗?” “真的。”江闻舟深知,世子之位才是他的立身根本。 叶宜蓁也很高兴,“可眼下怎么办?” 江闻舟微微蹙眉,“明日,我去找云筝好好谈一谈,这样下去对谁都不好。” 叶宜蓁提醒了一句,“你说话婉转点,她吃软不吃硬。” 江闻舟一把捏住她的下巴,眼神复杂,“你不吃醋?” 叶宜蓁心里一惊,主动扑入他怀里,眼含热泪,脆弱而又委屈,“为了你的前程,为了侯府的未来,我愿意牺牲所有。” 江闻舟轻拍她的后背,“你放心,你永远是我最爱的女人……” 就在此时,他的亲信闯了进来,神色慌乱,“二公子,不好了。” 江闻舟恼了,脸色一沉轻斥,“出了什么事?” 亲信急坏了,“下人们把库房砸开了,抢了东西就跑。” 江闻舟一脸的匪夷所思,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什么?好大的胆子,他们怎么敢的?” 要知道,下人是签了卖身契,生死都掌控在主家手里。 他们这么搞,等于是叛主,是死罪! 春晓院,紫烟从外面进来,行了一礼,“主子,都安排妥当了。” 云筝的眼睛刷的亮了,兴致勃勃的站起来,“走,我们去凑凑热闹。” 一切都在她掌控中。 哈哈哈,这是她送给江闻舟的大礼,希望他会喜欢! 想想就刺激! 第70章 渣男的绝望 江闻舟带着自己的一众亲信匆匆赶过来,就见库房大开,下人们在里面翻找东西。 你拿一个花瓶,我拿几个碗碟,他拿几个盘子,现场乱成一团。 虽然侯府没银子,但这些日常之物也值几个钱,能拿去当铺换钱。 江闻舟勃然大怒,这怎么像是抄家现场?他家还没有败呢。 “统统住手,你们这在干什么?都不想活了?偷盗主家财物是死罪。” 下人们吓了一跳,本能的畏惧这位二公子,曾经的侯府继承人。 “二公子,我们也是逼不得已,三个月没发月银,家里人都快饿死了。” “我们也不想这样,京城哪家会苛扣奴婢三个月的月银?我们忍了三个月,已经仁至义尽。” 若有办法,他们也不会出此下策。 “二公子,您别尽顾着风花雪月,赶紧给我们发月银吧,我们都要养家糊口的。” 江闻舟早就知道帐上没钱了,能拖三个月是画了大饼,保证新妇进门后,多发一个月的月银。 结果,云筝油盐不进,宁可将嫁妆捐了,也不肯掏一文钱出来。 他心中恨极,却拿云筝无可奈何。 “来人,把这些偷盗侯府财物的奴才都抓起来,五十大板。” 他要杀鸡儆猴,杀一杀这股风气,否则以后这府里就要乱了。 他的亲信立马抽出武器,对准那些下人。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下人们的脸色都变了,慌乱不安,还隐隐有怨气。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猛的响起,“统统不许动。” 江闻舟猛的扭头,震惊的看着京兆府尹带着一群捕快衙役冲进来,“尹大人,你怎么来了?” 尹大人大晚上的被叫来,神色不愉,“你们侯府前来报案,说发生恶劣的群体械斗,到底怎么回事?” 江闻舟的脸色发青,家丑不可外扬,“我没有报案……” “是我报的。”云筝从暗处走出来,紫烟和几个侍卫跟在她身侧。 江闻舟气的浑身发抖,“谁让你报案的?” 他转头赔笑道,“尹大人,她不懂事报假案,请回吧,改日我自当登门拜访。” 京兆府尹是京畿地区的行政长官,这个位置一定是皇上的心腹,江闻舟也不敢轻易得罪。 云筝笑眯眯的开口,“尹大人,今晚若死了很多人,你知情不管,这责任你首当其冲。” 尹大人早就听说云筝的行事作风,不服就干,谁的面子都不卖。 “江二公子,到底怎么回事?” 江闻舟心思飞转,“这些下人偷盗府中财物,我正想惩罚他们……” 他极力想将事情压下去,丢不起这个脸。 一名下人跪下来哭诉,“大人,冤枉啊,是侯府欠了我们三个月的月银,我们快饿死了。” 尹大人惊呆了,啥?三个月不发月银?他没听错吧? 这可是堂堂百年侯府,显赫富贵,荣耀光鲜的侯府,怎么可能发不出月银? 他知道平西侯府娶大齐首富独女,就是为了银子,但侯府穷成这样,超出他的想象。 一名下人大声嚷嚷,“我们都是良民,我们只是在拿回自己的工钱。” 平西侯府苦心维系的体面在这一刻,轰然倒塌。 江闻舟的脸火辣辣的烫,羞窘难当,“什么良民?你们都签了卖身契!” 就算打杀了奴婢,也就罚点钱,但,如果打杀良民,那是要治罪的,性质截然不同。 那下人拿出一张卖身契,“大人容禀,我们都去官府销了卖身契,如今是良民了,您尽可以查。” 按照大齐的律法,不管是什么契书,都要去官府备案的。 签卖身契时,要上档备案。解除卖身契时,也得去官府取消,才算恢复自由身。 江闻舟不敢置信,“你们怎么会有卖身契?谁给你们的?” 他记得府中下人的卖身契都由母亲保管,但,母亲是不可能轻易将这些还给下人。 尹大人让人回去查档案,手下匆匆而去,匆匆而来。 “大人,确实都销了卖身契,他们都是良民。” 而且,这时间点很有意思,白天销了档,晚上就抢东西。 江闻舟大惊失色,脑袋嗡嗡作响,这是被谁摆了一道? 下人们多了一丝底气,“我们拿东西抵工钱,有什么错?” “江二公子,要不,你把月银发了?” 江闻舟心乱如麻,知道事态不可控了,“云筝,快把银子拿出来,先把月银发了,大家都不容易。” 说的好像是云筝没发工钱,是她不讲道义,跟侯府没关系。 云筝气笑了,“都拍卖了呀,哪来的钱?不是我说,侯府穷的叮当响也没啥,但打肿脸充胖子骗婚就挺丢人的。” “没钱就不要请这么多下人嘛,体面是自己挣的,不是靠摆个花架子就有的。” 她直接撕开侯府的虚假繁华,字字如刀,扎的江闻舟满面通红,狼狈不堪,羞愤的想杀人。 但,他还得低声下气的讨好,“云筝,就当是我借的,我保证,一定会还的,我这就写借条给你。” 云筝一点面子都不给,“你上次强夺嫁妆后,明镜司不放心就将嫁妆拉走了,你也是亲眼所见,哪来的银子借你?” 江闻舟的脸色青青白白,难看到了极点,“要不,你回娘家周转一下?” 尹大人:…… 他表示大开眼界!这哪是侯府公子,分明是无赖! 衙役们也大为震惊,迫不及待的想跟亲朋好友分享这奇葩事。 云筝倒是一点都不惊讶,江家早就将云家的财富当成自己的。 “其实,何必那么麻烦,侯府穷的请不起这么多人,那就放他们走。” “至于所欠的月银,拿东西抵呗,你们看中什么自己拿,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还是二少夫人明事理,懂得体恤下人。” 大家一拥而上,拿了看中的东西就跑,在侯府当奴婢是没有前途的。 总不饿着肚子,倒贴服侍人吧。 江闻舟心底升起一丝绝望,侯府老底被掀了,成了天大的笑话,皇上会怎么想?朝臣们会怎么想? 最重要的是,出了这样的事,那些世叔世伯还会帮他吗? 不行,他不能坐以待毙! 第71章 世子之位,换人了 江闻舟大急,“统统站住,不许跑。” 大家跑的比兔子还快,他的人拦不住,只能向尹大人求助。 “尹大人,快帮我拦住他们。” 尹大人迟疑了一下。 云筝眼珠一转,忽然笑眯眯的问道,“尹大人,听说三皇子在养心殿前长跪不起,可有此事?” 尹大人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有。” 出出进进的朝臣都看到了,但没人敢打听原因。 “您可知道原因?” 尹大人拱了拱手,“那我就不清楚了,乡主知道?” 云筝指了指自己,眉眼弯弯,得意洋洋的显摆,“知道呀,我干的。” 尹大人:……!!!好家伙! 算了,惹不起,放他们走吧! 江闻舟眼睁睁的看着曾经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奴婢们冷漠离去,却束手无策。 他的脑袋嗡嗡作响,有种天塌了的感觉。 他不敢想象,文武百官知道了会怎么嘲笑平西侯府?勋贵们会怎么想? 父母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出远门?他该怎么办? 云筝欣赏着他痛苦而又绝望的表情,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痛吧,痛就对了! 等送走尹大人,江闻舟猛的回头,“云筝,是不是你?” “是啊。”云筝笑容明媚。 这笑容在江闻舟眼里,就是挑衅,不禁怒火中烧。 “为什么?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云筝笑的更开心了,“就图一个痛快。” 江闻舟明白了,这就是她的报复,“你这个疯子。” 第二日早朝,朝臣们纷纷赶来参加。 等上朝时,大家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平西侯府昨晚的闹剧听说了吗?真是百年难得一遇,笑死人了。” “听说了,我猜到平西侯府没钱,但穷成这样超出我的想象,太丢人了。” “啧啧,平西侯府真的败落喽,可以踢出勋贵圈子了,他们不配。” “子孙不孝啊,祖先棺材板都压不住。” 有些官员还不知情,看着这些偷聊八卦的同僚,很是好奇。 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这么兴奋? 早朝了,皇上高坐在龙椅上,神色淡漠的看了一眼最前面的几个儿子。 都一本正经的模样,看不出一点想法。 一边的大太监喊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京兆府尹第一个站了出来,“臣有本要奏,昨晚……” 他将昨晚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这是他的职责所在。 一下子炸开了锅,朝臣们都精神了,还有这种事? 三皇子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平西侯府已经落魄到这种地步?” 二皇子惊讶的看着他,“你还不知道?也对,你天天跪养心殿,没精力打探。” 三皇子的脸黑了,哪壶不提,偏提哪壶,可恶。 “江闻舟真没用,这种事情都处理不好。” 他之前还挺看好平西侯府,还想拉拢,现在还有这个利用价值吗? 皇上清咳一声,底下都安静了,他这才开口道,“平西侯上书,请立嫡幼子江闻云为世子,大家有何意见?” 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站出来。 