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下悬崖后咸鱼翻身了》 第1章 俘虏王妃 大顺国武帝三十一年,梁王造反。 越王纪斯风率军征讨叛贼,兵马行至洛周府,知府夏汲为越王挡了一箭,吐血而亡,临死前请求王爷保护他女儿夏初微。 此后夏初微一步荣华,成为越王正妃。 这一日月笼大地,宁州城中似乎散去了几分战争中的颓靡之息。 天空中,数以千万流星划过,突然就见其中一颗最为耀眼的,瞬间坠入城中。 城内一处隐蔽的院子,几个兵将无措地看着撞柱身亡的女子。 张头领狠狠地一巴掌甩过去,“混账!俘虏越王妃,是为威胁越王投降的!你们竟然让她死了!” 身为梁王手下最得力的一支兵马,他们却节节败退在越王纪斯风手下,好不容易施计,把天真的王妃骗出来,以为到时候就能一力扭转战局。 谁知这王妃竟是个烈性女子,死都不肯做越王的软肋。 “头领饶命!我等见她昏迷不醒,一时疏于防范,谁知她竟撞墙而死。”手下小兵无比冤枉,谁想到软乎乎的越王妃敢自杀。 “剥光她尸身上的衣物,摆到两军阵前,本头领就不相信越王他能无动于衷!”死了的王妃也并非没有任何用处,羞辱她等于是羞辱纪斯风,说不定能逼越王退军! 张头领神色阴狠,说出的话令人直打寒颤儿。 “是。”小兵们心里哆嗦,这可是真缺德,但张头领这么狗急跳墙,他们当属下的也只能遵命。 “快点!” 张头领说完匆匆离开,子时准备攻城,这场仗打了太久,是时候该有个了断。 这时屋内越王妃冰凉的小手突然动了下。 “娘呀诈尸了!” 扯她衣服的小兵惨叫一声,吓得屁滚尿流。 其余两人对视一眼,仿佛明白了,看来王妃是在装死。 “张头领已经知道她死了,现在又活过来,肯定会骂咱们,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领头的歪嘴小兵一说话,其余两人眼珠一转,“只是这王妃生得当真好看,若是就这样掐死了,实在可惜了。” “那杀死她之前,不如我们……” 接着是几声不怀好意地阴笑。 猛地睁开眼,夏宫就看到几名古代兵将打扮的男子正撕扯她衣服。 杏眼眯紧,带着疑惑又恼怒—— “你们……这是做什么?” “哼,真是个蠢货王妃!我等这是想玩死你啊,等你光着身子被我们玩烂了,往两军阵前一扔,哈哈哈!看越王爷的脸往哪搁!这场战斗我们梁王爷就会胜利!” 小兵们残佞地发出桀桀冷笑,紧接着蛮力一扯,把她腰间的系带狠狠扯断。 露出粉色绣鸳鸯戏水的锦缎肚兜…… “哈哈,这越王妃还真是骚啊,让我们也尝尝王妃的滋味儿……” 陡地,一只粗糙的大掌探出-- 猛地就要扯掉那碍事的肚兜。 “你们找死!” 夏宫怒了,双臂挥舞抵挡,隐约能看见她指尖处点点细细地毫光。 她胡乱挥动着手臂,显然无甚章法,三个小兵根本不放在眼里,顿时三个人齐上。 “啊!” 一连响起三道短促的惨叫。 被她指尖碰触到的小兵们脸色发白,栽倒在地。 吁-- 夏宫松了口气,这才发觉自己头很痛,伸手一摸,全都是血。 她忙扯了块布擦擦,然后习惯性地查看终端报告:这三名小兵是被电晕过去,没有生命危险。 可就在这时,她怔住了。 她的手,小了很多; 她的身体,也比从前娇小,皮肤更年轻更稚嫩。 方才太混乱,她未曾注意,此刻才惊觉这里已不是她所处的星际光脑研究中心了。 可是,光脑终端还在她身上。 还记得星际光脑出事,她研究了三天两夜,终于找到了解决办法:陨石。 翻找了各个时空,之后终于找到符合条件的陨石,因为实在太累就闭上了眼。 可再睁眼醒来,已变成了这副光景。 古色古香的屋子,地上躺的穿古式兵甲的小兵。 而她现在穿的也是古式衣裙,种种迹象显示,这里跟她曾经所在的星际时代相隔了三千多年的时光。 她这是穿越了? “叭嗒” 听到动静,夏宫抬头望去,就见是其中一名被电晕的小兵很快清醒过来,蹑手蹑脚地,要开门逃出去。 “救命啊!越王妃她是妖怪啊!” 小兵见夏宫发觉了他,哪敢多停留,顿时扇呼着跑了出去。 夏宫眼看着另外两个小兵也要醒来,情知此地不宜久留,赶紧一提裙角,也快步朝外走。 院子外面是一大片树木,林木之中隐约看到一字排开的足有二十名拿刀的侍卫,森然而立,令夏宫倒吸口凉气。 “头领您看!” 刚才那逃跑的小兵手哆哆嗦嗦指着跑出来的夏宫,“越王妃她不仅活过来了,还会妖术,方才我等差点被她杀了啊!” “啪!” 张头领一掌将报信的小兵扇倒在地,冷哼,“王妃真是命大,死了还能再活过来。” “头领,快跑啊,王妃她真会妖术呀,真的很吓人。”方才那两个昏迷的小兵清醒后也跑了出来,满眼恐惧地看着夏宫。 张头领怒目圆睁,“一群蠢货,退下!” 然后大喝,“来人,把越王妃拿下!” 哗 二十名侍卫齐齐拔刀,刀尖指向夏宫。 眼看情势不妙,夏宫后退一步,调动随身终端。 夏宫个人终端发出清脆地“叮”声,接下来连接光脑。 在星际时代,个人终端是每个人的随身标配,代表着一个人的身份与地位,包括衣食住行等,必要时会充当保镖的职责。 “收了他们的刀。”夏宫道。 终端将会开启强劲磁力把侍卫手中所有的刀吸过来。 “头领快走!” 三个小兵一警,赶紧架起张头领朝旁边躲。 张头领猛地甩开他们,不信邪。其他的二十名侍卫也都哈哈大笑,根本就不相信这世上会有妖术,居然还能收了他们的刀? 今日倒要开开眼界,看她怎么收? 就在这时,突然一阵狂风平地卷起。 张头领等人一下变了脸色。 妖术? “收刀!” 夏宫再度大吼。 又一阵狂风刮来,差点把她给刮倒,弄得她满脸是尘土。 第2章 这不是便宜夫君么 可是,那些侍卫手上的刀,却纹丝未动。 “怎么回事?”夏宫急得冒汗,她的终端不管用了吗? “哈哈哈哈——” 张头领等人放声大笑,什么事没有,不过是刮了阵妖风而已,这是妖术? 根本是故弄玄虚! 风势更猛了,张头领毫不在意,白日就刮了许久的风,现在要天黑了,刮风很正常,他竟然相信是妖风,真是可笑! 厉令,“还愣着干什么,来人,将吹牛皮的越王妃捉回来吧!” “可恶。” 夏宫暗骂,转身就跑。 这里四处都是树木,她发现三面都有侍卫,惟有北面没有人,只好撒腿往北跑,心里真是纳闷极了,终端怎么突然不管用了呢。 还有,这些人为什么要叫她越王妃? “打个商量好不好?” 夏宫被追得上气不接下气,向身后的追兵求饶,“你们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的,都会帮你们到底,你们就放过我吧!” 老天爷,怎么她一穿越就要被羞辱被追杀。 这具身体还是王妃呢,怎么身边一个侍卫都没有,做这王妃也太憋屈了吧?! “越王妃,我们要的是你。只有你能让越王放弃攻打城池,甘愿认输!”二十多名侍卫在后面追,一时竟然没追上夏宫。 “那我帮你们引越王出来?只要越王来了不就好了嘛!要是不相信,我们签个合同,摁个手印,通告全宇宙行不行嘛!”夏宫急得都快哭了。 究竟什么样深仇大恨,非要这样不可调和? “嗖” 突然一把刀从身后飞射过来。 夏宫吓得浑身汗毛直竖,侥幸躲过一刀,顿时后面又有无数刀射过来。 这样跑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好汉不吃眼前亏,不如先投降,之后再做打算? 刚这样想着,谁知前面竟然是绝路。 是万丈悬崖。 果然没有最惨只有更惨。 不跳崖就被抓。 被抓走的话,听说要用她威胁那什么越王爷投降。 堂堂王爷,会因为一个女人而投降,甚至是割让城池……夏宫怀疑。 可现在这万丈悬崖就摆在她面前,这死路提前来了。 终端不能用,她就算投降,没有终端的话也不容易脱身呀。 难道她现在只剩下跳崖一条路了? “快!” 身后追兵越来越近。 这时只听见崖下面一阵清泠泠的水声响起。 有水? 听这水声,这水位也不低。 夏宫眼珠一转,赌一把! 跳! 她纵身一跃。 一闷子扎下去。 不知这悬崖究竟有多高,夏宫这是头一次跳崖,感觉胸膛里面空气像被抽干了一样。 脑袋又晕又痛,时间似乎很短,但她却觉得很漫长。 突然脑袋一阵阵钝痛,一股并不属于她的记忆如奔涌的河水般挤塞进来。 原来她因为搜集陨石,身体已在星际死亡,现在是穿越到越王妃夏初微身上。 夏初微今年刚刚及笄,其父亲是五品知府夏汲,替越王挡箭而死,因此越王母亲纪老夫人力主夏初微为越王正妃,让纪斯风请旨赐婚。 成了越王妃,却遭到后院不少妾侍的妒嫉, 尤其是那三夫人萧氏,出身侯府,对王妃之位野心勃勃。 越王征战始,萧氏私下偷告夏初微说,越王有个青梅竹马的心上人在宁州,这次王爷也在宁州征讨梁王,说不定宁州打下来,王妃之位就会被那青梅竹马取代。 于是原身便偷偷摸摸出府,想去宁州,想见越王爷。 刚才抓她的那帮人是梁王的手下,骗原身出府的人是三夫人萧氏。 不过,梁王手下拿原身当交换送到两军阵前,威逼越王退出宁州,原身竟然宁愿结束自己性命,也不愿意连累越王。 原身居然这么喜欢越王爷。 真是傻的不能再傻了。 夏宫捏紧拳头,她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从现在开始她便是夏初微,她要活着重返越王府,倒想看看,三夫人见着自己安然无恙回去,会是什么表情。 “噗嗵——” 一个猛子扎进水里。 呛了几口水,夏初微很快恢复过来,跟她设想的一样,跳崖真的不会死,她赌对了。 凫水往岸边游。 天色越来越昏暗。 游了几下,哗啦啦的水声冲刷着耳膜,嘴里眼里鼻孔都灌满了冰凉的水,入目看到的也是一片水,令她一时找不到水岸。 突然身体朝前面的一个地方,被激流冲过去。 水往低处流。 夏初微觉得情况不太妙。 果然,她被水流激冲到的地方,是一处壶口! 水花湍急地往壶口流淌,然后又自壶口往下泻出数百丈瀑布。 而她就被冲到辽个壶口。 如果在壶口,被直接当成瀑布冲下去的话,她肯定会摔成肉泥的。 幸亏,壶口不大,足够一人通行,但是水流的力量足以抵千斤。夏初微不确定自己能在壶口扛住,不被冲下去。 突然,她看到有人—— 那男子高大雄伟的身躯强横地驻立在壶口的位置,健美的身姿肌肉嶙峋,爆发出横扫千钧的雷霆气势。 “啊!” 被激流一下冲过去,顿时就被壶口的这人挡住。 好悬。 夏初微松口气,刚要道谢,突然发觉这男子很面熟-- 男子有一张俊美却冷酷的容颜,尤其眉心那颗鲜红欲滴的痣,端的是丰神清举,萧萧眣丽。大半个身躯浸在水下,被崖水冲刷得冰冷如岩石。 端详了一阵,夏初微记忆涌上来,这家伙不是越王纪斯风吗?! 越王纪斯风今年二十七岁,战功赫赫,俊美绝伦,是大顺国唯一的异姓王,深得皇宠,朝堂中各路人马卯足劲往他后院塞人,这家伙也是来者不拒。 可有纪老夫人在,无论塞进来的女子如何貌美身份何等尊贵,只能算是个妾侍,连侧妃都算不上。 听说这次纪斯风前来征战,身边还带着美人侍寝…… 所以,他怎么会在这? 听那些梁王的人说,要拿王妃做俘虏摆到两军阵前,他们应该快要开战了,难道纪斯风他早得到消息知道自己王妃被抓,所以跑到这……躲清闲? 可原身是偷偷跑出来的。 梁王那边也没泄露抓住越王妃的消息。 所以纪斯风现在应该还不知情? 第3章 王爷您说您忍心吗 这么久都不动弹一下。 “莫非是……死了?” 手指放到他鼻端探拭,真没呼吸了! 此时,夏初微被身后一波一波激流冲击着,幸好有纪斯风挡着这“壶口”,暂时掉不下去,但两人的身体却时不时接触。如果纪斯风真挡不住了,那她被冲下去摔成肉泥也不是不可能,而逆着水流往回游,根本就不可能,她抗不过水流的力量。 他身体虽然冰冷但并不僵硬,是不是还有救醒的一线生机? 夏初微左思右想,自己实在没办法从这出去,她记得纪斯风有武功,只要能把他救醒,应该是有办法的吧。 小手抓住他手臂,启动终端,开启医疗检查。 终端会根据主人的命令,去执行事务。 终端连接星际光脑,在全星际医疗库中搜寻病例诊治方案,此时会有光芒闪动,显示连接成功。 可是面前连片光影都没有。 怎么回事? 夏初微抚额。 从刚才开始终端就时灵时不灵。明明还电晕了那三名小兵呢…… 不过,那时候她不小心把开关放到最大,而三个小兵却仅仅是被电晕而已。 “唉!” 难怪刚才散发不出磁力,进而收剿了那二十名侍卫的兵器。 现在想想,夏初微也庆幸没有成功,否则传出去,大家都把她当成妖怪了,在这个世界,她也将不好生存。 这里不是星际,而她用的也是别人的身体,终端的使用局限很大。 退而求其次,夏初微打算看看先让终端给纪斯风做力所能及的检查。 过了一会儿,检查结果显示: 越王的确没死,但—— 心脏跳动几近于无。 身有旧疾。 即使有终端辅助,她也没把握一定能将他救醒。 终端根据病人的体征分别注射营养消炎抗菌,以及星际将军征战时用的“战斗素”,提升体质同时激发心志。 一连七针下去,终端提示“注射完毕”。这是人体所能承受的最大剂量,再多一针也不行。 他还是没有反应。 像一尊漂亮的玉雕,屹立在“壶口”位置,仿佛永远不再醒来的样子。 “喂,你醒醒呀,喂……” 她用手拍他的脸。 呼地,“壶口”位置突然让开,湍急的水流卷着她猛然冲下。 “啊——” 夏初微死死抓住纪斯风的裤子,抬脸就对上一双森寒的凤眸。 他醒了! 太好了! “纪斯风,我治好你,你带我出去吧!” 夏初微大声疾呼。 洪流滚滚,咆哮奔腾。 在一片滔滔水浪中,夏初微看到醒来后的纪斯风散漫地“站”在水中,薄唇轻抿,眼尾狭长。 他视线扫过,如深渊般莫测,通体散发着睥睨天下的霸气和……危险。 夏初微生生打个寒颤儿,这男人看起来好不是善茬儿啊。 可记忆中,他其是个纵宠女人的好色王爷,从来没有露出过如此可怕的一面啊。 难道这才是真实的他? “相信我,没有我,你活不下去,在这世上,只有我能救你!” 不管哪一面是真实的纪斯风,现在她只想活命。 “哗”一个浪头打来。 夏初微快撑不住了。 “撕啦——” 瞬间,纪斯风裤子被扯开一道大口子,露出里面的…… 男人的脸顿时一黑。 也没见他如何,夏初微只觉得自己手发麻,被迫松开他的裤带,万马奔腾的水浪蓦地裹住她,冲下壶口。 完了,这下死定了。 心里掠过绝望,夏初微闭上了眼睛。 陡然,腰部被一柄软剑卷住。 是纪斯风动用内力,将随身的软剑递出。 夏初微睁开眼,发现自己小命就被这男人捏在手里,身为光脑的研发者,连星际的最高指挥官都对她客客气气,可是现在她被人拴着腰放在瀑布的壶口上冲刷,太丢人了。 不行,她绝不能忍下这口气。 蓄了口气,夏初微突然大吼,“纪斯风快拉我上去,否则你小弟弟要露出来了!” 纪斯风低头一看,发现腿根处那薄薄的被撕坏的布料被水冲得若隐若现,俊脸顿时难看至极,另一只手连忙护住。 而趁此机会,夏初微勾唇一笑,像猴子似地,顺着软剑爬上来,抱住男人大腿就不松开了。 “你……”纪斯风气得一掌提起她。 就见她小脸皱成一团,泪水如雨下,“嘤嘤嘤~王爷,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您忍心抛下救自己命并且以后还会施救的妻子,就这么死在这里吗,您忍心吗?” “本王忍心。” 纪斯风一点都不怜香惜玉,凤眸幽深,“本王若没记错的话,你还是处,子之身,本王没碰你,算什么妻子?” “可是刚才我碰过王爷了,连王爷的小小兄弟也碰过了……” “小小?”纪斯风语气阴沉下来。 “啊,是大兄弟,大、兄弟!”该死的男人计较大小做什么! 现在她,身也湿了,曲线毕露,怎么不见他有半点心动?就算他不是个迷恋美,色的王爷,身为男人他也该有点反应啊! 夏初微心头慌慌,纪斯风这家伙真是难搞。 她救了他的命,是他的妻子,这两个砝码都不能让他带她离开这里,夏初微后悔啊,为什么她当初选择要救他啊,看着他死多好。 “本王可以带你离开这里。” 就在夏初微无限懊悔时,忽地听见纪斯风如此道,她眼睛一亮。 “但是,你得答应本王一个条件……” “服下毒丸。” 纪斯风说着,一粒湿湿的药丸递过去,“只要肯听话,到时候解药自会给你。” 想拿毒药控制我? 夏初微当然不干。 但纪斯风眼看着又要把她丢下去,无奈,只好接过药丸,一口吞了下去。 突然纪斯风照她胸口轻轻一拍。 “你耍流氓……呃……” 夏初微闷哼,下一刻,呛了口水,那颗其实被她含在一边,假意吞下去的毒丸,此刻就和着水一块吞了下去。 一下子人生失去了意义。 夏初微整个人都耷拉了。 还能说什么,自己耍滑头不吞药,结果被人给识破了,就那么憋屈地吞了下去。 她能反咬一口么? 反咬一口就暴露了,她甚至还要庆幸他没有揭穿。 “走么。” 纪斯风微凉的语调响起,这便要离开壶口。 第4章 我怂了,洁癖王爷 怕他真丢下她,赶紧抱住大腿。 反正毒丸也吃了,如果不走,她岂不是很吃亏? “呵。” 纪斯风发出道轻笑,软剑卷着夏初微的腰身往里一带。 顷刻间两人落进瀑布后面的石洞。 这里是他无意中发现的秘洞。 皆因这秘洞之外的壶口水势,能遏制他躁动的内力。 他自幼习武以弥补先天不足,十年来却反被其累。 杏林圣手问诊无数,都不过稍稍缓解一时半刻而已。 但方才这女人施的那几针,有奇效。 石洞内,纪斯风手提着夏初微后衣领,将她从自己大腿处剥下来,像丢衣服一样丢到一边。 只见她那双杏眼,蒙尘一样,整个人焉头耷脑,弱小无助可怜,不像刚开始相见时那般,犹如夏天里灿烂的星辰。 许是因为他的那颗毒丸吧。 纪斯风连自己都未觉察地勾了勾唇,那颗所谓的“毒丸”,不过是他临时起意,用水底於泥捏的一粒泥巴丸而已。 如果告诉她,怕是更皮了。 这时他身体渐渐吸收了针药,浑身的血液仿佛不再那么沸腾了。 将洞里事先放着的衣袍穿上了身,盘膝坐下运功。 地面铺了层雪白的绒毯,与他身上的衣袍一般,纤尘不染,矜贵洁雅。 “喂,你最好不要运功,慢慢让药液渗透进体内比较好。” 夏初微不想让自己的针药前功尽弃,于是上前提醒道。 纪斯风当真收了功法。 身为大顺国唯一的异姓王,打胜了眼下这场仗,才是真正的功高震主,想他死的人,太多。 而这个王妃,今日出现的有点巧合,甚至与从前有点不太一样? 虽然从前纪斯风也极少见她,但也听闻她柔弱怯懦。 今日,处处透着不同寻常。且看她接下来还想做甚? “要不要再诊下脉?” 诊治报告上显示,他从胎里带出的先天不足,后天修炼武功虽缓解了沉疴,不过有利也有弊,他内功深厚却隐隐有喷发之势,应该是快压不住了。 就好像是一个盛满了稻谷的大盆,但大盆先天不良薄弱环节众多,稻谷又颗粒饱满数量众多,多到已经有点盛不住了…… 那壶口应该是为他压制内功所用。 “好些了。” 装模作样地检查,其实只有夏初微自己知道是终端在为他检查,她并不会诊脉。 见他脸色依然很苍白,夏初微多了个心眼。 冷不丁就发现那后背的位置有血渗出。 “呀……”她吓一跳,“受了伤怎么不说,我去找找药草。” 洞外与瀑布接近的壁石上,生长着一些青绿色的苔藓和野草,她根据终端的提醒,采摘那些消炎用的药草,顺便给自己也喂了下,增加身体抵抗力。 她背对过身去,按终端提醒,从空间储备中拿了些消炎用的药液一块混合着消炎药草使用。 然后她返回去给纪斯风后背上的伤口涂药。 纪斯风背对着她,一双凤眸透过洞口的瀑布水帘仿佛望到了外面,眸底凌光浮动,有种看尽天下河山的睥睨。 “把衣服脱了。” 她冲他弩弩唇。 粘乎乎黑兮兮又刺鼻的药草,味道弥漫整个秘洞。 纪斯风俊脸头一次露出嫌恶之色,“不必了。” 宁可受伤疼着,也不肯上药。 这家伙不会是有洁癖吧。 可是不上药是会死人的。 夏初微打量他,忽生一计,当下便笑容可掬地走过去,“王爷您看。” 纪斯风瞅见她笑,便知必没好事。 “王爷过来看看嘛,是你后背伤口溢出来的血落在地上了,你看看这是什么。” 夏初微指着地上的血,突然犯恶心地大叫,“好多虫子呀!” 她越这样,纪斯风越是不理会。 夏初微也不气馁,对他嚷嚷,“血上面爬满了虫子呀……呀,王爷你后背上也全是血,啊,血怎么是黑的呀,哇,居然是一片黑压压的虫子趴在上面呀……” 眼睛可以不看,但耳朵却不可以不听。 何况纪斯风已经听见了。 霎时,夏初微觉得脖颈一紧,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纪斯风大掌卡住她纤细雪白的颈子,男人衣冠赫奕,心如铁石,那狭长的眼尾洇了些殷红,隐隐透出刀锋般森寒的杀意。 老天爷! 好可怕。 毒丸的毒性还没发作,难道她要先一步死在这男人的手下? 夏初微怂了,两腿直发软,可她转念又飞快地想,不能半途而废呀!她是做科研的,怎么可以畏惧艰难就退缩不前? 撑着一口气,夏初微瞪着纪斯风后背的方向,一脸渗得慌的表情,仿佛漫天盖地的黑虫已侵占了他的全身。 突然,脖颈被松开。 刚才还纤尘不染的纪斯风,眨眼间将他自己脱了个精光。 翻开后背的位置,哪里有什么小黑虫子,只有殷透的一片血水。 被骗了。 纪斯风额头青筋暴凸。 “不要动哦。” 背后传来他那王妃调皮的笑声,“如果乱动的话,我手一歪,药不会涂到伤口以外的皮肤上,弄得你满身都黑乎乎脏兮兮的呢。” 顿时,纪斯风整个人像沉进黑渊中一样,森冷肃杀,但他终究是没有动一下。 见状,夏初微心里真是爽爆了,原来堂堂的战无不胜的越王爷,也有被她治得服服帖帖的时候。 啧啧! 洁癖真是害人不浅呢。 如果是上战场,他打完仗回来,第一件事肯定是沐浴更衣吧,否则不得比死还痛苦? 涂完药,接着是不甚熟练地包扎。 看纪斯风仿佛没事儿人一样,她反而有点紧张—— “你没生气吧?刚才我可都是为你好啊。” 这家伙不会想着怎么报复她吧。 “若生你的气,本王就没有医官了。” 清冽冷酷的嗓音。 可这话,夏初微听着却极别扭,这意思好像他把她当成医官了? 一旦生气,医官就会“没”了。 ——死了? “你怎会在此?” 纪斯风忽而问道。 他的王妃,夏汲之女,此刻应该在帝都。 方才在壶口位置他并没有昏迷,也清楚来人是夏初微及其所做所为。 所以,才没有一掌毙了她。 “担心你,出来找你。”反正原身喜欢他,那么她就照实说好了。 顺便刺探下他的反应。 “嗯哼。” 谁知纪斯风只扫了眼她磨出刺楞的衣裙,淡吐出两个字。 “父亲夏汲一生只娶一妻,做女儿其实很想念他,只是王爷后院妾侍成群,实际上是祸事。” 原主就被那妾侍给骗出府的,而身为星际的人,夏初微觉得“一妻多妾”这种制度真的是很远古陈腐没落的东西了。 第5章 一种长命百岁的安全感 第5章一种长命百岁的安全感 “祸事?” 纪斯风目光一动,“你的意思是本王一夫一妻,跟你?” “倒也不是,您跟别人也行,只要您快乐就行。” 夏初微赶紧哄。 凡事以和为贵,何况她要离开这里,没有这男人出不去。 “牙尖嘴利。”纪斯风来到洞口处查看,冷不丁伸手一指,“你去将那垫子收起来。” 夏初微扭头看到他指的是那雪白绒毯。 未疑有他,她走过去便矮身拾起来,心里还在想,纪斯风爱洁,这毯子表面不脏,可下面已粘脏了洞里的湿泥,按理说他应该不会要了……啊!! 一阵惊天动地震动声。 夏初微整个掉了下去。 “纪斯风,你混蛋!” 原来这毯子是铺在一个两米多深的大洞上面。纪斯风有内功,刚才他在这里打坐时,完全看不出任何陷阱的样子,夏初微一脚踏进来,直接就摔了下去。 就知道,这男人睚眦必报。 站在陷阱外,纪斯风薄唇微勾,居高临下地看着,“你方才说甚么?” 这男人已经重新换了件一尘不染的银色锦袍,只见身形若玉树,翩翩华贵。 夏初微暗暗寻思,他究竟有几套衣裳放在这? 见她不说话,纪斯风仿佛恹恹,转身就要走。 “王爷,我有重大秘密要向您汇报!” 夏初微大叫,奈何纪斯风不理会,继续朝前走,眼看着就要见不到人影了,她急得冒汗,“是真的,是关于梁王兵马的,他们有阴谋要对付王爷您……”他走了,她就真得死这儿了。 接着银色袍服的一角,映入眼帘。 夏初微暗松口气,纪斯风果然对这事感兴趣。 “继续说下去。”男人冰凉的口吻。 夏初微摸摸下巴,寻思了下,“王爷,其实我来的时候,沿途乔装打扮,探得不少的敌军军情,您若是真想知道,不如就先答应小女子一个条件呗。” 上面的纪斯风没说话,仿佛是在鄙夷她的不自量力。 但他也没离开。 夏初微这下更有底了,继续道,“其实小女子的条件,王爷您完全能答应,便是……您把腿伸下来给小女子抱抱~” 两米深的陷阱,夏初微是爬不上去,但纪斯风腿长啊,她抱着他腿,正好能上去。 夏初微有点可耻地怀念刚才在壶口时的情形了。 她抱着他大腿,感觉真是好安全。 一种长命百岁的安全感。 “休想。” 纪斯风俊脸可疑地红了。 想到方才被她抱大腿的情形,生凭头一次遇有如此胆大的女子,竟然敢这般无礼,抱男人的大腿……此女居然还是他的王妃。 这果真是他的王妃? 纪斯风微拧眉头,这真的是知府夏汲教养出来的女儿? “那……我换个法子上去行不?” 下面传来王妃讷讷的声调,又很委屈,几乎带了哭腔,“你可不要打我!” 纪斯风还从来没有对女子动粗,他思忖着,她这话是何意。 突然就在这时,他觉得身躯往下一坠,就见银色袍服上多了几个脏脏的小爪印。 紧跟着掉下陷阱的王妃,猴儿似地拽着他衣袍,咕噜噜地爬了上来,冲他歪头笑,杏眸像夜空的星辰一样璀璨:“王爷您人真是太好了,我上来了,这下咱们可以一块离开这了。” 刚穿上的锦袍,又脏了。 纪斯风眸中寒光一轮,缓缓盯住面前这个脏兮兮的小女人,一步一步,欺上前,抬掌就要落下。 “嘤嘤嘤,王爷您说过不打人的!”夏初微哇哇大叫,这个洁癖鬼,她就知道会这样,完了完了,这下要挨打了。 “本王不打你,本王杀了你总行吧。” “不要啊,我身上好脏,打我杀我,会弄脏您的手。”夏初微抱头大叫,“王爷您衣服脏了快更衣,否则灰尘会通过布料渗透进去,会沾到您皮肤的呀。” “待会再收拾你。” 纪斯风恶狠狠的声音。 威胁消失,夏初微大松口气,把脑袋从双臂间探出,双眼瞅瞅,还没看清楚,耳边就听见一道寒如冰霜的音质,“不准看!” 老天爷,这男人居然还真的又去换衣服了! 他究竟带了几套衣服。 不就在壶口练个功,可他几乎把家当都带来了。 等了一会儿,听到洞口瀑布流淌下来的水的声音,有了丝变化。 夏初微这才眨眨眼睛,朝洞口看去,只见换好衣服的纪斯风正站在那。 他换了一身荔枝色锦袍,萧萧肃肃,黑发及腰,以同色系玉带随意束之,气质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跟刚才那件银袍相比,如果穿银袍的他像尊玉人,那么现在的他更像个谪仙儿。 果然,人靠衣装啊。 夏初微摸下巴暗暗感叹,不过还是因为纪斯风长得好看。像她所在的星际时代,人类可以通过基因重组,制造出各种各样的美人,虽然不像整容那样刻板,但制造出来的美人,哪里有先天的鲜香? 何况纪斯风比那些制造出来的美人,还要美上十倍百倍。 夏初微有点兴奋地搓搓手,丁香小舌不住地舔舔唇,如果是在星际光脑研究中心就好了,她要采集纪斯风的基因回去,这样就能让光脑制造出以他为模型的各式美人儿。 想想就热血沸腾 有无数个纪斯风呢! “啪” 额头狠狠挨了一爆栗。 夏初微疼得当场回神,仰起小脸,就看到男人正一脸嫌弃地看着她,“你方才说军情,现在都说出来吧。” “王爷,咱们还是出去再说吧,在这里说了也没用,您说是不?” 夏初微起身,还没靠近,就被他杀人的目光止住,只得瑟缩地退了两步,与他保持距离。 “好啊。” 纪斯风竟然没强求,只见他来到洞口,探手,然后垂眸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上的水。 夏初微也趁机将自己身上打理一遍,弄得利索些,要出去这里,逶迤曳地的裙子实在是天大的麻烦。 身后无路,前面是洞口的出口,有瀑布水帘阻挡。想离开这里,必须找到安全的降落地点,但越往下看,越是满目纷杂的水花,隐约有尖锐的石头露出水面。 这时,就看到纪斯风身躯一动,似乎想跃出去。 赶紧止住他。 纪斯风顿足,压着眉看她。 第6章 王爷有危险呢 第6章王爷有危险呢 “如果你想通过施展内力离开这里,一定会精疲力竭的。“夏初微道。 她终端能量所剩无几,探测地貌的范围不够。 只见纪斯风随手一块巨石猛地掀出,果然听见洞口下面惊涛骇浪的响彻,接着是石块粉身碎骨的惊心声。 “看吧,有危险。“夏初微赶紧说,心里直翻白眼。 旧疾复发,还敢动用轻功……纪斯风这男人,真不懂爱惜自己。 他之前也是通过这个方法离开的吧。 难怪。 “你有别的办法。“纪斯风挑眉。 他忽然想知道他的王妃还有哪处令人惊艳。 夏初微透过水帘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过了一会儿,才道:“我们再等一个时辰,潮涨时,再跳下去。“ 伸手指指水帘外的某个位置。 纪斯风什么话都没说,而是看了一眼面前的瀑布,过了一个时辰之后又抓了把瀑布的水,再往那个位置看了眼。 “是这里。“她又跟他确认了一遍。 纪斯风“嗯“了一声,目光却深了。 软剑一震,道,“我们走。“ 趁着水势加上他目前的身体情况,应该能够一举而成。 “你拿剑?“夏初微愣,很明显纪斯风似乎另有目的。 “莫非你不知?“纪斯风反问。 “呃……我也觉得下面可能会有追兵吧,但这百丈崖底,就算有追兵也不会那么快下来吧?“她跟纪斯风信息不想通,还是少说为妙,但拿剑下水绝不是明智之选。 下面的深潭,里面多是磁石,纪斯风身上又有杀伐之气,他非但得不到便宜,反而会有危险。 “是吗?“纪斯风看着这个女人清澈如秋波般的杏眸,不像是在装相。 “王爷,这样包着剑能避杀伐之气,说不定还吉利,咱们下到深潭兴许不会受伤。“夏初微哄他。 她沟通终端,就从空间里面取出一片覆膜,将之包裹在纪斯风的软剑之上-- 覆膜隔绝了软剑的材质,即使深潭中有磁石,也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走。“ 夏初微点头,这个姿势实在痛苦,可她没计较,尽量让身体肌肉绷紧,“我准备好了。“ 绷紧的身子的确是有利于入水。 纪斯风意外地看她一眼,这个王妃的确有很多出乎他意料之能。 略略一停顿,纪斯风左手握剑,右以内力控制着夏初微,倏地纵身朝水帘外跃去,身形犹如一只冲天而起的雄鹰,入水后又宛若蛟龙。 漆黑的潭底,璀璨夺目的光华照射着。 纪斯风猛然向着光处游去,陡然一剑削出-- 水上面一抹淡淡的彩霞,夏初微顺着游过去,不一会儿就翻身上了岸。 夏初微吐了口气,仰面躺在碧绿的青草地上,就再也不肯动弹。远远看去,一袭白色中衣的少女欺霜赛雪似的肌肤,仿佛一块碧玉上镶嵌的明珠。 纪斯风游上岸是在几个呼吸之后,夏初微闻声抬头看去,启唇刚要说话,陡然看到他手中之物,惊住,“这是?“ “‘龙眼’。“ 这万丈悬崖下,经过数千年的演变,隐隐有形成龙脉之势。梁王的人发现此,便命人在下面挖了一处深潭,请来的高人布局,时间一长龙脉已成。 龙脉的关键,便是这龙眼。 纪斯风收了龙眼,转眼就见那少女半躺在青草地上,雪白得肌肤犹如一块精美的羊脂玉,那张小脸绝美倾城,水色的杏眸华光流转,如瀑似地青丝被拢在一侧被风吹干后贴在玉颊侧,衬得她犹如一尊空谷仙子。 “龙眼么?“ 夏初微好奇地打量着这有足球般大小的圆球,这看着像是一款放大版的夜明珠。 她现在明白为何纪斯风一定要持软剑跳下来,为了这夜明珠。 可为什么把夜明珠叫“龙眼”? 他怎么都不告诉她? “你身子感觉怎么样,有不舒服吗?“知道纪斯风对自己有怀疑之心,夏初微就多了一句讨巧地关切之语。 “嗯。“ 纪斯风应一声,也不知是舒服还是不舒服。 见他在前面齐腰高的绿草之中要拐弯,进入一片小树林,夏初微赶紧跟上,而他竟然步伐不停,于是赶忙飞快跟了上去。 一路上纪斯风并不开口,夏初微也就更不会先开口了,怕一开口,他就会撵她走。 很明显他在找出口。 她必须跟紧他。 只见他衣袍都凌乱撕坏了,却依然难掩王者气势与矜贵仪表。 夏初微偷偷观察他,这位越王爷以征战之神名冠天下,享有至尊权位,可身上却偏偏不带半丝杀戳与戾气,果然人不可貌相。 正打算以后要小心应对这位杀神时,陡然纪斯风回过头来,凤眸一动,“本王的痼疾你能遏制住?“ “如果王爷乐意的话,能够治愈。“ 终端给出诊断报告,治好没问题,不过是费点劲。 本身夏初微不是医者出身,她是搞科研的,不过终端里面囊括各行各业的精华,只是她没想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首先接触的居然是治疗病患。就算真的要治好纪斯风,也需要她花大力气读医才行,好在知识都在终端储存着,谁也夺不去。 听到这话,纪斯风若有所思。 据他所知夏汲之女夏初微自幼熟读四书五经和各种杂书,她跟别的只会琴棋书画的闺秀不同,夏汲将她当男儿郎培养,并不限制她的爱好,不过,却并非听说她还会行医? 纪斯风这病十来年了,求医满天下而无结果,他是抱着必死之心,除非找到药神谷谷主。 “果真?“ “果真的。“夏初微眨眨眼肯定地回道。 纪斯风什么话都没说,径直朝前走去,只是步伐迈得更大,他自是不相信这女人的话,不过从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来看证明其医术尚可,但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这场战征结束。 再往前走是一处裂开的断垣,因为地震留下的裂缝,足有两丈之宽,下面漆黑一片。 夏初微眼看着纪斯风走到断垣边上,一时震惊,连忙问,“你这是干什么?“要从那个位置跳下去么。 “离开这里。“纪斯风站在断垣略略一顿足,然后回答她。 “嗖--“ 只听见一道风声掠过,清楚地看到纪斯风他自己架起轻功掠过两丈宽的裂缝,“你就自己过去了?“ 夏初微一下子慌了。 第7章 本王妃爱吃大猪蹄子 突然,身后冒出数十名穿着黑衣的侍卫。 “咣” 夏初微惊的一屁股坐地上,这些是什么人? 接着就看到,一名白衣男子容貌俊雅,气质出尘地自侍卫之中缓缓走出。 不会是梁王的人吧—— 夏初微心尖跟着一抖,难怪纪斯风那么麻溜儿跳到对面去,原来他早已察觉到,所以先脚底抹油。 可怜她被抛下了。 “纪斯风,你个大猪蹄子!” 夏初微气愤地发出一道吼骂。 白衣男子来到跟前,连带着身后一帮人同时恭恭敬敬地施礼,“拜见王妃娘娘!” “这?” 夏初微脑门“轰”地一下。 白衣男子容貌温润俊朗,身形秀雅,带着一股谪仙之气,可白衣袍服下却隐隐露出一角,竟是明黄色的。 是皇室的人。 夏初微脑子有点不够使了。 不是梁王的人? 这个男人里头还穿着明黄的衣袍,莫非…… “我等是朝廷的人。” 男子仿佛看透了她的想法,道。 然后又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问道,“王妃娘娘方才叫越王‘大猪蹄子’,这是何意?” 只见断垣对面,一直未说话的纪斯风幽幽地看过来。 仿佛带着杀气。 夏初微不敢跟他对视,硬着头皮,“说实话,本王妃爱吃大猪蹄子,此前本王妃实在为王爷英姿所倾倒,心心念念着,这不,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低下头去,装出一副含羞带怯之色。 “噗。” 云珩差点喷了。 方才她那悲惨的吼叫,所表达的还真不是太像爱意,倒像是恨意。 这王妃果然与众不同。 “王妃真是善解人意,王爷您妻妾成群,还有这般美若天仙的王妃,真是令人羡慕。人生一场,若是能得王妃这般的如花美眷,夫妇何求,不如王爷把王妃送给我吧!”云珩面带一丝艳羡之色。 “你、你说什么?” 夏初微不由愣了,这家伙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敢当面问纪斯风讨要女人,还是要夺人家的老婆,胆子未免也太大了点。 纪斯风连眼皮都没眨:“本王妻妾众多,自然不会在意,你问王妃愿意否?” 当然不愿意! 夏初微心里不忿地大吼,你纪斯风算哪根葱,凭什么做主把我送人? “王妃你愿意么?”云珩出尘的面容,神情转为一片高高地期待。 夏初微心里骂娘,但表面上还得装,捏着袖子,她娇娇弱弱地,“王爷待妾身不薄,一女不宜侍二夫,还请公子另寻所爱吧。” 好你个纪斯风,给老娘等着! “既然王妃不同意,那便算了。”纪斯风道。 夏初微愣住,又不把她送人了? 这家伙心里是怎么想的,真是令人琢磨不透啊。 “不过,本王也不能亏待了四皇子你,你千里迢迢赶来协助本王讨逆,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样吧,本王营帐中的那三名美姬便送予你吧!” 云珩暗暗叫苦,本来想要王妃的,结果要了三个美姬。 美姬虽美,但没王妃有价值。 不是说越王不甚喜爱王妃,怎么跟传言不一样啊? 侍卫搭好云梯。 当下云珩便走过了断垣,来到纪斯风身边,“王爷怎会在此?” “此处龙脉,梁王甚是重视——” 说着,纪斯风扬了扬手中的包裹,云珩便伸手去接。 结果纪斯风直接将包裹塞进夏初微怀里。 夏初微巴巴地过了云梯,还没喘口气儿,就被当作下人,负责帮纪斯风拎东西。 这包裹里面是龙眼,一颗像足球大的夜明珠,很重,她一点都不想帮他拎。 本想随手丢给这个四皇子,孰料被纪斯风状似淡漠地看了眼,她只得好好收着。 “呃,原来如此。”云珩连忙表示懂,悻悻地收回手。 之后双方商量离开此地。 云珩带侍卫七拐八绕才摸到此处,两相一合计,便直接走了纪斯风之前来时所走的路。 很快出了崖底,回到大营。 月笼大地,湛蓝的夜空,星辰明亮。 夏初微在大营之中,好奇地四下查看。 不知道这营中究竟有多少……女人? 纪斯风好色,连打仗都带着女人,夏初微小嘴一撇,之前在壶口时,他对她都没反应,真不知道他私下怎么跟那些女人相处。 不知道送给四皇子的那三名美姬,都送出去了吗? 听闻四皇子是被皇帝恩赐,代表皇帝御驾亲征,他穿着皇帝赐的黄袍,来跟纪斯风一同征战,不知道他敢接受三名美姬吗? 鼻端若有似无地飘过一缕脂粉香。 夏初微揉揉鼻子,动用终端查看。 终端能量不足,但查看一间小小的营帐还是绰绰有余的。 等了一会儿,夏初微打开终端查看,上面显示女性十名。 后面分别是详细列表—— 厨娘:三名,位于二排三列中部位置; 美姬:三名,位于一排一列边缘位置; 女侍卫:四名,位于中心大帐…… 当场,夏初微惊掉下巴。 终端把整个大营的女性都探查一遍,甚至是还自动切换成她现在所在的古代,连职位都查看得明明白白。 它不是没能量了么。 这是怎么回事? “王妃娘娘,王爷找您!” 这时跑来一名侍卫,将夏初微请到眼前的大帐之中。 此刻战斗早已开始,宁州城被梁王人马一路攻夺,对方甚至扬言手中握有越王妃,要越王速速投降,否则王妃不保。 此刻,夏初微却蹙眉扫看着这中心大帐—— 不是说纪斯风找她么,怎么没人? 还有,终端说这里有三名女侍卫,但是眼前除了数名男侍以外,便是四皇子云珩和她,除此之外再没有多余的人。 男侍也并非女扮男装,莫非有三名女侍卫是隐藏在暗中的? 第“这个时候咱们若是沉默,对方以假乱真,那可是麻烦了,对王爷的声名有损,王妃说呢。”云珩开口谈论起了军情,而且还征询夏初微的意见。 夏初微回过神来。 在古代女流之辈哪里能参与军政大事? 四皇子这一举动,有点奇怪啊。 “我去现身,证明自己才是王妃,这样他们的谎言就不攻自破了。” 夏初微道。 她先不管四皇子用意 眼下梁王的人可真敢说,大概是认为她跳崖死了,死无对证,拿假王妃来骗人,他们下的赌注也忒大了,万一被戳破,再难回返。 第8章 王爷说让美姬先逃命 第8章 云珩笑笑,王妃不仅有意思,还很单纯,“有件事要请王妃帮忙。” “什么事?” 夏初微随口问了句,一边琢磨纪斯风怎么不来? 又病了? “听闻王妃父亲夏知府手下有一拨忠勇的兵马,待到假王妃出现时,还请王妃将那拨忠勇兵马请来,用在战场上,谣言便不攻自破了。” 云珩沉吟一声,说道。 “好啊。” 夏初微点头。 没想到她那便宜老爹竟然还训练了一支兵马,看来便宜老爹不是个无能的官吏。 对她来讲,这不失为一样格外的依仗。 不错! 云珩愣了一下,应该是没料到她会答应得如此痛快。 这时,夏初微好看的杏眸微漾,嘻嘻一笑,“四皇子若是喜欢,那支兵马送予你也无妨,权当作咱们的见面礼了,怎么样?” 她很确定记忆里没有四皇子,两人此前从没没见过面,现在说见面礼,也就不为过。 关键是,她这么贵重的见面礼送出去了,四皇子拿什么回礼? “本皇子怎好意思收呢,但王妃派手下的人打这一场硬仗,的确是辛苦了,本皇子便用此物犒劳将士们。”云珩道。 他多聪明,知道夏初微送“见面礼”,那是膈应他呢。 用了人家的兵马,再将兵马收归己用。 就算夏初微当真给,他云珩哪敢真的收?中间还有个越王呢。 再说了那支兵马也未必肯服从。 那可是夏汲当年亲自练出来的忠勇兵,如果能够人人都指挥得了,现在他还费唾沫地跑来通知夏初微? 见面礼不能收,反而还得犒劳这支兵马。 其实云珩也有别的意思。 他将随身带的青玉龙佩拿出来。 “多谢四殿下。” 夏初微上前接过玉佩,转身便走了,痛快得不可思议。 云珩一阵恍惚,不由地怀疑自己是不是上了什么当了? 夏汲手中的那支兵马被培养得过于神勇,而且还认主。 这次王妃突然出现在宁州城,若果真落到敌军之手,那支兵马可就要为敌人所用,那将遗患无穷。 不管如何,此刻至少能放一半的心。 夏初微本以为点头答应就没什么事了,结果可怕的还在后面。 沐浴更衣之后,便有兵士奉上崭新的甲衣,然后要带她去两军交战的城楼上。 夏初微一惊,这种事很危险啊,她虽然说要“现身”,但没说要去城楼那么高的地方当靶子,如果敌军突然射过来一支箭,那她就完蛋了。 问题是纪斯风也同意这样做? “王爷呢?” 那男人没生病,总该露个脸吧。 “回禀王妃娘娘,王爷已出战。”兵士恭敬地回道。 “什么,他出战怎么不跟本王妃说一声,本王妃要去送他。” 兵士抱拳:“王爷已经与三名美姬告别过了,王妃不必担心。” “果然……”是个好色王爷! 夏初微捏紧粉拳,她当初在崖底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果然男人见了美女都会暴露本性,连纪斯风也不例外。 个大猪蹄子! “娘娘,请尽快更衣罢!”兵士事先得到过交待,王妃必须出现在城头,否则今日这场战斗,必输无疑,而王爷也将会背负骂名。 “好吧。” 夏初微轻叹一声,答应过人家的事情,她也不太好意思出尔反尔,“我先更衣,你们在外头守着。” 兵士对视一眼,似乎有点犹豫,但这里四处都是兵马,王妃也不太可能逃跑吧。 顿了顿,他们这才退下。 人一走,夏初微飞快调出终端,青葱似的指尖连番按下数十个按钮,给终端下达了死命令:无论任何情况,确保她人身安全,哪怕会冒着暴露的危险! 她的身体已经死在了星际时代,在这个世界,她不可以再死。 她虽然仅仅是知府之女,但却比这些古代人强大太多,有终端守护,兼未的灵魂,她还有多出三千多年的先进技艺。 眼前一片明亮的光影,同时耳边传来终端机械的声音,令夏初微一愣。 “主人,已为您启动特级保护程序,防护加持:初级。” 保护程序分为普通和特级两种。 前者是针对星际的普通人员。 后者是针对星际重要首脑人员。 夏初微身为光脑研发者,她的个人终端便是光脑,权限全开,囊括了两种等级。 其中特级保护程序之中有防护加持,提供隐形防护,一共包含三个等级。 初级是最低级的。 夏初微抚摸了下身上的甲衣,可以防止刀箭砍刺。但若有内功强大者,一箭射来,这甲衣根本抵挡不住。 但是终端的初级防护,却可以。 之前夏初微在光脑中心做研究员时,曾经测试过,初级防护可以抵挡外界一百公斤的力量。 箭射过来之后,只要换算成力量在一百公斤之内,都没事。 “王妃娘娘!” 兵士催促的声音。 夏初微连忙答应,心里高兴终端的守护比她预想的要强大许多,虽然还是不能够做到万无一失,但她外面还包了一层甲胄,应该绰绰有余了。 只是她心里却又升起疑惑,终端为什么突然变强了? 刚开始她被梁王的人欺负时,终端的那点小能量,只够电晕个人的。 磁力都发不出,逼得她只能跳崖求生。 现在不仅能检查整个大营的人马,居然连特级保护都发挥得出来,甚至都出了明亮的光影,以及机械音……不对,比之前检查整个大营时,还强大了些。 不会是因为她在这个世界呆久了,所以终端能在这个世界汲取能量?就跟她适应这具身体一样? 本着科学的态度,做为终端的研发者,夏初微觉得不可能。 踏着黑夜一步一步拾阶上城楼。 两名兵士眼看着王妃娘娘一路垂头不发一语的模样,有点不忍,低低出声劝说,“娘娘您不要怕,不会有事的,属下等会保护好您。” “是啊,就算是王爷也不会希望娘娘出事的。” 夏初微闻声回过神来,听到他们的劝慰,有些哭笑不得,刚要开口解释,谁知就听到他们提那大猪蹄子,“王爷不希望本王妃出事,他亲口说了?” “呃,没……” “王爷说了,让大营剩余的兵马保护后那三名美姬,若是不幸城破,先带她们逃走,唔!”右边那叫孟大肉的兵士很实诚,王爷说什么,他便复述什么,直到被左边叫余良的兵士给捂住嘴。 “哼。” 夏初微轻轻一哼,一脚却重重踹上最后一级台阶。 “砰”的一声,临时搭起来的木质台阶,差点被她给跺烂。 孟大肉和余良惊得赶紧抱住旁边的扶手。 不都说王妃娘娘她柔怯胆小吗,现在怎么这么吓人? 就在这时,宁州城外,喊杀震天。 上到最高城楼处,往下看。 夏初微吃惊,现在她算是真正体会到什么是古代战场,什么叫血流成河。 两军厮战,兵器相撞,血肉翻飞。 一道道混合着腥味的风,从北边吹过来,还带着鲜血的湿濡,淹得人眼睛嗓子眼皆是铁锈味,令人直犯呕。 月儿不时从云层中,露出羞怯的小脸蛋,普照这片大地。 放眼看去,一望无际的杀红眼的人山人海。 血流满地,尸横遍野。 鲜血与残肢在这夜色中变成了深褐色的了,令人心惊。 星际时代也曾发生过数起战乱,但身为光脑研发者,夏初微处在最后方,最安逸的位置。 不是她不愿意去战场,而是她的专业所限,去了也帮不上忙。 而现在,她真希望帮不上忙啊。 她现在都不如军营中那三名美姬幸福,当王妃当的可真憋屈。 “娘娘,您看——”孟大肉站在夏初微身侧,然后朝着不远处的那团反射着炫目锐光的战队一指,“是王爷!” 夏初微眯眼: 但纪斯风的兵马似乎是处在了弱势,被梁王的兵马打得节节后退。 咦,越王纪斯风打仗不是挺厉害的吗? 怎么会打不过梁王的军队? 第9章 被王爷救了 再往前看去,只见梁王的军队押着一个披头散发,满身鲜血的人。 从她那一身漂亮的衣裙来看,应该是个富贵人家的女子…… “娘娘,那是假王妃。”孟大肉从旁提醒。 这个假王妃一出现,王爷的兵马便一边倒地显出败势。 虽然王爷对王妃没有感情,但那可是王妃啊,梁王以王妃的名义带上战场,便让王爷的手下投鼠忌器。 现在她这个真王妃在此,城楼上的兵将知道,但下面打仗的越王兵不知道。 “原来这些人也会因为我而士气低落?” 夏初微不禁动容,明知道自己只是占了人家的身子,可还是禁不住地触动。 在原地站着,夏初微有心想做点什么。 就在这时,突然一柄剑“嗖”地飞射过来。 “保护王妃!” 孟大肉冲过来拦剑,余良也赶紧把王妃护在身后。 冷不丁,斜刺里突然一道勾子“刷”地飞过来。 夏初微甲衣猛地被勾住,不等她反应,顿时天悬地转。 她竟然被生生地勾下了城楼,摔到了两军阵前的战场上! 摔了个嘴啃泥。 夏初微傻了,居然还能这样? 说好的冷箭呢。 你们弄个钩子过来,难道是想把我摔死吗? 岂料这时候,梁王派来的人也有点傻。 本来奉命抓走王妃,不论死活,哪怕是尸首也抢回去,惟有如此才有利于此场战事。 毕竟外头那个假王妃坚持不了多久的。 可是没想到,那么高高的城楼,王妃摔下来居然没事儿! 有终端的特级保护程序启动,夏初微当然没事。 手忙脚乱地摘下身上的勾子,夏初微扭头往回跑,一面大喊“救命”。 城楼这边见状顿时慌了,万没料到梁王竟会使这招。 当场就吹响紧急号角。 打开城门去救王妃。 趁此机会,敌军兵马冲入城去,战场又在城门口拉开。 这时夏初微回不得城中,便只能往战场中越王的兵马处跑。 只觉得此刻像极了热锅上的蚂蚁,无论跑到哪,藏到何处,都逃不掉被杀的命运。 “嗖嗖嗖” 身后几支箭簇射到她身上,但她完全没事,一点都不疼。 举目四望,到处都是杀戮与鲜血,残肢头颅齐飞,夏初微突然有点想家。 前面,突然一匹枣红战马风驰电掣地飙至,马背上身披银甲的男子俊美冷锐,眣丽的凤眸冰得犹如寒山。 是纪斯风来了。 夏初微眼里闪过一抹亮光,刚要冲过去求救,陡然意识到什么。 她低头看看自己,甲胄上灰尘仆仆,腿上靴子上也都是湿湿的泥渍,里面还掺了殷红的鲜血,以及不知道是谁的一块碎肉。 掉下城楼时,她脸着地,现在她的脸肯定也丑得没法看。 纪斯风他爱洁,在崖下山洞时,差点因为她弄脏他的衣袍,而杀了她。 这时她跑过去找他求救,岂非找死? 一瞬间,夏初微转身背对着他跑。 此刻在她心里,纪斯风比敌兵还可怕。 铮! 陡地,身后风声一紧。 原来是追杀她的兵将,眼看着箭射不死她,于是一个猛子,纵身前来,直接一刀照脑袋砍下。 夏初微在前面拼命跑,殊不知脑袋快要搬家。 突然,她眼前一花。 等她看清楚时,人已经在马背上。 “蠢女人,没看到本王吗!” 纪斯风压抑的声音染着杀气。 他一手揽住女人的腰,一手舞着红樱枪,瞬间将追杀她的两名敌将挑刺下马,然后一夹马脚,往城楼方向狂奔。 夏初微整个懵了。 居然把脏兮兮的她搂在怀里,纪斯风是吃错药了吗。 “以后再找死,本王便让你死。”纪斯风带着恼怒的语气,厉声说道。 他揽着她的腰,将人塞进怀里,发觉他的王妃瘦得可怜,这般护住她,轻若无物。可偏偏这么容易令人无视的小女子,竟然如此犟。 若非他及时赶来,她早被削掉了脑袋。 “嘤嘤嘤。” 夏初微哭唧唧,无比柔弱又委屈,“王爷,妾身好想你,没有你我都不想活了。” 然后双手抱住他手臂,表达情真意切。 “你想个屁!” 纪斯风忍不住爆粗口,这女人把他当傻子,想他,方才见到他跑得比敌兵都快。 这是想他? 见了阎王也不过如此罢! 夏初微更委屈了,弱弱解释,“人家害怕嘛,好多死人,人家腿都发抖,王爷你摸摸。” 结果被纪斯风甩开。 夏初微也不生气,她心里暗松口气,不管怎样,好在纪斯风的洁癖还没发作,待会她盯着点,在他发作之前赶紧走,免得受皮肉之苦。 一杆长枪,抡起来,所向披靡。 一路杀到城门口,将梁王兵马杀退,城门关闭。 “拜见王爷!” 众兵将忙上前来迎。 纪斯风点头“嗯”了声,刚要把王妃抱下马去。 谁料,这小人儿一溜烟儿地哧溜下去,乖乖巧巧地跑到人群之后,远远地冲他微笑行礼。 仿佛害怕被迁怒一样,那长长的眼睫上还染着晶莹的泪珠儿。 看起来又娇又柔,可骨子里还带着股犟劲儿。 有点复杂。 纪斯风微微拧眉,吩咐了手下兵将做战事宜之后,冲她招手: “过来。” “王爷有什么事呀?”夏初微满脸堆笑,但双脚跟粘住一样,就不过去。 纪斯风可不管这些,他长腿一迈,几步便来到跟前,大掌拎起她后衣领子,往眼前一放,道,“本王与你说假王妃之事。” “王爷……” 夏初微闻言,心下猛地一紧,莫非又要让她去城楼上当靶子? 不不不,她不干。 心里这么想,表面上可不敢反抗。 在这个古代,纪斯风不仅是王爷还是她的夫君,是她的天。 他亲口下的命令,哪怕让她死,她也无从拒绝。 虽然她有终端,但这终究不是她的地盘。 她耍不起来的。 迅速整理好心情,夏初微又换了副面孔,她欲言又止,一双杏眸含羞带怯,娇柔道,“其实……妾身也想跟您说件事。” “唔?” 纪斯风略略有些意外,假王妃一事,他不打算再让夏初微出马。四皇子忒胡闹,把王妃放到城楼上,岂非是要她死? 另外,夏汲的那支勇猛的兵马在战场上难免有伤亡,他想就此事交待王妃一声。 “是王爷您这身战甲……”夏初微拿出雪白帕子,像是守护珍宝一般,擦拭银甲上看不见的灰尘,“脏了呢,要不妾身侍候您沐浴更衣?” 这个重度洁癖患者,现在应该洁癖发作了吧? 发作就好了,她就不用上城楼了。 第10章 你真的能把人救活 第10章 “你要说的……便是此事?” 纪斯风薄唇微抿,长眸没有任何情绪。 “王爷!” 他没情绪比有情绪时,更令人不安,夏初微正不知如何是好,忽地听见兵将前来禀报,“王爷不好了,孙神医他、他危在旦夕!” “带本王前去。” 纪斯风俊脸一寒,握着夏初微手臂就往大帐赶去。 孙鲛乃是药神谷的神医,是奉药神谷谷主之命前来为纪斯风诊治旧疾,恰逢这次讨逆梁王,他带着俩弟子从乱军之中来到大帐……如果此人出事,对越王来讲,无疑是莫大的损失。 手下兵将一边走一边回报,说是之前城门开启,出去救王妃娘娘时,便有敌营细作混了进来,向孙神医下了毒手,匕首直入心脏,且匕尖有毒,孙神医命不久矣! “疼,王爷好疼……” 夏初微柔柔弱弱地哀叫。 闻言,纪斯风突然停步。 长眸一扫,见到她身上竟有不少的血,俊眉微拧。 他命令所有人都退下,转头看着夏初微:“哪里疼?” 夏初微晃晃手臂,小脸皱成一团。 四下无人,纪斯风直接撩开她袖子,往上一撸,细细的藕臂便映入眼帘—— 上面清晰的五指红印,与那雪色皮肤形成强烈反差。 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伤口。 “娇气。” 纪斯风语气带着嫌弃,却径自将她手臂上的袖子重新拉了回去,下一刻,夏初微就觉得自己的手被一只大掌包裹住,睁开眼就见男人牵着她,进营帐。 夏初微:??? 嫌她娇气,却又牵她的手,这是几个意思? 其实她没那么娇气,因为之前她暗自甩了好几下,都没甩开纪斯风的大掌,心里着实有点慌。 神医重伤,由她这个王妃而起; 外面假王妃事件,还是由她而起。 不是她不想负责,而是两军交战,就算她手里的终端再强大,也当不了几十万精锐使用不是? 如果纪斯风现在放开她就好了,她要悄悄找个地方藏起来。 不错,她现在开始胆小怕死了,可那又怎样,好汉不吃眼前亏。 灯火通明,营帐就在眼前。 她反手握住他的大掌,紧两步跟上他,小心地试探,“王爷,假王妃的事情,要怎么办?” 能不能不要把我送上城楼去? 纪斯风瞥她一眼。 她在悬崖底时那股皮劲儿没有了,现在居然那么乖? “王爷,孙神医他……怕是救不回来了!” 随行军医满手是血,慌慌张张地赶过来,说道。 身后临时搭起来的军榻上,只看到一个胡子半白的老头,气息奄奄,他脸颊呈现酱紫色,呼出的气比进的气多,胸口有个血窟窿,鲜血汩汩往外涌,他的身体一抽一抽,眼睛瞪得溜圆儿却是毫无神彩,仿佛行将就木前的最后挣扎。 “孙神医。” 纪斯风大步上前,坐到榻上,大掌握住老头的手,“你再撑撑,一定有办法救你!” “王……王爷……”孙鲛瞳孔涣散,嘴巴大张,断断续续地。 “来人!来人!” 纪斯风俊美的脸绷紧,“请大夫,请城中的大夫前来医治!务必将孙神医救回来!” 四名亲卫抱拳,奔出去另请大夫。 “咳……” 一口黑血猛地喷出,孙鲛神色变了,只见他翕动着嘴唇,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某一点,最后瞳仁中的光,一点一点溃散。 刘军医带着其他两名军医急忙赶上前诊治。 这兵荒马乱之时,忽见帐外前锋将士冲进来禀报,“王爷,敌军再度攻城!” 纪斯风仿佛早有所料,他伸手接过长枪,指尖微微抚过,眸色深沉,“随本王出征。” “可是王爷……” 前锋将军扭头盯向夏初微,虎声道:“梁王手握假王妃,又对其多番羞辱,将士们在阵前士气低落,死伤大半!必须证明那是假王妃,请王妃娘娘出战!” “咯噔” 夏初微差点没脚软,还是不放过她吗。 她该怎么办? 身后,刘军医噔噔噔跑来,急乎乎禀报:“禀报王爷,孙神医他……去了。” 为他诊疾的神医就这样死了,纪斯风紧绷的面孔微微青寒,转身去看。 前锋将军继续逼迫,“请王妃娘娘出战!” 夏初微听得心惊胆战,本能地缩到纪斯风身边:“难、难道真的只有上战场才能赢得胜利吗,在这里其实也可以……” 梁睿身为前锋将军,听到这简直无语。 他早就听说王妃懦怯,但没想到竟至如斯地步。难怪王爷不喜爱她! “末将告退!” 梁睿抱拳说道,随后大掌钳住夏初微的肩,这便带着人直接离开。 “王爷,救命!” 夏初微挣扎着要甩开他,回头就见身披银甲战神般的男子,锁眉盯着军榻上新死过去的那位孙神医。 冷不丁地,夏初微灵机一动地大呼,“我能救他,我可以救孙神医,快放开我……” 孙神医本身是神医,现在他连自己都救不活,王妃这样的女流之辈又怎么可能做到。 梁睿根本就不相信,继续抓着她往外走。 “你不让我救孙神医,孙神医一死,王爷的病也无救,你说你是何居心,你是不是想让王爷死?” 夏初微扒着大帐,说什么都不走。 她之前在崖下保证过,纪斯风的病症,只要好好养,还是有治愈可能的。 所以孙神医什么的,其实要不要给王爷医治都是可有可无的。 但现在,他们都相信孙神医不相信她。 这时,只见纪斯风扭脸朝她看过来,不知是想到了之前在崖底的话还是怎的,就那么冷若铁石般地看过来。 呃。 夏初微顿时不敢挣扎了。 他声音阴沉得仿佛来自地府,冰冷,没有一丝感情:“放开她。” 被梁睿松开,夏初微有点发懵。 原来不是冲她,是冲梁睿啊。 不过,事不宜迟,孙神医刚断气,不能再耽误了,否则会救不回来的。 “王爷,末将并非是有意的,实在是王妃她不会医术啊。”梁睿抱拳解释。 奔到榻前,正准备施救的夏初微听到这话,顿时感到一阵无语。 王妃毕竟也才是刚嫁给王爷没多久,怎么这些手下将领一个个好像对她很了解一样? 弄得她跟个废物似的…… “借你银针一用。” 夏初微干脆打定主意不理会这些人,所有的磨嘴皮子,都不如把孙神医救醒更具说服力。 一旦她将人救活,便证实了她有医治的能力。 她在纪斯风的团队之中,也就更具重要性。以后再没有人敢随随便便抓她肩膀,把她拖走了。 青葱似地指尖拈着银针,晕黄的烛光下,能清楚地看到她拿针尖的手都跟着颤抖。 孙神医的俩弟子以及刘军医他们均是满脸问号,王妃娘娘这捏针的架势以及发颤的手,她真的能够把人救活? 第11章 待下次再有人被扎心脏的时候 银针尖对着孙神医被捅的伤口处,猛地便刺了进去。 那是根银针极长,狠狠没入孙神医心口。 场中霎时寂静。 一瞬之后,哗地喧嚷起来! “王妃,孙神医都已经死了,您至于这般折磨他么,莫非你跟他有仇?” “哼,简直太放肆了,竟然敢损坏我家神医的身体,快住手!” “末将也说,王妃她怎么可能会医术,唉,竟然拿孙神医的身子糟塌……” 早知道她不会医术,真不知道在这里现什么眼,城外万千将士生死交战,时时刻刻死人,竟然在这里陪着她玩。 “再给我一根银针。” 仿佛没听到场中众人的议论,夏初微淡淡地说道。 “王爷,还请王爷允肯王妃娘娘出战!” 梁睿抱拳急道,不能再让王妃娘娘这样胡闹下去了。 与此同时,帐外传来一阵急烈的脚步声—— “王爷,肯定是第一先锋军失利,末将请战,带领兵马杀出去!”梁睿是个燥性子,嗓门雷大,急吼吼地道。 “报!启禀王爷,第一先锋军击溃梁王第三拨兵马,以三万抵十万之众,暂时将敌兵杀退!”帐外的传讯兵大声说道。 纪斯风挑挑眉,不置可否。 他手下的兵马,若是因为假王妃一事而节节败退,岂非太过无能。 靠着王妃击溃梁王,传出去也未免是个大笑话。 “这……”梁睿怔了住,讪讪地不知该说什么好。 走出大帐,纪斯风接着向传讯兵交待接下来作战方略。 帐内,夏初微扎了两针,只见病患依然毫无动静。 她蹙眉,有点不解。 孙神医的弟子马草一脸阴沉,瞪着她,“越王妃,你现在还有何话要说?!” 他就知道会这样。 一个女流之辈,懂什么医术? 刘军医也带着一脸异样地看着夏初微,听说这王妃怯愵寡语,不会是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吧? 梁睿听到动静,站在大帐门口的他,猛地回眸看过来,就见王妃手抚着下巴,杏眸微眯,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孙神医,能听到本王妃说的话么?快醒来,醒来告诉大家,究竟是谁捅了你?” “诶?”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尤其是马草,脸色变得很难看—— “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师父是被梁王的人刺杀,再说了,这跟你救活我师父没有任何关系吧!” 没把人救活,却转而说什么行刺凶手。师父明明是被梁王的人行刺的。 “这是何意,莫非捅师父的,另有其人?”另一名叫饶易的药神谷弟子上前来,急忙问。 “胡说!”马草急急打断他,“现在最重要的是救师父!” “不是已经救活了吗?” “你……你救活了?你扎了两根银针就把人给救活了?有呼吸吗,脉搏心跳呢?” 马草简直了,这王妃明摆着是睁眼说瞎话。 饶易不信邪,上前查看孙神医情况,下一刻整个人石化当场。 “怎么?” 马草疑惑道,一把掀开饶易,也上前去查看,顿时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见他们跟傻了似的,刘军医等人连忙上前,刚走到一半,猛然见到孙神医突然打挺,下巴上的白须一翘一翘地,“唉——” 众人石化当场。 莫非孙神医真的被她救醒了,还是回光返照? 对,一定是回光返照。 “还不快点包扎,难道想让孙神医再死一次吗?” 夏初微淡然道,一副比神医还要神秘的高深之色。 刘军医忙冲上前,借着包扎,查探病患的脉搏与呼吸,结果发现并不是回光返照,他脸色顿时变得很差,“王妃娘娘,你是怎么把孙神医救活的?莫非有起死回生之药?” 他把问题归结到有药材,而非是王妃的医术。 “把人救活难道还是很有难度的事情吗?”夏初微负手而立,染了灰尘的小脸上是满满的恨铁不成钢,“病患被刺中胸口,但尚未触及心脏,两枚银针分别用于保护心腑……刚才病患只是背过气去,并未死亡,你们都误诊了。” “啊?!” 刘军医惊讶的同时,饶易,梁睿等也纷纷露出瞠目之色。 旋即,刘军医连忙一整神色上前,一脸虚心与渴望之色,“王妃娘娘,要不您也教教下官‘保护心腑’之法?” 他敢肯定,绝对检查过孙神医没有呼吸没有脉搏,肯定是死了的。 孙神医的两名弟子也都上手检查过,得出结果一致。 而眼前的王妃娘娘,只施了两针,便将人给救活过来,难道她真的比他们这些医者更厉害? “嗯。” 夏初微很郑重地点点头,道,“下次再有人往心脏上捅刀子,本王妃会手把手教你们,不必拜师,就看在你们为我家王爷效力的份上罢,本来这绝技也是不外传的。” 不在意那刘军医一脸便秘之色。 说来说去,便是不外传呗。 毕竟往心脏上捅刀子这种事,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而夏初微也正是这个意思,终端为她讲解说明,以两枚银针在心脏开辟道路,同时往心脏灌注护心针强心剂……都是星际医疗的高端产品,仅仅微缩成小米粒大小,直接作用于心脏。 是以,夏初微对很快救醒病患。至于拿银针时手发抖,那却是自然的,因为她也是头一次干这种事,难免紧张。 如果让在场的这些人知道她是第一次救人,怕是都会下巴吧。 “多谢王妃娘娘的救命之恩。” 包扎好之后的孙神医也彻底清醒过来,甚至脸色看着竟不是那般苍白了,说话也中气十足。 如果不是胸口包扎的血布,都要怀疑他有没有中刀了。 转头,孙神医朝着马草盯去,“哼,孽徒,还不从实招来?!” 这一声落,满场惊讶。 “师父,您是怎么了,徒儿与饶易都快担心死您了。”马草一脸无辜之色,上前便要靠近孙神医,结果被夏初微伸手拦住。 刚要说什么,忽地便被马草一个反手擒拿,夏初微瞬间落到他手中,他陡地变色,放声厉吼,“王妃在我手中,你们都让开,让开……呃。” 下一瞬,马草突然两眼翻白,重重砸在地上。 第12章 擒梁王 夏初微吃了一惊,回头看去,就见一袭银甲,犹如天人的越王爷。 他居然救了她? 夏初微反应过来,顿时心下灵机一动。 “嘤嘤嘤,王爷,妾身好怕的。” 温香软玉投在怀,令纪斯风略略皱眉,他的王妃有这般胆小? 可为什么在崖底时,他没发现这点? “老朽多谢王妃娘娘救命之恩。” 这时孙神医让饶易扶他起来,师徒二人齐刷刷向夏初微跪拜行礼。 夏初微莲步一动,直接便躲在了纪斯风的身后,她抱住王爷的手臂,晃了晃,“哪里是我救的你们,是我家王爷护佑呢,若要谢,你们便谢王爷。” 说着抬头,杏眸水汪汪地眨巴眨巴地看着越王爷,“王爷,您说呢。” “王爷。” 孙神医拱拱手,道,“孽徒不孝,将他留给王爷,但凭处置。只是为王爷医疾之事,请恕老夫无能为力。” “怎么?” 纪斯风眉心微蹙,“为何。” “并不是老夫不愿意给王爷医治,而是自知医术低微,无法医治。待回到药神谷,老夫会将此事禀报谷主,到时但请谷主定夺。” 说着,孙神医带着他的弟子饶易,起身离开。 梁睿不解,“神医何故这般急着离开呢?您的伤才刚刚包扎过。”他知道,正是因为神医要为王爷治疾,所以才会遭到刺杀。 而现在,虽然治疾之事已取消,可孙神医的身子怕是支撑不住去赶路。 都怪王妃,若非是她误打误撞地施针,也不至于让孙神医这般没面子,都呆不下去了。 “派人护送孙神医离开。” 纪斯风冷声下令。 然后他便看向地上被点中穴道的马草,“将此人拖下去,严刑审问,幕后主使究竟是何人。” 孙神医身边的内奸,此事必须一查到底。 “是。” 梁睿将人拖下去,一时大帐内只剩下越王夫妇。 这时,纪斯风深眸才看向他的王妃,眉心之痣欲发地鲜艳如血:“王妃,原来你还有起死回生之技,本王倒是不知。” “王爷,妾身在娘家时是学了些医术,尤其是母亲生病之后,妾身还拜了个白胡须老头为师,师父还教了‘起死回生’之术,可最后还是没能将娘亲救回来……嘤嘤嘤……” 夏初微小手捂住脸,又哭了起来。 她可真爱哭。 纪斯风心想,但他却总觉得古怪。 大掌落在她的一双小手上,往下一拂,顿时露出她那水汪汪含泪的杏眸,可怜巴巴,委屈兮兮,瞧着就令人心疼。 纪斯风大掌去抹那些泪水,虎着声:“别哭了。” “嘤嘤嘤,呜呜呜,哇哇哇!” 结果,夏初微却是越哭越来劲,最后干脆放开嗓门大哭起来。 泪光中看到纪斯风俊脸一片无奈之色。 看来他对女人的哭泣完全没有抵抗力啊。 夏初微确定了之后,赶紧要解药,“王爷,臣妾的娘亲死得好惨,父亲也死得好惨,现在臣妾也要死了。” “嗯?” “王爷不记得了么,在崖底时,王爷让臣妾服下一枚毒药丸,呜呜呜……”继续哭,“臣妾将不久于人世了。” 纪斯风扶额。 “那不是毒药丸,是泥巴丸。” 之所以不告诉她,是觉得这王妃太皮了,简直跟从前判若两人。 谁知,她哭起来更有一套。 似乎对女人的眼泪天生没有抵抗力,纪斯风都招了。 “真的?” 夏初微闻言,愣了一下,继而大喜。转念她笑意在脸庞凝固,“可是——” “可是什么?” “没、没什么。”夏初微赶紧摇头,装作没事人一样。 见纪斯风一直盯着她不放,夏初微努力转移话题—— “王爷,是不是抓住梁王,这场战事就结束了?” “本王如今便是派出兵去活捉梁王。” 后面的话断开。 显然,收获不大。 “那如果捉不到呢?” “本王亲自前去。” 在夏初微看来,纪斯风现在的身体还不适合上战场,这场战斗拖得愈久,对他身体的损耗就越大。 “既然这样,那就活捉梁王吧。”夏初微抿唇想了想,随后说道。 她会医术之事在越王面前展现了个顺理成章的理由,但也同时,她也有了自己的价值。 不再是从前那个怯弱,只知偷偷喜欢越王的无能王妃。 现在,她要帮越王,结束这场战争。 纪斯风看她,觉得王妃说话很是颠三倒四。 “有笔墨吗?”夏初微问。 然后她出去问兵士要笔墨,一直跟着她的孟大肉他们疑惑不已,王妃要笔墨做什么? 不一会儿笔墨送来。 夏初微在面前铺陈开宣纸,捏着狼毫,一阵写写画画。 其实她之前被人勾下城楼,在战斗场跑了一圈,也并非是没有收获。 终端将对方城池的地上及地下建筑等皆纳入数据库。 现在夏初微要求提取对方城池信息,终端直接将地图绘制出来,呈现眼前。 只是此刻别人都看不到罢了。 她不懂打仗,但是这里有懂的。 “这个,能帮着活捉梁王吗。”夏初微把宣纸给他。 纪斯风接过宣纸,目光先是落在夏初微身上,继而垂眸看着手中的宣纸,结果越看越心惊,“王妃,你所绘的是梁王所在城池的地形图?” 扭头冲手下施个眼色。 侍卫急急忙忙冲出去,将王爷帐中那案上摆放着的羊皮子一卷,匆匆送来给王爷,然后再与宣纸上的舆图对比:一模一样! 不对! 后者更细致。 如果宣纸上的舆图可信,那么他们就不需这般费劲,直接在梁王可能逃脱的出口设下埋伏,守株待兔即可。 问题是宣纸上的舆图可信吗! 梁王所在城池大致地形,这边是知道的,但更缺乏的是细致地形图。 王妃所绘,等于解决了他们的大难题。 所有人都在看着夏初微。 那一束束目光,有惊奇更有复杂甚至还有怀疑。 夏初微知道自己需要解释很多东西,但无论怎么解释,不如这一句,她道,“听说我父亲的手下有一支精锐兵马,可以将他们找来,让他们做先锋……” 如果她真的撒谎,那么先去送死的,也将是她父亲的手下。 “不必。” 低沉的嗓音扬起。 纪斯风将宣纸交给手下,薄唇吐出二字:“出兵。” 这般轻描淡写,却隐含千斤威压,当地落在夏初微的心上。 莫名地,夏初微觉得自己背上无形中多出极大的负担。 虽然她对终端极为自负,可万一呢。 终端不会出误差吧,因为之前就突然没能量了,没有能量就会出误差。 万一地形错了呢? 万一擒不住梁王呢? 第13章 等我凯旋 一只大掌,突然落在她纤薄的肩上,微微施力,往下摁去。 夏初微差点被他摁到地上,扭头朝大掌的主人看去,是纪斯风。 他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王爷,我之前来过这里,所以对梁王的城池很熟悉,所以我就画下来了……”夏初微弱弱解释,其实她早想好了这台词,现在只不过是借机说出来。 “本王不管这些。” 纪斯风微微俯身,削薄的唇贴着她的耳侧便滑了下来,引得夏初微身子一抖,刚要说什么,忽听他嗓音低魅又盅惑人心:“若是本王拿不下梁王和那座城池,该如何惩罚你?” “额。” 夏初微死死绞着手,“那就罚我——” “罚你什么?” 冷不丁纪斯风在她耳畔吹了口气,下一刻,夏初微就觉得耳朵一片湿濡,她惊得瞪大眼睛,就在这时,突然耳朵一痛,听见他的声音变得暗哑欲焰,“抓不到梁王,不如……吃了你。” 纪斯风松开她,拿过长枪,转身走出大帐。 夏初微回头,只来得及看到深沉冷酷的越王背影。 他还要上战场。 出帐,刚点齐兵马,忽听得城楼上的驻兵赶来禀报,“王爷不好了,梁先锋捉住了梁王啊。” “哦?” 纪斯风俊脸浮起一抹意外,下意识地朝身后的大帐看去,不知为何,唇畔间那抹柔意犹存,竟令他有点不想听到梁王被活捉的消息。 皱眉,“此事如何不好?” 梁将军完成了他没做到的,有何不好。 兵士禀报,“梁王手下集结兵马又杀过来了啊!” “随本王去城楼!” “我也去!” 夏初微掀开大帐跑出来,小手抓住纪斯风衣甲不放,“王爷,这事也有我一半责任,你说过要我负责的……” 说到最后时,不知怎地,她看到纪斯风长眸一片滚烫,热烈得如岩浆一样,惊得她不自觉就忘记后面要说什么了。 这男人,又病了吧? “王爷?!” 就在纪斯风不语时,旁边的兵士又急急催促。 事态紧急,每个呼吸都决定着战事的成败,耽误不得啊。 “一齐走。” 翻身上马,夏初微把手给他。 纪斯风大掌抓住,往身前一带,当即揽住她纤细的腰,夹马肚,飞奔向城门口。 黑夜,狂风大作,极冷。 可背后男人的胸膛却异常强撼而坚硬。 被揽住的腰,清晰地感到他手臂火烫的温度,透过衣料传了过来。 夏初微只觉得心脏怦怦跳得很快,脸颊也很热,她张嘴大口喘息了下,结果被凉风灌了一肚子,难受得直想咳嗽。 “蠢货!” 身后的纪斯风见状当即骂她,可大掌却一拉她胸前的衣料,直接裹住她脖颈与口鼻,斥道,“给本王打起精神!你敢生病,本王宰了你!” 这男人是不是吃枪药了? 又骂人又威胁人,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只是捂住口鼻,夏初微这才感到一丝暖意,但很快又被寒风给刮了个透心凉。 “啊!” 夏初微吓得尖叫。 方才她直接从马上,被拎着起来,侧坐到马背上了。 一系列动作眨眼间完成,等她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纪斯风按进怀里,还听到他不满地嘟囔声:“女人真是麻烦。” 可这下子,真是暖和多了。 方才在城外被追杀时,夏初微一点都不觉得冷。 现在没有追杀了,反而浑身的不得劲儿,都冒了出来。 翻身下马,纪斯风直接上城楼。 夏初微连忙跟上,想看清楚外头的形势。 只见远处万千战火齐燃,听说那光影浮动处,便是梁王最后的精锐兵马。 现在梁王被活捉,这些兵马们个个忠心耿耿,似乎是要鱼死网破。 如此一来,拿梁王威胁他们,便没什么意义了。 怎么样才能不费吹灰之力,将这些精锐兵马都收了呢。 夏初微抚唇,眉头轻蹙。 以往要攻克科研难题时,她也总是这样。 可眼下这是战场,科研若是失败,可以一次次重来,直到成功为止。但战征没有重来,现在的每一帧一秒,便是历史,再难重返。 战场,不是实验室。 这可难了,夏初微不擅长这个呀。 另一边,纪斯风吩咐了作战对策,转而想到什么,目光微动,扭头望向那穿着甲衣仍难掩其纤瘦的女子,她身姿笔挺地站着,目光直直望着眼下这片血腥的战场,尸横遍野,此刻她那一双杏眼深如古井般,不曾有半丝怯场。 她交叠在身前的一双雪白小手甚至袖口沾染了笔墨,纪斯风还记得刚开始启蒙教育的少儿,第一次拿笔写字时,便会将墨迹弄得满手满袖甚至满怀皆是。 之前在大帐之中,她拿捏狼毫的手势,也不甚正确。 凤眸掠过丝古怪,唇瓣微微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说走了过去。 夏初微正在苦思时,忽地听到身侧不远处的异动,扭头就见纪斯风回来了,忙问,“王爷要去哪?” “攻城。” 梁王余孽不足为患。 梁王的城池也是时候该攻下来了。 天亮之际,踏平这片反贼之地。 “呃,那我呢?” 夏初微小跟班似地连忙跟在他身后,她可不想再呆在城楼上了,万一再被勾下去,指不定真摔死。 她刚才感到终端的能量又有所下降,担心特殊保护效用降低。 “你?” 纪斯风垂眸看着她杏眸满溢着期待,跟之前那副严肃深沉又状似两人一般。 一指方才她站的那个位置,道,“你在这里,等本王凯旋。” 说罢,转身离开。 每次出征,纪斯风都会带着女人,世人皆认为他好美色。可实际上,真正打仗,他不会让女人出现在他的战场上。 可这一次,他竟有点想让她看看,他打胜归来的样子。 夏初微焦虑地直抓头发,她在这里会被勾下去的,很危险的。 “快看啊,那儿有个女子,穿着甲衣的女子,是王妃吗?” 突然,在战斗场中传来一道惊讶的叫声。 “是王妃娘娘!” 有人应喝。 夏初微眯眼朝声音处看,冷不丁地,竟见到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第14章 远大前程 第14章远大前程 是一队穿着差役服的人马,围首的那个人极眼熟,从记忆库一搜,发现竟然是原主经常称呼的秦叔父。 他们跟着大喊,“是王妃娘娘!” “原来王妃娘娘没落在梁王手里。” “微小姐,你还好吗?”秦叔父在下面大声喊她。 “叔父,我很好,你们呢?” 秦阳一听,是微小姐的声音,心下这才松口气,同时暗暗失悔,方才他带着一队骑兵左突右杀,要去救落在梁王手中的王妃,亦砍杀越王兵马无数……唉,他这是做错了啊! 哗—— 突然身后传来破风之声。 一柄大刀猛然照着他头砍来。 秦阳赶紧让开,回头一看,只见他的人马被越王兵给围住了,都跑来堵截杀他们呢。 这下子误会大了。 “你们不要动手,我是越王妃,不准你们自相残杀!” 在城楼上的夏初微急得大呼。 这个时候纪斯风手下兵马等一干人,一面围杀秦阳他们,一面赶了过来,耳尖地听到有人自称“越王妃”,顿时一个个仰头往城楼去看,顿时一个个都惊了。 这不是王妃娘娘吗? 娘娘她真没落在梁王手里啊! 梁王手下兵太多,他们冲不过去,这时秦阳他们又杀来,杀他们也杀梁王的人,跟一群疯狗一样。 知道王妃并没有在梁王手中。 而对面那个人质,也并非是王妃,而是一个冒牌货。 当场韩将军立即将这消息传出去多了,让更多的人知道,很快整个越王部下军队都清清楚楚。 战斗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 王妃没在梁王手里。 现在梁王手里的人是假王妃。 一听说这个消息,越王的兵马顿时怒了,被欺骗的愤,激昂在胸口,形成压倒性的优势,对梁王的人打得落花流水。 突然,那假扮夏初微的人猛然而起,跟着杀入越王兵马之中,引得场内惊呼连连。 谁都没想到这个假王妃居然还有武功?! 看他们厮杀得厉害,城楼这边的夏初微就想要把秦叔父他们叫进城。 这些人可是她的娘家兵马,是她的后盾啊,她得好好珍惜。 夏初微内心真是感激极了,她那个便宜爹爹还不是完全没用啊。 “秦阳,真正的王妃娘娘就在此,你却嚷嚷着要越王兵马赔罪,现在,你该当何罪?” 韩将军眼见扬眉吐气的时刻到了,他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本以为秦阳无话可说,谁想到他还抢词夺理—— “韩将军,你身为越王手下得力干净,竟然连真假王妃都认不出来,还被梁王的那些残兵败将骗得团团转,你怎么有脸来找我问罪,你该当何罪?” 秦阳冷哼。 “好,既然你这懦夫不承认过错,本将军今日便好好教训教训你!”韩将军大刀猛地抽出来。 秦阳毫不示弱,“哼,倒是想领教!” 眼看着他们就要打起来,夏初微感到很是棘手。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喂,你们别打……” 夏初微连忙挥手阻止,突然,城楼上的墙砖一片片掉下去,她整个人差点又摔下去。 “王妃!” “微小姐!” 韩将军与秦阳同时惊呼。 “你们先别打,等我下去昂。” 夏初微呼出口气,赶忙说道,然后便咚咚跑下城楼去。 因为梁王被擒,再加上纪斯风凌厉冷酷的作战方式,战斗在一刻钟左右就宣告结束。 城门大开,纪斯风就看到他的王妃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是过来迎接他凯旋么? 果然,这小丫头是个懂事的,知道以夫为天,夫的话便形同圣旨一般。 嘴角不经意掀了掀,纪斯风启唇,刚要说什么。 这便见着王妃她小跑着与他擦肩而过,直接跑到城外去了。 纪斯风:“……” 冷声命令左右去做最后的收整战场等事宜。 纪斯风催马,头也不回地进城。 韩将军与秦阳两人各不相让,誓要分出胜负。 夏初微赶到时,见他们又掐在一起。 “想要分出胜负还不简单?”夏初微负手而立,朗声道,“你们武功都很高,看起来不分伯仲,这样吧,比头脑比智力行不行?” 韩将军与秦阳都不是傻子。 王妃娘娘这是在变相说我是莽夫啊!韩将军不太痛快。 微小姐是成为越王妃而嫌弃自己娘家人了吗?秦阳有点委屈。 “方才你们都试图去救假王妃,那么我问你们,那个时候现场有多少死尸?你们都是经历了生死场合,应该注意到吧,毕竟地上躺的可是活生生的人变成的尸体。”夏初微问。 她意图要让韩将军与秦阳都低头退步。 “这个——” “好像没数。” 韩将军与秦阳皆是摇头。 虽然是生死场合,但谁会在那么紧要关头去数地上的尸首,现在去数来不来得及? “既然你们都没数,可见下次还是要着重训练下头脑的,这次便打个平手……” 夏初微刚要说,忽地听见韩将军身后冒出来一名小兵,举举手,道,“回禀王妃娘娘,属下知道,是三百二十五人。” 他并没有数,而是一眼掠过,便有清晰的数目收纳于心田,再加上他少时算数便比同龄人强,所以,数数并不是难事,也难不倒他。 “哈哈哈!” 韩将军大笑,“那这是不是说明本将军这边的人比秦阳那边的人聪明,现在本将军获胜!” “慢着。” 夏初微抬手止道,“少数了一个,你们看,那边的墙根处还缩成一巨,似乎是被人双手硬生生掰断腰,远远看却好像变成了‘半个人’呢。” “应该是三百二十六个。” 夏初微说罢,不禁多看了那小兵一眼。 她是利用终端搜查得到的信息,而这小兵竟然没有任何辅助就有如此识数本领,有点意思。 只是她不知,韩将军立即命人去查,果然回报说是三百二十六具尸首。 顿时这一队越王兵马,对着夏初微便露出了毫不掩饰的震惊与钦佩! “看起来韩秦双方,是真的打成平手了呢。” 夏初微笑笑,说完之后,就看到韩将军他们又齐齐地露出泄气的表情。 ,她鼓励道,“其实能得知是三百二十五具尸首,的确说明韩将军这一支人马比较厉害……” “微小姐,咱们这边也不差啊!”秦阳不忿地争辩。 夏初微赞同地点点头,扭头对道,“秦叔父,你所带领的骑兵还真的是稍逊越王手下的兵马,这样一来,想必越王爷也不会硬将你们纳入他的麾下,你说是不是?”说着冲秦阳挤眼。 秦阳不傻,一听这话,赶紧顺坡下驴,“微小姐说得是!”他们可不想成为越王手下的兵马! 咦,微小姐怎么会考虑到这一点? 似乎微小姐有点就了呢。 “韩将军,还是你们略胜一畴,我等自愧不如!”秦阳想罢,抱拳。 居然这么轻易就低头,韩将军有些意外,但还是抱拳还礼,心下寻思,这秦阳倒是知错能改。不过王妃娘娘更厉害啊,居然知道是三百二十六具,她是怎么知道的? “赶紧回城吧。” 恩怨化解,夏初微便说道,她心下美滋滋地。 秦叔父的骑兵不归到越王麾下,那便还是她的娘家兵马啊,太好了,以后有依靠了。 虽然这个世界还是很陌生,但有对她好的人,她有底气,感觉未来前程充满光明呢! 第15章 不敬 第15章不敬 她刚回了大帐,梁睿带着一身的血气进来,眼中是异样的精彩,“娘娘,请受末将一拜!” 他之前怀疑王妃所绘的舆图,但现在事实验证舆图是真的,他凭藉着舆图活捉梁王。 梁睿是直汉子,肚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王妃之所以把舆图画得如此清楚,肯定是因为其父夏汲曾经在这宁州城做过县令的关系,所以对地势如此了解,哪怕秘道之类的。 “梁将军快请起。” 夏初微微笑道,心里奇怪梁睿居然不问她为何能把地形图画得如此清楚。 “王爷呢?” 夏初微有点不太确定地问道。 现在他也算是凯旋而归了,怎么反而不见人影了呢。 “嗯……”梁睿支吾了下,有些纠结,最终似乎是下定了决心,“末将带您过去!其实王爷他——” “在庆祝。” 夏初微不疑有他,“那便多谢你。” 这梁将军之前在她救治孙神医时还很不服气,现在居然这般客气,真有点让她不适应。 出了营帐,夏初微就打开终端,想重新熟悉下这整座大营的地理情况。 就像之前找出那三名美姬。 只是,面前没有一丁点光影,终端启动,地图打开,查找大营,却模糊一片。 又是能量不足了? 看来捕捉梁王城池舆图极耗费能量,终端又蔫了。 正想着,目的地就到达了。 还没进帐,就听见里头传来一阵调笑声,以及酒色喧哗声。 浓郁的酒味直往帐外漫溢。 夏初微捂往口鼻,直皱眉头,怎么会这样? 难道纪斯风在这里喝酒? 顿时里面又传来一阵张狂的大笑声。 难道这是纪斯风的笑? “王妃娘娘,王爷请您进去。”梁睿禀报完又返回传话。 大帐内酒池肉林,丝竹笙笙,一片觥筹靡烂。 夏初微看到纪斯风手下众将一个个玩疯了。 几乎是人手两个美姬,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转眼看到一抹刺目的白,是着白衣的四皇子云珩,身边围了三名更美貌的女子,应该是被纪斯风当作礼物送来的那三名美姬。 而纪斯风居于主位,早已沐浴更衣,此刻一袭青色锦袍,慵懒地半卧在席间,别人都是左拥右抱,最多的是三名美姬环绕而已。 可纪斯风比所有人都夸张,六名美人围着他侍候,美食,敬酒,弹琴,起舞…… 难怪这帐内乌烟瘴气的,原来是他把风气带坏的。 “拜见王爷。” 夏初微走上前,福身施礼。 顿时一静。 所有将士饮酒的,抱美人的,吃菜的……一个个像是被点穴般瞬间朝王妃看去,忘记了接下来的动作。 这便是王妃娘娘? 听说因为王妃娘娘,他们才打胜这场仗? 那张舆图让梁睿活捉了梁王立了大功? 还有王妃会医术,求活了孙神医? 这王妃不过知府之女,竟然这么厉害? 见大家都不说话,夏初微也没在意,“王爷您身子不好,不如少喝点酒。” 刚说完,纪斯风便扭过脸去。 不听。 像是跟谁赌气似儿。 之后便与其他的兵将说话。 “如今打了大胜仗,王爷在与我等庆祝,却未知晓王妃你是以什么身份阻止?” 一个长脸男子不服气地吼道。 越王手下兵将一个个骁勇善战,但也有能武能文之辈。 而这长脸男子话里藏锋,暗示哪怕是王妃也不能阻止,除非她拿出自己功劳来压人。 譬如那舆图,听说是她绘制的? 那就说明王爷打胜这场仗,所有功劳都是她的了? 一个女流之辈,区区知府之女,看她怎么抢咱们老爷们的功劳! “陈将军,适可而止吧。” 梁睿道。 这陈将军武功高强,同时说话也是极刁钻的,最擅长争夺功劳,可他本身的实力也并不弱,否则王爷也不会这般一直容着。 但他与府里那位三夫人有些瓜葛,听说三夫人的母族,曾经有恩于这陈将军,不论是在王爷麾下,还是回到帝都,王爷甚至允许他自由出入王府内宅,见三夫人自然也不在话下。 “我关心王爷的身子,出言也是为王爷好。”夏初微淡淡回道。 这位陈将军名叫陈锋,之前常常跑越王府送各种礼讨好三夫人,是以夏初微搜索记忆库时对他很有印象。 原主最后一次见他之后没多久,越王出征,之后三夫人就跑来告诉,说越王的白月光出现在宁州,原主最终撞柱而死也是源于此因。 “关心王爷的身子?”陈锋不由发出一道冷笑,“诸位都听听,王妃关心王爷的身子啊,莫非王妃有医术,你能医治好王爷?” “听说王妃把孙神医给起死回生救活了?不会吧,咱们死了那么多兵马,她都能救活?” “怎么可能?看看她身边那梁睿,跟屁虫一样,说不定他们之间有什么阴谋!” “是啊,有本事就让死去的弟兄们起死回生,否则便是搞鬼,假的!” 平时陈锋不受欢迎,但他这一开头,其他将领纷纷跟着附和。 不过是个知府之女,以为玩点手段就得让大家都供着她? 王爷的妾室,哪一个不比她身份尊贵,在这里显摆她王妃的身份,还想让大家都认同,做梦! “你们想看本王妃‘起死回生’?呵呵,可惜,让你们失望了,本王妃做不到起死回生,但是——” 夏初微抱臂,淡淡扬声道,“但是本王妃还是你们的王妃娘娘,有王爷在,尔等见到本王妃还不行礼,试问你们是瞧不起王爷吗?” “王妃,现在是说起死回生之事,怎么说别的?”陈锋他们顿时不服。 “因为做不到起死回生,所以此事不谈。妻以夫为贵,我的夫君是为这大顺国立下赫赫战功的王爷,连皇上见了都要对他和颜悦色三分,为何尔等对王爷的妻子如此不敬?是王爷教授你们的,还是三夫人教授你陈将军的,嗯?” 夏初微身份低微,从前又极是柔懦,大声说话都做不到,更别说揭露陈锋与三夫人萧氏私下勾结受授,整个越王府内宅,她虽是主母,身份最高,可也是最好欺负的那个。 包括内宅中馈,凡是有事,决定权也都在三夫人萧氏手上。 第16章 你还是个女人吗 第16章你还是个女人吗 “王爷您看看,王妃她成何体统啊?!” 陈锋故意叫苦。 夏初微这是拿王爷来压他,他怎么敢当面反驳? 但是王爷也不会偏向她,肯定还会教训她。因为他听三夫人提过,王妃她现在还是处子之身,王爷连碰都不碰她,所以她根本不得王宠;现在又借着王爷来狐假虎威,王爷不收拾她才怪! 纪斯风低头喝酒,与身边的美姬调笑,仿佛根本就没注意这边的情况。 “王爷?!” 陈锋大吼,起身告状,他要亲眼看着王爷亲自惩罚王妃,把王妃的脸面当着众将军狠狠踩在地上,用力摩擦……以后越王府内宅便是三夫人的天下了,看这王妃还有何面目再回王府? “何事啊?” 被打扰到兴致,纪斯风俊脸一片寒霜,长眸冷冷盯过来,仿佛一头濒临暴怒的雄狮。 陈锋吓一跳,但还是硬着头皮把王妃跑来找茬的事情一说,请求王爷处置。 “无能!” 纪斯风喝大了,醉熏熏地拍案而起,身边围着他的那几个美姬统统被掀开,他恨铁不成钢地怒瞪陈锋,“竟然连个女人都收拾不了,真是枉为男儿,来人把他拖下去,重打五十军棍!” “给本王好好打,看以后谁还敢再因为一个区区女子再跑来告状!” 他气咻咻地吐出口浞气。 “王爷饶命啊……” 陈锋本以为打的应该是王妃,没想到他竟然被打。 他煽呼着,结果被拖出去,一阵“砰砰砰”地沉重军棍声响起,夹杂着惨叫声迭宕。 大帐内,所有兵将都没了吃酒的兴致,一个个噤声不言。 大家相互交换着眼神,不由地暗暗寻思,王爷这话是啥意思? 莫非是鼓励他们收拾王妃? 但若是他们真把王妃给收拾了,王爷会赏赐他们吗? 绝对不可能吧? 外面的惨叫声渐渐低弱下去。 过了一会儿,行刑兵将进来禀报,五十军棍已经打完。 “好了,以后你们都给本王长长记性,对女人无计可施,那是孬种,不是男人,再让本王听见你们因为女人告状,一百军棍侍候!” 说罢,纪斯风烦为胜烦地起身,还醉呼呼地囔囔,“没用的东西,只打仗能耐有何用,玩女人能耐才是最顶用的,让女人臣服才是爷们!” “是!” 众将领抱拳领命。 王爷突然说话这么糙,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了,毕竟王爷喝醉了就这般,完全没有平日里尊贵矜持的模样。 何况军营之中,大家都是糙汉子,王爷又素来与众将军相处极好,喝了酒以后更是打成一片……就因为今日多了个王妃,害得他们酒都喝不成。 “王爷,臣妾扶您。” 见他身躯摇晃,但却不让美姬扶,夏初微连忙跑过去扶他手臂。 与其说扶,倒不如说是抱。 双手紧紧抱住他手臂,往怀里一摁,便作出一副死都不松开之势。 她料想,自己也会跟那些被他推开的美姬一样吧。 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偏偏不能被推开,否则的话她非但没面子,以后这些将领以后说不定还真会“听”他的话,对她不敬。 到时候她可是会有性命之忧。 毕竟这些将领都是杀神,一言不合就拔刀。 她要利用王妃的身份与优势震慑他们,为她自己赢得尊重与生存空间。 想必以后陈锋再见着她,必然会忌惮三分。 再怎么样,他也得想想眼下挨的这五十军棍。 “嗯哼。” 纪斯风垂着的眼皮子,的确是暗暗施力,甩了两下都没甩开这小丫头片子。 本想用内力,将她震开。 他倒是想看看,接下来她还能怎样应对? 不错,纪斯风是在装醉,故意的。 只是这时候突然感到手臂上的一片柔软,令他不禁止了动作,扭头看去,发现她将他手臂死死绻进怀里,捂抱在胸口。 他稍微动了下手臂,就发现那软软的触觉也跟着发生变化。 实在有趣儿! 纪斯风抿唇,掠过一抹不自觉地笑意。 他就这般被她一路扶出大帐,回了他自己的主帅大帐。 一路上她都抱着他手臂,完全没察觉他的轻薄。 初时纪斯风觉得有趣儿,舒服儿,挺新奇的……但渐渐地就变了味儿。 这一路走来,她居然一点察觉都没有。 她还是一个女人吗?! 怎么这么不知道保护自己?! “王爷您不是容易醉的体质啊,怎么就这样醉了呢?” 夏初微道。 其实一路上她也没闲着,在与纪斯风接触的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利用终端为他检查身体。 至于他对她的小动作,她倒是并没有察觉。 甚至是她反而因为他没有真的蛮横甩开她,而有了一点点小小地安心。 如此一来,传出去,整个大营的人都知道王爷醉酒后肯让她这个王妃扶。 然后接下来她要继续赖在他的大帐中。 这样一来,所有人都知道王妃与王爷在一起过夜了,王妃受宠了。 如此,待明日返回帝都,回到越王府,她才能有属于她自己的权威,否则谁都能将她捏扁搓圆。 何况原主擅自离开王府,也是要问罪的。 想必王府里面,还有一堆茬子等着找她,为难她。 纪斯风呼出一口酒气,闭眼,睡。 其实他心里的气还没消,说好等他凯旋的,但这丫头片子去哪了?去哪了? “王爷,妾身在等您凯旋呢,还想向您敬酒,您看您都醉了呢。”夏初微柔柔的声音。 之前在庆功宴上,她看得清清楚楚,纪斯风这个重度洁癖鬼,都不让那六名美姬近身。 他好美色,也是在手下面前演戏呢。 可夏初微有点好奇,如果她不扶他进大帐,是不是他今晚要夜战六美姬? “王爷,马车准备好了。” 就在这时,外面有护卫在大帐外禀报。 夏初微挑眉,“怎么了,要去何处?” 纪斯风陡然睁开眼,长眸锐利清冷,哪里有半分醉意,他道,“那便好,打道回府!” 他要先回帝都,留下的兵马后面陆续回去。 “王爷,臣妾这便去马车上布置。”夏初微连忙道,她也要跟着纪斯风回帝都越王府。 哼哼三夫人,我夏初微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你意不意外? 第17章 发现能量源 一辆华贵漂亮的马车驶了过来,夏初微弯腰赶紧上去,结果被侍卫拦住,“王妃,您要沐浴更衣才可。” 哦对了,他有洁癖。 “我只是衣裳沾了灰尘,可是身上并不脏呀。”夏初微说着便把身上的甲衣褪下,然后再将外面的一层衣裳解开,脱了掉在地上,露出里面雪白的中衣,双臂微张,笑道,“现在可以了吗?” 这么白的衣裳,应该挑不出刺来了吧。 “这……” 侍卫还在纠结要不要沐浴。 夏初微直接道,“要不我把中衣脱了,你们再检查本王妃的身子?” “我等不敢,王妃请!” 这么个说法,谁敢接招。 夏初微轻轻松松就上了马车,顺便将靴子蹬掉,上面一层泥,被纪斯风看到,会连人带靴一起扔出去。 入目便察觉这内部的空间极大,纪斯风闭目养息半卧在厚重温暖的毯子上,旁边放着一盘丹药丸子,散发着碧青色的光泽。 这应该是他之前吃的药吧? 只是,夏初微发现放在青瓷小碟中的丹药丸子,一共可放六粒,比黄豆粒大不了多少,散发着薄荷一样的清凉气息,但却少了一粒,她猜不出是不是纪斯风服用了? 见纪斯风还睡着,她便凑上前去,捏起一粒丸子,想要用终端检查一下是什么成份。 “嘟嘟嘟——” 就在这时终端一阵紧急报鸣声,吓了她一跳。 刚要查看,突然声音熄止,再去调动终端,哪里还有回音? 就这样,没能量了? 枯竭了? “王爷!” 护卫在外禀报,“龙眼已经包好,要一同带走,还是随军离开?” 龙眼? 是那枚很大很大的夜明珠吗? 夏初微掀开碧玉珠帘,伸头朝外看,果然看到一个皮球大小,包着一层锦缎的圆滚滚东西,她顺手摸了把,滑溜溜,凉咝咝,只是到底不是夜明珠,这天都黑了,它却不发光。 身后传来纪斯风低魅的嗓音,“随军带走罢。”他的马车上不放这种东西。 “是。” 护卫便抱着龙眼离开。 “叮叮叮!” 突然耳边传来终端清脆悦耳的响声。 夏初微怔了怔,猛地想到之前,终端莫名其妙地增加了能量的事情。现在也这样。究竟是什么东西给了终端能量?她并没有碰什么呀。 对了,夜明珠! “回来。” 夏初微倏地回过神,冲那抱着龙眼的护卫大喊,“王爷命令你回来!” 本来充耳不闻的护卫,听到这话后,一下返了回来。 夏初微让他把龙眼放下之后,然后就把人打发了。 抱着这龙眼,夏初微简直爱不释手,这究竟是什么物质组成的,怎么会有终端需要的能量呢? 莫非这是星际时代没有的稀有矿石。 就在她欢欢喜喜爱抚着怀中的龙眼时,冷不丁纪斯风手伸过来—— 赶紧把龙眼护住,结果发现他只是想让她诊脉。 夏初微尴尬了下,于是半坐在他身边,接过他的手,一点淡雅的檀香味道没入鼻端,瞟了他一眼,内心依然震撼这男人长得真好看,还有这手,修长洁白,骨节分明,很难想象这双手之前还在拿剑进行着杀戳,此刻却是温润修长,仿佛文弱书生的手一样,如果忽略掉上面的茧子。 顿了顿,她然后装模作样地搭上他的脉。 然后微微闭上眼睛。 她不懂医术,药方检查结果什么的也都是终端给的检查报告。 马车启程,车内轻晃了下。 夏初微猛地睁开眼,正好看到纪斯风睁眼,狭长的凤眸清冽冷锐,没有丁点倦意,也不知看了多久。 “如何?”怎么听这话都像是考问。 “如果不再喝酒,就能慢慢遏制住病情,如果再喝酒,则需要调养了。”夏初微说道。 其实她胡诌,这事跟喝酒没联系。但他情况不好却是事实,如果继续征战沙场,没日没夜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当然,最好不要再动用武功,尤其是内力。”她补充。 “是吗?” 对于她的话,纪斯风不见半丝情绪,“本王不能不喝酒。” “那王爷需要抉择了,喝酒或者是保命,二择其一。”夏初微告诉他。 他凤眸幽深,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在壶口时,你为本王调养身子,不是已经好了吗?” “天大的冤枉,之前就说过王爷身子需要调理,您怎么忘记啦,难道是因为喝酒了,您就不应该喝酒。” 夏初微简直了,救了他一命,怎么还赖上了。 她也没说救醒之后就全部都好了呀。 你把自己身体糟蹋了二十多年,指望我几针下去什么事都没有?你当我是神仙呢?! “如果你医治不好本王,那么——” 纪斯风一贯清冽冷酷的嗓音低低响起,“龙眼交出来。”早就发现她扒着龙眼不放了。 “不行,这东西给你,你的病就更治不好了!”夏初微直接道。 竟然把实话吐露出来了。 夏初微赶紧捂嘴! “这东西能治本王的病?那就更不能给你了。”纪斯风作势来拿,结果夏初微还真不给他。 他用力一勾,夏初微死都不松手,却最终抗不住了,直接连人带龙眼都摔进男子怀中。 那么大的龙眼,砸进纪斯风怀里,使毫无防备的他闷哼一声。 登时恼怒,大掌揪住夏初微脖颈,直接拎着就要丢出去。 “王爷,这龙眼可以配着我给的药,治疗你的病,没有我的药,龙眼只不过是个废物啊。”夏初微扔了龙眼,反手抱住纪斯风手臂,瞬间变得温柔缱绻,“王爷千万不能动怒,咱们和好吧,别闹了,好不好?”哄的语气,软乎乎的,姑娘眉眼也好看,讨好的神情,虽然是硬挤出来的笑容,但脸蛋水水嫩嫩,极为讨喜。 “哼,算你识相。” 纪斯风顺手把人扔到旁边,到底是没给扔出去。 外面天黑路脏,马车又行驶得快。 这样给丢出去,不定摔成什么样,重要的是会弄一身泥,太脏。 在壶口用过她的药之后,纪斯风已察觉出身子大好,方才那番话不过是为了试探她。没想到反应这么大,那龙眼,果真是能治疗他的病?不为别的? “王爷,其实妾身本来是想随大军之后再离开宁州城的,但是一想到王爷您孤伶伶的一个人在马车里,路上也没人照应,尤其是臣妾舍不得把您送给别的大夫治疗,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用了心?您是臣妾的夫君,是天,没有您,臣妾会死呢,您说是不是?”夏初微连哄带骗,柔肠婉转的一通说。 她当然要讨好纪斯风。 但更是要控诉他,之前在崖下时竟要把她送给四皇子,真是太没节操了! 还有,如果人聪明,就一定能从她的话中听出了反向意思,那便是:她若死,纪斯风也活不成。因为只有她能救他。 经过这场战争,夏初微相信纪斯风早就不像从前那视她若无物,否则也不会纵容她上他的马车。 如果没记错的话,越王爷的这辆马车,没有女子踏足过,她是第一个呢。 第18章 立威 第18章立威 她竟然知道“以夫为天”? 知道就好。 他刚要说什么,马车停下来。 “爷。” 车外侍卫轻唤,“可用膳么?” 从昨日到现在,爷只喝了几口酒,一直没有用膳,宴会上也是。 都到这时候了,再不用饭,可要等到天亮之后,爷会受不了的。 “嗯。” 听到回答,侍卫顿时一喜,连忙将一提提食盒奉进来。 夏初微也饿了,她也没吃过饭。 饿坏了。 帮忙把食盒里面食材摆出来。 夏初微想了想,先侍候纪斯风用膳,他吃得不多。 随后她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太好吃了。 不知是什么菜名,但色香味俱全,每个食盒花样繁多,五颜六色,入口温润酥滑爽利……简直各种味道都有。夏初微不是个吃货,但她在星际就没吃过跟这顿饭相差无几的美味。 一面吃她一面想,果然,星际时代的食物没有古代好吃。 虽然那时候的人们甚至能够半个月不食,依靠高科技保养出更加长寿的身体,但每日三餐进食,才是真正的肉身凡胎啊。 此时此刻,夏初微真是喜欢死这种感觉了。 果然,跟着纪斯风不仅能饱饭,还能吃得很好。 “鹌子水晶脍,桂花碧玉牛乳炖燕窝……” 纪斯风看着这小丫头吃得欢,便低低念出菜名。 外头的侍卫听到后,不一会儿返回禀告,“已经将做这些菜的厨子送到王府,以后王妃可以天天吃到。” 听到这话夏初微几乎热泪盈眶,纪斯风是个好王爷,没想到他待她这样好。 嘤嘤嘤,刚才她不该哄他玩的,应该告诉他实话:身为男儿要有担当,别总是板个脸吓唬人,那什么“以夫为天”,都是混蛋话,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把自己妻子送人,简直是宇宙最大的混蛋恶霸都不会做的事。 直到打了个饱嗝,她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竹筷。 好在以后都能吃着的。 接着马车继续启程,就这样走了一晚上,又大半个白日,直到黄昏才堪堪望见帝都城。 本以为会直接回越王府,但帝都城内,两旁百姓夹道欢迎,整个城中陷于一片欢呼的海洋中。 夏初微回头看闭着眼的纪斯风,也不知他睡没睡着,“王爷,你回城的消息散播开来了吗,怎么会这么多人来迎接你,都快赶上皇帝的声势了。” 无意的一句话,使他猛地睁开眼,淡淡看着她,“你现在若后悔,还来得及。” “这话是什么意思?”夏初微表面嗔怪地道。 其实先前那句话,她一说出,便后悔了。 据她所知,纪斯风是大顺国唯一的异姓王,功高盖主。但因为他身体不好,所以得到皇帝的诸多爱护。可实际上呢,身为帝王怎能不忌惮他这样的存在? 也就因为他生病,并且不可能治愈,皇帝的忌惮才弱了那么一点。 而今,这么多百姓如此喜爱越王甚到皇帝,这叫皇帝心里怎么想?纪斯风不可能事先透出他回帝都的消息,一定是有人走漏了消息,故意让皇帝知道今日发生在这帝都的一幕,加深皇帝对纪斯风的忌惮。 何况这一次越王又再度打了胜仗。他现在都封王了,这次又立了如此大功,皇帝还能再封他什么呢? 设身处地为皇帝想,夏初微也犯难也会忌惮这个越王。 马车内许久没有他的回答。 夏初微弱弱道,“其实,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王爷你不必有压力的。” “呵。”纪斯风冷冷发笑,“本王的意思是,王府里面妾侍成群,若是王妃你管理不好内宅,就会给本王脸上抹黑,到时候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这是在劝她知难而退呢。 但夏初微才不肯退。 她走了,谁为原主报仇。 而且她也带不走龙眼,没龙眼,她在这个世界要好好地生存下去,很难。 思罢,她甜甜一笑,“王爷,妾身一定不会走的,您的身子需要我医治呢,再怎么着也要撑到药神谷再来不是?到时候我再走,行不?” 她这番话,前半段听着倒是挺令人心里熨帖的,而后半段则是令人直冒火,怎么地,她居然还怀着离开的二心? 看到她杏眸闪闪,纪斯风心头微动,莫非自己是上了这丫头的当? 她是故意这么说。 他的王妃,跟从前那个愈发判若两人了。 纪斯风眸色渐深。 王府门口,管家带着人纷纷赶来,王府之内三夫人萧氏领头带着一众妾侍隆重迎接。 可谁知,没等到王爷下马车,突然却见着一道樱粉色的娇纤身影首先映入眼帘,跟着就看到越王妃那张讨人厌的脸,她怎么还没死?! “王爷您回来了?” 三夫人萧氏带着一众妾侍盈盈上前施礼。 而对于纪斯风身边站着的夏初微,则是装作没看见。 纪斯风不语,他扭头冲身边的心腹侍卫低低吩咐一声。 侍卫立即抱拳应是,然后准备一番,直接出城,直奔王妃的老家。 夏初微完全不知纪斯风在暗中查她。 她此刻心头兴奋奕奕,尤其是看到传说中害死原主的三夫人时,感觉浑身的血都有点小沸腾。 终于见面了。 她一定要跟三夫人好好玩玩。 同时,夏初微还感到自内心深处萌发的一股淡而细微的自卑与无助之感,应该是原主身体里面所展现出来的吧。 “行礼。” 就在这时,纪斯风冷峻的声音陡然扬起,让在场的几人都愣了。 萧氏娇滴滴的上前,装作没听见似地,刚要去拉纪斯风的手,蓦地看到对方投来的冰凉目光,萧氏颤儿了下,眼圈当场就红了,委委屈屈地带着一众妾侍向夏初微行礼,“拜见王妃娘娘。” “呃,免礼起来吧!”夏初微连忙道。 她有点受宠若惊,怎么都没想到纪斯风竟然会为她出头。 这萧氏可是他宠爱的美人儿,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下萧氏的面子……不过转念一想,纪斯风也的确从来没做过宠妾灭妻的事情,只不过是平时多宠了萧氏几次罢了,或许这次是也是想给他自己立威呢。 第19章 王妃跟从前不太一样了 第19章王妃跟从前不太一样了 纪斯风先入宫向皇上奏禀,其余的人便回府。 一路上,谁都没有先说话。 萧氏有自己的计较,在没有想好下一步之前,她不会轻易表态。 而夏初微则是在暗暗观察周围的环境,以及四下情况。 用妻妾成群来形容纪斯风的王府内宅,一点都不为过。 且,这些妾室几乎大半都被三夫人萧氏给拉拢了。 你看看此刻,跟在三夫人身后的那些莺莺燕燕,从这里一直排到了月亮拱门处,而跟在夏初微身后的……空空如也,连个鬼影都没有。 “呀,娘娘她流血了!” 一道尖叫响彻起来。 闻声看去,只见是后面的一个满月脸的美娇妾,捂着唇,一脸惊恐地直指着夏初微。 这是五妾芙月。 芙月与三夫人萧氏私下交好,原主去三夫人那里时,见这芙月常常跟三夫人呆在一起,也不知道两个人聚在一起都在说些什么。 顿时,众人齐齐朝夏初微看去。 这才发觉他走过的地方,留下一道道血印。 她站住,那触目惊心的血印也跟着止住。 “怎么回事?王妃这是怎么了?” “她带了血进王府,是不是不吉利呀?” “要不要找道士做场法事……” 萧氏冷喝一声:“住口。” 她一副听不下去的样子,“什么不吉利,什么做法事?没看到王妃她是受伤了吗?还不快请大夫,给王妃瞧身子?” 夏初微吃了一惊,怎么她受伤了吗,她自己没感觉到疼呢?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敢冒险使用终端检查。 “啊!” 下一刻,又是一声更令夏初微震惊的尖叫声。 这次发出声音的是七妾紫娘。 夏初微莫名,这是又叫唤什么…… “属下余良拜见王妃娘娘!” “属下孟大肉拜见王妃娘娘!” 两道中气十足的雄浑嗓音炸响。 低头看去,发现不知何时两名兵士打扮的男子,竟然跪在自己面前行礼参拜。 夏初微愣了,“你们怎么?” 怎么来了? “在军营,由我等侍候王妃娘娘,现在仗打完了,我等入王府侍候王妃娘娘!” “是啊,以后娘娘有需要,尽管吩咐属下便是。” 孟大肉与余良如是说道。 事情发生的太快,全场的人都看呆。 王爷竟然派了军中的兵士到府内侍候这夏氏。 萧氏听罢之后,妒嫉得眼睛都要冒出血来。 其他妾侍有的满脸艳羡,王爷这是开始宠爱王妃了吗,若是自己也这样受宠该多好。 有的吃味,有的好奇打量着孟大肉他们,那眼神仿佛在说这便是王爷军营中的兵士吗,长得倒很虎实,难怪王爷的兵马打仗这般厉害! 萧氏恨得绞紧帕子,难道王爷一点都不追究王妃擅自离府之罪吗?! 为什么王妃出去一趟非但没得到王爷的责罚,反而还比以前受宠了? 这时,府医提着药箱颠颠赶来。 见状,萧氏装模作样地说道,“时府医你看看,王妃这是怎么了,这一路上的血,都是她流的,可她却没有感觉,这是不是身子出了什么事?” 话里毫不掩饰的怀疑。 流血,但却没有感觉,那当然是有大疾病了。 “是,小人这便诊脉,王妃娘娘,请?”时府医抚着自己下巴处的山羊胡,一面轻曼地说着,一双小眼睛一面冲夏初微施个眼色,命令她把手伸出来。 “哦?” 夏初微负手而立,抬起尖瘦的下巴,冲这时府医扫一眼,“你确定?” 她就算没当过王妃,可也接受过别人施的拜礼。 就像刚才孟大肉他们,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但是这时府医,非但态度傲慢,反而还一副使唤下人的模样,让她把手伸出来,就这样诊脉? 至少要隔着帐幔,还要使薄帕盖住腕部的肌肤,才可让他落手诊脉。 否则的话,夏初微觉得过不了几个时辰,整个内宅都会传遍王妃让府医扶手……之类的丑闻。 夏初微抬眸瞥一眼不远处的萧氏,将她脸上的兴灾乐祸尽收眼神。 还有,时府医方才见到王妃,没有施礼。 不施礼,便是对王爷的不敬。 这一招,昨晚夏初微在庆功宴上早用过了,陈锋挨军棍的惨叫声还历历在耳呢。 “王妃,还是快些看病吧,你身子要紧。”这时一袭紫衣的紫娘走出来打圆场地说道。 这紫娘拥有一双异域风情的紫眸,身形更是纤细修长,胸前是绣银边的紫罗兰抹胸,一双粮库鼓鼓囊囊恨不得爆出来,可想而知,若是有了娃娃,必然不缺孩子吃食的。 夏初微眼神从她胸前艰难地移开,身为同性,她有点羡慕。 轻咳一声,夏初微勾动雪白的小手指,让孟大肉过来,“你来告诉他们,昨日在军中大帐,陈锋没向本王妃行礼,后果是什么?” 孟大肉憨,直接说道,“陈锋被打了五十军棍!” “呃,你说什么,陈锋他被打了?”萧氏大惊失色。 王爷居然因为这点小事就打了陈锋? “现还在军中养伤呢,屁股都被打烂了。”孟大肉“啧啧”两声,一副很恶心的表情。 这话可把时府医吓坏了。 他一脸色变地颤微微冲夏初微施礼,“小人拜见王妃娘娘,请娘娘恕罪,小人方才只是心急娘娘的病情,并非不想行礼。” 夏初微不语,现场一片安静。 几个呼吸之后,她忽地一笑,“时府医免礼,本王妃也并不怪你,只不过无规矩不成方圆,方才在府外,王爷还亲自训斥了三夫人她们,这不,她们之后才姗姗向本王妃行礼……唉,谁让这是王爷的意思呢,有什么办法呢。” 说到最后,语气之中还有些无奈似地。 狐假虎威! 得了便宜还卖乖! 萧氏捏着帕子的手紧了又紧,一张娇艳若桃李的脸蛋绷得紧紧地:不行,她一定要给这个蠢王妃一个下马威! 不过…… 萧氏攒眉,为什么她总觉得王妃跟从前不太一样了呢? 不管了,待会让府医给她检查身子,一切都明白了。 众人从院子,走进大厅。 两旁丫鬟侍候,为王妃铺上薄纱,然后才让时府医过来诊脉。 时府医抚着山羊胡,一面诊脉,结果眉头却越皱越紧。 第20章 王爷没碰她 “王妃姐姐的丫鬟呢,是不是忙别的去了?” 说话的是芙月,挺闷的,她便说几句话解闷,其实也没几分关心的意思。 可惜夏初微也同样,没有接她话的意思。 “好像是去煎药了呢,王妃突然离府,药都没跟上,月槐见王妃回来,便急忙去煎药了。”紫娘又跳出来打圆场。 夏初微眸子微动。 她记得原主身边的丫鬟,都是进了这王府之后现调过来的。 原主平时是喝一些补身子的药,但据终端检查后发现,身子是没补好,倒是五脏六腑布满毒素,勾连密布,快成蜘蛛网了。 “王妃娘娘,您身子没什么大碍,只是虚弱了些,小人再给您开一副药方。” 时府医说道。 然后便去旁边,研墨,开方子。 “既然王妃没什么大碍,本夫人便回去了。”萧氏瞥了时府医一眼,然后两人一前一后,向夏初微行礼,退下。 呵呵,明明她这身子中了毒,时府医却说“没什么大碍”,真是睁眼说瞎话。 若说他医术低微,可又这般明显地跟着萧氏出门,说俩人没勾结都对不起自己这双眼睛。 夏初微思绪刚落,忽地便听见外面传进来一道黄鹂般地好听女音—— “娘娘,奴婢把煎好的药送来了。” 只见一个穿着婢子服,模样清新素雅的丫鬟,手脚麻利地进来,手中还端着一碗浓稠的药汤。 一下子,屋子里面全是苦涩的药草味,即使没喝,也知道有多苦了。 亏得原主还天天喝这种药。 “呀,时府医又开了药方吗?奴婢这便去抓药,娘娘先喝这碗。”这婢子捡了药方,便要往外走。 “月槐。” 夏初微叫住她,月槐扭头,未语先笑,露出两颗小虎牙,瞧着活泼可爱极了,“娘娘,还有何吩咐。” “你先喝。” 一指桌上那黑乎乎苦涩味道的汤药,夏初微淡声令道。 “呃,这是给娘娘用的药,里面都是珍贵的药材还有百年的老参,哪里是奴婢能喝得,娘娘要一点不剩地喝下去,可不能浪费了王府的银钱呀。”月槐僵了下,旋即却又一副良善忠诚的模样。 “是吗?” 夏初微沉吟一声,露出一丝迟疑,“不是说主子用药用饭前,下面的奴婢要先试尝?芙月妹妹,紫娘妹妹,你们说是吗?” “咱们王府内院,都是三夫人掌管,哪里有这些腌臢事,王妃姐姐,您委实是多虑了!”芙月一摆手,理所当然道。 紫娘则是摇摇螓首,“妹妹这里,倒是没人试吃试药,是以,并不知这规矩。” 这一会儿,她倒不打圆场了。 夏初微淡淡地笑了,目光一瞥其余的那些妾侍美姬,或是小声嘀咕,或是面面相觑,或是屏息凝神,没人说话,全部一副等待下文的样子。 “好啊。既然芙月妹妹把话说到这份上了——” 她伸手作势端起桌上的药碗,“月槐,本王妃问你,这药可是补身子的?” 月槐露出一脸诚挚模样,“嗯!是!” “既然是补身子的,那谁喝都一样。芙月妹妹,本王妃把这碗药赏给你了,还不谢恩?” “那怎么使得,这是专门给王妃姐姐的……” 夏初微杏眸微睁看着月槐,吩咐一声:“还不赶紧侍候芙月妹妹喝下去?愣着干什么!” 猛然提高的嗓门,把全场众人惊得身子一颤,纷纷震惊地朝越王妃看去。 平时连呵斥人都不会越王妃,现在居然这么大嗓门? 她的懦弱哪去了? “月槐,本王妃使唤不动你了呀。那好,本王妃便亲自送给芙月妹妹喝,如何。” 夏初微端起汤药碗,直接走到芙月面前,不管三七二十一,掰开她嘴就往下灌。 “啊……唔……呜呜呜……不要……”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全场妾侍丫鬟都傻了眼。 等夏初微灌完时,连芙月都呆愣愣地,回不过神来。 王妃娘娘这是疯了吗? 这汤药里面有毒。 夏初微偷偷使用终端检查过。 可惜,原主身边没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原本以为满屋子的人,会有一个人,哪怕露出半点破绽也行呢。 没有一个人,所有人都眼看着她把带毒的药喝下去。 原主实在太软弱可欺了! 纵然这些人都不知道汤药有毒,但这些人却无一例外,或者站在越王妃的对立面,或者是中立,但却都统一地看越王妃出丑闹笑话颜面扫地。 所以,夏初微亲手把毒汤药灌进芙月嘴里。 谁让她蹦哒得最欢腾! 夏初微知道,若是她忍气吞声把汤药喝了,会使体内毒素加剧,不仅如此,这些所有人都会把她看作是从前那个好欺负的懦弱王妃。 在王府门口,纪斯风命令所有人向她行礼,已经为她立威。 那么在王府内宅,她要靠自己立威。 如果一再依靠外宅的男人,会被瞧不起的! “哇!” 芙月咧开嘴,嗷地嚎哭出来。 她胸口满是湿淋淋的药汁,脸上,发间,都淋了黑色的汤药。 看起来狼狈不已。 还好她一滴都没咽下去,只是嘴里被灌了一些。 芙月心里庆幸,但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王妃娘娘欺负人,妾身不侍候了!” 猛地爬起来,芙月一溜烟地朝外飞奔,头都没回,她要找三夫人告状去,没得助长让夏初微这个小贱蹄子的威风! 紫娘等妾侍见情况不好,纷纷借故屈膝告退。 只是今日看的这场戏,着实出乎意料,没想到王妃娘娘还有这么一面,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慢着。” 看完戏就想走,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夏初微缓缓站起身,杏眸绽放出炫目光华,“有件事,本王妃需要向大家交待一下。这次本王妃随王爷出征,看到战场上尸横遍野,还杀了几名敌军,手上也染了血……啧啧。以后若是对诸位哪里不客气了,还望海涵,毕竟你不是敌军,我也不能杀你们,是不是?”说着嘿嘿一笑,竟然痞气十足。 然而紫娘等却惊得毛骨悚然,话都不敢多说,一个个软着腿,逃也似地离开。 这个王妃娘娘,当真是疯了。 柳风院 萧氏将时府医叫到跟前,低声问道,“你确定,她果真还是处子之身?” “夫人,小人敢以项上人头保证,王妃娘娘她的确还是处子。”时府医肯定地点头,方才他诊脉时,诊出来的,跟以前一样,未破身。 “好呀,原来王爷在行军途中,根本就没碰过她。” 萧氏美眸微眯,乐得很。 一个不得宠的王妃,还不是跟纸糊的一样。 男人不宠你,你在这后院能呆多久? 呵呵,别看王爷在府门口给你立威,实际上那是做给外头的人看呢,看来本夫人还是最得宠的! 第21章 好大一顶怀孕帽子 第21章好大一顶怀孕帽子 “夫人!” 这时院子跑进来一个圆脸的小丫头,急匆匆禀报,“王妃她把五姨娘打了,还灌药,那些汤药都灌进五姨娘脸上啦!” “莲叶你且莫慌,细细讲。”萧氏身边的陪嫁曹嬷嬷走过来说道。 “是这样的……” 莲叶把来拢去脉说了一遍。 这一番话听罢,连萧氏都挑高了眉头,感觉像是在听说书的一样,那夏初微还敢发飙?这么悬乎? “你且退下告诉五姨娘,就说夫人会为她做主的。”曹嬷嬷胖乎乎的脸上一片威严,那双小眼睛里一片凌厉之光,极不好招惹,她挥手将丫鬟喝退下去。 这厢时府医有点变色,忙道,“夫人,给王妃用的药还有新开的药方,那些不会——” “你放心吧。” 萧氏这才开口,淡扫蛾眉,高贵的神色自然流露,“此事没甚么,你退下罢。” “是。” 时府医听到这话,把心放进肚子里,转身退下。 只是萧氏却抿唇沉吟,有一点她怎么都想不通,为何夏初微能活着回来? 她明明是被掳劫到宁州去了不是吗? 这种情况下十死九生,怎么都不可能像现在这般,风光回府的。 “王爷可回府了?”萧氏冷不丁问。 曹嬷嬷点头,“先前来报,说是王爷已然出了宫,想必过不多久便会回府,王爷身子不适,小姐可是您表现的时候了。” “王爷的膳食和药,可都备好了?” “全都准备妥当了。” 萧氏闻言,另外道,“你派人去查查,看看这夏初微究竟是怎么回事?” 居然还在战场上杀敌军,笑话,就凭她? 莫非背后还有暗中助她之人? 若果真如此,便绝不能留。 “老身顺便查一下,那汤药里面……究竟谁把消息透给王妃的,否则她怎会不喝药?以前还乖乖地!”曹嬷嬷厉着声说道。 萧氏摇头,“不必。” 见曹嬷嬷露出疑惑表情,她冷笑一声,只见素齿朱唇,娇媚尽展:“与其费力气去找,不若引蛇出洞,到时候将那七寸斩了便是,岂不更轻松些。” “小姐英明。” “夫人不好了,五姨娘她出事了,肚子疼,现在一直在地上打滚呢!王爷回府,也已经过去了呢。” 这时清溪院的丫鬟小竹赶来禀报。 本来已拢起眉头的萧氏,听以这话顿时舒展开了。 王爷也去了。 她要去见王爷。 一抚头发上的珠簪,命人又稍微装扮了一番,换了一身雨过天晴色的衣裙这才满意,只见肩若削成,腰如约素,直觉得桃羞杏让,便姗姗来到清溪院。 “哎呦”一声。 刚进院子,就听见五姨娘痛苦地呼声。 “哎哟哎哟……” 一声紧似一声,仿佛真痛得不轻。 “拜见王爷。” 萧氏带着丫鬟紧两步上前,屈膝行礼。 “嗯,免礼罢。” 纪斯风俊眸微动,视线将面前的萧氏自上而下打量一番,露出赞美与惊艳之色,“萧儿,本王不在时,你是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多谢王爷,还不都是王爷宠爱妾身,妾身不胜惶恐。”萧氏嗔怪一声说道,眼含春水,望着面前的越王。 她就知道,王爷之前在府外的那一番作派,全部都是做戏呢。 以往王爷也是如此的,在人前端得极严肃,但是在府内自家人面前,王爷毫不掩饰对她的宠爱。 可是王爷对其他妾侍也并不冷待,这让萧氏很苦恼。 她很想独占王爷的宠爱啊。 话才说了一半,忽地就见芙月捂住肚子,痛苦地直打滚儿。 她撑着赶紧跑过去抱住纪斯风,“王爷,妾身不好了,肚子好痛,王爷救命啊。” 莫非沾进她嘴里的那汤药,致使肚子疼? 但王妃之前都喝那么久了,没有肚子疼过一次,为什么她才沾上一点就肚子痛,没道理啊! “去请府医过来。” 冲外面的人下令。 纪斯风俊脸露出心疼之色,扶起芙月,猛地将人打横抱起,往屋内而去—— 冷不丁,屋门口一道纤纤弱质的身影,挡住去路。 夏初微负手而立,她注视着纪斯风好一会儿了,不管是与萧氏调笑,还是一副疼爱芙月的表情……这些在原主的记忆中,十分清晰,常常出现。不连外界也是知道的,越王好美色,内宅妾侍一大堆。 可这却是夏初微头一次亲眼见。 这跟她在崖底遇上的那个男人,在战场上,军营中,甚至马车里等等,都不相同。 那时候的纪斯风洁癖,杀伐,冷酷,精致,与眼前这个,判若两人。 不。好像是双胞胎一样。 “有趣儿!” “让开!” 纪斯风很不高兴,用力撞开夏初微,急切抱着芙月进屋子,轻轻放到榻上。 肩膀好痛。 夏初微痛得眉头紧皱,正是这疼痛将她从出神中拉回来,扭头看着纪斯风。这家伙来真的? “不,王爷,一定是妾身要死了,求王爷给妾身作主啊!” 芙月指着夏初微,哭诉:“是王妃娘娘,妾身好心侍候她吃药,可她却把药都灌到妾身嘴里,还趁人不备往妾身嘴里塞药!” 这明显是暗指夏初微给她下毒。 “芙月妹妹,你没事吧?” 夏初微连忙赶上前来,要扶住芙月,结果被她推了个趔趄。 她差点站不稳摔倒,结果好不容易站稳,之后抬头,发现纪斯风抚着芙月额头嘘寒问暖,对她,根本连甩都不甩一眼。 夏初微:“……”这王爷是不是换芯子了?? 夏初微只好露出一脸委屈之色,“芙月妹妹是怎么了,你说那药是补身子的,我便喂你喝了,你身子这般虚弱还要王爷抱呢,我哪里做错了嘛。还有,之前屋里那么多姐妹丫鬟都在,一双双眼睛都盯着看,我怎么能往你里嘴塞药毒你?哪怕塞进豆粒还要咳半天呢,我能神不知鬼不晓地塞进去,妹妹是不是吃坏了东西?还是说……” “呕。” 正在此际芙月突然捂着唇,弯腰便吐了出来。 “呕呕呕” 她吐了好几下,都只是吐出一些酸水,并没有别的什么。 这么一来,整个屋子都安静了。 所有人都瞪眼看着芙月。 呕吐? 不会是有喜了吧? 可是上个月王爷生病,仅仅宠幸了三夫人几次而已,其他妾侍都没沾上雨露。 而这个月,王爷还没来得及宠幸芙月呢,怎么、怎么就怀孕了呢。 偏偏旁边的夏初微却一脸喜色,望着纪斯风,一副恭贺大喜的模样,“王爷,没想到妹妹这么不待见我,原来是怀了身子!王爷真是有福气呐,咱们越王府的庶长子诞长了,妾身实在为王爷高兴啊。” “对了,孩子是上个月怀上的吧?” 第22章 比砍头还要恐惧 第22章比砍头还要恐惧 场中所有人脸色都很难看。 而纪斯风则是直接站了起来,他面覆寒霜,神色严厉,温情不在,仿佛方才的宠爱是一场梦般。 “呀,时府医你可来了,快来给芙月妹妹看看,她怀了身子,你看看开些安胎药吧,这可是王爷的第一个子嗣,马虎不得。” 时府医不明所以,可也本能地感到不妥。 明明是怀孕,乃是大喜事,怎么屋子里面除了王妃以外,所有人都阴沉着脸,而这五姨娘本人更是一副如丧考妣之色。 “啊,是。” 不敢不应。 时府医偷觑了三夫人一眼,见她也是一脸地小心应对之色。 心里有数,搭手为五姨娘诊脉,忽听得她尖叫一声,将自己缩得紧紧地,“不,我没有怀孕,你是污蔑我,我没有怀孕!” “这……” 时府医愣住。 怀了王爷的种,不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吗,怎么这五姨娘像是比砍头还要恐惧? “按住她,诊脉。” 越王爷的声音像是数九寒天从湖面上打捞上来的冰碴子一样,又冷又硬,恨不得把人给生生冻死,也使暖意融融的屋子,瞬间冰降。 “是。” 时府医隐约觉得怀孕不是一件好事,他找到了自己的主心骨,应下,在五姨娘的挣扎之中诊了脉。 “回禀王爷,五姨娘的身子约有一个多月了。”时府医躬身拱手禀报。 “哼!” 怒气勃勃的嗤声。 越王爷大发光火,“究竟是谁的种,本王不去追究,但家丑不可外扬,来人,去抓药,把她肚子里面的野种打掉,把她逐出王府,本王不想再看见她!” 室内一片安静。 萧氏等人默不作声地躲在一侧,都不敢上前说情。 王爷的脾性,她们都是知道的。宠你的时候,那是能宠上天;但若是生气,那是谁都劝不得的,谁劝谁倒霉。轻则伤及自身,重则波及全家。 这便是王爷,虽然好美色,但那原则也不是一般的强横。 “王爷不要啊,妾身没有怀孕,是王妃她陷害我的啊,求王爷主持公道……他,时府医他被王妃收买了,求求王爷再找别的大夫检查,妾身是真的没有怀孕啊!” 从床上扑下来,一路爬到越王面前,死死抓住他衣袍,想要抱紧他小腿,芙月撕心裂肺地吼,“求求王爷,过一阵子,妾身必然会好了,啊!” 话未说完,芙月发出声惨叫。 是被一脚踢到出了院子。 纪斯风俊脸难看,“脏妇,不准碰本王!” “你们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买打胎药,谁敢传出去,本王要他命!” 院内的家丁吓得哆嗦,领了令之后,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 而留下的,从家丁到妾侍,连夏初微也不禁小脸发白。 纪斯风那一脚可真狠。 踹得芙月口鼻喷血,五官疼到扭曲,身子缩成一只虾米状,就那么僵在地上一动不动,跟死了无二。 现场,诡异的安静。 想到昨晚大帐内的庆祝,纪斯风生怒,便直接命人打了陈锋五十军棍,当时现场也是像现在一样,诡异的安静。 连求情的人都没有。 当时夏初微心里痛快了,以为陈锋是人缘不好,大家都讨厌他,所以不求情。 可是现在看来,绝非如此。 至少萧氏与芙月关系极好,多了芙月这个帮手,萧氏至少多一杆出头枪。 再怎样,萧氏为了这杆枪,也会出头为芙月求情的。 但她没有。 只剩下一种可能:求情也白搭。 但凡越王决定之事,从无更改。 求情,只会令事情更糟,乃至祸及己身。 想必那时候的陈锋受罚,也是一个道理。 大家都不敢求情。 许久,芙月都没动弹一下,不知是死了还是昏死。 夏初微悄悄地,打算动用终端为其检查一番。 因为她没有想过置芙月于死地,虽然对方竭力要她喝有毒的汤药。 谁知这时,抓打胎药的家丁已经将煎好的打胎汤药端来,两个人把芙月扶起,把一碗汤药都给她喂下去。 “扔出去,本王不想再看到她!” 纪斯风厉声喝道,甩袖离开。 家丁一前一后,抬着芙月,像是抬一具死了半截的牲畜般,一路出了内宅,自王府后门,找了个合适的时机,寻了个合适的地方,丢弃。 其间清溪院门口一众侍妾眼巴巴看着,攥紧手中的帕子,默然无语。 不知为何,看到芙月的遭遇,仿佛看到了她们的以后。 夏初微看着这些妾侍,或忧伤或恐惧或兴灾乐祸……的表情,再瞅一眼旁边的三夫人萧氏。 云髻峨峨,延颈秀项。 她淡漠而立,面无表情。 见状,夏初微心里竟有几分佩服。 不愧是出身庆寿侯府的嫡出千金,倒是挺能自持。 这是好听的。 说难听点,可不是“装呗”。 装得倒挺冷静,仿佛一点都不害怕一样。 “三夫人素日与芙月妹妹交好,这次妹妹犯了错,王爷却没追究三夫人,还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呀。”夏初微走上前,决定拿话刺她一下。 原主就这么命丧宁州城,却不能白给。 她要为原主讨回这笔账。 何况,就算她不讨要,萧氏迟早也会收拾她。 萧氏反唇相讥,毫不示弱,“王妃此言差矣,你身为内宅主母,却管教不好下面的妾侍,让她给王爷戴了绿帽,传出去怡笑大方。本夫人劝你,快快去王爷那里求罪吧,否则的话……哼哼。” 后面的话也不多说,冲随从一斥,“走!” 就见她腰杆笔挺,浑身高贵无人可比的强势气度,骄傲地离开。 她的话,令夏初微心头微微一“咯噔”。 这事,原来也能怪到她身上? 她要向纪斯风求罪?求原谅? 见其他的妾侍一个个眼神落在夏初微身上时,兴灾乐祸地,之后便陆陆续续地散了。 一屁股坐在门口的青石板台阶上,青葱似的小手一下又一下揪着石板缝里面冒出的碧绿色苔藓,夏初微内心纠结。 其实先前灌芙月汤药的时候,她恰好看到终端的面板上,放着一枚“怀孕针”。 只需轻轻扎一下,便能产生怀孕症状。 而如果扎在颈部等大动脉处,症状产生得将更快。 星际时代的人类很需要这个,只要夫妻同房之前,使用这种针剂,便很容易助孕,助孕率达百分之八十。 反之,仅仅有怀孕的症状而已,其实肚子里什么都没有,有的不过是个欺骗人的假象。 夏初微那一瞬间动的心思很简单,让芙月呕吐上一段,遭点小罪便罢了,大不了假怀孕,到时候自己可有戏看了。芙月肯定会假装滑胎,然后讨纪斯风的宠爱。到时候热闹可大了。 可是事情发生大转折。 情况滑坡似地下跌,连夏初微都有点措手不及。 可现在想想,她从原主的记忆库里调出了一个关键信息,上个月芙月没有被纪斯风宠爱,只有三夫人被宠爱了三次,其余时间纪斯风都在养病。 所以,“孕吐”的芙月被认为有一个多月的孕期,而那时候纪斯风没碰她,只能证明孩子是别人的。 哎呀,本来想小小惩治一番,结果事情大条了。 可是更令夏初微想不到的还在后面。 到了天擦黑时,王府内宅便乱轰轰起来。 让月槐出去打听。 因为芙月的事,月槐老实了极多,听吩咐便乖乖出去,很快又返回来,“娘娘不好了,外面都传遍了!” 第23章 与王爷的话题展开的挺轻松 “传遍什么?” “王爷被戴绿帽的事情啊!”月槐的脸变得青白,提到这事,身子都隐隐哆嗦着。 她继续自顾自地道,“奴婢还听说五姨娘她被抬到半路就断了气,死得好惨呢,脸都是青紫,跟中了剧毒一样。两个家丁架着她,她保持着蜷缩的身子,怎么掰都掰不开,都变硬了。” 一面说着,一面偷偷观察夏初微的神色,想从她脸上瞧出点什么。 可惜,她低着头在看医书,没什么反应的样子。 不过话说芙月没有偷人,纪斯风却把人弄死,是不是这惩罚有点太重? 一面看书,夏初微心里一面暗暗思量着。 可是看他在军营把人打得皮开肉绽,也知道这位越王爷不是个善茬子了。再回头想想,倒也不该太过意外。 只她不相信,以纪斯风能耐,想查能查不出其中的冤情?他会不了解这帮内宅的宠妾? “王妃娘娘,王爷请您过去书房一趟。” 夜色彻底黑下,孟大肉赶进来传话。 “呀,王爷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娘娘您过去可要小心些,千万莫要触怒王爷。”不等夏初微开口,月槐先而怪声怪气地。 走近些,对夏初微压了压声音道,“孟护卫和余护卫他们,以后还是在外宅侍候吧,万一这院子里谁又怀了身子,王爷大约要怀疑什么了。毕竟他俩也不是腌人,内宅又是众多女眷,娘娘你可要长长心,再若有一次,王爷便会处罚你了。” 说罢,眼睛直勾勾盯着夏初微。 孰料,夏初微却是笑了。 放下手中的医籍,她缓缓站起身,露出一副恍然神色,道,“你不说,本王妃倒是忘了,即刻让孟大肉和余良在本王妃这梧桐院侍守。以后本王妃若想收拾个什么人的话,也是方便。” 月槐一听,脸色白了白,总觉得王妃看她的眼神,仿佛染着血一样,令人渗得慌。 这王妃,不会是知道点什么吧? 怎么可能呢,她最近一直都在外头,王府里面也没什么亲近之人,谁会告诉她。 “走,陪本王妃去王爷书房。” 月槐连忙跟在后头,忽听得前面的王妃玩味地说道,“过会王爷若是对本王妃有个什么不满,便让本王妃的丫鬟代为受过。” 月槐身子狠狠抖了抖。 “今个王爷凯旋归来,过几日朝廷还要为王爷庆功,到时候本王妃也还得陪王爷一同前去,身上脸上的都不能带了伤,想必王爷也是知道这个道理,让丫鬟代为受过,王爷也是会理解的,你们说呢?” 跟在左右的余良和孟大肉纷纷点头,“娘娘说得是!” “其实这点小惩罚,比在战场上轻多了,还能受不住?那个五姨娘实在太娇弱了,被踢一脚就死了!”孟大肉有什么说什么道。 余良碰了他一直,示意他赶紧闭嘴。 在军营与在这王府侍候人不一样。 前者打好仗就行。 而眼下,只能看主子们的脸色行事,一个不好,小命不保。 余良也瞧了,发现这王妃娘娘看着好拿捏,其实内里是个狠角色。 眼看着这五姨娘冒犯了她,眨眼就死了。 对她来讲,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奇怪的是王爷的态度,他多宠爱美人啊,后院的侍妾一向纵溺着,居然因为王妃而宁愿损失一个五姨娘。 莫非是玩腻了? 只是五姨娘也是个美人胚子,就这么死了,实在可惜,啧啧! 书房 夏初微看到纪斯风的书房坐落在一座极大的院子里面,怎么说呢,有小半个足球场那么大,中间便是书房,两旁似乎是演武堂以及藏书阁。 前两者倒是没什么稀奇,就说这藏书阁,听闻里面有一半以上的书籍都是关乎美人,而仅仅春宫图就藏有一架子,听说从古至今,每个版本都有,甚至还包括非人类的…… 从原主记忆库里面调出信息,可惜事实有待考证。 因为原主就来过这里一次,还仅仅是在院子里站了一小会儿,连书房门都没进去过。 院子里面静悄无声。 余良和孟大肉他们便守在院门口的位置不敢再进。 见状,月槐也多长了个心眼儿,进了院子,便远远地站在墙根儿,一动不动,跟个壁画一样,远远离了书房,既听不见也看不见,免得不定什么时候,小命不保。 夏初微来到书房门口,漆黑的院子里,只有这书房里面有一道孤盏,照得幽幽的晕黄,安静一片,令人怀疑,这不是奢华权贵越王府,而是谁家的荒芜院子。 “叩叩” 敲了两下门,里面传来男子清越的嗓音,“进。” 夏初微朝四下看看,没有侍卫守着,寻思着书房内应该也没什么外人,只有纪斯风一个。 如此一来,她便放心了。 没外人在,那就意味着她就算直接抱大腿,也不会被笑话了? 崖底抱大腿那一幕,夏初微还是收益匪浅的。 “哎。” 答应一声,她推开门,然后走了进去,接着听到男子的声音,“把门关上。” “哦。” 夏初微答应,感觉自己像是犯了错的小学生,心情有点沉重,但带着乖巧,同时还要心怀着对明天的美好向往。 一股浓郁的墨香气息瞬间扑面而来。 于是开始的话题展开挺轻松的。 纪斯风问她,“用过晚膳了?” “没有。”夏初微照实回答。 “唔,本王也没用,过会一起用。”他道,声音很好听,带着磁性,给人美好的向往,然而事实绝非如此。 夏初微进屋后,便打量这书房。 没有一排排的书架,而是博古架,上面摆放着有关于读书人的各种宝物,像是名贵的砚台,狼毫,画卷,前朝的瓷器,距今极远年代的老古董竹子书等等。 中间是一张极大的紫檀木大案子,她都能闻到那檀木散发出的清香气息,好名贵的家具。 不仅如此往内看去,还有君子如竹嵌白玉的大理石四页屏……再往里还有供谈话的茶室,碧纱橱…… 这里真大,真豪华。 即使是这古代的异乡客,夏初微也能品出这里点点滴滴的价值不扉。 纪斯风不愧是王爷,长得好看,用得名贵,衣食住行,无一样不精致不奢华。虽然没有她那个时代的光速便捷,但相对来讲,这里却犹如世外桃源一般,优雅安娴。 “很好玩?” 突然纪斯风声音冷沉地问道。 夏初微连忙回神,下意识地摇摇头,道,“也没什么好玩的,不过环境优雅,很适合读书,当然下棋喝茶也不错。” 第24章 王妃渐渐不入佳境 第24章王妃渐渐不入佳境 她看见纪斯风穿了一件蒲公英色的袍子,只是除了外表过于俊美,袍服过于精贵以外,他其实也是个普通男人嘛。 所以,怕什么?! 他正在研墨。 只见砚台里面,墨已满,他却依然锲而不舍地研着,眼看着墨汁都快要溢出来了。 “不要,我来收拾吧。” 夏初微上前,刚要动手,就见他猛然收手,洁净的袖口刮到了砚台,“砰”地声,满满的墨汁倾洒在整洁而名贵的宣纸上。 墨香四溢,“噗”地开一大片黑色,整张宣纸像被染过一样,变成了黑纸。 夏初微僵硬着,“这个,我还没碰,因为你的袖子,所以,这个好像跟我没关系。” 忙着解释清楚,毕竟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贵得要死,还是有点担心纪斯风让她赔钱什么的。 “这宣纸被墨染黑,你觉得本王还会留下么?” 纪斯风沉默了下,冷不丁问。 那双黑沉沉的长眸,仿佛下一刻就会有风雷砸下。 “这……” 夏初微不傻,听出他话中有话,可不论是她还是原主,都不是很了解面前这男人,该怎么回答? 听他语气,像是要处理垃圾一样地嫌恶。 知道他最爱洁,染了墨的宣纸,已经不能用了,以他的个性,应该会扔掉吗。可现在却反过来问她。 夏初微不会乐观地以为他是想征询她的意见,倒反而像是、像是临死前最后一次警告?? 就在她心惊肉跳时,忽地便见纪斯风竟然一步一步朝她走来,然后在一腿的距离内停下。 这是什么意思? 鬼使神差地想到今天他踹芙月时的情形: 当时芙月想抱住他小腿,结果被他一脚从屋内直接踹飞到院子。 现在,他离她这么近干嘛,莫非也想踹她? 怎么办? 用终端好,还是抱大腿好? 前者可是实打实的反抗,虽然暂时保住命,但王府里面高手林立,她还是逃不出去。 后者的话,抱小腿一定会被踢出去的,要一把抱住大腿,死都不松开。 嗯,就这么做! 瞬息之间,夏初微心里有了计较,她“哇”地一声大哭:“王爷,妾身对不起你啊。”他之前就抵挡不住她的泪水呢。 她睁着眼睛哭,泪水跟珠子似地往下落,令纪斯风微微一怔,似乎没料到她会来这出,而更没料到的还在后头。 双手死死抱住他大腿,夏初微两条腿也没闲着,直接环住他小腿,整个人便像猴儿般盘上了他。 然后连哭带把泪水、流淌出来的鼻涕统统都蹭到他蒲公英色的袍子上,“嘤嘤嘤!” “下来。” 纪斯风额头青筋直跳。 熟悉的感觉,又让他仿佛回到当初崖底之时。 这个皮猴子王妃,当真是乖戾得很。 “妾身不下来。” 夏初微抱着大腿,感觉到了安全,“呜呜呜,妾身对不起王爷,没管教好内宅,现在外头都疯传王爷被小妾戴了绿帽子,都怪妾身我啊,我对不起王爷啊。” “你还敢提。” 泥塑的菩萨也要被她的话给气炸了。 纪斯风俯身,长臂一挥,大掌捏住她尖瘦的下巴,狠狠用力,“还不说实话,嗯?” 他英挺的冷颜透着肃杀,深眸掠过一道寒光,“芙月遭的罪,这些都是你的孽债,与本王无关。” “你。” 夏初微怔住。 她理解错了,大错特错了。 纪斯风他是真精明,已经察觉出是她施计让芙月假怀孕的吗? 他都知情! 心里不甘,夏初微拼死挣扎,“王爷,您既然疑心芙月的事,怎么就不查呢?”你查啊,有本事你查啊。 “要本王查?查出冤情,岂非查出了你?” 纪斯风改而勾住她的下巴,无视那里被他捏得青紫的痕迹,深眸望进她水潆潆的杏眼,寒如利刃般的目光杀得她片甲不留,仿佛要坐镇在里面,主宰称王,“你想死吗?” 夏初微败得丢盔弃甲,连大腿都有点抱不结实了。 这男人,她得重新评估他。 他精明得有点让她害怕。 这么精明,很难靠得住啊。 “晚了。” 似乎是看出她的想法,纪斯风薄唇微勾: “是你一定要跟着本王。记得吗,本王说过给荣华富贵,但你要名份。回帝都前,本王说过你还有选择余地,但你义无反顾跟着回王府。” 夏初微重又抱紧大腿,委屈地呜咽了,“王爷,卖点后悔药给我吧,相信我,你有生产后悔药的能力。” 她这是跟了个什么样的男人啊? 妖孽啊。 她跟小媳妇一样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真是,太难生存了。被压榨得连生存空间都没有了。 嘤嘤嘤,她不要这个,要自由。 脑中猛然窜出一个念头,反正她到哪都是一个人,拿到龙眼之后就走。 有龙眼有终端,走遍天涯不吃亏! “王爷,龙眼送到。” 说曹操,曹操就到。 顿时夏初微所有动作都停止了。 垂眸,纪斯风若有所思看着不再闹腾的“皮猴子”。 她眼睛瞪得大大地,耳朵都竖了起来,整个人一动不动,像是饿极了的小狗,待食物送到,下一瞬必然一个饿虎扑食,把食物咬死在嘴里。 “毁了。” 波澜不惊的语调响扬起。 “不要!” 夏初微呼吸一滞,“腾”地扯动怀中的粗大腿,“王爷别弄坏龙眼,别弄坏。” 她脑袋不停地在他大腿根晃来晃去,一双爪子也不安份……纪斯风一脸阴霾:“下来。” “我不,你答应我不把龙眼弄坏再说。”夏初微委屈地呜咽一声,又把脸埋进粗大腿。 纪斯风深吸口气,语气冰寒骇人,“再说一遍:下、来。” 屋内温度瞬间降至冰点。 狠狠打个颤儿,夏初微不情不愿,慢吞吞地从他大腿下来,可怜巴巴地缩到一边,大眼睛水汪汪地蓄满泪水,“我下来了,现在能答应了么?” 面对他严厉的目光,她瘦弱的肩抖了抖,脑袋填进胸口,小鹌鹑一样。 感到纪斯风走近她,她吓得“啊”地声,赶紧抱紧自己,低叫:“别踹我。” 结果就听见“咿呀”一声,门打开,又合上。 纪斯风手中端着有足球大小的龙眼,没什么温度地道,“等什么时候听话了,这龙眼可以给你玩玩。” “我现在就很听话,王爷让往东,初微不敢往西;你让走南边,我绝不走北边!” 甜甜地语调,齁死个人。 她变脸,简直比翻书还快。 第25章 变化太大 第25章变化太大 她杏眸瞪得大大地,里面不再有泪水,反而是隐约有星光闪烁,纤纤弱质,冰清玉洁,令纪斯风隐约还嗅到她方才抱着他大腿时,那满怀芳香。 一个龙眼,就值得她这般欢喜。 可在面对他时,她却只会哭。 纪斯风有点不快,他也不去想因由,只道,“待本王评估之后,再论。” 说罢,他冲外吩咐沐浴更衣。 眼神在自己腿上扫来扫去,好看的眉头拧得死死地。 知道他洁癖犯了,夏初微不敢再讨价还价,更不敢提一起用晚膳。她摸着门,准备先走一步。 “回来。” 纪斯风俊美的五官散发着淡淡地冷意,“即使在内宅,也别给本王惹麻烦,尤其是三夫人那里,懂吗。” 不让她碰三夫人? 夏初微脑子转不过来,不让她碰,岂不是没法为原主报仇了?那她还蹦哒个什么劲啊,让三夫人蹦哒吧……咦? 眼前突然一亮,好像想到了什么。 “你治好本王,画舆图生擒梁王一事,皆要保密;若是对外泄露半个字,本王宰了你。” “哦哦,是是。” 夏初微连连点头,极认同这么做,她也不想宣扬出去,太惹眼,会带来麻烦的。 不过纪斯风非要威胁她吗,话还说得那么粗鲁,跟他外形一点都不搭! 她心下撇撇嘴:我相信你说到做到,你都把人踢死了,宰个把人,您还不手到擒来? 见他没什么要说的,夏初微赶紧溜出门去,结果又被叫住。 夏初微皱眉,能不能一次性把话说完? 心里很不爽,表面还要放低姿态,乖乖听话。 “给。” 一方雪白的帕子毫不客气地丢过来,“擦干净脸!” 脸上泪水纵横,不知道还以为给本王欺负了。 “多谢王爷。” 强颜欢笑地屈膝行礼,夏初微扯着帕子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龙眼,不情不愿地开门。 这书房的门也是跟她作对,工匠许是没修好,一下子扎了她的手。 原主的手娇嫩得很,血很快流了出来,只得拿帕子按住。 外头,侍候着的月槐以及孟余二人几乎炸了锅。 只听王妃在书房里面隐隐是哭闹着,王爷还吼了一声,莫非是打起来了? 但,没人敢上前查看。 月槐心惊又心凉,没人敢在王爷面前哭闹,纵然王爷对美人儿溺宠得很,但没人敢放肆,所有美人儿都是规规矩矩,哪怕是最受宠的三夫人都不敢有丁点逾越。 王妃敢这般闹腾,而且还没死,莫非王爷宠她比宠三夫人更甚? 完了完了,如此受宠爱的王妃,以后她月槐算是没好日子过了。 从前她就对王妃又使小性儿,又怠慢,还三心二意,收内宅妾侍们的赏儿,在王妃身边不干人事儿。 这可都是欺负王妃不受宠呀。 现在好了,她这好日子莫非是到头了? 孟大肉与余良亦是面面相觑:王爷出征在外,美人左拥右抱,从无短缺。这才刚回来,在书房就跟王妃……还把王妃弄哭了。 王爷这、这也太过了吧? 后宅有那么多侍妾呢,哼,偏偏折腾王妃娘娘。 不知是被夏初微如沐春风地和煦相待而感动,还是怎的,孟余二人一致认为王爷这样做不太对! 只是他们也不过眼神稍稍交流一下,心里各自有各自的评判,但一个字也不敢从嘴里说出来。 夏初微出来之后回梧桐院,一路上,帕子摁着手,脑袋里面却是反复思量。 思量纪斯风说的那些话。 看那隐藏的意思,他是怨怪她擅自对付芙月的。所以明令禁止她再对付三夫人。 后者倒是能理解,三夫人萧氏的母族可是强大的庆寿侯府。 可是芙月就没什么强横的母族了,纪斯风他怕什么?不,他堂堂越王爷,权势滔天,肯定没什么可怕的。 那…他是嫌丢人吗? 不对,绿帽肯定是他故意散播出去的。 他嘴里说着不准宣传出去,但却命令家丁去抓打胎药,这是故意的掩耳盗铃,让人知道呀。 可是为什么? 夏初微想不通,然而她没料到,这个小疑团,第二日便全解开了。 “娘娘,您这是——” 刚到梧桐院,月槐尖叫一声,像是见鬼一样的表情,把夏初微吓一跳。 后面的孟余二人也不好过,连忙赶上前,还以为出了什么事。 只见一方雪白的帕子在烛光下铺开,甚至能看到其精致的纹理,但这帕子上却有一滩不和谐的颜色: 血。 夏初微吮着手指,好痛,都划开了一道口子,好不容易止住了血,很想拿点药敷上。 就在这时,她感到现场所有人目光都朝她齐齐看过来。 “怎、怎么了?” 声音都颤了。 这一女俩男,诡异盯着她的眼神,有点可怕。 “呃,属下告退。” 孟余二人垂着头,也不看清脸上是什么表情,只是语气有点蔫,纷纷都退了下去。 月槐像是突然变了个人,恭恭敬敬地给夏初微屈膝行礼,“王妃娘娘,奴婢从前多有冒犯,还请娘娘恕罪,以后奴婢会尽心尽力侍候娘娘的,奴婢先去让厨房煎养身子的汤,还有晚膳。” 这一个个,都是怎么了。 月槐一出去,整个梧桐院便忙碌起来。 所有丫鬟嬷嬷粗使婆子,一个个跟打了鸡血似儿,侍候晚膳,整理梳妆台,衣物架子,寝室打扫,屋子家具擦洗,屋子洒扫……简直比赶大集还热闹。 身为越王正妃,夏初微院子里被纪老夫人配了四名大丫鬟六名二等丫鬟还有八名末等丫鬟,院子中管事的婆子有两人,粗使婆子八人,还有院外头侍候的家丁,后来王妃归府,又派了孟余二人在院子内外听吩咐。 这些人加起来,就三十多号人。 可不管是从原主的记忆里,还是夏初微刚返王府,统共看到的也不过是月槐这个大丫鬟,还有院子里两个懒洋洋的粗使婆子,孟余二人不算在内。 此时此刻,夏初微里外数数,雨后春笋似地一下子冒出三十多号人,还以为看花了眼。 但这些人目标很统一,那便是巴结她、逢迎她。 第26章 侍候王爷 第26章侍候王爷 不管怎样,她心里挺高兴的。 没想到去一趟纪斯风的书房,居然让这帮狗眼看人低的东西都打鸡血似的侍候她。 值! 下次,她要争取在纪斯风的书房用膳,闪瞎这帮狗奴才的眼! 用完膳,夏初微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躺在软乎乎的床榻上,盖着厚薄适中香喷喷的锦被。 她终于有了穿越以来,第一晚的好眠。 第二日,本以为能日上三竿,谁想还在好梦之中呢,就被人给吵醒。 “娘娘,您该起榻了。” “几点了?” 夏初微翻了个身,烦得很。 “已经丑时,再过半个时辰,王爷要去上朝……” “什么王爷,上什么朝。” 夏初微咕哝一声,蒙紧被子继续说,下一刻,猛地坐直身子,眨巴眨巴眼,入目是粉色的帐幔,象牙白嵌玉石雕花架子床,旁边的柜子上摆放着一盏油灯,照出一弧的亮光,暗幽幽地。 古色古香的环境,还有鼻端充斥着的淡淡的玫瑰花香味,夹杂着一丝丝地莲子羹的味道。 扭头,只见月槐和绿淳两个大丫鬟,一个端铜盆帕子侍候洗漱,一个端托盘,上放一小碗莲子羹。 夏初微揉揉眼睛,从睡梦中回转过来,问:“天还没亮,就起床吃饭?” “娘娘,王爷快要上朝了,您得前去侍候。”绿淳撇撇嘴,一脸心不甘情不愿。 凭什么呀。 就因为昨夜这个懦弱王妃在书房勾了王爷,还带回了初液的染血帕子,所以她就有资格去侍候王爷吗? 可知道,一直以来王爷都不准后宅的妇人过去侍候的,王爷身边有专门侍候的侍卫! 就算真要侍候,也该是三夫人去做。 绿淳心里不爽,她们现在把这个王妃唤醒,不过是职责所在,怕王爷生气罢了。 毕竟王爷昨夜宠幸了她,她又是正妃,若是今日不前去侍候上朝,王爷怪罪下来,遭罪的可是她们这些当奴才的。 “从前也没侍候过呀。” 夏初微嘴里喃喃,但她没敢懒床,忙起身,让丫鬟们侍候。 脑子里还回荡着昨晚在书房纪斯风对她说的话,要看她表现,对她评估,然后才决定是否要把龙眼给她。 如果第一天她就做不好的话,以后就跟龙眼绝缘了。 迄今为止,她还没能找到取代龙眼,给终端能量的物质,所以,现在只能一门心思放在龙眼上。 换了一身云纹碧霞裙,略施粉黛,夏初微就被丫鬟急急推着去了纪斯风的寝院:丝愁院。 两个丫鬟在前面打着灯笼,后面一堆奴仆跟着,在闲愁院门口通禀。 夏初微抬头看着那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心里不由一晒:丝愁院,丝愁,还真是愁得都长白丝了。 这副字倒写得不错。 可取的这名……纪斯风这是什么文采,白瞎了一手好字。 什么丝愁,看他是蛋疼才对。 说起愁,夏初微也愁。 什么时候能把龙眼搞到手,再把萧氏搞垮为原主报了仇。 她就快快乐乐过自己逍遥自在日子去,才不跟这些内宅的妾侍们纠缠,最好离纪斯风也远远地,一个人才是王道。 “王爷请王妃进去。” 过了好一会儿,侍卫才出来回信。 但是却只允许夏初微一个人进去,其他人都在外头侯着。 月槐和绿淳见状,均是舔舔嘴唇,她们素日里也是好生打扮,衣裳也是穿最好的,可不就为了能在王爷面前露脸么,若是被抬个妾什么的,才是天大的恩赐。 像今日这般,她们原指望王妃进去侍候,自己也能在王爷面前露个脸,谁想到,连王爷的衣边都见不着。 哼,反正在王妃身边侍候时日还长着哩,等她们从王妃身上用点手段,还愁接近不了王爷? 夏初微被这个叫无情的侍卫领进越王寝室,之后便退出门去。 寝室内,灯火通明,一目了然。 只看到两个侍卫正侍候纪斯风更衣。 跟昨天穿的便袍不同,今日他穿了蟒袍,气势鼎盛,俊美若天人。 夏初微悄悄地吸手指,心下窃窃,这男人美炸全星际呢。其实……做他的女人一点不吃亏,还沾光呢。 如果他后院没那么多妾侍,给他当媳妇,其实也还好啦。 思罢,俏脸隐约爬上两朵粉云。 纪斯风眸中染着冷霜,皱眉看过来—— 他的王妃从刚才进来就眼波含水地瞅他。 只见两颊绯红,霞光荡漾。 这是怎么了? 纪斯风略略皱眉,想到这天气冷,她又刚起榻,怕是在走了大半晌,路上冻得,如今进屋又给暖和过来。 会着凉吧。 他自然而然想到在宁州时,她骑马被冻得惨兮兮的模样。 招招手让她过来。 夏初微脑子不听使唤,腿像是被缠了线一样,跟脑子一样,齐齐欢腾地朝纪斯风跑去。 到跟前,仰起小脸,看着这高大挺拔的男人,弯唇,露出雪白的贝齿,笑得极灿烂。 然而笑不过三秒,便见他大掌覆在她光洁的额上,喃道,“不会是发烧了吧?” “切,你才发烧。” 夏初微甩着脑袋,把他大掌拂开,抬眼瞪他:可恶的男人,人家是觉得他好看,在他那竟然成了“发烧”。 好好好,真是一宠他,他就爬梯翻墙。 哼,不宠了! 她鼓着小脸,接过侍卫手中的活计,给他把腰间玉带仔细规整。 纪斯风奇怪地挑挑眉,却也没再说什么。 她整理玉带之后,这便俯下身,整理他的鞋靴。 小手捏着雪白的丝帕,一丝不苟地将靴上覆着的些微丝线都一一摘去,然后在靴帮处,又绕着擦拭一番。 她似乎不太熟练做这些事,手上轻一下重一下地。 包裹在靴子之中的纪斯风的脚,感到她小手落在脚上的力量,或轻或柔或婆娑或擦磨,鼻端不时嗅到她少女的芬芳体香,有一种莫名的异样之感。 “好啦。” 夏初微欢喜地低叫一声。 站起身,抬头看他时,她的眉目中带着一股得意之色,仿佛大功告成,完成了一件旷世大作一般。 这个超级无敌大洁癖,她终于把他腰部以下,能示人的地方,都整理得一丝不苟,连根头发丝,布丝都以肉眼看不着的程度整理掉。至于腰部以上……他太高了,她伸手才能堪堪够到他肩膀。 但夏初微这具身体才十三岁,刚刚及笄,尚有成长空间。 “王爷,怎么样?”她一副“快夸我”的表情。 纪斯风却偏偏不如她愿,挑高眉头,勉强地点了下头,“尚可。” “切。” 夏初微偷偷撇撇嘴,这男人真臭屁。 “王爷,竹姨娘闯进来了。” 突然,外面传来一道低沉的禀报声。 第27章 嫉妒 第27章嫉妒 竹姨娘怎么会跑这里来? 夏初微疑惑地看向纪斯风,莫非是他把人叫来的? 他这是不用她侍候了? 谁料纪斯风却是扭头,目光询问地看她,“你叫来的?” 嘿! 她还以为是他找来的,现在倒被反咬一口。 “不知,我不认识她……”夏初微连忙解释,一不小心就把真话给吐露出来。 好在纪斯风没在意她的回答。 “王爷,竹姨娘在门外求见。” 侍卫抱拳禀报。 “如何处置?”纪斯风问。 夏初微闻言一愣,莫名地看着他:什么怎么处置? 结果,就见纪斯风目光如炬,深深地凝睇过来—— 不仅如此,屋内所有人都等待她的回复。 夏初微有点小慌,只得启唇,小小声地,“要不,把她禁足?” 那竹姨娘前来,应该也是为了侍候纪斯风的。 怎么能不问青红皂白,就处置了? 纪斯风这边的规矩还真是大。 “嗯。” 纪斯风深以为然的模样,然后目光便冲那侍卫扫了眼,淡淡道,“把竹姨娘发落了,以后本王不想再看到她。” “是。” 夏初微脸上泛起一丝恍惚之色,什么意思,这不把竹姨娘给撵走了? 再看纪斯风那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夏初微心里更是迷惑了,他似乎是一点都不在乎? 这男人跟谜团一样。 明明很宠爱后院的妾侍,可转眼就能丢弃。 夏初微担心,迟早有一天,他把妾侍都给收拾光了,以后没人替他暖榻。 “怎么,你心疼?” 她小脸发白,一副怔忡模样。 纪斯风颇为奇怪地问了句。 按理说,她不是应该很高兴么? 从前那些妾侍,见他发落了别的妾,便很是欢喜,因为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怎么她倒好像很担心? 方才,她说不认识竹姨娘。 “呃,不、不心疼。” 夏初微连忙摇头,她突然想到竹姨娘是给三夫人萧氏管理账房的。 现在纪斯风把人给处置了,那岂不是更有利于她收回中馈? 好像这一切都对她有利啊。 这样看来,她高兴还来不及呢,为啥要心疼? 可是反过来想,夏初微突然有点后悔。 早知道纪斯风这样“听话”,她就不该说什么禁足的话,她应该让他把内宅所有妾侍都遣散。 他会不会都答应? 想到这,夏初微自己都愣了。 老天爷,如果真这样的话,岂不是宠妻灭妾模式? “王妃娘娘。” 突然有侍卫叫她,夏初微回过神来,这才发觉纪斯风已然不在,他上朝去了。 看她发傻,这是不屑于再跟她说话了。 夏初微从寝院出来之后,天都亮了。 柳风院 萧氏收到消息,“哗啦”一声,将桌上的茶盏都掀了。 “王妃被王爷宠幸了?” 怎么可能,她之前还从时府医那里听说,王妃的身子还没破。 怎么才短短半日的光景,王爷就改变主意了? 那贱人有什么好?! 下面的奴婢低垂着头,硬着头皮再度禀道,“清早,王妃娘娘前去王爷的寝院侍候了。” 砰! 萧氏猛地拍桌而起。 可恨,连她都没有去王爷的寝院侍候过。 那个贱人,竟然去了王爷的寝院。 不行,她定要去看看。 “夫人,”曹嬷嬷走过来,止住冲动的萧氏,沉住气说道,“夫人何必自己前去,找个人前去岂不是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找谁?” “竹姨娘。” 本以为一切都是假的,可是万没料到,不过半柱香的时间,竹姨娘便被发落了。 从此之后,王府内宅再没有竹姨娘这个人。 她被带出了王府,因为王爷碰过的女人,自然也不可能再嫁人的,甚至有生之年也不可能的。 萧氏想到此,心里一阵阵发凉。 竹姨娘被送往何处,她心里比谁都清楚。 这对她来讲是莫大的损失,毕竟竹姨娘平日里都是在帮她管理账房的,这是一个极好的算盘。 可结果却是被这般损失了。 不仅如此,芙月也是一样。 一个两个的都这样,现在萧氏怀疑是不是王爷故意要收拾她身边的人,为了夏初微这个贱人? “曹嬷嬷,你有什么看法?”萧氏问道。 曹嬷嬷倒是没有像萧氏一样,受到打击的模样。 实际上曹嬷嬷很不在意,她道,“夫人不必生气着急,想想以前王爷是怎么对待王妃的?您是了解的,王爷他不可能一夕之间变那么多。” 虽然不那么着急了,可萧氏并没有被安慰到。 “不如夫人按部就班,且看看王妃那边是什么行动?”曹嬷嬷提议道。 显然她是怀疑王妃私下有妖蛾子。 又说了一番话,萧氏只好点头。 此事也只有她亲自出马,试探一番。 梧桐院 等夏初微回到自己院子,便看到这里不再如往常那般冷冷清清,而是人头攒动,挤挤挨挨,竟然都是纪斯风的妾。 这些个女人跑她院子,还是这么早,是做甚么? “拜见王妃姐姐!” 众妾侍齐齐福身,低头,屈膝行礼。 看着有齐刷刷的两排,围首的却是三夫人萧氏。她自然没有在人群之中,而是笑盈盈走过来,对夏初微道,“晨昏定省,这是内宅的规矩,她们都是来给王妃请安呢。” “嗯,都免礼吧。” 夏初微笑了笑,下一句却道,“今天可以请安,以后就不必了,你们也能多睡一会儿,本王妃不是那般刻薄之人。” 她焉能不知,这是萧氏耍她呢。 今天也就她起得早,如果放在平常,她还没起,这些女人就跑来给给她请安,谁能受得了? “王妃还真是体恤。” 萧氏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可是王妃你却是要早起侍候王爷上朝,你知道王爷是从来不需要咱们侍候的,怎么今日就变了呢,独独要王妃侍候?” “呃,这个嘛……” 不光萧氏疑惑,夏初微心里也疑惑。 纪斯风是怎么回事,突然让她去侍候。 她过去侍候一番,也忘记问这事了。 对了,她的丫鬟月槐她们应该知情吧? 待会,等萧氏他们都走了,她便问问月槐。 眼下,夏初微没想当着众人面问,也显得她这个王妃太懦弱了些。 第28章 今晚王爷一定会宠幸本夫人 第28章今晚王爷一定会宠幸本夫人 “你们都回去吧!” 夏初微顺势把这些人都请回去。 纪斯风这后宅姬妾,大的小的包括舞姬什么的,加起来有百多号人,她的屋子可盛不了如此之多。 还有,跟这些人说话,就跟站台上发言似地,内心感觉窘极了。 “慢着。” 萧氏直接拦住了她。 这使得四下跟着一静,所有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她们身上。 萧氏笑盈盈地,表面上看并没有找茬的意思,只是目光却落在夏初微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道:“听闻王妃去侍候王爷更衣,不知可有此事?” 全场一静,所有姬妾都看着夏初微。 眼中或妒嫉或艳羡之色,有目光犹如虎狼一般,恨不得将她吃了。 “王爷可能是欣赏我。” 夏初微佯装淡定地一笑。 毕竟被这么多女人“围攻”,内心真的很忐忑。 这些女人的阵势,还真的挺震慑人。跟战场中的杀戳不同,眼下这“杀戮”,没有一点硝烟。 众人撇嘴。 显然都是不相信的。 眼看着不给这些女人一个交待,待会这回笼觉怕是睡不成了。 夏初微假意露出一脸无奈之色,“唉”了一声,道:“其实这件事,也并非是不能与你们说。此事与此次战争有关。我父亲有一支兵马帮了王爷的大忙,王爷今日早朝,也是要向皇上禀报这事的,本王妃过去,也是与王爷商讨此事。” “哦,原来王妃的父亲是区区知府,也有兵马?”萧氏当即便笑了。 后面还跟着一阵奚奚落落的嘲笑。 显然都是不相信她的话。 “王爷上朝去了,若是你等不相信,待他下朝自可以前去问询,看是不是真的。”夏初微挺直腰杆,一脸义正言辞之色。 萧氏闻言略略皱眉:莫非还是真的? 不过是个区区知府,能有什么兵马? 她可是侯府嫡女,怎能因此就被一个区区知府之女给压下去? “啊,不信你们问孟大肉和余良他们。” 夏初微连忙让人把孟余二人找来。 月槐点头,便去找二人。 趁此机会,萧氏便看了一眼那绿淳,想从她那里瞧出更多的内情,只是绿淳却对她轻摇了下头,也不知是甚么意思。 此刻王府内宅太多女眷,孟余二人也不能随便进来,此刻只能在月亮门后面待命。 “王妃娘娘的父亲训练了一支铁骑,甚是厉害,如今就在城外驻扎,之前在宁州城也立了大功!”孟大肉抱拳说道。 余良也道,“若是怀疑,不如去城外一探究竟。” 这王府里面,也就只有三夫人萧氏有这等权势,敢去印证真假。 至于其他的妾侍,哪里懂这些,也不敢去怀疑。 她们都是依附着萧氏的。 指望着萧氏得宠,也能让她们得些王爷的宠爱。 至于王妃娘娘,懦弱无能,谁会傻到去巴结王妃呢。 “哼,你退下罢。”萧氏恼,莫非夏汲的那支兵马真的如此厉害? “是。” 当即孟大肉和余良等人便退了出去。 见状,夏初微也拨开人群,打算回屋。 “王妃。” 突然萧氏又叫住她。 夏初微回头,“又有什么事?” 结果萧氏反而不与她说话,倒是对在场的其会妾侍道,“你们觉不觉得王爷回府这几日,似乎脸色好许多?” “对呀,王爷瞧着更精进了呢。” “我也这般觉得,听说王爷都没有煎药吃呢,甚至还宠幸了王妃……”最后这话有点酸。 夏初微也听到这话了,心下古怪,寻思着自己被“宠幸”的事实? 冷不丁,她猛然想到这些女人都来“围攻”她,该不会是认为她被宠幸了,一个个吃醋,所以才致如此? “王妃你说呢?” 萧氏陡然问道。 “呃……”夏初微试图找台阶下。 想到纪斯风警告她的话,医治和舆图一事,都不准对外张扬。 现在她也不能说是因为自己医治了纪斯风的缘故。 就在这时,听到紫娘说道,“可能是有药神谷的人前来吧,听闻药神谷的人去了宁州大营,给王爷医治过了。” “这事传开了?”夏初微一愣。 众人看着她,连萧氏也目光异样地瞧她。 “嗯嗯,是药神谷的关系。”为免说多错多,夏初微赶紧承认。 她有点想不通,药神谷的人都能传开,她医治纪斯风以及舆图之事却被包得密不透风。 按理说,如果透露出来,也该是全部都露出来的。 莫非这也是纪斯风故意施为? “原来如此。” 众女顿时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同时也纷纷露出羞涩地笑意,一个个没再多纠缠,反而是痛快地告退了。 夏初微巴不得她们都走,连忙挥手,“都退下吧。” “王妃,今晚王爷一定会宠幸本夫人!”萧氏扭头傲然地瞪了夏初微一眼,给她一个“等着瞧”的眼神,宣战一般,昂首挺胸地离去。 “哦。”夏初微点点头,未疑有他,目送萧氏离开。 人都走光,夏初微把月槐叫到跟前,问她包括三夫人在内的这些妾侍,为何今日会跑来,又为何突然又都走了? “娘娘难道不知道吗?” 月槐尚未说话,绿淳先而一撇嘴,露出一脸的嘲讽之色,“装傻可不是件好事,在这王府内宅,装傻只会死得更惨。” 夏初微闻言就想了,她怎么装傻了? 问这些话便是装傻么? “娘娘,您别跟绿淳一般见识。”月槐赶过来说好听的话,“方才三夫人和那些妾侍都离开,乃是因为听说王爷吃了药神谷的药,身子变好了,都回去装扮一番,排队等着王爷临幸呢。” 听她一番解释,夏初微倒是明白了点。 原来纪斯风身体好了,对她们来讲也是莫大的惠利。 就听月槐再道,“不过娘娘也不必吃醋,之前娘娘被王爷宠爱,大家都有目共睹呢,毕竟娘娘您是正妃,您先受宠也是应当的,接下来也该轮到王府其他妾侍了,您说呢。” 这下子夏初微明白了。 原来她也被“临幸”了。 只是她想了一圈,也没找到自己被临幸的证据。 是什么令这些人都认为她被临幸了? 算了,反正没有暴露终端,至于晚上纪斯风要被这些个女人给分享,也不关她的事。 美美地睡了个回笼觉,日上三竿时,夏初微才睁开醒来。 屋子里没什么人。 也不知道月槐和绿淳她们野到哪里去了。 在星际时代,一向都是被终端侍候的她,现在没有人侍候,也并不觉得有碍。 反而是丫鬟婆子们侍候在侧,倒是令夏初微感到不怎么自在,却也得忍受。 只是这里终究不是她的时代,哪怕是有终端,她也享受不到终端机器人的侍候,凡事还要亲历亲为,穿衣洗漱,都得自己来。 就在夏初微摸铜盆去打水时,忽地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老婆婆在扒着门口瞅她。 “怎么?”夏初微问她有什么事。 老婆子姓周,是这院子洒扫的粗使。 平时她很少能近身到屋门口的,更不可能像现在这般亲自与王妃说上话。 而从前,王妃新嫁进来之时,院子里的下人们也不似现在这般上赶着侍候,周婆子倒是能与王妃说上话,可是那个时候的王妃却…… “听说小糖她今日就要被发卖了,王妃娘娘果真不愿意将她赎回来吗?” 第29章 二十板子加二十嘴巴 第29章二十板子加二十嘴巴 “小糖?” 夏初微沉吟,其实心里却是冒出大大的问号。 小糖是谁? 为什么要把她赎回来? 连忙翻找原主的记忆…… “他们要把小糖卖给一个四旬的老汉,那老汉曾经前后打死过两个老婆,第三个跑得快才侥幸未死,如果真嫁给他,小糖是死定啦!”周婆子一张圆盘脸上满是皱纹急切地催促道。 “关于小糖——” 夏初微刚要说什么,周婆子急急地扔下一句,“王妃若是真不想让小糖死,那便在申时前去西街庆寿坊后门处,那是救小糖的最后机会。” “发生甚事?你这婆子,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吗?!” 忽地后面传来绿淳的啐骂声。 周婆子吓得一溜烟儿跑了。 抬头看到夏初微在,绿淳皱眉,“王妃娘娘难道没有父母教养吗,像您这种身份之人,跟那下等贱婢有说有笑,若是被外人撞见了,会被笑话,奴婢们也会……” 啪! 夏初微没打过人巴掌。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 但她实在忍受不了被一个丫鬟尖酸刻薄地教训,竟然还敢明目张胆地问侯她父母,这得是多嚣张啊? “王妃,你敢打我!?” 绿淳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夏初微。 夏初微冷淡地回看她,道,“打你,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么?昨日王爷还把芙月打了一顿,丢出王府呢,本王妃打你,岂不是很正常?要不要把你也打一顿,像芙月一样丢出王府?” “王妃你不能这样做。”绿淳甚是理智,她摇遥头,道:“我是家生子,家里人都在这王府做事,而且还有侍候老夫人的,你若是发落了我,老夫人也必会找你麻烦!” 哦? 所以你才敢这般嚣张啊。 夏初微笑了一下,“你的意思是,我不能发落你,但还是能打你的。来人!” 她倏地一喊。 结果,昨天还热热闹闹的一干下人,此刻全都不应声,躲在角落里,都不肯出来。 “难怪。” 夏初微挑挑眉,实际上她还是支使不动这些下人啊。 看看这满院子的人,可与她一条心的有几人? 一个都没有。 “王妃娘娘,今日之事就算说到王爷面前,您也是没理的,毕竟王府规矩,您身为王妃与下等奴才说笑,实在拉低了王府的品味,不管是王爷还是老夫人,想必都不会赞同您。” 绿淳把手从被打的脸上放下来,她有恃无恐,落落一笑,窈窕的身姿更显傲然,“但是王妃若是能向奴婢道歉,说不定这件事情,奴婢不会宣扬出去,从而保全王妃的脸面。” 当着这满院子奴才的面,给一个一等丫鬟道歉? 夏初微差点喷了,美的你! “敢让本王妃给你道歉,绿淳,你真当本王妃手里没人?” 夏初微发笑,陡然一呼,“孟大肉,余良,过来!” 过了一会儿,两名侍卫才赶进来,实在是因为这内宅女眷众多,他们身为男子,不好在内宅晃荡。 还是孟大肉耳尖,听到了王妃的呼声,这才赶来,“王妃娘娘,有何吩咐?” 夏初微未答,而是扭头看着绿淳,“第一,你敢对本王妃的父母不敬;第二,你敢以下犯上,要求本王妃向你道歉。双罪并罚,本王妃给打你二十板子。绿淳,你是希望本王妃的侍卫动手,还是愿意让这院子的婆子动手?选一样吧。” 侍卫动手,打二十个板子,半条命都要没了。 但院子里的婆子却不一样,力气小点,而且还能放水,二十板子虽然疼,但还不至于要了半条性命。 绿淳一看孟大肉他们来了,顿时脸色生变。 她没想到这点。 转头她便朝外跑,找三夫人求救去。 这王府内宅,还轮不到王妃只手遮天。 “拿下她!” 孟大肉仅用一只手掌,便将绿淳给提溜住,拎着后衣领子直接扔到台阶上,见她还敢再跑,顿时一脚踩到她后背,大掌拿住她细弱的手腕,往上一提溜,就听“啊”地声惨叫,直接把绿淳的双臂给卸了。 她像是一条瘦长虫般在地上蠕动,嘴里“啊啊咧咧”地嗤骂。 “嗯,嘴还不干净,一起掌嘴二十。”夏初微淡淡地吩咐。 “啪啪啪啪” “砰砰砰砰” 孟大肉和余良二人,一个打板子,一个掌嘴。 很快打得绿淳身不能动嘴不能骂。 瞥了眼院子里角角落落,那些躲着的奴仆,一个个像阴沟里的老鼠般,露出一点点小脑袋朝这边瞧看着,似乎是吓着了,又似乎是兴灾乐祸。 但夏初微看着他们,心却无一例外地沉冷下来。 她知道,除了孟大肉和余良二人,在这王府她“无依无靠”。 今日若无二人,她便是孤掌难鸣,只会被下人欺负得凄惨求饶。 至此,夏初微莫名地有些感激纪斯风,如果不是他把这两名侍卫留给她,她难以在内宅立足。 “禀报王妃娘娘,打完了。” 孟大肉与余良二人抱拳禀告。 只见绿淳跟一条死狗般,满身鲜血,瘫软在地。 夏初微瞥了眼,觉得有必要杀鸡儆猴,当下扬声道,“绿淳她不尊王妃,以下犯上,今日本王妃处置了她。若是谁有不服,可前去禀报王爷或者是老夫人。但是下次,若让本王妃发现,谁敢再犯,便不是像今日这般善了的!” 声落,就见那逃走的周婆子颤微微走出来,满脸泪水,对夏初微“扑嗵”一声跪了下去,然后砰砰磕头,“王妃娘娘英明啊!” 王妃她变了。 变得跟从前不一样了。 眼前的这个王妃,真是太好了。 有周婆子这一跪,其他的奴婢也都陆陆续续走出来,朝夏初微而跪。 “好了,找两个人把绿淳抬下去,用最好的药给她医治。本王妃甚是宠爱她,只是她说错了话,应当受罚。以后你等也要好自为之,知道吗?” “是。”众奴婢连忙应喝。 只是每个人心里都极为忐忑,大家相互交换着眼神,暗暗思量着。 “周嬷嬷,你进来。”夏初微道。 这下子,没人再敢非议王妃不知进退招粗使婆子进寝室。 “你方才说小糖,她在何处,带我前去。” 夏初微方才调取记忆,这才查到小糖其人。 是原主身边的一个小丫头。 之前是跟原主从娘家来到帝都,小丫头小糖一直反对原主做越王妃,让她求了王爷给些金银珠宝自去,不必做王妃,来这内宅趟这浑水。 原主却在见到越王之后便心仪上了,厌恶小糖说教似地劝导,一气之下便将其打发了。 可惜,小糖不走,还赖在这里,要带原主一齐走。 院子里的丫鬟便动了坏心眼,算计小糖打翻了三夫人的羹汤,之后不被三夫人给发卖。 如今小糖被转手数次,最终要卖给一个四旬的老汉。 难怪。 如果搁在此前,夏初微也会讨厌小糖这种直性子的丫头。但是经历了纪斯风对她说的那番话,她才知道小糖这丫头说得对极。 外面山高水远,她带着龙眼逍遥自在走遍天下多好。 困在这王府内宅,还要处处防备,真不是原主这种心机能做得了的事。 这个小糖,对原主极了解啊。 夏初微打定主意,把小糖救出来之后,直接便将她遣返回老家。 不能让小糖跟在她身边,否则会识破她不是原主的事实。 把金银手饰等收拾一番,打算变卖了救小糖。 “怕是这些不够,而且有些是老夫人送给王妃您的,不能变卖!” 第30章 有本事比试一下啊 第30章有本事比试一下啊 还没等夏初微开口,周婆子便先而说道。 夏初微目光有些复杂,“你说这些不够?” 这是把小糖卖了多少银子呀。 “嗯。” 周婆子伸出一根手指。 “一百两?”夏初微问。 “一千两。” 顿时夏初微有点无语。 原主的手饰都不怎么值银子,变卖了也不够一千两。 就在她有些疑惑时,周婆子解释道,“因为是王妃的丫鬟,又几经发卖,身价都涨了。卖给那老汉是不过一两银子,但若是赎身的话,便是要一千两的。” 这是明摆着欺负人。 但也没办法。 现在夏初微知道了,他们欺负的不是别人,而是原主。 账房在三夫人萧氏手里管着,她去拿银子必须得给个说法,而且也会步步受制于对方。 拧了拧眉,夏初微吐口气,道,“周嬷嬷,你对帝都熟吗?” “王妃娘娘的意思是?” 吉祥赌坊,未时。 夏初微带着周婆子出府,在成衣铺给两人买了两身衣裳。 一身普通的布衣男装,还有一身略精致的绸缎衣裙。 夏初微换上男装,去吉祥赌坊; 周婆子换了衣裙,先去西街。 不管怎样,夏初微都要救小糖。 看在她对原主忠心的份上,有终端傍身,夏初微对于这闲事,则是管定了。 她不能让好人遭难。 把脸涂黑,梳了个男髻,撸起袖子,将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抹黑,然后进了赌坊。 她将原主的首饰在当铺里面押了,换取了五两多纹银,进了赌坊之后,先是看了一阵,在一阵乌烟瘴气的吆喝声之中,她把所有银子押到大的那一方。 赌骰子,在于一个概率问题。 掷骰子之人禀性,心率,手法等等,都在方才夏初微等待查看时,而被终端收录。所以接下来,哪怕这掷骰子的小兄弟一辈子都在这赌坊做事,也不可能逃出终端对于其概率的推算。 夏初微要求不多,赚足一千两便走人。 三场下来,她赚了一百两。 可离一千两差太多。 拿出一两银子,她干脆在赌坊找了个约七八岁的小男娃过来,让他当自己的传声筒,接下来场押那个,都让这小娃来代她为之。 之后,夏初微便出了赌坊,打算再找到其他的赚钱门路。 时间不等人,眼下都未时中了,到了申时就得去西街拿一千两赎人。 街头,看到有卖身葬父的。 夏初微瞧见这一对龙凤胎约十岁左右大小,只要十两银子,两人便肯卖身。 她从兜里掏了掏,不够十两,便干脆都给了他们,让他们尽快葬了父亲。 俩人还甚是为难,因为够十两才是他们卖身的价码,而眼下似乎还差一点银子。 可谁知,夏初微都没理会,直接扬长走了。 “多谢恩人!” 两娃齐齐跪地磕头。 花了这点银子,夏初微倒没心疼,主要是再怎么攒也是无法在短时间内攒够一千两,除非天降横财。 她在街头晃悠,寻找着天降横财的可能。 就在这时,她看到不远处的一户高门大府,走出来一名道人,还有两名管事的,在点头哈腰地相送,道人嘴里说着“无根之水,可救夫人之性命”等等话语。 有人病了,危在旦夕? 夏初微心头一动,赶上去,“等无根之水还要等一日,说不一定这一日夫人就有性命之危,救人如救火,带我去看看!” 说着,她一头朝府内跑去。 “快抓住她!” 府里内外众人都没料到她会突然跑进去,等到去抓时,人都跑进去很长一段路。 夏初微被两个小厮架着往外拖。 她大声疾呼,“救命啊救命啊,夫人要死了,快让神医救治啊,夫人要死了啊……” 她打定主意,这次要通过救命治病来获取一千两银子。 同时心里隐隐有点后悔,当初救纪斯风时,她就应该先要银子,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求着给人医治,好丢脸,多亏她事先乔装过。 若是让纪斯风知道,事后得到龙眼的机率又大大下降。 她被人拖着扔出府门之外,恰好看到那个道人,正用鄙夷的目光扫过来,“年轻人,想赚银子想疯了吧?这里也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快快退下罢,免得自讨苦吃。” 夏初微爬起来,刚要回他一嘴,结果身后的府门内突然跑出来一个小丫鬟,“谁说能救命的?谁能救我家夫人?” “我!” 夏初微举手,扭头冲那道人一昂下巴,仿佛在说“有本事比试一下啊”! 然后便跟着那小丫鬟进了府。 后面的凌空道人一看这情形,顿时就有点着急,连忙跟了进去。 御史夫人得的病也并非是绝症,阑尾炎。 本来这症侯,中草药也能够止住病痛,而且也没有到一定要动手术之时。 可这个时候御史夫人又得了一个心病,她的小儿子死了,就在娶妻的当日。 之后过没多小儿媳便离府改嫁,谁想到现在居然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 御史府认为这是小儿子的子嗣,但小儿媳却声称这是改嫁之人的,与御史府再没关系。 本来这事滴血认亲即可,但诡异的是,滴血之后,那血只与小儿媳改嫁的这刘家男子融合,可他们派人去看了,那孩儿的眉目分明是神似小儿子的。 孙子要不回来,御史夫人这个心病更重。 找了凌空道人,开了道符以及药,现在只剩下明日的无根之水,饮用之后,药到病除,甚至是连小孙儿也能要回来。 病急乱投医,这不御史家所有人都在等着明日的无根之水。 “原来如此。” 夏初微露出了然之色。 “小兄弟,我听说江湖之上,多有能人志士,你能不能帮我把孙子要回来呀?” 御史夫人头发都白了,脸色焦黄,哭得眼泪纵横的。 她把夏初微当成了江湖混饭吃的了。 “夫人,能不能要回来,还要看那孩儿是不是真的是你的亲孙子。此事咱们暂时不且,您身子痊愈之后,才能有力气要孙子呀,是不是?”夏初微转而说道。 她现在时间也不多了,倒是能先给御史夫人解除病痛,至于要孙子,待她去看过那孩儿之后,才能验证是否其亲孙。否则的话,这不是致使人家刘家骨肉分离么。 御史夫人脸色极差,半晌才缓缓点了点头,似是不信道,“这病呀,我也没有指望能好,只是希望能看一眼孙子……” “当场就能好。” 夏初微打断她的话,“夫人,您只有好了,才能有力气要孙子,您说呢?” “再说了,您不医治好,以后谁照顾您的孙子?” 这话令御史夫人意有微动,启唇,“那你现在便医治罢。” “可是夫人,在下有个请求,若是能医治好夫人,请夫人派人去救一名落难的孤女……”夏初微还想继续说,结果被止住。 就听那夫人身边的丫鬟春儿说道,“只要不是犯了律法的,倒是能救。小兄弟便先给我家夫人医治吧,你看我家夫人,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但是,如果小兄弟医治不好,可是要见官的。” “呃,好。” 夏初微心里有点异怪,怎么那凌空道人的医治没有这般限定条件,反而是她,医不好就见官。 真的不公正啊。 只是她也并不在意,反正有终端在,治疗一个小小的阑尾炎,还不至于太难! 第31章 打脸打得啪啪响 她抱拳施以一礼,然后要求清场,只留下两个丫鬟,一个按着御史夫人,一个则是帮她递银针。 这倒是不难,很快就被满足。 本来凌空道人进来想亲眼看着的,结果也被撵了出去。 很快,屋门被关上,屋子内燃了数盏灯烛。 饶是如此,也仅仅是能够把黑暗驱走,照明效果依然达不到要求,只是夏初微也并不是要手术,是以也没有如此高的要求。 一个丫鬟从中间拉起了布帘,以御史夫人的肚腹处为分隔。 另一个丫鬟去取了银针过来。 夏初微拿着银针,让这丫鬟把御史夫人的右边的肚腹处露出来,然后又铺上干净的帕子,不露出皮肤,为的是“避嫌”。 丫鬟做这些事情之时,夏初微则是状似摆弄着银针,其实是从终端拿出了准备好的针剂。 将之摆放在银针盒之中。 待丫鬟做好之后,她让丫鬟把事先煎的药端过来,用以“消毒”,借机支开丫鬟。 待丫鬟把“消毒”的药端来时,夏初微已经一针剂给御史夫人注射下去。 然后又装模作样地用银针施针,再让丫鬟把“消毒”药抹在伤口处,所有治疗,便到此结束。 “感觉如何?” 夏初微净了手之后,走到御史夫人面前,温声问道。 她那针药注射到坏死的阑尾处,但能自动将之修复,用时极短。 免除了病患手术之苦。 若是实在严重需要切除,也是不需要手术的,只要注射到体内一个阑尾环囊,便能够自动“咬住”坏死的阑尾,然后形成一个新的阑尾,继续履行其职责。 “咦,不,不疼了?” 御史夫人露出惊奇之色。 然后便伸手去摸自己的痛处,只觉得那里像修复成新一般,没有丁点儿的不适。 还真的能够一下就医治好啊。 这江湖奇人异士,当真是深不可测呀。 “来人。” 御史夫人由丫鬟扶着下了榻,满意地看着面前的夏初微,连连点头,“你倒是一个有本事之人,说吧,要什么。只要本夫人能满足你的。” “夫人,方才这小兄弟说要救一个人。”丫鬟春儿接话。 “救人还不简单?” 御史夫人冲外面喝令一声,然后便让管事的王福去将那发卖的女子给带回来。 夏初微没敢提王府与萧氏,只是说可能有点难度。 见状,御史府内所有人都笑话她。 江湖中人不懂朝局,还不知道他们谢家御史是怎样的地位,只要咱们有理,就没有搞不定的事,实在不行金殿上见! 甚至于还向夏初微保证,这事不用花一文银钱,直接就能将人给解救下来。 可谁知,打脸打得啪啪响。 “你说什么,那是越王府的奴婢要发卖?” 御史夫人闻言,目光便朝夏初微看去。 夏初微就知道她会问自己前因后果,她准备了一套说辞,但怎么都不能承认自己越王妃的身份。 可谁知御史夫人非但没问她,反而说道,“既然是越王府的,那就更好了。老爷不是跟越王在朝堂上一直不对付么,这下子正好找他事,若是能借机将他收拾了,自是最好不过。” 夏初微:“……” 怎么办,纪斯风知道后不会打她吧。 “你去查查,那丫头是怎么一回事?” “咳咳。”夏初微走上前,对御史夫人道,“夫人,此事在下略知一点,倒是不用查。” 于是她将越王府三夫人与正妃暗斗,包括对付正妃的陪嫁丫鬟等事一说,还块称这是从那发卖的小糖丫鬟嘴里得知的。 因为不平,这才想要出手襄助,奈何人单力薄。 “你不用怕!” 御史夫人安抚道,“被发卖了数次,按律法这事首先需要卖身契,纵然有卖身契,也需要问询主人的见。不算那蠢物王妃愿意发卖她的丫鬟,当初买入小糖的也并非是那王妃,而是夏汲夏知府吧……你放心,让京兆府从源头查起即可,你就等好消息吧。” 被骂“蠢物王妃”的夏初微,略感尴尬。 不过她发现这谢御史府倒是很有战斗力,好像天不怕地不怕。 虽然她觉得纪斯风因为是越王权倾天下,瞧着很威严很厉害,但相比起来,御史府这种直来直去,倒是挺对她胃口的。 果然,过了没有半个时辰,便传来了消息。 说是小糖被解救出来,一文银钱也没付,还把那牙婆给告上了公堂,此事甚至还牵扯出了越王府三夫人萧氏。 “哼,这越王打了大胜仗,愈发地骄奢,竟然纵容自己的姬妾如此猖獗行事,愚弄百姓。让老爷明日好好参他一本。”御史夫人冷冷哼道。 夏初微忙道,“夫人,做错事的是那姬妾,与王爷不无,还是不要连累无辜吧。” “你是怕那越王报复吧?放心,他要报复也是针对我御史府,不会找上你的。”御史夫人病好之后话也多了起来。 下人端上膳食,她吃了一大半,更是战意满满,这会看谁不耐烦,便能上前去收拾一下。 “夫人,您孙子之事等明日如何?”夏初微拱拱手问道。 她不能再呆下去了,免得引火烧身。 这御史府不是个好惹得,还是离远点好。 “行,你住在何处,本夫人派人送你回去。”御史夫人展露笑颜。 夏初微可不敢让她送,急忙扯了个谎,说自己还有别的事情要办,不用送,明日会再在这个时间过府,到时候解决小孙子一事。 “那自是好的,来人送客。” 御史夫人很好说话,没有强求,直接命人将夏初微送了出来,另外还包了五十两纹银。 显然是很感激她的治病之恩。 没想到这御史家的瞧着挺凶,可做事还挺厚道的。 她都说不要银子了,他们还给。 若是不收的话,定会惹人心里不安。 “多谢。” 夏初微客客气气地收了起来,那五十两纹银沉甸甸地,心里不免有些触动。 这可是她在这个世界上,第一次赚到的银子。 小糖的事情解决了,夏初微便准备回王府,见前后没人跟踪,便往越王府方向而去。 “喂,我说你!站住,站住!” 街头有人大喊。 夏初微依然步伐轻快地走着,结果下一刻就被两人给架住,吓她一跳,“你们干什么?” “去见我家掌柜的,你便知道了。” 两个小厮打扮的,带着她一路拐弯快行,便到了吉祥赌坊。 夏初微这才想起来,她在赌坊里面还有账没结清。 莫非这里的老板把她抓来,为的是给她结清账款? 世上应该没这种人吧? 此刻赌坊已经打烊。 按理说,这个时候还早。 夏初微目光四览,便看到那个之前她交待过赌主的男娃娃,正跪在地上,身边摊着一座小山似地碎银子,再加上那些银票之类的,大约也有四五百两吧。 第32章 淡淡的女子幽香 第32章淡淡的女子幽香 “放开!” 夏初微把两边架着她的人甩开,快步上前,将这小男娃给扶了起来,发现没受伤,这才松口气,抬眼瞪了对面坐着的那五大三粗的壮汉一眼,“你干什么,冲小孩发脾气算什么好汉?” “我不冲孩子发,我冲你发!” 壮汉恼怒,铁拳对着夏初微的脸蛋就砸了下来。 “啊。” 夏初微惊得抱住小孩,连终端都来不及用。 “慢着。” 突然一道凌厉的声音响起。 拳头也没落下来。 夏初微暗松口气,抬眼便看到一名穿着湛青色锦袍的中年男子,笑盈盈地走出来,大约是这赌坊的幕后老板,看起来很有威势,所有人见到他都一副臣服之状。 “我们犯了律法了吗,凭什么你们要抓我们?”夏初微扬声喝问。 在御史府呆的时间虽不长,但她也深觉,拿律法压人,倒是一件挺轻巧的方法。 有律法在,她都不用花一千两银子赎人呢。 “哈哈哈!” 中年男子发出一道爽朗笑声,与夏初微想象中不一样,就听他冲左右喝令,“来人,给小兄弟他们看座!” “小兄弟,我姓孟,是这间吉祥赌坊的掌柜,我看你是一个有大财之人,不如这样吧,咱们合力开一间赌坊,你看如何?不需要你出本金,到时候咱们五五分。” 孟掌柜咧嘴一笑,欣然邀请道。 “我没兴趣。” 夏初微冷冷道,然后抱起小男娃,这便要走。 两边的伙计立时围上来,阻住她去路。 这在意料之中,夏初微让终端准备电击,双方对峙半晌,就在她想冲出去时,忽地听到身后传来孟掌柜的声音,“把银子给这小兄弟包好,放人。” “掌柜的!” “放人!” “啊,是。” 提着沉甸甸的银子,夏初微扭回头冲那人看一眼,啧啧道,“孟掌柜,你倒是一个挺讲信义之人。” “呵呵,哪里。小兄弟你既然赢了,便不能不给银子,否则坏了我这赌坊的生意。”孟掌柜两鬓微有斑白,却是一脸睿智之色。 夏初微点头,“虽然是一间赌坊,但你做生意倒是光明磊落。看你也并不缺银子,怎么就想要再开赌坊呢?” “小兄弟看您说的,这银子,谁还嫌多呐?” “这话在理。”夏初微点了下头,道,“这样吧,银子之事我帮不了你,但若有个其他的难处,或许能帮你解决一二。” 她说着,将袖子撕下来一块,然后利用终端,在上面漆了一个“夏”字,像是印戳似的,交给孟掌柜,“孟老板,但凡不违背律法人伦之事,若是有困难,你可拿此物来找我,只一次机会。” “但不知去何处找?”孟掌柜连忙问。 夏初微想了想,便看了眼身边的小男娃,指指他,“去他家。” 之后带着小男娃拎着银袋子,离开赌坊。 “掌柜,您怎么就这般放人了?”五大三粗的壮汉陈年不甘地问道。 其他人也都跟着点头。 赚了他们这么多银子去不说,还耽误了大半日的生意,今日真是亏大了。 “哼!” 孟敞沉下脸来,气呼呼地,“你以为我想放人?!也不看看,人是从哪里出来的,谢家御史府!” 他也是派人去查,隐约听到一些风声。 御史夫人病了,找了个道人前去医治,后来这小兄弟就又进了府,结果被好声好气地送了出来。这说明什么,肯定是好事不是恶事。 这小子结交了御史府,若是出事,御史府追究的话,他要吃不了兜着走。 “那这块布算什么?” 陈年不屑一顾道。 孟敞不答,只命令下去,查查那小男娃家在何处,只要盯住小男娃,那小兄弟跑不了。 就算小男娃跑了,御史府他也跑不了! 找时间他要好生试试,这块布究竟还能做什么使。 出了赌坊,找了个没人地方,夏初微给了小男娃石宝一张银票,有百两。 结果石宝不要,从中拿了一块碎银子便罢,还对她说道,“小哥哥,那赌坊老板虽然不是个坏人,但也不是个吃亏的主,你可要小心呐。” 夏初微点头,“他若是坏人,我也不会饶了他,放心吧。明日我去你家瞧瞧,若是他们有什么坏心,便一并收拾了他们。” 这石宝在赌坊里面侍候,做些帮人捎买东西的小活计,夏初微就觉得这赌坊老板应该不是个恶人,否则这小孩子也不敢跑这儿。 之所以把印有“夏”字的信物给他,夏初微也是觉得这赌坊老板还算讲信用,把赢的钱都还了回来。 “好,先送你回去。” 夏初微当即雇了辆马车,先把石宝送回去, 然后自己又七拐八绕,找了间成衣铺,重新换回女装,直接步行返回越王府。 时间已经是申时末了,她在外面逗留了两个多时辰。 拎着装满碎银的包,夏初微哼着调,心情极好地回了梧桐院。 与从前不同,路上遇到的奴婢也都恭敬地向她施礼,重要的是,没人管着她。 果然,做官要做最大的那个。 做女人要做正妻。 做王爷的女人,就一定要做王妃。 这样的话,除了王爷以外,谁都管不了她! 夏初微心情好极。 加上御史家给的五十两,再去除给石宝的,夏初微数了数,自己兜里总共有……差十三两够五百两纹银。 好多,沉沉地,但心里的高兴却更浓郁。 只是,刚走进屋,忽地听见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去了何处?” 哗啦。 夏初微手中的布包落地,发出一阵沉甸甸的响声。 回头,就见纪斯风正坐在院中的梧桐树下,好像是在看风景,甚是悠闲的模样。 “王爷,你下朝了。” 夏初微赶紧把包收起来,一副没事人般上前,先找个地方藏起来,然后笑着说道,“累吧?要不要臣妾叫人给您按按?” “拿的什么?送给本王的礼物么?”纪斯风瞌着眸,语调慵懒。 他回府时听说王妃把丫鬟给处置了,有点意外,便前来梧桐院,令人吃惊的是,王妃竟然不在。 因为自从王妃嫁进来以后,便没有出过府门。 “王爷哪里的话,不过是我自己穿的衣裳罢了。”夏初微糊弄他,心里却直翻白眼。 这男人真讨厌。 给他治病用药,侍候他什么的,一点赏赐都没有。倒是想方设法地从她这里抠好处。 什么人啊。 “母亲近来礼佛,没空教你。不过府里有管事的嬷嬷,都是知情的,像王妃衣裳以及姬妾的等等,包括内宅所需的一应之物,都有专人去打点,你身为王妃有绝对权力掌控,若是没有银子可以去账房取,其他的姬妾需要银,你看着管理即可,此事不需本王再提醒你了吧?” 在纪斯风眼里,王妃虽然在其他方面瞧着挺精明的。 但实际上,她却是难掩稚气。 内宅中馈,她便是不懂,连衣裳都要去府外买,让人知情,岂不是个大笑话? “王爷,三夫人求见。” “让她进来吧。” 正在这时,外头有人禀报。 夏初微眼疾手快,连忙走到纪斯风身边,在萧氏进了院子之时,她突然“哎呦”一声,装作不慎跌倒,直接跌进纪斯风怀里。 顿时一股女子的幽香沁入鼻端,令纪斯风有刹那愣神。 萧氏进来后,看见的画面便是夏初微上半身扑进纪斯风腰腿处。 纪斯风表情淡然,而夏初微却是羞红了脸。 在萧氏走近之后,夏初微突然回身,结果在看到萧氏之后,羞得脸更红,双手急忙把纪斯风的衣摆给拉下来,又欲盖弥彰地抚了抚。 “王妃,你在做什么?白日宣银,你可知罪?!”萧氏的声音猛地尖利起来,妒嫉地双眼冒火。 孰知,这正中夏初微的下怀。 夏初微站起身,一副不解之状,柔声反问,“三夫人这话是何意呀?你看王爷身子如此弱,咱们理应好好侍候才是,怎么能糟蹋王爷的身子呢?三夫人你虽然平日得王爷宠爱多一些,但也不能坏了府中的规矩,见到王爷以及本王妃,还是要行礼的,你说是不是?” 明明是你糟蹋王爷的身子! 萧氏气急。 但她终究是大家闺秀,一瞬间的失色之后,很快便恢复如初。 她强摁下怒火,福身施礼,之后才说道,“妾身听说王爷在此,便命人做了羹汤,还请王爷品尝。” “原来是羹汤?” 夏初微先一步走到端羹汤的奴婢面前,自顾自地打开羹汤盖,先舀了一匙,品尝起来。 无毒。 终端很快给出检查结果。 挑挑眉,夏初微倒是有些意外。 没想到这个萧氏倒是挺精明地,没有下毒。 或许她是真的喜爱纪斯风? 不不不,纪斯风可是她的依仗,不算不喜欢也是希望他能活得长长久久的。 “你……” 萧氏恼怒,“这是给王爷准备的。” 但看到夏初微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萧氏转头走到纪斯风身边,“王爷您看,王妃娘娘她成何体统。” “是不成体统。” 纪斯风仿佛才听到她们说什么,睁开眸子,冷冷起身,顿时便被萧氏给一股脑地偎依上来,一股浓郁的香气直往鼻尖钻,令他忍不住想到方才那道淡淡的女子幽香,只是他嘴上却说,“以后本王不会再来这梧桐院了。” 说着他起身朝外走。 “王爷,您去妾身那儿吧。” 萧氏赶紧带人跟上去,追出了院子。 目送他们离开,夏初微摇了下头,看来今晚纪斯风是真的要宠爱萧氏了。 真是表面冷冰冰的,像是个正人君子。 可背地里,什么都干得出来。 真是表里不一啊。 但这与她什么干系,她才不管他宠爱谁呢。 “小姐!” 突然一道略感熟悉的女音响起。 第33章 潜入书房 第33章潜入书房 没想到叫她的人居然是小糖丫头。 夏初微不禁一愣,仔细打量这个丫头,眼睛大大地,一张瓜子脸瘦到皮包骨头,饶是如此皮肤还是白皙不已,穿着一件洗白了的桃花缎子裙,身形瘦弱,还是高挑。 她比夏初微年长三岁,当初夏汲还在世时,便是看中了她护主的忠心,再加上年纪比主子大,懂得也多,更适合呆在她女儿的身边。 只是现在的夏初微早换了芯子。 原主厌恶小糖对她越王妃的位子说三道四地劝阻。 而现在,夏初微对小糖有几分喜欢,难得身边有个忠心耿耿的,但又不敢太亲近,怕被识破不是愿望。 正当夏初微不知该怎样面对小糖时,对方却突然扑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小姐,都是奴婢的错,以后奴婢再不敢了,求小姐留下奴婢罢!” 她喊得声撕力竭,仿佛用刑一般痛苦。 原主可能不原谅,但现在的夏初微却并不在意这些,自然而然点头,并将她扶起来道,“过去的事就算了,你起来。” 然后让侍候的丫鬟带小糖去沐浴更衣,继而将赚来的银子数了下,拿出其中的一张百两银票,塞给小糖,让她回老家,好好找个人家嫁了,过安稳日子。 “小姐,奴婢不收这银票,也不会离开小姐,奴婢只跟在您身边!”小糖坚决地推开银票。 夏初微不以为意,笑着劝道,“你比我年长三岁,也到了该嫁人之时,这些银子若是不够的话,我还有……” “小姐,奴婢不要银子,只求跟在您身边。” “你年纪大了,还是嫁人之后,安顿下来再说……”夏初微退而求其次道,不想表现得太坚决,免得引人生疑。 “小姐,您是不是不想要奴婢呀?” 小糖终于瞧出了夏初微的真实意图,语带警惕地问道,不等夏初微摇头否定,她猛地提高声调,“好,小姐您若是不要奴婢,奴婢便一头撞死在这里,生是小姐的人,死是小姐的鬼!” 这小糖也当真是够烈性的,说死就死。 夏初微自认比不上,如果现在纪斯风给她点银子要她永远离开,她一定欣然应允。 “砰” 猝不及防地,小糖直接冲着墙撞了去。 多亏旁边的周嬷嬷眼疾手快,拦了她一下,否则这下非撞死不可。 丫鬟也赖定我了,唉! 夏初微命人给小糖诊脉煎药,抬下去歇息,最终还是答应了她的要求,将人留了下来。 万一被小糖识破不像原主,她得找个万全的理由才是。 天色渐渐黑下。 夏初微又去看了小糖一次,发现她伤处好多了。 本来还想用终端给小糖检查一番,配上合适的药,让她快速康复起来。 可谁想到,终端诊查一半,突然提醒能量不足,请求充足能量。 这事可麻烦。 她亲眼见着龙眼在纪斯风的书房里面摆放着。 而且还要看她表现,才肯把龙眼拿出来给她。 真是的。 以后想用终端,都必须先跟龙眼打交道。 现在哪怕是让她远远地跟龙眼接触一下下,终端也会无形中汲取龙眼之中的能量。 现在她离着纪斯风的书房很远,终端根本不能汲取能量。 “娘娘,小糖她的伤情稳定住了,您就不要再伤神了。” 这时周嬷嬷端来了晚膳,旁边月槐不动声色地摆着碗筷,瞧着很老实恭敬,与平时不大相同。 大概是因为绿淳的事,就连梧桐院的其他奴仆也甚是被震慑到了,一个个不敢怠慢,做起活计来甚是利索。 “听说,今夜王爷去了柳风院。” 就在夏初微用晚膳时,月槐意有所指地说了句,眼睛却是悄悄瞅着夏初微,要打探下她的意思。 周嬷嬷皱眉,有心不想让月槐说,可长久以来都被梧桐院的丫鬟们欺压,她也不敢开口。 “娘娘,王爷晚膳还是在三夫人那儿用的呢。”月槐又加把劲似地说道。 生恐事情不大,她说得甚是起兴。 可谁知,夏初微却抿唇苦思了下,突然问道,“你确定今晚王爷一定会宿在萧氏那里?” “一准儿的事。”月槐重重点头,怀疑道,“莫非娘娘还能把王妃给抢回来不成?” 笑话,我干嘛要把他抢回来? 他最好永远都住在萧氏那里才好,永远不回书房,那就更好。 夏初微心思活络起来,当下低头极快地用完晚膳,让月槐收拾,然后把周嬷嬷叫到跟前,对她低低地吩咐几句。 周嬷嬷不明所以,“娘娘,为何要让梧桐院所有丫鬟都睡觉,还要值夜的呢,不能睡呀,否则谁看着院子?” “你。” 事不宜迟,夏初微干脆一骗到底,“本王妃最信任周嬷嬷,你值夜,然后等我回院子,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只有你知我知,明白吗?” 当场,周嬷嬷算是明白了,难道王妃娘娘提这般古怪要求,原来她是要出去。 但不知她究竟要去何处? “那娘娘何时回来?”周嬷嬷小心翼翼地问。 第一次被王妃看中,并且还交待了如此重要的差事,她不敢办砸了。 “天亮之前。” 说完之后,夏初微便去准备,顺便让周嬷嬷也准备一番。 不多时,夏初微准备了一套紧身衣,趁着纪斯风不在书房,她要赶紧过去,最好一次性让终端把能量充足。 争取多用一段时间。 一个时辰之后,梧桐院下人都被打发了,只有周嬷嬷值夜。 当即夏初微便悄悄出了院子。 周嬷嬷守在梧桐院门口,眼看着王妃娘娘她离开了,朝外飞快而去。 不管娘娘是干什么去,希望她快些回来。 周嬷嬷提心吊胆地想,令人安慰的是,梧桐院所有下人都不知王妃今夜离开,也就不会有人说三道四,指摘王妃。 只是她却不知,梧桐院此刻还有一人醒着。 月槐在王妃跟周嬷嬷私下说话时,她便留了个心眼儿。 并没有喝下周嬷嬷让每人饮下的蒙汗茶水,而是偷偷装睡。 等王妃一走,月槐便从梧桐院墙的狗洞爬了出去,在后面悄悄尾随王妃。 看她究竟是干什么去。 可谁知道,王妃居然跑去了三夫人萧氏的院子,在院墙外面偷偷朝里看,甚至还要扒墙角,想要钻进去?! 哦,原来王妃娘娘不让人值夜,让所有丫鬟睡,是偷偷跑去抢王爷了。 顿时月槐露出恍然大悟之色,然后她正准备要走,谁料王妃竟然一转身离开了,最后在王爷的书房院外停下脚步。 就见王妃顺着墙院的老槐树,一路爬进了院子里面,竟然没有遭到任何阻碍。 月槐见状暗喜,多亏她跟了出来,原来还有这等方法进到王爷的书院。 既然王妃前来没有任何事,那她应该也不会有事。 等王爷哪一日在书房时,她便好生装扮一番,说不定能成为王爷的妾侍。 月槐心头一震,眼中露出野心勃勃之色。 王爷好色,以自己的姿色,一定能够俘获他的。 第34章 王爷,妾身为您感到冤屈啊! 夏初微也没想到,自己爬着这个大槐树,居然就能如此顺遂地进了这书房的院子。 若非确定纪斯风他在三夫人的院子里,她也不敢这样做。 现在的柳风院一片安静,丫鬟都在院子里严阵以待,偶尔还能听到丝丝悄语之声。因离得近,当时夏初微听得清清楚楚,大致是丫鬟讨论过多久进屋去侍候,又说王爷一向时间久,怕是短时间内不行,上一回时,便是一晚上都没能进去侍候,第二日王爷一早便走了,因为要去上朝,但三夫人可就被宠爱坏了,这一整个白日都是歇在榻上的,没能起得身呢…… 撇撇嘴,夏初微暗暗摇头,真是没想到纪斯风在这方面还挺厉害的。 不由地心下腹诽:色狼。 身体本来就不好,居然还如此这节制,早知道不给他治疗了。 哼。 这时已进了院子,夏初微就直往书房而去。 她愈发靠近书房,愈是感到终端发出的“嘟嘟”之声,便益发地清晰几分。 在书房外头转悠,她也不进去。 从外表看来,她像是只手足无措的兔子,到处寻找着合适进入书房的入口。 可实际上,夏初微只是找寻终端与龙眼的最短距离。 然后便是呆一会儿,等终端提示能量全部充满,她再离开。 因为实在没必要进入到书房,万一被纪斯风的人给抓了,不仅麻烦还误会。 眼下,她就算被抓了,也至少能解释一下,就说……是来看月亮的。 找了一会儿,便找到了最佳的位置,靠墙坐着,夏初微双手抱胸,微瞌上眼睛。 可谁知好景不长,夏初微刚刚坐下没一会儿功夫,正仰靠在墙上,就发现终端汲取能量开始出现断竭。 她在检查着终端面板,甚至想着如何整改终端。 她是终端的研发者,要整改其实并不困难,只是除了手头没工具条件不合适以外。 无奈,她只好起身,继续寻找与龙眼距离最近的位置,好隔空补充能量。 但令她感到诡异的是,每当坐下一会儿,终端就开始宣告能量终断。 气得她很想改变终端的能量补充来源。 从前整个终端是依靠星际宇宙的蕴藏的矿物来推动工作,现在那龙眼应该也是某种可持续使用的矿物,所以才会有如此补充能量的奇效。 但客观条件不容忽视,想改变补充终端的能量来源,非得从源头开始不可。 这个世界,没有她所需的工具,连一件都没有。 所以,无论她想什么,都是妄想。 从这跑到那,从那跑到这。 夏初微简直是在院子里面练习跑步了。 最终她累得气喘吁吁,耳边响彻终端要补充能量的提示音。 她吐口气,心里升起疑窦。 怎么回事? 明明她离龙眼最近,终端就能补充能量。 但现在,为什么给她的感觉却是龙眼好像长了脚丫子撒欢似地跑,她要不停地追,才能让终端补充上能量啊。 那龙眼总不可能真的长腿儿了吧。 不行,她得看看去,这书房里面有古怪。 夏初微顺着终端的指示,然后一点点靠近离龙眼最近的位置,眼下显示是在门口。 她蹑手蹑脚地凑到门口,突然身体狠狠撞门,本以为能撞开,谁知门却纹丝未动。 居然没撞开? 夏初微愣了愣,寻思这是怎么一回事? 莫非是她用力不够? 当即夏初微缓缓朝后退了几步,下一刻她迅速飞奔,用身体对着门狠狠撞去。 这次她就不相信会撞不开它。 砰 意料之中地,身体会撞到木门上。 可实际却是重重砸在地上。 夏初微痛叫了几声,在地上来回翻滚了着,直到看见一道居高临下的男子身影,她愕然止住动作,不禁瞪圆眼朝他看去—— “纪斯风?” 不会吧,她没出现幻觉吧。 一咕噜爬起来,伸手抱住他小腿,再往上,抱大腿。 好熟悉的感觉。 不对,好真实。 她对纪斯风的大腿,比他的脸脸更熟悉。 “你、你不是在柳风院?” 夏初微鉴定完毕,站起身,有些不解地仰起小脸看着他。 然后她眼中渐渐流露出了震惊之色,“你,你……” 纪斯风什么话都不说,他垂眸就那么淡淡地看着她,神情不见半丝波澜。 在夏初微看来,他仿佛就等待着她说出结论似的。 猛地捂住嘴巴,夏初微硬生生将嘴里欲吐出的话都咽了下去。 她后退一步,跟着大呼:“我没来过!我什么都没看见!” 然后便朝门外冲。 “轰”地一声,就在她想出去时,门却在这时突然关上。 夏初微因为跑得快,鼻子撞到关闭的门板上,痛得直流眼泪。 她心里那个不解,怎么会这样? 难道给她猜对了? 纪斯风其实在这书房,根本是一直都在。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踏入过柳风院。 那么她亲眼在柳风院外头看见听见,那些丫鬟议论的男人是谁?那不是纪斯风,会是谁? 不可能。 萧氏不可能偷人,纪斯风也不可能眼看着有男人代替他宠幸他的妾侍…… “老天!” 夏初微抱住脑袋,呼呜哀哉。 她挣扎了下,门是出不去了,只好重新又返回来,有些垂头丧气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王爷,不知您还有什么其他吩咐吗?” 你究竟想怎样? 现在的夏初微非常后悔,她不该为了给终端充能量,就贸贸然闯进来,不该呀。 撞破纪斯风的秘密,她这一遭若是不死,回去一定要进庙里给菩萨烧香。 这件事十之有九成是纪斯风搞的鬼。 这男人眼里揉不得沙子,不可能让别的男人宠幸他的妾侍,除非是他自愿,是他一手安排的。 夏初微心里飞快思量,难怪她给纪斯风检查身体时,终端就说过不宜方事,按理说他这男人如此一副身体,这般频繁地方事,身体肯定会受不住的。 可他偏偏受得住。 一度还以为是终端检查出了错,现在夏初微明白,不是终端出了问题,而是纪斯风在这件事情上耍了诈。 现在回想看看,纪斯风虽然身体不好,但他都不用府医检查身体的。 即使是之前药神谷的大夫检查,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为他诊脉,而是在经过他的准备之后,才能请脉。 只有夏初微自己,为他诊脉都是突然性的,没有经过事先准备。 猛地想到什么,夏初微赶紧就要让终端再把纪斯风的检查报告重发一遍给她。 古代的大夫,一般都能通过诊脉而知道一个人的身体是否清白,女子是否破了身,男子是否还是个童子。 而纪斯风,他都有这么多妾侍了,肯定不再是个童子。 可夏初微怀疑,他其实是个童子身。 把检查报告拿到手,再看一遍即可,就能知道是怎么样个情况了,之前她根本没有注意这点。 下巴突然被人捏住,纪斯风微凉的声音送来,“在想什么?” 他长眸中的神色都变得锐利起来,“你早知道不是么?”又道。 夏初微舔舔嘴唇,眨巴眨巴眼,长而卷曲的眼睫动呀动,只是下一秒,豆大的泪珠儿便顺着眼睫滚落,一滴一滴砸在纪斯风修长的手指上。 “又哭?” 像是被烫到一样,纪斯风甩甩手,眉头都拧了起来。 “嘤嘤嘤,王爷,妾身为您感到冤屈啊!” 第35章 你回来 夏初微“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一下扑进纪斯风怀里,委委曲曲地咕嚷,“王爷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就偏偏会有这么多顶绿帽子跑出来给您戴……妾身心疼王爷啊,三夫人她实在太过份了,但妾身一定不会声张的,我们合作好不好?” 小脑袋埋进他怀里,半晌泪涟涟地抬起头,杏眸红通通地,带着期待朝他望过来。 纪斯风顿时黑脸,摸不清他这王妃是故意装傻还是真傻。 若她是装傻,这副模样也太真实了些。 若是真傻,那当初在悬崖下,她那医救之法当真是奇迹,能令他久病的身子,至今都没有再犯旧疾,他甚至还在宁州打了一仗归来。 若是放在平时,他哪里有这般龙精虎猛? 派去王妃家乡的侍卫回来禀报说,王妃还是姑娘时,虽然羞怯温柔,但因其父夏汲开明,她也是常常出府游玩,但打听了一些亲近之人,也没听说王妃有认过谁做师傅,更不曾听说王妃会医术。 如此一来,纪斯风就算想查查王妃那个神秘的师父,也是查不出来的。 侍卫此去,等于是无功而返。 但他王妃的医术,却是愈发神秘起来。 既然她有此等医术,也必然能诊出他其实是童子之身。 纪斯风也并非是有意要保持这童子之身,而是他修炼武功必须为之。 哪怕是御医太医前来诊治,他都要事先伪装一番,若是传将出去,他是犯了欺君之罪。 “合作?” 纪斯风喉咙里带着魅惑地低喃,挑眉看着怀中的小女人,她那脑袋里面究竟想了些什么? “王爷您看,这绿帽之事,芙月那次让人知道便知道了,反正泼出去的水,也不能挽回,但是这一次,咱们就瞒下吧,就当不知道,也为了您以后的身子着想,好不好?” “为了本王的身子?”纪斯风不动声色地盯过来。 夏初微重重点头,“是啊是啊,王爷身子很弱,别看你那么强大,其实外强中干,还是不要行方事得好,所以眼下这状态很好,王爷千万不要生气,就这样进行下去吧!” “外强中干?” 纪斯风本来已缓和的神情,很快急转直下,又完全黑了下来。 夏初微赶紧伸手安抚他,小手在他结实的胸膛上一下又一下抚摸着,哄道,“王爷您是外强里面也强,但就算里头快撑爆,也要先忌女色,您先保重身子再说。” 什么快撑爆? 真是乱七八糟。 纪斯风现在一点都不想见到他的王妃,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好好,我这就滚。” 夏初微巴不得现在就滚呢,纪斯风现在像一头暴怒的豹子,她要赶紧自保。 临离开前,眼帘扫过四下,就发现龙眼居然就在不远处纪斯风的卧榻上。 夏初微眼睛都绿了,宝贝就在眼前。 好想跑过去抱着就走。 如果早知道这东西有如此奇效,她就该将它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见。 “你回来。” 突然又被纪斯风给叫住,夏初微赶紧闷头朝外跑,心里直呼麻烦了麻烦了,被留下肯定没好事。 屋门大开,她前脚刚迈出去,之后就被人拎着衣领子给提溜回来。 为免她再抱着不放,纪斯风抖抖手,将人直接扔到不远处的卧榻上。 夏初微哧溜爬起,极快地将龙眼抱在怀里,如愿听到终端传来的能量充足的提示音,她朝着纪斯风看去,表面弱小无助,“王爷,臣妾肉少骨柴,不好吃,您可别吃我!” “哦,本王当然不吃你,你对本王还十分有用处。”纪斯风忽而低低一笑,“本王的兵马虽然打了大胜仗,但却十分缺银子,你父亲的骑兵也需要军饷……白日你在外头赚了不少银子?” “你想干甚么?” 夏初微当场沉了脸,警惕地瞪着他。 “爱妃有这等本事,本王焉能不重视?”纪斯风忽地俯身,修长的指尖穿过她耳后的青丝,轻抚着她纤细而细腻的脖颈。 那颈项犹如天鹅般优雅精致,项间挂着一串粉红色的珊瑚珠子,剔透晶莹精美地犹如水晶一般,衬得粉颈煞是好看。 “明日,本王便让三夫人把中馈交予你管理。” 纪斯风把玩着那串粉色珊瑚项链,嘴角微微勾动,“王府名下的铺面田产庄子……每年也有万把两地收入吧,这样吧,王妃接手之后,每月给本王万把两即可,本王要求不多。” “啊?”夏初微脑子转不过来,虽然她搞科研搞研究但没有搞过生意,一时不太懂这其中的道道,但她清楚—— 从每年收入一万两,到每月收入一万两,这是不可能的,简直是榨取。 “我我我做不到!”她极力反对。 “做不到也要做,不行的话,王妃拿自己的银钱贴补便是,本王不介意。”纪斯风勾唇,此刻的他笑起来有些坏坏地。 这家伙分明是在冒坏水。 “为什么你偏要折腾我啊,你不是有三夫人吗。”夏初微泪眼汪汪,这男人分明是故意的。 她现在连哭都不管用了吗,他还是在打定主意欺负她。 “夏汲手中的铁骑兵,本王不仅要养,还要从陛下那里求得宽恕,保下他们。你以为夏汲擅自练兵,却不被追究造反之罪是侥幸么?是本王从中说和的。” 纪斯风此刻真是好说话极了。 可夏初微却见他没有半点为难,他分明是在编瞎话。 “若我不做呢?”她才不要。 纪斯风似乎也在意料之中,“你不做,自也是极好。只需每月往中馈上缴万两银子即可。” “如果我不交呢?” 他真是欺人太甚。 “那夏汲手下的骑兵,本王也保不住,都杀了吧。”漫不经心地语调。 “哼,我做!” 夏初微气鼓鼓地,抱着龙眼咚咚咚地直接就朝门口走。 他欺负她,龙眼算利息,她要带走。 发觉他没跟来,夏初微暗松口气,心里喜滋滋地,虽然被纪斯风坑了一把,但有龙眼傍身,她还怕什么? “王妃娘娘。” 谁知道走到院门口,就被突然冒出来的侍卫给拦住了去路。 夏初微紧紧抱着怀中龙眼,看着他,“你有甚事?” “还请娘娘交还此物。”侍卫看了一眼龙眼,不慌不忙地说道。 如果可能的话,夏初微早就把龙眼丢进终端里面了。 可是终端根本不容纳龙眼。 月色下,怀中这么一个皮球大的白花花之物展现在彼此眼前,倒显得她像个小偷儿。 “别这样嘛!” 夏初微拿人手短,顿时软了态度,走上前一副拉拢的语气,“你不要管,回头本王妃跟王爷交涉就好。”说着从袖口拿出一百两银票塞给他。 意料之中的,这侍卫退后一步,对银票根本连看都不看一眼。 “那,我就用一会儿,回头给你送过来吧好不好?” 夏初微一副说和的语气,然后抱着龙眼便走。 反正侍卫也没有上前来抢,她直接带走用两天也行,又弄不丢,怕什么。 抱着龙眼,顺遂走出院门。 夏初微此刻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她就知道,身为王妃,即使是纪斯风的手下也不敢对她怎么样的。 身为侍卫对王爷的正妻不敬,王爷怎能答应? 夏初微心里的天平又跟着摇晃起来,一路上美滋滋地点头,看起来纪斯风的确也算是个不错的男人。 给足了自己正妻面子,手下侍卫也尊重正妻,不敢有逾越。 嗯,总体来说,纪斯风还行。 最终夏初微给那男人做了个小小的总结。 回去之后,夏初微抱着龙眼美美地睡了一觉。当然,这一晚上月槐也睡得极好,甚至是还做了一个美梦。 在梦中,王妃如今睡的那张精致床榻,变成了她。 她成了那张床榻的主人。 就连醒来,月槐都是笑醒的。 一大清早,周嬷嬷便蹑手蹑脚地进来,询问昨晚之事。 夏初微则是装没事儿人般含混地糊弄过去。 随后月槐进来侍候洗漱。 梳妆时,夏初微刚刚将额前的头发让月槐都梳上去,就听她奇怪地道,“娘娘,您头发上有味道。” 甚至她还低头在夏初微发间嗅了嗅,脸上露出古怪之色。 “是吗?” 夏初微不觉。 她头发才刚洗的,不可能有味道,有的也是清香的玫瑰味。 “是檀香。”月槐露出疑惑之色,眼中闪过什么。 这令夏初微立时想到昨晚纪斯风摸她头发的情景,暗道糟糕:“什么呀,你闻错了,赶紧给我梳头!”她不动声色地催促道。 昨晚纪斯风应该在柳风院,而她应该在梧桐院。 不能让这些下人知道实情。 她的事小,但纪斯风的事大。 万一传出去,他好美色是假,内宅的妾侍都不是他宠爱的,而是别的什么人,那可是欺君之罪。 可是,昨晚是谁宠爱三夫人呢? 夏初微心里有点好奇。 转念又打消想法,知道得越多越危险。 这可不是玩闹,若是传出去,谁都不会好过。 夏初微微微抿唇,觉得纪斯风对她若是没有信任,也绝不会这般放她回来,甚至还让她把龙眼带了回来。 唇边不自觉浮起朵笑花。 其实如果没有中馈一事,她对他的印象应该还有好那么一丝丝,可惜! “娘娘,您在想什么?”月槐敏感地问。 “没什么。” 夏初微回过神来,淡淡地回道。 “三夫人到。” 外面响起一阵禀报声。 是萧氏来了。 “王妃姐姐,还没用膳呢?”春风满面的萧氏如今是满身红光,被爱情滋润得浑身上下每个部位都摇曳着风姿,她看着夏初微,眼里带着高高在上的得意与炫耀。 夏初微莫名:“不是不用晨昏定省了吗?” 这么早来找她是什么事? 难道是想交接中馈? 顿时她感到一阵头皮僵硬。 “那自然是不用晨昏定省的。”萧氏美眸轻扬,唇畔抑制不住地往上翘,俨然是以正牌王妃自居的,“但本夫人也是有事才来找王妃姐姐你。” 她傲然地抬起脸,睨着面前的夏初微,“来人,把早膳端上来。” 随后柳风院的丫鬟陆陆续续进来,端上了颜色各异且新鲜的美食。 “呶,这是王爷用过的,说是赏给王妃姐姐你品尝一下,吃吧。” 她最后一句话轻飘飘地,轻蔑地像是对待街头的乞丐。 “是吗,王爷下的命令?” 夏初微沉吟地问道。 然后敏锐地发现萧氏眼中那盛得满满地傲气,竟有一丝不自在。 见状,夏初微心里便有了数。 此刻看着萧氏,心里反而有一丝同情,因而道,“三夫人不必‘姐姐’地叫,本王妃比你年纪小,你以后就叫我‘王妃’。” 不知为何,夏初微忽地有一丝悲哀。 这王府的妾侍,宠幸她们的人不是王爷,而是王爷私下按排的其他男人。 而所有没被宠幸的,应该是幸运的吧? 像她,以及内宅其他的妾侍? 如果是从前,夏初微对此还会怨闷,但现在她不会了。因为纪斯风功高震主,他这是故意以好美色为由卸下皇帝的忌惮之心,结果一发不可收拾,导致各方牛鬼蛇神都往他后院塞人。 如果全部都拒绝,只会引人怀疑。 第36章 真是条可怜虫 怎么? 萧氏微怔,没想到夏初微会对她说出这么一番话出来。 再看其神色,略带悲哀与失落。 瞬间萧氏就想通了,心里乐开了花,她知道这夏初微肯定是因为王爷昨晚宠爱自己,所以才会这般失落,又因为她觉得比不上自己,所以才会悲哀。 想要再重新夺得王爷的宠爱,那是不可能的,后宅的妾侍如此之多,一个月也轮不到她夏初微呀。 何况王爷之前就说过了,不再进这梧桐院的门。 这就很说明问题,王爷不可能再进到此处,宠爱她。 呵呵,夏初微还真是可怜呢。 真是条可怜虫。 萧氏想到此处,愈发用一种悲怜的目光瞅着夏初微。 两人就这般互看着,倒是夏初微略略感到意外,“三夫人,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莫不是萧氏她知道点什么? “呵呵,没有。”萧氏嘴角微扬,重新又被得意取代,眼里甚至还有一丝丝地轻蔑。 “哦,没有就好。” “王妃娘娘,这是王爷赏给你的,吃吧。”此刻萧氏身边的丫鬟推了一把桌子上的吃食。 “既然是王爷赏赐的,又没有说一定要我家小姐吃,不吃也罢!” 突然,自门口走进来一道清瘦的身影,竟是小糖,她朝着众人走来,一把将桌上的吃食都推到一边,护住夏初微,昂首道,“三夫人,你们今日前来便是送吃食的?呵呵,可惜王妃娘娘的梧桐院小厨房吃食多得紧,你们若是还饿着的话,不如尝尝我们这儿的美食,如何?” 真是一点不吃亏。 夏初微暗暗叹息,小糖这个护主的丫头,也许留下是个不错的选择,就怕她会识破自己不是原身。 “你!” 霜游迎上小糖的视线,狠狠瞪过去,这个贱丫头明明被发卖了,怎么转一圈又回到了王府? “好了。” 萧氏缓缓开口,一副宽容大度的模样,“不必为这等小事吵,王爷是不希望看到的,他希望咱们内宅能安静一些和气一些,王妃你以后也要多加管教自己手下的丫鬟,免得让外人瞧见了不好。” 见她俨然一副主母模样,小糖皱眉,刚要还击回去,蓦地便被身后夏初微给按住肩膀,示意她不必再多说。 此刻整个梧桐院的奴仆都在安静听着,大家相互交换着眼神。 本来以为王妃娘娘受宠。 之前还有破了身的带血帕子呢。 王爷甚至还亲自驾临梧桐院。 连他们这些当奴婢的也能跟着王妃鸡犬升天呢。 可是现在—— 三夫人依然很受宠。 王爷声称再不入梧桐院。 这说明什么,王妃又失宠了,即使她短暂地侍宠过一次,但也不能证明她现在失宠的事实。 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将什么都得不到。 反而是去奉迎其他妾侍们,像是三夫人她们,会得到许多的打赏呢。 “夫人,您请座。” “夫人,您喝茶。” 当场梧桐院的众奴婢反而忙碌起来,他们对着萧氏奴颜卑膝起来。 反而是夏初微她们,显得很尴尬。 萧氏优雅地坐下,品尝着奴婢奉上的最好的香茶,还有两个奴婢对她温声软语地按摩身体。 她仿佛是梧桐院的女主人一般。 “以后三夫人来到这里,便不必客气,左右有我等奴婢侍候,王妃也是极欢迎您的!”管事的婆子姓苏,一副大包大揽之色。 她身边的两个二等丫鬟,一个叫逢春一个叫逢月,俩人腆着脸对萧氏讨好。 那逢春便道,“上次夫人说的美玉,咱们梧桐院倒是没有,不过奴婢今日发现王妃榻上有一块,就个头较大,不知夫人喜欢不?” 不等萧氏表态,那逢月已步伐飞快奔到夏初微内室的榻上,将龙眼给搬了出来,冲萧氏献宝似地道,“夫人您看,喜欢么?要不要奴婢给您送到柳风院去?” “倒是能当个摆件,不错。”萧氏淡漠地瞟一眼,显然是不在意的。 但逢月却犹如得了赏赐一般,欢喜地抱着那龙眼,边说道:“奴婢给夫人您送到柳风院去。” 说罢,人朝外走去。 “慢着。”夏初微急得止道。 可哪里有人听她的,逢月当即迈出门去,眼看着龙眼就要易主。 正当夏初微要追上前去时,忽地听见“啪”地声,是周嬷嬷甩了逢月一巴掌,硬生生把龙眼给抢了回来。 “娘娘,给您。” 周嬷嬷抢回龙眼,恭敬地送到夏初微面前。 但苏嬷嬷不干了,一个区区只会洒扫的粗使婆子,今日也敢在她面前放肆,真是反了。 苏嬷嬷奔过来,劈手将龙眼抢过去,抬腿照周嬷嬷膝窝狠狠踹了脚,将人踹倒后,厉声呼喝,“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抢三夫人之物?!这王府内宅整个中馈都是三夫人在打理,你敢违抗三夫人,今儿便将你发卖了!” 转头冲萧氏谄媚地笑,“夫人您看这周嬷嬷,还留着么?” “留着做什么,过年么?” 萧氏垂眸,冷冷看着面前的茶水,语调冰寒不已,“直接发卖了,王府内宅不需要这等没用的废物,想必王妃也不需要吧。” 明明是征询意见的口吻。 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变成了颐指气使地命令。 容不得任何人反驳。 “是!” 苏嬷嬷一脸严酷,扭头冲外面猛地挥手,顿时便有两个粗使婆子上来,架着周嬷嬷就往外拖。 周嬷嬷想反抗,结果被巴掌拳脚一顿侍候,鼻青脸肿,反抗不得。 “你、你们!” 这一幕发生得极快,等夏初微反应过来时,周嬷嬷几乎要被拖走,可诡异的是,她拦也拦不住。 小糖冲上前,结果被粗暴地踹翻在地。 形势整个倾倒,惊得她合不拢嘴,原来这样也可以? “孟大肉,余良,你们进来!” 夏初微气得大呼。 “王妃,你有侍卫,本夫人也有侍卫。”忽地听见萧氏幽幽的声音响起。 声落,外面响起一阵打斗之声。 搭眼一看,竟然是孟余二人,皆被萧氏的侍卫给拦住,双方斗成一团。 这边,根本来不及救场。 夏初微不禁后退一步,从前她还没这种意识,而现在她总算是明白了,原来在内宅也是需要强大实力的。 她有孟余二人还不够,还需要更多的权利才行。 就算她有父亲的铁骑,也是不能够全部拉进内宅对付萧氏。她需要的人是在内宅,有足够的力量。 她想到纪斯风要她掌管中馈。 如果中馈由她管理,那么周嬷嬷发不发卖,全凭她一句话。 相反,她可以发卖萧氏身边的人,包括逢春等那些的狗腿儿。 “你们都住手!” “中馈现在由本王妃管理,不是三夫人,你们都给本王妃停下!” 夏初微放声高呼。 声落,场中一静。 第37章 三夫人您无权发卖 就在她以为大家都会转变态度时,忽地就听“扑哧”一声娇笑,是萧氏。 萧氏带头笑了,其他人顿时也跟着笑,哄堂大笑。 “你们,不相信?”夏初微有点傻眼。 转眸,就见小糖和周嬷嬷也都流露出一丝丝地悲凄。 她们也是不相信她所说的话。 为什么都不相信我呢? 夏初微不解。 笑毕,萧氏走到她面前缓缓说道,“王妃,这天是白日呢,不太适合做梦。不如到晚上,再说?” “哈哈哈……”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声。 夏初微拧眉:“我说的是真的。” “本夫人说的也是真的。”萧氏冷笑,扭头看向苏嬷嬷,“愣着做甚,都发卖了。” 紧跟着周嬷嬷和小糖被三五人扯着拖到院子,又一路拖出院子,耳边响彻她们的吼叫与挣扎声。 “你这样将她们发卖,本王妃还是会把她们再找回来的!”夏初微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没想到王府内宅这么难混。 “呵呵。” 对此萧氏付之一笑。 只当是犬吠了。 “走!” 院门口,两个五大三粗的婆子,拖着小糖和周嬷嬷出去。 夏初微追出去,冷不丁门口不知是谁伸脚,她被绊了下,狠狠从门口台阶摔了出去。 “呃。” 摔了个嘴啃泥。 顿时引得四周哈哈大笑。 她抬起脸,目光掠了一圈,将所有人都看在眼里,除了着在萧氏身边的几个梧桐院丫鬟还有一些其他的下人之外,其他的都躲得远远地,目光触到月槐,见她躲在人群之后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霜游走出门来,低头走到夏初微面前,傲慢道,“原来这便是王妃的威仪呢,真是可笑啊。” “哈哈……” 顿时又引得四下一片笑声起。 “贱丫头,你找死!” 夏初微气坏了,起身就要动用终端,狠狠推霜游。 先让这丫头尝尝教训再说,大不了今日她震慑所有人。 当即就要电晕霜游。 “小姐!” “王妃娘娘!” 就在这时,小糖和周嬷嬷去而复返,两人双双赶回来,把夏初微给扶了起来。 “你们——”夏初微疑惑极了,怎么又回来了,有人来救她们了? 满院的嘲笑声止,尤其是霜游,瞪大眼睛看着又被遣回来的二人,很疑惑。赶紧回去禀报三夫人。 萧氏早听见了,从屋内仪态万方地走出来。 “刘管事,怎么回事?”她问。 原来跟着小糖和周嬷嬷一同回来的还有外宅的管事老刘。 刘管事拱拱手,有礼地说道,“三夫人,您无权发卖小糖和周嬷嬷。” “怎么说?”萧氏语气顿时冷了。 满院安静,所有人都在望着刘管事。 人们心下纷纷寻思,刘管事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么,竟然敢对三夫人出手,待会有他好看的! “因为王爷已经把中馈交给王妃娘娘掌管,所以发卖之事,与您无关了。”刘管事一板一眼地说道。 “混账,你竟然敢胡弄三夫人!”霜游大斥。 刘管事摇头,“并非如此,所有交接事宜都在准备之中,还请三夫人确认…来人——” 就听他“啪啪”拍了两声,但见梧桐院外面很快排起长队。 从账房管事到王府名下田产庄子铺面掌柜等等……一夕之间全部都到齐。 因为王爷传下令,今日是王府主母掌家之时,所以他们早早地便赶着来到王府,因为人还没有聚齐,所以一直在外头等着。 待最后一个人到齐之后,他们陆陆续续地赶到这梧桐院。 话说这王府可真大啊,虽然不是第一次前来,但关于王妃娘娘的院子,他们可是头一次见识。 王爷肯把中馈交给王妃娘娘,看来这次王妃是很得宠哇。 “夫人,怎么办?” 霜游见院子外面排了这么一大队人,顿时就有点慌,这可不像是王妃的主意,没有王爷的准许,这些人怎么会来到此处。 而且其中大部分的面孔,她都是熟悉的,这些人都是待到了时间才来交接账目的。 一般三夫人都不理他们,交给了之前被丢出府去的竹姨娘去办。 因为竹姨娘天生有一副好算盘。 对于打理这些事情十分有天赋。 自打竹姨娘走后,夫人还烦恼了好些时候,现在都没有想好找人代替。 可谁想到,王爷竟然先行一步,找了王妃掌管中馈。 “这事,王爷昨晚跟夫人您商量了吗?” “啪。” 脸上突然挨了一巴掌,霜游疼得捂住脸倒退一步,眼圈发红。也知道自己多嘴,让夫人在众人面前失了脸面。 甩出去一巴掌,巴掌响亮,打得霜游不敢再出声。 至此,萧氏才算把郁结在心口的气,稍稍纡了一丝丝。她站在门口的台阶上,扬脸看着这群人,道,“都是王爷让他们来的?” 刘管事点头,“是王爷的命令,另外夫人手上的令牌等诸物也要交托给王妃娘娘。” “嗯,本夫人知道。”萧氏一副好说话的样子。 目光一扫,鄙夷地落在夏初微的身上,依然是看废物的表情。 她美丽的眼眸充满了平静的神色,一缕青丝微微卷曲,搭在雪白俏丽的脸颊侧,美丽又孤傲,她浑身上下都萦绕着一股豪奢贵族的大家之气,仿佛什么都打不倒她似地。 “昨夜,王爷倒是向本夫人提过此事,不过本夫人没放在心上,呵……没想到今早王爷竟当了真,还真的实行起来了呢。” “王爷还真是较真呢。” 她优优雅雅地说道。 可是她落在霜游臂上的手几乎都快将那块肉给揉烂了。 可恨! 坏了她的好事! 刘管事拱拱手,“夫人请见谅,我等是奉王爷的命令行事,若是您不愿意,还请去请示王爷。” “本夫人怎能不愿意?” 当场,萧氏真是好说话极了。 她点头,冲心腹婆子吩咐下去,将令牌等一应之物都拿来,当着刘管事的面交到王妃的手中。 心下微微一怔,刘管事不由多看了这位三夫人一眼,没想到她竟然没有撒泼打闹,这样轻易就把中馈交了出来? “小糖,周嬷嬷,你们把东西接过来,一样一样数清楚,可不要有漏掉的,到时候再找三夫人去要,才是麻烦的!” 夏初微清咳一声,扬起声调说道。 第38章 架在火上烤 她虽然内心里不喜接这中馈,但是就冲方才萧氏敢随便发卖她的人,这中馈,她接定了。 不就一万两银子么,大不了去赌坊赚回来。 何况王府这么大的产业,一个月还能盈余不了一万两? “王妃能这么想,便是最好。” 萧氏含笑点点头,瞧着真是大度极了。 可夏初微却知道,她这是强咬牙关,其实心里不知道有多恨多气。 早知道夺中馈,会把萧氏气这么惨,她早就夺了。 反正萧氏表面上越是一副知书达礼的模样,内里就只会越发生气。 对于萧氏这种人,她真是太了解不过了。 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中馈,一点点从萧氏手里转移到王妃手中。更重要的是,院子外头排除的那些人,从前全部都跑来拜见萧氏,对她点头哈腰奴颜卑膝,可是现在统统换成了王妃。 三夫人身边的人心里咬牙嫉妒,可却没办法。 而梧桐院的奴婢们,像苏嬷嬷她们,直接就傻在当场。 说好的失宠呢? 说好的王府永远不来梧桐院呢? 说好的王妃不行了呢? 为什么都这样了,中馈居然还能落到王妃的头上? 掌管中馈,是王府内宅主母的最大标志。 谁掌管中馈,谁便有了话语权,对内宅奴仆管理,财物,包括内宅妾侍等等一应之物,手里捏着这些权利呢。 “好了。”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双方这才交接完。 所有人都认识了这位王府新任主母夏氏。 “既然已经交接好,那小人等告退。”刘管事带着众人,躬身施礼。 “慢着。” 夏初微扬手止道,“既然本王妃掌管中馈,不知发卖个把人,怎么样,问题大不?” “王妃娘娘自然可以随意发卖内宅的奴仆,但前提也是需要犯了王府府规才行,娘娘需要府规么?”刘管事不卑不亢地道。 “不管什么样的府规家规,应该都会有这么一条,卖主求荣,冒犯主人者,不能留在身边,你们说是不是?” 夏初微不等刘管事回答,她抬手直指不远处的苏嬷嬷,逢春,逢月三人,道,“这三人冒犯本王妃,方才助纣为虐,现在,将她们统统发卖了吧,来人,拖出去!” “王妃娘娘饶命啊!” 苏嬷嬷吓得赶紧跪倒在地,急得直磕头,“娘娘,奴婢没有冒犯您呐,奴婢只是奉命行事,而且还是娘娘您自己摔出门去的,我等可没有出手呀。” “你们是没出手,但你们都对三夫人巴结奉迎,置本王妃于不顾,就算不发卖你们,这梧桐院也留不下你们了,你们都跟着三夫人去吧。”夏初微本来也没想这样做。 但她发现自己越是纵容,院子里这些奴才就愈发蹬鼻上脸。 如果再放任不管,今日之事还得发生。 她要彻底把院子里的人都清理一遍,不能再听之任之。 “嬷嬷,别求她。” 逢春和逢月二人上前,直接把就苏嬷嬷给扶了起来,两人对夏初微满脸敌意,冷冷哼道,“咱们本也不该呆在这梧桐院,方才也不过是因为三夫人所言所行皆对。若是王妃你做得对,为何还要这般惩罚奴婢们,根本是心虚!” 她抬头冲梧桐院其他的奴婢们看去,“你们说是不是?” 众奴婢们赶紧躲开,低着头,连一声咳嗽都没有,更不可能符合逢春她们。 “哼,一个个都是狗眼看人低,以为王妃掌管了中馈就厉害了吗,现在最厉害的还是三夫人!”逢春愤愤道。 “啪。” 当即霜游扬手甩了逢春一巴掌,打得逢春懵了,“你干甚么?” “干甚么?打你。” 霜游斥道,“这王府内宅王妃是王爷的正妻,三夫人只是被王爷宠爱多一点而已,你敢说三夫人比王妃厉害,你安得什么心!”这分明是把三夫人架在火上烤啊。 说罢霜游看了一眼三夫人,就见萧氏略略赞赏地微点了下头。 明显是对她此举满意。 霜游于是又道,“王妃娘娘,您还是把她们都发卖了吧,这些人可不能留在身边,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惹出祸端,只是奴婢还有一事要说,希望娘娘不要怪罪,烦请娘娘管好你院子里的人,不要乱攀亲,现在大家有目共睹,此事与我家夫人没有关系,若是在别的时候,不定怎么编排我家夫人呢。” 这番话说来说去,还是怨怪夏初微没有教管好下人。 如此一来,夏初微就算惩治了苏嬷嬷她们,也不过是为了弥补她管教不利的过失,而非苏嬷嬷她们犯了错。 这么一番话,着实厉害。 正在夏初微想着如何反驳时,忽地小糖走上前,低低地对她道,“小姐,杀鸡焉用宰牛刀?让奴婢来。” 然后她嘴巴锐利地回敬,“三夫人受宠,这些奴婢们虽然下贱,但也都懂得驱利避害的。她们都知道巴结逢迎三夫人,踩低捧高,欺负幼弱。王妃娘娘她禀性良善,又忠厚宽容,不论奴婢们犯多大的错,最多了不过是发卖罢了。可是依奴婢看来,发卖倒在其次,先打上五十板子,再发卖,让这些奴婢们以后再侍候别的主子,至少懂得别狗眼看人低!” 字字珠玑,声声高昂。 院内一时无声。 霜游刚要再说什么,结果就被三夫人给制止了。 “算了。” 萧氏语调无奈地道,“没想到王妃养的奴婢竟这般刁钻嘴滑,没必要与她一般见识。” “既然中馈,已经落到了王妃的手中,那便烦请王妃好好打理,千万不要出纰露,否则本夫人一定不会坐视不管的,我们走。” 昂首挺胸,三夫人带着她的人一脸傲然与矜贵地离开。 她们一走,整个梧桐院仿佛一下子空了一半般。 夏初微暗松口气,今日可真险,她是真没想到拿到中馈,竟然还能救了她的身边人。 否则的话,她是真的要使用终端了。 再怎样,她也不能吃这样的亏。 随后刘管事请示,夏初微想了想,并没有发卖苏嬷嬷她们,而是每人打了二十板子,直接赶出梧桐院,让她们去浣洗院去劳作。 然后众人也都散了。 看了眼梧桐院其他战战兢兢的奴婢,夏初微心下暗暗盘算,她要慢慢地,把院子里的人都换成她自己的。 这些瞧热闹的,再不能留着。 虽然之前她们没有帮萧氏。 回了屋子,将门一关,周嬷嬷与小糖就盘算起来,接下来怎么打理中馈,包括后院的所有妾侍都需要经过王妃之手打理。 不能忽略哪怕一个人。 “唉。” 夏初微重重一叹息,小糖忙问原因。 第39章 十万两也有 “怎么了小姐?” 小糖连忙问道。 夏初微心里有事,但也不瞒着,直接便将一万两银子之事说出来。 “小姐这是好事情呀,多出来的银子,都是您的!真的?” 小糖听后不忧反喜,欢快地叫道。 一万两银子,王府中馈有多大啊,还能赚不出这点银子。 依她看来,这分明是王爷在偏向小姐! 所以把中馈拿过来,没有错! 周嬷嬷听后也说,“娘娘您掌管中馈是没错的,非但如此,还要好生地管教下头的那些妾侍,她们绫罗绸缎锦衣玉食金银玉簪,无一没有,无一不精致,哪一样凑一凑没有一万两银子?十万两也是有的。” “还能这样?” 夏初微异讶,抚抚自己头上的玉质发钗,原来那些妾侍还能这么挥霍呢。 比她可强太多了。 之前她很可悲她们,现在又不可悲了,她们在王府之中吃好住好玩好穿戴更是人中上上等,有什么可悲的。 反而是这王府,慢慢就被她们给坐吃山空了。 “小姐您看,这王府这账目,是入不敷出呢。”小糖翻看完账目之后,疾快地说道。 她也突然发现,这王府账目分明是个大坑! 还以为王妃家大业大,但实际上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她家小姐被带进坑里去了。 一旁的周嬷嬷赶紧道,“娘娘,您可一定要看好中馈,这样下去,非得赔死不可!” 这些妾侍和奴仆们,哪里是在王府里面安安份份的,分明一个个都是卯足劲来坑王府的。 难怪王爷要让王妃掌家。 这三夫人也是一个大坑货。 再不让王妃掌家,王府都快被三夫人给败坏光了。 “嗯。” 夏初微点头,安静地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 其实心里也明白,她们也帮不上她太多。 像周嬷嬷,大字不识几个。而小糖也并非是精于算账的高手。 现在的夏初微深知,自己虽然有了小糖和周嬷嬷这两个忠心的,但实际上如果真的要让中馈走上正轨,她还缺少很多实用性人才。 想了想,夏初微拍了下如山的账本,然后对小糖和周嬷嬷说道,“你们可知道算账的有靠得住的么?还有内宅各处,所有没被三夫人收买的,稍微有点靠谱的都可以,还有……” 现在的夏初微,真的是广纳贤才。 周嬷嬷听闻便将自己所知皆说出来。 小糖知道得不多,因为她跟夏初微一样,在这王府也是初来乍道。 “奴婢还知道,那刘管事有个在做小厮的表侄儿,也在府内,听说办事极机灵,而且并不围着三夫人打转……他们看起来都是为王爷办事的。” 冷不丁地,周嬷嬷又想到了,连忙说道。 “好。” 夏初微点头,然后回身将自己之前赢的银子都拿出来,给周嬷嬷和小糖一分。 将两人吓一跳,连忙推脱不要。 “不是给你们的。而是给你们拿银子去拉拢人,将人找来为本王妃办事情的。”夏初微道。 这时,刘管事再复求见。 “娘娘,王爷传了话,说是月初中馈要筹集一万两。” 门外刘管事说完,行礼告退。 门内,夏初微等人静了一瞬,下一刻炸开了锅。 “小姐现在月底,离月初仅剩十日,不算今日,九日……” 好坑! 小糖快嘴快舌地说道。 夏初微拧眉,总觉得纪斯风是在故意给她找茬子。 九天的时间要她凑足一万两纹银? 如果逼后宅的那些妾侍变卖金银,一定是不行的。那些女人肯定会给她造反,而且纪斯风也不准许,这只会落个苛待姬妾的不好名声。 不一会儿,就听外头有婆子禀报,说是黄姨娘身子不适,要求从库房拿一支人参来煎药治病。 “黄姨娘?” 夏初微都没听说过这号人。 “黄姨娘她是八姨娘,一向身子孱弱,她从来不争宠,但是三夫人待她一向很好,从来不短了她的吃喝药膳等等,王爷也说过,要让黄姨娘在内宅好好养身子……”周嬷嬷连忙将自己所知尽数说出来。 如果是这样,那就更不能苛待黄姨娘了? 夏初微问,“库房有人参吗?给她拿。” 于是叫来管库房的梁婆子,她一阵哭穷,还说王府偌大的库房,所有的人参都被八姨娘给吃了,哪里还能拿得出人参?上次还是三夫人派人出去外头买的,花了三千两银子呢! 声落,顿时所有人都朝夏初微看去。 夏初微抬眼看看众人,面无表情,可心里苦。 三千两买一根人参? 她手里最多有不到五百两银子,要了老命也凑不齐三千两。 “那就从账上提?”梁婆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小糖和周嬷嬷都一脸期待地望着夏初微,皆深以为然。 “慢着。”夏初微止住她们,道,“账上还有多少银子?”肯定要够三千两,才能给八姨娘买人参。 梁婆子支吾了一下,朝外一指,“李秀才是管账房的,娘娘可以问问他。” 命人传李秀才过来。 “娘娘,账上虽说是可以借些银的,但最终是要还的,您最好还是不要借,万一给借多了,那可是会……” 李秀才长得文文弱弱,穿着一身月白色锦袍,瞧着只是个衣架子,两颊都瘦得凹下去了,露出了削尖的下巴,他说话也斯斯文文地,只是每次开口前,目光频闪,不太敢看别人的眼神。 夏初微问他,“账上究竟有多少银子?” 李秀才垂头,“大约二、二十万两吧。” “原来还有这么多……”夏初微满意地点点头,她还以为山穷水尽了呢。 李秀才抬脸见她露出笑意,赶紧又说道,“是负债……” “什么??” 听到这话,夏初微几乎瞪大了眼,“什么负债?什么意思?” 随后李秀才把此事简略地说了一番。 其实账上早就没银子了,内宅一直靠借银为生。 这一切都是竹姨娘干的。 但现在竹姨娘她被赶出了王府,事情也就无从说起。 夏初微听罢这些,心下明白,表面上看此事与竹姨娘有关,可实际上却是三夫人在背后搞的鬼。 这二十万两负债是具体的数目还是虚数,实际上是有多少负债,以及负债都用来做了甚么……都未可知。 “王妃娘娘不好了,秋姨娘院里出事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尖锐声。 第40章 药到病除,心病亦祛 “秋姨娘?” 夏初微眉头皱紧,不解地看过去,“秋姨娘是谁?” 从原主记忆调了好几遍,愣是没这人。 当下忍不住问道。 “秋姨娘是排行九,是九姨娘。” 当下周嬷嬷就把情况禀报王妃。 秋姨娘说要回娘家,但需要做几身衣裳,从前三夫人当家的时候,都会给做。 还有快到每个妾侍发月银之时了,妾侍的月银比下人发的时间早五日。 夏初微:“能缓缓么?” “三夫人掌家时,是从来没有缓过的。现在娘娘您掌管中馈,若是缓几日的话,不太好吧?”周嬷嬷很为难地轻声道。 “我来不及了。” 夏初微猛地意识到时间到了,她今日还要前去,那石宝家,另外谢御史家也是要去的。 最重要的是谢夫人那孙子,得去验看下是不是谢家的血脉。 否则谢夫人该多着急。 “周嬷嬷快跟我走。” 还是按上回出府的套路,匆匆交待小糖先暂时把内宅的事情记下,待她回来再论。 于是夏初微带着周嬷嬷便飞快离开了王府。 只是走半路,她让周嬷嬷掩护,自己换上男装,把脸抹黑,七拐八绕先去石宝家,见小孩儿没事,这才放了心,赶去谢御史家。 孰料石宝竟跟了来,“像谢御史家这样的高门大户,你会用得上宝儿的。” 石宝稚嫩的小脸一片老气横秋。 刚到谢府门口,谢夫人早已焦急地等候着了。 “你可来了。” 一见面,谢夫人便握住夏初微的双手,眼眶湿润,脸上流露出一片凄惨痛疼之色,仿佛将要面对生死离别的人间悲剧。 “你总算来了。”谢夫人又跟着说了句,这才一夕之间,她仿佛老了很多,连人也唠叨了。 “哼!” 旁边的凌空道人嗤了声,一摆拂尘,对夏初微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扭过头去,高昂傲然。 夏初微是来帮人的,不是来结怨的。 她觉得有必要过去说两句。 于是走上前,“道长,您看这天也没太晴,可能过会就下雨吧……” “你知道就好!”凌空道人气焰嚣张地截断她的话。 谁知夏初微竟不生气,好生好气地继续说,“不知道长如何得知,御史府能要回小孙子?” “贫道掐指算过,这小孙子乃是谢家小公子的投胎转世,投到了这小孙子之身,此子必然是谢家人,而非刘家人。而且此子前途不可限量,今世必荣华富贵,位极人臣。但——” 凌空道人皱眉,“但此子若是落根在刘家,前途必成浮云,一世寂寂无名。” 这番话说得谢夫人从旁听得又是一阵心疼。 又是她小儿子又是她小孙子的,再怎么着都不能流落在外呀。 这凌空道人的话她信,这无根之水必须接,她要喝,她的孙儿一定会回来的。 说完之后凌空道人一脸高傲,斜睨了夏初微一眼,仿佛在说“本道可推算一生祸福,你能做什么”? 夏初微笑笑,“小孙子以后怎样,尚未可知,毕竟谁也不能穿越时间不是?但眼下,小孙子究竟是谁的种,却是需要以事实服众。而不是道长几句话就能有定夺的,人们只会相信事实,而不是冥冥之中的玄奥命运。” “哼,真是没有能耐,在此瞎胡说!”凌空鄙夷地一撇嘴。 夏初微被他再三藐视,心里却也被激起了火,当下便说道,“既然道长如此厉害,那您便算一算,这小孙子能否回到谢家?” “当然!” 凌空朗道。 “如何回来?” “自然是饮下无根之水,药到病除,心病亦祛。”凌空自负地一抚胡须。 夏初微看看天,笑,“好啊,那就等你这无根之水,咱们看看,是不是两病皆祛?” 刚说完,谢夫人便有些沉不住气了,催促着夏初微赶紧去刘家,早一时带回小孙子,也免得他多遭苦难。 夏初微不语,扭头看向凌空道人。 凌空道人这时倒像是闭嘴的葫芦般,什么话也不说,仿佛方才的傲气都不曾有过。 这家伙倒是个聪明的。 夏初微却偏偏开口了,“不如这样,请道长去刘家说和一番,看能不能让刘家甘心放了小孙子?” 凌空顿时脸黑。 他若去说和,刘家非得命人将他打出来不可。 “好啦!” 谢夫人止住他们,下令,“都听老身的,走,去刘家!” 然后她来到夏初微身边,低声道,“时也命也运也。夏小兄弟,你来到我谢府,肯帮我找回小孙子,便是这小孙儿的命运。我相信,正是因为有你,有凌空道长,才有他的未来。” 这么一番话说罢,夏初微还能说什么呢? 再瞅瞅偃旗息鼓的凌空,夏初微也懒得再耗下去,早解决早轻松,她还要赶着回王府。 “好,走吧。” 她点头,这时谢夫人才命人跟上,一同前去刘府。 此刻天已下起蒙蒙细雨,一行人便这般徒步赶往刘家。 “夏哥,这御史夫人对您可真是好呐。”石宝眼睛骨碌碌地转,很是机灵地对夏初微低声告道。 夏初微点头,认同这孩子的话。 这谢夫人没有御史夫人的架子,凡事能征询他人意见,从不颐指气使,当真是难得。 “来之前我交待你的,你可都记住了?”夏初微问他。 石宝重重点头,“都记下了。” 他们往刘家而去,走了大约一个时辰,这刘家可真远呐,连夏初微都走得脚累,偏偏那谢夫人还是在病愈之中,却没有喊一声累。 可见是盼孙心切。 这倒使夏初微有点担心,万一那孙子跟他谢家没血缘关系,这谢夫人会不会接受不了,当场晕过去? 要不要提醒她一番? “刘家到了。” 正思虑着,忽地就见前面一道略窄的两扇木头旧门,摇遥晃晃地挡在面前,你是一位垂垂老矣的暮年之人。 如此破败,这便是刘家?? 那么谢家完全有能力强权压制,直接把小孙子夺回来啊! 派人通知一声,然后进府,可没想到小孙子被其母亲给刚刚抱走。 第41章 万万没想到谢家敢对她动手 她这儿媳妇怎会改嫁给这么破败的一处人家? 夏初微心里真是疑惑极了。 谢御史怎么着也是朝廷七品。 而眼前这破败的门第,怕是一家农户吧? “派人去找。” 谢夫人面容一片严肃,“还有,把京兆府尹请来。” 她要有个证人,证明谢家并非是欺负这刘家。 不一会儿,听见下人来报,说是京兆尹大人不在衙门,似乎是有案子发生,带着衙役出案子了。 “再请……” “不必了。” 夏初微见状,于是说道,“也不必非得请那京兆大人,其实把老百姓都招呼来也可以,大家都有个见证,也省得以后之事。不管这孩子是不是谢家人,您说呢?” 话罢,便有意瞅着谢夫人,看她的反应。 “嗯!” 谢夫人眼里有坚定之色。 只是夏初微哪里知道她的想法? 先让夏小兄弟查验,若查不出,那还有凌空道长做保。这小孙子早晚是她谢家的人! 没大多时候,就有百姓听到闲话赶过来看热闹。 谢家自然还使了一批人,找到那位萧氏,带着百姓在她身边议论纷纷,终于萧氏不堪其扰,只得抱着自己儿子回了刘家。 刚进门便见自己的前婆母谢夫人,她正领养一大帮人围在刘家门前,乃至院子里,都沸沸扬扬地谈论着谢家小孙子儿一事。 萧氏脸都沉下。 孩子是她的,什么谢家刘家的,是她所生,便是她的。 这谢家人实在是欺人太甚! 刘家母子见萧氏回来,连忙上前,小声商量。 初时那萧氏还极不乐意,但慢慢的脸色变得缓和。 她一张小圆脸,白白嫩嫩,身形中等,很是丰膄,走上前,问道,“你们真的要让百姓邻里一同验查?这真的是你们最后一次打扰我们?” “自然是的,老身在此发誓,今日所有人在此都是见证!” 谢夫人信誓旦旦地道。 萧氏不信,“你们谢家上次就已打扰到我们刘家人的生活,这般下去,这孩子还不如死了……” 她猛地恼了,扭头朝孩子走去。 谢夫人一惊,赶紧道,“萧氏站住,老身都保证了,以后绝不打扰!若不是老身的小孙儿,以后都不会再来,你冲孩子发什么火,他有什么罪?” “你敢发毒誓?”萧氏停下脚步,圆圆的脸带着冰霜一般的冷酷。 之后谢夫人发了毒誓,当着满院子看热闹百姓以及邻里的面再次重申,反复保证,最后萧氏才同意。 “谢御史府清廉刚正,既然这谢夫人都说了,那便由她去了。反正上次滴血认亲,小孙儿也是与我儿血融,乃是我儿的种。”刘家婆婆出声说道。 旁边有三五名邻人围在她的身边,一面点头一面对她低声念叨着什么,显然都是在出主意的。 但谢夫人听到这番话,却是不屑。 这小孙儿是谁的种,只有萧氏心知肚明。 这是她谢家的种。 萧氏只是不敢承认罢了,怕失去孩子。 想罢谢夫人又温声道,“萧氏,这是我谢家的小孙儿,以后也会是,你不必担心,就算如此他也会认你这个母亲,你与这刘家结亲,我谢家也认了,谁叫我儿没福气与你白头到老……以后咱们两家相互走动着吧,对你也好,对刘家也好,是不是?” 萧氏直接背过身去,仿佛没听见一样。 他们自在一边说着,而夏初微也在旁边忙活自己的。 这样的鉴定对终端来讲,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大的问题是,怎么令这个世界的人信服。 在星际时代,也根本没这样的苦恼,自己在家里就能自行鉴定,而且终端鉴定也得到权威认可。 有过滴血认亲在先,人们对于小孙儿是刘家的种也是有认可在前。 如今眼下推翻这个结论,需得有更令人信服的证据才行。 所以夏初微需要先打破人们的观念才行。 她是这样打算的,事先检验,然后将血型可相互融合者都放在一起,且他们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之后,将父子母女等排成一队。 随后又挑出几人放在第三排。 “不是再一次滴血认亲吗,找这许多人来做什么?”与刘家极为亲近的邻里,那骆家嫂子又是不解又是烦怒地道。 “直接滴上血就完事了!”骆氏急燥地说道。 她这番话,直接就打断了夏初微的计划。 谢家的人想上前去解释,但被夏初微给拦下,笑盈盈走上前,“骆嫂子是吧?” 看到这骆氏,夏初微也心念微动,改变了计划。 “哼!” 骆氏一双细长眼,眼尾微微往上吊,眼白及黑瞳被遮盖住一些,微微一翻眼皮,显得极为凌厉与气势。 骆氏是站在刘家那边的,早就对滴血认亲这事声色俱厉,没想到现在谢家又来人。 虽说是御史府,但他们也不见得会怕! “大门口那壮实的小哥儿,还有院子里玩的那梳小辫的女娃,都是骆嫂子的孩儿是吧?”夏初微依然笑得很和气。 骆氏瞪眼,“是又怎样?” “你想说什么?”萧氏走过来,疑心地问道,很防备夏初微,显然是要护着骆氏的。 她到底是有些见识,否则头婚也不可能嫁到谢御史府,更是被谢夫人相中,此刻听见夏初微话中有意,便警惕地问道。 “骆嫂子自嫁进骆家便死了夫君,小叔兼祧两房,骆嫂子的两个孩子虽是大房的子嗣,但却是其小叔的孩子。你想从中挑波什么?” 萧氏步步紧逼。 同时说明了骆家的情况。 “我倒也没什么,只是孩子不能认祖归宗,还劳得旁人辛苦,骆嫂子有时候也该收敛一番,毕竟你会心疼个人,才不会让人伤心。”夏初微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骆氏细长的眼睛里迸射出一道寒光,她的一双手与她细瘦的身子极不符合,手掌像蒲扇一样大,冷不丁朝夏初微的脸扇了过来,“你这嘴贱的,看我不打死你!?” 夏初微一向和气待人,在星际时代她因为做研究的关系,也是一个死宅。 但她见人也是笑,本着好好相处的心情的。 研究项目被喊停,她也会在微笑中狠狠坑那些大佬一把。别人都当她好欺负,其实她占了便宜在背地里偷着乐。 但现在骆氏二话不说就扇人,实在令她惊怒。而且……也变想印证了方才她暗中使用终端所验查之事,是正确的。 “你那长子不是骆家的种。” 夏初微说道。 同时一侧身,躲开了骆氏那蒲扇似的巴掌。 “你说什么?” “你敢胡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骆氏一听就急了,瞬间换了副嘴脸,犹如条疯狗般,扑向夏初微,猛烈撕咬。 “既然不信,滴血认亲!” 夏初微一跃,躲到谢府家将的身后,出声大呼一记。 很快,骆氏的小叔骆含被找来,与大房长子滴血认亲。 骆含兼祧两房,大房的两个孩子,按理说都应该是他所出。 可是骆氏却慌了,坚决反对,滴血认亲。 此刻谢家众人看着这一幕,但谢夫人不发话,大家也都是侍立等待。 谢家是什么样的人家,尤其是谢夫人,为了她的小孙儿前来,她是一定要把孙儿接走的。 她知道,夏小兄弟今日做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小孙儿。 “来人,按住她。”谢夫人的威严露了出来。 顿时骆氏便被按住。 这骆氏以为谢家好欺负,虽然身为御史,但却顾及名声,凡事不敢做绝,所以她才敢上窜下跳的,尤其是在谢家认孙的重要时刻。 现在不整她整谁? 可万万没想到谢家竟然对她动手,一时又惊慌又是愤怒。尤其是看到长子与骆含滴血,她那双细长的眼睛顿时凝聚了犹如西伯利亚寒流一般地冰冷“不、要。” 第42章 快看,他变了颜色 没人理会她要或者不要。 所有看热闹的人们都在意一点:血溶合了没有? 这骆氏是不是偷人呐? 怎么长子会不是骆含的种? 看这骆氏素日里如此泼辣做人如此本份,也能干出那勾当? 方才那姓夏的小兄弟说骆氏会关心个人,怕不是真的偷人? “血不溶合。” 看热闹的人群中,不知是谁惊叹地呼了声。 “哗——” 当场便炸开了。 各种议论声音响彻整个刘家院落。 “真不是亲生的。” “我就说嘛,骆淹他长得一点都不像骆含。” “这骆氏偷人呐,真没想到,竟也是一个荡妇……” “不仅如此,她跑到这刘家说三道四的,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德行?!” 人们说什么的都有。 骆氏脸色惨白,身子遥遥欲坠,若非萧氏扶住她,她早栽在地上了。 萧氏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夏初微,不知为何,她觉得眼前这事仅仅是个小的,还有更可怕的事情在后面等待着发生。 “哼!” 骆含脸色铁青,狠狠瞪了骆氏一眼,转身羞愤离开。 他就知道,当初他不过是与骆氏发生过那么一次,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怀上了? 在骆氏怀上二女儿时,骆含弄了她不下十次,这才怀上。 所以说……一次怎么可能成功。 骆含早有疑心。 偏偏这个骆氏也是个蠢的,人家刘家的事情,她跑到这里掺合什么,引火烧身不算,以后她也难做人! 走了一半,骆含猛地顿住步伐,扭头朝着场中那有着一双灵动杏眼的布衣小兄弟看去,听说姓夏? 既然揪出了骆氏,是不是过会也能揪出奸夫? 这个“夏小兄弟”,究竟是何许人也? “快啊,快去看啊,谢御史家的又跑刘家去啦。” “干甚么去?” “要孩子呀!” 帝都的街头人们谈论不已,看热闹的人们愈发都往刘家赶。 他们成群结队的,都有点阻碍了大道路上的交通。 一辆七彩琉璃华盖翠帷马车缓缓驶来,由着人群过去,这才又加速赶路。 马车中坐着的越王爷端着琉璃盏,轻嘬而饮,“这是发生了何事?” “王爷您不知情,便是朝中那位谢御史,他自打小儿子过世后,不知是疯魔了还是怎地,总是咬住刘家不谁,非说刘家那出生不久的小孙儿是他的孙子。”外头的侍从赶紧禀报。 “哦?” 纪斯风对此人可谓是甚熟,这谢御史油盐不进,是个老顽固,这几次上朝,他首当其冲,被好一番挑刺弹劾。好在皇上并不以为意,这才有惊无险。 他抿唇不语。 不过,他并不认为谢御史会就此罢休,相反有股山雨欲来之势。 马车缓缓行驶着,侍从试探地问,“王爷,要不要去看看?” 因久在身边侍候,韦堤对这位主人的性喜十分了解,虽然好美色,但也绝不容许对手在眼皮子底下蹦哒。 “你去。” 纪斯风抬抬手。 韦堤应是,当下随着人群往刘家方向而来。同一时刻,马车缓缓离去。 “奸夫是谁?” 此刻刘家响彻一片询问之声。 “奸夫就在你们之中。” 夏初微朗声道。 她此刻手抚着桌子,目光朝满院的众人看去,“诸位都不要走,现在刘家这里只许进不出许出。待我查出奸夫,到时与骆淹滴血认亲。” “好啊!” 看热闹不嫌事大,人们大声呼叫,谁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夏初微命人取了水盆过来,然后往里滴了三滴透明色的药水,再命人把骆淹带过来。 只见谢家两名家将,把一名有十来岁壮实的小哥儿带到近前,让他把手浸入水盆之内。 放了有半柱香时间,收手。 随即石宝赶到夏初微身边,冲她低声道,“夏哥,事情都办妥了。” “嗯。” 夏初微点头,于是让家将组织看热闹的众人排队上前来,每个人把手浸入水盆之中,抽出手时,只要手变了与骆淹一样的颜色,便是其生父。 “你这胡乱搞究竟准不准?” 这时凌空道人走到近前,对夏初微满腹怀疑地问询,“现在是让你来把小孙儿带回谢府的,你弄骆氏做甚么?” 夏初微仰起小脸,冲他一道蜜笑,但吐出的字眼却比刀子还毒:“道长,您本事大,您怎么不施展道术把小孙儿带走呢?” “你!” 凌空气得吹胡子瞪眼,“好,那你就在这作死罢,本道倒是要看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这雨越下越大了!” 雨下大了,那便把院子上面的天空遮住呗。 夏初微看了这臭道士一眼,下雨有什么好奇怪的。 难不成他还真认为,下一场雨,他就能让小孙儿回到谢家? 什么都不做,就凭一场雨? 做你的春秋大梦罢。 果然,正如凌空所言,不一会儿,这雨就越下越大。 但院子内外上空都遮上了幕布,保证不会淋湿。 饶是如此,骆淹此前浸在药水里面的手,此刻变得绯红。 第一排人,把水浸入水盆之中,没有任何人起变化。 第二排人亦是如此。 正在这时,有家将大喝一记,“你跑甚么,回来!” 说着提溜一个中年男子扔到最前面。 男子有一脸的虬髯,双眼皮,眼瞳幽深。 夏初微微笑,“既然这位壮士如此急切,那便由你先来验吧。” 这些情愿验查,且兼瞧热闹的百姓之所以没有在雨下大了之后离开,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谢家给银子。 每人给三十文。 谢御史做官清廉,拿不出太多,就算是三十文,现场也有百多号看客,加起来是一笔沉重的数目。 能看热闹,又能赚银子,谁不乐意。 三十文也不少了,能买好多肉吃呢。 偏偏这虬髯男子竟然要跑。 男子不愿意验,两旁的家将强硬动手,直到将男子的手浸入水中,这才肯罢休。 “快看,他的手变颜色啦!” “是真的,他便是那奸夫!” 呜压一阵,众人议论纷纷,对虬髯男子指指点点。 夏初微看了眼虬髯男子,又扭头微笑地看了眼不远处缩成一团的骆氏。 骆氏整张脸埋在膝间,弱小无助,被人指指点点,哪里还有此前的那股撒泼劲儿。 她对外界发生之事无动于衷,小女儿围在她身边安抚,但是长子骆淹却是站得远远地一动不动,显然也似乎是想找出自己的生父。 “混账!” 突然,萧氏一脸清冷地站出来,“谢家无缘无故到我刘家来闹,甚至还牵涉他人,不知是何用意?至于这药水变色等等,也都是障眼法!都作不得数!你们速速离去,否则我要报官了!” 她这一番话,倒是令人群静了一下。 顿时便有此起彼伏的声音响起。 “障眼法!” “不错,是障眼法!这药水是不是真的尚未可知,药水变色更有问题,肯定是障眼法,这是在诬陷虬髯男子和骆淹!” …… 各种怀疑之声响起。 第43章 无路可退 夏初微等的便是这个,她扭头甚至是感激地看了一眼萧氏,只见萧氏也似乎是意识到了,圆圆的脸都有些扭曲。 等人群安静下来,夏初微这才说道,“所以,要滴血认亲呀!” 只要让虬髯男子与骆淹滴血认亲,鲜血溶合或者是不溶,这不就变相证明了? 萧氏道,“好,那便滴血认亲!若是血不溶合,你们便滚出刘家!” “不仅要滚出,还要赔罪呢。”夏初微挑挑眉,笑得那叫一个和气生财。 “阴险。”萧氏低低地啐了句。 对方如此轻快答应她的条件,令她非但感觉不到半分安心,反而还更加担忧,总觉得一只无形的大网罩了下来。 愈发将她牢牢地罩住。 刘家里院小屋内—— 谢夫人听下人禀报了外头的情形,她吊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进了肚子里,满意地点点头,“这是快了。” 春儿不解,“夫人,您说这是快了,莫非是成了?” “至少有了八成的把握呢。”谢夫人信心满满地道。 她指着外面愈发下大的雨,再朝着人群多的方向看去一眼,满意地喟叹,“有雨,无根之水,还有夏小兄弟,嗯,这是命运啊。命运让我的小孙子回来。” 春儿闻言脸黑。 她还以为是什么呢,原来夫人是说这个。 这怎么可能呢。 过会滴血认亲失败,那才是最大的难堪。 夫人却说是快成了,依她看,连三成把握都没有。 还真不如全权相信凌空道长呢。 就在她这般想着,小厮淋了一身雨水,忙不迭地冲进来,顾不上礼数,急急禀报,“夫人大喜!滴血认亲结果,证明骆淹与那虬髯男子乃是血相溶!” “啊,相溶。”谢夫人一张黄白的脸都激动得红通通起来。 小厮继续禀,“咱们夏公子珠玉在前,利用药水挑出了虬髯男子,而滴血认亲又证明在后。现在骆淹与他的亲生父亲终于团聚啦。” 原来虬髯男子乃是骆氏的兄长骆衡。 只不过这兄长是家里收养的,后来长大,便外出做生意,一直未归,家里都以为他死了。 两兄妹自小很有感情,骆氏嫁过来以后,夫君病死没多久,便偶遇兄长。 两人感情升温。 谁料这时,骆家过世的婆母却要求小儿子骆含兼祧两房。 一次之后,骆氏便怀上了。 而这时骆衡因着要去外地做生意,便离开了。待他再回来时,骆氏不仅有了长子,还有了次女,都是那骆含的。 可骆衡却瞧得出,骆淹他模样神似自己,因而以后便落脚在帝都做生意,便也没有离开,不远不近地守着骆氏,更是一直未娶。 谢夫人听罢之后,点了下头,嘴巴微张,“不管怎样,夏兄弟的药水管用了呀。” 她问:“现在还有什么人不相信夏兄弟的药水吗?” “现在没有什么人不相信夏兄弟的药水哇!”小厮激动地答道。 闻言,谢夫人笑意更深。 接下来就轮到萧氏了。 春儿从旁听着,暗暗钦佩,夫人还真是有远见,这说成,还真的给成了。 “走,扶我去前院。” 此刻,谢夫人站起身来,打算亲自出马,她要亲眼看着,然后将小孙子亲自接过来,抱进怀里。 眼眶微湿。 她的儿,若是看到这一幕,在天之灵一定能瞑目了吧。 雨幕之中,众奴执伞,簇拥着那老妇人缓缓出屋,急促的雨滴落下来,很快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可他们本以为能够看到小孙子与萧氏的身影,谁想到场中却没有他们。 “怎么回事?”谢夫人惊疑,连忙让人去问话。 同时凌空道人赶过来,“谢夫人您上当了,这个夏兄弟根本是个骗子,根本就不想解决您孙子之事!” 原来夏初微并没有急于给刘家的人拿药水验查,而是被热烈的人群给围堵住了。 有的虽然是凑热闹,有的却是认了真。 希望也能上前去水盆里试试,有的甚至将自己孩子带了来,要验证一下是否亲子。 “不如将孩子的母亲,祖母都带来,一起看看?” 听夏初微这般建议,那人想也是,觉得是该让家里人一同围观。 不过,孩子母亲没来,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倒是祖母等都来了。 刚要把孩子的手放进水盆,谢夫人的小厮便赶来,询问夏初微在搞什么鬼。 为何现在还不赶紧处理小孙子之事。 对此夏初微只回答他四字:“稍安勿燥。” “那也要快点,老夫人要着急了。” “就快了。” 夏初微这敷衍的语气,令小厮很是怀疑,是否真的能办到? 这时孩子的祖母将手伸进水盆中浸泡,随后是孩子父亲。 不大一会儿,其父与祖母皆是变成了绯红色。 “这不对!” 有人见状大呼,突然窜过来,把手伸进水盆,“我这也能变色,是不是证明这孩子也是我的?!” 结果他将手拿出来,等了半晌,也是没有半点变色,还是原来模样,顿时无语。 “还真管用呢。” 有点不太甘心地小声嘟囔。 “这药水并非仅仅检验父子关系,只要是有血缘关系的,皆是可以检验得出。” 夏初微突然扬起,向众人宣告道。 就看到在场所有人,均是眼中露出慎重及信任的目光。 她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而今日的来意,也至少是成功一半。 接着有人不服,再次要求滴血验查。 于是那孩子与其父便滴血验查,发现血相溶。 这便更加变相证明了夏初微药水的真实性。 “世上竟然还有如此药吗,这药比滴血验亲更加好,甚至还能验出祖孙,只要有血脉的都可以呀!” “那九族之内呢?这些亲缘也能验得出?” “谁知道,待会问问这姓夏的小兄弟。” 萧氏听说这番议论,心里腾起警惕之心。 她的前夫君已死,现在却有药水能验查祖孙之间是否存在血缘,这岂非是冲着她儿子来的? 当下,她转身急匆匆进屋。 夏初微目光掠向言论纷纷的众百姓,心里也很高兴,自己的药水得到这个世界人们的认可。 其实这根本不是星际时代的药水,而是她通过终端配制出来的罢了。 星际时代,终端配有检测仪器,只要站在检测范围之内,通过扫描,便可以精确得出亲子关系,祖孙关系…… 但夏初微现在所处的时代,代表着她不可能这样做,就算做了,也只会被视为妖孽,她会被诛除的。 所以她退一步,使用药水。 既保险又不会被人怀疑。 之前她检查骆氏的两个孩子,以及骆淹的生父,也是利用终端扫描,只是扫描范围包裹了这整个刘家院落,有点大,稍微消耗了一些能量。 “刘夫人!” 转头看见萧氏,夏初微立即出声,将其叫住。 萧氏当然不停步。 夏初微直接上前拦住她,“夫人,现在可以验查了吗?谢家还在等着他们的小孙儿。” “你怎么知道我儿是谢家骨血?上次滴血验亲,一切已真相大白。你以为今日你弄个甚么药水,还妄图让大家都相信你,就能改变既定的事实吗?休想!” 萧氏小圆脸绷得紧紧地,语气咄咄逼人。 夏初微面对她凌厉的目光,却也并不示弱,面无表情地解释道,“真相?既定的事实?这些又从哪儿来呢?是一遍一遍地印证,从而得出来的。一次得出的结论,真的会是真相吗?是事实吗?难道就没有人故意从中篡改么?既然是真的,又何必恐惧再一次的验证呢,夫人你说是吗?” 这么一番不紧不慢地说辞,无形中反而将萧氏逼到无路可退之境。 如果她拒绝验查,就说明上一次的验血有鬼。 第44章 这些人眼神如此热切 可如果她接受,她总觉得那张无形的大网在对一点点地收紧。 谁料,就在这时,夏初微再次说道,“夫人必须要公正一些,如果孩子真的不是刘家的种,而是因你纯粹舍不得强行留下,那么这对刘家也是不公平的,毕竟谁也不愿意替别人养儿子是不?” “孩子是我的,是刘家的!”萧氏绞紧手,咬牙切齿。 “既然如此,那便将孩子抱出来吧。”夏初微耸耸肩,紧接着道。 可恶。 总觉得中了她的计。 萧氏道,“不行,孩子受了风寒,身子不适。” “那便多加几件衣裳,来人,赶紧去取。”夏初微还没说话,谢夫人赶过来急切地说道。 “我的意思是孩儿他病了,不能滴血验亲!”萧氏强硬道。 她已改变主意,无论如何,今日不能验查,否则必然会中计。 “夫人,还是验吧。” 就在萧氏下定决心时,另一边她的夫君以及婆母俱走了出来,尤其是婆母怀中还抱着小孙儿。 他们决定再一次验查。 之前谢家来人也向他们提过此事,如果真的验错了,那他们可就替别人养孩子。 再者,萧氏心里若是清楚,必定最疼爱这个孩子,以后生不生还不一定,这不是耽误他们刘家子孙的出生嘛! 最重要的是,他们必须让萧氏继续生孩子。 而且百分之百保证的是,萧氏以后生下的孩子,都会是他们刘家的子孙,不掺一点假的。 所以,他们现在抗着没用。 验出真相,对他们来讲才是最有利的,对刘家的子孙才是最有利的。 “母亲,夫君,你们怎么……” 萧氏一愣,怎么都没想到家里的人竟然跟她的想法不一致。 就在这时,夏初微适宜道,“夫人,如果这孩子并非是刘家的子孙,你让他们来养是不公平的,对于谢家也不公平。你至少要替他们想一想。何况孩子回到谢家,你也可以回去探望,谢家的宽仁厚道,你是知道的,就不要再坚持了。” “是啊,就听夏兄弟的……” “不错,这孩子看起来没有受风寒嘛,就验查吧,怎么能让刘家人吃亏?” “萧氏,你是刘家媳妇,生儿育女是你对刘家必须做的,你生下别人的孩子,还敢养在刘家,这等吃里扒外,谁敢要?” …… 顿时看热闹的人们大声议论起来。 尤其是萧氏这般坚持反对,更是令人感到疑窦重重。 “那,好吧。”萧氏忧心忡忡,心里安慰自己,不会有事,亲眼盯着,一定不会有事的。 四下的小厮连忙就要把滴有药水的水盆拿过来。 “先滴血验查。” 夏初微止道。 谢夫人点头,“都听夏兄弟的。” 小孙儿的一滴血被滴得瓷碗中。 然后夏初微让刘老夫人的血,再滴入碗中。 结果两者并不相溶。 刘家找来的大夫见此,也是点头,认为不相溶也属正常,毕竟刘老夫人不是小孙儿的母亲,两人仅仅是祖孙关系。 见大夫点头,刘家人也放下心。 之后夏初微请谢夫人也往碗中一滴血。 结果,与小孙儿的血也并不相溶。 对此,刘家人也就更不怀疑了。 只是谢夫人却很着急,额头上都冒出了汗意。 接下来,夏初微请萧氏的夫君往新的瓷碗中滴血,然后便是小孙儿的。 这一刻,刘家人都理所当然。 而看客们则是瞪大眼瞧着。 只是一会儿过去了,没有溶合。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还是没有溶合。 一刻钟过去,依然没有溶合。 “不!不可能!” 萧氏丈夫刘棱惊怒大吼,“这是我儿子!这分明是我的儿子!萧氏,是不是,你说对不对?!” “呃。” 萧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捂着唇,眼眶蓄泪,看着碗中的并不相溶的两滴血,“不,不是的,你们是故意的,你们有阴谋。你们今日是有备而来,你们故意的。” 她不断地喃念着,仿佛断肠一般痛苦。 刘老夫人还算清醒,她冷着脸道,“没什么不可能的,这位姓夏的小兄弟说得对,真相不怕反复查验,即既然是真的,就应该好生查验,如果不是真的,便经不起查验!” 好你个萧氏小贱人! 竟然敢带个野种进我刘家的门,让我刘家给你养孩子! 等着瞧,这一次老身绝不放过你! 这次,你若是不给我刘家生育一屋子孙,便没完! 刘老夫人脸色铁青,盯着萧氏时,努力掩藏着眼底的恨。 “慢。还不忙,再等等。” 夏初微扬声制止道。 她看一眼愤怒的刘家人,伤心痛苦的萧氏,以及谢家这边努力掩盖欢天喜地神色的众人。 转头朝着现场众多看客扬声说道,“难得诸位信任本公子这药水,方才是滴血验亲,现在再用药水验一遍,不知诸位认为如何?” 看热闹的能认为如何呢,当然是一个个高声叫好。 反正有热闹可看。 但夏初微可不这么想,她继续道,“此前本公子的药水验证无误,此,可以用滴血验亲来反复推验,来证明药水是管用的,它是可以用来证明亲族关系的。现在我们便再用药水再一次验证一番。” 但这样一来,谢家那边的人反而是紧张了。 “夫人,这次药水万一验出的结果,跟滴血认亲不同,这可如何是好?”春儿攥紧了小手,眯紧的双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药水,渗出慌张与复杂之色。 谢夫人唇抿成“一”字型,半语不发。 依稀可看出,她侧脸颊的肌肉紧硬得跟石头一般。 这下子,连凌空道人也不由地捏把汗。 诚然,他是瞧不起那劳什子药水的,见这姓夏的一点一点被这里所有人从不信任,到此刻的信服。 简直呼声比他都要高。 实在令人不爽极了。 可不知怎地,现在凌空道人的心理却希望小孙子能回到谢家。 哪怕让这小子赢了他也行。 因为他似乎有点意识到了,如果一旦小孙子今日回不来,那么他对于小孙子的推算也将失真。 他向谢夫人保证的,小孙子会回来,谢夫人的病会好,无根之不,命运,统统都会因为今日之事的失败而黯然褪色。 他会因此事,而臭名远扬。 他还会在帝都混不下去的。 “好了,重新倒药水,我们开始验查。” 夏初微的声音清凛地响起。 她那双好看的杏眸,此刻微弯,自里面仿佛有碎碎的星光闪动,好看极了。 人们看着她,心里均是觉得这夏兄弟若是皮肤再白皙一些,肯定会更好看,也更像谁家出来的公子了。 就算如此,她歪头微笑的模样,也极俏皮可爱呢。 尤其是那双手,虽然也是肤色较黯,但是动作时,一不小心流露出来的那一截腕子,却是雪白…… 咦。 为什么盖在衣料下的皮肤白,露出来的却是黑的呢? “好了。” 她清凛的声音再度响起,从而打断人们的思绪。 众人只看到小孙儿被萧氏抱着,带到水盆前,稍浸了下手,之后便抱开。 没一会儿,小孙儿的手变了颜色,绯红色。 然后便是刘老夫人。 刘老夫人将手浸入水中,拿出来之后再看,手根本一点颜色的变化都没有。 她老眉一皱。 刚要说什么,儿子刘棱也从水盆之中抽出了手。 一柱香时间过去,这对母子浸过药水的手上皮肤,都没有任何变化。 “你这药水,是不是不管用啊?”刘棱开始怀疑,不耐烦地嚷嚷着。 夏初微不答,取了一点药水抹到萧氏露在外的手背上,不一会儿,手背变成了绯红色。 于是夏初微扭头无声地朝刘棱看去,仿佛在道“现在你明白了”? 刘棱的脸顿时塌下来,像是吃了屎一样又臭又黑。 这时谢夫人过来,把手浸入水盆之中,结果不一会儿手部皮肤就变成了一片绯红色。 “啊。” 谢夫人激动得差点晕过去,多亏丫鬟上前扶住。 她急急地就要冲过去抱孙儿,结果萧氏根本不给。 “只要是这孩儿的亲属,都可以通过浸药水,而验证其亲缘关系。”夏初微这时扬声说道。 但现场有人不服。 接连上来好几个人,将药水淋到皮肤上,或者是手浸进水盆之中,但无一都是没有变成绯红色,说明他们皆不是小孙儿的亲属,并无血缘关系。 “这孩子不是你们谢家的人,他是我的儿子!” 忽地听见萧氏一声尖叫。 夏初微见她与谢家人就吵了起来,但是刘家人冷眼旁观,一点都没有插手的意思。 自己完成任务了,夏初微当然不参与这种争吵。 她笑呵呵地冲凌空道人走去,“道长,看来我做了本来属于您的活计,那么待会谢家的谢礼,是不是道长应该如数奉还?” “奉还?” 凌空牛鼻子顿时气得耸高,“凭什么?我也为谢家解除困扰,你这小子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先来后到?若是没有本道言在先,现在你也不可能如此顺遂……” “好啊,那你看看我是什么命数?以后是不是大富大贵之命?若是算不准,哼哼,你就别在帝都混了。”夏初微冷冷打断道。 她也没想夺凌空道人的谢银,因为知道谢家清廉,怕是就算谢银,也是不多的。 只不过有点不太甘心罢了,想借机刺刺这道人,免得他再在她面前嚣张。 “你嘛……” 凌空道人不以为意,就那么漫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她的面相,继而又看了一眼,这次便觉得有异,心底先是一沉,他不敢大意,揉了下眼睛,仔细再看…… “夏小兄弟?” 就在这时,刘家请来的大夫过来向夏初微搭话。 只见这大夫身后还跟着一大群人,一个个瞧夏初微,就跟瞧活菩萨一样。 “怎么了?” 夏初微不解,这些人眼神如此热切,啥意思呀? 第45章 哪里来的小子 陶大夫是刘家请来的,专门盯着此次验查的。 结果盯着盯着,非但没盯出事来,反而还收获了宝药。 那药水便是无价之宝呀。 若是可以,他想向这位夏兄弟讨要一点,当然,银子不成问题。 这事不仅陶大夫有想法,其他的人也有,看看他后头那些排队的便知道了。 “好啊。” 夏初微点头答应。 这倒令陶大夫等人一愣,没想到竟会这般容易,他们还以为会磨好一番嘴皮子。 当下大喜,对夏初微好一番千恩万谢。 “我这里有一瓶,每人给你们三滴试用,若是想要更多的话,需得从我这里买,至于价钱,好说。” 夏初微说着,便将一只瓷瓶拿了出来,将石宝叫过来,让他给每人分三滴,因为三滴是使用一次的量。 “敢问夏兄弟,此药名为何?是从何处而来?”陶大夫有心眼,拱拱手客气道,“因为瞧夏兄弟并不太像一名医者呀。” 若是同行,能够一眼即辩视出来。 但眼前之人,不像。 “哈哈,您真是好眼力,我的确不是一名大夫,但我是我师父的徒弟,虽然入师门时间久了,可惜的是一直外出云游。这次回师门便央求了师父的这件宝药,却是没想到会遇上谢家这档子事。” 夏初微很沉稳的声音响起。 “哦,原来如此。” “这宝药名乃厌水,若是诸位不嫌弃,便领上三滴吧。” 说完夏初微便冲石宝示意一些。 “厌水”,这名字倒是挺怪异的。 之后石宝帮着分药。 夏初微退出来,目光朝着门口那棵老槐树方向看去。 自打方才为止,她就觉得那里总有一道目光一直落在这里。 有点好奇,什么人会在这样盯着自己看,或者是盯着这边。 目光一对上,那男子便倏地回身,躲在人群之中,眨眼间不见踪影。 是一名穿着布衣的年轻男子,但他身板挺直,步伐利落,像是个有武功的。 至于那张脸……嗯,有点眼熟? 因为仅仅一面之缘,夏初微一时也不清楚,索性便不去想。 另一面,谢夫人已经轻松不费吹灰之力地与萧氏谈妥。 虽萧氏死活不给儿子,但奈何刘家一致对外,坚决不要这个谢家的子孙,甚至是刘老夫人还对萧氏流露出推诿之意。 谢夫人怎肯放过这个机会,立时便动员萧氏,不管她在何处,若是过得不好,可以立即返回谢家。 因为谢家是她的第二个娘家。 听闻这话,刘老夫人才收敛了恼意,陪笑。 事到如今,萧氏也无法再说甚么,只得点头答应。她其实心里也明白,儿子只有呆在谢家才会更有前途,虽然他现在更需要母亲的关爱。 “我儿……呜……” 最后萧氏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儿子,呜咽地大哭起来。 “樱娘莫哭,你哭的老身心肝都疼!” 谢夫人也不由落泪,抱着萧氏和小孙儿也跟着哭了起来。 春儿赶紧从旁劝说,“少夫人您就别哭啦,还有夫人您,说起来你们虽是婆媳关系,却当真是比母子更亲,孙少爷以后长大会孝顺你们的。还有刘家,以后少夫人再生个一男半女的,便是孙少爷的臂膀,你们说是吧?” 她这一番对说,倒是把刘老夫人给说得心动。 刘家是普通人家。 她儿子刘棱虽然也是读书人,但在考取功名上无望,最后也不过是个秀才。 说起来萧氏的这个长子,以后若是在谢家成了材,那对于她的子孙也是帮衬啊,毕竟有萧氏这层关系在。 眼珠一转,刘老夫人心思活络地笑着走上前,“亲家,莫要再哭了,樱娘她时常能回去看望自己的孩儿,以后两家常走动便是,而且这距离又不远,哭甚?!若是孩子想娘,便派马车来接。若是在御史府住得厌了,便到刘家来住,咱们家虽然穷困些,可到底不会苛待了孩子……” 一边的刘棱还很是不乐意,偷偷拽她娘衣角,结果被刘老夫人抬手给狠狠打落。 几人说开了话,倒也没了先前那般剑拔弩张之势,气氛一下子温和很多。 随后谢夫人带着小孙儿回府,也暂时将萧氏带回去,给她看看她儿子以后的住所,由怎样的奶娘带着,另外给萧氏安排居所,方便她以后前来居住,甚至是谢夫人还吩咐下去,刘棱以后陪萧氏回“娘家”,小两口居住的院子…… 这么一番下来,就连旁观者夏初微都有点动容。 这谢夫人,倒真是一个通情达理的。 事情安排妥当,凌空道人便要告辞。 因知道他在帝都的住处,是以谢夫人没有拦着他,之后会奉上谢礼。 夏初微也打算告辞,结果被春儿给拦下,悄悄告知,夫人特意吩咐有事要私下与夏公子说。 就这般过了半个时辰,就连石宝也把分的厌水药分完返回来了。 只见他腰间的小包里沉甸甸的,竟然是被陶大夫他们私下给的赏银,“有三两多呢!”石宝笑嘻嘻地,算是满载而归。 他要分给夏初微一点,但被婉拒。 “夏哥!” 石宝满眼都是熠熠闪烁的星光,兴奋熠熠,“我以后跟着夏哥混好不好?您不知道,这三两多银,够我们家吃上三四年的啊!我这下子发大财啦!” “小孩子不要拿银子,回家之后给你母亲。”夏初微抚抚他圆圆的小脑袋,真挚微笑。 “嗯嗯!多谢夏哥!” 见石宝笑得灿烂,夏初微心里却有些心酸,她此刻有点体会到那句诗词中的意境了——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越王府一个未受宠的妾侍的衣饰用药都要用数千两银子,尤其是吃一支人参,需要五千两,这还是诊脉都查不出什么病的情况下,美其名曰养身子……而这对石宝这般的普通百姓之家来讲,简直是天文数字。 区区一个小妾,不过是纪斯风拿来送去的玩意儿,有什么重要的?为了养身子,竟然要用掉五千两银子买人参。 何况纪斯风根本是童男之身。 那些妾侍不过是他用来挡外面的借口而已,凭什么花那么多银子,还让王府负债。 花在她们身上的银子,如果用在普通的百姓之家呢? 石宝的娘有肺病,家里入不敷出,还有二老要赡养,给他们些银子,或者是些活计,就能救活他们这一家子人…… “夏公子,夫人让您过去。” 这时春儿赶过来向夏初微传话。 “好。” 夏初微点头,连忙随她前去,只是刚走几步,在月亮拱门处,与后面赶上来的一名穿淡雾色袍服的男子撞在一起。 男子剑眉拧眉,扭头烦躁地斥一声,“哪里来的小子,滚开些!” 第46章 弹劾纪斯风 他说完便一甩袖子,擦擦方才相撞之处,并不存在的灰尘,冷哼一声,急急而去。 夏初微都没反应过来,人就已匆匆走远,只能看到那道淡雾色的衣影,迅速地溶入到雨幕之中。 “公子不必介怀,那位宋公子乃是我家老爷的门生,名乃宋鸣寒,相是有要事见老爷,一时性急了些。” “哦。” 夏初微听见解释也没太放在心上,反正是陌生人关系,以后也不可能见面。 但谁知,眨眼她就被春儿给带到了书房。 谢夫人竟然在此。 一扭头,果然就见那谢御史也在书房。 夫妻二人在书房肯定是商议小孙儿一事。 只见那谢御史年约四旬左右,长得瘦高,面容白皙,年纪瞧着比谢夫人要大个五六载的模样。 听到声音,谢傅镇眼睛微动,朝这边看过来,立时与夏初微目光交汇。 此人有一双深沉如海的眼眸,细细眯起时,瘦白的脸上会露着审视般神色。 见礼之后,谢夫人向谢傅镇介绍了夏初微。 显然这位谢御史早已经听说了在刘家与夏初微身上发生的一切,此刻眯眼又扫量了夏初微一番,抚须点头,“夏小兄弟,你上前来。” “是。” 夏初微抱拳上前一步,走近了看得更清楚,这谢御史脸上有着细碎的皱纹,眉头有淡淡的褶子,呈现“八”字形,因为脸瘦,颧骨都突了出来,饶是如此,他肤白且光滑,一看便是有身份地位之人,自是普通百姓所没法比的。 “小兄弟使老夫找回了小孙儿,不知想要什么奖励?不管是财物或者是其他,只要小兄弟有想有的,尽管提出来!” 谢傅镇说道,显得十分慷慨。 但夏初微知道,御史府没多少银子,底下的奴仆们衣着也不算好,因为主人们的衣裳也并非罕见用料。 所以,想要大笔银子,是不可能的。 而且就算她想要,谢御史也给不起。 再者,夏初微也不想在外面赚了银子,再回王府补贴那些个只知混吃等死的妾侍们。 她不语。 但现场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包括那个刚才撞她的宋鸣寒。 见她攒眉,宋鸣寒以为她是想憋一把,勒索巨银,顿时就没好气道,“快快说话,莫要让大家都等你。” 一身布衣,皮肤黝黑,举止也没甚大雅之风,看上去也不过是街头混饭吃的那些贩夫走足一类。 所以宋鸣寒压根就没把夏初微放在眼里,方才也是嫌她挡道儿,才故意一下子撞开她。 那小小的身子,竟然没被他撞倒,却是有点出乎意料。 闻言,夏初微抬头,杏眸没什么情绪地看一眼宋鸣寒,但此人却扭过脸不看她,表现出一副极为不屑又高高在上的气势。 收回视线,她拱拱手,“谢大人,小人方才是想过一事,但恐怕贵府无能为力,所以这个人情还是先欠着吧,请大人放心,小人非邪类,以不会提任何过分的请求。” 嘿,这话分明是瞧不起老师啊。 宋鸣寒扭过脸,盯住夏初微,“你有什么请求,尽管说出来看看,何必藏掖,莫不是还有其他的后招不成?” “鸣寒。”谢夫人低声劝阻的语气,也认为宋鸣寒话说得太过。 再者,这话带着气。 真想不通宋鸣寒是什么时候跟夏小兄弟交恶的。 “倒不是有后招,主要是考虑到谢大人清廉,府中没什么油水,否则的话小人是想请身边的小弟进府做个活计什么的。” 夏初微轻咳一声,心平气和地道,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她指指不远处的石宝,“宝儿娘长年生病,兼上有二老需照应,家里男人死了,宝儿此前在赌坊做事贴补家用……不过也无妨,小人已经想好宝儿今后的去处,所以——” 这一番话,说得众人一阵沉默。 尤其是宋鸣寒,脸色胀红,很憋气很不高兴,但又无可奈何。 只暗地里狠剜了夏初微一眼。 他知道,这小子是变相拍老师马屁呢。 说御史府没油水,说老师清廉……还真是一张油滑不坏的嘴! 但谢御史听罢这番话,却是扭头与夫人对视一眼,两两相视一笑。 夫人说得对,这夏小兄弟果真是个机敏之人。 难怪她能将小孙儿从刘家手里要回。 不过那什么药水,他是不相信的,认为世上没有此等神奇之物,而是故弄悬虚。 不过,夫人留了三滴,说是以后有备无患,他没什么意见。 “既如此,便多谢小兄弟了。” 谢傅镇亲自抱拳行礼。 夏初微乐呵呵地摆摆手,以为这样就可以了,但是谢御史还是不让她走,将她叫进书房,把一样东西自精致的紫檀木雕木锦纹的方形盒拿出,交给她,“给。” 这是一枚淡绿色的玉佩,玉佩上有一道镶红宝石形状的星星,入手温润,上面精致隽永刻一字:谢。 有此玉佩,可不受约束,不管是进出御史府还是见谢御史。 “老师。” 宋鸣寒不甘地上前阻止,这等贵重之物,怎么可以给姓夏的这个小混混? 但谢傅镇却止住他。 因听说夫人的病疾也是夏小兄弟给医治好的,对于他来讲,这样的谢礼,不重。 而且他也答应,以后随时随地还夏小兄弟人情。 “这个,不太好吧。”夏初微推辞。 不是她不想要,而是真没用。 这玉佩瞧着是挺好,挺值钱的,但不能卖啊。 巴掌大小,她拿着是累赘。 只是这话还不能说出口。 正好借宋鸣寒的劝阻,趁机还回去。 “老夫不是还欠你一个人情么,以后你拿着玉佩,随时过来。” “好……吧。”夏初微勉为其难收下。 她这副样子可激怒了宋鸣寒,如此贵重之物,她居然还收得如此不爽,真是块狗骨头! 接过玉佩,夏初微从旁边案子上拿了一张宣纸,想包裹住。 她手上有油渍,徒手接玉佩,只会弄脏了它。 谁知,冷不丁瞄见案上摊开的一些书信文书册子等等,有几个熟悉的字眼:越王,勾结,贪墨…… 呃,越王是指纪斯风? 她猛地想到,御史是管弹劾的,是个得罪人的官。 虽然官职不算高,但上达天听,面陈天子,权利很大。不管是王公贵族,把柄只要落在御史手里,那就有得罪受。 但当御史应该也挺难的,容易得罪人。 得罪了人,也容易被报复吧? 所以现在,谢御史这是要弹劾纪斯风? 第47章 起火 心里一震,这一瞬,夏初微想到许多。 想到纪斯风功高震主,但身体赢弱,兼甚得皇上宠爱。 如今又击败梁王,导致皇上重重封赏,但却又封无可封。 一直以来纪斯风都假扮好色成姓,府中花费无数,手上没有银子,就算有兵马,也因为无银而养不起兵,甚至伸手向朝廷要钱…… 这些都是为了安抚皇帝,使皇帝不对他产生忌惮之心吧。 其实夏初微觉得,他身体病弱,就足够皇帝安心的了。 但皇帝也会担心,哪一日他的病痊愈,身体好起来吧。 所以,这才是纪斯风特意嘱咐过她,不准她透露一点医术,以及医治过他的原因。 垂眸,夏初微微微拧眉,有些忧心,她出门一趟,就把谢夫人给医治好了。 如果被识破真实身份,再联想到纪斯风身上……会不会对纪斯风来讲,危机更大? 那男人又要好一番忙前忙后了。 唉,她这是,给他惹祸了? 要不,想办法将谢大人对他的弹劾消灭掉? “一边去!小乞丐!” 突然宋鸣寒走过来,大力猛推夏初微。 夏初微一个趔趄,站稳,满脸无辜,“怎么?” 我做错事了吗?怎么对我横眉竖眼的? 但宋鸣寒几乎什么都没顾上,直接就用身体把案子挡住,连一点缝隙都不肯露出来。 很明显,方才夏初微看到的那些文件,大约是挺重要的。 用来对付纪斯风的吗? 夏初微不由暗暗思量。 “鸣寒,不必如此。”就听谢御史并不在意地说道,还安抚地冲夏初微点了下头,让她不必计较,自己这个学生,便是这般性子,并无歹意的。 而案子上的那些文书也并没有实质意义。 他曾数次参奏越王爷,但在皇上那里均无所获,这一次参奏内容也与之前不相上下,所以应该也没甚收效。 “老师……” 宋鸣寒抱拳刚要说什么,忽地意识到夏初微这个外人在,便拧眉令道,“你出去!” “既然你们忙,我们便不打搅了。”谢夫人站起身,与夏初微一同出书房。 身后,宋鸣寒急急关了书房门,但依稀还能听见他在书房中与谢傅镇的对话—— “越王爷他攻下宁州城,将城中财物中饱私囊,还银乐城中妇孺,对手下兵将纵容无度,杀梁王兵马取乐……罪状简直罄竹难书……” 宋鸣寒细数纪斯风的罪状,陈彻其词,慷慨激昂。 夏初微听在耳中,噎了下。 同时疑惑,她亲自跟在纪斯风身边的,怎么没听过见过这些? 至少银乐城中妇孺是没有的,他身边很多美人,都银不过来,怎会连有家室的妇人和小孩都不放过? 这也太夸张了吧。 最重要他还是童子之身,怎么银? “这些老夫都知晓,但并无证据呀……” 谢御史叹息般的声音。 夏初微心里直点头,不错,这些都是假的,没证据的。 “有证据,学生已派人将物证都拿来,就在马车之中,马车很快过府!”宋鸣寒急忙道。 夏初微挑眉,没有的事,还可以有证据? 就在夏初微着急,会是怎样的证据时,忽地就见有小厮跑来,一路穿过月亮门,直接往书房门口而去,“大人,不好了,马车出事了!” 哗—— 顿时,书房门被宋鸣寒给狠狠推开,冲出来,急得剑眉倒竖:“你这是何意?马车怎么了?马车之中的东西有没有事?” “听说是越王妃娘娘经过,还与马车相撞,马车上的各种书册都撞了出来。” 小厮连忙答道。 “什么?” 宋鸣寒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王妃娘娘?!” 车上的东西,绝对不能让越王妃看到,否则一切就完了! “赶紧派人保住马车上的东西,绝对不能让越王妃看到!” 宋鸣寒急得快炸了。 夏初微无语,还说不能让越王妃知道,她就在这竖着耳朵听着,不知这样知道可以不? “我亲自过去!” 宋鸣寒急道。 抬眼,就见谢夫人与那姓夏的站在不远处,有点发愣地瞧着这边。 宋鸣寒恼怒地瞪了夏初微一眼,转身与老师告别,赶紧跟小厮去救马车上的东西。 宋鸣寒当然不喜夏初微。 若非夏初微,帮老师认回那什么小孙子,他现在早跟老师一块告了越王爷。 到时候他是首功一件,升官在即。 而如今,夏初微的存在彻头彻尾耽误他事情了。 见宋鸣寒走了,夏初微心念微动,立即便也向谢夫人告辞。 然后带着石宝,追上了宋鸣寒他们。 跑过一条街,就在就在芳菲布庄那里,看到发生了两马车相撞的场景。 宋鸣寒虚惊一场。 因为马车里面并不是越王妃,仅仅是王府的妾侍,买布匹的。 夏初微赶到近前,也看到了。 不知王府哪个妾侍,现场没人,包括妾侍以及随行的丫鬟等人,都是进了芳菲布庄之中,对于马车却是置之不理。 现场除了宋鸣寒带着人“抢救”马车,有点正常以外,王府妾侍那边处处都透着不同寻常。 “你去布庄里面打探一下王府妾侍之事。” 夏初微示意石宝过去,她自己则是来到宋鸣寒他们身边,也一副热心肠地要帮忙收拾。 “怎么是你?” “滚开!” 宋鸣寒见到是夏初微时,先是一愣,下一刻长臂一挥,直接将她推开,还嫌推得不够远似地,起身又再度出手推搡。 在谢家,夏初微忍他。 但这里可是大街上,继续忍他,才怪! 迅速看了眼洒在地上的那些文书,再看宋鸣寒袭来的大掌。 心里瞬间有了算计。 夏初微就势捉住宋鸣寒腰间衣带,身子灵巧地往回打了个旋儿。 直接就又返回到那些文书面前。 脚下一踉跄,摔在地上。 同一时刻,文书突然起火。 正收拾文书的小厮吓了一跳。 火苗像是浇了桐油一样,瞬间窜高,从文书上一路蔓延至宋鸣寒的马车。 不过几个眨眼间,就将马车也纳入火舌之中。 宋鸣寒又惊又怒,吼吼着让人扑火。 更令他怄气的是,明明之前这天还下雨,雨还越下越大,但自从他的马车出事以后,这雨就不下了。 真特么邪门! 这场火,更邪门。 没有火折子,没有桐油。 怎么烧起来的呢? 只要有助燃粉,就能生火。 夏初微使用终端点燃了纸,但这点小火根本不足以将所有的物证都烧灭。 她使用了空气助燃粉。 将马车与文书都洒上助燃粉,那么只需丁点小火,瞬间可燎原。 这就好像洒上桐油一个道理,桐油洒到哪里,哪里便有火苗。 可惜,夏初微的终端里面不存储这种东西,只有从星际带来的助燃粉。 第48章 王妃的规格 烧掉这些物证,就不怕宋鸣寒带着谢傅镇一同再在御前告发纪斯风了。 夏初微有点小安心。 谁让他们没事造谣的。 这个宋鸣寒明显是个狂热份子,立功心切,估计是想升官发财想疯了。 跟条疯狗一样,逮谁咬谁。 以后有时间,得跟纪斯风询问一下,这个宋鸣寒究竟是何许人也? 莫非并不仅仅是谢傅镇的学生? 呵呵,纪斯风你该怎么感谢我?! 见完成任务,夏初微喜滋滋地要离开。 抬头就见石宝也从芳菲布庄跑了出来,冲他微微一施眼色,两人一前一后离开。 “该死!” 所有的东西付之一炬。 宋鸣寒气得直跺脚。 四下围观的百姓对此指指点点,之后宋鸣寒才堪堪想起来,那个姓夏的哪去了? 姓夏的似乎有点武功,推也推不走撵也撵不走的,跟只苍蝇一样,方才还在突然跑回来,碰了他的文书。一定是她搞的鬼! 该死的,这个姓夏的。 他一定要找到她。 “收拾干干净!” 宋鸣寒朝着手下小厮厉声命令,飞快去追夏初微。 只是夏初微与石宝早就跑没了影儿。 两人在小胡同相会,随后听石宝说了那妾侍的情况。 “行吧,你先离开。等我消息,这段时间不要去赌坊,或许我会有好的活计派给你。”夏初微心有了想法,吩咐道。 “是,我便等着夏哥了。” 石宝挥挥手,转身跑出小胡同,像一条小泥鳅般扎进街中的人群,很快不见踪影。 这厢,夏初微也七拐八绕地返回越王府。 梧桐院 这时周嬷嬷早就已经回来。 天色也将近黄昏,加上是阴天,更是黯沉下来。 但夏初微心情却很好,她哼着小调回了院子,小脸笑靥如花。 “娘娘,您去了哪里?” 周嬷嬷见王妃还是出去时那身衣裙,所不同的是,心情似乎变得很好,她赶紧问道。 心知可能是解决了银子的问题? “出去逛了圈,外面人真多,事情也多,随便瞧瞧热闹罢。” 夏初微并不透露自己在外头的行径。 并非是不相信,而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多一个人知道,便要多一重危险。 纪斯风不让她露医术,她就算露医术,也不能露王妃的身份。 可能知道她外出,那男人还会限制她。 所以,以后没有重要之事不外出,而一旦外出,一定要保密,甚至是打通外出的道路,还要安全。 “娘娘,您没事吧?” 周嬷嬷身子一缩,总觉得王妃看她的那眼神有点可怕,不会是让她做可怕的事情吧? “小姐,您回来啦?” 听到动静,小糖急忙赶过来,她有许多话要对小姐说。 “先别说,先吃饭。” 夏初微饿坏了,直接一挥手,让她赶紧点。 “啊,是。” 跟上回不一样,这一次晚饭的规格很大,菜汤蒸炸甜品……一应俱全,但是质量不高。 夏初微夹了一块炸糕,结果差点把牙齿给咯下来。 不等她说什么,忽地听见小糖拿着一张宣纸赶过来,兴冲冲,献宝似地摆到桌上,“小姐您看,这是奴婢写下来的,您不是说让奴婢先行查探的么,这是奴婢查探的。” 薄薄的宣纸,铺陈在桌上。 夏初微不经意瞥了下,拿筷子的手僵住,脸上蓬勃 的笑容也凝滞:“这……” “这些皆是奴婢眼下查到的,一些不忠心多花银子,吃里扒外,还有一些其实是别的妾侍的探子……”小糖眼中闪动着光彩。 夏初微蹙眉:“可是——” “虽然人数有点多,但是小姐,对您效忠的人实在少之又少呀。还有府内的中馈,银子着急,花销大的也要都挑出来……”小糖继续口沫横飞。 “打住。” 夏初微扔了筷子,把宣纸一收,直接站了起来。 “怎么了?” 小糖一惊,眼中露出惊慌之色,赶紧解释,“奴婢不是有心说小姐的,奴婢只是说的实话,奴婢是忠心为小姐的。” 夏初微安抚地拍拍她肩,轻叹一声,解释了番。 说自己并不是生气,而是、而是太累了,需要休息。这份名单就留下,让她把饭菜都撤下去,名单的事回头再说。 “嗯,奴婢这便去,奴婢等小姐的消息。”小糖听后把心放进肚子里,表现欲十足地道。 之后,夏初微进内室,拿屏风赶紧把门口挡住。 把终端面板调出来,同时拿出小糖给她的那张宣纸,往面板上“识字”界面来回扫描。 直到将上面的古字,全部扫描进面板之中。 点按几下,将古字“翻译”成星际时代的文字。 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有个最大的问题,那便是:不识字。 继承原主记忆,按理说她应该认字。 但问题是,她虽然“识字”,可对每一个古字,她需要先想一想,才能变现,从而识出来。 当务之急,她得先识字。 把想的时间缩短,迅速识出字。 其次,她要写字。 以后用到动笔的事,她就暴露了,原主虽然不是什么写字大家,但写出的字也是不错的,她得练习。 再者,小糖这丫头对原主太了解。如果自己这个状态,肯定会被她一眼识出来。 反过来想,若她编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小糖非但不会成为她的威胁,反而会成为助力。 思来想去,她打算施行后者这个计划。 小糖这丫头忠心,保证死都不会吐露这件事。 前后考虑罢,夏初微打开屏风,把小糖叫进来,编了个借口告诉她…… “难怪奴婢觉得小姐与从前大不一样,竟是经历了此等可怕之事!” 