皇上扬了扬眉,“看来,都没有意见,那就这么定了,等平西侯回来销假后再宣旨。” 等说出这话,一切就尘埃落定了,皇上金口玉立,不可能更改。 等下朝时,几个勋贵结伴同行。 “怎么不帮江闻舟说一句好话?他不是求上门了吗?” “我嫌丢人。” “也是,连管家都管不好,又如何能胜任世子之位?” 简单几句话,就将江闻舟这几日的苦心钻营一笔抹去,彻底断了他的后路。 世子之位,换人了! 江闻舟知道此事后,整个人都崩溃了,把自己关在房间半天,屋内的东西都被砸烂,一片狼藉。 叶宜蓁气急攻心之下,深夜高烧不退,本来有些起色的身体又不行了。 云筝虽然不出门,却让丫环们带着银子和好吃的出去转悠。 一圈下来,侯府任何风吹草动,都一清二楚。 侯府经此一事,仅剩下几十人,要么是无家可归,要么是侯府诸人的亲信心腹。 整个侯府没法运转了,没人洗衣做饭,没人清扫院子,家丁车夫都跑了,全乱了套。 第二次拍卖会如期而至,云筝起的很早,换上一身黑色劲装,外罩红色披风,头发扎成马尾,英姿飒爽。 早餐很丰盛,金丝燕窝粥,牛肉馅饼,鲜肉小笼包,如意花卷,奶香酥卷,鸡汤银丝面。 她每样都尝了尝,吃的心满意足。 “都准备好了吗?出门。” 她身边的人都睡的好,吃的好,一点都不受影响。 千珍阁,此次拍卖会的主场,大堂布置的极为精致。 一张张圆桌摆在大堂,每一张桌上摆了四样瓜果点心。 从全国各地赶来的商贾们围坐在一起交换情报,“这次主持拍卖会的是云家的独女,就没有男人可用?” 一个女子踩在他们头上,他们的自尊心受损了。 当然,拍卖会还是要参加的,这可是官府发出的邀请。 “这差事简单的很,为什么不找一个男子?我儿聪明伶俐,完全能胜任。” 说白了,就是羡慕嫉妒恨。 “我儿子是有名的才子,我相信,只要给他机会,会比云家独女做的更好。“ 几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我们应该联合起来,让那小丫头懂得尊敬长辈,让她明白这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大家相视而笑,达成了默契。 外面传来喧哗声,“来了,锦云乡主来了。” 一群人簇拥着一个红衣女子走进来,灼灼其华,美的不可方物。 大家都愣住了,这么美,这么年轻? 一个长相富态的商人站出来,眼神挑剔,“你就是云家丫头?我跟你父亲相熟,你父亲怎么没露面?” 云筝淡淡扫了一眼,“家父有事,没空出席。” 她没有行礼,语气也不恭敬,男人心里很不舒服。 “我也算是你的长辈,听我一句劝,女子应该在家里相夫教子,抛头露面的女子是没有好下场的。” 他以长辈的姿态说教,爹味十足。 这是下马威!也是试探! 云筝扬了扬眉,嘴角扬起一抹轻笑,来而不往非礼也。 “你叫什么?” 熟悉她的人知道,她这么一笑,是要搞事情了,有人要倒大霉了! 第72章 强势辗压全场 富商挺起胸膛,神色骄傲至极,“赣州许氏的家主,你可以叫我一声世伯。” 许氏是赣州的地头蛇,最大的家族之一,连当地官员上任都要先去他家拜访。 云筝对各地的商贾和世家分布了如指掌,各家的情况了然于心,此次参加拍卖会的各家详细资料都记在脑子里。 她纤纤玉手一指,“许家主,这是什么?” 许家主顺着她的手看过去,“呃?牌匾?” 云筝面露得意之色,“对,这三个字如何?” 许家主见她如此得意,以为是她写的,心中鄙夷,头发长见识短,还这么爱出风头。 “像鬼画符,小侄女,你们云家也太不讲究了,怎么不找个好点的人写?我儿子的字不错,让他给你写一个。” 此次参与者被允许带一个人,大家都带了自己的子侄见见世面。 许家主带了他的庶长子,一个骄傲自负的年轻人。 许大公子昂着脑袋,下巴抬的高高的,“世妹,献丑了,拿文房四宝过来,我当场给你写一幅。” 谁知,云筝淡淡瞥了他一眼,轻轻吐出几个字,“竹石客,乃当今圣上的雅号,千珍阁三字是御笔。”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齐刷刷的盯着牌匾狂看。 “轰隆隆。”许家主如遭晴天霹雳,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他刚才说了什么?说皇上的御笔是鬼画符?! 完了,这脑袋还能保住吗? 许大公子更是吓的魂飞魄散,满头大汗,会不会抄家? 云筝嘴角轻轻上扬,完成一杀! 刚才还看不上她的人都安静了,看云筝的眼神带上了深深的忌惮。 杀人不见血啊,一出手就拿许氏杀鸡儆猴,震慑全场。 这哪是弱不禁风的深闺女子,分明是心狠手辣的老狐狸。 许大公子眼泪都快下来了,“世妹,你怎么能坑我们……” 李嬷嬷眉头一皱,大声喝道,“住口,谁是你的世妹?这是皇上钦封的锦云乡主,还不快见礼。” 众富商神色大变,这是他们故意忽视的事实,只想用长辈的身份压制她。 只要压住了她,话语权就落到他们手里,到时可操作的空间就大了。 但,人家提起来,你敢装不知道? 大家纷纷起身,躬身行礼,“见过锦云乡主。” 云筝淡淡的扫视众人,这不动声色的较量,她占了上风。 “国法在上,礼法在前,不得有下次了,明白?” 她居高临下的语气,尽显乡主的威仪,不服?憋着! 大家心里暗暗叫苦,这位云家女太强势了,云家也不知是怎么教养女儿的?可恶。 但不管心里怎么想,他们都只能憋着,恭恭敬敬的低头,“是是,明白。” 云筝这才摆了摆手,“都起来吧。” 就在此时,一群人走了进来,为首的锦衣公子气宇轩昂,女子美丽秀雅。 “三皇子驾到,江城郡主驾到。” 商贾们的眼睛刷的亮了,这就是三皇子? “见过三皇子,见过江城郡主。” 大家行完礼,就围了过去,对着三皇子大献殷勤,狂拍马屁。 这是他们终其一生都接触不到的皇室中人,高不可攀,却因为一场拍卖会接触到了,这入场券买的太值了。 三皇子也有意拉拢人脉,多搭几条人脉捞钱,夺嫡最不可缺的是银子。 云筝没有上前,跟负责维持秩序的谷雨大人聊了几句。 “九千岁要晚点来?” 谷雨大人客客气气的回道,“是,他有要事要处理,让我跟乡主说一声,有事尽管吩咐我们兄弟。” 这是怕云筝镇不住场子,压不住这些商场上的千年老狐狸。 但现在看来,乡主可不是好惹的,这些老狐狸都得乖乖低头。 云筝微微颌首,“那就麻烦各位了。” 谷雨看着英姿飒爽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您客气了,为您办事,兄弟们很乐意。” 无他,就是,跟着她有肉吃! 上次拍卖会的份额,加上这次卖的入场券名额,加起来有百万两银子入帐,大家都能分到一笔钱,都乐疯了。 “户部尚书来了吗?” “没……咦,他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户部尚书一进来,就被商贾围在中间,热情的打招呼,讨好的话如滔滔江水绵绵不绝。 若是能攀上这位实权高官,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但,户部尚书没有心情应酬他们,一双眼睛四处张望,终于看到了一边的云筝。 他挥开人群,大步走过去,“乡主,你这次就不厚道了,怎么能不分给我们户部呢?” 入场券挣了三百万,一半上交国库,一半交给九千岁。 但据云筝所知,九千岁是担了虚名,但私下还得分出大半给皇上,进入皇上私库。 “我又作不了主,您去跟皇上闹呗。” 户部尚书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他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活腻了。 一边的富商们悄悄看着这一幕,内心极为震撼,云筝居然能跟高高在上的户部尚书谈笑风生。 那可是,户部尚书,户部的最高长官,掌管全国的财政和户口,权势滔天,是朝廷重臣。 他们忽然清楚的意识到,云筝不仅仅是商贾之女,还是朝廷的乡主,是有爵位的勋贵。 她已经跨越阶层,成了他们高攀不上的人! 这一刻,不知道有多少人酸了,难受了。 忽然,三皇子大声质问,“云筝,这是云家的产业,怎么把拍卖会的地点设在这里?这算不算以权谋私?你可知罪?” 三皇子这几天不好过,被罚跪养心殿门前,来来往往的官员都能看到,丢人丢大了。 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丢脸过! 这就是父皇的惩罚! 这一切拜云筝所赐! 这可把众人吓坏了,纷纷闪到一边,互使眼色。 三皇子跟锦云乡主不对付?锦云乡主真是的,得罪谁不好,非得罪皇子。 那可是皇上的亲生儿子,将来有可能继承皇位的皇子,你不巴着讨好着,怎么能得罪? 看来,勋贵圈子也不好混,商贾之女就算成了乡主,面对真正的权贵时,连个屁都不是。 坐等她倒霉,嘻嘻。 第73章 你倒是砸啊,你是皇子,不要怂 云筝看着三皇子愤怒的眼神,呵呵一笑,活该,还没有学会收敛锋芒啊。“我想,我要,我高兴。” 三皇子:…… 众人:……她疯了吗?怎么敢这么跟皇子说话?不怕被砍头吗? 三皇子冷冷的瞪着云筝,九皇叔不在,没人给云筝撑腰,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信不信,本皇子这就砸了千珍阁?” 千珍阁,专卖各种奇珍异宝,在京城非常有名。 云筝不但不怕,反而是精神一震,立马叫人拿下牌匾,“来来来,你来砸,快砸。” 她这么反常,三皇子有点慌,“你想干什么?” 云筝笑的可坏了,“只要你敢砸,我就敢告状,到时,店里的所有损失,你赔!我店里就能免费重新装修了,快砸!” 三皇子想到她在父皇面前上眼药,害的他在养心殿门口长跪不起,气恼不已。 但,他毫不怀疑,只要他一砸,她立马抱着牌匾冲向皇宫告状。 别人不敢干的事,她都敢干,偏偏,父皇还很包容她。 他有点怂,但又不甘心就这么放过她,“云筝,今日你必须跟本皇子道歉。” 富商们看的目瞪口呆,你倒是砸啊,你是皇子啊,不要怂! 云筝扬了扬下巴,拽的要命,“理由呢?” 三皇子暗暗磨牙,“我是皇子,你不尊重我。” 云筝一脸的骄傲,“我还是乡主呢,你九皇叔没让我道歉,你父皇也没让我道歉,你凭什么呀?凭你比这两位更有权……” 三皇子脸色大变,脑袋嗡嗡作响,“你闭嘴吧!” 又要害他!她这张嘴太可恶了! 