小糖疾言厉色,可眼眶已溢满泪水,“都怪奴婢没有跟在小姐身边,否则一定不会发生这等事。” “算了,都已经发生了。”夏初微摆摆手,让她不要再伤神纠结这件事。 小糖抹抹眼泪,“可是小姐在王爷的大营之中,王爷都没能保护您,甚至还让您伤了手,这个王妃,小姐真的不应该做。” “好了,伤的何止是手,还摔到了脑袋,有些事情都记不清了,所以这些事你知道就好,不要再提……”夏初微又嘱咐她一番。 “是。” 小糖为小姐感到不值,可如今生米煮成熟饭,又能说什么呢。 接下来,小糖忙前忙后,为小姐准备笔墨纸砚,包括各种字帖,以及启蒙的一些书藉等。 当场夏初微便学了一个时辰,总算是跟记忆中的学识给对接上了。 这下子,她解决起手中的名单,便不那么费力。 再加上终端面板始终给她提示,识字之路,进步飞快。 忙完这些,夏初微这才正式研究名单。 先从梧桐院开始。 第49章 明抢 除了周嬷嬷和小糖以外,留下家生子绿淳,月槐,还有一名婆子,其余结清银钱,全部都撵出府去。 “是。” 小糖很高兴,小姐采纳了她的意见。 虽然不是全部,但大部分都认同了呢。 接下来便是妾侍这边了。 主仆二人正商议着,周嬷嬷在门口禀报,说是九姨娘那边出事了,要王妃娘娘亲自过去看看。 “有什么事,让她亲自来本王妃这里说明。” 夏初微淡淡说道。 “老身也说了,但九姨娘她说时候不早,便不过来了,还让下头的小丫头送来了账目给账房,正是今日在芳菲布庄买布匹的欠条,还有马车损坏的花销……” 周嬷嬷将一本蓝皮册子放到桌上。 将册子打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账目。 夏初微看一眼,扔一边,美眸眯紧。 “小姐,这九姨娘胆子愈发大了,没有给她银子,她竟然敢去芳菲布庄赊账,还赊了近万两银子,真是太放肆太嚣张了!” 周嬷嬷也道,“是呀,就这些账目,还是老身去账房要来的。若非老身给截住了,不定娘娘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这回事,这不是想蒙混过关么?” 两人又说了些什么,但夏初微均是没有答话。 二人不语,全部都期待地望着夏初微。 不知王妃是怎么个意思。 “马车,不是自己坏的,而是被撞坏的。既然是撞坏,那就应该让肇事者赔付,而不该由王府来承担这损失。” 夏初微抱臂,尖瘦的下巴微抬,缓缓地说道。 “另外,派人去联络芳菲布庄,拿本王妃的印牌过去,告诉他们,以后王府概不赊账,谁赊谁还。” 她垂眸,认真抚了抚袖口那早已过时的花样,“让孟大肉和余良他们准备一下,将九姨娘赊来的那些布匹都讨回,给芳菲布庄全须全尾地送回去。” 周嬷嬷为难,“可是,听说九姨娘没把布匹拿回来,可能是送到娘家去了?” “那就去九姨娘的娘家……抢回来。”夏初微唇瓣微弯,声音柔婉,只是她的笑意却不达眼底。 周嬷嬷怔讶地望着面前的王妃娘娘,跳动的光火下,面前的王妃身形纤纤,可气势冷然,哪里还有从前那副懦弱相? 不,自打她回府以后,便跟从前判若两人。 这样的王妃,值得她老婆子追随。 “小姐……”小糖亦是讶中带喜。 虽然小姐做王妃,她一直反对,但这般强硬的王妃,似乎也不错呢。 还有马车的确是被撞坏的,而非自己坏的。 周嬷嬷亲自去查看过了。 但是,王妃娘娘怎会知情? 她又没去查看。 转而朝着小糖看去,一定是这个丫头告诉王妃的吧。 “好了,你下去办理此事,连夜办,不要拖。”夏初微皱眉,面色霜白,极冷峭。 于是孟余二人,连忙去九姨娘的娘家把布匹给要了回来,送到芳菲布庄。 但是撞坏马车赔偿一事,却是需要走访,究竟是谁撞坏了王府妾侍的马车,还要去肇事者那里索求赔偿,忙到了后半夜不说,且听闻那肇事者乃是姓宋的一户人家,而且来头还不小。 二人一听,便有点耳熟。 虽然他们曾经并不混迹于帝都,可这几日也是对此地多翻了解。 肇事者是个名叫做宋鸣寒的。 再一上下联络,立时便悟了。 此人是王爷的在朝堂上的对手谢傅镇谢御史的门生之一。 风闻这谢御史自打王爷凯旋而归,便参了王爷不止一本,极为难缠。 而他的门生,焉能是个好东西? 且这些读书人极为狂傲不驯,又与王爷是对手,此刻便更不好再招惹了。 不如吃了这闷亏吧。 孟余二人均是这般想,便返回王府向娘娘禀报。 只是时间已经是子时,想必娘娘已歇下,二人想待到明日再行禀报。 谁知后角门处发出道簌簌的声音,像是裙裾之声。 二人齐齐回看,竟是娘娘身边的心腹丫头小糖,因而赶上前去,忙抱拳一礼,问道,“小糖姑娘,怎地这样晚,是不是王妃娘娘那里有事?” “娘娘刚见了王爷。”小糖道。 孟大肉忙问,“王爷来梧桐院了?” 小糖跌着脸道,“来什么梧桐院,是王爷派人传娘娘去丝愁院。” “哦,原来王爷今日是要娘娘侍寝了。”孟大肉语气有些欢喜道,然后扭头朝同伴余良看去。 谁知余良面上没有太多的喜色,反而是带着几分慎重思虑之意。 “这侍不侍寝的,倒也不重要,主要是管理中馈令得娘娘很辛苦,这侍寝的话计不如就交给其他的妾侍来得好。”小糖轻轻一叹。 她家小姐太辛苦了,真不如回老家得好。 其实王爷也不是个善茬子,白日交给她家小姐王府中馈,操劳不休;夜里又将她家小姐叫去寝宅操劳; 这般下去,小姐都要累死了。 “王爷的宠爱,是无数女子梦寐以求的,请小糖姑娘慎言。”一直没说话的余良压低温声告道。 纵然不喜欢,也不能说出口来。 小糖焉能不知。 她“唉”了声,“这都是小姐愿意的,做奴婢的能有什么法子,只能尽力侍候好主人呗。” 手中的丝帕甩了甩。 孟大肉刚要接话,忽地被余良给拉了把。 这一把力量之大,令他都趔趄了下。 刚要问“甚事”,便被余良冷持的话给打断,“这帕子上,是何物?” 小糖见他问自己,便又抖了抖,见一些粉末被抖落下来,她又再复轻叹一记,“也不知小姐是怎么了,抱了一个名叫‘龙眼’之物,方才我擦了擦,清理干净了些,谁想到帕子上擦下这许多白黄之粉,许是脏了吧?” “龙眼?” 余良低喃,若有所思地抿唇。 龙眼上会有黄白的粉状之物么。 听说那是王爷自崖底的潭中取出,早已光滑如玉,且是极珍贵的玉石料子,天然形成的滚圆之物,怎会如此呢? 不等他想罢小糖急匆匆地要离开,走了一半,又回头问,“你们可见着月槐了?” “不曾,我等也是刚刚回府。”孟大肉回答。 “哦。” 小糖目露冷光,“方才娘娘在时,她尚在。娘娘去了王爷那里,她便回去歇着了,我找了一圈,听闻她去了浣洗处,不知这么晚,她究竟要做什么?” 第50章 看本王还没看够? 浣洗处乃是惩罚苏嬷嬷她们之地。 那里的人记恨娘娘,月槐这么晚过去,难不成还紧赶着要洗衣裳? 说着匆匆步入到夜色之中,很快不见人影。 “咱们也歇着罢。”孟大肉直眺着再也看不到小糖了,这才有些遗憾地对同伴说道。 “你睡吧,我去王妃院里守着些。” 余良转身要走。 他总觉得事情不太对,若是王妃有需要,说不定还能及时帮忙。 如今在这外宅,哪怕内宅发生个事,也应答不及。 “王妃那里是内宅,里面又是妾侍众多,万一出点事,你洗都洗不清!”孟大肉唬他一声。 “那便在进内宅的门口守着。”余良说着离开。 “喂,等等我。” 孟大肉不甘,也紧忙追了上去。 子时中 夏初微直接进了丝愁院。 但她没有直接见着纪斯风,而是被里面的侍卫领到一间浴房之中。 将门带上,侍卫离开。 不一会儿,侍卫冷硬声音从门外响起—— “王妃娘娘,清洁身子,否则王爷会不高兴。” “衣物放在门口,我等这就退下。” 接着听见脚步远去的声音。 夏初微独自一人站在犹如广殿一般的浴房里,只见玉阶高置,灵台广阔,四壁朦朦胧胧的成人拳头大般夜明珠,上罩淡绯色薄纱,光线更显幽魅沁和。 往里走,鼻端缠绕着淡淡的香氛之息。 面前开阔的散发着袅袅雾气,犹如天上瑶池一般,乃是沐浴用的宽大池子,以无数块漂亮的玉石砌成,与室内的光线隐隐呼应。 火龙烧得极为暖和,即使褪掉一层衣衫,也并不觉得冷。 眼下这数丈见方的宽阔池子里,她游泳都是足足地。 纪斯风可真会享受啊。 夏初微喟叹,看看自己这一身,虽然看不出怎么脏,可也颇为旧了,想来是碍着了他的眼,他那么爱洁的人,怎能忍受? 穿过面前缭动的纱幔,三下五除二,褪干净身上的衣裙,然后快步进了池子。 哗啦啦—— 身子浸入暖和涌动的池水之中,感觉真是热气腾腾,红通通艳潋潋的花瓣飘浮在水中围绕在身畔,弄得身子也香喷喷的。 可惜,夏初微是个不解风情的。 她前世做科研时,对于衣食住行什么的,就并不是个讲究人。 衣服是好看。 食物是好吃。 就像现在沐浴,也是比之前在沐桶之中洗澡要更舒服更畅快! 至于为什么好看好吃好舒服,她是不去追究的。 前世,她所有生命的时间,大部分都用来做研究。 而研究之外的时间,都被她压缩再压缩。 因为她认为那是浪费时间的行为,很可耻的。 如今,虽然也有点想游个泳,畅快一番,可一想现在都半夜了,赶紧洗完,见了纪斯风,赶紧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处理一干杂物事。 歇了游泳的念头。 夏初微洗了个战斗澡。 哗啦啦—— 又是一阵水声,她擦干自己,连多看这奢华的浴池都不曾,开门把衣物拿起来,飞快穿好。 仅仅用了半柱香时间。 远远地,侍候的侍卫就听见浴房传来开门的声音。 王妃娘娘沐浴结束了? 俩侍卫不敢靠近,只在心里猜测着。 直到王妃进了王爷的书房,他们才震惊地肯定娘娘是真的沐浴结束了。 居然只用了半柱香时间? 要知道,王爷沐浴要花大半天的时间,才半柱香时间,确定是在沐浴吗? 听闻内宅的妾侍们,在侍候王爷之前沐浴更衣,也是要花上一个多时辰的。 唯独王妃娘娘……确定此番娘娘不会被王妃给扔出来? 俩侍卫连忙赶到书房外,拿此后垫子在门口垫上,确保过会王妃被扔出来时,千万不要摔坏了。 王爷的院子没有丫头婆子,他们也不好接着王妃,唯有如此。 “你还在工作啊?” 夏初微一推门,迎面就见纪斯风端正而坐,执笔案前,正在写着什么。 这人墨发白袍,衣冠严谨,微微低头,那容颜在跳跃的烛光中展露难以言喻的俊美,无法描述。 他未语。 夏初微也赶紧改口,“王爷这么晚还不歇息,不要如此劳累,小心千金之躯呀。” 虽然她前世也是没日没夜的连轴熬搞研究,但这也应该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吧。 这么熬,神仙也受不了。 所以她早夭了。 这一世,夏初微打算慢慢改变自己这个坏行为。 要早睡早起。 “这都子时了,王爷仿佛才刚刚进入忙公务的状态呢,要不以后子时歇息,换个时间忙公务?”夏初微继续跟他沟通。 她倒不是一定要改变他。 主要是他大爷的,他子时不睡觉,还把她召来说话,这就不对了。 想熬夜自己熬啊,拉她上他贼船干嘛。 又过了一会儿,仿佛是写完了,纪斯风才放下笔,抬眸冲她看过来。 男子眸底仿佛映着细碎的凌光,望一眼过来,仿佛将她里外看了个透彻。 夏初微连忙站好,抹掉心里那种**光扫描的不好之感。 “王爷,您找我,有何要事?”露齿而笑,带着几分讨好。 夏初微也不太喜欢一直讨好他,可面对他那等目视,她本能地就想对他展露微笑。 尤其是今日,想到自己解决了弹劾,那么大一件事,夏初微对他的笑就更加坦然与欢喜。 看他眉眼如玉,仿佛上帝的杰作般,她便心生喜欢。看他身姿挺拔,衣着矜贵,晕黄的烛光非但没令其褪尽颜色,反而更见清卓惊艳,起身朝她走来时,步态雍容,便是她喜欢的那等玉树临风,器宇轩昂的气度。 “叭” 纪斯风一指敲在她光洁的额上,声音如珠落玉般,“看甚么,看本王还没看够?” 看够? 永远都看不够。 你那么好看! 夏初微捂着发红的额头,仰起小脸,喜洋洋地望着他,“王爷您叫我来,究竟有什么事呀?” 肯定不能直接告诉他,她解决了宋鸣寒与谢御史密谋弹劾他的事。 但只要心里想到这事,就足够她暗喜的了。 还有,他那么精明,肯定也会察觉到吧。 原来她也能替他解决朝堂上的忧扰之事呢。 看吧,她这个王妃其实挺有用的! “诊脉。” 纪斯风无可无不可地吐出二字。 今日,他本不必叫她过来。 但心里莫名地就想,想叫她前来书房,看看她。 王府中馈是把烂摊子。 看看,她能收拾得了么? 如今一瞧,面带春风的,似乎收拾得很不错? 第51章 病症又加重了 “王爷请坐,臣妾给您诊诊看。”夏初微笑嘻嘻地,把他扶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然后自己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他的面前。 “嗯。” 纪斯风甚是受用。 因着他今日心情也着实不错。 闻听谢御史要参告他的那些物证,一夕尽焚。 他甚觉,耳边总可以清静几日,上朝不必再听那姓谢的叨叨那些莫须有的罪状了。 “咦?” 夏初微诊脉的小手,突然僵住。 “怎么?”纪斯风垂眸看她。 “没、没什么。” 夏初微赶紧摇头,她不信邪地又装模作样地诊脉查情。 可终端给她的回应始终一致: 终端没有回复。 像是沉寂的夜色一般,凭你喊破喉咙,也不回答一个字符。 怎么回事? 终端这是出故障了还是怎么了? 自打她穿越到现在,终端就没有出过像现在这般大的问题。 拧眉思考。 那副专注又干练之色,落在纪斯风眼里就变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或许他的病症……又加重了? 脉向出现不可思议的古怪了? 这令纪斯风的好心情也垮掉一半,他的身子,一向如此。 自幼时就这般,若果真病重了,他也没有任何可遗憾的。 只不过,他近来却并不曾感到身子有大不适之意,比之从前,却是好了极多。 以至于他都不急于药神谷谷主的出现了。 “王爷,我去去就回!” 夏初微俏娇的小脸一片紧绷,她肃容对纪斯风说了句,转身,飞也似地冲出门,往梧桐院飞奔。 她要给终端充些能量,梧桐院有龙眼,待用龙眼充足能量之后,再看看究竟是何情况。 只是怕就怕在,也许龙眼也解决不了问题。 因为回府之后,她一直与龙眼距离不短,按说终端能随时补充能量,而且能量也会足足的。 现在,的确是透着奇怪。 拐过弯儿,一路飞跃,远远地就看到前面一道黑影,离得近了,看到她长长的衣袖拖拽在地,跟个唱戏的一样。 “月槐,你怎么在这?这么晚了,干甚么去?” 夏初微到了近处,看到竟然是她的丫鬟。 不同寻常地是,月槐穿着艳丽的粉色衣裙,即使就着月色也能清晰看到她画着精致的妆容,涂指描唇,与平时那副低眉顺眼的清美模样大不相同。 如果说从前的月槐是一株静静开放的玫瑰花,那么现在她是一朵盛放的牡丹。 “你穿这么好看,做甚么去呀?” 夏初微问了句,但没停留,急急往梧桐院奔走,顺便回头喊一声,“回来,我有事吩咐你。” 谁知这月槐竟然非但不听她话,反而与她南辕北辙,径直往丝愁院的方向而去。 她这究竟是怎么了? 跟中邪似的。 来不及理会,夏初微跑回自己寝室,一进门就冲到榻上,把龙眼抱过来。 左右查看,连接终端。 还是没动静。 一点回应都不给。 夏初微拧眉,她是真的着急了,究竟哪里出了问题,难道她真的要失去终端了? 失魂落魄地将龙眼放下。 夏初微摇摇晃晃跌坐在榻上,目光呆呆,眼神很空洞。 这样一来,她既没办法再给纪斯风诊治;也不能够再防身; 没了终端这个助力,以后她都要靠自己了? “呀小姐,您这身上是弄的什么呀,快快让奴婢给您擦擦。” 小糖从外头进来,见到自家小姐居然回来了,一时惊讶,可也不敢乱说什么。 走到近前,见着小姐袖口臂间怀中皆是蹭上了些黄白之物,也不知是打哪抱了一身的粉,白瞎了一身矜贵的好衣裳。 这衣裳定然是王爷赏的吧。 夏初微被小糖按住,一阵擦弄,可结果却越擦越脏。 她疑惑地看着自己双手,这里也有黄白的粉末儿。 这是打哪弄出来的? 她刚才也不过是抱过龙眼…… 龙眼? 一个激灵,夏初微一把将龙眼给抓到面前,在上面又搓又摩。结果手更脏了,黄白的粉末儿更多。 这些粉末儿都是从龙眼掉下来的。 “怎么会这样?” 她心下一惊,站起身,把龙眼往地上砸下。 砰 一阵沉重的响起,哗啦! 顿时“龙眼”四分五裂。 “呀,小姐这不是玉石的呀,怎么是石粉做成的呢?”小糖惊跳起。 石粉哪里有玉石贵重? 难怪她之前擦这龙眼时,总以为是脏,原来是这东西经不起潮湿,她用湿帕子一擦,就开始掉粉。 “纪、斯、风!” 夏初微气得咬牙,推开小糖,夺门而出! 龙眼是假的。 难怪她那么容易就能拿到手,当初侍卫都没有上前来抢夺。 当时她就觉得奇怪,还以为自己王妃的身份震慑住了侍卫,原来全部都是假的! 纪斯风那个坏蛋。 她要找那个坏蛋问清楚,这样戏弄她有意思吗? 害她以为终端故障,帮他治不了疾。 她还以为治不了他的病,他撑不了多久就会死。 她这样担心。 他居然还耍她。 这个没良心的臭男人。 “小姐,小姐……” 小糖赶忙在后头追,她从未见小姐这般生气过,怕是要出事。 赶紧去找孟余二人前来听令。 纪斯风这边,就见王妃像只兔子似地窜奔而出,眨眼就在夜色之中失去踪影。 他挑高眉头,似乎现在才知道,他的王妃原来也能跑得这样快? 罢了,且等等她。 正做着这般打算,转身重新坐在案前。 不多时,院门口出现了一道美丽的红色身影。 侍卫正要阻拦,纪斯风混不在意,让侍卫退下,准许红衣女子进来。 “你去的这般快,回来的也这般快,是不是不喜欢本王选的那件衣裙,怎的还换了红衣……” 纪斯风垂眸看书,嘴里说道。 “奴婢拜见王爷,是王妃娘娘派奴婢前来侍候王爷的。”一道黄鹂般地好听女音。 月槐一抚身上的粉红衣裙,只见身段窈窕,娇媚婉柔。 她盈盈屈膝一礼,月色与烛光交叠中,她微垂着头,露出纤细如白天鹅般的颈项,声音妩媚动听,魅惑的夜中,别样地动人心魄。 “你?” 纪斯风抬起头,当看清楚面前的是何人时,顿时眉头大皱! 因为孟余二人就守在内院外头,小糖很快就找到他们,与之汇合,然后飞奔去找王妃。 “小姐!” 远远地就看到小姐正在原地打转。 “小姐,怎么了?” 小糖关切地问,发现还有不短的距离才能到王爷的寝院。 小姐这是没进去? 还是刚出来? “没什么!” 夏初微气得原地打转儿。 第52章 派丫鬟给王爷侍寝 依她的脾气直接冲过去对着纪斯风大吼一顿,细数他所有罪状,最后让他把龙眼交出来。 但她终究是理智的,知道这样做了,自己小命怕也就结束了。 不能这样做。 可又能怎样做。 伸手问他要龙眼,告诉他没龙眼,他的病治不好,连诊脉也做不到。 这也不行。 “小姐没事就好。” 小糖庆幸,“那咱们还是回梧桐院吧,好不好?” 小姐跟从前不一样了,小糖怕她真会做出点什么事来。 这又不是自己家,王爷也不是个能纵宠小姐的。 万一出点什么事,岂非让后院那些妾侍们瞧了笑话? 说罢冲孟余二人施眼色。 孟大肉点头,也劝,“王妃娘娘,赶紧回去吧,天色不早,明日还有很多活计。” 余良也赞同,“娘娘,中馈一团乱,还需要您主持,最好保存体力,凡事以后再说,事缓则圆。” “真的吗?” 夏初微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自己。 她方才围着纪斯风的寝院转一圈,终端一点反应都没有。之前在书房也是。 说明一点,终端彻底没电了。 还有,终端对龙眼没有感应,连剩余的感应的能量都没有了,真可悲! 纪斯风简直是个大坏蛋。 太可恶了。 枉她一心为他着想。 枉她还毁了宋鸣寒的证据,可他是怎么待她的,竟然骗她,不把龙眼给她。 他耽误了她的大事。 不,他把他自己耽误了。 “那咱们走吧?” 小糖轻哄,试探地扶了下,发现小姐没有推拒,顿放下心来,三人侍候着王妃离开,返回梧桐院。 “啊,王爷不要啊……” “呜呜,王爷饶命啊……” “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真不是故意摔在王爷您身上的,都是王妃,是王妃她吩咐的啊!” 就在这时丝愁院,传来一阵嘶心裂肺的尖叫。 把夏初微他们吓一跳。 余良沉了脸,他就知道今夜不会安宁。 孟大肉与小糖对视一眼,皆是露出不解之色。 “这不是月槐的声音吗?” 夏初微冲着丝愁院张望,不解地道,“月槐刚才说什么,我吩咐她什么了,我怎么不知道?” 真是好奇怪。 “砰砰砰砰” 顿时一阵猛烈地棍棒声惊心地响起。 在阴沉的黑夜之中,声音格外清晰悠远。 连隔着几个院的,其他几个妾侍居的院子也能隐约听见。 伴随着月槐的惨叫,此起彼伏。 随着叫声低弱下去,最后只剩下棍棒的声音。 身后不远处,人影幢幢。 各个院的妾侍丫鬟婆子……纷纷探头探脑地朝这边瞧,一副兴灾乐祸兼好奇的模样。 不知是谁低低地说了句,“那里是王妃娘娘啊……” “王爷院子里被打的人,听着像是月槐的声音,王妃的人呀。” “难怪王妃会在这里,她的人被王爷打了,接下来怕是轮到她被打吧?”又是这道兴灾乐祸的声音。 “谁知道?!王爷都说不去梧桐院了,没想到王妃还派丫鬟去王爷那里献殷勤……是该好好打一顿,否则不长记性!” 月槐被用完刑,由两名侍卫拖出院子。 王爷说了,将人吊在内宅示众,明日午时再扔出王府。 “王妃娘娘是你,你害惨了奴婢,奴婢死也不会放过你!” 月槐恶狠狠瞪着路上的夏初微。 夏初微一脸无语。 她什么都没做啊。 明明她还让月槐回梧桐院呢,谁想到月槐还真进了丝愁院。 还穿得跟女鬼似的,连她都吓一跳,更别说纪斯风了,肯定也吓坏了。 再说纪斯风的院子都有暗卫,表面瞧着空无一人,好进去得紧,实则暗卫都盯着你呢,就跟监控一样,一言一行都受到监视,哪里能放松半分? “王妃,你会不得好死——” 被拖走之际,月槐竭斯底里地尖呼。 若非她上次跟踪王妃,看到王妃进王爷院子毫无阻碍,甚至还得了宠,那染血的帕子便是证明。 她今日这才去试试的,以为自己也能像王妃一样,被王爷宠爱,可谁想到会是这般结果。 这一切都要怪王妃! 即使被拖远了,月槐的诅咒声还在声声响彻。 夏初微莫名极了。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有做什么吗? 不行,得亲自去问问纪斯风。 跑到丝愁院门口,夏初微正要进去,就被侍卫给拦了住,“王妃娘娘,现在不准任何人出入。” “我要见王爷……” 后面的话压在喉里,夏初微不禁发愣地看着面前这名侍卫,眼熟。 仔细一想,她在刘家老槐树见过他。 韦堤抱拳,“还请王妃娘娘莫要为难我等,请回吧。” 回去的路上,夏初微沉默着。 其实思绪却在来回翻腾。 谢家人前去刘家认回小孙儿一事,纪斯风派了侍卫暗中潜入打探。 为什么呢? 他打探的是谢御史家的情况,还是打探得她? 思及最后这个可能性,夏初微狠狠打个冷战。 不会被他给盯上了吧? 那她这次回去要老实一点,千万不能再擅自穿男装出现在外头了。 但她绝对不能放弃寻找龙眼。 只要找到龙眼,终端就能充足能量就能使用。 “走了?” 书房内,纪斯风俊脸阴沉,冷冷地道。 韦堤抱拳:“是,王妃娘娘走得很顺从,并没再坚持进来。” 所以,他也没被为难到。 “哼。” 纪斯风俊脸发沉,眸色像是被浸在冰雪中的寒剑。 冷不丁地,长臂一震。 面前的案子座椅等等诸物,顷刻震碎一地。 案上的笔墨纸砚,文书册子信笺……无一幸免。 “王爷恕罪!” “王爷恕罪!” 书房内外,侍卫们慌忙跪地求饶。 可纪斯风却是愈发恼怒。 半晌,他已恢复了无事之状,只是语调中添了清冷,“传令下去,本王身子不适,从明日起让韩御医进府请脉。” “请王爷三思!” 韦堤等人闻言,立即大声疾呼。 那韩御医曾经为王爷诊过脉,但是其医术虽高却对王爷的病症无有进益。 韩温虽为御医,更是皇上赏给王爷的恩德,但用他诊病,实在对王爷无有益处,不如不用。 “本王心意已决,都退下。” 众侍卫面面相觑,可又不敢再说什么,只得躬身退下。 退下之后,众侍卫围在一起却是说着,王爷并不好生气,这次却是真的怒了。 皆是因这王妃娘娘,她本事可真大,竟然敢派手下的丫鬟前来给王爷侍寝,当真是胆肥儿。 韦堤是刚办完差回来,并不是很知情,因而没言语。 第53章 怀疑王妃是夏公子 旁边的侍卫扬刀提到王妃身边那个叫月槐的丫鬟,甚是放得开,竟然敢借机假摔在王爷身上,甚至还敢碰王爷千金之躯…… 他意有所指,还拿手比划着腰部以下的那处部位。 其他侍卫均是倒吸口凉气,这月槐丫鬟当真是发了疯! 这是什么事都敢做啊。 王爷金贵的身子,焉是她能碰的? 这下子,王妃算是彻底失宠。弄不明白啊,王妃为何要派月槐过来侍候王爷,还这般失态? 瞧着吧,明日王府内宅必定热闹起来。 “王爷找我,先去去就回。” 这时韦堤接到王爷命令,说了句,赶紧来到寝室。 “要你去办的事,如何?” “回禀王爷,属下去查了,那助谢御史得回小孙儿的男子姓夏,人们都称其为‘夏公子’‘夏小兄弟’,属下寻到了一个与之最亲密的男娃石宝处,知道他们联络方式,也仅仅是需等待到下次夏公子主动出现才可。” 韦堤抱拳禀道,另外又将查得的谢御史以及刘家的一干事宜禀明。 另外,他提出一点质疑,“上次那小孙儿与刘棱滴血相溶,这次有那夏公子,却是不相溶,属下颇觉怪异,属下愿意暗中再使二人滴血相验。” “不必了。” 纪斯风半卧在榻上,墨发悠长垂落于地,他瞌目,慵懒地道,“你认为那名叫厌水宝药之物,真的有验亲族之神效?” “是。” 韦堤观察入微,做事更是妥帖,他道,“属下讨得厌水宝药三滴,曾经亲自尝试,确有此效,此宝不假。” 否则他也不会这么晚才回来,因他私底下做了不少工作。 “属下打听到宋鸣寒马车中的证物失火时,似乎有那夏公子在场,两人好像还起过争执,许是因此而烧了证物的。” 韦堤继续道。 其实他心里有一个想法,方才与王妃娘娘突然一照面,他看得极清楚,王妃的面容似乎有点神似那“夏公子”…… 除了肤色一白一黑,两人皆是姓夏。 他当然不敢禀报王爷,若是弄错了,他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等了半晌,忽听王爷问道,“这夏公子,倒是个有趣之人。好,你便盯着此人,若是见着了,便将之带到本王面前来。” “是。” 韦堤抱拳应令。 他知道王爷定然是好奇这夏公子的师门。 听闻夏公子不会医术,但其师父厉害,拿出区区厌水宝药,竟然强过滴血验亲数倍,凭藉着颜色的变化就能得知亲疏远近。 若是其师有其他方面的宝药,是不是也能医治好王爷的病躯呢。 “你退下吧。”纪斯风有些困了,未睁开,便抬手挥了挥。 韦堤犹豫了下,膝盖一弯,跪在了地上,扬脸望着榻上俊美的男子,谨慎地再次抱拳道:“王爷,属下有一件事,不知该不该讲。” “讲。” “您请韩温御医前来一事,不知是否可以缓一缓?属下认为王妃娘娘乃是无心之失,还请您明察。”说罢之后,韦堤绷紧了身子,心提到嗓子眼,等待着山雨雷击。 室内一片安静,却仿佛是山雨欲来的平静。 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 过了好久,就在韦堤以为王爷可能睡着了可能是没听见自己的禀告,他斗着胆子,刚要再禀报一遍时,忽听王爷语带冷漠,“本王要做的事,是不是还要请示你?” “属下不敢!” “出去。” “是!” 韦堤如蒙大赦,赶紧起身,速速离开。 其实他说完之后就后悔了,王爷一向最忌被人指摘,尤其是手下人。 外人不知道王爷为何要让韩温进府诊治,他其实是知道一点点,王妃娘娘懂些医术,之前在宁州时,都是王妃私下对王爷诊脉的。 这几次王妃入书房,也有其因素的。 身为王爷的心腹,韦堤自然知道此事关系重大,所以他没法对外说,只能向王爷进言。 虽然不清楚王妃诊治得如何,但那韩温却是诊得不好。 他不希望韩温进府。 将门带上,韦堤退了下去。 纪斯风这才睁开眼,长眸深如子夜。 只是他俊面却覆了一层冰霜,翻身而起,墨发跟着散落下来,墨的发,白的衣,纠缠在一起,仿佛画中走出的谪仙。 他负手在屋内踱了回来,随即对外吩咐一声,“传令王妃,明日天黑前将龙眼送还,否则本王不轻饶。” 外面当值的侍卫于轩应是,心里却是咯噔一声。 这事他知道,还是他亲自给办的。 龙眼是假的。 真龙眼早被王爷收起来了。 假龙眼就放在王爷书房,之前不知道,后来王妃执意要拿走书房的龙眼,那时他就明白了。 王爷故意让做个假的龙眼,那是为了钓王妃呢。 假的龙眼遇水遇潮都会出现变形的情况,很快就会露了真身。 但愿王妃送回假龙眼时,王爷不会检查。 可眼下,那月槐做错了事,还说是王妃指使她干的,怕是……此事没那么善了。 第二日,天刚亮,整个王府内宅就热闹起来。 月槐就被吊在内宅门口,进进出出的人都能看见。 这是明显的示众呀。 这还是生生打王妃的脸呢。 柳风院 众妾聚在三夫人萧氏的厅内,你一言我一语地,七嘴八舌,说这件事。 她们都是以萧氏为马首是瞻。纵然有的是怀着别的心思,表面上也是不敢得罪萧氏的。 此际就听众人七嘴八舌地道,“这下子王妃算是彻底完了,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谁说不是呢,王爷把她召去丝愁院,那可是天大的恩典,她居然不珍惜,还让那月槐丫头去侍候王爷,把咱们王爷当什么人了?” “王爷乃是千金之躯,让个下贱的丫鬟侍候,这王妃当真是没有规矩,什么时候能把王妃给废了?” “依我看,倒是不需要太多时候,顶过过几日便会将这个王妃给废了吧,反正留着也无用处。” …… 大家说完话,均朝着三夫人望去。 怎么说了半天,三夫人都没有答应一句? 莫非他们说错了? “九姨娘没来。” 这时三夫人声线清冷地说道。 “哗——” 此话又像瞬间捅了马蜂窝般,众妾侍又跟着飞快说了起来。 第54章 纪斯风那坏蛋 “听说了吗,九姨娘从芳菲布庄买的布匹泡汤啦!” “可不是,我听说呀,昨日王妃便使人去了芳菲布庄,说是把布都退了,为此九姨娘哭了好长时间呢。” “这下子可难办了,我在玉瑛头面铺还买了好多头面玉镯,莫非也要还回去?” “我命丫鬟去古玩斋买了好几幅字画,跟库房那幅是绝配,打算从库房再拿一副呢,哎呀呀,现在怕是拿不成了……” “怎么办怎么?” “三夫人,你帮帮我们吧!”众妾侍像是寻到了救命稻草,齐齐朝萧氏望去。 现在只有萧氏能帮她们。 而且王妃不是犯了错吗,月槐还在外头吊着呢,怎么着王爷都不可能再听她的吧。 最好让她把掌理中馈之权也交出来,那她们便自在了呢。 “嗯。” 始终没说话的萧氏,这才应了一声。 大家没明白,三夫人这个字是甚么意思。 因而一个个都竖起耳朵听着。 半晌,果然听到萧氏说了句,“月槐到底是无辜的,她是听了王妃的命令,才会落到这步田地,应该向王爷求情,救救她。” “求王爷,就能把月槐丫头救出来吗?那九姨娘以及大家的事情就都能解决了吗?” 八姨娘问道。 她的事也是迫在眉捷。 急需要找三夫人指点。 “不。” 萧氏眉目透着一丝锐气,“解决不了这事,但对以后有好处。想一想,你们连王妃的丫鬟都救,在王爷眼里可不就正了好人么。你们爱护王爷,王爷都能看得到。反观王妃,她若因此还要再追究你们买头面画卷等等用物之责,岂非是太没良心?” 知道了,这是要堵住王妃的嘴。 既如此,那行动起来吧。 众人便也不再多言,纷纷离开柳风院,赶紧去做各自的事情。 她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 私下里商量着什么。 因着三夫人实在“战绩卓着”,前后两个妾侍都毁了,皆是因为听了她的话。 是以,眼下众妾侍都长了心眼,对于三夫人的话,她们酌情听取。 反正争宠各凭本事。 哪怕王妃真的要惩罚她们,若她们得到王爷的宠爱,也一定会避免灾祸。 所以,最重要的是王爷的宠爱。 夺不到王爷的宠爱,再好的头面布料画卷……也都要怎么吞下去再怎么吐出来。 像三夫人那样,无论怎么吞,都不可能有人敢叫她吐出来,王妃就更不敢了。 有王爷给三夫人撑腰呢。 王妃她现在自身难保呢。 夏初微现在的确是自身难保,她回到梧桐院之后,翻来覆去睡不着。 直到天快亮时,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结果,天刚亮就被小糖给叫醒,“小姐大事不好了,小姐快醒醒!” ——如果睡一觉就能够回到属于她的星际时代,该多好! “什么?” 夏初微疲惫地翻身起来,小糖一面服侍着她,一面说龙眼之事。 “啊?” 听到小糖的禀报,夏初微差点没气炸,“你说纪斯风他要索回龙眼?” “可是小姐,龙眼被您给摔了呀。”小糖急得差点着火,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难道要赔王爷一个一模一样的龙眼? 之前那龙眼是怎么做的。 “你等着。” 夏初微走到不远处案前,抓起几张宣纸揉捏了番,团成了团,扔给小糖,“好了,拿去送给纪斯风吧,就说龙眼给他送来了。” “小姐。” 小糖差点没哭了。 怎么连小姐都这样,“若将此物拿给王爷,到时候把王爷气着,小姐可就危险了。” 小糖垂泪,“小姐可知道,王爷今日把韩御医召来了,说是请脉,王爷身子又不好了,万一给气病了,皇上怪罪下来,那可是诛九族的。” “哼,他还知道生气?知道的话就不会这么气人了。” 明明龙眼是假的,那个坏蛋居然还反咬一口,要她交出龙眼。 她去哪里给他找真龙眼? 真龙眼也早被他给藏了起来。 那坏蛋早就存了算计她的心思。 活该。 终端没能量,也诊不了脉,他就让那姓韩的医治吧,若是能医好才怪! 她带来的可是全星际最先进的药。 哪里是区区御医能比得上? “小姐,王爷今日便要龙眼,还是快想想办法吧。哪怕把从前的那个龙眼重新粘起来呢,也能对王爷有个交待呀。” 小糖郑重其事地道。 “那你就负责粘起来吧。”夏初微沉着脸道。 “奴婢试试吧,也不知能不能粘回原来的样子……” 她有几分忧虑地嘟囔着。 “月槐是怎么回事?”夏初微问她。 小糖想了想,遂将昨晚月槐不见之事一说。 “怕是苏嬷嬷她们没少从中帮忙。”小糖道。 月槐身上的那衣裙从来就没见过,肯定是有人暗中提供。 苏嬷嬷她们恨不得小姐不得宠呢,若是月槐能得宠,对苏嬷嬷她们来讲,可是真正地发达了。 唉。 小糖叹息,现在连她都有点希望小姐得王爷宠,这其中实在好处太大了。 “这月槐可真是找死呀。” 夏初微听罢喃喃地摇了摇头。 用早膳时,夏初微又看了一翻账本,且不论从前的那些沉疴旧账。 就自从她掌管中馈以来,各种各样名目从中馈支银子出去置办各种各样用物的妾侍,便是多达一十五人。 这还没加上那些没什么存在感的妾侍。 当即夏初微又将账房给叫来,问他妾侍们支的银子是打哪来的? 为什么她就支不出来? “回禀王妃娘娘,是一些铺面的掌柜的,他们主动奉上银两,请后院姨娘们使用的。” 并不是在账面上的银子。 但是也可以赊取。 这个就跟向芳菲布庄赊取布匹一个道理。 到最后也还是要还上的。 就算不还,铺面自己赚了银子,也是要重新补上这份缺漏。 说到底还是王府要买单。 夏初微因笑道,“好啊,本王妃手里也挺缺银子的,你便说几个人出来,本王妃也向他们借一些银子使使。” 账房一听,头都大了。 人家姨娘们能从掌柜手里面借出银子,那是因为人家有交情,再者也是三夫人的关系。 但是王妃娘娘嘛,除了上次掌柜人前来交账,大家虽然认识王妃,可是没交情,凭什么要借给王妃银子? 第55章 不闹大不开心 “王妃娘娘!” 正在这时孟大肉他们在外求见。 “进来。” 夏初微蹙眉看着他们,“发生什么事?” 二人均是一脸苦相。 莫非事情不顺利? “禀报王妃娘娘,王爷已传令下来,任何人不准欺负九姨娘。” “哦?” 夏初微挑眉,“什么意思?” 旁边的余良上前来,将事情前因后果据实以报。 “嗯。” 夏初微拧眉,只是神色有些复杂,心中不知怎地,有点弄不清楚她此刻的情绪叫什么。 梧桐院众人也都跟着一阵沉默。 小糖与周嬷嬷对视一眼。 孟大肉看了下余良。 大家一致都嗅到了低弱的气息。 这九姨娘当真是狡猾得紧,居然跑到王爷那里,跪地求饶,竟还是为月槐求情。 眼下吊着的月槐被放开,赶出王府去,远远地发卖了。 王爷竟觉得九姨娘甚是懂事,听其哭诉买面料做衣裳一事之后,于是下令不准任何人“欺负”九姨娘。 孟余二人正找上宋鸣寒,提他撞坏马车之事。 没想到宋竟然不认,还声称若是不满可去官府告他。 甚至还反嘴说他自己马车也是被人撞坏,甚至凶手还“毁尸灭迹”,烧了他的马车。 去官府说说理倒也正好,他还想找人赔银子呢! 你听听,这宋鸣寒乃是谢御史的门生,但他完全不讲道理嘛。 若要赔九姨娘被撞坏的马车,需得请她前去官府对峙。 王爷这句“不许欺负九姨娘”,一句话下来,谁还敢请她去官府对峙。 那不成了“欺负”了嘛。 还有,王爷如此偏爱九姨娘,也是有原因的。 孟余二人均认为此事“不怪”王爷。 是王妃娘娘的丫头月槐,先冒犯王爷。 王爷生气才致如此。 周嬷嬷和小糖亦均是如此想,以后王妃娘娘需得严厉管教下人,因为下人闯的祸,以后都会间接由王妃背祸。 多亏王妃将梧桐院多余的奴婢都打发了,否则这犯的错只会更大。 夏初微道,“那些九姨娘賖的布,可都在呢?” “是,都在。” 孟余二人答道,“都还回到布庄了,但……” 怕是过不多久,九姨娘还会再賖账。 不仅如此,其他的妾侍们也会如法炮制。 “王妃娘娘不好啦!” 是守院子的史婆子前来禀报,“王爷他亲自去了九姨娘的抱香院!” 这可了不得。 从前王爷对除了三夫人以外的其他所有姨娘们,皆是少有宠爱。 算是王爷独宠三夫人! 而且就算三夫人的院子,王爷在大白天的驾临,也是实属罕见。 因王爷虽好美色,但却不会白日宣银。 就像王爷的寝院,从无有妾侍在那里过宿一样。 这一次,真真是破天荒! 余良沉吟道,“娘娘,如今这情况怕是不可能请九姨娘前去公堂,与宋鸣寒对峙了。” 王爷都以实际行动做到这般地步,寻到王妃掌管中馈,先从九姨娘下手的这件行动,算是失败。 不过,余良建议王妃先等等,待王爷气消,再前去请罪,关于月槐冒犯王爷一事。 毕竟奴才犯错,从大处来说,那是主人教管不利的结果。 王妃是负有一定责任的。 不能全怪王爷。 “娘娘,要不过些时候您再求见王爷?”周嬷嬷也赞同。 跟着,一双双眼睛全都期待地望着夏初微,大家都充满希望地等待王妃点头答应。 夏初微:“……”我摇头可以吗? 好不情愿啊。 她粉唇微启,刚要说什么,就见所有人都眼睁睁看着她。 那副模样,就好像……她是全村希望一般。 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转而换了另一副说辞,“好,本王妃努力看看。” “娘娘大度!” “娘娘大才!” 孟余二人抱拳,大赞。 “可、可是……”史婆子欲言又止。 众人都看着她,夏初微示意她把话都说出来,不要掖藏。 “王爷去了抱香院没多久,九姨娘派丫头杏环出府,又去布庄,说是要回之前在那买的布!” 众人:“……” 这是铁了心要与王妃做对呀。 偏偏王爷就在,她还敢这般做。若是王妃阻止的话,不知会是什么结果? 众人都缩了缩脑袋。 不太敢想那些后果。 “孟大肉,余良,你们前去布庄,不必拦阻杏环,只不让布庄将布给她便是。”夏初微想了想吩咐道。 “可是,布庄一定要给,该如何?”余良细细瞧着临高而立的王妃,用很轻的语调问她道。 “把事情闹大,闹得满城皆知,只要不伤及性命,咱们王府还是赔得起的。” 夏初微露齿而笑,齿如编贝,雪白清美,可却一点都不让人感到亲切,反而有一丝寒意从脚底升起。 余孟二人均是一惊,意外地看着面前的王妃,皆是没料到,她竟敢这般做。 “你们放心,如果王爷怪罪,本王妃担着,不会波及你等。”夏初微再次出言保证。 她又道,“月槐一事,是本王妃驭下不严,并非是我亲自指使。尔等俱是我心腹,若出事,自是有我担着的。” “娘娘言重了。” 众人连忙说道。 既然王妃都解释到这份上了,他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当即二人告退。 周嬷嬷也说了会话,后去做自己事。 唯有小糖,轻声道,“小姐,您若不愿意,奴婢便为您打点,咱们出了这王府,过自己日子去。” “何必为了这劳什子中馈费心费力,保住中馈的银子不流失,把中馈管理好……可是对王府对王爷有大好处,小姐您又能得什么益处呢。” 夏初微抿唇,朝屋内走去,她今日还没练字。 铺开纸砚,动笔描摩起来。 小糖见她如此沉得住气,不禁担忧,可又不好再说什么。 转而提到他事,又在耳边说个不停。 “咳。” 夏初微抬手抚了抚唇,告诉她,“有些事你尚不知,父亲手上的那支骑兵,如今在王爷手上,平日吃喝拉撒都要王爷出银这还不包括军饷。” “小姐,奴婢也听说过此事,但自打老爷去了,这支骑兵便各有归处,很不必王爷来养他们。” 小糖立即道,嘴巴叭叭地,话说得利索极了。 夏初微点头,“你说得不错,我也曾这般想。只不过,我去打听过了,这支骑兵于父亲在世时,是父亲暗中拿自己银子发军饷的,而且朝廷并不知他们的存在。” 第56章 九姨娘 “如今且不论军饷,单单王爷将这支骑兵禀报朝廷,保下他们,使他们成为正规军,免受惩罚,皇上更没有追究死去父亲的罪责,便是大恩泽。” “另外,若要遣散他们,这些人有的会回乡种田,有的则是吃惯了打仗的军粮,极有可能流落走到下三流……若是犯了朝廷律例,更是结局惨淡,我不能这般,至少要保住他们。” “纪斯风保住他们成为朝廷认同的兵马,我要保住他们有军饷成,能养活老婆孩子……” “若就此不理会这些,只管自己,且不说自私,哪怕是九泉之下见到父亲,也是无颜面的。” “再者,朝廷正在用人之际,边关战事频起,这支骑兵在战斗方面极佳,不能损失人才。” …… 说罢,夏初微继续写字。 手上袖中沾了墨汁,她也不在意,继续书写着。 其实有一点她没告诉小糖,是她的心。 她知道纪斯风跟后院的妾侍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虽然纪斯风现在在生她的气,可她清楚,纪斯风没碰过任何女人。 这男人功高盖主,备受朝廷政敌的猜测,皇上那里虽得一时宠爱,可谁知能否长久? 他要伪装好色,装着等闲,一副银靡不愿参与朝堂之事的模样。 其实他挺孤独的。 若是她舍他而去,他就更孤独了。 当然,她是不会原谅他拿龙眼戏弄一事。 来而不往非礼也。 哼,她也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奴婢去端参汤过来。” 小糖转身跑了出去,夏初微没看见的是,她拿袖子抹着眼泪,分外委屈。 “你怎么啦?” 周嬷嬷见她眼圈发红,于是问道。 “没什么。” 小糖低呜一声,接着跑远了。 她是替小姐委屈。 她家小姐本来是无忧无虑的千金,就算父死,以后也能嫁个好人家,过随性日子。 哪里像现在这般,背负如此之多。 还要吃着窝心的亏。 “还算可以,我悟性也没那么差嘛!” 练了半个时辰,夏初微看一眼案上数张字帖。 她是临摹的。 故意为之。 因为这样,一般瞧不出本人原来的字迹。 待以后形成自己的写字风格,也能对外宣称,是改了笔迹,摒弃从前糟粕。 时间也差不多了。 夏初微搁了笔,让小糖再取些饭菜过来。 要吃得饱饱地。 这样才有力气“战斗”。 毕竟时间也差不多快到了。 饭吃了一半,史婆子从外面紧赶慢赶时进来,禀报,“娘娘,王爷请您去一趟抱香院。” “小姐,一定是孟大肉他们阻止杏环买布,这杏环回了抱香院,定然是九姨娘告了您一状!”小糖声音都有点发颤儿。 心中乱成一团。 小糖无措地望着小姐,想到月槐的下场,她就害怕小姐也会那样。 “别怕。” 夏初微摸摸小糖的发丝,莞尔,“方才不是说要去见王爷么,现在不用去主动见他了,他这不是自己找上门来了么?” “呃?” 小糖惊讶地瞪大眼睛。 原来这一切都是小姐事先料到的? 不对啊,在这种情况下去那抱香院,难道还会得到什么好果子吃吗。 若小姐果真是故意做的,那实在太吃亏了。 “相信我,如果没有这件事,纪斯风不会肯见我的,他正在气头上。” “但现在不一样,王府妾侍在布庄赊账的事情闹开了,外头传得沸沸扬扬;同时纪斯风也愿意见我。” “这岂非是一举两得?正好,趁此机会,把事情一并解决。” 夏初微径直朝外走,见小糖跟上前,她摇摇头,“你去找些别的字帖,国志,各方游记之类的本子,拿来放到我子案上,不必跟着去了。” “周嬷嬷,我们走。” 转而,夏初微带上了周嬷嬷。 方才小糖脸色发白,声音都发颤,若是待会在抱香院发生点什么事,怕是会吓坏她。 夏初微所以才不让她跟着。 相反周嬷嬷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老成持重。 抱香院 与王妃院子的大气厚重不同,这间院子十分清雅别致,虽然不大,但胜在装饰得好。 不管是一砖一瓦,阁楼椅榻,都是经过工匠精心,别具一格,再加上一进院,便能嗅到这里的粉色蔷薇花的香气,更是赏心悦目。 天已经寒冷下来。 那蔷薇花却生得这样好,一看便是平时没少呵护娇养。 想到梧桐院光秃秃的一片,夏初微心下叹息,这些妾们的日子过得可真好。 她都想当人家妾了。 刚进院子,远远地便看到蔷薇花后面,隐隐约约见冰蓝色衣袍的一角。 夏初微心头一动,知道下一刻就能见着那男子丰仪无双的身姿,呆是换了角度,却又见到一抹蜜合色的衣影缠绕上了那冰蓝色的衣袍。 眉心皱了起来。 夏初微并没察觉,只是打起精神,深吸口气,告诫自己,今天这场仗,一定要赢! 她绕过蔷薇枝蔓,进了里面的院子,来到人前。 “拜见王爷。” “妾身拜见王妃娘娘。” 夏初微向纪斯风行礼,但见那跪在地上的九姨娘膝盖一动,怯缩又委屈地向夏初微行礼。 至少礼数是不短缺的。 此刻才瞧清楚,纪斯风坐在紧靠着枝枝蔓蔓的蔷薇花的藤椅上,而九姨娘就跪在他的脚边,一副委屈万分状。 “王爷,您就别惩罚王妃娘娘了,她也不是故意的。” 九姨娘小小声说着,旋即歪头,偷觑一眼夏初微。 仿佛胜券在握。 她的美,是那种脱俗之美,令人见之难忘。 年纪约十五六岁的样子,一张樱桃小口涂的是郁紫色的唇脂,再衬上修长雪白的颈子间,戴着一串孔雀绿翡翠镶金边珠链。 梳着如意髻,打理得一丝不苟,发间插一珠碧玉玲珑钩。 而在发梢末儿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无形中透着一丝俏皮与高贵。 只见她身段窈窕,跪伏在纪斯风的脚下,犹见得腰枝水蛇一般,微微仰视着面的男人。 仿佛他是她的天,是她唯一的崇拜。 蜜合色云锦广绫合欢裙,缠绕在纪斯风的那件冰蓝色袍角,浓郁的光从枝丫间折射下来,为这对璧人踱上了一层斑斓的光彩。 “哼,王妃你可知罪?” 纪斯风语调甚是恼怒。 夏初微点漆的双眼望着他,“知什么罪?”很无辜也很迷惑。 纪斯风未语,而是看了看跪在脚下的九姨娘,良久,才散慢地道,“秋娘她没有衣裳穿,去布庄置办有何不妥。你身为五好应该管理好中馈,帮本王打理好后院才是,竟然把事情闹得城中人尽皆知,本王要你何用?” 言语之中,隐约是要废王妃之势头了。 第57章 你这个输不起的坏蛋 不等夏初微开口,纪斯风清冷地嗓音再复扬起,“本王没给足你们银子么,这般败坏本王的声名,你该当何罪?” “王爷容禀。” 夏初微被他的质问给弄得心头一跳,知道这男人是玩真的。 但,她也不跟他玩假的。 既然你想讲道理,那咱奉陪。 不怕讲道理,怕的是你不讲理。 王妃被王爷传到抱香院啦! “什么什么?是真的?” “哎哟,九姨娘也太得宠了吧,王爷竟然为了她传王妃过去中,肯定是要训斥王妃的。” “早知道我也用三夫人教的法子,给月槐求情,顺便在王爷面前买好,说不定今日受宠的便是我了。” …… 王府内宅言辞纷纷。 大家都抱着看热闹心态。 对此侍卫们早有预料,情知今日是不能善了的。 但不知道现在抱香院的情况是怎样子。 又不能擅自进去查看情况。 只能等王爷吩咐下来,才能够进去。 因而此刻抱香院外面一片热闹纷纷,但是在院子里面,却是全然不同的场景。 此刻院内,夏初微把前因后果据实以报。 “王爷,王妃娘娘她在说谎。” 猛地就听九姨娘不满地哼哼一句,小手拽着那冰蓝色的衣袍,软软地撒着娇。 那声音能把钢铁给融化掉。 那小女儿情态和脱俗的美貌,能让铁汉化作绕指柔。 夏初微被唬了一跳。 她完全没料到,后院的妾侍们居然还有这等媚功? 以为三夫人萧氏那种大家闺秀的端庄,紫娘那种异域风情的诱人,其实也不过如此,女人而已,能怎样? 可是现在,她也算是见识到了,女人也有多数多样的。 甚至是身为同性,女人也可以为女人心动。 连她都心动了,又何况男人? 何况是纪斯风,这种肉身凡胎? 此刻夏初微都不太能据理力争了。 谁知纪斯风倒是神色如常,似乎完全不为所动,猛地冷喝一记,“王妃,你可有证据?若无证据,本王废了你!” 一句话,把夏初微吓一跳,连忙回过神来。 “周嬷嬷,把证据拿上来。”扭头,她冲身后的婆子一声吩咐。 周嬷嬷也没什么证据,但一张嘴巴会说,“娘娘说得不错,九姨娘的确是有不少的好布料了,只杏环就为她每月跑外头数次,每次花费数万两,这月尤其多……” “账目上都有记录,若是杏环不承认的话,门房也有小厮和管事瞧见的。” “所以九姨娘很不必买如此多,王妃娘娘又不是不给她发月银,何必攒下呢?” “衣料攒下之后,也是要过时的,不好看了。” 夏初微吩咐:“把相关人等,还有账目等,都带上来。买布料的庄子,也都传他们过来,一齐见王爷,在王爷面前回话。” “不必!” 纪斯风倏地打断。 他俊脸很不好看,“本王丢不得那脸面,以后统统不准闹到府外。” 声落,吓得周嬷嬷一哆嗦。 她在王府侍候了这么多年,这还是头一次见王爷发那么大火。 “好,那就只找王府的人,外头的便不必找了,去吧。”夏初微不紧不慢地看了看那俊美男人。 周嬷嬷一动都没敢动。 “去。”夏初微吐出一字。 继而,再未听到王爷有反对之语。 周嬷嬷这才挪动了下灌了铅的腿,迈着艰难的脚步离开。 人一走,夏初微也跟着朝外走去,美其名曰:“出去看看。” 转身,闪进一个无人的拐角。 她捂住胸口,长出口气。 感觉心脏处乱跳一通,她自己也不禁稳了稳心神。 好可怕。 如果不是她经验丰富,在前世时应对各高位者对终端的种种挑衅检查。 甚至因为研究经费问题,跟各个财富大佬面对面磨嘴皮。 否则她就在露了怯。 在纪斯风面前倒是不无妨,反正她也不是怂一两回了。 主要是当着妾侍和奴仆的面,若是怂了,王妃威严何在? 纪斯风这男人真是个坏蛋,说翻脸就翻脸。 简直一点情面都不留。 是不是因为那九姨娘长得好看,把他心窍给迷住了! 这时,周嬷嬷带着一干奴仆陆陆续续前来抱香院对质。 不过,这其中的奴仆大多数都是被三夫人给收买了,因而就算对峙也并没有什么价值。 但是,有个门房叫张管的,他倒是说了实话,印证了王妃之前提到的抱香院丫鬟出去买衣物之说。 但是,站在王妃这边的人实在太少。 而且张管虽然证实了王妃的话,但却不能证明抱香院的丫鬟出入府是因为买衣物。 所以,也算是证据不足。 “听说证据不足,王爷会不会把王妃给废了呀?” “有可能。你没看,从前王爷便不宠爱王妃。” “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废掉,若是老夫人出来,那就废不成了。” 柳风院,众妾侍围成一团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大家拿不定主意,就问三夫人,这王妃今日是能不能废成功? “且再看看。” 萧氏微微眯眼,神情莫测。 手下的人,隔一会儿,报一次消息。 所以,对于抱香院的情况,这里的人也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甚至是抱香院的王爷,也并没有刻意要隐瞒任何情况,默许让满内宅的人都旁观的。 但妾侍们谁也不愿意前去,毕竟都怕波及到自己。 万一九姨娘斗不过王妃,到时候连累到她们怎么办。 还是躲得远些为上。 纪斯风缓缓站起身,夏初微却听见他负手在院内青石板上走动的脚步声。 那声音簌簌,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欣长的身躯带着不容忽视的气势,倍感压力。 “原来本王的王妃也会造谣作假。” 夏初微感到一只冰凉修长的指尖漫入眼帘,下巴就被牢牢钳了住。 他道,“本王不可能把一个玩栽脏陷害的主母,留在这王府内宅。” “本王要废了你。” 夏初微怔住,片刻后,杏眸燃起嘲讽,“如果真是这样,就算你不废我,我也不要你。” 没用的男人,要来何用。 整个抱香院为之一静。 九姨娘惊得睁大了美眸,她没听错吧,王妃居然还想着废掉王爷? “为何?” 男人收回冰凉的指尖,俯身,微微望她,凤眸却如透过她,望向深远的别处。 这时候的他,并没有因为生她的气而有此决定,他甚至无悲无喜,仿佛是在做一件再平常过之事。 就这么一句话,就要废了她。 “你没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夏初微毫不客气地回视他,“明明能查清楚真相,你却选择袒护你的妾。” “王爷,你确定要一直袒护下去?” 她挑衅地冲他挑挑眉,仿佛在说:你输定了! 你这个输不起的坏蛋! 第58章 王爷,妾身怕 “王爷,您千万不要与王妃置气,不值当的,要保重身子呀。” 跪在地上的九姨娘突然站起,伏进纪斯风的怀里,小鸟依人,我见犹怜。 夏初微嗤笑,“九姨娘你是不是很害怕?人证,本王妃提供的不算圆满,但有物证的话,你是不是就得心服口服?” “王妃娘娘,你不要再冤枉妾身了好不好?妾身是爱美一些,也买一些衣料的,但那都是王爷首肯的,再怎么也不算犯王法吧?何苦这般死死咬着不放?看你把王爷气的——” 闻言,夏初微只恻恻冷笑。 人这一张嘴,当真是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后院姬妾衣物头面,哪怕仅仅拿出来一样,也足够普通百姓家生活数年的费用。 像石宝那样的年纪,本该是启蒙的时候,却出来补贴家用。 甚至还混迹赌坊那等乌烟瘴气之地。 相反这些妾侍们,趁着内宅换了掌家主母,就趁机大肆捞银。 此举必须杜绝。 “好,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免得世人说本王不公,宠妾灭妻。” 片刻后,纪斯风开口说道。 他负手而立,只是交叠的双手隐隐有些泛白。 “王爷,妾身怕。” 九姨娘投进越王怀里,软软地抱住他的腰身,美人在怀,又是如此脱俗美人。 夏初微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张口说道,“好,既然王爷都同意了,那便开始罢。” 扭头朝周嬷嬷吩咐道,“你去查看九姨娘身量,然后在那边还有那边将符合她身量的衣物都拿到此处。” “是。” 周嬷嬷看了九姨娘一眼,根本不必用尺子量。 带上几人,片刻后,从王妃指的相邻的前后两间院子之中,将搜出来的衣物拿到眼前。 “王妃娘娘,就这些了。” “嗯。” 夏初微看了一眼五花六绿的衣裙,这些都是成衣,还没有搜那些面料呢。 只是,就算让人把面料也搜出来,也不能证明什么。 就像先前使用终端验查亲族一样,没人会相信终端能查验出亲族,这里的人们只相信滴血认亲,所以她不得已,才事先使用了“厌水宝药”。 而眼下,暂时只查这些衣物。 “王妃你这是栽脏陷害,这些衣裙都是十姨娘和十三姨娘的,怎么能都是我的?” 顿时间九姨娘不甘地嚷嚷,脸藏在王爷胸膛前,眼睛掠过抹冷光。 “王爷您看她,当着您的面,她都敢这样做,真是无法无天呀。” 孰料,纪斯风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薄背,淡淡道,“不必怕,有本王做主,谁敢在本王面前弄虚作假,月槐的下场便是她的。” 声落,夏初微反而勾唇一笑。 只是九姨娘却是身子哆嗦了下,脸都白了。 “你怎么证明?” 纪斯风看着摆在地上的一堆精致上等衣裳,神情清冷,“这次你若再失败,便给本王滚出去!” 语气却是极为暴躁。 此刻夏初微离得纪斯风很近,抬眸就瞧见他的俊脸微微一偏,露出的一边面颊如玉雕一般,浮动着凌光。 也许,他方才说的话,是真心的。 他是真的想把她赶出王府。 夏初微垂首拧眉,也不是不可以,但纪斯风没有答应善待那支骑兵。 让她怎么走? “娘娘?” 周嬷嬷走上前来,轻轻碰了她一下,提醒,“该开始了。” “嗯。” 夏初微回神,又看了眼纪斯风,发觉他始终都没有看她一眼,不觉心头一凉。 不知为觉,他们之间似乎隐隐间生了一道鸿沟。 是因为月槐么。 “王爷说了,待会韩御医是要来的,您快些。” 杏环丫鬟走上来,语带轻曼,“若是耽误了王爷诊治,王妃您也赔不起是吧?” 夏初微不语,只冷冷看她一眼。 杏环本以为还能说上几句,姨娘吩咐了,最后这个时候直接击溃这王妃的信心。 如此一来,也就无从证明了。 只是没想到,王妃的眼神有点可怕。 甚至是她竟有点接不住。 她赶紧低下头,心头吃惊,连自己也没料到,仅仅被王妃的眼神看了那么一眼,她就感到无比惊悚。 就好像那眼神之中盛着某种可怕之物似儿。 王妃娘娘,竟然如此可怕。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王妃就像换了个人一般,跟从前那个怯懦的,根本不像是同一个人。 “这件是,这件是,这件也是……” 夏初微亲自走入场,将地上摆放着的一大堆衣裳一件件挑出来。 最后她直接懒得挑了,揪出其中的一两件,扔到一边,然后将剩下的统统往纪斯风面前一推。 直接道,“这些都是!” 每一件衣裙都是今年时新的花样,其用料子也是最新潮。 之所以都是今年的,拿出往年的衣裳也没太有意思,她毕竟是才刚接中馈。何况九姨娘今年刚刚进府。 “嘤嘤嘤,王爷,妾身是被冤枉的。这些衣裳虽然与妾身的身量相仿,但就算如此又怎样,不是妾身的便不是。” 九姨娘不依不饶地在王爷怀里蹭,一面撒娇似地哭泣。 她就死咬住不放,王妃又能如何? 虽说这些衣料上等,花样最新,绣工更是用的全帝都最好的绣娘所制……但,那又如何? 一件衣裳也不过千两左右罢了,这满地的衣裳也不过仅有千件罢了。 又有什么呢。 王爷只要说一句,这些都是他赏给自己的,那便没事了。 结果是好是坏,全凭王爷一句话,而王妃、王妃算什么? “周嬷嬷叫置办的嬷嬷过来算算,这些衣裳需要花费多少银子?” 夏初微说着,仿佛早就防着纪斯风会袒护一样,道,“王爷,您若是说这些衣裳都是您赏给九姨娘的,我也无话可说,请问这些是您赏的吗?” 数以千计的衣裳,每件都是出自顶级名家之手般的做工。 她听周嬷嬷说,一件衣裳就算没有一千两,也会有数百两。 这样算起来,这满地的不是衣裳,而是雪花白银呀。 还是上百万两。 早在第一次进王府内宅,她就瞧得出来,别看这些妾侍们个个美貌,而且美丽各不相同。但那都是用钱堆起来的。 衣食住行,每一种都要最奢侈的。 如果长得漂亮,又实在没工作的话,来王府做妾最有前途。 所以,这些妾侍一个个的不仅外表光鲜内里还还极度奢靡。 纪斯风亦是皱眉,“本王不曾赏过这些衣裳。” 他凤眸幽凉,看了眼怀中的九姨娘。 然后抬手,将女子强硬扯离身边。 第59章 王爷脸黑沉得吓人 这九姨娘姓秋,其父乃是刚刚从地方调到帝都的一处吏部主事秋擅。 不仅她,之前被撵出去的竹姨娘等人,也都算是小有来历。 可以这样说,在他的王府内宅,这些妾侍们都或多或少有靠山,并没有籍籍无名之辈。 像三夫人萧氏,更是侯府千金,身份比王妃都要高。 这些皆因为朝廷内外各方势力,听闻他“好色成姓”,想方设法往他内宅塞人。 母亲之所以作主为他定下夏初微为王妃,一方面也是为了歇止那些再想把女儿送到王府,梦想做王府主母之人的心思。 朝堂上波谲云诡,王妃进门,王府内宅被塞女人的次数也明显下降。 那些抱着让女儿做越王妃念头的人,也大约断了念头。 至于现在,纪斯风后宅妾侍之中也有富贾之女,眼前这堆衣物对富贾的女儿来讲,不算什么。 但对于一个小小的六品官吏之女来讲,实有些超乎想象。 若这些衣物都出自王府中馈……那么纪斯风已经不太能想象,他的王府现在已经有了多大的银库亏空。 应该……不太能想象了吧。 唉,没钱啊没钱。 “王爷,您是有赏妾身衣裳的呀……” 九姨娘急忙扑过来焦急解释,两旁侍卫立即上前,架住她,不让她碰触越王半分。 王爷爱洁不说,更重要的是这些侍卫皆知,九姨娘是被王爷“亲手”推开的。 这表示王爷已厌。 都说帝王的宠爱无常。 此刻亦是如此。 “你们放开我,我可是王爷的宠妾,快放开!” 九姨娘拼命挣扎。 再没了方才扑进纪斯风怀中撒娇的那股劲劲。 夏初微挑眉,雪白的小手捂着唇瓣“咳”了一声,杏眸是毫不掩饰的得胜般地笑意。 从外表看起来,她这种笑,无疑于太过兴灾乐祸。 可是只有她内心清楚,如果不表现出争宠和胜利的意思,太过沉稳太过不在意。 她也会被纪斯风给怀疑的。 就像皇帝怀疑纪斯风功高震主。 同样道理也会怀疑她,不仅太不像原主,更是有着超乎原本的年纪稳住。 这并不是好事。 夏初微知道自己已经落入纪斯风手里太多把柄,不能再继续授人以柄。 “这些衣物,果真是九姨娘的?”纪斯风提出质疑。 “王爷明鉴。” 夏初微走上前,又再度靠近纪斯风一些,两人相距不过一尺之距离,接着,她微笑了下。 “说。” 纪斯风不带任何表情地看着面前女子,他总觉得这女子有些奇怪。 若是没记错的话,她这种微笑,今日已经展露三次。 每次展露时都是在靠近他之际。 杏眸微弯,仿佛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透着恣意又欢喜的气韵。 她在高兴什么? “王妃你怎么证明这些衣物都是我的?难道就凭着身量与我相似,就能判是我做的?!” 九姨娘像是悟道,也不再挣扎,而是厉声反问。 她不能像竹姨娘等人一样,被撵出这王府。 父亲好不容易把她送进来,家族里还指望着她。 不能就这样出去,不能。 虽然做妾,声名不好。 但这可是王爷的妾啊。 只要王爷动动小指头,整个朝堂都会跟着震动,这是她家族最大的靠山,有她在,父亲也会官运亨通的。 进王府内宅这一年以来,她家族不仅钱财源源不断,族中的子弟也都相继科举,就算名落孙山的,也照样有用武之地,不像从前那般落魄…… 大树底下好乘凉! 有越王在,秋家会更加隆举昌盛。 “汪汪汪……” 突然,抱香院传来一阵犬吠。 众人立即凝目看去。 只见一条通体土色有半个成人高的狗儿,被人牵着,一路撒欢地往内窜。 它仿佛是识得夏初微,一见她便突然咆哮一记,猛扑上来。 “保护王妃。” 周嬷嬷大叫一声,就要挡在前面。 夏初微拦住她,张开双臂,结果被这土狗扑了个满怀,差点给扑倒。 “汪汪汪汪……” 伸出长长的舌头,流着哈喇子舔舔。 把夏初微舔了一身。 “好了好了。” 众人都吓得不敢靠前,唯有夏初微还有那牵狗之人浑不在意。 把土狗儿放在地上,夏初微忽略身上的明显的狗爪印,也当作没看见越王时不时送来的阴冷目光。 她拍拍狗头,蹲下身跟它亲热了会,然后让它尽快办事。 否则有人要不高兴了。 “这狗儿鼻子极灵,只要是经它嗅过之物,必能找到相同气味的,而且从无偏差。听闻京兆大人,也常常在办理相关案件时,需要用上它,从无失误。” 夏初微道,止住了接下来所有对土狗儿的质疑意见。 连京兆大人都用的犬儿,能有错了? 就算真的错了,那质疑的不仅仅是这土狗儿,还有京兆大人。 “阿黄阿黄,快快做事。”夏初微抚抚狗脖子,亲昵地将脸伸过去—— 结果又被阿黄给舔了一脸,弄得她咯咯直笑。 她化身“夏小兄弟”时遇到的阿黄,给它买了一大块肉,又玩了会儿。 虽然变换身份,但阿黄嗅得出她呢。 “砰!” 越王一屁股坐进椅子,发出极大的声响。 众人心惊,忙看将过去。 王爷脸黑沉得吓人。 也不知……是怎么了。 “王妃娘娘,小人让阿黄做事了。” 牵狗人老王头连忙道。 周嬷嬷将九姨娘屋子里用过的胭脂以及衣物等等,放到阿黄鼻下一嗅。 老王头于是示意阿黄去地上摆放着的那些衣裳之中,找出一些方才嗅到的那股气味的衣裳。 阿黄“汪”一声,撒欢地跑进衣裳堆之中,这嗅嗅那闻闻。 四蹄踩在上面,叼着一件件衣裳来回跑动。 那些经它的衣裳,全部都染上了不同程度的泥印……看得九姨娘一阵心疼。 心里直骂糟蹋银子,祸害人。 直到半个时辰之后,阿黄累得直喘,站在一座被堆成小山般的衣裳旁边“汪汪”直叫。 众人一看,这些衣裳可不正是王妃方才指出来的这些么。 一件不多一件不少。 王妃是怎么找出来的,怎么跟狗儿鼻子嗅出来的,一模一样? 人们的眼神有些诡异地瞧着这位王妃娘娘。 “这些衣物便是了。” 老王头伸手指指面前的衣物,恭敬道。 “你住口!” 九姨娘大叱。 她求助地看向纪斯风,“王爷,王妃冤枉妾身啊。就算这些衣裳上面有妾身的味道,但也不能证明是妾身的啊,就算妾身穿过又如何?只是试衣,也不能证明是妾身挥霍王府的银子,购置了这些呀!” 她这话,是打定主意撒泼耍赖,死不承认。 夏初微点点头,吩咐周嬷嬷把老王头带下去,顺便给阿黄喂饱肉。 这才道,“身量与你一致的衣裳,你不认;衣裳上有你的气味,你还不认。” 第60章 只要王妃在,尔等都是妾 她雪白的小手捂唇,轻咳一声,风硫的杏眼微微一挑,却是笑了:“好,本王妃还有最后一样证据,你怕是不能不认呢。” “什么?” 九姨娘昂起小脸,压着声音,质疑道。 可眼底却殷出一丝恨意来。 夏初微眯了眯眼,收敛了表情,淡淡地回道,“听闻九姨娘的母亲在城郊上有些铺面,前几年时生意甚不景气,虽说这两年亦是如此,但却多是达官贵人前去光顾,不知是什么原因呢?” 她的父亲秋擅,不过是区区六品小官。 但是,众所周知吏部的油水尚算不错,能刮出不少层油。 自打秋擅进了吏部以后,虽开阔了一些在帝都的人脉,但也比不上秋姨娘抬进越王府来得风生水起。 之前夏初微在外行事时,听到石宝从芳菲布庄打听来的消息。 “我母亲娘家的事也要你管?你管得也太宽了!” 九姨娘脸上神情突变,那瞬间窜出的一丝狰狞,几乎破坏了她的美貌。 夏初微从地上拿了件衣裳,认真地看了几下,冷不丁道,“其实虽然衣裳上有九姨娘的气味,衣裳的尺寸也与九姨娘你的身量相等,那又如何,因为最终穿这衣裳的人,也不可能是九姨娘你,是不是?” “不懂你的意思!” 夏初微不在意对方的否决,转头朝纪斯风望去,“王爷还想不想再追查呢?其实去九姨娘母族的铺面上一看便知,那里应该有不少类似的。” “但衣料绣工却天差地别。” 九姨娘听到这里再也沉不住气,咬牙切齿地大呼,“你血口喷人!你这是要故意置我于死地,你是故意栽脏我!” “王爷!” 转身对着纪斯风方向扑嗵直挺挺跪下去,“王爷求求您快阻止王妃吧,她把妾身看成作什么人了?妾身不是那等没见识之人,怎能做出这等事。王妃是从偏远州郡来的,她这是嫉妒妾身啊……” “哼。” 隐隐带着几分不耐烦的一哼。 只听见九姨娘不甘的哭闹声瞬间嘎止,她小脸惨白,大气都不敢出,眨着美眸,怯生生望着上首那权势滔天的俊美男子。 这副美人含泪画面,竟令人心起涟漪。 她眼角眉梢仿佛潋滟着水月清光,身上传来柔和的香味,美的不可方物。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垂手以待,等待着王爷下令。 夏初微靠纪斯风靠得极近,她也怔怔地望着下首跪着的九姨娘,直到纪斯风开口喝斥—— “什么偏远州郡来的?” “那是本王的妻子,莫说是州郡,她便是从异国他乡而来,也是本王的正妻。” “只要她在,尔等都是妾!” “敢对王妃不敬,掌嘴!” 两旁侍候大步出列,抱拳:“是,王爷。” 这里虽是王府内宅,但王爷从不用假手外人,均是身边亲随侍卫遵令行事。 是以,两旁侍卫上前毫不废话,左右开攻,打了十个耳光之后抱拳退下。 那速度根本不让人反应过来,更是来不及求情的。 看到美丽脱俗的九姨娘,瞬间变成残花败柳一般,嘴巴又红又肿还不停往外冒血,像花儿一样的美貌也惨烈得不忍睹目。 “这个——” 夏初微有点傻眼:就这么把人打了? 没有一丁点儿,哪怕一丝丝的容情? 不对。 夏初微甩甩脑袋,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刚才纪斯风说的那些。 什么“只要王妃在,尔等都是妾”…… 这些话,怎么听着那么拉仇恨呢? “将这些衣裳,烧了。” 纪斯风幽凉的声音扬起。 “呜呜……王爷不要……不要啊……” 九姨娘疼得呜咽,可还是不住挣扎着要上前阻拦。 这些衣裳都是她好不容易弄到手的。 穿一下而已。 之后秘密送到自己娘家的铺面,其中一部分是卖给来到铺子的小家碧玉或闺秀; 因是仅仅穿好一次的衣裳,还是崭新根本看不出穿过的样子。 另一部分则是母亲通过与帝都妇人圈的交往,还有家里的其他妹妹与其他闺秀千金交往,当作人情将衣裳送出去……间接为父亲的官路上下疏通人脉。 此事若换作别的情况却是不一定能行得通的。 但秋家可是越王的岳丈。 在外头,不知道多少人打着越王岳丈的旗号行事。 她秋家,不过做了这一点点事情而已,算什么。 噼噼啪啪—— 衣服早就被阿黄堆成了小山,侍卫直接浇上桐油,扔下火星即可。 眨眼间火势便燃烧起来。 火苗窜高,间或发出“哧哧”的烧着声,伴随着越烧越旺,整个抱香院腾起一阵又一阵浓郁的烧焦的刺鼻扎肺的气味儿。 “不!不啊!” 九姨娘惨叫着奔过去想要扑灭火,若非两旁有人拉着她,怕是她要投进火中去了。 “……王爷,妾身是冤枉的……王妃她污蔑妾身……王妃她好毒辣的心肠啊,妾身愿意以死铭志,妾身这就去死!” 眼看着衣裳付之一炬。 九姨娘一脸绝决地大呼,看到不远处的蔷薇藤架起的石头墙,狠狠撞上去。 “不要做傻事!”夏初微惊呼。 可阻止,已来不及。 她并不想置九姨娘于死地,纯粹就事论事。 就像方才她差点被废了王妃之们一样,胜王败寇,要原赌服输才是。 为甚要想不开呢。 “噗” 眼看着要血溅当场。 谁料纪斯风突然出手,一掌隔空抓持。 竟是将九姨娘捉回,抡掷于地。 侍卫冲上来,赶紧将她押住,免得再寻短见。 “你说自己是冤枉的?”纪斯风懒洋洋地起身,语声却添了清冷,几步走至,垂眸看着脚下狼狈绝然的九姨娘,薄唇勾动,“本王便如你所愿,将此事查个清楚。” “来人——” 凤眸落在侍卫身上,微微一动。 后面的话不必说,侍卫这便要领令而去。 这件案子想要查清楚不难,秋府、秋夫人的母族,包括秋主事在官位上及与其他官吏的勾连…… 简直不要太容易。 这么一番下来,且不论这些衣裳的事,甚至是还能掀出许多猫腻以及贪墨,收获不要太大。 “王爷,秋娘愿意自请退出王府,再也不出现在您面前,玷污您的眼睛,请您手下留情。” 九姨娘一片哀痛黯然地垂下头去,低低恳求道,“看在秋娘与您这一年来的情份上,王爷,求您!” 这般说辞,正是默认了偷衣之事。 第61章 好小姐莫生气 柳风院 此刻院子里简直炸了锅。 妾侍们咋咋呼呼,简直比菜市场还要喧扰。 “我怎么都想不到,最后居然不是王妃被废,反而是九姨娘被逐出王府!” “确定不是王妃使了手段吗?” “这个王妃好像跟从前大不相同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九姨娘一手好牌,怎么能打得这么烂?” “唉,我前儿个还跟九姨娘提到生个庶长子呢,到时候就能在王府站稳脚跟儿,这话才说出去多久,九姨娘就不在了……” “嘿,你生什么庶长子,三夫人还没生呢,你且等等!” 各种说辞,不一而足。 站在院子里,貌似赏景的三夫人萧氏美眸深邃,神色沉沉。 仿佛与满院子的喧嚣格格不入。 没人知道她现在想的什么。 数个时辰前,心腹传话过来,是查探此前宁州城凯旋而归一事。 其中夏汲手下的那队骑兵,的确贡献颇大。 不仅如此,王爷还上呈皇帝,亲自保下那队骑兵,并且编入羽下的兵马之中。 父侯提到说,骑兵入越王兵中,使得其羽翼大增,也将会使皇上愈发忌惮。 但是更忌惮边关的那些敌军。 可萧氏不那么认为,她内心依然有一点点小私念,她觉得王爷之所以保下那支骑兵是因为:他想宠爱王妃。 爱乌及屋,才使之然。 父侯是男儿,又怎会考虑到这些私情之事。 就在这时,耳边杂乱的声音,其中有一道像是灵感一般入耳,钻进她的心—— 这个王妃好像跟从前大不相同了。 不错。自从她从宁州城回来,就很不一样。 如果是从前的她,根本就不可能得到王爷的宠爱。 “三夫人!” 这时身后有人叫她。 尚未应声,萧氏美眸先拉过霭霭的柔笑,扭头望去,“怎么?” “十姨娘和十三姨娘都很害怕,怕波及到自己。她们也帮着九姨娘,将衣裳等物都私藏在院子里,怎么办呀,万一被王爷查下去呢?” “是呀是呀……” 身后的妾们也都跟着附和。 说到底,因为内宅换主母,所以她们也都不同程度地捞财,买各种贵重之物。 除了担忧主母掌理中馈会苛待她们之后,还有一点,她们这是明摆着要欺辱这个懦弱主母。 只是跟九姨娘比起来,情节稍微轻一些,不那么严重。 “不必怕。” 萧氏不甚在意地安抚,语气中也没多少诚意。 她心里也清楚,眼前这些妾们其实没几个跟她直接一条心,像竹姨娘那般对她唯命是从的,没有。 算起来,包括月槐,绿淳这些个王妃身边的近仆,以及竹姨娘等等,也都以各种理由被王妃给剪除。 这样一想,王妃的手段既不着痕迹又歹毒。 如今,梧桐院没有了一个眼线。 她想知道王妃的行动,也得从外围打听,比从前难太多。 “夫人您可一定要想想办法呀。”紫娘上前有些焦急道。 她从中也昧下不少银子,万一真查出来,她也要完了。 其实如果真查起来,这些妾们哪一个是清白的,还不都跟她一样。 可她还是怕啊。 萧氏闻言沉了沉眸子,偏头想了下,众人都不语,安静等着她出主意。 可同时,心里却又是惶惶不安的。 九姨娘可不正是听了她的主意,这才重新得了王爷的宠,结果被王妃咬着不放,做衣裳的事捅露出来遭遇灭顶之灾。 如果说三夫人是“道高一尺”的话,那么王妃可是“魔高一丈”。 就算现在三夫人出了主意,又能真的实现成功吗? “本夫人安插在梧桐院几名眼线,但很可惜,都被王妃娘娘给拔除了。” 萧氏轻叹一声,仿佛知道众人心中所想般,忧虑道,“暂时也不知王妃娘娘的计划,但是,如果她真的要动手的话,咱们都要想办法自保。毕竟她可是有王爷的宠爱。” 除了王爷的宠爱,王妃不过是个区区知府之女,还是一个死了的知府之女,没有母族扶持的倒霉鬼! 自保,自然是要靠母族的,如果没有母族或母族太弱的话,就需要想再别的办法! 怎样才能阻止王妃动手? 王妃捏着中馈,先把梧桐院的奸细清理干净了,下一个目标又是什么?怎样才能知道她今后的行动计划? …… 由三夫人的一席话,众妾心中如是纷纷思考着。 恰在此时,从抱香院偷听回来的下人急急禀报,“王爷他说了,说是:‘只要王妃活着一日,尔等都是妾’!” 小丫鬟像模像样地学着话。 然后又把其他偷听到的一一学来。 虽不是原话,那意思也学了几大致,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众妾顿时陷入诡异的沉默。 看来王爷这是真的要宠爱王妃了。 既然王妃活着一日,她们这些人就只能是妾,那么如果王妃死了呢? 对了,为什么要让王妃活着? 她死了,岂不是对大家都好。 说不定王爷还会因为宠爱她们,而将她们之中其一扶上王妃之位呢。 果然王妃才是最碍眼的那个! 以前她们妒嫉三夫人得宠,但三夫人身份太特殊了,而且手上又有许多得力之人,身边的婆子丫鬟个个忠心耿耿。 就算胆肥,也找不到下手的空隙。 可是现在,王妃跟三夫人是没办法比的。 “夫人,若没其他事,我等先告退了。” “夫人,紫娘告退。” 众妾一时各怀心思,纷纷离开柳风院。 “小姐,这些姨娘们是不是心里都有主意了?” 曹嬷嬷说道。 萧氏漆黑的眸中,此刻已没了先前的冷静,瞳孔中全是一片疯狂的怒愤般的暴风雪—— “夏初微这个蠢王妃,自她回到王府,处处坏我好事,使我在王府内宅威信大失!” “她真的好该死!” 我想让她死,恨不得让她现在就去死。 “好小姐莫生气,生气伤身,快快不要生气啦。” 曹嬷嬷吓一跳,赶紧出言安慰她。 没想到小姐表面毫不在意,内心竟然窝着这般滔天之可,这可如何是好? 走到枣木圆桌前,毫无预兆地,萧氏猛然一掀。 桌子顷刻间轰塌倒下,桌身在地上颤了三颤儿方止住,摆着的十多副茶具一路翻滚,“哗哗啦啦”地响烈,碎了一地。 第62章 韩御医求见 室内一片安静,丫鬟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你们都出去吧,让我好好想想。” 萧氏犹带着耻辱地冷声道。 曹嬷嬷无奈,知道小姐心里难受。 当初小姐嫁进王府,那是奔着王妃之位来的,可是越王太好美色,急不可耐地跑来探望小姐。 本来那时候小姐暗地里也有相看的好男儿郎。 当初越王与他母亲纪老夫人前来,越王性急,没有让任何人通禀急冲冲到了小姐的闺院。 那时候小姐正与相看的时家儿郎独处,结果就这么着被越王给撞见了…… 事后纪老夫人并不同意这门亲事,小姐自然也没办法嫁入王府。 但王爷却是喜爱小姐的,小姐这边时家公子却是冷淡了……无奈入王府为妾,期望着有朝一日能被王爷提为正室。 但只要有纪老夫人活着一日,此事就不可能。 幸好老夫人身子不行,死是早晚之事。 但哪里想到,王爷竟然明媒正娶了一个区区知府之女。 小姐真真是要屈死。 抱香院 院子之中一片安静,王爷脸色很不好看。 火苗越来越小,当那些衣物被烧成灰烬时,留下的是一些不能烧烬的缝制衣裳的金银丝线,缀有衣服上的各种玉石,珍珠玛瑙…… 夏初微内心叹息一看着,如果将这些衣物都变卖的话,几十万两银子是有的。 那个败家男人,真是什么用都没有,只会毁掉毁掉再毁掉! “来人,将秋氏拖下去。” 纪斯风沉沉的嗓音响起。 “以后不准她再踏入王府半步。” 这话一出,至少杏环松了一口大气。 姨娘至少没有丢命,也没像月槐那样被吊起来,真是万幸万幸呀。 还有,王爷不查下去,那是对秋家天大的恩德。 否则的话她家老爷这官,怕是坐不稳当。 “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杏环叩头鸣谢,感激涕零。 相反,九姨娘却是一脸颓败之色,此前的风情气度不复存在,她晃晃悠悠地站起身。 无限不舍地幽幽贪眷地望着那权势高面貌俊又曾经无比宠爱她的男子。 “我……”错了。 九姨娘真心后悔极了,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会改邪归正的。 “王爷,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不甘地冲上去跪在他面前,仰起脸哀求地望着他。 只是,她的脸被扇得红肿不堪染着鲜血,再没有之前的我见犹怜的娇美。 之前的那副美貌都没能打动这个男子,又何况是现在呢。 “带走!” 侍卫呼喝一记,一左一右,架着九姨娘迅速拖出院子。 帝王家最是无情。 纪斯风方才嘴皮一碰就要废了她,现在也能嘴皮一跳撵了九姨娘。 呵,男人的心性何其凉薄。 而妄想依靠男人的宠爱,又何其幼稚。 夏初微眸色冷了冷,心下有点复杂。 “王爷求求你啊!留下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王爷……” “王妃你不得好死,贱人,你会死得惨不忍睹,会比我惨烈数百倍,你会下地狱……” 九姨娘求饶和诅咒的呼声,此起彼伏地撕心裂肺地交叠响起。 “呃。” 夏初微面无表情,抬头冲那王爷瞥一眼。 这妾到最后都怀恋王爷,王爷反而得了一个好名声,她夏初微倒成了坏人。 他倒是挺会做人的。 “王妃,你只是禀公办理而已。”云淡风清的语气。 夏初微就见纪斯风也回眸瞅着她,话语很是奖励,但他脸很冷,一点奖励的喜感都无。 这“奖励”反倒是像惩罚了。 夏初微灵机一动,道,“王爷,要不您把九姨娘留下,她知错了,以后应该不会再犯。” 放在后院当朵花养着,对王府来讲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要不再去布庄赊账,不再中馈做假账,不偷了王府的东西转到她娘家变卖……其实也花不了几个银子。 男人的目光瞬间犹如淬冰,冷冽冽地盯过来,一直冷到人骨头里去:“在你眼里,本王是能被随随便便安排、随随便便就能推给甚么人的?” “现在你把本王又重新配给九姨娘,就像昨夜你把本王配给你的丫鬟月槐一样,是也不是?” 这一字字一句句的话,就好像冰窟窿里捞出来的一样,冷得扎人。 夏初微被他问得节节败退,心道:完了。 从昨晚憋到现在,男人这是终于找到机会,发泄不满了。 她想解释,告诉他,月槐是自己行事与她无关。但这解释非但很苍白,更重要的是好像她驭下无能,纵容月槐,到头来还是会被纪斯风给批一顿。 “王爷恕罪,臣妾以后会管教好属下,再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 夏初微一咬牙,认下了。 多说无益,先认错,让这男人消气再说。 “你还想有下次?” 纪斯风明显不依不饶,“你根本就没有改过,方才竟还敢胡乱替九姨娘求情,擅自作主安排本王,看来你是永远改不了了……” 话语带着一丝叹息,仿佛要做最后的了断,“既然如此,王爷你也不必再留——”下。 后面的那个字尚未说出,忽地听见一道禀报声,“王爷,韩御医求见!” 前来禀报消息之人是侍卫无情。 这一打断令纪斯风微微一愣,仿佛才想起还有韩御医这茬。 他扭头,凤眸略带复杂,看了夏初微一眼之后,转身朝外走,“让韩御医去寝室侯着,本王这就到。” 说罢一甩袖,纪斯风再未多看她一眼,转身而去。 无情连忙跟随,只是离开之前冲夏初微略带深意地微点了下头。 “王爷等等我。” 夏初微怔了怔,反应过来后赶紧追上去。 纪斯风负手往寝室而去,隔得老远就听见王妃的呼喊声。 因为习武关系,连她蹬蹬蹬地跑步声,兼气喘吁吁的呼吸声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步伐微顿。 若非无情赶来,这王妃之位,他怕是已经给她废了。 在废妃这件事上,她有自己的打算。 他早就想过废王妃,夏汲救他性命,但夏汲的女儿不够聪明,留她在身边,她会活得不长久。 废掉才是给她活路。 现在,她又不够聪明,自己追上来了。 眉头微有些拧紧 接管中馈是件大事,从前他以为她能搞得定。 但现在,王府中馈的黑洞亏空忒大。 她管不了的。 内宅哪一个妾侍都有着其来历与错综复杂的关系网。 现在夏汲已死,王妃没有母族依仗。被撵出府的妾侍家族,若是不敢对王府有敌意,只能将气撒在王妃身上。 第63章 纯粹讨厌你行不行 纪斯风思虑,像今日九姨娘的这种情况应该不是个例,怕是所有的妾侍都这么干过。 若一直这样查下去,王妃只会犯众怒。 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没多余精力保护她。 只有废妃。 “拦住她。” 思罢,纪斯风淡淡吐出三字。 “放开我!” 接着传来她更加强硬与震怒之声,呼地就冲到他面前:“王爷,妾身做错了什么,让您这样厌恶?除了月槐那件事,妾身自认什么都没错!” 这小丫头居然还有一股倔劲? 纪斯风抬手,狠狠捏住她雪白的下巴。 顿时夏初微就嗅到一股馥郁的檀香之气。 接着传来纪斯风似笑非笑地低沉嗓音,“没做错事?本王纯粹讨厌你行不行?” “在本王还愿意忍耐你时,赶紧滚,免得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松开她,重重推了她一把。 “纪斯风!” 夏初微非但没被推开,反而张臂抱住他,满脸坚韧,满是坚决地回应,“我不怕死。” “如果我害怕,就不会跳崖了。你知道的,那万丈崖底,从崖顶跳下来需要多大的勇气?” “你知道,一旦我不跳崖,将会遭受怎样的侮辱。我是越王妃,可死也不能被羞辱,所以我跳崖。” “王爷,就凭这点我辱没不了做你妻子的荣耀。我要继续做你的妻子,哪怕以后还会有性命之忧,可是我不怕死的,你不该小瞧了我。” …… 闻言,无情等侍卫大骇。 众侍卫目光对视,均是震惊不已。 ——王妃差点被侮辱了吗? ——因为不想被羞辱所以跳崖了吗? ——王爷在崖底与王妃相遇了? ——所以之前王爷与王妃一同回到军营?难怪! 这些事情侍卫们均是不知,倒是知道,当时是殿下接王爷王妃回大营的。 也许殿下最知道实情。 没想到他们错过如此之多。 难怪王爷待王妃不一样了。 难怪王妃的性命变化如此之大。 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是不可能毫无变化的。 纪斯风俊脸几不可察地掠过抹波澜,旋即恢复无色。 好。 是她自己不肯被废掉的,是她选择的。 本王给了她第四次机会了,以后不会再给。 “嗯。” 纪斯风应了一声,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见她挨得极近。 他神色微动,仿佛想到了什么…… 此前九姨娘受掌嘴之惩,流出了鲜血。 王妃见着那些血时的表情,令人难以忘怀。 纪斯风想至此,眸色深了深。 “他这是什么意思啊?” 望着纪斯风带众侍卫离去的背影,她奇怪地歪头喃语。 一会儿那么坚决,一会儿又那么轻易。 他做决定一向这么随便吗。 这个男人,越来越令人想不通。 思罢,夏初微还想追上去,结果被后面的于轩侍卫瞪一眼,暗示地摇摇头,她不得已,这才停下来。 “唉!” 有些遗憾地叹息一声,同时耳边传来“叮当”的响声,终端补充能量中断的声音。 “娘娘,老奴有个疑问不知当不当说?” 周嬷嬷恭敬地走上前,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 “嬷嬷不必客气,有什么话你直说无妨的。”夏初微赞赏地冲她点点头。 这次周嬷嬷做得不错。 事后她会好好奖赏的。 “娘娘,那些九姨娘藏起来的衣裳,您是怎么知道藏在十姨娘和十三姨娘的院子里的呢?” “这个嘛……” 夏初微抿唇一笑,表情有点狡黠,她凑近周嬷嬷,俯耳低声说道,“说了你可能不相信,其实是王爷事先悄悄告诉我哒。” “啊?” 周嬷嬷傻了。 顿时无尽的猜测像洪流般涌向她。 娘娘这是什么意思? 莫非今日这事是娘娘跟王爷唱的双簧? 原来王爷早有计划清除九姨娘吗…… 各种想法不一而足。 但不管怎样,王爷似乎都是站在娘娘这边的。 顿时周嬷嬷又重新有了信心。 夏初微知道,自己这话有利于鼓舞士气,尤其是见周嬷嬷又挺胸抬头后,她勾唇笑了下,就回了梧桐院,她接下来另有打算。 既然终端补充了一些能量,那么她就不能让韩御医给纪斯风瞧病。 看无情等侍卫的表情,一说韩御医来了,他们均没有高兴之色,反而极为忧虑。 如果这个韩御医医技高超的话,无情他们没理由愁眉苦脸的。 心念一动,夏初微调出终端面板,查看能量。 只有五个点的能量值,很快就又会枯竭的。 其实终端突然又有了能量,也是因她误打误撞,最重要的原因是纪斯风。 那些衣裳,是终端给她搜出来的。 从衣裳之中分辨出九姨娘穿过的,也是终端做到的。 当纪斯风在抱香院一出现时,终端就开始汲取能量,慢慢地自动开启。 等夏初微意识到时,便主动挨近纪斯风。 使终端能够更快汲取能量。 后来到达一定的程度,夏初微就能够让终端自动搜索且标出哪一些是可以汲取能量之物。 结果,终端仅仅标出了纪斯风腰间的一枚白色玉佩。 夏初微凑近他之后,悄悄一看,好嘛,他把龙眼做成了玉佩,这败家男人! 难怪终端能从玉佩上汲取能量呢。 当务之急,她要把龙眼余下的部分统统找到,并且藏起来。 “小姐,九姨娘被赶出王府了,您成功啦!” 在梧桐院忙活的小糖早早听到了消息,她飞快跑上前来,围着夏初微欢喜地又转圈又快活。 本以为是大灾难的,结果转危为安。 她家小姐果真是愈发有本事。 “嗯。” 夏初微故作高深地说道,“所以咱们不能掉以轻心,一定要趁热打铁!” “这样吧,待会儿我带着你们在王府内宅细细检查一遍,看看还有哪处角落不对,一齐都改了,争取把内宅建造得更好!” 夏初微说道。 在内宅走一遍,终端就能探测出龙眼的位置。 如果没有,那就一定在外宅。 总之,龙眼的余料定要找到。 “真的吗?” 小糖有点纳闷,小姐怎么突然要检查整个内宅呢。 “娘娘,于轩侍卫求见。” 这时周嬷嬷赶来禀报。 “让他进来。” 不大会儿,于轩从外面进来,带笑说道,“娘娘莫要忘记了,今日要把龙眼交出来,王爷吩咐过的。” 这事于轩已经来过一次提起过。 现在又来,分明是有恃无恐,他怕是知道了假龙眼被损坏之事。 也许王爷送来的是假龙眼,他早就知情。 他这是看笑话来了。 “你……” 小糖气鼓鼓上前,刚要回敬。 夏初微抢先一步,笑盈盈道,“于侍卫辛苦了,你能前来提醒,本王妃甚是欣慰。” 暗笑,龙眼,她肯定知道在哪,终端会告诉她的。 第64章 区区蠢王妃也配么 “王爷现在被韩御医诊脉了吧,情况如何?” 完全没有生气的样子。 见之,小糖忍不住跺脚,小姐人实在太好。 连被欺负了都不还击,还要笑脸相迎。 “娘娘过奖。”于轩赶紧抱拳施礼,内心却暗暗叫苦。 这个王妃好生厉害。 他虽是前来提醒,但更多的是来瞧笑话的,因为龙眼是假的,听说昨日还被王妃给毁了。 所以说王妃不可能拿出真正的龙眼。 他来瞧瞧,王妃会如何处置这个问题。 孰料,反被她询问韩御医之事。 她想做什么? 于轩准备说辞,打算赶紧离开,因为不确定王妃在打怎样的鬼主意。 “于侍卫千万别客气!” 周嬷嬷领会到王妃送来的那眼神的意思,赶紧拉着欲离开的于轩到一边说话去。 丝愁院 纪斯风走了几步,忽地对身边侍卫吩咐一句,“无情,你去查查,王妃在宁州城都发生些甚么事。” 之前他在崖底见着她时,只觉得她是打哪儿冒出来的。 再加上她会诊医,更会看风水,与从前的王妃处处透着格格不入。 满腹的怀疑,也不曾深思她其实是从万丈悬崖之顶,绝决跳下来的。 若果真如此,她变成现在这副心性,倒也情有可愿了? “王爷?” 就在这时,侍卫突然大呼一记。 手指着王爷腰间的玉佩。 纪斯风下意识地看过去,只见玉配变色变质。 竟成了,再普通不过的一块石头了。 两旁侍侯的奴才赶过来,吓得脸都变了色。 怎么会这样? 扑通! 扑通! 一个个跪倒在地,请求王爷恕罪。 “王爷,属下之前亲眼所见,您在抱香院时,这玉佩还是完好的,怎么才……竟变成这般?” 扬刀侍卫不解地说道。 难道说在他们不知情之时,王爷遇刺了? 可王爷还是完好无损的呀。 “韩御医求见。” 这时韩御医到。 “让他进来。” 纪斯风淡淡说着,抬步进屋。 之后韩御医请脉,下药方,煎药,侍卫将煎好的药奉到王爷面前。 纪斯风刚要端起来饮用,忽地外头传来“哎哟”一女子之声。 随从宋福从外头匆匆进来,禀报,“王爷,是王妃娘娘在院墙上摔了下来呢。” 他没敢说“王妃爬墙”。 纪斯风眼帘未动,道,“按家法处置。” 王爷的寝室未得命令,不得擅自靠近。 这是家法,若是违背,掌嘴十。 才刚惩罚了九姨娘,现在又要用同样的方式惩罚王妃? 众人心下戚戚。 偷觑王爷一眼,他是认真的? “王爷,王妃她、摔伤了。”外面的侍卫匆匆跑进来禀报。 纪斯风面上没有一丝笑容,漆黑的瞳仁没有一丝暖意,“执行家法。” 王府的家法,从来就没为谁更改过。 王爷的命令,也从来没有中途而止。 “是!” 侍卫与随从均领令退下。 只是刚到门口,他们又退了回来,硬着头皮禀报,“王爷,王妃娘娘她——” 砰! 纪斯风一掌砸桌案上。 顿时那碗汤药倾洒了一半。 众人吓得噤声。 却听得门口传来那女子执着的呼叫声,“本王妃来了,王爷千万不要喝韩御医的药,我娘家留下的秘方很管用的,就试试我的药罢。” 一直在屋内,眼观鼻鼻观心的韩御医闻言,面色一凛。 眼看着奴仆将泼出的汤药换下,韩御医脸上肥肥的肉不自禁地抽了。 与此同时,更令人大跌眼镜的是,那位王妃娘娘竟然从外面爬着进来了。 她的双腿好像是摔伤了,整个人靠着两臂往前挪。 看起来可怜兮兮地。 但越王可不是一个心软之人,他虽然好色,但却律令如山。 突然,韩御医灵机一动,上前一步,拱拱手,道,“王爷,老臣恳求王爷千万不要伤王妃,娘娘也是一片好心呀。” 话要反着说。 他总不能直言,请求王爷狠狠治罪王妃吧。 反正王爷的命令从来没有收回过,他越这样说,只会激是王爷愈发要命人狠狠打这王妃一顿。 这身份卑贱的蠢王妃,竟然拿她娘家的药方跟他堂堂御医开的方子相提并论。 哼,当自己是什么东西不成?! “既然……有韩御医为你求情,今次本王便饶了你。” 似乎是很不想再与夏初微计较,纪斯风有些虚弱地说道。 韩御医:“……” 画蛇添足了。 太失误了。 纪斯风一摆手示意手下将王妃拖下去。 “王爷,还是先试过我娘家的药再说啊。” 门口趴着的夏初微,冷不丁站起,几步奔到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抱住纪斯风大腿,“王爷求求您,给我一次机会吧,求求你了。” 纪斯风哼,不理。 但是,当看到夏初微的手按到他那冰蓝色整洁的衣袍上,留下一串串手印时,俊脸腾地变了。 “来人,把王妃拖出去,本王要沐浴更衣!” 就知道他会这样,夏初微心里乐呵。 达到目的了,她心情挺好。 浴室内,宋福侍候王爷沐浴。 而夏初微韩御医等人则是在院内恭候。 “方才真是多谢御医向王爷求情,否则本王妃可真的要挨打了。”夏初微道。 她从于轩那里榨出,这韩御医每回给纪斯风瞧病,每回都弄得纪斯风很难受。 所以,她才爬墙阻止。 因为正门有侍卫守着,不让她进。 “哼,王妃娘娘这感谢人的方式有些特别。” 韩御医语带轻蔑地道。 除了看不起王妃以外,韩御医还察觉出这王妃虽然嘴上说着感谢的话语,但实际上却没有丁点真诚之意。 她笑嘻嘻地,一点都不规矩。 令韩御医有股被她轻慢的错觉。 区区一个蠢王妃,也配? “御医说得对,感谢人的方式的确不该这般。奈何今日王爷在府内,本王妃就算真想感谢你,怕是也做不到,只能待改日了。” 夏初微笑笑说道,半真半假。 也不知道她是真的想感谢,还是别有他意。 见他不语,肥厚雪白的脸皮上却带着狐疑,夏初微继续道,“本王妃初初掌管中馈,手上没什么银子,但王府库房储宝甚是丰厚……” 说着更近他一步,压了压声,道,“若御医您喜爱,咱们在王府外头的青天茶楼见面,让本王妃也聊表下心意。”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越王的沐浴仿佛像是一场永远打不完的战争。 “御医,要不您先回去吧,反正药方在这里放着,王爷想喝,便侍候他喝。” “当然,本王妃娘家的秘方若是管用,便用不上御医您的方子了,您可要做好心理准备哦。” 韩御医一时不知该翻脸还是该大骂好。 但是这个蠢王妃很识时务。 倒是有点令他满意。 当下冷着脸重重一哼,“如此,老臣告退!” 第65章 娘家秘方 “明日黄昏,别忘记咱们的约定呀。”夏初微对他背影低呼。 只见韩御医凝滞了下,尔后甩袖离开。 他走了没多久,纪斯风沐浴结束。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 “你怎么还在?” 穿了一件雪色白袍,纪斯风斜瞥一眼他的王妃,然后嗤之以鼻,“别靠近本王。” “王爷说得是,那我便离您远一些。” 夏初微毫不生气,笑呵呵地跟上去,“王爷试试我娘家的秘方吧,已经给下人拿去了,过会就能用。” “不用。” 纪斯风冷酷拒绝,不容置疑。 两人都知道,所谓的“秘方”是什么。 但心照不宣地都不去说破。 跟着纪斯风新了寝室,夏初微见下人又端了一碗煎好的汤药过来,顿时呵斥,“端下去!” “可是王爷要用药的呀。”说话的是一个小药童。 那是韩御医留下来的,说是要等着查看王爷服药之后有没有异常反应。 若是有任何不舒服,御医会再修改药方。 夏初微沉眉,之前洒在地上的汤药,她让终端检查过,并不利于纪斯风的病情。 而且他现在的症状,吃再多同类型的药也没用,反而会增加身体器官的负担。 “拿来。” 可惜,纪斯风浑不听从,接过药碗径直饮尽。 待了半个时辰,只见他脸色更显苍白。 小药童竟满意地点点头,“王爷可是没感觉到任何不适吧?您脸色倒是极好呢。看来这药方是适宜王爷的。小人先回去禀报师父了。” 药童告退。 “本王也困了,你们都退下。” 宋福扶着纪斯风歇下,不大会儿他呼吸发沉,入了梦乡。 “你过来。” 夏初微招招手,把宋福叫到出门去,问了他几个问题。 他是越王身边的亲随,一些不为外人所知之事,他最清楚。但此人连于轩都不如,鬼精得很。 无论夏初微问什么,他都能借口圆过去,就不说到点上。 以至于夏初微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捞到。 她有忧却也有喜。 越王的亲随这么“嘴硬”,倒是说明教得好。 她也不用担心宋福被人收买,以至于泄露了越王的病情。 “娘娘,您与韩御医有约定?” 宋福反问,一双看似憨厚的眼睛透着精亮。 “方才是看韩御医对王爷医治有方,所以想变着法子地感谢他。这不,本王妃这便前去库房,亲自挑选厚礼。” 夏初微一脸真挚地说道,任谁也瞧不出她心里其实打着另一层主意。 “如此,劳烦王妃娘娘费心了。”宋福恭敬地说道。 “来人,去库房。” 夏初微带着手下人离开丝愁院。 望着王妃的背影,宋福歪脑袋轻轻甩了甩,要说这王妃娘娘瞧着也不是个蠢的。 听说是去宁州城是差点遭到羞辱,那她身子还清白不,咱们王爷可不能要个不清白的。 想罢赶紧捂住嘴巴,这事他心里自己有就成,可不能说出去。 “小姐这天都快要黑了,王爷还等着要龙眼,于侍卫说了,如果不能够在规定的时间内收到龙眼,便是要执行王府家法的。” 小糖焦急道。 都这种情况下,小姐还在库房整理呢,一点都不把她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 “龙眼已经毁了,再不可能送到纪斯风手上,他得学会死了这条心了。”夏初微随口说了句。 “奴婢知道呀,但不能让王爷知道。咱们就算做个假的,也得给王爷送去。”小糖道。 夏初微回眸乌木般的黑色瞳溢起一朵笑,睨她一眼,“做个假的给他送去?呵呵,那不是表明我太好欺负了吗?我要他连假的都……得、不、到。” 哼哼,想让她吃闷亏,尝尝她以牙还牙之技! “呃。” 小糖只觉背脊生凉,直愣愣打个寒颤儿。 不知为何,她看到小姐那笑盈盈的模样,竟然生心畏惧。 “走吧,挑好了。” 小手一挥,让小厮把挑好的礼物搬出来,包装好。 趁此小糖朝库房内扫看一眼,只见里面琳琅满目,宝物不胜繁多。 红玉佛手花插,玉珊瑚貔貅,孔雀石山水插屏上缀东海夜明珠满目繁华…… “小姐,少了许多。” 小糖低声告道,忧虑得很。 虽然库房内东西多,但比起从前还是少了大半。 看起来后院那些妾们,不仅拼了命地花银子,还打起了库房的主意。 “王爷这次把九姨娘给办了,相信以后再没有人敢再觊觎中馈。”夏初微不甚在意地说道。 见小厮把东西都包好,夏初微这就要走。 小糖跟上来,“小姐,现在王府的亏空根本是个大黑洞,就算没人觊觎中馈,这中馈也是个空壳子呀,又有什么意义呢?” 看小姐高兴的。 “你担心什么。” 夏初微不甚在意地笑了,“那些失去的早晚会慢慢地一点一点还回来的,只不过需要时间罢了。” 小糖还要说什么,已经见马车停在门口,主仆二人上车,连同将礼物也搬上车子。 一一打开这一大一小两个。 只见第一个小小地五彩锦盒里面放着一枚拳头大小的夜明珠; 另一只约有一臂长宽的正方形镂刻菊瓣水仙花样的箱子内则是、空的?! “小姐,怎么会这样?” 小糖急得冒汗。 “没事,这只大锦盒是用来盛龙眼的。”夏初微笑眯眯地拍拍她,让她稍安勿躁。 小糖有些发昏,她心里乱极了,小姐这究竟是想做什么? 龙眼不是毁了吗。 还有,明明是送韩御医礼物,小姐为何要拿两只。 其中一只里面还有一枚夜明珠。 那可是价值连城啊。 青天茶楼 夏初微留随从在此侯着韩御医的到来,她则是带着小糖去不远处的那间打铁铺。 她掏出三两银子,让伙计按绘制的图形上打造。 因为要在半个时辰之内完工,需要加急,遂又给了十两。 伙计见这位女子没什么其他特殊的要求,于是便没用贵重的材料,找了几块生了锈的铁皮,在半个时辰之内便打造出了一枚圆溜溜的皮球般的铁球。 但球是中空的。 付了银子,夏初微让小糖把球放到马车上。 第66章 抄家 重新回马车,夏初微将帘子等都放下来,只有她自己在马车,于是打开箱子,将那只铁球拿出来,细细端详着。 跟龙眼差不多的体积。 只不过这是铁的,那龙眼是矿石的。 这也许叫做天壤之别吧。 不过,她有终端,可以将这铁球“包装”得比龙眼更价值连城。 若是在外面裹一层钻石,那一定是璀璨夺目的。 但裹钻石太费劲。 夏初微决定裹一层银色的胶。 打开终端面板,大致查看了番,她的终端里面有银胶。 之前修补家具时,正好用上这种颜色的胶,于是就储备了些,正好够给这铁球糊上一层。 一会儿之后,小糖在马车外唤,“小姐,韩御医他没来。” “没来就去韩府。” 夏初微不甚在意地道,她早料到姓韩的不会来,离开之前姓韩的瞧她那眼神,像是在看低贱之物一样,充满嫌弃。 她就知道韩御医不屑于前来。 “小姐至于吗?”小糖气愤不过。 夏初微冷冷发笑,“怎么不至于?我若是不去,这坑岂不是挖不成?去,怎么不去。” 把铁球收拾好放进箱子里。 快到韩府时,夏初微让小糖把查到的韩府情况说来。 “小姐,其实……其实……” 小糖欲言又止。 被夏初微说了顿,这才硬着头皮道,“奴婢认为,小姐您这趟去韩府送礼,怕是不能成功。” “为何?” 夏初微奇了。 “奴婢听说皇上其实也没想让韩御医给王爷诊脉的,从前的时候韩御医的一个远房亲戚的孙女进了王府做妾侍,表面上看韩御医与王爷还是有姻亲关系的,所以才有了韩御医诊脉。” “小姐您想啊,那十三姨娘与韩御医是亲戚,咱们王府库房宝物,韩御医怎么可能没见过?后宅的妾,哪个没有盯过库房的宝物?” 所以送库房的宝物,不可能让韩御医给看上的。 “原来如此。” 夏初微恍然,“偷库房宝物,原来韩御医也有份!” 那真是太好了。 这个坑,她要挖得深一点,确保人栽下来之后能摔个半死才成。 韩府到了。 夏初微带着手下进府。 很快被让进客厅等候。 “小姐,他是这府里的管事叫韩求。听说是韩御医同族里一个守祠堂的后人。” 夏初微答应。 过了半个时辰,还不见韩御医前来。 小糖去问,韩求笑着赶来告罪,说是老爷出府诊治,要晚些才回来,还请王妃娘娘稍待。 这韩森是御医,地位尊崇,怎么可能会擅自外出诊病。 无非是变相给她下马威罢了。 招手让韩求到跟前回话。 夏初微冲左右看下,让他把门关上。 韩求一愣,两撇小黑胡跳了跳,冒着贼光看着夏初微,脸上的表情很清楚地显示出他在想怎样的龌龊事。 “小糖去外头守着。” 夏初微道。 客厅没人,只剩下她与韩求,厅门倒是开着的。 这时夏初微才开口,“既然韩御医迟迟不回来,那本王妃便将礼物留给韩管事你吧。” “那自是可以。”韩求点头,无所不应的样子。 只不过他心里却在想,反正老爷把王府库房里面的那些宝物都看遍了,也没甚么可喜欢的。 这王妃送来之物还能好到哪儿去? 所以老爷才懒得见这王妃。 韩求收到老爷命令,把这王妃草草打发了事。 “不过在交给韩管事之前,本王妃要先让你瞧瞧礼物,免得到时候弄错了。” 夏初微亲自打开第一只大箱子,露出里面银色的铁球。 只见灯火通明的客厅之中,一片银灿灿的闪光,令人眼花缭乱。 也同时闪瞎了韩求的眼:“这,这是什么……”宝物? “龙眼。” 夏初微很满意韩求的表情,微笑地道,“龙眼当然是送给韩御医的。至于韩管事你,也是有的。” “是、是吗?” 韩求脸上的表情带着来不及展露的惊喜。 还有给他的? 他敢保证,今日王妃娘娘送来的礼物绝对不是王府库房里面的那些恶俗之物。 龙眼给老爷,当然可以。 但他能得到什么? “给,打开看看。” 夏初微将一只锦盒递给他。 小。 小多了。 韩求心里不满,但还是恭敬小心地接了过来,不管怎样,先看看再说。 “叭嗒” 锦盒打开,顿时就见一道柔润的光溢了出来,竟是令人精神为之一震。 夜明珠! 不是那种小的,是跟婴儿拳头一样大的夜明珠。 这可是无价之宝啊。 韩求眼睛都快要掉出来了。 其实他说错了一件事,王府库房还是有很多宝贝的,像这么大的夜明珠,世所罕见。 也只有王府才有。 “这个,真的是给小人的?” 韩求声音都颤抖了,如果给他的话,那得带回家里好好供着才是。 这可是传家宝。 夏初微勾唇,眼睛晶晶亮,“如果你想把它献给你的主人什么的,本王妃也不反对。” “不不,小人谁都不给。这是王妃娘娘给小人的恩典!小人终生铭记。” 韩求狠狠摇头,他要捂得严严实实的,不!他要用这颗夜明珠发家,他要越超韩森,不再做奴才,而是做人上人! 把夜明珠往怀中小心地揣下,他扑通跪地,对王妃砰砰砰地磕了三个响头。 仿佛她是他的再生父母。 “小姐……” 门口的小糖看到这一幕,急得直跺脚。 夜明珠呀,那可是像韩求这样的人一辈子都没机会看上一眼的宝物。 竟然就这样给他了? “夜明珠一事,你莫要告知他人。”夏初微道。 “那是,肯定不会说。”韩求听到这话简直求之不得。 “龙眼一事,你要向韩御医极力吹捧,使他最好能献给陛下或者是其他的王公贵族。”夏初微再道。 “是是是……啊?”韩求顺口答应,冷不丁止住,突然抬头讶异地望着她。 “不愿意就算了。”夏初微作势要将夜明珠收回来。 可是韩求哪里还会给,猛然后退一步,赶紧答应,“好,我都听王妃娘娘的!还请娘娘把其他事情也都吩咐了吧。” “没有了,按本王妃说的办。若是你办不好,本王妃有的是法子治你。” 说完夏初微带着小糖离开。 “有钱能使鬼推磨。”正是这个道理。 小糖抱怨,“小姐,用那么大的夜明珠收买一个小小管事,是不是也太贵重了?” “贵重什么?等韩府抄家时,夜明珠自然会回来。”夏初微嗔怪地看她一眼,抬脚上了马车。 第67章 真来了 小糖一个激灵,小姐说什么,抄家? 回去时,天色已暗。 夏初微透过马车帘,望着外头古代的街道,帝都繁华,到处都有光影和人群,刚刚吃晚饭的时间,很热闹。 她是决心要毁了韩御医。 他给纪斯风吃的那些药非常致命,虽然能暂时抑制住病情,但却只会使下次发作时更严重,发作时间变长。 这样下去,纪斯风活不了太长时间。 “娘娘,您回来了?”于轩在王府门口焦急地等待着。 他是真以为王妃娘娘她逃走了。 因为他已经知道,之前他做的假龙眼已经被王妃摔烂。 不可能再拿一个一模一样的龙眼还回来。 “来的正好,有事问你。” 夏初微下了马车,将于轩叫到跟前问他,“王爷因何一定要喝韩御医开的药?” “娘娘应该问王爷因何传韩御医前来诊脉。”于轩小声嘀咕。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属下不敢。” 于轩只好答道,“韩御医开的药对王爷的病情最有效,虽然有些其他不适,但王爷是真的舒服。” “看来他是都知情的了。”夏初微有些意外。 第一次见有人情愿这样死的。 “其实……王爷病起来很难受,我等又无法替他承受,实在是——” 于轩垂下头,有些悱然。 “他这次病起来也很难受?”夏初微问,有种一针见血的意味。 于轩怔,“这次,似乎并没见王爷难受,只是脸色不好。不过王爷就算很难受,也不太表现出,只有我等近身侍候多年的才能瞧得出来。” “药神谷谷主还没来?”夏初微又问。 “娘娘怎会知道?”于轩愣了下,奇异王妃突然问这个问题,“药神谷谷主有要事,怕是短期内到不了帝都。” 两人边说边走,结果竟走到了梧桐院。 于轩赶忙道明来意。 王妃得跟他去丝愁院。 “想要把龙眼拿回去?”夏初微在梧桐院门口停住脚步,偏头问他,杏眸在光线中闪烁晶亮。 “龙眼你应该拿不回去了,因为它已经变成礼物,送给了韩御医。” 夏初微继续道,“说不定待会韩御医还会跑来向王爷道谢?” 王妃真是越来越胡说了。 于轩当然不相信她所说的话。 “王爷命令,谁来也不见!” “可是韩御医是来谢过王爷的,那龙眼价值连城,韩御医想向王爷亲自道谢……” 不远处,于轩听到传来的对话声,顿时僵住。 “怎、怎么可能送人?” 于轩露出一脸疑惑。 明明龙眼已经摔毁了呀,怎么可能还会有人要? 那韩御医会要一堆破烂货? “韩御医请……” 仆从的声音。 不好,王爷竟然真的召见韩森了。 于轩转身赶紧走去。 “于侍卫,本王妃便不陪你过去了,你好自为之。” 王妃娘娘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冰凉的夜色里,竟有几分警告之意。 于轩心下一“咯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不了那么多,他赶到丝愁院。 果见韩御医带着随从笑呵呵地向王爷道谢,还送来了许多谢礼。 但是,王爷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小姐,韩御医竟然亲自上门道谢,这正好解了王爷索要龙眼的困局,小姐您又逃过一劫呀。”小糖充满佩服地围着夏初微打转转,欢喜道。 周嬷嬷赶上前问因由。 听小糖把事情一说,她不甚在意地摆摆手,“你多虑啦,王爷他并不会真的怪罪王妃娘娘的,都只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罢了。” 小糖愣怔,周嬷嬷这迷之自信,究竟打哪来的? 然而周嬷嬷却是冲夏初微送了一记心意相通的眼神。 心里极清楚,在抱香院之中,王爷都暗中与王妃早沟通,想必龙眼一事,也只是王爷作作戏罢了。 “王妃姐姐。” 夏初微刚进屋,就见里头坐着紫娘。 “来客人了,怎地不禀报?” 很意外紫娘竟然会这么晚来她这,夏初微扭头语调倏冷,责难地扫过周嬷嬷她们。 她宠爱这些人,可并不等于她们可以不守规矩。 来客人不禀报。 擅自将人带进屋,那她的屋子内外岂不是都被翻遍了? 不过她也知道院子里只剩周嬷嬷她们俩,人手不够。 院子这么大,事情又不少,唉,看来得多挑些忠诚可靠的人进府。 “都是老奴的错,娘娘恕罪!” 周嬷嬷赶紧请罪。 她看到紫娘在这里也是吃了一惊。 甚至是不知紫娘何时入的梧桐院。 这表情落入夏初微的眼中,就更加印证了她的想法,明日一早就着手办理此事。 “姐姐莫要责备下人,都是妹妹太过鲁莽,想见姐姐,所以才这般前来,还请姐姐恕罪。”紫娘规矩又谦逊,连声音都是软的。 夏初微不甚在意地“嗯”了声,问道,“有什么事?” 忙活一天了,很想洗个澡,好好歇歇,实在没精力陪着这妾演戏。 “明日不是要入宫参宴么,妹妹想问问姐姐,穿这件衣服行不行?” 紫娘说道,大胸脯一挺,顿时露出大半个,入目皆是一片雪花肉颤儿,连夏初微见了都晃眼。 “姐姐?” 紫娘轻唤,然后将身后的衣料拿出,在她面前晃了晃,粉色绣莲纹的锦缎,花样时新,烛火的光晕下一片灿簇光华。 衣料虽然不是正妻该有的规制,但却绝对艳夺四方了。 “有宴会?” 夏初微都忙晕了。 差点忘记宫宴的事情。 “你去问王爷。”她挥挥手,然后冲外面吩咐,“传晚膳。” 紫娘还不走,扭扭捏捏地凑上来,“妹妹也是去问过王爷了,可是王爷说这是内宅之事,需得请示姐姐您。” “是吗?” 夏初微挑眉。 这王府之中妾的数量都快能媲美皇上的三千佳丽了。 如果让她们都去参加宫宴,那可热闹了。 很怀疑皇宫是否能盛得开? “姐姐说如何?”紫娘一副快哭的表情,委屈极了。 但若让她参宴,其他的妾也必然嚷着要去。 “明日再看,人数合适你便去。”夏初微眼珠一转说道。 “如此,便多谢姐姐了。” 紫娘笑了,欢盈盈地辞别了夏初微。 “小姐,瞧瞧七姨娘来的时候多么迫切呀,走的时候又多么欢快,就好像您真的答应她允她入宫了一样。” 小糖把晚膳端上来,嘴里说道。 说着无心,听着有意。 第68章 被她给气笑 夏初微疑道:“可是我并没有允她,而是模棱两可地糊弄过去,她总不至于认为是我答应了吧?” “也许她装傻,到时候咬定是小姐您答应了她。也许还会有别的可能。反正七姨娘不是一个傻人,应当这样说,这内宅所有的妾侍都不是傻的。” 小糖还要再说什么,忽地“咦”了声,拿帕子拭了下。 只见在椅子和地上落了一层。 擦在帕子上是亮粉色的粉末儿。 她放在鼻端嗅了嗅,可却也没什么异常,便没放在心上。 “娘娘,王爷请您前去一趟。” 夏初微正吃得舒畅,冷不丁听得下人禀报。 想来定是因为那龙眼一事。 “韩御医可是在么?”她问。 下人回了声“在呢”,躬身侯着。 这是一定要把她请去的意思。 “好。” 夏初微扒了一口红烧肘子,起身就走。 “小姐,您等等,披件厚衣裳再去,天冷。”小糖拿着衣裳追出来。 夏初微步伐不停,心下却微微凝虑,怕是纪斯风又要生事。 不会是要把送出去的“龙眼”再要回来? 也罢,她就趁机用终端再探查下,那搞零碎的龙眼究竟被他藏在哪里。 “小姐,是不是龙眼的事?” 小糖一路“嗒嗒”小跑着给小姐披上厚衣裳,压声问。 “没事。” 夏初微摇摇头,不甚在意。 虽然她对纪斯风的了解不是非常深,但也知道,这男人若是真心打算索回龙眼,必然会给韩御医以及她一个满意的答复。 哼,没想到那男人这么输不起。 把送给韩御医的“龙眼”再拿回来,他究竟想干甚么? 莫非是想对比一下,她做的“龙眼”跟他送给她的“龙眼”哪个更假么? 丝愁院 刚迈步进来,嗅到一股浓郁的美味儿。 直接进了厅堂,首先被桌子上简单三样五颜六色的美食给吸引住目光。 “拜见王妃娘娘!” 韩森恭敬行礼。 跟此前不一样,这一次从语调以及动作上,都瞧得出他这是带了三分真诚的。 看来那“龙眼”,他果真是极喜爱的。 “起来吧。” 夏初微抬手示意。 然后再给王爷行礼。 “免礼。”纪斯风懒洋洋的语气。 宋福正在他身边布菜。 桌上三盘菜,荔枝肉片,清蒸芦蒿,金桔酸罗葛。 夏初微吸吸鼻子,原来院子里面闻到的那美味儿,是桌上摆着的这三道菜呀。 只见宋福抬手夹了一瓣薄薄的滑嫩肉片,放在另一盘与青青脆脆的清蒸芦蒿同伴,随后又将灿灿的金桔切半同放在一起,盛进雪白细腻的小调羹之中。 夏初微眼睁睁看着那小调羹中的美味菜食,只觉微酸利口,青脆爽滑,定是人间难得的美味。 却见纪斯风捞起调羹,将里面的美味优雅地吃了。 耳边还能听到他唇齿间传来的细而微的咀嚼之声。 见状,夏初微只能舔舔嘴唇。 没想到王府还有这么多菜式是她没吃过的,下次一定要试试。 “王爷。” 见王爷很快吃完,宋福很高兴,立马又飞快地盛了一调羹。 果然,又见王爷很开胃地吃了下去。 如此宋福又侍候了三次,王爷抬手摆了摆,他知道这是吃饱了不吃了。 他抬眸朝韩御医幽怨地看一眼。 每回王爷吃韩御医的药,食量都会爆跌。 王爷这么大一个大男子汉,竟然每回吃这区区几汤匙的菜,能顶个什么用? “王爷胃口极好,真是大喜呀。” 韩森像是没看到宋福的眼神一样,笑着扬声赞叹。 家仆前来,将膳食都撤下去。 宋福恭敬地侍候帕子。 吃了一顿饭之后,只瞧见纪斯风那微微苍白的唇瓣因而变得粉嫩而有弹性,上面泛着一层柔润的油光。 夏初微心里想着,他那唇像是一块q弹粉粉的糖,既好看又好吃的样子,如果再抹点蜜的话,就更好了呢。 夏初微悄悄咽了咽口水。 不过他连吃东西都这么优雅宜人,真真是贵族典范。 而她自己…… 明日参加宫宴,若是坐在他身边用膳的话,不会给他丢脸吧。 “龙眼一事——” 纪斯风漱了口,暖丝丝的语调扬起,“本王不知情,你若要感谢,便谢过王妃罢。” 说完他薄唇抿起,脸颊处肌肉微微绷着,显示出一股隐约的异样之意。 “那便多谢王妃娘娘。”韩御医再度施礼,一揖到底。 这下子可是比之前多了一百分的恭敬与诚恳。 只是夏初微却是愣了愣,她没想到纪斯风叫她前来此,竟然不是为了找茬? 他这么大度? 那么先前是她错怪他了? 既然如此,又叫她还什么龙眼呢? 还故意弄个假龙眼给她。 她看着纪斯风神色变化,忽觉得事情肯定跟她想的不一样。 这男人心思深着呢,又岂是她能猜得透的? 她嘴巴一张—— “时候不早,韩御医退下吧。” 也许是姓韩的在这,说话不方便,所以赶紧打发了他。 “啊是是是,多谢王爷多谢王妃娘娘。”韩御医当即欢欢喜喜地退下去。 纪斯风挑眉看向他的王妃,俊脸上的表情隐隐闪动着一缕莫名的情绪。 “王妃也退下罢。”他道。 见没了外人,夏初微非但不退下,反而上前笑眯眯道,“王爷您看这事闹的!本来您是想问我要龙眼的,结果那莫名其妙地被韩御医给瞧上,便顺手送了他。王爷不怪罪我,真是大人有大量,您这海量,想必身上的病一定很快会好的,是吧?!” “呵。” 纪斯风被她给气笑。 这丫头在拐着弯地骂他器量狭小。 却不知,当初他命于轩造一个假龙眼给她,初心是为了逗逗她。 当然他也有另外一层深意,当她得知龙眼是假的,会有什么反应? 因为她实在太重视那颗龙眼了。 重视到甚至愿意付出一切的程度,纪斯风每每想至此,心里就有些不太舒服。 想着她情愿留在这危机四伏的越王府,竟然是为了那一枚区区龙眼……真是令人窝火。 他倒要看看这龙眼对她而来,究竟有多重要。 谁知她竟用了这招来回答。 是个聪明的。 可能……即使这王府危险重重,她也许能活下来呢。 “哎呀。” 夏初微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故意冲宋福吩咐,“你去拿些山楂儿酸枣儿之类的过来,好叫王爷吃下消化食儿。” 第69章 妆扮 “怎么,王爷还是有心结解不开?” 夏初微美眸轻扬,问他。 只见她貌美如雪,杏眸晶莹剔透,“不如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还能帮王爷缓解一二。” 这是存心气他。 闻言,纪斯风修长漂亮的手指优雅地轻抚了唇瓣,沉吟了下,他一点都不生气,缓道,“既然爱妃提起,本王便将任务交予你,明日前去宫宴一事由你打理。” “你退下罢。” 不等夏初微回答,就被纪斯风的人给撵了出来。 柳风院 从十三姨娘处得知,王妃送了龙眼给韩御医。而今晚也正是因此,韩御医才会亲自前来谢王爷赏的。 萧氏听罢禀报,不禁细细沉吟。 曹嬷嬷从旁说道,“小姐,方才王爷传下令来,明日宫宴谁前去参加都由王妃一人说了算。” 担心的是王妃她会阻止夫人前去宫宴。 “小姐?” 曹嬷嬷见她出神不由轻唤。 萧氏回头,并不理会这些,却问了一个十分古怪的问题,“明日王爷与那蠢王妃会乘坐同一辆马车前去宫宴么?” “小姐的意思是?” 曹嬷嬷被这话唬了一跳。 她侍候多年,几乎瞬间猜透小姐的意思,将所有人都屏退下去,门关上,赶到近前,压低声道,“可千万了不得。这次宫宴是庆祝王爷凯旋归来,若是王妃出点什么事……” “所以呀,那蠢王妃出事又能如何?皇上会在意么?” 萧氏那精致的仿佛盛着秋波的妙目微微一扬,不屑道,“这才是最好的时机,不是吗?” “可是,太明显。” 曹嬷嬷反对。 萧氏轻飘飘道:“那就把所有明显的痕迹和动机都抹除,大不了再找个替罪羊。” 她抬眸朝着桌子上放的那枚碧玉的平安扣看去。 这是十三姨娘送过来的,又说是下人从庙里面求来的护身福。 曹嬷嬷见状只觉得心惊肉跳,小姐玩的这招太险了,若真出事案子也太大了,甚至还与十三姨娘有关系。 这时就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直接在门口停下: “禀报夫人,王妃娘娘刚刚从丝愁院出来,但十三姨娘已经前去丝愁院侍候了,至今没有出来。” “知道了,退下罢。” 曹嬷嬷说罢,转头看着萧氏,“小姐,今晚怕是王爷不会来了,您早些歇息,明早还有宴会。” 每回韩御医给王爷瞧病之后,十三姨娘都会前去侍候。 也只有十三姨娘有这等福利,能进得了丝愁院,亲自侍候王爷。 谁让十三姨娘与韩御医是亲戚呢。 至于其他的妾侍,去丝愁院也是首先需要有王爷的召见才可。 “嗯。” 萧氏深以为然。 但在歇下之前,她将曹嬷嬷叫到跟前,对其一番低低地吩咐。 “唉,既然小姐您执意如此,老奴也只能遵命。” 说罢曹嬷嬷福福身,转身走入夜色之中。 “哼,夏初微要怪就怪你不蠢了。若你还是从前那个蠢货,本夫人何至于要你的性命?” 萧氏心头冷哼,“你占着王妃之位不说,还敢次次陷本夫人于尴尬之境。你该死!” 子时之际,十三姨娘才从丝愁院回到自己的院子。 结果刚进院子,内宅数位妾侍便齐刷刷地在这里等着。 她们皆是想在明日的宫宴上露脸,但是王妃又歇下了,她们见不着王妃,只能求到十三姨娘这里。 大家都期望着王爷病倒的这几日,她们好献些殷勤,明日王爷从丝愁院出来,她们就会前去关心,定然能博得喜爱,到时候参加宫宴也有她们一份。 “众位姐姐妹妹快进来吧……” 十三姨娘也没拒绝,微笑地将众人请进来,把王爷的病情以及需要的药材护理等等一说。 众妾侍们今晚各显其能,飞快准备起来,等待明日一早的到来。 卯时初 天还未亮,王府内宅簌簌絮絮地忙碌起来。 “小姐,您该起了。” 小糖早早起来,看了眼时辰知道不能再等了于是走了进来。 “哦。” 夏初微答应。 她其实早醒了,窝在被子里面,是在研究终端面板。 内宅,昨天她检查一圈,都没有探测到龙眼的余迹。 真是奇怪,纪斯风用龙眼做了一块玉佩,那么剩下的余料呢,他扔哪了,总不会是送人了吧? 终端吸收那块玉佩的能量还远远不够。 现在能量只剩下3个点。 就算她节省着用,也撑不了太久的时间。 必须将搜索范围扩大到王府外宅。 而且要将终端设置成最低耗状态,兼保持随时探测可用能量。 这次宫宴,夏初微觉得也许对她来讲是个大的机会。 皇宫里面多少宝物与矿石呀,说不定就有能够补充能量的,到时候她会加大探测范围,标记能量位置,再想办法弄到手。 小糖唤时,她正好设置完毕。 洗漱都是在几个呼吸之间完成的,之后是妆扮。 “怎么了?” 夏初微问。 见小糖跟陀螺一样忙碌,她有些诧异。 “小姐。” 小糖一面说着,手上动作不停,“今日参加宫宴,小姐的妆扮需得隆重,而且外头还有许多妾侍前来等着求见您。奴婢做好基础的妆扮,待会便有西子铺的巧娘前来为小姐您妆点了。” 这话说着,外头传来禀报,“巧娘到了。” 也不过半个时辰,巧娘为王妃妆点好。 夏初微对镜一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镜中的女子淡妆浓抹,杏眸妩媚,虽弱质纤纤却隐隐有几分倾城之色。 头面,装容,衣裙,无一不是高贵端丽的。 不过,瞧着这发髻头面有点眼熟。 小糖从旁顺从道,“奴婢也瞧着很眼熟,昨晚七姨娘前来,她拿来的那布料,以及当时的头面发髻,还真的跟小姐您现在的有些相似呢。” 旁边巧娘说道,“王妃娘娘是在说贵府的七姨娘紫娘吧?之前紫娘的确是在西子铺妆点过呢。说是要去见重要的贵人,没想到是来见娘娘您呢。” 最后的话,她似乎觉得不妥当,忙改口,“王妃娘娘自然是最珍贵的贵人。” “原来如此。”小糖恍然。 没想到这个七姨娘倒是个有心的,见小姐居然也重点装扮过,这是敬重之意。 但如果念头一歪,就变成了另外的意思,比美呗。 小糖认为,七姨娘有求于小姐,应该是前一层意思:敬重! 她习惯性地抬手捂住嘴巴,轻轻咳了声: “嗯,这次便让紫娘随着前去宫宴吧。” 夏初微吩咐下去。 巧娘退下去,屋里只剩小糖,她笑着道,“没想到这个七姨娘如此敬重小姐,以后小姐在王府内宅立威,也将越发容易了。” “现在就没有哪个妾侍敢当着人前,明目张胆地说小姐您的坏话了。” “是敬重吗?”夏初微幽黑的眸略带深意。 第70章 小心眼孩子气儿 小糖歪头不解。 夏初微抿抿唇,随后点拨道,“紫娘去了西子铺恰好找到巧娘妆点,今日你又前去西子铺恰好找到巧娘给本小姐妆点,还是与昨日紫娘妆点得一模一样的发式头面,是不是太巧了?” “小姐,这是七姨娘设的局吗?”小糖大惊。 她护主且个性刁蛮,也算是很了解这些内宅算计。 但是现在,小姐看得竟然比她还透彻? “这个紫娘心机很深,你要学着点。”夏初微蜻蜓点水般地说道。 眼下紫娘当然不会在其中打什么坏主意,她主要是为了参加宫宴而不是节外生枝。 但是紫娘故意拿全帝都最流行的发式以及最精妙巧手的巧娘为她自己妆点,然后来见夏初微,以至于让夏初微的丫鬟瞧上眼,再前去打听……这种无形中潜移默化的算计,比暴风骤雨来得还要令人惊悚。 因为你不会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受其影响,从而做出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决定,而这个决定恰恰是被人故意引导而发生的。 夏初微知道,这些话不能直接说。 说出来反而显得危言耸听了。 不过她知道,这叫做“操纵之术”。 若是有心想控制一个人,当然是先从其喜好入手,顺着对方做事。 嗯……以后要对紫娘多加防备些。 至于这一次,卖她个面子。 “另外,买奴仆一事你暗中进行,莫要泄了消息。”她再度嘱咐。 到时候再往梧桐院弄进来一些眼线,可就太烦人了。 “是!” 小糖郑重地道,屈膝行礼,一双清润的大大的眼睛充满肃重地望着自家小姐。 她家小姐死过一次,变精明了。 而且比她更精明,以后她将会唯小姐命令行事。 “十姨娘,十一姨娘,十二姨娘……到。” 梧桐院,妾侍们纷纷而来。 阳光初升,透过梧桐枝丫照下来,斑驳地撒落在每一个进院的妾侍身上。 只见满目繁丽,一片莺莺燕燕,姹紫嫣红地仿佛是无数的花朵在竞相开放一样。 原来这些妾们都早早装扮好了,等待着来见王妃娘娘,希望能求个进宫宴的名额,去露露脸儿。 她们之中,有的身份不如王妃这知府之女的,也有的比王妃还要贵重的。 自然,每个人脸的表情都不一样。 有的高傲有的卑微还有的忐忑更多的则是欢喜与期待。 但她们在看到刚刚妆扮好的王妃娘娘时,气氛都跟着静默了一瞬。然后众女几乎每人都多了一层额外的情绪,嫉妒。 这王妃妆容瑰丽,衣着大气,虽然身形尚弱,但已初见越王正妃的雍容气度与高贵。 她实在太漂亮了。 并非那种倾国倾城的美。 而是身份赋予她的高高在上的尊仪,以及令人不得不仰视膜拜的美。 不! 明明从前是个蠢王妃的,凭什么现在她从衣裙到头面连妆容都要压她们一头。 她们之中有的长相比王妃还好看呢,就因为妆容上棋差一招,反而要被生生压着。 好生气,好不甘。 夏初微没在意任何人的目光,她扫一圈,知道并不是所有的妾侍都来了。 还有一部分妾侍没有前来,她们都聚集到三夫人那边,也是明晃晃地唯三夫人为马首是瞻的。 对此她并不在意。 反正早晚她越王妃的名号会名扬整个帝都城。 不过,有点可恶的是,纪斯风还是不肯用她给的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无论她怎么试探。 看来那男人因为月槐一事还是很生气。 他那么聪明,肯定知道月槐擅自入梧桐院冒犯他,并不是她的命令。 可他还是气不过,依然要将这件事情怨到她身上。 他可真孩子气! 她都不计较他弄个假龙眼戏弄她了,他居然还在生气。 他可真小心眼! 令夏初微苦恼的是她“娘家的秘方”。 她故意把终端医疗称为‘娘家的秘方’。 是因为她想宣告世人,她娘家的秘方能够治疗纪斯风的病疾,从而走上光明正大的路子,而不再偷偷摸摸。 但纪斯风不用她的药,她就不能光明正大。 最主要的是,药神谷谷主没有前来为他医治,再这样用韩御医的药,时间一长,他会撑不住的。 若他早早死了,她岂非是守寡了? “王妃娘娘?” 满屋子的妾侍望着发愣的夏初微,有人唤她,“去宫宴的只能四人,王妃娘娘有何决断?” “是呀,毕竟三夫人那里就一下子带了三个姨娘,王妃娘娘这边,您自己怕是连参加的可能都没有了吧?” 夏初微拧眉,“只有四个名额?” 然而,还没等她说完,就听见外头传来一声高呼,“王爷出丝愁院了。” 呼啦—— 屋子里面坐得满满当当的姨娘们,瞬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一个个纷纷奔出去。 在夏初微不解的眼神之中,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她们都离开梧桐院,走了个干净。 “是为了关心王爷的病情,若是得了王爷的宠,说不定今日能跟着去宫宴。”小糖解释道。 原来她们是来夏初微这里碰碰运气。 其实最大的希望还是放在王爷那里。 因为只要王爷同意,她们就能够进宫参加宫宴。 她们可都不是小家碧玉,入宫参宴对她们来讲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在王府内宅,轻易见不得外面的世界。 这次宫宴若是能让她们被宫中的娘娘或其他上位者青睐,那么以后在王府的日子更好混下去,对她们的家族也只有益。 “小姐,三夫人那里找了三名妾侍陪她一同前去宫宴,算起来是四名了。那么小姐您呢,进宫的资格都被她们给霸占了。” “还有,紫娘是被小姐您点名可以进宫参宴的,但如果这次被挤下去,以后小姐的威严将会受损,管理内宅更难。” 夏初微点头,说得极是。 小糖攥拳,“小姐,必须跟三夫人争!” “争到底。” 如果不争,就再没有留在内宅的威严。 以后的路愈发艰难。 三夫人外面瞧着老老实实的,其实暗地里风浪多着呢。 说罢之后,小糖打量小姐的意思。 “那我们就争上一争?” 夏初微抿唇思量了下,道:“以纪斯风的个性,一定会作壁上观,看我们斗个你死我亡的。” 第71章 蔫成一朵枯花的王爷 “小姐可不要因为这样就犹豫呀。奴婢还听说十三姨娘有两个好姐妹。昨夜十三姨娘也侍候王爷去了,今日她便带了那两个小姨娘,说是一同入宫参宫,还说是王爷允许的。” 小糖有点头皮发麻,“王爷说此事交予小姐您全权处理,现在却又说这等话,不是给小姐您为难么。” “就算纪斯风不说,十三姨娘也会编造的。就算编造又如何,纪斯风是不会站出来否决这句话的。” 夏初微沉沉回道。 “那该怎么办?” 小糖着急,对手实在太多了。 “啪” 突然就听夏初微激灵灵打了个响指,忽地捂唇轻笑一记,“既然十三姨娘也跑进来掺合,那就先从她下手。” “小姐为何不从三夫人下手?”小糖疑惑。 夏初微斜睨她一眼,未语。 记得,纪斯风曾经亲口提过对三夫人不得无礼。 对此,小糖又怎么可能知情? 很好,那她避讳三夫人。 然后咱们拐着弯儿地行事。 若是三夫人直接撞到枪口上,可就怨不得她了。 “走,咱们也去看看王爷。”夏初微一招手,带着小糖前去丝愁院。 只是此刻丝愁院门口早就已经没有了纪斯风和妾侍们。 一干妾侍早就簇拥着越王往外宅而去。 快行几步才撵上他们。 只见俊美的男子犹如徜徉在一片盛放的花丛之中,各种美丽的花朵儿齐聚在他的身边,他脸上的笑容也是从未有过的美好。 “切。” 夏初微撇嘴,扭过脸去。 “呀,王妃娘娘您怎么来了?” “是啊,不去拿库房的东西往外头送礼了吗?” “别那么说,王妃送礼给韩御医,那也是为了王爷的身子!” “可是库房的宝物少了一半还多,王妃这送的也忒多了吧?” …… 当着纪斯风的面,这些妾侍像是有了靠山一样,非但不向夏初微行礼,反而还在这里红脸白脸地唱了起来。 “王爷?” 韩御医就在旁边,听见这话吓得脸都白了,他可就收了王妃娘娘送的一枚龙眼啊!王爷可都是知道的呀! 哪里有这样冤枉人的。 虽然他把王府库房的宝物都看遍了。 但也不至于搬空了一半。 纪斯风抬手,示意他不必多想。 只是纪斯风长眸掠过对面的王妃时,眼帘微垂,掩盖了眼底掠过的一抹惊艳—— 不想这身王妃的行头,穿在夏初微身上竟如此契适。 十三姨娘韩宁儿听说之后,一抚腰间的玉佩,走上前傲然一抬下巴,“王妃娘娘的确是把库房快要搬空了,但送韩御医的礼,却是王爷首肯的。” 她跟其余的妾侍一样,都想把库房的事情摁到夏初微的头上。 因为库房是真的少了很多很多的宝物。 王爷从来不过问,但这不代表永远不过问。 一旦过问起来,那灾难将不亚于上回九姨娘那次。 再者,中馈账面上的那团乱麻还没有解决,只不过是王妃没有加紧手段追查,一旦追查起来,所有人都逃不掉。 是以,在这种事情上她们空前绝后地团结。 她们是一伙的。 “是不是本王妃搬空的,到时候一查便知。”夏初微淡道。 声音不大,但却叫满场都安静下来。 每个人都不言语了,仿佛库房里面的宝物与她们每一个人都有关系似儿。 “听闻,昨晚是十三姨娘你侍候王爷的?”夏初微又道。 她现在还不想查库房的事。 不过,十三姨娘主动凑上来,她若是不给点面子收拾一番,岂不是辜负对方的苦心? “那又如何?” 韩宁儿挺胸,一脸高傲,菱唇不屑地一撇。 她的模样既没有九姨娘的脱俗,也没有三夫人的端庄大气。虽说是韩御医的远房亲戚,但气质上还是差了不止一截,到底不是大家闺秀。 但她青丝犹如海藻一般,阳光下闪动着柔美的光泽。 倒是为她平凡的面容添了几分优势。 听闻她深谙音律,抚琴时能使病痛减轻,纪斯风最喜她这一点。 “的确如此,不知王妃娘娘此问究竟有何意图?”十姨娘也忍不住存疑地问道。 莫非这其中还有什么错? 在场人都等着听夏初微的回答,就连纪斯风也不例外。 “你们都深爱着王爷,却不知道本王妃此言‘有何意图’,呵呵!” 夏初微讽刺发笑,进而语速突然加快,无比责难:“你们一个个只知男欢女爱,毫不爱惜王爷的身子,就算照顾王爷也不过是浮于表面,又有哪个真正为王爷好?没看到王爷脸色比昨日差了许多?” “没看出来?难道都瞎了!” 最后这话凌厉叱喝,弄得全场一震。 连韩御医都老脸一热,下意识地朝后退一步。 王爷这病疾是不好医治的,只能吃药缓解,王爷脸色不好,他当大夫的能怎样? 有本事不生病啊。 健健康康的,可不就脸色好了么! “你才瞎。” 韩宁儿柳眉倒竖,气得回骂,“正是因为妾身的照顾,王爷的脸色才像今日这般好,若是放在平时只会更差!王妃不懂,就莫要胡说!” 这个蠢王妃,竟然敢得罪自己? 韩宁儿恨不得一把捏死她。 现在王爷是依仗着她表叔韩御医才能治疗好身子,这个蠢王妃非但不心存感激,反而还找茬儿,当真是愚蠢到极致! “原来韩御医的药,反而令王爷病情更重。” 夏初微得出结论。 见韩宁儿那小爆脾气又要上来,夏初微抬臂止住她,“大家有目共睹,王爷用药之前那脸色可是红润有光,用药之后都快蔫成一朵枯花了……你竟然还敢满口雌簧,你瞎吗?!” “蔫成一朵枯花”的王爷,长眸深沉,冷冷地凝睇过来。 “快看快看,王爷脸色更差了,说,你们该当何罪?!”夏初微身子一动,慢吞吞到面前。 浑身这套行头实在太重,令她走动都费劲儿。 韩森身子一哆嗦,赶紧垂下头去,大气都不敢出。 但韩宁儿不怕,王爷刚刚赏她玉佩,现在她还得宠着呢,比在场所有的正妻妾侍都得宠。 这口气,她若是不出来的话,才是白瞎了这份恩宠。 后退一步,韩宁儿叉腰冷嘲热讽,“别在这里装大夫了,谁不知道你不过是区区知府之女,你如果不是想搏王爷注意,怎么可能会跑到这里来出风头?你以为王爷真的会宠爱你吗,别作梦了,你只不过是霸占着王妃之位而已。” 第72章 旗开得胜真是吉利 别人不敢明着说这蠢王妃,她还不怕呢。 夏初微听到这话生气了,反唇相讥,“你也太自信了点,凭什么认为本王妃就治不好王爷了?本王妃有娘家秘方,保证能让王爷病疾得愈,脸色转……” “好!” 突然话就被韩宁儿打断,她仿佛终于找到了击倒夏初微的方式,冷笑一声,道,“那就把你娘家的秘方拿出来给王爷试吃,若是失败,你不仅要退去王妃之位,还要死罪!” 旗开得胜,真是吉利。 夏初微心头一喜,就等着这句话呢。 抬头朝纪斯风看去,只见他双眸乌黑,正直直地看着自己,夏初微心下一虚,总觉得自己的小算计被这男人给看透了。 “本王……” 纪斯风刚要开口说什么,忽地听见外面传来一道急匆匆禀报声,“王爷,谢御史来了,说是路过要请王爷一同入宫参加宫宴!” 谢御史谢傅镇。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谢傅镇必然是又从哪个犄角旮旯寻摸到了什么,要抓他错处。 如今莫非这是先试探,后上禀。 也可能是要在宫宴上提出来,给他一个偌大的重击。 纪斯风头疼抚额—— 算了,还是先昏过去吧。 “啊,王爷昏过去啦!” 旁边的妾侍吓得尖叫。 侍卫顾不上谢御史,赶忙过来侍候。 韩御医被推到最前头,急救王爷。 “慢着!” 夏初微突然开口,止住众人,说道,“韩御医的医技自然是没得说,但他开的药可就令人不敢恭维了。现在正好是用本王妃娘家秘方之时,你们都让开。” 一直没说话的三夫人萧氏皱皱眉,“王妃,那秘方就莫提了,万一出点差子谁都担不起。” “让韩御医诊治。” 虽然很想让夏初微犯错。 但萧氏不敢下赌,尤其是夏初微对那所谓的秘方信心满满,若成就了对方,自己岂非是失策? 何况今日还有更稳当的计划,并不急于一时。 “让她用秘方!”韩宁儿更果决更坚持,大声说道,并拦住了上前阻拦的三夫人的人。 她道,“王妃用秘方若是医不好王爷,你就自退王妃之位!” “好。”夏初微满口答应。 真是天助我也。 不对,最应该感谢的人是谢御史。 如果谢御史不来,纪斯风一定又发小孩脾气,不肯用她的药。 结果谢御史一来,纪斯风就装昏。 小样儿,我还不知道你是装的? “小糖!” 夏初微大声一呼。 就见不多时小糖端着一杯药水走过来,“小姐,药盛好了。” “侍候王爷。” 说着,两人拨开重重莺燕,来到纪斯风面前,掰开嘴巴,将药给他喂下去。 “快看,这药一定很难喝,王爷连昏迷着都不肯喝呢。” “唔,这药很难闻,味道都传过来了,这真的能医治好王爷吗?” “这王妃究竟安得什么心?” …… 众妾议论。 她们对夏初微的意见在这个时候表露得真实无疑。 “王爷怎么了?” 这时现场传来一道格格不入的男音。 大家一看,正是谢御史带人赶了进来。 无情等侍卫上前拦住,恭敬兼冷漠地将他们请了出去。 谢御史身后跟着他的门生宋鸣寒等人,出了王府之后,开口道,“今日宫宴便好生安稳地过去吧,万一再把越王给气病了,老夫也担待不起!” 虽说公事公办,但越王此次征讨逆贼却是功绩斐然,不可抹杀。 谢傅镇如今亲眼见越王那病黄柔弱的模样,有点于心不忍,也不想再在大喜的宫宴上添堵。 最主要的,这参奏越王若是成功了还好,若然失败反抓一把米,若是越王病情愈重那可就……实在晦气。 “鸣寒?” 未料到一向对参奏越王极兴致勃勃的宋鸣寒突然没了声音,于是谢傅镇扭头唤他。 “啊,老师。” 宋鸣寒回神赶忙应声。 他方才瞧见了那越王妃,模样可真是漂亮,可为甚么他总是有点眼熟呢? 想了半晌,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算了。” 见状谢傅镇摇摇头,上马车离开。 这厢谢御史一走,纪斯风服下王妃的药水之后,本来想继续昏睡下去。 这会他连宫宴也不想再参加了。 谁知就听见四周一片惊呼,从女子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之中,断续得知,王妃在拿着一枚尺长的银针,要扎他人中,试图要唤醒他。 猛地睁开眼。 纪斯风“豁”地起身,开玩笑,被她扎中了还得了? “啪啪啪……” 响亮的鼓掌声起。 夏初微笑意盎然,“太好了,王爷醒了,王爷的脸色也好多了呢!” 最后这话令韩御医和韩宁儿微微一僵,赶紧看去。 果然,被她给猜对了。 萧氏一瞬间地目眦欲裂,眼看着王爷的面容的确变得红润光泽。 若非亲眼所见,真以为他是化了妆! “王爷好了,看来本王妃不用付出王妃之位了呢。” 夏初微冲纪斯风狡黠地一眨眼,转而道,“十三姨娘,本王妃赢了,该怎么惩罚你呢?” “你不能惩罚我。我有王爷赏的玉佩,还有王爷也不允许!” 韩宁儿赶紧窝进纪斯风怀里躲平安,手中的玉佩朝夏初微晃着,像是护身符一样。 “哦?” 见到那玉佩,夏初微笑意更深,一转身,直接对所有人宣告道:“王爷将进宫之权,全权交托于本王妃。现在本王妃就指定进宫参宴的人选——” “三夫人,紫娘,十八姨娘,加上本王妃一共四人,好了就么定了!” 场中所有人齐齐一震,均朝越王看去。 王爷难道就这么由着王妃胡来?! 纪斯风径直朝外走去,见众妾围上来,他妖孽一笑朝近处的几人搂了个满怀,像是换了个人般,说着不正经的话,“这次谁不参加宫宴,本王就宠谁。都乖乖排好号,等着本王的宠爱。” 本来参加不了宫宴的大部分妾侍,顿时展颜欢笑。 夏初微闻言直翻白眼,太坏了! 随着身后的妾侍们的欢呼声远去,跟随在越王身边的一妻三妾脸上均是没有真正的笑颜。 第73章 如意了 “为什么不带我去?” 韩宁儿竭斯底里地追上来。 夏初微故意落后一步,截住她。 “夏王妃,就凭你也配跑过来嘲笑我吗?” 韩宁儿眼眸子血红,吃人一样瞪着夏初微,“你不配!” 说着又要硬生生往前闯。 掐住她细弱的手臂,夏初微用力将人拖住,声音很低,低到只有她们两人能够听清楚。 道,“十三姨娘,相信我,你不去参宴是件好事。” 松手,转身。 夏初微上了马车,车往皇宫方向驶去。 “啊——” 韩宁儿不甘地嚎叫声响彻。 韩御医不敢多停留,冲韩宁儿施了一记安抚的眼神,赶紧也上马车。 “小姐,小糖那丫头端来的药水很古怪,也不是去药铺里面配的,更没有经过宅子内任何人的手。” 进了马车,曹嬷嬷一脸严肃地禀报。 见萧氏不说话,曹嬷嬷狐疑,“难道真的是王妃娘家的秘方?从来没见过谁家的秘方是药方的。” 秘方就该是一道方子。 然后照方子抓药。 “当时王爷的脸色果真是好了许多,难道那方子真的管用?” 可惜曹嬷嬷无论说什么,萧氏都没有接话。 半晌,她这才问了一句,“王妃现在跟王爷在一辆马车上?” “老身去看看。” 夏初微上了王妃的专属马车,还真没跟纪斯风在一辆马车。 小糖正在小姐耳边叽喳说着,马车帘子一掀,纪斯风进了来。 “王爷。” 小糖惶恐地颤了下,赶忙施礼,然后退出马车,心下复杂,王爷主动来找小姐,她说不出是欢喜还是忧虑。 “娘家秘方”只不过是托词。 她知道小姐去宁州城的奇遇,才得到这张方子的。小姐只说予她一人,连王爷也不知。 可她担心王爷会细问起这张方子,甚至派人去小姐的娘家查探。 “如意了?” 马车晃晃悠悠地往前行驶,纪斯风进来之后慵懒地坐下,偏偏他这王妃还喜洋洋地拿个绣着湛蓝色星空的抱枕,垫到他后腰处。 这让想找茬子的纪斯风,一时都不好发作。 “如意自然是如意了。”夏初微笑呵呵,“不过王爷身子也舒服了吧。王爷好,大家自然都好。” “呵。” 纪斯风眼瞅着面前这副笑脸,她好像讨了天大的便宜一般,明明他都没赏她什么,更没有在人前给她多少颜面,甚至还处处制衡于她。 这丫头倒是百折不挠。 纪斯风心里冒出种种,只觉得这丫头愈发有“越王妃”的派头和修养了。 “过来。” 他招手。 打算开些恩德,交待她一些关于宫宴的规矩。 “嗯?” 夏初微摇摇头,皱皱鼻子,不过去—— “王爷刚才抱了那些妾侍,还是等沐浴更衣之后再说罢。” 她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 就像当初他嫌弃她身上脏一样,只不过她的表情更变本加厉。 “额。” 纪斯风生凭头一次竟然被女子拒绝,他俊面一片异然,旋即就冷了脸。 这丫头明明知道他那是做戏当不得真。 偏偏还在这故意埋汰他。 “哼。” 纪斯风一甩袖,扬长而去。 马车帘子一掀一落,那男子就这般毫无留恋地走了。 “小姐,王爷说什么了,有没有问秘方?” 小糖赶进来问。 见小姐摇头,她这才松口气,想了想道,“过些时候入宫,大家都知道王爷病好了,一定会问的,小姐您要有准备呀。” “放心吧。” 夏初微摆手。 她知道纪斯风的病一时半会好不了,只不过是缓解而已。 但那男人肯用她的药,就意味着两人间横亘着的那个叫“月槐”的结,已然解开。 更重要的是,韩御医朝前被“解雇”。 以后不仅纪斯风再也不会用他诊脉,糟蹋身子了。 而且夏初微也不想让这家伙再在眼皮子间碍事。 留着他,弊处实在太多。 三夫人的马车 “小姐,王爷刚刚去了王妃的马车,但又出来了,许是两人没谈拢,那王妃也不是一个能讨男人喜爱的。”曹嬷嬷禀报。 萧氏闻言眯了眯眼,“好,那就动手吧。” 曹嬷嬷默了默,最终下定决心般垂下头去,“是。” 面前的官道可供四辆四轮马车并排而行,甚是宽阔。 越王府参加宫宴的队伍中,走在最前面的是越王马车,其次是越王妃的马车。 后面的则是三夫人的,最后是跟来的两名妾侍的马车。 只是,才走了一段路,忽听前面马车传来“嘎吱”一声,紧跟着是巨大的轮子晃晃悠悠,车夫赶紧停下。 跟在后面的三夫人的马车不曾停,直接越过了出问题的越王妃的马车,紧紧跟上越王马车。 再往后,两名妾侍的马车也顿了下,绕过越王妃的马车,也紧紧跟了上去。 小糖掀开马车帘子,才知道这辆马车轧到了石块,车轮子歪了不能走了。 这时候官道上往来纷纷,出问题的马车在这里停着,很快堵了道。 车夫找了几个人,才将马车移到路边。 而此刻路上根本就看不见越王府的马车了。 “他们都走了。” 小糖跺脚。 王爷还有那些妾,真真是没有一个在意的,难道他们都没发觉王妃的马车出事了吗。 “找个地方,先歇歇。”夏初微道。 太阳在头顶照耀着,她穿着厚重的正妃规矩的衣制裙裳,头上是沉重的发饰,站在街头被来来往往的路人围观,又累又不像话。 这时车夫赶过来,说是马车轮子修不好了,中轴坏了。 若是着急,要不先雇佣一辆马车。 或者是回王府再牵一辆。 “你回王府再牵一辆马车过来。” 小糖吩咐那车夫,然后自己扶小姐去不远处的那间茶楼先饮茶水等着车夫回来。 “快去哇,李大善人家里施粥啦!” “不仅施粥还施银钱呢,赶紧走赶紧地!” “快让让,让开一点儿!” 突然从前面奔过来一群人,有乞儿也有普通百姓,呼啦一阵将主仆二人瞬间冲散。 等夏初微从人群之中挤出来时,哪里还有小糖的身影。 而且她发饰歪了,衣裳也有些褶皱。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被挤出官道,在旁边这个胡同里面。 “哪里来的这么多人……李大善人?” 夏初微扶正头发上的钗子,刚要朝外走,冷不丁身后一道冷意袭来。 第74章 遇刺 “呃。” 身子发麻,猝然跪在地上。 与此同时,一柄刀从头顶狠辣削过,吓得她瞬间出了层冷汗。 “警报!警报!” “二级危机警报。” 终端的声音在耳边机械地响起。 夏初微直翻白眼,她这是遇刺了。 应该是五级危机才是。 若不是刚才终端电了她一下,这一刀,她非得身首分家不可。 就地一滚,顺势躲开第二刀。 只见衣裙都沾上了泥土,夏初微脸黑。 如此一来,宫宴算是泡汤了。 “刷” 又一刀快若闪电地砍将下来。 夏初微只觉得眼前发黑,做好没多久的飞天髻以及妆扮华美的一众发饰,瞬间倾塌。 哗啦啦。 头发头面掉了一地。 夏初微披头散发地拔腿就跑,路上将碍事的衣裳也都统统褪尽,只穿着利落的中衣狂奔。 出了小胡同往左拐就至官道。 夏初微往左飞奔,顿时大刀从身后“夺”地掷到。 吓得她赶紧往右飞奔,躲过一劫。 右边是更罕见人迹的胡同。 刺客不想让她往官道走,怕暴露。夏初微也无法,只能在小胡同里乱窜。 庆喜的是,这里胡同众多,她步伐飞快,左突又窜。 一时甩开刺客。 就见不远处一个身量不大的小哥过来,夏初微拔下发间仅存的玉钗与他交换了一身粗布外裳。 套上他的衣裳,把头发随便绑了绑。 地上蘸了泥土将脸抹黑了。 夏初微一咬牙,干脆逆着来时路,往回走。 因为再往回走一小截路途,就到达官道。 而眼下继续逃,却是一刻无际的胡同,根本没有胜算。 拿了她玉钗的小哥就往胡同深处走去,而且与他背向而行,与赶来的拿刀刺客相对而走。 刺客自然没多想,轻功飞快,赶向胡同深处那穿中衣的小哥,以为那才是他要杀的人。 而夏初微稳住步伐走了两步,等刺客赶上去发现小哥不是要杀的对象,又重新怀疑地朝她看来时。 她这才撒丫子往官道狂奔—— “救命啊!!!” 两条腿跟不是自己的一样,飞一样奔跑。 直到感觉一阵疼痛,接着身体倒飞着摔了出去。 砰! “不好了!撞人了!” 