富商们震惊了,到底什么情况? 三皇子气成这样,为什么不当场惩罚她?他到底在顾忌什么? 云筝到底哪来的底气跟皇子硬杠? “扑哧。”江城郡主笑了,这直爽的性子她喜欢,“锦云乡主,我们又见面了。” 她主动岔开话题,拯救了进退两难的三皇子。 云筝微微一笑,没有再继续纠缠,主动释出善意,“江城郡主,你来的正好,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小礼物。” 这位江城郡主的父母家人全部为国战死,只留她一个孤女,被帝后收养封为郡主。养在深宫。 说白了,她就是皇室施恩的工具人,给所有将士看的。 按理说,她该有一个幸福顺遂的人生,可惜……皇室不做人。 江城郡主受宠若惊,这可是敢跟夫家硬刚,敢跟三皇子对着干的人物。 一个奢华无比的锦盒打开,里面放着小小的四块膏体,浅粉,碧绿,正红,奶白,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还配着不同的美丽图案。 每一块漂亮的像艺术品,让人眼前一亮。 大家的视线都被吸引了,啥好东西?怎么没见过? 江城郡主的眼睛刷的亮了,好漂亮。 她随手拿起一块奶白色的,放到鼻端嗅了嗅,“好香啊,这是什么?” 云筝笑吟吟的指着几块香皂,“是香皂,又是药皂,比胰子更好更清洁,还加入了特别的香气,洗手洗脸洗澡洗头,也可以洗衣服,还能调理皮肤。” 现在民间用草灰洗衣,有点钱的用胰子,而香皂是在这基础上加入了特制的成分,更好用,外形包装都做了最好的搭配。 她主动介绍,“我给每一块起了名,桃夭,翠书,香雪,白岫。” ”桃夭,有养肤美白的功效。”这是牡丹香皂。 “香雪,排浊去油,改善肤质。“这是石榴香皂。 “翠书,有清凉消肿的功效。”这是绿茶香皂。 “白岫,能让肌肤变的白皙嫩滑。”这是山羊奶香皂。 江城郡主爱不释手,“每一块我都喜欢,谢谢。” 富商们的眼睛闪闪发亮,粘在香皂上面,仿佛看到了新的商机。 “乡主,此物是千珍阁的新品吗?” 云筝嘴角轻轻扬起,“是,新研发出来的,欢迎大家踊跃拍卖。” 一听这话,大家面面相觑,敢情,是特意拿出来给他们看的。 江城郡主也明白过来了,但不介意,好东西她第一个得了呀。 云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三皇子,江城郡主,尚书大人,我们去包厢吧。” 一行人进了最豪华的包厢,桌上摆满了茶点。 三皇子顾不上吃的,一直盯着香皂看,这比皇宫用的胰子精致名贵多了,还多了各种功效,娘娘们一定喜欢。 这拿来送礼最合适,嗯,他想给后宫娘娘们送一圈,让她们帮着在父皇耳边多说几句好话。 “云筝,我的呢?” 云筝拈起一块点心放嘴里塞,“没有。” “为什么?”三皇子恼了。 他好像忘了刚才针对云筝,理直气壮的索要礼物,皇室的傲慢和矜贵展现的淋漓尽致。 但,云筝记仇呀,“浪费了。” 三皇子气不打一处来,“给我浪费了?云筝,你别太过分了。” 云筝眼珠滴溜溜的转,“这是我家刚研制的新品,三皇子若喜欢,可以买。” 挣他的钱,可以,想占她的便宜,一文钱都不行! 三皇子拿起白岫嗅了嗅,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不就是羊奶吗?这么简单的东西,宫中也能自制,何必跟你买?“ 云筝呵呵一笑,“你是真傻,还是装的?” “这美白皂不光是羊奶,还加了很多东西。” 加入了茯苓,生白术,白芷,白芨等美白中药材,配比反复调整过,这是鬼医给的配方,鬼医出手,必是精品。 三皇子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亮光,“什么东西?” 云筝气笑了,堂堂皇子还耍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三皇子,你怎么能做到一张口骗别人辛苦研发的秘方?教教我呗,我的脸皮实在不够厚。” “你……”三皇子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心里很失望。“什么骗?说话这么难听,我就随便问问。” 云筝不再理他,让下人送来清水,“郡主,来,试试。” 江城郡主都舍不得用,好不容易挑了一块白岫洗手,一入水细腻的泡沫化开,室内弥漫着一股淡雅的清香。 手洗的好干净,还滑嫩,好喜欢。 拍卖会开始了,户部尚书先上台简单介绍了流程,台下掌声雷动。 “接下来,有请锦云乡主上台。” 云筝大大方方的走上台,神采飞扬,“各位,我们今日玩点新鲜的花样,不一样的玩法。” 户部尚书眼睛很亮,她可是拍着胸口保证,此次的战绩会让所有人惊掉下巴! 不光艳惊四座,还将开创一个新流派。 好期待! 第74章 激烈角逐,胜出 云筝笑意盈盈的开口,“首先,我谨代表官府和云家,欢迎大家来到京城参加第二期的拍卖会。” 她已经想好了,每年定期举办拍卖会,争取做大做强,做成最有影响力的,让各国的商人闻讯而来参加。 而且,她把官府和云家深度捆绑,只要提起拍卖会,就想起云家。 用官府的信誉给云家背书,云家不是皇商,也胜似皇商了。 这才不枉她捐了那么多银子。 台下的富商们羡慕的眼睛都红了,云家要更上一层楼了,以后还有哪家是云家的对手? 背靠着官府,大齐首富的宝座彻底坐实。 云家有女如此,夫复何求,比用来联姻强多了。 再看看精心培养的儿子,哎,忍不住叹气,比不过,比不过啊。 云筝很快进入正题,“我来介绍第一份拍卖品,这一套香皂礼盒,我取名为风花雪月,用几十种珍贵药材和香料,多年精心调制,才调出了这四款香皂。” “既为清洁的香皂,又是调理肌肤的药皂,不用不知道,用了满心欢喜,保管用了还想再用。” 这本身就是走奢侈路线,迎合有钱人的心态,做了最奢华的包装,最精美的图案,再加上让人怦然心动的功效和唯美名字,格调立马上去了。 她滔滔不绝的介绍产品,几大卖点,牢牢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有人再也忍不住问道,“这一套卖多少银子?” 云筝笑眯眯的回答,“一套一百两。” 这价格一出,大家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比想象中要便宜。 像那种琉璃杯,价值千金,还买不到呢。 这是消耗品,洗头洗脸洗澡,用的很快,有钱人家的奢侈是常人无法想象的。 一名盐商大声说道,“这还需要拍卖吗?直接定购呗。” 这也不算稀奇,值得他们专程跑一趟,花上万的入场券吗? 盐商最不缺的就是钱,花钱如流水,奢侈到了极致,不买对的,只买贵的。 云筝微微一笑,语出惊人,“我今日不卖香皂,而是拍卖各地区的独家经营权。” 所有人的耳朵竖了起来,独家经营这四个字的吸引力太大了。 不管什么生意,只要独家经营都是稳赚的。 “按照两京十三省的划分,我将独家经营权分成十五份,先拍卖京畿地区的独家经营权,我只卖给一个人,允许他独家经营,别人想要买,就去他那边进货,价格自己定。” 富商们听懂了,也激动了,好家伙,这方式确实别开生面。 独家经营权还是第一次听说,细细想想,能挣大钱! “这独家经营权是多少年?有保障吗?” 云筝早就想好了,“四年为期,官府背书,就是说,朝廷会保障你们的合法权益。” 她说的隐晦,但大家都懂了,就是等于给朝廷交了保护费。 其实经商不易,不光是费尽心思做生意,还要结交各路权贵,要给当地官员搞好关系。 这海量的钱花出去,才能保住自己的身家和财产安全。 大家的眼睛更火热了,这等于是给开了一条直达天听的通道,花再多的钱都是值得的。 “确定吗?” 云筝看向包厢方向,扬声道,“尚书大人,您来说一句。” 户部尚书站在窗边,神色严肃,“本官保证,会保障你们的合法权益,这一条会写到契书里。” 听到这话,大家都放心了,相视一眼,眼中全是志在必得的熊熊野心。 这钱拿来搞关系,攀人脉,不如直接一步到位,交给朝廷,换来朝廷的保护。 大富商盘算着能买下几个地区的独家经营权,实力稍逊的就纷纷结盟,争取一起拿下,一起挣钱。 每个人都打着小算盘。 云筝心里很满意,三百人抢十五个名额,一定会很激烈。 “起拍价,十万两银子,最低加价为1万两,开始吧。” 第一个商人举手示意,“我出十二万。” “十五万。” “二十万。” …… 京畿地区向来商家必争,有钱人最多,权贵最多,消费能力更高。 所以,为了京畿地区的独家经营权几乎抢破了脑袋,现场的气氛激烈到了极点,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一百万,一百万,还有吗?” “一百零五万。“ 云筝笑吟吟的问,“还有吗?这样的机会只有一次,机不再来,不进则退,会被别人替代。” “商场如战场,失了一局,以后再追就难了。” 她太会烘托气氛,一句句的说到大家的心里去。 最后,价格定格在了205万。 云筝一锤定音,将首个独家营权卖了出去。 这价格出乎她的意料,但转头一想,他们买的不仅仅是独家经营权,还是直通御前的一个机会,不用被地方官府和权贵层层盘剥,值! 包厢内,三皇子的眼睛都直了,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天啊,这些人疯了吗?这么贵,能挣回来吗?” 江城郡主围观了整个过程,热血沸腾,“商人又不傻,亏本生意肯定不会做的。” 两人都不懂经商,齐刷刷看向另一个人,“尚书大人,您说呢?” 尚书大人怔怔的看着高台上闪闪发光的女子,“如果没有意外,大半年就能赚回来,以后就是纯赚。” 三皇子猛的回头,看云筝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这是财神娘娘啊。 早知道,就该跟她搞好关系了,现在还来得及吗? 想到之前的冲突,三皇子的心一沉,估计来不及了,她太记仇,他也不愿意低三下四的讨好,他是皇子! 尚书大人感慨不已,“锦云乡主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经商奇才,惊才绝艳,她太厉害了,老夫甘拜下风。” 三皇子眉头紧皱,“尚书大人言重了,自古以来商贾是小道,哪及得上您掌管全国财政的辛苦和本事。” 