马车夫“嘎”地声死死勒住马,吓得面无人色,哆哆嗦嗦地解释,“是……是突然冒出来的人,是故意往马车上撞的,不是我,不是我故意……” 官道上人车混杂。 夏初微模糊中看到一道道人影围住自己,她提着的心猛然一松,彻底昏迷过去。 “夏小兄弟?” “小兄弟?” 捏住鼻子,不能呼吸,接着是浓苦的汤药往嘴里灌,害她不得不咽下去一大口,然后拼命地呼吸。 谁知又是一大口被灌了下去。 如此反复。 这灌药的人,还真是懂行啊,每回都掐着她呼吸的间隔,迫她为了呼吸不得不往下咽,可算是给她灌满了肚子。 张开眼,就看到一张张熟悉的面孔。 夏初微连忙坐起来,顾不得身体传来的疼痛,她讶异地瞪大眼,“谢夫人,谢大人?” 面前可不正是谢御史谢傅镇一家子么。 不仅如此,后面的奶娘还抱着谢夫人的小孙儿。 那小孙儿不正是之前她帮他们从刘家要回来的那个小婴孩么。 怎么会在这里遇上他们? “夏公子你就那么突然从胡同里闯出来,连路都不看,往马车上直直地撞,若是撞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把我家夫人都担心死了……” 春儿嘴快,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连埋怨带叙述地说了一通。 “夏公子不必听这丫头的,你受了伤,好好将养便是。” 谢夫人笑道,和譪可亲,“如今遇上便是缘分,我们娘俩儿太久没见,正好叙叙旧,而且你要告诉我居处,可不能再让人找不到了。” “呵、呵、呵。” 夏初微尬笑。 低头飞快看自己一遍,男装,还可以,没暴露女儿身,不过脚上就不太好看了,绣鞋被她给跑没了,脚套上全都是泥,但是脚套却是丝质的,一看就不像普通人穿的。 这却又跟她身上穿的粗布衣裳相悖。 细节处真的很令人怀疑。 她可不能暴露自己是越王妃的身份,否则谢御史不得参奏死纪斯风? 扭头偷偷朝旁边的谢傅镇瞅去,对方正抚着胡须,满含关心地望着自己,令夏初微心头一松。 还好,既没有被杀死,也没有暴露。 也算是福大命大。 “我没事。” 夏初微从榻上站起身,这里是一间药馆,来往人多眼杂,她不想多呆,“夫人和大人便不必担心了。若是没事,咱们后会有期。” 说着就要走。 她跟小糖失散了,王府的马车也快要来了。 她得沿着官道重新赶回到之前的地方去。 “你可不能走。” 谢夫人拉住夏初微,扭头望着谢傅镇,“老爷,咱们不是去参加宫宴么,便带夏公子一块入宫,好不好?” “这……” 谢傅镇意外了下,犹豫道,“入宫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咱们一家再加上鸣寒,人员已满……” “那就把鸣寒去掉呗,他又不是第一次入宫。”谢夫人毫不犹豫地撇掉宋鸣寒。 不远处宋鸣寒一阵欲哭无泪,他的确并非第一次入宫,但参加这样的宫宴却是第一次,他想露脸啊。 他这师娘一定不是亲的,竟然偏向姓夏的那狗骨头! 思罢,宋鸣寒剑眉凌厉,一脸愤愤对向夏初微,暗暗磨牙,仿佛真想把她当骨头给啃了。 “多谢夫人!多谢御史大人!” 夏初微本来不太同意的,但瞥见了不远处宋鸣寒那副恨她入骨的小模样,她顿时扬起大大的笑脸,欣然接纳邀请。 “呃,好吧。” 还在犹豫的谢傅镇见状也只好应下,交待宋鸣寒下次再随自己参加宫宴。 “是,老师。” 宋鸣寒不得已只能答应,心里对夏初微真是恨极了。 他打算在这次宫宴上当着所有王公贵族百官及家眷的面,好好参越王一本。 之前老师去越王府时,说是越王病倒。 这可真是大好时机呀,说不定参奏这一本之后,越王就将一病不起撒手人寰。 那他可就立了大功,为朝堂除一大祸害! 第75章 王爷救命 想必皇上也乐见于此。 见夏初微没什么事,大夫也诊了脉,谢夫人于是让人准备一套进宫的精贵衣裳,不大一会儿众人上马车入宫。 “御史大人怎么才进宫?”夏初微奇怪地问道。 她知道之前谢傅镇就带着人去越王府了,按时间推算,应该早已进宫。 “老爷本来想自己入宫的,结果中途又改变主意,这不带了府里的一同入宫,便耽误了些时间。”谢夫人答道。 她红光满面的,看来是休养得不错。 谢傅镇却道,“莫非夏公子之前遇上过老夫?” “不曾,听闻今日有宫宴,而且文武百官都入了宫,想来大人也早早入了宫,谁想竟然这样碰见,真是不凑巧呢。”夏初微尴尬笑笑。 “若夏公子遇上困难,可说予老夫。若能帮上的,必然不会推诿。” 谢傅镇已经瞧出夏初微有事瞒着,而且还挺凶险的。 想想,从那样又深又窄的小胡同里飞跑出来,除了被追杀想要逃命而太过紧急,真的无法再作他想。 “多谢大人。” 夏初微感激道,往下自然是不会说的。 只是她有点担心,不知道这场宫宴缺少了越王妃行不行? 转念又觉得自己多虑。 以纪斯风那等城俯,怎么可能没了她会乱了阵角。 她真是想太多。 宫门口 越王府马车排成了一队。 丰神俊朗的越王以及他的一众妻妾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王爷,王爷救命啊……” 就在这时排着进宫的人马最后面传来焦躁的呼喊声。 “哪里来的?滚!” 厉喝声起,那道声音顿时就更弱下来。 纪斯风步伐微顿,忽地想起这声音有点耳熟,像是……他王妃身边人的声音。 宫门口两旁侍卫正哈腰请越王进入,猛地见王爷停下来,顿时面面相觑,但又不敢问原因。 “去看看。” 纪斯风身姿挺拔立在宫门口,对身边侍从吐出三个字。 同时身后等着排除入宫的其他官吏贵族,也都被迫停了下来。 众人跷首以待,前面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怎么还不能入宫? 不大一会儿,侍从回来禀报,说是喊救命的是个叫小糖的丫头,是王妃娘娘身边人。 这话简直是废话,纪斯风当然都知道。 “她为何大呼救命?” 见王爷问,侍从犹豫了下,只得禀道,“她说王妃娘娘遇险。” “嗯?” 纪斯风眸子一动,下意识朝身后的方向看去,有三夫人,十八姨娘,七姨娘,独独没有王妃。 她不在? “立即救她。” 纪斯风神色一冷。 三夫人萧氏端庄华贵的容貌浮起一丝异样,垂着的眼皮子,掩盖住了里面涌起的愤怒与畅快之意。 王爷竟然还派人去救那蠢王妃,真是浪费。 待到他派的人去了,收获的也就仅仅剩下蠢王妃的尸首了。 那个蠢王妃,终于死了。 以后王府里面只有她。 过不了多久她就会被提为正妃。 再抬起脸时,萧氏面上已经浮动起一朵朵大方得体的笑容。 今日她注定是要赢的。 想跟她斗,下场只有一个,死。 宫宴在瑞宁宫举行。 皇帝皇后娘娘太后以及众宫妃也都姗姗而来。 这次征战俘获梁王,稳定国体,最大的功臣乃是越王纪斯风。 越王在宴会中的位置最为耀眼,紧挨着皇帝,置于下首第一。 皇帝特意嘱咐的。 至于其他的群臣也都是按平日上朝的位置而排列。 今日,越王才是最受瞩目的所在。 宴会一开始,皇帝先下旨,当着文武百官及家眷面命内侍宣旨封赐越王纪斯风。 纪斯风早已封王,更已赏过黄金万两,眼看着已封无可封。 而且因为梁王一事,皇帝并不想再给底下的王侯过多封地。 越王好美色,皇帝于是封赏给他四名美人。 但这显然还不够,皇帝又封了越王母亲纪老夫人为正一品诰命夫人。 之后又想封越王妃时,却中间卡住。 王妃不在。 “越王妃,越王妃娘娘?” 内侍扬声喊了数次,没有任何人应声。 最终纪斯风起身恭敬行礼,借口王妃身子不适,今日应该不会来了。 王妃遇刺,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事情。 但他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得这样快。 将五姨娘六姨娘九姨娘逐出王府时,纪斯风就知道王妃早晚出事。 王府内宅的这些妾,每一个人可谓是都出身不差,一个两个受挫尚可,若是都连成串,难免会遭到报复。 他派了孟大肉和余良给王妃,用意是让他们守护她。 但没想到还是防不胜防。 “越王,你的脸色甚好啊!” 不等内侍说什么,庆熙帝先而开口,敏锐地察觉出纪斯风的脸色比此前上朝时好太多。 他不由掠了一眼场中。 而在宴会中毫不起眼的韩御医则是身子一激灵,总觉得皇上那一眼是在看他。 转而又道,“听闻是韩御医给你医治的,朕要赏他。” 庆熙帝年逾五十,发已花白,眼角眉梢有着深深的皱纹。 旁边坐着他的皇后姚氏,比皇帝还要年长三岁,但同样发已花白,眉心有着深深的“八”字纹。 但坐在后面的那些妃嫔却是一个个年轻貌美无双。 “皇上,臣惶恐。” 韩御医当场站了起来,拱手请罪,“臣近来是给王爷医治,只是臣医技尚浅,此事多亏了王妃娘娘。” 越王是吃了王妃娘家的秘方,这是他亲眼所见。 虽然很想揽功,但韩森知道这功劳自己可捞不着。 “哦,越王妃?” 庆熙帝微微沉吟,朝着那空位看去。 “没想到越王妃竟有此等医术呀。”他道。 纪斯风抱拳,解释了一番,称是王妃娘家的一道方子,自己吃了之后身子稍稍舒服了点,脸色也好许多。 “原来如此,那可真是大喜。朕这次定要好好赏赐越王妃。来人,把王妃传入宫中。”庆熙帝高兴地说道。 宫苑之中顿时一片议论声。 大家都认为越王活不长。 真是没想到越王妃居然还有方子,能医治好越王的病? 本来越王功高盖主,但因为他生病活不长,所以皇上才宠幸于他,至少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忌惮之意。 朝中的臣子们,有的也是暗中站越王这边,但是心里面也是有小盘算。 是抱着脚踏两只船的盘算。 毕竟都知道越王时日无多。 都知道他一旦发病,就好不好医治,用药医治之后身子也更加艰难。 他打梁王,也只不过是撑着一口硬气罢了。 谁知道这场战争下来,他会不会发病死了呢。 第76章 宴会献宝 可他没死。 丝竹笙笙起,宫廷乐师欢快奏乐,一队队舞姬随着乐声起舞,宫苑之中的氛围更加欢快。 宫宴正式开始。 御宴流水一般地端上来。 因为越王爷病好了,庆熙帝甚是高兴地赐他酒。 其他文武大臣相继排着队地向越王敬酒。 对此越王来者不拒。 宴会场中一片欢快的气氛。 只是三夫人萧氏眉间藏着隐忧,从前越王生病,很少有人敬酒,他喝也饮酒,但也不会太过量。 这一次大家一听说他病好了,说好听点是敬酒,说难听点那是灌。 萧氏想阻止,但又不好开口。 虽然她是嫡女,但现在的身份却是越王的妾。 在这样的场合,妾没有开口的资格。 但如果越王出事,她就算被提为越王正妃,也是要守寡的。 她不能守寡。 越王也不能喝死在这里。 萧氏抿唇,要想个办法,让这些人不再劝酒。 “越王这么喝下去,不会喝死吧?” 穿着男装的夏初微就在这时,蹭到谢御史身边,对他状似无意地低低说了声。 谢家一行人都在宴会的末首。 并非是因为谢御史他官位低才如此,而是他的习惯,他一向在有宫宴或者是谁家参宴时,都会在末宴。 他这是借机“监视”在场所有的人。 谁让他是言官呢。 即使是在宴请之时,也不忘本职工作。 “嗯?” 谢傅镇正在研究礼部的那帮官吏,乍一听这话,异了下。 他们现在是在宴会的最末位。 从这个位置看去,将前面所有的宾客览入目帘。 一眼就能看到越王被灌酒的样子,那真是豪爽得令人一点都不怀疑他会喝死在这里。 “这家伙,回去把他泡进酒池子里得了。”夏初微心里幽怨地念叨。 来的时候才刚给他喝了药。 没他这么糟蹋身子的。 而且之前在宁州城的时候,她早就警告过他了,他还真是回头就忘,这记性。 “越王爷还真能喝,听说他旧疾沉疴,果真那么快就能痊愈?”谢傅镇抚了一把胡须疑惑地道。 夏初微道:“若然他因喝酒出了事,肯定是那王妃的宝药不好,到时候治越王妃一个欺君之罪!” 故意试探。 “嗯?” 听到这话,谢傅镇眼皮一抬看过去,嘴唇蠕动,想要说什么,却转而摇了摇头,道,“依老夫看,越王病疾沉疴,没有神仙宝药能一剂而治愈,此事不能怪到越王妃头上。” 这话倒是让夏初微意外地“哦”了声。 这谢御史倒似乎是个好人,并不是为了扳倒纪斯风,而可以不择手段的。 看来她之前帮谢家的忙,算是帮对了。 “若是这样的话,越王就此醉死,以后大人也不必再弹劾他了。”夏初微继续道。 此话触动了谢傅镇。 就见他面色一变,陡地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到最前面,拱手禀道,“陛下,依臣之见越王爷不可多饮,万一旧疾复发,陛下又要赏赐越王妃,这岂非是两相矛盾?” “这是何意呀谢爱卿?” 庆熙帝眼角的皱纹深了深,问道。 “回禀陛下,越王爷若旧疾复杂必是王妃给药不利,是要治罪的。之前陛下说要赏赐越王妃,所以依臣来看,还是不要让越王喝如此多的酒,免得覆水难收。”谢傅镇稳稳当当地回道。 全场皆静。 朝堂之中谁不知道谢御史对越王爷针对得厉害。 可他现在居然会替越王讲情? 不对,这分明是怕越王喝酒喝死了。 顿时所有人都望向皇上,期待他的意思。 而其中敬酒的一部分人,有的竟然生出丝恐惧之意。 因为知道皇上宠爱越王,谢傅镇这番话下来分明是针对他们这些敬酒的。 有的则是稳若泰山,因为惯于揣测天子心思,认为皇上表面上宠爱越王,实际上恨不得他死。因为越王的权势太大,皇上早想削他了。 给越王灌酒灌醉了灌病了这应该才是皇上最想看到的。 庆熙帝龙颜之上一片沉敛。 几乎连小孩子都能瞧得出来,谢御史这番话有点让人下不来台。 皇上怎么可能接他这话茬。 偏偏满朝文武也都没有哪个跑过来给皇上台阶下。 “皇上!” 就在这时,宫人小跑着进来,气喘吁吁禀道,“皇上不好了,越王妃她遇刺,至今生死未卜。” 方才皇上命他宣越王妃进宫的。 结果王府上没有越王妃,他还打算回去禀报皇上,说越王妃故意躲避不肯应旨。 谁想到中途就遇上了越王妃的婢女,得知王妃竟然遇刺,至今未有消息。 “你说什么?” 庆熙帝见有了台阶下,顿时龙颜一沉,转而看向纪斯风,“越王,你可知情?” 这越王若是不禀报实情,他转眼就能治个欺君之罪! “皇上恕罪。” 纪斯风晕乎乎地抱拳,身躯晃了晃,“咣当”一声,直接就跪趴在地,他扬起好看的脸笑了笑,“微臣一喝酒,就把这事给忘记了,皇上恕罪……嗝!” 接着狠狠打了个饱嗝。 众人一看,这好嘛,堂堂的越王爷竟然如此贪杯,连自己女人遇刺都能忘记。 难怪呀难怪! 难怪上战场这越王从来不会多饮酒,这一饮酒就坏事呀! 美酒与美色,这位王爷是哪样都不放下啊。 “真是胡闹。” 庆熙帝恼怒。 但是刚才下不来台的那种尴尬顿时荡然无存,于是皇帝的口吻此刻甚至带着浓郁的宠爱之意,道,“来人,派一队御林卫人马,即将将越王妃救回来!若是有差池,朕唯你们是问!” 声落,整个宫宴都跟着震了震。 竟然为了找那个蠢王妃而动用御林卫? 皇上对越王爷可是真的宠啊。 独独三夫人萧色脸色严肃,紧抿唇瓣,一个字都不说。 这时乐曲停,舞姬们也都被挥退下去。 大家都陪着等待着越王妃的下落。 靠前排用宴的臣子及家眷,都是连筷都不敢动,只能陪着饿肚子。 而靠后面用宴的,也都是规矩地侍候着。 独独谢御史这一宴案上,有一位小公子却是与众不同地埋头苦吃。 夏初微一开始是瞧不上这宫宴上的御膳。 刚上的那几盘瞧着花样好看,但冷硬冷硬地咯牙,她才不吃。 结果陆陆续续上来的膳食,竟然一道比一道鲜美热乎又软柔,味道上乘又酥香十足。 真真是比王府的饭食还要好上百倍! 两世为人的夏初微,头一回吃这样的美食,她哪里肯放过,直接就大块朵颐起来。 整个宫宴都因为找越王妃而没了欢乐的氛围。 只有她一个人,分外享受。 庆熙帝宣呼一声,让众爱卿继续用膳,场中这才稍稍又恢复了一点气氛。 “皇上,臣妾有一宝想要献给您,不知道可不可以?” 气氛一搞起来,就见张贵妃从众妃嫔之中站起身,盈盈走上前来施礼,万种风情地向皇帝请示。 庆熙帝当然高兴。 越王平定叛乱,妃子献宝,这都是再好不过的事。 “准了!” 皇帝大手一挥,声音中气十足,又十分爽朗。 群臣见状均是松口大气。 纷纷赶上前来恭祝皇上。 “来人,把宝物献上来。” 张贵妃扬手吩咐身边之人。 随后就见一只华贵的檀木大箱被两名宫人抬着上来,放到台子的中间。 由张贵妃亲自打开箱盖,命人将里面的宝物抱出。 只见那宝物圆滚滚的,像是蹴鞠那般大小,但在光线之下有种雾蒙蒙之感。 内侍上前检查一番,没什么问题,这才请皇上就近查看。 伸手一抹,只觉得这东西甚是光滑,就像放大版的夜明珠一样。 “这是何宝物?”庆熙帝询问。 张贵妃福福身,禀道,“臣妾叫它‘龙眼’。” 第77章 离远点 “听说可聚财福避灾祸。放在水中,还会有异相传来呢。” 皇帝沉吟了一下。 就听张贵妃又道,“皇上可记得当初梁王造反,宁州城天显异象之景吗?” 这话本不该出自一名皇宫妃子之口。 但是庆熙帝爱听。 因为这异象一出,没过多久梁王就败了。 这乃是天佑于他。 异象是好事,并非恶事。 就连钦天监也测算过了,虽然得出的结论不同,但都是好的消息。 但这让皇帝也突然有了一层隐忧。 钦天监说过,天显异象,说明有治世高人出现。 可自从那时到现在,都过去了如此之久,也没有找到任何高人。 莫非高人被梁王的余孽给事先掳走了? 若如此,那对他可是天大的损失。 哪怕将高人杀死,也绝对不能留有活口。 “……听闻这龙眼便是在那时出现的……” 回过神来,皇帝只听到张贵妃说的这么一句话,令他眸色一动。 张贵妃见皇上注意过来,她心下更得意,道,“皇上,这龙眼还有一个珍贵的特点,便是浇上水之后,它还会发光发热呢。来人,拿水!” “是。” 宫人立即去拿人。 天显异象,龙眼,还有发光发热。 一时间这枚龙眼聚集了几乎全场所有人的目光。 假寐的纪斯风,在看到不远处的龙眼时,凤眸微微一凝。 萧氏等姨娘左右侍候,谁也没注意到越王神色的异样。 正在满足口腹之欲的夏初微,也没听到最前面谈论的龙眼之事。 她只知道所有人都站起来朝前看,因而大家都离了席,只有她乖乖地用御膳。 不仅如此,吃完了谢御史案上的御膳,她还顺一点旁边桌上的御膳。 这下子可算是填饱了肚子。 不仅如此,她吃得肚儿圆圆,再也盛不下去了,忽而想到了小糖。 那丫头对她忠心耿耿,还有周嬷嬷。 可能一辈子都没吃过这样的美味,不如给她们带上一点。 想罢,就将能带的点心果子之物,用帕子包了包,都放进自己胸口的内兜里,连袖口里面也没放过。 她在这里忙活,却是被一个人注意到了。 宴会中多数目光注视着台上“龙眼”在水中发生的奇迹,只有那个人注意到了她。 “夏兄弟你也不看看,就知道吃,赶紧的去看看,保证你这辈子都没见过。” 春儿急匆匆地赶回来,推了一把夏初微。 “什么事呀?” 夏初微低头打量自己一眼,发现没有不妥,这才腾出空。 “龙眼。贵妃娘娘献出一枚龙眼呢。” “大家都在看,听说浸入水里还会有很漂亮的效果呢!” “快看看去。” 不由分说拽着夏初微就朝前去。 “别……慢点儿……离远点儿我是说真的!” 夏初微反手拽住她,心里一豁一豁地跳。 两人一拖一拽间,最前面的台上猛地爆出一记惊呼:“啊——” 这时围在龙眼周围的一圈人,猛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叫。 春儿也吓一跳。 就在这当空,突然响起一道高呼,“快护驾!有刺客!” 现场当时就陷入混乱。 过了一盏茶时间之后,才弄清楚根本并没有刺客,而是“龙眼”出了问题。 完全浸透水的龙眼突然反蚀。 整个龙眼化成了一滩污水,喷溅出来,沾到了离得近的人的身上脸上。 落在皮肤上的污水滴甚是灼烧,因而发出阵阵惨叫。 “还真被你说中了,多亏离得远!” 春儿捂唇低呼。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不远处那抹视线一直追随着这边,突然目色就变得深了几分。 “太医!太医!” 这时,太医御医等纷纷赶来,其中有受伤者是皇宫的嫔妃,因而他们检查时都是端着十分小心。 大理寺刑部等官吏纷纷赶来检查爆掉的“龙眼。” 连京兆府的仵作都被传入宫中。 只是谁都没有查出这龙眼究竟是何物。 倒是旁边的一名武将开口,说这龙眼似乎是铁打造成的,好像有铁的成份。 当场皇帝传旨,要将上上下下所有地方乃至帝都的铁匠铺或者是铁器之处,都细搜一遍,一定要查出龙眼的始作俑者。 不远处的夏初微听到这话顿时就觉得牙疼,她好像连累了打铁铺子了。 下次再干这种事,一定要利索点,千万不能被抓住把柄。 念头才刚落,忽地听见皇帝改变主意,训问张贵妃关于龙眼是从何处得来。 张贵妃也被溅了一脸污水,此刻正疼得要命,当场就指着韩森一口咬定,“皇上,臣妾是被韩御医给蛊惑了呀。若非是他,怎么可能会有今日这件事,龙眼是韩御医送给臣妾的。” “扑通” 韩森直接跪了。 哭嚷着求饶,“皇上恕罪啊,臣也是被欺骗了呀,这龙眼也不是臣的,臣是收了礼的,瞧着甚好,这才献给贵妃娘娘的呀。” 没想到一枚小小的龙眼,竟然会有如此多的来历。 庆熙帝龙颜紧绷,“龙眼究竟是谁的,说!” “是越王妃的。” 韩森叩首,当场全部都招了。 声落,几乎所有人都朝越王这边看过来。 龙眼竟然出自越王府? 是不是有人想行刺皇上? 有人就怀疑到越王。 “嗯,发生何事了……本王头昏……”依然在醉酒之中越王嘟嘟囔囔地说道。 马上就火烧身,他却还是醉得糊涂。 萧氏亲自带领,悉心地侍候着纪斯风,也时刻注意着外界发生的事情。 听说龙眼的事情,她神色冷了冷。 龙眼是夏初微送出去的。 没想到这个蠢王妃连死后都不消停,要为王府惹来这么大的祸患! 不行,她要想个办法,将龙眼之祸彻底丢出去,最后按到夏初微的母族头上。 将这夏氏一族,彻底铲除,永绝后患。 “越王妃在何处?”庆熙帝怒声问。 这才想起越王妃被刺杀,一支御林卫已然前去,但却没有消息。 至此,似乎有什么冒出了苗头一样。 龙眼,越王妃被刺杀,两件事联系起来,很难不令人嗅到阴谋的味道。 “传朕的旨意,立即找到越王妃!”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庆熙帝严声下令。 同时扭头朝纪斯风这边看一眼,道,“将越王叫醒。”语气很冷。 几个妾立时惊了,摇晃着纪斯风的身体,“王爷快醒醒呀,王妃她闯祸了,快醒醒。” 宫人将煎好的醒酒的汤药送过来,越王喝下没一会儿,很快醒了过来。 揉着惺忪的眼听周遭人讲述龙眼和王妃之事。 他这才起身,赶到庆熙帝面前,拱手赔罪,“皇上,定然是是心怀歹意之人掳劫了王妃,假借她的名义制作龙眼行刺皇上,还请严查!” “你倒是会为越王妃开罪?” 庆熙帝脸色像是刚刚从冰窟窿里捞出一般阴泠泠地,“不用你说,朕也会查清楚。” 第78章 谢家公子没你这么大 “皇上,臣也认为要查清楚此事,尤其是要还越王爷一个清白!” 户部侍郎乐邴走上前,先而落井下石。 皇上对越王的宠爱就像水中花镜中月,宴会开始时还是火热地浓情蜜意,转眼就结成了冰。 现在正是出手之时。 若是越王妃死在外头,越王这次就算真的清白也清白不了。 今日不是越王的庆功宴么,呵呵,看起来马上就要变成砍头宴了。 “皇上不妙啊。” 这时梁太医惊慌地赶过来禀报,“这龙眼的残滓有毒,若是一个不好,怕是会性命不保啊!” 后面的吴太医也跟着拱拱手,“老臣尚来不及查证,龙眼爆开之后的气息是否有毒,若是也有毒,那么这里还有宫宴上的每一个人可就——” 他不敢再说下去。 但却引起了现场所有人的恐慌。 纪斯风凤眸倏地眯起,即使现场有很多双眼睛紧紧盯着他,想要抓住他的错处,最终也一无所获。 “呜呀”一声,整个宴会都爆了,宾客们纷纷起身想要逃离这里。 数支御林卫突围而至,才勉强将这些人给控制住。 庆熙帝大怒,下旨哪怕将帝都翻个底朝天,也要在半个时辰之内将越王妃抓住,押回来。 “王爷快想想办法,再这样下去一定会怪罪到您头上的!”紫娘摇着纪斯风手臂,柔弱地恳求道。 另外两个人朝着越王也焦急地点着头。 只听萧氏严肃地说道:“此事非得有王妃现身不能解决!” “真的吗?” 紫娘可怜极了,鼓着粮食丰厚的胸弱弱地扑进纪斯风怀中时,无一处不令人熨帖。 这时鼻尖嗅到她身上若有似无的幽香。 却是与王妃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样。 后来他使人查过,此香名乃君影,幽沁肺腑,香韵陶醉。 纪斯风心头一动,大掌一下一下顺着紫娘的背—— “好了,莫怕,有本王在。” 见王爷安抚自己,紫娘顺势张臂环住他精实的腰,将上半身贴上他,眼里掠过一抹深意,柔肠百转地道,“王爷,妾身真想就这样永远不分开,永远有王爷的保护,多好呢。” 旁边的妾侍见状齐齐黑了脸。 紫娘这个贱人,真是会找时机献媚! 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都火烧头顶了。 夏初微当然也看到越王这边的情况,见纪斯风与底下的妾侍居然还在你侬我侬,她差点喷血。 现在这种情况,如果王妃不献身,王爷就会被连累,接受惩治。 她趁乱走近看了下,这庆熙帝虽然年老,但猜忌心极盛,表面上一副宠爱之相,实际上阴沉乖戾,心性阴晴不定。 只在这种天子身边,真应了那句话,伴君如伴虎。 难怪纪斯风要靠着装好色来蒙混过关。 多亏纪斯风真的有病,否则的话,这个皇上不可能任他功高震主这么许久。 眼看着纪斯风都跟紫娘搂到一块儿了,夏初微气得直跺脚,再装好色也用不着这么敬业吧? 否则纪斯风你是对紫娘动了真情? 她转头朝四下一巡看,就发现大多数人都因为龙眼爆炸有毒气释放而吓得逃窜,但也有一部分人在悄悄观察纪斯风,似乎是想从中看出点什么。 “好吧。这次算你赢了!” 夏初微心中想着,目光最后看了眼纪斯风,忖道:“老娘这次帮你。” 她转身朝不远处最混乱的一角飞奔而去。 只不过同一时刻,安抚着紫娘的纪斯风却是凤眸微动,不经意地朝夏初微这边极快地扫了一下,瞬间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暗中虽然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但他这一细微的动作却是无法捕捉,更是没人注意到。 御林卫一拨又一拨的人马赶来,把宴会场地团团围住。 半数宾客被稳住,还有一些依然如逃窜的老鼠般乱钻。 夏初微就冲着那最混乱之处,趁势与几个人一同,对着御林卫连起来的人墙缝隙大力猛钻。 “砰砰砰……” 三个人当场撞开人墙。 这一幕连御林卫都意外了下。 明明他们身怀内内功,不可能有人撞开他们,甚至逃出人墙的。 结果居然有。 莫非宾客之中还有内功比他们更强横者? 天色都黑下来了,宫中灯火通明,但人墙之后却黑灯瞎火的。 待御林卫将逃出的宾客重新抓回去时,夏初微早已跑远,躲在无人的拐角处。 首先把终端面板调出来! 刚才施展力量消耗终端1个能量点,剩余2个能量点,马上就要消耗完。 但她自进宫到现在,终端都没有提醒能量源,看来想要给终端补充能量,必须还是非龙眼莫属。 只是眼下必须解决假龙眼的问题顺便……解决掉韩森。 收了终端,夏初微急忙朝外走,冷不丁撞上一面肉墙—— “唔” 双眼流泪,痛苦地捂着鼻子。 她记得这里没有墙的。 怎么会撞上? 抬眼就见一道纤长窈窕如水段般的身躯立在她面前,对方勾着唇笑,如琉璃般的墨瞳隐隐透着三分孩子气,七分玩味儿地看着夏初微,“你是谢家的公子?” 夏初微眼皮狠狠一跳。 抹掉眼角撞出的泪水,她抬头瞪过去,“你是谁?你想干甚么?” 不会这么背吧? 刚从宴会场逃出来,竟然被人抓个正着。 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来路,不会又把她抓回去吧? 但是眼前这人真是好高啊,让同样身为女子的夏初微都有些羡慕。 “干甚么?你吸引本小姐的方式,令本小姐十分欣赏,不过你手段就这些,没别的了?” 对方负手而立,语气又倨傲起来,“你若是能表演点才艺,说不定本小姐还能多看你几眼。” “这位小姐,想必你是误会了,这样吧,咱们就当是没见过,各走自己路吧,告辞。” 夏初微心里莫名其妙,但还是好声好气地出言道。 她什么时候吸引这位小姐了? 别说她现在是女扮男装,就算不扮男装,她也不可能故意吸引这位小姐的注视力。 有病吧? “唰” 对方长臂一伸,阻住去路。 夏初微拧眉,“我没有吸引你,还请你弄清楚些。” 这人真讨厌。 “谢家的小公子尚在襁褓之中,你扮作谢家公子还说不是为了吸引本小姐的注意力?” 闻言,夏初微更是无语,“我是谢家的客人,并不是假扮谢家公子,小姐您误会了,还有——” 第79章 王妃万众瞩目 “你没问题吧,你一个娇娇女儿家家的,怎么能这样主动,这叫不知廉耻好伐?” 话说得有点重。 但不说重了怕是对方还得拦住去路,夏初微还赶着办事呢。 “女子就不能主动追求自己喜欢之人了吗?” 对方嘴角扬起戏谑之笑,然后突地伸手—— “撕啦”将胸前的衣裳扯开,顿时两个圆滚滚儿的大馒头掉了下来,月色下他露出了雪白如瓷片似的结实胸膛,惊得夏初微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你,你……” “何况——我可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慢吞吞地将衣领重新扯回去,男子随便将地上的两个大白馒踩扁,他欣长的身躯微微一俯,那双琉璃般的眼睛就这般紧紧攫住夏初微,笑意更深: “倒是你,你是什么?” “我,我我我……” 夏初微支吾着,她慌了。 总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完全被他给看透了。 可是刚才,她却是没有看透他,没有看出他居然是个女装大佬?? “我对男扮女装甚熟,但是你这女扮男装嘛可就有点……啧啧。”男子嫌弃的口吻响起。 夏初微快要被他这一句一句的话给震得灵魂俱碎了。 她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怎么他什么都知道? 不行,她一定要捂住自己最后的底牌! “说吧,你还有吸引本公子的点子没有?” 男子继续问,他双手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夏初微,等待着她的招认。 “有,有。” 夏初微猛地下定决心,再抬起小脸时,已经满是坚决。 “哦,是什么?”男子饶有兴趣地问,甚至倾身朝她靠过来。 “是这个。” 夏初微突然朝他撞了下。 “呃。” 男子只觉得浑身一麻,翻白眼,直挺挺地朝后栽倒。 见状夏初微赶紧翻出终端,只见上面可怜兮兮地显示着1个能量点。 刚才她把电击的承受力提高到人类的承受极限,电不死人,但也足够能将内功高手给电晕过去。 也因此足足消耗了1个能量点。 “不好,时间快来不及了,得赶紧地!” 夏初微心念微动,她要以越王妃的身份返回宴会场地,否则纪斯风这回有可能真的被她给搞死。 一面跑,她一面迅速扒下衣裳,只余下中衣。 找了个水塘,搬块巨石绑着脱下来的衣裳直接沉了塘底,连脚上的鞋子也没放过。 将所有“夏兄弟”的痕迹都消灭掉。 又整理了一下头发,将脸洗洗,然后朝有人的地方跑。 看到前面人影晃动,是御林卫。 夏初微一喜,立即窜了过去。 瑞宁宫的宫宴上,所有的宾客都安静下来,御林卫也都返回原位。 “报!皇上,越王妃带到!” 御林卫冷硬的禀报声。 “越王妃到了。” “找到越王妃了。” “她没被刺杀啊?” “谁知道,肯定是装的啊,听说是个蠢王妃,怎么能装得这么好?如果不是装的,那还能是真的?” 顿时喧哗声响彻全场。 大家议论的主题都是围绕着越王妃装与不装,蠢与装蠢展开。 但所有人之中,最震惊最难以置信的还是三夫人萧氏。 她拢在袖口中的手死死攥着,但是一张端庄美丽的脸表面上依然保持着优雅的风度,完全看不出异样。 只有随她入宫的曹嬷嬷清楚,她心里的滋味。 两名御林卫把娇小柔弱的穿宫装的女子架到庆熙帝面前,侍卫按住她,仿佛是怕她突然暴起行刺皇上。 “这便是蠢、越王妃?” “她怎么穿的宫装?”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 甫一出现,又引起浪潮般的议论。 夏初微讪然,她也没想到自己头一回在大家面前露面,竟然如此狼狈。 她这也算是万众瞩目了吧。 如果是按巧娘给她装扮的出现在人前,该多好。 那时所有人都会被她的容貌她的妆束她的气势所折服的。 可惜,可惜。 “禀报皇上,发现越王妃时她穿着中衣在羽霞宫附近,应她的要求,找了一件宫人衣裳给她。”侍卫禀报。 再怎么说是越王正妃,穿着中衣出现在人前,只会丢人现眼。 否则的话宫中的侍卫也不可能徒手去押抓穿中衣的王妃娘娘。 这虽然不是“轻薄”,但也是有着男女授受不清的意思了。 何况越王妃还没有被定罪,眼下一切都是未知之数,暂时还不能像对待犯人一样任意对待她。 所以宫中的侍卫也是极聪明的,并不是只会听令行事的机器。 “呀,王妃姐姐她竟然被抓了回来,怎么办,怎么办,她不会承认了吧?” 紫娘心慌意乱地喃喃着。 几个人都望着越王,等待着他的回答。 可是纪斯风这会正躺在美人膝上闭目养神,对于王妃的归来,他是一点起来瞧瞧的意思也没。 越王一向不喜正妃。 此事也为外界所知,因而他现在如此,那些臣子们瞧见了也并不觉得很意外。 “王妃一定能化险为夷的。” 一直没说话的萧氏竭力露出抹安稳大局的微笑。 可恨! 派去的人竟然没杀掉这个蠢王妃! 莫非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 她幻想之中的王妃的首级,就这么没了。 “越王妃,你知罪么?” 庆熙帝坐在龙椅上半眯着眼睛,是姚皇后走出来,威严森声地训问夏初微。 “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还有诸位娘娘……” 夏初微向所有人屈膝行礼,满口无辜与疑惑,“不知本王妃犯了什么错,又应该认什么罪?” “你故意制作被刺杀的假象,然后以‘龙眼’之名,借由韩森之后献予张贵妃,用于今日宫宴上的行刺阴谋,还说无罪?!” 姚皇后一双带着沧桑之色的眼眸灼灼而深寒地盯着夏初微,“再若不认罪,本宫不会饶了你。” “哦?” 夏初微抬头看了一眼皇后,她挺老相的,但是那一双眼睛像离弦之箭般,散发出冷冷慑人的寒光。 她知道,皇后在此训问。 其实皇帝在龙椅上并没睡着,而是都听着呢,包括身后的众宾客。 “那个,如果我认罪的话,皇后娘娘您一定会想让我说出刺杀的来拢去脉以及动机吧。不如我在这里都说了,您也好给评判一下是否真的有罪,如何?” 夏初微轻咳一声笑眯眯地道。 不等姚皇后说什么,夏初微又扬声—— “今日是为我夫君越王的庆功宴,我却搞什么刺杀,你们一定也想听听我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又有什么好处,对不对?” 皇后眉心轻皱,不知为何这番话她是越听越刺耳。 怎么还没听这王妃认罪,却仿佛听到了她的狡辩之意。 “让她说。” 一直未说话的庆熙帝冷冰冰地吐出三个字。 “你说吧。” 姚皇后只好点头允了。 第80章 喊冤 用力将自己双臂从两旁御林卫的押制下解脱出来,她横了二人一眼,低斥,“皇上都让我说了,你们还不放开我,真当我是犯人啊?” 那方脸的御林卫一听,有些愕然,都这种情况了,马上就要定罪了,她还能脱罪? 扑嗵。 夏初微走上前几步,直接跪地,给面前的皇帝皇太后皇后三人磕了三个响头,道:“小女能嫁给越王为正妃,不仅仅是父亲夏汲为越王挡箭立功,还是因为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英明,准了这桩因缘,小女心生感激,又爱慕越王,是以在越王出征讨逆梁王时,偷偷去了宁州城为的是想陪伴在越王身侧,结果差点身死在那里。” 这番话将现场众人说得一愣。 为啥越王妃突然提这事? 她不是要行刺么,现在应该承认罪行才是。 但皇上没阻止她。 是以大家只能听着,同时心下愤愤不平,这越王妃可真会拍马屁。 她以为拍皇上的马屁就能解决眼下的困局吗? 不可能。 “小女在万丈悬崖之下侥幸生还,便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再像从前那般蠢,一定要做个聪明的人,哪怕不够聪明,也要装聪明,为了不给王爷丢脸。” 夏初微道。 她心知要先解决掉自己跟原主不相似这一大难点。 否则的话,有人跳出来指责她不是原主,就够她被烧死一百回了。 “哗——” 声落,现场顿时都议论开了。 从万丈悬崖掉下居然还没死? 哪里有万丈悬崖啊? 编的吧? 尤其是宾客之中的闺中女子居多,简直觉得这个蠢王妃是在危言耸听了。 她这个骗子。 以为靠这个能骗去别人的同情么。 但是有人知情,就连庆熙帝也风闻过,宁州城是有个万丈悬崖。 而在崖底有水流。 至于能不能侥幸活过来,看天。 庆熙帝也耳闻过,越王妃与从前相比变了一些。 皇帝身边的耳目探子甚多,那些投其意者,尤其是要向皇上汇报越王的情况,这变化很大的越王妃自然是在他们的汇报之中,而且还是重点汇报。 “你说了如此多,莫非这便是你行刺目的?” 姚皇后不想再听下去,有些不耐烦地打断她。 “娘娘,不知娘娘诬陷小女行刺的凭证是什么?”夏初微不解地问。 姚皇后眉间顿时印染了滚滚寒意,“这龙眼还不是证据?龙眼有毒还不是事实?” 她就知道这个夏初微是不可能如此轻易认罪的。 “原来是说龙眼有毒的问题呀。” 夏初微笑了,她蹲下身,拾起地上零星的碎片。 这些都是假龙眼爆掉之后留下的。 她将拾起来的都填进嘴里,并且“吧唧”一下又一下地抿吮着,尔后冲所有人展颜一笑,“很好吃呢,怎么可能会有毒呢,究竟是谁说有毒?” 根本无毒,危言耸听。 “放肆!你……” 姚皇后沉脸怒喝,只是话尚未说完,突然就见夏初微“啊”的一声惨叫,张嘴“噗”地吐出一口鲜血。 场中死一般安静。 没想到这龙眼果真有毒! 不仅如此,吃下去之后竟然令人吐血而亡。 那么方才龙眼爆开之时,是不是也会产生有毒之物,闻了之后会不会死? 刚才就因为这事,满场宾客都乱了,好容易被御林卫给安抚下来。 结果因为夏初微吐血,场中又再度沸腾,眼看着又要乱。 “哈哈哈!” 突然,清脆如银铃般的笑声响彻全场。 只见夏初微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指着那些一脸恐慌的众宾客,嗤嗤笑着,“你们真是懦夫啊,居然吓成这样。” “开个玩笑,这不是血,而是玫瑰花汁!” 被嘲笑被戏弄的人们一个个脸色铁青,就连御林卫也是愤愤抱怨的表情。 夏初微一指庆熙帝,笑道,“不愧是皇上,只有皇上不害怕呢。” 这个马屁显然没有取悦皇帝。 她被皇帝冷森森地盯了一眼。 “好了!” 夏初微知道自己这活络气氛的方式,非但不能达到目的,反而还有点拉仇恨。 只得另说道,“龙眼之所以爆掉是因为冷热不均衡导致。你们往龙眼身上浇凉水,使得灼热的龙眼内部冷热交替,导致爆开。” 其实她在胡诌。 龙眼表面那层漆在铁皮上的物质,有腐蚀铁皮的作用。 而淋上水之后,又能使表面呈现出一种奇异的肉眼可见的挥发雾气。 腐蚀到极限,就会化作一滩废料。 但是张贵妃他们往上淋水,加速了腐蚀,直接导致爆开。 这些都是星际时代特有的产物。 只不过她那个时代注重对生活环境的保护,即使是废料也能达到人体食用级标准。 所以她敢食用,甚至废料还有一点甜丝丝的味道。 也就更不可能有毒了。 这些皇宫中的太医御医居然说废料有毒,简直是乱弹琴。 “这么说,你是承认这龙眼是你送给韩御医的了?” 张贵妃顶着一张受伤的脸狞声质问。 今日若是换个地方,她也早吩咐把夏初微绞死了。 敢毁她的容,必然万劫不复! “不是啊。” 夏初微否决,“本王妃没有送龙眼给韩御医,但是本王妃在王府库房见过这枚龙眼,咦……怎么会跑到韩御医手上?现在又怎么会跑到皇宫来的呢?怎么回事?” “夏初微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张贵妃咬牙低叱。 这个贱人,必须用刑才能说实话。 扭头,张贵妃朝皇上哀求地走过去,只是走一半,却不得不硬生生地止住步子。 只见庆熙帝把脸一扭,根本不看她。 张贵妃这才惊然想到,自己容颜被毁,想要恢复至少半个月。 皇上怎么会喜欢长得不美的妃子呢。 眼见自己即将失宠,张贵妃对夏初微的恨又多了一层。 可她却忽略了一点,皇上怎么可能会因为单单不喜她毁掉的容颜,更因为她先发制人,有袒护韩御医之嫌。 后宫妃子与御医勾结的嫌弃,这张贵妃是脱不清了。 “皇上,越王妃她冤枉臣啊。臣是收到越王妃送的礼,正是这龙眼。臣府中的下人全部都看到了,请皇上明察啊。” 韩森跪地喊冤。 他是真没想到,越王妃居然反嘴。 第81章 皇上您是明君 还有,他因为龙眼一事甚至还入越王府,跑到越王爷面前谢赏呢。 本来韩森想说这事。 但他没带着龙眼去越王府,越王完全可以说没看见,到时候他岂非是自打嘴巴? “韩御医,你也说了是你府中的下人看见了,那都是你的人,当然都听你的话是不是?有可信度吗?”夏初微很质疑。 韩森怒怼,“越王妃,你亲自入我韩府送礼,当时还是管事的韩求迎接你,既然如此那肯定都是我韩府的人,不听府里人的证词,难道要听你的?” “嗯,把韩求召入宫中问话。” 姚皇后突然开口,赞同韩森所言。 可这明显的偏颇连小孩子都看得出来。 这之际,越王府这边炸了锅。 “咱们王府是有一枚龙眼的,没想到还真被王妃给送了人,现在王妃居然还不承认,她这是什么居心,想要冤枉韩御医吗?” “肯定是要冤枉韩御医。甚至是还要让韩御医给王爷看不了病,王妃这是想害死王爷啊。” 纪斯风就在这时猛地睁开眼,他坐直身,透过重重人群,朝着最前面那抹纤瘦的身影望去,他的王妃,正站在那万众瞩目之地,背脊笔挺,气势飒然地面对各方风雨。 王妃的用意,他一直都清楚。 向韩森送礼,表面上是讨好韩御医像是希望韩御医能好好医治一样。 实际上另有目的。 他没在意。 得知她在那铁铺子里做了一个现成的铁球,回头他命人将铁铺子处理干净。 因为知道她早晚会把事情搞大。 不想,她竟搞得这么大。 “老爷这不太对呀,皇后娘娘明明偏向韩御医。”谢夫人道。 这人群一乱,她没看到夏公子,于是让春儿去找找看。 因为龙眼一案实在及瞩目,她一时看入了神,对身边的谢傅镇说道。 “我瞧着那越王妃不像是个普通人,这么多人面前,她竟然一点不紧张,而且在皇上面前她也毫无惧色。只是……年纪实在是小呢,连宫女的衣裳都撑不起来。” 语气带着可惜可怜之意。 谢傅镇抚着下巴上的胡须,淡淡地道,“越王甚是狡诈,连老夫都没有查到他贪墨军饷的证据,这次他也不可能栽阴沟里。就算皇后偏向韩御医,越王也不可能输了,你瞧着吧。” 谢夫人闻言讶异地看他,“老爷这是替越王说话呢还是火上浇油呢?” “为夫一向中肯,刚正不阿,只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谢傅镇冲自家夫人亲和一笑。 谢夫人不依了,悄悄伸出食指捅了他胸膛一下下,“那你说这越王妃会怎样?” “越王好美色,实则收纳代表各方势力的美人入后院,这是要拉拢各方势力。所以美人一向是越王利用的对象。这越王妃嘛,说不定今日真会栽在这。” “但越王是不会栽在这的。” 谢傅镇感慨地语气,不无遗憾,“可惜为夫无缘,若是出一把力,让越王府栽一脚,那也是大功劳呢。” 在其位谋其事。 谢傅镇最大的愿望当然是整治越王,他也瞧出皇上对越王浓浓的宠爱之下的不放心。 “老爷你以后有机会便谢了这御史之位吧,看看咱们的小孙儿,还在襁褓之中,你到处参奏他人,万一引来报复,小孙儿未来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你想咱们谢家无后吗?” “若是你想这样,便继续咬着越王不放!” 谢夫人说翻脸就翻脸,“依我看,这越王还是个大度量的,若是换作其他皇亲贵戚,你看咱们谢府会不会三天两头出事!” “夫人,夫人,怎么说着说着就变了呢,咱们还是好好说吧……” “谁给你好好说!” 谢御史夫妇私下小吵起来。 而这时,韩求也被御林卫押入宫中,带到皇上面前。 “小人韩求叩见皇上万岁万岁。” 韩求低垂着头脑,吓得声音都颤抖,只觉得自己祖坟冒青烟,竟然见着皇上了。 可他不敢抬头,怕一抬头,脑袋就没了。 “韩求是吗,本王妃问你龙眼一事你可知情?”清脆的女音响起。 韩求一听这声音,知道是越王妃。 进而他就想到了越王妃送来的那价值连城的夜明珠,乃是传世之宝呀。 嗯,越王妃交待过他。 他知道怎么回答的。 当即叩首,答道,“回禀皇上回禀娘娘,小人并不知龙眼一事,不知龙眼为何物,又为何要问小人呀?” 轰—— 韩森只觉得脑袋仿佛被人给炸了一样。 他信心满满的认为韩求会说实话。 但是怎么都没想到韩求竟然说谎,他这是故意的,是栽脏! “韩求你背叛我,你敢背叛我?!” 韩森气得上前狠狠一脚。 被踹倒在地的韩求,面不改色地回头看着他,无辜道,“老爷,小的真没见过龙眼,您不能冤枉人呐!” 韩森一口老血要喷出来。 这韩求满脸无辜的样子,跟那越王妃多像! 原来这是个陷阱。 从越王妃上赶着给他送龙眼,坑就已经挖好了,连他的奴都被王妃收买,从始至终坑的人只有他。 “你这吃里爬外的混账!” 韩森气得拳打脚踢。 抱头缩成一团的韩求大呼求饶还求皇上救他性命。 看着这些乱糟糟地,庆熙帝甚烦,挥手让人将韩求带下去。 姚皇后面带狐疑,看着夏初微时总觉得很古怪。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就算龙眼不是越王妃送给臣,但也是出自越王府。此事不仅臣一人知晓,越王府上上下下甚至是越王身边之人都知道,要不您问问越王爷?真的不是臣自己所有的啊!” 韩森快哭了。 但他相信龙眼是出自越王府,此事没人能抵赖! “不错,龙眼是出自王府,本王妃就能证明啊。”夏初微接过话,很磊落地说道,“可是韩御医,龙眼是越王府的,不是你韩府的,所以你为什么要偷盗越王府的龙眼进献给张贵妃呢?这是何道理?” “你……” 韩森脸憋得发青,眼珠子几乎要凸出来,他没想到越王妃竟然在这里等着卡他脖子呢。 她想怎样? 她究竟有何目的? “皇上。” 夏初微不理会韩森,膝行上前望着庆熙帝,“龙眼是越王府的,如今龙眼出事,皇上若追究王府责任,我无话可说,但有一事我却是不吐不快,皇上是明君,一定会允许我说的,是不是?” “嗯?” 庆熙帝龙颜一凛,心头冷笑,这个越王妃果真是脑子不太灵光啊。 第82章 查抄越王府 他反问道,“依你之意,朕若不让你说,便是昏君?” “皇上若是昏君,方才在抓到我时,就会直接命令御林卫将我推出去斩了。”夏初微对道。 庆熙帝依然不给她机会,道,“朕不想听,既然龙眼出自越王府,此事便该越王受罚,来人啊……” 皇帝正愁找不到越王错处。 今日庆功宴,皇上对越王已封无可封,现在终于找到他的错处,正正好好狠狠打压一回。 方便他下次立功,下次再往上提封。 所以,庆熙帝是不可能放弃这次机会的。 皇帝下令,宫宴上龙眼爆掉冲撞了圣驾,但因越王功绩斐然,免于处死。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直接把纪斯风的一品王爵之位贬为侯爵,从此之后“越王”变“越侯”; 另外罚三百万两白银兼三年俸禄; 再者皮肉之苦是少不了的,打五十军棍,扔在宫门外跪三日。 皇帝把处罚的内容说了,便有内侍侍候笔墨写圣旨。 而宫宴上越王的亲信则是个个心惊! 罚俸罚银不要紧,贬为“越侯”也可以,但是打五十军棍跪在宫门三日却是万万不能! 这样一来,越王颜面何存? 以后在军中在朝堂中,谁还会宾服越王? 一旦圣旨施行,越王颜面扫地,必将成为朝中笑柄。 “皇上请三思!” 朝中越王的亲信大臣立即出来求情。 而越王的政敌则是也迅速跳出来反驳。 双方人马互相撕成一团。 只不过,那受罚之人越王,却是宠辱不惊,施施然站起身来到前面,行礼谢皇帝恩赏。 庆熙帝见状略略有些不悦,他想看到的是纪斯风生气愤怒甚至是一怒之下造反,这样他更有理由收拾越王了。 但是悲喜不惊的越王,太过深沉。 反而令皇帝不安。 “你不怪朕?不觉得委屈吗?”庆熙帝问。 既然他没有生气,那总该回答一句话吧。 皇帝如此想,但哪知纪斯风竟然摇了摇头,一个字都没说,目光却只看向他的王妃夏初微。 于是皇帝也看向越王妃。 只见这越王妃正跪坐在地,一脸郁闷地抠手指头! “这下子越王爷是真的栽了……” “可不是嘛!真是没想到,看来还得给韩御医记一功,如果不是他偷越王府的龙眼甚至是闹到宫宴上,越王也不会栽得这么惨。” 人们议论纷纷地。 而越王的妾侍们则是一脸哀伤与不甘。 她们甘愿做越王的妾,不就图个权势与银子嘛,现在被贬成了“越侯”,银子还被查封百万两,以后怎么办,喝西北风嘛! 还有越王的俸禄也被封了,让她们怎么办,说好的吃香的喝辣的呢?! “皇上!” 去越王府查封府邸和银两的官员急匆匆返了回来。 这些抄家的官吏一个个脸上俱是不安与为难。 “说。” 庆熙帝金口御言下令道。 带人去抄越王府的是户部侍郎乐邴,以及御林卫统领单谬。俩人是兴冲冲地去,蔫嗒嗒地回。 乐邴硬着头皮上前,拱手禀报,“皇上,微臣无能,没、没能查抄出银子,只是抄没了王府库房里面一些往年皇上与太后赏赐之物。” 问题是这些东西不太符合查抄范围。 若是弄茬了,反而会引火烧身。 “怎么回事?” 庆熙帝冷瞥一眼纪斯风,首先认为他是转移了财产。 越王虽然好美色,但擅用兵,且个性并不放浪,实际上并不是一个好控制的王族。 “听说……” 往下的话乐邴实在是不愿意说! 他若是说了,那可不就给越王做嫁衣了么。 可他不得不说。 算了,该来的怎么都躲不掉,说吧! 一闭眼,乐邴干脆一口气吐露出来:“皇上,越王府不仅没有现银,反而还欠着一些外债,听说有外债百多万两银子,如今微臣实在是查抄不出银子,请皇上恕罪!” 既然抄不出银子。 那么直接打越王一顿,再贬他侯爵之位好了。 “甚?” 庆熙帝有点以为自己听茬了。 越王府没银子还欠外债? 他这次查抄越王府,就想收点银子充实国库呢,怎么越王府会没银子? 朕赐给他那些无尽的良田肥活土地,庄园铺面,黄金白银……统统都去哪儿了? “放肆!” 庆熙帝一点都不相信。 单谬禀报,“皇上,微臣在越王府发现一点蛛丝马迹,似乎越王流失的那些银子与韩御医有关。” “可是真的?”庆熙帝信任单统领,便不解地问道。 见单谬神色郑重地点头,皇帝吩咐下去,继续查抄韩府。 他倒要看看,韩府果真能查抄出越王府的银子? 正好韩森尚未定罪,一块削了他御医之位。 只是这一次乐邴等人前去,过了许久才回来,而回来时乐邴与单谬二人俱是面带喜意,与之前大不同。 “皇上,韩府有许多银子呀,而且府中的很多宝物都来自于越王府,差不多把越王府三分之一的宝贝都纳入囊中啦!” 乐邴欢喜地说道,总算给他抄出点东西了,也不枉费他这么跑腿儿。 但皇帝不高兴。 越王府的东西怎么到了韩府里头? “你怎知是越王府的?”皇帝问。 乐邴早等着这话呢,于是将一些皇帝赏赐之物以及本该属于越王府记录在册之物都呈给皇帝看,而这些都在韩府。 “皇上,那可都是越王爷赏给微臣的啊。”韩森叫苦。 这是怎么回事。 为甚这邪火又烧到他身上了? 他好冤啊。 早知道就不收龙眼了,哪怕收了不献给张贵妃也好啊。 宁儿在越王府做妾侍,他这个当舅舅的理应收些好处啊,否则谁家的女儿会白给越王做妾? 他这是应得的啊。 乐邴又道,“还有一些宫中之物也在韩府上,皇上您请看。” “皇上,宫中之物可不是臣妾赏给韩森的,请皇上明察!臣妾愿意以性命担保,绝对没有将宫中之物赏给韩森!” 张贵妃嗅觉灵敏,一下子赶紧出言洗清自己。 她知道韩御医这下子完蛋了,自己可不能让他连累了。 “既然不是赏的,那便是偷的了?” “皇上,不是、不是啊!” “拖下去。” 庆熙帝如今见着这韩森就一脸厌弃。 认为他跟越王互相勾结。 第83章 大掌牵小手 难怪越王纳妾如此之多,这些妾侍背后的势力,也值得皇帝好好审视一番。 皇帝很怀疑,这越王后院的妾侍是不是要比他的后宫三千佳丽还要多? “皇上,臣还有一事禀报……” 单谬说道,然后上前向庆熙帝俯耳一阵低低地喃语。 庆熙帝眉头一皱,结果越听越是脸色阴沉,最后直接恼怒起来,“真有此事?!” “臣已经查实。”单谬低下头恭敬地回道。 宴会上,众臣眼巴巴看着,谁也不知道单统领对皇上究竟说了什么。 只有乐邴,脸色不愉,但又无可奈何,他时不时朝越王看去一眼,有点咬牙切齿,但又很没办法。 “越王,你到朕面前来。” 下一刻,就听见庆熙帝语气如春风一般柔然,招手把纪斯风叫到跟前,语重心长地道,“朕知你疼爱美妾,不过凡事切匆过为。你的王府如今负债累累,打算怎么办?” “臣听从皇上差遣。” 纪斯风连忙躬身说道,只是语气之中多了一丝惶恐。 仿佛他有心捂着的小秘密,终于被皇帝给揭穿了。 他实在是慌呀。 其他人都蒙在骨里,都不知道皇上怎么会突然对越王和颜悦色了。 他们想看高高在上的越王被军棍打得嗷嗷叫。 还想看尊仪无双的越王被贬为越侯。 更想看俊美妖孽的越王像狗一样跪在宫门口。 …… 唯有夏初微,用力低着头,极力掩盖嘴角快要扬起的微笑。 她的计划成功了。 虽然危险了点。 好在平安渡过。 “皇上……” 这时内侍端着拟好的圣旨赶过来,想请皇上过目,然后盖上御印,直接宣旨,此事就成了。 “旨意不必宣了,之前朕封赏越王依然有效,另赏赐黄金十万两。” 庆熙帝笑着说道。 国库里面实在没银子了,他本来想搜刮臣子的,结果现在看来越王非但刮不出油,还得他倒赔银子进去。 皇帝也是肉疼啊,但没办法。 谁让越王这个蠢蛋儿比他还糟心呢。 “皇上这个……” 内侍愕然,还能这样吗? 乐邴首先反对,“皇上这不妥当啊,明明对越王的惩治圣旨已下,现在却突然改口……” “朕的话你不听?你敢忤逆朕?” 庆熙帝的笑容一下子收敛。 后面也有零星的大臣站出来反对。 皇帝怒了,“谁反对斩谁。” 一下子变身暴君。 顿时所有的反对声都湮没下去。 大多数臣子都没发言,因为没搞清楚情况。尤其是一些老臣,那都是人精儿,没弄清楚势头之前轻易不会发声。 最后庆熙帝起身,揽过纪斯风的肩膀走到一旁,好一副父子君臣相亲的画面。 “越王,朕知道你喜爱美人,但女子宠宠就好,切不可宠过为了。” “这次朕饶过你,但下次再有此事发生,绝不轻饶,你懂吗?” 纪斯风一脸认错的表情,“皇上,臣知错。只是皇上您赏给臣的那些土地已经足够臣带着美妾们吃一辈子了,其实臣身子有碍,自知活不到老,臣想解甲归田……” 他这是故意以退为进。 果然皇帝摇头不准,拍拍他的肩,“不是说越王妃娘家的秘方对你的身子有益处,你便继续使用,以后朕还有许多地方用得着你。” 又转眸看了眼地上还跪着的越王妃,“美妾虽好,不过朕看越王妃也不错,你以后要好好宠爱于她。” “臣遵旨。” 君臣说完悄悄话,皇帝让纪斯风退下,又对众臣说了几句,就散了宴会。 皇帝一走,众臣顿时像撒了欢一样,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打听议论说体己话。 “究竟是怎么回事?皇上因何突然不惩罚越王?” “乐大人快说啊!” 乐邴不太想说,实在太没面子了。 他这次算是被利用惨了。 单谬解开谜团,“越王府的银子都被美妾们透支一空,库房中的宝物也被瓜分,几乎是连不怎么受宠的美妾家里都有一两件。而且越王近来用药都捉襟见肘,皇上开恩,原谅了越王之过。” 那龙眼一案,似乎不能怪到越王身上。 虽然龙眼出自越王府,但是韩求声称没见过龙眼。 可见是韩森让他那在越王府做妾的外甥女偷到手的。 由此可见,龙眼一案,不该惩罚越王。 那韩森才是最可恶的。 “原来如此。” 众人恍然大悟。 不过还是感觉很遗憾啊。 你说皇上宠爱越王吗? 若是宠爱,会贬爵位会打军棍吗;可不宠爱又怎么出尔反尔,突然收回成命呢。 要知道君无戏言啊。 不过越王府居然被妾侍们给瓜分了。 真是可怜的越王爷! “湿了?” 纪斯风亲手将近在咫尺的王妃扶起来,大掌握住她腰,发觉她几乎站不稳,腰处的衣裳也湿淋淋地,像是从水塘里捞出来的一样。 浑身一层汗,冷汗。 “我也是人,我也怕啊。” 夏初微吁一口大气,怕怕的拍拍胸口。 接着夏初微就发觉纪斯风拥住她的腰,竟然不放开了。 “你……”不嫌弃? 这个洁癖男,居然一点都不嫌弃她身上出汗? 可真是奇怪。 难道连一点味道都没有吗? 还记得他鼻子挺灵的。 可夏初微却是不知道,此时此刻她才是“万众瞩目”。 几乎所有宾客的目光都朝着他们看,那个越王妃曾经有多不受宠,现在便有多风光。 快看,越王妃竟然在越王爷的臂弯里面呢。 不对,是王爷搂着越王妃呢。 看看王爷的那些妾侍们,脸色真是可怕呀,应该是快要嫉妒死了。 其中的那些女宾们私下议论纷纷。 她们最喜欢看这等热闹。 但有人欢喜有人忧,越王府的妾侍们个个都在帝都妇人圈中有交往。 她们之间也是暗中相互交往。 若是王府妾侍们不受宠,最终也是于她们有损害的。 “要不要去看看铁匠铺?” 纪斯风与王妃边走边低低地道。 两个人肩并肩,仿若无事,表面上甚至言笑俨俨。 但表面上根本看不出他们交错在一起的十指实际上暗中较劲。 你捏我,我杠你。 “什么铁匠铺哦?” 夏初微语气天真地问,想把自己手从他的大掌中抽出来,结果一次两次竟然做不到。 “一起去看看?” 纪斯风大掌捏着她那小小的手,只觉得无比柔,柔而似水,有点上瘾,怎么都不肯放开。 大掌一时竟有点舍不得放开,但小手却不停地试图要抽离。 当场纪斯风捏着她小手,不由分外往宫外走。 第84章 酷刑 同时掩盖了心里那丝腾起的滑起的异样之感。 “喂,喂!” 夏初微怎么都止不住他。 表面上两人手牵着手状似恩恩爱爱地离开,但实际上她是被他拖着走的。 “三夫人,咱们也走么?” 紫娘小小声地问。 她们的视线一直幽幽地盯着越王夫妇。 可却没有办法阻止那两只紧握的手。 现在大家都回府了,她们再不走,就要宫里来撵人,到时候更丢脸。 可是三夫人却像出神一样站在那里不动,她们也不敢擅自离开。 “小姐?” 曹嬷嬷低声提醒一句。 萧氏点头,她并没有出神,而是在思索派人刺杀蠢王妃一事,若是败露的话,对她可没好处。 启唇,“他们没有追查刺客?” “未曾。”曹嬷嬷低声禀报。 “嗯。” 萧氏这才应声,吩咐,“暗中盯着点,把事情做干净些。” 说完朝宫外走去。 宫外路上有很多贵妇贵女的马车三三两两等着,他们都是等着萧氏,想要与之私下谈上一番的。 但萧氏上了马车之后,命令车夫跟上王爷的马车。 “铁匠铺?” 天黑下来,但帝都灯火通明,越王的马车稍稍停顿。 拉开车窗,外面是那间夏初微之前去过的铁匠铺。 从这个角度,清晰看到已经关门大吉。 “那、那个这么快就歇业了呢。”夏初极力掩饰自己,佯装无事人般地说道。 纪斯风冷魅地勾勾唇,“不错,皇上下旨审查所有铁匠铺,只有这一家最可疑,已经全部被抓起来,严刑拷问。”语气意味深长。 夏初微还没应声,忽地被扔过来一本青皮册子。 封面写着“酷刑录”。 那四个字是繁体,但夏初微还是很快就认了出来。 接过来,打开,图画版的,甚至还体贴地配有文字标注。 夏初微垂眸看了眼,又抬头看看对面的男人,内心有些古怪。 为什么他送给她的第一本书会是酷刑一类的? 而且还是文字图形? 就好像三岁小孩刚开始学字时用的那种? “看看。” 纪斯风示意。 “哦。”夏初微不明所以。 翻开第一页,仔细看—— 第一刑是针刑,把针子插进十指,十指钻心,血流如注。 接下来是车刑,将人的四肢和头都拴住,用五匹快马分别往五个方向急奔,然后血腥残忍地撕成五块…… 就着图片很快看了一遍,合上书。 夏初微面上没什么表情,心里犯嘀咕,到底这是纪斯风正而八经地送她的第一件礼物。 虽然有点……不过—— 想了想,最终还是把书整理了下,擦去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轻轻地放到一边。 “走。” 纪斯风薄唇一扬,吐出一字。 马车又缓缓行驶起来。 夏初微刚要说“看完了还要做什么”,结果马车就开动了起来。 她望着仿佛失忆的纪斯风,有些莫名,小声问道,“王爷,铁匠铺里面的人……不会有事吧?” 他刚才话说一半,就让她看书。 现在又突然离开,她还还不知道铁匠铺里面的人怎样了。 “嗯。” 纪斯风双手抱臂,瞌着眸依靠在马车壁上,平时里深沉高贵的气势收敛得无声无息。 现在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一尊漂亮的玉像。 “真的吗?” 夏初微有点不太放心,声音有点轻地问。 马车内有点静,没有回复。 纪斯风像睡着一样,根本不再答理她。 他这是什么意思? 算了。 等明天她再偷偷派人出来查一查,如果铁匠铺的人真被她给连累了,那她一定要想办法救他们出来。 而且严刑拷打之下,难保铁匠铺的人不说,最后还是会查到她头上的。 如果让皇帝知道,是她故意做的假龙眼,待到那时他将会顺理成章地想到真龙眼。 不行。 真龙眼是她的,谁都不能抢。 越王府 马车到达府门口,府内众人早已迎接出来。 众妾涌上来纷纷献媚扶王爷下马车。 纪斯风扶额。 两旁侍卫代替美妾们,扶王爷回丝愁院。 于是,众妾只能望而却步。 “刺客查得如何?” 一时丝愁院,纪斯风仿佛变了个人,他俊脸冷凝,森寒中带着杀气。 入宫之前侍卫就去查此事。 整个宫宴进行了两个时辰。 侍卫早早回来等着报信。 于是抱拳禀告,“爷,查出了一些端倪,现场发现这个,只是不太好确信。” 随后将一枚碎了的平安扣呈上。 继续禀报,“这平安扣是十三姨娘的,但属下查到她送给了三夫人。于是属下查柳风院,三夫人那里有一枚一模一样的平安扣。所以……” 这枚碎掉的平安扣,反而无从得知其真正主人是谁。 “可抓到刺客?”纪斯风又问。 “已经抓到,无论怎么用刑,都不开口供述。” “杀了。” 纪斯风挥袖,踱入了屋。 手下跟进来,“爷,不追查了?” “干净地处理掉。”纪斯风再道。 闻言,手下知道王爷这是不追查了。 看来刺客的主人不是三夫人就一定是十三姨娘吧? 既然王爷不想追查,他们当手下的也不好再问,领令抱拳退下。 一旁的于轩很不解。 王爷这是明显的息事宁人的意思。 但一般的人不会引得王爷这般做,看来幕后主使是三夫人。 只有三夫人来头最大,背靠侯府。 也许王爷不想因为区区王妃,而得罪萧侯府。 甚至是今日王爷差点就从宫宴上出不来。 但自始至终,萧侯府的人都没有站出来替王府说半句话。 于轩有点为王爷不平。 “将凉风避风找来。” 纪斯风语气顿了顿,微微闭眼,脑中浮现的却是方才马车内王妃小心翼翼收藏起那本“酷刑录”的画面。 于轩不解,“王爷,他们是专门保护您的暗卫,找来做什么?” “保护王妃。” 吩咐罢,纪斯风扬扬手示意于轩退下。 “啊……” 于轩愣了。 王爷居然会派暗卫保护王妃娘娘? 怎么可能? 他抬头去看,王爷走了几步,突然又返回,仿佛有些烦躁,“你去,找些女子喜爱的书给王妃送去,要好看的,适合女子的。还有……” “把那本酷刑录拿回来。” 说完已走远。 于轩傻在当场。 突然吩咐这么多,他有点搞不懂王爷的意思了。 为什么突然送王妃好看的书? 不过那暗卫啊,竟然要派去保护王妃? “不知此事要不要禀报一下王妃娘娘?”于轩自喃自语。 第85章 十三姨娘大闹梧桐院 算了,还是先通知暗卫过去。 万一王妃娘娘再出事,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柳风院 萧氏回来之后,坐在梳妆台前一动不动,已近半个时辰。 院子里的人都不敢上前。 直到院外有人送了封信。 曹嬷嬷将信送进来。 “怎么可能?” 看罢信之后,萧氏微感异讶,“竟然是在谢御史那里?” “小姐是不是……” 曹嬷嬷心头一动,“天竺粉?” “嗯。” 萧氏目色出奇地亮,沉吟着,“我命人将天竺粉抹到七姨娘的布匹上。那布匹便是她送去给蠢王妃看的。天竺粉落在蠢王妃身上,便能追踪其所在,更易于追杀她!” 语气一变,“可是现在天竺粉却出现在谢御史那里。” “说明蠢王妃一定是去过谢御史那里。” 曹嬷嬷想不通地追问,“莫非是谢御史救了王妃?” “此事需要好生查一查了。” 萧氏眯了眯眼,语气危险,“当时御林卫是在皇宫之内抓到蠢王妃的。我派出去的刺客,不可能追杀蠢王妃追到宫内,一定是在宫外获救。” “吩咐下去,查个清清楚楚。” 她一定要知道,究竟是谁敢救蠢王妃。 “是。” 曹嬷嬷收到命令转身退下。 只是不一会儿,她又返回来,有些焦急地道,“小姐不好了,王爷派人查得紧,怕是暂时不能够行事了。” 萧氏正在抚弄玉钗的手微微一滞。 王爷吩咐侍卫救王妃。 在宫外时的那一幕,萧氏亲耳所听亲眼所见,清清楚楚。 当时她心里就已经很不舒服。 没想到王爷对这件事情竟然要插手到底。 “平安扣在小姐您这里也完好无损,瞧不出被碰过的痕迹。”曹嬷嬷欲言又止。 “那就让咱们的人都歇止罢,这件事情等风声消散了再查。” 萧氏不甘地说道。 她抚了抚那平安扣,这是十三姨娘送她的。 曹嬷嬷只得点头,但提醒道,“若是待到那时候,所有的痕迹怕是都已经消散了,应该也查不出什么。” “你退下罢。” “是。” 梧桐院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我要见王妃,我要见她!” 院门口一阵尖锐的叫嚣。 “让她进来吧。” 夏初微负手而立,目光看着桌上摆放着的“酷刑录”。 现在她有点明白过来了。 原来纪斯风给她看这本“酷刑录”,这是想警告她呢。 若当时在马车里她看到这书之后魂不附体的话,纪斯风一定很满意。 结果她看完之后一点感觉都没有。 想必当时的纪斯风一定很失望吧。 “唉。” 轻叹一声,她拍拍脑袋,自己还是不够聪明。 当时就应该表现得很害怕的样子。 “我舅父被打入大牢会遭受酷刑的,王妃你竟然如此狠毒,陷害他至斯地步,你难道就能得到好处吗?你以为你一辈就一定会安乐无忧,不会被打入大牢吗?” 韩宁儿闯进来指着夏初微高声大骂。 “进大牢就会被施以酷刑吗?”夏初微心头一动。 莫非纪斯风暗示韩御医会遭受酷刑,不是铁匠铺的那些伙计们? “你竟然一点都不怕?” 韩宁儿震惊地看着淡然处之的夏初微,满腹怀疑地反问道。 冷不丁看到她手里的那本酷刑录。 劈手夺过,胡乱一翻,尔后狠狠撕碎。 “那是王爷……”送的。 夏初微不由低呼,话未说罢,被韩宁儿着手一扬,碎烂的书页像天女撒花一般飘落。 “难怪你不怕!” 韩宁儿咄咄厉叱,“原来你在看这种东西,你存心的是不是?!” “难怪参加宫宴之前你会对我说那样的话,原来你早算计好了。” “你算计我舅父,这一切都是你做的局!” 周嬷嬷跳出来大吼,“不得对王妃娘娘无礼。” 韩宁儿懒得听她话,一把抓住夏初微,拖着往外走,“你去给我解释清楚。你去把我舅父救出来。现在就跟我走……” 啪! 巴掌响亮。 小糖冲过来,反手狠狠地一巴掌。 打得韩宁儿懵了,“你、你竟敢打我?” “十三姨娘!” 小糖强硬地将自家小姐从对方手里解救出来,叉腰嗤责,“你若再敢对王妃娘娘无礼,就将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王府家法侍候。” “你,你们——” 韩宁儿震惊地看着小糖,几乎不敢相信。 她猛地看向夏初微,本想说什么,谁知这个蠢王妃竟然蹲地上一片一片捡拾那本破书的碎片。 这个王妃是不是蠢,都到这个时候还在捡破书? “你什么你?” 小糖疾言厉色,“你从前的依仗是韩御医府,现在韩御医下大牢,你靠山没了,还敢在这里放肆,信不信我这个当丫头的今日就能揍得你满地找牙?” 啪! 不等韩宁儿说话,小糖一巴掌又扇过去。 韩宁儿焉能任其打骂,顿时尖叫一声,与小糖打了起来。 周嬷嬷跑过来帮忙,很快就打得韩宁儿满地找牙哀叫连连。 将地上的碎片都捡起来。 夏初微叹息一声,“这是纪斯风送的第一份礼物,唉,没想到会有这个下场。” 试图将碎片拼接。 奈何韩宁儿撕得太碎,一时也拼不起来。 这上面的酷刑,每一个她都识得。 前世她也早就阅览过,因而并没有初次看到时的触目惊心。 但酷刑到底是酷刑,她不忍铁匠铺的伙计们遭到刑罚,天亮之后还是要好好打理这事。 让小糖处理好韩宁儿,她先回寝室歇息。 要攒足精神,明日还得准备迎接黄金十万两呢。 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很快远去,夏初微最终沉入梦乡。 第二日天刚亮外面一阵嘈杂的声音。 竟是梧桐院新买来的丫鬟婆子。 小糖将人安排好。 因为入王府之前都是教过的。 而且一个个模样也是周正好看,价钱也是不低。 夏初微梳妆时,小糖把奴仆们的卖身契送进来。 “小姐,于护卫早早就在外面侍候,说是置办的东西都送来了。” “黄金么?”夏初微忙问。 “黄金?” 小糖一顿,透着不明所以,“奴婢没听说黄金,只看到是用红布包裹着的,应该是书吧?挺轻的,绝对没有黄金重。” “让他进来吧。” 用早膳时,夏初微吩咐一声。 于轩终于等到了。 提着一包袱书,于轩奉到王妃面前。 打开红布一看,书册包装精美,书中内容也是极为丰富,有风花雪月才子佳人,配图更是墨画美人,诗书仙男。 随便翻了翻,夏初微看着于轩,“这是干吗?” 这种骗无知少女的插画书,她三岁就已不看。 现在给她拿来,干甚么,哄小孩? 第86章 找到真正龙眼 问题是谢御史家的孩子尚在襁褓,且还是个男娃娃,不可能喜欢看这种风花雪月的幼稚书。 “咳……这,此物是王爷送给王妃娘娘的。”于轩尴尬地别开脸。 他也不知道王妃喜爱什么。 但那些闺中女子总是喜爱看这种才子佳人的书画,王妃年纪不大,应该也喜爱。 而且他还听说王妃叫小糖出去买了一些启蒙的书。 想来自己带的这种,王妃更加喜爱吧。 “你确定是送书?不是黄金?” 夏初微摸摸下巴,平淡的语气中隐约带着几分莫测之意。 不会吧。 据她对纪斯风的了解,那家伙应该不至于这么幼稚。 居然送小人书给她。 昨天他亲手送给她的可是“酷刑录”。 血淋淋的酷刑,与不切实际的小人书,天差地别。 那男人没事吧? “黄金?” 于轩愣了。 黄金是什么鬼。 “皇上赏的黄金十万两,怎么没运进府呢?”夏初微问道。 “哦,王妃您说的是这个啊,黄金被王爷用于军中粮草以及将士们的粮饷发放。所以没能运进府,听说勉强够用。”于轩赶紧答道。 夏初微一脸黑线。 她等着黄金拯救内宅呢,结果被他给截了胡。 话说皇上赏赐黄金,都是她的功劳吧。 怎么纪斯风这个人就不感激她呢,哪怕是感激也应该分她一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完全没反应。 “哦对了,清早王爷吩咐属下,说是娘娘若问起黄金之事,可直接找王爷。王爷也有事问娘娘。”于轩连忙回禀。 “他想问我什么事?” 夏初微冷冷地斜他一眼。 不知为何,有种不好的预感。 于轩抱拳,“王爷想知道娘娘遇刺,为何会出现在皇宫之中,说是找时间请娘娘仔细对王爷交待清楚。” “行了,这些书本王妃收下了,你走吧。” 夏初微当场拍案定音。 见鬼,她才不会就遇刺一事跟纪斯风交待清楚呢。 这事她交待不清楚。 虽然她吃了大亏,但她也有秘密好不好。 “那个……王爷希望能将昨日那本‘酷刑录’收回。” “好啊,在里屋,你自己去拿吧。”夏初微不甚在意地挥挥手,然后继续吃饭。 于轩捧着一堆撕成碎片怎么都拼不回原样的“酷刑录”,很是无语地告退。 这该怎么向王爷交待? 真想重新买一本给王爷,但身为属下不能欺骗王爷的。 “小姐,要不要从妾侍们的娘家那里弄一些银子?”小糖为小姐分忧解难。 “这些事皇上都知道了,甚至又赏了王爷十万两黄金,不好再从妾们的娘家下手。” 夏初微摇摇头,说道。 刚刚出了梧桐院的于轩,冷不丁想起自己还没把王爷派暗卫保护的事情禀告王妃。 转念又摇摇头。 算了,反正王爷也没有让他禀报。 “小糖,外宅收拾得怎么样?”夏初微问。 “诶?” 乍听小姐这话,小糖有点不太明白,“要收拾外宅?” 问题是内宅一般不管外宅的事。 “你通知刘管事一声,就说过会收拾外宅。”夏初微直接吩咐道。 “是。” 小糖摸不着头脑,小姐突然收拾外宅干甚么? 不一会儿,小糖回来禀报,“通知了刘管事,管事说随时恭侯小姐。” “好,那就走吧,把人都叫上,收拾外宅。” 小糖愣了愣,这么着急? 越王府内宅,花团锦簇,人山人海。 妾侍们带着丫鬟都跑出来看戏。 因为王妃娘娘她带着人居然要打扫外宅,现在外宅的侍卫家丁等也都跑出来看热闹。 难道打扫外宅不应该是家丁做的事? 王妃还要亲历亲为? 终端现在就剩1个能量点,夏初微必须找到龙眼的余料。 内宅已经被终端“搜查”过。 现在就剩外宅。 如果外宅也没有的话,那么就只剩下纪斯风这一个突破口了。 众人只见王妃娘娘居然十分负责。 对外宅每个角角落落都仔细检查,凡是有尘污之处,哪怕一点点,也要好生打扫,不得有半丝疏漏。 “她在找东西。” 萧氏淡淡地说道,目光看着不远处的夏初微甚至还跑到房梁上检查柱子上的灰尘。 哪有这等洒扫的? 除了寻找什么东西以外,再无其他解释。 曹嬷嬷不解,“这王妃还能找什么呢?而且还这般明目张胆地以洒扫之名。” “必然是一般情况下怎么都想不到的东西,比如……龙眼。”萧氏美眸一沉。 曹嬷嬷闻言震了震,“龙眼不是在昨日的宫宴之上爆了吗,还有龙眼?” “我收到父亲的消息,听闻龙眼是梁王之物,乃是用来镇风水之用。那不是能够轻易爆掉之物,也更不可能爆掉。除非宫宴上的龙眼是假的。何况十三姨娘昨夜去梧桐院大闹,那些话并非空穴来风。” 萧氏派人暗中去梧桐院外偷听过。 “王妃找龙眼?王爷不会不知道吧?” 曹嬷嬷想不通了。 如果再被这王妃找出一枚龙眼,那定然是欺君之罪。 “这也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萧氏轻摇了下头。 正因为如此,她才会跑过来查看,这个蠢王妃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 “找到了!”夏初微心里大声欢呼一记。 就在这廊道上面。 从外宅的正厅,往偏厅去的流水假山旁边的宽敞又精致的廊道。 终端给了提示,就在这附近。 具体的,她需要打开面板定位一下。 但现在人多,很不方便。 之后她装模作样地又跟着检查了番。 “王妃回去了。”曹嬷嬷道。 “应该是找到了。”萧氏语气独断道。 转身,萧氏也往回走,并吩咐曹嬷嬷,“派人暗中盯着这一块,如果蠢王妃找的真是龙眼,那么她一定还会再回到这里,亲手拿着龙眼离开。” “小姐,会不会是王爷拿了龙眼做了镇宅之用?” 萧氏听后步伐顿了顿,不认同道,“王爷不是一个贪宝之人,龙眼既然出自宁州梁王之手,而蠢王妃也去过宁州,肯定是她偷来的……至于王爷,他一向纵惯女人,对这个蠢王妃应该也不例外。” 就算知道宫宴上的龙眼是假的,以王爷的性格,也不会戳穿。 莫说是蠢王妃主导了此事,就算是内宅任何一个妾侍,王爷也不会责难的。 他是那种从不跟女人计较的男人。 当初萧氏喜爱的也是他这样的个性,但是现在这成了她最厌恶的。 第87章 小姐好画技 “小姐,韩御医被抄家一事,奴婢认为是王妃所为,您可要小心,这个蠢王妃变得很厉害了。”曹嬷嬷不由地提醒道。 她活了一大把年纪也没听说过,原来一个人死一死之后会变得这样厉害? 这个蠢王妃当真是掉下了万丈悬崖? 一般不可能在这等情况下还有生还的吧? “这个蠢王妃该不会是中邪了吧?被厉鬼附身,所以变得这么厉害?”曹嬷嬷不无怀疑地又道。 萧氏冷淡地沉默着,不发一语。 曹嬷嬷不禁又道,“要不请个道士前来驱邪?” “暗中进行。” 萧氏徐徐地开口道。 小姐居然答应了? 曹嬷嬷欣喜,连忙领令退下。 路过梧桐院,萧氏美眸微眯,她静默地看着这里的一草一木,心里思忖着,夏初微你还有什么样的本事呢,我倒要看看你的心机还能有多深! 梧桐院 “小姐不好了,王爷他病倒了,妾侍们都在忙着往丝愁院送药呢。” 小糖炸炸呼呼地跑进来。 夏初微正捏着笔在宣纸上,横七竖八地画着。 远远地看去,只觉得她是在比对着什么在临摹。 但走近,仅看到她在宣纸上落下的画面。 是外宅的廊道及其四周结构。 “小姐,您画这个做什么?啊,小姐好画技!” 小糖定晴看,只觉得这廊道简直栩栩如生。 一看便知道是外宅连接客厅与偏厅的那座精致又华贵的廊道,还有假山呢! “嘘。” 夏初微示意她小声。 摸着下巴,她研磨地端量着面前的画幅。 有点棘手。 刚才她出去又转了一圈,用终端定位了下。 发现龙眼余料被那个败家男人切碎成一小块一小块,直接替换了木块用来做垫脚了。 足球的那么大的龙眼,被他足足分割了三十块! 所以龙眼直接变成了三十块余料。 她要将之一一拿到手。 真是费劲儿! 如果每天跑到廊道那里给终端补充能量,那可真是太怪异了。 不过今天夏初微在那里已经给终端补充过能量了,现在有5点能量值。 她必须改良终端。 如果终端补充能量仅仅那三十块余料符合条件,那么终端在这个世界将不会长久。 她必须改换能量源。 今晚熬夜研究这个问题。 “小姐,您不去探望王爷?”小糖见她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不由地问道。 “你希望我去?” 夏初微疑惑地看着她。 这丫头什么时候变了,居然希望她对纪斯风好? 从前可是巴不得她离开王府,过自己的舒心日子去。 “奴婢觉得小姐应该去。” 小糖不自在地说道,“小姐既与王爷圆房,便是王爷的人,何况王爷这般倚重小姐,若是夫妻合心,必会有个好结果的。” “圆房?” 夏初微扭头奇怪地看向她。 这丫头的脸上竟有几分羞涩的韵味,本来还以为对方是在故意说笑,结果这下子令她完全明白,这不是说笑。 搜索一遍记忆。 夏初微并没有找到原主与纪斯风圆房的信息。 那么小糖这丫头,怎么会突然提起呢? 算了,画完了。 练练字。 “你退下。” 小糖还想要说什么,夏初微挥挥手说道。 “小姐,其实奴婢还有一事禀报,是关于韩御医的。”小糖不走,“韩御医被抄家,朝廷放了话下来,说是韩府之中只要是属于王府的物件,都可以拿回来。” “那挺好,派人去拿便是。” 夏初微头也没抬,语气很平常。 “可是……” 小糖支吾了下,“听说韩御医想在离开帝都前见小姐一面。还说,如果见不到,宁可一头撞死在城门口。” 如果因为这等小事,那可真是太晦气了。 但这韩御医就死咬着小姐不放,小糖也没办法。 “那就去见,顺便把王府的东西都拿回来,若是其中有能当掉的,便当些银钱回来,好充实中馈。” 夏初微想了下,决定道。 让小糖侍候更衣。 夏初微穿了之前纪斯风送给她的那件华丽的宝相如意裙。 在宫宴上她没能好好展示一下自己,还穿着宫婢的衣裳出现,多少挺给纪斯风丢人的。 今天要去送韩御医,外头那些人都知道她身份,可不能寒酸了。 一路往府外走。 小糖一面嘱咐,“小姐,韩御医被抄了家,又在大牢里被打了一顿丢出来,皇帝还不让他再在帝都呆着……他肯定恨上了小姐,到时候小姐可有个心理准备。” “十三姨娘呢?”夏初微突然问。 小糖“啊”了一声,突然想起来,“韩宁儿她没在府里,应该是送韩御医去了。” “也好。” 不知想到了什么,夏初微点了下头,若有所思地说道。 帝都城门口 听闻越王妃娘娘来了,帝都城的百姓们顿时议论开了。 他们喜爱越王。 这些年越王立下汗马功劳,更是镇了梁王叛乱,百姓甚是喜爱于他。 但是越王妃身份有点不太够看的。 相比起来,百姓们听说来的不是越王爷,而是越王妃,便开口议论起来,并没有半点喜爱之情。 毕竟王妃不是王爷。 夏初微也发现人们对她的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经过时,她偶尔也听那么一两句议论她的说话声。 但是没一个私下骂她“蠢王妃”的。 大部分都是议论,而不是骂她。 情况比当初的越王府内宅好多了。 心里有点小小地松了口气。 “小姐您很高兴?” 小糖不无担忧道,她家小姐有点过于乐观,那韩御医一定会当着帝都老百姓的面让小姐下不来台的。 可小姐居然还在笑。 “没什么好高兴的,去韩御医府。”夏初微淡道。 “可是小姐,韩御医一家在城门口等着呢。”小糖不禁说道。 “丫头你也太实在了。” 夏初微轻叹一声,小糖这丫头过于认真。 现在的韩御医又没了御医身份,什么都不是的一个人,为什么要听他的。 何况现在去把抄出的属于王府的贵重物品拿回来,才是最重要的。 到了韩御医府外。 只见官差正抄家呢。 府外的大街上看热闹的人话语嚷嚷。 府内一片哭爹叫娘之声,伴随着一件件金尊玉器被抄没。 当真是好一番凄景惨象。 夏初微看了一圈,狐疑道,“怎么没有韩森?” “小姐韩御医在城门口等着您呐。”小糖不由地重申道。 夏初微淡瞥她一眼,道,“这御医府之内,韩森的家眷尚在,独独韩森自己在城门口等着我,岂不是很奇怪?你去把韩森叫过来,就说我在御医府门口等着他,不来就算了。” 第88章 王妃小试医技 小糖被说得噎了下,小姐果真观察入微,她怎么就没想到韩森这是故意把小姐叫到城门口去,不定有什么奸计呢。 她当即点头,往城门口跑去。 夏初微这厢下了马车,进韩府亲自辨认越王府的物件,甚至她还将库房的伙计带了来。 几个伙计进府查点,竟然识出了几十件王府之物。 于是一个留守,另一个就去找马车,打算将东西都拉回王府去。 见状,夏初微也不多在此逗留,她转而就往京兆府走。 打听一下铁匠铺伙计怎么样了。 希望能赶上救他们。 她却不知,纪斯风派来的两名暗卫正沿途默默保护她,更是将她的行踪很快禀报给王爷。 进了京兆府,夏初微就去打听了下这两日近来被关起来的犯人。 谁知打听一圈,没听说有铁匠被关入大牢。 差役还以为她来找韩御医,急忙给指明了去处。 回去的路上,夏初微真是摸不着头脑,衙役说没有铁匠被关起来。 究竟是真没有,还是故意不说。 如果是前者,那又是怎么回事?莫非纪斯风故意骗她? 如果是后者呢,事情可就大条了。 “越王妃!” 突然传来一道叱呼。 夏初微抬头,迎面就见一颗臭鸡蛋砸下来。 忙朝旁边躲避。 躲过一粒臭鸡蛋之后,就见一身狼狈的韩森整个人冲她狠狠扑了过来,“你这个设计陷害的小人!” “不得对王妃无礼。” 突然一阵厉喝。 韩森就被人一拎后衣领子,瞬间提了起来。 “吁。” 夏初微见虚惊一场,不禁松口气,抬眼看到是个方脸御林卫捉住了韩森,不由有点意外。 “在下周潜,拜见越王妃。”方脸御林卫治住韩森之后,冲夏初微抱拳施礼。 挺佩服这越王妃的。 宫宴上本以为她会栽了,没想到还能翻败为胜,甚至是连整个越王府也都得了圣宠。 “越王妃你太可恶了,拿假龙眼欺骗了老夫,害老夫被抄家被皇上赶出帝都,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老夫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韩森不停地咒骂起来。 冲旁边的那堵墙狠狠撞了去。 砰 血水四溅。 接着是韩森的身体重重栽在地上,像死猪一般,再也不动。 “哗——” 顿时引得四下的人纷纷赶来看热闹。 “不好了,越王妃把韩御医给害死啦。” “死人啦,快来人呐!” 不大一会儿,有人找来大夫,给韩森救治。 银针刺穴,又亲自灌了一碗急救的汤药。 见韩森还没有睁眼的意思,脑袋上一片血淋淋。 大夫摇着头,叹息,“此人怕是救不回来了,你们要做好准备。” 后面的韩家人听了,顿时哭成一片。 哭咧咧的声音,弄得整条街一片哀凄,有种发丧的场面感。 夏初微紧紧盯着韩森,一会儿后问大夫,“真的没救了?” “若是醒不过来,便是无救。”大夫叹息 “本王妃偶然读了点医书,不知能否小试一下?” 夏初微刚才用终端检查韩森,发现这人虽然呼吸脉搏都微弱,但他还没死。 想要他活过来也很简单。 普通的电击除颤。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夏初微想救活他也很简单。 信手从大夫的药箱里面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 另一手将韩森两只手从他胸口挥开。 猛地,银针刺入心脏。 “呃。” 瞬间韩森惊呼坐起。 “你你你……” 徐大夫吓得变色,“你怎能将银针这般使用,直接刺心脏,那是会暴毙的……” “这可不关我的事。” 徐大夫抱起药箱,夺路而逃。 真是晦气,竟然遇上这么一个白痴,这真真是毁他名声,害他落罪呀。 眨眼间徐大夫跑得不见踪影。 而本应该暴毙的韩森却是彻底清醒过来,甚至咬牙切齿地又冲夏初微张牙舞爪地报仇。 将银针从他胸口拔出来。 夏初微退后三步,银针随便一丢,冷冷道,“韩森,本王妃今天还救了你一命,这怎么算?” 她不知,银针落地就被人悄悄捡走。 “我呸!” 韩森一脸狰狞扭曲,“我就要死在这里,我变成厉鬼也要跟着你,我要缠死你!” 说着又要起身去撞墙。 两旁家丁赶紧拦住他。 夏初微让人拿根绳,直接将韩森五花大绑。 她道,“韩御医,这不是本王妃陷害于你。而是你擅自偷窃王府宝物,甚至还将偷得的龙眼拿出来在宫宴上献媚……你自讨死路,本王妃还好心救你,如今我已仁至义尽,你自求多福罢。” 没想到这韩森叫她前来,就为了一死,好叫她手上也染上血,落个污名。 可夏初微偏偏不让他死。 还要与他说清楚,让大家都听听。 想污蔑她,门都没有。 “快让让,这些都是韩御医从王府偷窃的宝物,你们都让开啊,小心撞坏了赔不起!” 王府几个伙计护送着两只大箱子抬上马车,一路沿街叫嚷,弄得人尽皆知。 韩森听到这话脸都青了。 夏初微却是满意点头。 这下子就算韩森再嚷嚷龙眼是被栽脏的,也无人再相信他。 毕竟他事先偷了王府那么多宝物。 他早已把自己的人品败光。 呵呵,他跟十三姨娘暗地里捣腾王府宝物时,应该没想到会有这一日吧。 哼,纪斯风这男人真是败家! 一个小小的十三姨娘就偷走王府如此多宝物,内宅如此多妾侍,那还了得? 夏初微都不敢想。 同时内心也在暗暗咋舌,没想到这王府真是肥硕富饶啊,这么多妾侍拼了命地败家,王府居然还能撑得住,真是太有钱了。 “王妃娘娘救命啊,小人不想被赶出帝都,求娘娘救救小的。” 韩求连滚带爬地过来,哭咧咧地求告。 后面跟着数名官差,要将他锁了一同押出帝都城。 “韩求,你也姓韩,还是韩御医的远房亲族,唉,真可惜。”夏初微叹息。 “娘娘,小人愿意奉上所有,求娘娘为小人求求情罢。”韩求哭嚷着叩头。 被赶出帝都城其实也没什么。 但皇上有令,他们表面上是被赶出帝都,实际上是被流放南边。 那里湿热有瘴气,很多人不到三十岁就死了。 韩求今年二十九岁,他去了南边真的会一命呜呼的。 王妃不是给他了一枚夜明珠么,他愿意以此珠换取活命的机会。 “小姐,王府的铺面缺少人手,尤其是忠诚于您的,不如把韩求留下?”小糖跑过来低声道。 第89章 墨林庄子 夏初微摇头,一本正经地大声说道,“不行。皇上要发落韩家,本王妃哪里能抗旨。” 一听这话,小糖明白了,立即也大声回道,“小姐,十三姨娘也姓韩,是不是连她一起也发落了啊?” “那倒不必。她是王爷的妾侍……” “王妃娘娘,小人是十三姨娘的远房表兄啊,一向是服侍十三姨娘的,都是韩森这混账见小的百般阻拦十三姨娘往外偷盗王府家财给他,所以将小人硬绑回了韩府,求求王妃娘娘主持公道啊。”韩求大声喊冤。 这番机敏的话连夏初微都感意外。 她朝周潜看一眼,“这该如何是好?” “既然韩求本该是十三姨娘身边的家奴,只要拿出证明,便可回到王府,不必被驱逐。”周潜抱拳说道。 “小人有证明,有证明啊!” 这韩求连声疾呼着。 “你等、你等联手起来欺辱于我,我不服,我要告御状!” 韩森看到这,气得仰倒,咋咋呼呼地要告状。 两旁的官差将他押下,他依然挣扎不已。 韩家的家眷也都一个个哭着喊冤,有些被棒揍一顿之后,当场纷纷收了势,不敢再有其他念头。 “小姐,韩御医这么闹腾也不是办法。” 小糖不无忧虑地轻声说道。 夏初微倒是不怎么在意,“虽然是我设计韩求背叛了韩森,但韩森本身就已罪无可恕。在他给王爷瞧病期间,用过多少次过量药,都使用过哪些禁用药草……这些若查起来,够韩森死一百次都不够。何况还是皇上下旨让韩森给王爷医治的,你觉得——” “奴婢知道,皇上会首先沉不住气。”小糖眼中光芒闪烁。 “哎呀,王爷病重,本王妃要先回去了。”夏初微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在场每一个人都听得见。 那韩森听到了,远远地就在大喊,“这说明越王爷没有老夫医治,他不仅病重,还会愈发严重啊。他没了老夫的医治就不行啊。” 夏初微就等着他这句话呢: “韩御医,自从你医治王爷之后,王爷虽然能打仗能上朝,可一旦发病均却是每况愈下,你真的是在治疗王爷吗,确定不是想治死他?” “皇上是让你医治王爷,不是让你医死王爷。” 韩森面色一怔,猛地想到什么,神色顿时变得复杂起来,往下,竟然是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整个人像是塌了般,再没了之前的疯狂。 “我们走。” 夏初微带着小糖上了马车,重新驶回越王府。 只不过回来时多了个韩求。 韩求在马车上,将夜明珠又重新交还王妃,还对王妃千恩万谢感激其救命之恩。 只是此刻韩求心里也是有苦说不出。 如果他没有贪图越王妃的夜明珠,也就不会在宫宴上出卖韩森,更不会使韩家落得这般下场。 可是他虽然姓韩,在韩家做管事,但那只是名义上,实际上韩森让他做些末等奴仆干的粗使伙计。其实在韩森眼里,他连条狗都不如。 他想取代韩森,重塑他韩家荣华。 他要让韩家从他手上崛起。 于是当初他抓住接待越王妃的机会,想要从中牟取对自己有利的机遇。 可他想得还是太简单。 现在他勉强不被驱逐,落到了越王妃手下做事,王妃不也是将他当条狗一样地使用?又有什么区别?他贪图的夜明珠也最终物归原主。 实际上,是他的贪婪被越王妃利用。 他和韩森一样,都掉进了王妃的圈套。 此刻清醒,悔之晚矣。 “多谢王妃娘娘救命之恩。” 韩求匍匐于地,叩首告谢。 心里知道,自己不过是从贼窝跳到了狼窝。 而且在这狼窝,他还不一定能呆得长久,怕是还不如从前那个贼窝。 “小姐,韩求从前在御医府就做管事,您手下又需要人,不如——” 小糖一脸精明,她早打这个主意了。 她瞅着这韩求是个有野心的,而且还是卖了韩森得了小姐的信任。 虽然可能靠不住,但暂时能用一下。 何况小姐又正在用人之际。 以后若是真确定不堪重用,去掉便是。 “王府名下的钱财最大漏洞出在哪里?”夏初微问她。 “若说是最大的钱窟窿,又离得近的,那是在城外的庄子上。” 小糖将自己所知尽数禀告,“那里还发生了多起命案,说是有人偷庄子上的财物,结果不慎跌落而死,但那里的伙计家人都喊冤,听闻京兆府尹也曾经办过这趟差事,最后都不了了之,因为是越王府名下的庄子……” “你行么?” 夏初微冲韩求弩唇。 韩求愣了,瞪大眼睛:“什、什么?” “娘娘在问你,城外墨林庄子,你能不能收整好?”小糖瞪他一眼。 “真、真的交给小人?”韩求觉得自己在做梦。 这么大一件事,王妃肯交给自己? 从前韩森给他管事之位,但却让他做末等奴仆的粗使伙计。现在越王妃竟然让他整理庄子,可是真的?不会还有别的阴招吧? 夏初微蹙蹙眉,只好道,“以你一人前去,怕是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这样吧我想办法调几个人陪着你,万一能用得着呢,你看怎么样?” 韩求巨震,脸上血色褪得干干净净,不相信地复问,“王妃娘娘,您果真要把庄子交给小人?没有别的附加条件?” “有倒是有。” 这回夏初微不再坑他,实话告诉他,“那城外的庄子,依我看应该是有越王府以外的势力的,你若是能收整便收,若是收整不好就退下来。否则的话小命不保,你别怪本王妃没提醒。” “仅仅如此?” 韩求赶紧掏掏耳朵,王妃不会是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派了人监视他,将他当条狗似地使唤吧。 “自然是有好处的,若是收整好了,你便留下管理那庄子罢。” 夏初微想了想,也觉得暂时没什么了。 她道,“你还有别的要求?” 说来这个韩求有点怪,怎么一脸惊悚的模样? 莫非他还害怕? “你不必畏惧,本王妃会调一点王爷手下的兵马给你使用,但不会多……” 夏初微轻叹一声。 她也知道整理那庄子,分明是刀尖舔血的活计。 因为瞧着这韩求胆子实在是大,当初敢贪她那枚夜明珠。 那拳头大的夜明珠可是无价之宝,以寻常人的胆子,是不敢这么轻易吞下的。 但他敢。 他甚至敢在宫宴,敢在皇帝面前说谎话,还没有吓得尿裤子。 此人胆量,夏初微倒是很满意。 就凭这份但,可堪一用。 第90章 王爷吃醋 “王妃娘娘!” 突然扑嗵一声,韩求跪地磕头,“韩求领令,愿意为娘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行,那我这就找王爷,给你一点人手使用。” 回了王府,夏初微怎么都没想通,这韩求突然表忠心,颇令她惶惶然。 隐约想到了韩森的结局。 一个人怎地突然变化这样大? 真是想不通。 而韩求心里大喜,入了越王府之后,并不在意其他,当场取了笔墨着手布置接下来的一干需用之物。 之后他就等着王妃派人,他带着人这便出城,赶往庄子。 他简直一刻都不想耽误。 摩拳擦掌,想要大干一场。 “小姐,王爷不想见您。” 等到夏初微想进丝愁院见纪斯风时,得到的回应居然是不见? “为什么?” 夏初微想不通,“明明那些妾侍都能进丝愁院见他,他怎么独独不见我呢。” 小糖也想不通,猜测道,“可能王爷吃醋了吧。小姐您想想,妾侍们都去侍候王爷了,独独您没去,您说他能不吃醋?” “错了。” 夏初微烦躁地抓抓头发,“吃醋的人应该是我。” “你想想,王爷那么多女人围着,我不是应该吃醋的吗?怎么变成他吃醋?我又没跟别的男人怎样。” 主仆俩都没经历过男女之事,这么一说,均是浑浑顿顿,不明所以。 这时周嬷嬷进来笑着接话道,“娘娘说得是,或者娘娘吃醋了,王爷才喜欢?” 到底是年长,周嬷嬷还是能瞧出一点事儿来的。 “老奴虽不敢揣测王爷心思,但所有的妾侍都因为王爷生病而前去侍候,独独娘娘没去,一般人都会不高兴,又何况是王爷?” “王爷虽是人中龙凤,可也不是神,到底是凡人一个,娘娘说呢?” 夏初微听后,觉得这话甚是在理。 她接过周嬷嬷,决定听其意见,“你说,本王妃现在如何做才能讨得王爷欢心?”让他答应借兵。 “老奴觉得,娘娘若是在王爷生病这事上,更加尽心竭力侍候,衣不解带相伴……那些妾侍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娘娘您反其道行之,必能得王爷垂怜。” 周嬷嬷想到她家那死鬼相公,也是个好美人的。 年轻那会儿,她施了点手段,让死鬼去花楼做了龟公,每日都是那些花楼美艳的美人绕来绕去,可就只能看不能吃。 偏偏,周嬷嬷把死鬼在花楼做事赚到的银两一文不剩地收起来。 就算死鬼在花楼真的得些便宜,她也不在意,反正银子拿到手。 那死鬼不管是在花下死还是在花上死,她都不在乎。 既然那死鬼喜爱美人不喜自己,周嬷嬷在乎他做甚? 结果没一个月死鬼就回了来。 也不知经历了什么,总之对于那美人,也不似从前那般眼馋。 男人,没个好东西。 周嬷嬷心想,但嘴上不敢说,只如此教授王妃。 “好吧。” 夏初微想了想,点头答应。 从终端抄了一份适宜纪斯风的药方,命人抓药,然后亲自煎制。 让下人往外传话,就说王妃娘娘亲自为王妃煎药,手都烫伤了呢,接着看丝愁院那边的反应。 “没反应?!” 听到回禀,夏初微眉头一挑,她都做到这份上了,还不给点反应。 抹了把脸,她深深吸口气,神情严肃。 “咕嘟咕嘟……” 灶上的烫药烧开了。 小糖见了,连忙进来要把药倒出来。 “你不用管,去告诉丝愁院,就说本王妃送药过去。” 夏初微将她打发了,然后去取灶上的药罐子。 刚要端下来,忽地感到手上一阵炙烫。 “啊。” 夏初微赶紧松开,就见娇嫩的手上被烫出了道道红痕,红痕很快胀了,变成了一粒粒水泡儿。 火辣辣滋辣辣地疼。 抿抿唇,她用身上的衣裙垫在煎药罐子的把手上,这才将之端下。 有些艰难地将药倒进瓷碗里。 因为不熟练,甚至连一大块煎好的药渣子也掉进了碗中。 拿筷子将药渣统统拨弄出来。 最终才煎出这么一碗黑黝黝的药汤汁。 这可真是复杂啊。 夏初微想着前世生病,只要用针剂用药片甚至是药雾疗法就能痊愈。 哪里需要像现在这样繁琐。 甚至还真的把她手给烫了。 本来烫手只是她的一个噱头,结果成了真,好疼。 “小姐,丝愁院不让进。王爷说了,已经喝过药,不让您再端药进去。” 小糖回来禀报。 一听说又不让进,夏初微来了气,“不让进,我偏要进,倒要看看进不进得去?” 她嗓音沙哑,透着莫名的坚毅与恼火。 “准备梯子!” 不让从院门进,她就爬进去。 可恶的纪斯风,敢不喝她煎的药,拼了。 “小姐!” 小糖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姐把梯子竖到丝愁院旁边的那面墙上,顺梯往上爬,院内还有一棵大树,然后顺着树往下一滑,就这样从院外进了院内。 侍卫们早把这看在眼里,一时都是无语。 这样的王妃娘娘让他们怎么办? 难道还能提溜着再扔出去? 算了,还是请示过王爷再说。 “哼,纪斯风!今天我这么侍候你,早晚有你侍候我的一天!” 夏初微心里暗暗发誓。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爬梯子了,所以这回分外熟练,一点都没阻力。 但从树上滑下来时,衣裳都蹭破了,弄得她很疼。 今天真是够狼狈的。 打开食盒看了眼,幸好里面的汤没洒。 刚要爬起来,忽地就见面前一双鸳鸯的绣鞋,鞋头一颗拇指大的明珠,格外惹眼。 她缓缓仰起脸,就见一身端庄优雅的三夫人萧氏,居高临下地看着,问道:“你是谁?” 还故意装不认识。 夏初微心里轻哼,这就站起来。 孰料萧氏突然一脚踢倒她。 夏初微重新跌在地上,还没说话,就听萧氏冷声吩咐,“把这擅闯王府的贱婢打出去!” “慢着,我是越王妃……” “哼,你以为你把脸画花自称王妃,就以为真的是王妃了?来人,还不打出去?!” 萧氏的手下赶来,不由分说拖着夏初微往外拽,另一人还对她拳打脚踢。 丝愁院护卫见状很为难,不知该阻拦,还是应该放任。 院外头的小糖见了,顿时冲进来护主,却被护卫给拦住,眼睁睁看着小姐吃亏。 “都在干甚么?!” 突然响起一道低沉魅冷的男音。 纪斯风穿着一身簇新碧绿外袍,面庞雪白而俊美,只是气势冷峻。 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是他那杀神一般的厚重冽凛的威严,令人触之生畏。 他的一声呼斥,令得全场一静,再不敢有下一分动作。 一步来到面前。 押着夏初微的俩仆赶紧朝后退去。 第91章 本王明媒正娶的妻子 捂着肚子从地上爬起来,夏初微疼得差点没吐了,心道,萧氏这些手下一个个真是歹毒,竟然踢小肚子,若真给他们踢得狠了,说不定这辈子都不孕不育。 果真,后院这些阴私之事,真是不堪入目。 连动手打架都是如此肮脏算计。 如果不是他们动作太快,她早就动用终端了,还用吃这亏? “王爷?” 抬头看到纪斯风就站在自己面前。 夏初微赶紧把食盒拿过来,将里面汤药取出。 谁知,不知是哪个糟心烂肺的,故意把食盒踢倒,里面的汤药淌出了一半。 现在瓷碗里就剩下了可怜兮兮地一小凹黑黝黝的汤药汁。 唉,她忙活了半天,都白费了。 不知这点汤药,纪斯风喝不? “王爷。” 就在这时,萧氏走过来打断他们,她说道,“王爷方才已饮下两碗汤药,如今又没有韩御医为王爷诊治,只依靠着时府医怕是不行。” 见夏初微开口,她又抢先截断,道,“若是王爷再饮下别的什么来路不明的碗汤药,万一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好呢?” 哼,只要王爷不接受夏初微手中的这碗药就好。 萧氏知道这段时间夏初微太出风头。 若王爷继续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宠爱王妃,那么不仅王妃掌家成为定局,就连王妃受宠也将成为定局。 这样下去,她迟早与王妃之位无缘。 既如此,她当初做王爷妾侍的决定便是错的。 从一开始就错了。 这样的结果,她怎么可能接受? “嗯哼。” 纪斯风闻言,果真收回手去,负手于身后,淡漠地视线掠过夏初微,“萧儿说得不错。” “你们还愣着干甚么?” 萧氏语气倏然冷下来,“还不快快将这处清理干净,把闲杂人等统统拖下去!” 王爷没认夏初微,这是个好兆头。 萧氏知道,接下来自己能随意处置了。 她心里微微得意,转眸瞥了下身后众妾侍,她们也无一个站出为夏初微说话。 稍稍满意了下,萧氏暗暗捏了捏手指,心头冷笑,不管怎样只要在王爷这里慢慢将夏初微剥除,那么夏初微这个有名无实的王妃就根本掀不起风浪,也不会有人在意她。 “王爷,妾身扶您回去歇息。” 萧氏殷勤倍至地扶着纪斯风,转身就要离开。 “是我娘家的秘方!” 夏初微忙爬起来,感觉到手上伴着些火辣辣地痛,她毫不在意,用手拍打了下身上的灰尘,追上前去,张开双臂拦住他们去路。 “混账,你竟然敢拦王爷的去路,还不快快让开?”萧氏猛地出声责难道。 说着,就有侍卫上前来抓她。 夏初微一咬牙,心下一狠,干脆跪下了,道,“我要单独与王爷说话,你们都退下。” “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叫本夫人退下?” 萧氏冷嗤,正要扶着王爷离开,竟感到身边的男人居然停下,他那嗓音冷峻又冰寒,隐约有着强势。 他道:“她不是东西,是越王妃。” “本王明媒正娶的妻子。” 萧氏脸色隐隐泛青,可又不敢反驳,只得点头,“是,王爷。” 她想了想,试着道,“王爷,那我们走吧。” 然后扶着纪斯风就要走,结果纪斯风居然还真遂了她意。 萧氏暗松口气,脸色转缓。 这才知道王爷方才的话并非是偏向夏初微。 他只是不想让任何人对“越王妃”无礼。 无论这个“越王妃”是谁。 因为对越王的妻子无礼,便是轻慢越王,便是触犯越王。 萧氏心想,当她成了越王妃之后,王爷也会像今日这般。 思及此,萧氏不禁些许黯然,王爷待她依然不是最特别的。 两人朝寝房走去。 只是刚走两步,忽然走不动了。 萧氏扶着王爷,忽然就扶不动,她拽了下,反而把自己给拽个趔趄。 扭头看去,竟见这蠢王妃紧紧抱着王爷大腿。 “你……” 萧氏几乎仰倒。 还能这样? 王爷最恨有人纠缠。 这蠢王妃居然还敢抱大腿? “嗯。” 夏初微冲萧氏点头,很真实地答应一声,仿佛在说“真的可以这样”、“已经试过很多回了”…… 只见纪斯风果然止步。 对此夏初微心下更有把握了,于是紧紧抱着他大腿,“王爷该喝药了,我的药是对您身子最管用的。若是不相信,比比便是,为了您身子着想,一定要早做决断呀。” 纪斯风额上青筋跳动,启唇,刚要让她“放开”。 “王爷,您让侍卫们看看您这脸色,还是那么苍白虚弱。说明您刚才喝下的药很不管用。这就证明我的药最管用!” “于轩你们过来看看,是不是啊?” 夏初微很果决地抢占先机说道。 于轩等人自然不敢违抗王爷的命令,但事关王爷的身体,他们瞧着王妃娘娘说得对。 王爷是不能乱吃药。 时府医开的药方还有妾侍们献的汤药,虽然都是好的,但对王爷的身子不一定产生好处。 万一害了王爷,悔之晚矣。 侍卫们不敢说话,但脸上皆有着欲言又止之意。 “王爷,妾身可都是为了您好,那汤药都尝过了,真的是补身子的呀。” “是呀,去宁州之前,王爷还吃过妾身献的汤药,怎么就能不好了呢。” “对对对,王爷吃了妾身献的药身子更好了呢,还宠爱了妾身两晚上呢。” 旁边的众妾侍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纪斯风不语,直接朝前走。 夏初微不让,手脚并用直接挂在他的大长腿上,就不下来。 垂眸看到这小女人咬牙坚持的样子,纪斯风真想掐死她。瞧她脏兮兮的样子,真是连看一眼都嫌。 “王爷,您原谅她吧,毕竟见血也不好……”萧氏突然悄悄声地开口。 可这话非但不像劝解,反而更似鼓励。 毕竟谁不知道越王爷爱洁。 连越王爷的亲娘都会顾忌儿子这点,这个区区的蠢王妃凭什么会让王爷忍受肮脏? “松开。” 纪斯风吐出两字。 语调阴沉,是山雨欲来的可怕势头。 “不要。” 夏初微抱紧,还是像原来那样,坚决不松开。 她以为纪斯风会让步的,可结果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 “啊。” 尖叫一声,夏初微下一刻就被纪斯风给震飞出去,摔到旁边那长满青色苔藓的石板地上。 “呃。”夏初微被摔懵了。 赶紧挣扎着爬起来。 纪斯风俊脸沉冷,尤其看到腿上那一串串的脏印子,甚至还有一个“血手印”,面上更是嫌恶至极。 他锐利的眼神扫过青石板上那挣扎着站起身的小女人,视线触到她烫伤流血的小手,眸色深了深,语气微变,“来人,将王妃扔进去,清洗干净!” 第92章 你流血了 众妾侍眼看着王妃被王爷摔出去,正自兴灾乐祸。 结果就听见王爷竟然让王妃再次用浴室沐身。 她们顿时露出或艳羡或不甘或恼火之色。 听闻王爷的浴室极为舒服,天黑,里面还烧着地龙,宽阔华美,还有无数湍急的热水侍候。比在沐桶里洗身子,要舒服十倍百倍呢。 听闻连皇宫的浴室都比不上王爷的。 可是这个蠢王妃,竟然进去洗了两次,真可恶。 “王爷这不妥当吧。” 萧氏面色变了变,忙道,“丝愁院只有男侍卫,没有婢子,不好让她一个人进浴室的。” 该死。 自己都没有进过王爷的浴室,凭什么这个蠢货王妃能进去两次,享受那般待遇?她算什么? “那就让她自己洗。”纪斯风冷冷道,一点没有缓和的余地。 两名侍卫扶着王妃进浴室,随后退出,很快取了整洁衣袍摆在门口。 众人就见,王妃自己一个人进浴室了。 果然是她自己侍候自己。 “王爷,我们进屋——” 萧氏话还没说完,纪斯风抬手拂开她的搀扶,对侍卫吩咐,“侍候本王更衣。” 然后又道,“你们都退下。” “可是王爷……” 众妾与萧氏均有话要说,可惜纪斯风已不想再听,迈步进屋。 “夫人,该怎么办呀?” 出了丝愁院,众妾围在萧氏身边,一个个面带焦急。 还以为能够借着献药与王爷多亲近一些,可谁知道半路杀出个蠢王妃,把她们的计划都破坏了。 真是可恶。 这个蠢王妃居然还幸运地留在了丝愁院。 反观她们,被王爷生生撵了出来。 “王妃当真是与从前不同了,唉。” 萧氏扫一眼众妾,不由大感为难地轻叹一声。 她喜欢这些妾们把蠢王妃当敌人,这样一来蠢王妃就多了一个对手。 只要没人站在蠢王妃那边,她就更容易做事。 “王妃都这般狼狈了,竟然还能得到王爷的宠爱,为何我等打扮得这般漂亮却不能留在丝愁院呢。”十五姨娘黎氏拿帕子抹眼角,不禁啜泣。 她们之中也有人故意扮丑扮脏,想搏得王爷的宠爱,但无一都失败了。 可是王妃却成功了。 现在她们越发弄不懂王爷的喜好。 王爷就像是天边的云,忽卷忽舒,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他会有怎样的想法,他究竟真正喜好什么。 萧氏眉目凝重,显然也甚是苦恼,“此事本夫人也是弄不明白,也许王爷身子不适,性情也格外不好吧。而王妃自从掉落悬崖以来,似乎处处都能猜中王爷的想法,究其原因,本夫人也是要请教高人呢。” “大家都散了吧。” 话中有话地说了番,萧氏转身离开。 留下一众人,各怀心思地站在原地,有的细细品味着三夫人的这番话。 从水池子里随便洗洗,夏初微穿好衣袍出来时,院子里早已无人。 “小糖?” 她唤一声。 结果小糖在院外面应声,侍卫根本不叫她进来。 “小姐您穿得是王爷的衣袍啊。”小糖远远瞧见了小姐穿的衣袍都拖到了地上,不由地又惊又喜。 王爷居然肯借衣裳给小姐穿。 看来小姐是得王爷宠爱的。 方才小姐被王爷摔出去,她真以为完蛋了,没想到还能进王爷的浴室。 迄今为止,除了王爷以外,只有小姐进过浴室。 很好很好,小姐就这样保持下去。 “小姐,奴婢再去请些可靠的嬷嬷进府侍候,您等着啊。” 这样想着,小糖又突觉小姐上次与王爷圆房,之后却并没有再得宠爱。 因小姐丧母,出嫁又没有嬷嬷教取悦夫君的法子。 眼下,是时候该找可靠的嬷嬷教一下小姐了。 “奴婢这就去!” 说着,小糖一溜烟儿地跑了。 “找什么?” 夏初微不解地问,结果这丫头直接跑没了影儿。 拖着长长的袍子,夏初微去书房找纪斯风,打算谈一下借兵的事儿。 “去把脸洗干净。” 刚在书房站定,就被他给轰了出来。 脸怎么了? 夏初微不解,侍卫取了铜镜,她照了之后才惊觉上面竟然布满炭灰。 难怪萧氏故意不认我,原来脸上有了黑灰。 随便把脸一洗,擦干净,确实浑身上下也没有哪里不洁净,她又迈步进了书房。 “王爷,我娘家秘方对您的病情也算有帮助,要不您借点兵给我吧。” 夏初微张嘴就道。 反正他也认同了她的药,不管是打哪来的,他都要使用的。 就用这个来换几个兵士给她,这交易他不亏。 而且他手下的兵营里还有她父亲的一支骑兵。 按理说她能够随意调配的,因为尊重他,所以她才跑来请示他的意思。 就见纪斯风低头正在运笔如飞,写着什么。 抬起脚尖冲墨案上看。 终于瞅见了他的字,龙飞凤舞,苍劲有力,只是……有点看不懂写的甚字。 “听说你在练字?” 冷不防地听他问道。 “啊,是。” 夏初微忙点头,有点心虚。 她现在是练字与认字相结合。 “可有起色?”再问。 夏初微更心虚了。 对上纪斯风送过来的探究目光,没有丁点嫌弃的样子。这倒是令她心下略宽,“没大有起色。” “过来。” 见面前这小女人耷拉着脑袋,纪斯风招手让她到跟前来,“本王教你。” “不、不好吧。” 夏初微走到跟前,才听说他要教她,顿时就打退堂鼓。 他强势霸道的气息笼罩下来,将她娇纤的身子覆盖。 大掌捏住她握笔的右手,一滴黑色的墨迹便在宣纸上晕染开来。 很快一个“微”字,跃然纸上。 字体颜筋柳骨、矫若游龙。 他写得,怎么能这样好看? 夏初微一时欢喜一时发愁地看着这个漂亮的字,可叹她竟写不出来。 转念就想向他请教下练字之法。 她转身看他,不料头顶一下撞到他下巴,听到他闷哼一声。 “呀,抱歉,撞疼了吧,你没事吧。” 她忙扔了笔,伸手去抚他下巴,“我不是故意的。” 突然他高大的身躯,朝着她微微一沉。 她的身子被他圈在墨案与他之间的狭窄空间里,所闻所见皆是他的气息与模样。 呼吸一下子紧窒。 夏初微刚要启唇再说点什么,猛然地他突然低下头来,两人近得几乎鼻尖相碰。 身子绷紧,夏初微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 很奇怪,她的心脏明明是在胸口,为什么她的耳朵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这是从未有过的。 她觉得脸颊红烧一般地烫。 她还觉得心像是提到了嗓子眼,再这样下去她的心要跳出来了。 她几乎定格在那里,不能动弹了。 这时,耳朵却响起纪斯轻描淡写的嗓音,“王妃,你的手流血了。” 第93章 涂药 “呃,啊?” 夏初微猛地回神,就看到被烫出泡泡儿的双手,之前经过一番爬树摔地等等磨砺,都已经有些血泡模糊,刚才被攥着手写了个“微”字,鲜血就又从受伤的地方流淌出来。 “呃,真疼。” 这时她才感到疼痛。 真是奇怪,刚才她都没什么感觉的。 “王妃说要借兵?” 纪斯风转身离开她,负手背对着她,沉吟地问道。 “啊,是。” 把受伤的事抛在脑后,夏初微紧忙上前,道:“借几个兵帮着一块处理城外庄子上的事宜,也用不了几日,还请王爷应允。” “你不是说为本王医治的,怎么又变了借兵?”纪斯风反问。 在他的口气更浓郁地显示出一股威胁意味。 “王爷你觉得呢?” 夏初微小心翼翼打量纪斯风的脸色,觉得他应该会点头答应的。 “王爷伤药拿来了” 就在此刻外面有侍卫进来,手中捧上一盒伤药并放到桌上。 “拿这个干甚么?你受伤了?” 夏初微将盒子打开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沁入心脾的香气。 “是你受伤了。” 纪斯风拿过那盒伤药打开来让夏初微把手摊开。 他用修长的指尖亲自勾出一坨药膏,抹到她手心里。 “哎呀” 夏初微闷哼一声! 好疼。 这男人真是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居然还有那么多女人愿意嫁给他。 虽然她们都是为了他的权势,可也太委屈了吧。 “很痛?” 纪斯风看了眼这冰凉如玉般的小手,那么娇软无骨,可手心里却是血肉模糊。 他眉头皱了皱,几分训戒之意:“以后你不必亲自煎药,吩咐奴仆去做即可。” “不痛。” 夏初微摇了摇头,她受伤真没感觉太多,痛都是因为纪斯风刚才上药手太重,她才感觉到痛的。 此刻面对男人这样看着自己,她有点不太好意思说出来。 “王爷关于借兵的事你怎么想的?” 借他的兵也不是借很多。 但是每每说到这个都会被他打断,现在夏初微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样的想法了。 这个时候忽然就听纪斯风轻轻的说道,“本王若是不借呢?” 等了半天,居然是不借。 夏初微一时发愣,尔后鼓起娇嫩的脸颊,他这人怎么这样小气啊? “不知王爷为何不想借兵?” 夏初微这也是为了庄子上的事情。 “因为本王身体不适,所以并不想答应。” 纪斯风说完慵懒地朝帽椅上一坐。 他俊脸上竟然带了一丝微笑。 这人居然还笑?! 夏初薇看到后简直是太气愤。 她是认真的,他以此为乐。 “那王爷的意思是——只要治好你的病就能借兵呗。” 夏初微拐着弯地说道。 她这么做为了谁? 为了谁! 纪斯风不应该这样任性。 只不过夏初为今日前来也是为了给他治病,这样说,她也不算吃亏,只他肯答应。 “你给本王治病不是应该的吗?还需要这么多条件?” “王爷究竟是什么意思?” 夏初微见两人简直是杠上了,“那么,您还想有别的要求?” 这一下子明白了,她觉得这个男人简直就是在故意刁难。 “本王也没别的意思,只不过是想好好过日子罢了,哪里有别的要求?” 纪斯风好整以暇地道,“莫非王妃希望本王能赏赐于你?鉴于你在宫宴上立的那个大功么?” “呵呵,不敢。” 夏初微连忙摆手。 铁匠铺的铁匠他们,还是她的心头记挂,下次做事一定不这么粗落了。 要计划周密地进行。 “你看,自己也没有颜面要赏赐,也不怪本王不赏你。” 纪斯风淡淡地说道。 他就看到对面的小女人气的粉颊鼓鼓的。 一双美眸骨碌碌的仿佛是在想着法子对付他,可最终却泄气地败下阵来。 她这副样子,不知为何落在他眼中竟是格外有趣。 很想看看她继续生气的样子。 逗趣她,挺好玩的。 “你你不会再冒出其他要责难我的事情吧?” 夏初微简直了。 明知纪斯风是故意的,可她偏偏没办法。 就像之前他把她给甩出去一样,她摔的那一下虽然不疼,但是也吓她一跳呀。 “好,不借兵就不借兵。” 夏初微干脆认了,反正她有的是办法,眼下不过是一时之困。 想了想,她转身要出去。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禀报,“王爷,刘公公来了。” “拜见王爷,拜见王妃娘娘。” 刘公公恭恭敬敬地行礼,之后就看到夏初微气鼓鼓的模样。 再看王爷云淡风轻。 两人似乎是吵架了,但又好像是只有一方生气的样子。 “免礼。” 纪斯风轻轻抬了抬手,示意刘公公起身。 这刘公公是皇上身边的人。自然是要小心对待。 “多谢王爷王妃娘娘。”刘公公一张白面皮笑呵呵地把自己此来的意图禀明。 原来是皇上想看骑兵。 因为边关胡虏常常劫掠骚扰,对百姓造成甚大的危害,而如果有一支骑兵镇守的话,可以大大的减少了百姓受害的程度。 听说纪斯风这边有骑兵,皇上一时来了兴致便想要亲眼看一看夏汲当初训练的这支骑兵究竟怎么样。 他甚至想要大规模的训练骑兵,好完成对胡虏的作战。 原来如此。 纪斯风听到之后,点了点头,并没有任何迟疑,“明日早朝本王便将这支骑兵交给皇上,请皇上过目。” “王爷真是痛快呀,那咱家便回去禀报皇上吧。” 刘公公拱了拱手转身便退了下去。 “慢着。” 突然就在这时,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女音响起。 纪斯风也愣了一下,看这夏初微朝刘公公走去,然后两人一边朝外走一面说着悄悄话。 他甚至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这个小女人究竟想做什么? 此时此刻纪斯风才发觉自己似乎对这个王妃了解的并不够透彻。 但他知道她的胆子非常大,即使是在宫宴上众宾面前也没有展示出半分怯懦之色。 而方才自己故意逗趣她,说不定心思机灵的她又想到了别的方法。 纪斯风微微敛了敛眉。 “好的,那么便有劳公公了。” 夏初微说着瞥了院外面一眼。 小糖在丝愁院外站着,她收到自家小姐的眼神之后,接着就将刘公公送出去,同时不着痕迹的把一块五十两银子塞给他。 最后将刘公公送出府去。 只是她却不知刘公公出了府之后,中途却被一个小丫头截住了。 这丫头便是三夫人的贴身侍女霜游。 第94章 意外的小要求 这刘公公做人八面玲珑,哪一方也不得罪,而且他也收到过三夫人不少的好处,这个时候见到霜游自然笑逐颜开。 对小丫头所问的王妃对他说的话,则是全部都说了。 自然最后也收到了丰厚的酬谢之礼。 原来是这么回事。 霜游听罢之后,把刘公公送走了,转身便回柳风院禀报三夫人萧氏。 夏初微重新回到书房,她还打算继续给纪斯风医治呢。 抬眼就见纪斯风正用一种沉吟的目光看着她。 她自然知道对方这眼神的意思。 许是看到她与刘公公一起出去,起了一些意外罢了。 可夏初微不想告诉他,自己与刘公公说了什么。 她就这么吊着他,不告诉他,让他自己去想。 “王爷现在还不医治吗?” 夏初微歪头一笑,仿佛没事人一般。 她对于前事绝口不提。 谁料纪斯风也答得相当干脆,点了下头赞同道,“既然王妃同意那边开始吧。” 两人一前一后去了旁边耳房的小榻。 纪斯风半躺在榻上,夏初微拿了一只小杌坐到一边,然后为他诊脉。 她表面上装模作样的为他诊脉,其实是利用终端继续为他查看身体的情况。 从宁州城到现在也已经过了半个来月了,他的身体应该再进一步做一次检查。 夏初微微蹙眉头,其实是在查看终端。 而她不知,纪斯风也在看着她。 脑中却是想到之前暗卫说的那些话。 暗卫说,王妃把韩御医给起死回生了。 但是帝都街坊间流传着却是徐大夫给起死回生的。 两相说法不一,王妃在给韩森施针之后使死去的韩森又活了过来。 可是在此之前,韩森却是服了徐大夫的汤药。 是以,也有可能是徐大夫的药起死回生。 而今徐大夫所在的医馆现在已经爆满,听说因为起死回生这件事,他甚至还被京兆府尹给召见了。 那医馆也是门庭若市,大家都去买药诊病,全都奔着徐太徐大夫的神医之名。 “啊,王爷您看看今天这个天气可真是好啊,若是一边赏景一边诊脉那最好了,您觉得呢?” 正在诊脉的夏初微,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这倒是把纪斯风的思绪打断。 男人长眸微动,就那么斜睨着她,仿佛要看透她内心真正的想法。 “王爷其实我的意思是廊道那边的风景非常好,要不咱们一块儿一边诊脉,一边过去看看。” 夏初微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 因为她想对纪斯风的身体做一次全面的检查,但是终端耗费的能量比较大。 她担心在检查过程中能量耗尽终端关机,这样就不能得到好的检查结果了。 而如果在廊道那里可以对终端充能量,更不用怕能量不足。 夏初微也有自己的私心,这样一来她以后再往廊道走就不会引起怀疑了,毕竟她与纪斯风在这里共同单独呆过,怀疑她可不正是怀疑纪斯风么。 “哦?你要去廊道那里。” 纪斯风忽听此要求也是微微一挑眉。 不知他想到了什么,尔后,勾唇一笑。 竟是答应了。 没想到,这个男人居然如此好说话。 夏初微都愣了一下。 然后她试探地说了一句,“那、王爷咱们现在走吧。” 纪斯风点头,自然而燃的起身,然后朝外走去。 夏初微,并没有指明是哪个廊道。 反而是纪斯风在前头走着直接到了廊道那里。 而夏初微在后面有些发愣的跟着他到了廊道这里。 心里却不由得在想,他怎么知道是外宅这个廊道而不是内宅或其他地方的廊道呢? 心里唯一的想法是纪斯风手眼通天,何况这是他的王府宅子,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呢? 但不管怎样,现在夏初微到了廊道,这里便可以自由自在的给终端充能量了。 而且他在这里待的时间越长,终端在这里充盈的能量就越多。 甚至是它还可以省了把余料从廊道费力拿出来的功夫。 在廊道这里夏初微,费尽了功夫,费尽了心思,想要拖延时间,但是给纪斯风诊脉再长,也不过是拖了半个时辰而已。 之前纪斯风手下的人已经过来催了两遍了,因为外面冷,担心王爷会着了凉。 因纪斯风并没有什么不适,并且愿意在廊道里面多待一会儿,这才撑了半个多时辰。 “王妃娘娘,王爷的病情怎么样?” 夏初微让终端生成个人病情报告。 此刻正在查看,扭头就听见随从宋福的话。 她冲着他挑挑眉,说道,“本王妃医术浅薄,怕是说了你也不懂。” 宋福过来催了两三遍,耽误了她好大的事,如果可以她能在这里呆上一个时辰呢。 所以夏初微现在格外不想跟他说话。 自然也不想告诉他王爷的病情怎样。 “王妃娘娘,小人在王爷身边一直伺候,若是有个什么的小人便可以好生侍候了,不让娘娘费心。” 宋福笑呵呵的腆着脸道。 他才是天天伺候王爷的人,所以他应该知道全部的病情,然后再特殊伺候。 “哦。” 夏初微微笑着点了下头。 尔后在对方期待的目光中,她轻轻地说道:“关于王爷的病情,本王妃还需要再研究一番,你直接到梧桐叶来说吧。” 宋福一听这话心里暗叹,王妃娘娘怕是又有什么别的想法。 这是不够爽利,还要叫到她院子里说话去,看来这一关自己并不好过呀。 夏初微给王爷诊完脉之后,便重新又从终端所给他的提示之中做了新的药方。 药方只是一些表面,谁都可以开出来的,普通的补身子的药。 在这些药里面再加入她自己终端给的药水。 其中最重要的是这个药水。“小姐,王爷的病情怎么样?” 出来之后,小糖有些急切的问道。 她知道小姐略通医术。 之所以这样问不是为王爷,反而是为小姐担心。 怕小姐把王爷给治坏了。 到底那些行医几十年,甚至是被皇上封为御医的韩森最终都没有治好王爷。 小姐她又怎么可能治好呢? 小糖并非是不相信,而是现实便是这样的。 “还可以,这是王爷的药方。” “另外你再去被我抓一些药材。” 夏初微说着将另一个自己写的药单子给他。 当然这些全部都是幌子,最主要的是终端给的药水。 “啊,奴婢这便去。” 小糖接过之后,匆匆的朝外跑去。 她要找大夫去查查小姐开的这个药方是不是合理,到底还是在为小姐担心呀? 柳风院。 萧氏收到霜游传来的消息,有些嗤笑的轻哼一声。 没想到夏初微对刘公公竟然说这番话。 她可真是胆大妄为呀。 第95章 让她狂妄 竟然敢把她娘家的秘方推销到皇宫里面去,甚至还妄想得到皇宫里面娘娘的宠爱,真是自大狂妄。 何况就凭她那点看看书便诊脉的微博的医术,能够治好人才怪。 现在自己就看着这个蠢王妃出笑话。 不是说她娘家的秘方很管用吗? 那就让她继续狂妄下去吧。 就算娘家的秘方很管用,但是她的医术确实不行,医技也不可能治好王爷。 毕竟连韩森都做不到。 否则的话,她当皇宫的那些御医太医全部都是摆设吗? 真是天大的笑话。 “夫人,下面怎么做?” 霜游道。 “你便将王妃与刘公公说的这些话暗暗传出去。” 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蠢王妃妄想攀附皇宫里面的贵人。 想必现在张贵妃对这个蠢王妃已经恨之入骨了吧 但是现在张贵妃却是一时收拾不得她,毕竟现在不怎么得皇上的宠 若是让着张贵妃重新起势,那么这个蠢王妃便走到了末路 “若真传出去,会不会使刘公公显得很为难?” 霜游有些担心的说道“你放心吧,这些消息就在王府内部里面传播,刘公公是不可能知道的。” “是,那奴婢就出去办事情了。” 萧氏这番暗中行事,整个王府里面都知道王妃娘娘想拉拢刘公公,甚至想往皇宫里面走动的消息了。 “没想到这个王妃如此野心勃勃,他是觉得在工业工业上面出了风头,所以以为以后更会高歌猛进吧。” “哼,绝对不能让他这样嚣张下去。” “不错,如果让王妃讨好了宫里面的贵人,那以后哪里还有咱们生存的余地?” “必须得给王妃一点颜色看看!”“其实这样下去也不差,若是王妃一个不慎就有她站得多高就会跌得多惨。” “不错就让她进宫吧,讨好宫里面的贵人吧,到时候只会死的更惨。” “可是眼下却不能让王妃霸占了王爷,王爷可不是她一个人的。” “好的,那现在便好好的想办法对付王妃吧!” 丝愁院 这边纪斯风收到王妃命人刚刚煎好的药,这是她新开的药方。 有点意外的是,她然没有向他禀报病情。 而宋福也没有禀报 这倒是令纪斯风稍稍有些意外 而更让他意外的是在服下夏初微给的药,时间不长,他便感到身子比平时要有些力气甚至夜不能寐的状况也有所好转,他小憩了一会,在醒来时竟感到通体舒畅。 看起来王妃娘家的秘方的确是管用的。 随后宋福把这一次用药的药方交给他过目。 纪斯风拿过来看了心头嗤笑。 但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吩咐下去以后便照着这药方抓药吃。 心里却是极为清楚,王妃的药方绝不是如此简单。 就像之前所说,王妃起死回生了韩森一样。 他相信,因为他的王妃有这个能耐。 纪斯风眼底掠过一抹连他都不曾注意的亮意。 第二日纪斯风把骑兵的事情禀报给皇上。 包括其在战场上杀敌等等各种英勇写成奏章呈了上去。 皇帝竟然是龙颜大悦。 早朝的时候便当着文武百官要亲自查阅骑兵。 众文武百官都跟着 随后就在宫中的校场将这一只骑兵召见上来,要他们当场演练 大家看着这些骑兵奋勇的模样,心里各自都揣着想法 有人就想,肯定是因为宫殿上越王妃表现突出皇帝才想要查看这支骑兵。 因为骑兵是越王妃之父夏汲亲手训练出来的 否则的话,之前皇帝就收到越王的禀报,知道有骑兵这回事,但却从来没有上过心 现在正是因为越王妃,所以皇帝才想起了这支骑兵 此间尤其是萧侯看到了这里,心里难免有些不快。 真是没有想到,越王妃竟然也有如此风光之时。可这不是变相压他女儿一头吗?! 但是萧侯又没办法找越王爷去说什么,因为之前在宫宴上他也没有为越王爷说半句话。 可若不说,他心里又极不舒坦。 因为他的嫡女儿给了越王做妾呀。 若是没有这个王妃,他女儿早就成了越王的正妻而不是做妾。 当下,萧侯便试探着朝越王走了过去。 他刚要张嘴说什么,突然听到校场之中传来一声哇呀的叫声。 本来训练的好好的,大家都看得起劲,正是这声音令全场微微一震。 萧侯也有点不解,连忙朝着声音处看去—— 骑兵里面的其名兵将似乎是身体不舒服,当场拉到裤裆里了。 见状,众百官脸皮便是一黑。 这便是夏汲训练的兵马吗,竟然如此不成其统,做出这等有失脸面之事,在皇上面前这般冲撞,真是该死。 皇帝脸色不愉。 一时并有一名官吏站了出来,便是礼部侍郎乐邴,他一身官服难掩精壮身躯,言辞严厉地说道,“皇上此人敢如此冲撞,应该立即斩。” 皇帝轻哼一声! 然后那名拉肚子的骑兵倏然被御林卫无情地拖下去。 见状,纪斯风俊眉微微一动,心下浮起层疑云,他道:“皇上还请恕罪。” 纪斯风拱拱手禀报。 “因这些骑兵全部都是夏汲私下训练,并没有受到过朝廷的招揽,更没有见过朝廷如此多文武百官,甚至是龙颜。” 说到这里,纪斯风一顿了顿,“还请皇上能够饶恕他们,毕竟是因为第一次得见天子,紧张之下不由泄在裤。但是他们见到反贼却是能够以一敌百,可见天子之威乃是天下第一之人,令他们心胆俱裂乃是人之常情。“ 纪斯风说前面这番话,皇帝没有听进去。 但是他说后面这番话,皇帝听了之后本来高涨恼火,却慢慢的消解下来,本来紧绷的容颜慢慢缓和。 见此场中有人并不答应。 就看到礼部侍卫乐邴拱拱手,“越王爷,您这番话实在令臣不敢苟同,难道说这些骑兵见到反贼不害怕,见到皇上却害怕?这么说皇上比反贼可怕吗??” 乐邴上述这番话简直是挑刺儿。 但是纪斯风,对此却全然不屑。 只见他云淡风轻的说道,“本王的意思是,皇上乃天下第一可畏的人,连杀敌奋勇的骑兵见到都畏惧。倒是尚书大人,怎么把皇上比作反贼?这般想抹黑皇上,究竟意欲何为?” “你!” 随后又有别的文武百官上前就要说话。 皇帝抬手止住:“好了。”不想因为这点小事,最后又因为别的扯上事。真是聒噪。 于是众臣纷纷退至一边。 只不过骑兵的演练却再也看不下去。 皇帝与众百官正要返回金銮殿。 就在这时,太监刘公公急匆匆跑过来禀,说是又有一名骑兵拉肚子拉裤里了。 听到这话可把乐邴给喜坏了。 现在他终于有机会再告一状。 扳回之前那一个输局。 第96章 丫鬟的蔑视 “皇上,臣觉得这并非是骑兵害怕皇上,而是其中有猫腻,还请皇上明察。” 当场就把矛头指向了越王纪斯风。他深感怀疑地看了越王一眼,仿佛在说这王爷根本是在欺君。 可此刻皇帝也看向纪斯风。 如果说一个拉肚子是意外0,那么两个就有些奇怪了。 皇帝看像纪斯风也在等待他的回答。 纪斯风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而事实上他心里的疑云却更重,虽然确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跑过来好几名宫人,他们纷纷禀报,说是骑兵又连续两三个拉肚子。 这下子众人脸色生变。 果然这拉肚子应该是生病了,并不是什么吓的。 乐邴便笑呵呵的冲纪斯风说道,“越王爷,看来这并不是什么被皇上天子之威给吓的,而是生病了呢。” 那语气之中的嘲讽之意,再清楚不过。 纪斯风没有回答。 “穿太医过来。” 皇帝下令道。 越王府 夏初微没有从纪斯风那里借到兵。 但是墨林庄子的事情又不能不管。 于是她直接把孟大肉和余良派到韩求的身边,让他前去郊外的庄子收拾一番。 派出之后,夏初微便忙着继续搞终端。 昨天晚上她忙了一宿,把终端的能量供应转化,用太阳的能量。 毕竟在这个世界,太阳的能量才是最不缺的。 结果做了一半,终端的能量就只剩下一点。 清晨一早起来,她到了廊道这里。 她一面给终端补充能量,以继续余下的改良终端的作业。 夏初微在廊道这里,消息自然传到了三夫人那里。 柳风院 萧氏听说之后冷哼一声。 从昨日这个蠢王妃带着王爷在廊道里面诊脉,她就知道有猫腻。 因而昨日晚上她派人偷偷的在廊道那里寻找着。 可恨的是找了一晚上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 以为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心里还很遗憾,就这么放过了抓住越王妃的把柄的好机会。 没想到这么快居然又送上门来。 正好趁这个机会对付她,也顺便找到真正龙眼的所在,看看那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好东西? “来人。” 萧氏对手下的人秘密吩咐一声。 很快便有两个丫头朝着那廊道飞快而去。 “呀,我家夫人在这里丢了一样东西,没想到王妃娘娘也在呀?” 两个丫鬟一个叫春梅一个叫春雀的赶到廊道之后,看到夏初微便福了福身问道。 她们语气带着一丝丝的急切,仿佛真的丢了东西一样。 “哦,你们夫人丢了什么东西呀?” 夏初微一看竟然是三夫人萧氏的两个丫鬟。 她当真以为萧氏是丢了东西的。 可是当她看到两个丫鬟围着她以及廊道周围四处转悠似是有针对性搜寻的时候。 而这范围正是她跟纪斯风在一起时所活动的范围。 这两个丫鬟,究竟想做什么。 突然,两个丫鬟再次朝她走来,微微一顿,经过她身边,然后朝不远处走去。 顿时,夏初微就觉得身子有些发软,脑袋嗡嗡作响不知怎么了,但就感觉有点想晕过去。 不好! 庆幸的是终端还有能量。 她取出一粒药片仰脖咽了下去。 少顷,感觉神清气爽。 同时也肯定了,这两个丫鬟并不是来帮夫人寻找东西的,而是故意来算计她的。 方才她是被下药了。 没想到萧氏竟然敢对她用药。 就这么当着她的面敢算计她。 很好,来而不往非礼也。 夏初微打开终端面板,先是查看了一番,从上面发现了一瓶痒痒药。 毫不犹豫的拿了出来,并朝着两个丫鬟走去…… “王妃娘娘,属下回来禀报一声王爷在宫中有事,暂时回不来了。” 正在这时,于轩从不远处跑过来,气喘吁吁地回来禀报。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夏初微达成目的,不着痕迹地离开两个丫鬟身边,然后朝于轩走去。 “你有话但说无妨。”夏初微再道。 身为纪斯风的人,于轩的脸上总是隐隐带着一丝傲慢。 仿佛做他人侍卫是多骄傲的一件事情。 但是现在他脸上是抑制不住的惊慌。 这是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的。 看来出事情了。 毕竟纪斯风虽位高权重,但若出了事,那也是山崩地裂的大事,做他的侍卫也并不是一件保险的事情,甚至风险很大。 莫非是……是宫里面出了大事情。 “是不是跟骑兵有关系?” 夏初微少不得要问一句。 因为她最在乎的是骑兵。 只要骑兵没有事情,其他的她皆不在意。 至于纪斯风,难道纪斯风还能死在宫里不成吗? “是。” 于轩迟疑了一下,最终点头。 王爷没有吩咐他禀报王妃,但骑兵是王妃父亲的手下。 他觉得应该说一声。 而且这还是王妃自己主动问起来的。 “什么?骑兵出事情了?发生了什么事情?皇上要杀他们吗?” 夏初微一下子就拧起眉头。 经历过了那宫宴之后,她知道什么是伴君如半虎。 “这个……” 于轩很犹豫。 他不知道要不要都说出来。 “快说呀!” 王妃娘娘一吼,于轩惊了下。 最后,只好将自己所知的来龙去脉都禀报。 “骑兵里面有人生病拉肚子,还连累了皇宫里面的文武大臣吗?” 夏初微有些意外。 居然是拉肚子? 她还以为是别的事。 她更关心的再问一句,“那么皇上没有事情吧?” 见于轩摇了摇头,夏初微这才把心放进肚子里。 “没事不要怕,有本王妃在,快,咱们进宫。” 夏初微对他安抚地说道。 于轩闻言愣了愣,有些诧异的看着面前这娇小柔弱的王妃。 她要进宫? 进宫是需要传诏的,并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进去的。 还有,她进宫能做什么,向皇上求情么?怎么可能,现在是龙颜大怒。 如果不是因为拉肚子这疾病作祟,那些骑兵早被一一个个斩了。 “王妃娘娘,我们还没有找到东西,不如娘娘陪我们一起找吧。” 这时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拉住夏初微去路。 她们既办不成三夫人吩咐之事,同时王妃娘娘又要进宫。 听说王妃娘娘通过刘公公有意向与宫中的那些贵人打好关系。 这个时候只有阻止王妃娘娘进宫了,如此才不会在三夫人那里受罚。 当场两个人一前一后便要抓住夏初微。 她们竟是拉着夏初微不让她走。 第97章 痒痒你就继续抓 挑挑眉,夏初微意外。 刚才下到这两个丫头身上的药发作实在太迟了,早知道她要下一个发作快的。 她心念一动就想要继续再用点药。 抬眼就看到于轩。于轩矫健的身姿拦住两个丫鬟,气势汹汹:“放开王妃娘娘。” 那架势连夏初微都被唬一跳。 纪斯风的身边骄傲的侍卫,居然会护着她? 春梅和春雀俏脸惨白,对上于轩的目光,顿时就吓得松开手。 这俩丫头是三夫人手下。 于轩心里甚不喜她们如此轻视王妃娘娘。 轻哼一声,他这便带王妃离开。 然后便听到后面传来一阵急速的脚步声,正是内宅的奴仆。 “王妃娘娘不好了,是十八姨娘她自杀了。” 奴仆急呼呼的赶过来,请王妃娘娘过去救人。 “娘娘不是会医术吗?现在时府医不在府内,还请娘娘赶去把十八姨娘救回来呀。” 于轩听到这话心里就在想,什么时候王妃娘娘一个堂堂的王妃要去医治的侍妾了? 不过他转念,忽地想到什么,眼露惊疑地望了一眼王妃。 夏初微没注意他的眼神,她此刻心里就感到不妙。 十八姨娘的自杀这么巧。 她才刚刚要进宫,这姨娘就要自杀,还专门要找她去医治。偏偏时府医不在府里。 “继续去找时府医回来。” 夏初微扭头吩咐一声。 结果奴仆不动弹,直说时府医刚刚出府去了,一时找不到,王妃娘娘不去救人的话,十八姨娘她就真死了。 “那本王妃就过去看看吧。” 夏初微只能点头。 虽然这件事情很奇怪,但是如果十八姨娘出事,那么她要负全责的。 宁可晚进一会儿宫里,也要把十八姨娘救回来。 她回头就冲于轩说道,“你跟我一块儿前去,待会儿咱们一起进宫。” 于轩抱拳,“属下自然是要跟随娘娘的。” 他竟然如此痛快地答应了? 夏初微略感意外,以为自己要颇费些嘴皮子的。 因为孟大肉和余良都被她派出去,身边没有一个侍卫,她心里没底。 谁知道这些内宅妾们,究竟在耍什么鬼心眼子呢。 十八姨娘是真的死了吗,为什么死了还是要请王妃娘娘前去医治,或许王妃的医技真的很好吗。 一路赶去,夏初微同时心里微微的泛起忧虑之意,今天在廊道,她的意图已经被三夫人给发现了。甚至还派两个丫鬟来打探。 看起来如果再进行下去,廊道里面的龙眼余料也会被三夫人给发现的。 不行,她要想一个万全之策才行。 刚走了一半,三夫人的那两个丫鬟就开始浑身发痒起来。 “王妃娘娘,奴婢这是怎么了?方才,这身上就莫名其妙的痒,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其中春雀很聪明反复冲夏初微问道。 她们身子好好的,与王妃接触就发痒,肯定其中有事。 虽然不能肯定是王妃干的,但是她们身上痒,想必王妃能有解药,先试探一番再说。 何况,她们这是叫王妃给医治。 如果王妃医治不好的话,那岂不是就坏了她自己的名声吗? 哼,看这个蠢王妃以后还怎么敢口口声声说自己有医术! 看她怎么还公然与夫人抢王爷! “是吗?你身上痒吗?那是怎么回事呢?要不要命呀?“ 夏初微状似关心的问道。她不会给她们医治。 这点小小的惩罚怎么够呢? 刚才她差点着了她们的道儿,这只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太痒了。” 春梅急得乱抓。 “那如果不要命的话,本王妃要先给十八姨娘看病。” 夏初微说道。 然后她连甩都不甩这俩丫鬟,一步迈进十八姨娘的院子里,只看到这里是乱哄哄的一团,下人们一个个急的来回转。 “王妃娘娘还是先给我们医治。” 见夏初微要走,两个丫鬟急忙上前阻拦她,实在痒得有点受不住了。 被她们猛地一抓,夏初微差点跌在地上了。 当场甩手便是一巴掌啪啪打过去。 “王妃,你为什么要打我们?” 两个丫鬟捂着脸质问的,怨毒地瞪着夏初微。 “混账!你们焉能与十八姨娘相提并论?本王妃现在是要救人,而你们只不过是身上痒,便要本王妃先救你们,此事岂能相提并论?你们敢阻拦本王妃救人,实在该打!于轩,你还愣着干什么?动家法!” 夏初微这样长枪短炮的,一番话直接将在场的众人说得震住。 什么时候开始王妃娘娘居然有这样的气势了? “是谁在这院子里吵闹呀?” 就在这个时候传来萧氏的声音。 本来想对那两个丫鬟试家法,也因为萧氏的到来跟着被打断。 俩丫鬟如蒙大赦跑到萧氏身后躲了起来。 “拜见三夫人。” 于轩赶紧抱拳施礼。 萧氏淡淡一抬手示意他免礼,然后朝夏初微走过去,福福身道,“十八姨娘她因为受到刺激,想不开,还请王妃将她救活。” 转眸又看了一下身后二人,萧氏这才说道,“现在救十八姨娘最重要了,还请王妃不要拘泥于小事,惩罚几个没用的丫鬟。” “既然救十八姨娘重要,那你也没必要替两个丫鬟求情啊!” 夏初微刚张嘴,要说这番话,就听屋内传来丫鬟的紧急声音,“王妃娘娘救命呀,姨娘她又撅过去了。” 夏初微抿唇,刚才不是说十八姨娘死了要她来救吗?怎么现在变成撅过去了? 三步并作两步,她来到屋里。 只见地上扔着一根被削断了的粗绳,看起来十八姨娘是上吊而死。至于因为什么要上吊,现在也没时间问。 只见一群丫鬟婆子围着床榻哭泣叫喊,好像这样就能把她给救醒一样。 来到榻前。 丫鬟哭喊着,“王妃娘娘,十八姨娘她没有脉搏了怎么办?” “刚才不是说撅过去了吗?怎么又没有脉搏了?”夏初微感到好笑。 “刚才姨娘她是回光返照呀。姨娘真有个什么,咱们可怎么活呀?王爷回来一定会追究咱们的。” 丫鬟也不回答,只一个劲的自说自话哭泣。 暗处,夏初微就用终端给十八姨娘检查。 很快心里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她微微勾唇,杏眼晶亮有一抹戏谑划过,“你们都不用哭,本王妃现在就把姨娘救活。” 拍手就把旁边放着的银针拿过来一根。 脱了袜子,然后在她脚底的涌泉穴一点一点扎了进去。 “呀,王妃娘娘千万不要扎呀,会把姨娘给扎坏了。” 众丫鬟婆子赶紧阻拦。 外头的丫鬟听说也飞快跑过来阻止他。 第98章 暗卫现身 夏初微哪里理会这些。 她不仅将针扎了进去,甚至还借机在十大姨娘的涌泉穴处打了一针药剂。 “唉呀。” 突地听到十八姨娘发出一声哀呼,竟然睁开了眼睛。众丫鬟婆子齐齐傻眼。 见状夏初微冷冷一笑,“已经救活过来了,没别的事,本王妃先走了。” “你……王妃娘娘我是在哪儿?我在哪里呀?” 十八姨娘一把抓住了夏初微的袖子。 紧紧扯着,不让他走。 “不要害怕,这几日就好好休养,你绝对不会闭上眼睛的,免得让大家以为你已经死了。” 说吧,将她甩开朝外走去。 夏初微心头冷嗤,真是雕虫小技。 十八姨娘通过压制血脉,造成脉搏不跳动的假象。 一进屋夏初微就察觉出来了。 所以她给十八姨娘打了一剂醒神剂,让她这几日都睁着眼睛好好“休息”,可别让人又以为她死了。 现在她的脉搏就算被压制住,也再也没办法造成死亡的假象。 这妖蛾子,夏初微让她再也施展不出来。 只是有点奇怪,为什么十八姨娘要假死呢? 假死之后又能得到怎样的结果呢? 那现在她已经不能考虑这么多了,要先进宫再说。 匆匆朝外走去! 刚要叫上于轩一同进宫。 忽然就见人已经不在了。 说好让他在这里等着的,怎么忽然就不见了? 不仅如此,连三夫人等人也不在。 包括萧氏身边的那两个叫春梅春雀的丫鬟。 夏初微回头,诡异地发觉,身后的屋子里面也没有丫鬟再出来。 而整个院子中忽然像是变了天一样,空空荡荡,安静不已。 与之前那种吵吵嚷嚷简直天壤之别。 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夏初微简直莫名其妙,真不知道这葫芦里面究竟卖的什么药? 不理会这些,她这就朝院外走。 只不过刚走到门口,呼啦一滩墨水从头顶浇了下来。 把夏初微浇了那个透身黑。 谁这么恶作剧呀? 简直了。 看起来需要沐浴才能进宫。 肯定是有人想阻止她进宫。 “刺客有刺客呀。” “快抓刺客呀。”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阵的呼喊声。 屋子里面的丫鬟一个个跑了出来,发出呼喊,手指着夏初微,“快抓刺客,有刺客。” 隐隐约约从院外突然窜出数名侍卫,团团围住夏初微。 “你们是要杀我?” 此时此刻,夏初微又惊又疑,很快清楚对方的意图。 把她骗到这里,借着给十八姨娘诊治,然后再把她当成刺客杀掉。 之所以给她身上淋了墨水,是为防止以后有人追究他们。 到时候他们只说王妃身上淋了墨水,谁也没有看出来是王妃,还以为是刺客,所以误杀了。 这种说辞只不过是糊弄小孩而已。 但也确实管用。 “这是刺客,快杀了她。” 身后不知是谁尖声大叫。 然后那四名侍卫猛然拔剑,上前就刺。 以一敌四,夏初微根本不是其对手,何况面对的还是王府的侍卫,更是没有生还的机会。 完了! 这下子她就死在这里了。 心底狠狠一沉,夏初微知道我命休矣! 就算有终端在手,她也打不过这四名武功高强的侍卫。 之所以派了四名侍卫,这是妥妥的要她死,不给她喘息的时机。 “救命……”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 眼前猛地一黑。 “呀!”夏初微本能的闭上了眼睛。 “叮叮叮叮” 一阵兵器交鸣声。 缓了缓,夏初微感到自己身上没有疼痛,脑袋也还在脖子上。 睁开眼睛,几乎有点不敢相信。 只见不知打哪冒出来两名黑衣人,正与四名侍卫战斗在一处。 那还有人暗中护着她吗? 夏初微感到很疑惑。 这两名黑衣人明显武功更高,而且还是保护她的,否则也不可能突然出现与王府侍卫战斗。 “王妃娘娘?” 突然院门口于轩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疑惑。 看着打斗的几个人,又看看浑身漆黑的夏初微,他还有一个不敢认的唤了一声。 “于轩你来了,那咱们赶紧走吧。” 不管眼前这些打斗的,夏初微打算沐浴更衣赶快然后进宫。 她认为不管是刺客还是这些墨水,全部都是想要阻止她进宫的,所以必须赶紧先进宫。 “可是这些打斗的是怎么回事?有刺客吗?” 夏初微一个字都不回答拉着他就走。 路上她急忙问了一句,“你干什么去了?怎么不在院子里面等我?” “刚才宫里面又传来了消息,属下去外面看一看。” 原来是这么回事? 夏初微觉得这实在太巧了,偏偏于轩不在她就遇刺。 如果说真的是巧合,那也抓的太准了。 “哦,对了,王妃娘娘可以进宫了。属下已经禀告给宫中的王爷,王爷向皇上请示,已经允娘娘进宫。” “嗯。” 夏初微答应一声,心里却在想,原来进宫还需要这么繁琐呀。 柳风院 “哼,你果真看清楚了,那两名黑衣侍卫便是王爷的暗卫?” 萧氏优雅的面容变得极寒,冷声问。 曹嬷嬷点头,“的确是暗卫。” 越王爷有暗卫也只是听说,没有人真正的见过。 因为就算是有人刺杀越王,身边也多是侍卫保护,暗卫也不会出来。 只有侍卫保护不利之时,王爷身边的暗卫才会出来。 这些暗卫就像影子一样追随在王爷身边。 他们也只有一个作用,保护王爷。 “看起来王爷这是铁了心,想要护住那个蠢王妃。” 萧氏一脸的痛彻心扉。 若说暗卫出现之前她对王爷还怀了几分希望,那么暗卫出现之后,她就彻底的心灰意冷。 如此珍贵的暗卫,竟然用来保护夏初微这个蠢货。 她如此爱着王爷,为王爷着想,甚至还想做王爷的正妃,最后却没有得到夏初微一样的待遇。甚至在王爷心中,她连夏初微都比不上。 这个蠢王妃只不过变得比从前聪明了一点,王爷就对她如此看重。 这怎么不令自己寒心呢? 何况这个蠢王妃不管是身份还是言谈举止,以及才华,都比不上自己,凭什么王爷如此珍重于她。 萧氏眼圈发红,气得落下泪来。 曹嬷嬷赶紧上前劝说。 “也许是之前王妃遇刺,所以王爷才会派暗卫保护她的。” “何况王妃这个小妖精很能勾搭男人,王爷对她迷恋也只不过是一时,这天下的情情爱爱哪里有长久的?” 第99章 这家伙怎么那么傲娇 “小姐千万不要因为一时之愤而弄伤了身子,不值当的。” 萧氏拿帕子抹了一下眼角。 很快她双恢复神色如初。 轻轻吸了吸鼻子,她说道,“我也正是考虑到此。宫宴之前蠢王妃遇刺,王爷就一本正经派人找她。那时我就起疑,今日才会设局,给她泼墨水,使侍卫认为她是刺客从而出手杀之,若是能杀成便好。若是杀不成,便也能试探出了些东西,没想到竟将两名暗卫给拭探出来。” 她说着却是眼圈更红了,“真是没有想到,王爷竟舍得给她两名暗卫。” “从王爷把中馈给她,我就觉得有些奇怪,觉得这里面不太对劲,到现在王爷竟然把珍贵的暗卫给她,如果我还是看不出什么,那就太没眼力界了。” 曹嬷嬷听到这话就感觉有些异样,连忙问,“小姐,你这个打算要怎么做?” 收了眼泪,萧氏的神色很快恢复。 “今日咱们也试探了。春梅春雀在廊道那里给蠢王妃用的药,确实没有管用,反而被这个蠢王妃给暗算了。” “由此看来,从王妃身上不仅有能够解毒的药,甚至还可以随意给别人下毒,她身边又有暗卫保护。” “就算今日我没有成功,也试探出了她的真实本领。” 萧氏微微拧了拧眉,语气有些不好,“我知道了她的底,自然下次对付他也更容易些。” “嗯嗯嗯,小姐说的对。”曹嬷嬷一脸赞同。 谁知萧氏话锋一转,“眼下若要继续对付夏初微,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毕竟她已经有了防备。何况夏初微本身也的确是不太好对付,那就不如从她身边的人下手……” “小姐,您的意思是除掉蠢王妃身边的人吗?这岂不是太便宜?” 曹嬷嬷说了。 就算真的除掉蠢王妃身边的人,对蠢王妃本身也没有什么影响。 她还可以继续在外面收买其他的奴婢到身边。 萧氏摇了摇头,眼里暗藏锋芒,利用其身边的人,借机除掉蠢王妃。” 见状,曹嬷嬷又要说,她伸手止住,“这王妃现在不是进宫了吗?她进宫是为了救那些骑兵。那骑兵是她父亲的人。由此可见,蠢王妃十分在意身边的人,那从他身边的人下手。” 再厉害的人也有弱点,也有软肋。 她就捏住这个软肋,下手即可。 太医院 夏初微与于轩到达这里之后,便看到里面横七竖八的都是躺着的病患,包括侍卫与文武百官的,并没有看到皇上。 皇上不在,她自然也就不用拜见这里的任何人。 本来是文武百官见到她到是要拱手行礼。 看到不远处负手而立的纪斯风,她连忙赶上去,“王爷,人怎么样了?” 先是打量了他一眼。 只见这男人一身朝服气势威冷端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这男人漫不经心地站在这里,便给人一股统御天下的感觉。 不知为什么看到他之后,她本来慌张的心就平静下来。 她没有死在十八姨娘的院子里,是被那两名黑衣人救的。 她嘴巴一张便问,“那两个黑衣人是不是你安排保护我的?” 纪斯风听到后,微微蹙眉看过来。 显然还没有习惯她突然冒出来的这一句。 他想回答时,她却已经转开了话题问道,“骑兵怎么样了?” “你说呢?” 纪斯风负手而立,背对着她。 不远处于轩不停对夏初微打眼色。 王爷不看这边时,他干脆打手势。 看懂了宇轩的手势,夏初微不由得翻白眼。 知道纪斯风又生气了,因为她没有第一时间关心他,反而是关心骑兵。 这家伙怎么那么傲娇。 反正再关心已经晚了。 夏初微干脆转身倒了一杯茶,来到纪斯风面前,“王爷你喝杯水,先歇歇。这里就交给我吧!您的病需要多喝水。” “嗯哼。” 纪斯风不屑的哼了一声。 见他终究是把水接了过去,夏初微勾唇一笑。 “把煎好的药先给侍郎大人服下。” 这时一个花白头发但体态敦实的老者,约莫五旬上下,他凝眸朝着不远处那乐邴一指。 只见乐邴似乎有异,他精壮的身躯一抖,好像被抽干了一样,被人扶着喂药。 “是,廖院首。” 原来这老者是太医院院首廖容章。 这方子是院首大人亲自所开,期间经历了下面数位太医诊脉开方,只是服下的药都没有什么效用。 眼下大家都盼着院首大人开的方子管用,谁知却得了这么个结果,可急死人了。 “越王妃娘娘。” 太医院上下众人见着越王妃来了,几乎立时就想到宫宴上穿着宫装那英姿飒飒的女子。 不过,正是这女子使他们损失了韩森御医。 今日若是韩御医在此,这痢疾之症不一定治不好。 “噗!” 正想着,忽地就见地乐邴乐大人一口黑浓汤药喷了出来。 紧跟着又“噗噗噗”,下面不受控制地拉了一摊……臭气熏天。 四下众人连忙朝周围退散去,捂着鼻子,面现嫌恶。 “唔。” 乐邴一张脸都黑了,拿袖子遮住面容,羞窘得无地自容。 想他堂堂礼部侍郎大人,竟然当着众人面拉了。 这可太丢人了。 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们快看,素日那冷傲绝决的侍郎大人,竟然拉裤里了,真是壮观啊,那一大滩……” “你恶不恶心?这个还说出来,赶紧走,莫要污了眼睛,咱们都是侍候娘娘的,若是让娘娘知道了,被撵出来可就完了。” 一些宫女窃窃私语。 这些宫女一溜烟儿逃也似地出了太医院,转而来了一批太监前来帮忙。 虽然她们声音不大,但还是落入乐邴耳中。 羞得乐邴提裤子就去找便房处理裤裆事宜。 谁知就在这时,屁股上突然传来一阵“噗滋噗噗噗”的响声。 当场皆静。 人们反应过来时,一个个脸色巨变,迅速朝四下躲开。 没想到这乐大人,竟是又拉了。 廖容章更是脸色严肃,如临大敌。 这可是他开的药方,乐侍郎喝了之后不仅没管用,甚至还都吐了出来。 这可怎么办? 说是痢疾,但隐隐约约并不是这般简单。 病起骑兵,因在宫中校场演练之时,又迅速传染给众文武百官。 这病传染得如此之快,又如此难医治,怕是……怕是…… 后面的猜测令廖容章很不敢想! 他心里十分羞耻,想自己多年英明,居然就这般毁于一旦,当真是不如一头撞死啊。 这么多同僚看着他泄在裤子,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一瞬,乐邴有了寻短见的念头。 扭头恰好看到不远处有一根石柱子,当场闷着就撞了上去。 第100章 他太丢人了他不活了 “呀!”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反而是软绵绵的,加之女子的娇软的闷哼声。 乐邴愣怔了下,一抬头,便见着一双好看的杏眸,再仔细看,竟然是那个英姿飒飒的越王妃?! 他一头撞到越王妃身上了? 乐邴顿时感觉连死的资格都没有了。 这些日子,他总也在找越王的茬子。这下好了,自己撞到他王妃身上,还不得被他给揪着不放呀。 自己这叫授人以柄。 完了完了。 “大人有什么事想不开,何必这样呢,活着多好,再说了这病又不是治不好,本王妃不是在这儿么。”夏初微吐了口气。 多亏她跑得快,否则这人非撞死不可。 这个侍郎大人不是朝廷重臣嘛,怎么还寻死觅活的,这素质,还不如孩子呢。 “越王妃你这意思是并非本官撞的你,而是你自己跑上来的?这不赖本官是不是?” 乐邴顿时像找到救命稻草一样紧跟着问。 说着还不忘证明般地冲不远处那径自饮茶的越王爷看一眼。 “乐大人,你先别管其他,先将病治好再说,否则过一会儿你又拉裤里,必然再寻死觅活的……”夏初微明白他的意思,当下真诚地告诫道。 “你你你……你竟然还说?” 乐邴羞得满脸通红,扭头又往那柱子上撞,他不活了,他太丢人了,丢死人了。 两旁太监这时赶上来都齐齐拦着。 饶是如此,也拦他不住。 夏初微见状不由地奇怪,她说的都是实诚话,怎么这个乐大人却是不知好歹呢,真是越来越起劲。 “好了,你看看你现在,满身都是粪便,就算变成一具尸首,你家人还得给你沐浴更衣,照样要洗掉你身上的粪便啊,不如沐浴更衣之后再死吧。” 听到越王妃这番话,乐邴略略一顿,觉得有点道理。 他寻思着,若是带着这一身粪便去死,他死后的名声可就臭了。 不行,他得洗干净了再死。 这个时候,廖容章已然组织起来,把所有痢疾症状的人都按排在西院,而其他没有症状的则是安排在东院。 这些人包括了所有当初在场看骑兵演练的文武大臣,以及侍卫宫仆等等。 当然,若是已经离宫的,统统都召回来。 至于皇上,如今在御书房安置着,也是禀告一番不可乱走,免得过给他人病症,或者是被他人过了病气。 “王爷,你带上这个。” 把乐邴给安抚之后,夏初微便从带的包包里面取出一只喷剂,然后喷到刚撕下来的那块长方形布上。 最后蒙住纪斯风的口鼻。 绕了一圈,在他脑后打个结。 其实在她的那个时代有更先进的医护防感染,就算是现在她也能从终端里面取出来。可是在这个世界用的话,未免显得太怪异了。 纪斯风没动作。 任他的王妃侍候着。 将口鼻裹住以防被度了病气,此事他倒是知晓。 但是那喷雾是什么? “这药物可以防止传染。” 夏初微大声说道,以便让所有人都听到看到。 瞧瞧连越王爷都乖乖戴上了,还能防止被度了病气呢,咱们又有什么好怀疑的? 她现场就用纪斯风打了个广告。 见大家都没有提出质疑,夏初微暗点下头,知道自己此举做对了。 一抬头就触到纪斯风深深递过来的目光,夏初微立即扬起笑脸面对他。 心里却打了个咯噔,生恐他会突然开口打破她的好算盘。 就这样小心地等了一会儿后,见他根本不再看这边。 她这才松口大气。 “好,此物也给老臣用一下。” “本官也要试试。” “还有我……” 很快留在西院这边的官吏们也都纷纷用上夏初微的喷雾。 这些官吏大部分也没拉肚子,但明显感到肚子不适,害怕会拉肚子。 因而一个个都使用起来。 他们指望着用完之后,能让他们不拉肚子,这样他们也就能被分往东院了。 此刻东院的官吏们,突然一人也捂住肚子,下一刻就想去便所,结果跑的中途就拉裤里了…… 当场东院炸了锅。 本来东西两院分配好好的,这下子因为一人拉肚子,导致所有人都重新被送到西院里来。 虽然这些人皆有被感染的风险,但当场拉肚子的也就寥寥四五人。 听说西院有防病气的喷雾,瞬间就被抢了。 不到一柱香时间,几乎所有人都蒙上了口鼻。 即使如此,随着时间过去,也连续有十人左右相断拉肚子。 廖容章看到这一幕,轻轻一嗤,“诸位大人们,这蒙住口鼻不一定能够防止度了病气去,还有这所谓的喷雾之药,也未必能止住病气,大家还是尽快吃药为上啊。” 满朝文武都蒙着面,看起来无比怪异。 还有,除了乐侍郎,没有人再吃廖容章开的药,这才是他最气愤的根结所在。 结果,现场没人响应他。 不时有人朝越王爷瞅瞅,那意思很明显: 金尊玉贵的越王爷都没有拉肚子,也是戴上面巾罩住口鼻,这就说明一点。 他们跟着做也不会拉肚子。 就算拉肚子,那也只会是个别,少数而已。 这样就很安全。 “廖院首,我等觉得如此甚好,你就莫要再费心啦!” “是啊是啊,廖院首还是快快去请南御医前来开方子吧。” 南御医与韩御医乃是宫中最为尊贵的大夫。 只不过韩御医负责朝中重臣贵戚,皇上御令吩咐,他便去瞧病,就像去给越王爷瞧病一样。 而南御医负责宫中的太后娘娘们的病疾。 他们虽然也隶属太医院,但却是比太医更尊贵些。 “南御医他暂时不在宫中,此症由本院首负责,尔等不必惊慌……” 一听要请南商陆,廖容章就满肚子不高兴。 他身为院首,怎么可能医治不好这等小小痢疾? 虽然此痢疾有蹊跷,但他已经诊得差不多了,只要他再开一副药方,保准能够药到病除,若是再请别的御医前来,岂非是夺了他的功劳? “哼,本院首现在便重新开一副药方,来人,去煎药。” 廖容章冷声说道。 他一挥手,宫人领令立刻去选药草,去煎药。 文武百官没办法,只好都听他的。 “来吧,大家排队过来治疗。” 与此同时,一旁正在淬制药液的夏初微也已经完工。 只见竹制的药杯里面,浸泡着淡黄色的不知名溶液。 自药杯之中放着数百枚整齐划一的银针。 靠近之后能够嗅到淡淡的刺鼻却清凛的药香。 方才大家都在各自忙活时,夏初微就忙着淬制药液。 第101章 别捣乱了好不好 而且她利用终端检查了乐邴的粪便,发现这痢疾是病毒性引起。 只要消灭病毒,就能治好痢疾。 至于传染性,倒是挺奇怪的,居然是通过呼吸传播。 传染这么快,实在是这个世界所罕见的。 她怀疑这并不是自然而生的疾病,而是人为引起的。 现在她要快速医治好文武百官,然后再去医治父亲的那支骑兵。 “越王妃娘娘,还请您不要在此捣乱了好不好?” 当着越王爷的面,廖容章不便于呵斥这个身份低微的王妃。 他用一种恳切的语气,请她立即退出去。 “廖院首,本王妃干什么了,还不是想医治好文武百姓,怎么能说是捣乱呢?” 夏初微豁地站起来,她很辛苦好不好,也是忙活了大半天了啊。 “你这还不是捣乱?” 廖容章胡子都快炸起来,“你以为把银针浸到药液里面,然后再用银针扎一下,病患就能痊愈吗?” “咦,廖院首你很懂嘛,真不愧是院首大人。”夏初微异讶,旋即笑了。 看来这个廖容章能做到堂堂太医院院首的位置,的确是有两下子的。 “胡闹!” 廖容章陡然变脸,冷斥道,“这里是太医院,生病的是文武百官,不是你玩耍之地。来人,把王妃娘娘带出去!” 竟然不相信我? 夏初微愣住。 这廖容章变脸实在太快,她还以为他是个通情达理的。 “可是……” 她挣扎了下,她是真心要医治的,都把终端提供的药液拿出来了。 “没有什么可是!” 廖容章沉冷的训斥声响彻整个西院,“你虽是越王爷正妃,但此地也不是你能胡闹之处。来人,把越王妃赶出去。” “慢着。” 夏初微扯着嗓子,陡然顶撞回去。 她脸色很冷,“你说赶人就赶人?你也知道我是越王正妃,现在王爷在此,你不给我面子,那你给不给越王面子?!” 可恨的家伙,真敢不拿她当回事啊。 她的本职不是医生,实际上她也并没有多少救死扶伤的情怀。 在这种情况下,她首先想到的是自己人。 所以她要给纪斯风蒙上口鼻,她内心更想医治骑兵。 但是现在廖容章不让她医治,好,她不医! 她早就想去给骑兵医治了。 这里是皇宫,她知道骑兵早被关起来了,她首先要找到骑兵被关押的地点,其次她需要得到许可才行。 “咳咳。” 突然西院大殿响起越王爷状似不悦地轻咳声。 从方才的缄默,到此刻突然发声。 几乎所有人都是一敬,眼睛朝那上位处,正慵懒假寐的蒙面王爷看去。 廖容章眉头一皱,的确,他不能不给越王爷面子。 如果蛮横地将越王妃撵出去,越王一定会让他家破人亡的。 就算现在不会,以后也会。 廖容章太清楚越王的了,此人好美色,他后院有个八姨娘的姓黄,听说身子弱。为了救美人儿,越王把太后娘娘用的人参都抢了,给那美人儿用上。 把皇上气得找上王府门去……听说骂了越王一顿,此事就不了了之。 后来太后娘娘为表仁慈,也声称送人参是她的意思。 毕竟那黄姨娘拿人参是救命,而太后拿人参是美容颜。 廖容章知道在宫宴上越王亲自拥着越王妃离开宴会场,怕是现在王妃还受宠,且这个王妃长得实在很漂亮。 如果因为这事,自己再遭越王一个下马威,那可不利于他之后的医治呀,说不定这院首之位也岌岌可危。 “廖院首,这是医疾之大事,相信王爷不会因为此事而怪罪于你的,就快将这越王妃请出去罢!” 突然人群之中传来乐邴的声音。 他这会好很多了,拉了好几泡儿,最后实在拉不出来,此刻正虚弱地瘫坐在地上。 如今满殿均是粪臭味,他官袍亦是如挂了彩一般,一块一块地粘着黑黄色之污物,引得四下同僚均是捂鼻远离她。 他这读书人的形象修养皆无。 但就算如此,他蓄了口气,依然坚决支持廖容章。 因为他现在又不想死了。 哼,分明是越王妃你夏家的骑兵把病传进宫中的! 之前救了本官,也不算什么,这不过是将功补过而已。 所以乐邴当然不可能感激夏初微。 相反更讨厌。 因为罪魁祸首便是那支夏汲训练出来的骑兵。 父债女偿! 哼哼,待这痢疾之症过去后,看这越王妃还怎么蹦哒,一准儿会把她还有她爹的那支骑兵统统打入天牢。 “越王妃,你可听到乐大人之言了?现在下官便请你出去,请吧。” 廖容章一派老练地话语下藏着敏锐的机锋。 他一句话就把乐邴推到了风口浪尖。 殿内气氛一下子降至冰点。 众人看不见蒙着面纱的越王爷是怎样的脸色,但他那凤眸淡薄地仿佛薄冰。 谁若敢往那深看,哪怕仅仅一眼,就有可能薄冰塌陷,坠入寒渊不复轮回。 偏偏越王妃还不走。 双方对峙,气氛愈发紧绷。 在这种臭气熏天之地,真是想不通还有什么好斗的。 大家又累又难受。 可也不敢出来“劝架”,生怕一不小心就惹祸上身。 “要本王妃走,可以。那就请院首大人将我送到关押骑兵之地。” 就在大家以为这场对峙还要无止境地消耗下去时,忽地听见越王妃“大发慈悲”地先开口。 “那些骑兵全部都被度了病气,王妃若是想去,自是可以。” 廖容章说着这话便探究地望了眼越王爷。 只要能将人撵出去,不要耽误他医治立功,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 这时就见纪斯风一个反对的字都没说,垂眸摆弄袖口,仿佛一尊漂亮的玉像。 殿内的气氛一下子回暖。 “好啊。” 更令人意外的是,那越王妃居然十分痛快地答应下来。 尔后大摇大摆地离开。 “来人,赶紧把新煎好的药给众位大人服下。”廖容章赶紧说道,不屑于理会离去的越王妃。 夏初微离开太医院之后,就跟着廖容章派给她的引路内侍,一路朝着天牢赶去。 “微小姐?!” 天牢门口无人值守,进去之后就见粪臭肆虐。 有人叫她一声。 夏初微听出那声音是秦阳,遂赶紧将拿着的药针提进去,递给他们,“来,一人拿一根,往脉腕处的大血管扎进去。” “呜,小姐快快出去,我等实在无脸面见小姐,我等会弄脏了小姐,请小姐快出去……” 秦阳等人语无伦次地呜咽。 第102章 再见骑兵 战场上杀敌奋勇的他们,竟然在这等处境下流了男儿泪,着实令夏初微惊讶—— “你们怎么了?不过是拉肚子呀,治好不就成了,快快扎针,还有那些没拉的也快快扎针!” 众人面面相觑。 扎这针真的管用? 不对,小姐她是怎么进到天牢来的,会过了病气给她啊! “我等会遵从小姐命令,还请小姐快快离开,会拉肚子的……”秦阳旁边的赵儒快哭了。 正说着话,突然“噗滋”一声,又在裤裆里喷了。 赵儒呜咽着把脸埋到地下,恨不得是一死了之。 “快点用针啊,是不是都不相信我啊?” 夏初微语气一变,很严厉地道,“谁不快点扎针,以后都别认我当小姐,你们自生自灭吧,我走了。” “小姐慢着,属下先扎针,属下听小姐命令。” 秦阳生恐会被小姐抛弃,赶紧从牢门缝中将那竹筒子拿过来。 取出一枚银针,对着手腕上的粗血管就扎了进去。 银针有三寸左右的长度。 秦阳直接把整根针都扎进了血管里,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其他的人见状,哪里敢犹豫,立时纷纷动手。 大家每人手腕上都扎着一枚银针,然后齐齐朝夏初微看去,那期待的目光仿佛是忠诚又想讨主人欢心的大狗,只是眼睛里面还有着忧虑。 秦阳说道,“小姐,属下等都扎了针,要不您先出去,属下怕熏到您……” 说到这里,又羞耻地垂下头去。 他们一辈子也没经历过这种事好不好。 尤其是当着小姐面拉肚子,还拉进了裤裆里面,这是对小姐不敬啊。 不,他们不仅对小姐不敬,对皇上对朝中的大臣们也不敬。 “好吧,那你们记得把针拔出来,摁住针扎,别流了血。” 夏初微嘱咐罢,当即欢快地哼着歌儿离开天牢。 “唉,咱们小姐虽是王妃娘娘,可到底是年纪小不懂事,看小姐的样子还挺开心,可是我等就快要死了,怕是以后再不能保护小姐了。” 秦阳摇摇头,露出一脸无奈之色。 赵儒却说道,“之前进宫我听宫中的人说,宫宴上咱们小姐可风光呢,连皇上都赞她,而且小姐一点都不怕皇上,很多文武大臣都高看小姐一眼。跟外头传的那些,说小姐懦弱什么的,都不相称呢!” 不知为何,他竟然有力气了,而且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 “等咱们在这里拉肚子拉死了,便一了百了吧,只期望死后变成鬼,能够守护在小姐身边呜呜呜……”最小的骑兵胥凌,今年不过十五岁,说不下去了,他拿袖子抹眼泪,径自哭了起来。 这番话说得整个牢房都跟着安静下来。 突然不知是谁说了一声,“咦,我好像不放屁也不再噗滋噗滋啦!” 一语惊醒梦中人。 其他人也均是意识到了。 纷纷查看,最后都是一脸惊喜。 大家把弄脏的衣袍都脱了,尤其是亵裤。 把没弄脏的袍子围在腰间遮羞。 至于弄脏的衣裳全部团了团,堆到牢房的角落。 此刻西院众人都服下廖容章的汤药。 因为担心再传染,遂又煎了些汤药,命人送到天牢里来。 送汤药到天牢的内侍还很不情愿,口鼻上蒙了一层又一层布,生恐被传染。 可谁知,刚进天牢就被光溜溜的一片给吓着,他吃惊,“你等,你等为何脱衣呀?!” 更诡异的是,这些骑兵个个生龙火虎,哪里有半点生病的样子? 而西院那些文武百官都喝了两副汤药了,到现在还跟死半截一样呢。 怎么回事? 内侍傻眼了,他连汤药都没放下,直接跑回去禀报院首。 虽然天牢无人看守,御林卫怕传染,将牢门上了锁便奉命远远躲开了。 但秦阳等人却是没有越狱。 反正空气流通,屁股上的污物擦一擦就干净了,他们又病愈。实在没有比这个更好之事,于是在大牢里面便练拳对打地比划起来。 一时间天牢里面响彻他们练武时的吼声。 却说那廖容章,听说了从天牢赶回去的内侍之言,却是浑不相信。 继续开药方给文武百官医治。 因为他治疗得并不彻底,虽然病患不拉了,可总肚子疼,也浑身没力气。 这说明还没病愈。 就在他药方开到一半时,忽地这时圣旨传来,传他去给皇上医治。 “怎么,皇上也拉……”肚子? 廖容章简直是唬了一跳。 刘公公默然地点点头。 “皇上也没能幸免,”他嗓音尖细而柔和,“唉,你说越王妃吧,也是个好王妃,听说她还有娘家的秘方能为王爷解除病痛。可是她那父亲练的骑兵就太没点数了,明知自己得了痢疾,还敢进宫,还敢传给皇上,这不是找死么。” 看起来这满门抄斩是跑不掉了。 “臣这便前去请脉。” 事不宜迟,廖容章带着先前以及这没写完的药方,赶紧让刘公公引路,去见皇上。 “本王也走了。” 一直没说话的越王爷,也径自站起身,施施然朝外走去。 其他大臣赶紧跟上。 都在宫里呆了大半日,谁还想呆下去,肚子都拉空了啊。 御林卫拦在殿门口,只准许不拉肚子不肚子痛的人出入。 结果全场除了越王爷,萧侯,还有其他三名大臣以外,统统都要留下。 “王爷,您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呀。” 萧侯便是庆寿侯。 乃是三夫人萧氏的生父。 早在之前宫宴,他就想打招呼了,可惜错过。这次他不会再错过。 虽说他是越王的岳丈,但实际上越王对他可没有半分对待岳丈的尊敬。 “侯爷过奖,您不是也没被度了病气么,本王甚是欣慰。” 纪斯风淡淡说道。 即使是岳丈,他也是不买对方面子的,是以多一句话也不说。 “王妃娘娘她去了天牢,不如王爷随本侯一同去天牢吧,本侯担心王妃会出事。”庆寿侯状似关切地说道。 “此事王妃自有主张,侯爷不必在意。” 纪斯风云淡风轻地说道。 俨然不为所动。 后面的那数名大臣也都与越王的关系各有不同,但都是跟在后头。 一来他们是顺路;二来也想听听前面那俩岳丈与女婿究竟会说些什么。 虽然像是偷听,但他们这也算是光明正大地听。 一路上庆寿侯又与越王说了下朝堂之事,但皆不痛不痒。莫说是身后有几双耳朵,就算没有,他们也不会谈论过深。 没人比庆寿侯更清楚自己这个女婿。 第103章 敢觊觎本王的女人 他觉得纪斯风虽然好美色,但在朝堂之事上却是口风甚紧。 外头的人却说他漠不关心。 总之,不管是表面还是私下,庆寿侯都抓不着这个女婿的把柄。 越是这样,才越令人心有余悸。 同时女婿跟他不交心。 所以他更盼望女儿能为王爷生下一男半女,这样更能加固他们之间的关系。 “咦,王爷,你居然出来了?” 刚走到宫门口,忽地听见一道清脆的女音。 就见越王妃从马车上蹦跳着下来,像是一只山间的喜鹊,她长得又极好看,朝纪斯风笑着奔过来时,既有着少女的娇憨又兼女子的媚柔。 那纤细的身段,以及奔跑时露出的修长腿儿,竟是令男人生出几分别样的情愫。 “你怎会在这。” 纪斯风语气倏地冷了,带着训斥。 然后不由分说,直接上前,就把夏初微给用披风裹了个严严实实,虎着脸,“以后没本王命令,不准抛头露面。” “这……” 夏初微有点傻。 她这是怎么他了? 突然发这么大脾气。 早知道她当场就走了。 一旁庆寿侯等人均是碰了一鼻子灰,个个移开视线,朝着四下朝着别处看,然后又仿佛才看到越王妃一样,略略见礼。 可王妃没机会还礼,直接被越王爷给“绑”上了马车,再不准露脸。 纪斯风把王妃塞进马车里之后,转身回来,长眸盯着庆寿侯等人,突然一出手。 吓了众人一跳。 待看清楚时,越王不知打哪捉到了一只蝇虫,当着众人面将那虫子撕碎,哼道,“敢觊觎本王的女人,五马分尸。” 轻飘飘的一句话,威慑毕露。 他是惯于征战沙场的,杀戳重,凶威令人胆寒。 这话虽是轻盈,可却隐约露着血腥味儿,实在令人吃不消。 几个大臣纷纷求助地朝庆寿侯看去。 他是越王的老丈人,这个时候他该说句话。 “越王呀,其实这件事也没……” 庆寿侯刚上前说话,结果话还没有说完,就见纪斯风一撩袍服,上了马车。 直接将他甩在身后,很快马车扬长而去。 “这。” 庆寿侯满是尴尬,在同僚面前下不来台,可心里却气愤极了。 这个纪斯风,一点都不给他面子。 他女儿还在他的内宅呢。 哼! 马车内,俩人谁都不理谁。 夏初微这次是真生气了,纪斯风这男人太过份了,随随便便就吼她。 如果她再对他笑脸相对,那就太没价了。 双手抱臂,夏初微背对着他,重重一哼。 没过多久,听到一阵哗啦啦响声。 她偷瞄一眼,是纪斯风在沏茶。 他不会是想借倒茶给她道歉吧? 夏初微想到这心里怒意略有点缓和,算他知趣,待会她就勉强接了他的茶,算是原谅他了吧。 可谁知,纪斯风竟然为他自己沏了一杯茶,然后径自饮了起来。 一面饮茶一面翻书,自得其乐。 他,他竟然这样? 夏初微这下子气坏了,重重哼一声,冲外面呼道,“快停下马车,本王妃要下去!” 气死人了。 她不跟他同乘一车,否则真的要被他气死。 “王爷让开点,我要出去了。” 夏初微站起身,这便要下了马车。 可是没想到马车并不停下,安静优雅却威严华贵地坐在门口的王爷也并没有动作。 这人真是可恶呀。 夏初微干脆抬腿跃过他去,直接跳下马车,反正车速也并不快。 正这般想做,马车却忽地停了下来。 让本来想下马车的夏初微身形蓦地一晃,被带的朝侧歪下。 差点就摔到纪斯风的身上。 多亏马车稳住,否则她可要更难堪了。 赶紧就要跃过他去。 谁知脚却陷进了他的两条大长腿之间,想拿出来,又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腿,引得男人扔了茶盏,凤眸定定看过来。 夏初微胸口的气焰一下子就凝固了,连生气都忘记了。 良久,就听他缓缓说了句,“做甚去?” “呃。” “我出去透透气儿。” 她刚才都说过了,他难道都没听见吗。 不过夏初微觉得,他这般问她,莫非是想要留住她,变相为方才的事情道歉? 虽然不那么能接受,但以纪斯风这样身份的男人,让他说“对不起”那仨字,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 所以夏初微勉为其难地耐着心性,打听听听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反而不那么着急下马车。 可谁知,纪斯风并未开口,他只是抬起修长的腿,往回收拢而去,然后便如无事人般,继续拾起旁边的书,垂眸看了起来。 这下,夏初微面前再也没有阻拦了; 可她却怔了下,接着又气了起来。 “那我走了!” 她重重地说道,跳下马车,扬长而去。 她刚走,纪斯风立时便才放下书,掀着帘子,凤眸若有所思地望着她飞快离去的身影。 车夫有些震惊地看着将王爷一股脑儿甩开的王妃娘娘,下一刻忽地就明白了。 原来王妃和王爷小两口闹别扭了呢。 可王爷一点都不生气,还那般不舍地望着王妃的背影。 说好的王爷宠爱内宅那些美妾呢? 眼下,似乎不太一样? “走。” 一会儿后,车夫听见王爷的吩咐声。 立即赶着马车继续走。 “咕辘辘” 越王府马车很快从身后经过,然后连理都没理自己,就那么径直往王府赶去。 见状夏初微心里这个气呀。 “纪斯风真是世上最坏的男人。” 她心里愤愤地想。 看着那马车帘子纹丝未动,里面的人一点与她和好的意思都没。 明明是他先动手,对她动手动脚的啊,难道他就不能主动点,哪怕不道歉呢! 真是难搞。 气过之后,夏初微在街头溜达,就打算买点东西。 秦叔父他们现被关在天牢之中,等这场痢疾过去以后,他们会被放出来。 而她正式成为越王妃,也已掌管了王府中馈。 秦叔父他所带领的这支骑兵便是她的倚仗,她发达了,没道理不犒劳他们啊。 嗯,她要赏这支骑兵以及他们的家人。 中馈上银子不多,但从韩森府上索回许多宝物,而且件件价值不扉。 所以她也并不是很发愁。 再者韩求带着孟大肉他们去了墨林庄子,待到庄子上清理一番,也必定是收获有无数的银子的。 随便找了几家铺面,漫无目的地逛逛。 心里却不由寻思着秦叔父他们何时能被放出天牢。 第104章 再会九姨娘 那廖容章身为太医院的院首,现在应该研制出解药来了吧。 到时候文武大臣被放出来,秦叔父他们应该也会放出来吧。 看来她要好生准备礼物呢。 猛地又想到了纪斯风,不由胡思乱想,那男人连拽都不拽她,会不会不想要她了? 如果废了她王妃身份,那她必然是要“净身出户”。 原主没陪什么嫁妆。 可不得净身出户么。 想到这里,不禁又感到一阵心凉。 不知怎么地,心情更低落了。 “夫人,买成衣呀?” 成衣铺之中,一个瓜子脸模样的小妇人过来招呼她,“不知夫人想要什么样式的?” “原来夫人是想要男式的衣袍呀,请这边看,都在这里呢。” 小妇人瞧出了所以然,连忙热情地把夏初微往旁边的柜台面请去。 这间成衣铺叫做周记。 不仅有成衣,还有上等的布匹,囊括男女以及孩童的都有的花样款式。 夏初微便翻看着那些男子的衣袍,心里想的是秦阳他们这支骑兵每一个人的体形,及其所适合的这衣袍样式与尺寸。 那小妇人叫金娘的,却是有些异讶。 看到这位女客官竟然一下子翻了几十件衣袍,而且各个尺寸不一。 她真的是想要吗。 不会是过来戏弄着人玩儿的吧。 还有,这周记的衣裳全部都是上等货料,成衣更是精工赶制,绣娘也是一等一的好手。 到这里来购置的都是达官贵人,甚至是连皇亲国戚都有呢。 金娘不由地拿她那双柳叶眼瞅了一下夏初微,发现这位夫人梳着很普通的发髻,年岁不大,长得倒是姿色不凡,只不过她的衣着仅仅是很通常的衣料。 而她手中摸的那些衣裳,随便拿出来一件都要比她身上穿的贵十倍。 她能买的起? 而且还是这大几十件? “夫人全部都要了?”思罢,金娘掩住眼底的怀疑,作出一副热情的样子问道。 “多少银子。” 这个空档,夏初微也都挑完了。 想让店家包起来,然后回王府让小糖过来送银子拿回去。 “包起来吧。” 夏初微满意地点点头说道。 谁知,对方非但没有动作,反而问她,“这些衣裳要百多两银子,不知夫人是付现银还是银票?” “银票吧。” 夏初微未疑有他,想了想回道。 “那夫人何时付银子呢?”金娘又问。 夏初微奇怪地看她一眼,只好道,“你们可以把衣裳送去王府拿银,我也可以派人过来送银子再拿衣裳,皆可。” “呵!” 刚刚说完,忽地听见这店家发出一道嘲讽的冷笑,满眼讥讽以及鄙夷,“王府?原来你是在为王府买的衣裳啊?那么这几十件衣裳有没有哪一件是王爷的呢?让我想想,帝都城有哪个王爷的身量与这几十件衣裳相仿……哦,原来这几十件衣裳都是穿在王爷身上的,真是好大的胆子你!” 帝都之中哪有那么多王爷? 眼前这个贱妇根本是来耍着她金娘玩儿的。 “你究竟想说什么?” 夏初微拧眉。 她是来买衣裳的,哪那么多废话? 这个店家明显是找茬儿,可夏初微却并不觉得自己与她相识,实在不知她究竟为什么要找自己茬子。 “哼,想说什么?” 金娘叉腰,狠狠推了夏初微一把,无比蔑视地大吼,“老娘想说的话是——让你滚!” “来人,把这贱妇打出去,狠狠打出去!” 夏初微刚要分辩,立时从里头窜出来数名伙计,对她推推搡搡往外赶。 “你怎么还骂人呢?究竟要不要做生意了?真是神经病!” 夏初微气不打一处来。 真是诸事不顺。 她来买件衣裳都能遇上疯子,这世道究竟怎么了? 懒得再在这里呆下去,她扭身就走。 “呀,这是谁,原来是越王妃呢!” 忽然就在铺子门口,一个穿着妖艳但容貌脱俗的女子大马金刀地挡在了她的面前。 “九姨娘?” 看到这面前美貌脱俗的女子,夏初微愣了愣,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给越王妃施礼,否则呀说不定王爷会杀了你们。”九姨娘状似玩笑却吐露着血腥的字眼。 这时包括那金娘在内都被唬了一跳。 带着伙计连忙赶过来向夏初微施礼,“拜见王妃娘娘,原来你还真是要把衣裳往王府里面送啊,是小妇人失礼了呢。” “呵,她当然是越王妃了。” 九姨娘秋娘抱臂,冷冷地睨着夏初微,完全是一副居高临下之态。 她根本就没把夏初微放在眼里,转头吩咐,“金娘你愣着干甚至,还不快快把王妃选定的衣袍都包好,免费送给王妃,帮她拿到越王府去罢。” 这周记乃是她母亲娘家的产业。 秋娘自打离开了越王府之后,就全身心投入到打理铺子中去,对于外间之事没有再多参与,今日她是到铺子里面看账的,不料冤家路窄呢! 说着,秋娘瞅一眼夏初微,道,“虽然不知这些男子穿的身量不一的袍服王妃你是买给谁的,但我要警告你,王爷眼里揉不得沙子,你若是在外头勾搭男人,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她是故意这样说的。 因为她刚刚说罢,身边的人立时纷纷议论:“原来越王妃在外头勾搭男人了,买了这么多男子的衣袍,这得有多少男人啊?” “可不是,这男子们的身量还不一呢。她这是想学越王爷吧,也在王府外头建立一个美男馆,给那些美男买衣袍穿?” …… 夏初微听到这番话后,心里真是感叹自己今日出门没看黄历。 怎么一遭遭的,竟遇上这等腌臢事。 再也听不下去了,她冷冷地一扬声,“尔等口说无凭,最好拿出人证物证。还有,如果让本王妃再听到你们半个字的诬赖之言,咱们去京兆府公堂上说理。” 杏眸幽深冷厉,通体的气势散发开来。 碎嘴儿的奴仆们惊得赶忙住口。 只是秋娘却是不由皱眉,不知为何方才她看到这个蠢王妃一脸凌色,竟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俊美冷锐的越王爷。 再看自己身边的奴仆们,竟是一个个语塞,像是被谁给毒哑了一样。 半句越王妃的不是,都不敢再说。 哼,竟然敢说上公堂! 这个蠢王妃,以为京兆府公堂是她家开的么,她说上就上。 若自己还是王府的九姨娘,还怕什么京兆府公堂?! 只是此刻她却少不得要忍下这口气。 当下秋娘美眸一转,落在不远处金娘手里的那张单子上。 第105章 生死对峙 猛地拿在手中,给夏初微面前一摆弄,“越王妃,你看看这买的衣袍的数目对吗?” “这个,你派人去与王府管事交接即可。”夏初微莫名其妙,但却沉着气说道。 她虽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也知道身为王妃没必要亲自对单子。 这有失王妃的气度与尊荣。 “呵呵。” 秋娘却发出一道寒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虽然是越王妃,但却大字不识一个!什么叫做与王府管事交接,你是不识字,害怕被识破吧?!” 闻言,夏初微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她以练字的名义,在暗中熟识这个世界的字。 这件事情知道的人极少。 九姨娘又是在此前被撵出王府的,她怎么会知情? “啊,王妃娘娘好歹是知府大人的女儿啊,怎么可能不识字?” “可刚才这王妃分明是不认得字呀。” 与方才不同,这个时候周记成衣铺的门面前,围上来一群看热闹的百姓。 他们意犹未尽地议论纷纷。 全部都是在讨论越王妃不识字的事情。 秋娘见状更加高兴了,她道,“怎么样啊越王妃,你真的不打算再看看这单子?如果不看的话,可就真的证明你不识字啊。” “给,有本事你把单子上的字全部都读出来!” 直接把单子摆到夏初微面前。 秋娘一副得胜的模样。 她与王府内宅三夫人交情甚笃,一开始听说王妃不识字还是大吃一惊,连她都不相信,因为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王妃是知府之女。 知府好歹也是四品官衔,知府的女儿那也是养在闺中的千金,虽然比不上帝都这些高府门第的千金闺秀,那也是比普通的小家碧玉要高贵啊。 怎么可能不识字? 之后就听说王妃在宁州掉下悬崖,应该是摔坏了脑子,所以可能连字都不怎么识得。 虽然这种事情有点可疑,但秋娘信任三夫人。 而且她还知道,三夫人近来正暗中找寻可靠的道士,就因为越王妃掉落悬崖却偏偏不会写字,因而怀疑她是中了邪。 再加上越王妃近来性情大变,很像邪祟附身。 要找道长好生地驱魔一番。 秋娘知道,这道长若是前去驱邪,越王妃能不能活着还是未知数。 三夫人这是想要借机除掉王妃。 眼下秋娘就想让这蠢王妃出尽丑,让她自惭形愧,然后好为自己被赶出王府狠狠出口气。 “王妃,怎么还不读?是不是真的不识字呀?” 金娘语调顿时变得嚣张无比。 方才她乍一听说是王妃,吓得点头哈腰。可是现在不同了,因为这王妃可是越王妃,是传说中的那个蠢王妃,自然是没什么好怕的了。 她是秋娘手下的人,自然听说了很多这个蠢王妃的事迹。 “呃……” 夏初微支吾了下。 这些字她还真是有点不太认得。 首先单子上的字均是连笔,又是繁体小篆。 只觉得是一根根变异的长虫在宣纸上飞舞,看得人头疼。 调出原主记忆,勉强能识出几个。 这不能怪夏初微“不识字”。 她相信如果她连笔写上几个字,别人也会识不出来。 眼下这些人分明是要为难她。 “怎么,越王妃娘娘不识字?”铺子里面的伙计高声质疑道。 “可不是嘛。” 金娘兴灾乐祸地抚着唇,添油加醋地回道。 “哗——” 外头那些看热闹的顿时炸了锅。 “越王爷怎么能娶这样的女子呀,竟然不识字。” “啧啧,庆寿侯爷的嫡出女儿做了王爷的妾,偏偏这个蠢货王妃竟然能做正室,真真是没天理啊。” 人们对于此事议论纷纷。 为三夫人萧氏鸣不平。 夏初微听到这里,焉能就这么沉默受着? 就算她想受着,九姨娘这帮人也绝对不会就这么放过她。 秋娘灵动的美眸轻动,一张樱桃小口涂的还是郁紫色的唇脂,不觉老气反而更显轻灵,她走上前一副安抚之色,对夏初微换成了宽厚的语调,她道,“王妃你不识字倒也无妨,只要王府的那些奴才识字就可,何况到时候也要去王府里面对账的。” 说着,劈手夺过单子。 夏初微见状,手一紧,捏住单子,不让她夺过去。 有终端在,费些力气,这单子上的字她终究是能识得的。 不管怎样,不能被别人控制了事态发展。 想罢,她露出抹痛心之色,猛地把单子从秋娘手里抢回来,道,“并非是本王妃不识得上面的字,实在是因为这字……” “越王妃你哪那么多废话,直接把单子上面的字都读出来便是,这般饶舌,以为能掩盖你不识字的事实吗!”秋娘大叱。 “究竟是怎么样的字,竟然还能难倒堂堂王妃?” 看热闹的人群中,突然走出一道修长高挑的身影,竟是一名穿着雨荷色撒花锦裙的美丽女子。 她说着话,便身形灵巧地跃过所有人。 只见她一出现,那身高便比周围看热闹的大多数人都高出许多,偏偏她衣着贵重华美,气质上乘,唇边含着浅笑站在上首位置时,便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让本姑娘看看这个单子,上面究竟有什么玄妙?” 来到夏初微面前,高挑女子冲她伸出白皙的手指。 “给。” 夏初微径自将单子递过去。 这番举动令所有人都愣在那里了。 秋娘盯着那单子,脸色阵阵发沉,有些疑惑地打量着这高挑女子。 而金娘则是心下有些惴惴不安,她是故意把字写得很潦草,就想唬这个蠢王妃的,但突然出来的这情况是怎么回事,是王妃的帮手吗? 最后还是秋娘身边的丫鬟杏环机警,尖声叫道,“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要拿周记的单子,这里没你的事!” 看这高挑女子一身贵气的样子,但是她家小姐秋娘可是从越王府出来的人,什么贵气的小姐没见过? 都是不怕的。 高挑女子怔愣下,似乎没料到居然还有人敢对她大小声。 她抬头,一双如琉璃般的墨瞳隐隐透着三分凉意地视过去,语气淡淡,“本姑娘长这么大还没遇上不认识的字,不知道凭这个,有没有资格鉴看这单子?否则本姑娘写几个字,你若能识出来,也行。” “好啊,我若是能识出来,你便从这里滚。”杏环胆大地高声说道。 谁料那高挑女子却是美眸轻漾,像融尽了满天星辰,然后吐出波澜不惊的字眼:“若是本姑娘识不出来便滚;若是你这贱奴识不出来,死。” 第106章 自我了断罢 “呃。” 杏环吓得朝自家小姐身后躲,看到那高挑女子的眼睛里面掠过丝冷峻冰透的杀机。 好可怕! 吓死个人。 “你好大的胆子,什么死不死的,你当这是犯了王法么?信不信我把你拉到京兆府公堂上去处置了?!” 秋娘护住丫鬟,站出来呵斥高挑女子。 双方正对峙着,谁知就在这时,却听夏初微站到高挑女子身边,无辜又无奈道,“本王妃是知府之女,但本王妃却并非是不识字的,不过是被小人陷害了而已。如今你们周记这许多人又扒着本王妃不放,是不是受什么人指使了?不过没关系,只要你们向本王妃道歉,此事便算了。” 什么? 秋娘瞬间怒火飙升。 金娘和伙计们也都很气愤,直接嚷嚷,“越王妃不识字,那就由你来识这单子上的字,你识吧。” “好。” 高挑女子招手冲外一挥,清幽的嗓音:“取笔墨纸砚。” 也瞧不见外头有人,就听高声回应,“好的小姐!” 然后没过一会儿,一股清雅的墨香钻入鼻端。 柜台子上的布匹成衣皆被推到一面,笔墨纸砚直接在台子上铺开来。 秋娘与金娘见状均是一震。 尤其是秋娘,她是见过世面的。 但见那狼毫,松烟墨,白宣纸以及端砚,只这几样加起来,便是价值不扉。 她记得父亲秋擅书房里面有一方圭墨,宝贝似地贡着。 那方墨听说百金,还仅仅有食指那么粗的一小块。 眼皮止不住发跳,秋娘心里有点惶意。 高挑女子把单子往桌上一放,取过狼毫,轻轻蘸墨。 她一手将右手袖口捞起,以免沾到墨渍。 屋内一片安静,只听到笔尖落在宣纸上传来的若有似无地簌簌之声。 单子上写的字不多: “湛蓝,墨绿,紫郁色,象牙白绣银线纹玄色镶边撒花缎面袍,四色每色两套,总八套衣;另鸦青色素面刻丝袍,殷红底王幅玉绸袍子,藕荷色纱衫,销金云纹暗紫团花底直缀总各色均置,总十二套衣。” 加起来二十套衣,从亵衣到外衫等,均是成套置办。 而且最底下写了总计银钱数—— “捌佰玖拾两纹银。” 这么寥寥数行字,不过几句话时间写毕。 铺陈在柜台子上的雪白色宣纸,长宽不过三尺左右。 字也写得不大不小,每个字约占有一颗苹果那般大小的面积。 墨黑的字迹,如此均匀地置于纸上。 把狼毫搁于一旁的掐丝珐琅峰峦笔架上,高挑女子看了一眼墨迹未干的字,琉璃般的美眸中流光转动,吐出二字:“好了。” 顿时所有人都拿眼睛朝那宣纸上看。 夏初微也有点好奇地,将视线从高挑女子身上,移到那宣纸上,只见那字: 苍浑劲健。 飘逸练达。 夏初微不懂古字,但原主懂。 她心里就浮起这几个字。 因还看过纪斯风的字,龙飞凤舞,有种君临天下的王者之气。 而高挑女子的字,更像一个胸有沟壑者,表现在外面的却是仅仅是单纯美好。 “你这是甚么意思?” 秋娘见到字之后,脸色变了一变,声音突然尖利起来。 只见那白的纸黑的字,冷冷淡淡地躺在那里,却莫名地令人有种在俯视这天下俗人的浓重傲睨之态。 秋娘是见过世面的,她爹浸银书墨间二十多年,都无法成就到此番境界。 而眼前这个高挑女子,很不对头! 金娘也是识字的,一看这字,本能地便感到不妙。 这字写得太好看了,好看得都让她感到危机了。 单子上的字是她写的,故意潦草让人瞧不出来。但是这高挑女子偏偏都认了出来,还给重新抄录一遍。 金娘脸色无比尴尬,一时说不出话来。 “很简单。” 高挑女子勾着嘴角似笑非笑,“姑娘我把你单子上的字识别并抄录下来;现在换你们了——” “姑娘我写一幅字,只要你们能识别出来,便算你们赢,至于抄录……就不必了。姑娘我的文房四宝不是尔等贱人能碰的。” 他说着,便支使随从将方才的字幅拿掉。 重新铺上宣纸,她径自在上面写了一行字。 但见这些字犹如灵蛇飞舞,看着甚美,可就认不出是什么字。 这幅字往众人面前展开。 所有人都愣怔住。 “这是什么,这还是字吗?” “应该是字,只不过太好看了,好看得都看不明白了。” “这周记里面都是婆娘,也不是书香门第的,能识得这种字才怪,真是欺负人啊。” “这越王妃身份高贵吧,让她认认这些字啊……” 看热闹的人们热烈地议论着。 秋娘她们也看到这幅笔走龙蛇般的字,当下均是心惊地说不出话来。 根本就不可能识得这些字。 她们这是真的遇上高手了。 “这字是谁写的?”高挑女子突然问。 白皙的手指捏着那单子,并扬了扬。 最后目光落在金娘身上,“你?” “你既然能写出这种字,怎么就不识得本姑娘写的字?” 闻言金娘一肚子苦水,朝后瑟缩一步,垂着头摇了摇,没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她只是胡乱尖草地划了几笔字。怎么能跟这个高挑女子颇有功力的字相提并论呢? 连外头看热闹的百姓都能瞧得出来。 她可不敢丢人现眼,否则这周记,她要呆不下去。 “好,既然你识不出来,那便遵守之前的约定——” 说着,高挑女子邪气横生地笑了笑,“你自我了断罢!” 金娘吓得脸色惨白,身子一抖,差点栽倒。 躲在秋娘后面的那杏环更是瑟瑟发抖,怕得连视线都不敢往高挑女子那边去。 “混账,你说死便死,你算什么东西?” 秋娘站出来,把金娘及那些伙计挡在身后,护佑之意明显,“越王妃你不是声称自己识字么,那么你来识这幅字好了,上面写了什么?” 她拿过那副笔走龙蛇般的字,摆到夏初微面前,“你说呀,这上面写了什么?!” 早算计好了,如果蠢王妃识出上面的字,那就说她与高挑女子是串通好的;如果识不出,那自然是最好呢。 这下让这蠢王妃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 既不识字,又霸占着越王妃的位子,用不了多久,她就不得不主动从王妃的位子上退下来。 夏初微抚唇很是无辜的模样,“这幅字,本王妃倒是不识得的。不过,本王妃觉得宋才子一定识得,来,宋才子瞧瞧?” 原来王妃还真不识字! 也赶过来看热闹的宋鸣寒心头嗤笑,不等他笑出来,夏初微就伸手直指向他。 顿时宋鸣寒成了所有人的注视的焦点。 第107章 免的费人手一件 “宋才子,这几个字念什么,你可识得?” 夏初微一眼就看透他眼底的嘲弄,顿时祸水转移地问。 秋娘见状正要开口。 孰料夏初微抢先一步又道,“若是你识不出来,秋姨娘可就不饶了你呢。” “哼!” 宋鸣寒高傲地昂起头,冷冷嗤道,“她不配。” 当他不知道么,这个秋娘是越王的九姨娘,但早几日之前就被休弃回来。 什么秋“姨娘”,她现在连姨娘都不是,不过是个被休弃的贱妇而已,也敢来找他的茬子。 “你!” 秋娘顿时羞红了脸。 她自负美貌,就算被赶出王府,也有不少人买她的账。 做生意,门前排队的客官也是不尽其数。 自打出越王府,她还是头一次遭到这般羞辱。 深吸口气,秋娘不欲与宋鸣寒相争,因为她懂得鹬蚌相争的道理。 谁知夏初微竟咬着不放,“呵呵,连宋才子都不识得这字,看来宋才子也不识字呀。唉,你说你这副蠢相,要让谢御史如何自处呢?真是给你老师丢尽脸面啦。” “你!” 宋鸣寒气得差点一巴掌掴过去。 谁说他不识字。 劈手夺过那幅字,只见笔走游龙,苍劲又不失灵动。 “这,她写的?” 宋鸣寒仔细一看,便是一愣。 他意外地朝高挑女子看去,沉吟着,“女子能写出这等字?这笔法也太……” 从笔力上来,女子的字偏柔性,而且腕力也不足。 可是这女子竟然如此与众不同。 还有令他甚感尴尬的是,这字,他不识得。 字是好字,但就不知是写的啥。 此刻宋鸣寒也有点惭愧,字写得如此功力深厚字体又是这般飘逸灵动,兼笔者还故意存了让人识不出来的意思。 这就有点让人丢脸面了。 “完了完了,连宋才子都识不出来呢。” 夏初微默默瞅了眼那高挑女子。 上次在宫宴上他们曾经有过照面,但结局不甚好,对方太厮缠,她赶时间于是将对方给弄晕了。本来以为今后不会再相见,谁想到冤家路窄。自己还不知对方叫什么,但对方却将她摸了个底熟。 夏初微突然有点沮丧,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但眼下事情发展暂时是对她无有害处,之后如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好,既然连宋才子也不识字,便是九姨娘你们输了,就按之前说好的,杏环你自行了断。” 夏初微随手将旁边包着布的一把黑色剪刀丢过去,坦然自若地说道。 她这话简直比之前高挑女子说的更惊人心。 再怎么说她是越王妃的身份,可方才不过是一个小赌罢了,她怎么能如此草菅人命? 杏环吓得裙底都湿了,瑟瑟地抖成一团。她是见识过越王府规矩的,如此这般畏惧越王妃也纯粹是当初小姐被越王爷撵出王府时那好一番大施惩治,她几乎以为她们主仆性命不保呢。 如今看到越王妃这般气势,很觉得与当日的越王爷神似。 夏初微见杏环吓得面无人色。而在场其他的人也都被她的话震住,一个个带着惊惶面面相觑,终究是乖乖听着。 须臾,就见杏环一点点将地上的剪刀拾起,尖处一点点对准自己颈子,眼中一片死灰。 见状夏初微也是怔愣,原来她的话这般管用?她要杏环死,这杏环便要自杀。还有……似乎她说的话能让这里所有人都噤若寒蝉。 这令她想到了纪斯风,那纪斯风只要一个眼神,便是全场无声。 心头略略宽慰,这些人虽然一个个表面都瞧不起她,有人背地里甚至还说她是废物。但实际上呢,还不是会被她发出的命令吓倒? 想通之后,夏初微便坦然自若了。 “啪” 就在这时,秋娘一巴掌甩到杏环脸上,直接将那剪刀打落,斥责,“混账,她让你死便死,她养的你?” 杏环一愣,仿佛被这话惊醒,可却又畏惧地看向夏初微。 “夏初微,你究竟想怎样?”秋娘质问道。 “本王妃想怎样?呵呵。” 夏初微发出一道冷笑,之前在王府时包括这秋娘在内所有妾侍都对她不屑,又何曾问过她这王妃的感受,现在此一时彼一时。这秋娘终于是学乖了。 环视四周,她这才缓缓说道,“想杏环不死也简单,只需为本王妃做一件事。” 她的声音柔而软,却含着上位者的高贵,“本王妃要给王府上下每个奴仆做一身衣裳,此事便交予你们周记了,至于银钱……秋娘你来付即是,还有在场的这些邻里邻居的看了大半天热闹也挺不容易的,每人也做身衣裳……” 夏初微这一番吩咐,可把那秋娘金娘等人给惊煞住。这位越王妃之前还被当作是个大字不识的,怎么突然间就一副高高在上指挥别人的模样?还把周记当成她自己家的了? 秋娘恼恨,哪里吃这亏? 何况一个小小的杏环丫头,还真不值这么多套衣裳。 周记的衣料都是上等的,王府奴仆每人一件,那得花多少银子? 她先前在王府做妾,在内宅也算是捞到了不少的好处,而这下子,差不多要赔进去一些,怎能甘心? 最重要的是,她若答应便等于是向蠢王妃认怂。 “你若不答应也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们周记的女东家竟然不守信誉。本王妃真是怀疑,你们做生意是否也诚信?那些贵戚闺秀妇人们上门买你们的衣布,真真不知道被你们暗中坑骗了多少……” “行了,我答应!” 秋娘猛地打断她,厉声应下。 “那这二十套男裳……”夏初微冷不丁问。 “送你好了。” 秋娘咬着牙恨声说道。 她声落,顿时引得看热闹的众人高声欢呼。 没想到看热闹不得一身衣裳,而且这衣裳锦缎料子,都不是便宜货呢。 “既然如此本王妃便不客气了。” 夏初微心情极好,随意打赏了外头看热闹的一人,让他帮自己拎着衣裳,这便施施然离开了周记。 真没想到这么大又豪华的周记铺子,背后的老板居然是九姨娘。 今日可给她捡到一块肥肉。 那二十套男裳,再加上王府奴仆每人一件衣裳,合起来也至少数千两吧。 夏初微忍不住乐观地想,身为越王妃,她现在是亲口要,以后便是人家上赶着送了。 对了,听说官宦之间私下有很多贿赂的,不知有没有人贿赂她?哪怕贿赂纪斯风也行呀,她帮他收着。 不过,九姨娘都被赶出王府,是怎么知道她不识字的? 难道说王府内宅与之的暗中联络还没有断? 夏初微一下就想到了三夫人萧氏。 那是王府里面最尊贵也是最想也最有能力坐上越王妃之位的妾。 没理由不对付自己的。 第108章 慕九姑娘 “小姐,您没事吧?!” 小糖突然赶了过来,围在夏初微身边紧张地查看她的情况。 夏初微看到是小糖,唇瓣微动,刚要说什么。 忽地自斜侧里突然走出来一道高挑的身影,她扬起一抹略带孩子气的美丽笑容,琉璃般的瞳眸却是带着喜戏之色,“王妃娘娘?小姐?” “呵……呵呵呵呵。” 夏初微见到来人是之前在周记里面的高挑女子,她遂勉强压住心头的不安,撑着一笑,“公……姑娘,方才真是多谢姑娘了。不知现在找本王妃有何事?” “上次在宫宴上本姑娘就那么无缘无故地晕了,当时就只有一个公子在本姑娘身边,哎呀,本姑娘这清白之身呀,一定要找到那负心公子,竟然弄晕本姑娘,他还还还对本姑娘……” 夏初微听到这番话,面上飞快掠过一丝异样,迟疑了下,她撑着笑安抚,“姑娘书法天下第一,又行事正直,哪里有牛鬼蛇神地敢欺负姑娘,之前的事,还是都让它过去吧!” 说着就朝小糖瞅一眼,示意她赶紧带自己离开。 谁知小糖却狐疑地看着高挑女子,突然露出一抹了悟的惊喜之色:“书法天下第一?姑娘您莫不是书法名闻帝都城的慕九姑娘?” 虽然小糖是随小姐陪嫁到帝都越王府的,呆的时间不长。 可是对帝都里面那些翘首顶尖的人物,却是如数家珍。 若论字写得最好的当属慕家的慕潋慕九姑娘。 听闻连当世大家东宫周太傅也对其赞誉有加,他自创的慕连体,曾经被圣上御批一个“美”字,在此领域他可谓是荣耀已极。 夏初微挑了挑眉梢,听小糖介绍完,她问道,“真的是慕潋慕九姑娘?” 小糖重重点头,然后一脸崇拜地向慕潋福了福。 “哦。” 夏初微此刻心里真是又感慨又复杂。 这慕潋出现在周记,九姨娘她们竟然非但没识出他,还不知死活跟他比识字写字……简直是茅坑里面打灯笼。 找死。 可是她却是清楚地知道慕潋不是女子,他应该是慕九公子而不是慕九姑娘。 为什么他要男扮女装? “方才多谢慕九姑娘为我家小姐解围。”小糖欢喜地上前再度福身感谢。 见自家小姐还愣着,她又道,“奴婢逾越了,不知九姑娘是否愿意与我家小姐一道,我家小姐愿意对您另有酬谢。” 原主时,事事也都要小糖打理的。 现在小糖自然也要为小姐好生擅后,而且方才在周记发生之事,她大致听说了一些。 “是吗,那越王妃要怎么感谢本姑娘?”突然慕九垂眸瞧着夏初微。 夏初微心下微微一沉,干笑一声,“若是送银子相谢的话,未免也太俗了些。本王妃倒是有一幅好看的字画,到时命人送到府上,不知如何?” 竟然要送他字画? 慕九琉璃般的眸子没什么情绪,很是淡泊,名人字画什么的只皇上赏的便多不胜数倒是不稀罕这些。 不过他听闻越王府的库房已被内宅的妾侍们掏得空空如也,剩不下几样好东西了,现在居然还有能拿得出手的? 只瞧见越王妃脸上一派真诚,倒不似作假,他漫声道,“本姑娘倒是还缺一幅画,也是一副好看的字画呢。” 他故意加重“好看”二字。 夏初微一听他这么说,不由尴尬笑笑,“本王妃不太懂字画,有失言之处还望九姑娘体谅。” “是啊,我家小姐刚从韩御医府上收回一批王府之物。就算没有九姑娘指定的字画,也一定会有姑娘喜爱的。” 小糖热情地说道,同时为自家小姐留下余地。 虽然九姑娘帮了小姐大惊,但也不能依着她啊,万一她想要的字画在皇宫里,也不能让小姐去宫里偷啊。 但瞧这九姑娘高头个个还帮了小姐,小糖很想拉拢她,以后小姐在闺秀之中也多个帮手,再说慕家有势力,结交九小姐对小姐的以后也有利。 夏初微淡淡瞥了小糖一眼,心在滴血,你这小丫头就不要再多说话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跟慕潋撇清关系! “哦。” 慕九嘴角挑起一抹古怪的微笑来,“那是自然,本姑娘正好想起一副字画恰好贵府是有的,只不过听闻是挂在越王的书房里面,一直无缘得见罢了,没想到今日能得越王妃如此许诺,看来本姑娘是三生有幸了?” 喜欢的画居然是在王爷的书房里? 小糖顿时就僵住了,这才求助地望着自家小姐。 没想到这慕九姑娘不是个善茬子,竟然想要夺王爷所爱? 人都说君子不夺人所爱。 这九姑娘偏偏看上了王爷书房的画吗? 难道真的仅仅是看上画了,不是看上王爷了? 想到王府内宅那一大团妾们,小糖只觉头疼,小姐不答,她只好回道,“还请九姑娘原谅则个,王爷的字画不是奴婢做得主的,我家小姐只做主库房之物,得罪姑娘之处,还请您谅解,因为实在是不敢夺王爷的心头好啊。” 夏初微心底不由摇头,她大约知道慕九看上王爷书房里面的哪幅画了,应该是摆在案几后面墙上的那幅古时四大家之首的宋开的《田园山水图》。 这幅画她真的没办法帮慕九拿到手,就算她今天不跟纪斯风吵架,也不可能拿到他书房里的画。 可现在也不能得罪了这慕九。 万一他把她女扮男装的事情泄露出去,不仅纪斯风那边知情,连谢御史那边也知情,到时候她会死得很惨啊。 “糖葫芦,好吃的糖葫芦……” 就在这时,旁边有小孩抓着母亲的手追着已经走远的卖糖葫芦的老丈飞跑,母子二人不小心碰到了慕九,也来不及道歉便飞赶远去。 就见慕九纹丝未动,唇边露出一丝冷意,“既然如此又何必言谢,本姑娘也不是非要夺人所爱的。” 他那双淡冷的琉璃般眸子直直看向夏初微,“能在周记遇上越王妃实属有缘,既然王妃直的要感谢本姑娘,那改日你我私下相聚一场,岂非更好?” 这位慕九姑娘瞧着愈发不像是善茬子。 小糖不敢擅自替自家小姐做决定,她不敢说话了,只是扭头望着自家小姐。 气氛一阵安静。 慕九那双唇涂了妖艳的胭脂红,就那么轻飘飘地问,“不行么?”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夏初微肯定不能再沉默,她硬着头皮,只得点头答应下来,“那自是最好,至于时间,不如以后再敲定?” “好啊,本姑娘会让人送帖子到王府的。”说着慕九转身施施然而去。 第109章 大才子齐荣 “小姐您跟这位慕九姑娘关系不好呀?”小糖意识到什么,轻轻地问道。 夏初微将眉间的愁丝化开,若无其事道,“没什么,慕九姑娘在书法上的造诣如此之高,相信他这是曲高和寡,一般人都不可能与她关系好吧,本小姐是有幸,说不定入了她的眼。” 这慕九根本是位公子,但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男扮女装。 只不过对方没有戳穿自己,夏初微也不打算说破这男扮女装之事。 即使对着小糖,也没有多说一字。 “哦。” 小糖脸上的疑惑一闪而逝。 她知道自打小姐回王府之后,变化挺大的,其实最主要的一大变化是,小姐就没服过谁。 别看小姐在王爷面前表现得那样,方才又把慕九姑娘这般高看,可实际上小姐有自己的主意,小姐心中应该有她自己的傲骨的。 “去书铺看看。” 夏初微走了一段路,冷不丁地看到不远处一处卖书的。 她想到方才在周记的遭遇,心里很在意。 决定全力改造终端,不仅将终端的能量源改为太阳能量,还要将这个世界的学识书籍存储进终端里面,随时随时为她所用。 她本来是研究终端的呢。 发挥她的长处,才能在这个世界呆得长久。 只不过字还是要自己练,谁也代替不了。 进了书铺,就听到有人在那里偷偷瞄她,有的还窃窃私语。 小糖赶到跟前,悄声道,“小姐要不改日您吩咐奴婢,奴婢过来买书吧,那些眼皮子浅的有些不像话,小姐莫要放在心上。” “谁说我要买书?” 夏初微目光之中飞快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淡冷情绪,“本小姐是过来随便看看的,若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也是不会买的。” 小糖一愣,没想到小姐会这样说,真的不买书? 夏初微是真的不买。 她终端有虚拟存储功能,除非是练字,否则真心没有买书的必要。 只见略低的书架子上摆放着的是一些很普遍的书籍像是四书五经之类的,都是书生们必读之物。 还有一些附庸风雅的书籍,像是琴棋书画之类的。 夏初微先从四书五经翻看,顺便试试终端的存储功能。 查看了一眼终端的能量点剩余10个点。 当下打算先用掉5个点,再回王府之后去廊道上补充些能量,最好是够她一整晚改造使用。 把需要的四书五经以及琴棋书画等书籍,全部都搬到地面上,然后打开终端面前,调设成文字存储功能。 然后一本一本的书籍被她放到终端输入台,跟前世不同,也许是在这个世界水土不服的关系,存储有些吃时间,而且还耗费能量点。 这前后加起来五十本书籍,将会用掉夏初微整整半个时辰。 店铺伙计瞧着实在古怪,找了掌柜的过来看。 铺子里面其他的学子们也注意到了,纷纷赶过来查看。 这时间不大,但整个铺面都传遍了,大家都知道这带着丫鬟的美貌女子乃是越王妃娘娘,她大字不识一个,听说在周记里面被人救了,否则这脸还真不知丢到哪个姥姥家呢。 “这王妃挺爱脸面的,知道发奋图强,跑到书铺里面读书啦。” 有一个青衣书生悄悄对身边的同伴说道,语气之中有着戏谑之意。 他的同伴却不苟同地摇摇头,“这不像读书,倒好像是在搬书,但她这是为何,莫非是脑子不太好使了?” 其他的人则是直接戏弄店家和伙计,“瞧瞧越王妃娘娘过来给你们搬书理书呢,当真是三生有幸哇,还不快快拜谢王妃娘娘?!” 店家真是太尴尬了。 他们哪里请得动尊贵的王妃娘娘帮忙搬书? 而且这也不是正而八经地搬书呀。 从好好的书架子上,放到地上垒成两排,然后又一本本地从两排书里面放到旁边的空地上,一会儿之后再抽出一本又放到旁边空地上,而此前旁边空地上的书则是又被放到另外一边,如此反复…… “这位王妃娘娘……” 掌柜看得直挠头,上前就要阻止。 “掌柜的!” 小糖赶紧塞给他五两银子,陪笑道,“我家小姐先在这里呆会,不知这点够不够?您先拿着。” 五两? 这银子不少了。 掌柜的识趣,立时收了银子笑呵呵地离开,王妃想搬书就让她搬去罢,只要不把书弄坏就成。 若是搬完之后她还想买回去,那便更好了。 这时就见自楼上缓步走下来一名身形修长容貌光华璀璨的白衣公子。 他停住步伐,居高临下地看着一楼的那些发出噪杂之声的众人,却是对着一名正在搬书的女子指指点点。 这书铺之中的书籍均是分类的。 从一层到三层不等。 其中顶层乃是珍贵而稀有的藏书,二层略常见些,至于一层则是普通大众常看常买的各类书籍。 白衣公子是在三层,饶是如此还是被楼下一层的噪杂之声给扰了。 便下楼看看究竟。 只见那女子纤细的身段蹲在地上忙碌着,竟果然不是在看书而是在搬书。 从这边搬到那边。 再从那边搬到另一边。 整个书架旁边的空地都被她给搬遍了。 她这是在做什么? 白衣男子微微拧眉,清俊的面孔现出不悦之色。 哼,她这样做岂非是在糟蹋书! “哎哟。” 白衣男子刚刚走下楼去,要到跟前,忽地听见一道娇滴滴地哀叫,面前一道粉色的衣影直接在自己面前倒了下去。 他本能地伸臂揽住,只觉得触手柳腰纤纤不盈一握。 稳住身形,就看到她的容貌美丽脱俗,年纪约十五六岁的样子,一张樱桃小口涂的是郁紫色的唇脂,再衬上修长雪白的颈子间,竟然是难得一见的中上品美貌。 “奴家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美貌女子娇滴滴的窝在他怀里,秀靥一片绯红,姿色清绝,令人见之忘情。 “麻烦,拿拿脚。” 夏初微还剩下最后两本书籍了,偏偏这突然出现的九姨娘竟然踩着她的书。 当下,她客客气气地说道。 见九姨娘不应声,夏初微直接抓着脚踝拿起来挪开,将书从其脚下解救出来。 “哎呀,好痛。” 九姨娘惊叫,顿时两只脚同时抬起,整个人便都窝进白衣男子的怀里面了。 书铺里面看热闹众人齐齐低呼,“是齐荣齐大才子呀。” “没想到他竟然在这里,齐大才子最爱书了,这下子王妃可遇上对头了。” “谁说不是,但大才子可真有艳福啊,怀里面那个当真是美!” 有几个男子议论纷纷,艳羡不已。 “哼,这贱人当真是会摔,竟然摔到齐荣怀里!”这时书架子后面突然有几个闺秀冒出头来,妒火丛生地盯着白衣男子怀中的九姨娘,嘴里愤愤地低诅。 第110章 什么劳什子世子 这几个闺秀自然是仰慕那白衣男子的。 但她们出身名门,又怎么能做得出投怀送抱的事情。 如今只能眼巴巴看着秋娘得手。 只落得在旁干巴巴地着急。 “你干甚么,因何弄疼她?又因何这般糟蹋书?” 齐荣抱着怀中女子微微一抬,让她免遭于毒手。 垂眸盯着正卖力搬书的夏初微,冷声斥责道。 夏初微这时只剩下最后两本了,她蹲在地上腿都被蹲麻了,就想着赶紧把这两本书过了终端,存储完毕之后她好快快离开,真是累死人了。 早知道她前世就该在终端里面设计一个古籍藏书库,唉,她真是太不重视传承了。 真是一个挺大的教训,以后不能再犯。 “本公子在问你话!” 突然就在这时,头顶一个响雷般的吼声炸开。 把夏初微惊得颤了下。 刚要探究发生了什么事,忽地听见九姨娘那故作出来的娇滴滴声音传来,“公子莫要生气,她许是不识字,因而只能像这样一般对着书本折磨撒气罢。” 一听这话,齐荣更生气,但想到怀中的佳人,他先将她轻轻放下,关切地问,“你的脚如何,可有伤到?” “哎哟,真是好疼呢。” 秋娘这才想起来自己被蠢王妃捏了下脚踝,赶紧装痛。 她赶到书铺本来是想让夏初微通融一番,因为铺子里面实在没有那么多成衣给王府奴才。 她要求宽限几日,为了省银子要进一些劣质的面料,然后做出成衣,再送去给王府奴才。 谁知竟在这里遇上帝都的大才子齐荣。 秋娘是有再嫁之心的,心念之下便弄了一出“英雄救美”之计。 “且先忍忍。” 齐荣和颜悦色地道,叫了书童去给她请大夫过来,然后便来到夏初微面前,让其赔礼。 还剩最后一本。 夏初微看了一眼能量点,很耗啊,只剩下七个能量点了。 唉。 她头疼地揉揉眉心。 “我家小姐哪里有弄伤她?这位公子还请你不要颠倒是非!” 小糖赶过来挡在夏初微面前,与齐荣理论道。 “你是这疯颠女子的丫鬟,很好,本公子要你带着这疯女子离开书铺,并且从此不准再踏入书铺半步。”齐荣满面厌恶地道。 “哈哈哈,这越王妃大字不识,进书铺装着有学识的样子,如今可算遇到对手了,看她怎么收场。” 看热闹的人们窃窃私语。 “总不能还会有人恰巧跑来帮着这王妃吧?” 小糖皱眉,“这位公子请问你是以什么身份要赶我家小姐离开?这书铺掌柜都没说什么,你又有什么资格?” 她绝对不能让自家小姐被赶出去。 尤其是这里所有人都知道小姐是越王妃,被人赶出来会传遍帝都城,会笑掉人家大牙的。 “掌柜?” 齐荣清俊的面容隐约带着饱读诗书的骄傲与目下无尘。 他直接让掌柜过来,下令,“将此疯颠女子赶出去。” 掌柜还拿了人家五两银子呢。 闻言他是左右为难。 “是不是本公子的话一点不管用,是不是要请泰宁世子前来,你才肯听令?”齐荣冷漠无情地吐出威胁的话语。 这是泰宁世子名下的书铺,否则三层也不会有如此多的稀世藏书了。 他与泰宁世子交好,这点小事自然不在话下。 一听说东家,掌柜哪里还敢怠慢,当场就要把这主仆二人撵走。 小糖真是气坏了,叉腰道,“不行,你还收了五两银子,怎么能说赶人就赶走?还有,这是你们生意人的行径吗,一点不诚信,你们真是太霸道了!” “姑娘,银子还给您,快快走吧。” 掌柜的说了软话,连忙把五两银子还给小糖,招呼伙计过来把这主仆俩轰出去。 “你……” 小糖气坏了。 “糖儿,我们走吧。” 这个时候夏初微已经将最后一本书存储完毕。 总的来说,有收获,而且还没花银子。 那五两银子重新回到腰包,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反而很高兴。 她淡声招呼道,带着小糖径自离开,对于现场发生的纠纷,她连理都不理。 “王妃你……” 眼看着夏初微真要走,秋娘忍不住叫住,因为她此来目的还没达到呢,“王妃你让我免费给王府奴才们做的衣裳,能不能宽限几日,我实在没那么我银子进货呀。” 眼珠一转,秋娘满脸弱小无助又被欺负惨了的无辜模样。 不知内情的人见状,顿时就知道她是被夏初微给欺负了,而且欺负得还不轻。 “什么,你竟还敢明抢?”齐荣顿时着恼。 当即上前拦住夏初微去路,“把强抢的衣裳统统交出来,你才可以离开。” “让我把东西交出来才能离开?” 夏初微杏眸清冷地望着面前白衣男子,“你确定你这种行径不是明抢?” 她面若桃花一双杏眸犹如灿烂的星辰。 因为方才她一直是蹲在地上低着头搬书,令人根本就看不见她的面容。 而此刻当她仰起脸露出真容,甚至还这般清冽地望着自己时,齐荣不由地愣了一愣。 身为帝都第一才子,齐荣自是见过美人无数,只暗中心仪他的女子便是从这里能排到城外去。 可他从未没见过对他不屑甚至是隐约有些厌恶他的女子,还是这般美貌。 这令他不仅疑惑不解更是恼气。 他有何处不好,竟然还有女子厌恶他。 哼,肯定是这女子方才被他责备所以才敢如此轻看于他。 说到底还是因为他而起。 若是没有方才那一出,这女子又怎么可能不跟其他所有女子一样,对他诸般追捧呢。 “姑娘强抢人家的衣裳,现在又有人力挽狂澜,这如何能算是‘明抢’?” 齐荣说道。 骨子里隐隐透露出的骄傲完全流露出来,这种骄傲让他与那些目中无人的自大狂严格地区别出来。 这男子是有骄傲的资本,便是他那满腹的才华横溢。 可偏偏夏初微不为所动,冷冷地一撇嘴—— “公子你这又算什么‘力挽狂澜’?如果你真想管闲事,那就考取功名,入刑部入大理寺入京兆府衙,坐上那‘名正言顺’的官老爷之位,岂不是能够‘主持正义’了?又何须像现在这般狐假虎威,提那什么劳什子的世子?” 夏初微这话可真毒,不仅看热闹的众人变色。 就连面前的齐荣亦是脸色煞白。 他活了二十年,还从来没遇上过此等事,甚至是胆敢羞辱他的人。 他不考取功名,是不喜官场那些混浊之风。 他如今主持正义,是为了洗一个清白世间。 什么狐假虎威,他齐荣用得着? 第111章 把门打开 “公子千万莫要与之置气,要知道她可是越王妃娘娘啊。” 这时秋娘快步赶上来,生恐火燃得不够大,连忙往上浇了一桶燃油:“越王爷权势滔天,越王妃娘娘更是被王爷宠爱,若是今日发生之事传将出去,一定没有公子好果子吃的,秋娘身份低贱,不配得到公子的护佑。” 说着低头拿袖子抹泪儿。 见状那几个闺秀更是恨得牙发紧了。 这个小蹄子真是会撺掇齐公子,让齐公子与越王妃作对,她好从中谋利,真真歹毒! 这火上浇油果然令齐荣脸色微变,同时又怒气横生。 刚要说什么,书童已然将大夫请了过来,要给秋娘检查受伤的脚。 “我们走。” 夏初微不欲多呆,带着小糖就朝外走。 见她竟然逃跑,齐荣心里非但没有消气,反而更是怒火更燃,“你这小小女子切莫逃走,本公子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 “哦,逃走?” 自己好端端地正经离开,竟然会被说成是“逃走”。 “这位公子还是切莫说大话了,下次等你把那劳什子世子请了来,再放肆嚣张吧,免得在本小姐面前丢了脸面,以后在帝都混不下去!” 夏初微猛地顿住步伐,回眸,冲追出来的齐荣便是一记微笑,只觉色若春晓之花绽放。 齐荣看得夏初微的笑颜便是微微一愣,只是听她说罢话就回了神,待弄懂得她话中之意时,他要气吐血了。 这个越王妃,竟然敢如此羞辱于他! 只不过此刻夏初微总那张牙舞爪的齐荣做了个鬼脸以后,带着小糖快活地离开。 看别人暴跳如雷又拿自己毫无办法的样子,实在是很爽快呢。 “小姐您是没看到,那个齐公子气得脸都扭曲了,听说是帝都第一才子长得也极好看……但依奴婢看,他连王爷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小糖也笑得欢。 听她提到纪斯风,夏初微笑容收了起来。 “长得好看不一定代表品德高尚,有一些人空有副臭美皮囊,其实也不顶什么用的,你以后找夫君一定不可只看重皮囊,需知道那些好皮囊的人大多也都不会干什么漂亮事情。” “小姐这……” 小糖傻眼。 这是何意,为什么她听不懂呢,莫非小姐与王爷他们真吵架了? 来的时候她就隐约听马车夫提过那么一嘴。 还真有其事啊。 “行了,快快回府吧。” 夏初微让她雇一辆马车,然后顺便在回府的途中整理终端存储的琴棋书画和四书五经。 这样方便以后她学习和借用。 须臾,主仆二人上了马车。 刚刚坐定,车子启程,忽地就听见传来一阵“叮叮”的响声。 夏初微正待打开终端面板,闻声随意问了句,“这是怎地,马车上还有铃声?” 问题是这铃声有点耳熟。 “没有铃声呀。”小糖奇怪地回道。 “哦,是吗?” 夏初微不以为意,坐在一边然后打开终端面板。 “叮叮……” 又是一阵铃声音。 就见面板上窗口闪动。 见状夏初微微微一愣,居然是终端的声音,难怪小糖听不到。 不过这是怎么回事? 似乎是提示中毒了。 难道她方才被人暗算了吗? 吓了一跳,她赶紧操作面板检查自己身体情况。 “小姐,您在做什么?” 小糖不解地歪头问道。 她看到小姐坐在一边,屈膝,正伏在膝盖上划拉着什么。 就好像是膝盖上摆了一本书,小姐正在来回翻页一样。 可是什么都没有呀。 好古怪。 “哦没事,只不过是锻炼手指而已,写字很累的。” 夏初微随便编了个理由,眉头却皱了起来,她实在想不通是怎么中毒的。 一会儿之后检查结果出现,她的身体状况与之前一样并无改善,说明也没有另外再中毒。 “叮叮……” 又是一阵终端的提醒声。 随着这声音响声,只见能量点又再度下降1点。 夏初微抚额,再这样下去非得耗尽能量的,偏偏又没办法取消提醒。 这时面板上突然出现一支箭头,往马车外指着,并不停闪烁。 “可恶,这样下去一定会耗尽能量的!” 夏初微握紧纤细白皙的小手。 “小姐您怎么啦?”小糖惊讶地问。 小姐这说的是什么话,为什么她一个字都听不懂,是对她说的话。 “不是对你说的,快让车夫停下马车!”夏初微一挥手急呼呼地下令。 必须把终端给的提示解决掉。 否则让它这么提醒下去,就算她把能量充得满满的,最终也还是会被耗光能量的。 另外,她要继续改造终端。 把提醒统统取消,让终端彻底成为她随心所欲的“私人管家”。 马车刚停,夏初微就像箭一般跃下去。 旺福茶馆 站定在门前,她攒眉看着这进进出出的客官们,迟疑了下,终究是按着箭头上指示,抬腿迈了进去。 “小姐等等奴婢。” 小糖大呼,给了马车钱,紧忙追了过来。 二楼靠窗雅间门前。 夏初微刚要进去,突然一左一右俩伙计拦住,“这位姑娘,本茶馆谢绝窥探客官,不敬客官,小心把你抓进官府去!” 竟然是唬了夏初微一跳。 这茶馆也太先进了点。 居然还有不让窥探客官的规矩,真是奇怪了。 又看了眼面板,箭头一直指向里面。 中毒的应该是里面的人无疑。 如果不把这件事解决,终端会一直提示下去。夏初微咂舌,心下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这个漏洞彻底修复。 这样上赶着给个陌生人士解毒,实在太奇怪了,会被当成便态的。 “小糖,给银子。” 正好小糖赶过来,夏初微指指两个伙计,吩咐一声道。 “哦。” 心里很不情愿,但小姐命令,她也不敢违背。 给两个伙计一人塞了五两银子。 这赏钱可真是够多了。 收了银子,俩伙计问:“这位女客官,不知您想选哪一雅间,小人给您准备。” “不用了,就要这间。” 夏初微一指面前紧闭着的门扉。 奇怪了,这雅间也不能算隔音,里面的人应该听见外面的声音了,怎地却不出来查看呢。 莫非中毒在里面死了? 不好,她得赶紧救人。 冷不丁就要冲进去,谁知那俩伙计比她反应更快,当场拦住。 俩人眼中闪动着坚毅的决然,一动不动,拦在她前面。 明显,赏了他们银子也是不管用的。 对上两人的目光,夏初微更感头疼,“你们在这里堵着干什么,难道我没赏你们银子吗?很好,既然如此那就把银子还回来,小糖,去抓药!” 第112章 贴身侍卫 哼,进不去那就先弄点药打幌子。 毕竟面板上虽然显示药方,但她是直接使用终端的解毒药液的。 总之磨刀不误砍柴工。 夏初微伸手从他们手里抢过银子,他们竟然乖乖地送了回来,转而扔给小糖,让她先去抓药。 “要薄荷丸?” 小糖谨慎地记下,下楼跑向离此最近的仁和堂药铺买三粒药丸子。 薄荷丸可清热疏风的。 现在小糖对小姐的吩咐都已习惯性地不再质疑,她家小姐在宫宴上已那般出彩,实在不是她这样的小丫鬟能费心得了的。 小姐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小姐了。 她虽然还是像从前那般忠心着护着,但她心里清楚她护不住了。小姐已经成长到她护不住的程度。 “你们跟里面的人是什么关系?里面究竟是什么人?这样吧,我不进去里面,你叫一下里面的人看看还活着不,行么?” 夏初微又试图说了一些话。 结果这俩伙计不为所去,依然像雕塑一般杵在门口,不让她进去。 莫非里面的人是茶馆掌柜?东家? 否则怎么指使得动这里的伙计。 烦的是,没解毒之前面板上面的箭头依然闪烁着,执着指面前的雅间。 列出来的解毒药方,也令夏初微深感疑惑。 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终端的医疗系统还没有检查病人的身体情况,又怎么配出如此精准的药方呢? “小姐,薄荷丸子。”小糖赶回来。 纸包里面躺着三颗淡青色的药丸子,散发着清凛的香气。 夏初微接过来,垂眸看一眼。 然后拿着往旁边一扭身走了过去,趁机把终端配好的解毒药水滴到其中一粒药丸子上。 若无其事地走回来,冲俩伙计弩唇,“把门打开,将此药送进去,让里面的人吃了。” 伙计挑眉,像是在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夏初微。 “不管怎么样,你可以先问过里面的人,如果实在不愿意吃那便算了!” 夏初微挠头,知道自己这样“多管闲事”的确很像神经病,可她也没办法啊。 总不能看着终端把能量耗尽吧。 在她彻底改善终端的漏洞之前,只能暂且依它。 “快点,否则里面的人若有差池,本王妃第一个唯你们是问!” 忽然翻脸,夏初微虎着脸,神情充满杀伐。 伙计们被斥得慌惶了下,没想到这漂亮的女子凶起来如此令人胆寒,就好像有把锋利的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一样。 不过她方才自称“本王妃”。 “我家小姐是越王妃娘娘,你们胆敢再不听话,信不信现在就抓你们进大牢?” 小糖紧跟着威胁。 “好、好吧。” 俩人交换了下眼神,其中一人点头,接过薄荷丸,就要开门进到雅间。 “让他把三粒药丸都吃了,否则真会中毒而死,你们这茶馆就等着贪上人命官司罢!” 身后传来这王妃的警告声。 令伙计心里更加忐忑了。 “咱们走吧。” 夏初微道。 药丸子也送进去了,她也算是仁至义尽,而且四下也渐渐围观了许多看热闹的人。 今天她都出了两回风头了,虽然没吃什么亏,可大家对她褒贬不一,实在令人心情不爽。 终端能量所剩无几,耗尽就耗尽吧。 夏初微不打算继续惯着它。 “小姐?”小糖从后面追过来,拦住她袖子,“真的要走吗?” 夏初微回眸看她:“不走还能怎……”样。 霎时止住脚步。 她突然从斜侧,以一个刁钻的角度飞跃似地往雅间疾驰而去。 “哐当!” 雅间门顿时发出一道撞击声。 守在门口的伙计傻了眼,一时反应不过来究竟发生什么事。 反应过来时,震惊得脸都白了。 赶紧回身冲进雅间,但为时已晚。 “于轩,怎么是你?” 夏初微疑惑极了。 方才她回头看到雅间里面的一角衣袍,觉得极为眼熟,一个本能就冲了进来。 结果就看到了纪斯风身边的亲随于轩侍卫。 于轩僵了。 俩伙计赶紧解释,“侍卫大人是我等办事不周,我等这便将她撵出去……” “放肆!” 于轩陡然变脸,“这位是王妃娘娘,岂是尔等能冒犯的?快快赔礼。” “王妃娘娘恕罪。” 俩伙计垂首抱拳。 夏初微没理会,而是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面前这遮着纱帐的床榻。 显然,里面有人。 从那隐隐约约的轮廓就能看得出来。 里面是什么人? 于轩在这里与什么人暗中相会,他想背叛纪斯风吗。 竟弄得这般偷偷摸摸。 想罢,夏初微快步上前,一扯帐子,“你中毒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不错。 中毒的是此人。 面板上的箭头渐渐消失,而且提示音也跟着完毕。 中毒的人正是帐子里面的这个,而且他应该已经服下她给的三粒药丸。 “王妃!”于轩身形瞬间拦在帐前,阻止她扯开帐幔。 帐中人不想透露身份,他只有遵命,不敢违抗。 被拦住了,夏初微心中懊恼。 又怀疑又不解。 怀疑于轩与外人私通,背叛纪斯风。 不解终端给的解毒药液,竟然真的治愈给帐中人。 这两个念头在心里冲击着,突然她灵光一闪,可眸熠熠地盯着面前的帐子。 “王妃娘娘,时候不早,还请您快快回府。那支骑兵都被关在天牢之内,一切尚未有定数,请娘娘安稳一些,莫要再出其他差错了。”于轩劝说。 夏初微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并懒洋洋地勾了勾唇。 心想任你说破嘴皮子,本王妃还就不走了,看你能拿我怎样。 “王妃娘娘!”于轩提高了声音。 夏初微叹息一声,抱臂退后一步,“于轩,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本王妃走不走的问题,而是你跟这帐中人……私通,意图背叛越王妃。” “娘娘?”于轩震惊,万没料到王妃竟会说出这么番话。 “你身为王爷的贴身侍卫,竟然与外人勾结意图谋害王爷,本王妃不能放过你,今日便是你的死期,来人,回王府通知众侍卫前来此处捉拿这个叛徒!”夏初微一本正经地道。 于轩听到这话脸色就变了,他几乎是本能地朝帐内飞快扫了眼,赶紧命人拦住回去报信的小糖,“王妃娘娘切莫乱说,属下未此说此等事呀。” “混账,今日都被本王妃捉到证据了,你竟还敢狡辩?!还不快快跪下受死!”夏初微一脸正直地厉斥道。 受死? 于轩脸都变了色。 打量着面前的王妃娘娘,他试图从她脸上寻找玩笑的意思,可是没有。 可夏初微小脸紧绷,一点都不玩笑。 第113章 真是本王的好王妃呢 以眼神示意小糖。 “放开我!”小糖一脚踢中其中一个伙计的裤裆,顿时传来哇哇惨叫。另一伙计去捉拿她,又是一番混乱纠缠。 “好,本王妃亲自回去搬救兵。” 她转身就走。 就在这时,帐内传出一道冷冷的男音,“回来。” 夏初微应声停下脚步,心下却掠过抹微笑,她料想的也正是这个结果。 帐中的男子果然是沉不住气了。 她要的正是这个效果。 于是她抬眸冲那俩伙计瞪一眼,“尔等还不退下?” 伙计们一怔。 “王妃娘娘让你等退下。”于轩心下轻叹,这才说道。 伙计们退下之后,夏初微看一眼小糖和于轩,“你们也退下。” “可是小姐……”小糖担心。 于轩也同时看向帐中人,也担心。 “退下。” 帐中人缓缓露出一截修长的手指,撩开了纱帐,整个人犹如摘掉轻纱的玉尊。 他一双神光炯炯的凤眸,着一袭淡青色便服,风光霁月,贵气慑人。 看得小糖呆住,“王爷是您……” 老天爷,原来于轩私通的人是王爷?哦不不,是王爷在这雅间里面,于轩在此侍候的。可是他们为什么一定要瞒着小姐,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 “呀王爷?妾身拜见王爷。” 夏初微心里得意极了,表面上却一副惶恐之色。 终端能顺利配出解毒药液,夏初微就已经开始怀疑帐中人是纪斯风。 他的病历存储在终端,检测到他中毒之后,遂能够顺利配出解毒药液。 纪斯风神色冷漠,负手望着窗外,背对着她,道,“现在你看到是本王了,还有何事?” 夏初微敛下情绪,不解地看了眼面前的男人,“王爷您怎么会此呢?” 这家伙偷偷藏在茶馆里面,还一直避而不见,身上甚至是中了毒,看样子,他似乎不知道他自己中毒的事情。 虽然还有很多疑问想知道,但眼下解决自己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就像于轩方才说的,她父亲的那以骑兵还关押在天牢之中,虽然痢疾是痊愈了,但人必须得出来啊。 这可是她的依仗,是她娘家的人。如果不救他们,她也是无所依凭的。 想罢,夏初微狡黠微笑,“王爷,听说王爷吃下了妾身给的三枚薄荷丸子,不知感觉如何?可知妾身弄这药丸子实在是辛苦,还有,方才能进来献宝药,也是费尽周折,这多亏世上还有如此关心王爷的人呐,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所以呢?” 纪斯风俊脸毫无表情,直直盯着她。 夏初微摆出一副无辜之色,同时怯生生地垂下眸去,仿佛被他吓得厉害,她道,“王爷放心,以后妾身还会一如既往的。不过天牢里面的那支骑兵也是对王爷忠心耿耿,此事还要多劳烦王爷费心,让他们安然无恙。” “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其实她还想提别的事,但贪多嚼不烂,目下专攻此事为上。 “本王若是不理会呢?”纪斯风背对着她,看不清楚表情。 夏初微“呀”了一声,仿佛没想到会如此,不由地惊呼道,“抱歉王爷,妾身的记性不太好,说不定给您少了配了一味药,若是之后再发作,您可要记得来找妾身,否则您找皇宫里面的太医也是行的呢。” “你不愧是本王的好王妃,无怪乎会在这里相遇。”纪斯风发出一道冷哼,瞧瞧他的王妃都会威胁人了,真是长进呢。 “这是缘分呀,王爷明鉴。”夏初微福福身,杏眸闪动着星星般熠熠生光,这会嘴巴甜得跟抹了蜜一样。 “王爷若是没有吩咐,妾身告退了。” 达成目的,鬼才在这里多呆,要知道她现在还生着纪斯风的气呢。 之前在皇宫门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拽她,都拽疼她了,哼。 “慢着。” 忽地被他叫住了。 夏初微愣了愣,眨眨眼睛,“王爷还有什么事?” 纪斯风什么都没说,目光却是打量着面前的女子,“你可是本王从前的王妃?” 听说她在外受了委屈,他不便于直接出面,于是就在这茶馆的临窗之地不时看看,虽然暗卫会保证她的安全,但有些是暗卫解决不了的,只是这个女人似乎完全不需要,她乘着马车本来是安然离开的。 却是不知她竟然准确地找着他的所在,甚至还闯了进来。 她甚至还知道他中了毒。 听闻她将天牢里面那支骑兵所患的痢疾也医治好了。 治疗速度比太医院院首快。 如果她想对他不利的话,应该防不胜防。 夏初微一脸叹息迎上他质疑的目光,最后摇了摇头,“王爷的小情绪还没疏解完吧,妾身怎么不是你的王妃,除非王爷不再是从前那个王爷。” “王爷还是好好想想为什么会中毒?” 这女人非但没有回答他问题,反而挑他的刺,甚至还威胁他。 若是给她知道,他是觉得她会受委屈所以才会跑来此处,这女人岂非更加扬眉吐气? “罢了,你退下吧。” 纪斯风眉头蹙起,也不再多说,有种无奈的意味抬了抬手示意她退下。 “是。”夏初微真是求之不得呢。 出去之后,看了眼面板,只剩下两个能量点。 真是快要耗干了。 让小糖叫了马车,快快赶回到王府去补充。 “小姐,您是怎么知道雅间里面的人是王爷呀?” 刚进王府,小糖就忍不住发问。 她实在没想到,王爷居然就在里面,甚至还明知道是小姐却偏偏不让进去。 不管怎么样,王爷定是有秘密的吧? 否则怎么能不让小姐进去? “别揣测王爷的事,他的事与咱们无关。” 夏初微手指轻轻婆挲着袖口,心里还算计着那二十件衣裳等到秦叔父他们出来之后穿在身上该是多好看。 “王妃怎么回来了呢?” 主仆二人刚刚来到外客的廊道上,话没说完就听见三夫人萧氏的声音。 只见她带着丫鬟小厮正在廊道上面来来回回找着什么。 夏初微来廊道是为了补充能量,结果这里又被萧氏给占上了。 害她只能屈居在外围。 因为有点距离,终端补充能量的速度也慢一些。 第114章 对上三夫人 “宫里面的情况解决了,当然也不需要再呆着,自然而然就回来了呗。”夏初微淡淡地道。 “王爷回府时也没见王妃,我便甚是担心,没想到王妃还是平安回来了,真是万幸。” 萧氏一脸庆幸之色,可话里面却是浓浓的讽刺之意。 夏初微一点都不含糊地怼回去,“三夫人不必担心,本王妃正是王爷出府又亲自接回来的。” 一听这话,萧氏的笑容变冷,“王妃真是会说,据本夫人所知,王爷现在还在书房研读,何曾出过府呢?!” 一面心中冷斥。 这夏初微可真会装脸面,以为随便说句谎话就能蒙混过关么? 真是愚蠢。 “哦,王爷这么快就回来了吗?”夏初微疑了下。 她走的时候,他还在茶馆里面呢。 “呵呵,王爷一直就在书房。”萧氏冷笑。 居然有这般死皮赖脸往自己身上贴金的,明明王爷在书房。 “来人,去书房请王爷过来。”萧氏冲手下吩咐。 今日她就当场把王爷请过来,狠狠打这蠢王妃的脸。 “是。” 丫鬟福福身,然后跑去丝愁院。 “王妃怎么又到了这廊道,莫非你也在这里丢了东西?”萧氏又问,一派优雅中隐隐带着丝优越感。 不等夏初微回答,她又昂首悠悠地说道,“本夫人派了两个丫鬟在此寻找丢失之物,听说遇上了王妃,结果她们就病倒了,不知王妃可知此疾如何治愈?” “此事本王妃不知。” 夏初微看了一眼面板,能量点涨到了5个。 有点慢。 她打算靠近廊道一点。 “哦对了,自杀的那姨娘现在可好了?没再自杀吧?”夏初微猛地想到这件事。 这好像又让萧氏找着了攻击夏初微的武器,于是笑笑回道,“王爷极疼爱十八姨娘,听说她自杀,还好一顿安抚呢,听说王爷是从宫里急匆匆赶回来的。” 说到这里,又一次瞅夏初微。 想从其脸上看到哪怕一丁点儿的妒嫉,仿佛这样自己便赢了。 可是谁知这王妃非但不生气,反而还状似挺着急地低头看了看面前。 萧氏注意到了,有些奇怪。 顺着她的视线,萧氏只见着的是脚下的地面,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早知道王妃在廊道有龙眼的线索,莫非是埋在了地下? 又看地上那土,有些松动。 看来是真的埋在地下了? 萧氏心头有些松动。 她道,“王妃刚从外面回府一定累极,这里交给本夫人,王妃自去歇息便是。” 这是要撵人了。 因为她要动土了。 把方才王妃注视的地方挖开来看看。 “不用了,方才三夫人不是吩咐丫鬟去请王爷么,本王妃不累也无事,就在这里等着。”夏初微很有耐心地道。 哼,她在这里纡尊降贵地陪萧氏说话,当她真愿意说呢,还不是为了给终端补充能量,只能在这里陪着萧氏干耗。 “哦,那王妃可要失望了,过会王爷就来了。”萧氏冷笑着道。 本来想给她一个脸面,没想到她还不要脸了。萧氏又有什么办法呢。 “嗯。”夏初微赞同点了点头。 萧氏见状微微拧眉,蠢王妃这是什么意思,王爷当然会前来。但蠢王妃这般自信一点都无顾忌是什么意思。 “夫人,王爷他没在丝愁院。” 正说着话丫鬟连忙赶过来禀报。 她本来是不想出来的,因为就算禀报了三夫人,也会让夫人没脸面,现在被叫出来,她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都说了。 “什么?” 萧氏以为自己听茬了。 夏初微笑笑,“这有什么好看的,王爷本来就没在丝愁院,跑这一趟也是白跑。” 听说王爷不在府里,夏初微就知道自己猜对了,纪斯风还没回来呢。 “依王妃之见,王爷在何处?”萧氏大失脸面,可咽不下这口气,她不甘地追问一声。 “王爷出府去了,算算时间也应该快回府了吧,如果没其他到哪怕话。” 夏初微正说着,忽地听见外面传来家丁的禀报声,“王爷回府了!” 刷,一瞬间萧氏脸色难看至极。 一切都被这蠢王妃说对了。 “你们都在这里,有事?” 纪斯风没进宫,外面溜一圈又回府。 他有自己打算,现在不是为天牢中骑兵说情的时候,连皇上也染了痢疾,待那廖院首大包大揽失败以后,才是他出言之时。 这时就见他的妾还有正妻都在廊道这里聚集着。 很自然就想到那几块龙眼的余料。 王妃一定是冲余料来的。 至于其他人么…… “王爷您这是去了何处,让妾身好生担心。”萧氏走过来,一脸情切。 纪斯风却仿佛不解情怀似的,道,“本王见王妃没有回府,便出去看看;正好将王妃接回来。” 他前半句话说得夏初微心头一动。 可听到后半句,顿时就感觉好笑,听着像真的,其实半句真话都没有。 这男人有秘密,中了毒之后在雅间里面歇着找解毒方法呢,怎么可能是去特意接她的? 但她看到萧氏几乎掩藏不住的妒嫉之色,心里顿时就痛快起来。 虽然王爷说得是假话,但能让人高兴就成。 “原来如此,不知皇宫里面怎样了,妾身想央求父侯为王妃娘家的那支骑兵说情,再怎么说也不能怪他们,王爷您说呢?” 萧氏一脸诚恳地道。 可话里话外却在暗示是骑兵演练,把痢疾传染给了文武百官。 非惩治不能平息愤怒。 “本王妃进宫时遇见庆寿侯了,说不定还真得请三夫人好好求求他,因为庆寿侯唯一一个没有拉肚子,又没有捂住口鼻防止传染的人。”夏初微也话里有话地暗示她。 纪斯风闻言挑挑眉。 并不出言,只静等面前这两人明里暗里地“厮杀”。 犹如稳坐钓鱼船,浑然天成的淡雅风仪。 “王妃可有证据?” 萧氏又不傻,明显蠢王妃是想往她父侯身上泼脏水。 栽脏是她父侯下毒导致的这场痢疾。 此事若传扬出去,焉能了得? “夫人这说得哪里话,就算真的是你父侯,本王妃也不能说什么呀,毕竟咱们是一家人,方才夫人还想让你父侯为骑兵说情呢。” 夏初微一番话顿时变成了萧氏想撇清嫌疑,欲盖弥彰了。 第115章 王妃真是好毒的一口嘴舌 “王妃,你在说什么?!” 萧氏一脸警告地冷声道。 此事尤其是当着王爷的面,简直是胡乱攀咬。 如今大臣们也都被渡了病气去,事情已经闹得极大,这分明是王妃娘家骑兵的错,理应问斩,现在竟咬到她的父侯头上。 “王妃想为骑兵脱罪,也不该攀咬到我父侯头上。”萧氏想罢冷笑着道。 “三夫人真是奇怪了,本王妃就那么一说,你倒好一下子急了就好像是……是真的有什么亏心事般,唉,你应该装得云淡风清才是嘛。” 夏初微挑眉,温和的语调没什么情绪,唇角始终笑意盈盈。 就见此刻萧氏眼神变了数变,她不愧是庆寿侯府嫡出千金,很快转寰过来,也随之变成了不咸不淡的语气。 她道:“咱们王府里面王妃娘娘的母族骑兵把病传了宫中去,自是要找个人推谢,否则骑兵都被问斩,王妃娘娘颜面何存呢。王爷,妾身也愿意替王妃娘娘分担,请王爷也算妾身一份罢。” 夏初微愣住! 本以为自己一番说辞把萧氏打压得再无还手之力,没想到她居然还能说出这番话,并且把纪斯风都拽进了坑! 这个三夫人嘴皮子功夫真是好厉害。 “行了。” 话听到这里,纪斯风已经没心情再听下去。 他随手一指廊道那里的奴仆们,“这是怎么回事?” “王爷,是夫人在此处丢了一对玉珠累丝耳环,却怎么都找不到,都找了许久了呢。”曹嬷嬷赶上前回话。 “是什么样的耳环?价值连城?” 纪斯风修长的指尖轻轻一勾,对身边的刘管事奢靡大气地吩咐道,“去,给萧儿准备十副一模一样的耳环,即刻送到柳风院去。” 刘管事:“王爷这个……十副是不是有点多,而且也赶不急制作……” “本王要的你拿不出来?” 纪斯风俊脸冷沉下来,“要不要本王换了你才行?” “王爷恕罪,老奴即刻去办,即刻去办。”刘管事再不敢多言,拱拱手很快退了下去。 这时萧氏冲夏初微扬起一抹得意的微笑,走到纪斯风面前,温柔款款道,“王爷这又是何苦,这耳环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实在很不必如此。” “不是稀罕之物萧儿你找了这许久,连本王都不忍心让那几个丫鬟在这般冷的天气继续遭罪找耳环,萧儿你就更不可以了,万一冻坏身子呢。” 纪斯风旁若无人般地揽过萧氏的柳腰,低磁的男性嗓音变得魅惑哑然,在萧氏耳边吐息说话时,更是羞得她脸红耳热。 一副娇羞状的萧氏,眼底却是飞快滑过一抹冷意,快得几乎无法捕捉。 “行了,都不必找了。” 纪斯风冲廊道那边的众奴命令一声。 他转头拥着萧氏,两人粘在一起就要回院子。 “王爷身子还没康复,怕是不能行闺房之乐!” 突然一道不合时宜又极逆耳的声音冰凉凉地在身后炸响。 “王妃娘娘,王爷宠爱三夫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你不得王爷宠爱怎么还碍别人的事?! 曹嬷嬷上前阻止道,心里真是想直接掐死这个蠢王妃。 明明自家小姐与王爷就将好事成了,偏偏这个煞风景的蠢王妃说这番话,真是灾星! 看来是得好好请个道士入府,想法子将这蠢王妃除了。 “你少在这里胡唠唠。” 夏初微突然伸手推开曹嬷嬷,上前拦住这你侬我侬的俩人,“王爷身子不适,三夫人如果真的想做妖姬就尽管诱着王爷,让王爷一劲儿糟蹋坏他自己身子,到时候本王妃倒是不担心守活寡,至少还有个名分。倒是你们这些做妾的,被遣散出府,颜面何存呢?” “王妃你……” 萧氏又惊又气,脸青地捂住胸口,“王妃真是好毒的一口嘴舌,怎么能咒王爷死?” “如果你不做妖姬祸害王爷,本王妃自然不会说这番话。首先是三夫人你做得不对,怎么,本王妃是正室说你几句就受不了吗,那么以后怎么办,你的事都不让本王妃过问了吗,那好啊,有本事你就做正室呀。有本事你的父侯也替王爷而死,说不定你也能做上正室呢。” 夏初微这一番口舌,直接把萧氏气得脸色由青发紫由紫转青。 “行了!” 纪斯风实在听不下去,直接甩手走人,“本王谁都不宠爱,回丝愁院!” “王爷等等我啊。” 夏初微送给萧氏一道得意的眼神,跟着追了上去。 丝愁院 “你不必跟随本王进来。”纪斯风负手而立,语调冷淡。 夏初微推开侍卫的阻拦,小跑到他面前,“王爷不让我进来吗,我费了那么多唾沫说了那么多话,难道连口水都不给喝吗。” 见他还背对着自己,她就绕到前面,与他面对面。 看着他的脸说话,感觉真是自然多了,“我是真的渴了。” 纪斯风俊脸清冷,凤眸却是瞥了眼于轩。 “娘娘,属下去准备茶水。”于轩接到命令赶紧离开现场。 见他竟跑得如此之快。 其他侍卫疑惑,但他们也不傻,当场便眼观鼻鼻观心地继续值守着,决不多看一眼多说一句。 纪斯风迈步进了厅堂。 夏初微就跟着他进去了。 她是受他的眼神暗示,所以刚刚才对萧氏啰嗦那么一些话。 当时纪斯风握着萧氏的腰,满口甜言蜜语地拥着萧氏离开,可他眼风却掠了夏初微一眼。 最后他又看向他怀里的萧氏…… 夏初微又不傻,自然看明白了。 此前纪斯风把廊道的那些奴才令退下,算是帮了她一个忙。所以这是又要她“帮忙”。 “娘娘,茶。” 于轩把沏好的茶奉上,之后飞快退到屋外头去。 屋内只剩下越王夫妇俩。 夏初微为自己倒了杯茶,轻轻抿了一小口,只觉得馨香沁脾。 抬眼就见纪斯风正定定看着自己。 那张俊脸不再冷淡,反而似乎带了一丝冷意。 他不高兴了? 他的气场十分强大,这副模样反而令人生畏。 “王爷也喝茶。” 夏初微赶紧给他倒了杯茶。 本以为他不会喝的,谁知道竟然接了过去,还优雅地抿了一口。 夏初微愣。 突然有点摸不透这男人了。 “这茶,好喝?”他问,言简意骇。 夏初微没多思考就点了下头。 “来人。” 纪斯风将于轩唤到跟前,指着茶说,“王妃喜爱此茶,你叫人把剩余的茶送到梧桐院去。” 哼,给萧氏打造十副耳环。 却仅仅给她剩余的茶。 夏初微心里直撇嘴。 第116章 奉旨宠妃 只不过于轩却是愣怔住,这茶可是皇上恩赐的。 乃是番邦进贡的圣品,也不过四罐而已。 皇上送给皇子宫妃们各一罐,自己留一罐,余下的这一罐是王爷珍藏许久,没舍得喝的呢。 居然就这样全部送给王妃了? “多谢王爷。”夏初微福福身道。 因为于轩躲在王爷身后,不停地对她眨眼睛怂恿她。 纪斯风不语,凤眸就那么淡淡地看着她。 都已经道过谢了,还要怎样? 夏初微很不理解纪斯风这无声的语言。 多亏那厢于轩冲她示意,这才略有所悟,只得福福身,“那妾身告退。” 带着王爷赏的茶,夏初微退出了丝愁院。 不知道纪斯风是不是因为中毒身子虚弱,连话都懒得说了。 可刚才他跟萧氏在一起秀恩爱时,却一点虚弱的样子也没。 “王爷,那下毒之人是……” 于轩忧虑地问。 若非在雅间遇上王妃,他们都不知道王爷已经中毒。 其实检查王爷是否中毒的方法很简单,以银针而刺。 谁知银针果然发黑,说明王爷中毒。 所以才吃了王爷送来的三粒薄荷药丸子。 可无论怎么查,都无法查到毒源从何处而来。 但于轩庆幸,多亏王爷听说王妃在街头受了委屈,亲自赶去接王妃,所以才让王妃撞上中毒一事,并随手解了毒。 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此刻于轩无论怎么想,都觉得王妃是个大宝藏。 说不定王妃再深入学医,真的就能学成个神医呢。 说不定王爷这无法治愈的难疾,真的就在王妃手里栽了跟头呢。 现在想想王爷把那般珍贵的茶送给王妃,其实还是送的对,王妃指不定心里多高兴呢,别看她脸上没什么表情。 “是在宫里以及回府之前中的毒。” 纪斯风冷冷地道。 见于轩又想问什么,他抬手止住,却道,“去廊道看看,那些余料现在如何?” “是。” 于轩不敢怠慢,这便赶往外宅廊道。 接着很快又返了回来,抱拳道,“启禀王爷,廊道中的余料全都在。只不过已经有一半余料都失去了光泽。” 就像之前王爷送给韩姨娘的那块玉佩一样,没有一丁点光泽,像是被“吸干”一样,当真是诡异啊。 记得那块玉佩也是用龙眼的余料雕刻而成的,初时还是极为光华无双的。 “已经有一半了,想必很快便都用尽了吧。”纪斯风悠悠一叹。 “王爷这是何意?”于轩不解。 是谁用的、怎么用的、如何能让那般珍贵的龙眼余料被“吸”得干干的? 纪斯风不答,却问道,“无情没消息?” 无情去王妃的娘家查探消息了,只是至今未归。 “属下这便飞鸽传书,催催他?” “不必。” 纪斯风摇了摇首,眸光垂下,看了下自己的身子,他皱皱鼻子:“沐浴。” “王爷这……” 于轩赶紧接着,“沐汤尚未备好,爷您先莫要更衣呀!” 刚走到沐室门前,王爷已经嫌弃地将衣裳都褪下了身,最后他取了洁白的帕子还擦拭了下手。 于轩叹息,王爷这爱洁的性子还是不曾改变啊。 柳风院 “夫人夫人,王妃她离开丝愁院了,听说王爷还送了她一罐茶。” 报信的丫鬟叫花渐的。 正是方才在廊道上找寻耳环的丫鬟之一。 也是被王爷盛赞的丫鬟之一。 另一个丫鬟叫浅芷。 二人俱都是美貌的,有一张狐媚子脸,眼波流转,仿佛能勾人的妖精。 萧氏特特找了模样妖娆地留在身边,准备给王爷收房用。 没想到这么快派上用场。 王爷夸奖她们呢,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她们姐妹二人便能侍寝。 萧氏眼底划过抹嫉妒,但很快消失于无。 这些狐媚子是她用来留住王爷的手段,理智告诉她不该妒嫉。 只要将她们掌控在手,对她便只有好处,无有坏处。 总归是比宅子其他的妾侍抢了王爷要强许多。 “你们都退下罢。” “是。” 众奴仆很快退下,只有曹嬷嬷留在原地,“小姐,真没想到那蠢王妃还有这等手段,故意留在外头,巴巴紧着王爷出去接她回府,小姐放心,好景不长的。” 萧氏抚着桌上摆放的古筝,纤细的指尖一寸寸划过那琴弦,“方才我与那蠢王妃斗嘴,斗到最后时刻,本该是那蠢王妃再无话可说的,谁知却——” 王爷制止的,因为他发觉那蠢王妃已然哑口无言。 王爷是在挽救蠢王妃的颜面。 他偏向蠢王妃。 “咚” 想到此,萧氏狠狠拨弄了下琴弦,突然感到娇嫩的指尖一阵钻心的疼,竟然是被锋利的弦线割破了手指,鲜血顺着滴落下来。 曹嬷嬷“哎哟”一声,赶紧去取纱布和疗伤药,一面包扎一面心疼着: “小姐,宫里面传出话来,这是不是王爷遵旨的原因呢?” 所以小姐为什么偏偏要伤害她自己呢。 萧氏眼圈发红,斜瞥着她,“什么意思?” “那日宫宴之后,皇上曾私下与王爷说了,要他好生宠爱王妃娘娘,奴婢也细细查看了,似乎是从宫宴之后,王爷对王妃娘娘便愈发好了起来。” “真的?”萧氏支起身子,一脸怀疑。 曹嬷嬷点头,“老奴哪敢骗小姐呢。” “王爷是奉旨宠妃?”萧氏半信半疑。 她不由细细回想起王爷对待那蠢王妃时的点点滴滴。 似乎……有那么一点点意思? “王爷喜爱好颜色的女子,那蠢王妃虽然颜色也不错,但总该有厌倦之时,此事我倒是不担心的。” 萧氏转念又叹息一声。 她只是不能够接受的是,王爷对她没有长相厮守,而且喜爱她的时间也不是最长的。 她是侯爷之女,自然样样都要比人强。 可是在这方面,她与别的妾侍一样。 别看这是王府,那男人是王爷。可实际上与皇宫又有什么区别呢? 都说帝王不会专情,事实上王爷也不会。 其实天下的男儿皆是薄性寡情之辈。 “小姐。” 曹嬷嬷倾俯了下胖胖的身子,声音压了压,“小姐何苦这般,事实上喜爱小姐的好男儿郎大有人在,为了小姐而守着不娶的男子也有那么几位,很不必为了王爷一人而伤神。” 莫说王爷有这满院子的妾侍。 其实小姐在外头也有众多的有情郎呢。 以小姐的身份,何苦这般作贱自己。 “小姐这般伤神已非首次,这样下去对身子极不好,小姐要好好想想了。”曹嬷嬷开导她。 第117章 三夫人找茬 “人都说用情专一是苦,那若是多找几个,便不会那般苦了。”曹嬷嬷又道。 萧氏闻言犹豫起来。 曹嬷嬷劝,“小姐不必多想,就只多出去走走也是好的,多看看外头的模样好的男儿郎,这心中的郁结便少了许多,又不是让小姐真的对不起王爷?” “你……说得极是。” 萧氏最终被说动。 “小姐,您做什么去?” 曹嬷嬷见她神色不对,赶紧拦住。 都说了这么多了,小姐怎么还是说不通啊。 “我去梧桐院看看。” 说着萧氏出门去了。 梧桐院 夏初微甫一回去,交待小糖中馈的事情,还有把府外的石宝也召到铺子里面做事。 另外韩求在墨林庄子上不知怎么样了,派人吩咐一声,每日要往王府里面给她汇报情况。 刚吩咐完,丫鬟禀报三夫人进院了。 眨眼间萧氏就进了屋。 夏初微挑挑眉,“什么事这么急,怎么连规矩都忘了?” “事关王爷的宠爱,本夫人相信王妃一定也会重视的。” 萧氏从容一笑,“在宫宴上,王妃知不知道皇上对王爷说了什么?” “你来就为了说这事?”夏初微反问。 表面上淡定得紧,但心里就没那么轻松。 赶紧回想宫宴上的事情,的确有那么一会儿功夫,皇上拉着纪斯风到一边去说话,说的什么话,她却是没去注意。 皇上会跟纪斯风说什么事呢? 看萧氏这般耀武扬威的样子,莫非是对她不利之事? 皇上知道些什么? “皇上吩咐王爷宠爱王妃。” 萧氏稳稳一笑,“近来王爷对王妃你挺不错的,但不过,你以为王爷真的会喜爱你?一切不过是皇上的圣旨而已。” “就为这事?” 夏初微松了好大一口气。 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 害她白虚惊一场。 “皇上很赏识王妃,所以王妃拼命往皇宫挤破头也并非全无道理,需不需要本夫人帮忙,或许能让你随意进出宫。”萧氏一脸自负,居高临下之色,仿佛施舍了莫大的恩惠般。 “你这样说了,本王妃倒是有个问题要请教。”夏初微突然想到什么。 萧氏目露鄙夷,“你若是有心想请教,本夫人也不会拒绝,你说吧。” 心头却是冷哼,这个蠢王妃怕是有不止一个问题要请教吧,就知道这是逮住了这个机会。 算了,自己就便宜这蠢王妃一回。 且行且看罢。 “三夫人能自由出入皇宫?”夏初微问。 “当然。” 萧氏一脸优越与得意。 仿佛在说我的尊贵焉是你能比肩的? “你怎么进宫,报你的名号的话那守宫门的侍卫会让你进去?” “本夫人又为何要告诉你?”萧氏并不是傻的,自然不会说这么细。 “好了,本王妃没问题了,你退下吧。”夏初微摇了摇手,懒懒淡淡的表情。 她那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漫不经心之色,直接把萧氏给气炸了。 本来萧氏还期望能在这梧桐院好好杀灭蠢王妃的焰气。 她准备了一麻袋的冷箭,最终都竟然没使出来。 真是气的呀。 不仅如此还像赶小狗一样撵她,萧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不得捏死一个人。 “还愣着干什么,想留下来吃饭?本王妃可没打算招待你,还不走?” 夏初微这时回过头来,狐疑训斥道。 “哼。” 萧氏气得脸色铁青,当即甩袖离去。 “小姐,三夫人快被您给气死啦。” 小糖从外头回来,迎面就见萧氏气呼呼地离开,她不用想都知道是小姐做的好事。 “奴婢这是头一次见三夫人生气。” 小糖说道,“要知道三夫人她一向教养极好,还是庆寿侯府教养出来的千金大小姐,轻易不会露出情绪的。” “让你办的事怎样?” 夏初微有心事,直接打断小糖的话。 “奴婢都办妥了。” 小糖便将那石宝去铺子做事一说。 “中馈的漏洞一直是填不上的,好在没有从前那般大的花销。小姐暂时不必担心,府里的姨娘们再有十个胆子也不敢像从前那样花银了。”小糖把初步成果回报上来。 夏初微点头。 能扼制住便好。 中馈的情况,据她了解也就这样了,而且近在眼前,更是在掌心捏着,今后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但是外头的那些地契庄子铺子等等,就有点鞭长莫及。 她要一件一件把生意捋顺。 纪斯风既然将这些都交给她打量,自然是要都在她手心里面稳稳当当地捏着。 另外石宝在铺子里面帮忙,至少比在赌坊里面要好。 在她的铺子里面做事,他补贴家用得到的实惠也多。 “小姐您又要练字啊?”小糖很枯燥地看着正下笔的夏初微。 练字是借口。 其实夏初微有点心不在焉。 她只是不说罢了。 其实,萧氏今日前来交待的那番话令她生了诸多猜疑。 首先纪斯风对她的态度是改了,在廊道那里,他甚至还贴心地把那些奴仆给撵走,好方便她给终端补充能量点。 他似乎对她是有点“好”了。 莫非真的像萧氏所说,是皇上“下旨”要纪斯风对待王妃好,所以才会有了之前那一幕幕? 每每想到这夏初微都有点烦躁。 第二萧氏能自由出入皇宫,这证明那庆寿侯应该也能自由出入皇宫吧。 不管是用什么样的方式,总之这次骑兵痢疾之症很奇怪。 终端留了样本,是一种罕见的病毒源滋生。 并不是人体能够携带的。 但帝都周边的环境也极难找到这种毒源。 如果说是从宁州那边感染来的,也不合情理。 因为一旦感染就会拉肚子,时间上的间隔很短。 夏初微想的是为什么得痢疾的偏偏是她娘家的骑兵,这种事只要想想谁是从中获利最大者,就很容易锁定目标。 虽然她的这种也并不一定很准确。 “小姐,十八姨娘那边需要些上等药草,想在账房上面支些银子?” 院里的丫鬟将十八姨娘的丫鬟带进来禀报一声。 夏初微抽回思绪,手上的笔不停,缓缓启唇道:“十八姨娘,之前上吊的那个?” “是。” “王爷在府里,需要银子问王爷支取去。”夏初微推个干净。 “王爷说姨娘需要什么,一切只需向娘娘禀报即可。”丫鬟福福身禀告。 第118章 阻止进宫 夏初微笔尖一顿,偏头看过来,杏眸透着冷意,看得面前两个丫鬟直觉得头皮发麻。 什么时候王妃娘娘竟有这等威势了? “她自己上吊自杀,救回来了,现在身子是不好了还是又想继续上吊?”夏初微声音平淡无波,但谁都能听出其中的不悦。 十八姨娘的丫鬟杨柳扑通跪了下去,哭着抹泪,“求娘娘开恩救救我家姨娘吧,她是真的快撑不下去了……” “快死了?” “呃。”杨柳震惊得睁大眼,“娘娘怎么能这般说姨娘……” “既然还好好的却要补什么身子?” 夏初微继续写字,嘴里淡淡地说道,“她既想要死,现在却又赖活着,若是身子愈发不好了,岂非是遂了她想死的心愿?怎么还又想支银子买药材,这不是背道而驰么?” “让她好好糟蹋身子罢,若是快死了,再买药材救她回来,你退下罢。” 杨柳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退出梧桐院时,整个人还是懵懵的。 “王妃娘娘?”丫鬟应锦也傻眼了。 夏初微看她一眼,“你也退下。” 这丫鬟是新入梧桐院没多久的,规矩还学不太全,夏初微不怪她莽撞。 不过新入院的这些奴仆是该加紧把规矩都拾起来了。 “王妃娘娘!” 外面突然传来侍卫的一记高呼,“宫里面来人了!” 之后又有丫鬟赶进来说明情况。 皇上口谕,请越王妃进宫。 不一会儿小糖也赶回来,“小姐,奴婢给您更衣。” 然后叫着俩丫鬟一齐,手脚麻利地为王妃更衣。 夏初微穿戴华丽的衣裙之后,顺便让小糖把那药包继续带上。 皇帝才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宣她进宫。 肯定是因为痢疾之事。 她带上药包以防万一,万一皇上让她医治呢。 还有,也许是纪斯风起了作用。之前她提过让他帮忙救天牢中的骑兵,也许他把事给办妥了呢。 所以皇上才会在这时宣她入宫。 “好了,我们走。” 夏初微带着小糖离开。 “王妃娘娘不好了,十八姨娘她又昏过去了!” 刚走到梧桐院门口,还没等出去呢,从侧面炮弹一样扎过来个丫鬟。 小糖眼疾手快挡住自家小姐才幸免一劫,没让这丫鬟给撞着。 这丫鬟正是之前的杨柳。 推开小糖,又要往夏初微面前抓挠。 气得小糖一脚把她踢开,厉声大叱,“再敢放肆,就用家法!” 真是太猖獗。 杨柳瑟缩了下,眼中闪烁着忌惮。 果然不敢再多动作。 “王妃娘娘,姨娘她真的不好了,您就开开恩支些银子给她吧,她没有银子买药真的会死的呀。”杨柳大哭起来。 她在梧桐院门口一闹腾,顿时就引得内宅外宅的人都来瞧。 人们都用异样的眼神看向王妃。 毕竟王府里面从来就没发生过这等事。 王妃竟然如此苛待王爷的妾侍。 病了连药都不给买。 这种王妃干脆把她休掉好了。 夏初微也意识到人们若有似无的谴责眼神,她知道这银子必须得掏了。 思量了下,她点头答应,“周嬷嬷去账房取五百两银子。” 周嬷嬷一听心都颤了,账房哪里有现成的银子,又何况是五百两? 现在中馈可还是原来那个亏空的大黑洞呀。 就见王妃对她施了个眼色。 周嬷嬷年纪大一眼就参透了娘娘的缓兵之计,顿时大声答应道,“是,老奴这便前去。” “王妃,还是让账房直接把现银送过来吧,需要周嬷嬷亲自去领银子么,这多费事?” 突然十八姨娘身边的安婆子开口。 夏初微用了缓兵之计,可安婆子也不傻,直接就识破。 “混账,本王妃信得过周嬷嬷,但是信不过你!” 夏初微顿时拿出王妃的气势来,俏脸生寒,“没看到本王妃现在要被皇上召入宫中吗,尔等再横加阻拦,便是抗旨之罪,斩!” 看破她是缓兵之计又如何,现在她就拿皇上明晃晃地压她们。 看她们能怎么着? 不等人开口,夏初微又扭头看向那传信的侍卫,冷声质疑:“是不是不进宫了?” “不进宫,本王妃亲自去给十八姨娘拿银子买药。” 夏初微说着头也不回地要往账房走。 “王妃娘娘留步!” 侍卫震惊,赶紧上前劝说,“娘娘,现在该进宫了,不能去账房啊,账房不是有周嬷嬷去取银子了吗……” “不行,本王妃若是不亲自前去,尔等还以为本王妃苛待了十八姨娘。”夏初微一脸认真与专注。 她执意要去账房。 侍卫赶紧拦住,急了:“王妃娘娘,那十八姨娘不过是王爷的妾!何须娘娘您亲自前去取银甚至去侍候她的药草?!” 他的语气鄙夷至极。 甚至是在场所有等着看热闹的奴仆们都是不由一震。 一个小小的侍卫竟然敢如此羞辱他们的主子姨娘。 真是好大的胆子。 “王妃娘娘!” 外宅跑过来几个家丁,刘管事也急匆匆赶过来,擦擦额上的汗意,“你们都在干什么,宫里的人等急啦,怎地还在此处拖沓,赶紧的!” 说着朝夏初微奔来,哈腰拱手,“王妃娘娘,快快请吧,宫里的人都等急啦。” “可是本王妃若是照顾不好府里这些妾侍……”夏初微本来也不太想为难这刘管事,她自入王府以为,这刘管事禀公做事,倒是令她颇为欣赏。 “娘娘呀。” 刘管事汗珠子又掉下来了,“侍妾虽然尊贵,但到底抵不上娘娘您,哪里要娘娘您侍候的道理?” “既然连管事你都这般说,本王妃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咱们便入宫吧。” 夏初微勾唇一笑,眼底却掠过一抹幽冷的光。 今日这事,还远远没结束。 等着瞧吧。 很快夏初微带着小糖顺利出了王府,马车疾快地往皇宫方向驶去。 马车上夏初微听说王爷因身子不适,所以宫人并没能见着王爷。 “王爷没有出现,奴婢真是感到很不安呢。” 小糖绞着手,一脸忧心,“小姐,皇上召您进宫不会是因为骑兵的事情而处罚您吧?如果真的要处罚,那得连王爷一块处罚才行,不是有句话叫做‘夫妻一体’吗。” 这丫头对她当真是没有原则的偏颇与忠诚啊。 夏初微听后倒是笑了,“不必多想。虽然说是夫妻一体,但实际上大难临头各自飞才是夫妻之间最真实的处境呢。” 第119章 妾身死了可怎么侍候王爷 马车里面,夏初微正说着话,忽地车子便停了下来。 小糖查看情况,“小姐,今日有新酒比试会,街头上聚满了人,要等一会儿才能通过呢。” “绕过去不行吗?” 夏初微担心皇上等急了,毕竟她的那支骑兵还在天牢里呢。 “怕是不能,咱们马车都堵在中间啦。”小糖道。 好在时间不长,马车微微动了下,接着便活络起来,很快就渐渐穿过拥挤的人群。 “好了,只消不过半柱香时候便能到了皇宫门口。”小糖安抚道。 夏初微点点头,继续低头弄着手里面的小药包。 不时对照一下终端面板。 另外将储存的诗书知识也都熟悉一下,万一派上用场呢。 “小姐!” “怎么了?” 夏初微头也不抬听着小糖一惊一咋的声调。 “奴婢好像看到王爷的侍卫也跟着来了呢。”小糖把脑袋伸出马车外,朝着后面那随着传旨宫人一而来韦堤侍卫看去。 韦堤注意到这边的视线,遥遥抱了抱拳。 小糖回以一笑,又飞快把头收了回去,高兴地道,“王爷对小姐是宠爱的,把韦侍卫都派来了呢,王爷还是担心小姐入宫会多有不适吧。” 夏初微未语。 却说韦堤,本来被王爷交待查那“夏小兄弟”,结果一直都没有收获。 只查到这夏小兄弟随谢御史曾经入过宫宴。 宫宴上人多繁杂,再加上又多日没有露面,韦堤甚至怀疑这夏小兄弟是个光明正大之人? 小人常戚戚。 此人如此遮遮掩掩,怕是有不可告人之事。 韦堤也因此被派来追随王妃娘娘,查夏小兄弟之事暂且搁浅。 “前面,怎么回事?!” 韦堤与传旨公公便忙赶过来,结果就见前面有人阻拦王妃娘娘的马车。 “怎么?” 马车里面的夏初微也停顿了下。 “是十八姨娘,她截住了马车。” 小糖不由道,“之前宫宴还是小姐您特特点名让十八姨娘参加了宫宴,其他姨娘都眼巴巴地没份呢。怎么现在反而像是欠了她的。” 这真真是没有结缘,反而还生了恨。 “她拦着做什么?”夏初微问。 随手掀开马车帘子,就见十八姨娘肖念儿带着丫鬟杨柳,直挺挺地堵着。 除非轧过去,否则根本不可能再前行一步。 小糖跑过去询问后又跑回来禀报,“十八姨娘说她身子不适,还说小姐不配进宫,因为小姐不配成为越王妃。”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小糖简直莫名,却见小姐一副稳若泰山的模样,她道:“还说什么了?” “还说、还……说是不让小姐您进宫。” 小糖又气愤又担忧地捏紧粉拳。 她凭什么这样做? 有什么资格。 “小姐您别下去。” 见夏初微下了马车径直去了前面,小糖微慌忙追了上去。 “王妃娘娘,十八姨娘她病了您会医术怎地就不愿意为姨娘诊治呢?还有您让周嬷嬷去账房支五百两银子,可是最后呢,一文银也没有。” “难道就这般眼睁睁看着姨娘她病死?” 丫鬟杨柳又气愤又恼火,声声阵阵地质责夏初微。 在王府里面她不敢,怕家法。 但在这大街上敢给她施家法试试,这蠢王妃不得被看热闹的百姓唾沫儿星子给淹死! “杨柳你不过是个丫头,也敢站在这里质疑王妃?!” 小糖高声怼回去。 同时心虚,账房里面没有现银,所以说小姐让周嬷嬷去账房支五百两银子根本支不出来。 这事她早该想到。 小姐不可能不知道,可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想罢偷偷觑向身边人。 “是因为五百两银子吗?” 夏初微施施然问道。 杨柳眉尖一挑,“王妃莫非是耳朵不好使吗,奴婢方才说的话你没听见?五百两银子是其次,王妃懂医术却置生病的十八姨娘于不顾。又多般推诿,不肯支银子买药给姨娘用……请问王妃,您掌管这王府中馈,莫非是想把王爷身边的这些妾侍们都一点点熬死吗?” 这么一番指摘,可把夏初微钉在了耻辱架子上。 但是王府的一介丫环都能对王妃这般狂妄质问,当真是可怕啊。 大家顿时看热闹兴趣浓厚。 有想看王妃怎么被丫鬟欺压的。 又有想看丫鬟怎么被王妃治住的。 “哦,原来连你这小小丫鬟也知道本王妃会医术还能医治?”夏初微挑眉,不紧不慢地反问。 杨柳听着这话不对,但也一时没察觉出什么。 却是身后的十八姨娘肖念儿,她把丫鬟推到一边,哭唧唧道,“王妃娘娘惯会调笑我们这些做妾侍的,且不论娘娘会不会医术,王府里面还有府医呢,开了方子抓药也是好的,只不过却无银子买药,妾身死了可怎么侍候王爷啊。” 在这里声称夏初微会医术,还要她给自己医治。 这种事非但帮不了自己,反而还会落人口实。 肖念儿精明得很,她今日前来虽说是冲在了最前头,但好处也是极大的。 之前她故意上吊,也算是小有收获。 不仅王爷听说此事特意派来关心她,就算是三夫人那里她私下也得到不少好处。 有韩宁儿失败在先,肖念儿也做好了准备,她不会再犯韩宁儿的错,只要她生病就一定能一直得到呵护。 多亏了这蠢王妃,她上次去宫宴也结识了不少贵人。 做妾对她来讲实在是太可惜了。 不过这次她以妾侍身份,若是能将这个夏初微扯下越王妃的宝座,不仅在王府内宅,就算是在宫里面的那位贵人面前,她也将得到无限好处。 “小糖,你亲自去账房支五百两银子给十八姨娘。” 夏初微扭脸吩咐,一副并不甚在意的模样。 她表现出了越王妃的大度。 而肖念儿却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 这令她颇为不甘。 因为就算小糖去支银子,也必定支不出来。 王妃分明是在故意搪塞她。 而她根本就不能再拿此事找茬王妃。 “王妃,你内宅之事都处置不好,又何必进宫丢人现眼呢?” 肖念儿转而不悦地哼道。 她继续挡在那里一动不动。 夏初微:“你能处置得好?你进宫能长脸?问题是你能进得去吗?” “听说三夫人能随意进宫,想必是庆寿侯的关系,要不你认庆寿侯做义父,也进宫长长脸?” 这一叠话令肖念儿怒目而视。 这时四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本来今日是新酒比试会,结果变成了看热闹。 “呵呵王妃别以我什么都不知,你在王府外面有知己,说是进宫其实是在路上与那知己相见对不对?” 肖念儿扬声冷道,但见两颊笑涡隐现霞光荡漾。 她可不敢造谣,说蠢王妃在外头有相好。 第120章 情诗 但把相好说成“知己”也足够别人去八卦了。 王爷那么有权势,最怕头上戴有色的帽子,若传到王爷耳朵里,肯定不得了。 “你在说什么?”夏初微乍一听这话简直了。 这个十八姨娘怎么这样能造谣。 一指赶过来的传旨宫人,她道,“本王妃是奉旨入宫,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呵呵。” 肖念儿满眼倨傲地挑衅瞪过去,“怎么,被说破了心事就拿皇上当挡剑牌是不是?你继续啊,反正没能捉双,我又能说什么?” 她就要坐实夏初微在外头勾人的由头。 “肖念儿你怎么血口喷人啊?!”小糖顿时气得大骂。 她家小姐都不认识外男。 哪里有什么知己? 什么“挡箭牌”什么“捉双”。 小糖还要说什么,手就被夏初微给拉了把,示意她不必解释。 “小姐不能沉默下去,这个十八妾是故意诬陷您。” 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韦堤与宫里面的人站在旁边,谁都没说话,均是用冷淡的眼神看着这一幕。 今日若是此事坐实,回去到王府里面,小姐一定会成为王爷怀疑的对象。 小糖正要再说什么,忽地听见肖念儿又是冷笑着道,“看起来被我说中了,沉不住气了呢,要不要我拿出证据来给你们看看?” 接着示意丫头杨柳。 从袖口里面一掏,杨柳直接掏出了厚厚的一沓纸。 蹲在地上,把纸一张一张地铺开,然后展示在众人面前。 “身无彩凤双飞翼……座送钩春酒暖……”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看热闹的众人纷纷读了起来。 情诗。 这分明是心里有人才会写出来的诗吧? 韦堤他们见了当场拧紧眉头。 肖念儿:“王妃别装了,我早就听说你闷在屋子里以练字之名偷偷往府外传情,想必找到握有你这些诗的男子便是你的知己?王爷是稍稍冷落了你,但不知你那知己又比王爷强多少!” 夏初微抚额,她练字而已,居然也能拿来当红杏出墙的证据? 早知道这些废纸应该烧掉才是。 不过…… 她眼皮猛地一跳,这些废纸既然落入十八姨娘手里,那么也就说明也能随随便便在其他什么男人手里了。 如此一来,诬陷她出墙岂非易如反掌? 瞬间夏初微背脊出了层冷汗,暗暗心惊,她本来是故意让周嬷嬷去账房取银子,也深知五百两银子是取不出来的。 更清楚此事是不会就这般轻易结束。 所以她打算放长线钓大鱼。 可这次阴钩里翻了船,竟受制于人。 然而此刻肖念儿看到夏初微脸色,认为她这是心虚,更笃定自己这是瞎猫捉住了死耗子。 看来,王妃在外头真的有人! 当场眼睛里面光芒闪烁,竟是盈盈落下泪来:“原来真的是这样,难怪王妃你接手中馈,拿后宅每一个妾侍开刀,闹得内宅鸡飞狗跳的。这些都只不过是借口罢了,其实你是有了知己,想转移大家的注意力,可却苦了我们这些做妾的,谁知今日妾身我病了,想买点药都百般说没银子,其实不肯拿出银子是另有用图吧,是因为那个知己么……” 夏初微不能再让她说下去了,张口便要喝止住。 “啪” 一巴掌甩到脸颊上,爽利利地痛快。 夏初微愣了。 捂着印满五指红印子脸的肖念儿更是愣住。 便在此刻,忽地听见一道清泠泠的女音,“胡说八道。” 她年约十四五岁的样子,一头墨色的长发,发丝微卷,一张小圆脸妍美俏丽。 就那么亭亭的立着,像一颗临风的郁金香,可眉目中却带着隐隐的肃冷之势。 是尉迟尚书家的女儿尉迟燕儿。 她甩着手腕,似乎刚才甩肖念儿那一巴掌有点用过了劲儿,只见白皙的手心里面红通通的。 这女子,夏初微并不识得,还是小糖给她咬耳朵才知道。 如今不管是出于怎样目的,夏初微发现自己应该感激这尉迟燕儿的。 见她着一身极鲜艳的锦缎衣裙迎风而动,幽黑的眸子端的极冷的气势,只是右眼角下嵌着一颗小小的红痣,虽是妍丽,却令人不敢小瞧。 到跟前,夏初微带着歉意道,“尉迟姑娘见笑了,不过是府里的妾闹矛盾,还劳得姑娘出手教训,都是本王妃管教不利。” 乍一听仿佛夏初微在埋怨尉迟燕儿出手打王府的妾,但语气之中就能听出她是友善之意。 尉迟燕儿扬眉看向肖念儿。 肖念儿捂着粉颊玉颜,先是一怔,尔后眼里几乎是恨极了的怒愤。 她认识这尉迟燕儿,也听说过此女的声名。 爹是刑部尚书尉迟修,带领刑部办案禀公持正颇得皇帝喜爱,而这幺女尉迟燕儿是独得尉迟尚书喜爱的,听闻办案都带在身边,养得她成了一副颐指气使的性子。 本来是极轻蔑这等没什么闺阁礼数的女子,但是此刻被她打一巴掌,再对上她昂扬的气势,竟让肖念儿心中生了几丝怯意。 她深口气,再对上尉迟燕儿的目光,不肯屈居其下地辩道,“说得对,这是我们王府的家事,尉迟姑娘你管得太宽。” “啪” 又一巴掌甩过去。 “啊”地声惨叫,肖念儿这次长了心眼让开了身躲过了那一巴掌,可转眼脖颈就被对方掐住,她口中不由地发出痛苦的低叫。 夏初微挑眉,没想到这尉迟小姐竟有些功夫。 她手指修长,却极有力度,身形并不纤瘦而是匀称,浑身散发着一股威严感,刚正肃穆,站在她身边,瞧着那肖念儿,夏初微道,“尉迟姑娘给她些教训便罢了,不过是府里的贱妾,免得脏了清白姑娘家的手。” 肖念儿娇躯直抖,被掐得呼吸不得,双眼皮直往上翻,口中吃力地道,“尉迟,尉迟姑娘,放……放开……” 尉迟燕儿神色严肃目光冰冷睨着手中的女子,语调稳而硬,“越王权倾朝野,却竟然管理不好内宅,甚至一个低贱的妾也能欺辱到正妻头上,随意污蔑,若有证据便直接去官府,在这街上说什么迷魂话?!” 手上非但没松开,反而愈发收紧。 “呃。”肖念儿闷哼一声,身子都瘫软了,双手连挣扎的力量也无。 第121章 尉迟姑娘的心上人 尉迟燕儿这时候才松手,随便一掷,肖念儿便犹如一滩烂泥软倒于地,只本能地剧烈喘着气,不过嘴里却并不闲着道,“尉迟姑娘,妾身只是怀疑王妃外头的知己,并不知是男子,若是证实是男子,自然是不会让我家王爷吃这等亏的。” 这话,夏初微焉能听不懂尉迟燕儿的意思,污蔑要讲究证据,眼下只是稍施惩罚,警示那些迷惑众人的胡言乱语之辈。 当场夏初微回道,“你信口雌黄,哪里有什么知己,练字写出的字也能当做你造谣之物,本王妃倒是愿意告到官府去,还我清白!至于诬蔑者,罪加一等!” 肖念儿讽刺至极,厉声大吼,“夏初微,你何必贼喊捉贼?我便是污蔑了你又如何,你出身低贱,有什么资格这样对待我?” “滚。” 她话将落,突然就见裙衣翻动,一只绣鞋踹到她小肚子上。 直接将她生生踢飞出去,四肢着地。 过了好一会儿,她都没能动一下,半晌才颤微微抬起脸,只觉得眼前痛到模糊,满脸挂彩。 那尉迟燕儿一整裙摆仿佛无事人儿般,身姿亭亭,淡漠高洁。 肖念儿缓过劲后,恨得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 她是王府的十八姨娘,虽然是妾,但她的娘家可是与宫里面的贵人有关系的,自小她也是被教导要入宫做秀女以后成为皇贵妃的。可是现在她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如此折辱,却一点反驳的力量都没有。 好恨。 “姨娘。” 杨柳这才哆哆嗦嗦地跑过来,连拉带拽地弄走。 这尉迟姑娘当真是厉害,现在还是先躲着为上。 街头看热闹的人们见到这般情形,顿时起哄。 原以为小妾还能把王妃给斗下去呢,谁想还是不行啊。 事实上这事还真不行,到底人家是王妃呢。 “小糖,中馈上怎么支不出银子?本王妃不是说过了吗,让周嬷嬷去中馈支五百两银子给十八姨娘,竟敢不听令!” “娘娘明察啊。” 小糖立时领会了小姐的意思,赶紧跪下煽呼,声音不大,但足可令所有人都听见。 一把鼻涕一把泪道:“王府内宅每个妾都要花销,前些日子被王爷撵出府的九姨娘仅仅买衣裳就一夕之间花了数万两,中馈上早就被花干净了,必然是拿不出银子……” “要不这样,库房里面还有从韩御医府还回来的王府宝物,拿那些当了换些银子给十八姨娘买药?”她抹抹眼泪,凄凄弱弱地,身子抖抖索索像是被欺负惨了。 这副模样引得周围人指指点点,纷纷议论—— “我没听错吧,堂堂的越王府竟然没银子?越王殿下何等天人之姿,怎么可能没银子?” “去你的吧。越王长得好看就有银子?越王还好色呢,他给美人花银子从来都不带眨眼的,早晚坐吃山空!” “你敢说越王好色,你这个杀千刀的竟,敢说越王,给我过来,打不死你……” 人群顿时跟着扭打起来。 听着这些议论,夏初微心中略感安慰。 至少王府没银子她现在是宣传得人尽皆知了。 也不怕以后再出现支银子支不出来事件,反正王府没银子,还支什么银? 这怪不到她头上。 要怪就怪那些糟蹋银子的妾,还有宠妾如命的纪斯风。 她心中暗暗乐呵,以后她就做只“铁公鸡”,慢慢地为王府攒银子罢。 “嗯,可以,你去吧。” 夏初微点头,示意小糖立即回王府做事。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眸中各有了然。 转回身,夏初微微笑望着面前的尉迟燕儿,“今日若非有明事理的尉迟姑娘出手襄助,怕是本王妃怎么都洗不清了。” “王妃不必说这等话,本小姐也不过是主持公理罢了。” 尉迟燕儿一指地上的那些“情诗”,她似笑非笑道,“明眼人一看便知那是练字所用,根本不是什么真正的用来出墙的情诗,王府的那妾也忒粗糙,拿这等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做证据,她们对王妃娘娘你很不用心。” 闻听此言,夏初微面色一僵。 表面听这番话一点问题都没有,但尉迟燕儿话里话外透着对她的讽刺。 她说越王妃练的写“上不得台面”; 她还说越王妃在王府的妾眼里也不足道也! 否则怎么能连栽脏都如此不用心! 主要是对夏初微这个王妃太轻视,觉得随便栽脏一下也能成功,这不是变相的轻蔑是什么。 “咝” 夏初微心头一震,她果然没有猜错,这个尉迟燕儿不是来帮的,这是先把十八姨娘给杀退,又返过来杀她呀。 不等夏初微说什么,忽见尉迟燕儿飞快看过来一眼,又道,“听闻在一间成衣铺,王妃娘娘不识字还遭到很大的嘲笑。结果你要发奋读书跑到书铺买书却又不服齐大才子……不是本小姐话说得难听,就凭王妃你写的这字,与齐大才子还真是连提鞋都不配呢。” “放肆!” 韦堤姗姗而至,“王妃娘娘岂是你可以羞辱的,快快赔罪,否则莫怪本侍卫不客气!” “韦侍卫不必生气,这位尉迟姑娘方才帮了本王妃好大的忙,她想说什么便说,本王妃都能听得,你听不得?” 相反夏初微一点都不生气,反而把韦堤给说了个讪讪地。 方才十八姨娘找茬,他没站出来帮王妃娘娘,眼下他这是上赶着吃瓜落儿。 韦堤只得垂首退到一旁。 转头夏初微对尉迟燕儿展露微笑,她脖颈纤细犹如天鹅般白皙气质更是透着高贵,杏眸看过来时,带着优雅与宽厚。 她道:“燕儿姑娘说得是,论才学本王妃是比不上那齐荣齐大才子,但有一点却是事实,齐大才子见着本王妃也是要施礼的。说起来不过是妻凭夫贵罢了,谁让我嫁了越王做正妃呢。至于那齐大才子——” 她已经想起来了。 眼前的尉迟燕儿是之前在书铺中几个仰慕齐荣的闺秀之一。 当时自己给齐荣没脸,还把人给激得气急败坏。 想必这尉迟姑娘是要为心上人出气,所以才会有此一番。 不过夏初微却是想不明白,若果真如此,尉迟燕儿应该与十八姨娘为伍才是。 莫非她与十八姨娘早就有过节? 嗯,找时间得派人去查查才是。 第122章 在宫苑巧遇端王 “待本王妃处理完眼下之事,改日会邀齐大才子过府,到时还请尉迟姑娘赏光。” 说罢,夏初微上了马车。 马车徐徐赶往皇宫。 “你……” 尉迟燕儿捏紧了粉拳。 若不是她瞧不上那肖念儿,今日这越王妃就定会栽跟头。 当时在书铺她那般羞辱齐荣,真是可恶。 一脚踏在那些宣纸上,尉迟燕儿懊恼。 写的什么烂字,怎么能与齐荣相比,有什么资格羞辱齐荣? 羽霞宫 夏初微进了宫中,就觉得这里有些眼熟。 可不正是之前她女扮男装跟慕九撞上时的那个宫苑吗。 怎么把她带到这里来了? 皇上要召见她,难道不是应该在御书房的吗。 “皇上在这里?” 她问前面引路的宫女。 “皇上龙体欠安,能在此处召见王妃已经是你的荣幸。”宫女冷冰冰地责难道。 夏初微回头看了眼,“韦堤和传旨公公既然能进宫来,为何不能随本王妃进这宫苑?” 她还是习惯有熟人在身边得好。 “王妃娘娘不懂宫中的规矩么?”宫女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她。 “走吧。” 那随意地语气,就像对待一个奴才。 进了宫苑。 突然前面的两名御林卫拦住去路。 原来皇上病了,怕被过了病气去,所以拜见皇上需要更衣,以免过了病气给皇上。 这种要求,夏初微当然会遵守。 换上防护服,自然能防止病菌侵袭身体。 不过皇上病了? “皇上什么病?” “越王妃,皇上召见于你已经等了许久。”宫女冷冷地说道。 她面色古怪地看着夏初微,仿佛是在看一个怪物,嘴里嘀嘀咕咕地: “这究竟是王妃还是土包子?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越王那般俊美男子竟然会娶这种废物,真真是浪费了,天大的浪费了……” 这些话夏初微皆听在耳中。 她是第一次单独进宫。 跟上次宫宴不一样。 现在好了,是真的给纪斯风丢脸面了。 连个宫女都笑话她。 不过笑话得也对。 让皇上等着,说不定会被治罪的。 那得赶紧去更衣。 那叫阿婢的宫女引夏初微去了宫苑旁边格外布置的偏殿。 这里飘荡着淡淡的药香味道,并且内侍与宫女在此里里外外侍候着。 旁边放着一叠叠雪白的宫袍。 看来都是拜见皇上时需要更衣换上的。 夏初微走到近前,宫女就奉上一套雪白的宫袍。 能嗅到一股清香的药味。 她没舍得用终端,担心会过多耗费能量点,总之闻着药味挺好的,就没过多起怀疑。 刚要接过宫袍,冷不丁想到什么,夏初微冲宫女施施然点了下头,示意宫女前面带路。 这令旁边的阿婢意外地挑了挑眉头,没想到这个废物王妃现在倒是有点派头了。 可是,就算如此又怎样。 废物便是废物。 进了一间殿室,夏初微本来等着宫婢侍候,可又想到这是极私人之事,便示意宫婢出去,自己更衣。 她将外面的衣裙褪下,穿了中衣,最后套上了宫袍。 待她走出去之后,只见外面的宫人都直直地看着她。 眼神各异。 “走吧还不快快去拜见皇上,若是迟到了,便是尔等罪过。” 夏初微提了袍角便朝外走去。 见状阿婢福福身,前面引路。 到了正殿,只见御林卫侍立,气势森严。 内侍传话进去,须臾又返回来,“王妃娘娘,皇上召您进殿。” 夏初微听到这话端庄点头。 两旁殿门庄严地缓缓打开。 她拾阶而上,修长的宫袍随着汉白玉阶追随着主人而上。 犹如天上的仙谪。 众御林卫看着这位王妃娘娘,只觉得这位娘娘原来除了有胆识敢在皇上面前直言以外,竟然还如仙女一般。 原来帝都城里传的也全不是事实嘛。 “臣妾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夏初微进了宫殿之中,看到那端坐的凤仪之姿妇人全知是皇后。 眼角一瞥,看到里面的御榻上有一抹身影,便知皇帝应该在里面。 可她心里奇怪的是,满殿的贵人和宫奴,怎么没有一个穿白色宫袍的呀。 “你,你是那个越王妃?” 皇后的声音,语气之中透着诸多诧异。 “是,皇后娘娘。” 夏初微恭敬道。 “嗯,你免礼吧。” 皇后的语气有些敷衍,比之上次更是多了几分厌弃。 “拜见王妃娘娘。” 接着两旁的太医包括那廖院首也都上前来向夏初微行礼。 见到这种情形,夏初微心下略略盘算。 皇上若是要处置了天牢里面的骑兵,肯定不会朝这么好好地召她过来,一定会捉了她直接打入大牢的。 当下夏初微心里有了底。 她说起话来,也就更镇定从容。 “听闻那天牢中的骑兵所有人都痊愈了,可是真的?”皇后问道。 夏初微福福身,“是。娘娘,骑兵并没有罪过,还请娘娘放他们出来。” “混账,娘娘话没问,你还胆敢提要求?” 皇后身边的炎女官冷声斥责。 不等夏初微说什么,炎女官扭头冲左右喝令,“掌嘴十个。” 于是便有两名内侍抬手凌厉地对夏初微娇美的小脸左右开攻。 “慢。” 夏初微赶紧喊停,怎么说打就打? 只是两名内侍根本不给她反应的时间。 柳腰弯到不可思亦的程度,往后一仰身,躲过那两巴掌。 结果就在这时,忽地看到后面,从她这个角度正好看到内殿里面更深的空间,就在靠着皇帝御榻的不远处,竟然有一张无比熟悉的俊脸映入眼帘—— 纪斯风? 他在里面? “住手。” 两内侍追上来,扬起手对着夏初微继续扇耳呱子。 就在这时,一道隐含威严的男音扬起。 内侍顿时僵在当场。 纷纷住后退到一侧,恭敬行礼,“越王爷。” 纪斯风身着一袭尊贵的莽蟒,气质沉韵优雅,容貌俊美至极。他一出现在这外殿,就仿佛令殿堂瞬间蓬荜生辉,彩光四溢。 夏初微怔怔地看着这个男人,懵了。 她出府的时候,不是说这男人还在养病吗。 还说出不了府。 怎么转眼就进了宫,还比她都快? 正疑惑间,夏初微就被一只温热的大掌轻轻自地上扶了起来。 第123章 我家男人在不怕你们 当看到她身上雪白宫袍时,他眉峰微微一顿。 但终究是没说什么,将她置于自己身后。 尔后纪斯风才对皇后拱手,道,“王妃无状,还请皇后轻责。” 那炎女官还要说什么,当下被纪斯风一道眼底冷峰掠过,她僵硬着垂下头去,看不清楚脸上的表情。 皇后不喜越王妃。 炎女官下令教训她,自然没人会跳出来干涉。 现在有越王说情,自然也就没人跳出来制止。 为了这点小事跟越王打嘴仗也是没意思。 “今日叫越王妃前来,也并非是要责罚你,一切自是要皇上定夺。” 皇后开口道。 说到这,皇后略略停顿,显然是还有下文的,可是接下来她却抿唇不言。 只是眼眸却是冲廖容章那方向瞟了一记。 夏初微躲在纪斯风身后,她眸光灵动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这炎女官跟纪斯风似乎是有点什么事? 皇后与廖院首也有点别的古怪? 原来宫里面的人与事更复杂,一个不留神就挨嘴巴子,甚至还丢了性命。 一个小小女官都敢打她这王妃尊位的人,除了狐假虎威以外,也没什么了。 看来皇后是极不喜她的。 这时就见廖容章轻咳一声,刚要走出来说点什么。 但纪斯风却回身看了自己王妃一眼,低沉的嗓音道,“皇上病情加重,不仅痢疾,还昏迷了两次,本王要王妃你过来瞧瞧。” 夏初微抬眸对上他由上而下扫视过来的深邃眸光,男人的眼睛长而卷翘,那双墨瞳一如她跳下悬崖后初见时一般真实却透着疲惫。 不像他在人前在内宅那些妾侍面前一样,装着喜好美人,争风吃醋,挥霍无度。 他是真的想让她医医看的。 夏初微心头一动,不知怎地,身体比头脑先行动,自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之后缓缓地走了出来,不再躲着了。 她冲在场的贵人们福福身,然后看向炎女官,道,“不巧了,方才差点被打了巴掌,好怕怕,暂时什么都想不起来,怎么给皇上医治呀。”说着捂着胸口表现出一脸脆弱。 “给皇上试试王妃你娘家的秘方即可。” 一直没说话的张贵妃缓缓扬声说道,带着不屑与傲慢。 在宫宴上,她对这越王妃当真是刻恨到骨子里。而现在不过是忍一时之气罢。 “不错,还请王妃割爱。”廖容章也不甚情愿地拱拱手道,可眼睛望着夏初微时却是闪烁着异芒。 他很垂涎那张方子。 “原来是这么回事?” 夏初微奇异地望着纪斯风,歪头不解问,“那张方子王爷应该知道的呀,拿出来即可,怎的还劳烦贵妃娘娘和院首大人亲口问妾身要呢。” 声落,廖容章哗地下脸颊火烧一样。 这般赤果果地说出皇家要霸占她的传家之宝,廖容章首先无地自容,这显得他多无能啊。 “本王给了。” 纪斯风简单地吐出四字,俊脸满是无辜。 夏初微眨眨眼睛,“给了?” 然后望着廖容章等人,委屈极了,“廖院首,王爷都把秘方给你了,你怎么还治不好皇上的病,究竟要本王妃怎地?” 顿时廖容章羞耻地别开脸去。 “皇上病得也并非那般严重,不过是痢疾。” 张贵妃起身缓缓地述道,“但这病触发了皇上的陈年旧疾,这才昏迷了两次。刑部已然查清楚,痢疾是越王妃你娘家的那一队骑兵带进宫的。” 说到这她顿了顿,又道,“太医院的意思是,既然天牢中的骑兵那般快就痊愈了,他们又犯了死罪,不如将他们一个个斩了,或许他们的血能做解药,治好被传染者的痢疾之疾。显然又顾及越王,这才把王妃传召入宫。” “你不交出真正的秘方也无妨,杀骑兵放血即可。” 这张贵妃满口杀伐,血腥残暴的言词凿凿森寒,回荡在整个大殿之中。 “来人。”她道。 “等等!” 夏初微赶紧止住她,“秘方是真的,谁说是假的?” “还有,杀骑兵放血能治疗痢疾?如果治不好呢?如果放张贵妃你的血能治痢疾,那要不要把你杀了?” “大胆!”皇后闻听此狂妄之言大震。 顿时殿外的御林卫如潮水般涌入,把夏初微团团围住。 大殿之中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王爷救我。”哼,我家男人就在这,不怕你们! 夏初微赶紧躲到纪斯风身后,然后露出一点点脑袋,嘴巴却是叭叭地说个不停: “皇后娘娘您生什么气?不是说后宫不得干政吗,处置骑兵是朝堂大事,皇后与贵妃娘娘都无权干涉。还有,这里有朝臣还有王爷,男子们都没说话,为什么你们讨论得这么凶?莫非是欺负皇上病重,想要后宫听政?” 一语哗然。 聚在殿内的皇后及后宫妃子们,齐齐惶然。 皇后更是变了脸色。 也不知是夏初微说中了她们的心事,还是怎地,竟是对此敢怒不敢言。 夏初微也想得很直接,既然她不讨这些后宫娘娘们的喜欢,便索性翻脸好了。 反正她们想杀她的骑兵,左右要对付她,不反抗是傻子。 她就拿“后宫干政”戳她们软肋! “尔等退下,皇上还在。” 纪斯风眼锋一扫内殿,冷声冲众御林卫下令。 那方脸御林卫叫周潜的,在宫宴以及韩御医抄家时数次见识过越王妃的“威力”,是以此刻他带头退出大殿。 其余的御林卫迟疑着,之后也退了出去,只是他们一脸虎视眈眈盯着殿内。 纪斯风说完话之后,便再不言语。 仿佛是把这场子完全甩手扔给夏初微一般。 哼。 那炎女官竟然敢仗着有皇后撑腰狐假虎威,她夏初微也能。 现学现用的夏初微,这才施施然从纪斯风身后又光华端贵地走了出来,昂起天鹅般的雪白颈项,话语稳稳当当不卑不亢道: “为今之计是先医治好皇上。虽然皇上病的不重,但一次次晕厥也不是个办法。既然我娘家的方子医治不好,不如试试本王妃的医技。” “因为我虽然医术不精,但略知一些偏门方子。这些方子是从娘家时的旧事了,还请皇后娘娘恩准。” “若是您做不了主,臣妾去请示太后娘娘也是一样。” “不好了,方才皇上睁开眼睛了,但现在又似乎是昏过去了!” 一直在内殿的庆寿侯突然跑出来,急呼呼地喊叫。 第124章 宁王世子 “什么?” 廖院首一听等人赶紧奔向内殿。 皇后等宫妃也都进内殿。 “你看什么?” 纪斯风道。 他发觉王妃自打庆寿侯出现,便一直把目光落在庆寿侯与他身上,来回打转。 这是何意? 他意识到他自己已然在不知不觉下,开始注意王妃的一举一动。 “刚才你一直跟庆寿侯在内殿?”夏初微语气很微妙。 “不错。” 纪斯风没什么情绪道。 “哦。” 夏初微看了眼不远处的庆寿侯,跟之前相见时不一样,庆寿侯更衣沐浴,仿佛全身上下都焕然一新。 众臣生痢疾,仅有几个没生痢疾的前来此处侍候。 因而庆寿侯也跟着前来并不稀奇。 “我进去看看。” 夏初微道,然后也要进内殿。 旁边的宫人立即拦住,“王妃要拜见皇上需得薰药,否则度了病气去。” 夏初微一愣。 什么意思。 她看了眼身上的雪色宫袍,这还不行? 恰好纪斯风也瞅着她身上的宫袍,表情有点难以捉摸。 这是怎么了? “请王妃娘娘随奴婢前来。” 这圆脸宫女声音娇若黄鹂,看起来比那个叫阿婢的强很多。 夏初微扭脸望纪斯风,见男人微点了下头。 她遂随着圆脸宫女出去薰药。 看起来这宫女有点可信,纪斯风都点头了呢。 夏初微略略放下心来,紧两步上前打听道,“妹妹,这身宫袍是怎么回事?” 自打她穿上之后,很多人都看她,表情很奇特。 “奴婢叫沉霜,不敢做娘娘的妹妹。”