户部尚书只是摇头叹息,他不懂,独家经营权拍卖才是最让人惊艳的,这将开启一个全新的时代。 以后,官府可以鉴戒,全盘抄作业,只要运营的好,全国的赋税能翻几倍,国库立马能丰盈起来。 看似简单,却是将君王隐晦的心思,朝廷信誉,人情世故,商道和官场潜规则等诸多因素巧妙结合起来,才有了这一出。 “她为什么是女儿身?哎。” 如果是男儿,他一定会抢来户部当差。 可惜她是女儿身,以皇上保守的态度,是绝对不会破例的。 三皇子酸溜溜的开口,“再能干也只是女儿身,只能为他人做嫁衣,注定走不到台前。” 此时的他根本想不到,一个时辰后就惨遭打脸! 脸疼,巨疼! 第75章 打脸,疼,剧疼 三皇子嘴上还在说酸话,但,随着云筝谈笑之间拍卖出多个独家经营权后,整个人都麻木了。 就算其他省份的独家经营权价格远没有京畿地区高,但加在一起,是一个可怕的天文数字。 他在心里算了一下,极为震撼,好想要! 有了这一笔钱,他能收买很多官员,能养一支军队了,夺嫡易如反掌。 不行,得想想办法,能不能从中捞点好处。 “户部尚书,这次拍卖的银子是怎么分的?” 户部尚书淡淡的道,“四四二,户部,九千岁,锦云乡主。” 三皇子沉默了,只说了一句,“九皇叔的运道真好。”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厉无恙只是白担虚名,这大部分的银子是流向皇上的私库。 国库的钱也不能动,云筝到手的二成倒是可以想想办法。 江城郡主微微蹙眉,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 皇室的男人啊,薄情又寡恩。 另一边,云筝又开启了新的一轮竞拍。 “接下来,有两个版本的香皂,配方不一样,吉祥如意版本,是一盒十两银子。” “福气满满版本,是单卖的,一块一两银子。” “这两个版本是捆绑一起的,老规矩,京畿地区起拍价十万两,最低起拍一万两,开始。” 户部尚书猛的坐直身体,眼神震惊。 她居然还有这么一手,三个版本将所有的消费群体一网打尽,垄断了这个行业。 最关键的是,她故意将三个版本拆成两部分,将平衡术玩到极致,平衡各方势力,防止一家独大。 这哪是商道?分明是官道。 一边的三皇子还在冷嘲热讽,“呵呵,她居然还想拆开来卖,把人家当傻子啊,谁拍谁傻。” 三皇子的话音刚落,就有人迫不及待的喊道,“二十万。” “三十万。” 刚才没拍到懊恼万分的人,眼见又有了新的机会,疯狂的叫价,大有孤注一掷的疯狂。 竞价交替上来,气氛无比火热。 三皇子的脸涨的通红,喃喃自语,“钱多人傻,脑子不清楚,都是傻子。” 他绝不承认,自己的判断有问题。 更不愿意承认,他没有云筝聪明能干。 江城郡主不停的低头喝茶,将嘴角的笑意压了下去。 瞧瞧,男人可笑的自尊心,就是不肯承认竟然有女人比他们优秀。 京畿地区居然拍到了230万,比之前的还高,三皇子彻底沉默了,一脸的怀疑人生。 看不懂,真的不理解。 新一轮下来,挣到了天文数字,光是进入国库的银子,就已经是一年的赋税。 中场休息,云筝累了上来休息,受到了户部尚书和江城郡主的热烈欢迎。 江城郡主眼睛闪闪闪发亮,将一个果子递给她,“锦云乡主,你怎么想出这么好的办法?” 云筝感受到了她的善意,接过果子啃了一口,“没事瞎琢磨的,叫我云筝,或者阿筝吧。” 江城郡主笑容一下子灿烂起来,“好啊,阿筝,你叫我阿妩吧。” 江城郡主,姓江,名清妩。 两人相谈甚欢,三皇子在一边看着,眼珠咕噜噜转。 他忽然开口道,“锦云,为什么不让我来向大家保证,我是三皇子,说的话比官员管用。” 云筝直接怼了一句,“你想收买人心?皇上看着呢,老实点。” 三皇子:…… 一想到父皇冷冷的眼神,他心里一紧,但,庞大的财富就在眼前,又有几个人能不眼红? “父皇让我跟你学习,要不,你帮我找一条发财之路?” 云筝头都没抬,“不干。” 三皇子多了一丝耐心,软语哄道,“我可以帮你在父皇面前说好话。” 云筝猛的抬头,一脸的惊吓,“你别害我。” 三皇子眉头皱了起来,“什么意思?” 云筝义正言辞的说道,“你是皇子,就不该结交外臣和富商,我是首富独女,就该离你们这些皇子远远的,不站队,不投诚。” “我们云家只忠于当今圣上,我只给圣上和九千岁挣钱,别人想都别想。” 她大表忠心,但,这忠心不是给三皇子的,三皇子恼羞成怒,“呵呵,云筝,我劝你考虑清楚,机会只有一次,稍纵即逝。” 云筝毫不示弱,“你威胁我?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会改变主意。” “皇上对我委以重任,破例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做,如此信任,我岂能辜负君王?” “我虽是女子,但,也是念过书的,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我亦如此。”注(1) 她掷地有声,正气凛然,听的人热血沸腾。 隔壁的门被猛的推开,一道清喝声猛的响起,“说的好。” 三皇子猛的抬头,入眼的是熟悉的身影,他吓白了脸,双腿一软跪了下去,“父皇。” 天啊,父皇怎么出宫了?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来。 他在隔壁房间听到了多少?要命! 屋内诸人都很惊讶,齐齐起身行礼,“参见皇上。” 皇上亲自上前扶起云筝,夸道,“锦云,你不错,忠心耿耿实属难得。” 大把的银子即将流入私库和国库,他的心情特别好。 云筝一脸的恭敬,“皇上仁厚,一再包容臣女的任性妄为,还给了臣女这样的机会,臣女感激涕零,您是臣女唯一愿意效忠的君王。” 皇上嘴角疯狂上扬,心里舒坦极了,他就喜欢这种纯臣,只效忠于他一人。 “唯一效忠?那,他呢?” 他指向身后坐轮椅的厉无恙,云筝顺着手看过去,撞入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她微微一笑,大大方方的盈盈一福,“九千岁对我来说意义非凡,在我最绝望的时候,他伸出了援手,他是我的恩人,这一份恩情我会记一辈子。” 她巧妙化解了皇上的猜忌之心,又哄了厉无恙,厉无恙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机灵鬼。 皇上又发现了她一个优点,懂得感恩。 谁知,云筝忽然来了一句,“而将来,他也会是我的收尸人。” 这话一出,气氛一下子变了。 厉无恙蹙眉轻斥,“胡说什么。” 云筝委委屈屈的开口,“人总要死的,我这性子不好,尽得罪人,刚才就得罪了三皇子,要是有一天……哎。” 皇上冷冷的看了三皇子一眼,混账东西,他还没死呢,就这么急着招揽人心。 三皇子脸都绿了,又上眼药。 而且是用这种奇葩的办法上眼药,踏马的有病! 还让不让人活了? “父皇,刚才只是说笑,我怎么可能冲锦云乡主下手?” 皇上神色严肃,“若她有事,朕只找你算帐。” “父皇。”三皇子欲哭无泪,她这张嘴尽得罪人,太遭人恨,出事是迟早的事,怎么能怪他? 皇上转头露出温煦的笑,“锦云,你愿不愿意给内务府总管大臣当副手?” 全场皆惊,啥?没听错吧? 三皇子最震惊,“父皇!” 第76章 没有感情,只有八百个心眼子 要知道,这些年皇上一直极力打压女子,很排斥女子抛头露面,可以说女子的地位倒退了二十年。 这么一个人怎么可能打破自己的原则,让一个女子当官? 规则是不能轻易打破的,有了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 云筝面露喜色,美滋滋的问道,“皇上,您是让我当内务府副总管吗?” 皇上呆了呆,她真敢想,内务府总管是正三品,副总管是正四品,都是高官。 他婉转的表示,“朕的意思是,当副手,辅佐总管大臣打理内务府。” 云筝在心里冷笑一声,什么辅佐,说的好听是副手,其实是连正式官职都没有的副手,那就是打杂的! 拼命给皇上挣钱,好处全是别人的,责任全是她的。 这不是有病吗? 她看上去有那么傻吗? 江城郡主暗暗替她惋惜,要被皇室没名没份压榨了。 谁知,云筝就是不点头,而是睁着一双震惊万分的眼睛,好像皇上是个哄骗小姑娘的大骗子。 纵然皇上心硬如铁,也有点心虚,确实有点糊弄,但没办法,他不可能破例让她当女官。 “就算你没有官职,也有相应的权力,除了内务府总管,其他人都听你的,官职只是一个虚名。” 这种话骗骗别人就算了,云筝是何等聪明的人,一个字都不信。 凡事都要师出有名,你名不正言不顺,受了委屈,都没地方哭。 “多谢皇上抬爱,但我这个人霸道任性,更喜欢自由自在的。” 她一边拒绝,一边小嘴扁扁的,受了天大的委屈模样。 皇上默了默,不好骗啊。“朕可以再给你写一幅字。” 云筝拿起点心狠狠咬了一口,像是泄愤,“不用了,又不能拿着字到处溜达。” 她心里跟明镜似的,但凡她妥协了,以后就只能任由别人白嫖,当她是挣钱的工具,不会说她一声好,也没有任何好处。 在场的人震惊不已,她是第一个敢拒绝的人。 但,更让人震惊的是,皇上居然不生气,还随手摘下腰间的龙形紫玉佩,“送你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丫头是不肯吃亏的性子,一点亏都不行。 让她白干活,做梦! 三皇子的眼睛都直了,嘴唇动了动。 这是他求了父皇很久,父皇都不愿意给他的玉佩,居然就这么赏给了云筝。 啊啊啊,父皇偏心! 云筝大大方方的接过,看了几眼,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容,这玩意能震慑绝大部分的人了。 “谢皇上恩赏,我受之无愧,这是我该得的。毕竟,这两场拍卖会挣的钱足以丰盈国库。我为国家出力,我骄傲。” 长着嘴就是说的,她替自己表功! 皇上嘴角抽了抽,她是一点都不谦虚,这性情一言难尽。 不过,他亲眼见证了整个拍卖过程,深深的意识到云筝厉害之处。 上次是无本买卖,显不出她真实的水平,但,这一次是实打实的战绩。 凭一己之力,将国库和他的私库填满了,而且,仅仅用了半个月时间。 这样的经商天赋,这么能干的小祖宗,骗不了,那只能哄着。 “这副手……” 云筝直接打断道,“没名没份的事不能干,我这脾气不能受一点委屈,哪天一不小心砸破顶头上司的脑袋,谁负责?” 