圆脸宫女捂唇轻笑,解释道,“娘娘穿的宫袍乃是专门给宫中贵妃以下的妃子准备的,她们前来探望皇上,是一定要穿这个的。” “噢。” 夏初微大大方方地笑应一声,心里甚窘。 居然让阿婢那个宫女给骗了。 看来以后进宫,除了尊位比她高的贵人亲自下令,谁的话她都不会再听。 难怪所有人看她穿这宫袍都表情怪异。 纪斯风当时也是意味不明。 原来他们都知道,独独她被蒙在骨里。 沉霜将她领到大殿之后,走了将近一盏茶时间,其中侧殿的一处室内,那里弥漫着雾般的药香味道,浓郁得呛人。 “娘娘进去吧。” 夏初微一个人走进去,沉霜就在外头守着。 刚一进去眼睛就被迷得流泪。 之前沉霜说要在这里呆足一柱香的时间。 身后的殿门“轰隆”一声被关上,沉霜遂在外燃香掐时间。 白色的迷雾中,夏初微往前走了几步,正想查看下终端里面有没有护目镜。 突然脚下一滑。 差点栽倒。 鼻端除了浓郁的药草味道,若有似无的还嗅到丝丝的甜意。 下一刻猛然惊悟,只觉脚下粘腻不已,低头仔细查看,竟然被人铺了层厚厚的蜂蜜涂层。 她就踩到了这涂层之中,粘得脚根本拿不开。 这时夏初微知道自己是被人算计了。 从穿上宫袍开始,就被人一步步地算计。 她男人就在正殿等着她回去呢,这些人就敢明目张胆地算计她,真是好猖獗。 “沉霜,药草不够了你快去拿。” “可是阿婢姐姐,王妃娘娘还在里面……” “快去。” 外面传来两女的说话声,接着是沉霜离去的脚步。 夏初微闭了闭眼,就在这时头顶突然传来“哗”地声。 一桶冷水瞬间兜头浇下。 夏初微拼命挣扎,脚下绣鞋直接被粘在那里,她纵身一跃,就势滚出去。 哗啦—— 水势倾盆而下。 虽然没洒到她身上,可到底溅了一身,宫袍湿了。 她真是后悔,早知道不该把裙衣脱了的。 这下子把湿的宫袍脱掉,就仅剩下中衣,总不能穿着中衣出去吧,如果没脱下裙衣就好了。 还有,她的脚也没有穿鞋子。 在古代,妇人的脚是不能对外示人的。 这比她穿着中衣还严重。 夏初微抚额,心里轻叹,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皇后与那张贵妃都不喜她,眼下又这些波折,说是与她们没有干系都没人相信。 正在这时,传来内侍尖细的嗓音,“世子爷您这边请。” “不行,这里药雾太浓,你等把光弄亮些,否则本世子不过去!” 男音娇纵跋扈,却听声音是年纪并不大。 “是。” 几个内侍便簌簌地过来,熟门熟路地燃起数道烛盏,并殿中四角放置华贵的夜明珠。 瞬间连浓稠的烟雾都跟着炫亮起来。 此刻夏初微也自然看到了自己,雪白中衣,光脚,发髻已散开,犹如一个晨间刚醒的深闺女子。 “世子爷,您来这边吧。” 突然,那道尖细的嗓音说道,然后引着那什么世子爷往夏初微这边走。 她连忙就要躲开。 突然头顶一桶水瞬间倾泄而下。 该死。 这次没防备,直接被浇了个透心凉。 身上全湿透了…… “王妃娘娘您在里面吗,一柱香时间已经到了。” 这时一道陌生的宫女声音响起,犹如倏然砸进湖里的巨石。 殿内接着响起那世子的声音,“怎么,这里还有王妃?本世子在此沐药雾,还有王妃前来偷看?哼,尔等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放王妃进来觊觎本世子的身体??!” “咳……” 夏初微刚要说点什么,冷不丁听到这话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这个世子脑袋秀逗了吧,居然说这种话! 看来跟他是没办法沟通,赶紧随便找件干净的衣裳离开。 若是碰了面,她更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王妃娘娘,您听到奴婢说话了吗?”外面的宫婢还在锲而不舍地呼喊。 “听到了,你进来吧。” 夏初微找个屏风躲避。 心里盘算着借宫婢的衣裳穿穿。 谁知那宫婢仅仅把门推开,人却是不进来,“王妃娘娘您出来吧,奴婢在外恭迎。” 想扒宫婢衣裳的计划落空。 这宫婢应该是早料到她会有此打算,更是笃定她衣裳湿了不能见人,甚至还有可能这个世子的突然出现……也是被刻意安排的。 “王妃在何处,本世子倒是要见识见识。” 突然,一名年约十八岁左右的少年郎大步流星地循声而来。 药雾中,就见他十分漂亮,皮肤白皙如玉。 着一身尊贵的青色玉袍,他鼻梁英挺,眉目秀美,唇瓣像玫瑰花瓣一样粉嫩。 夏初微透过屏风缝看到他直直朝自己走来,可是先前追随在他身边的内侍却是诡异消失不见。 第126章 你太老了 “哎哟……哎哟……” 就在张贵妃心头欢喜,表情却凝重时,忽的就听见殿室之内传来一阵阵地痛叫声。 本来得逞的欢喜瞬间跌落,这是什么声音? 难道不该是欢愉的声音吗? 为何会变成痛声,而且还是男子的声音。再怎么样也该是女子痛声。 她不理解,但心里却隐约裂了缝。 莫非计划要毁? 不能啊,她处心积虑这么外,安排得如此周全,连皇后都对她睁只眼闭只眼,怎么能够如此轻易就失败? “贵妃娘娘。” 在外头守着殿室的宫婢赶到近前,“是这样的娘娘……” “有话直说无妨,眼下都是自己人。” 张贵妃扬唇,一脸坦坦荡荡地命令道。 “是。” 宫婢想了想,只得应令,“是这样的,世子爷在里面听说、听说——” “听说什么!” 张贵妃被她说得干着急,怒声质问。 眼角余光看到身边风华无双的越王爷,张贵妃这才缓了缓,尽量维持着平淡的语气,“有什么就说什么,有王爷在此,还怕没人做主?” 宫婢本来不敢说。 但看到贵妃娘娘是真的生气了,她不敢不从,只得硬着头皮,“世子爷他说、他说在里面那般最舒服……” “在里面?哪般?” 张贵妃继续问,同时心底暗松,看起来宁王世子与越王妃,好事已成? 正在里面厮混着呢。所以才会发出这种似痛苦的声音。 像世子这等历经花丛的,说不定发出的声音与别他不一样呢。 很好,那就大开殿门,让他们的丑态曝露在所有人前。 张贵妃心下暗暗期待着。 “回禀贵妃娘娘,世子在里面甚是享受,不如便不要再打扰他了?”宫婢心一横豁出去了。 反正她有贵妃娘娘做靠山,自然不怕。 如今有什么便说什么罢。 张贵妃听到这话正中下怀。 但她陡地变色,“混账,宁王世子在里面是舒服了,可是越王妃呢!” “去把王妃找出来!” 她语调倏地凌厉下令。 “是。” 一干宫人应令,一窝蜂似地来到门外,拼命敲门推门。 这期间张贵妃来到纪斯风身边,她换上了一副悲悯之色,叹息道,“越王你也不必太过伤怀。可知道里面并不一定有王妃。何况就算有的话,也不过是世子与她开个玩笑,两人闹着玩儿罢了。” 宁王世子早已经过了“闹着玩儿”的年纪。 张贵妃不过是说些宽慰人的话罢了。 但是纪斯风听着这话,却是望着她,不甚听得懂地道,“贵妃此言何意?” 他这么问,显然是故意装傻充愣。 他越这样,张贵妃越是高兴。 越是说明这一切尽在她的掌控之中。 越王妃这个废物,没想到吧会以这种方式落在她的手里,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身败名裂。 轰—— 就在这时,殿门突然被彻底推开。 顿时张贵妃心头喜上顶点。 浓郁的药雾纷纷四溢出来。 待散去一些之后,便看清楚撕坏的屏风之后,正半躺着那如花模样的宁王世子。 “呃,这么激烈……” 张贵妃也不由地低呼。 事情不仅超乎她想象的顺利,更是比她想象中的更完美! “竟然连屏风都折腾坏了。” 张贵妃若有意会地冲纪斯风看去,嗔怪:“越王,要不你还是回避吧,毕竟王妃她也不是故意的,主要是宁王世子好玩闹,来人!” 她连忙把御林卫传进来。 免得过会儿越王发起狠来,把宁王世子给杀了。 世子可是宁王最宝贝的儿子。 只不过却见纪斯风神色清淡,俊美的脸上无一丝波动,似乎是与此事无关一样。 “来人,快把世子扶起来。” 张贵妃冷瞥了眼纪斯风,心中冷哼,她这就把夏初微揪出来,看看到时候谁最没脸! “这里还有什么人,一并捉拿。” 她说着,“谁敢这般待世子,一定要好生查个清楚。” “是。” 众宫人御林卫纷纷应下。 接着把此处里里外外搜了个干净。 可结果,这里除了世子以外,没有其他任何人。 “回禀贵妃娘娘,并无他人。”御林卫抱拳禀报。 张贵妃闻言一愣。 这种感觉就像是把大笔金子埋藏在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洞穴之中,待急用要去挖时,结果空空如也。 几乎认为自己听错了。 张贵妃不相信地再问,“你方才说什么?” “启禀贵妃,此处只有世子一人,并无他人。”御林卫这次更大声地回复。 张贵妃只觉得心跟着哆嗦了下。 忽地想到什么,她猛地朝纪斯风看去。 只见他依然是那副云淡风清之色。 仿佛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本来想打破这越王强撑的面具,将他的颜色狠狠踩在脚下蹂碎。 可哪料到,那不是面具,而是事实。 他早知道这里没有越王妃,更知道他们到这里来堵人堵住的不过是世子滕睿而已。 被他给耍了。 张贵妃死死掐着手心,恨不得张口大骂一顿。 不等张贵妃开口说什么,忽地就见那滕睿扯着嗓子大斥,“你们莫非都昏了头不成?!竟然敢带领着皇宫的嫔妃来看本世子的身子?!怎么样,看够了没?!还有——” “张贵妃,你眼睛看哪去了,本世子岂是你能肖想的!你愿意本世子还不愿意呢,你这么老……” 闻听这些话,张贵妃差点气吐血。 竟然敢如此说她。 这个滕睿当真是胆大包天。 “来人堵上他的嘴,给我将他抓起来,竟然敢在此处行如此污秽之事,先关起来,待禀报皇上另行定夺!” 张贵妃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宁王世子当真是个腌臢货。 没大没小,口吐狂言。 若非是看在宁王的面上,今日就先重责他一顿宫罚。 一转身,张贵妃气冲冲而走。 两旁的宫人赶紧追上去。 “阿婢呢?” 张贵妃一面走一面问。 “阿婢姑娘似乎是在这宫苑之中,但我等也不知她此时究竟在何处?” 张贵妃深吸口气,道,“待她回来,赐她美酒一壶,把事情做干净点儿知道吗。” 说罢,张贵妃倏然止步。 缓缓扭头,朝着后面纪斯风看去。 他正优雅淡然地往回走,一如既往地尊贵逼人,自始至终他都像是局外人般。 张贵妃咬唇,怀疑自己手下中人肯定有内奸,被纪斯风给收买了。 否则这个越王绝不可能如此淡定。 第127章 王妃亲自请脉 “咱们走。” 好戏没看成,张贵妃只得带着人灰溜溜离开。 正殿 张贵妃刚刚带着人赶回来,迎面就见穿着雪色宫袍犹如仙凡下界的美女子。 她就站在正殿门口,一副无辜又纯真的微笑模样。 “贵妃娘娘,您回来啦。” 她冲自己露出真挚关切的表情,尤以那双杏眸,温柔处透着淡淡的妩媚精致。 “夏、初、微?” 张贵妃像被点穴一样定在那里,一动未动。 眼神窒息般地攫住她,犹如无处不在的牢网,将她缚得紧紧地,收紧再收紧,恨不得掐死她! 这个贱人。 被她耍了。 张贵妃神情中涌起一股莫测的狰狞。 “王爷!” 没等张贵妃再说什么,夏初微就看到后面姗姗而来的纪斯风。 她轻快地唤他,然后犹如一只轻盈的蝴蝶般朝男人飞奔而去。 张贵妃回头就见到越王夫妇二人你侬我侬相携着走过来。 “王爷您干甚么去了,可是让妾身好等。” 夏初微柔声细语,“妾身还以为王爷不会回来了,万一被小人给暗算了,岂非是惹了一身臊还洗不干净?” “王爷可要注意呀,那些小人手段多着呢,无一不精无一不做,比妾身娘家那些畜生还要下贱堕落呢……” 夫妻二人本来是说着私密话。 但却能使在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纪斯风一句话都没回,像是听老妻叨叨的老头儿,既耐性又随和。 俊面涌着淡淡的富有亲和力的微笑,仿佛变了个人般,他长臂揽着她的柳腰,表面瞧着夫妻恩爱无比。 张贵妃气得脸色发青。 她说的这些话,可不就明里暗里地讽刺自己的么。 无论怎样都咽不下这口气去。 “越王妃你这身宫袍?”张贵妃当场质问。 这宫袍绝对不会再是之前穿的那一身。 虽然颜色样式大小一致,但那褶皱却是新展开的。 很明显,这是新换上的。 “怎么了?这宫袍有什么不对?” 夏初微娇纤的身子窝在纪斯风怀里,仰起小脸看着张贵妃,“不知娘娘想要问什么呢?” 俨然一副我有靠山我怕谁的架势。 “你不是去熏药了么,怎地身上一点都没有药味,若是把病气过给皇上,谁也担当不起。”张贵妃严肃道。 夏初微眨眨眼,“贵妃娘娘可莫要陷害臣妾。臣妾是去熏了药啊,身上也还有药味,您是怎么闻到的?要不牵条狗儿过来再闻闻,臣妾真的已经熏药了啊。” 她现在跟纪斯风衣带缠绕。 而纪斯风之前又去过那熏药的殿室,两衣濡染,哪怕真的牵了狗过来,也是能嗅到夏初微衣袍上有熏药味。 “放肆,你竟然敢骂我是狗?” 张贵妃气得身子晃了晃,眼里迸射出明显的寒光。 “臣妾可没那样说,贵妃娘娘该不会是侍候皇上太累了吧,幻听了?” 夏初微说着伸手勾住纪斯风的臂弯,温柔不已地道,“王爷咱们进去吧,皇上还在等着呢,可不能被不相干的给耽误了。到时候万一皇上的病情加重,岂非是令天下人心疼?也会中了歹人的奸计呢。” “爱妃所言甚是,走吧。” 纪斯风前所未有地赞同,笑着答应。 夫妻二人相携着进了内殿。 “娘娘!” 这时阿婢赶了回来,上前稳稳扶住摇摇欲坠的张贵妃。 此刻张贵妃脸色青黑,胸口起起伏伏,显然是被气狠了。 方才夏初微那番话,明显是说她的。 什么不“不相干的”,什么“歹人”。 处处都在骂她,偏偏她还要强忍着。 她忍得辛苦,恨不得把夏初微那贱人直接给砍了。 “怎么处置了她?” 转眼又看到了阿婢,张贵妃的气简直不打一处来。 众手下面面相觑。 谁让阿婢姑娘在贵妃娘娘面前一向很受宠。 方才阿婢求情,他们一时也不太敢不由分说地阻拦了。 “娘娘,奴婢还有一句话要说,是关于越王妃的。” 阿婢跪倒在地,恳求道,“奴婢一直在跟踪她!” 张贵妃闻言略略狐疑,“跟我来。” 然后走到僻静之处让阿婢道来。 “奴婢亲眼看到越王妃与宁王世子同处一间殿室。” 阿婢笃定道,“但奴婢不知王妃用了什么妖术,竟然说服世子帮她。之后世子将所有宫人遣散,殿门一开,王妃抱着湿淋淋的宫袍就逃走了。奴婢追在她身后,就发现她拦住一个宫人,帮她取了新的宫袍更换。” 若非是听她说,还真想到会是这般曲折。 难怪那宁王世子会出言不驯。 原来他与夏初微早就已经私通! “娘娘,奴婢说的都是真的,请娘娘饶命。” 张贵妃点头示意阿婢起来,眯了眯眼,道,“拿宫袍给越王妃的那宫女找出来。” “娘娘要拿来证明越王妃私通宁王世子吗?”阿婢眼睛里透着阴鸷。 张贵妃轻摇了下头,“为时已晚。留着她,我有后用。” 此刻夏初微与纪斯风走进内殿。 他的怀里极为暖和,她身子挨了水淋冰僵冰僵地可还是要强撑。 拜见皇帝之后,她激灵灵打个冷战。 硬生生地憋着,才勉强没有打喷嚏惊扰到皇上。 就在这时,她的手被一只大掌轻轻攥住。 跟着便有源源不断的热息从大掌上一路供应到她的一半身子,继而四肢百骸。 扭脸看到纪斯风正牵着她的手,垂眸若有所思地看着脚下的玉石地板。 夏初微奇异。 顺着看下去,差点跳起来。 她中衣都湿透了,之前拿到新的宫袍就套在身上,也没能顾及。 这会儿,中衣的水把宫袍都快浸透了。 脚下地板上一点一点地滴着水渍。 呀,这可怎么办? “越王妃,还请近前来请脉。” 刘公公尖细的嗓音传来。 顿时夏初微身上汇聚了所有人目光。 “是。” 她赶紧松开纪斯风的手掌,迈步走到最前面,半跪在御榻前,伸手为庆熙帝请脉。 “王妃娘娘您的衣袍是……” 庆寿侯感到十分纳罕,目光落在她的宫袍上。 她莽撞地穿着这雪色宫袍,之前大家都已经暗地里偷笑一番了。 可是眼下这宫袍还是不太对。 “多谢侯爷关心,其实这宫袍——” 夏初微连忙解释,就见身上的宫袍有些潮呼呼地。 虽如此,却已经不再像之前那般湿淋淋的了。 第128章 东宫太傅 她下意识地看了眼不远处的纪斯风,方才她身子变暖和也是他的功劳。 不仅如此中衣也是半干的了。 刚才纪斯风用的那叫内功吧。 没想到这样厉害。 “熏药把宫袍熏得潮湿了。” 不知为何,姚皇后突然冒出一句,似乎是为夏初微说话一样。 夏初微有些意外地看她。 她却别开脸去,“还不快快为皇上请脉。” “是。” 夏初微应下。 接着出手诊脉。 很快内殿一片安静。 廖院首一脸严肃地紧盯这边,心里真是不甘极了。 这越王妃只不过是个黄毛丫头,有什么资格诊脉?? 若是皇上果真用了她的药方,那才是天大的错误,这是找死啊。 只敢在心里想想,他却是不敢说出来的。 庆寿侯也是皱眉看着眼前这情景,心里直打哆嗦。 不知为何,他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让越王妃这么个废物王妃诊脉,明摆着是儿戏。 但皇上之前醒来却允许了。 皇上甚至还允许使用废物王妃娘家的秘方。 这可真是儿戏啊儿戏。 万一皇上有个三长两短,兹事体大啊。 现在满朝文武因为痢疾之症,大部分都被“关”了起来。 若非如此,他们早就前来劝谏皇上了。 庆寿侯在心里不住地盘算,废物王妃是肯定医治不好皇上的,到时候肯定会降罪的。还有那张所谓的“娘家秘方”,万一真给皇上喝了,哪怕是找内侍试药。 如果试出有异,不仅是越王妃有罪,连越王也会被诛连。 他心疼自己女儿萧儿啊。 萧儿还在越王府做三夫人呢。 万一越王被诛连,萧儿也会被其连累。 怎么办啊。 庆寿侯真是急得差点锤地了。 先前,庆寿侯劝了几次都是无果。 眼下只希望皇上不会服这废物王妃的娘家秘方。 希望越王妃能有自知之明,切莫给皇上开方子,否则她便是活得不耐烦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一柱香,殿内安静无声。 到第三柱香的时候,殿内略有了动静。 众人纷纷交换着眼神,然后低低言语起来。 视线从夏初微身上,转移到了越王身上。 明显地不耐烦的表现。 说实话行医有多难,哪怕是旁观者也略知一二,哪怕是外行人也看得明白。 像越王妃这样,诊脉的姿势都不够专业。 连不懂医的人都瞧得出。 这能诊出病?下好药方子?治愈皇上吗? 不过越王的病情好了许多,天牢骑兵的痢疾被瞬间治愈,市井传言越王妃跟那什么民间大夫甚至还起死回生了落魄的韩御医? 太多捕风捉影的事情了。 在越王妃没出现时,令人不自觉地神话她。 可见到真人又是这般诊脉,神话破灭一地,变成垃圾。 果然,捕风捉影正是为了忽悠皇室上当啊。 这个越王果然居心叵测。 故意宣传越王妃的医术,想医坏皇上,越王这是想趁机造反! “哼。” 突然略略嘈杂的内殿传来一道颇具重量的冷嗤声。 众人看去,俱都是眼睛一亮。 竟是太傅周骏道。 周骏道,东宫太傅,文武兼备,乃是当世大家。 他年逾五十,头发已花白,但身形健硕,着一身月白长袍,气势威武。 这次去宫中校场周骏道没有入宫,因而幸免于痢疾之症。 他来到众人面前,先是一一施礼,然后才对着纪斯风说道,“越王,胡闹也该有个限度,现在是时候该收起这套来了!” 不等回答,他又看向雪色宫袍的夏初微,“越王妃,你该速速退出去,这里不是你该当的地方!” 说着甚至是嫌恶地扫了眼她身上的白色宫袍。 这是皇帝后宫那些低位的妃子们穿的,一个王妃竟然穿这等衣袍进殿,甚至还不知羞耻地跑来给皇上请脉,当真是道德沦丧,毫无家教! “太傅大人,微臣也认为极该如此。” 廖容章赶过来满口附和道。 可结果两人说了一通越王与这王妃,一个淡若无事,一个无动于衷。 周太傅不屑于针对一个女流之辈,便对上纪斯风,毫不客气,“越王爷,朝廷有御医太医,何时需要一小小内宅女子给皇上医治,何况男女授受不清!” “得太后允肯,皇后与众妃皆在,本王甚放心。”纪斯风轻挽了下唇,风姿卓约地答道。 周太傅面无表情,“闻听越王你病疾不愈一直多方寻访药神谷医治,若果真心为皇上着想,便该不远千里亲自请药神谷谷主出面,而非献上自己的正妻!” “糟糠正妻乃瑰宝也,足可以见本王心地赤诚。”纪斯风不以为意道。 当场周太傅拉下脸来,对这些抬杠之言有些不悦,意欲更进一步为难他,“忠君爱国的臣子理应为皇上分忧,现在皇上病倒,若能王爷将病气过到自己身上,以身试药,必隆宠更盛。” “本王早已身子不适,若能死在皇上身边,三生之幸。”纪斯风没所谓地潇潇洒洒道。 周太傅被他的话气得吹胡子瞪眼,便道:“好了!既然尔等君臣如此亲密,不如越王你先行一步去那边为皇上侍候诸事!” “如此,本王便在那边侯着。” 纪斯风冲众人龙章凤姿地扫看一眼,然后离开,去宫殿外侯着去了。 可恶! 周骏道捏紧拳头,他的意思是让越王爷自杀! 竟然厚脸皮到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临离开前,纪斯风若有似无地扫看了他的王妃一眼,发现王妃还在保持着诊脉的姿势,与三柱香之前相比,姿势竟没有太大变化。 嗯,诊脉的时间是久了些。 不过…… 纪斯风想到王府廊道上那些珍贵华泽的龙眼余料大部分已经没了色泽。 不知怎地,莫名对她有信心。 甚至不知从何时而起,更无法弄清楚因由,心里便不自觉地感到—— “王妃是有法子的”。 至于王妃为何有法子,待无情归来,一切自可见分晓。 夏初微没有察觉到纪斯风的目光。 甚至于周围的一些吵嚷她都自动忽略。 表面上保持着诊脉的动作不定,实际上另一只手掩人耳目地取了皇帝的血,放在终端检验。 约二十分钟出结果。 而纪斯风离开没多久,结果便出来了。 第129章 白瞎了越王这块上等好料 看了一眼检验结果,夏初微未以为意。 虽然皇帝得的也是痢疾,但因为用药有差别,引起皇帝的旧疾,是以有点小中风。 没想到这会宫人又端进来一碗新的汤药。 检查了那药之后,夏初微发现里面的药物成份就有一味当归药,加重中风症病。 再者,皇帝若就此昏迷下去,就不单单是口眼歪斜半身不遂地症状了,极有可能会永远这样躺下去。 “慢。” 夏初微抬手制止给皇上喂药的宫人,问,“谁让把药喂给皇上的?谁开的药?” “吴太医开的药。”宫人福福身恭敬地禀告。 不等吴太医说什么,廖容章虎着脸走上来,“越王妃,药方虽然是吴太医所开,但这都是我太医院决定的,本院首首肯的,你想怎样?” 语调之中轻蔑至极。 她不过是个王妃,若论在医治方面,连入门级都不算。 有什么资格评判他们开的药方? “不想怎样,只是觉得廖院首你们开的药,皇上喝了之后会使身子慢慢变得差,所以还是少喝为妙。”夏初微答。 这话一出,几乎在场所有人都不服气。 越王妃算什么,竟然敢在此大言不惭。 姚皇后语气颇为无奈地道,“越王妃,本宫找你前来是要用你夏家的秘方救治皇上,你要清楚。” 并不是真的要用你的医术。 你可别太高抬自己了。 后面的话她虽没说出,但在场任何人都能听得出来。 这夏初微又不傻,怎么可能听不明白? 可偏偏她就像是听不明白一样,道,“皇后娘娘,我娘家秘方您是用过的了,可它得配合着我的医治才起作用的呀,难道娘娘找我前来,不正是需要我的医治吗。” 简直胡扯。 姚皇后他们的意思是,之前那秘方是假的,找夏初微前来是要她吐出真正的秘方。 可谁知道现在又变卦了,居然要配合她的“医术”? 她有什么医术? 姚皇后保养得不怎么年轻的脸庞上一片血气汹涌,执掌皇宫以来,她还从未见过如此厚脸皮不知所谓的贱妇人。 这越王究竟是娶了个什么样的正妃? 当真是白瞎了越王这块上等料子。 当下姚皇后真想冲口而出,把夏初微这个疯婆子撵出宫去。 只见连皇后也气得身子微微发抖。 那周太傅便看了过来,才颇为厌恶地打量了眼不远处那越王妃。 越王就够令人生厌了。 果然他的王妃也是令人百般不喜。 “莫非王妃你还能治愈皇上不成?!” 周太傅长臂负于身后,傲慢地说了一句他认为正常但事后却令他后悔不迭的话。 “太傅大人当真不愧是东宫太傅,您果真是火眼金睛。” 夏初微就坡下驴,顺滑地说了句。 对这个太傅,她也有风闻。 之前见慕九的时候,听小糖说起过,周太傅是慕九的写字师父? 慕九似乎是师从这周骏道。 本来她还以为一个太傅还是个字画大家,应该是仙风道骨的读书人模样。 可是没想到此人竟然还有武将的风姿与飒爽。 文武兼备的气势,令人意外。 夏初微暗地思量,或许慕九的武功也不错? 这时张贵妃带着人回来,就见着周太傅竟然也到了。 顿时她就觉得心里更有底。 因着这周骏道与越王也并不是合拍的。 东宫太子一党与越王也不是和睦。 所以这太傅自然亦敌视越王。 如此一来越王妃也就跟着倒了霉。 但此刻就见这周太医与越王妃之间有些什么,殿内气氛也是凝窒的。 似乎是僵持住了。 “哼,老夫与越王妃你并不熟稔!”周骏道慢慢地扭开头去,对此不屑一顾。 心时却暗暗皱眉,没想到这越王妃如此牙尖嘴利。 自己差点就上了她的当! 他可不是火眼金睛,也绝不会保证她的医术能够治好皇上,这可是国之大事! 焉能押在一区区女子身上? “好啊。” 夏初微站起身,神情淡然地看着在场诸位,“既然如此,本王妃就在此侯着罢,诸位想怎么医就怎么医,但我有一言在先,若是把龙体医得越来越差,可不要回来找我,我可不是神仙,不能妙手回春。” 说着福福身径自退下去。 她打算去宫殿外头,跟外面侯着的纪斯风汇合去。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不太想干。 首先因为她不是医者,抱歉她没有救死扶伤的本份。 还有,她不想轻易涉险。 给皇上治好病疾,得了赏又如何?只会把她送到风口浪尖。 还有风头太过,就像那大树一样—— “风必摧之”。 “太后娘娘驾到!” 殿外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唱调声。 竟然是太后到了。 众人连忙迎上前去,纷纷跪拜。 “拜见太后娘娘!” 滕太后声音沉而透着不悦,“皇儿怎么样了?” “启禀太后娘娘,正在喂皇上服药,只是……”太医院院首廖容章赶紧上前禀报。 “只是什么?” 太后的语气显得很不耐烦。 这都多长时间了,还在拖拖拉拉,皇帝居然还没有清醒。 这些酒囊饭袋,真该一个个都斩了。 “只是越王妃娘娘她一直阻碍我等,这才拖累了病情。” 廖容章面色不改地栽脏到了夏初微的身上。 “越王妃?” 皇太后乍一听到此,微微愣了下,有点迷惑,似乎一直都没有记起有这么个人。 “害,越王妃你在干甚么!” 大家都在跪拜皇太后的时候,谁料到夏初微竟然靠在龙榻上,居然在扒皇上的眼皮? “大胆,你竟然敢擅自碰龙体,来人,抓住她!” 廖容章急眼,气得跳起来大呼一记,指挥御林卫抓人。 顿时,夏初微被御林卫拖到皇太后面前去。 她一抬头,看到了面前这个衣着华贵气质高雅的老妇人。 年约七十左右,保养得宜,有一头雪白的发丝。 一身宫装灿灿熠熠,她站在那里就仿佛是天下女子之表率。 隐约拥有着比姚皇后更强甚的母仪天下的霸气。 夏初微看愣了。 殿内安静,皇太后略感奇异地垂眸看着跪在面前的夏初微,一双老眸之中埋藏着很深的亮意,犹如置身无底深渊般,令人想追随着这股亮光而去,她红润丰腴的唇微启。 她道,“你看着哀家,有何话未说?现在都说了罢。” 这意思似乎是让夏初微说遗言。 说完之后,便斩了。 第130章 竟然要依靠一个妇道人家给皇上诊治 “太后娘娘明鉴啊,臣妾娘家的秘方需得配合臣妾的医治才能对皇上的病情起效,他们都不相信臣妾不让臣妾医治,臣妾也不敢再医治,便断了这心思只敢在王爷身上试试针罢了,求太后不要杀我!” 夏初微反应过来叩头求饶。 她是发现皇帝的脸色不太对,这才小小地动了下手。 本来也是不想的,可皇帝真死了,她也会受到连累吧。 纪斯风没进来,想着这满殿的虎狼环伺,还是先自保为上。 “哀家亲眼所见,你碰皇上的龙体是为何?” 若是在往常,夏初微这般做早就被拖出去斩了,但如今情况特殊。 可就算如此皇宫的妃嫔们均是对她露出鄙夷之色。 觉得她这是放荡,是冒犯皇上。 就算不斩首,哪里碰了皇上也该是斩掉那里的。 “回禀太后娘娘,臣妾因为发现皇上两颊晕红实在有异,于是拭了下额头,果然发烧了。” 夏初微说完,所有的人都朝皇帝围去。 廖容章“哎哟”一声,几乎是惨叫出声。 他絮絮叨叨地:“若非方才越王妃她故意延迟皇上用药的时间,现在皇上也不会发烧啊,越王妃这是故意捣乱,故意想拖坏皇上的龙体啊。” 吴太医也赶过来附和:“回禀太后娘娘,的确如此呀,皇上用药跟不上,才会导致如此的呀。” 其他太医院众人也都纷纷赶上前来禀报,一致表示是王妃娘娘耽误了皇上的用药。 “你们用的药根本是错误的,否则天牢的骑兵病都好了,你们还在这里怪这怪那难怪皇上的病一直不好。” 夏初微大声指道。 在这里谁都不跟她一伙,这么多人欺负她一个,真是不嫌丢脸。 “你说天牢的骑兵都好了?” 皇太后疑惑地问。 怎么这事她却不知。 “启禀母后,被关押在天牢的骑兵乃是越王妃的人,痢疾之症便是由这些骑兵传入宫中……” 姚皇后将自己所知尽数禀报。 皇太后闻言目光一沉,冽凛地落在夏初微身上。 原来这一切皆是由她而起。 “太后娘娘,越王妃也不是故意的,毕竟那些骑兵是其父夏汲招揽而来,何况之后又得王爷首肯,想必骑兵是没问题的,这必定是个误会。” 庆寿侯跑过来打圆场道。 实则长耳朵的人都能听得懂其中意思。 这骑兵与夏汲父女有关与越王有关。 若是一定要治罪的话,便治他们的罪,与别人无关。 他这是忙不迭地要为自己女儿萧氏撇清了罪责。 万一怪罪下来,定要让女儿安然无事。 “好了!” 皇太后不想再听下去,冲左右道:“赶紧医治皇上,至于越王妃……” 她眸子锐利扫向御林卫。 后面的话尚未说出,忽地听见夏初微“扑嗵”跪在她面前,“太后娘娘,想要让皇上无事,还是要让臣妾试上一试呀。否则的话,您主太医院这些人给皇上诊治,还是会继续病下去的。若不相信,您可以试试。” “越王妃你简直信口雌黄!” 廖容章气得大骂。 竟然敢这般羞辱他们太医院。 这个王妃忒狂妄! “本王妃这话没说错。”夏初微嘴快地回敬,“廖院首您让大家都看看,关在太医院的那些得了痢疾的臣子们现在还关着,病还没好啊。但是关在天牢的骑兵却一个个都康复了,明眼人都知道应该用本王妃的药。廖院首您也不用倚老卖老,不行就不行,强撑着是会把病人拖死的……” “越王妃你竟然敢咒皇上?” “明明是越王妃你的骑兵把痢疾带入宫的,先应该掉脑袋的人该是你!” “来人,还留着这王妃做甚,拖出去,快快拖出去!” 四下的人气得纷纷大喝。 夏初微没想到,自己竟然遭到如此多的反对声,为此也愣了一下。 这功夫她就被御林卫给架着,直接拖出了宫殿。 麻烦了,她这下子要掉脑袋了。 结果,刚出宫殿被纪斯风拦住了:“你们要把王妃带到何处去?” 他俊美却冷酷的容颜上却浮动着优雅的笑意,眉心那颗鲜红欲滴的痣更显眣丽。 但他气势慑人,一点都不能令人感到亲和。 御林卫架着夏初微的手臂都是僵的,硬着头皮禀报,是内殿主子们的命令,说要把越王妃拖出去的。 “皇上口谕,要本王好好宠爱王妃。你们觉得本王现在该怎么做?”纪斯风问。 御林卫身躯发僵,面面相觑地。 “王爷您的意思是?” 他们是皇上身边的人,自是听皇上的命令。 方才下令的不是皇上,所以现在就显得他们有点难做了。 纪斯风什么都没说,而是抬眼看了一下内殿的方向。 只见内侍慌里慌张地跑出来,“王爷王妃娘娘,太后娘娘请!” 御林卫:“……” 刚才还命令他们把王妃拖出去,现在又要请回去? “王爷恕罪!” 俩御林卫赶紧抱拳求饶。 只不过早已越王爷一手拥着他的王妃,随内侍重新回到内殿。 可恶,方才是谁下的命令,真是可恶。下次只听皇上的,不能听那些乱七八糟权臣的命令,尤其是周太傅! 因为方才就周太傅嚷嚷得紧。 “王爷……” 夏初微一扭头鼻尖就能碰到纪斯风雄壮的身体。 这次两人靠得实在是近。 他那落在她腰间的大掌,虽然规规矩矩地,但夏初微总觉得皮肤火烫火烫,连带着她整个身子都有些躁热,脸颊也红微微地热烈。 尤其是胸口里面,怦怦直跳,像是揣了好几只兔子一样。 蓦地想起她自打进宫以来,他每每都在照拂她。 跟从前的冷眼旁观大不相同。 难道纪斯风是吃错药了? 还是说他在以这种方式向她道歉? 为之前出宫时他对她无礼的那一回而道歉。 “太后娘娘这可不妥当啊,您看看越王妃这脸色,红扑扑的,怕不是也发烧了吧?被传染了?” 廖容章很是不情愿,此刻见到越王夫妇进来,便立即跑到皇太后面前说悄悄话。 皇太后眉眼一厉:“有没有发烧你不会检查,廖院首?!” 狠狠打个寒颤,廖容章心头倏惊,赶紧应是。 当下也不敢再找茬子。 “哼。” 皇太后对他甚是不满地看了眼。 身为太医院院首如此无能。 现在竟然要依靠一个妇道人家给皇上诊治,若是越王妃真是诊治好了,那就把这无用的廖容章砍了! 皇太后捏紧袖子,心里愤愤地想。 第131章 王爷你怕吗 “回禀太后娘娘,越王妃并没有发烧。” 廖容章检查之后,颠颠地跑过来禀报。 滕太后冷哼一声。 “本王妃现在能医治了吗?” 夏初微拿出自己的小医用包包,文雅地问道。 “慢着。” 张贵妃有点失了稳重地赶过来,阻拦道,“既然越王妃你说治疗皇上唯有你的诊治,如果你治不好呢?” 庆寿侯也上前来劝,“越王妃你可要考虑清楚呀,这可是给皇上治病,不是你自己看医书瞎治着玩儿,你可要顾及王爷还有整个王府啊。” “越王妃,你现在低头认错还来得及!” 周骏道威严道,“一切都有可转寰的余地。另外——” 他抱拳猛地朝着滕太后道,“老臣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太后恩准。” “嗯?” “请把皇上的病疾渡到老臣身上,由越王妃治愈老臣之后,才可再医治皇上,还请太后准许!”周骏道厉声要求。 这是他最后的退让。 皇上可是一国之君,哪里能让一个深宅妇人随随便便医治? “你说得有理。” 太后点头,看向夏初微,“你不是自诩能治好皇上吗,现在你将皇上的病气度到内侍身上,再行医治,看效果。” “可是太后,事情不是这么做的啊……”夏初微有点傻眼。 还能这样吗。 “皇上的病情等不了。”夏初微干脆道。 太后甚是傲慢,“你是医者,那就抓紧时间罢。” 见夏初微一动不动,太后挑高眉头。 “太后娘娘,臣妾并非真正的医者,也没有一定要救死扶伤的责任感……” 夏初微话还没说完,滕太后冷然打断她:“你可以有拯救天牢骑兵的责任!” 再不医治,那些骑兵都会掉脑袋。 太后传达的这个意思,夏初微已经收到。 “是。” 她灰溜溜地应下。 这就把小药包翻出来—— “慢着。” 廖容章飞快赶上来,“且不管王妃她是否真的能医治好皇上,之后的事务还请王妃负责到底。” 他可不能接收这深宅妇人扔下的烂摊子。 到时候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被诛连九族的人可是他。 这整个皇宫之中,皇子们虽然被命令不准前来侍疾,但他们可都在外面虎视眈眈地盯着呢。 万一皇上有个什么,东宫太子又不稳,其他诸皇子必然会争个头破血流的。 “呵呵,廖院首干脆把你这太医院院首的位置让给本王妃来当好了。” 夏初微冷冷截断他的话,看向滕太后,道:“娘娘,还请您恩准:若是臣妾医治好了皇上,请让臣妾代替廖容章成为太医院院首!” 哗—— 场中当即喧嚷起来。 太医院从来就没有女子做院首的。 还有,就算进太医院做医女也是极渺茫的,本朝就没有过。 这个王妃娘娘还真是又胆肥儿又反骨啊。 大家纷纷朝着越王纪斯风看去,每个人心里都在想—— 又蠢又废物又异想天开的王妃,究竟是怎么侍候王爷的? 王爷对她怎么能容忍得下去? 让她做王妃留在身边,简直一天都不能忍。 “只要你能治好皇儿,一切依你。” 滕太后看了一眼龙榻上的一脸瘦削病容的庆熙帝,“若是治不好皇上,不仅夏初微你的九族,天牢骑兵的九族……哀家都要他们人头落地。” 将皇帝交给一个区区女子医治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过了皇帝病气的内侍若是被她医治不利的话,统统斩首示众。 她只有医治好内侍,才能继续医治皇上。 “你……”好毒。 夏初微脸都吓白了。 她扭头朝纪斯风看去,他没关系吧? 如果真医治不好的话,他还有他的九族都要跟着她陪葬。 他怕吗? 努力想在这男人脸上找到恐慌畏惧的表情,但什么都没有。 只觉得他眉心那颗痣更是耀目,丰神清举,萧萧眣丽。 他像站在那里的一处漂亮布景,没有一丝个人情绪。 只不过在有漂亮的宫人在他面前走来走去时,才会得到他状似垂涎地盯视。 夏初微知道,他那是装的。 其实装得还挺像。 “多谢太后娘娘恩典。”夏初微行礼谢恩。 又瞥了纪斯风一眼,发现他长得不仅好看而且越长越顺眼。 戌时初 滕太后命人报了时辰,然后冲左右吩咐一声—— 燃香。 “为什么要燃香?” 夏初微不理解,是嫌这屋子里的味道太清淡了吗? “王妃娘娘,太后是想让您在一柱香时间内把过了皇上病气的内侍小念子的病医治好。然后再医治皇上。”刘公公跑上前来叨叨地告诉。 “一柱香时间?太短了。” 夏初微想了想,才五分钟,药效都还没发挥作用,怎么可以? “至少要十分钟!” 她道,就见太后已经带着人离开,去外殿等着结果了。 “太后,至少要一盏茶时间,一柱香时间不够啊。” 夏初微追上去,竭力说道,“太后您该有赏识的吧,人的身体吸收药物也是需要时间的,待到药物发挥药效,这些都需要时间,一柱香时间怎么够?而且还要先把皇上的病气渡到内侍身上,时间太短了!” 滕太后优雅的步伐未停,淡淡道,“两柱香总够了。” 夏初微还想再争取一点时间,结果两旁的宫人将她拦住,对她轻轻摇头。 以太后娘娘的个性,这已经是最大限度。 得寸进尺便是自寻死路。 “好吧。” 她转回身先赶紧治疗内侍。 只见一个瘦白的小太监站在旁边,安静地等待着。 这应该是要过了皇上病气之后,再另行医治的人。 夏初微点了点头,示意他靠近皇上一些。 内殿就留下几个可用之人,其余的尽数退了出去。 张贵妃扭头看了眼阿婢的方向。 此刻阿婢根本没在殿中,而是退出了殿外。 只是就算她竭力往殿外望看,也是见不着阿婢身影的。 阿婢要求将功补过,口口声声说是要让越王妃露出真面目,免得总是拿会医术治疗皇上这等借口来耀武扬威。 今日就让她丢尽脸面。 以报贵妃娘娘在先前宫宴上的耻辱。 张贵妃对阿婢很放心,甚至是连那内侍叫小念子的也是精挑细选的。 保证就算被皇上度了病气,就算被越王妃给治愈了病症,也绝对会死。 “怎么了?” 第132章 治愈 或许是张贵妃的表现实在太明显了。 滕太后疑惑地问她。 乍被如此问,张贵妃露出一丝异样,又霎时恢复如常。 她克制地微笑一下,道:“臣妾实在太担心了,王妃真的能医治好皇上吗?毕竟太医院乃是本朝最顶尖的大夫,而越王妃却是没看过几天医书……” 满殿皆静。 只不过太后脸色不愉。 皇后则是冷淡地看了张贵妃一眼。 让越王妃给皇上医治,此事是太后娘娘拿的主意,都定下了,现在说这些有甚么用。 大家都觉得这张贵妃是个马后炮,遂没人再理会她。 “太后娘娘,越王妃已经给小念子度了病气过去了。” 刘公公从内殿赶出来禀报。 “怎么度的?” 张贵妃忙问。 这么快就能度了病气吗? “廖院首他们都在内殿,帮着越王妃一块给小念子施针。”刘公公比划了下身上两处穴位。 在皇上身上施了针之后,再在小念子身上施针。 事情便这般成了。 而且小念子还拉了肚子呢。 “越王妃还真是有些能力呢,竟然让廖院首为她做事。” 张贵妃说着抬眼往那越王处瞟一下。 她就那么一说,却令人想到许多。 比如方才廖院首与越王妃表面上看来还势不两立呢。 这眨眼间就齐心协力了。 真的好令人生疑。 对此越王没有说什么,但姚皇后却开口,“都是为了皇上的病情,再等等,皇上就能痊愈了,稍安勿躁。” 嫌弃张贵妃饶舌。 只要能把皇上的病治好就行。 “是。” 张贵妃一点儿都没计较,很顺从地应下,便再也不开口说什么。 外殿一片安静。 而内殿却甚是噪杂。 不过外殿与内殿同样都燃香。 随着一柱香烧完,第二柱香也跟着燃了起来。 就在此时,阿婢的身影从外面晃了下,张贵妃不动声色地看过去,心里盘算着,事情是不是办成了? 须臾,阿婢的身影就消失了。 不知怎地,张贵妃心里也安定了也不安定。 总觉得阿婢似乎有事禀报,但自己现在也不能出去……算了,就让她看着办。 “还剩下半柱香了。” 刘公公从旁提醒一声。 他尖细的嗓音也传到了内殿。 夏初微闻言怔了怔,接下来的动作有点僵硬。 “越王妃,这内侍小念子依然未曾被治愈,你真的能够医治?”廖容章语气咄咄地追问。 吴太医:“莫怪我等欺负王妃你这女流之辈,现在时辰将至,你却连个内侍都医治不好,还想医皇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全部都是指责。 “不是还有一点时间,离这柱香烧完还早呢。”夏初微看了一那烧了一半的香。 这是第二柱香了。 “你得等药效发挥作用。” 夏初微不以为意道。 “就凭越王妃你方才给小念子施的那两针?能起什么药效?” “不错,若是真有疗效,我早就这么做了。” 夏初微挑眉:“不是还喝了一碗汤药吗,不算吗?” “就凭那汤药和两针?” 吴太医嗤之以鼻,真是没想到这王妃竟是个蠢货。 “诸位太医们,你们不会是因为没有在本王妃这里偷师成功,现在是恼羞成怒了吧?”夏初微抱臂,冷笑地看着面前的众人。 “哈哈哈哈!” 廖容章先是大笑出来,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一样,“越王妃你可真会说笑!” 吴太医亦是阴阴地哼哼,“竟自大到这般地步,不愧是废物王妃。” …… 这些话夏初微自然是都听进了耳中。 她满不在乎地看着二人,“既然你们都没有偷师的意思,那还在这里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本王妃退下?” 二人不动。 夏初微嗤笑,“留下来也无所谓,但不要否认你们是想偷学本王妃的医技。” “时间已到!” 廖吴二人不想再被她嘲笑下去,均是愤愤地一指已然烧尽的香。 “时间已到,王妃可将内侍医治好了?” 刘公公进来询问。 廖吴二人不语,纷纷看好戏地望向夏初微。 “医治好了。” 夏初微点头,指指那小念子,“已经不拉了。” 这两柱香时间小念子差点把自己拉给拦出来,他真恨不得一下就死过去,但不是真死。待这件事情解决,他还是可以活过来的。 所以时间一到,小念子便感到身子一阵无力。 他白眼一翻,就要昏死过去,可谁知越王妃突然走过来,狠狠踢了他一脚。 吓他一跳。 疼得他直眦牙咧嘴。 “看看,现在已经不拉了,好了。” 就听越王妃冷硬的声音扬起,“还活蹦乱跳的呢,现在是不是能证明本王妃的医技了?” 很快,外殿的人纷纷跑过来查看。 还真是不拉了。 小念子赶紧就要翻白眼晕死过去。 说好的假死呢。 怎么他吃的药物就不起作用啊。 “来人按住小念子,别让他咬舌自杀!” 夏初微突然大呼。 小念子刚想装死,突然听到这句话,差点没喷了。 就在愣神之际,太医院的药童冲上来摁住他。 一番混乱。 廖容章突然想到什么,指着小念子道,“不对,他只是被过了病气,皇上的痼疾并没有染在他身上,此事不对!” “这小念子的情况不太对。” 张贵妃与皇后也赶过来,看到小念子之后,就狐疑地说道。 那小念子赶紧装着快要昏倒的样子。 果然传来质疑声:“不错,小念子没被治好,他的脸色很不好,他是强撑着的。” 吴太医扭头质问,“越王妃,你是怎么医治的,这也不过是小念子,若是换成皇上,你可是欺君之罪!” “来人,把越王妃拿下!”周太傅厉声下令。 只不过等半晌一点动静也无。 周太傅意外了下,就见四下的御林卫一动不动。 他们之前就吃过这亏,自然不会再上当。 没有皇上金口御令,他们不会轻易执行命令。 这时纪斯风从外面迈步进来,扬声:“太傅未免太心急了些,太后在此主持,莫非你也想逾越?” “老夫只是不想看到一个骗子公然敢作贱龙体!”周骏道愤恨地喝道。 “本王妃医治的正是痢疾,现在痢疾被治愈之后,病自然好了。” 夏初微对道,“周太傅,本王妃是不是个骗子让太医诊查下小念子的脉向即可,一个人的身体情况是瞒不过大夫的,你说是吗?” “不对,明明小念子脸色这么差,他就快昏过去了。”吴太医争辩。 夏初微盯他一眼,“吴太医你是救死扶伤的大夫,不是油嘴滑舌的老混蛋,请你自重!” 吴太医愕然,顿时臊得满脸通过。 第133章 都不放过 这时其他太医诊脉小念子,就发现其脉向正常,无有异样。 那么小念子这副尊贵,是故意装的吗? 见状吴太医不服气,“那小念子的脸色怎么解释,苍白如纸啊!” 夏初微:“装的。” 吴太医:“装?你能装成这样?” 夏初微不理会,扭头朝皇太后走去,福福身施礼:“太后娘娘请您恩准直接把小念子斩首,他故意抹杀臣妾的医术,想让皇上一直病下去,应该诛九族!” “太后娘娘,小人不是故意的啊……” 小念子赶紧跑过来叩头求饶。 他只是收了张贵妃的好处,虽然是要假死,但也没想过真的要死,甚至还要把自己的九族也赔上去。 这可万万不能啊。 “太后娘娘您看!” 夏初微直接打断小念子的话,然后冲他的脸一指,“这脸色是不是变了?” 滕太后起初还真不信。 人的脸色还能随自己的想法变来变去的? 但是这小念子还真是变了。 不管是出于哪种原因。 方才他那惨白的脸色,此刻变得红扑扑地,在发觉自己打量他时,他眼中立时溢出了一丝丝的异样,继而脸色又变得灰白无比,像是吓的。 这来来回回,他的脸就像是调色盘一样变来变去。 十分令人不信任。 若凭此就断定越王妃医治无效的话,未免有失偏颇。 但若是就此让越王妃顺利给皇上医治的话,万一…… “太后娘娘,皇上现在真的支撑不了太久了。之前臣妾就发现他拉肚子就只剩下拉出一点点水液,再这样下去真的会拉死的,臣妾已经证明了,您若是再不让臣妾快快给皇上医治的话,那臣妾便不医治了,只是有一点,万一皇上有个什么,还请太后娘娘不要怪罪到臣妾身上。” 这一番话,把滕太后说得直瞪眼。 旁边的太监刚要大叱夏初微,却被她拦住。 她一脸严苛,一字一句道:“依你的意思,能将皇上全部医治好?” 接着她又扭头朝着纪斯风的方向看去,“越王以为呢?” 一个区区的夏初微,无足轻重。 但越王是个孝子,若是夏初微医治皇上出问题,她不仅会斩了越王,还会连那纪老夫人也斩了。 身为才子的越王,不可能不在意。 “太后,此事乃是宫内之事,怕是本王无法回答。”纪斯风眉心的那颗红痣愈发地鲜艳耀眼,他却云淡风清地回答。 姚皇后等人不由生气。 这分明是推卸责任。 滕太后却缓缓点了下头,“既如此,夏初微你便医治罢。” “太后!!!” 以周太傅为首的众人当场跪地恳求—— “请太后三思。” “哀家意已决。” “太后,臣妾愿意监督皇上的用药。”这时张贵妃突然赶过来一脸严正地说道,“请太后恩准!” 说着她敌视地盯向夏初微,仿佛皇上接下来所用的药之中会被某人掺了剧毒一样。 “嗯。” 见太后答应,张贵妃连忙带着人赶去御药局,一副气势冲冲样子。 “太后娘娘,这人该如何处置?” 御林卫朝地上跪的小念子看去。 “先押下去。” “太后娘娘饶命啊。” 在小念子的喊叫声越来越弱之中,夏初微慢慢准备妥当,为皇上医治。 这一次与之前不同,太后,太傅,皇后等等,宫妃与臣子们齐齐聚在内殿之中,一双双眼睛紧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就连纪斯风也迈步走到了内殿,只是他挤不进去,便在内殿的门口远远看着这边。 夏初微扬首,便与他的凤眸对上,接着又短暂地分开,之后当她再度看向内殿门口的时候,却再也不见他的身影。 咦?他去哪儿了。 “贵妃娘娘您走后,御林卫把小念子给押了起来,万一越王妃真的把皇上医治好,就变相能证明小念子他是说谎的,到时候顺藤摸瓜的话可就……” 张贵妃听着宫人的禀报,气得她紧紧捏住了手中的帕子。 看起来小念子他不能再留了。 “小念子他现在关押在何处??”张贵妃语气森然地问道。 “由御林卫看守,就押在宫殿外头等着处置呢。” “好好,那就想办法让他闭嘴。”张贵妃缓缓说道。 这时阿婢急匆匆赶过来,“贵妃娘娘,事情有变!” 她将白色宫袍的事情一说。 之前派人去查探,是哪个宫女带着越王妃去更换了崭新的白色宫袍,结果查出这个宫女叫做沉霜。 正是带着越王妃去熏药的那个宫婢。 只不过方才阿婢亲自查探了回来发现,沉霜的身份竟然不简单,居然与宁王世子有些瓜葛。 那滕睿是个好美人的,沉霜又长得颇具姿色。 没想到这个贱婢竟然在宫中就勾搭世子,说不定她与世子早就已经苟且在一起了。 难怪她会帮着越王妃! 世子与越王妃有交情,这贱蹄子自然也就偏着王妃。 因此坏了贵妃娘娘的大事。 “娘娘,该怎么办?” 此时的御药局里面并无其他人,即使如此阿婢依然悄声问道。 “事不宜迟,娘娘宜早做打算。”她又道。 若是小念子把娘娘给供出来,若是越王妃真的像治疗小念子那样迅速就把皇上给医治好了,那么醒来的皇上若是知道真相会原谅贵妃娘娘吗? 再加上宫宴的那次,这积累起来贵妃娘娘一定会被打入冷宫的。 若是被打入冷宫,那么贵妃娘娘的母族可就—— 周围一片冰冷地沉寂。 半晌,忽见张贵妃缓缓点了下头,却问道,“宁王世子现在何处?” “娘娘的意思是……” 阿婢不解,怎么问起世子了? “把世子与沉霜想办法分开他们,然后先对付沉霜。”张贵妃下了决心道。 阿婢认同地点头。 她也觉得这个沉霜不该留着。 不如就将沉霜给沉了塘罢。 “待会儿太后娘娘会派人前来取皇上需要用到的药,你想办法让沉霜与来人遇上。” 阿婢听着,心里很不赞同。 其实安静地把沉霜给处置了,就算世子不高兴,他也不敢真的问起来,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而娘娘这显然是要把事情给闹大。 不等阿婢再说什么,就听张贵妃继续道,“你带几个人在暗中,神不知鬼不晓地把这些人处置了。” “啊。” 阿婢又是吃惊又是意料之中,但还是很震慑于贵妃娘娘如此胆大。 竟然连太后的人都敢对付。 第134章 再派御林卫 “记住,处理干净!” 张贵妃狠狠瞪她一眼。 没用的奴才,怕什么。 为了以后的荣华富贵,为了她的母族,这是唯一的出路。 “奴婢遵命。” 阿婢忙点头应下。 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如果太后娘娘的人也……谁给皇上送药呢?” “愚蠢。” 张贵妃呵斥一记,“药,皇上势必需要的。待到时候我亲自去给皇上送去,这药既安全又好用,若皇上果真会痊愈的话,我自然也是立有功劳的。” “你想想,太后娘娘也因此高兴了,她还是一直揪着别的事情不放吗?皇上龙体康复,那是天大的事!” 听到这里,阿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娘娘说得极是。 “奴婢这便去办。” 一转身,阿婢匆匆离开御药局。 夏初微这边重新配了药方,比之前治疗小念子时多了一味药草,还说因为皇上病得时间久一些,多加一味药好得快。 旁边的太医们都懂,这味药是活血化於的,皇上吃了也没什么。 但中医博大精深,哪怕地上的泥土也是可以入药的,关键是为了治疗什么病。 没有无用的药。 所以,为什么越王妃非要添这剂药呢?虽然皇上吃了并没什么? 很多太医都在抚须思考这个问题。 谁让越王妃不告诉他们实话。 而且这个时代都极忌讳“偷师学艺”,他们认为这必然是越王妃那个传说中的师父的“独门绝技”,所以才会严防死守地不告诉他们。 在场很多人都听说了,越王妃不是随便翻翻医书,学了一些肤浅医技。 听说她还有个神秘师父,是她还在娘家是姑娘家的时候拜的师父。 总之众说纷云。 现在人们只是带着怀疑的态度猜测此事。 而一旦皇上被治愈,那么所有的怀疑都成为事实。 越王妃她是真的会医术。 若是皇上真下旨让她掌理太医院,那可就天下大乱了。 “奴才这便带着人前去御药局取药。” 刘公公得了命令,他带着两名小内侍并四名御林卫一同前去御药局。 虽然这是皇宫内苑,但眼下是万万不容有失之事。 所以,带上御林卫则是防患于未燃。 很快,刘公公他们离开。 夏初微望着他们的背影,此刻她依然没见着纪斯风的人影。 奇怪,他究竟干什么去了? 没有命令,按说他是不能够离开宫中的。 不管了,反正待刘公公他们回来,她给皇帝用上药,很快眼下这件事就完全结束,天牢的骑兵也就被放出来。 这痢疾一事也要告一段落。 待到骑兵都被放出来,她就要好好查查究竟是谁先得的痢疾,又是怎么带入皇宫的? 找到病源,就能找到那幕后黑手。 让骑兵得痢疾,再带入皇宫,继而把事情闹大,这分明是冲着她来的! “王妃,你不用针?” 廖容章端出一副很专业的表情,语气充满质疑地问道。 “不用。” 夏初微摇头。 她用一剂两毫升的药液注射到皇帝体内,十分钟之后,人就会醒来,并且病症也会大大减轻痛苦直到痊愈。 但她不能用。 众目睽睽之下若是用了,她非被当妖孽活活烧了不可。 “为何不用?” 廖容章咄咄问道。 因为这越王妃那轻蔑的语气和看人的傲慢眼神,足足令他气得仰倒。 身为堂堂太医院的院首,夏初微这副瞧不起他的眼神和气势算怎么回事? 现在皇上还没被治愈呢,有她这么傲的吗? “廖院首,那里有椅子你可以过去歇歇。” 夏初微懒得再回答他。 没人能理解她现在的心情。 终端已经为庆熙帝开出了药针,只要注射,一切都好。但现在她偏偏为了这帮看客生生拖着,等着抓药煎药最后再喂到皇帝嘴里。 偏偏她都这般“服务到家”了,还有人跳出来质疑她。 真是让人耐心告罄! 说完之后,夏初微直接坐到龙榻下首位置,闭目养神。 “你……你……” 廖容章气指着夏初微,手都颤抖。 “刘公公怎么去了这样久还没有回来?” 一旁未说话的太后突然开口。 “来人,再去催。” 她有些不耐地道。 却是奇异地打破尴尬局面,廖容章意识到越王妃是太后娘娘钦点的医官,暂时还是要听从太后娘娘的。 于是只能强忍下这口气他退至一边。 这次一队御林卫奉命,飞快赶往御药局。 而在御药局的张贵妃等人,远远地就见到前来的那队御林卫,顿时心头一喜。 “贵妃娘娘,不知刘公公他们可前来了?” “来了,刚刚把药拿走了。怎么了,你们怎么来了,是不是皇上那里出什么事了?”张贵妃一脸关切地询问。 周潜闻言微微拧眉。 “怎么了,究竟怎么了!” 张贵妃见他不语,顿时更急了,“皇上究竟怎么了?不行,我要亲自前去看看,来人,你们守着御药局,我这就去侍候皇上!” “娘娘。” 周潜拦住她,只得把实情相告,“是这样的,我等在路上并不曾见到刘公公他们,是不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但现在不宜查问此事,还是要先拿了药送过去给皇上医治好了再提,娘娘以为呢?” “原来是没见着刘公公?” 张贵妃又是诧异又是不解,但到底是松了口气,她道,“不管怎么样,只要不是皇上出事,那便天大的好事。” “药你不必担心,御药局多的是。这次我亲自拿药给皇上送去,你们都陪我前去,怎么样?” 她一脸坚决与忠耿,仿佛前面是刀山火海一般。 没想到贵妃娘娘竟然这般在意皇上。 见此情形,周潜也不禁感动,皇宫三千佳丽,能对皇上如此忠心耿耿又这般任劳任怨者不多。 张贵妃这般待皇上,若皇上痊愈知情之后,必然会重重宠爱于她吧。 “是!” 听到周潜那铿锵有力的声音,张贵妃也一副意决之色,但心里却乐开了花! 不错,事情都按她计划的方向顺利实施。 很快,张贵妃带着周潜等御林卫浩浩荡荡地回去。 立即有宫奴赶到内殿禀报。 太后等人听说张贵妃亲自带着皇上所需要用到的药前来,均是有些奇怪:刘公公他们呢? 第135章 皇帝醒 他们不是取药去了吗。 怎么是张贵妃把药送过来? 来不及问这些。 夏初微也不许,直接就把张贵妃手中的药劈手夺过来,然后检查一番,立即让人去煎。 她才不在意究竟是刘公公还是什么人送药过来呢。 反正这药只不过是一个幌子。 若是有人在药中用毒的话,终端也能检查得出。 有终端在,她等于是高枕无忧。 只不过在诊脉以及施针等方面,她都不够专业,这令在场所有人都很是怀疑。看起来以后她要加强练习。毕竟她再也不能指望着前世的老本行吃饭了。或许她以后要依靠着终端来行医了。 打铁还需自身硬,才能在这个世界很好地生存下去。 很快,药煎了出来。 夏初微接过来,亲自给皇帝喂药,同时命人准备好银针。 “越王妃,你之前不是还说不施针的吗,怎么现在又施针?” 这下子廖容章不干了,跳出来大呼道。 这针还能施着玩嘛? 夏初微闻言白他一眼,训斥,“你是大夫还是我?要不你行你来?” 做势把药和银针递给他。 弄得廖容章脸红脖子粗。 可恶的女人! 他长这么一大把年纪,还从来没被当众如此训斥。 这个越王妃竟然敢这般训斥于他! 廖容章气不打一处来。 看着王妃递过来的药和针,他真想劈手夺过来,自己给皇上把病疾给医了。 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强自忍下去。 忍住不去医治的冲动。 因为这事关诛九族。 万一治不好,被诛九族的就将变成了他廖家了。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廖容章气得脸青,终究是没有接过来。 “不行?” 夏初微继续激他。 反正没有她的药针,皇上是不可能痊愈的,她凭的便是这个。 反正这里没有一个人瞧得起她,个个想看她的笑话。 她谦卑她温柔她和气……统统没用,只会招得别人的得寸进尺而已,所以不想再迁就别人委曲自己。 廖容章气得脸都扭曲了,肺都快气炸。 恨不得扑上去咬死她。 就在这时,传来太后娘娘的声音,“廖院首,都什么时候了,你该知道轻重缓急!” 严厉中竟隐隐带着责难之意。 就差最后一点点。 夏初微给皇上医治了,便大功告成。 所以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上与她作对? 起冲突? 廖容章又当众被太后给训斥了。 他一腔怒火瞬间像是被寒水给浇灭了一样。 整个人像是霜打了的茄子。 本以为太后会替他说话的…… “王妃娘娘,是臣逾越了,还请娘娘给皇上医治罢!” 忍住要吐血的冲动,廖容章只得恭恭敬敬地朝着夏初微施礼赔罪。 这还差不多。 见状夏初微心里倒是挺满意的。 “免礼,你退到一边吧。”她随意地挥挥手。 这副毫不在意的态度又把廖容章给气着了,他发誓,改日定然不会放过这越王妃! “你,过来给皇上喂药。” 夏初微说着,随手指了旁边的一个内侍,让他侍候汤药。 然后她开始给皇上手心里面的劳宫穴施针,接着是手臂等三处大穴。 周围无数双眼睛看着。 夏初微却是不在意,她跃过皇上,来到龙榻内侧,然后在施针内侧放着的这一处手心手臂等各处大穴。 “啊……” 这时就听见内殿传来一阵齐齐地惊呼声。 大家谴责地盯着夏初微。 扎完针的夏初微抬头一看,就见无数双眼睛齐生生地紧盯自己,她问:“怎么了?” “大胆,你竟然敢跃着皇上过去到龙榻上,还不快快滚下来!” 周骏道首先大斥出声。 实在太狂妄了。 区区一女子竟然敢迈过皇上的身子,甚至还敢如此轻易上了龙榻……砍她十个头都不是多的。 此刻内侍小灵子已经把汤药都喂进皇上嘴里。 奇异的是皇上虽然昏迷着,但却没有一丁点儿浪费,把药全部都吞了下去,与之前不同,其他太医开的药,皇上都是吃一半吐一半,而且下面也是拉稀,很是凄惨。 小灵子在皇上病了以后一直侍候在左右,今日还是头一次见着这般“奇迹”。 就在众人都对夏初微喊打喊杀时,小灵子尖细的嗓音惊呼出声,“太后娘娘不好了,您快看看呐!” “怎么了,皇上怎么了?” 滕太后面色一变,急急赶过来。 小灵子遂把自己发现的俱都说明。 其他人也来不及细数夏初微罪状,齐齐抻脖竖耳地听着。 “王妃娘娘的药,有效!” 小灵子又惊又喜地说道。 “既然有效,为什么现在皇上还没醒来?” 周骏道冷声质问一记。 “周太傅,皇上才刚刚打上了针,连三个呼吸的功夫都没过,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早在太医院廖院首他们治疗皇上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着急?还是说你跟廖院首私下有交情,不忍为了皇上而责备于他?” 夏初微冰凉凉的语调淡淡地响了起来。 但这话拉仇恨啊。 廖容章与周骏道二人顿时像是哑巴了一样,首先气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其次便要出声辩解。 只不过廖容章早被夏初微气得几乎没了力气。 而周骏道却是突然惊觉地想,若是自己要分辩的话,岂非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分明是被这个越王妃给绕了进去,反而引人怀疑! 何况她所说的话,根本是子虚乌有。 “你们在说什么?” 就在这时,忽地听见一道沙哑病弱的男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殿内一静。 不知是谁扯着嗓子喊了一声:“皇上!” “是皇上醒来了啊!” 顿时全殿轰动。 就连殿外的那些御林卫也都激动地忘记了规矩,纷纷赶到查看。 “皇儿……” “皇上您可醒来了呀,可把臣妾给急坏了!”张贵妃首先扑过去,说着话时眼泪先掉了下来,一副鹣鲽情深之状。 皇后想赶过来,无奈所有人都纷纷挤上前去,竟然没给皇后留下空隙,她想挤也挤不到最前头了。 听着张贵妃对皇上的那一番“表白”,倒是令得皇后颇为撇嘴。 日日守在皇上身边的人是她,不怕被度了病气的人也是她这个皇后,可是没有她张贵妃。 就在此刻,姚皇后看到人群之中钻出来一个纤瘦的身影,竟然是夏初微。 第136章 小念子死 在所有人都起哄凑到皇上面前邀功之时,这夏初微居然‘躲’得远远地。 突然,姚皇后发现越王竟不在。 此刻再加上夏初微居然“躲”出来。 姚皇后猛然喝令,“站住。” 这一声把夏初微吓一跳,疑惑地抬头看向她,不解,“皇后娘娘,怎么了?” 让她站住干嘛。 她要离得远远地,省得被挤成肉饼! 这些跑去皇上身边阿谀奉承的家伙们,前一刻还各自心里都有盘算,现在看到皇上醒来,都奔过去拼命表忠心,真是可笑。 想着就朝姚皇后看去一眼,夏初微对她倒是有点钦佩,这皇后倒是有点气度,不跑去谄媚。 可惜呀,不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来人,好生侍候越王妃,若皇上有个什么需要的话,王妃在此也好行事。”姚皇后冷冰冰地下令道。 “哼。” 夏初微撇嘴。 刚才她心里还有点看得上这姚皇后呢,没想到却是看错了人。 是怕她跑了吧,所以皇后才会下这样的命令,真是妇人计量! 这可是皇宫,她往哪跑?她能插翅飞了? 同时,皇上也被内侍扶坐起来。 太后太医与臣子等也都各自与皇帝说完了话。 知道是越王妃的针药救醒了自己,庆熙帝虚弱地抬了抬手,示意面前的人都退至一边,他要亲自见见。 “当初宫宴,都说越王妃娘家的秘方把越王的痼疾医治好,那时朕还存有疑虑,事实是不甚相信的。没想到今日,朕的病疾居然得宜于王妃的秘方才能治愈,王妃真是好医术呀!” 庆熙帝一口气说了许多话,龙颜有些苍白,但是精神不减。 “皇上是万岁,就算没有夏初微的药,皇上也会醒来的!” 夏初微走出来福身说道。 她可不敢居功。 谁知道皇上这话说得是真情流露呢,还是为接下来处置天牢的骑兵打基础? 在骑兵没有被无罪释放之前,她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 还有纪斯风那个混蛋男人到现在不见人影儿,也不知是干什么去了,他不在,夏初微独自面对庆熙帝,她心里说不出的忐忑,比刚才还要紧张。 不为别的。 刚才皇帝躺着,她敢拿医术“威胁”太后,毕竟太后救儿心切,容易威胁。 可是现在,把皇上给医治好了,他只要一个不爽,说杀就得砍头。 夏初微是真怕,心里真没底。 “呵呵,越王妃还真会说话。” 庆熙帝笑呵呵地。 不知怎的,像他这般龙颜甚威之人,又是大病初愈,如今这般温和微笑着,非但不能够令人感到亲和反而还更让人心里发沉。 夏初微“扑通”一声跪下了,“皇上饶命!” 然后,咚咚磕头。 这可把庆熙帝给看疑惑了,“怎么,朕有说过要杀你?” “皇上,是天牢里面的骑兵……” 夏初微话还没说完,忽地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惊声的奔跑,“皇上不好了,小念子他死了!” “小念子?” 庆熙帝依然疑惑。 宫中内侍无数,他是皇帝,又怎么可能记得一个区区内侍的名字。 “什么,小念子死了,怎么回事?!” 但是除了皇帝以外,现场所有人都记得。 小念子不正是之前把皇上病气度过去的内侍吗,他怎么会死了? 张贵妃首先站出来,顾不得贵妃的仪态,她尖叫出声,“皇上,快命人查查小念子是怎么死的?” 接着就有人跑过来回禀了—— “皇上,微臣为小念子诊脉之后得知,他是被药死的。” 回答的是吴太医。 听说小念子有异,他立即带着药童便赶了出去,结果诊脉之后得知,死者是因为药量用得过多导致心跳过速而亡。 众人无语。 现场一片安静。 继而,满殿之中所有人目光都朝着越王妃看去。 那一束束的眼神之中,竟然个个透着诡异的可怕。 坐在龙榻上的庆熙帝莫名。 随着众人目光也朝着夏初微看去—— 这是怎么了? 他扫一眼自己母后滕太后,见她也是脸色煞白地看着夏初微。 气氛很不对。 “皇、皇上,您没事吧?” 周骏道嘴唇都哆嗦了起来。 张贵妃也忙着赶过来上上下下查看着庆熙帝,接着就抹眼泪,“皇上您若是有个什么,臣妾也不活了……” “究竟怎么回事?”庆熙帝冷着脸问。 满殿的人都把眼神看向了他。 就算是贵为天子,早已习惯了天下人扑街他时那战战兢兢的目光,此刻庆熙帝心里也不由地有点发毛。 这怎么回事啊。 张贵妃嘴快,就把来拢去脉飞快说了遍。 说罢之后,她又添了一句,“这小念子死的罪魁祸首便是越王妃。” 原来竟是越王妃给小念子医治之后,导致那内侍的死亡。 而内侍得的是跟自己同样的病。 现在竟是被越王妃给治死了。 那么他呢? 庆熙帝龙颜大变:“越王妃,你给朕吃了什么?!” 夏初微正跑去查看小念子的死因。 奇怪的是,小念子怎么可能会被她给“药死”? 她给小念子用的是口服的治疗痢疾的药。 因为把皇上的病气过给小念子,过的不过是痢疾之病气。 至于皇上身上的陈年痼疾却是过不了的,就算真的过到小念子身上,程序也是极为繁琐,这样的场合是不合适的。 所以,她给小念子用的药,与给皇上用的药是不一样的。 方才趁着跃到龙榻里面给皇上施银针的时候,她悄悄给皇上打了一针,所以人才能那么快地被治疗才能清醒过来。 所以,哪怕退一万步来讲,小念子真的是因为她的药而死。 皇上也不会死。 因为他们用的药不同。 但她还是要找到小念子的死因,否则她的医名可就要沾脏了。 “你们放开我。” 还没有碰到小念子的尸身,夏初微就被两旁的人给架回了内殿。 皇帝正一脸阴森地盯着她,等着她回答。 “说!” 廖容章怒叱一记。 终于等到报仇的机会了。 他还以为自己还要等很久,甚至这个机会不好找。 但是现在,这可是越王妃你自己送上门来的。 他心头冷哼。 第137章 朕的话还没说完 “臣妾给皇上用的药大家都知道啊!” 夏初微被带上前来,佯装镇定地说道。 结果,以廖容章为首的,像吴太医,王太医,及周太傅等人纷纷侧身退守到一边,避过夏初微看过来的目光。 “皇上,微臣曾劝过越王妃,但她实在不听呀,微臣无法,又因为有越王在……唉,还请皇上恕罪。”廖容章郑重地申述道。 言下之意,越王妃用的药他不知,甚至是越王妃一意孤行他还劝过,但没用。 所以一切都不怨他,他非但无过,反而有功。 “皇上,这跟越王没关系。臣妾为您医治乃是太后娘娘的恩准。廖院首也并不曾劝过,这是因为他知道医不好皇上您,便拱手让贤,甚至是他太医院院首的位置也要让给臣妾做,臣妾医治皇上乃是尽心尽力,更不可能辜负太后娘娘的爱子心切。”夏初微言之凿凿地说道。 好你个越王妃,死到临头竟然还敢攀咬! 廖容章气得瞪眼,但皇上面前他不敢造次,于是心念一转,并不再争辩,相反面上却露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无辜之相。 那副表情,任谁看到都觉得夏初微是在强词夺理,而廖院首只是不与她计较罢了。 谁料这时夏初微突然说道,“廖院首,你既认为本王妃医治有异,那么你现在何不给皇上瞧瞧龙体,看看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啊,越王妃原来你自己也认为自己医治不利啊!”吴太医赶紧跳出来挑夏初微的漏洞。 “好了!” 就在这时,庆熙帝恶狠狠地喝令一记。 现在他危在旦夕,可眼下这帮人却只顾着争夺。 一点都没有顾及他这个天子的身体情况。 “皇上恕罪!” 内殿众人当场跪地纷纷求饶。 庆熙帝可不听这些,他目光落在夏初微身上,然后一字一句地道,“越王妃,那天牢骑兵将痢疾传入宫中,你又治疗不利,看在越王的颜面上,朕暂且不要你性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皇帝说着这些话,可把廖容章给乐坏了。 他没想到事情竟如此简单。 就这么着让夏初微犯了大错。 都不用他费什么心思。 真没想到报仇会这样快啊。 想来也是,她一介女流之辈竟有这等胆子亲手医治皇上,就算医治好又能怎样? 现在仅仅死了个小念子,她医治的皇上还半点异常都没有呢! 饶是如此,皇上都容不下她。 呵呵,乖乖做个深宅妇人就好了,跑出来自讨苦吃干什么。 夏初微见皇帝竟然治自己的罪。 而且不出她所料,现场没有一个人肯为她说话。 就连刚才一直力挺她治疗皇上的太后都没有站在她这边说话。 那小念子之死肯定是个阴谋,连查清事实的想法都没有,只想匆匆给她定罪。 夏初微心里乍凉。 此刻皇上说话她也不敢反抗,只得安静等着说完,想着自己不会也落得个关进天牢的结果吧,她还想把骑兵们救出天牢呢。 “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救命哇!” 皇上后面的话尚未说完,忽地听见殿外传来一阵长长地哀叫声。 庆熙帝眉头大皱。 没有规矩。 朕的话还没说完。 而滕太后听着外头这声音实在很耳熟,心头一动,命人出去。 所有人也都朝着殿外缓缓而入的一群人看去。 只有庆熙帝自己感到威严不在。 才不过病了一场,就觉得朕的皇宫似乎都不属于朕了。 但很快他就被殿外赶进来的刘公公等人吸引住目光。 “你们身上怎地如此湿?” 滕太后皱眉看着像是掉进河里似的刘公公等一群人。 不仅如此,最后面还跟着一个熟人。 “越王,你这又是怎么了?” 又问。 因为独独越王他自己浑身清洁优雅,无事人一般,跟这些落汤鸡似的宫人相比,倒显得有些诡异。 还有,方才一直不见越王。 他去了何处? 但相反,夏初微看到时,却是双眼一亮:纪斯风来了。 虽然眼下处境不见得能改变,但不知怎地,纪斯风到来之后,她心里没来由地就跟着安生许多。 纪斯风未语,只是走到内殿,抱拳向庆熙帝行了一礼,“皇上您醒来了。” “嗯。” 庆熙帝颇为受用地点了下头。 此刻在这皇宫之内,怕是只有这个越王真正将天子放在眼里。 内心一点小情绪浮动了下。 “免礼。” 只不过纪斯风退到一旁时,忽地抬头朝着张贵妃的方向望去一眼。 不过仅仅一眼却令张贵妃心头一塞。 尤其是越王与刘公公这帮本应该死了的人被安然带回这里,张贵妃心里就止不住地突突。 事情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太后,奴才带着人前去御药局中途出现变故,没能把皇上用的药拿回来,请娘娘降罪!” 刘公公等一众人纷纷跪地求罪。 “行了,免了你们的罪过,现在皇上也痊愈了,你们退到一边吧。”太后出乎意料地好说话。 毕竟皇帝已经醒来,太后想着把现场交出去。 至于其他的事宜,都由皇帝去处置吧,她也累了。 对于太后此言,庆熙帝也很满意。 在太后说要回去时,庆熙帝亲自下了龙榻,恭送母后。 看到这一幕,张贵妃这才大松口气,把心放进肚子里去。 太好了,没人追究这件事,也就没人知道她要邀功。 很好,就让事情这么糊弄着混过去吧。 想罢,她朝越王的方向看了眼。 还以为越王突然出现会有什么大招,看来还是她想多了。 总之,过会皇上论功行赏的时候,她也有一份。 因为是她亲自送来的药呢。 如此一来,她在宫宴上丢失的那些宠爱,今日就又可以重新找回来了。 “太后!” 刚走出内殿,结果从外殿突然窜进来一道矫健的身影,一下子就到了太后面前。 湿淋淋的手直接拽着太后尊贵的的袖衣,不依不饶地哼唧,“太后!姑祖母!你要为我做主,我差点死了,差点死在宫里!” 一迭声地叫,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哪家的孩子。 可搭眼一看,竟然是个皮肤白皙如玉相貌不俗的少年,大约十八岁左右。 一看到他,皇太后的脸色就变了,赶紧把他拉过来,上上下下地摸,“怎么了,你怎么这样湿,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不等他说话,又冲左右吩咐,“来人,传令下去立即找到对世子下狠手之人,哀家绝不姑息!” 第138章 千刀万剐 “呀,世子您怎么也这样了,莫非也是落进了那珍珠湖之中?”刘公公湿淋淋地赶过来询问。 因为这宁王世子滕睿身上所挂着的水草,都跟自己在珍珠湖扑腾时看到的水草一模一样。 碧青碧青地,叶尖窄而细,叶尾处带着些许的卷曲,叶身狭长,在水里软乎乎地飘荡,一簇一簇地远远看去像是人的头发。 “原来那个叫珍珠湖,姑祖母你可一定要把伤我的人杀掉,我掉进那湖里差点上不来,若非是有这些水草,我真得死在那里了,到时候您就只等着见尸身吧。” 滕睿气急败坏道。 太可恶了。 他在王府一向横着走,在宫里有姑祖母在也没哪个敢对付他。 真是没想到啊,竟然还有人敢暗中对付他。 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他一定要找出这个人,千刀万刮! 刘公公不禁咋舌。 这人的气运还真是不好说,珍珠湖里面的那些水草缠住他的腰让他差点坠入湖底生生淹死。 可那些水草居然救了宁王世子一命,还真是世事难料啊。 “怎么,你们都掉进了珍珠湖里?”太后皱眉问,脸色转为阴沉。 然后她又转身回内殿,看了一眼皇帝,要求他将凶手捉住,因为事情不简单。 珍珠湖乃是通往御药局的必经之路上的一处湖。 方才刘公公他们掉了进去。 现在滕睿也掉了进去。 明显,对方是想杀人灭口。 不,对方是冲着皇帝去的。 他们不想让皇帝活着。 庆熙帝自然也明白母后的意思。 在这宫中,有人想刺杀朕! 皇帝神色未变,但心里已经暗暗起了疑。 他更清楚,自己病倒,必然有无数人肖想着皇位,包括他那几个皇子,都不是省油的。 就在这殿中过于安静之时,夏初微突然被纪斯风一把扶了起来。 她跪疼的膝盖顿时血脉通畅,舒服很多。 “越王爷,皇上还没让王妃她起身呢。” 廖容章看不下去了,方才眼见王妃就能被定罪,谁知道刘公公还有宁王世子给冲了出来。 否则现在他都不用看到越王妃这个碍眼的。 “还有何事?” 纪斯风俊脸透着不解道,“王妃不是把皇上的病疾医治好了吗?”他语气透着疑惑。 听他那语气,仿佛是接下来是要听赏了。 但是他十分大度,并不愿意领赏。 很为皇上着想,赏赐就留着吧,一切都是为了朝廷而已。 “可是小念子死了,他也是被王妃给医治的。” 纪斯风闻言点了下头,“原来王妃拿那内侍做实验品,有那内侍的献身,所以才会有如今皇上被治愈。” 说着他转向庆熙帝,“皇上,微臣提议应该重赏死去的小念子,若非是有他的身先士卒,也就不会有如今皇上的龙体康健。” 一番话居然把小念子的死说成了功劳。 而非越王妃的罪责。 廖容章听得一张脸愈发扭曲。 “皇上。” 不等庆熙帝说话,滕太后已有几分不耐烦。 她问道:“如今太医诊脉,可发现皇上龙体有恙?” 旁边的吴太医像是缩头乌龟一样,冒出来又退回去,很是不情不愿,“回禀太后,皇上的脉向并无异状,只是除了身子虚一些需要好好补养,其他极好。” 腾太后白他一眼,直接道,“那就说明越王妃的医治是有效的,是不是?” “呃,这……” 吴太医额上青筋都暴凸了。 如果点头承认了,那他的面子要往哪搁? 整个太医院的面子要往哪搁? 输给一个女流之辈,根本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啊。 滕太后见事情已然大白,她也不再追问。 只是她转眸看向庆熙帝,说了宁王世子之事,“皇上,你要查清楚是谁要害世子。” 这宁王世子可是王府的宝贝。 今日也就他命大。 若真的折在这宫里,滕家可就真的断了后! “儿臣知道。” 庆熙帝点头,即刻命人去珍珠湖查探。 另外下令越王妃将太医院没有彻底医治好的那些得了痢疾的朝臣们统统给药治愈。 然后把刑部官吏传召面前,下旨他们严查世子落水一案。 “皇上这……” 廖容章见如此雷厉风行,心头一颤。 “怎么,廖爱卿还有要说的?” 庆熙帝憔悴的龙颜满是失望地看着这廖容章,身为太医院院首既管理不好太医院,底下的一干太医也没有一个能比得上一个区区的越王妃。 连这点痢疾都治不好,要他何用? 要这太医院何用? 内心的不喜真是糟糕透了。 “微臣只是想说,这痢疾之症究竟是从何而来,是要查清楚的。否则以后只会盛行此风,到时对皇上不利呀。” 廖容章赶紧收敛起嫉妒之心,一副肃容之气,端的是为国分忧之势。 “不错,把痢疾之症也一并查了,这绝对不是普普通通的病症,先从骑兵入手。” 庆熙帝深以为然道。 “是,皇上!” 刑部官吏们赶进来应令。 “皇上,这时间也不短了,想必您也累了,不如您歇着,我等先告退?” 纪斯风看了一眼天色,都亥时了。 再过两个时辰都能上朝了。 这样下去,他们这就算是在宫中守夜了。 庆熙帝被打了药针,自也是疲乏得紧,只不过是勉力强撑罢。 闻言,他点了下头。 可偏偏就有人不想让他歇着。 “皇上,得找到沉霜啊!” 宁王世子突然赶进来气咻咻地陈情道,“沉霜她不见了,听刘公公说她也掉进了珍珠湖,一定要找到她。” “滕睿,何人是沉霜?” 庆熙帝抚额问道。 若非太后甚是喜爱这宁王世子,若非这是宁王独子,此时此刻皇帝真想找人把他活生生扔出宫去! 没看到他很疲惫吗。 这都什么时辰了,找什么沉霜? 找沉霜也该找刑部那些人问去。 找朕? 朕又不认识。 “一个宫女……” 夏初微从纪斯风身后走出来,福福身说道,“之前是沉霜姑娘带我前去熏药的,真是没想到她竟然也掉进了湖里,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事?” “越王妃?” 当夏初微站出来说明沉霜的身份时,滕睿视线就落在他的身上,一时就挪不开了。 脑子里面就闪动着在熏药殿时,他与这绝色王妃的点点滴滴。 就连被王妃给踢了裤裆,画面都不那么疼了。 她说了,再见面会给他医治好的。 这算不算再见面? 之前他试过了,不能人道,但是王妃说会给他治好的。 第139章 柳嫔 他有信心。 这么美的美人,他怎么舍得没信心? 那厢庆熙帝一听,顿时就明白了,冷冷地白了滕睿一眼。 可惜,也是对牛弹琴。 滕睿根本就一门心思扑在了夏初微身上,哪里还管皇帝的责难,怕是现在地震,他也是不察觉的。 那沉霜必然是跟宁王世子厮混了。 庆熙帝见此,少见地没有生气。 满殿的臣子大气都不敢出,独独这宁王世子如入无人之境般恣意。 “来人,去查查沉霜。”皇帝下旨。 而滕睿也不再想找沉霜了,他怕越王妃吃醋。 于是走上前小声解释,“王妃,本世子只是心怜那叫沉霜的,与她并没什么的,你可不要多想。” 那副讨好的情态,就跟恋爱中的小情侣一样。 夏初微刚要说什么。 面前猛地横了一堵肉墙。 纪斯风负手站在滕睿面前,道:“世子你坠落珍珠湖之前可还有其他的记忆,是什么人害的你?有何目的?那沉霜,又为何也坠入湖中呢?” 好家伙。 夏初微本以为纪斯风站在滕睿面前,两人是想不对付呢。 结果不是。 纪斯风居然这么好心,帮着揪出凶手? “皇上,已经找到沉霜了。” 正在这时,刑部官吏带着御林卫回来,后面架着一个人,竟然是浑身湿淋淋瑟瑟发抖的沉霜。 她还活着。 见状,张贵妃面色剧变! 怎么回事? 阿婢究竟是怎么办事的? 怎么还会有活口? 张贵妃心里起起伏伏,震惊至极。 但转念又安慰自己。 刘公公他们也是活口,但他们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中了药之后就掉进了湖里面。 相信那个沉霜也是这样的。 但是,宁王世子呢? 他是有武功的,难道阿婢真的连这有武功的世子也给药倒踹进湖里? 现在没有见着阿婢,一切都还不好说。 “叩见皇上。” 沉霜抖着身子跪地磕头。 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我见犹怜。 滕睿顿时有些心疼。 但想到越王身后的越王妃,于是他又赶紧收敛了表情,轻咳一声,做出一副正经君子的模样。 然而这一切都落入了纪斯风的眼中。 凤眸掠过一丝令人捉摸不透之色,旋即又恢复于无形。 只是令人意外的是,夏初微竟然悄悄上前,站到了那沉霜的身边。 以一种无形之中为她打气的态势而出现。 虽然此刻沉霜早就又冷又浑,已不知该如何反应是好? “请皇上恕罪,臣妾以为应该让沉霜姑娘更衣喝些姜汤水,否则她就算知道点什么,也说不出来的。” 夏初微走上前福福身向皇上进言道。 因为回来的刘公公他们都是混混沌沌的,俱说不出所以然。 猜测应该是中了别人的算计才会如此。 “去吧。”皇帝点头。 之后夏初微把沉霜扶起来,见她感激地望着自己,小声说,“多谢王妃娘娘。” “没事。” 因为之前沉霜于自己有恩,此刻夏初微才会冒险出言。 刚走了一半,沉霜突然想到什么,赶紧从自己湿乎乎的衣裳中翻出一支簪子,“这个,是那凶手的!” 刑部尚书闻言连忙赶过来。 取过那簪子看了一下。 中等玉质簪子,上面雕了一朵小小的桃花。 把情况向皇上汇报了。 得到允许,他转身命令盘查有此簪的人。 见到那桃花簪,张贵妃的脸一下子白了。 是阿婢的。 她之所以识得那玉簪子,还是因为阿婢贪财,去了隔壁宫苑,帮了小六子,后来便索要谢礼,甚至是还让柳嫔特特跑来抱怨过她。 因着小六子是为柳嫔办事的。 事情成了,小六子又拿不出谢礼,不得已转告了柳嫔。 那柳嫔知道了,便给了这玉簪子,只是接下来见到张贵妃之后,明着不敢说什么,只是话里话外地好生抱怨过一番,甚至还让其他的妃嫔给听着了。 弄得张贵妃好没脸儿。 因这事,阿婢许久没敢再戴那玉簪。 不过,风头消减了,她便又戴了起来。 今日阿婢戴那玉簪了没? 此刻张贵妃不住地回想,因为心十分乱,竟然想不起来! 她想问问手下其他人,但苦于此刻在皇上身边,分不开身。 头一次,她因为呆在皇帝身边而感到苦恼。 毕竟从前这是她多么梦寐以求的啊。 “呀,这个玉簪不正是……” 烦得很。 突然就听见柳嫔的声音,张贵妃心都凉了。 因为痢疾之症都消解了,因此皇宫的嫔妃也都纷纷跑来想探望皇上。 其中便有柳嫔。 她心思活络,想办法挤进了内殿,把其他的妃子们远远甩在了后头。 这样她就能独得圣宠了。 谁知,恰好遇上这玉簪子一事,到她表现的时机了。 “……阿婢的吗?” “小六子送给阿婢的。” 柳嫔一吐噜,就把玉簪的来历都说了出来。 见所有人都看自己,柳嫔这才温婉地露出娇羞之态,小脚一迈,目标就对准庆熙帝,柔柔地走了上去。 “皇上。” 接着盈盈一拜。 柳嫔抬起她那张出水芙蓉似的小脸,无限风情地望着庆熙帝。 “去把阿婢找来。” 这厢柳嫔以为自己立了大功,而刑部尚书他们则是立即忙碌起来。 找到阿婢就能查清楚事情的来拢去脉。 “咦,阿婢不是贵妃娘娘您的人吗?” 柳嫔粉腮秀眸,冲皇帝身边的那张贵妃微睇过去。 “呵……” 张贵妃朝左右看了一眼,最后落到庆熙帝身上,赶紧上前行礼,“皇上,阿婢是臣妾的人,但臣妾并不知阿婢现在何处呀?而且也不知玉簪怎么会变成阿婢的,又怎么会跑到这里来?” 她就两个字:不认。 “还有,臣妾是听说刘公公他们不能前去御药局为皇上拿药,这才带着人匆匆赶来给皇上送药的,当时臣妾身边并没有阿婢,实在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呀。” 她信誓旦旦的语气。 但话语中带着提醒的意思,若非是她对皇上一片忠心,冒险送药,现在皇上的病还不一定能好呢。 “你不必紧张,退到一边吧。” 庆熙帝果然没计较,安抚地冲张贵妃挥挥手。 谁知,就在下一刻,阿婢突然被御林卫拖了进来。 “那玉簪的确是奴婢的,是小六子给奴婢的,但是今日奴婢真的没有戴那玉簪啊。” 第140章 过会儿还要侍寝 一进来阿婢就喊冤。 如此说来,她是冤枉的? 刑部把仵作也召进宫中,并太医一同检查。 之后宫中的嬷嬷也被召了进来,带阿婢前去验明正身。 “回禀皇上,捉到阿婢时她正在贵妃娘娘的寝宫更衣,我等将她换下的衣裳也一并拿了来。” 刑部尚书尉迟修说着,命人把那些衣裳给仵作和太医检查,看是否有异常之处。 “大胆!” 张贵妃倏地冷脸,寒声大叱,“不管怎么说,阿婢是我的人,你们竟然敢不问过就处置了她,成何体统?你们没把我放在眼里,可将皇上放在眼里了?!” “我可是皇上亲封的贵妃!” 愚蠢的阿婢,竟然被捉个正着。 张贵妃心急火燎地。 恨不得现在就让阿婢消失,千万不可查出什么啊。 “娘娘,奴婢真的什么都没做呀,奴婢只不过是在宫里洒扫呀。” 阿婢不停地喊冤。 她现在真是悔恨极了。 “还有那支玉簪,奴婢也没有戴啊。” “肯定是有人栽脏嫁祸给奴婢的。” 阿婢设计把沉霜引到珍珠湖那边时,先是悄悄地给刘公公他们即将经过的路面下了药。 之后又在沉霜到达时,从背后将她狠狠推进了湖中。 一切做得是那么完美。 以至于阿婢都有点飘飘然了。 但她万万没想到,会因为一支玉簪,这些御林卫和刑部的大人们竟然找上了她。 问题是她根本就没戴过那什么玉簪啊。 又怎么会落入沉霜的手里? “皇上,求求皇上给奴婢主持公道啊。” 阿婢太冤了。 明明做是那般天衣无缝,现在居然被逮住。 她真是太冤。 而且更可恶的是,她自认为做得很好,所以也没怎么着急,回去之后更衣,打算像没事人儿一般迎接贵妃娘娘回来。 而换下来的衣裳,她也没有来得及先去清洗,万一被查出点什么来—— “皇上,查出来了。” 就在这时,尚书尉迟大人赶过来,将一片切下来的衣裳呈上来,只见上面染着淡白色的药粉,若是靠近了闻了闻,会令人头晕目眩。 “此物乃是和合粉。” 他把仵作叫过来,向皇上解释,“不管洒在何处,靠近人的皮肤或者是口鼻,都会迅速发挥效用,令人目眩神迷。” “而且在刘公公他们经过的珍珠湖边的石板上,也能找到同样的药粉,均是和合粉。” 汇报完,仵作施了一礼,退了下去。 “皇上,臣将阿婢带下去严加审问。” 尉迟大人拱拱手,然后命人把阿婢押下。 见状张贵妃都快哭了。 阿婢这个蠢货,她终于是被查了出来。 “爱妃,你有话说吗?” 突然,就在张贵妃心下难安时,忽地听见了庆熙帝幽凉的语调传来。 不再是之前那等温和与护佑。 现在他的声音令人心底直发颤儿。 “来人。” 见张贵妃一直扛着不说话,庆熙帝突然把刑部的人叫住。 “皇上!” 张贵妃“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此事臣妾真的是不知道啊。阿婢虽然是臣妾宫里的,但是内宫的事情皇上也是知道的,臣妾不知是被谁给陷害了呀。” 眨眼间就把阿婢给卖了。 被拖出去的阿婢听到这话,瞬间身子僵硬住。 没想到贵妃娘娘竟然不保她。 “阿婢你说,你究竟是谁派来的,说实话,否则我亲自杀了你!” 转眼张贵妃追上阿婢,厉声斥问。 看见她那双眼睛,阿婢瞬间明白了自己只有一条死路。 如果她咬住张贵妃不放,那么她在宫外的家人,必然不会有好结果。 “奴婢,奴婢是……” 阿婢垂下头,心如死灰。 “皇上,此事甚是明了呀。”柳嫔突然插话道,“谁得的好处多,谁便是凶手。” 结果说罢,所有人都朝张贵妃看去。 在皇上病重这件事情上,得到好处最多的人莫过于张贵妃。 就连治好皇上的越王妃,都身受百般怀疑,最后差点儿被治罪。 惟独张贵妃,她被皇上带在身边,甚至是过会儿还要侍寝。 “皇上,臣妾是真的不知道呀。” 张贵妃心里恨不得把柳嫔给撕碎。 但是眼下只能强撑着,死不认帐。 她身子剧烈地颤抖着,脸色惨白如纸,又恨又怕。 咬碎银牙,她扭头环顾四下。 可是没有一个人为她说话。 身为贵妃,她心里感到一股股苍凉。 突然一狠心道,“若是皇上不相信臣妾,臣妾愿意以死谢罪!” 本以为说出这样的话,皇上一定会阻止她,一定会给她台阶下的。 可是没有。 四下死一般地寂静。 “皇上,臣妾对您一片赤诚之心,永不改变!” 张贵妃泣道,“来世再见!” 说着朝旁边的那巨大石柱一头狠狠撞去。 这个时候,她就算不死,也不行。 拼了,不管会不会死,今日她都要“死一回”。 “砰” 突然,张贵妃撞到了一个软绵绵的身子上,脑袋只是晕了一下,并没有很痛。 抬眼就看到她竟然撞到了阿婢的身上。 阿婢“噗”地喷出口血,艰难地说道,“娘娘,奴婢对不住您,奴婢背叛了您,一切都是她……” 后面的话,渐渐咽下。 就见血像是小溪一样自她嘴里汩汩流出。 张贵妃被唬了一跳,突然一截断了的舌头咕噜噜地从阿婢嘴里滑落。 吓得张贵妃尖叫着跑开。 阿婢咬舌自尽了。 她一死,死无对证。 可是阿婢临死前,血手还在直直地朝某个方向指着。 众人扭头看去,发现她竟然指的是越王妃! “夏初微,我与你何仇何怨,你竟然这般陷害于我?!” 张贵妃尖叱。 她心里对阿婢点赞。 这一记血口喷人,实在是太应景了。 阿婢一死,咬死夏初微不放,祸水东移,自己就能脱罪了。 她环顾周围,发现竟也有人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夏初微。 顿时心里就爽了,阿婢做对了。 她说不定真能脱罪。 这时才暗松口气。 见人们都看着自己,夏初微不禁一笑,“诸位,本王妃一直都呆在此处,并不曾离开,怎么可能勾结一个小小的宫婢而去害刘公公害世子呢?” “废话。” 张贵妃与她对质,“你之前去熏药殿时与阿婢勾结的,若是我没记错的话,那时候你与阿婢接触过!” 第141章 冷宫 “真没想到你在宫宴上对付我一次不够,现在竟然还要再来!” 她陈痛地斥道。 “贵妃你错了。” 突然,就在这时滕睿站了出来,言之凿凿地道,“本世子与越王妃在一起,本世子可以证明越王妃与阿婢之间没有密谋,因为从头至尾本世子都看在眼里,这样行了吗?” “你……” 张贵妃懵了。 一脸难堪地盯着滕睿。 万万没想到,她把滕睿故意安排进了那熏药殿里面,为的便是污坏夏初微的名节。 可是现在,反而成了夏初微最有力的证人。 可恨。 “世子对此话可要负责。” 张贵妃冷笑一声说道,“世子怎么会与越王妃呆在一起?哼哼,要知道男女有别!” 很好。 你这个色中饿鬼若是敢承认,我便坐实你与夏初微的奸情。 让夏初微做不成越王妃! 这梁子结实了。 哪怕是死,张贵妃也要拿个人跟自己陪葬! 此时此刻庆熙帝慢慢拧眉,“滕睿,你说话注意些。” 不管怎么说夏初微可是越王妃。 越王就在这里。 滕睿竟然敢对越王的妻子不轨,身为皇帝,庆熙帝怕是不得不一碗水端平。 果然滕睿朝夏初微瞅一眼,嘴唇微抿,不太敢再往下说。 他纵然放肆,有皇太后姑视线撑腰,但他喜爱越王妃,不忍美人受挫。 若是他真点了头,那么越王妃的名节可就…… “在熏殿,本王妃是遇上了宁王世子。” 就在这时,夏初微淡漠的声音扬起。 然后在一众倒吸气的声音中,她微笑着道,“不过尔等不必太过吃惊或心有怀疑,因为本王妃至今还是完璧之身。纵然我与世子相遇,也恪守男女大防,不曾有逾越。若不相信,可叫嬷嬷验查。” 众人:“……” 越王妃居然还是干净身子? 怎么回事,看来这个蠢王妃还是不受宠啊? 难怪她这么自信敢让验身! 奇怪了,这越王妃倒是头一个在宁王世子手中被放过的女子呢,居然没被世子给—— 各人心中各有想法,自是不敢明说,但脸上也都是控制不住地表现出来。 而庆熙帝面上已经露出了些许吃惊的神色了。 张贵妃慌忙上前抓住他的袖子,“皇上,越王妃与世子狼狈为奸,求皇上救救臣妾啊。” 听到这话庆熙帝龙颜大怒,一把拂开她,“是不是狼狈为奸,朕命人检查越王妃即可,你以为如何?!” 事到如今,她居然还敢这般蒙骗下去。 掩耳盗铃,是以为朕是傻子么! 听到皇帝这话,张贵妃本能地身子抽了下。 艰难地扭头一点点朝夏初微看去。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是走在独木桥上,前后木板都断裂开,只剩下最中间。 明知道不能赌,因为夏初微这个蠢王妃极有可能是完璧之身。 而且皇上的眼神也说明一切:“臣妾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因为臣妾是无辜的啊!臣妾只是一心想让皇上好,想要让皇上醒过来啊!” 她哭丧着脸,那张总是保养得宜的容貌竟然变得扭曲起来,当着满殿众人的面,比这里最低贱的宫奴还要落魄无助。 “可是皇上醒过来,却是要治臣妾的罪责吗?”她垂着头一片绝望的语气。 “哼。” 庆熙帝语调冰凉,“是非与否你自己心里清楚,从现在起,不准你靠近朕,就呆在你的静心宫思过罢!” 张贵妃猛地抬起头,倒吸口凉气。 皇上这是要把她打入冷宫? 在这深宫之中,所谓的冷宫虽然是荒草丛生之地,但当皇帝明言不再踏足之地,也是另一种“冷宫”的形式。 所以,她这是被皇上变相打入冷宫了。 自从她入宫以来至今,从来与冷宫绝缘,她甚至兴灾乐祸地看着其他的宫妃被关进冷宫之中,可从未想过会有像今日这般的结果会落到她的头上。 她想求饶,可却被皇帝冰碴子一样的眼神给止住。 心里顿时凉了一大截。 因为她知道,通常皇上这样的目光已经预示着御令不可更改! “母妃!” 突然一道尖厉的声音划破宫殿的安静,“父皇,求您查明真相,放过母妃罢!” 身着锦色华服头戴玉冠的少年拨开御林卫及众人冲了进来。 他年约十七八岁,容貌英俊非凡却冷若寒冰。 猛地扑倒在御前,仰起脸看向御榻上坐着的那位九五之尊,他脖颈雪白纤细,比天鹅的颈项更美丽。 他语声冷漠高贵:“父皇,母妃一心为父皇御体着想,并无错处,求父皇明察!” “嗯?”庆熙帝听罢这些话,目光冷沉地盯着面前的六皇子云楼辞,“你嫌摆在这里的都不是真相了?越王妃为朕医治,尔等非但不配合反而生出诸多事端,最后竟然把手伸到朕用的药上面,你们是想救朕吗?你们这是用救朕的名义索取其他!下次再被朕发现有此等行径,斩。” 六皇子怔住,他从未见过父皇发这么大的火,一时间脸上那寒冰般的神色都变了一变,忙膝行两步来到庆熙帝近前,“父皇明鉴,母妃已得到皇宠,母后又极为贤惠,儿臣想不通母妃这样做的动机,必然是有人暗中陷害于她。” 面色巍然不动,但是眼睛却朝着夏初微等人扫去。 庆熙帝猛然抬脚将他踹开,冷冷地哼了声,“辞儿你竟也认为是有人陷害?你竟然如此不辨是非,枉朕对你寄予厚望!罢了,你退下,朕也不想看到你!” 随后两旁御林卫直接将这对母子拖了下去。 这时庆熙帝这才朝着夏初微看去,不禁说道,“朕之疾是越王妃所医,也惟有王妃能医治,朕会好好赏赐你的。” “多谢皇上。” 夏初微福福身心境无波地谢恩。 这个时候她不能指望能够皇上把天牢的骑兵无罪放了。 接着她交待了太医皇上之后的用药计划,无事之后便告退下去。 回头一看,纪斯风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她朝外走去,直到出了宫殿,前面的宫中小路拐了个角儿,就遇上了那英俊不凡的六皇子云楼辞。 第142章 梁子结得死死地 夏初微心里正思虑着刘公公和沉霜他们落水的疑点,很轻易地就把张贵妃给挖了出来。 连那阿婢事先穿的衣裳也给搜到,一切都是那么顺利。 按理说像张贵妃这样的老牌宫妃,做起事情来是不可能遗漏蛛丝马迹的。 更不可能被如此轻易就拆穿。 还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儿。 她思来想去,就想到了一个人,纪斯风。 当时就他没有在现场。 想想那张贵妃一脸委屈又不甘的样子,她肯定没想到会在天衣无缝的计划上出这么大的纰漏吧。 云楼辞站在路中间,正好挡住夏初微去路。 他的模样极为英俊,只是却带着疏离地冷漠,气势隐隐地极具侵掠之意。 那修长的身形挡住她,就令人有种仿佛无路可退地窒息感。 “你想做太医院院首?想救天牢中的骑兵?还想踩着我的母妃站在最光芒的顶点做着这一切,是么?” 六皇子的声音低低沉沉,威压十足。 夏初微不语,目光淡淡地看着他。 想看看他会怎样,他还会再说些什么。 “你是仗着身子是干净的,所以才敢在父皇面前大放厥词的吗?还是说你身后站着越王,你若倒下了,那男人会护着你?” “那么现在呢,他还会护着你吗,人呢?” 接着他一步欺身上前。 可是谁想到夏初微竟然也突然上前一步,蓦地,两人几乎要撞在一起。 夏初微注意到这六皇子在这等突发情况下,竟连眼皮也没眨一下。 冷淡漠然的神态。 但他抬起眸子看过来时,瞳孔却骤然收缩了下,在夏初微想要弄清楚时,里面的情况又瞬间消失不见。 “六殿下。” 夏初微见他不再开口,她这才说道,“其实孰是孰非,殿下心里很清楚,何须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她一字一句地回复他:“我不想做太医院院首,但想救天牢的骑兵,至于是不是要踩着张贵妃走到那最顶端的光芒处,不好意思,我现在似乎已经不费吹灰之力地走到了,还要仰刺贵妃娘娘的成全呢。” “越王现在不在,而且他也并不宠爱本王妃。哪怕六殿下现在欺辱了我,王爷也不会出现的。因为我习惯于凡事自己来,亲历亲为,殿下应该懂。” 她美丽的杏眸直直看着他,没有半点掩藏,“说完了,现在本王妃可以走了吗,若是殿下没有其他指教的话。” 腰背笔挺,她没听到他的话,然后绕过他,径自而去。 裙衣摇曳过地面,细微地响起簌簌之音。 越王妃犹如一朵六月飘落的雪花,既美丽又消失得飞快。 “殿下,后面还有人跟着这越王妃呢,似乎是陛下派来的人,要送王妃出宫的。”心腹内侍张成小跑着过来报信。 云楼辞眸色疏离地望着夏初微离去的那条路,久久地,他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殿下……” 直到张成再次轻唤。 云楼辞点了下头,什么都没说,只是眼底却多了一丝针尖般跳跃的情绪浮动起来,垂下眼帘,便什么都看不见了。 这次张贵妃遭的这劫难,看起来是纪斯风干的。 顺利出宫以后,夏初微便做了结论。 那六皇子明着截住她的去路,实际上应该只是试探而已。 但这梁子却是结得死死地。 夏初微有些后悔,今日做事是不是太锋芒毕露了点儿? 虽然救死扶伤是好事,但她目的没达到。 骑兵还是关在天牢之中。 现在还要担心六皇子对他们下毒手。 说起来纪斯风行事还真是古怪,出宫的路也不见他人影,是不是现在他早就回王府了? 夏初微心里胡思乱想着。 很快到达王府,门房首先跑过来禀报说是九姨娘把新做的衣裳都送了来,一件不差。 不仅如此门房还把身上的崭新的衣裳显摆了下,嘴里说着多谢九姨娘。 夏初微似笑非笑地哼哼两声,不再理会。 明明是她凭本事挣来的新衣,把府里的这些奴才打扮得光鲜靓丽,可他们感谢的人居然是被赶出府的九姨娘。 这门房分明是跑来故意气她的。 得找机会把这门房换了。 梧桐院 夏初微一进院,便看到下人们正在院子里面或收拾新的衣裳或洒扫或在灶房做饭。 显然也是九姨娘承诺送过来的。 “小姐您没事吧?” 小糖赶出来,看到小姐平安无事地回来,顿时就泪迷了眼。 多亏这天色已晚,院子里的光线也不亮,看不太明显。 “王爷回来了吗?” 夏初微问她。 小糖摇头,“奴婢派人在府门口守着报信,听说小姐回来,便让院子的下人都侍弄起来,可并不见王爷归府。” “哦。” 夏初微点了点头,心想着纪斯风应该是还在宫里没出来吧。 希望他不要被人捉个正着才好。 一个大男人在皇宫里面乱转悠,如果被抓住,就算他是王爷,也怕是要被腌了。 “小姐饿了吗,奴婢准备好了饭菜。” “好。” 夏初微还真感觉饿了,净了手,便上桌用膳。 顺便让人给纪斯风准备一点。 “小姐放心,丝愁院的人都在等着侍候王爷呢,王爷也不会过来用膳的,他说过不会再踏足梧桐院,若是让其他的姨娘知道了,可是会让王爷落个不守诺的名声。” 在夏初微吃着饭时,小糖叨叨了一大堆儿。 “嗯嗯。” 夏初微点头。 那就不留,正好她自己都吃了。 “小姐您吃慢点,还有,不要吃太多,晚上会不舒服的,过不了多久天就快亮了,天亮后还得再吃饭呢,到时候小心吃不下去。” 小糖絮絮地嘱咐。 其实是怕小姐吃太多长胖了。 “没事,吃不下去就不吃。” 夏初微夹了一块酱鸭片,只觉得鲜嫩多汁,吃了还想吃。 这种美味儿,她怎么可能放弃。 在她那个世界,虽然也有这道菜,可是早已经失去了原有的汤汁味道,哪里有像盘中这些美味的纯天然。 “这味道极好,怎么不等本王一块用膳?” 突然,就在夏初微吃得带劲儿时,冷不丁地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冷锐的男音。 “王……王爷?”小糖猛地僵住。 她瞪大眼睛看着那信步走进来的高大俊美男子,王爷,他怎么会踏足梧桐院呢? 不,不对,他说过不会再来这里的啊。 第143章 纪斯风说谎 夏初微看了纪斯风一眼,只觉得这男子在烛火下容貌眣丽华美,祛了那锐利的威慑之势,整个人芝兰玉树,那感觉比夏日的泉水还要怡人。 原来她男人也能长得这么钻人心窝子似地美丽。 这次进宫夏初微也算见识了美男,宁王世子,六皇子,就连那几个太医院包括那周太傅的,虽然上了些年纪,但也不失风仪,但这些都不比她家男人长得俊儿。 心下稍稍有些体会了。 为何帝都那些女子都妒嫉她,为何内宅那些妾都不甘心。 且不论权势,只他的容貌来讲,若是能成为他名正言顺的妻子,便是一种荣耀。 夏初微此时此刻,颇有一种与有荣焉之感。 “哎呀。” 突然下巴传来尖锐的疼痛。 令她骤然回神。 纪斯风修长的指尖捏住她下巴,施力,微微一抬。 他心里莫名不悦,不喜她在他面前走神儿:“还在想他?” 俊美的容颜上一片空白,竟没有一丝情绪停留。 更是令人无从揣测其他心理想法。 “小姐!” 小糖赶紧上前推了夏初微一把。 都这个时候小姐还不赶紧起来,没看到王爷都不高兴了吗。 哎呀,王爷一定是拉不下脸来。 现在这个时候,理应是小姐主动前去丝愁院的。 若是今夜王爷前来梧桐院的事情传了出去,还让王爷怎么做人啊。 小糖心里懊悔极了,壮着胆子打圆场,“王爷,小姐,奴婢再叫小厨房做最好饭菜,给王爷添一副碗筷,奴婢这就去了。” 说着猛力冲夏初微施眼色。 “好,你去吧。” 夏初微好不容易把自己下巴从男人手里解脱出来。 旋即拉了把椅子,请纪斯风坐下。 “王爷饿了吧,没事,再等等,厨房做的最好的饭菜马上就好了。” 她一面忍着疼痛,一面去摸椅子。 结果她起身刚走过去,纪斯风却径自坐到了她先前的位置上。 他气势如松,就那么稳稳地往那一坐,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威慑之息。 屋子里空气都快凝滞了。 夏初微摸不着头脑,他干吗来了,怎么一进就阴着脸。 莫非是怪她没道谢? 还真被她给猜对了,暗中让张贵妃栽跟头的人是他。 是了,她还真得好好想想谢礼。 “王爷放心吧,东西我都想着呢,保准令您满意!” 思罢,夏初微便走上前笑脸相迎道。 “东西?” 纪斯风挑眉,眸中的神色依然冷入骨髓,“你知道?” 他想听听她究竟想说什么。 “当然知道呀。” 夏初微说道。 这时美酒好菜都被及时地端了上来。 她亲自摆菜,命侍候的奴婢们都退下去。 小糖小心地把门带上,但却在门外守着,她怕王爷那脸色不太好,万一有个什么,好方便保护小姐。 夏初微见他一脸不信之色,遂又说道,“王爷放心吧,其实腌制的时间也不需要很长,说不定明日晚上就能给你了。” “腌制?” 纪斯风眯了眯眼,似乎想到什么。 旋即又黑下脸来。 他倏地站了起来,谁知夏初微却来到他身边。 从女子的身上传来淡淡的香气,纪斯风就见她随后夹起一整根酱香鸭腿,取了旁边锋利的小刀,不太熟捻却认真地片起肉来。 她身上的香气与面前的食物的香气融合,纪斯风闭了闭眼。 仿佛这种味道能够令他心下稍安。 明明不怎么饿的。 结果她在他面前不过耍了个花腔,他的肚腹竟感到几分饥饿感。 无情还没有回来。 他不由想到了今日在宫中医治时关于她的种种。 甚至包括在宁州崖底时的种种。 “王爷,尝尝。” 热络的女音猛地传入耳中。 将纪斯风的思绪陡然拽了回来。 “呃!” 夏初微手中竹筷夹着一片色泽鲜美的香喷喷鸭肉,正往男人唇畔边送,倏然被他大掌卡住脖颈。 “我我……我没下毒呀。” 夏初微艰难地吐出一句话。 料想自己所做所为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绝难瞒过的,怎么突然就这样? 她不是说了嘛,会送礼物给他的。 他掌上的力道一点点收紧,夏初微快喘不上气,扔了鸭肉,双手并用地锤打他。 偏偏纪斯风丝毫都没有放过她的意思。 手上力道越来越大。 眼看着自己真的要被他掐死了。 夏初微最后的一点神智提醒调出终端,保护她! 心念动处,眨眼间终端面板呈现面前。 她吃力地伸手艰难地就要点按面板,就觉得身上的力气瞬间被抽干,最终黑暗覆盖了她。 夏初微真没想到自己吃个饭也能昏死过去,她仿佛陷在一团黑色的棉花之中,浮浮沉沉,最后那团黑棉花变成了无边无际的黑云。 狂飙着龙卷风朝着她覆身的黑云袭来。 她拼了命地挣扎。 四肢却被禁锢住。 实在没办法,狠狠地一脑袋撞过去。 顿时天晴了,面前一片海阔天空。 缓缓睁开眼,入目是熟悉的古式架子床,漂亮的帷帐,还有晕黄的烛火。 是她的寝室。 夏初微揉揉脑袋,突然觉得事情很诡异。 刚才那些黑云和海阔天空呢? 原来是场梦吗? 倏地回想起来,她被纪斯风卡住脖子,本想找终端救命,结果她死了? 立即翻身坐起。 抬眼就见一道朝外走的欣长身影,是他。 “王爷!” 夏初微噌地跑过去拦住。 只见纪斯风抚额,目光朝外看,语调很低沉,“本王身子不适,回头再谈。”说着就要走。 见到活生生的纪斯风,就知道自己没死。 夏初微直接拦住他去路,把脖颈一抬,露出青紫於痕:“王爷,你掐完人就走,是不是也该给个说法?” 她又没下毒,为什么要掐晕她? 今日必须回答她的问题。 太可恶了。 “本王见王妃你脸上黑气缭绕,不惜动用内力,将那邪恶之气掐断,既然王妃醒来,那本王便放心了,你好好歇息。” 纪斯风说罢,绕过她就走。 谁知夏初微“啪”扯下他手臂,顿时就见那光洁的额头明显的通红起来。 两人当场照了面,彼此都愣了愣。 原来刚才不是梦,她是四肢动不了是真的,她脑袋撞到了什么也是真的,只不过撞到的是他的额头。 瞧瞧,都给撞红了。 夏初微心下咋舌,意外地,很高兴。 早知道给他撞青了才痛快。 只不过纪斯风被她揭破,也不再藏掖。 负手而立,他凤目盛满淡冷,毫无表情地看着她。 第144章 天下皆知 “呵呵,原来王爷受伤了,要不要臣妾给您医治下?”夏初微却是心情极好,笑眯眯地热忱问。 “不必。” 纪斯风面上一闪而过地尴尬。 王妃的医术可以称为神之天降。 不管是在宁州悬底还是在皇宫诊治,把太医院一众太医甩出天际。 方才纪斯风想试试在危险之际,她是不是还有神之天降的救命本领。 若有,他派在她身边的暗卫,便多余了。 可惜,她没有。 暗卫还是继续留着保护她吧。 “可是王爷受这么重的伤,臣妾真是好心疼呢,怎么办,万一明日伤处变得青紫了可如何是好?王爷没办法向外人解释呢。不如戴个面纱去上朝好了。” 夏初微装模作样地心疼他。 其实心里乐开了花。 明嘲暗讽地说他,见他俊面上是从未有过的沉默不言,倒是令夏初微略感意外。 她就仗着他不敢说出实情,所以才敢这般明着“欺辱”他。 “时候不早,王妃可以歇息了。” 纪斯风甩袖而走。 “慢着。” 夏初微叫住他。 那挺拔欣长的身躯停下,背对着她,气势冷沉。 只看这背影就唬人一跳。 她悄悄咽了咽,坚持如常地语气说道,“没事,王爷你走吧,有事再去找你。” “嗯。” 男人举步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人一走,就觉得四周的气息都变得温和许多。 对着他离开的方向,夏初微出气似地挥挥拳头,可恶的男人,把她当什么了,竟然敢这样对待她! “小姐,小姐……” 小糖飞快地跑进来,一脸喜色,“小姐与王爷你们……王爷真是好疼爱小姐哦。”说着她脸都羞红了。 夏初微拧眉。 把脖子上的伤露了出来,睨过去一眼,“你说的疼爱,是这种吗?” “啊,原来小姐与王爷喜欢玩这种小游戏呢,真是羞死奴婢了。”小糖捂着绯红的小脸,一片娇羞之色地摇头。 “唉,没救了。” 夏初微直叹气。 这丫头太蠢了,懒得跟她说。 转身回去歇息。 第二日天还未亮,小糖咋咋呼呼地推门跑进来: “小姐怎么会这样?小姐!” “怎么了?” “小姐外面传遍了!说是您与王爷并未圆房,您还是清白身子,可是奴婢明明看到染血的帕子,明明是您与王爷在一起时的证据,他们都在说谎对不对?” 夏初微头疼,“对不对有什么关系呢?” “小姐啊,您是清白身子怎么能行?王爷不宠爱您怎么能行?以后怎么在王府立足啊?” “你不是不希望本小姐被王爷宠爱的吗?这么快变卦?”夏初微揉揉眼睛,干脆起了榻。 虽然时间还早,但练会字还是可以的,反正被吵得睡不着。 “对了,门房那个长得圆圆脑袋的家伙叫什么?谁的人?” 见小糖久久地呆怔着,夏初微随口问了句。 “他段宝儿。” 小糖厥着小嘴儿,“是宁大家的姨侄儿。” “宁大管事?” 夏初微挑挑眉,拿梳子梳理了下头发,就转身坐到案前,开始磨墨,铺纸,一面道,“看起来这个段宝儿根基挺深的。” “是。” 小糖认同,声音一直很低迷,“宁大管事掌理整个王府外宅,比刘管事还要权势大。他婆娘宁大家的姓段,姨侄儿便是这段宝儿,此前曾经说过一门亲,还是九姨娘从中牵的线,这段宝儿颇得九姨娘的宠爱。” “哦。” 夏初微明白了。 难怪这个段宝儿穿了九姨娘送来的衣裳,还跑到她面前显摆,竟有这层关系在里头。 她倒不是个小肚鸡肠的。 但九姨娘都被纪斯风撵出王府了,却还有九姨娘的人在眼皮子底下咯硬她,那就太没意思了。 不过这宁大管事应该深得纪斯风和纪老夫人的重用,这个段宝儿也算是树大根深。 贸然把这段宝儿撵了,怕是纪斯风都会对她不满。 夏初微打算想个圆满的办法。 “让李秀才把账房的册子拿来,我要亲自过目。” 练了会儿字,夏初微吩咐道。 既然她掌了中馈,便要越发好起来。 在此之前纪斯风还要她掌管中馈以后上缴银两,现在夏初微倒是不那么担心了,皇上不是说赏赐她么,相信很快就会有圣旨传入府里了。 这次,她得好好做这王府主母。 若纪斯风真问她要银子,那便给他,没什么大不了。 天蒙蒙亮时,一撂账册看罢。 夏初微长长吐了口气,好累,想来她还是得改改目标了。 想让中馈慢慢好起来,实在道阻且长。 “唉……” 小糖耷拉着脑袋坐在门外第无数次叹息,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可是只要一想到小姐与王爷没有圆房居然是事实,她就觉得头顶上的天空都是黑暗的。 小姐说得对,从前她得多开心呀。 可是从前她有多开心,现在她就有多失败。 随着天愈发大亮起来,梧桐院外的嘈杂声更加明显起来。 不时有小丫头跑进来禀报,说是外头都在议论王妃娘娘没跟王爷圆房的事情。 “王妃自有办法,你们做好份内之事即可。”小糖顿时板起脸来严肃地说道。 “是。” 手下的丫鬟都害怕,连忙跑去做自己事了。 用罢早膳,夏初微交待小糖,让李秀才把余下的账目都清理出来,时间截止到今晚。 虽然掌理了中馈,但实际上那些账目还没有完全整理干净。 都这么久了,她认为,是时候该有个最终的条理了。 可小糖出去之后很快又急急赶回来,“小姐,又、不好了,此事奴婢办不好,要请示您。” 对于没有圆房之事,小糖显得比她还失魂落魄。 点头示意她说。 “之前九姨娘把做好的衣裳都送进了王府,按说买卖双方已经交付再无瓜葛,可是今日街头的铺面集市开张时便传来了一件大事,说是九姨娘的成衣铺里面的衣裳均是做给王妃娘娘穿的,一时间抢购无数,听闻一个时辰内,铺子里面的衣裳都被抢售光了。” 小糖脸上浮动着忧伤。 这世道是怎么回事,人人都能跑来踩小姐一脚。就连被撵出府去的九姨娘,都能打着小姐的旗号在外头招摇撞骗地赚昧良心钱。 第145章 气坏秋娘 唉。 “啪。” 夏初微抚掌而庆。 这真是好事! 她正愁着中馈呢,结果就有财神爷送钱上门。 “走,咱们去一趟九姨娘的铺子。” 夏初微站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腰枝。 “小姐,还是别找九姨娘算账了。”小糖无奈地劝说道,“那些人之所以把衣裳抢买光,还是不因为都听说小姐与王爷没有圆房……” 说来卖光衣裳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 “小姐要去一趟周记?” 小糖真是不赞成极了。 如此一来,小姐出去之后只会引来一片嘲笑声,实在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你准备罢。” 夏初微淡声命令。 见小姐心意已决,小糖不敢硬阻,只得答应。 之后她找了四名可靠的小厮并婆子,驾着马车送小姐前去周记。 万一到时候打了起来,这小厮还能护住小姐。 小糖心里如此打算着。 周记 夏初微甫一到达周记,立即便有人通知掌柜金娘,之后连九姨娘也被送了消息过去。 他们早准备好了,知道以越王妃的名义卖布和衣裳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而且说不定这王妃还会找上门来呢。 结果,真的这样。 “其实对于我们周记来讲,把中上等的衣裳布匹卖给那些下等百姓,已然是亏本亏大了。不过若是薄利多销的话,也是能多少保本的,当然,这都是多亏了王妃娘娘您。” 金娘的话饱含讥讽。 意思是因为越王妃,他们才不得不把衣物贱卖。也正因为越王妃,才能贱卖得了。 这不是明着说王妃低贱吗? 小糖气得上前。 “看来也是赚了银子的,否则也不会站在这里说风凉话了是不是?”夏初微止住小糖,扬声对金娘道。 “看看这满庄子的布料与衣裳都卖光了,皆是得宜于本王妃啊,拿来吧!”夏初微冲金娘伸出手。 “什、什么?” 金娘愣怔一下,她想过很多对付越王妃的方法,但就没想过眼下这种情境。 怎么回事? “银子。” 夏初微食指和拇指婆搓了下,冲她挑挑眉,示意她机灵点,赶紧把纹银奉上。 “呵呵,王妃你想趁火打劫?” 半晌,金娘终于反应过来,她变了脸色,气结道。 “如果你不服可以报官啊。” 夏初微往椅子上一坐,慵懒地勾动唇角,美眸顾盼间流光溢彩,气质典雅若兰,“哦对了,就算你不报官,本王妃也是要报官的。你们周记用本王妃的名义赚了这么多银子,本王妃要追究你们藐视皇族之罪!” 金娘脸上的沉着顿时就挂不住了。 这个蠢王妃还懂得如此多? 问题是官府应该不会站在她那边吧? 而且越王爷也不会真的站出来帮她,她跳闹得再厉害也只是孤家寡人一个吧。 就在金娘惊疑不定时,秋娘到了。 只见她樱桃小口依然涂着郁紫色的口脂,显得脱俗不已。只见她窈窕的身段更加玲珑有致,那水蛇腰走起路时魅惑无边。 离开纪斯风的她,愈发勾人得很。 “听说你又要把我告上官府?” 秋娘抚了下樱桃般的小巧唇瓣,对上夏初微,她不甚在意道,“你想告就告吧,反正我不怕。” “不怕?是因为勾搭上了那齐大才子?还是说你有比越王更厉害的男人替你撑腰?”夏初微眼底有着淡淡的轻蔑之意。 明显,上次九姨娘跑去书铺勾搭齐荣的行径惹人不喜。 以为九姨娘多少会有些羞耻的。 可结果她非但不觉得羞耻,反而引以为荣:“越王妃,你怎么说我无所谓,但现在你来找周记的茬子便是不对。你还可以更羞辱我,但我绝对不会屈服的!” 九姨娘一副无辜又坚决对抗到底的神色。 这样一来,反倒显得夏初微成了坏人。 “好啊。” 夏初微点点头,落落大方地站了起来。 原来九姨娘现在不怕去官府了。 宁可死揽着银子,也要对抗到底。 看起来,银子对她来讲才是最重要的。 思绪间,夏初微已想到了法子。 “你还不走?” 见夏初微又转了回来,秋娘雪白的下巴微微一抬,冷冷地叱问道。 她那修长雪白的颈子间,戴着一串雪白珍珠,更衬得纤细如玉,整个人更是清丽脱俗。 这副模样,莫名地令夏初微想到了六皇子云楼辞。 他跪在庆熙帝面前为张贵妃求情时,那天鹅般的颈项透着皇族的尊贵与傲慢同时又是无比可怜。 一如这九姨娘当初跪在纪斯风面前那般,柔弱又可怜,但转眼就另投他人怀抱,无情得很。 而那六皇子,发起狠来也必然不亚于这九姨娘吧。 “不走。” 夏初微轻轻摇头,“我且问你,是不是你们周记送到越王府的衣裳并穿在王府奴仆身上一事,传遍了整个帝都城?” “自然。” 秋娘得意洋洋地一笑。 因为太得意,她又道,“这还不是有赖于王妃你的功劳么,听说你跟王爷一直没有圆房,这可真是件大事情呀,买衣裳和布匹的客官们都喜欢谈论这种事情呢……何乐而不为呢?” 又嚼了王府的口舌,又瞧了热闹,还穿上了虽然是低价但却还是不那么便宜的衣裳……大家真是都很开心皆大欢喜呢。 这一次,其实秋娘是大赚了一笔。 虽然她的周记是针对那些有身份地位的上等客官的,但她卖光的那些布料和衣裳可都是便宜货。 所以她大赚。 真得感谢夏初微这个蠢货王妃。 “啪” 夏初微抚掌赞道,“那真是太好了!” “嗯?” 秋娘笑容僵在脸上,“你说什么?” 是真的蠢到不行了吧,竟然也会高兴? “如果本王妃一声令下,让王府之中所有人穿你周记衣裳的人异口同时说衣裳不好,料子劣质,稍一磨就破口子、起球、出印痕……九姨娘你觉得买光你周记衣裳的客官,他们会不会把布还回来并且索要银子,更有甚者告到官府去,罪名是欺诈!” 夏初微一口气说完。 坏坏勾唇,等着九姨娘的反应。 金娘惊得一哆嗦,朝后狠狠退了一大步,差点站不稳。 这个王妃了不得。 秋娘强自撑着,才能勉强不让自己露出异样之色,有些色厉内荏道:“越王妃,你这是捣乱,若你真敢这么做,我便告官!” 第146章 葡萄酒 “但你告官之前,得先把吞下去的银子吐出来。” 夏初微说着,悠悠然朝外走去,“小糖,咱们回王府去,接下来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 “慢着。” 前脚尚未跨过门槛,忽地听见身后传来娇叱声。 秋娘狠狠咬着那郁紫色的唇瓣,心里恨极,却不得不忍耐着,走上前,问:“夏初微,你究竟想怎样?” 吞下去的银子,不能吐出来! 也吐不出来! 总之,她是绝不会吐出来的。 “很简单。” 夏初微伸出手,比划了一下。 “五?” 秋娘微怔,旋即明白过来,咬牙切齿,“你想分我一半银子?做梦!” 旁边的小糖闻言更是变色。 小姐居然是来要银子的。 什么都没做,就要走九姨娘赚的所有银子之中的一半,小姐当真是好大的胃口啊。 她从来没想过原来小姐竟然有如此报负。 若是她,早就因为外头的流言蜚语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待到人们谈论得少了以后,才会悄悄冒出头来。 但小姐不是这样的人。 双眼闪闪发光,小糖崇拜地望着自家小姐。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情形下,小姐早就已经长成了越出她谁知范围的能耐。 ‘外面那些人,都是来看本王妃笑话的吧?’ 夏初微转而说道,无事人般,“不如把他们放进来光明正大地看,在外头多冷呢。九姨娘你得珍惜这些人,说不定以后还能成为你这周记的大主雇呢。” 秋娘又气又恨。 恨不得活生生撕了这夏初微。 本来她拿着夏初微的丑闻赚大发了,结果现在却自食恶果。 她怎能接受? “东家?” 旁边的金娘瞧得清楚,她怯怯地上前,把秋娘拉到一边,低低地说道,“东家,此事既然王妃不肯甘休,若是鱼死网破的话对您是极不利的,不如……” 她嘴唇一抖:“东家与王妃一起发财好不?” “什么!” 秋娘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般,怒极而笑。 让她跟夏初微一起发财? “若是东家不这般做,这次赚的银钱可是都要打水漂。” 金娘算是看透了。 这越王妃不是来挡道的,而是要乘着发财这阵风一块过来捞银子的。 与其反抗,不如顺了她的意。 何况,这次若没有越王妃这段丑闻,周记不会赚得盆钵盈满。 说到底越王妃还真是有那么一点点功劳。 “怎样,商量得如何了?” 夏初微负手而立,不满地看着角落里那对窃窃私语的主仆。 见没人理自己。 夏初微直接朝外走去。 “一九分!” 突然身后传来九姨娘尖锐的嗓音,“你一我九。” 她想通了,与其鸡飞蛋打,不如大家一起发财,但她得拿大头。 夏初微冷冷发笑,“四六,我四你六,不能再少了。” 她就知道九姨娘一定会妥协。 谁会把咽下去的银子吞出来呢,那不是傻么。 而若是与她合作,以后说不定还会有源源不断的银子进账。 小糖惊得张大了嘴巴,居然还真成了? 这么抠儿的九姨娘居然还真愿意给小姐银子,虽然仅仅一成,那也是空手套白狼呀。 “二八,你二我八。” 秋娘走到夏初微面前,咬咬牙,“我这铺子还有衣料甚至是伙计都是需要花本钱的,而王妃你,什么都不用付出就能拿走这么多,你该庆幸了。” “那这样吧,三七,我三你七,不能再少了。” 夏初微最后道,“你虽然要付出些本钱,但本王妃的这满身丑闻却是身体力行的。若是换成九姨娘你,怕是死都赚不到这许多银子,你要清楚,本王妃才是主导,没有本王妃便没有你们。” 一番话噎得秋娘脸色发青。 “账目最好如实记录。” 夏初微就当她答应了,随口道,“另外本王妃会派个人过来一同整理账目,不能少一文钱知道么。” 说罢甩袖而去。 哗啦—— 夏初微主仆前脚刚走,秋娘倏地将面前的桌子掀翻,顿时时瓜果茶水落了一地,溅湿了裙角。 “贱人!!” 秋娘嘶声大骂。 金娘吓得躲到一边,满面惊恐,她从来没见过东家发这么大的脾气。 想上前去劝,却又不敢。 “小姐,九姨娘忙活这许久,却是为您做了嫁衣,这下子她怕是要气死了吧。” 回去的路上,小糖一反先前之态,欢欣鼓舞地说道。 其实小姐没能与王爷圆房,现在看来倒是一件能发大财的喜事。 唉可惜,一生只能圆一次房,如果多有几次的话,那岂不是能发更多次的大财喽。 夏初微吐了口恶气,嘱咐,“从王府名下的众多铺面庄子上找个可靠的账房先生去周记把账目算清楚,不必与九姨娘争执,多少让她一些,以后赚钱的机会还多。” “奴婢遵命。” 小糖甜甜地道。 随即夏初微又叫住她,伸手轻轻弹了弹她肩上的灰尘,“本小姐手头尚算富足,你找个更好些的布庄,给梧桐院的人每季再多做四身衣裳,算是赏的,你也是。” “小姐您呢?” 小糖眼眶微湿。 就想着她们,小姐从来不想想自己。 “我也做几身。” 夏初微没含糊,干脆道:“以后出门的事情多,穿得好些,免得给咱王府丢脸面。” 扭头朝街头的铺面走去,看到里面摆放着一些葡萄,因为早过了季节,这些葡萄被极为珍贵地放置在锦盒里面一层一层地锦缎护着,还盖了数层薄纱。 紫色的葡萄像是一粒粒圆滚滚的玉石般,晶莹地躺在那里。 只那么瞧着,便觉得满口都是酸甜酸甜的滋味。 “都要了。” 夏初微目光所及之处一掂量,这满铺子的葡萄加起来也不过是五六十斤左右。 她答应要送纪斯风礼物,回报他对付张贵妃,搭救她的“恩情”。 另外骑兵还在天牢,这事还没完,所以让纪斯风高兴高兴也是她目下势在必行的。 酿点葡萄酒给他。 在她那个时代,纯天然葡萄酿出来的酒要更甜美酥香更精敛,而且酿制时间更短。 “给本小姐都包起来。” 突然身后响起一道女音。 第147章 本小姐比你有钱 本来这个季节了,葡萄已经下市,现在虽然保存下来了,也并不算多,而且价格也极贵。 五十斤的量,一口就要下来,可见“财大气粗”。 但另外又来一位客官也全部包场,看来也是一种有钱的主。 掌柜自然很高兴,但他就这么一点了,卖给了一个就不能卖给另一个。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跟本小姐抢?” 后来而入的女子直接走了进来,回身冲夏初微傲慢地抬高下巴,轻蔑地问道,“你也想要葡萄,出个价吧,本小姐比你有钱……” 后面的话没说完就卡在嗓子眼。 女子揉揉眼睛,有点不太相信地打量夏初微,“你是?” 那个越王妃?! “紫儿怎么了?” 这时身后姗姗而来一名年约十六七岁的玫色锦衣仪态绰约的少女。 她衣着怡人秀美,眼波流转,慧眸盈盈,身边跟随着丫鬟以及一名年轻小厮打扮的男子,只是那小厮竟是没有胡须。 夏侯紫身形纤纤端的是翩若惊鸿,容貌更是灼若芙蕖。 她一指夏初微,语气娇蛮地道,“文瑜姐姐你看,竟然是她?” 竟是极为晦气与懊恼的嫌恶之意。 见势夏初微一愣。 她看看这个年约十五六岁的娇蛮少女,又看看那个被称为“文瑜”的女子,然后迅速在记忆库里面扒拉。 不等她扒拉出来,小糖赶过来低声告诉她—— 叫紫儿的是夏侯紫,定国侯府的嫡出五小姐。 而文瑜的女子姓张,是寿国公府的四小姐,也是嫡出,她有个嫡出兄弟六公子张景琛,冷情冷性,继承父志,是上一届的武状元,也是夏侯紫的未婚夫。 不过听说夏侯紫甚是喜爱这个未婚夫,是亲自挑选的夫君,更是主动订的亲事。 听完这番话,夏初微脑袋飞快转动。 最后只得出一个最重要的要点:夏侯家的定国侯府是纪斯风的母族啊! 纪斯风的母亲纪老夫人的娘家是夏侯氏,正是这定国侯府。 从原主记忆库里面调出来的数据显示,这个定国侯府与纪斯风所在的越王府,两家并不和睦,也甚少往来。 因为纪老夫人大多数时间都呆在佛堂清修或闭关,一些节日也并不出现,定国侯府也仿佛干脆不记得有这个女儿。 多少听到一些传闻,似乎当初纪老夫人嫁给纪斯风父亲的时候,其父还是一个没资格娶定国侯府嫡出的女儿的人。 所以眼下,她跟这夏侯紫,也不应该是能够和平相处的关系。 “大胆!” 思罢,夏初微娇叱一声,指着面前二女,喝令:“知道本王妃是谁还不快快行礼?你们是想藐视皇家吗?” 她这霸气地语调一出,夏侯紫与张文瑜皆是一愣。 还是夏侯紫反应过来,她娇蛮发笑,“什么皇家,皇家姓云,你姓什么啊?” 旁边张文瑜轻轻扯扯她的袖子,意思让她低调点。 现在的纪家今时不同往日。 纪家在纪斯风的手里已经成了王族,甚至权倾朝野。 虽然越王身子一向不适,但却一向不影响皇上对他的宠爱,纵然是唯一的异姓王,也丝毫不影响朝野各种势力对他的拉拢。 “本王妃姓什么……” 夏初微反问。 结果引得那夏侯紫一阵嘲笑,“你姓夏!” “不是问你。” 夏初微回眸瞄她一眼,那一道眼神仿佛带着凌厉的威慑,与从前绝不相同,令夏侯紫本能地打了个冷战。 不等她开口,就见夏初微朝着最后面的那面白无须小厮装扮的年轻男子一指。 问道:“本王妃姓什么?是不是皇族?该不该接受这二女的施礼拜见?” “罗用你来说。” 罗用猛地一哆嗦,脸都变了色。 他是张贵妃身边的内侍。 就在昨日,张贵妃被打入冷宫,他献出了所有的财物才勉强能出冷宫一趟,来到寿国公府细说前情。 最最恐怖的是,害贵妃娘娘被打入冷宫的人正是这位越王妃。 太可怕了,万一她一个不高兴把他偷溜出宫的事情说出去,那该怎么办。 他一定会被砍头的! “拜见王妃娘娘!” 下一刻罗用“嗷”地一声叫,五体投地的扑倒在地面,对着夏初微磕头行礼。 夏侯紫美眸微睁,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张文瑜站在一旁,抿着唇,仪态依然芳馨,只是面色却不是那么好的。 这次罗用到了寿国公府以后说了一些话,自己虽然没在场,但却多少听说了一点,她那贵妃姑母落到冷宫这个结果,是与这越王妃有莫大干系的。 而现在竟然还遇上了这越王妃,可真是冤家路窄。 深吸口气,她走上前,不得已对着夏初微盈盈一拜。 “你呢?” 夏初微也抬了抬下巴,点点那夏侯紫,示意她行拜礼。 “文瑜姐姐……” 夏侯紫一脸不甘,在张文瑜的强自示意之下,这才走上前向夏初微福福身施礼,不情不愿地哼一声:“拜见王妃。” “免礼吧。” 夏初微淡淡道,端起王妃的架子,雍容大方,“这里的葡萄,本王妃都包了。若是论先来后到,也是本王妃在前,你们在后。何况本王妃用这葡萄是为了给王爷治病的,想必你们不会抢这些葡萄吧?” 虽然以权压人很爽。 但夏初微打算顾惜下自己早已破烂不堪的名声,是以警告的语气说道。 她这些说,自然夏侯紫她们不能再跑到外面随便宣扬是夏初微抢她们的葡萄。 “小糖,把银子拿出来,叫人把葡萄搬走。” 说罢,夏初微转身朝外走去,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夏侯紫与张文瑜都是微微一诧,本以为这越王妃狐假虎威以后,还会变着花样地教训她们,没想到她竟然像过街老鼠一样飞快溜了。 就好像是怕她们一样。 “慢着。” 夏侯紫不甘地止道。 地上的罗用身子一抖,见状都快要哭了。 这小姑奶奶怎么还扒着越王妃不放呀,没看到人都走了吗。 万一把她叫回来再发生其他的恶事,可就麻烦了。 现在贵妃娘娘可不像从前,必须得夹着尾巴做人啊。 第148章 团聚 夏初微止住步伐,回眸看她:“何事?” 这世再也没有比她更好说话的王妃娘娘了。 真是没想到这个夏侯紫居然一点都不识相,看来方才给她的教训还不够? “难得遇见王妃娘娘,自然是要多说两句话,呶,这个送给你。” 夏侯紫娇笑倩兮,一脸的和气,跟方才那副对抗到底的模样,简直是判若两人。 随后她向夏初微手里塞了一只漂亮的粉色香囊。 表面绣着双鲤戏荷纹样,甚是好看。 那一针一线,足可以绣这香囊之人精巧的绣工。 “文瑜姐姐走吧。” 送了香囊以后,夏侯紫娇俏一笑,身形翩若惊鸿,就那么香风掠过鼻端,她便轻轻地步下台阶,带着她的人朝前走去。 “王妃娘娘,告辞。” 张文瑜依然是十分有礼地福福身,尔后匆匆跟了上去。 “小姐,奴婢帮您拿着。” 小糖赶紧把那香囊拿过来,里里外外看了一阵,并没有任何异样,也没有下什么毒药,瞧着极为精致,一看便是贵族人家才能用得起的。 奇怪了。 为什么夏侯五小姐会送小姐香囊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 吩咐手下把葡萄送回到越王府。 路上夏初微想到一事,吩咐小糖,“门房与九姨娘相熟,这次与九姨娘的合作让门房也去帮忙吧。” “小姐是说段宝儿?” 小糖不太赞同,之前小姐便问过此人。 这个段宝儿实在不怎么地道,就算真的地道,他也不是小姐这边的人,去了之后只会坏事。 把自己的意思一说,就见小姐不在意地摆摆手,“让他出错才有理由收拾他。” “门房是该换换人了。” 说罢她往马车壁上歪靠着,抱臂,闭目养神。 很快到达越王府。 也真是巧合,宫里面正好来人,要越王妃接旨。 随后便是皇上对她医治有功的各种赏赐,还明令把天牢里面的骑兵统统放了。 “皇上万岁万万岁!” 夏初微谢恩。 顺便给传旨公公也塞了一大块银子,引得那公公乐得合不拢嘴,临走时给了她一句忠告:“王妃娘娘想必是不太认得咱家,想当初刘公公一直在皇上跟前侍候,现在又为何会换成咱家呢,您心里一定有数。” 说罢之后,带着众宫人扬长而去。 这李公公说得话实在是令人挠头。 他的意思难道是皇上厌恶了刘公公,所以现在换成了李公公在身边侍候? 但刘公公也是被暗算了,所以才没能取成功药草给皇上医治。 但皇上却如此小器。 不对,皇上不会是怀疑她跟刘公公勾结? 如果真是这样,皇上为何又是赏赐又是放了天牢中的骑兵的? 难道是伪善吗? 左思右想,真是令人头大。 但秦阳叔父他们马上就被从天牢里面放出来了,夏初微也不想再考虑这些,反正先团聚再说。 因为掌理中馈,眼下她支使王府的人也分外方便。 当即命令侍卫去天牢把骑兵接回来。 之后下令厨房,今日她要大开筵席庆祝。 “小姐,中馈的银子怕是不够用……”小糖赶回来说道。 夏初微不由失笑,轻点她额头,“傻丫头,皇上赐了本小姐这么多黄金,还有一些金银头面,咱们能不够用吗?” “如果九姨娘那边给银子不及时,那就用皇上赏赐的黄金,直接兑了便是。” 这话说得小糖豁然开朗。 她差点就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是。” 答应一声,连忙带着人安排下去。 他们忙,夏初微也挺忙的。 今晚要把葡萄酒腌好送到丝愁院,不如到时候请纪斯风出来跟秦阳叔父他们喝一杯? 她心情极好,突发奇想起来。 抽调出一部分下人,帮忙摘洗葡萄凉干买各种需要的食材找坛子腌制。 此刻不仅是梧桐院,哪怕整个王府也分外忙碌起来,上上下下的奴仆来来往往脚不沾地,甚是热闹。 王府有好些时候没像今日这般热闹了。 纪斯风没在府上,是以并不知道这些事情。 但是王府后宅的妾侍们却是听得真真的。 王妃有喜事,便是她们的丧事。 王妃若是高兴了,她们便不会快乐。 实在想不通皇上为什么会把骑兵放出来,难道痢疾不正是他们传染的吗。 还有,王妃怎么可能突然会医术,此事实在是很蹊跷,难道皇上都不派人查查吗? 她甚至还医治好了皇上的病疾。 此事怎么想怎么奇怪,可偏偏没有人在意,皇上甚至还赏赐了王妃。 天下怎么会有如此顺遂的事情呀。 众妾侍们嫉妒得咬帕子,梧桐院的热闹让她们眼睛都红了起来。 相反柳风院却是异常地冷清。 往日其他的妾们早就跑到三夫人这里来通通信儿,听听三夫人的指点,再观望一下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但是今日,没有妾侍往这边来。 萧氏神色阴晴不定,院子里面也没有任何笑声,奴仆们一个个噤声,连大气都不敢出,走路都是悄悄地掂着脚,生恐会惹到三夫人。 “这王妃娘娘似乎能耐得无人可及了,小姐,那件事情应该快些做了,要不她都快要上天了。” 曹嬷嬷低声问道。 萧氏到底与其他的妾不同,她冷静的声音响起,“皇上赏赐了夏初微,甚至还放了天牢的骑兵,事情似乎十分顺遂,但是天子多疑,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了结了此事?” “那太好了,只要一直纠缠下去,王妃就一定会栽跟头了,而且还有咱们在暗中盯着她施绊子,她就一定不会好过!”曹嬷嬷握了握拳头。 萧氏轻轻摇了摇头,“你错了,皇上一直盯着痢疾一事也不是一件好事。皇上只是盯着夏初微,对咱们才是最有利的。” 这话是何意? 曹嬷嬷心下微微一咯噔。 总觉得小姐说的这番话很不妙。 怎么有股引火烧身之感? 她一把年纪了什么事情没经历过,小姐这是话中有话啊。 “待会宴会进行进,就把准备的那件事情做了,至少能让人们把痢疾的这件事情暂时遗忘。” 萧氏微微抿唇,轻叹一声说道。 仿佛是因为错过了一个极好的机会,很是遗憾一样。 “是,奴婢这便去准备。” 曹嬷嬷领令退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传来丫鬟的禀报声,“夫人,有两位姨娘过来了。” “哦,让她们进来吧。” 萧氏仿佛早有所料般,满意地点了下头。 第149章 都老夫老妻了 “凌空道长来了。” 很快那曹嬷嬷便把事情办妥当了。 然后将安排就绪的道长也都禀报给三夫人。 “嗯,待到晚宴开启时,直接去做即可。” “是。” 曹嬷嬷福福身退了下去。 萧氏微微眯了眯眼,神情之中甚是冷酷无情,这一次她倒要看看夏初微要怎么逃开? 就算王爷帮她又如何,只要丑闻传了出去,她就永远没有翻身之地。 再加上现在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没有圆房一事,正炒得火热,若是再有眼下这则丑闻传出,那可真是好极。 这时外面有丫鬟进来禀报,是庆寿侯府送来的一封信笺。 萧氏打开来看了一眼,点了下头,命令那丫鬟退下去,然后她自己便将那信给直接烧了。 父亲要她将不相干的事情统统挑波起来,以掩盖住那最重要的一部分。 这倒不是最大的问题,她已经开始做了。 夜幕降临。 夏初微把内宅整理得井井有条。 饭食之类的,也相继准备完毕,就等着王爷回来开饭了。 至于秦阳叔父他们,夏初微早与之交谈过了,并且把新做衣裳给他们试穿。 又听他们说了自打分离之后,他们所经历的种种事情。 最后确定他们呆在纪斯风的军营之中倒是极为适宜,并没有任何不自在,也没有任何欺凌之事发生。 想来以他们的个性,又怎么可能吃亏呢。 夏初微医治好他们,再加上把皇上治愈等事情,他们也都听说了。 因而十分好奇,小姐是学的哪里的医术,又是怎么医治好痢疾的。 另外他们自打出了天牢走在帝都的街头时,也听说这里的人们议论纷纷,竟然听到越王夫妇没有圆房的这等蠢话。 多想向面前的小姐打听一下,这件事情是不是真的。 但他们身为男子,也不好多问,支吾了半晌,也没支吾出一个字来。 最后是你推我我推你的,导致大家都没说。 “我跟王爷圆不圆房这事,需要缘分。” 夏初微知道他们想问什么,遂道,“总之不管怎么样,你们永远是我的家人……” 秦阳乍听到这话,愣住。 其他的一干骑兵也都傻了。 这个、圆房竟然还需要缘分?这难道不是男人应该做的事情吗?哪怕那越王爷再怎么怂,把自己灌醉也能将这件事给办了呀! 居然让我们小姐亲自出来澄清。 哼,这王爷实在太不是东西了。 既然话都已经说了出来,秦阳鼓足勇气,小心翼翼地说道,“小姐,我等自是都效忠于您。但是万一有一天的话,你与王爷,你们——” “从眼下看来,王爷也算待你们不薄,如果哪天我跟王爷分开的话,你们就追随王爷,忠诚于王爷,不必跟着我,我自己一个人也是自由自在。” 秦阳等众人:“…………” 为什么总有一种被小姐给抛弃了的错觉。 同一时刻从府外归来的越王,听说了客苑的事情,于是信步往这里走来,远远地就听见院内传来兵将们熟悉的笑叫声以及掺杂着女子清铃般的声音。 不知为何,他只听一下便知道那女子是谁。 看他们玩得那么欢快,纪斯风于是停在院门外并没进去。 本以为会听见那女子的娇笑声,却不料接下来他们竟然在讨论更重要的大事。 圆房? 纪斯风挑挑眉头,此事他倒是没有听说过。 今日入宫拜见皇上以后,见皇上大好便提了天牢一事,这些骑兵虽然是夏汲的人,但现在夏汲已死,就成了他的人。 没理由一直呆在天牢里面。 这不人就被放了回来。 只是没想到王妃竟然把他们带进了王府,听说是要举行晚宴。 也罢,就让他们都谈谈罢。 当即纪斯风就打算离开,谁知就听见王妃坚决的声音传来。 “缘份”、“分开”、“一个人也能自由自在”? 这都是些什么话? 纪斯风拧眉,俊脸立时拉垮下来。 身边的侍卫见状默默退离一步,生恐会遭受到无妄之灾。 “哼。” 纪斯风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这下坏了。 手下侍卫扬刀心头暗叫糟糕,看了一眼客苑的方向,赶忙朝王爷追去。 夏初微说罢话,另外还有其他的事情要交待。 于是特意把秦阳等几人单独叫到跟前,问了关于那痢疾之事。 不解小姐为何会突然问起此事,秦阳等人感到很无辜。 便将当日发生的事情一说。 谁也没能事先就知道皇上想要查看他们这些骑兵的实力。 突然当日就传来圣旨,他们匆匆准备,其实也是明白这是皇上的一番苦心,毕竟他们是骑兵,战争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容不得你去准备。 所以便都及时前去宫中。 可当时石柱一早起来就拉了肚子。 好在路上没拉,当时大家还都挺庆幸的。 希望之后演武场上,不会再出现任何的意外。 可是没料到意外还是发生了。 三三两两的骑兵开始拉肚子。 之后还扩展到了朝堂中的朝臣,最后甚至还有皇上…… 这下子事情闹大了。 夏初微听罢这来拢去脉,点了下头,却是转而问道,“那么在拉肚子之前,军营之中可发生奇怪或者是不太平常的事情了吗?” 那痢疾绝对不会是平白就得了的。 而是有人故意下的药。 想要找出幕后之人,就一定要从拉肚子之前入手。 “这个嘛……” 秦阳迟疑,想了一圈他也想不出发生了什么异常的事情。 “没关系,叔父你可能不知道,但是其他的人应该有可能会记得的。再问问其他的人,一旦有消息立即告诉我。” 夏初微说罢便跟着丫鬟出了院子。 之前她就过来禀报,说是纪斯风回来了。 正好天黑开晚宴,把纪斯风也叫过来,还有她酿的葡萄酒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差不多能喝了。 其实终端里面的催化剂标示的是半个时辰就能喝。 “王爷回丝愁院了。” 应锦丫鬟一面在前头引路,一面说道。 “好,我去看看。” 夏初微带着丫鬟这便赶到丝愁院。 只是门口的侍卫拦住她的去路,“本王妃要见王爷,你通报一下。” 夏初微有点蛋疼。 都老夫老妻了还来这套,他的院子依然需要通禀才准进入,难不成她还能偷偷进去盗窃她的机密文件吗? 本以为侍卫会前去禀报,结果侍卫一动不动,歉声道,“王妃娘娘恕罪,王爷吩咐了,事务繁忙,请娘娘原路回去吧。” 第150章 这么美的男人 这算什么理由? 客苑里可都是他的骑兵,他繁忙什么啊,这骑兵是他的分内之事。 分明他这话是推卸责任。 “真的不愿意见我?”夏初微问他。 居然还事先吩咐下来不见她,看起来纪斯风这是早有准备啊。 “娘娘,王爷是真的忙,您就体谅他吧。”侍卫无奈地说道。 “好,我体谅他,我走。” 带着丫鬟,转身就走。 不远处纪斯风在半开的窗台前,深冷地看着这一幕,俊脸愈发冰寒。 旁边的扬刀不由地暗暗打个冷颤儿。 如果可以真的恨不得找个地缝儿直接钻进去。 “墨。” 纪斯风吐出一字,语调冰凉,比寒冰腊月更冻人。 扬刀回神,就看到已经没墨了,于是赶紧磨墨。 可因为慌急,不小心直接把墨台给带翻了,导致里面仅剩的墨汁都跟着喷溅到了桌子上,弄脏了方才越王爷刚刚写的那副字。 “王爷恕罪!” 扬刀惊得赶紧跪地求饶。 “没用。” 纪斯风冰凉的目光冷瞥过去一眼,扬声对外面的侍卫吩咐道:“来人,拖下去,重责一百军……”杖。 “王爷,王妃娘娘她又来了。” 后面的一个字还没说完呢,忽地就听见外面侍卫禀报。 纪斯风俊脸未有波动,转而说了一句,“让她滚。” 心情已经是极为不悦了。 “王爷,娘娘怕是滚不了了,她抱着一个大坛子说是送给王爷您,也不让人帮忙,就那么站在院子门口,属下瞧那坛子实在是太重了,再三前来禀报,请爷恕罪!” 她又想做什么? 纪斯风神色不动,“坛子里面的是何物?” “娘娘她不说。”侍卫为难极了。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很可能是王妃把骑兵带进王府还没经过王爷的同意,现在王爷不高兴了。偏偏这王妃娘娘是一点眼力都没有,直接把骑兵都撵回军营便了事,至于遭这份罪么。 连带着王爷身边的扬刀也跟着遭难。 “让她进来。” 半晌,越王点头答应了。 他忽地想到一事,此前王妃曾经说过要送他一样“东西”。 莫非便是这个大坛子? “哎哟喂!” 夏初微实在是太辛苦了。 终于被允许入内了,她把腌了一大坛子的葡萄酒亲手搬进了纪斯风的书房。 “呶,送给你的。” 擦了擦额上的香汗,夏初微没听见有声音,于是扭头朝着纪斯风看去一眼,奇怪地发现他正怔怔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 夏初微讶异。 赶紧摸了下自己的脸。 莫非她脸上糊了花了? 从来纪斯风都没有用这过种眼神看过她,她的脸一定出了问题。 摸了半晌也没见半丝异样,旁边架子上放了一把铜镜,她拿过来瞧了一眼才惊觉脸面光滑如玉,真的没什么好看的。 再看纪斯风,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一脸冷酷的表情,旁边扬刀跪伏在地,案上是被墨汁染脏的宣纸。 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看起来纪斯风又要罚人了,她见情势不太妙,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话语,此刻也都乖乖地咽了下去。 “东西送到了,王爷请笑纳,臣妾告退。” 夏初微识时务,赶紧溜之大吉。 “慢着。” 纪斯风冷寒的声音止住她,“这坛子之中是何物?” “葡萄酒,今天臣妾刚腌制的,王爷可以放心饮用。”夏初微说道。 她心里已经歇了请越王出去参加宴会的念头,打算说完话之后就走,反正她东西送到了,也算是守诺。 “葡萄酒?” 纪斯风露出疑惑之色。 据他所知,葡萄酒就算腌制的话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可能成功的。 她说是今日刚刚腌制? 糊弄本王? 还是说想借着这坛葡萄酒提分离之事? 夏初微明显感到纪斯风不说话的这短暂时候,周围的空气迅速降至冰点。 气氛僵冻得不成样子。 仿佛一个动作就能把冻得厚厚的冰给砸烂,冰碴子能溅人一身血。 “怎、怎么了?” 夏初微此际才如梦方醒,看着面前的男人,“王爷有话但说无妨。” 眼下真心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最好他有一说一。 否则的话别怪她“装傻”。 “既是葡萄酒,你给本王喝一个。”纪斯风冷着脸道。 王妃愈发胆大,竟然不认错,反而还嚣张地要他“但说无妨”。 他说出来,事情就无法挽回。 她最好清楚这一点。 “哦,原来是这样啊,其实很简单的。” 夏初微仿佛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当真揭开坛盖,命人拿了青瓷碗,小心地盛了一小半碗出来。 当盖子被掀开的那刻,便嗅到浓醇的酒香袭来。 空气中甚至染着一兮兮的甜意。 与其他的葡萄酒的涩苦味道不同,饮一口之后,只觉得连舌头都柔滑无比,馨香的口感沁人心脾,令口舌生津回味无穷。 “哇……” 夏初微这是自打酿制完之后,也是头一回品尝。 她对纪斯风的心是真的,想着既然是送他的,自然是他品尝第一口。 在她那个时代,大部分的东西都是“现成”的。 就像酿制葡萄酒,也是在各种器具以及配料特殊酿制之下完成。只不过因为葡萄不是纯天然的土壤栽培,所以既然酿制再完美,口感也是比不上此时此刻的这一坛。 既然纪斯风让她先喝。 她自然何乐不为。 一下子就把半瓷碗的色泽美艳浓香醇厚的葡萄酒给一口气灌了下去。 喝完之后,便是两颊生辉,杏眸灼艳,顾盼神飞。 见状纪斯风着实愣住。 王妃素日便是美丽的,但饮了这酒以后,就像是无形中上了一层五彩斑斓的颜色,格外勾人。 “王爷,可好喝了,您也尝尝。” 夏初微舔了下红唇,一滴不浪费地都卷进了口腔,心下喟叹:好。 那副妖娆模样令纪斯风虎躯一震,莫名地有些燥热。 接着那碗红滟滟的葡萄酒便送到了面前。 纪斯风就觉得眼前发花,只剩那一片醇美香甜的潋滟柔色,下意识地接了过来,然后抿了一口。 扬刀怔讶住,王爷竟然喝了。 真的喝了。 入口的滋味,先是感到好喝,继而便本能地又品了一口,再饮一口……最后见了碗底。 “是吧,真的很好喝吧。” 夏初微笑盈盈地看着面前男子,一脸征询他赞同的表情。 “之前我不是说王爷的身体情况不宜喝酒吗,不过这葡萄酒可以喝一碗,但也不能再多了哟。”夏初微解释道。 纪斯风没说话,只是径直又给自己倒了一碗,这一次不是品,而是饮尽。 喝完之后,他俊美的脸上浮现两朵绯红的云霞。 看得夏初微杏眸大睁,不禁捂住唇:这男人“上妆”之后模样跟个妖孽一样。 真真是不能见人! “王爷,三夫人求见。” 正想着外头就传来侍卫的禀报声。 “不见。” 夏初微几乎是本能地拒绝。 这么美的男人,可不能让别人看了去。 第151章 哄他 抬眼见他眉头直皱,夏初微就哄他道,“王爷您现在这副模样实在不宜见人,还是等酒劲儿下去之后再召见三夫人。” “为何。” 纪斯风不觉得她这葡萄酒有所谓的“酒劲儿”,喝起来就跟茶水没多大区别。 “王爷你看。” 夏初微直接把铜镜拿了过来。 往他脸上一照,顿时一张妖孽般的脸映入眼帘,脸颊酡红,凤眸迷离,犹如一朵喝醉了的牡丹,雍容又华贵。 他皱皱眉头,这副样子连他都未曾见过,都不像他了。 一面心里又怀疑,王妃如此短时间酿制葡萄酒,果真是没有问题吗。 心里各种疑惑,抬眼就发觉夏初微正直勾勾看着自己,纪斯风压了压眉,她在看什么? “王爷俊美当世无双,真好看。”夏初微也不含糊直接赞美出声。 这副赤果果的恭维倒是令纪斯风颇为意外。 连侍候的侍卫都有点傻眼。 王爷不喜别人说他美丽好看漂亮……之类的话,王妃这简直是照着王爷的痛点戳啊。 “王爷?” 门口的侍卫再度请示一声。 三夫人还在外面等候着呢。 扬刀一看暗自摇头,等着瞧吧,王妃接下来一定会被王爷痛斥的。 “让三夫人等着。” 纪斯风慵懒地说道,接着将手递到夏初微面前。 夏初微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托着纪斯风递过来的手,扶他进内屋的美人榻上歇息。 扬刀:“……” 事情跟料想的不一样。 王爷什么时候喜欢别人说他长得美了? 怎么一直在身边侍候的他竟然不知道。 “王爷,怎么样?” 夏初微的语气有些担忧。 因为两人体质不一样,她喝酒之后并没什么感觉,但纪斯风可能会有所不同,他身子毕竟是虚弱的,别看这么大个,其实外强中干。 这话可不敢嘴上说,也就心里想想罢了。 “嗯。” 纪斯风哼一声,没说话。 他被夏初微服侍着半躺在美人榻上,又被她侍候着褪了鞋子。 她两只小手拿了一床薄薄的锦被,悉心地为他盖在身上,然后便是细细掖着被角。 最后来到他面前,拿手拭他额上的温度,鼻端就传来她身上淡淡的女子幽香。 她呵气如兰:“没发烧,不过好像也不容乐观,还是应该好好养着,最好以后都不要再上战场了。” 低低地呢喃声,也不知是说给他听的还是说给她自己听。 她青葱似的指尖,轻轻掀了掀他的眼皮。 那指尖微凉,令通体燥热的他说不出地喜欢。 素日里,底下的人比她侍候得更妥帖,偏偏今日竟如着了魔般喜爱被她这般侍候。 “我再写个方子,一个时辰之后煎好了给王爷服下。” 夏初微用终端给纪斯风偷偷检查了下,这次没有现成的药剂,面板只显示了一道药方。 她走到案前,提笔写下,交给扬刀去办。 人一走,纪斯风就睁开了眼。 身边空空荡荡地,令他睡不安稳。 猛地又想到她说的要与他分离的那些话,顿时翻身而起,虎着脸走过去。 “王爷怎么起来了?” 夏初微正在看着虚空中面板上的用药说明,从外人看来她的样子的确是极怪的。 直到纪斯风走到她面前,直接将虚空中的面板影像撞碎,她这才注意到他,“小心着凉。” 她转身就要将搁在旁边的灰鼠绒大氅w拿过来给他披上。 谁料,冷不丁被他一把拽过去。 “哎呦。” 夏初微重重撞上他精实的胸膛,懵了,“纪斯风你真喝多了?” 没侍卫在,她直呼他名字。 而且也是欺负他喝醉了酒,所以才敢这么叫他。 “你想离开本王?” 他满口酒气,长臂揽住她腰身,强横地往怀中摁去,“你再说一遍。” 声音轻轻淡淡,可却隐约威慑已极。 “为什么要离开你,从哪里听来的话……”夏初微莫名其妙。 结果话没说完,忽地想起了出处。 顿时抬头看向他,“你去了客苑?你还偷听了我跟秦叔父他们的话?” 真没想到光明磊落的越王爷,也会偷听。 “什么‘偷’听?” 凤眸瞬间刮时狂狷地风暴,“这里每一个人每一物连地上的泥都属于本王,你们都是本王的,哪里来的偷?” 靠。 这男人好不讲道理。 把她和秦阳等骑兵当成他的私有财产了。 好气。 夏初微很不高兴,但想到方才终端给的验体结果,她又强忍下来了,耐着心解释,“好好好,我是你的,我们都是你的私有物,都不走,永远陪着你。那句话叫做:君要臣死臣必死。以后王爷说怎样就怎样。” 懒得跟幼稚男争论。 他说他的。 她干她的。 反正他不能绑着她,也不可能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如果时机到了她真的要走,他必然拦不住。 “你。” 纪斯风捏住她的下巴,用力:“你没说谎?” “呵。” 夏初微顿时笑了,“王爷,您可是王爷,怎么对自己这么没信心。我说的不管用,您说的才管用。” 这男人外强中干。 明明那么霸道,可还是怀疑她说谎,可见他其实内心是没那么自信的。 “嗯哼。” 纪斯风冷哼。 他的确不自信了。 从崖底相遇,他便知道王妃变了,与从前那个天差地别。 虽然至今未查明原因,但他却是知道她本事极大有无形的依仗,她像是一只初长成的能够翱翔九天的凰鸟,过不了多久就可能飞离而去。 此前他并不在意,甚至希望她飞离他越远越好。 因为在他的身边充满阴谋诡计权势斗争。 哪怕这次痢疾一事,也是一场早已计划好的阴谋。 可不知为何,听她亲口说出分离,他很不高兴。 这样陌生的自己,他也很诧异。 之后夏初微也决定不让纪斯风再参加这次的宴会了。 她向纪斯风交待几句,这便吩咐下去开宴。 宴会开设在王府的外宅大院。 女眷除了丫鬟以外,只有王妃一人,内宅的妾侍一个没让出现。 另外还有王府的奴仆们却是一个都没少,尽职地在外宅侍候着。 天色愈发黑下来,但是越王府却是灯火通明。 流水席从大厅一路摆到厅外的院子里。 酒香飘荡着,令整个王府的院子都充满了一片香醇之气。 夏初微跟这些骑兵们相处毫无隔阂。 因为是自己的“娘家人”,她几乎是有问必答,对于在王府的生活她都没有任何隐瞒。 本来还以为她过得凄惨的众人,听罢她一番述说以及眼下这王府的奴仆们都对她毕恭毕敬。 瞧瞧吧,即使没能与王爷圆房,其实她的待遇也是极不错的,她王妃娘娘的威严,也没有丁点受挫。 若是等他们圆房以后,那么—— 王妃的权势已盛极,还有什么人敢骑在她的头上吗? 秦阳他们格外乐观,反正圆房是早晚的事。 小姐想怎样,他们都支持。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阵疾快地脚步声。 “娘娘,秋娘那边送来的银子都已经结算清楚,您要查查账吗?” 赶来的人是段宝儿。 第152章 宴会发愁 他万万没想到好事竟然落在自己头上,王妃居然让他去跟秋娘对账。 当初秋娘在王府做九姨娘的时候,他就得了她许多的好处,眼下这件差事着实是个肥差,这次他得的好处比从前加起来的十倍都多。 段宝儿喜滋滋地,心里把越王妃瞧得极低,寻思着这王妃娘娘实际上是个棒槌。 他只要把账做得漂亮些,也就没人知道他从中贪墨了。 何况当着这么多骑兵的面,王妃是不可能查他账的。 这也显得忒小气。 再者查出一些端倪之后,未免也太杀风景。 最主要的一点是,他可是王府大管事的亲戚,谁敢对他怎么着?就算是后院的那些妾们,也是要巴结他几分的。 谁让大管事是王爷最信赖的人呢。 “不必了,你下去吧。” 夏初微说道。 正中下怀,段宝儿笑嘻嘻地行了礼,“是,王妃娘娘。” 只不过他才刚刚要走,忽地就被王妃给拦了住,“慢着,得了多少银子?” 段宝儿一愣,旋即反应过来。 他笑着答道,“一万一千两。” 实际上是一万九千两。 不过那八千两是他的跑腿费,自然最后都进了他的腰包。 秋娘那边都是跟他相熟的人,是不可能告发他的。 至于王妃这边,什么都不了解,只能随着他糊乱蒙混。 谁知道他昧了八千两银子呢。 “小姐,哪里这么多银子啊?”秦阳听说有一万两银子顿时就咽了口唾沫。 乖乖滴,小姐跟从前真是大不相同,成了王妃,这手笔也是阔气得很,一下就进账一万两啊。 果然大人的决策是英明的,让小姐成为越王妃,不仅见识思路开阔,就连以后生下的子嗣,那也是五族啊。 大人真是高瞻远瞩。 秦阳等人在心里不停赞扬着他们家大人夏汲。 “哦,之前在这府里的九姨娘,出府之后做了点生意,我帮了她一下,由此发了点小财。” 夏初微看了一眼段宝儿,仿佛什么都不觉般继续道,“拿出五千两,叔父你分下去吧,兄弟们都不容易,跟着我到了这皇城,结果却进了一遭天牢,差一点就丢了性命。” “啊。” 秦阳傻了,居然给他们银子? 不啊。 他问银子的事,可不是为了索要银子。 连忙抬手阻止,“小姐使不得……” “就这么定了。” 夏初微不容置疑,随后命令段宝儿一声。 如此一来,骑兵们今日不仅吃了宴还得了赏银,大家顿时欲发高兴起来。 觉得成了小姐的“娘家人”,不仅极为自豪,还是有很多好处滴。 夏汲手下的骑兵不多,二十名,人虽不多,但心齐。 再加上之前纪斯风将他们纳入手下的兵马之中,却并没有刻意将他们都分散编入军中。 是以这二十人即使进了泱泱军营,但也没有散了心,心很齐,抱紧团,人人都记得越王府有他们的小姐夏初微。 此事夏初微也知道,她心里念着纪斯风的这份“心意”呢。 “属下遵命!”段宝儿声音洪亮地应道。 心里却奸滑一笑,五千两银子,赏给这二十名骑兵,平均分的话每人才得二百五十两,呵呵他可是从中贪墨了八千两! 比这些蠢货多三十倍还不止。 呵呵,王妃也是个蠢货。 就在这时,夏初微冷不丁地朝段宝儿看去一眼。 这一道眼神。 蓦地猝不及防。 令段宝儿呼吸一窒。 那一眼,时间极为短暂,段宝儿都来不及思索那眼神中的含义。 只觉得仿佛倏然射来一柄利箭,直插心口。 令他来不及去拔箭,便气绝而亡。 咚咚咚! 胸口内不正常地跳动起来。 令他不由地苦思,是哪里出了问题? 莫非,王妃知道了他的所做所为? 回过神之后,现场依然一片热闹的氛围仿佛方才那一眼是他的错觉。 伸手擦了下额上的冷汗,段宝儿感觉像是见了鬼。 当场也不敢多停留,扭身就退下。 可他不知,即使离开院子,背后依然有一道灼亮的视线久久尾随着他。 人一走,夏初微便朝小糖瞥去一眼。 小糖点点头,也转身出了院子。 这一幕都被秦阳看在眼里,本来脸上带笑的,但心里却覆了层忧郁之意。 他知道王府深宅大院不是那么简单应付的,表面上欢声笑语,暗地里不知藏了多少不为人知之事。 只希望今日他们没有给小姐添麻烦。 这银子他攒着罢,万一小姐再有个用处,可也有地方借。 另外王爷一直都没有出现。 虽然他们都知道王爷身子不好,这几日因为皇上痢疾之事也极为劳累,但是,这会不会是表明了另一件事,王爷不重视小姐所以才会不来的吧。 想至此,方才的那些乐观又变成了忧虑。 又不禁想到了王爷与小姐还没有圆房。 所以说王爷是不是嫌弃他家小姐啊…… 事情又绕了回来,秦阳简直了。 仰头狠狠灌了一口酒。 这可真是酒入愁肠愁更愁。 他发觉自己又愁苦起来,浓稠得像这夜色的黑,怎么都化不开。 正这般被愁绪给困扰着,连四下的欢声笑语都不能够融化开。 忽而听到一声中气十足地高叫—— “无量天尊!” 那声调隐含内力直戳人心。 令满院的宾客都不得不停止了用膳,扭头朝着声音处看去。 夏初微也看向这不请自来,跑到王府筵席上问侯的道人—— 只见他穿着一身深色道袍,面容清冷,气质潇洒若仙,以及那双总是透着一副仙风道骨的神色的双目,瞳仁中是一直未改的傲睨于众生的高高在上。 凌空道人。 夏初微赶紧别开脸去。 可恶。 她在谢家御史府的时候跟这帮家伙斗了好些时候,没想到这家伙居然跑到王府来了。 是谁把他放进来的? 门房? 夏初微捏了捏拳头,再等等,很快了,到时候她不会再忍。 “本道夜观此处,发现王府之内……妖气冲天……” 凌空道人话没说完,一口酒刚要咽下的老四吕吾顿时喷了。 噗—— 一口酒直接喷了出来,喷了对面周容一脸。 “靠,你干什么啊。” 周容当场不干了,顿时扬起一酒壶砸了上去,正冲着吕吾的脑袋。 只不过吕吾脑袋上梳着发髻,因为今日要见越王的关系,他还特意在发髻上别了一根玉质的钗子,端的是潇洒风琉。 结果这下子直接被酒壶给狠狠砸断。 顿时酒壶落地,那钗子却是断为两截,从空中崩溅出去。 分别朝着两个方向,一处划向凌空道人,一处划向身后的院墙上。 “啊。” “啊!” 下一刻,两道惨呼声响起。 凌空道人捂着脑袋连连后退,自指缝里溢出殷红的鲜血来。 另一边,院墙上那偷偷朝这边监视的人,也被这冷不防的一下给刺中,直接从墙上掉落下去,发出惨叫。 第153章 再遇凌空 偏偏吕吾与周容还仿若不知一般,继续吵架。 秦阳也并不阻止,任他们吵嚷不休,反正王爷不在,小姐是他们自家人。 他早就看墙头那监视者不顺眼了,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发作。 还有这个突然出现的妖道,竟然说什么“妖气冲天”,无论他的矛头对准的是谁,他都不该贸贸然出现在这里宴会上。 他们这些骑兵从洛周府到宁州又到帝都一路风吹雨淋倒在其次,却也见识了太多险恶的人心。 他们心知肚明,妖道没安好心。 转眼再看小姐,她别开脸并不出声,似乎是不想与这妖道照面。 好了,是时候该他们出场了。 “你是何人,竟然在此处妖言惑众?” 秦阳站起身道,不理会身后还在你来我往斗个不停的吕吾和周容二人。 “贫道是发现这里妖气……” 凌空道长刚刚要说什么,忽地看到那打斗的二人竟嗖地窜过来,吓得他抱头鼠窜,直接逃到院门外去。 心里真是哀叹自己今日出门之前没卜上一卦,竟然有血光之灾。 这二人分明是借故打他,但却装作发酒疯的样子。 若非是为了银子,他当场拔腿就走! 站在院门口他哆哆嗦嗦地把台词讲完,“这里有妖气,尔等快快躲避,万一被妖女所惑必然身首异处!” 在谢御史那里,他没捞到太多好处。 这一次可不同,光订金就有五百两,若是完成了今日的任务另外五百两就到了手,整整一千两呢。 凌空迅速把额头的血擦了擦,庆幸的是伤口不大,血也止住。 他深吸口气,不敢进去,但在院外头嚷嚷。 很快就把王府里面的下人都嚷嚷了过来,隐约看到些锦衣华服的美人儿,应该是越王的那些妾侍吧。 “这里面有妖气,还请诸位都闪得远一些,免得被妖上身,贫道可保不了你们!” 凌空大呼。 其实他也不算是说错。 虽然是收了银子为人办事,但这王府里面的确是有“妖气”。 在此之前他闭关三日三夜,因为此前宁州梁王反叛一事,他夜观天象察觉不妥。 后来又有异象出现在宁州。 再后来便是众说纷云传得沸沸扬扬的越王妃。 闲来无事,凌空随便为这越王妃卜了一卦,结果大吃了一惊。 也因此急忙闭关。 这一番下来,他竟然算出这越王妃不是凡人,竟隐隐有妖邪之象。 因为没有她具体的生辰八字,所以一切还不甚清晰。 但大致上是确定了。 此女可不是善类。 甚至有可能她不是属于这个世界之人。 是以他今日前来,也算是为世除害了。 “真的吗?” 府内众奴仆的其中一小部分露出犹豫之色,但大部分却是大惊小怪地叫嚷,远远地逃出院子,一副被妖精追杀的恐慌可笑样子。 “快来人啊,有妖怪啊!” “王府里有妖怪,快请道长诛杀了她!” “保护王爷,千万不要让妖怪靠近王爷……” 各种声音此起彼伏。 秦阳一看这情形心下暗道糟糕。 这明显是冲着自家小姐来的。 还有,这些慌乱逃跑的奴仆们根本离心离德。 看来小姐还没有完全掌控这王府深宅大院。 更甚至者,这些奴仆们也其实抱着兴灾乐祸的心理,故意起哄,看小姐笑话。 哼! 这若是在战场上,这帮下贱的奴才早就被他们砍萝卜一样身首分家了! 可偏偏现在,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总不能将这帮奴才都砍了吧。 “道长,可不能掉以轻心啊,快快把妖孽捉到,还王府一片清静啊!” 妾侍们渐渐都围聚上来,其中花渐与浅芷二人娇声娇气地说道。 她们本来是三夫人身边的美婢。 因是知道夫人有意要将她们送给王爷,但征战归来的王爷身子三天两头地不适,后宅的美妾都没宠爱过来,她们殷切盼望着,渐渐就成了泡影。 可心里不服,一直想找机会,能在王爷面前现现。 眼下倒是一个好机会。 不管是什么样的妖孽,最终王爷都会出现的,也是她们露脸的最好时机。 上次王爷还说她们长得好看呢。 这次她们肯定能爬上王爷的榻! “道长,是不是捉到妖孽就要烧死呀?” “那自然是了,若是不烧死,它一定会附到别人身上去的,所以斩草要除根。” 满府的妾侍差不多都来了,可哔哔的却只是两个丫鬟。 但是这完全不影响凌空道长在此摆下座坛施法。 命令小弟子摆好祭坛,很快凌空手执桃木剑,拿出一张显形符,嘴里念念有词地,“啪”地声一把拍到了桃木剑上,突然剑势飞起,陡然朝院内射去。 嗖 桃木剑像是长了眼睛一样,一路径直朝院内的夏初微啸至。 咔吱! 下一瞬,吕吾击出一掌,桃木剑应声断为两截。 “呃。” 众观客惊得心碎。 院外众人急得上头,桃木剑居然没刺中蠢王妃,真是太遗憾了。 可是独独凌空竟发出一道爽朗地大笑,仿佛得了天大的便宜般:“妖孽,竟是你!” 众人看去,顿时瞪大眼睛。 原来剑虽然被折断,可剑上面的那“显形符”却没受影响,牢牢地贴在了夏初微的身上。 她,便是妖孽。 看到身上这张黄色的长形条符,夏初微拧眉,猛地一把撕下。 抬眼,狠狠瞪了院外那凌空一眼。 可恶的臭道士,净在这里招摇撞骗。 当初在谢御史府的时候,他也是屁事没干,净是凭着那张嘴叨哔。 早知道就让他变成个哑巴,省得祸害众生。 “啊?” 凌空自负满满,就等着符贴到夏初微身上,然后继续施法,让她“现出原形”。 可谁知道灯火通明之下,她扭头猛地瞪过来,那双杏眸犹如历经业火淬炼,灼亮而强横。最主要的是,她有种令他熟悉的感觉。 莫非是……熟人? 擦擦眼睛,凌空再朝院内看去,那王妃却已扭过脸去。 他再看她身形,但见纤纤弱质,华服袭身,尊贵无双。 又很陌生了。 怎么回事? 凌空不由地想,莫非是他从前除妖未尽,现在这是找上门来了,所以他感到熟悉? 此事还真是棘手,肯定是个大妖。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那个妖孽抓起来啊!”凌空大叫。 “不能让她跑了。” 闻言王府的众奴才都惊呆了,真是没想到啊,居然还真有妖,而且这妖还是王妃娘娘。 之前就觉得王妃娘娘她变化实在是太大。 看起来是被妖孽给附身了。 奴才们动了,但是王府侍卫们却犹豫了起来。 “快点助贫道抓妖啊。”凌空大呼。 第154章 四个人 众妾侍也都急急朝着三夫人望去,征询她的意见,“夫人,快想想办法,道长都这么说了,肯定是没错的,王妃娘娘近来十分可疑,一定要捉住她把她身体里面的妖孽给逼出来啊。” 现在只有三夫人可以下令这么做。 “夫人啊,别再犹豫了。” 一群人跟着催促。 萧氏一脸不可置信与不忍心,她迟疑地看着面前的众人,最后把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那些王府侍卫身上。 “这些侍卫可都是王爷的人,本夫人下令真的管用?”她道。 真想现在就让人把夏初微捉了,直接砍掉脑袋才好! 她放在身侧的手几乎要抖了起来。 堪堪朝着不远处的那些侍卫指去:“你、你们……” “院内都是王妃的骑兵,你们真的能捉住妖孽吗?”她一副毫无底气地模样。 内里却兴奋地快要狂叫。 为了抑制住不让自己失态,她脸上的表情愈发地无助与不安。 仿佛那些侍卫真的制不住那些骑兵一样。 二十名骑兵,还是都喝了酒地。 他们的武功虽然高强,但制胜的关键是在马背上。 骑马杀敌时,在战场中几乎是犹如穿云裂石般的骁勇存在。 可这里不是战场。 更没有战马。 被三夫人这般既轻看又没信心地一番询问,王府的侍卫们都跟着有些不服气。 “夫人,我等愿意一试!” 众侍卫厉声应令。 他们怎么可能打不过区区的骑兵呢,还是喝醉了酒地,真是笑话。 等着看,过会儿把这帮人打得哭爹叫娘。 “那……你们就……” 萧氏迟迟疑疑地说,表面上是一副对侍卫们毫无信心的神情。 见状,侍卫们一个个心里都生起了气。 没等萧氏把话说完,他们直接转身,一下冲进了院内。 院内秦阳等人早已经准备好。 见侍卫们冲进来,当即二话不说,飞快迎了上去。 顿时两拨人马斗在一起。 这宴会场瞬间变成了杀场。 众骑兵护着夏初微往后退,防止那妖道过来捉她。 这一刻夏初微都有点始料未及。 虽然她早知道这么耀眼一定会遭到打击报复,但没料到会在今晚,未免有些太快了。 还有这些王府侍卫一个个跑来打骑兵,是纪斯风下的命令吗? 不,肯定不是。 想通这点,夏初微才大松口气,只要不是纪斯风要求的就行。 只要不是纪斯风要除掉她就行。 她依仗的便是纪斯风这个大靠山,只要靠山没问题,那她还怕什么。 瞬间,信心又回来了。 这时她扭头一看,顿时惊了。 骑兵被打趴下一半还多,眨眼间就剩下七八个人还完好。 就在这时一股刺鼻的气味传了过来。 夏初微眉头一拧,再看倒地上的骑兵,原来是这样,他们这是着了别人的道儿。 那刺鼻的气味是毒。 来不及去配解毒药,夏初微忙冲秦阳吩咐,“叔父,赶紧去找王爷!” 现在只有王爷能救她。 秦阳领令,纵身一跃,就要往院墙外而去。 他不知道王爷在哪个院子里,但只要出去这里就有办法。 刚到墙头,他忽地想到何不趁此带小姐一同离开,在这里实在太危险了。 正要纵身回去,忽地头顶从天而降一张巨大的网,直接将他罩了进去。 夏初微简直了。 眼看着骑兵们一个个都着了道儿。 她暗暗咬牙,今日怕是对方早有预谋,就在这里等着她呢。 如果这样下去,非得被捉住拿火烧死不可。 她得赶紧走。 心里这样想着,可又放不下这满院的骑兵,这可都是她娘家人。 虽然这些人不会被烧死,但如果她出了事,这些人也难逃一劫。 怎么办? 正思索间,又有三名骑兵倒下。 眼看着就剩下四个人了。 “小姐您先走,离开这里!” 吕吾赶上来护住夏初微。 他们以四敌三十。 王府侍卫足有三十人之多,从一开始就未损伤一兵一卒。 反而是他们这边,人越来越少。 “来不及多想了,快啊小姐!”吕吾大吼,并拽了夏初微一把。 同时周容被两名王府侍卫拳脚相加,一掌击飞出去,重重跌在地上,连续喷出两口血。 其中一名侍卫纵身而上,一拳重重击去,就要补到到周容的胸口。 “住手!” 夏初微怒叱。 敢当着她的面这样伤她的人,找死。 “小姐……” 吕吾讶住,反应过来就上前阻止,“不可。” 被夏初微重重甩开,“都住手,本王妃在此!” 她这副挺身而出的模样,落在别人的眼里就变成了“投降”。 几不可察地三夫人嘴角掠起一抹满意地微笑。 今日就能把这越王妃给收拾了。 胜利来得太快,真是连高兴都变得如此短暂呢。 无妨,等收拾了王妃,她剩下的时间都能用来庆祝。 其他的妾侍们或露出笑颜或隐忍着但眼角眉梢儿的笑意却是那般清晰。 王妃碍了她们的道了。 独霸王爷那么久,王妃不在了,王爷身边也就没有其他女人,她们不就有机会了。 因为从前就算是三夫人侍候王爷的时候,也不曾像现在王妃这般霸着王爷不放。 王妃,她是罪有应得。 “小姐!” 被押在大网中的秦阳气得大呼。 眼看着小姐被王府侍卫押出去。 夏初微走到了院门口,扬眸朝着始作俑者凌空看去,冷冷地:“臭道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上赶着闯进来。” 早知道与这个凌空会走到今日,甚至他将成为断她性命的刽子手。 夏初微心里磨着刀,早知如此,当初在谢御史府的时候她就应该先宰了他,也就没有现在这些破事儿。 只不过,就算如此凌空一人不可能进入了这王府,还跑来指控她是妖孽。 因为其背后必有指使之人。 而那个背后之人才是她需要灭掉的对象。 “你,你是……” 凌空一惊。 上上下下打量着面前的越王妃,好熟悉。 这般神态与气势都很熟。 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脑中过了一遍从前斩的妖孽,与眼前人对比,皆没有熟识感。 奇怪了,莫非是他认识的人? 但眼前这人可是越王妃,他从前怎么可能认识她呢。 “道长,应该如何处置妖孽?” 萧氏问道。 第155章 烧了个寂寞 她笑了下,朝周围看去,“道长应该知道,王府人很多,万一因为妖孽出点事端,传出去不妥。而且王妃娘娘她被妖孽附身一事,也极不宜宣扬…宜快快解决了此事,何况王爷现在还病着,一切就麻烦道长了。” “贫道自然竭力而为。” 凌空点头,忽然出手,一道长形黄符啪地打到夏初微的脑袋上,吐出一个字:“定。” 夏初微一甩脑袋,直接将那黄符给弄掉到了地上。 凌空怔住。 这越王妃身上的妖孽当真是法力高深,他的定身符竟然制不住她。 “快将她绑住,万一逃走了,可就麻烦了。” 身后有人大呼。 凌空手下的弟子拿着贴着符咒的法绳前来,直接把夏初微五花大绑。 众人略感意外,王妃竟然没反抗。 萧氏见状心下微紧,接着便冲身边的人施个眼色。 王府下人早就堆起了高高的干柴,在干柴的上面置好了架子。 “连本道的符咒都能挣开,这妖孽实在太大了。” 凌空很为难地摇头说道。 “还是先将她绑上去吧,等到妖孽离开她的身,再将王妃娘娘放下来。”萧氏露出一脸无奈地说道。 “唉。” 凌空只得点头。 侍卫七手八脚就要将越王妃押到那堆得高高的柴火处。 然后绑到上面的架子上。 很快,满院子里点上火把。 凌空就看到干干的柴火上被浇上了桐油。 他抬手要止住,无奈到了这个地步,没人听他的。 可他真的没打算要活活烧死越王妃啊。 其实越王妃身上这个妖孽具体是个什么身份有怎样的来历,他道行稍浅,还没来得及弄清楚。 若是把人给烧死了,那这妖孽再附到别人身上,可真是太麻烦了。 “放火。” 突然一道凌厉的声音扬起。 嗖 一支燃着烈焰的火把,朝着越王妃下面的那堆柴火投去。 “嗷” 凌空差点跳起来,扭头就看到那些之前保护王妃的骑兵,他们居然一个都没有上前来阻止。 按理说他们见自己的主子这般危险,一定会拼了命上前来救的。 但他们可好,非但不上前来救,反而无动于衷。 这可把凌空给纳闷坏了。 秦阳他们收到消息,在此之前小姐就严令他们不准反抗。 要他们冷眼旁观。 此事真是极难做到,但小姐的原意是如果成功,便能够永远脱离掉眼下的身份彻底自由。 秦阳不知道什么叫做“彻底自由”,但要他眼睁睁看着小姐被烧死,那是绝不可能的。 就见一支剧烈燃烧着的火把,倏然投向绑缚小姐的干柴堆上。 上面浇了滑溜溜的桐油。 火星几乎是碰到干柴堆的瞬间,“呼”地声,瞬间火舌跳动淹灭全部。 “小姐!” 秦阳等人凄厉狂叫,蓦地挣脱,身体爆发史无前历的内劲,瞬间朝火焰处跃去。 “呃……” 凌空吓了一跳。 他可没有真的烧死过人,太可怕了,他还没下令就烧了。 不知为啥,总有一种被利用的感觉。 不如,他现在便离开吧? 当场凌空缩了缩脖子,这便想要溜之大吉。 庆幸的是,现场所有人不是在看王妃被烧死,便是在等待王妃被烧成灰,抑或者是那些终于恢复正常的骑兵正哭爹叫娘地跳进火堆施救。 萧氏算是长长吁口气,心里十分高兴。 这种结局她是想都没想过的。 快乐来得实在太快。 其他妾侍们自然也是极为高兴,她们之中鲜少有不高兴的。 火势迅猛,烧得连空气中都传来噼噼啪啪地响。 烧了好一会儿,直到渐渐变得弱,最后只剩下火星子。 秦阳等人恸哭。 他们扒遍了火堆,连小姐的遗骸都没找到。 虽然脑子里反复想着小姐说过的话,但眼下却是无法自持。 院子里响彻他们的哭声。 此刻夏初微就在屋顶上。 本来她想借着火势利用终端遁了,可是火在脚下的柴火垛烧起来的时候,突然一道黑影陡然将她掳了走。 并带到了这屋顶上。 回头一看竟然纪斯风。 夏初微就觉得头皮发麻。 她所有的想法顿时在这一刻偃旗息鼓。 “你想被烧死?” 纪斯风紧紧攫住王妃的细腰,手劲发狠地,仿佛下一刻就会失掉她。 不等夏初微启唇回答。 他像是忽而领悟般,猜疑起来:“你想假死逃离这王府?” 犹如印证一般,他凤眸紧紧盯住她的眼,凛冽冷锐的威压几乎将她压垮。 这家伙怎么知道的? 夏初微心里狠狠打个颤儿。 就在这当空,她的想法已无声中泄露出去。 “是了,你果真是想逃离本王。” 纪斯风眼底迸发怒火,那颗红痣更加妖艳夺目,像是一枚火种,使他整个人看来犹如一头暴怒燃烧的雄狮。 “王爷,别激动!” 夏初微感觉自己小腰快被他勒断。 她双手艰难地推抵在他精实的胸膛前,“我这是迫不得已,他们要烧死我,还说我是妖孽,如果我不跑,就真的要被烧死呀……呜呜呜,不想死,我胆小……” 这男人的想法怎么一天一个变? 夏初微是真哭了。 之前他还隐约透出要放她走的意思,这才过多久,主意改得这么快。 “本王是死了吗?” 纪斯风厉吼。 夏初微眨眨眼睛,杏眸透出迷惘,“什么意思?” 他没死啊,怎么问这种明知故问的问题? “你是王妃,本王便是你的依靠。”纪斯风道。 现场烧成了灰烬。 众妾看得是一片吐气扬眉。 王妃死了,以后终于轮到她们得宠。 就在每个人心里均是得意之际,忽地听见一道男子的厉吼_ “本王是死了吗” “你是王妃本王便是你的依靠” …… 烧成灰烬的篝火堆前,一片诡异地安静。 下一瞬“哗”地声便乱了起来。 “是王爷吗?我怎么听着这声音像是王爷的?” “是王爷的声音,王爷在对谁说话,怎么发那样大的脾气?” “快看那!” 突然十八姨娘发出一道尖叫,手指向屋顶处。 顿时无数双目光齐齐朝屋顶看去。 秦阳见之“扑通”一声跪地上了,又哭又笑,“王妃,是王妃……小姐,我们小姐没死啊……” 其他骑兵也纷纷看去,顿时一个个都跪在了地上,不知是谁说了句,“肯定是方才起火时王爷救了小姐,肯定的!” “怎么可能?” 萧氏等妾侍全部愣在当场,心里是又恨又气。 烧了一场火,原来是烧了个寂寞吗。 第156章 本王便是你的依靠 王爷不是病了,不是在丝愁院养病,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甚至还救了王妃? 在所有人的视线之下,夏初微却毫无所觉,她怔怔望向纪斯风,“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做我的依靠?” 纪斯风蹙眉,旋即更正道,“你是王妃,本王自是你的依靠。” 大男子主义。 夏初微不由撇嘴。 从这男人嘴里吐出来的话,无论怎样说,最终都是以他为主导。 “哦,那你现在能不能把手松开一些,你弄疼我了。”夏初微淡淡地说。 纪斯风挑眉,果然放开了她。 只不过目光却没有放她离开自己视线,他道:“你不高兴?” 不知为何,总觉得她似乎是不太高兴,明明语气那么淡,却能听出是不高兴的。 俊眉微蹙,纪斯风不解地想,为何他会知道她不高兴,又为何会问她呢? “多谢王爷相救,使臣妾脱离火海。但眼下需找出妖言惑众之人,否则的话明日一早王府的事情就将传遍帝都城,于王爷声名有损,妾身也不想拖王爷后腿儿。” 夏初微不回他的话,转而后退一步,福福身禀道。 萧氏等人抬首凝望着高处那一袭华服的男女,竟该死地绝配。 她不甘。 设计好的“妖孽王妃”一事,竟这样轻易落空。 而且还是毁在王爷手上。 王爷既然有病,怎么可能施展得了轻功,甚至还救下王妃? 唯一的答案是,王爷没病! 萧氏恨愤地想,这个念头甫一跳出来顿时连她都吓一跳。 王爷是装病? 真的吗? 紧跟着,方才王爷与王妃的话又再度响在她耳边。 王爷亲口所说,王妃是他的依靠。 从来,从来王爷就没有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虽然王爷与她已经圆房,但两人在一起时,王爷从来不、说、话! 更没有丁点承诺。 现在王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承诺了王妃。 这让她情何以堪?! “小姐……” 曹嬷嬷见萧氏将要失态,当即从旁低声提醒,“小姐要打起精神才好。” 眼下不是感情用事之时。 没听到方才这个王妃说么,还要找罪魁祸首。 “嗯。” 萧氏轻应一声,同时振奋了下精神。 她是庆寿侯的嫡女,怎么能被一个知府之女比下去? 这一幕被最角落的七姨娘紫娘看在眼里,她那双极为美艳的紫瞳在暗处微微眯了下,之后缓缓站出来,在众人之前仰起雪白的脖颈冲屋顶上的二人道,“王爷,王妃娘娘快下来吧,夜深露重,仔细身子。” 她这话仿佛是一个响铃,瞬间把所有的妾侍都给提醒了。 现在王妃没死,甚至还是被王爷所救。 情况不一样了。 似乎王爷还挺宠爱王妃的? 大家感到一阵失落,可转念又想到他俩还没圆房,顿时又是一阵安慰。 怀着这种复杂的心情,她们莲步轻移,上前躬身施礼。 “嗯。” 似乎是对于七姨娘的话深是欣慰,纪斯风满意地应一声。 声落,他单手勾住王妃细腰,纵身一跃,那雪色的袍服映着湛蓝的天空,头顶上无数星辰闪动仿佛是为他装饰,他犹如神谪落下仙凡般,飘飘然落到了地面上。 双脚着地,夏初微吐出口气,首先朝着秦阳他们挤挤眼睛。 接着目光就冲着王府众侍卫一扫。 这三十名侍卫齐齐垂首,一副作小伏低之状,但是刚才他们大杀四方,连她这个王妃的命令都不管用。 夏初微抿抿唇,接着又看向那些奴仆们,刚才混乱时只有一小部分尚还听从她的命令,而其余的大部分却是各行其事,尤其是那宁大管事从中倒是不停地在煽呼起哄呢。 巡一圈,却没看到凌空道人。哼算你识相跑得快,否则今日本王妃也要你尝尝什么是在劫难逃的滋味儿! 接着,她心里疾快地盘算起来。 屋顶上时纪斯风口口声声地说什么是她的依靠,既然如此,那就拿不出“依靠”的资本吧。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把王妃架到火上烧?”纪斯风问。 冷锐的嗓音在黑夜中格外威严。 顿时大家都朝着三夫人萧氏看去。 放在以往萧氏肯定站出来,她自认为是这内宅之首。 但今日她却一动不动,并不准备回答。 这些妾侍们不再以她为马首是瞻,她也不必再强出头,尤其是像今日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吃力不讨好的。 再者王爷对她宠爱不复以往,她也没必要这般为他为这个王府。 萧氏心冷又气恼地想。 谁知七姨娘竟然站了出来,福福身道,“回禀王爷,府里突然来了一个妖道,说王妃是妖妃,会妖术,连符纸都降服不了,只能火烧才能将附于其身的妖孽烧死。我等都是女流之辈,实在不解其法,多亏有宁大管事他们主持此事……” 前半部分,七姨娘的话还挺正常的。 结果越往后说越歪歪儿。 宁大管事当场就打断她,上前行礼,恭敬道,“王爷,小人并不想烧死王妃,只一切皆是那凌空道长所起。小人只想将道长所说禀报王爷再做定夺的,却不料事情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他身形瘦高,躬身行礼时,几乎能看到瘦瘦的腰骨从袍服中凸出来。 这王府上上下下俱都是他打理。 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纪老夫人也极为倚仗他。 纪斯风对他也无挑剔,是以一直便让他掌理王府大宅的诸多事宜。 甚至于他也从来没有犯过什么错的。 如今纪斯风听他这般说,微点头,正欲启唇说什么。忽地大掌就被拍落。 夏初微举步走到宁大管事身边,一转身面对纪斯风的方向也施礼道,“王爷,妾身有话要说。” 她那细腰,柔弱无骨。 大掌落寞地收了回去,纪斯风压下心底浮起的那比不愉,点头,“说。” “是。” 夏初微应道,“妾身不得已从宁州万丈悬崖掉下侥幸不死,如今变成这般心性,却被冤枉,说成是妖孽附身。请王爷明察。听说广济寺有位得道高僧,识妖邪断前后诸世,妾身愿意前往,若妖邪乃是子虚乌有的话,还请王爷答应一个小小要求。” “可是无风不起浪,既然道长说王府有妖邪,那必不是空穴来风,王妃姐姐理应去佛寺之中修行祛秽呀。”十八姨娘大着胆子站出来,一脸无辜地说道。 第157章 只要有王妃陪着他也值了 七姨娘见状则是笑盈盈地开口,“不管怎样,王妃姐姐是要去佛寺的哦。” 她今日盛装打扮加上一双艳丽至极的紫眸,再说着这般大气端方的话,竟隐隐有成为众妾之首之势。 此事落在三夫人眼中,竟有一丝丝地危机感。 闻言,夏初微着意看了一眼七姨娘。 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七姨娘话里的味儿,不对。 只不过一时之间具体也说不出怎地。 可夏初微不知道的是,纪斯风的目光也着意掠了眼七姨娘。 七姨娘微微垂首,自然而然地错过了越王夫妇这先后投注到她身上的目光。 若是她知道,必然不会再多说一个字。 现场的众人垂首,等待着王爷下令。 夏初微也在等待着,她本意是想彻底断了这些所谓的妖邪之说,通过高僧的口堵住这些悠悠众口。 她自是希望纪斯风能够点头答应的。 可等半晌没听见男人回复。 夏初微扭头朝着纪斯风看去,发现这男人居然正眯眼瞅她。 不仅如此,他还瞅其他的人。 夏初微顺着他的目光看,就发现其他人都低垂着头听令,谁也不敢抬头,气氛一片压抑却带着无比的恭顺。 瞬间悟了。 她赶紧也垂下头,做出一副恭顺模样。 可心里真是嫌弃极了。 有话就说嘛,还摆这么大的臭架子! 但她转念又悟了,纪斯风做人也挺难的,他这是要施威,只有让所有人都臣服于他,接下来他说的话,才会有人听从。 “本王不同意。” 下面说的话,几乎让夏初微跌个趔趄。 猛然抬头看他,就见这男人忽地笑了,霁月风华,灿锐无双:“本王若不答应,你们又待怎样?” 你的威严呢? 你的气场呢? 夏初微气得差点没骂出来。 明明一句话定乾坤,他偏偏要耍赖要不讲理。 这个王爷是不是也跟她一样换芯子了? “王爷……” 七姨娘听后抬头走上前,就要劝说—— 霎时间身子定在原地。 此刻她终于看到了越王扫来的目光。 凤眸冷厉,犹如一柄上好的快刀。 他瞬间扫看全场,仿佛要将每一个人细微的动作与表情尽收眼底。 但是除了七姨娘以外,其他在场所有人虽然也有动作,但均没有抬起头,也就自然而然地把表情掩藏得极好。 唯有七姨娘脸上的表情被他看得清清楚楚。 只觉那快刀细密地削过,像是瞬间削出了白骨,将她里里外外都翻看了干净。 七姨娘惊觉自己错了,连呼吸都被迫忘记了。 她今晚不该开口说话。 更不敢抬起脸,甚至是让越王看清楚了一切。虽然她掩藏得极好,但她没自信,不清楚越王是否真的没看出来? 越王,她还是小看他了。方才他说的那番话根本是故意为之。 这时场中一片死一般地安静。 七姨娘像一尊石像般僵在原地,她明知道自己这样是反应过来,反而更引越王怀疑;她更知道自己应该像傻子一样把话继续说下去……可是她做不到啊。 “既然今日王府有宴会,为何不让本世子进去?”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道高昂又无比嚣张的男音,竟是宁王世子到了。 因门房处人少,大部分王府的人都跑来捕捉妖孽王妃,此刻滕睿便轻而易举地进了来,连让人通传一声也没。 “方才看到很多烟火,怎么现在没有了?” 滕睿大剌剌地闯入现场,同一时刻七姨娘暗松口气,仿佛得到解救一般,赶紧退到人后。 “呀,原来是烧没了。” 滕睿秀美的眉目露出一抹自说自话的得意,“是王妃你把火扑灭的吗?” 下一刻他就朝夏初微靠过来。 皇宫一别,他甚是想念,都没能跟王妃说上只言片语,实在是令人好生烦躁。 “因为所有人都说我是妖孽,说要烧了我,没想到这火竟搅到了世子,真是过错。”夏初微看着他轻淡地说道,“不过,我要去广济寺请大师验查,希望能还我清白。” 说着话时,夏初微就感到一道不可忽略的霸道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 抬眼就见是纪斯风正定定盯着她。 “哦,原来还有这等妖言惑众之事?”滕睿如花瓣般的唇挽起。 他身体一动,直接让自己夹在这越王夫妇之间,精准地挡住了纪斯风送来的目光,同时也成功让夏初微只能看着他自己—— “王妃不必惊慌,那高僧是本世子认识的人,到时候一定会帮你的。” 滕睿信誓旦旦的语气。 可他没想到这话一说出来,立即就引得众人心里直冒泡泡。 看来就算去广济寺也不可能把王妃身上的妖孽赶走,因为那高僧一定会帮着王妃! 可怕,王妃这只妖孽怕是要永远在王府里面作乱了。 “呵、呵、呵。” 夏初微干笑。 她以为有滕睿这一介入,自己就能达成前去广济寺,结果竟得到这般愚蠢的回答。 扭头狠瞪滕睿一眼,这个中看不中用的蠢货。 刚要收回目光,冷不丁她看到了什么,神色微变,旋即伸手落在滕睿肩膀处,“世子殿下当真是睿智无双。” 说完之后就要把手收回去。 可是滕睿双眼红心闪动,反手握住肩上的那只雪白无骨的小手,激动道,“王妃慧眼,慧眼呀!” 鲜少得人夸赞的滕睿乍听这话整个人都要飘了。 真是太可惜了,没能早一步认识王妃。 但现在也不晚,王妃是慧眼识明珠。莫说是他现在不能人道,就算一辈子不能人道,只要有王妃陪着他也值了! “呵呵呵。” 夏初微讪讪地。 刚要开口说点什么以便把手从他的大手中解救出来,忽地眼前一黑。 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腰上附着一只大掌,然后夏初微就被按进纪斯风的怀里。 这男人极为不爽:“宁世子想美人想到本王府里来了?” 滕睿早准备好说词,刚要开口,但纪斯风不让他说,又道:“本王所有妾侍都在此,今日心情好,赏你一个。” 抬手状似胡乱一指—— “来人,把她给宁世子送到王府去。” 这一刻所有人都抬头查看,最后齐齐落在七姨娘紫娘身上,不禁惊呼。 七姨娘竟然被王爷送给了宁王世子? 只有一个人唇瓣微动,甚至是轻轻地勾了勾。 第158章 黑衣人 萧氏被人取代的危机,此刻才算彻底结束。 她暗松口气,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在这个王府,谁先出头谁倒霉。 但她萧萧例外,谁让她是庆寿侯府嫡出的千金小姐?这里哪一个人能比得上她的身份? 哼,紫娘这是不自量力! 不过,王爷为何要把紫娘送给世子呢,总不可能是为自己出气吧? 萧氏立即否决这个念头。 在经历了这数次变故之后,她彻底明白,越王对她没有任何感情,平时的宠幸也都是看在她的身份而有的。 她是女人,她能感觉得到越王真正喜爱的人极有可能是王妃夏初微。 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这有可能是事实。 既如此紫娘被王爷送出去,此事就有些古怪了。 萧氏满心狐疑,直到紫娘发出一道软柔的哀求声,才将她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王爷,求您不要送了妾身,妾身是侍候您的啊……”紫娘跪在纪斯风面前,也不敢碰他的衣裳,只规矩又可怜兮兮地哀求。 滕睿看着紫娘一双妖艳的紫眸,滚下的泪珠跟紫葡萄一样荧惑动人,眼睛都看直了。 这美人,当真是要送给他么? 这念头刚刚升起,还没高兴一会儿忽地又熄了,不对,他现在不能人道,有一百个美人也不行啊。 还有,他今日为了越王妃来的,他不能被别的美人蛊惑了,他就为越王妃一个人! “本世子不……”要。 滕睿反应过来,张口痛快拒绝。 最后那个字尚未说出,陡然就见越王妃竟跑进越王怀里去了。刚才王妃离他那么近,还把小手放在他身上。现在却离他那么远,甚至还投在越王怀中。 “纪斯风,本世子警告你不准欺负王妃!” 滕睿大斥。 明显王妃是不情愿的,小手还拒抵在越王的胸膛上。 “本王是你的依靠,方才说过吧?”纪斯风问。 夏初微摸不着头脑,“说过啊,那又怎样……唔唔唔……” 萧氏只觉得脑门“轰”地一声,仿佛有什么炸掉了。 她瞳孔骤缩,死死盯着面前这对相拥相吻的男女! 滕睿傻眼。 他还想上前把越王妃解救出来,结果这越王夫妇竟然当众亲吻起来?? “呜呜呜……” 十五姨娘直接拿帕子抹泪,哭了。 王爷怎么可以这样,当着人家的面吻王妃,难道不知道人家会傻心的吗。 “王爷?!!” 十八姨娘尖叫,万没料到竟会有这等事情发生,王爷是在宣布对王妃的宠爱吗,竟然当着她们的面与王妃接吻。 十三姨娘缩在一角,看到这一幕妒嫉疯了,可却一个字都不敢说。 最近她夹着尾巴做人,韩府被皇上抄家以后她就再没了靠山,能够勉强不被赶出王府已经是她的大幸。 可是她多么想被亲吻的那个人是她呀,这样一来,她就能从一个落迫小妾成为人人艳羡的宠妃,谁也不敢来踩她,谁都要被她踩在脚下。 可恨。 再怎么样也不能变成夏初微那个蠢王妃啊。 她狠狠地瞪向不远处的三夫人萧氏,这才是个蠢货,竟然输给了夏初微。 夏初微快喘不上气来了。 面前这个男人强撼犹如山岳,无论她怎么推搡都不能让他移动半分。 可怎么办,她快窒息了,她快死了。 要昏过去时,调动终端,给他狠狠来了个电击。 吁—— 顿时世界也变得通畅起来,好广阔,好天地。 夏初微用力呼吸着,这才感到自己活了过来。 等她调整好自己抬头就见纪斯风俊脸一片阴沉,凤眸带着一缕复杂,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她,甚至是有一丝丝控诉的味道。 他究竟怎么了? 突然亲她,又突然翻脸? 说什么他是她的依靠,可刚才她要去广济寺,他却偏偏不让她如愿,这算什么依靠? 夏初微吐口气,满心无奈,自家男人指望不上,这个宁王世子也是个蠢货,简直是给她增添麻烦。 男人啊,真是靠不住。 得了,以后她自己亲历亲为,谁都不靠。 她扭头一扫四下的王府侍卫,本来还满心指望着纪斯风来了把这些不听她话的侍卫一个个狠狠削一遍。 可现在呢,事情越闹越大!越来越没法收场! 男人,一个个都是惹祸精。 夏初微拿袖子狠狠擦嘴,见纪斯风居然还盯着她看,她气鼓鼓地愤愤瞪回去:看什么看。 “小姐,我们走!” 扭头冲不远处的小糖招呼一声,夏初微转身进了内宅,真是够够的了。 秦阳等骑兵目送小姐远去,他们一个个却反而是跟打了鸡血一样。 王爷当众宠爱他们家小姐,虽然没圆房,但是这兆头好啊。 看把那些妾侍们给气得,就差磨刀杀了。 小姐真厉害。 不过这些女人的妒嫉心真是可怕,找机会得提醒小姐。 夏初微愤愤地朝梧桐院走去。 小糖紧跟在她后面,试了好几次,才在院门口小小声地开口,“小姐,奴婢有一事不知应不应当禀报?” “只要不是跟那些蠢男人有关,你都可以禀报。” 她嫌弃地又拿袖子擦嘴,真是烦死了,总觉得浑身都是那男人的味道,霸道专制、没有人情味儿,就只会用强、一点都不温柔! 总之讨厌死了。 “倒是没关系,但跟小姐您有关系,关系很大。” 小糖赶紧说,见小姐点头,她连忙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最后道,“所以小姐您说,当时火势那么大,就真的要烧死您了,可是王爷却及时赶到救了你,肯定是那些黑衣人的关系,是吧?” “你的意思是那些黑衣人去向纪斯风报信了?” 夏初微狐疑道。 她记得清楚,让秦阳他们去找纪斯风报信,结果被王府侍卫完美阻拦,逼得她不得不想出死遁的办法。 虽然有终端随身,可死遁也是九死一生的法子,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用的。 可在那时,纪斯风及时出现了。 现在想想的确很古怪,如果没人报信给他,他怎么可能那么巧合地出现? 可那些黑衣人是什么人? 夏初微抚唇,杏眸骨碌碌地打量着这整个越王府,纪斯风是个表面好美色内里却缜密的男人,他眼里揉不得沙子。 如果有人在他的地盘上晃悠,肯定早被杀了。 这黑衣人还敢跑到他那报信,莫非……是他的人? 黑衣人是他的人,怎么会跟在她的身边? 他派人跟踪她? 瞬间,夏初微不淡定了。 第159章 妾身不愿意啊 胸腔所有的怒火像是被人从头到尾泼了一桶冰水,一片透心凉。 此刻满脑子都是被跟踪的恐慌感。 纪斯风为什么要派人跟踪她,肯定是因为不放心。既然如此,自打她回帝都王府以来岂不是所有的一举一动都被纪斯风掌控着? 啊,那她扮成夏小兄弟的事情也被他知情? 砰 夏初微惊得一屁股坐地上。 “小姐您怎么了?” 小糖吓一跳,这明明是件应该事情,怎么小姐这副模样? “去,去把周嬷嬷给我叫过来。”夏初微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发抖。 小糖不解,只得道,“周嬷嬷还在料理账房的一些事情,还有秀才把账全部都理清楚了,账册都放在屋子里都等着小姐看呢。” “找周嬷嬷!” 夏初微一下子冷声道。 小糖吃惊,二话不说赶紧去找人。 夏初微惊疑不定,结合之前纪斯风突变的画风,她捂着唇,只觉身处一片危险之中。 肯定是她暴露什么了。 还有廊道上那些被终端全部“吸干”的龙眼。 不,早在龙眼做成几十块被安置到廊道上时,萧氏派人围着廊道转悠像是闻腥而至的狸猫,继而纪斯风也前去廊道那里状似替她解围…… 此前一幕幕浮现,夏初微愈发地心惊。 更怕的是,她根本不知道纪斯风究竟想干吗? 今夜极为漫长。 夏初微呆坐在一撂厚厚的账本旁边,等待着。 过了很久,周嬷嬷都没有前来。 最后她只等到了小糖。 “是不是周嬷嬷被王爷给杀了?”夏初微抓住小糖的手脸色发白地问。 “小姐您没事吧?” 小糖反手捉住她的,安抚地拍了拍,“因为今夜发生之事,整个王府的奴仆都忙得团团转,周嬷嬷也被叫去……王爷没有杀周嬷嬷。” 可她不明白,为什么小姐会说王爷杀周嬷嬷? “吁。” 夏初微只好点头,心力交瘁地瘫在椅子上。 “要不奴婢先扶您歇息吧?”小糖关切道,肯定是今日之事吓着小姐了,否则小姐不可能这么反常。 “不用,你去忙吧,机灵点儿,打听一下王爷是什么态度。”夏初微半瞌着眼睛脑中飞速思量着嘴里絮絮地交待着。 前院 滕睿见夏初微离开,他赶紧跟上,结果就被身后一道强大的力量轻松拎住,然后拖了回去。 接着纪斯风那冰冷的声音威慑响起,“带着紫娘滚回宁王府。” 这里根本就不欢迎他。 “本世子是来探望萧萧表妹的!” 滕睿挣开后理直气壮地直接扑到三夫人萧氏身边,捉住她袖子道,“小姑母让我来看你,看你过得好不好,走,让我们回院子里说话去。” 萧氏秀眉皱起。 他的小姑母滕秋雪是庆寿侯的继妻,也便是萧氏的继母。 不过,滕氏可从来没做过让外宅男子大半夜跑来探望自己的事情,这不成体统,哪怕是世子也不能例外。 这明显是托词。 何况萧氏与这滕睿并不亲近,她当下冷漠地扯回袖子,不发一语。 “王爷恕罪,那凌空道长逃得实在是快,我等没能找到。”王府侍卫赶回来禀告。 一旁的萧氏耳尖地听到,把心放进肚子里,不由地想,虽然现在凌空是跑了,但这个烂摊子却是需要有人收拾。 她瞥了眼滕睿,心里略感满意,若非是他说了在广济寺有相熟之人能帮夏初微,怕是最终会让夏初微通过广济寺高僧之言来摆脱危机。 这下子广济寺是去不成了。 萧氏痛快地想,就算接下来王爷下令全府都闭嘴不准将今日之事外传也没关系。 她会巧妙让此事全部都传出去并且愈演愈烈的。 滕睿赶紧凑过来,薄薄的唇瓣挽起,笑嘻嘻道:“依本世子看来,对这个妖道一定要严防死守,所以王妃留在王府实在不方便,不如去我府上住些时日,免得再有妖言四起。” 侍卫们一听均是瞪这宁王世子。 话说得不伦不类的,王妃不呆在王府还能去哪? 这世子当真是色胆包天,居然让王妃去宁王府。 纪斯风什么话都没说,凤眸只是冷冷攫住滕睿,仿佛有着泼天的威压而至—— “本世子明日再来找你啊表妹,走了!” 滕睿接触到这眼神哪敢多呆,叫上随从一溜烟儿地奔出越王府。 走之前不忘叫人把紫娘也带上。 “王爷,妾身不愿意啊……”紫娘的呼声响切院子,夜色深冷,竟是颇为凄凉。 可是王府没人留她。 少一个妾侍便少一个竞争对手。 多好的事。 只不过紫娘身边的丫鬟却是战战兢兢,生恐自己会被牵连。 “时候不早,收拾干净。” 纪斯风吐出几个字,然后也要回去。 事情竟这样不了了之了吗,大部分人暗松口气,只有秦阳他们心里极为不平,诬陷他家小姐的所有人都要处置了,那些抓他家小姐的王府侍卫也不能饶过,否则还有何威严存在? 萧氏挑眉,王爷竟然不封口? 明日“妖妃”一事定然会传遍整个帝都城的。 等了一下,见王爷果真没有再多说,萧氏更纳闷。 就在萧氏寻思时,忽地纪斯风高大的身躯突然倒了下去…… “王爷!” 离得最近的十三姨娘惊慌尖叫,扑过去一把抱住倒下的男人。 扬刀等人大惊,紧跟着赶了上去。 梧桐院 “王妃娘娘!王妃娘娘!王妃!” 一叠声地呼唤。 夏初微一个激灵倏地从圈椅上栽下来。 若非宋福扶住,她要栽个嘴啃泥了。 唾沫横飞地在面前诉说,夏初微晃了晃昏沉的脑袋,有点清醒过来,看了眼自己睡着的地方,才惊觉自己竟然在圈椅上睡了过去。 “你是来拿纪斯风的体检报告的吧?” 夏初微抹了把脸,让宋福扶她起来。 这都多久的事了,宋福才来,真是够懈怠的。 “娘娘,王爷病倒了,就在刚才昏过去了,当着所有人的面!时府医已经赶了过去,而且娘娘的娘家秘方也都用上了,现在请娘娘过去查看王爷病情。” 宋福额上全是汗嗓门大地嚷嚷道。 响雷似的嗓门。 夏初微掏掏耳朵,不以为意,“为什么昏倒?” 好奇怪。 按理说他现在的体质是还没到这么容易昏倒的地步。 不会是诈她吧? “王爷……有没有提到本王妃?关于今晚之事……怎么处理的?” 想到墨衣人的事,夏初微多了几分谨慎,试探地问。 宋福是纪斯风身边的贴身侍从,从他的口风能够打探到一些端倪的。 “王妃娘娘呀!” 宋福快哭了,“王爷派了暗卫一直保护娘娘,自打上次娘娘出事以后,王爷就派了暗卫守护娘娘,那暗卫可是王爷的人从来没给谁用过的,现在娘娘怎么还怀疑王爷?赶紧随小人去丝愁院罢!” 第160章 香囊 跟在王爷身边的宋福是个人精儿,夏初微的试探他一听就懂了,此刻也顾不得那么多,只得把王爷的苦心都透露出来了。 一路上夏初微都迷迷懵懵地。 黑衣人是暗卫么。 纪斯风专门派来保护她的么。 算算时间,这么说她“夏小兄弟”的身份没有暴露……不对重要的应该是为什么。 为什么纪斯风要把他手下那么重要的暗卫分出来给她? 莫非,他喜欢她? 唇瓣忽地很烫。 她想到纪斯风吻下来的那一幕,顿时双颊绯红。 哎,前世没谈过恋爱的她,也没品尝过男人的滋味。早知道他是喜欢她,刚才那个吻她就不那么傻愣愣地了。 真的好傻。 她该回应的。 哎,她都没来得及尝尝那男人的滋味。 好可惜。 “王妃,到了。” 宋福把神游天外的王妃叫醒。 “小姐!” 小糖从后面跑过来,悄悄向夏初微回禀,“您可还记得之前奴婢说要找个嬷嬷过来?” “为什么找嬷嬷?”夏初微问。 事情太多,她早忘记这茬子了。 “因为小姐似乎不太懂得怎么侍候王爷,所以奴婢找个可靠的嬷嬷入府教授小姐侍候王爷,尤其是在房中……”小糖声音越来越低,看到小姐严寒似地表情,她干脆硬着头皮一口气说完,“现在这个阮嬷嬷被大管事给查住了,说她身份可疑,她说是小姐您的人,就因为这句话,当场就被大管事给扣押了。” 夏初微声音突然变得极轻,“宁大管事、段宝儿、王府那帮侍卫……” “小姐?” 小糖不懂她意思。 忽而夏初微笑了,她轻咳一声,勾动雪白的小手指,让小糖近前听令,压了压声道:“再让阮嬷嬷忍忍,本小姐先办完眼下之事,过后……收拾段宝儿!” “呃。” 小糖刚要说这事跟段宝儿扯不上关系还是应该先救阮嬷嬷,奈何小姐直接进了王爷的寝房。 这寝房极大,目光掠了下仅这间房就有百多平,中间隔了一只沉香木雕的四季如意屏风,饶是如此屏风里外挤满了人。 屏风里面影影绰绰,伴随着低低的交谈声,以及奴才步伐迅速又安静地来回进出屋子。 “拜见王妃娘娘。” 夏初微进来之后,众人向她施礼。 “王妃娘娘您来了。” 扬刀等人急忙迎了上来,宋福把王妃请进屋之后算是彻底松口大气。 “怎么回事?” 众人让开一条道,夏初微从中间走到了榻边,看了一眼躺在榻上俊美却苍白的男人,心里不由地有点小唏嘘: 刚才还霸道地吻她吻得要命,眨眼间人就乖乖地躺这了。 唉,真是世事无常呀。 时府医拱拱手把王爷的病情一说。 最后他又道,像是对所有人的说:“方才王爷服下娘娘的秘方,但是并不管用。不过老夫为王爷开的方子服下药之后,王爷身上的疹子有所消退了。” “过敏吗?” 夏初微自喃。 顺便翻了下记忆库,她从来都不知道纪斯风对香蕈过敏,也没有人告诉过她。更古怪的是,上次给纪斯风的验体报告上也没有体现此项。 这时萧氏走出来,冷然道,“既然如此,那就将王府上上下下彻底搜查,看看哪个敢弄香蕈,这根本是想要王爷的命!” “来人。” 她冲外面大声喝令。 王府侍卫家丁等纷纷应令,顿时在整个王府里面翻掀着搜查。 “娘娘是王府的主母,要搜查也该是她下令,三夫人您要学会歇着,莫要太累了!”小糖突然大声说道。 无奈侍卫家丁们早已忙着去做事,她的话连屁都不算。 “好了,都不要吵了。” 一个意想不到的女音扬起,只见竟是十三姨娘。 她板着脸责难道,“王爷现在很不好受,眉头都皱紧了,他最喜爱我弹琴,可以减轻疼痛的曲子,你们稍安勿躁,待我抚琴一首。” 然后她朝屏风外走去,这里早已准备好了琴。 雪白十指放在琴弦上,在弹奏之前,她陡然看向夏初微,尖锐道,“王妃娘娘,现在都传您被妖孽附身,所以您最好离王爷远些才是。万一因为你在而导致我弹奏的曲子对王爷无效,谁该负责呢,你吗、你们吗?” 然后一一看向扬刀宋福韦堤等人,神情冷肃。 此言一出,宋福等人大惊,顿时犹豫起来。 事关王爷的身子,断然马虎不得。 他们犹豫地看向夏初微。 反正时府医的药也起了作用,要不就让王妃娘娘先回避? 夏初微有点无语。 扭头看了眼榻上沉睡的男人,她点头,只好朝外走去。 如果不能把“妖孽王妃”的恶名消除,早晚有一日她会在这个王府呆不下去。 离开前看了眼宋福他们,连纪斯风这些贴身之人都露出游移之意,唉,真是墙倒众人推。 不过凌空那家伙,她早晚要把他收拾了。 一个到处招摇撞骗的臭道士。 刚走出门,忽地就看到刚才去搜查的家丁侍卫们三三两两返回。 但见其中之人手里捏着一只漂亮的粉色香囊。 “夫人,这是从梧桐院搜出来的,请您过目。” 宁大管事带领着众人,把一只绣着双鲤戏荷纹样的粉色香囊交到三夫人萧氏手里。 接过来蹙眉看了眼,又放在鼻端嗅了嗅。 萧氏凝眉看向夏初微,止道,“王妃你且站住。” “这是什么?” 她扬了扬手中的香囊,神情严重地训问。 小糖不能接受自家小姐被一个妾如此教训,顿时上前护住,扬眉道,“香囊,怎么三夫人连这个都不认识,还要我家小姐教吗?” 萧氏到底是贵重门第出身,她根本不在意小糖的挑衅。 “这香囊里面有香蕈,全府上下只有梧桐院搜出此物。王爷突然昏迷身上起疹子,必然是与王妃亲近导致的,王妃你可还有要说的?”她继续问夏初微。 阖府上下无数双眼睛看着这边呢。 妾侍训问主母。 小姐若是乖乖回答了,不仅是以主母身份变相屈从于妾侍,更是直接认了谋害王爷之罪。 “这是栽脏!”小糖厉声回道。 她是小姐的奴婢,由她对话三夫人这个妾,不会让小姐跌身份的。 “混账。” 萧氏美眸微眯,眼中秋波一厉:“此物是从梧桐院搜得,你这贱婢还敢狡辩。好,本夫人今日便找出人证,要你们心服口服。” 她蛾眉一挑,朝着王府众奴一扫,很快有人跳出来证明这香囊是王妃之物。 第161章 赶紧走 “这香囊是夏侯紫的。” 一直没说话的夏初微站出来,她杏眼犹如灿烂的星辰闪动着,“在一间卖葡萄的铺子,夏侯紫塞给本王妃的,若你们不信自可以去那铺子拿了掌柜伙计,他们都是人证……” 现在夏初微算是明白了。 为什么当时在铺子里夏侯紫突然对她变了颜色,甚至还送她香囊。 本来她也没在意,反正在终端随身,她还怕乱七八糟的毒物么。 这香囊带回王府之后,她随手就扔一边了,根本没放在心上。 但纪斯风怎么会那么敏感,之前他们不过是接触了一下下,香囊里面的香蕈怎么就被他给沾上了身还过敏成这副严重样子,真是太令人意外。 不过夏侯紫一定早知道纪斯风过敏的事情。 她是真的恨纪斯风,居然随身带着这样的香囊,莫非随时随地准备送出去,以便谋害纪斯风。 “哼,王妃所言本夫人记下了。但为了王爷的安全起见,就委屈王妃暂时去柴房住上一晚了。” 萧氏神情一片高贵傲然,“来人,送王妃!” 事情急转直上。 萧氏也没料到她的机会竟这样快就到来,而她也给力地捉住了这次机会。 押到柴房那种地方,她是不会让夏初微活着呆到天亮的。 已经寅时了。 再过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要抓紧时间了。 此刻隐着的暗卫看到这一幕并未行动,他们只负责保护王妃,这其中并不包括站出来为王妃作证洗白王妃。 葡萄铺子的事他们亲眼所见,香囊的确是定国侯府的那位讨厌王爷的夏侯五小姐塞给王妃的。 眼看着王妃被押下去。 暗卫们也即将动身前去柴房,这就暗中保护王妃安全。 走到丝愁院门口,刚要把王妃推搡出去,忽地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嗜血阴冷的凤眸,眉心那颗血痣隐隐透着浓郁的杀机。 “啊啊!!” 两名押着王妃的侍卫吓得狠狠朝后退一步,瞪大眼睛再看。 一袭雪色中衣,身形欣长,气势威压犹如泰山压顶。 这不是他们病倒的王爷吗? 王爷不是在寝室的病榻上吗? 为什么会从院子外面走进来,居然也没披衣裳? “王爷??” 满院子的人惊呼。 有人反应过来,跑进寝室查看,发现床榻空空,地上横倒着几个昏死过去的人包括时府医在内,顿时又跑出去禀报,“王爷没了,王爷他……” 啪 扬刀一巴掌甩到那家丁脸上,怒斥,“谁说王爷没了!?” 家丁吓得瑟瑟发抖地“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纪斯风没理会这些他一手负于身后,浑身散发着阴寒之息凛凛地朝夏初微走过来。 旁边一个奴才脸色惨白嘴巴怎么都合不拢,手中抱着的扫帚叭嗒从怀里倒在了地上。 扫帚柄横挡住去路,纪斯风直视夏初微的长眸未动分毫,长腿若无其事地迈过扫帚柄,直接走上前。 侍卫:“王、王爷,我等要押王妃娘娘去柴房……” 他从来没见过王爷这副样子,阴戾又可怕。 “滚,本王不想再看见你。”纪斯风阴冷地看着夏初微,薄唇微启吐出寒戾的字眼。 “呃,好,好。” 夏初微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刚要离开,不料腿一软,差点栽地上。 艹,纪斯风好吓人,她得赶紧滚。 谁嫌命长谁留下。 众人一听王爷这副命令,均是有些奇怪,可又被这气势震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萧氏心下沉了一沉,有什么不对劲。 “本王让你走了吗?” 纪斯风长臂猛地揽住她欲下坠的身子,凤眸一凛,瞥向两旁欲押她去此刻的侍卫。 侍卫们狠狠打个激灵,抱拳,屁滚尿流地逃出梧桐院。 他们宁可听到王爷不想再看到他们的话,也不想听到被王爷施仗刑的命令。 前者能捡回一条性命。 但后者可就不一定了。 趁能走时赶紧走。 何况这梧桐院没有王爷的命令,闲杂人等没谁能进得来,进来就要承担无法预测的后果。 他们今日未经允许就进了这梧桐院,若是不走,再等着被算后账的话更麻烦。 “王爷你你你……” 被他抱住,夏初微整个人软成了一根面条,语不成句。 她从来没见过这么一脸杀伐嗜血的纪斯风,像是从地狱杀戳而出的魔王。 耳边传来终端一遍遍尖锐警报声。 “嘟嘟嘟——” 刚才她偷偷用终端检查了下他的身子,现在得出的检查报告就摆在她眼前: 病人身体体征正常,但是精神波动超出阀值。 夏初微脸色惨白地看着终端屏幕上那不停冲出阀值的精神波动轨迹。 就像心跳监控屏上加速波动的红色警戒线。 “王爷您没事吧?” 萧氏观察出不对劲,上前一步关切问道。 “都退下。” 纪斯风的声音低沉,尾音却带着山雨欲来的暴压,令人激灵灵打着寒颤。 “可是王爷……” 一名家丁壮着胆子上前,本是想帮着三夫人说点话的,结果被纪斯风隔空一掌重重击倒在地,惨叫一声,吐了一地的鲜血。 “我等告退。” 扬刀等贴身侍卫见状目中露出一丝异样,像是突然想到什么般,赶紧带头退出丝愁院,甚至将时府医等人也拖了出去。 他们一走,萧氏等人自然也不敢多留,命人把那吐血的家丁也带出院去。 很快整座丝愁院走得干干净净,只有地上的那滩血说明这里曾经来过人。 “臣妾也告退。” 夏初微僵着身子,试图从男人怀中脱身出来,可越发被箍紧! “你又要走?” 猿臂紧紧勒住她的腰身,仿佛要将那瘦弱的身子狠狠嵌进他雄壮的身躯里去。 夏初微眼皮乱跳,目光看着眼前的面板,看着那纪斯风每说一句话精神阀值就瞬间飙出警戒线,再这样下去,要么他会做出意料不到的事情来。要么他会崩断弦变成傻子或当场死亡。 从外界看来,夏初微的视线就像是在看着虚空,那杏眸桃腮染着浓重的忧郁,仿佛下一刻就会骇得哭出声来。 她不是大夫,能依靠的也不过是终端涵盖的医疗系统,现在终端不给提供任何解决办法,她该怎么办。 就算不是她男人,也不能看着他死啊。 这么好看的男人,还有这么年轻的身体,身材也好到爆,就这么死了太浪费了。 疯了也不行,变傻了只会便宜那些垂涎他的女人,让他沦落到被人随便玩农的地步。 第162章 哄着检查 对着虚空的面板,夏初微小指不停地按手下“方案”按钮。 耳边“嘟嘟”警铃声大作。 废物终端却始终没有给出哪怕一个方案。 “你怎么了?” 纪斯风抚过她的脸颊,触到那落下的晶莹泪珠儿,不解,“怎么哭了?” “我我我……” 她疯狂支吾着,说不出半个字。 如果她是医生,一定会打开他脑瓜壳看看里面究竟哪里错装了,她亲手会给他把搭错的神经牵回正途。 “回去。” 大掌拭净她的泪水,打横抱起,眨眼回了寝室。 就在同时,看见终端光影忽闪了下。 夏初微一喜,连忙一一打开面板上刚刚提供的数种解决方案。 这时就见纪斯风狐疑地看了过来。 因为在外人看来她在虚空中点按凝神查看等等动作实在显得异常。 无奈夏初微只好划了个“语音播报”按钮,谁想到这个功能已被屏避。 原来此前终端启动时的光影各种警报声以及强制提示解毒功能,不仅浪费能量点,而且还很折磨主人。 夏初微一个不爽,直接把终端这些乱七八糟的统统都屏避掉。 语音播报这种浪费能量点的奢侈品,当然也是不能有的了。 真没想到现在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啊。” 痛呼一声。 走神间,她身子倏地被重重丢回榻上。 面板在眼前瞬间扭曲,她爬起来刚要逃下去,纪斯风那高大挺拔的身躯就覆了上来。 夏初微:“……” 难道今晚要行夫妻之礼? 她胸口处心脏疯了似地狂跳。 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纪斯风一只长臂监管似地压着,然后盖被子,睡觉。 纯睡觉,各睡各的。 夏初微眨眨眼,对眼前的情况有点懵。 悄悄勾出终端面板查看,竟见到面板上阀值在慢慢减弱,渐渐地随着时间流淌,竟回到了正常范围。 之前实在太急了,她没太注意。 现在回想起来,倒是有所了解。 难怪扬刀他们主动退出丝愁院,肯定是知道纪斯风的精神有问题,但这问题瞧着严重,但还不至于闯祸,甚至能自己恢复? 没想到这男人居然是个神情病吗? 躺在他身边的夏初微忽而支楞起脖子,扭脸看过去—— 男人俊美的容颜上,眼睫长而卷曲。 最精美的是眉心处那粒娇艳的痣,瞧着多情又妖娆。 睡着的他很是无害。 夏初微正想再多看两眼,猛然他睁开眼,凤眸就那么软软地看过来,瞳孔如琉璃般纯粹,看着又美好又好欺。 “我方才怎么了?”他问。 声音低柔魅惑。 仿佛刚才把家丁打吐血的人不是他一样。 夏初微哄他,“没怎么,你刚才太累了,现在需要歇息,再睡会儿。” 想了想又哄道,“我陪着你。” “你不会离开?”纪斯风挑眉。 凤眸满满的晶莹剔透的质疑之色。 那么明显的情绪外露,根本就不像是平时的纪斯风。 夏初微觉得他这副不同寻常地表现正是刚才终端提到的精神损毁后遗症之一。 “当然不走,永远不走,陪着你到天荒地老。”夏初微趁机甜言蜜语,反正又不纳税,多说点哄他高兴。 纪斯风神色变了,声音尖锐起来,“若是你走了,我便像方才打杀那家丁一样,杀了你,将你埋在这丝愁院,永远陪着我。” “呃。” 夏初微心里一哆嗦,这男人好狠。 不过,他记得前事,并没有失忆。 咦,这后遗症一点都不彻底啊。 这算什么后遗症嘛。 “哈哈,怎么会,多少人梦想做越王妃呢,我身为越王妃却要逃离,这不傻么。除非像之前那样被火烧危及性命,否则我都不走……”夏初微打哈哈。 “我派了暗卫保护你,永远不会发生火烧之事,就算之前发生了,你还是会安然无恙。”纪斯风的声音斩定截铁。 明明那么霸道凌厉,可却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又提到暗卫,夏初微此刻算是彻底明白,纪斯风这是真的对她用了心思,他决心要留她在身边了。 她也……再也不能离开了吧。 “睡觉。” 他道。 命令式的语气,不容置疑。 他强劲有力的大掌捏住她小手,换了个方式,直接包裹住放在身边,这才安心地闭上眼睛。 夏初微也只得被迫躺在他身边,任由他施为。 只不过他大掌热融融地,她手都快被他弄得出汗了。 紧靠着他这健硕精壮的身躯入眠,夏初微觉得自己整个身子也暖融融地。 他身上的热息一股一股地传送过来。 睡在他身边,竟意外地很舒服呢。 为此夏初微朝他的身体近处又靠了靠。 前世她没谈过恋爱,一个人睡时四仰八叉,觉得是世上最舒服最自由的事。 可现在才发觉,原来两个人睡也是有好处的。 比如这么冷的天,男人就能充当一个大火炉,暖烘烘地,真是天然又节能。 很快夏初微就屈从了身体的需要。 直接侧过身面对着他,手臂抱住男人腰,一条腿搭在男人身上,像抱一个大熊宝宝一样团住他。 好舒服! 她心里喟叹一记。 接着她就遇上他看过来的眼神,带着疑惑不解,“你真不走了?” “不走了,你身上这么暖和,我走什么。”夏初微如实回答。 他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满意,又好像是一时想不出其他的问题,最后带着不解就睡了过去。 听到他鼻息均匀之后,夏初微于是又换了个姿势。 但睡着后的他怎么都不放开她的手,无奈她只好用另一只手去划开面板,继续读刚才没有读完的解决方案。 话说纪斯风这精神问题是怎么来的,终端怎么没给他全部检查出来呢? 不行,她得给他脑部做一个全部检查,弄一个全面的解决方案才行。 面板跳动,夏初微点了下,忽地蹦出一个凹槽,里面有一支注射针剂,是用于抑制纪斯风下次发病的药物。 她没犹豫,直接取出来,在纪斯风手臂处顺利地注射了。 药物有镇定作用,注射之后,男人很快就睡死过去。 这下子她就算真的离开,他也不会再有力量抗议了。 不过夏初微说话算话,趁有机会,先给他做个脑袋检查再说。 男人乖乖地任她摆弄。 就连刚刚紧紧握着她的大手都松开了。 第163章 尝尝味道 夏初微直接坐在他身上,为防有人偷看,她将帐幔放下来,架子床上就只有他们彼此,哪怕外面有眼睛偷看,也是看不到这里面情形的。 毫无顾忌地把终端里面的检查仪器拿出来,像个头套一样的东西,这就戴到纪斯风的脑袋上。 他头戴玉冠,如墨般的发丝都梳着。 夏初微解下玉冠,将他的头发都散下来,这才将仪器小心地戴到他头上。 他那青丝如墨色的丝缎般铺陈在玉枕上,一路流泻般地垂落下来,颈间,榻上,胸前……俊美的面容无害地沉睡着,像是一个掉落凡间的谪仙般,祛除了那征战杀伐的嗜血威慑。 夏初微看一眼,就有点移不开眼。 倏然想到此前那个吻,她到现在唇瓣都是麻的,被他给亲麻的。 反正她现在被注射药物,睡得肯定很沉,也不可能突然醒过来。 她勉为其难地也尝尝他的味道? 俯下身,嘟唇,落在他的唇上,轻轻点了点。 除了干巴巴的唇瓣皮肤,也没什么。 夏初微心里直摇头,真是上当了。多亏她前世没花钱找男人。 有些男人长得好看,其实极有可能不好吃。 纪斯风是很好的例子。 轻叹一声。 忽而想到他方才伸舌头了,不如她也试试? 伸舌舔舔他的唇,顿时一股苦涩的药汁味道漫溢遍整个口腔,其他也没什么了。 骗子! 书上都说什么“甜蜜的亲吻”,可事实是没有任何甜蜜,吃了一嘴的苦药。 不一会儿检查完毕,夏初微把仪器收回终端,暂时拿不到检查结果,她起身将帐幔收起来。 走到门口朝外看看,连个鬼影都没有。 她不信邪,冲外呼道,“暗卫出来。” 没有半分回应。 “保护本王妃的暗卫出来;”夏初微再呼。 不远处的枝丫一颤,倏忽而至,两道黑影瞬间来到眼前。 “你们帮我去取些药草来。” 夏初微命令道,“一种是清晨的露珠另一种是奉州的白龙须草。” 这是治疗纪斯风精神病疾的方案之一,只有这一种最实用最能看得见也最令这里的人信服。 两名暗卫却是没动。 凉风抱拳道,“王妃娘娘,我等奉命保护您,其他的……做不到。” “不错,我等是奉王爷命令。” 这里还有其他的暗卫,但只有他们是保护王妃的,也只得现身,因为这意味着王妃已经知道他们的存在了。 这也是为何其他的暗卫不现身的原因。 “难道你们只听王爷的?”夏初微为难地问。 两人沉默。 “王爷有没有叫你们在本王妃面前现身?” 夏初微见他们还是不语,于是继续道,“看起来王爷也没有命令你们不得听从本王妃命令去采药。” “我等若是走了,便没有人保护王妃。”凉风重申道。 夏初微咋舌,这些暗卫真的跟普通侍卫不一样,跟那些贴身侍卫也是不一样的,太不好支使了。 叫扬刀他们去采药,一定会泄露风声的。 “这样吧,你们其中一个人前去采药行吗?”她问。 这次俩人直接朝暗处走,根本不答理她。 “等等等等……” “第一次见面,我有见面礼要送给你们,等下。” 夏初微连忙说道。 跑回去偷偷自终端取中两盒药丸,其中每盒三粒。 又跑出门,一人递给一盒,“呶,强身健体的药丸,你们尝尝,看看疗效怎么样?” 终端用药物合成的。 听说是对修练武功者有大用。 正好拿他俩试试药。 “多谢王妃娘娘。” 二人齐齐行礼,但拿着药盒不动。 “怎么不吃?吃啊!” “没事,吃吃看嘛,很好吃哒。” “快尝尝……” 再三催促之下,俩暗卫才小心翼翼地打开药盒,看着那指盖大小的药丸子,犹犹豫豫地最终硬着头皮像服毒一样闭眼吞了下去。 “喝水。” 怕他们不肯咽下去,夏初微体贴地给每人送了杯水。 俩暗卫顿时生无可恋,认命地吞下一大口水去。 “有什么感觉?” 夏初微满意地点点问道。 凉风一脸苦涩,“王妃娘娘您制作出此药丸,没有找人试药吗?”怎么还问他们什么感觉。 “你们不正在试吗?”夏初微笑道。 凉风顿时脸色一白。 院子里隐在暗处的暗卫顿时兴灾乐祸起来。 多亏他们没出去,也没被派出去保护王妃,这下子不死在外人手里,也得死在王妃的药丸上。 “呃。” 突然凉风低叫一声。 同伴避风赶紧上前,张口欲说什么,忽地便捂住肚子,紧跟着两人都受不了,朝院外跑去,跑一半,仿佛是闹肚子般,怕拉到裤裆里,直接在地上打坐。 院内一片安静。 夏初微摸着下巴,心下一片狐疑,怎么回事,终端给的药出问题了吗。 莫非她重新修设终端,导致出了些bug?夜色如墨,此刻静极。 其他的暗卫此刻见状,不由地开始同情起同伴来。 这一番下来,不死也得掉半条命吧。 好可怜。 听说王妃医术挺高明的,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看起来她治愈龙体病疾一事,怕多半也是侥幸。 啪、啪 突然,凉风等二人相继从地上站起。 他们猛然一跃而起,又眨眼间落回原地。 俩人像即将重叠的影子般,你追我赶,谁也不让谁。 然后脸不红心不跳地返回原地,向夏初微恭敬施礼,“多谢王妃娘娘赐药。” 说着还宝贝地将剩下的药塞进胸口衣襟之中。 “真的管用?” “娘娘猜我们方才去了何处?”凉风一反先前之态,自得地道,“沿着丝愁院转了一圈。” “属下也是。”避风跟道。 夏初微吃惊,“这一眨眼的功夫转一圈??” 扭头用目光描摹着丝愁院的规模。 这么大的宅院,一秒钟的时间就能晃一圈,这得多厉害的轻功? “全赖娘娘的宝药。” 凉风二人再次拜谢,然后很爽快地答应前去为王爷取药草。 潜伏着的其他众暗卫顿时一呆。 万没料到事情居然会这样发展? 那药果真如此管用吗? 可是凉风避风二人却是“嗖”地窜了出去,那轻功比他们快了三倍不止。 做完这一切,夏初微本想睡一下的,但看看天色,将近卯时了。 王府的奴仆都开始陆陆续续忙活起来,她也不打算再睡。 回头看看纪斯风还没醒来,趁着他余威犹在,她当即下令。 第164章 讹了一万两 小糖周嬷嬷等人快快赶来,王府侍卫也都被召集过来。 只是鉴于之前王爷刚在丝愁院击杀了个家丁,这些人均都不敢踏足丝愁院半步。大家都很理智地在院子外面等候调遣。 越王妃是妖妃的事情,她早就派人传播出去,是以萧氏听说夏初微招集王府众人前去也并不在意。 只要天一亮,夏初微就完蛋了,她这是蹦哒不了一两个时辰了。 萧氏却一直弄不清楚越王是什么意思? 之前在丝愁院那副模样明明像变了个人,听说这一个多时辰也都把夏初微留在了丝愁院,他们在做什么? 总不可能圆房吧,他身子病成那般。 萧氏眉头微蹙,心里微酸。 病成那般他心里想的人还是夏初微么? 或者说他另有算计? 萧氏看了眼身边之人,道:“曹嬷嬷,父侯那里可有说什么?” “并不曾,处理得极干净。”曹嬷嬷躬身回禀。 知道小姐担心的是痢疾一事。 现在皇上病疾痊愈,皇宫里面痢疾之症也消散,连天牢里面的骑兵都被放了出来,看似一切都相安无事。 何况现在还引出了“妖妃”风波,必能够彻底掩盖痢疾一事。 萧氏依然不太放心,“滕睿来了,还说什么奉他小姑母之命前来探望我,这小子一向没有好事,我担心……” “侯爷都处理干净了,小姐很不必担心。” 曹嬷嬷安抚她,“何况事情都掀过去了,就算再有人提出来,人证物证都没有,只不过是空口说白话,并没什么意思的。” “嗯。” 萧氏只好点了下头。 虽然她甚至连痕迹都不想露出半分来。 纪斯风一觉醒来,闻听侍卫回禀,说是王妃在处理府里面不听话的奴仆。 “王爷,要不要阻止?”扬刀小心请示道。 纪斯风横去一眼:“为何阻止?” “呃这……” 扬刀无语。 实在因为王妃娘娘做得太过分了吧,就拿刚才来说,门房为娘娘跑了一趟成衣铺,结果娘娘就说手上少了一万两银子,还派侍卫们前去门房家里搜查,眼看着侍卫就快回来了,你说门房家里怎么可能有一万两银子呢。 何况这门房叫段宝儿的,可是宁大管事的亲戚。 王爷与老夫人都信任宁大管事吧,这样下去还得了? 扬刀总觉得王妃娘娘是在捋老虎的胡须。 偏偏她还一点收敛的意思也无。 这样闹下去她真的能得到好果子吃? 王妃的胆子越来越大,连宁管事这样的府里老人儿她都敢收拾。 “爷。”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道略带沧桑的声音。 是无情回来了。 派他去王妃的家乡查看一番,结果这么久才回来。 “都退下。” 纪斯风墨色青丝垂落在榻上,身着一袭白色中衣的他,抬手示意扬刀等人出去。 无情单膝跪地行了一礼,“爷,属下该查的都查看了。” 然后将王妃自打幼时丧母,其父夏汲数次拒绝再新娶,又数次为女儿找奶母课业老师以及…… “课业老师?” 纪斯风打断他的话。 “王妃的字以及琴棋书画包括中庸大学等等均有涉猎,听闻王妃读书是甚好的。”无情说。 “字呢?”纪斯风问。 从前他与王妃虽住在同一府,但鲜少见面,她的字也是他后来才见过的,然后便是现在,现在她写的字像……狗儿爬。 “咳咳,亦是好的。”无情声音低弱下去。 说这话,显然他是不自信的。 自打王妃再次回到王府,不论是写字还是做事都与从前差异太多,哪怕是失忆,这差距也忒大了些。 “爷,您不打算送走王妃了?” 无情小声问道。 回府有一些时间了,无情听说了发生“妖妃”一事进的前情后续。 香囊一事,足够置王妃于死地了。 就算那凌空道长前来王府要烧死王妃,这也算是一档子致命点。 前后加起来足够王妃死两次。 可次次都让王爷给救了。 莫非王爷改变了主意? “她是本王的,自然不能走。” 满府的妾不论身份高低各怀目的,只有她没有。 他是人是自私的。 要把她留在身边,不论他荣辱兴衰,都要她陪伴。 不会更改。 他没问过她的意见。 也不准备问。 无情见王爷眉目间戾气上涌,又想到先前王爷击杀的那家奴,顿时便不敢再提此事,“王妃娘娘会明白爷您的苦心。” “找到了!找到了!” 忽地院外传来一阵惊呼声。 随着声落,顿时传来哭丧的惨叫声。 纪斯风闭了闭眼,手微微揉了揉眉心,问:“又怎么了?” 今日不早朝,为何连个安生觉都睡不了。 “属下去看看。”无情连忙道。 “你退下歇着罢。” 纪斯风挥挥手放了他的假。 不一会儿宋福跑进来禀报,说是从门房家里搜出了万多两银子,里头恰好有王妃娘娘丢的那一万两…… “呵。” 纪斯风发笑。 顿时宋福就不敢说话了,偷偷看王爷的脸色。 纪斯风抬抬手示意他继续说。 “那个门房说银子是宁大管事放到他那儿的,王妃就传了宁大管事过来呼喊银子看是否答应,结果银子没答应,门房的银子就被王妃收缴了……” 宋福抹汗。 不知为啥,明明王妃说得好像有道理,但怎么看怎么觉得王妃像土匪。 “王爷醒来了吗?” 正说着,夏初微从外面走进来,熬了一宿,她小脸不见疲惫,反而精神奕奕地:“王爷,您看门房该怎么处置?” “听说您与母亲都是极依**大管事的,门房又是大管事的至亲,此事妾身实在不好插手,就交予您处置吧。哦对了,您上次说的一万两银子,妾身正好凑足了,这就给您。来人——” 夏初微进屋之后小嘴叭叭地说了一堆儿,都不给人回答的时间。 啪!啪! 两声抚掌过后,就见两个家丁抬着个竹编的筐子,里面躺满了白花花的银子,送到纪斯风面前。 “呶,一万两银。”夏初微献宝似地说道。 早说过了,她要把段宝儿办了。 瞧瞧,现在办得多彻底。 既把他榨干了,回头说不定纪斯风还得收拾他。 不管怎么样,这门房他是做不成了。 夏初微琢磨着,以后这门房换成她的人,这慢慢地她就把王府牢牢握在手心里了。 第165章 王爷您这里有点问题 这么一堆银子就犹如货物般直接摊到了面前,银灿灿的光泽,弄得众人眼前生辉。 宋福暗暗咋舌。 王妃娘娘还真是够豁得出去啊,这有皮有面的人能干得出这样的活计? 可怜段宝儿被王妃这下子就掏空了。 他是知道的段宝儿之所以做王府门房乃是因为宁大管事的关系,门房儿是个肥差。 攒个万八两银子是极正常之事。 要知道那暗地里有多少巴结王爷的人,想入王府,哪怕是传个活,也都是从门房儿那里过。 想那段宝儿得到的好处能少了? “收了。” 纪斯风幽凉的声音响起。 “哎。”宋福赶紧答应,命人把那装万两银子的竹筐抬下去。 刚走一半,忽地听见王爷复又吩咐,“来人,继续搜。” “王爷您的意思是……” 宋福等人不解。 夏初微也很惊讶,接道,“是派人去搜门房儿的居所?” 众人偷觑王爷,见尊容未有半丝波动不容置疑的模样。 宋福见状心里一凉。 这下子门房儿完了。 他目光朝王爷和王妃来来回回巡看,心里纳闷极了,这怎么越看越觉得他们像是商量好的一样? “啊,是。” 宋福领令,带着人于是便前去门房住所搜查。 “本王问你,外头盛传‘妖妃’是何故?”室内一片安静,随后纪斯风疑惑地冲夏初微问道。 这话可把夏初微问得一愣,没想到纪斯风还追究这件事情。 提起这事她就来气,遂回道,“臣妾的意思是去广济寺找高僧验明正身,不过既然王爷不准允,那便算了。” 反正那滕睿已经把她这条给堵死了。 她也不再提这事。 现在之所以说,无非是想出口气。 “原来如此。” 纪斯风点头,仿佛才知道这回事一般,看得夏初微心里反而来了气。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搜查结果,“回禀王爷,从门房儿居处又搜出八千两银票,请您过目。” 瞥了眼,纪斯风凉声道,“王妃搜查得不够彻底,来人——” 众人一怔,王爷又想做啥? 门外侍卫进来应令,听王爷询问先前王妃派谁去搜查门房居处的? 很快就有三名家丁站出来,还有两名侍卫上前来应令。 纪斯风连搭他们一眼都不曾,冷冷令道,“赏十杖,逐出府去,以后不得续用。” “王爷恕罪啊……” 几人顿时扑嗵嗵跪下哭着求饶。 他们什么也没做错,王爷就那么治他们的罪。 还把他们赶出府去。 之后纪斯风将搜查出八千两银票的数名侍卫全部重重赏银,还将他们交给王妃使用。 消息一出,传得整个王府沸沸扬扬。 王爷这做法分明要培植王妃的势力啊。 只有段宝儿欲哭无泪。 他这下子经过王妃和王爷两个一前一后地来回搜刮,他是一文钱也没能留住。 真是作孽哟。 天边鱼肚白时,纪斯风累了,他想要重新歇息睡个回笼觉时,听闻凉风避风回来了。 恰好这时夏初微出去忙事。 纪斯风示意他们进来说话。 结果二人均是隐在暗处不肯出来。 “本王都指使不动你们了,王妃给你们的宝药,拿来。” 纪斯风已经听说了增长轻功的药,以及王妃让他们去取清晨露珠等药之事,是他手下的暗卫禀告的。 凉风避风二人心里那个不情愿。 那可是宝药,能够增长他们的轻功,待他们修炼一番,再一次服用此药说不定能增长内力。 慢吞吞地把盛着的露水献出来,然后是奉州的白须龙草,最后才是王妃给的宝药。 不得已连药盒也都献了出来。 若是放在别的时候,他们早昧下了,但王爷面前,他们不敢。 “退下。” 把药都献了出来,避风与凉风就被令退下,俩人心不甘情不愿,但不能有半分不平,抱拳退下。 人一走,纪斯风就拨弄了下那盒子,然后把自己的暗卫叫来,将药赏给他们,让他们每人都有份。 众暗卫心头发喜,毫不客气地一个一粒给分吃了。 夏初微回来时就看到桌上摆着的空空盒子,还有那晨露以及白色龙须草。 看来凉风避风回来了。 命人把晨露和白龙须送到灶房煎好。 回头拿过来给王爷喂服,一日两次,每日都要用新的,连服三日,定能改善病情。 “本王有什么病?” 纪斯风语气有些许的抗议。 见他还不服气了,夏初微直接道,“王爷这里有点问题。”伸手比划了下自己脑袋。 本以为这话说了,他得认,可谁知他认是认了,却格外蛮横,“就算如此,那又如何,谁敢说本王一句?” 那是因为你没在皇上面前发病也没在皇上面前杀人,否则有你受的。 夏初微心里狂怼他。 但嘴上她还不能说出来,毕竟她也是多亏了纪斯风发病杀了一个家丁,牵连在身上的香囊一劫才得到解脱。 威慑了一干王府奴仆。 否则的话,她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清静。 除了不让她去广济寺以外,他做的哪件事都于她有好处。 可她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打算的,于是问道,“王爷,‘妖妃’一事外面都传开来了,您想怎么办呢?” 这还不是他睡回笼觉的时侯。 纪斯风不悦,“一万两银子你都给本王拿了来,却是解决不了‘妖妃’一事?” “王爷的意思是?” 夏初微还真被问住了。 除了广济寺,她想不出还有其他的解决方法。 这时宋福将煎好的药呈上来。 纪斯风优雅地一口一口饮着,现在他也不过问了,她给什么药他便自行吃用,既放心又大胆。 侍候王爷饮完药,宋福收拾一番便在旁边听吩咐。 纪斯风瞧他一眼,宋福垂首没看到。 “咳。” 纪斯风轻咳一声,宋福听到了下意识地朝王爷看去,却被王爷施了个退下的眼色,当下感到委屈,只得依依不舍地退下去。 从前王爷不这样的,就算王妃在,他们这些人也是要在一旁侍候的。 现在好了,王爷与王妃是有悄悄话要说。 他们变亲密了。 人都走了,屋子里只剩下夫妻二人。 纪斯风冲夏初微招招手,“过来。” “王爷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吧。”夏初微悄悄撇了撇嘴,身子不动地回道。 不等纪斯风说什么,忽地听见终端传来一记清脆的响声,是检查报告出来了。 她连忙低头查看,结果就见不是纪斯风的检体报告,而是之前她放进终端里面的一项药物检查报告。 第166章 心真大 “咦?” 看到检查结果,夏初微异了下,旋即表情凝重起来。 她怀疑事情不简单,没想到还真与她想的一致。 看罢之后,她道,“王爷,痢疾一事要不要查个水落石出?” 刚问出来,忽地就见纪斯风重新躺了下去,背对着他盖上被子,直接睡了觉。 无论夏初微怎么叫他,他都不答应。 这男人根本不可能睡着吧? 他不会是在装睡吧? 走上前,她继续烦他,“王爷,我查出昨夜滕世子身上有异,所以验看了一下,发现与痢疾的病菌相似,怀疑滕世子那里必然有源头。这痢疾绝对是人为之。” 说了半晌也不见纪斯风回答,正在夏初微打算自己查时,忽见他转回身,正色盯着自己,“你这话是何意?” 原来她对滕睿勾肩之举是故意为之? 是因为滕睿身上有可疑之处,所以她才那么做的? “你是如何发现的?”继续问。 “还有什么证据?”再道。 夏初微望着他锐冷的凤眸不由地僵了下,微微垂眼视线就落到了他的唇瓣上,那里还有淡淡的牙印。 谁让他之前当众亲吻她,做为惩罚,趁他昏迷时她狠狠咬了他唇。 倒是没敢咬破,不过给他咬得不轻。 “怎么,不说还是没找着?”男人的唇瓣开合。 只见那印痕随之而动,令夏初微忽地想到主人给骡子给马打上的标记,证明这东西是自己的。 眼下男人这唇是她的了吧? 坐在榻沿处,夏初微鬼使神差地伏下身,在那齿痕处轻轻地吮了一口,然后迅速抽身站起身,俏脸飞霞。 “你……” 纪斯风说了半天,也见这小女人盯着他半天,本以为她会回句话什么的,没想到竟然亲吻了他。 可他怎么觉得这不太像亲吻,倒有点像轻、薄? 这女人竟敢轻薄本王? 腾地坐起,纪斯风冲她伸手,“夏初微你过来。” 可恶,只能他亲她,哪能反过来的? 夏初微亲完之后就后悔了,她这么主动,纪斯风一定会瞧扁她的。 可谁知他非但没瞧不起她,反而还让她过去。 莫非他想让她再亲亲? “切。” 夏初微抱臂,不由地扭过小脸去,一副骄傲神色,“王爷,方才这一吻是还你之前当众吻我的那一次。如果你想再让我亲,那要付出点报酬的,没得白使唤人的。” 嘿嘿,她绝对不会告诉他,趁他昏迷她早偷亲过了,还留下印记了呢。 纪斯风差点气笑。 这小女人把他当什么了? 以为他是那种非她不可愈求不满的人吗。 心里不高兴,可嘴上却不听使唤地道,“你想怎样?” “只要王爷答应彻查痢疾一事即可。” “这没问题。”纪斯风闻言点了下头,痢疾一事虽然过去,但他却没有放任自流,若这次不查清楚,以后还会再发生类似之事,他不会让他的人被如此冤枉。 别人那里似乎是此事过去了,但在他这里只有查清楚才能算是过去了。 “唔!” 刚刚点头答应,纪斯风忽地感到自己的唇就被人给攫夺了去。 他怔忡地看着面前这张放大的俏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含笑杏眸,做梦也未想到王妃竟然第二次主动吻了他,不仅如此还吻得如此用力如此……不太舒服? 毫不过瘾。 纪斯风刚要搭上她的腰,想加深这个吻时。 她蓦地离开了他,心满意足道,“王爷好了,现在可以谈谈具体的计划了。” “就这么结束了?”纪斯风还没真正开始。 “原来王爷还想要?” 夏初微露出一脸惊诧表情,尔后摇了摇头叹息道:“可惜呀,要等下次了。否则王爷把‘妖妃’一事解决掉,或许可以。” “‘妖妃’一事甚大,本王也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需要费些功夫的。” 纪斯风说着,忽然俊脸露出忧愁之色,“你是本王的正妃,你出事,本王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但近来萧侯那里小动作颇多,本王又连日未曾前去宠爱三夫人,王府后院迟早起火,为免酿成祸事,本王已经想到了个主意,送王妃出去妙灵庵避祸,名为修行,三个月后回来即可,如何?” 妙灵庵是什么地方? 她怎么没听说过呢。 离开丝愁院之后,夏初微问身边的小糖。 “妙灵庵?” 小糖是个机灵的丫头,一听这话顿时就与“妖妃”一事联系上了,当场眼泪掉下来,“王爷该不会是想把小姐送到妙灵庵,让小姐去那里祛除‘妖气’吧?千万不要!” “为何?” 刚才在纪斯风面前,她本来想答应的。 谨慎之下这才想着先问问小糖再说,她总觉得纪斯风打着什么主意。 为什么她之前提广济寺他不答应,眼下反而提了一个她根本不知道的什么庵子? “妙灵庵闹鬼!” 小糖赶紧叭叭地把庵子的事情一说,“之前那妙灵庵是个极灵妙之地,但后来不知怎么了,在那里死了一位官家夫人之后,香火便不似以往,甚至再前去求神拜庵的人们有一些莫名其妙死在那里的……所以小姐千万不可前去!不能听王爷的啊!” “哦哦。” 夏初微连连点头答应。 多亏她有心眼,否则这下子还真是上了纪斯风的当。 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如果要她死,他轻而易举就能办到,现在却提什么妙灵庵,是不是背后还有她不知道的用意? 或许就算她去问了,纪斯风也不会说明。 但如果她真的去了妙灵庵,也许就知道纪斯风真正的用意了。 算了,还是先把痢疾的事情搞清楚再说。让小糖去安抚住在客苑的秦阳他们。 谁知小糖却是一脸崇拜,“小姐,王爷当众宠爱您,客苑的人们早已经不担心您啦,而且他们打算用过用膳便请示王爷要求回军队中去,若是您有什么事情的话,尽管写信传他们前来便是。这王府之事他们已经放下心啦!” 夏初微:“……” 秦叔父他们还真是心大。 不过是一个吻而已,能当得了什么? 现在她头上还冠着‘妖妃’的名号呢,他们居然一点都不担心,他们对纪斯风也太放心了吧。 第167章 越治越灰心 “回禀三夫人,现在王府外面聚满了来看热闹的百姓!” 柳风院,探信的下人急急跑回禀告。 自打从丝愁院回来之后,萧氏还没歇息,一直在这里扛着呢。 听到这话才露出满意的微笑来。 夏初微是妖妃的传言甚嚣尘上,现在连王府门前都不安宁了呢。 就让这件事情发展起来吧。 毕竟想夏初微出事的人也不止她一个,皇宫里面的,哪怕是被她救了的皇上应该都不想让这个越王妃顺顺利利的吧。 她这也算是遂了皇上的愿呢。 “宁管事那里如何?段宝儿呢?”萧氏勾了勾唇悠悠地问道。 这热闹挺好看的。 那夏初微忙着收拾府里头的下人,她就在后面收买他们为她所用。 “回禀夫人,段宝儿被王妃和王爷前后一通搜刮,穷得连裤衩都不剩,宁大管事请示将段宝儿送回老家去,王爷答应了。” 萧氏轻点了下头。 王爷这是看在宁管事多年为王府劳顿的份上,这才对段宝儿网开一面。 但段宝儿被收拾得这么惨,宁管事会无动于衷吗。 萧氏之前想笼络刘管事,结果一点用都没有。 这个宁管事更是眼高于顶。 现在被越王妃治理得服服帖帖。 有一就有二。 这个宁大管事在王府可谓是有头有脸,越王妃接下来不会放过收拾他的。 他需要找个靠山才行。 “去把大管事请过来,就说本夫人要见他。” “是。” 王府外的事情很快传到王爷的耳中。 纪斯风听闻之后皱了皱眉。 “王爷,要不将那些府外之人都撵走?”宋福为王爷分忧道。 这么多人集聚王府外面,实在不是一件好事情。 “定国侯府的人能撵走?” 纪斯风扬眉,语调沉冷。 宋福“呃”地一声。 实在没想到王爷提的不是府外的那些冲传言而来看热闹的百姓。 竟然是定国侯府? 他赶紧道,“王妃与夏侯五姑娘就见了那么一面,香囊的确是五姑娘的,姑娘知道王爷您的禁忌,似乎是一直都带在身上的,她身边跟着的是张家的文瑜小姐,与王妃是差不多碰上的吧。” 这个解释纪斯风勉强能接受。 因为过敏吃了这个暗亏,纪斯风不打算就此放任夏侯府。 虽是他娘亲的母族。 “爷,毕竟是个姑娘家,您不打算追究她吧?”宋福小声地问道。 纪斯风看了他一眼,不以为意道,“不是个小姑娘家么,此事既是她做的,本王便算在她的头上,与定国侯府无关,这样算账也方便些。” 宋福:“……” 他家爷什么时候这般睚眦必报了? “传本王命令,令桃芝她们前来。”纪斯风想了想,微微一笑。 “啊,是。” 宋福应令。 心里却是不解,那桃芝等女侍卫却是王爷的亲随,素日都是不出现的。这次却是叫她们出现,不知王爷是何意思。 难道是用女侍卫对付夏侯五姑娘? 嗯,女子对付女子,王爷却是极公平的。 虽然他家王爷有点睚眦必报,但却足够公平。 宋福心满意足地想着。 桃芝进丝愁院听令,门关上之后,过了许久都未出来。 宋福也不敢进去,听到外宅有动静,他转身赶了出去。 寻思着今日王府必然会出大事,“妖妃”一事实在闹得太大了。 这些人一定会找王妃晦气的。 他连忙赶到外面去看个究竟,可没料到王府府门口聚集了一大批人。 比想象中的还要多。 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 被围在最中间的是一个脸色奇差快要死了似的人,四仰八叉地躺着,在这男子身边还有两个女子,一面哭一面拿帕子擦眼泪。 宋福“豁”地一震。 心里大叫不好,原来“妖妃”这事传了出去,竟然还有这般威力! 莫非王妃的妖力已经能要人性命了吗。 好可怕好可怕。 不行,他得把这事禀报给王爷。 想罢一扭身飞跑着赶去丝愁院。 正在这中途忽然见着对面匆匆走来数道身影,不是别人,正是王妃和随从。 “呃,娘娘还是不要前去的吧,万一伤到您……” 离得远宋福便劝阻道。 再靠近一些,便是绝无可能了。 王妃的妖力连府外的人都给弄伤了,自己一凡夫俗子怎么能承受得住?还是离远点好。 “混帐,本王妃能受伤?” 夏初微嗤之以鼻,这个宋福跟在越王身边却一点都不机灵,没看到外头躺着的那人快病死了吗。 她是过去给人瞧病。 “你让开些,王妃娘娘要去外面救人!” 周嬷嬷一脸不悦地推开挡路的宋福,对这傻愣的东西甚是轻蔑,“娘娘请。” 二话不说,夏初微赶紧快步赶往府外。 “越王妃娘娘出来了!” 府外头的人齐声呼喊。 有惊恐也有期待。 因为地上躺着的这人是徐大夫没医治好的,现在这是死马当活马医,跑到越王府门口耗着,等着越王妃能把人医治好,其实呢,能不能医好真不一定。 数日之前,便是韩御医被抄家时,那韩御医差一点死了,多亏了徐大夫妙手回春,把人给救回来了。 这不因为此事徐大夫在帝都可谓是人红医术也红。 药铺还有找他医治的病患直接排起了长龙,他可是赚得盆钵盈满的。 但是就在之前他遇上了这个病患,听说是突然昏迷,整个人都不好了。 徐大夫给检查之后说是什么中毒,还把肝给毒坏了。 但是他给病患喂了一大堆药物之后,非但没有半点有效,反而病得更厉害,最后直接昏死过去。 就这样干耗了两日。 病患家里人见实在不行,这般下去是在等死啊。 恰好今日盛传越王妃是“妖妃”身上有妖气还有妖力。 那病患家人听闻此非但不觉得害怕,反而更充满了信心。 当初徐大夫与越王妃相继出手把韩御医给起死回生。 事情都传遍了,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徐大夫把病患给医治好的。所以大家都找徐大夫医治。 他们也相信徐大夫能够起死回生,所以找上了徐大夫,但……越治越灰心! 现在他们惟一的希望是王妃娘娘。 她一定能治好的吧。 夏初微来到面前,先是让所有人都离病患远点,给出呼吸的空间。 第168章 慕九到 大家都瞪大眼睛防备地看着。 不用王妃下命令,除了病患及其家属以外,其他的看热闹百姓无有一人敢上前,大家都忌讳地看着这位美丽的越王妃,生怕她施妖法对付自己。 “去取水来。” 夏初微对小糖吩咐一声,然后她便俯下身作势为病患诊脉。 背地里她打开终端面板输入查体指令。 就在这时,面板上忽闪了下,是纪斯风脑部的检查报告出结果了。 一面诊脉,她一面悄悄地翻出报告书看了番。 倒是没她想象中的严重。 上面显示纪斯风是因为过敏导致的精神紧张。 不仅如此病人体质较差,不仅是精神方面,其他各脏器等方面都会因为疗养不当而备受折磨。 这意思是如果放任自流下去,就有可能什么事情都会发生了。 这种检查结果就跟之前的结果一样,纪斯风的身体情况还是不容乐观。 “娘娘,我家夫君他如何了?”一直守在病患身边的中年妇人一脸憔悴又胆怯地问,鼓足了勇气才勉强稳住声音,“若是不能医治,也不会怪罪到王妃身上的,请告诉小妇人实情。” 夏初微看了妇人一眼,然后看看昏迷不醒的病患。 等了一会儿,病患的检查报告出来之后,她这才收了手。 然后一副经验老道的样子沉吟了一下,才老神在在地道,“病患的性命倒是无碍,只不过若想活命的话需得吃些苦头……” “多谢王妃娘娘!多谢王妃娘娘!” 话还没说完妇人带着她身边的那小丫头“咚咚”地向夏初微磕头。 “只要娘娘能救活了这死鬼,吃多大的苦头都行呀。” 妇人哭喊道,然后忙不迭地把一只破旧的袋子拿出来塞到夏初微手里,“娘娘,这是小人仅有的银钱请您笑纳,这些是不够,但小人当牛做马也不会报答您的恩情,只求您把人救醒过来。” 看热闹的人们一听越王妃居然说能救,顿时都是不相信。 本来躲得远远地,这下子渐渐的凑到跟前来了。 夏初微示意小糖去取自己的医疗包。 然后吩咐周嬷嬷把病患的胸腹部袒露出来,尤其是右腹部。 “娘娘,不如把病患抬回王府去医治?” 周嬷嬷说道,她有点不想看到这些人,因为他们瞧王妃的那眼神实在让人想赏几个耳瓜子。 “不必。” 夏初微摇头。 从哪里跌倒再从哪里站起来。 “妖妃”恶名远播。 纪斯风又不让她去广济寺,她又不想去妙灵庵。 现在她要让全帝都城的人都看看,像她这样的妖妃是怎么救死扶伤的。 她要亲自扭转妖妃的恶名。 这时小糖将她的医疗包拿了过来。 夏初微打开之后,当众亲自兑起药膏。 此时此刻,越王府门口又再度人山人海起来。 大家好奇地看着。 都想看看连神医徐大夫都没医治好的病患,王妃是怎么把人救回来的? 恰在此际一顶精致的轿子停在了人群之外。 随后轿帘被掀开,自里面走出一道修长如玉般的身影。 现场便有人识了出来,不由惊呼,“是慕潋慕九姑娘!” 慕潋在帝都也是出了名的人物。 虽然不常露面,但在诗书那个圈子里她绝对是响当当的人物。 现场正好有那个圈子的人,自然也就轻易识出了她。 慕潋数日未见越王妃,今日骤然听闻“妖妃”一事,这才急急赶来查看。 本欲是打算越王府若是不要了,她便随手将人收了。 反正这越王妃挺有意思的。 留在她的身边,不亏。 越王是个不识货的人,就让他吃闷亏去吧。 何况以慕九的实力,收了越王妃留在身边不成问题。 谁知赶到这里之后,却是另一番景象。 怎么治疗起病患来了? “暗处还有别的人。” 身边的随从小声说道。 慕潋点了下头,不动声色,甚至没有朝四下巡看。 只是心里却是有几许欣慰的。 真是没想到这个越王妃倒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出色人物。 ‘妖妃’一事传出之后,竟还有人暗中盯着此地,应该是为她而来。 “你在此盯着,若事情平息,就代我去见见越王妃。” 慕潋没有多停留,重新上了轿,直接离开。 现场存在有心人,便不再需要她。 她一向不喜这般热闹。 最后看了一眼那躺在地上的病患,她如琉璃般的墨瞳隐隐透着一丝玩味儿,“看起来这个病患你是一定能救治好的了。” 若是医治好了,那么“妖妃”恶名也便不攻自破。 毕竟,世上若真有妖孽,而妖孽能起死回生,还会救治贫寒百姓的话……谁会不喜欢呢?谁又会承认这是妖孽呢? 怕最后不是“妖妃”,而是成了“仙妃”了吧。 “呃咳咳咳!” 一阵要命的咳嗽声响起。 当即便是“呕”地一声惨烈之音。 病患突然吐出一大口鲜血。 “娘娘,夫君他这是怎么了?” 妇人担忧问道。 刚刚的欣喜瞬间变成了忧愁。 “没事,把於血吐出来就好了。” 夏初微安抚道。 “夫君他究竟得了什么病?”妇人又问。 “肝衰竭。” 夏初微吐出三字。 可惜妇人听不懂,用无比哀求的目光看过来,“能医治好吗?” “受些罪,不会丢命。” 夏初微说着冲小糖的点点头。 随后小糖将贴在病患右腹肝区位置的膏药重新揭了,然后又换上了一贴新的,她道,“再用上一副,人就会清醒过来,但会很痛。” 她这样说,没人听得明白。 仅仅是贴膏药而已,怎么可能会痛? 就算真的会痛的话,为什么病患一点都不喊痛,甚至贴膏药处的皮肤都没有任何变化? 如果很痛,难道不应该有变化吗? 没人能弄懂。 所有人都觉得这事很悬乎。 这病患能否醒来还未可知,但是越王妃已经说了大话。 连妇人也是无比犹豫。 显然也是不相信的。 “咳……” 病患又咳了一声,这一次咳出的血倒是少了,没过多久,人便睁开了眼睛。 “夫君?” “爹爹?” 妇人及其女儿同时惊呼出声。 当看到这个本来以为会死去的男人此刻却清泠泠地睁开眼睛,带着焦距的眼神,就那么定定看过来。 母女二人当场又喜又惊! 第169章 盛况空前 “醒了醒了,竟然真的活过来了?!” 沿着围观着的人群往着四下宣扬开来,一眨眼间所有人都知道病患被越王妃给救活了。 “虽然醒了还没有脱离危险期,如果不好好注意,人还是会没的。” 夏初微抹了把额上的汗珠儿向妇人说了一句。 她让小糖盯着,自己重新回府,把凉风避风找来,吩咐他们,“你们去查查这个病患的身份。” “娘娘,怎么了?”凉风不解。 他们不欲动身。 因为是暗卫负责暗中保护王妃的安全,像王妃吩咐的这种事情,实在不是他们份内之事。 “我发现这病患中的毒挺邪门的,不是普通人能中的毒,而且连肝都给毒坏了,实在奇怪,要注意一下。” 夏初微说道,连她都知道肝是人体最重要的解毒器官。 “可是……” 俩人都不想去。 夏初微知道他们职责所在,但先前为了给纪斯风寻药草,他们破过一次例,现在应该也能破第二次。 于是道,“你们再去这一次,顺便去看看韩求他们怎么样了,若是事情进行得顺利,余良等人就能回来,到时侯本王妃也会解下你们身上的担子。” “可是娘娘,昨晚王爷不是送给您一支王府侍卫么,派他们去做。”凉风提议。 “哦?” 夏初微这才想到此。 昨晚刚把段宝儿除了,她下一个目标是王府侍卫,一个不留,统统把他们赶出王府,就像段宝儿一样。 若是她不那么干,这帮人不仅将会变本加厉,更重要的是他们也会被别人收买。 而现在纪斯风将其中办事得力的王府侍卫交到她手下使用,她不知该不该接受。 诚然,这些侍卫是用起来比家丁强。 可她没办法忘记被他们陷害抓住绑到烧火棍上的最后甚至被火烧的情形。 “王妃,这是王爷的意思,您最好不要拒绝。”凉风提醒。 夏初微咋嗼着这话。 最终点了下头,“那好本王妃便用那王府侍卫做事,而你们俩分工合作,一人盯着做事的侍卫,一人去看看韩求他们。” 凉风避风:“……” 无论怎么样,他们都不能做回老本行了。 被纪斯风送给她使用的那几名王府侍卫都被唤到眼前,其中一人叫肖剻。 见到人之后夏初微才察觉自己与这肖剻有点夙怨。 火烧妖妃时,这肖剻赶在最前头,对夏初微拉扯推搡,至今她手臂上的青紫还没消,都是他制造出来的。 “属下拜见王妃娘娘!” 肖剻身形高大威猛,一双手在王府之内号称铁掌,听闻经他抓个什么人皆无漏网。 此刻肖剻很忐忑。 听说府外头那病患被王妃给救活了,连“神医”徐大夫都没能救好的病患,在王妃手上被“起死回生”了。 他知道王妃的好日子要来了。 而他,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段宝儿便是极好的例子。 非常后悔。 “嗯。” 夏初微吩咐他暗中查探病患的真实身份以及是怎么患病的。 下完命令转身又出府去。 肖剻怔,这么简单? 还以为王妃令他做极难之事,做不到就治罪,借机彻底斩除他。就像段宝儿那样。听说段宝儿的确有许多私房银子的,王妃必然是知道了此事,所以才从银子上故意为之,引得王爷也对银子生了兴趣,以至于最后把段宝儿都掏空了。 他是知道的王爷手上缺银子。 偏偏王妃精明,把王爷往银子这个难点上引,引得王爷把段宝儿给处置了,幸好没要了段宝儿的性命。 他没银子,会不会把性命扔在这? 肖剻越想越慌。 隐在暗处的凉风见状捏一把汗,心思着:“肖剻呀肖剻你可要好生办事,王爷惜才将你交给王妃,否则的话你将只有死路一条。” 王府侍卫与段宝儿这样的门房不一样。 后者不用了便驱逐出去。但侍卫不同,他们参与王府的一些不对外传的事宜,将他们驱逐,只会让有心人捡拾便宜,所以他们除了死,无他路可走。 是以王府的侍卫都是签了卖身的死契。 哪怕有的是自由身,若是背离王府而去,实际上王爷也不会放过他们,还是只有一条路:死。 身为暗卫,凉风再了解不过。 他甚至比王府侍卫更“亲近”王爷,知道主子的隐蔽之事。像他们这样的人,终生只能追随在主子身边,或者是主子指定的人身边,一辈子都没有逃离的可能。 这也是他们选择的道路。 “肖侍卫,客苑中一名骑兵有事,你前去看看。” 就在这时宁管事走过来,他一双柳叶老眼,锐利又精明,冷淡地对肖剻吩咐一声。 “大管事,抱歉,属下还有其他事情需做,请您别找他人。” 肖剻抱拳客气地道,转身就走。 宁管事抬手止住他,“你要去做什么事?谁吩咐的?” 王府侍卫属于外宅,一般是像他这样的大管事,刘管事,又或者是王爷亲自吩咐的事宜,否则的话没有人能支使动他们。 “王妃娘娘。” 肖剻犹豫了下吐露出来。 然后不等宁管事再说什么,匆匆离开。 站在原地的宁管事微微眯了眯眼,那双柳叶眼愈发显得锋利无边。 隐在暗处的凉风顿了顿,旋即跟上了肖剻。 “哇哦~” 王府外面人群惊呼一阵。 只见那病患被家属扶着已经能够站起来了。 这已经不是“起死回生”的范畴,这根本是“治愈”了! “晚饭前继续用上这三帖膏药,明日看病情再做治疗。”夏初微说着冲小糖施个眼色,让她带人将病患送回去。 这里是王府,夏初微也不是天生的大夫,她也没想过让病患进王府治疗,更没想过要衣不解带地照顾病患。 让人把病患送回去,她转身就要回王府。 手是还捏着病患家属给的那个破旧的钱袋子,沉甸甸的,但里面都是一文一文的钱,虽然重,但实际上连一两银子也没有。 但她得收。 不仅仅因为她缺银子,更为病患负责。 如果不收银子,病患心里也不踏实,治病过程也会心里不安。虽然她用的药早已经大大超出了这钱袋里面的银钱。 第170章 王妃遇险 “越王妃!” “王妃娘娘!” “留步啊,给我们也医治一下吧!” “小人身子不适……哎哟,小人晕倒了!” “啊呀这个人死了,快快救命啊王妃娘娘……” 病患一走,看热闹的百姓们就乱了套。 越王府门口挤挤压压直接被堵了住。 之前在徐大夫那里的热烈情景,此时此刻重现在王府门口。 就连王府侍卫出来安定人群一时都没办法把王妃从人群之中“解救”出来。 “呃……” 夏初微忽然闷哼一声,手捂住自己腰身,目光朝着王府的方向看去,张了张嘴,但自她苍白的唇间却流淌出一丝鲜血。 “娘娘!” 避风隐在暗处,他还在犹豫要不要听从娘娘的话去查看韩求在庄子上行事的进度。 他想等眼下事情结束之后再去看看? 结果就在这时变故发生。 柳风院 “小姐,宁管事的那态度似乎并没有拒绝您的提议呢。” 曹嬷嬷笑着说道,但接下来她的话却令人不怎么开怀,“王府府门口,王妃把病患治好了,听说病患都能站起来了,现在百姓们都疯抢着求王妃给他们治疾。” “所以说现在妖妃变成了医妃?” 萧氏端庄雅丽地一笑,不急不徐道,“夏初微是个有本事的,从今日起我佩服她,但她有一点却是不够聪明。” 直到此刻萧氏决定开始正视对手。 这个越王妃比她想象中的更有本事,更有化险为夷的能耐。 但她毕竟是小地方来的,怎么能够处理得了王府波谲云诡的复杂形势呢。 “小姐您的意思是?” “把夏初微当对手的可不止我一人,在这王府内宅有能耐的也不止我。现在夏初微锋芒毕露,挺危险呐!” 说到这,萧氏眯着眼,笑了。 丝愁院 “王爷,王爷不好了!” 新任的门房儿姓钱叫钱玳,夏初微亲自挑的人。 此刻他胖胖的身躯一路小跑着来到丝愁院门外大呼,“娘娘不行了,王爷快派人去看看吧!” 府门外的事情,一会儿一个变化,纪斯风最后都不屑于再听了。 他自负得紧,认为王府门口一切尽在掌控,不会出任何乱子的,便随王妃折腾去。 用罢了早膳以及汤药之后,纪斯风继续补眠。 他有个小小的嗜好,听着外头金戈铁马,他能一通好眠。 如今府外的那些纷乱,竟也能助眠。 他正香甜时,门房儿跑来禀了这么一番话。 侍卫传话进来时,纪斯风早就听到那钱玳的话了,只问,“王妃怎么了?” 见侍卫支吾,纪斯风俊脸一沉,“去查!” 说着不等手下再前来禀报,他已急匆匆自行更衣,披上外袍,高大挺拔的身躯便是一步迈出寝室。 丝愁院安静得叶落可闻。 一阵寒风吹来,几片黄叶飘落脚下,吹拂着他垂落下来的墨色青丝打着旋儿地贴上俊美的脸颊。 纪斯风大步出了院子,后面扬刀呼喊,“王爷,您的鞋……” 提着鞋追了上去,忽地就见前面身影一晃,当场消失在拐角,只好架起轻功追。 “爷!” 避风怀中抱着身上染血的王妃一路疾驰,冷不丁遇上赶来的王爷当场惊呼,“娘娘她……” “少说废话,请大夫!” 纪斯风近乎粗暴地把王妃从暗卫手中抢过来,似乎是弄疼她了,怀中的人嘤咛一声,应该是疼得连气都喘不上,垂眸看她时,就见她翻着白眼要死过去。 “夏、初、微!” 纪斯风咬牙,那语调像是下一刻吃了她一样。 “王……王爷……” 夏初微只觉得眼前发黑,气也提不上来,牙齿像漏风一样,吐出的字眼只发虚。 前世今生她也没遭过这种罪。 肚腹腰侧各中了一刀。 她紧紧捂着,可身体的力量被慢慢抽走,她捂不住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刚才在人群中,有人向她下手,多亏避风没有走,否则的话她要死在那群人手里了。 这必然是有计划的…… 慢慢地夏初微感到自己连思考都费事了,她想睡觉,好困。 “时府医,王妃怎么样!” “来人,请御医过来!” “废物,你敢咒王妃死了,来人拖出去砍了!” …… 迷迷糊糊中,夏初微听见一道道暴戾不止的吼怒声。 这男音她很熟悉的。 可是她认识的这男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暴躁愤怒。 缓缓睁开眼—— “王爷,娘娘她醒了。” 眨眼间,面前出现一张俊美十足的脸,夏初微吃力地张张嘴巴,“王爷……” “少说废话,御医说你需要休息!”纪斯风气急败坏地吼。 “骑兵,小糖,王爷,他们要好好安置,万一我——”夏初微撑着口气竭力要把后事交待了。 她从来没遭过这种罪,好痛,她一定是快死了,可是放心不下! 小糖还有秦阳叔父他们,还有她认识的所有人,都放不下,不愿意离开,还想活下去,活很久很久活到腻了,不,永远都不会腻的,谁会厌恶活着这件事情呢,这美好的花花世界,她好喜欢…… “万一你死了,本王会要他们陪葬。”纪斯风声音像淬了冰一样寒酷无比。 “咳……” 夏初微闻言顿时一口气上不来,又吐出口血。 “御医!御医!” 纪斯风回头恶狠狠吼。 这时廖太医等都来了,他们从来就没见过俊美如芝兰玉树的越王爷竟然会露出这么虎狼的一面。 他满身杀气,就好像随时能将他们给杀掉一样。 真是好可怕。 但王妃的伤势实在太重了。 一刀捅到后腰处,把肾都给刺穿了,而且因为救治不及时,流淌了太多的血。 前面肚子处也十分致命,捅到了子宫的位置。哪怕以后王妃真的救过来了恢复了,她怀孩子也是极难的。 这下手之人哪怕就算不想要她的性命,也必定是不想要她诞下子嗣的,所以王妃的肚子才会被捅烂。 王妃这身子千疮百孔,要他们怎么医治?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御医们都心照不宣的,皇宫众人生痢疾时,王妃大耀其芒,把他们这些御医们给衬得简直连废物都不如。 事后皇上将他们骂得狗血淋头,实在太难了。 而现在却让他们治疗越王妃,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御医们个个给越王妃瞧了,然后又都一一退于旁侧认命地垂下头去,一副任君砍脑袋的等死样。 法不责众。 再者,王爷能把他们都砍了? 实际上他们背后还有皇上做靠山呢。 第171章 该死的男人一点都不温柔 见这帮御医们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纪斯风捏紧拳头又松开,最后勃然恼怒的俊颜恢复了一惯的冷锐。 他道:“来人。” “属下在。”扬刀等人抱拳上前。 纪斯风凤眸晕染开一抹血色,他缓缓道,“御医太医们是要侍候皇上的人,本王不能拿他们怎样,不过为了不影响他们以后侍候皇上,又能保证本王施以惩治,你们认为他们最用不着身体哪个部位?” 众御医狠狠颤了下。 扬刀抱拳:“宫中的太监们一样能侍候皇上,想必御医们若要侍候皇上无碍,必然是男子的那处宝贝是最多余的,众位御医太医都有了子嗣,就更用不着传宗接代了,不如王爷先断了那宝贝,暂时施以惩戒,若是他们再在救王妃一事上不尽心尽力,再考虑斩了别处?” “哗——” 满屋震惊。 众御医恨恨地盯着扬刀,这个杀千刀的竟然要让他们变成太监? 门都没有! 刚要逃离,“砰”,门被关上。 众御医顿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王爷,我们一定会请皇上主持公道的!” “你不可如此做,你没资格对我等施以惩罚,快快住手……” 侍卫们三下五除二轻松将现场所有御医拿住,凛冽的刀抽出来,把那廖院首给拎出来,明晃晃的刀刃处对准他的腿间,另外有侍卫便去那裤裆处将东西掏出来,直接就拿刀给切了…… “王爷饶命啊,老臣有宝药或许能保住王妃娘娘的性命……不要割我啊……” 廖容章腿软地彻底瘫在地上,脸都变成了冥纸的颜色,吓得他喘着粗气,一颗心几乎要跳出胸膛。 这帮混账。 做梦都没想到啊,堂堂的越王爷啊,竟然学人家把朝中的大臣割了做太监,太没天理了啊。 可是他们又能怎样呢,现在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纪斯风抬抬眼皮,韦堤上前去取廖容章口中所谓的“宝药”。 “下一个。” 越王的声音像是那刽子手的刀一样,缠绕着无尽冤魂,噬心夺命般地袭来。 吴太医哆嗦了下,还没看见刀拔出来,他就跪下了,面无人色地道,“微臣也有宝物献、献给王爷哦不,是献给王妃……” 回头拼命地让随行的药童将药箱子拿来,是一支五百年份的参。 谁知纪斯风并不满意,俊眉冷皱,“五百年份的人参?这药效不行!” 把人参往身后一扔,让手下煎药给王妃服下,转头却依然下令,“割了。” “王爷微臣府上有千年人参,一千年啊,有有,让人回去拿即可,真的有,您饶了微臣吧啊……” 吴太医又哭又吓,涕泪横流。 身子瘫软成了一凹烂泥,狼狈不已。 “嗯,来人,带吴太医的药童一起回吴府把那支千年人参拿来给王妃用上。”纪斯风点了下头,同意了。 后面的王太医连忙道,“王爷不可啊,五百年份人参还有千年人参一同用在王妃娘娘身上必然会使她更加支撑不住,会更危险的呀。” 纪斯风哪里听他的,只问道,“你能救活王妃?” 现在是谁救不了王妃就割谁。 把宝药献出来,哪怕是能救王妃的一丝性命,都要试上一试。 现在王太医阻止,纪斯风焉能听下去? 他懒得再问,对扬刀瞥了眼。 顿时两旁人架住王太医,寒刀亮出来,忽地割下去。 “小人有一粒大还丹,是无意中得到的宝药,或许能保王妃性命,还请王爷恩准前去小人府上去取!”王太医断然说道,面上竟然没有丝毫畏惧。 那煎好的千年人参,大还丹还有廖院首的神秘宝药,都一一送到夏初微唇瓣时,她却已支着身子坐了起来。 “王妃娘娘?” 王太医倒吸口凉气,这能自行坐起吗,毕竟伤得这么重。 “呵。” 夏初微蓄了口气,冲王太医挤挤眼睛,“差点忘记告诉你们了,本王妃其实是个大夫,能自医的。” “都滚出去。” 不等王太医再说什么,纪斯风一张俊脸黑成锅底,声音冰冷地像是从地狱钻出来的噬人心肺的恶鬼。 瞬间满屋子的人走个精光。 纪斯风长臂一探,直接将榻上的人揽入怀中,开口,“你怎么,装死……” “咳。” 夏初微来不及回答,偏头又咳出口血。 她软得像一条绸丝带,伏在他怀中,连吐出的血都染到了他洁白的衣衫上。 纪斯风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瞬间松开她。 人又重新跌回榻上,夏初微这下子疼得差点背过气去。 勉强稳了稳心神。 等有了一丝说话的力气,她对他怒目而视,“纪斯风你弄疼我了,你给我滚!” 该死的男人,一点都不温柔。 “好好好,本王不碰你……本王大不了下手轻点……” 被骂了的男人一点都不生气,甚至连身上染的血花都顾不上,重新上前,不顾她的反对,轻手轻脚地将人摆正,再盖上锦被。 他上战场打仗受伤都是家常便饭,受了伤也是该怎么包扎就包扎吃药就吃药,回头敌兵来了继续带着伤上战场再打。 像现在这样受伤了跟侍候祖宗一样。 纪斯风首次体会过。 可王妃差点死了,他实在不能再冒险。 “你手轻点儿。” 夏初微虚着声音再次严重提醒他。 她跟他可不一样。 受伤这种事,她前世是没经历过的。 整天呆在科研室中的她,连被人拿真刀真枪刺杀的经历都没有过。 像刚才那样,他跟那些太医在帐外争执还要割人家的宝贝,她拼了命地从终端里面取出相应医疗器械给自己缝合伤口上药打针……这辈子也是第一回了。 只能庆幸,她这些动作没有被人发现。 如果不是因为遇刺实在太突然,她也没想过自己竟然想到了死亡。 直到终端为她自动检查出了结果,并提示她自行治疗。 说不定她还真就那么单纯地等死了。 “这里是?” 纪斯风再度手轻地给夏初微包扎了伤口,看到伤口处隐约被固定了,但却看不出所以然,他甚感奇怪。 “刚才我自己弄了弄,勉强保住性命……” 夏初微还想多解释一番,无奈实在没有力气。 她服了生血的药,但恢复却是需要时间。 第172章 妾侍探望 虽然在她那个时代医疗已经十分先进,但她这具身体到底是普通的凡胎,底子摆在这,再先进的医疗,也不能代替受伤和疼痛。 “没力气就不要说话,本王亲自为你包扎。” 纪斯风皱眉,修长的指尖拂过她的伤口,感到她身子传来疼痛的战立之颤。 有生以来他头一次感到个弱小的性命在掌控之中,需要他小心翼翼地护住,才不至于逝去。 一向杀伐果断的他何曾在意过人命,又哪怕流血? 可现在他想好好地把这小女人的性命护在手心,不想看到她流血。 那一道道鲜红,刺得他眼睛甚是不适。 他不禁又放轻了动作,结果包扎的伤口却一都不紧,松松挎挎,实在难看极了。 就在这时,小女人似乎又有了点力气,絮絮叨叨地,“纪斯风你说你不想放我走,你说要我留下,可看看现在我差点死了……我看你就想看我死了死在你身边,你才真的如了意……” 遭了这么大的罪,虽然死不了,但夏初微心里又委屈又冤枉。 如果让她去广济寺,今天她就不用出去靠救死扶伤来挽回名声,也就不用被捅刀了。 这都要怪纪斯风。 夏初微天生不是医者,没有济世救人的菩萨心肠。 她前世是搞科研工作,只知道为了科学献身。 若然让她研究个什么,为了人类为了这个世界进步而奉献,她没任何含糊的。 她志不在救人,她认为科学的进步比救一两个病患要伟大得多,更是造福全人类。 “本王早已传令下去,找到凶手,施以剐刑。” 纪斯风手上动作一顿,俊脸无甚表情,但他的话已甚是血腥与残酷。 “那又如何?” 夏初微旨不在此,“如果我无法自救呢,岂不是死定了。你杀遍天下人也换不回我的性命。” “你想如何?” 纪斯风“腾”地收手,凤眸看过来。 夏初微见他模样吓一跳,刚要躲,结果更触动了伤口,她心念电转,当场“嘤嘤嘤”哭了起来,“你欺负人……嘤嘤嘤,我不跟你过日子了……我要回娘家……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 泪珠成串地落下。 作势起身要走,本来以为他会拦着她的,结果没有。 夏初微哭声一止,意外地抬头看着面前男人。 只见他双手抱臂,居高临下看着她,就好像看过很多次一样。 顿时夏初微想起以前抱着他大腿痛哭的情景,这男人最怕她哭了,哭哭之后就什么事都解决了。 可是今日,他怎么不怕了? “哭够了?” 纪斯风一副早料到如此的表情。 他不会是对她的哭免疫了吧? 夏初微心头一震,当场就没辙了。 想想以后,她什么都没有,她什么都捏在纪斯风手里。 完完全全没有能对付他的手段了。 哎哟,这可真危险。 那她就完全被这男人捏在手心里动弹不得? 以后的日子他想怎样就怎样? “呜呜呜……” 想到这里夏初微悲哀极了,顾不得形象,咧开嘴巴呜呜哭了起来,哭得还不够干脆“哇哇哇”地张开嘴巴大哭。 许是受的伤太重,没哭几下就背过气去。 “喂!” 纪斯风见状吃惊,赶紧查看,怕弄疼她,又只得放轻力道。 他早知道,哭是她的武器。 所以他不吃这套了,今日倒要看看她还能哭出花来? 结果直接哭死过去。 这个蠢女人,有她这么哭的吗。 “来人!来人!” 纪斯风急切地冲外大喊。 怎么弄都不醒,该不会真的哭死了吧。 廖太医等人听到呼唤顿时一个个快步进来,大家急忙上前纷纷检查一遍,然后写方子用药再灌药。 折腾了大半日,天黑之际,王妃终于又睁开了眼睛。 众人长舒口气。 感觉这次来越王府瞧病,倒像是自己跟在地狱里走一遭似的。 不来了。 下次叫爷爷都不会再来这越王府了。 夏初微醒了之后,浑身都没力气,说句话都费老鼻子劲。 再次看到纪斯风时,她有些沉痛地闭了闭眼。 救她干什么,让她死得了。 哭又不管用了…… “好好地,只要身子好起来,你要什么本王给什么。”纪斯风淡淡的声音却包含着浓浓的无奈。 显然是被她哭死过去的行径很吃不消。 总不能再让她哭死过去。 其实这小女人是个小蠢包吧,连孩子都不会哭死过去,她竟能! 真有本事! 男人说完转身出去。 夏初微愣愣地,还是没从自己“征服”纪斯风的消息中回过神来。 他怎么突然答应她了。 怕她死了吗? 还是怕她哭? 肯定是前者,因为她哭对他已经不管用了。 凉风因盯着肖剻未曾归府,避风却是在府中。 因他们未奉令行事,保护王妃不利,擅自离开,纪斯风赏了他们每人一百军棍。 避风已经受了。 凉风还不知道这事情,正在赶回府的路上。 “爷,这一百军棍怕是会要他们性命,万一王妃娘娘问起他们的话,不好交待呀……”宋福试图为二人求情,结果被王爷一个眼神给盯过去,后头的话呛得只能咽下去。 “小人什么都没说。” 宋福赶紧退到一边,心里已经渐渐摸清楚王爷的心思。 主子的心意不容他们这些奴才揣测。 但若是不好好想想,以后办事就不合主子心意。 主子身边没有合用的人,会影响办事的。 宋福心里默默地揣测自家爷的心思,生怕爷以后手边缺少一个知心的人儿。 今日王妃遇刺,与上回不太一样。 王妃是真的差点死了。 爷急得都出汗了,爷从来都没这样过。 从爷执意把王妃留在身边,直到眼下这件事情来看,莫非王妃这个人已渐渐成了爷的软肋? 王妃的生死关系着爷的喜怒哀乐。 就拿刚才王妃昏死过去,爷急得跟热炉上的蚂蚁一样。 哎呀不行,以后要保护好王妃才行。 王妃若是好了,爷才能好了。 越王妃遇刺传遍帝都城。 王府内众妾侍们也忙着前来“示好”。 就跟昨晚火烧“妖妃”一样,她们人来得极其齐全,一脸关心王妃安危的样子。 但当知道王妃脱离危险之后,她们也都齐齐松口气,表示过后会再来探望王妃,请王妃先休养。 只不过回去之后,人们脸上的微笑顿时耷拉下来变成了阴云密布。 第173章 歇在书房 “王妃这得是多大的运气,被捅了两刀居然都没死?”十五姨娘一脸怕怕的表情。 十八姨娘冷哼道,“王妃会医术,就算被刺客给捅死了,应该也能起死回生吧,听闻她之前就把府外求医的那个病患给治好了,那病患活蹦乱跳地离开了。” 话语之中却是酸酸地。 只是隐约带着些许暗示。 人类会有这等能力吗,不会有的。只有妖才会有此等能力,所以王妃是妖无疑了。 “听闻为了救王妃,咱们王爷把廖院首他们的裤子都扒了,说是谁能救活就留下谁的宝贝,谁若是救不知,宝贝落地。” 十八姨娘说着扭头冲八姨娘若有所指地看过去,“王爷这股劲似乎是哪里出现过,是不是呀八姨娘?” 八姨娘黄氏身子弱,王爷就曾经为了她这副病弱身子把太后娘娘的人参都抢了。 现在……呵呵,这等宠爱落到了王妃头上。真不知道八姨娘现在心里是何等滋味? “咳咳”八姨娘轻咳一声。 她刚要说什么,便有人接过话茬去,“就别刺激八姨娘了,没看到她身子不适么,哎,再不舒服又怎样呢,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男人都没有,唉,好可怜。” 装腔作势地冷嘲热讽气得八姨娘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可心里却着实把她妒嫉坏了。 这王妃究竟施展了什么狐媚子,居然把王爷骗得团团转,还为她做到了这种地步上,简直无法想象。 几个妾侍团在一起斗嘴,巡看一圈却发现没有三夫人的身影。 “唉,三夫人一定是太伤心躲起来了,真是应了那句话啊,只见新人笑哪见旧人哭!” “自打王妃回府之后,便鲜少见到三夫人与咱们一起啦。且不说三夫人,就说王爷为了抓刺伤王妃的人,听说派出去好一股人马了,还通告三司一同严查凶手,当时所有在王府府门外看热闹的百姓,都被一一盘查呢。” “话说究竟是谁捅伤王妃的?这个凶手藏在人群之中,事后还顺利地离开了,当真是厉害啊。” “反正不是你我便对了。听说王爷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真找着了凶手,王爷说直接剐了……” 顿时妾们议论声倏然减少。 但所有人都齐齐朝着十三姨娘韩宁儿看去,“你怎么一直不说话?” 这韩宁儿实在是神色不太对劲。 “没、没什么。” 韩宁儿赶紧摇头,为免被怀疑,她直接道,“我只是在想七姨娘紫娘,她过得怎么样,被滕世子带走之后又有什么遭遇?王爷从来没有将内宅的人送人,这一次却是很不一样,真担心我们也会被送人啊。” 这话一出,顿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想想那紫娘其实也没做错什么,怎么就沦落到那等地步。 唉,王爷真是无情呢。 夏初微支起身,小糖便将温热适中的药给她喂了下去。 “小姐,您以后再也不要去医治了,那些病患倒是身子好了,反倒是害得您……”小糖眼圈发红。 “也不是病患害的,只不过是被人瞅准了时机。” 夏初微现在也想不起来捅自己的那人是谁。 只记得她四周都是人,真的不太好分辩。 但那个人一定伪装得很无害,否则也不可能把刀子捅在她身上。 “那些什么?” 夏初微看了一眼不远处桌上摆着的一干锦盒,看那华丽的外表就知道内头装着的一定不是俗物。 “是廖院首他们送来的宝药。” “拿来我看看。” 夏初微躺在榻上,却没闲着,让小糖一一打开过目,之后却是笑了,“没想到受个伤还能有这样大的收获,都是极宝贝的药材呢,都放起来,以后给王爷治疗时能派得上用场。” “扑哧” 话刚说完,就见小糖竟是捂唇笑了,“小姐受了这般重的伤还想着王爷,也不负王爷想着您,阮嬷嬷已经被王爷放了,正在梧桐院呢,待到小姐身子好些了,再让她侍候小姐。” “嗯,看来他说话还是算数的。”夏初微满意地道。 还真把她的人给放了。 现在,除了身上疼一点,她对纪斯风算是没什么别的不满意的了。 “王爷还下令,说是不准任何人再议论‘妖妃’一事,帝都的百姓都极喜爱王爷,听到这传言当真是没人敢再议论您了呢,小姐,王爷真为您着想。” 小糖一脸自豪,“早知道王爷动动嘴皮子下道命令就成,那还去什么广济寺呀。” “那还不是因为我给那病患起死回生了,百姓们那是觉得我是善良的人,就算是妖,也是好妖。” 她病着小糖也不抬杠,却是说了件事,“听闻凉风他回来了,奴婢见过他,可是之后又走了,奴婢找了找也没找着,不会是被王爷处置了吧?” “为什么处置他?”夏初微不理解。 “他们是保护小姐您的暗卫呀,您现在受了伤,不处置他们处置谁呀?还有,避风也不在。”小糖解释。 夏初微一时没言语,如果凉风查到了病患的身份一定会跑来找她禀报的。 但到现在人都还没回禀,肯定是中间出了叉子。 “小姐您要干什么去?” 见她要起身,小糖赶紧止住,“这都半夜了,您又有伤在身,可是不能动的。” “那个病患定然身份不一般,要早知道早好,如果晚知道了再发生点什么,那该怎么办?” “小姐您还是想想今晚怎么过吧。” 小糖支吾道,然后指指她身下的架子床。 这是在丝愁院,寝室也是王爷的。 眼下时辰也快到了,王爷应该快入寝了。 最重要的是阮嬷嬷还没教小姐那些房中事情。虽然小姐现在受着伤不宜侍寝,但基本的规矩应该是要懂的呀。 “王爷。”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侍卫的声音,不好,王爷回来了。 “小姐,奴婢告退。”小糖这就急急忙忙要离开。 “你站住。” 夏初微叫她,她竟头也不回地一溜烟儿出了去。 好吧,现在连小糖都不听话了。 心下叹了声,夏初微低眼看了下伤处,寻思着自己这副样子能不能独自走回梧桐院? 最后一饶头,太疼了,她不要,就懒在这里住着吧,反正纪斯风也不能对她怎么样,谁让她现在是伤患。 慢慢地伸出手轻轻地将被子拉过来覆盖在身上,做完这种简单的动作之后,她额上的汗都冒了出来。 现在才懂得什么叫做牵一发而动全身。 本来能睡在书房的纪斯风,还是忍不住跑到寝室来看看。 第174章 好女不跟男斗 他是不会承认自己是因为担心她才来的。 只是过来看看她死了没有。 谁知刚一进来就看到她骨碌碌的杏眼正四下看着,两人视线顿时撞在一起。 “好差不多了。” 气氛太尴尬了,他又不主动说话,夏初微只好先开口报平安。 寻思着是不是听到这话以后,他就能走了? 纪斯风听到这话的确是觉得自己能离开了,书房还有睡觉的地方,不需要在这里歇息。 可是他的腿却将他带到了夏初微的面前带到了这架子床前。 就那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王爷还有什么事?” 夏初微眨动无辜的杏眼,疑惑地问道。 这是本王的床也是本王的寝室,你说本王到这里来还能有什么事? 纪斯风心里想着,可嘴上已给出回答:“睡觉。” “本王要在这里睡觉。” 说完之后他有些许的异讶,微恼地拧了拧眉心,一言不发,这就转身离开。 事情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他竟然每每做出一些自己从来都没有做过的事情说出的话也极不受控制,他嘴巴出问题了,不,是他脑筋有了问题。 之前的那次过敏,使他的脑袋出了些问题。 “那你在里面睡吧。” 不等他有所动作,夏初微的声音传来,很随意的声音。 凤眸微抬看过去,偌大的床榻,她娇小的身子睡在外头,里面有大片空地很足够容纳他的。 可纪斯风却皱了下眉,明显不悦:“你要本王睡在里头?” “怎么不可以吗?”夏初微挑眉。 她一个姑娘家,还是清白身子,肯跟他睡在同一个榻上已经是天大的让步了,谁让这是他的寝室呢。 虽然他是王爷身份尊贵外头还有很多女人等着侍寝,可对她来讲,他就一男人。 如果不是因为她受伤并且相信他不会乱来,她才不可能跟他一起睡了。 “来人!” 就在这时,纪斯风突然对外一声。 夏初微意外了下,抬眼朝外看去,结果没人进来。 再看纪斯风,他俊美的脸上也有明显的难看。 他们哪里知道,这寝室门一关,里面就王爷与王妃二人,众手下人全部都退了下去,就连暗卫也“自作主张”地隐退到院子外面。 王爷对王妃那么上心,现在王妃受了伤,王爷铁定是想亲自照顾的。 若然让他们这些奴才看到王爷侍候王妃,那爷的面子往哪搁? 所以他们需退得远远地,免得让爷没脸面。 当然,若爷生气了,他们就一块受罚呗,反正前头也罚了避风凉风二人,也不怕陪着他们了。 纪斯风当然不知道手下亲信都存了这等心思。 他只以为这帮人忙着执行他下的命令去了。 隐在暗处的还有暗卫,转眸看到王妃从被子里面探出的雪白藕臂,不得已,他只好打消把暗卫叫出来的念头。 走到面前,他深吸口气,“王妃,这世上没有男子睡榻里头的,只有妇人睡在榻里头。” “哦。” 夏初微抚了抚华丽却不失矜贵的被面,不晓得居然还有这条规定。 她道,“那怎么办,要不王爷去书房睡?” 书房那么大那么豪华,有更精贵的床榻还有供小憩的小榻。 所以他何必跑到这里跟她抢这张架子床? “本王有寝室。”纪斯风冷着脸立在原地不动,语气坚决。 夏初微了解了,这男人是铁了心地要跟她竞争这张架子床呢。 她实在不想动,一动就疼。 试探地说道,“那你去里头将就一晚怎么样?” “你让本王睡榻里?”纪斯风语调都变了。 夏初微揉揉耳朵,看着男人俊脸上浮动的怒意,她心下嘀咕,睡床里面难道是有辱男人自尊的事情吗,怎么连他的暴脾气都给激出来了? 如果把他比作雄狮的话,此刻这副发怒的样子,真像怒吼的狮子,差不多连脖子上的那圈毛都像是钢针一般地竖了起来。 “好好好,我睡里头行了吧?” 夏初微无奈,只好点头答应。 好女不跟男斗。 现在她人在屋檐下,还是低低头吧。 手支着身子,艰难地坐了起来,感到肚腹和后腰的伤口撕扯般地疼,她动作大一点就觉得眼前发黑,耳朵也嗡嗡作响像是有数十只小蜜蜂在里面乱撞一样。 老天,真疼。 既然都疼了一次了,不如一疼到底吧。 她不去榻里头了,还是回梧桐院躺着吧。 谁知道纪斯风这男人过会又要怎么折磨她。 这儿不爽那里不对鸡蛋里挑骨头,她可受不了。 如果伤口再撕开,她可承受不了那种疼。 虽然有麻醉,可过了那药效疼痛依然不减,到底是肉身凡胎,哪里能逃得过这些呢。 “呃……” 身子起了一半,忽地腾空。 夏初微反应过来时吓一跳,刚要惊呼,下一刻就被软软地放回了榻里头,然后是锦被轻轻地被盖到她的身上。 眸子一动,看到近在咫尺的纪斯风。 这男人俊脸眣丽,近距离看才知他的脸型当真是斧凿刀刻一般。尤其眉心那颗鲜红欲滴的痣,使他看起来犹如一朵艳丽的花儿般美好。 刚刚被他抱在怀里时,很温暖。 “怎么,疼?” 纪斯风力道已经放到最轻了,看她小脸苍白眼神也直勾勾地,那双总是很漂亮的杏眼也比受伤前黯淡许多。 他常常看到的她是杏眸璀璨,步下生莲,整个小身子里面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力量,她那脑袋瓜里面也转着无数的主意。 像这次门房段宝儿一事,她就做得极好。 纪斯风早知道宁管事一手执掌王府外宅,从上到下对他无不唯命是从,虽说自己是这王府的主人,但府里渗透的却大部分都是宁管事的人。 因母亲对他颇为依仗,纪斯风也便没功夫亲自出手对他做点什么。 像宁管事家族的人入王府做事,每每搜刮或欺辱王府内外诸人,落在纪斯风耳朵里的消息却是不少。 今次王妃坑了段宝儿一笔银子,纪斯风于是干脆把事情做彻底些,直接将段宝儿收拾掉。 说来可怕,哪怕别的王侯将相府中的门房儿,累死累活十辈子也是不可能存万多两白银的。 但这在越王府却稀松平常。 现在虽然收了段宝儿,但对于宁管事来讲只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虽没想除掉宁管事,但纪斯风也不介意敲打敲打此人。 “嗯哼。” 夏初微哼了一声。 接着手从被子里面拿出来,手心一片刺目地鲜红。 第175章 讨人嫌的主 “可恶。” 看到血,纪斯风眉心都拧成疙瘩。 一把扯开被子,一手按住她,另一掌落在她腰肚的伤口处,指尖挑起把包扎的绷带松开,露出里面的刀伤并殷着血水。 拿干净的布将血水沾掉,只看伤口,见并无迸开线的情况。 纪斯风转身取了药,涂到伤口上,然后给她一圈圈又包扎起来。 完事之后令道,“以后不得乱动,可听清楚了?” 闻言夏初微暗暗翻个白眼。 还不是因为他,如果不是他非要睡什么外头,她哪里需要移动地方。 “歇着罢。” 他随手从旁边桐花纹样的楠木柜子上取下被子。 这是下人事先准备好的。 往榻上一躺,纪斯风随手将被子盖在身上,闭眼睡觉。 这睡觉的姿势真是标准啊。 夏初微心里吐槽。 刚说完,忽地一阵凉风吹来,“噗”,她身上顿时又被盖了一层被子。 抬眼一看,是纪斯风将他身上的被子又给她盖上了,这合起来就两层被子。 现在虽然深秋了,可两层被子真的会出汗。 “你身子发热,多盖些,发发汗就好了。”他道。 刚才包扎时察觉到她体温异于常人,可见是发烧了。 “可是……” “没有可是,就这么盖。”他命令式的语气,不容置疑。 他太霸道了。 夏初微心里这般想着,没过一会儿药效发挥作用她就睡了过去。 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纪斯风这才扭头看着她。 晕黄的灯光下,她眉目如画,睡着时的模样更是温顺可人,令他不禁想起从前的她,犹如一只极易受惊的小猫儿。 现在奇怪的是她变得那么不乖,反而处处引得他注意。 大掌掐住她下巴仔细打量这张小脸,愈发瘦了,下巴尖尖地,那棱角令人看得极不顺眼。 应该命令她多吃些饭。 这番受伤,是要瘦得更多了。 纪斯风定定看得正自入神。 谁知眼前一晃,“哧”,脸颊上就狠狠挨了下。 耳边传来始作俑者睡梦中嘟嘟囔囔的声音,“敢捅我,让你尝尝老娘的拳头!” 另一拳又击了过来。 纪斯风大掌握住她的小拳头,直接将其放回原处,睡梦中的她极不老实,直接就翻了个身,然后传来她的哀叫痛哼声。 想必是压到受伤的地方了。 不得已又收回了保持着原来的睡眠姿势。 纪斯风觉得脸颊处有点疼痛,他没在意,将烛火全部都熄了,睡觉。 黑暗中,隐隐要睡过去了,突然身侧探过来一只细细的手臂,落在他手臂上,之后仿佛不满意,又往胸口探……纪斯风拧眉,她这是何意? 之后那不老实的小手在他胸口停下来,又反复摸了摸,仿佛找到合适的位置因而踏实了,这才没了动静。 纪斯风把身上的被子掀开,垂眸看着胸口上这只雪白的小手,神情中意味不明。 第二日夏初微醒来时身边早没了纪斯风在,应该是上朝去了。 没过多久小糖进来侍候。 “小姐您受伤的事情现在整个帝都城的人都知道了,因而便有些贵夫人们或亲自或派人前来问候并带了贵重的礼品,但都是三夫人接待的。” 她家小姐受了伤,可真是便宜了那三夫人。 那萧氏一副王府主母的模样,真是好不神气! “宁王府有没有来人?”夏初微问,抬手划拉了一下半空中的面板,眯眼又看了一阵。 “还、还没到。” 小糖满心不解又不甘。 难道小姐就甘心让萧氏抢走了主母之权吗,而且这么关心宁王府做什么呢? “如果宁王府来的人是宁世子滕睿,你将他带到本小姐这里来。” “小姐,这可是丝愁院,平时连王府侍卫都不一定能进得来,小姐您让宁世子进来?” “怎么,你有意见?”夏初微反问。 这可把小糖呛得不轻,连忙福福身应下。 出门时心里依然是又震惊又奇异,小姐不过是与王爷住了一个晚上而已,怎么那气势都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现在的小姐都知道训斥人了呢。 正当她奇怪时,门房钱玳呼呼地跑来告诉她宁王府来人了。 “来的是宁王世子?”小糖问。 钱玳顿时露出佩服的神情,“小糖姑娘您可真是这个呀,正是呢,是世子爷!”说着还不忘伸出个大拇指。 “走,去看看。” 小糖没有丁点被恭维的高兴,反而沈眉冲钱玳弩弩唇,让他前面带路。 一路上她怎么都想不到原因,小姐找宁世子过去干什么?万一给王爷知道了,必然会影响小姐的宠爱。 不会是小姐喜欢上了宁世子? 不太像。 正思虑间,到了外宅。 只见滕睿今日穿着葱绿色绣五幅棒寿团花的玉绸袍子 愈发衬得他皮肤白皙如玉,他鼻梁英挺,眉目秀美,唇瓣像玫瑰花瓣一样粉嫩,此刻他手中自正摇着一个玉骨折扇,公子远远一观风硫潇洒,贵气逼人。 这位世子爷的模样其实并不下于王爷的。 只不过没有王爷有气势而且阳刚。 一见面宁王世子便围着小糖用眼神扫了一圈,笑眯眯地问,“你家王妃在何处,本世子要去看看她,伤得怎么样了,我带了上等的好药给她呢。” 他这副笑嘻嘻顽世不恭的样子,没有一点世子架子,实在令人畏惧不起来,反而却还生出了丝丝的亲切之意。 这位纨绔世子,倒也不是个讨人嫌的主。 小糖心里寻思着,也回以一笑,没把小姐的命令直接说出来,只道,“王爷上朝去了,尚未归府,其实世子想问候王妃,理应通过王爷的……” “正好啊,本世子正是打听了纪斯风不在这才来的……” 他理所当然地说道,仿佛想到了什么,直接道,“本世子要见你们家王妃,快快带路。” “可是三夫人她正在客厅,不如让三夫人接待世子?”小糖心里想着难为他一下。 他与三夫人不是有亲戚关系么。 试探一下他们的关系怎么样? 让这世子直接进了丝愁院见小姐,万一他突然使坏怎么办。 “她有什么资格接待本世子,她只不过是一个妾,王府的规矩什么时候改了啊?” 滕睿眉眼透着凌厉。 方才还一派笑嘻嘻之色,转眼变了脸,令小糖为之一惊。 “她人在客厅?你放心,本世子这便前去为王妃出气!” 第176章 外强中干 说着绕开小糖,滕睿大步流星地朝着王府大厅走来。 只有小糖在后面不解地看着。 跟在后面的宁王府随从冲小糖歉意地笑笑,连忙跟了上去。 外头这些人都不知道他家世子的真面目。 世子跟三夫人萧氏可没有半点关系,在世子心里两者更不存在什么亲戚之情。 何况今日世子是为了美人越王妃而来,那萧氏什么的自然是被弃之如蔽履。 小糖远远看到宁世子与萧氏吵红了眼,心里真是诧异极了。 听闻昨日世子还为了与萧氏见面特特跑了一趟越王府呢,怎么这会儿又翻脸了?为了她家小姐吗? 两人吵得似乎挺凶,几乎到了不可开交的地步。 连小糖都有点看不下去,只好赶上前几步,刚要说什么,就听见令人震惊的字眼。 “还说你不是故意的,这生韭花分明是不能让伤口愈和的,本世子知道的比你多,你还狡辩什么?” 滕睿义正辞严,“王妃现在受了重伤,你此举是不想让王妃的伤口愈和,说,是不是你派人刺杀王妃的?!” “放屁。” 萧氏倏然尖叱。 “若是没有证据休得胡言,否则的话本夫人把你乱棍打出去!”萧氏恼怒。 他们庆寿侯府与宁王府虽然是联姻的关系,但实际上父亲庆寿侯只不过收了宁王府的庶出女儿做继室而已。 庶出的怎能与嫡出的相比。 宁王府舍不得给嫡女,这个庶女滕秋雪即使做了侯府继室也叫人瞧不起。 所以萧氏根本就不可能因为这个庶出继母就给宁王世子颜面,在她眼里这个滕睿只不过是个纨绔而已,甚至没品! 从昨日滕睿赶到王府之时她就瞧出来了,这纨绔是爱慕越王妃,只不过是打着她的旗号罢了。 “滕睿你想对越王妃心存不轨,就不要踩着污蔑本夫人达到目的。王爷已经派人搜查刺客,你若再敢胡说八道,休怪本夫人不客气!” 小糖到近前就听到萧氏如此污蔑她家小姐。 真是可恶。 她这便上前理论,忽地听见宁世子争辩道,“你身上的香是生韭花,这可不是本世子污蔑你!你根本对王妃居心叵测,想让她伤口好不了!” “原来三夫人你真的对我家小姐怀着歹意。” 小糖顿时赶过来,劈手夺过香囊,“我要禀报王爷,你这等歹毒心肠的妇人,真应该被逐出王府。” 啪! 结实实地小糖脸颊上挨了一巴掌。 这凶悍的一掌将滕睿也给惊着了。 连连后退两步,就见小糖捂着脸,一副绝不屈服的模样紧紧捏着香囊,咬牙道,“我要禀报王爷,让王爷处置了你这妾侍!” 后面那两个字着实刺耳,令萧氏神色一瞬间狰狞。 