皇上:…… 众人:…… 还别说,这真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这不行啊,皇上还指望着她给自己的私库挣钱,“你想要什么?” 云筝眼珠滴溜溜的转,“我想想,我啥都不缺,啊,对了,和……” 不等她说完,皇上抢先说道,“和离不行,这规矩不能破!” 但也不好寒了功臣的心,“要不,让皇后出面说和,让江闻舟跟你好好过日子,至于叶氏,给她修个家庙,让她住进去带发修行,不许出来。” 他够损,也够狠的。 云筝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哼,总有一天,她要将这狗屁规矩砸个稀巴烂。 “不要,强扭的瓜不甜,我心高气傲,不屑跟人争夫,江闻舟那种货色也不配。” 皇上觉得她太桀骜不驯,要是人人学她,那就乱了套。 “不管如何,他是你的夫君,你要敬着……” 他不是护着江闻舟,而是维护三纲五常的权威,也是维护皇权统治的等级制度。 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 云筝不耐烦的打断道,“皇上,我这个人呢,特小气,特记仇。谁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就砍断他的手。” “平西侯府骗婚,江闻舟百倍折辱我,还想弄死我,让位于叶氏,我跟他注定不会和平共处。” 皇上对平西侯府的印象更差了,“女子还是要温顺些。” 云筝冷笑一声,既想让她帮着挣钱,又想让她温顺贤良,做什么美梦呢。 “皇上,换了您,您会心甘情愿的当平西侯府和江闻舟的垫脚石吗?等被利用殆尽,再一脚踢开?” 她拼命上眼药,彻底断了江闻舟翻身的机会。 皇上比她还小气,代入进去立马沉下脸,“他敢,剁了他。” 厉无恙嘴角轻轻扬起,两人已经暗中过了好几招,这谈判的节奏渐渐被云筝掌控了。 云筝抿了抿嘴,揉了揉眉心,轻轻叹气,“我没有什么想要的,我累了,要休息个几年。” 皇上见她撂担子,有些头疼,她忠心可嘉,但实在太任性了。 “你不是想要皇商的名额吗?朕给你一个。” 他让步了,但云筝已经瞧不上皇商了,撇了撇小嘴,“皇商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人指着鼻子骂一身铜臭味。” 皇上有些恼了,“别不识好歹。” 云筝倔头倔脑的,嘟着嘴生闷气。 皇上既好气又无奈,她耿直又任性,却是难得一见的经商奇才,特别能挣钱,最重要的是忠心,就冲着这几点,也不会治她的罪。 局面僵住了,没人敢吭声。 江城郡主暗暗替云筝担心,君王喜怒无常啊。 户部尚书暗夸云筝有手段,拿捏人性的手段一套套的。 三皇子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父皇对云筝太过包容,换了别人敢顶撞君王,早就拖下去砍了。 厉无恙清咳一声,打破沉寂,给出了绝妙的解决方案…… 第77章 父皇,她偷您的字 厉无恙淡淡的道,“皇兄,给她父亲在内务府安排一个职位吧。” 皇上心里一动,以云筝不肯吃亏的性子,就算强行让她去内务府,也不会出力。 说不定,还会将内务府搅的天翻地覆,平西侯府就是前例。 但,如果她父亲当了官,有事当女儿的还能不帮忙?不可能! 这主意好! “哪个职位合适?” 厉无恙略一沉吟,说道,“织造司员外郎。” 织造司是负责操办宫廷和官用的绸缎、绢帛、布匹等纺织品,龙袍凤衣和百官官服都包括在内。注(1) 而且,内务府和外官是两个体系,互不干扰,外官也不敢轻易得罪内务府。 别看官职小,却是皇上的心腹亲信才能胜任,一般人都不敢惹。 云筝扬了扬眉,“这是管皇商的吗?几品官?” “对,从五品。” 云筝认真想了想,“行,这个可以,就要这个。” 皇上气笑了,“你当白萝卜啊,挑一个。” 云筝一脸的满不在乎,“行就行,不行就拉倒,从五品的小官而已。” 皇上没好气的问道,“你知道十年寒窗苦读考中状元后,授几品官?” 这道题云筝会,“翰林院修撰,从六品。” 她傲娇的扬了扬脑袋,得意洋洋的说道,“那又怎么样?状元三年出一个,大齐首富就一个呀,物以稀为贵。” 三皇子看不惯她的德性,“歪理。” 云筝狠狠瞪了他一眼,“就问你,我的话有没有道理?” 厉无恙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她在不动声色的试探皇上的底线,一次又一次,胆真大。 皇上何尝不知道,但,对于忠心又能挣钱,对皇权没有威胁的人,他有几分包容心。 罢了,这都是小事,就各退一步吧。 “传旨下去,封云……”忽然卡壳了,云筝的父亲叫什么来着。 云筝清脆的声音响起,“家父,名讳展鹏。” 皇上颁下旨意,“封云展鹏为织造司员外郎,即日上任,钦此。” 云筝笑嘻嘻的行礼,“我替我父亲谢恩。” 这只是她计划中的第一步,成功撕开一个口子。 慢慢来,她有的是耐心。 三皇子脑海闪过一道灵光,“父皇,本朝规定,当官之人不能做生意,锦云乡主之父成了朝廷官员,那云家商号就要关了,实在可惜。” 皇上神色一沉,“你有什么想法?” 三皇子的心思飞转,“我建议找一个人接手云家商号,比如,我的伴读……” 他的野心不言而喻,就是想吞下云家商号。 众所周知,云家将大部分的财产当成嫁妆给了云筝,还有一部分留在手里。 光是这一部分就能让一个家族吃喝几年。 他的吃相太难看了,云筝淡淡的道,“我云家的生意就不劳三皇子操心了,有我在,云家商号倒不了。” 三皇子承认她的脑子好使,有点本事,但,她一个女子又不能抛头露面打理生意。 “你是女子,没有经商的经验,光是纸上谈兵没啥用。” 云筝把玩着茶杯,淡淡的笑问,“你可知道,我云家是何时从江南首富一跃而起,成了全国首富?” 三皇子毫不犹豫的说道,“三年前。” 云筝阴阳怪气的吐槽,“你对我云家很了解嘛。” 三皇子有些茫然,“提这个干吗?” 云筝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我只花了三年,就将云家推到了巅峰。” “三年……”三皇子喃喃自语,忽然反应过来,震惊的瞪大眼睛。 “你是说,你才是云家真正的操盘人?这怎么可能?你今年才十六岁,你……” 云筝淡笑不语,三皇子猛的转头看向父皇,皇上神色平静,好像早就知道了。 他又看向厉无恙,也是同样的平静,他不敢置信的求证,“九皇叔,这是真的吗?” 厉无恙是明镜司的首领,彻查过云家的底细,这些事情瞒得过世人,却瞒不过明镜司。 “她接手前,云家是江南首富,她接手后,云家的财富翻了几倍,成了大齐首富。” 倒抽冷气声猛的响起,江城郡主两眼放光,兴奋的满面通红。 “江二公子有眼不识金镶玉,误把珍珠当鱼目,以后有的他后悔。” 户部尚书心情说不出的复杂,早知这样,他一定豁出脸面为自家儿孙求娶。 “他是个没福气的。” 皇上淡淡的道,“平西侯府聪明反被聪明误。” 云筝扬了扬小脸,傲娇极了,“我才是云家商号的灵魂人物,没有我,云家商号就是没用的摆设,抢去也没用。” 三皇子:……所以,要抢她吗? 云筝转过头,笑眯眯的提了个要求,“皇上,您给我家写个云府的牌匾呗,就用台阁体,不要草书。” 她这是要扯着皇上这张虎皮做大旗。 皇上震惊了,她怎么这么厚脸皮?“别得寸进尺。” “不行?”云筝也不强求,扭头看向厉无恙,“那,王爷,您帮我写一个呗。” 不等厉无恙开口,皇上就抢先了,“他的字不好看。” 她倒是多求几次啊,说不定他就答应了。 众人:…… 云筝笑容灿烂极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九千岁的名号能镇住牛鬼神蛇。” 三皇子酸溜溜的呛了一句,“呵呵,你够坦诚的。” 云筝只当他是夸她,“人生短短几十年,一定要痛痛快快的活,别委屈了自己。” “来人,取文房四宝。” 下人送上文房四宝,云筝亲自送到厉无恙面前,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双手合十,“王爷,九千岁,给我写一个,求你了。” 她像个刁蛮的小土匪,霸道又可可爱爱。 厉无恙嘴角轻轻扬起,拿起毛笔蘸墨,在宣纸上挥洒自如。 云府,两个大字遒劲如铁画银钩,好看极了! 皇上淡淡瞥了一眼,“皇弟,你的字还是没什么长进啊。” 厉无恙立马将毛笔递过去,“皇兄,要不,您来展示一下?” 皇上顺势接过来,刷刷的写下两个大字,云府。 写完后,皇上将字递给厉无恙,厉无恙木木的夸了一句,“写的真好,比我好。” 他不走心的夸完,随手将字递给了云筝。 云筝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小心翼翼的收起来。 三皇子瞧见了,像抓住了把柄般叫起来,“父皇,她偷您的字。” 户部尚书和江城郡主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大家都看到了,皇上能看不到? 看破不说破啊,皇上不要面子的吗? 皇上冷冷喝道,“闭嘴,蠢货。” 三皇子:……为什么受伤的又是他?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皇上眉头紧皱,“怎么回事?” “禀皇上,江二公子带着一百家将前来闹事,说……锦云乡主不守妇道,抛头露面,要将她抓回去,动用家法。” 一百家将?江闻舟这是破罐子破摔?不死不休吗? 哇哦,太刺激了! 第78章 围攻,快护驾 千珍阁,被一群手持木棍的男人团团围住,负责安保的明镜司拼命拦住他们。 江闻舟站在门外大声叫嚣,“云筝,你给我滚出来。” “你不守妇道,抛头露面,让我平西侯府羞辱,身为你的夫君,我不再姑息。” 一声又一声,刻薄又尖酸,全然是豁出去了。 谷雨大人走了出来,神色肃穆,冷冷的警告道,“江二公子,里面在举行拍卖会,你这般惊扰会场,可不大好。” 最关键的是,皇上在啊,一动手就会被视为谋逆。 江闻舟落到这种地步,名声全毁,世子位旁落,没有了顾忌。 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在云筝飞黄腾达之前毁了她。 所以,特意选择了今日,当着所有商贾的面,斩断云筝所有的后路。 她想借着拍卖会,得到皇上的青睐,做梦! ‘“我才不管这些,我只知道我的妻子不安于室,整天跟无数个男人厮混,我要将她带回去,家法处置。” “谷雨大人,请让开。” 谷雨看着疯狂的男人,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冷芒,“江二公子,我劝你一句,速速退开,锦云乡主在办大事,你不能惊扰她。” 他越是这么说,江闻舟心中的仇恨就越强烈,云筝毁了平西侯府,毁了他,她休想有好日子过。 “来人,跟我一起冲进去。” 他一声令下,家将们不管不顾的往里冲,“冲啊。” 这些都是养在郊外农庄的家将,他们的祖先曾经跟随第一代平西侯南征北战,立过功劳,子子孙孙都是平西侯府的家将。 到了这一代,还秉承祖训,保持锻炼,但早就不复往日威风。 养士是很烧钱的,侯府的日子越来越拮据,他们的待遇就越差。 侯府的下人能跑,但他们这些家将怎么跑?他们世代都是靠侯府庇护供养,刻上了侯府的烙印。 他们的命运跟侯府休戚相关。 脱离了侯府,是没办法活下去的。 他们什么都不会,别家也不可能收留侯府的家将。 直到几天前,他们彻底断了供养,没钱了! 这一切全是因为那个该死的锦云乡主。 身为平西侯府的儿媳妇,却没有将嫁妆拿出来养夫家,还上交了! 不可原谅! 明镜司的人严阵以待,见他们冲进来,立马举起武器抵抗,两方战成一团。 江家的家将还是有点实力的,打的难分难解。 室内,众多富商吓白了脸,缩在角落里躲着,刀剑无眼啊。 “天啊,居然打起来了,好可怕,勋贵们平时就是这样闹腾的?” 一言不合就抄家伙干架,好凶残。 有人说道,“也不能怪江二公子,谁家媳妇抛头露面,不安本份,哪个男人受得了?” 云筝太强了,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 “我也觉得锦云乡主做的不对,行事太过高调,没妇德,没教养,让夫家的脸面往哪里搁。” 也有消息灵通的富商闭口不谈,免得惹祸上身。 锦云乡主背靠九千岁,性格张扬,可不是吃素的。 “不会打进来吧?赶紧让锦云乡主出去解决问题。” 有人吼了一声,“锦云乡主,你快出来,你夫君喊你回家。” 话音刚落,云筝带着侍卫们慢悠悠的从包厢走出来,神色淡然,像个无事人般。 这一份处事不惊的气度,让人叹为观止。 云筝走下楼梯,一步步走向大门口,看着这一团混乱,嘴角轻轻扬起。 她还在想怎么收拾江闻舟,没想到,他居然主动送上门找死。 “这么热闹呀。” 江闻舟听到声音,猛的回头,“云筝,你总算出来了,跟我回去。” 他想冲过来捉拿云筝,但,中问隔着明镜司的人,还有紫烟等一众侍卫,他没法冲突阻拦。 云筝冷眼旁观,好家伙,出动这么多家将,怎么敢的? “江闻舟,你发什么疯?在京城械斗是要被抓起来的。” 更何况,他们冲击的是朝廷组织的拍卖会,罪加一等。 “这不是械斗,是执行家法,若不想造成无辜之人的伤亡,就赶紧跟我回家。” 江闻舟撇的干干净净,也算是想明白了,软的不行,就来硬的。 她是他娶进家门的女人,一生荣辱和生死都系在他身上。 他想让她生就生,想让她死就死,别人管不着。 他唯一顾忌的就是九千岁,所以,趁九千岁不在时,快刀斩乱麻。 等造成既定事实,一切尘埃落定,九千岁也无可奈何。 云筝将他的心思看透了,不禁气笑了,“我要是不回去呢?” 就是不知道,他怎么忽然发疯? 江闻舟冷笑一声,“我已经派人去捉拿你父母,到时,出了什么意外,就不要怪我。” 云筝脸色大变,惊怒交加,“江闻舟,你敢!” 江闻舟得到了诡异的满足感,“这是你逼我的,云筝。” 云筝愤怒的问道,“你想要什么?” 江闻舟得意的笑了,原来,她也有害怕的时候。 他拿出一张财产转让契书,附上长长的清单。 “千珍阁,宝翠斋,京城的二十家店铺,十家田庄和两幢陪嫁大宅院,还有江南的六万顷良田,签了这契书,我就放了你父母。” 这些都是云家的产业,值个几百万两银子。 有了这一笔钱,平西侯府就能起死回生,他又能成为风流倜傥的贵公子。 云筝闭了闭眼,掩去复杂的情绪,再睁眼时,清冷的可怕,“我若是不签呢。” 江闻舟的眼神充满了志在必得,不签也得签! “那就等着替你父母收尸吧。” 他大手一挥,得意志满,“云筝,你要想你父母活着,就乖乖走出来,任由我处置。” 云筝站着不动,眼神古怪极了,忽然,她扬声大叫,“平西侯府刺杀皇上,救驾,快救驾。” 所有人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什么?皇上在这里? 妈呀,如果是真的,那就是围攻圣驾,刺杀皇帝!诛九族的大罪! 江闻舟打了个冷战,随后勃然大怒,“云筝,你发什么疯?别以为胡乱嚷嚷,就能脱身。” 云筝转过身体,看着包厢,大喊一声,“皇上,江二公子带数百家将围攻您,这是要造反啊。” 江闻舟气笑了,说的跟真的一样,皇上怎么可能出宫?又怎么可能在这里? “呵呵,云筝,你喊破喉咙也没用,今日,谁都救不了你。” 云筝听而不闻,喊的更响亮,“皇上,您再不出来,他就要诛杀整个皇族了。” 江闻舟脸都绿了,“闭嘴,皇上是你喊一声,就能喊出来的吗?开什么玩笑?” 话音刚落,包厢的窗子打开,几道身影出现在窗边。 一道怒喝声响起,“谁这么大的胆子,敢刺杀朕?” 江闻舟猛的抬头望去,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他如遭晴天霹雳,浑身剧颤,脸色瞬间变的如死人般惨白。 “皇……皇上……” 第79章 皇上,若不能和离,请允许我丧偶 江闻舟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浑身颤栗。 天塌了! 江家的家将呆呆的仰头看着皇上,慌乱,不安,紧张,惊恐。 明镜司众人齐刷刷的跪下来,三呼万岁。 富商们立马跟着下跪,都惊呆了,妈呀,皇上居然亲临拍卖会现场,暗中全程围观。 他们没有说不该说的话吧,表现还得体吗? 大太监手指着那些直挺挺站着的家将,怒喝道,“皇上在此,还不快跪下?” 家将们慌成一团,全都跪下,拼命磕头,心中别提有懊悔了。 怎么会这样?围攻君王,那是诛九族的大罪,谁来救救他们? 云筝手指着江闻舟,大声控诉,”是平西侯府江二,江闻舟率众围攻圣驾,意图刺杀圣上,狼子野心,其心可诛。” 她不遗余力的落井下石,还手指着那些跪倒一地的家将,“这些都是人证。” 皇上脸色铁青,光天化日之下江闻舟带这么多训练有素的家将,围攻他所在的千珍阁。 好啊,这跟谋反有什么区别? “江闻舟,你好大的胆子。” 江闻舟眼前一阵阵发黑,天旋地转,但,不敢晕过去,一旦晕过去,这罪名就落实了。 他咬破舌头,满嘴的鲜血,靠着痛意强撑着,“皇上,臣不知道您在千珍阁,若是知道,打死我也不敢过来,我本意是教训水性杨花的妻室,云筝她……” 他打听到九千岁有事不能前来压阵,所以特意挑了这个时机过来。 但,谁来告诉他,为什么皇上会在这里?为什么? 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皇上在! 完了,全完了! 皇上的脸色黑沉沉的,江二怎么想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看到江二带着家将围攻他所在的千珍阁,若不能杀鸡儆猴,后患无穷。 他要警醒世人,胆敢冒犯圣驾者,都没有好下场。 “来人,统统拿下,反抗者,杀无赦。” “江闻舟,打入天牢。” 刚才嚣张喊打喊杀的江家家将束手就擒,没有一个人敢反抗。 江闻舟拼命磕头,额头都磕肿了,血水渗了出来,“皇上,臣是一时糊涂,请您看在我祖先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吧。” 他像条死狗般跑在地上苦苦哀求,再无刚才的嚣张气焰。 皇上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随后,看向一边的云筝,“锦云,你说,要不要饶了他?” 江闻舟如溺水者看到最后一根浮木,立马冲她磕头,一边磕一边求饶,“云筝,我错了,我是受人挑唆才犯糊涂,以后不敢了。” 云筝冷冷的问道,“是谁挑唆?” 江闻舟张了张嘴,脑海里闪过几个人影,难道是他们误导他?不可能。 他迟疑了,“这……” 云筝懒的听了,进了天牢就由不得他,严刑拷打之下,铁人都得招供。 她恶狠狠的怒斥,“我父母若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江闻舟气怒攻心,她怎么敢说这话?别忘了,他们是一家子。 他若有事,她也逃不了干系,他们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云筝拱了拱手,急急的求道,“皇上,请您救救我父母。” 这都是小事,皇上挥了挥手,“谷雨,你带一队人马,前往云府救人。” “是。”谷雨立马带人离开。 云筝眉头紧皱,忧心忡忡,脸色苍白如纸。 皇上见状,轻轻叹了一口气,刚才他都看到了,江闻舟是真狠,对云筝没有半点夫妻之情,只有浓烈的杀意。 也难怪,云筝死活要和离。 “别怕,江闻舟是拿你们父母当人质,不会下狠手。” 江闻舟拼命点头,内心是绝望的,“云筝,他们不会有事的,顶多受点惊吓……啊啊啊。” 刀起刀落,一道血光闪过,江闻舟的右脸多了一道深深的伤口,皮肉被割裂,露出里面的骨头,血珠如断线的珠子喷涌而出,触目惊心。 云筝拎着沾满腥红血迹的匕首,神色冷戾的可怕。 “家人是我的逆鳞,谁动,这就是下场。” 这是震慑!也是绝决的宣告,她和江闻舟誓不两立! 现场静的出奇,所有人呆呆的看着这一幕。 商贾们呆若木鸡,妈呀,别看锦云乡主长的弱不禁风,其实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人。 太狠了!一出手就将自己夫君的脸毁了,伤口这么深,没得治了。 一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成了丑八怪。 她出手太快,谁都来不及阻止。 皇上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知道她脾气不好,但没想到性烈如火,睚眦必报。 江闻舟捂着流血的脸,痛不欲生,“我是你的夫君。你这是以下犯上,妻杀夫,是死罪。” 云筝丝毫不惧,公开撕逼,“你一个卑鄙无耻又无能的废物,也配当我的夫君?” 她仰着雪白的小脸,神色肃穆,“皇上,若不能和离,请允许我丧偶。” 全场:…… 江闻舟:…… 一语石破天惊,大家目瞪口呆,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皇上脸色一沉,“锦云,不许胡闹。” 云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小脸倔强而又脆弱。 “我和他之间只能活一个,您选吧。” 她这是抱着必死的决心,不成功便成仁。 皇上感受到了这一份决心,不禁头痛欲裂,这臭脾气,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但,云筝有大用,绝对不能死。 至于,江闻舟……他是江家人,不能死在皇室中人手里。 和离?不行,坏了规矩,他也不能打自己的脸。 丧偶?不能开这个头,否则后患无穷。 死一般的沉寂,鸦雀无声,静的可怕。 不知过了多久,权衡半天的皇上终于发话,做出了决定…… 第80章 帝王的选择和袒护 “锦云乡主禀性贞淑,聪慧敏达,虽处闺闱,心系家国,有功于社稷,实堪嘉许,特封为锦云郡主,赐郡主府一座,钦此。”注(1) 皇上的声音响彻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在两人之间,他选择了安抚云筝,给了她最大的体面。 允许开府另居,这是三公三司和皇子们公主的特权,如今却为云筝破例,将她从三品乡主提为二品郡主,袒护之意昭然若揭。 商贾们很震惊,她出手伤了自己夫君,皇上不但不怪罪,还将她封为郡主,这是多大的功劳换来的? 还赐她一座郡主府,让她单独居住,这跟和离有什么区别? 不管怎么说,这位新出炉的郡主圣眷正隆,深得圣上的看重。 是他们这种商人得罪不起的。 云筝却不是很满意,她要的是和离,或者是丧偶啊。 但,她知道,这是皇上的底线了,他不会推翻自己说过的话。 看着血肉模糊的江闻舟,她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此次他犯的错太大了,平西侯府兜不住。 “皇上,若江家满门抄斩,不能株连我,我可不想为这种丧门星陪葬。” 众人:……好吧,还是你最机灵。 皇上默了默,怪不得态度这么坚决,“准。” 云筝这才低头谢恩,“谢皇上开恩,臣女一定好好干,报答皇恩。” “皇上,这不合规矩……”江闻舟不禁急了,他疯狂想拉云筝下水,云筝想要好好活着,就必须想办法将他捞出来。 可惜,皇上不给他这个机会。 “令明镜司查抄平西侯府,将江家一干人等打入天牢,三司会审。” 三司会审一出,气氛一下子变的肃杀。 只有性质特别恶劣的案子才会启动三司会审,而且,结果都很惨烈,无一例外。 “是。” 江闻舟脸色惨白如纸,拼命挣扎,“皇上,开国皇帝答应过先祖,不会削了平西侯的爵位,皇室的手上也不会沾江家人的血。” 这是双方的约定! 皇上冷冷看了他一眼,人算不如天算,平西侯府的气运到头了。 身边的大太监阴阳怪气的开口,“抄家而已,又不是削爵。” “只要留一口气,没死就不算违誓。” 江闻舟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一场轰轰烈烈的闹剧就此结束。 皇上被扫了兴致,没有多待,跟在场的富商们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就匆匆离开。 他只留下一句话,“一切都由锦云郡主做主。” 三皇子和江城郡主也跟着离开了,临走前,三皇子眼神复杂的看着云筝。 “你好狠的心。” 云筝挥刀砍向江闻舟的一幕,震住了他。 云筝翻了个白眼,说的好像她是负心人。 “赶紧走吧,好好想想怎么哄你爹。” “哼。” 江城郡主拉着她的手,温柔的安慰,“阿筝,别担心,你父母不会有事的。” “谢谢。” 下半场拍卖会,云筝有些心不在焉,让手下掌柜去主持,户部尚书镇场子。 不算拍卖,是卖货,将云家商号里的货都摆出来卖。 富商们都有意讨好云筝,下了很多订单,云家挣的盆满钵满。 场上热闹非凡,包厢内,云筝眉头紧皱,趴在窗边,不停的看向街头。 身后传来清冷的声音,“我已经飞鸽传书,让最近的城防军赶去救援。” 是厉无恙,他没有走,留了下来。 云筝回过头,面露感激之色,“王爷,谢谢您。” 东贵西富,南贫北寒,云家住在西城富人区,千珍阁位于城中心的闹市,飞马过去要半个时辰。 可她不知道江闻舟是何时动手的,训练有素的家将杀伤力极大啊,忍不住忧心忡忡。 不过,她留了一手底牌,就是鬼医。 厉无恙能理解她此时的心情,“宫中带出来的茶点还没有动,吃吗?” “吃。”云筝走过来,坐在厉无恙面前,看着琳琅满目的点心,她愣了一下,“怎么这么多?” “皇上从不吃外面的东西。” 云筝明白了,这些都是宫中事先准备的。 她挑了一块杏仁酥咬下去,满嘴喷香,甜食有安抚人心的作用,她感觉好受点了。 厉无恙忽然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皇上就在隔壁?” 她在包厢大表忠心,哄的皇上龙心大悦,从而顺利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他当时听到云筝那几句话,就反应过来了,真机灵啊。 云筝微微一笑,她哪有什么忠心?前世受尽折磨时,没人帮过她呀,以皇上对各家的关注度,不可能不知道此事,但依旧选择了无视。 只因,她没有什么价值! 她不怨也不怪,但,忠心是没有了。 不过,人生在世,全靠演戏,皇上喜欢忠心耿耿的纯臣,那就演给他看呗。 那么好的机会她抓住了,有三皇子做对比,更衬的她忠心可嘉。 嗯,三皇子就是主动送上门的垫脚石。 “谷雨大人没有透露一个字,不过,今日的防守人员里三层外三层,比上次多了一倍,气氛凝重肃穆,跟上次的轻松截然不同,上次您也在。” 她其实一进门就意识到不对劲,所以,特意跑去跟谷雨大人套话。 谷雨大人倒是滴水不漏,但,目光时不时的往一个方向瞟,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厉无恙嘴角轻扬,“以后别太倔,那位不是好脾气的主。” 云筝冷哼一声,傲娇的很,“脾气再不好,对着银子也得低头,只要我不通敌叛国,他会一直包容下去的。” 厉无恙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皇上的底线算是被她试探出来了。 因为穷啊,皇上的寝陵因没钱而搁置至今,这是他最大的心病。 “就不怕玩过头吗?” 云筝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我是女子,是劣势,也是优势。” “皇上轻视天下女子,他不会为一个女子挑战祖制和礼法,但,也不会防范一个女子,这就给了我机会。” 她从未指望一蹴而成,一步步来吧,不着急。 厉无恙看着聪慧而又坚韧的年轻女子,眼中闪过一丝激赏。 “其实,你已经撕开了一个口子,皇上终究是破了例。” 封她为郡主,钦点云父当官,还是从五品官员,可谓一步登天。 云家从一介商贾跃升成官宦人家,这是无数人终其一生都无法完成的梦想。 云筝沉默不语,忽然想起一事,眼珠咕噜噜的转,试探的开口,“江闻舟今日忽然发疯,得到的还是假情报,好奇怪啊。” 厉无恙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四目相对,气氛微妙。 就在此时,敲门声响起,“主子,云家有消息了。” 云筝猛的回头,神色紧张而又不安。 第81章 爹,您当官了,高兴不? “进。” 一名黑衣人快步走进来,“主子,赶过去的兄弟及时救下了云家人,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 云筝猛的起身,又惊又喜,“他们没受伤吧?” “没有,只是受到了惊吓,那些人攻进了大门,但在正院门口被挡了下来。” 云筝一颗心落到了实地,长长吐出一口气。 半个时辰后,云家夫妻就被送到千珍阁。 一家人相见,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云母紧紧抱着女儿不放,眼眶泛红。 云筝抱着母亲轻颤的身体,心中恨极,江闻舟,我跟你不死不休。 “爹,娘,你们没事吧?” 云父比妻子稳得住,今日虽然凶险万分,但救兵来的及时。 “没事,都没事。” 一道得瑟的声音响起,“有我在,你怕什么?” 是鬼医,手里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孩子。 安康仰着小脸,满眼的慕孺,“姐姐,我爷爷可厉害了,用软筋散把那些坏人放倒了,没让他们进院子。” 云家夫妻对他很好很好,但,他最喜欢的人还是云筝。 云父满眼的感激,“这次幸亏有安大夫护着我们,才撑到官府来人。” 云筝放开母亲,郑重其事的行了一礼,“多谢。” 鬼医摆了摆手,“都是自家亲戚,谢什么谢。” 这些日子是他们祖孙过的最舒心的,吃香的喝辣的,锦衣玉食,有人侍候,有人照顾,什么都不用操心。 如今孙子是云筝的远房表弟,用的是云家的资源,未来二十年都得靠云家扶助,他得豁出老命护住云家。 云筝摸摸安康的小脑袋,这孩子白白嫩嫩的,气色极好。 “家里损失大吗?” 云父微微点头,“房子花草都有所损毁,但,命保住了。” 云筝目露凶光,“都记录下来,这一笔账得讨回来。” 云父迟疑了一下,“还是算了吧。” 民不跟官斗,斗不过啊。 云筝知道他的观念还没有转换过来,还把自家当成商贾。 她拿起一幅字递过去,“您看,这是什么?” 是两个大字,云府。 云父奇怪极了,好端端的怎么给他看这个?这字很普通啊,“谁写的?” 云筝扬了扬下巴,得意洋洋的显摆,“这是皇上御笔,文武百官都认得他的字,以后没人敢冒犯。” 她特意要的是写奏折通用字体,台阁体。 云父倒抽一口冷气,小心翼翼的捧着,这可是保命符!做成牌匾挂起来,看谁还敢硬闯云府? “皇上隆恩,云家上下感激涕零。” 说这话时,小心翼翼的看了厉无恙一眼,还走过去行了一个大礼。 云筝看在眼里,默了默,父亲其实很有本事,但谨慎已经刻在他的骨子里,做生意也偏保守。 “九千岁,我的郡主府能建在您隔壁吗?” 厉无恙把玩着玉扳指,“不行,一条街只有一座睿王府,没有别的宅院,也没有空地。” 那得多大啊,云筝羡慕极了。 “不过,两条街外有一座前朝公主府,一直空着,没有赏下去,你可以去跟户部尚书要来。” 这些事情都是归户部管。 云筝眼睛一亮,“规格超了吧。” “没事,改一改就行。” 云家夫妻听的一头雾水,“什么郡主府?” 云筝笑的很开心,“皇上封我为锦云郡主了,允我开府另居。” 云父惊喜万分,云母更是喜极而泣,“谢天谢地,总算不用跟那一窝牛鬼蛇蛇住在一起,不用担心被暗算。” 经此一事,云家夫妻是彻底恨上了江闻舟。 云筝撇了撇小嘴,人家都要坐大牢了呢。 “对了,父亲,皇上封您为织造司员外郎,等下了圣旨,您就要去上任,提前做好准备吧。“ 好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云展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吗?” 得到确认,他手足无措,慌乱而又不安,“我没有当官的经验,不知道怎么做。” 云筝很淡定,“没事,慢慢学呗,要是有人敢给您穿小鞋,您别怕,您有我这个郡主女儿呢。” 她指了指神色淡漠的厉无恙,“而我,有九千岁,我们都是有靠山的人。” 这得瑟劲,也是没谁了。 “扑哧。”安康笑的不行,大家都笑了。 一片欢笑声,厉无恙不动声色的瞥了云筝一眼,嗯,还是笑好看。 这边其乐融融,另一边就遭殃了。 平西侯府,客院,叶宜蓁病恹恹的坐在窗边,像个娇弱无力的病西施。 丫环托着托盘走过来,柔声劝道,“主子,您吃点东西吧。” 叶宜蓁看了一眼托盘,一碗白米粥,两碟小菜,“整天吃这些,我都吃腻了。” 自从下人们逃了大半,处处不便,这院子没人扫,这花草没人打理,这饭菜没有煮,房间没人打理。 她身边只有两个忠心耿耿的丫环,精细活还行,但不会干粗活啊。 这白米粥还是丫环用小红炉煨的,小菜是在厨房翻到的。 这抠抠搜搜的日子实在难熬。 丫环陪笑道,“等二公子拿下那个贱人,逼她签下转让契书,云家的家产就归了二公子,以后您喝一碗血燕窝,扔一碗都行。” 另一个丫环满眼的兴奋,“我们早该这么做了。” “主子心善,不屑跟她争宠,她却不依不饶的非跟您抢二公子,二公子哪里看得上她那种货色?” “她实在可恶,仗着有几个臭钱就上蹦下跳,等夺走她的财产,看她还怎么嚣张。” 叶宜蓁矜持的笑了笑,“只是小惩大戒,希望她从此安分守己,对我伏低做小。” 她一副居高临下的说教语气,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云筝,给她等着! 丫环们的心思全飞到外面去了,“小姐,千珍阁里有很多价值连城的宝贝,改日我们去挑一些回来。” 京城最时兴的玩意,都能在千珍阁找到,据说,日进斗金,可挣钱了。 另一个丫环激动的叫起来,“宝翠阁有最时尚的珠宝首饰,我们多挑几套,珍珠,红宝石,绿宝石,翡翠都来一套,要最好的,把我家小姐打扮成天仙,把天下男人都迷倒。” 叶宜蓁也早就将这些店铺当成自己的,“那明日,我们先去宝翠阁拿首饰,再去千珍阁挑宝贝……” 是拿,是挑,不是买。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声巨响,“轰隆隆。” 叶宜蓁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明镜司的人来了。” 一群明镜司的人气势汹汹闯了进来。 叶宜蓁一颗心往下沉,慌乱不已,这群煞星怎么又来了?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82章 查抄平西侯府 叶宜蓁心里慌的要命,面上强装镇定。 “立春大人,你们怎么又来了……” 立春上次来侯府,是来接收云筝的嫁妆,当时从叶宜蓁手里硬生生的抢走了珍珠凤冠,让她心疼坏了。 立春神色严肃,“奉皇上之命,查抄平西侯府,所有人不许动,若有违令者,杀无赦。” 叶宜蓁如五雷轰顶,肝胆欲裂,浑身发抖。 “是不是搞错了?好端端的怎么查抄我们平西侯府?不知我们到底犯了什么大罪?” 立春眼中有讥笑,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装什么装?“江闻舟带几百家将围攻圣驾,刺杀皇上,罪不可赦……” 叶宜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急急的尖叫,“不不不,不可能,我夫君是去千珍阁捉拿不守妇道的云筝。” 怎么就成刺杀皇上了?哪里出了错? 立春淡淡的道,“他围攻千珍阁时,皇上就在楼上包厢。” 叶宜蓁倒抽一口冷气,“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立春看着她,像看着一个笑话,她拼命抢来的东西,根本守不住。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无数人见证了那一刻。” “皇上下旨,江家一众人等全部打入天牢,三司会审。” 叶宜蓁脑袋一片空白,眼睛都直了,心乱如麻。 “云筝呢?也打入天牢了?” 如果是这样,她还能好受点。 立春挑了挑眉,她对云筝恨的执着。 “锦云郡主于国有功,特赏赐一座郡主府,许她开府另居。” 还有什么比自己摔进烂泥里,仇人却风光无限更刺激人的? 叶宜蓁当场就大受刺激,一口血喷出来,眼睛翻白,晕了过去。 立春大手一挥,“搜,仔细的搜,每一寸都不能放过。” “是。” 立春亲自带着人仔仔细细的搜了几遍,但一无所获。 “报,翻遍平西侯府每一寸地,都没有搜到那东西。” 立春的视线看向南面,神色复杂,“看来,那东西在平西侯身上,希望立秋那边……好运吧。” 天牢,叶宜蓁被推着跌跌撞撞的往前走,光线昏暗,味道难闻,耳边时不时的响起惨叫声,吓的她双腿发软,走不动路。 狱卒将她推进一间牢房,她不小心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 角落里响起一个惊喜的声音,“蓁蓁,是你吗?” 熟悉的声音入耳,叶宜蓁迫不及待的抬起头,“是我,夫君,啊啊啊,鬼啊。” 她吓坏了,拼命朝后退。 江闻舟头发散乱,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绽放在白皙的皮肤上,肿胀不堪,像是恶鬼。 他闻言,如被重重打了一巴掌,疼的直哆嗦,“别怕,是我。” 他安抚了半天,叶宜蓁的情绪也有所缓解,不敢直视他的脸,太丑陋了。“你的脸怎么会这样?” 江闻舟痛苦的闭了闭眼,不敢触碰伤口。 “别怕,会好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他说的如此笃定,叶宜蓁眼神微闪,“你确定吗?侯府有什么保命的办法?” 江闻舟只说了一句,“皇上不会杀江家人的。” 叶宜蓁眼神忽明忽暗,不知在想些什么。 离京畿地区三日路程的桃花镇,也迎来了一场抓捕。 这几日镇上程府极为热闹,宾客如云。 亲戚朋友来来往往,当地官员都上门拜访,热闹的不得了。 正房,程老夫人笑容满面的看着女婿平西侯被一众人簇拥着,心中别提有多得意了。 “闻云这孩子我越看越喜欢,跟她表哥是天生的一对,我看不如亲上加亲。” 去世的程家老爷子是五品官,家中后辈没有一个在官场混的,自然是巴着侯府不放。 坐在她身边的侯夫人看了一眼不远处玩乐的儿女,微微摇头,“娘,不是我不答应,是侯爷对闻云的婚事早就有了安排。” 程老夫人的笑容僵住了,“能有什么安排?你是不是看不起你娘家?” 侯夫人面有得色,“这怎么可能?我跟您说,您别说出去,闻云这孩子样样出众,深得后宫娘娘的欢心。” 程老夫人立马反应过来,“你是说……咱家要出一个皇子妃?” “嘘。” 程老夫人心中欢喜,若外孙女成了皇子妃,那程家就能沾光。 “听云儿说,你新入门的儿媳妇性情不好,搅的家里鸡犬不宁?你也太心慈手软,该下手时就下手。” 她偷偷塞了一个药瓶过去,“这药你拿去用吧。” “中药的人会缠绵病榻,苟延残喘,生不如死。” 侯夫人嘴角轻轻上扬,“谢母亲。”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打断了大家的兴致。 “不好了,明镜司前来抓人了。” 这话一出,全场吓坏了,宾客们纷纷逃窜,侯夫人赶紧将一双儿女护在身后。 平西侯猛的站起来,神色紧张。 一群明镜司冲进来,为首的男人是平西侯熟悉的,一颗心沉了下来,“立秋大人,您这是?” 立秋神色冷漠,“奉皇命,将平西侯府一众人缉拿归案。” “平西侯,束手就擒吧。” 平西侯脸色惨白,强作镇定,“本侯犯了什么罪?” 立秋冷笑一声,“你的好儿子带着家将袭击圣驾,皇上大怒,下令查抄平西侯府,将江家所有人打入天牢。” 他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平西侯,平西侯猛的瞪大眼睛,他听到了什么? 他才离开京城没多久,让他骄傲的儿子就将天捅破了? 他气的浑身哆嗦,声音都在颤抖,“孽子,猪脑子。” 立秋大手一挥,下令道,“搜身,一个个的搜,胆敢反抗者,杀。” 没人敢反抗,都任由明镜司处置,一个个的轮流搜身。 半晌后,手下冲立秋微微摇头,没有。 立秋皱起眉头,府中没有,郊外的农庄也没有,平西侯身上也没有,到底藏在哪里? 平西侯一家被抓捕回京城,当天就三司会审,动作之快让人侧目。 午门外?,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的三司会审,吸引了文武百官和百姓们的围观。 这等于是公审。 勋贵们齐齐出现,皇上也亲临现场监督,声势浩大。 万众瞩目之下,大理寺卿作为钦点的主审官,压力非常大。 他大喝一声,“来人,把牢里的一众犯人带上来。” 勋贵们相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已经达成了共识,力保! 一场激烈的交锋即将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