她堂堂侯府嫡出千金,竟然在这里是低贱的妾。 甚至还被一个臭奴才鄙视,可恨呐。 “哼!” 一点都不含糊,小糖扭头朝外跑,在萧氏还没反应过来阻止她,先逃出府外去,等王爷回来。 “来人来人!” 萧氏一叠声地叱喊,“把门关上,快快把门关上!” 但早已晚了,小糖早就跑出了府门去。因为今日王府大开正门迎客,这府门自然是不会随意关上的。 “都是你惹出的祸事,竟敢拿莫须有的罪名叩到本夫人头上!” 见小糖跑得不见人影,萧氏把气都撒到宁世子滕睿身上。 扬手就要甩他耳光。 滕睿一跳,赶紧朝外跑。 “哼,你能跑得了?”萧氏冷笑。 两旁王府侍卫嗖地窜过去,眨眼将滕睿架住。 “快把我家世子放开!放开!”世子随从周景顿时不干了扑上前去拉架。 “哼。” 萧氏冷哼,悠然走上前厉声说道,“为免世子以后再信口雌簧,今日本夫人就让你好好长长记性。” 说罢冲两旁的王府侍卫一施眼色。 侍卫们收到命令,腾出大掌,对着滕睿狠狠甩上一巴掌。 “住手。” 就在这时,府门口传来一道沉冷的男音。 院内众侍卫齐齐一震,忙上前行礼:“拜见王爷!” 一身朝服的纪斯风身形欣长挺拔气势凌厉地举步走来。后面小步跟着小糖,一脸严肃模样。 “王爷。” 萧氏也微微福身行礼。 唯有世子滕睿扭过脸去“哼”了声,似乎很不领情:“越王你府中的侍卫敢打本世子,本世子方才吓坏了,你说怎么赔吧?” “如果本王没记错,世子早已举行了成年礼,一个大男子被人欺负了竟然还找本王告状,你当本王是什么,你爹?” “既如此,乖儿子叫声‘爹’听听。” 他懒洋洋地道,朝后瞥一眼,立时便有宋福抱着把椅子过来请他入座。 “好!” 这话竟然激得滕睿脸上横肉齐飞,他道,“这可是你说的,那本世子便不客气了。” 刷! 陡然将王府侍卫其中之一的腰间剑抽出。 一片血影中,滕睿“哗哗”两下,竟当场把那两名王府侍卫的首级削了下来! “啊。” 萧氏离得最近,当场发出道尖叫。 她锦缎华衣的裙边处甚至还溅上了猩红的鲜血,血滴子落在地上,被咕噜噜滚过来的人头覆盖。 低头一看,那人头上的两只眼睛死不瞑目地瞪着她。 萧氏窒息般地抖着身子,差点当场昏死过去。 像她这样的千金闺秀,哪里见过这等血腥的场面? 今日竟被她全部见识过了。 好你个滕睿,竟然敢当着王爷的面杀王府的侍卫,今日你难逃一劫! “王爷……” 萧氏反应过来,一脸虚弱地朝纪斯风走去,想要歪靠在他身上撒娇。 可谁知,两旁的侍卫突然发疯似地冲过去保护纪斯风,将他重重护卫在中心,以免滕睿突然发难,伤到王爷。 萧氏没有得逞,心里恨得牙疼。 “纪斯风你,你还想怎样?!”滕睿外强中干的咋呼。 他是一气之下杀了王府侍卫,可也没想到这帮侍卫居然都不躲的。 他们竟然敢如此瞧不起他这个堂堂世子爷,以为他当真不敢么?! 现在他敢了,可人头落地他才惊觉此事不好交待。 他既没在王府受了伤,也没受委屈,反而杀了两名王府侍卫,若是纪斯风向皇上告状的话,就算他受宠,也最终会吃不了兜着走。 怎么办? 第177章 再见滕睿 滕睿好想接下来纪斯风能说些原谅他的话,比如“这些侍卫个个都是酒囊饭袋杀了便杀了”之类的话。 “原来你竟然敢杀王府侍卫?” 纪斯风一抬手,保护他的众侍卫连忙退到两边,但却一瞬不瞬虎视眈眈地盯着滕睿,防止他突然暴起。 “我我……” 滕睿怂了。 他是来探望王妃美人的啊,不是来杀人的啊,怎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世子。” 周景把滕睿拉到身边,做他的主心骨,“世子千万不能气弱,一旦气弱,必会被这越王吃得死死地,到时候宁王府也会被他踩在脚下,您一定要强横到底呀,就算他有理有据,您歪理歪据也要说倒他,别忘了您还有太后娘娘做靠山呢!” 周景被派到世子身边侍候并非是没有原因,此人临危不惧,却是极好的一个优点。 “世子上啊你!” 周景直接推了他一把。 若非他是个奴才不能在王爷面前说话,今儿这话就由他来说了。 谁让他身份摆在这儿了呢。 这世子到底是个纨绔,眨眼间就恢复了嚣张语气,“越王你想做本世子的父王,本世子不甘心才会一怒之下杀了你王府侍卫,但这呆是其一;” “另外便是你这王府的妾心怀不轨想杀王妃却被本世子给揭露,恼怒之下派侍卫打杀本世子,本世子是正当反抗才杀了侍卫,不管这理说到哪儿去,本世子都不怕,越王你甭想再吓唬我!” 这话添油加醋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哦,你说谋害王妃?”纪斯风疑惑地问道。 他居然没再追究侍卫被杀一事。 两名王府侍卫在他面前眼睁睁被宁世子给杀掉了,他竟然避而不问! 萧氏一瞬间感到甚是慌张,虽然她知道王爷对自己变了心,可实际上却还没准备接受他变心变得这么翻天覆地。 杀掉他的侍卫,还是当他的面,这是多么打脸之事,他竟然不在乎。 转头去问什么王妃的事。 “还不是她!?” 滕睿见转移话题顿时心头一喜,冲那萧氏一指,将来拢去脉一说。 “对了,这便是那香囊,里面的花正是害王妃伤口不能愈和的元凶!” 这种事滕睿最清楚了。 他可是宁王府的世子,自小在脂粉堆儿里长大,什么内宅的龌龊事没见过? 只能说萧氏干的这种事,真是太低级了,连他都能看出来,要做就做得高级一点,也不嫌丢人。 随后香囊也被呈到王爷面前。 纪斯风看着这绣生韭花的香囊,皱了皱眉,最后他将香囊交给萧氏。 在众人异讶的目光中,他道:“此事不是三夫人做的,与她无关,今日之事,以后谁都不准再提。” 说罢起身离开。 “咦,为什么啊?” 滕睿实在想不通,追上去问原因。 纪斯风淡淡道,“王妃昨夜刚刚受伤,三夫人的香囊一时发挥不了作用,何况她自打入王府那日起便一直带着这香囊,并不是专门为了害王妃。” “她可以准备着呀!”滕睿不平。 “可以准备着。” 纪斯风面色冷了冷。 谁会一直带着这种令伤口无法愈和的香囊在身边呢,可以说是准备着,但却不能算做证据。 堂堂庆寿侯府千金怎么可能会犯此等低级的错误。 “太好了夫人,王爷还您清白了!” 曹嬷嬷赶上前庆喜地说道。 顺便瞪一眼小糖,这个小贱蹄子净挑事,早晚收拾了她。 小糖不敢多话,赶紧逃离现场。 其余的人也各自做各自之事。 惟有萧氏,一直定在原地,脸上连点笑容都没有,相反一片阴沉! 任由侍卫被杀,王爷这招杀鸡儆猴果然毒辣。 试问,以后王府侍卫还有敢听从三夫人的么? 听从三夫人的命令,只会落得被削掉脑袋的结局。 萧氏默不作声地想着这其中的关节。 她并不感激纪斯风还她清白,因为这是显而易见的。 是以她在纪斯风面前连为自己辩白都不曾,因为她知道,他不可能定她的罪。 他是个极为精明的男人。 眼下看似她获得了清白,其实却是理所应得的。 反而是王府两名侍卫一死,她失掉了大半其他王府侍卫的信任,以后再支使他们,难了。 王爷这是无形中利用宁世子轻易卸掉了她在王府侍卫间的威望。 慢慢地那些王府侍卫会偏向越王妃那里。 王爷这是在为王妃积累威望! 丝愁院 小糖飞快跑来向小姐禀报方才外宅发生的事情。 以及那两个被世子所杀的王府侍卫。 “世子来了,王爷也回来了,过会儿小姐您可要多加小心。” 小糖向她警戒告道。 见小姐还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她直接道,“小姐,王爷会吃醋的。” 让我跟滕睿保持距离? “你的意思是王爷也会跟过来?”夏初微淡声道,眼神没甚波澜,她了到了小糖脸颊的红肿,面色不变,心里却暗暗有了筹谋。 正说着,外面传来禀报声,“王爷到,世子到。” 他还真跟过来了。 夏初微不由地发笑,多大点事。 “王妃你怎么样了?” 刚一进门滕睿就看到屏风后面的寝榻,直接迈步进来,语气软又关切,瞧着简直比后面的夫君还要尽责。 “没事,劳世子大驾前来探望,本王妃甚是感激。” 夏初微点了点头说道,这便看到后面跟着进来的纪斯风,于是出声低低唤了一下:“王爷。” “嗯。” 纪斯风面无表情地应了声,接着就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他再也没有说话,可是仅仅坐在那里便无法令人轻易忽略。 “王妃说得哪里话,本世子对王妃甚是敬重……很想来这里呢。” 滕睿还想说什么,那秀美的容貌顿时浮起一抹可疑的红云,他下意识地朝着纪斯风的方向看看,最终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转而问她的伤势。 “没事,就伤到腰了。” 夏初微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腰处,她本来想坐起来的,但奈何实在太疼了,就这样躺着了。 等结痂之后,她的境遇就好些了。 “是吗,我看看!” 滕睿赶紧起身就要掀被子,猛然间忽地一道寒光沿着他的手腕子划过“叮”地声响,只见旁边的架子床上赫然钉着一支袖箭。 滕睿见状身体本能地哆嗦了下。 第178章 滕秋雪 见王妃看过来,他干巴巴地笑,“其实本世子以前也受过伤的,就伤在腰处,说不定还真能为王妃瞧瞧,不过现在还是不要了吧,毕竟男女有别。” 说着他扭头朝纪斯风看了眼,要笑不笑的尴尬样子。 方才那柄袖箭实在是太险了。 哪怕是多出一丝一毫,他这手就废了。 纪斯风不擅暗器,这袖箭应该是那躲在暗处的侍卫所为。 滕睿识趣,不敢再逾越分毫。 免得被那暗处不长眼的侍卫给伤着了。 他刚刚才杀了王府两名侍卫,正好是纪斯风找茬子之时,他还是好好呆着吧。 不让他摸,他便用眼睛看。 把椅子拉近一些,滕睿一双眼睛就盯着榻上的美人直直地看。 “昨夜世子说是从庆寿侯过来的,可是真的,不会是骗人的吧?”夏初微问。 她被对方直勾勾盯着看,非但没有半分羞涩,反而视若无睹,开口就问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你想问这事啊。” 滕睿回过神来,然后点头,“不错,正是从庆寿侯府出来的,怎么了?” “不知紫娘在宁王府过得可还好,你可有善待她?”冷不丁地夏初微问了句。 这弯一下子拐得太大了。 滕睿一时没反应过来,之后他才点了下头,说道,“紫娘挺好的,毕竟是王爷送的美人,本世子怎能不好好待她呢。何况……”他说着冲夏初微表示清白般地说了句,“王妃你知道的,我是不会碰她的。” 这语调竟是暧昧不已。 他盯着夏初微看的眼神也是极为欢悦。 仿佛眼前的女子才是他的心上人,才是他唯一快乐的源泉。 闻言夏初微眼睛一亮,上上下下打量他。 为了让她打量得清楚又方便些,滕睿直接搬了椅子坐到她眼前,让她好好看看他。 两人之间眼神相碰擦出了明跃的火花来。 其实夏初微是明白的,她用了点手段让滕睿不能人道,过几天之后自然就恢复如初。 但现在滕睿还没有恢复。 这可是身为男人的尊严,这滕睿居然一点都不生气恼怒反而还像是表示赤胆忠心一般向她证明他自己。 此刻滕睿见越王妃肯正眼看自己的,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这是俘获王妃芳心的好时机,一定要抓住! “咳咳。” 旁边正襟危坐着的越王爷冷然咳了声。 这厢夏初微与滕睿皆都听见了。 滕睿强自忍着装出一副毫不知其意的样子,而夏初微也没太把这事放在心上,她看了眼面前的世子爷,道,“过几日便好了,你也不必太将此事放在心上了。” “本世子宁愿永远都好不了,这样王妃就能永远记得本世子了是不是。”滕睿一脸深情。 纪斯风倏地起身,连四周的空气都被他的气势震动了下。 夏初微感到这屋内的气氛倏变,她也未以为意,想着这滕睿居然为了她而宁可不要人道,这精神当真是与一般人不一样,不对,是跟其他所有的男人都不一样吧。 她虽然觉得他是个奇葩,但这么特别的男子也是挺个例的。 这更坚定了她想要把痢疾之毒从他身上挖出来的信心。 纪斯风:“……” 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的王妃难道没看出他的不悦吗。莫非他把寝室让给她,使她愈发肆无忌惮了。 “时候不早,本王还有公务要忙。”纪斯风变相下着逐客令,“王妃身子也劳累许久,需要歇息。”为免滕睿听不懂又补充一句。 “我一点不累,还能再多说一些话。”夏初微连忙为自己正名。 笑话,她还没把庆寿侯府的痢疾之毒从滕睿身上挖出来呢,哪里能歇息?以后再找到像眼下这么好的机会要是难了。 难道她要指望着纪斯风查出来吗? 这可是与庆寿侯府有关系,纪斯风之前又明言过不让她找三夫人的茬子,那庆寿侯府就更不可能了。 现在她只相信滕睿这张嘴,她才不相信纪斯风呢。 纪斯风负手而立,只见滕睿屁股贴在椅子上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而王妃,无动于衷的样子。 他莫名有些恼火,真想一掌将滕睿击出府去,却又硬生生止住了这个念头心里极为不甘——他战功赫赫被封为王从未迁怒过任何一个无辜之人,这滕睿也并没做什么,凭空发火实在连他自己都对此不爽。 想了想,他道,“宁世子你不帮本王想想如何安排那两名王府侍卫的死因么?” 威胁,毫不掩饰的威胁。 滕睿立马就回了神,将目光从王妃身上艰难地挪移开。 可这是多么好的机会啊,如果为了害怕被越王追究那两名侍卫的死因而离开他心悦良久的越王妃,那可真是太有损本世子的美名,这样的宁王世子还算是纨绔吗? 缩头乌龟才对吧。 正犹豫间,忽地听越王又道,“看来本王要去见见宁王了?” 滕睿贴着椅子的屁股弹跳似地离开,像是早已准备好似地,先朝屋门外奔去,“走,一起商量商量。” 不行,这事可不能被老王爷知道,他要自己把这事解决了,然后再回来看王妃美人儿。 “世子在庆寿侯府呆了多长时间?”夏初微在后面执着地问道。 乍一被问这话,滕睿动作顿了一下,脚下像是坠了千斤顶一样根本就不想走啊。 目光触到旁边的这位不可忽视的主,滕睿只得又走,但嘴巴上还贪着跟王妃美人说话:“昨日本世子就在庆寿侯府呆了一会儿,连半个时辰都没有……还有还有……” 后面的话根本容不得他说,纪斯风倏地出了门。 “喂等等本世子!” 犹如被有牵着的木偶般,不得已追了上去。 完了,可不能让这越王爷找上宁王府。 “半个时辰?” 夏初微也不理会离开的宁世子,她径自想着眼下之事。 如果痢疾之毒是在去庆寿侯府之前沾在宁世子身上的,那么他从宁王府赶到庆寿侯府再到越王府,超出了半个时辰,那痢疾之毒早就已经溶于衣料的布眼之中。 不可能还带到越王府,甚至落在她手中,让她有机会用终端检测到。 看来痢疾之毒果真出自于庆寿侯府。 宁世子是前去见小姑母滕秋雪之后前来越王府的,莫非是与那滕氏有关? 不对。 如果真跟滕秋雪有关系,那她怎么可能这样疏忽大意?故意让人怀疑到她身上? 故意? 夏初微眼皮一跳,心思着莫非真的是故意? 第179章 巴不得住在一起呢 又是为什么呢? “小姐您别多想了歇歇吧,多休息身子才能被养好呢。” 小糖从旁劝说,有些心疼。 小姐都这样了还在费心,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你亲自找到王爷禀报,就说让他去查查庆寿侯的继室滕秋雪。” 左思右想,夏初微觉得还是先入手查一查为上,说不定能发现更多线索。 “若是王爷不同意呢?”小糖很为难。 她的话,王爷肯听? “王爷肯定会同意的,你就过去交待吧。” 夏初微摆摆手,想了想后又说,“把周嬷嬷叫进来,就说本王妃要搬回梧桐院,让她带人过来收拾一番。” 昨晚跟纪斯风睡实在太糟心了。 夏初微不能忍受的是她做了一晚上的噩梦,虽然醒来后纪斯风早就不在身边,但也不能弥补那梦中的凶险。 男人是美,但她暂时吃不消,还是先撤为上。 不一会儿周嬷嬷果真来了,只不过她没带着丫鬟过来,走到榻前说道,“王妃娘娘,您暂时还是在这里养伤吧,王爷吩咐了不让您回去,在这里多好哇。” 周嬷嬷巴不得王妃能跟王爷吃住都在一个院呢。 整个宅子的妾侍都盯着这丝愁院,王妃这是拥有无尚宠爱,是那些妾侍做梦也想得到的东西。 “也行,等我伤口结痂能下榻走动时就回去。” 这次夏初微没再坚持,毕竟梧桐院不比丝愁院,在这里好歹那些妾侍的人伸不进手,也就不能给她施绊子。 她现在受伤可是很娇贵的。 再说了她就算坚持也没效果,纪斯风的命令就没人能违抗,何苦再为难自己。 “娘娘不知道吧,定国侯府来人了,探望娘娘您的!” 周嬷嬷一脸震惊地说道,“这么多年定国侯府与咱们王府可是弥漫着一股老死不相往来的味道,没想到这次竟然主动登门,还是为了王妃您!” “肯定是夏侯紫的香囊那件事被定国侯府知道了,对方是打着息事宁人的心思前来的。” 夏初微想了下说道。 因为那香囊导致纪斯风过敏,定国侯府没办法解释,于是借着她受伤这阵东风送礼前来。 虽然不是本着交好的意思,但却一定不想交恶。 越王盛宠之际,与越王府交恶,这不是一种明智之举。 “香囊一事害得王妃您吃了这么大的亏,这次王妃不想找回场子吗?”周嬷嬷摩拳擦掌地问道。 定国侯府的人前来,这是好大的机会。 这话提醒了夏初微。 本来想等着身子爽利之后再说,可是现在机会送上门来,也没有放过的道理。 她道,“周嬷嬷你可还记得之前三夫人身边的丫鬟身子痒痒?” “奴婢记得,但那丫头身子痒痒了一阵,之后无药自愈了,府里下人还都惊奇了番,觉得那丫头天生体质特异,对她还另眼相待了一阵。” 周嬷嬷说完,夏初微笑了笑道,“那件事是我干的,那丫头在外宅的廊道上想对我下药,被我察觉,便略施小计折磨她一番,呵呵……没想到却是助了她的威势。这次你用这药给定国侯府的人吧。” 说着她将一个小药包拿了出来。 “是,奴婢这便前去。”周嬷嬷喜不自胜地接过来,转身匆匆而去。 定国侯府的人呆的时间不长,她得赶紧,否则的话要赶不上了。 她前脚刚走,忽地外面迈步进来一抹欣长挺拔的身影,男人完美无瑕的俊脸,眉心一颗鲜艳欲滴的痣,整个人耀光四射地走进来。 夏初微怔了怔:“王爷……你都听见了?” 他不是跟宁世子私下说话去了?怎地回来如此之快?还有方才小糖告诉他查滕秋雪一事,他可收到消息了? 眼下头一次自爆的夏初微,万没料到纪斯风居然会躲在一旁偷听。这下好了,让他知道她在暗处对付三夫人的丫鬟了,他肯定会训斥她的。 “嗯。” 纪斯风也不瞒着她,淡淡地应了一句。 之后他道,“王妃从门房处收的万两银子,本王都安排使了。下个月王妃再努把力定个目标:两万两吧。” 听到这话夏初微连伤口疼地痛都忘记了:“你说什么?” 她缓了缓问,“那,用什么法子都行吗?” 这次是门房,下次她得瞄准内宅的婆子了。总不能光对付外宅的,免得到最后外宅的下人们有意见。 纪斯风一噎,柿子要挑软的捏,她竟然又把主意打到下人身上:“可以,但别给本王惹出事来。” 王府下人的确是被喂得脑满肥肠,是该清理清理了。 若是能刮出些油水,倒也是好事。 反正他们的银子也是从王府或乘着王府的权势而搜刮出来。 夏初微见他肯答应,顿时提着的心放下一半,她心下坦然了几分,眼珠一转,又道,“王爷是一家之主,但我虽为王妃却不太像是王府主母,王爷给的暗卫,我心领了,但暗卫终究是不能当作普通侍卫使用……” “肖剻他们,你不是用得很顺手?”纪斯风打断她的话,有点不太相信这小女人是不是想踩鼻子上脸? “肖剻是很管用,但没有王爷在府中,却是镇不住他们。所以王爷还需派个得力之人统管这些才是。” 夏初微一副老实人模样向他讲条件。 纪斯风一脸恨铁不成钢,“你身为王妃这点能耐没有?” “臣妾只是不想狐假虎威,王爷您是老虎,臣妾可不是狐,臣妾帮母老虎,得配得上王爷您不是?” 夏初微试着说服他。 见男人没说话,她得寸进尺,“听说无情侍卫回府了,现正在休假,不如王爷将他派给妾身吧,有无情在,府中的侍卫哪敢不从?” 纪斯风见她这副得了大便宜的精明强干的小模样,面上无色,心里不由地笑了,还说自己不是小狐狸,连他的心腹侍卫都谋划上了。 “除了想要无情,王妃还想要什么?” “王爷什么都肯给?”夏初微眼睛一亮,接着又狠狠摁下心头的激动,快速计算着。 有无情就能解决大半难事。 这个无情护卫是纪斯风的心腹,不仅对纪斯风的事情了如直掌,更是忠心耿耿。 这样的人用起来一点都没有顾虑。而且还真起到狐假虎威的作用呢。 夏初微知道如果纪斯风在她身边,一定不可能冷观她“狐假虎威”。 但无情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越王,可无情管不了她这个王妃。 第180章 除了他谁都想见 所以有无情在,就随便她变着花样地“狐假虎威”了。 “嗯。”纪斯风点头像是早看透了她的心思。 “那……我想去太医院好不好?” “嗯?”纪斯风倒是有些意料之外。 她怎地突然想到这事。 “上次痢疾一事,皇太后答应过我,虽然女子做太医院首不合适,但只要能正常出入太医院就行,也不是非要做院首嘛。”她笑着说道,太医院是个好地方,能自由出入太医院就能自由出入皇宫。 “痢疾之毒尚未查出原尾,王妃不合适出入太医院。”纪斯风摇头。 他主动提起倒是令夏初微想到方才某人极力将宁王世子赶走的情形。 她敛起笑容,别开脸,“痢疾之毒是能查出出处的,只不过是看个人意愿,再说这一点也不影响我去太医院。” “哦?”瞧她这副委屈模样,是在怨他不积极追查。 不过当晚她突然拍滕睿的肩,今日又将滕睿叫到寝室相谈,想必是与那痢疾之毒有关系,当时倒是他想多了。 他道:“本王也命人出去查了,正在等消息之中,你还不相信?” 夏初微撇嘴,“妾身当然相信王爷。” 明明是一副肯定的口吻的,但却处处透着否决的意味。 她表现出来的表里不一甚是明显,半分掩饰的意思也没。 纪斯风抚了抚唇,“若是本王不同意今日又焉会带着宁世子前来寝室?” 夏初微仰躺在榻上干脆闭上了眼睛。 竟然这么不相信他。 纪斯风轻哼一声,冲外扬声吩咐,“来人,将无情唤来,以后他就留在王妃身边。另外去谢御史府一趟,传本王的话,就说明日早朝本王要请御史大人向皇上进言越王妃做太医院之首一事。” 话了扭头看向那榻上的玉人,“现在还觉得本王不是真心要追查的么。” 夏初微张开眼睛冲他望过来,下一刻杏眼弯弯,算是回答了他的话。 只是她心里依然有些疑虑,王爷与谢御史何时变得这般“亲密”了? 听闻谢御史近来处处参奏越王。 偏偏他还将“太医院之首”一事率先告知谢御史。 这不是先搓火么。 “无妨,若是谢御史先向皇上奏报,就省了本王的事,到时本王提一嘴便是,你不是不想做太医院之首么,反正也是做不上的,本王在太医院给你谋个差事,可有可无的,你就当去玩玩儿。” 像是看出她的想法,纪斯风解释道。 “哦,那就好。”夏初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有点担心纪斯风若是与谢御史家走得太近,之后会不会泄露了“夏小兄弟”的事情,到时候怀疑到她头上便不好了。 “那次宴会妾身瞧见谢御史对王爷您也并不算是特别针对,似乎那御史大人是个明事理的人?或许王爷与谢家也能不再互相针对?”夏初微想了想问一句。 不知道纪斯风是怎么打算的。 纪斯风不屑一顾,“小小御史而已,值不当本王与之修好。”不过他的王妃何时对朝廷之事这般感兴趣? 原来是没打算修好。 夏初微略略松口气,转而她又提起了一丝警惕,“王爷现在没抓到那凌空道人吧?” 抿抿唇,她又描了描,“那凌空道人着实可恨,若是实在抓不到便不抓了。如果抓到的话,其实我想亲自处置了他,不知可不可以?” 纪斯风仔细端量了一下王妃,心下略有些狐疑,那凌空道人是害她之人,她竟然希望能放过,回头又说亲手处置了,莫非凌空处有她需人之物? 他不由留了心,点头,“一切都依王妃。” 要再加派人手找寻凌空,说不定真能挖出些什么东西来。 见她依然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出声安抚,“你不必想太多,若是遇上什么事,本王会亲自指点于你的。” 夏初微迟疑地同意了,道:“既如此,那我现在能见一见宁王世子吗?” 刚才他不给人时间就把滕睿给带出去了,她问的不够全面,想再多了解一些。 如果能再见他一面,自是最好的了。 纪斯风眉头一挑,“你还想见谁?” 夏初微被他的大方唬了下,没想到他这么好,还让她见别的什么人? 她可得好好数叨一下,“秦阳叔父,避风凉风护卫,慕九小姐,还有方潜护卫……” 生病了最想见的人当然是娘家的人。 当然避风和凉风也是要见的,还有许多事没有完成。 说了半晌不见他有应声。 抬眸看过去,他俊脸上没甚么表情。 与他相识这段时日,她也算是了解他几分,见状便知道自己也许不小心说错了什么惹得他不高兴。 反正他这副模样绝对不是高兴的样子。 “要不,只见秦阳吧。”她还是太贪心了吗。 算了,先能见一个算一个吧。 等她身子好些了到时候再说。 秦阳叔父见她伤成这样一定心疼得不行。 偏偏她想到这有点不太忍心,可却又想看看秦阳,想体会一下被人心疼的滋味儿。 这一切她无父无母,可也想体味一下亲情的滋味儿。 纪斯风听到这算是彻底明白了,她受着伤什么人都想见,却唯独不想看见他吧。 他神色不善,语调更是冰冷下来,说道,“你想见他们,就尽快痊愈,到时候想见谁便见谁,本王没时间替你安排见面,好好养伤罢。” 话罢男人一甩袖子,转身出门,竟是扬长而去。 夏初微傻眼了,“王爷,喂,你回来啊。” 刚才还答应她的,怎么转眼就全部都不作数了。 他变化也太快了些。 郁闷地吐口气,夏初微干脆蒙被子睡觉。 用晚膳时她被叫醒,小糖端了饭食到榻边,侍候用膳。 “王爷派人去查滕秋雪了,另外无情也回来了说是会一直侍候小姐。” 小姐睡的时候不短了。 还算可以,那男人答应她的事情都做到了。 “小姐小姐,定国侯府热闹起来了。” 用罢晚膳,小糖说道,一脸兴奋。 “听说定国侯府的人回去之后,立即请了太医,还说什么得了痒痒症,连太医也束手无策呢。” 夏初微闻言挑挑眉,周嬷嬷得手了。 这也是她还给夏侯紫的,就让定国侯府闹腾着吧,反正到时候那痒痒症不药自愈。 第181章 单独相处 让他们吃点苦头,谁让夏侯紫的香囊差点要了纪斯风的性命呢,把他的旧症都给牵扯出来,费了她好大功夫才给控制住。 纵然如此纪斯风现在还是每日都要服药,他遭了不少的罪。 按理说该让夏侯紫也遭些罪,才能彻底扯平。 无奈鞭长莫及,她也不好向夏侯紫出手,毕竟自己还受着伤。 吃饱喝足,又饮下刚刚煎好的汤药,夏初微深觉自己这小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突地想到了什么,扬扬手吩咐道:“把肖剻传进来。” 不一会儿汲肖剻赶了来,他将领了的任务禀报上来,“属下暗中跟着宁大管事了,他派人将段宝儿以及其家眷都送出了帝都城之后连地方都没送到,那些人便都一一回了来,继续帮着宁大管事打理府内各处。” “大管事还是照常给平时一样,该干什么干什么,不过他去了一趟账房,说是现在月末了,马上月初,待到时候把账都理好给王妃娘娘过目。” 最后肖剻说道:“属下认为大管事挺任劳任怨的。” 了,便朝着夏初微觑望。 “嗯,你说得不错,宁大管事的确很不错,他得老夫人与王爷的信任。如今段宝儿这边出了事,他却一如既往,本王妃不放心都不行,好了,你退下罢。” 夏初微说着冲小糖施个眼色。 如今她们也不算是缺银子,小糖收到命令之后,连忙跟了出去代王妃赏给肖剻了十两银子。 “能为娘娘办事属下肝脑涂地,哪里还敢收银子,使不得使不得!” 不管怎么说肖剻始终都不收。 无奈小糖只好拿了回来。 向小姐禀报肖侍卫不收。 夏初微仿佛没听见一样,她用力支起身子,把手伸向小糖,要她扶住自己,“咱们出去走走,我都躺一天了,实在是累。” “小姐您现在还不能动啊。” “没事。” 主仆二人朝着丝愁院外慢吞吞而去。 直到了梧桐院门口。 忽地听见里面传来阵窃窃私语声。 “王妃娘娘这是什么时候能回来?也不知她身子伤到了什么程度,咱们也是不能够去丝愁院的。” “你听说了吗,宁大管事可是进了丝愁院,说不定见了王妃娘娘,真没想到啊娘娘竟然把宁大管事也收在麾下,当真是厉害。” “我怎么瞧见宁大管事去了柳风院,还拉住肖侍卫说了一阵子的话,真没看到他去丝愁院,那可是王爷的院子,能随便进的嘛。” “不管怎么样王妃娘娘愈发得宠,到时候还请应锦姐姐多多照拂。” 几个丫鬟婆子围着应锦说个不停。 不管怎么样,从前她们是最不看好王妃的了,现在么,一切都要围着王妃转。还是要早日为自己谋划为上,别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回到丝愁院,小糖有些惴惴,劝道,“小姐您千万不要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那些婆子丫鬟说的,不一定是真的。” 她也不相信肖剻与宁管事有密谋。 这其中必然有误会,小姐那么好,肖剻为何要背叛,难道他不知道背叛小姐等同于背叛王爷。 “你去将肖剻叫进来。”夏初微吩咐。 就在小糖愣神间,她又道,“今日之事不必向外传扬,肖剻也不行。” 不一会儿肖剻进来。 “拜见王妃娘娘。” 夏初微点了下头,和颜悦色但语气却极为慎重道,“肖侍卫,有一件重要之事要交予你去办,你一定要竭尽全力,万万不可令本王妃失望。” 肖剻神色一警,“请娘娘吩咐。” “嗯。” 夏初微抿抿唇,半晌道,“本王妃怀疑三夫人与庆寿侯府有暗中往来,你小心盯着,一旦有异常立即前来回报。” “要属下盯着庆寿侯府与三夫人?”他怔住。 事情太棘手了:“回禀娘娘,庆寿侯府是三夫人的母族,两者的往来十分密切。” “本王妃知道,你就盯着,有异常立即禀报。” 夏初微说罢将人打发了,转头让小糖把无情传来。 听说要盯去盯着肖剻,无情刚要开口询问,就被王妃给抬手止住,“现在,速速前去,莫要迟疑,去吧。” “是。” 无情不敢多问,抱拳消失在屋内。 自他被王爷拨给这位王妃娘娘使用时,无情就知道,他侍候这位王妃必然要与侍候王爷一模一样。 因为……说不定这位王妃娘娘真的会成为王爷的唯一? “小姐,这不好吧?” 小糖看出来了,不禁问道。 “等着瞧吧,一会儿就知道结果了。”夏初微不以为然地道。 “可是……”小糖犹豫,“马上就快要到王爷就寝的时间了。” “你先过去拖着点。” 夏初微挥挥手催小糖去拖延。 半个时辰之后,无情跑回来禀报,“娘娘,肖剻一直暗中盯着柳风院。” “还有呢?” 夏初微有点不太相信,这便是全部了吗。 “没有了。”无情摇头。 “是。” 无情话少,抱拳点头,之后便再也没什么说词了,等待着王妃再下命令。 “继续盯着。” 夏初微再次命令。 “是。”无情接了命令转身退下。 王妃要他继续盯,看起来似乎是一定要找出那肖剻的错处才肯放手。 他若是一直禀报肖剻没什么问题,王妃不会一直要他这样一直盯下去吧。 这些念头略略而过,无情并没做出任何行动,当下便继续盯着。 “你在做什么?” 小糖没拖延成功,很快越王的公务处理毕,长腿一抬,迈步进来看着她问道。 若非有事,怎么又派人故意拖延,派给她的无情护卫也被使用着吧,方才看到无情离去的身影了。 “就……有点疑问,想查清楚罢了。”夏初微为自己掖掖被子不太想多说的样子。 “是不是关于痢疾之毒一事。” 纪斯风走到近前,宋福为他宽衣,之后与小糖齐齐行礼并退了下去。 屋内只剩下夫妻俩,晕黄的烛光照着男人那张俊美至极的脸,仿佛为他增添了几分人间的烟火气,无论蹙眉还是翘唇,他显得都比画上更生动更潋滟。 气氛一点都不尴尬。 仿佛他们这样相处时间已经很长了似的。 第182章 对宁管事起疑 “王爷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没查到,以为你这里有什么线索,无情回来可会有线索么?”纪斯风问。 “再看看吧。” 夏初微闭上了眼,直接说道。 纪斯风斜眼看她,奇异她突然不开口,就这么睡觉了? 接下来这一晚上倒是比上一晚轻快许多。 许是她的伤口疼痛减轻的缘故。 今日要早朝,纪斯风起榻之后直接出了寝室,让宋福在外屋给他更衣,以免吵醒王妃。 宋福看向内室的王妃娘娘,他眼里有点冒火。 也许王妃对王爷来讲是真的不同寻常吧,王爷竟然把寝室让给王妃,还不让大家弄出动静,这也太宠了吧。 何况外屋冷,王爷在外屋更衣,这身子骨能受得住? 一如昨日,太阳升上地平线之后,夏初微也睁眼醒过来,身边照例没了纪斯风的身影,连昨晚男人睡的地方都是凉的,看来人已经走了许久。 清早给伤口换纱布,已经结痂。 只要动作不大,不扯开伤口,再这样养几日就会大好。 “无情没过来禀报?”夏初微问。 小糖摇头,“大约是没什么消息吧,小姐您起榻的消息无情护卫已经知晓。” 看起来真的没有消息? 夏初微心下疑惑地想。 她转念一想,问道:“小糖你觉得王爷的护卫都像无情一样么,一个命令吩咐下去,都过了一宿,也不见侍卫主动前来回报?” “呃。” 小糖僵住,心里也觉得不合情理。 不管怎么样,无情护卫他得前来回禀才是。 主仆二人正说着,肖剻进来了,回禀柳风院发生之事,夏初微一一收到之后中,命他退下。 之后,无情才姗姗而来,禀报肖剻并无可疑之处。 夏初微点头,就在无情以为自己可以退下时,孰料王妃突然问:“你可还记得盯着肖剻期间他都做了些什么?” “娘娘想知道?”无情一愣。 怎么都没想到王妃会突然提这个问题,有点刁钻,像是故意刁难。 但严格说起来王妃这样问似乎也没什么错处。 “是,属下都记得。” 无情便一一作答,“肖侍卫他草草用了晚膳,便一直潜伏在柳风院的外面,直接盯到一柱香之前,前来王妃这里禀报。其间他去过方便过几趟,属下远远尾随着他,周围也并无可疑人等。” “他去方便了几趟?”夏初微问。 无情目光动了下,沉默,尔后抱拳回答,“肖剻去了四趟。” “那你可去方便了?去了几趟?”又问。 无情“刷”地脸红了,未料到王妃竟然会主动问他这种隐私之事。 但是监视一个人,的确是要连最隐蔽之事也要说出来的。现在王妃问,他不仅要说还要把自己的也说出来。 “未曾。”无情摇头。 身为王爷的贴身侍卫,他们这些私自之事能减少则减少,就怕侍候王爷不及时。 而这,他已经养成了习惯。 “好了。” 夏初微点头,然后冲小糖道,“让无情护卫带你去肖侍卫方便之地,你好生检查一番知道吗?” 然后勾勾手让小糖到近前来,低低喃语几句,“一个男人晚上四次方便不太正常,何况是一名侍卫。你好生查看,这个肖剻有问题。” “是。” 小糖由初时的不信,到此刻地慢慢有所怀疑。 夏初微又躺回去,却也没闲着,在终端面板上查看之前放进去的四书五经等等。 半个时辰后 “小姐,没有发现任何线索,但是挺奇怪的。” 小糖连说带比划地述了一遍。 地上有着明显地搓磨的痕迹,如果没猜测的话,应该是在地上写字了。 但是无情因为盯着肖剻,并没有来得及发现后来的人是谁,甚至是认出了地上的什么字又离开了。 忙活了一晚上,竟然仅仅得出这么一点结果,那可不是夏初微想要的。 她屈起手指,轻轻婆娑着下巴,心里飞快盘算着什么。 无情从旁边暗暗心惊,没想到这王妃娘娘竟然有两下子,就这么轻而易举地不把肖剻这个内鬼给揪了出来,现在只差证据。 身为王爷的贴身护卫,无情很反感自己的同僚被主子怀疑。 但这个肖侍卫既然当真背叛了,他也不会容下对方。 “无情护卫想不想将功补过?” 夏初微突然出声问了句。 她竟然这般轻易就给他下了“有罪”的名头,甚至还要他“将功补过”,那般顺手与自然,就仿佛从前做过许多遍一样。 虽然心里异怪,可无情终究是点头答应下来。 现在王妃还得宠的,就算他真的不情愿,也是不得不遵从的。 既如此肖剻究竟是跟谁有不可告人的勾结呢? 无情有一点点后悔,若是他能多个心眼不去跟着肖剻而是等待在原地的话,说不定就能捉住那个勾结的人了。 他目光朝着王妃看去。 夏初微很理解他的心情,遂说道:“你能去柳风院盯一盯么?” 纪斯风对三夫人十分宠爱,之前还特意交待过她。 所以她不会主动去招惹三夫人。 是以,只是前去看一看,并不做其他的事情。 本以为无情会拒绝,没想到他比她想象中答应得更爽利。 “是。” 无情抱拳退下。 “小姐,让他盯着柳风院能获得什么呢?” 人一走,小糖便上前不解地问道。 依她看来,这无情护卫既然盯不住肖剻,也自然是盯不住柳风院的一干事宜。 “调虎离山,还有一个小小用处,让三夫人无端紧张。”夏初微神秘一笑说道。 三夫人萧氏出身庆寿侯府,手下一定也有暗卫侍卫等等为她通风报信。 而无情只要一现身在柳风院,应该很快就能够被萧氏的人所察觉。 这正是她当初为什么要找无情而来的原因。 无情可是纪斯风的亲信护卫,若是无情出现,那将代表着纪斯风的意愿。 就算萧氏知道了无情为她所用,也不敢有半点怠慢。 萧氏一慌,肯定会做出点什么事情来。 她就在这里等着。 “那宁管事是不是也……” 小糖有点后怕。 明明肖侍卫说了宁管事很规矩的,但现在肖侍卫都背叛了小姐自然也就没有什么所谓的规不规矩了。 “宁管事肯定心里怀了不臣之意。” 第183章 周嬷嬷出事 夏初微果断道,“段宝儿一事让宁管事心里不舒服了,他要么是对本王妃有意见要么连王爷那里也……” “所以咱们要防患于未燃。” 听到这话小糖眼睛一亮,小姐的意思是不是王爷也是支持小姐这么做的? 柳风院 萧氏在自顾自地下着棋,而身后却见曹嬷嬷在急乎乎地走来走去。 “小姐,您就一点都不急呀?无情侍卫都在暗中盯着这边了,若是再这样下去,就差王爷来了,您可要好好想个说辞万万不要让王爷再起疑了。” 曹嬷嬷压低声,从后面对着萧氏的耳朵急切地言语。 “着急有用吗,不是说无情成了夏初微的手下人,这是夏初微在对本夫人用计呢,有什么可怕的?” 萧氏懒洋洋地落下一字,然后用她那修长的指尖笑着把那些吃掉的白子一粒一粒都拈进旁边的棋盒之中。 曹嬷嬷一想也是这个理,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像是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似的,萧氏颊边染着一抹绯红,气色极好,“就算王爷来了又如何,没有证据,话可是不能乱说的。” 之前香囊一事也照样如此。 现在的情况对于萧氏来讲可谓是高枕无忧。 她将那宁管事揽到了自己麾下,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今日可有其他的人前来探望王妃?” 落下一子,她挑声问道。 曹嬷嬷道:“倒是陆陆续续的还有,可是小姐您不是说不会再出去接待宾客了吗?” 萧氏另有其他的打算,她道,“当然不会再出去,但是必须得保证让王妃出去才行。” “您的意思是?” “到时候宁管事那边也会准备好,王妃就算不会直接被带着前去大厅接待宾客,到时候宾客也会直接前来见她的。” 萧氏见曹嬷嬷露出一脸的不解之色,她遂解释道,“前来的人会是六皇子。” “啊。” 曹嬷嬷大吃一惊! 六皇子云楼辞他的母妃可不正是张贵妃么。 张贵妃被皇上给贬进了冷宫之中,这可都是王妃给害的。 现在他居然还跑过来看王妃可真是……不对,莫非他是有意要报复? “现在你知道本夫人为何按兵不动了吧,现在我们最主要的任务是看好戏,因为好戏马上就要上演了。”萧氏扬唇,那尊贵典雅的笑容既雍容大气又美丽端方。 半个时辰之后 无情再度返了回来。 他向王妃禀报那柳风院的情况。 “其实三夫人的身边也是有一些护卫的,属下若是偷偷去听三夫人的房中之语,根本就做不到。” “嗯。” 夏初微点头,她早就料到这种情况了。 “那你去外面侍候罢。”夏初微摆摆手轻飘飘地说道。 “是。” 无情怔了怔,心下有点难堪。 他总觉得王妃肯定早料到这种情况了,但却一直都没说,反而是他主动提起之后她才肯松口。 若是他不主动前来找她,怕是一直要在柳风院盯着。 王妃心里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回来。” 突然王妃又唤他。 无情转身返回,“王妃还有何吩咐?” “没什么重要的吩咐,你知道凉风和避风吧,将这些药给他们送去,本王妃受了伤没办法亲自去探望他们,希望这些药能够帮得上忙。”夏初微指指柜子上放着的托盘。 “是。” 无情看了一眼那个用红布盖着的托盘。 出去之后他掀开来看了看,并不是印象中的金疮药,而是一粒粒白色的药丸子,上面还写明了用法用量。 他回府之后还听说了,王妃自己制作的宝药令王府里面其他的暗卫内力都提升了三倍。 可惜,自己没能赶上这种好事。 若是这托盘里面的药能提升内力的话该多好。 想来凉风避风那俩小子当真是有福气,竟然能得了这么大的便宜。 现在他们受了伤,王妃还在记挂着。 “周嬷嬷还没回来?” 夏初微看了一眼时辰,问道。 小糖回道,“小姐切莫着急,周嬷嬷乔装打扮跟踪宁管事不是件容易之事,那东西老奸巨滑,需要好好应对。” “你说得也是。” 夏初微点了点头,有些焦急。 毕竟周嬷嬷出去的时间实在太久了。 见还有些时间夏初微便将账房的的账目理了理,由红笔标注出一些数目不对的地方,让小糖再交给账房查验。 正在这时,忽听得外面有手下人急急跑进来禀报,“王妃娘娘不好了,六皇子到了!” “六皇子?” 夏初微愣了愣,看一眼院子外面那吓破胆的家丁,“是六皇子到了而不是魔鬼到了,你竟吓成这样?” “王妃娘娘,六皇子他是闯进来的实在是太可怕了。” 家丁在院门口哆嗦着腿说道。 在王府当差好歹也都算是见过世面的,虽然他们都是下人。 可是今日像六皇子这般硬闯,实在是见所未见。 说句不客气的,也太不知礼了。 这真的是龙子吗。 “可怕什么?” 就在这时忽地见到丝愁院门口,但看到一名英俊非凡却冷若寒冰的尊贵男子。 他声音清冷中透着傲慢,道,“本皇子前来探望越王妃,王妃医治好了父皇的病疾,本皇子心存感激特地前来,怎地在尔等嘴里变得这般不堪?” 说完之后,他始抬起幽深的眸朝着夏初微的方向望去-- 空空如也。 他怔了怔,夏初微没在这里? 刚才明明他赶过来时有看到她正好就在这院门口不远处站着,这会怎么不见人影了。 六皇子微微一蹙眉,很快就知道王妃她是回去了。 莫非是她事先知道了什么? 举步就要进去院子。 突然面前闪过两柄寒剑,直接挡住去路。 是无情带着一名王府侍卫赶来,拦住了他们。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对本皇子无礼?”六皇子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还请六殿下见谅,这里是越王府不是您的六皇子府,还有,这院子里住的是受伤的王妃娘娘,还请您知礼守礼切莫逾越。”无情头头是道地教训他。 “混账!” 六皇子一脸恼怒之色,“本皇子是前来探望王妃的,你扯什么知礼守礼,莫非你与王妃有私情,否则这偌大的院子怎么王妃不出现,反而是你个无用的贱人在此乱吠!” “快快让开,免得本皇子对尔等不客气。”六皇子下最后通牒。 “小姐无情护卫能在外头顶一阵,但是也坚持不了多久。” 小糖催促道,“小姐,这六皇子甚是坚决。” 第184章 六皇子中毒 他这是想要让小姐吃大亏才肯甘休。 夏初微听后深思般地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查痢疾之毒一直都没有太大的进展,若是六皇子执意要硬闯的话,现在王爷又不在,其实也正是行事之时。” “你出去打听一下三夫人的情况。” 小糖一个激灵,小姐这意思是? 夏初微招手让她过来,然后俯耳一阵低低地吩咐然后将包着的一撮药粉交给她。 耳听得六皇子在外头的叫嚣越来越严重,容不得她多想,领令之后,转身匆匆退出。 同时外面响起凌厉的打斗之声。 小糖绕过打斗圈很快出了院子,好巧不巧她在半路遇上了春梅和春雀。 这两个美貌丫鬟都是三夫人特意留下来的,她知道是为了留给王爷逗弄的。 看着这俩,也省得小糖再前去柳风院再找其他的下人。 “两位姐姐,六皇子一直在丝愁院叫嚣着见王妃娘娘,这可怎么办呢。不知你们能不能帮妹妹前去看看?” 小糖露出一脸焦急之色。 春雀很聪明,她知道三夫人将自己找来的原因,为的便是爬上越王殿下的榻,而至于别的什么事情她是不参与的。 虽然眼下是个进丝愁院的时机,但越王殿下不在,她去了有什么用,还有一个病伤王妃紧紧盯着甚是硬眼,她才不去。 “那就由小糖姑娘自行解决,找我们能有什么用呢?”春雀冷淡回拒。 春梅却是跃跃欲试,“好呀,那带我们去丝愁院看看。” 她的打算却是与春雀不同。 在这王府深宅呆着总归不是个办法,要等王爷宠爱等到什么时候,连三夫人都不受宠了,还能轮得到她们? 既然六皇子在丝愁院,那么她或许能勾上六殿下。 与做王爷的侍姬相比,她更愿意做六殿下的侍姬。 若是能怀上一男半女的,便在皇子府有了站稳脚跟的筹码。 何况听说六皇子的母妃现在被打入冷宫,瞧着似乎没什么前途,但实际上这样皇子也更珍惜陪他渡过苦难的枕边人。 春梅便想做这样的人。 “走。” 说话间,春梅跟着小糖赶往丝愁院。 居然这么容易就上钩了,她连蛊惑都不用。 小糖异讶,谁说三夫人身边人都极厉害,这不也有蠢的嘛。 “快看,六皇子他过来了!” 往丝愁院一站,突然小糖对春梅低低说一句,然后手上一动,猛地推了她一把。 她是瞅准的。 这一招无情没留情,一掌击中六皇子肩头。 身体往后一歪,硬生生顿住,与此同时春梅被推过来,一把抱住六皇子,从外界看来她是因为担心赶来扶六皇子的。 “滚。” 云楼辞察觉到身后是个美貌丫鬟时,瞬间像是浑身长了刺一般,猛然一掌朝身后击去。 “啊。” 春梅惨叫一声,重重栽在地上,偏头吐出口鲜血。 “六殿下你……” 无情看到被打晕过去的丫鬟,不禁吃了一惊,这六皇子怎地出手如此残暴。 “你敢打本皇子。” 云楼辞根本水理会无情说了什么,他傲睨向无情,眼中布满森寒的杀意。 好肥的胆子。 竟然敢伤皇子。 这个越王果真是有了反心,他手下养的一条狗都敢对皇子不敬。 转身,云楼辞收手欲离开。 虽然无功而返,但对付越王,他腹中已经有了文章。 所以不需要再在此地呆下去。 “噗噗噗” 刚走了两步,云楼辞忽然感到不太对劲,不待他反应过来,就感到屁股处一连串数个响屁,但伴随着响屁一同袭来的还有一股股地屎尿…… 这是? 云楼辞大吃一惊。 他皇族矜贵的身子僵直在原地,整个人都木了。 “哈哈哈哈” 夏初微听说了小糖描述之后忍俊不禁。 先前她交给小糖的是痢疾之毒,从滕世子肩上的那一点细微末而提炼出来的。 更加精纯,中了药之后发作更快更迅猛。 呵呵,这下子六殿下找茬不成可算是丢了脸面。 如果她再坏点,应该把阖府上下都叫来观看,到时候六皇子就跟张贵妃一样,再也没脸出来见人喽。 “小姐,王爷就快回府了,若是此事传出去可怎么收场?”小糖也跟着笑过之后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夏初微如今受了伤没办法出场,小糖只能代为转达,她怕压不住场,毕竟只是个丫鬟。 “周嬷嬷还没回来?” 夏初微奇怪地道,也去了太久的时间。 见小糖摇头,她只好道,“让门房盯着,一有周嬷嬷的消息就禀报。” “是。奴婢之前看到,春雀去柳风院报信,过会儿三夫人一定会出场的,到时该怎么办?”她紧张地问。 夏初微玉颊生辉,“这就更有意思了,三夫人到场肯定是为了否定六殿下所中的痢疾之毒。” 她故意让小糖把春梅弄过来,就为了嫁祸给三夫人。 引三夫人出场,谁让那痢疾之毒本来便出自她庆寿侯府呢。 这个时候的萧氏,一定很慌吧。 “你去盯着,若是有任何不妥立即回报。” 小糖点头赶了出去。 不大一会儿应锦来了,欲言又止最后说是周嬷嬷她回来了只是不能亲自前来见王妃。 好一会儿夏初微才知道周嬷嬷人是回来了,可已经没了性命。 “一刀正中心口,现场有看到的人,说是跟个道士有关。” 这会儿京兆府也来了人,一名衙差前来向王妃禀报案情,因为死的周嬷嬷是王妃的人。 “嗯。” 夏初微点了下头没多说什么。 用脚趾想也知道周嬷嬷根本不是什么道士杀死的。 为了印证她想法正确,于是问道,“这个道士是什么人?” “之前在王府,有个凌空道长妖言惑众说王妃娘娘是妖妃,最后自暴其形是诬赖王妃,他承受不住追捕四下逃脱,应当是周嬷嬷发现了他,才被其杀之灭口。” “哦,原来是这样?”夏初微笑了。 跟她猜的一模一样。 他们果真是要把周嬷嬷之死栽到凌空身上。 她又不是没跟凌空对手过,那臭道士根本就不可能杀人。 而且她吩咐周嬷嬷跟着宁管事,结果周嬷嬷竟然被凌空给杀了,八杆子打不着。 但这样,也就完全把宁管事给摆脱出来。 “王妃娘娘!” 正在这时外面传来两记耳熟的声音,竟是余良与孟大肉二人。 他们前去墨林庄子也有一段时间,不成想会在这个时候归来。 让衙差退下,命他们到近前来问询。 第185章 失踪的婢子 “王妃,我等也是刚刚回城,但是在墨林庄子上却有一些极为奇怪之事发生,特来向娘娘禀报。” 余良将事情一说。 “韩求已经去地方上查了,相信过不多久就会有回音,属下让他把消息传到王府之中。” 夏初微皱眉,她没想到事情竟然如此严重。 本来还以为墨林庄子上最多是跟王府内宅一样账目不清,到处贪墨,奴才横行……谁知道居然还有婢女失踪的现象。 报了官竟然也是无有说法更没有结果了。 这事可真是奇怪。 婢女失踪是不是死了呢 她眼皮一跳,忽地想到今日也死了的周嬷嬷。 吩咐下去厚葬周嬷嬷,然后妥善安排她的家人,再送些银子过去。 她立即吩咐余良去查查周嬷嬷与墨林庄子上那些失踪的婢女有没有存在某种联系。 然后又询问了婢女们的年龄样貌等等。 此刻纪斯风信步由外走进来。 看到满屋子的人不由地眉头一皱。 自打王妃住到他这里之后,院子里热闹了很多,可是-- 垂眸看了一眼地板,只见上面杂七杂八全都是脚印子。 “来人……” 纪斯风刚要扭头吩咐下人,忽地王妃便招手叫他过去。 不自觉地走了过去,等到王妃拽了拽他衣边,纪斯风才惊觉自己居然听她话地走了过来,当真是奇异。 “王爷,咱们府上今日死了周嬷嬷,可墨林庄子上却死了很多婢女,您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玄机?”夏初微故意微妙地问道。 “有的失踪有的逃了吧,王妃若想知道问问管事或者是官府即可。”纪斯风有问必答。 毕竟之前他曾经听说过此。也没怎么在意。 所以王妃突然这么说倒是不会让他感到异讶。 见没吓着他,夏初微略略失望。 将她的神情收入眼中,纪斯风愉悦勾唇。 觉得她纵然狡猾,可也是算计不过他的。 他居然笑了。 夏初微本来挺没希望的,但眼下又有了希冀,她这次攥紧了他的衣袍,小声道,“王爷您看,这些婢女都是有爹生娘养的,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死了,实在不是个办法……” “所以?”纪斯风挑眉,没什么情绪。 夏初微笑笑,“所以一定要查出真相,现在周嬷嬷也死了,我不想让她冤死。” “已经派人去抓那凌空道人了。” 纪斯风不在意道,“王妃说真相,本王也有点好奇那六皇子身上中的痢疾之毒是从何处而来,三夫人说不是她的人所为,那会是谁所为?” “呵!” 夏初微闻言一怔,下一刻送给他一记大大地白眼。 这男人简直是耳根子软。 而且还专门对三夫人耳根子软的那种。 墨林庄子上失踪那么多奴婢,她说不对劲,他却偏偏不相信。 而六皇子中痢疾之毒,萧氏说不是她的人施为,他却偏偏相信,还把矛头对准她。 好啊,真是个好男人! “王爷,咱们来换位思考一下怎么样,比如您相信一下墨林庄子奴婢的失踪不对劲,您又相信六皇子中痢疾之毒是三夫人手下所为,这样如何?”夏初微讨巧地笑笑。 纪斯风蹙眉:“你若是能证明,本王自然也愿意相信。但是--” “余良他去查了,还请王爷稍待。”夏初微连忙截住他话茬儿。 谁知纪斯风偏有意难为她:“是不是也去查痢疾之毒了?” 说着话他凤眸紧紧攫住她攥着他衣袍的小手。 衣袍在她手中皱皱巴巴,根本就没法看了。 他的目光跟针尖一样,夏初微焉能瞧不出来? 只知道若是被他挑明说了出来,怕是之后的事情都谈不拢了。 松开手,她旋即自榻上站了起来,想着挡住那一小块皱巴巴…… 下一刻就被纪斯风给稳稳地握住了腰-- “你干什么?” 夏初微愣了愣,不解地看着他。 纪斯风冷冷地盯着她,“伤没养好以前,不准乱动。” “哦。” 夏初微嘟唇闷闷点头,但心里猛然一晃,他现在不关注那皱巴巴的袍服了吧。 正在此时余良恰好赶了进来,手里还捧着一个巨大的青皮册子。 “王妃娘娘请您过目。” 夏初微在看的时候,纪斯风也看了几眼。 发现被赶往墨林庄子上的其中一个奴婢叫环儿的,与周嬷嬷有些交情,听说是其娘家异姓姐妹们的女儿,因为在王府犯了错,被赶到了墨林庄子上。 后来再也没有出现。 又传了府内几个与周嬷嬷交情好的,问及此事,也都提到这环儿。 周嬷嬷生前也常常打听环儿的去向。 但现在只能证明这环儿与周嬷嬷有关系,并不能证明宁管事与环儿有关系与周嬷嬷有关系。 夏初微道:“所有失踪或死亡的婢子都记录在案吗。” “是。” 余良点头,“二十八人,全部在案。” “王妃,本王给不了你那么多时间,如果你不能在一柱香之内解释痢疾一案的话,本王也保不了你。”纪斯风忽而冷冷地道。 与此同时,外面传来韦堤侍卫的禀报声,“王爷,六皇子暂时止住了病情,但他不准备沉默,应该会禀报皇上的。” 纪斯风早料到会这样,他淡声道,“一柱香时间,暂且先稳住他。” 说罢抬眸看看夏初微,修长的食指伸出来,比了个“一”字。 “好。” 夏初微点头,旁边有人立即焚香。 低头,夏初微连忙翻看青皮册子,将二十八人的情况都看一遍。 这是京兆府的案情记录册子,写得并不马虎,大约每一个人都有大约四页左右的样子。 夏初微识字虽有进步,但在一柱香之只看完并且找出里面的破绽还是有些困难,毕竟不是专门的办案人员。 但是夏初微只是将这册子从头至尾翻看一遍,并那么扫了几眼,便点了下头,胸有成竹地说道,“这个丫鬟似乎跟一个叫宁小的人有些关联。” 纪斯风并不以为意,只是那么淡淡地搭一眼过去,心里认为王妃不过是被迫无奈而已,因为仅剩下不到一柱香的时间了。 “属下去查查这个叫宁小的。” 余良抱拳说道,然后转身退下。 不一会儿几名衙差赶了过来。 他们很奇怪王妃娘娘突然提到宁小,并且回禀,宁小不是旁人,正是贵府宁大管事的侄子。 还在墨林庄子上。 “属下等在庄子上并未看到有宁小此人。”余良说道。 第186章 肖剻认罪 衙差连忙接话:“宁小此人在墨林庄子上,听闻是一个叫环儿丫头出事时他就在,其余时间却是不知。” “去把宁小拿来。”末了夏初微吩咐。 衙差愣了。 余良却是带着人便出了丝愁院,捉拿宁小。 王妃怎会在意一个小小的宁小? 纪斯风闲来无事地想了一下。 他甚至伸手在青皮册子上翻看了下,发觉翻那么几遍根本就不可能找到宁小此人。 以他的智力,翻看了数遍之后才在中间页的犄角旮旯之中找着了那两个米粒般大的字“宁小”。 很神奇,王妃她是怎么会咬住宁小不放呢? 上下通读,他也没有看出“宁小”在这字里行间的可疑独到之处。 “王妃,还剩半柱香时间。”纪斯风瞥了眼焚香不由出声提醒。 “王爷不必挂心,余良他很快就能将宁小捉回来。”夏初微淡淡地回答道。 她仿佛信心十足。 纪斯风扬眉,倒是想看看她还能再这般镇定多久。 可话音刚落,忽地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王妃娘娘找到了。” 接着一名身形肥硕,个头不高,但面带青白的年轻男子被余良等人捉到眼前。 “干甚抓我,快放开,我是宁管事的大侄子,你们这些混蛋,敢抓我……” 一路叫骂着,宁小不停挣扎,可惜始终都不能逃脱余良的钳制。 “跪下!” 被丢在屋门外,余良踹了他膝窝,直接将他踹跪下。 “啊王爷?” 宁小一抬头,便看到了纪斯风,不由吓得声音都颤了。 “我是王妃。”跟着夏初微自我介绍。 她眼睛里有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宁小一错眼便对上王妃那张美丽娇嫩的小脸,顿时眼睛都直了,后面的话竟是没说出来。 看到他嘴巴流出了垂涎的哈剌子,夏初微却是一点都没有生气,反而笑了笑。 突然来自身侧的一道强劲凌厉的霸道视线击来,将她唇边的笑意硬生生扼止住。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夏初微心下撇撇嘴,只好收回微笑,命令宁小到近前两步。 紧接着身侧那霸道冷冽的气息更是浓烈。 不予理会,夏初微直接使用终端无声地为宁小查探身体情况,很快面板显示出对象体检结果。 肾虚血亏。 推断是好逸恶劳再加上专事银欲所致。 “宁小,能否将你身上的衣裳褪下来给大家看看。”夏初微勾了勾唇,触到身侧的视线,只好又收了回去。 四下众人听说王妃此言,不由地齐怔,怎么还让人扒衣裳呢,这宁小又怎么可能顺从,肯定待会又要用强的。 “当、当然可以!” 只见宁小兴奋地点点头,接着便迫不及待地将衣裳从身上迅速扒下来,不仅如此,就连裤子也不放过。 没人来得及阻止,他已经扒得只剩下裤衩,这大冷天,他竟然浑不觉得冷。 “啊。” 在场的丫鬟尖叫出声。 夏初微眼前一黑,竟被纪斯风给拿袖子挡住了双眼。 “绑起来,给他穿上衣裳!” 纪斯风凌厉的声音响起。 再看时,宁小已经被穿好衣裳。 “怎么样?” 夏初微看看又恢复原样的宁小,于是问左右。 “宁小身上多数抓伤,怕是需要验明正身。”衙差声音弱下去。 因为明眼人一眼便知道这个宁小好银,身上的伤也不太像是情趣时留下,反而更像是反抗时留下的……有些伤还极新,可疑点甚多,需要仵作前来查验。 “王爷,小侄儿这是犯了什么事啊?” 正要将宁小带走时,忽地便见宁大管事急急忙忙地赶来。 纪斯风抬臂挥了挥。 手下便将宁小拖了下去。 “扑通” 宁大管事跪在地上,“求求王爷,不管是因为何事,千万放小侄儿一马,留他的性命啊。” 他话音刚落,外面传来衙差的禀报声,“回禀王妃,宁小认识环儿,自他家中搜出许多环儿之物还有——” 后面的话竟是不说了。 跟着便摊出了许多的物件,一一放在地上,竟然全部都是女子所用之物。 细细查看,所有物件都不是属于同一女子,这么一个包袱里面,分拣出来的多达十几名女子之物。 “去查查都属于哪些女子,让她们前来认领,王府里面仆从也都召来查问。”夏初微直接吩咐道。 她瞥了眼面前跪着之人:“宁大管事,你莫要再跪着了,快快将王府内外仆从都召了来,认领这些女子之物罢。” “啊……是。” 宁管事恍惚地点了下头,随后他退了下去。 人一走,夏初微就冲小糖施个眼色。 “时间就快到了。” 就在这时,传来一道冷淡的男音。 夏初微急忙朝焚香看去,果真只剩下了两指左右的高度。 时间是真的不多了。 六皇子那边也应该有个交待。 三夫人呆在六皇子处,一定是早已将那痢疾之毒给推了个干净罢。 “小姐,奴婢发现宁管事刚刚出去,那肖侍卫便离开了,奴婢便去跟着肖侍卫,让孟大肉跟着宁管事。” 她说得很快,喘了口气,又道,“奴婢发现肖侍卫他把府里几个丫鬟都撵了出去,要不要将被撵出去的那几个再找回来?” “来人,找回来。” 旁边的纪斯风听后对韦堤他们淡淡一声吩咐。 很快,那几个丫鬟就被带进了院子里面。 院外,宁管事他们还没有将整个王府上下的仆从都聚集起来,这边的几个丫鬟已经将包袱里面的数十样女子物件给识了出来。 旁边衙差把物件的原主人名字一一记录在册。 将之与青皮册子一对比。 竟然名字都重合。 “这个叫做宁小的竟然有失踪丫鬟的物件?” 纪斯风慢慢敛起眉头,神色不那么好看起来。 哪怕仅仅是怀疑,此事都不容不上觑。 无论用怎样的借口都不能断开这些女子与宁小之间所存在的某种关系。 “继续查。” 冷冷地吐出三个字。 外头正在和稀泥的宁管事还在指挥着府内所有的仆从聚集到一起前来辨认那包袱里面的物件。 对于丝愁院所发生的事情还一无所知。 “将肖剻带上来。”纪斯风语气不善。 “王爷恕罪!” 肖剻一被带进来便垂下了头,“属下并不知道其中的因由,属下只是奉命行事啊。” 他也没想到区区几个丫鬟竟然还惊动了王爷。 第187章 招了 不等纪斯风开口,夏初微直接问道,“是谁要你将丫鬟们撵出王府的?” 肖剻一愣,抱拳,“属下不懂王妃娘娘说什么,这几个丫鬟似乎都有事情吧,属下也不是太清楚,王妃娘娘大可以问她们。” “嗯。” 夏初微点了下头,接着朝纪斯风看去。 这件案子由始至终都被他看在眼里,肖剻的言辞也充满了糊弄。 他本是被指派给王妃的人,但却对王妃的问话极不负责。 “来人,赏五十。” 男人冲外淡淡吩咐一声。 衙差面面相觑,但这是王府里面的事情,他们管不着。 不过“五十”是啥意思? 五十两银子? 接着自院外赶进四名精壮雄健的侍卫,拖着肖剻朝外走,很快外头响起“砰砰砰砰”的棍杖声。 竟然是要打五十军棍? 伴随着肖剻的惨叫声,衙差们听得毛骨悚然。 这位越王爷治下当真是严酷,外头百姓们都极为喜爱他,但是他打起手下来也是丝毫不见手软的。 怕是这五十军棍下来,屁股都要烂了。 另外有手下赶过来随时禀报。 “招了?” 纪斯风问。 手下摇摇头,又赶回去。 直到五十军棍下去,肖剻都没有吐出一个字。 纪斯风不以为意,又淡淡吐出三个字:“继续打。” 手下又飞跑着出去传令。 谁知道出去之后又返了回来,急忙道:“爷,招了,是宁管事吩咐他将那几个丫鬟暂时先隐人耳目地安置到府外,待到风声过去之后,再带回府内。” 纪斯风启唇,刚要说什么,忽地听到身边王妃陡然喝令一记,“来人,把宁管事抓进来!” 那吼怒的声音令人眼皮一跳。 纪斯风下意识地朝身侧王妃瞅去,头一次听到王妃的吼声,中气十足,一点都不像是受伤的样子。 可惜现场无人听她的。 韦堤他们自然都是听从王爷的。 肖剻他们被指派给侍候王妃,但现在已经被王爷抓了起来,王妃显得无人可用。 “去。” 纪斯风点了下头。 韦堤抱拳应令。 “王爷,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啊。” 宁管事被捉来以后,直接跪倒在地喊冤。 他这声音刚落,外头便有衙差赶进来抱拳禀报,“禀报王妃,那宁小招了。墨林庄子上的诸多丫鬟等等皆是经过他之手,有的死了,有的被发卖……” “发卖?” 夏初微高声止住,“发什么卖?青皮册子上根本就没有记录,谁发卖了?她们的主人难道不是王爷吗?” 说着扭头朝纪斯风看去,语调之中多是自豪与恭维之意。 这番刻意令纪斯风着意朝她看一眼。 王妃这马屁拍得也太没意思了些。 不过,她竟会拍马屁呢。 纪斯风扬扬眉,表情竟有几分愉悦之色。 偷偷观察他的夏初微,瞧见他表情变化心下遂暗暗地想,以后要好好恭敬这王爷,尤其是要从他这里得到些什么之时。 “这这个,怕是诬陷吧。”宁管事赶紧道。 衙差不知该说什么。 虽说是人命,但是墨林庄子是王府之事。 他们虽是官府,但以现在越王的权势。 若是调查的话,必然要经过王爷的同意才是可以。 “那么一切便交予官府了。” 夏初微对衙差吩咐道。 接着她朝宁管事看去,“这个人该怎么办?” “现在宁管事你还坚持说不知道你侄儿宁小所犯之错?” 宁管事磕头,“王妃娘娘,小人真的是冤枉啊,那毕竟只是小人的侄儿,并不是小人的亲生儿子,实在不知道他所为何事呀。” 虽这般说着,可背脊上却起了一层冷汗。 “那么侄儿宁小,可是你亲手带进王府的?还是说又是别人带进来的,或者他自己进来的?”夏初微反问。 “呃……” 宁管事脸色无比难堪。 像是被谁生生打了一巴掌一样。 “把宁管事带下去一块审。” 夏初微猛地下令。 然后又抬手止住,“算了,还是拖下去直接赏棍杖罢。” 她扭头看向纪斯风,“是赏五十好还是打完之后继续打?” 宁管事吓得脸都绿了。 恰在此时,负责施刑的侍卫跑进来慌张禀报,“王爷不好了,肖剻他死了。” 活生生被打死了。 才五十军棍而已。 宁管事直接瘫在地上。 “王爷,那柱香已经燃尽。”旁边的宋福小声提醒道。 刚说完,抬头就被王妃给狠狠瞪一眼。 纪斯风转眸看着王妃,“六皇子处,王妃要前去交待了。” “好。” 夏初微答应,但却说道,“但要先打了宁管事再说,因为本王妃怀疑宁管事与六皇子中毒一案有关联。” “冤枉……” 宁管事听到这里好悬没气晕过去。 这王妃是故意要收拾他吧。 否则怎么会在今日集中处理他侄儿,还把痢疾之毒一事怪到他的头上。 他有那么大本事吗,不过是区区的一个管事而已。 求助地朝王爷望去。 谁知王爷竟然根本就不看他。 完了。 宁管事心头倏地一凉。 他此刻也瞧了出来,这王爷怕是与王妃穿一条裤子,更是一个鼻孔出气。 这一次他在劫难逃。 两旁侍卫突然拉起他就往外拖。 宁管事吓得大呼,“王爷,小人要见老夫人,小人是冤枉的,老夫人救命啊,要杀人啦!” 这五十棍挨下来,连那肖剻也承受不住,更遑论是他呢。 “看来宁管事是真的有隐情呀,否则怎么会连老夫人都想了起来,是不是老夫人来了你就能自保了呢?” 夏初微冷笑一声,“宁管事,你纵容自己侄儿对墨林庄子上几十名丫鬟行不轨之事,对她们任意凌辱,甚至发卖打杀,当真是草菅人命!那宁小逃不掉,你以为你能逃得逃?” 她言之凿凿,“要不要本王妃查查这些年以来你在王府的所做所为。哦,不太可能只有功劳没有猫腻吧?” “刘管事!” 说到这里,夏初微顿了顿,冲外扬声一呼。 很快自外面走进来一道穿着灰衣长袍的管事。 刘管事拱拱手:“拜见王爷拜见王妃娘娘。” “事发紧急,六皇子那边还等着本王妃,所以不必拘泥于那些虚礼了。” 夏初微说道,“这些年宁管事所为之事,本王妃入王府的时间也不长,但是现在本王妃问什么,你便答什么,切不可胡说。” “是。”刘管事眼观鼻鼻观心地答道。 宁管事心头一沉。 第188章 宁管事家人 他怕过会儿刘管事都说出来之后,就不会是简单地挨五十棍棒的惩罚了,怕是连他的家小也…… “王妃娘娘,您想知道什么就问小人,何必问刘管事,小人知无不答,再说了小人就算真的过错,对王府也是有苦劳的,您何必这般赶尽杀绝?” 宁管事面色一转变得又可怜又无奈又是不甘地说。 他看向纪斯风,“王爷,您也是了解老奴的,老奴就算有错也是有苦劳的,这些您都知道——” “本王不知道你侄儿对庄子上的丫鬟竟有如此辱没我越王府的行径,今日是王妃查了出来,若是被那些本王的政敌查出来,今日本王怕是难以自保。”纪斯风冷淡又无情地说道。 夏初微只问,而刘管事负责回答,至于宁管事,他只是听着。 “王府里面现在有多少与宁管事有关系的仆从?”夏初微问。 刘管事怔了怔,居然问这等问题:“回禀娘娘,大约七八成吧,不是与宁管事有血缘关系,便是宁管事于他们有恩德的。” 夏初微点了点头,再问:“这些人平时都做些什么?” “一般是侍候府里的夫人们。” “哪位夫人居多?” “呃,这,三夫人……”刘管事垂眸轻声道。 当下夏初微不再多问,而是转头冲纪斯风投去一瞥,“王爷,妾身问完了。” “王妃这是何意,莫非就凭这句话证明痢疾之毒与三夫人有关?”纪斯风有点不满,反问一声。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府内近七八成的人都是为三夫人做事,而且这些人都与宁管事有关系,妾身实在想不出三夫人要怎么摆脱痢疾之毒。” 夏初微说着冲左右扬眉,“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宁管事拖出去,狠狠打!” “慢着。” 就在宁管事垂头耷耳,以为自己死路一条时,忽地听见一道优雅的女音响起,厉斥左右,来到他面前。 这一刻宁管事眼睛都亮了。 是三夫人。 就知道她会来保他的。 一阵风骤然平地而起,打着旋儿地迎面刮来,令人浑身寒意森森,就连头上的发髻都有些歪了。 可宁管事却是喜上眉梢,浑然不惧。 他扭头轻哼地盯了那刘管事一眼。 而刘管事一直低垂着头,甚至还瑟缩了下。 等着瞧着,他的好日子到了头! 宁管事如此想到。 “王爷,痢疾之毒是冤枉妾身的,请王爷明察。” 萧氏走到近前施礼之物悠悠说道。 她身后跟着刚刚更衣穿着月白长衫的六皇子云楼辞。 云楼辞昂首道:“本皇子亲自前来,倒要看看越王你怎么处理此事。” 他那话语中带着威胁,仿佛在说处理不好,就会禀报父皇。 纪斯风看了眼两人,面上没什么表情。 他说了句,“将宁管事拖出去,重打五十。” “啊……” 宁管事当场傻眼。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还要打他啊。 “王爷,小人是冤枉的啊,三夫人救救小人啊!”扯着嗓子大呼。 夏初微笑了,“真是有趣啊,原来三夫人能救你呢!可见三夫人的确是宁管事你的主子!” 转头看向萧氏,“三夫人,你之前便说痢疾之毒与你无关,是不是与宁管事有关?” “王妃伎俩也忒幼稚了!” 萧氏不慌不忙反驳,“与本夫人无关又怎会与宁管事有关?王爷是不是看本夫人不顺眼,想凭着此事趁机除掉宁管事?不管如何,王妃还需找出真正的证据才是,信口胡说的话,怕是连王爷也不能够信服呢。” 话里话外连纪斯风也给牵连进去。 对此纪斯风不曾言语,身躯一动,便坐在了下人搬来的太师椅上,冷眼旁观。 那六皇子也不善茬儿,也走过来坐到纪斯风身边,一副定要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的坚决模样。 这云楼辞方才硬闯丝愁院故意羞辱自己,现在却一副坦然若定的态度。 夏初微冷瞥他一眼,“六殿下是不是也认为痢疾之毒不是从三夫人那里传到你身上的?” 云楼辞轻哼一声,并未回答。 “方才六殿下硬闯丝愁院,导致痢疾之毒发作,接下来又见着了三夫人,却是转变态度如此之快,不知是何原因呢?” 夏初微说这话着意是破坏三夫人与纪斯风之间的信任。 这六皇子对待她和对付三夫人是截然两种态度,如果没猫腻才怪。 “王妃,你该拿出证据。”纪斯风始开口道。 这时那五十军棍已经打完。 宁管事像一条死狗般浑身是血地被拖回来。 “禀报王爷,宁管事他就剩一口气了,再打下去怕是……他也没招认。” 听着手下禀报,夏初微点了下头,说道,“宁管事还没招认,绝对不能死,这样吧,本王妃给他一粒续命丸,你们继续打,打到他开口为止。” 随后拿出一粒药丸。 手下接过去,然后掰开嘴,就给宁管事服下去。 “唔唔!” 宁管事挣扎着不去吞下。 他好不容易捱过了五十军棍,只要他一死,事情即消。 现在王妃再给他治疗,那他岂非是有遭无穷无尽的折磨。 “继续打。” 药片被迫吞下,顿时宁管事明显感到身子有了力气,可是那疼痛却愈发清晰剧烈。 被拖到原地,又有军棍打下来…… 宁管事眼前黑了黑,好想咬舌自尽,可是根本做不到。 “这宁管事纵然如此打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王妃就没有别的好办法了么?”萧氏笑问。 仿佛是在笑她黔驴技穷。 夏初微也同样发出一笑,道,“本王妃的确还剩最后一个法子要用,来人,把宁管事的家人带来,让他们都看看不忠诚于王爷的下场!” 宁管事的家人扛不住就会招了。 就算不招,有可疑者,也一并打了。 夏初微今日便是要将宁家连根拔起,除非王爷不同意。 她侧头冲纪斯风的方向看去,男人无动于衷。 就这副态度,能不同意她所做所为嘛。 这之际,夏初微让衙差一并盯着。 果然打到一半时,宁管事的小女儿撑不住了,哭着叫嚷全招了。 让小糖过去查问。 过了没大一会儿,小糖就返回来,她将宁小姐所说的据实以报。 另外衙差还在审问宁家其他的人。 夏初微听着,目光却有意无意看向不远处的三夫人。 见萧氏一副稳若泰山之相。 看起来似乎并不慌张。 若这宁小姐真的能说出什么有用之事来,萧氏会这般稳当? 夏初微深深感到不安。 “既然宁小姐说了,那便派人去宁家查看,是否真有其物!”夏初微命令。 第189章 六皇子算计 “禀王妃娘娘,这便是自宁家搜出之物!” 派出去的侍卫乃是纪斯风手下的心腹,办事极为迅猛。 夏初微根本就不用担心其中会有猫腻。 她让侍卫将搜到之物摊开来,让所有人都能看到。 只见那是一支精致剔透的琉璃制锦盒。 哪怕是从外面也能瞧出里面隐约是有东西的。 而似宁管事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有此珍贵之物。 夏初微下意识地便朝着三夫人看去。 只见萧氏维持着一派优雅端庄之色,乍一看,还真将她当成了这王府的主母。 依然是这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这下子夏初微心下略感忐忑,这个琉璃锦盒里面真的有什么吗? 转念她又摇了摇头,她怎能将萧氏的表情当做查案的晴雨表。 “娘娘!” 小糖突然尖叫。 夏初微连忙抬眸看去,只见那琉璃锦盒被打开,从里面放着一个药包。 “之前那宁小姐说过,父亲宁管事一直很珍视这琉璃锦盒,还说是三夫人所赏,一定要好好保存,万一哪一日出了大事,这锦盒定能保他们全家的性命……” “别动。” 小糖刚要伸手将那药包拿出来,夏初微即刻出声制止。 “放着,我来。” 夏初微让她将那琉璃锦盒端到面前。 然后亲自伸手取出药包。 就这么放在手心里面停了几息。 在外人看来,仿佛是她在犹豫。 可实际上夏初微早用终端查了这药包里面之物。 最后得出结论里面药物正是致使拉肚子的痢疾之毒。 夏初微蹙眉,怎么回事? 这跟她设想的并不一样。 “王妃娘娘,请将此物交给属下查看。” 此刻时府医被找来,双手恭敬地将药包从夏初微手中接过来。 查看之下,也不禁吃了一惊。 赶紧冲过来禀报,“王爷,这药乃是致使痢疾的毒药啊,而且药性强烈,万万不可靠近,否则中毒者不易痊愈!” 俨然这毒是比之前在宫中所中的痢疾之毒更加强烈致命。 “嗯。” 纪斯风俊面发沉,扭头看了一眼三夫人萧氏,启唇却是对六皇子道,“殿下现在可清楚了,现在殿下可以走了。” 言下之意,这痢疾之毒是不打算再查。 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 这毒虽来自于宁管事,但琉璃锦盒什么的却是出自三夫人萧氏。 六皇子若是真想进宫说此事,便自说去吧。 越王这是不打算管了。 萧氏一脸平静,但心里早已惊涛骇浪。 她没有给过宁管事任何痢疾之毒,但是这琉璃锦盒却的的确确是她赏的。 问题是痢疾之毒是从何而来。 莫非是王妃故意诬陷于她? 但据她观察,王妃那神色也不似作假。 不是王妃,那又会是谁? 莫非致使六皇子中毒者也不是王妃么? 一时间线头纷乱,难以找出事情的出处。 萧氏也并不急于出来请罪,她知道事情还有余地。 这件事往深里查,绝对还能查出破绽,她期待王爷能继续查下去,还她以清白。 而王爷是否要往深里查,端看接下来六殿下的态度了。 只见这位三夫人萧氏玉颊生辉,容颜若雪,端庄华贵,偏偏不见半丝惊慌。 云楼辞见之,心里的感觉却甚是古怪。 再加上这整个越王府都处处透着诡怪之感。 下面的这些奴才,往上这些管事,乃至于王妃这帮人,均是各怀鬼胎。 越王与三夫人也绝非同心同德。 他素来知道越王好颜色,甚至为了美人儿做出唐突冒犯皇族之举。 可是现在他的表现却又截然不同。 越王这个人,在今日这件事情上令六皇子彻底颠覆了曾经对他的看法。 导致六皇子不禁多心地想,自己今日一旦做出决定,对于这整个越王府来讲究竟是谁暗中得了渔利呢? 如今母妃还被关在冷宫。 六皇子不得不为自己的以后做打算。 他自然也想拉拢越王。 但纪斯风是个定时炸弹,在朝堂之中能引起飓风,拉拢他,无疑是抱着炸弹自爆。 至于三夫人萧氏,她代表的是庆寿侯府。 如今庆寿侯府又与宁王府联姻。 宁王府属于太后娘娘的母族,与她联络自然是有无尽好处的。 但这个庆寿侯乃是个投机取巧的小人,不足为信。 六皇子最不想看到的是,自己所做所为若是遂了王府这些奴才们的意,才是真正地窝囊。 这些奴才只不过是被人鱼肉之辈,实在没什么好救的。 最后,他不由地瞄向越王妃。 王妃与越王尚未圆房。 此事众所皆知。 另外父皇对越王妃颇为推崇。 他要站越王妃这边。 没有圆房,便是与越王不是一体。 六皇子决定从越王妃这里入手。 “王妃认为如何?” 他道。 这云楼辞突然问自己,夏初微不由地朝他意外地看去。 若非此人此前突闯丝愁院,那副嚣张誓要达成目的模样亲眼所见,夏初微还以为面前这个六皇子是被换了芯子。 瞧瞧他这副真挚的模样,跟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对方抛来橄榄枝焉能不接着? “本王妃认为此事应当好生查个清楚,不能浑弄过去,毕竟六殿下方才也是拉裤里了,若是传出去,岂非损毁皇室威严?” 云楼辞听到这话差点吐血。 这个女人连给他难堪的机会都这般放肆胆大,早晚他会找回场子的。 云楼辞强忍着,勉强一笑,“王妃所言极时,越王,便将此事查个清楚罢,莫要辜负了王妃的一番好意。” 这下子六皇子与夏初微站一边。 纪斯风中立。 而最危险的三夫人萧氏则是被孤立。 “本夫人也认为应该查个清楚,免得冤枉了无辜之人。”萧氏也跟着说道。 她话中有话。 只不过脸色不甚好看。 本来是想看夏初微与云楼辞掐成一团的,结果这个六皇子竟然调转枪头了,与夏初微合伙。 呵呵,以为这样她就没办法吗。 萧氏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越王的方向。 她之前就知道越王对王妃动了情,六皇子这般在王妃面前表现只会令纪斯风打翻醋坛子。 “查。” 忽地听见纪斯风吐出一句话。 萧氏挑挑眉,就知道会这样。 这时宁管事已经晕死过去。 第190章 三夫人怀孕 因为一个琉璃锦盒保住了他的性命,宁家算是松口气。 只是锦盒里面的东西却是无人知晓从何处而来,宁管事又晕死过去,一时半会也醒不过来。 事情有点无从查起,但就在这时庆寿侯府的人到了这越王府。 偏偏还是萧氏养的侍卫,次次都不走王府正门。 这回终是被王府的侍卫逮个正着。 “属下是来拜见三夫人的。” 庆寿侯府侍卫被押进丝愁院,跪地之后便磕头行礼。 他这话没人会相信。 萧氏见了之后,刚要为自己手下人说话。 谁知押着小解的那王府侍卫突然一掌击出。 就见庆寿侯小解侍卫“哇”地一声喷出口鲜血,与此同时袖口以及胸口内藏着之物也都“噗”地倾洒出来。 定晴看去,竟然是一些各式的香囊。 命时府医检查香囊中之物,发觉是不同各类的香花,但每一种香花都不是凡物。 不是能引起过敏,便是紫芝兰花等。 而其中一类香花,很可怕,能使得中了痢疾之毒的人当场毒发而亡。 “哼,竟然敢往王府运此等危险之物,来人,杖毙!” 越王陡然而起,怒声大喝。 这下子萧氏坐不住了,立即站起身劝说,“王爷……” “六殿下看看,此事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越王妃出声打断萧氏之言,征询地朝云楼辞问去。 不管是云楼辞是替萧氏说话,还是落井下石,都是夏初微想要的结果。 这能让她知晓云楼辞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兼而若是后者的话,则是能让他与萧氏与庆寿侯府断绝关联。 她打得这主意,似乎对于纪斯风来讲也是极为支持的。 因为纪斯风一句话都没说,似乎是在等待六皇子的回答。 “呃,这……” 云楼辞万没想到自己会被夏初微反将一军。 这个问题无论他怎么回答,于他都不见得有好处。 夏初微敢这样问,明摆着是要拿他当枪使。 “王妃此言极是,相信不管是怎样的香囊,以王妃的医术都能化险为夷的。” 云楼辞开口说道,转眸看向萧氏,“三夫人派人弄如此多香囊过来,是不是想考验王妃的医术?” “这……你……” 萧氏僵住。 “仗毙。” 纪斯风凉薄的声音再度响起。 王府侍卫应令退下,很快又返回来禀报,“王爷,已经杖毙,尸首送回庆寿侯府了。” 听着这话萧氏眼前发黑,气得一口气没上来。 居然就这样杀掉了她的人。 王爷实在太可恶了。 她气得手脚发颤,猛地回头要对纪斯风说什么,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 “夫人!” 一道惊呼。 曹嬷嬷赶紧把三夫人给抱住,冲时府医厉喝,“快些过来,给夫人看看,快啊!” 不远处夏初微看了眼,心头发笑,萧氏这晕得可真是时候,马上轮到处置她了,她倒是晕了。 呵呵,还真是躲灾的好法子。 时府医抚着胡须诊了一会儿脉,本来拧紧的眉头突然渐渐舒朗开来—— 最后他收了手,大喜地朝纪斯风走来,抱拳:“恭喜王爷,大喜啊,三夫人她有身孕了!” 声满屋院一静。 有高兴的也有不高兴的更有沉默不语意味不明的。 惟有夏初微挑高了眉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她瞅着纪斯风,端看他要怎么处理萧氏肚子里面的这块肉。 是生下来,还是…… “夫人既然身怀有孕,来人,将她送回柳风院,时府医你要时时跟在夫人身边,府中任何事宜都不得烦扰到夫人,一切交给王妃掌理,通知厨房,一切要以夫人腹中的孩子为主,所有吃食都要精细……” 纪斯风前所未有地说出一大段话,长得令人意外。 闻言夏初微眉头挑得更高,心头乐了:有趣! 真是有趣。 刚刚杖毙一名庆寿侯府的侍卫,尸体都送去了。 转眼三夫人怀孕的消息也跟着送了去。 一丧一喜,庆寿侯府的人都傻眼。 越王这是什么意思? 但庆寿侯不管这个,既然女儿怀孕,那便是越王的种,他与越王府的牵绊便更深了。 此事应该庆贺,而且还要大办。 当然他是看在越王如今依然受皇宠的份上。 若是以后越王有个什么,他也是有办法的,这不他娶了宁王府的庶女为继室,给自己留了条后路么。 对此,他自然是算计周到。 因为三夫人怀孕,六皇子此来也沾了些喜庆,越王府没有亏待他,送了些好礼,一直将他送回皇子府。 至于六皇子中痢疾之毒一事,早就被三夫人怀孕的消息给压下。 这三夫人入越王府时间也不短了,现在才怀孕也算是难得。 这期间夏初微当真是将三夫人经手的关于越王府的一些事宜统统都揽了过来,也算是彻底拔除了三夫人手上的权柄。 不过晚上纪斯风到来时,夏初微免不了要刺他几句。 命人都退下去,她道:“王爷,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依我来看,王爷就应该亲临战场,何必要别人代劳?” 那萧氏肚子里面的种不是纪斯风的。 纪斯风表面装着好美色,其实对女人没多大兴趣。 夏初微猜测着他之所以不碰萧氏,应该还不止这一个原因,他的身子也不是很好,再者萧氏是庆寿侯之女也该是因素之一。 不管怎么样,现在留下种了。 他要养着么? 纪斯风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他道:“那孩子是别人的。” “当然是别人的。”夏初微肯定道。 突然,她又品出纪斯风这话中的意思不太对劲儿。 冷不丁想到另外一种可能,她朝纪斯风看去。 柳风院 萧氏从昏迷中醒来,听说了情况之后便露出笑容。 只是抚着肚皮她却是笑得愈发淡了,眉头轻拢,愁绪上涌。 “你们都退下。” 曹嬷嬷将一干下人喝退,来到面前,低低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不高兴?这可是王爷的孩子……” 更是越王府的长子,长大后是尊贵无比的。 “嬷嬷,这个孩子我怕不是越王的。” 萧氏轻摇了下头愁眉不展,“若是王爷的可就真好了,怕就怕不是。” “这是何意?” 曹嬷嬷掩住心惊,耐着性子问。 她是曾劝小姐不必一心执着于王爷,可也没说生孩子也不生越王的呀。 这岂不是乱了? 第191章 夏侯紫的要求 “一个月之前,王爷是宠爱过我,但是我也曾出府过,与一名男子相好了半日,之后便匆匆离去,算算时间这孩子有可能是越王的但也有可能是那男子的。” 萧氏又喜又忧。 喜的是,她可以把这账直接赖到越王身上。 忧的是万一孩子生下来滴血认亲的话,岂不是露馅了?若是孩子长得不像越王,那也是极为麻烦的。 不等曹嬷嬷说话,忽地听见外头传来禀报声,“侯爷来看望夫人了。” 竟是萧氏的父亲庆寿侯到了。 庆寿侯到王府的消息,纪斯风也在随后接到了。 他打算也去柳风院一趟,但却被夏初微给拉住了手臂,“慢着。” “王爷在与庆寿侯接触时多少小心些罢。” 夏初微意有所指地说道。 纪斯风看着她,俊脸没什么情绪,“是有何事?” “不是我有事,是王爷你有事。” 见他想多了,夏初微说道,“还记得上次王爷与庆寿侯在宫外接触,之后没多久王爷身上中了毒?” “莫非这毒还是庆寿侯所下?”纪斯风语调有些不信。 夏初微答道:“王爷应该也去查了,想必没查出线索吧,有可疑的人选吗,如果没有的话再查查那些值得信任的人如何?” 值得信任的人,除了面前的王妃,还有侍卫再加庆寿侯。 当时他接触的就这三伙人。 他查了很多遍,都没什么线索,最终不了了之。 “你如何知晓?”纪斯风带着几分好奇的语气问道。 “这一次痢疾之毒查到的。” 夏初微眯了眯眼说道。 虽然一开始是她故意利用了柳风院的春梅,把精纯了的痢疾之毒给下到六皇子身上,解除丝愁院危机。 但琉璃锦盒里面的痢疾之毒经过检验与她手中的却属于不同种类。 暂时查不出那痢疾之毒究竟是谁放进琉璃锦盒的,但想来也是为了冤枉三夫人。 可是终端从那锦盒里面的毒药中分析出了当初与纪斯风中毒时相似的毒物成份。 从锦盒里面的痢疾之毒与当初骑兵他们所中的痢疾之毒乃是同源,再加上滕世子身上带来的那毒药粉亦是一致来讲。 夏初微知道它们均是出自于庆寿侯府。 是以得出结论,纪斯风先前所中之毒应该也来自于庆寿侯府。 “如何查得到?” 纪斯风追问。 他的人都没查到,王妃又是怎么查到的呢? “你别管,总之是有法子的。”夏初微不好解释,只挥了挥手,“你注意些就行,再想想当时你与庆寿侯接触时的细节,避免下次再中招就对了,还有——” “三夫人肚子里面的孩子一事,你知道不是你的,三夫人知道么?” 夏初微不禁抚抚眉心,道:“若是三夫人也知道的话,那么你就更应该小心庆寿侯了。原因你心里应该比我更清楚。” 现在纪斯风若是死了,对于三夫人是最有利的。 三夫人肚子里面的孩子最终将继承整个越王府。 就算是庶长子,也是唯一的越王子嗣。 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三夫人也不想这宅子里再有妻妾怀上子嗣,这样的话她的子嗣就会最尊贵。 而最直接的办法,便是越王死了。 如果皇上再对越王忌惮一些的话,庆寿侯得了消息,说不定还真会遂了圣意。 屋内温度骤降。 夏初微一哆嗦,连忙去看,纪斯风已拂袖而去。 她不禁轻轻摇头,看看这男人惹了多大的祸,生孩子,最后怕是孩子出生他死了。 以后三夫人将会母以子贵。 纪斯风反而成了人家的下酒菜,唉。 不过,孩子是谁的呢? “小姐,该怎么办?” 小糖赶进来犹豫地问道。 现在三夫人怀了身子,事情有点大条。 若是小姐怀了身子那该多好? 可一想到此就更人心梗,小姐跟王爷还没圆房哇,可人家三夫人已经怀上了,这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眼下整个王府都在围着三夫人团团转。 现在连王爷也跑到柳风院去。 如今最可怜的是她家小姐,独守空房而且还受了伤。 “你去把刘管事叫来见我。” 夏初微想了想吩咐道。 “哦。” 小糖很是无奈地点头答应。 都火烧眉毛了,小姐究竟有没有听进她的话去? 不一会儿刘管事进来。 夏初微吩咐他重新整理宁管事留下的这些摊子,若是有困难直接禀报不必隐瞒。 “倒是有一事需向请娘娘指点。” 刘管事正好有一难题,此刻恰好问出来。 “夏侯府送了一张请柬前来,说是娘娘若是伤愈可过府一叙。” 随即他自袖口中抽出一份烫金字帖,恭敬地奉了上去。 打开一看,是夏侯紫所写。 意思很简单,让她过府一叙。 不管是帖子还是那娟秀有余刚劲亦足的漂亮字体,都带着满满诚意; 可即使如此还是从中看出了几分随意的味道。 上回两人相见,夏初微被她送了香囊,结果导致纪斯风差点过敏去世。 眼下夏侯紫居然邀她过府一叙,是不是觉得她是个打一巴掌也能笑脸相迎的人? 她有点奇怪,为什么夏侯紫不亲自前来。 是不是不敢? “娘娘,送帖子的人还在府门口侯着,要不要回了他?”刘管事不痕迹地催促着。 夏初微想了想点头,“回吧,就说本王妃身子一好便会登门,让夏侯小姐稍待吧。” 这葫芦里究竟卖得什么药? 她打算去之前先派人查查。 “是。” 刘管事点头,随即出门吩咐一声,派人去回了话,他旋身又返了回来,等候王妃接下来的吩咐。 见他如此懂事,夏初微倒是略感欣慰,便问了问墨林庄子的事情。 “娘娘放心,已经派人前去整理了。相信很快就能恢复原状,只不过庄子上的账目怕是一时理不清楚……” 他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你大可以全部都说出来。”夏初微挥挥手示意道。 她也算是对此人有所了解,这个刘管事是个持重禀公之人,倒是比宁管事值得信赖。 刘管事犹豫了下。 他本来不想从背后说人闲话,但现在宁管事既然都不在其位了,他也就没必要再藏掖着,免得误了娘娘的大事。 第192章 气死她了 于是拱拱手说道,“其实王府以至于庄子上的诸多人与事都不能一夕之间与宁管事剔除干净,甚至是与三夫人也是不能割舍干净的。” 他把王府里面的很多奴仆的家人庄子上的管事等等乃至于铺子里面的掌柜之人,大部分都或多或少与宁管事有牵扯,或者是宁管事的家人女儿表亲等等,他们都与宁家攀亲了。 所以宁管事这一出事,连带着这一干人都跟着惶惶不可终日。 不知道以后要怎么办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嗯。” 夏初微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她是知情的。 这个宁管事简直把王府当成了他自己的地盘。 像一条狗一样,到处洒满他的气味,就连铺子里面一个小伙计的妻子都是宁管事家族里面洒扫之女出身。 真是千丝万缕的关系呀。 想摆脱,一时都脱不了。 若是都剥干净了,那么王府的运转也会陷入停滞。 再加上三夫人现在怀了身子,若是奴仆们侍候有异的话,肯定又会授人以话柄。 纪斯风也得不到半分好处的。 不管三夫人用中的孩子是否他的,说起来纪斯风都挺危险的。 这男人自己给自己挖坑的本领也是挺强大的。 话说三夫人肚子里面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关于此点夏初微真是想不清楚,但看纪斯风的那表情,应该也不清楚。 莫非不是……侍卫的? “王妃娘娘?” “嗯。” 夏初微回神,对刘管事扬声说道,“这个好办,你吩咐下去,除了涉案人员以外,凡是与宁管事有关系的人,均免于罪过。” 大家好好在府里做事就得了。 “可是府里府外的人相互揭发,还有许多书信贿赂之类的。”刘管事有苦难言,其实表面上瞧着平静,私下王府挺乱的。 “这个好办。” 夏初微当即招了无情过来,吩咐他,“所有的书信,搜出来当着众奴仆的面一并都烧了,至于贿赂的话,找出来越多越好,都送进王府库房存着,无情你协同刘管事去办此事。” “是。” 出了丝愁院,刘管事与无情迅速去了外宅。 刘管事有些感慨,摇着头道:“没想到王妃娘娘如此大度,真是王府之幸啊。” 无情未语。 他知道王妃若是不大度的话,怕是这个王府也运转不了。但是王妃就算大度也绝非是真正大度,而应该是她似乎也没有半点小气的想法。 就连三夫人怀孩子,而王妃与王爷甚至没有圆房这件事情来看,王妃一点着急的意思都没有。 由此可见王妃不是大度了,应该是没心没肺吧。 莫名地他有点同情自家王爷。 越王府三夫人有身孕消息很快就宣扬得满城风雨。 这两日,庆寿侯恨不得住在越王府里面,几乎是天天前来,还带着他的继妻前来探望。 其中每趟更是送来珍品无数,自是全部都是给萧氏的,让她补身子用的。 初时夏初微伤口未愈便没有露面,但是之后便撑不住了。 因为每回庆寿侯前来都要先拜见越王妃,表面上是要她好好休养毕竟受了伤,但实际上却是处处含着讽刺。 刺她没有尽到主母之责,还日日懒怠在榻上,甚至连待客之礼都尽得不够周到。 “这庆寿侯怎么跟个娘儿一样。” 人一走,夏初微有些受不住地嘟囔。 但这还不算,宅子里面其他的妾侍都跟着忙碌起来,不是去三夫人院里便是来丝愁院探望王妃,每时都是络绎不绝像赶大集似地。 这时间一长,夏初微便有点受不住了。 反正伤口都结痂快好了,还是起来吧,再被这样骚扰下去,她都要得失心疯。 这一日庆寿侯又带着人前来大肆探望女儿萧氏。 不仅如此,他还带了一众朝中的同僚。 这些“同僚”,先前到过一次越王府,因为王妃受伤,他们前来探望过,均是带着厚礼。 没想到这个月越王府的事情如此之多,居然连带着送了两次厚礼到府上,那些官阶小的官吏们都有些承受不住。 毕竟是越王府,若是送礼少了贱了还真是拿不出去,别人也看不上眼。 还有这次不同,他们是由庆寿侯带着入越王府的,这不仅仅是对越王,连庆寿侯也让他们给奉迎上了,当真是一箭双雕。 所以这一次送礼的人几乎比上一次还要多更是每个人脸上挂着的笑容更多。 “哦,原来王妃的伤好得如此之快,昨日还躺在榻上不能动,今日竟然完全大好,真是令人幸甚呀。” 庆寿侯看到夏初微之后便大放厥词。 这番话一说出来给人的意思便是“王妃装病”。 毕竟任谁也是不能够前一日还躺榻上“不能动”,第二日就能起身“行动自如”。 除了装病,也没什么别的解释了。 “多谢侯爷关心,本王妃生病也有几日了,现在伤口结痂没什么事能走动了,比不上侯爷您,每日入王府,每日都以长辈之尊前来拜见本王妃,我若是再不起身迎接您,怕是老天爷都要说我不敬老呢。” 夏初微说着自己呵呵地笑,语气也格外调侃,仿佛根本没听懂对方话中的刺挠之意。 就他家女儿能怀孕就他家女儿能生宝宝,用得着每天都大张旗鼓地前来么,没看到王府上上下下都烦了么。 “王妃还真是会说话。” 庆寿侯脸上僵硬了下,之后完全没有任何不适地转头对身边的同僚们说话,然后便赶去柳风院。 这家伙,脸皮够厚。 夏初微望着庆寿侯的背影,心下摇摇头想道。 “越王妃,又见面了。” 忽地就在这时,耳边传来道略熟悉的女音。 回头看去,只见她一脸娇蛮,身姿翩若惊鸿,衣着精巧贵极,与当初在铺子里第一次相见时一模无二。 若是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夏侯紫。 她居然主动登门了。 “本小姐有话要与王妃单独谈,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 夏侯紫问道,脸绷得紧紧地,一双眼睛里面充满熊熊战火。 瞥了一眼,发现她放在身侧的小手也攥得紧紧地。 不知道里面有毒药还是有毒针。 “单独谈是不可能的,来人,把无情找来随行保护本王妃。” 夏初微观察毕,扭头吩咐身边奴仆。 这可把夏侯紫气坏了,“越王妃莫非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第193章 把王妃撵走 说了要单独谈,她居然叫什么侍卫过来! “王妃娘娘。” 恰好在府内办事的无情,听说之后立即赶回来。 王妃的暗卫受了伤暂时不能当值,只有他一人,稍微忙一些。 “无情留下,其他都退下。” 夏初微冲所有人吩咐一声。 最后她朝着夏侯紫轻点头,“现在你可以说了。” 看了一眼旁边如木桩子一样的无情。 虽然令人极不舒适,但夏侯紫也知道这是惟行得通的法子。 否则的话她连说的机会也没有了。 “那个叫玉歌的女子是不是你塞给琛哥哥的?” 深吸口气夏侯紫好不容易将那个女人的名字吐出来,可是眼睛里面已经恨得都要冒血了。 “玉歌?琛哥哥?” 夏初微很懵。 只能听出这俩人有关系,但她都不认识。 “你还敢装不知道?!” 气得夏侯紫忽地冲过来一巴掌扇向夏初微的脸。 “夏侯小姐请自重。” 无情瞬间而至,挡在前面,同时大掌遏制住那一巴掌。 “你……” 夏侯紫恨恨地瞪着无情,“你这贱人,你敢碰本小姐,还不滚?!” “属下是王妃娘娘的人,怕是不能如夏侯小姐之意。” 无情冰冷地回道,非但不退开,反而用力一推,直接将夏侯紫给推开了。 “夏初微你说,是不是你把玉歌那贱人塞给我琛哥哥的,是不是?!” 夏侯紫一下子竭斯底里地大吼。 震得夏初微耳膜发胀。 她掏掏耳朵,喝令一声,从外面找了个管事进来,询问了玉歌和琛哥哥究竟是何人。 问来问去,最后才知道,原来是夏侯紫的未婚夫张景琛在外头有了人。 那个外室女子叫做玉歌。 “可这跟本王妃有什么关系?” 夏初微真是冤枉。 应锦小声道,“娘娘,必然是夏侯小姐与您有恩怨,所以才将此过错堆到您头上,不必与她计较,叫人将她赶出去便是。” 她一个丫头口气却是极大,敢将侯府千金撵出去。 不远处夏侯紫听到这话气得冲上来就要撕应锦的嘴。 “好了好了。” 夏初微让人拉开她们。 有些头痛地抚额,半晌说道,“夏侯小姐,你年纪不小,甚至是订亲快到了出嫁之时,性子如此恶劣也难怪未婚夫会在外面找外室了……” “闭嘴。” 夏侯紫母老虎似地一吼,“琛哥哥他一向不近女色,肯定是你用了媚惑之术,是你给他下了降头,都是你这个妖妃……” 啪! 夏初微走过去一巴掌将她的嘴给甩上。 打得夏侯紫怔了怔,满脸空白,显然是没料到自己会经历此事。 她居然会被打。 这个妖妃居然敢打她。 “现在清醒一点了吗?” 夏初微甩了甩打得发麻的手,然后冲无情吩咐一声,“把她撵出府去,以后王府都不欢迎定国侯府的人!” “夏初微你不得好死!” “你也会被赶出王府的!” “你不会怀上孩子的,到时候三夫人的儿子会继承越王之位,你只有沦落街头的结局……” 持续不断的咒骂声响彻耳边,很快又渐渐远去。 最终消失不见。 “娘娘,您没事吧?” 应锦关切而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事。” 夏初微不在意夏侯紫的诅咒。 现在对她来讲,三夫人怀孕并不是一件凶险之事。 理应该在意的人是纪斯风才是。 “王妃,之后该怎么办?”无情拱手请示道。 夏初微看他一眼,道,“夏侯紫与张景琛大婚是,你代本王妃送一样贺礼给夏侯紫过去。” “是。” 无情点头。 虽然他不觉得定国侯府与寿国公府的这场联姻会顺顺利利,但礼还是要送的。 王妃娘娘不会吃下今日这口恶气吧。 “去向时府医索要一道春晴药方子,做成丸子,放进锦盒之中,到时候给夏侯紫送过去。” 接着就听王妃如此说道。 无情唬了下。 应锦也是满脸尴尬。 “大婚之日,那位寿国公府的张公子肯定不会碰夏侯紫的,看来夏侯紫在使用春晴药来让张公子碰她,本王妃送她几粒,免得她不好意思要!” 闻言,满场的人均是一脸悻悻之色。 多亏他们没有惹到王妃,否则的话还能有好日子过。 不过,说不定夏侯姑娘真的能用得上呢。 柳风院 萧氏忙着养身子,这几日脸盘是愈发地圆润。 就连身子也肥了许多。 只是有些不太自在的是,王爷每日都前来探望于她,对她肚中的孩儿关切倍至。 可是她心中有愧,因为不太确定这孩子究竟是不是王爷的。 今日,王爷公务繁忙并没有前来,这倒是令萧氏暗松口气。 “小姐您是没看见,自打您怀了身子,王爷比从前可是对您要宠爱多了,只不过听说这几日王爷都宿在其他的妾的院子里,这万一别的妾怀上了身孕,岂非是威胁小姐您在这府里的地位?” 曹嬷嬷有些不安地说道。 “这个还不简单?” 萧氏美眸一漾,往后的话自不必说,与曹嬷嬷一个眼神便沟通好了。 以她的手段还能保证不了这后宅的妾侍们怀不怀得上身子? 哪怕怀上又怎样,到最后还不是流掉? 除了她以外,是不会让任何人怀上王爷的孩子的。 就算她的孩子生父可能另有其人,也无所谓。 她其实还做好了另一手打算。 “小姐,您是不知道这几日王妃娘娘真是太嚣张了,把王府里里外外掌手,现在府内上上下下全部都听她的,好像她真的是这王府的主母一般。” 曹嬷嬷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这样下去早晚会威胁到她家小姐的地位。 有了孩子又怎样,到时候孩子生下来,说不定会被王妃带了去,美其名曰养在主母身边。 到时候小姐可不白生了。 所以这内宅的权柄也是要争的,绝对不能真的落入到夏初微的手里。 “要把王妃撵出这王府去。” 半晌,曹嬷嬷下定了决心,冷冷地说道。 萧氏微微蹙眉,“要怎么办才好呢?” “若是真要把她撵出去,定要赶在我生下孩儿之前,没得让她在眼前碍事,瞧着便不舒服。” 曹嬷嬷想了想,“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再说了王爷在这个时候应该还不比得上别的时候,没有办法全力顾及到王妃,现在丝愁院都已经大开,并不再像从前那般不允人进去,事情便更好办。” “好。” 萧氏认同地点头。 这样一来,的确是好很多。 第194章 偷 很快便有丫鬟前来,将一张单子呈上来给她看。 “夫人,这是明日的一些名单,都是入府来探望您的呢。” 萧氏接过来看了一眼,最后在上面的一个名字上定了定视线。 然后把单子交给旁边的曹嬷嬷,以眼神示意她看看。 “明魏伯府” 明魏伯府庶出的公子魏颢誉,虽然是庶出,但却是明魏伯的宝贝。 因为是男丁,指望着传宗接代。 这庶子的亲事也是一再拖沓。 主要是好的高攀不起,而差的又不想要。 他把庶子当嫡子来养,但外人可不那么想。 好人家的姑娘宁可做有权有势的继室,也是不可能进明魏伯府做那庶子媳妇的。 再加上明魏伯在朝堂上并无实权,做官也不过是闲散职位,这爵位虽然封得好听但却不过是个门面,而且也不是拔尖的。 帝都王公贵族多了去了,他在里面实在不能斩露头角。 是以每回帝都有聚会都不差明魏伯府。 明着是聚会,实际上是“相看”。 这魏颢誉长得是一表人才,只要不识得他的,的确能为其外表所惑。 门第不如那明魏伯府的自然都想攀附。 因此魏颢誉的院内也有数房妾侍,更有产下子嗣的。 虽然都是他喜爱的,但背后也有明魏伯的支持。 毕竟府上男丁稀少,他自是想儿子能够多子多孙别像自己一般。 翌日 这一日越王府无比热闹。 因今日前来的大多数都是三夫人以前的闺中好友,她们有的成了亲有的未出嫁。 其中便有一位是慕将军家的六小姐慕婉儿。 慕婉儿与萧氏有些交情,当初萧氏未出嫁时,帮她设计了个绣样儿。 她拿去送了心上人,虽未成功,但这份情是记得的。 “婉儿,这些日子一直都没见过。之前我回娘家时,也没见你来,你真是瘦好多呢。” 萧氏挽起慕婉儿的手,很是心疼地说道。 “姐姐不必挂念,上次姐姐回庆寿侯府,婉儿恰好身子不适便不曾前去,这次真好,姐姐有身孕了,婉儿当真为你高兴。” 慕婉儿圆脸,因为瘦了些,倒像是瓜子脸了,只是眼神明净清澈,身形摇曳,弱柳扶风,还是那般花神之姿。 暗暗打量着她这身段,萧氏不由满意地点了点头。 明魏伯府的庶公子魏颢誉一直都仰慕这慕婉儿,奈何却是只能看不能摘,急得心痒痒。 今日萧氏特意将慕婉儿到越王府的消息暗中知会了魏颢誉。 相信他必然是会亲自前来的。 那就让她借着这慕婉儿做一场局。 “咦,怎地一直不曾见王妃娘娘呢?还想把本夫人的好姐妹都介绍给她……” 萧氏一副遗憾的语气。 旁边曹嬷嬷应下,“老奴去瞧瞧。”说着便出了去。 说是去询问王妃所在,实际上是去瞧魏颢誉来了没有。 依计划,得先让魏颢誉与慕婉儿碰个面。 然后这正餐才真正开始。 与慕婉儿一同前来的还有她的妹妹慕九小姐慕潋,人称“慕九”。 只不过慕九在院子里略略一站,便出了去。 待到慕婉儿想找时,竟是谁也不知她去了何处。 旁边有千金安慰她,“小九一向喜爱独处,指不定去哪儿玩了,不必在意。” 但只有慕婉儿反而忧心起来。 她知道小九看上了越王书房里挂的那副《田园山水图》。 现在她们到了这越王府,指不定小九会前去那书房一趟。 真是胡闹。 这越王府又不是别处,哪里允她随便乱走的,若是遇上什么事受了什么伤可怎么好? 虽然她在皇宫里面也到处走动,可那是因为宫中有相熟的侍卫照顾。 怎能到了越王府也还是如此形样? “算了,我还是去找找她吧。” 到底是不放心,再加上她了解小九的个性。 遇强则强。 怎么都不懂得服软。 “来人。” 顿时萧氏表现出一脸关切的样子,把身边的丫头霜游派了过去,跟着慕婉儿带来的丫鬟一同随行。 丝愁院 “你说什么,萧氏的手帕交来了?” 夏初微收到消息之后一脸怪异,“她的闺蜜到来怎地还让本王妃过去?” 除非萧氏是这王府主母,否则这便是逾越。 应该让她那些手帕交来拜见自己才是。 “小姐不必生气,但眼下您还是需要去厅堂的,一些内宅妇人前来,还是要在那里拜见。”小糖说道。 夏初微点头答应。 还没走到厅堂,便听得自柳风院飞奔而来一个丫头,“王妃娘娘,慕九小姐不见了,需得赶紧派人找。” “慕九?” 夏初微以为自己听错了,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慕九? 男扮女装? 小糖欢喜道,“慕九小姐,便是上次在九姨娘的成衣铺帮小姐的那位姑娘,真是巧好,她居然来了。不过,她怎么会失踪呢?” 原来真是她。 夏初微一脸黑线,不用想也知道这个慕九姑娘去了哪里,“来人,去王爷的书房!” 可恶。 上次慕九就指名索要纪斯风书房里面的画作。 这次终于来到了王府,怕是要如愿以偿了。 赶紧找侍卫前去书房保护。 免得真给慕九拿了去,到时候她没法交待。 “王妃娘娘,王爷书房并无异常,也没有任何人。” 无情检查之后赶回来禀告。 “你就守着书房,不准任何宾客进去,知道吗。” 夏初微严阵以待地命令道。 她知道无情办事妥帖。 只要他守着书房,那必是安全的。 慕九就算武功再高,应该也不至于打得无情连报信的机会也没有吧。 为什么府里只不过是走失了一名姑娘家,王妃娘娘就让无情侍卫保护书房? 莫非那姑娘对王爷书房有觊觎? 众人想不清楚。 但王府极大,想要很快找到慕九却不是一件容易之事,再加上对方若故意躲藏,那就更费时间。 此时此刻慕九的确是躲在暗处。 心里确实觊觎那越王书房的画,哪怕不偷看,就远远地看上几眼呢。 那守着书房的侍卫武功极高,不是能够一招击晕的人。 慕九在想着对策。 这时不远处隐隐听到有人向越王妃禀报,“明魏伯府的公子来了。” 明魏伯府的公子,岂不是恋慕六姐叫魏颢誉的那个家伙? 总觉得不太对劲。 慕九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打算下次再行事,先去六姐身边。 因明魏伯府的夫人也都前来,夏初微便带人前去正厅接待。 随后夫人们被引路前去柳风院探望萧氏,夏初微便在正厅闲坐下来。 第195章 王妃很顺从 这时下人前来回报,说是慕六小姐想见王妃。 因着慕九的关系,夏初微未置可否,打算亲自前去见一见她。 正想着慕婉儿自外面进了来,“王妃娘娘可寻到九妹?” 语气满是焦急。 夏初微淡淡一笑,尤其是听到“九妹”二字。 若是慕九在这里,她真想也叫一声“九妹”,看看慕九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慕九妹妹应该是没有去王爷的书房,他会在王府的其他地方吧。”夏初微轻轻地答。 听得这话,却是令得慕婉儿心下微微一沉。 不知为何,总觉得王妃话里有话。 否则她怎么会偏偏提到王府书房? 除非她也知道王爷书房的那幅画被慕九瞧上了。 “走吧,我们再去他处找找看。”夏初微道。 然后又吩咐手下人到王府各处找找,当然,也不能放过柳风院。若是慕九是想跟他们玩“捉迷藏”呢。 柳风院 萧氏收到消息,听说慕婉儿见到王妃,带着人找寻慕九。 “小姐,现在是不是出手的好时机?” 曹嬷嬷低声询问道。 “她们在一起,得想办法将慕婉儿带出来。”萧氏沉吟道。 曹嬷嬷不以为意,“小姐且放心吧,老奴定然把此事办理好。” 王府后院清雅阁 如今没有今日宾客,夏初微也不可能到了这清雅阁。 王府甚大,自打进府之后她还没有真正逛遍每一处。 这时曹嬷嬷恰好“偶遇”明魏伯府的公子魏颢誉。 然后将他带往清雅阁。 一路上句句不离慕婉儿,听得魏颢誉满心动容。 临近清雅阁时,躲在树后面,魏颢誉冲着那外头站着的青衣华服女子看去,不解道,“那是谁?” 怎么从来没见过这般美艳的妇人? 见她年纪不大,竟然已经嫁人了么。 瞧着那梳着的妇人头,戴着的玉美金钗,都不像是普通人家。 “自然是还没跟越王圆房的越王妃呀。” 曹嬷嬷一脸诱引地唏嘘道。 一听这话,魏颢誉吓一跳,连忙不敢再看。 曹嬷嬷却是嗤冷发笑,“就这么点胆,老婆子还当你多大本事呢,原来看几眼都不敢。” “算了,还是走吧,总算中净是女眷,你去了也不好。” 当即转身就要离开。 “嬷嬷,好嬷嬷,等等呀。” 魏颢誉赶紧追上去,一面阻拦一面扯拉,最后一咬牙从袖口里面掏出百两银票给曹嬷嬷塞手里去: “嬷嬷千万莫要生气,女眷怕什么,我是男儿郎哪里能怕那些娘们儿呢。嬷嬷尽管带路,哪里我都敢去的。” 他诅咒发誓地说道。 “当真?” 收了银票的曹嬷嬷心情大好。 这个魏公子是明魏伯府唯一男丁,不仅衣着贵得狠,连腰间的玉佩也都是珍贵的玩意儿。 “那魏公子是想见谁呀?” 曹嬷嬷不屑地甩甩那张银票,仿佛嫌少似地,杵在原地不动:“是我们未**的王妃娘娘,还是你那个心上人慕婉儿小姐?” “呃。” 魏颢誉认里有几房妾侍,个个美艳如花。 身为男子又有谁不好美人呢。 他自然是觉得王妃长得比慕婉儿好看。 但是做正妻还是要慕婉儿呀。 毕竟他们两家门第得当。 若真论起来还是他们明魏伯府高攀了呢。 至于尝尝鲜儿嘛,还是越王妃最吸引人,可他有贼心没贼胆啊,那可是越王的正妻,他若是碰了,不得变太监? 这世上只有越王抢人家的,没有人敢抢越王的。 他可不敢! “嬷嬷,还是要见婉儿小姐,就婉儿小姐吧。” 纠结了一阵,魏颢誉怕夜长梦多,赶紧选了慕婉儿。 “呵。” 曹嬷嬷嘲讽发笑。 “给。” 魏颢誉怕她再诸多藉口,到时候给慕婉儿逃了可是大大不妙,于是又抽出两张银票塞给她。 三百两银子。 曹嬷嬷这才心满意足地点头。 “走吧。” 她带着魏颢誉绕了条小道,来到通往清雅阁的小路上。 让矮身于数棵粗树相邻的后面。 然后自己转身走了。 她这是何意呀? 魏颢誉慌了。 自己留在这里,万一让人给发现可怎么办? 就在慌张之时,忽地听见不远处有人尖叫,“快来人呐走水啦,快来人呐!” 阁中的夏初微听到这话,连忙就要前去。 小糖止住她,“小姐,让奴婢们前去查看,虽然是走水,但也会有王府奴仆前来相救的。” 言下之意,要她当着外人的面保持王妃的仪态。 夏初微觉得应当如是,但没有动作。 可随后有人前来禀报慕婉儿,说是慕九找到了,是在桐湖那里。 “那真是太好了,我前去看看。” 慕婉儿大喜,扭头向夏初微告辞,随着那人便匆匆离去。 本来也想跟去的,但桐湖离着这里光徒步走就要三柱香的时间。 夏初微实在是望而却步,王府里面又不准赶马车,眼下她诸多事宜也是抽不开身,不定又来了贵妃拜访呢,夏初微只好带着小糖往厅堂而去。 谁知刚离开,忽地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砰砰声,好像是有人。 “不可能有人吧,奴婢去看看,应该是野猫之类的。” 小糖不在意地朝后走去。 夏初微站在原地等她,目光朝着这清雅阁外的风光望去,觉得这越王府还真是个好地方,难怪会有那么多人挤破头也想进来。 不仅地处繁华,而且占地广阔。 更重要的是,这里的每一处景致都有专门的奴仆侍弄。 哪怕现在已值深秋,景色也并不见萧条。 有权有势,又财大气粗。 人间富贵窝。 “王妃……” 就在这时,忽然有道男音送来。 夏初微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呼地声直接双臂将她抱紧! “你?” 回过神后的夏初微懵了。 在她那个时代,这样拥抱不算什么。 但在这个世界,这样的拥抱除了夫妻之间,否则便算“非礼”。 她用力扭头朝身后看去。 发现根本看不到对方的脸。 但是这个突然对她出手的男人,居然一点都不含糊,精准地就朝她面前探手而来。 眼下小糖离开尚未回来。 她身边也没其他的人。 可夏初微并没打算求救。 都被人这样了,哪怕被救了,也会有闲言碎语传过来,又何况是今日这样的宴会呢。 肯定下一个时辰就弄得满帝都皆知。 “别在这里,我们换个地方,阁中有空的房间还有舒适的软榻。”夏初微语气一变,柔柔地笑着道。 紧紧抱住她的魏颢誉差一点就酥了。 本来还以为这个王妃会拼死反抗,拼命喊人。 第196章 王爷赶来 没想到她竟如此顺从。 可他也没有放松警惕,答应一声,抱着她直接进清雅阁内而去。 越王府真大。 这是慕九头一次正大光明前来,而且还是能在这里随便乱窜。 他找了一圈,找以了清雅阁,结果就看到一个男子抱着一个女子进了阁中。 瞧那女子的背影,应该是越王妃无疑。 但那男子身形却绝不是越王。 一下就想到不好的事,慕九立即纵身赶上。 柳风院 “你说什么,王爷也去了清雅阁?” 曹嬷嬷气喘吁吁地赶回来禀报,这下子事情闹大了。 她故意把慕婉儿引出来,成全魏公子的好事。 可是没想到回来的路上,看到王爷也带着人前去了。 她又不好直接上前阻止,只得返回来报信。 “那也正好。” 萧氏想了想,反而自乐,“那魏公子不是也对王妃有意思么,只要他们纠缠到一起,被王爷给撞见的话,也是好戏一场呢。” “谁说不是,只不过--” 曹嬷嬷忧虑,就怕王爷一怒之下把魏公子给杀了。 小姐这边还是喜事呢,若是死了人,岂非是晦气,会冲撞了小姐的喜事啊。 萧氏盯她一眼。 读出了她的忧虑,当下道,“你再派人去清雅阁探查!” “是。” 曹嬷嬷赶紧应下。 而此刻清雅阁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用终端直接将魏颢誉给电晕过去,夏初微不屑地拍拍微皱的衣裙,然后走上前,对着地上的男人俊脸便是狠狠一脚! 刚要再来第二下,扭头就见慕九急匆匆地跃身进来。 夏初微一愣:“你怎么在这?” 不是在桐湖吗。 突然就跑这来了? 还是说…… “你没事吧?” 刚想到什么,冷不丁地被他握住肩往身边一带,远离了地上的那登徒子。 “你六姐姐正在找你呀。”夏初微连忙说道。 慕九“哦”了声,没太在意。 反而是很关心夏初微。 他又看看地上晕死过去的魏颢誉,不由道,“你当真是厉害,我小看你了,你手里有什么,把他给打晕的吗?” 然后去拉她的手。 “你们在干什么?” 忽地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道凌厉而斥责的男音。 旋即夏初微的手被对方牵住。 下一瞬一掌就朝慕九击去。 纵身跃出,慕九面色冰冷地盯着来人,冷笑:“越王,你便是这般待客的么?” 纪斯风目光落在慕九这张脸上,便气不打一处来,“本王待客一向周到,但是对那些不男不女的怪物,就不会客气了!” 这个家伙明明是个男子,却扮作女人,还敢对他的王妃无礼。 “呵。” 慕九嗤笑。 低眸看了眼地上之人,孰料,那魏颢誉不知何时已经溜之大吉。 越王应该惩罚的人是魏颢誉,而自己居然顶替了他,真是笑话。 “既然王爷如此不喜,慕九走便是了!” 趁着这个时候回去书房,说不定那个侍卫已经不在了,拿了画便离开。 打了主意,慕九趁机纵身一跃,飞快离开。 “追!” 纪斯风随后冷然下令。 “王爷别追了,那是跟慕六小姐一块入王府的,不是刺客。”夏初微叹息。 他都误会了。 应该收拾的人是魏颢誉。 可是现在魏颢誉都溜之大吉了。纪斯风眉头大皱,很是不悦。 自打宁管事出事以后,王府内部就已极乱,如今又多了这些宾客,处处都出差子。 看了一眼慕九离去的方向,纪斯风微微抿了抿唇,若有所思。 “母亲礼佛就快结束,内宅事情,让她帮你处理一番。” 说着纪斯风朝外走。 夏初微跟了上去,附和:“这倒是个好主意。” 他不追究那慕九一事便是极好。 “小糖被打晕,本王已派人将她送到时府医处医治。” 回去的路上纪斯风向夏初微交待一声。 “肯定是魏颢誉干的。” 夏初微捏捏拳头。 等着吧魏颢誉,只要你不离开王府,铁定收拾你。 “妾身见过王爷,王妃。” 刚走了一半路,远远地就见三夫人萧氏带着人迎了上来。 “你怀了身子,怎么好下地走路呢,快快起身。” 赶在纪斯风发话之前,夏初微笑着走上前去直接亲自扶起萧氏,并扭头冲她身边人低斥,“混蛋东西!谁让你们纵着三夫人,万一她肚子里面孩儿有个差池,本王妃要你们命!” 这番张牙舞爪的话直接将曹嬷嬷等人吓得一怔。 这是王妃吗。 怎么来了个母夜叉。 纪斯风也因此愣了下。 “王妃姐姐太关心妹妹了,妹妹真是感动得说不出话呢。” 萧氏虚假一笑,反应过来后另外道,“你们可看到慕九了,慕婉儿有些不妥当,需得去看看呢,王爷,请随妾身过来吧。” 纪斯风未语,但却跟了上来。 见此,萧氏心里微微笑了。 很快到了客苑。 萧氏命人将王爷带到厢房。 谁料纪斯风却是不动,他扫了眼萧氏,“慕九在何处,让他前去吧。” 这是内宅女子之事,何况还是外家尚未出阁的女子。 虽说王妃前去处理更为妥当,但比不得慕九是其亲人,更有资格的。 萧氏顿时愁声道:“慕九如今并不在,他也去不成,还是王爷过去吧,何况屋子里面还有别的奴仆侍候,很不必在意男女有别的俗礼。” 随即看了那曹嬷嬷一眼。 曹嬷嬷于是头前引路。 “本王妃与王爷一同前往。” 不由分说,夏初微这便随着前去。 见状萧氏不由皱眉。 与曹嬷嬷对视一眼。 萧氏不由暗忧。 今日没能算计上魏颢誉与王妃,反而还让王爷把王妃给带了回来。 对此,萧氏极不甘心。 不趁着这个机会削弱王妃的宠爱,那么以后就更难了。她怀着身子,府里其他的妾侍又都个个无能得紧。看起来除了往王府后院再充实些妾侍以外,也没有别的办法。 这个新妾,萧氏选中了慕婉儿。 慕婉儿一回来,萧氏就借口有事给她茶水里面下了药。 现在她浑身燥热,就等着男人滋养呢。 何况此药若是没男人是解不了的。 王爷这一去,慕婉儿必然是他的新妾。 有这个新妾,还怕分享不了王爷对王妃的宠爱么。 刚过月亮拱门,就听到身后曹嬷嬷呼叫,“王妃娘娘,奴婢听人通传说是小糖姑娘似乎是有什么不好,要不您去看看,毕竟她是您的心腹。” 借机把王妃支开再说。 夏初微步伐定住,本能地就想要回去。 但她耳边忽地响起终端的警报声。 第197章 丑事传扬 顺手查看,她神色一紧,伸手抓回想要进屋探望慕婉儿的男人。 她道,“王爷您去看慕小姐不太方便,还是让妾身找几个丫鬟来侍候她吧。” 纪斯风又不是傻的,嗅出其中的不妥当,于是信步返回。 这一幕看得萧氏眼皮直跳。 仿佛面前的纪斯风换了个芯子。 这个不好美色的男子当真是越王爷吗。 他应该猜得出屋子里面的慕婉儿是怎样的情形。 若是从前的他肯定会有所行动的。 如今,这还是他吗。 他这是要去何处? “让丫鬟去侍候?” 听到这话萧氏嗤笑。 摆在面前的美餐,王爷不吃就罢了,王妃让丫鬟去侍候,王爷居然还答应? 这还是越王吗。 “慢着。” 萧氏止住他们,目光有些阴沉。 她目光盯住纪斯风,不由地询问道,“王爷,你确定让丫鬟进去,而不是自己亲自进去?” 纪斯风根本不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下令道,“来人,把三夫人带下去,好好养身子。” “是。” 手下侍卫闻言,顿时上前来请,“三夫人,回去罢。” 这一幕令萧氏心头狠狠一震。 没想到王爷竟然这般待她,她还怀着孩子呢! 对上她的目光,纪斯风漫不经意地说道,“夫人,要不要本王命人查查这慕姑娘究竟是什么情况?又是谁令她遭到此地步的?” “王爷你……”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也说明一点,他纪斯风已经知道了慕婉儿是什么情况。 突然间萧氏仿佛一夕之间了悟了什么。 莫非王爷好美是装的? 只有装的,他才会对摆在面前的美食不屑一顾。 可是这满院子的妾侍又怎么算,她们可都是王爷带进府里来的。 莫非这些都是假的? 萧氏震了震,面上惊恐,心底的黑洞却越来越大! 旁边的夏初微看着这情形觉得不对劲,纪斯风有点不管不顾了,看看萧氏的眼神那样陌生。 如果让萧氏察觉到,那可不是一件好事。 “我这就去看看吧。” 夏初微笑着打圆场。 随后命丫鬟前面带路。 谁知前去查看的丫鬟又飞快赶了回来,阻止她,“王妃娘娘千万不要过去!” “怎么了?” 夏初微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形。 这慕婉儿中了招,方才她还隐约听到里面传来的嘤咛声。 不管怎样,相信终端给出的药物一定能为她解了身体里面的药性。 “婉儿姑娘现在不方便。”丫鬟委婉地说道。 听到这话,夏初微心里一沉,总觉得发生了什么。 她猛地看向三夫人。 发现萧氏已经被纪斯风的手下给带走了。 很快自慕婉儿的房间里面传出了一阵嘤咛以及喘气的声音,并不是一个人。 “呀,怎么王爷与王妃还在这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呀?” 不多时就见前来的众宾客竟然一股脑地朝这客苑而来。 她们都是内宅的妇人,身边带着丫鬟婆子,脸上个个带着好奇之意。 听说客苑有为她们准备的茶点。 这不,她们赶过来想凑到一起说说话。 还有,各人有各人目的。 毕竟总在那柳风院,有许多话不好说。 “这三夫人怎么走啦?” “谁知道呢?” 几名妇人正自窃窃私语。 就见越王妃走了过来,神色严正,“诸位夫人,这客苑正在修补,怕是不能接待诸位。来人,把夫人们带到前面的客苑!” “啊——” 夏初微的声音刚落,冷不丁地就听见一道娇媚至极又带着释放般欢痛的女音响起。 在场中没有未出阁的少女,只有成了亲的妇人。 大家一听这声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客苑还真的不方便。 因为有人在这里做苟且之事。 但不知道会是谁呢? 妇人们多长舌,顿时就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来人,快快将夫人们请出去。”夏初微担心会引起骚乱,而且还不知道里面的慕婉儿是什么情况。 究竟是哪个胆大包天的,敢在王府对千金小姐不利。 回去路上萧氏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曹嬷嬷却说道,“小姐,现在要尽快进行,否则就将前功尽弃呀。” “还要做什么?” 萧氏语气冷淡。 突然发现自己认识的枕边男人竟然跟变了个人一样,那种惊讶滋味不亚于走进了深坑之中。 “小姐你要振作啊。” 曹嬷嬷劝道,“你想想,算计王妃之事失败,现在给王爷纳妾也失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事情干彻底了,您肚子里可还怀着孩子呐,要为孩子的以后着想呐。” 这话说得萧氏微微警醒了番,扭头看过去,“你的意思是怎么做?” “现在慕婉儿是在快活时,若是清醒过来必然会找始作俑者,所以小姐要早做打算呀。”曹嬷嬷暗示道。 萧氏头脑重复恢复清晰,道,“你的意思是让慕将军府记恨王妃?” “对。” 曹嬷嬷出主意,“小姐您想想,王妃手下有一些骑兵,而慕将军府也是兵马出身,说不定双方哪一日就熟络了,可有了慕婉儿这事,万一小姐您成了众矢之的,那可是麻烦的,不如让他们反目成仇。” “好,那你去办吧。” 萧氏点了点头准许道。 随后她冷不丁叫住曹嬷嬷,意味深长地说道,“你今日与那魏公子出主意,以后可多与魏公子方面相谈,知道么。” “多谢小姐,老奴从魏公子那里得了一点赏银,现在献给小姐……”曹嬷嬷多精明,一下就听出了她的意思。 萧氏抬抬手止住她,“不必了,只要你以后好好为本小姐做事即可。” “老奴听小姐的。” 说罢,曹嬷嬷颠颠地跑了回去。 她找着魏颢誉身边的随从,叫了其中那个领头的叫张鸣的过来,对他一番低低地吩咐一阵。 张鸣早在来时就与通了气。 如今听到这话哪里还有不应的。 当场便去散播他家公子不见了,听说是在客苑。又找了一拨人去散播,说是慕家六小姐也不见了,听说是在客苑。 外宅的宾客们都听说了此事,事情已经开始宣扬出来。 另着意派了几个带来的丫鬟跑到王府内宅宣扬。 内宅的女宾,那些妇人们一听这话顿时就明白了,难道方才在客苑会听到那种声音,原来是那慕六小姐与魏公子正在苟且?! 消息很快传到了夏初微这边。 她这里还没来得及进屋子里面去看呢,结果外头居然知道得比她更清楚。 把这里的事情交给她,纪斯风早就已经离开。 第198章 慕九后悔 夏初微深吸口气,自己带着侍卫进去,并且让人看出院门。 慕九在王府书房里面终于看到了那副图。 他正想取了直接带走呢,就听到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不是往这边来的,而是跑出去的。 莫非王府出了什么大事? 他将画往怀中一揣,刚要出去时,耳尖地听到书房外头传来一阵低语声—— “你说什么,慕家的六小姐在客苑苟且?跟谁?怎么可能?” “可不是嘛,听说是魏颢誉。王妃让咱们尽快过去呢,事情可真是闹大了,现在整个王府的宾客都知道了,快!快!” “哐” 顿时书房里面传来一阵轻微的声音。 外头的侍卫们也听到了,但这个时候谁也顾不上这些,个个飞奔似地离开。 慕九本来也不过是凑个热闹。 另外还为了越王书房里面的那幅画。 临离开府时,母亲还嘱咐他,要保护好姐姐。 他却是没放在心上,毕竟只不过是妇人们的聚会,又是在王府内宅,能发生什么。 慕九浑身仿佛燃烧着怒焰。 他纵身一跃,直接赶往客苑。 夏初微调了很多侍卫前来,不是为了别的,正是担心慕九前来冲闯。 今日这慕六小姐出了事,慕九这个男儿身若也被揭发了,那王府的烦心事可就更多了。 那慕将军府岂不是要恨死王府。 “把他拿下,切莫伤了他。” 慕九像一头怒火中烧的公牛一样冲进来,夏初微即刻冲左右下令。 顿时十多名侍卫将慕九包围。 好在没有耗费太长时间,之后就将慕九给捉了住。 夏初微找他谈话,“别冲动行事,你杀了魏公子也解决不了事情。” “呸!” 慕九一口水恨恨地喷过来。 朝侧扭头,躲过了这记口水,夏初微闭了闭眼,忍着气道,‘你喷我有什么用?又不是我强了你姐姐?’ “你放开,我要杀了他!”慕九愤恨,瞳孔中杀意满天。 夏初微叹息一声,“都说杀人是没用的了,你杀了他,你们慕家怎么办,你六姐姐怎么办?还有,虽然六小姐今日像是被人算计了,但最大责任人在你,谁让你去偷什么图的,你身为‘女子’就应该呆在慕小姐身边懂不懂?” 这么一番话说得慕九哑口无言。 见奏效,夏初微暗松口气。 她还真怕连慕九也玩狠的,那这事就麻烦了。 眼下得将消息尽快通知慕将军府。 还有,这个消息在整个王府传遍了,她是堵不住那些妇人口舌的。 但只要这些人不出王府,消息便传不出去。 在慕将军府那边做出决定之前,她会尽量让消息封锁在这个王府之内。 领会了她的意思,慕九依然心绪不能够沉静。 “算了,还是让慕将军他们前来吧。” 夏初微说道,然后又吩咐下去,把前来的男女宾客都请入客苑之中,并且安排好住宿等等。 若是今日决定不好,说不定这帮宾客还得在这里住下去。 “小姐,您也歇一下吧,小心伤口。” 见她忙前忙后的,小糖从旁边劝慰道。 左右是别人的事情,犯不着把身子搭进去。 “先去看看魏颢誉。” 夏初微不在意地说道。 走了两步,她扭头看了眼跟上来的随从,道,“把孟大肉叫过来,其余的都在外面侯着。” “哦。” 小糖不解,但却不敢多问。 很快,孟大肉赶过来复命,随着去了客苑。 “明魏伯府还没来人吧?来了的话,让他们在外头侯着。” 对着守客苑的王府侍卫吩咐毕,夏初微径直进了院子。 “你们都在外头侯着,没看到本公子还没有沐浴完吗?外头侯着!” 沐房中传来魏颢誉的斥责声。 夏初微在门外略略一站,深深吸口气。 抬头,目光朝孟大肉扫一眼。 “砰” 孟大肉一拳蛮力击开沐房门。 “混账,谁敢擅自进来……” 里面传来魏颢誉的斥骂声。 孟大肉扭头看着王妃的神色,二话不说,上前一掌将那欲跳出的魏颢誉掐住膀子,另一只手随便找了块布堵住他的嘴。 “唔唔!” 魏颢誉看到夏初微以后,停止挣扎,满眼恐慌。 知道自己今日完了。 之前想轻薄她的,现在好了,被她找上门来了,这下子他在劫难逃。 “动手,别留下痕迹。” 夏初微盯着这光溜溜的魏颢誉,一字一句地沉沉说道。 “是。” 孟大肉拎着魏颢誉直接湮进沐桶的洗澡水里。 “哇呜……” 魏颢誉来不及反抗,双手扑楞着水挣扎着,接着就看到沐桶的水上冒起泡泡。 等到没泡泡了,孟大肉才将人拎出水面。 见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又直接将头摁进水里,如此反复…… “王妃娘娘,明魏伯府来人了,还有慕将军府的人。” 外面有人通禀。 “本王妃现在便前去。” 夏初微抚额,看一眼沐桶中被淹得七荤八素的人。 吩咐:“将他好好收拾了,过会还要出来见人。” 然后离开客苑,去前院迎接。 彼时纪斯风早已经将双方男客都带到外宅大厅。 女客进了内宅厅室由夏初微主持。 外宅那边气压极低,但纪斯风冷着脸,慕将军与明魏伯双方都没有好脸色。 至于内宅却是热闹得狠了。 明魏伯夫人以及慕将军夫人,双方由从一开始的冷嘲热讽,到最后的你一言我一语地恶骂起来。 从名门贵妇瞬间变成了街头的泼妇。 等她们吵得歇歇时,夏初微开口,“慕小姐虽然今日是第一次,但若是幸运尚可,若是不幸,万一怀上,这肚子一天天大起来……” 慕夫人一听这话顿时血红了眼,张口欲说什么。 夏初微止住她,只对明魏伯夫人道,‘魏颢誉虽然不是夫人所出,但却是府上最疼爱的孩子。若是不想你们魏家唯一的独苗苗被送去官府削了那玩意儿去,还是尽快想好后路才是,是不是?’ 明魏伯夫人很不情愿。 她自然不喜魏颢誉。 但奈何只有她一个男丁。 来的时候老爷也与她说了,于是很快痛快开口,“好啊,那我们便娶了,只不过这聘礼方面嘛……” “你们愿意娶,我们慕府不一定嫁女儿……” 夏初微突然扬声喝道,“好!既然双方都达成一致意见,那便这两日择个好日子把亲事办了!不管是嫁妆还是聘礼,王爷会监督尔等,相信你们都不想成亲前后被看热闹的浇口水。” 那慕夫人眼圈发红。 因为觉得自己这边吃了大亏。 夏初微少不得要劝她几句:“夫人不必太伤心,女儿早晚是要嫁的,虽然魏公子喜欢拈花惹草,但他犯了今日之事,想必便不敢了。若是再敢,你们慕家会放过他么,直接削了他,也是可以的。” 言下之意王府站他们这边。 慕夫人倒是个会见好就收的,连连点头。 第199章 成亲 内宅妇人之间的会议就开到这里。 慕夫人随后找到慕将军商量此事,还把王妃的话复述一遍。 虽然他们吃了亏,但似乎因祸得福,越王这边至少是给他们做主的。 那慕将军微微思量,觉得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委屈的也只能是他们的女儿,但是在朝堂上,若是有个什么,他能以此向越王索要人情。 换句话说,越王欠他人情。 毕竟这种事情是在越王府发生的。 这边商量定,明魏伯府自然也没有任何异议。 两日之内,又方将亲事定下,然后又迅速嫁娶。 两日之后,在越王府被强行留下做客的那些宾客们也都陆陆续续被放了出来,首先是去参加明魏伯府的婚事。 等婚事举办完之后,他们才有机会回到自己府里。 自然是将发生在越王府的丑事都说了出来。 然而人家明魏伯府已经娶妻,再说这些也为时已晚。 明魏伯府 慕婉儿一事就这么轻易过去了? 柳风院 萧氏心里十分不甘,可一时也不会再行什么妖蛾子。 那慕婉儿嫁给了明魏伯府的公子,底下还有妾侍以及庶出的子女们,想必日子过得也不怎么舒心。 再者她并不喜爱那魏颢誉,婚后说不定相看两相厌。 等那慕婉儿一一想到了什么,说不定还会想到那药是她命人所下。 想到这里,萧氏倒是有一丝丝的后怕。 虽然不觉得慕婉儿有什么厉害的,但多一个敌人总归是不好的。 不过好在这都半个月过去了,也并没有什么异样的事情发生,倒是令她放下了心。 与此同时,明魏伯府却并非是欢喜笑语的。 慕婉儿自打嫁过来之后终日以泪洗面。 再加上那慕九甚是厉害,明魏伯府觉得她晦气,也是不敢说的。 毕竟是那魏颢誉先做了对不起人家之事。 “姐姐,你何故这般。” 这一日慕九并未光明正大地入明魏伯府,因着慕将军再三警告,他便只得偷偷潜进来与慕婉儿相见。 因着慕婉儿做的此事,令他感到十分自责。 若非是他为了那幅画,也不会让六姐姐被人暗算。 这个亏他们自然不能白白咽下去。 暗中,他已命人彻查此事。 “我自是不愿意的,纵然怀上了身子又如何,这是极耻辱的结果,这个孩子我自是也不喜爱的。” 慕婉儿说到这里拿帕子再复抹泪儿。 “嘤嘤嘤……” 屋内响起她的啜泣声。 “去越王府那一日你可当真确定了,真的是喝了萧氏手下奴婢给你的茶,所以才会晕倒的?”慕九再复问道。 慕婉儿闻言眼圈更红,点了下头。 “我真是没想到萧氏竟然这般待我,害我成这般模样,于她又有何好处?”这些日子是慕婉儿怎么都想不通的了。 慕九抚抚唇,沉吟道,“依我看,倒不是萧氏想害你,而是为了她自己目的罢了。若是我姑料没差的话,萧氏其实是想把你推给越王爷。” 只不过因为越王抽不开身,所以便宜了这魏颢誉。 左思右想,慕九都给宰了这魏颢誉。 可是到底两家成了姻亲,父母又都妥协于与越王之间的交情,借着这门姻亲,使得越王欠他们人情,好为了家族将来的发展。 再者,就算不结姻亲,拼出个结果来又怎样,六姐姐到底是被那东西给污了,还能再重新圆满么? 这自然是不能的了。 两条路都没什么好结果。 虽然还有第三条路,让六姐姐远走他乡过想过的日子,但她到底不是完璧之身。 找个普通的农人过日子,真的可以吗? 想让六姐姐重新开始,怎么这么难? “萧氏,我绝不会咽下这口气的。” 慕婉儿心里怨恨,眼睛血红血红地。 但就在这时,忽地听见外面有丫鬟敲门而入。 慕九赶紧躲起来。 丫鬟是魏颢誉身边的人,听说是个还没提上来的通房丫鬟,仗着有公子宠爱甚是嚣张。 对待这院子里的主母,态度也不显得谦和,反而是一副掌事的架式。 方晴将一碗浓稠的汤端了上来,放到慕婉儿面前的桌上,冷冷道,“夫人,这是公子吩咐奴婢给您端过来的,说是晚上要您好生侍候,莫要再像从前那般不知趣了,否则的话休了你!” 最后那几个字说得咬牙切齿。 暗中的慕九听了差点跳出来杀人。 “好,你退下吧。” 慕婉儿强自忍了忍,勉强垂着头说道。 见她非但半分主母的架子也无,就连院子里出俏丽的丫头都比不上。 方晴不由地嗤之以鼻。 她还想好生给这主母一个下马威,谁知道竟是如此无趣。 “哼。” 方晴扭腰摆臀,一副风枝招展地朝外走去。 下一刻慕九跳了出来,咬牙,“我杀了她。” “你杀了她有何用,又不是她引起的,也不是她使我落得这般田地的?你莫要再在此了,快快回家吧,这里的事由我自己应付,你回去吧,以后莫要再来了。” 慕婉儿这话令得慕九一阵心酸。 仿佛生死离别似的。 他心里既恨自己又恨家里的人更恨越王府的那些人。 默了默,他攥着拳头,咬牙说道,“六姐,我会为你报仇的!” 扔下话,转身就走。 “你可千万不要鲁莽行事呀。” 慕婉儿微微一震,赶紧嘱咐他。 “我自然是知道的。” 慕九头都没回。 这一日他没回慕将军府,反而是偷偷潜伏在这明魏伯府,伺机而动。 将军府的人知道了,暗中派人查找慕九的行踪。 可哪里知道他会潜在这明魏伯府呢。 派人过来问了一圈,也没人见他真正进府来。 可眼下也不好派人去越王府询问。 家里人都知道慕九喜爱越王书房的那幅挂画。 但眼下这副情形,都发生了那么多事,他不可能还对那封画执着吧。 是夜,明魏伯府灯火通明。 慕九就窝在假山石的阴影之中。 天冷夜黑,没人还往花园里面跑,何况这假山还挨着湖水,一到府里冰冷刺骨。 这一幕慕九对整个明魏伯府的内宅情况都摸了个透彻。 他只等到夜晚行事。 又是那个叫方晴的婢女。 她还有另一个丫鬟晚上一同侍候魏颢誉。 当然,今晚还有他六姐姐也在。 说是让六姐姐侍候魏颢誉,但这个姓魏的嫌弃姐姐侍候不周,声称让这两个丫头在侍候时指点姐姐,好生教授一番。 他姐姐焉能让这些狗东西欺辱。 今日慕九便让他吃瘪! 第200章 魏公子被毁了 看了一阵之后,他纵身一跃,直接去了库房。 将早已顺出来的钥匙一晃,自库房里面取出一样东西。 打开以后,然后从腰间将早准备好的药包取出来,直接撒在上面。 做好这些以后,他便悄悄地潜回去,然后将东西重新放回到魏颢誉的桌上。 今日这魏公子要大发威风,担心自己会不行,所以事先也要吃点药。 正是方晴为他煎好的生阳发馈之药。 暗中慕九将锦盒直接放到了一边。 那方晴并不知情,见到锦盒之后,打开一看里面的生阳之缏,于是笑了一下,直接将东西放进了那汤药之中。 不多会儿,魏颢誉沐浴更衣之后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方晴便妖娆一笑,上前侍候他汤药。 饮过之后魏颢誉就觉得浑身发热。 心潮涌动下,他想到了当初在越王府时的情形。 思罢,他扭头朝着身边的方晴问了一句,“夫人那里的药,可都用上了,若是今日本公子不能尽兴,便发卖了你!” 此刻他竟有些恶狠狠地。 方晴自是知道他的。 当即娇媚一笑,“公子实在想太多啦,奴婢怎能不想让夫人侍候好公子呢。夫人这都进门半个多月了,肚子还是没什么动静。” 说着又对他一阵低低地俯耳言语。 这下子听得那魏颢誉也不由地发出道邪笑来。 “好,走吧!” 回头带着方晴等两个丫鬟,很快便往夫人的房间而去。 躲在院子里面的慕九自然是将这一幕都看在眼里,甚至是房里的那些声音他也没有错过。 很快就听见去了六姐姐房间里的魏颢誉,然后便是那方晴的眉笑以及六姐姐的反抗声。 慕九捏紧了拳头。 但却并没有上前,而是淡淡地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什么。 这一刻慕九才露出了一丝得逞的微笑: “等着瞧吧,你们都得付出代价!” 这一宿整个明魏伯府都没能安宁。 不仅如此,府医太医在府内来来回回地忙碌,直到天亮也没能把病患给诊断好。 第二日上朝之时,明魏伯直接就告到了御驾前。 纪斯风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也算是办了件好事,结果竟然被明魏伯给告了。 说是他送了毒药给明魏伯府,害得唯一的公子魏颢誉不能人道。 甚至是人证物证俱在。 如果魏颢誉不能人道的话,那便变相证明府里面“断子绝孙”,以后伯府里面就只剩下那妾侍所出的子女了,将不会再有嫡出子女。 哦,如果那慕婉儿肚子争气的话,或许能出一个唯一的嫡出子女。 但这些都是后话。 皇帝不悦,当场派京兆府尹去查看。 夏初微听到这事以后都有些意外。 世上还有不能让人人道的毒药? 那魏颢誉不能人道了? 真是一件可喜可贺的大事。 她虽这么想,可不敢这么说。 京兆府尹都查到家里来了。 亲自过去看了看,发现是越王府送给明魏伯府的那只锦盒出了事。 锦盒里面是生阳之缏。 现在只留了一个小小的锦盒。 夏初微想去查看锦盒内之物,但是魏颢誉已经都吃了,唯一留下来的却是碗中的汤药。 仵作已经检查过了。 说是汤药药滓里面并没有异常,但是碗中的汤药却是有异,里面残留着一些止寒草的药。 此药虽然不至于毁人性命,但却是剧毒。 谁若是吃了,一辈子都休想再能人道。 换句话说,永远起不来了。 这魏颢誉可真惨。 年纪轻轻就要当太监呢。 夏初微偷偷查看了一眼,发现这汤药里面的“剧毒”也并非是不能够解除的。 如果使用终端的话,或许能够消除一二。也不至于下半生真的要那样孤寂地度过。 不过魏颢誉对她无礼在先,一直都没有道歉,后来还对身上中了药的慕婉儿起了非份之想,非但不救人,反而趁人之危。 这样的人实在不值得救。 若是救了,也定然会遗害无穷。 以后还会有无数个慕婉儿遭罪。 嗯,就让他这么过吧。 京兆府尹派人到越王府检查过了,但却并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虽然药似乎是从那锦盒中的生阳之物上所出,但却没有直接证据。 再者,越王府也没有这种毒药,实在不好定罪。 还有,据京兆府大人查看,越王爷当真是没时间做这等事情,自打魏公子出事前后,越王爷都在宫中,连自己的随身侍卫都没能有时间与王爷说上一句话。 何况王爷忙的都是国家大事,实在没可能理会这等小事。 倒是王妃她…… 却是有充足的作案时间。 “父亲,孩儿也觉得一定是那越王妃干的,她深恨孩儿!” 不能够人道的魏颢誉又急又气简直红了眼。 这简直不是死,而是废。 还不如死了。 死了就没念想了,可是废了,还存在,看着就心烦! 这让他以后可怎么办啊。 明魏伯也是急得满头大汗。 本来以为因为儿子这件事情可以在皇上面前奏越王一本,但是现在看来,奏不动啊。 越王就没闲着,一直在宫中御书房与皇上有秘议。 用小脚趾想也知道,人家是完全不可能搭理自家儿子的。 “怎么会是越王妃?” 明魏伯甚是不解地问。 儿子跟越王妃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啊。 她有什么好害人的? “有一事,儿子若是说了,希望父亲不要生气。” 魏颢誉当场就将自己想在越王府调戏王妃的事情说了。 “啊,你说什么?” 明魏伯当场差点惊掉下巴。 第201章 一药解千愁 儿子居然想对越王妃做点什么,甚至是还在越王府,这不是找死吗。 “可是儿子已经知道错了,还娶了慕婉儿,谁知道她还是不肯放过我。” 魏颢誉气呼呼地道。 这个贱人,竟然如此记仇,连送来的礼里面都带着毒,这是一定要置他于死地啊。 若是要杀他,他倒是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上。 但要毁了他的人道,那必然是她做的。 她这是要报仇。 “爹,您一定要为孩儿报仇啊,越王妃当真是可怕,以为自己会点医术便不把人命当回事,随意施为毁了孩儿,咱们魏家可绝后了啊!” 魏颢誉恨得咬牙切齿,“扑通”一声跪到明魏伯脚下,重重磕头。 明魏伯神色沉了沉。 没想到自己儿子竟然会被一个区区的女子这般戏弄,还敢毁了他儿子的后半生。 真是岂有此理。 那越王府当真是个极可恶之人。 不仅如此还相当狂妄。 “好,你等着!为父当然不会让你遭这等罪!” 半晌明魏伯似是下定了决心般,愤愤地说了一句。 知道儿子遭罪的真实情由,明魏伯便不再指望着京兆府能够查出什么线索。 他知道自己根本斗不过那越王府。 但这口气他绝对不会忍下来。 一面命人遍及江湖寻找名医,他一面暗中寻找办法,对付越王府。 这个时候慕将军府自然是将府里珍藏的药草送了来,到底是亲家。 明魏伯虽然嘴上感谢,心里却是很不以为然。 这慕将军府见他儿子不能人道,必然是高兴得很了吧,反正他女儿也不想嫁给他儿子,现在不能人道,反而中了他们下怀。 但是他也绝不会允许慕婉儿再嫁! 他要让慕婉儿守一辈子活寡。 一辈子都守在他儿子的身边。 “魏老爷,您可要节哀顺便。” 前来送珍草的人是慕九。 面上表现出一片悲哀之情,但是内里的慕九却是一片欢笑。 一药解千愁。 瞧瞧魏家现在多清洁多干净,连看着都顺眼了许多。 他送来的这剂药,可真是派上了大用场。 但不知道魏老爷心里的真实想法是怎样的。 难道就让那魏颢誉就此不能人道一辈子? 就算是这样的话,也不能咽下这口气呀。 “魏老爷,请借一步说话。” 当场慕九把他叫到一边说话。 “呃,好。” 魏老爷怔了一下。 因为面前这个慕九个头高高容貌皎好年纪也不大,虽然才情名满帝都城,但却是未出阁的女子。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把自己这样的老头子叫到一边单独说话,怎么想怎么都不妥当啊。 紧跟着这慕九像是“哥俩好”一般,揽着魏老爷的肩膀,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之声,与他走到一边低低言语起来。 “魏老爷,此事可不能一直如此呀,实在不是个好办法,再怎么也要给六姐夫把病医治好,听说是下毒,那一定是有解药的啊,万万不可不当回事啊。” 慕九一副焦急的模样,看着像是一片真心。 魏老爷见状轻叹一声。 也不在意慕九这个闺阁女子的诸多无礼之处了,只是说道,“怕是找不到解药。” “那也不能白白咽下这口气呀。以后怎么办,难道就让我六姐妹吃这大亏,永远把这口气咽下去?我跟你说,你们能咽下去我却不会,回去之后必然禀报父母亲,一定要为六姐妹报仇!” 慕九信誓旦旦地道。 听得这话魏老爷面上不动声色,心里都惊了。 莫非是他误会了慕将军府的人? 竟然一个个这么为儿子着想,当真是太好了呢。 “好了魏老爷,事情先这样,等我这里有消息再通知你。” 慕九一副好说话的样子,然后一扬首冲手下的人施个眼色,便转身潇洒离开。 乘座上马车,慕九倒在车是抱着肚子“哇哇”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真是太好笑啦。 一扫这半个多月来的晦气,原来他们慕家也能这般高兴,迎来喜事。 把魏老爷给说动了。 以后就等着他们与越王府的大战罢。 他绝对会做第一个观众的。 哼哼,欺负了他姐姐的人,一个都不会有好结果。 看他们狗咬狗会多精彩! 事实上慕九离开以后魏老爷的确很审慎地考虑了他的提议。 明魏伯府若是轻易咽下这口气,才是真的蠢货。 他不会让儿子白白遭罪的。 就在这时庆寿侯府来人了。 甚至还带来了府医要给魏公子瞧病。 庆寿侯一片遗憾之余还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唉,若非是本侯那不争气的女儿怀了身子,府上前去王府探望,也就不会惹出这许多事情来,公子也就不会这般模样了,唉,都怪我们啊。” 他这样说倒是令明魏伯心里既舒坦又不舒坦。 高兴的是侯爷还想着他。 不高兴的是他这连慕将军府也牵连进去了。 方才慕九做好人在先,明魏伯自然是不再怨怪慕将军府了。而现在侯爷还这样连带着说事,这就让人有点不太高兴了。 但庆寿侯话还没有说完。 再复说道,“这越王妃当真是狠毒,竟然向誉儿下这样的药,真是最毒妇人心呐!” 一句话又戳到了明魏伯的痛处。 他正愁这件事情呢。 希望能够真正把那越王妃给收拾了。 “不知侯爷有什么法子不?” 心头一动,明魏伯问了句。 他自是知道的,这庆寿侯的女儿是越王的侧妃,说白了是个妾。 上面一直都有正妃压着。 压着她的正是那个夏初微。 也便是现在害了誉儿之人。 如今他说的这话,简直是太中明魏伯的下怀了。 如果能给他出点计策什么的,绝对要让这越王妃永远翻不了身。 “你可知道夏汲?” 见明魏伯如此问,庆寿侯也是正中下怀,他来此目的也是为了对付夏初微。 眼看着他女儿的孩子就快要出世了,绝对不能够做庶子。 王妃若是出了事,这个心愿自然能够完成。 听说了明魏伯府的事情,他自然是找上了门。 这可是除掉王妃的大好机会。 “你看看,本侯是这般想的……” 当即庆寿侯便将自己打算的事情一说。 “妙,妙计!” 听到之后,明魏伯简直是高兴至极。 这可是一个万全之策。 “你好生想想,本侯听你的好消息。” 庆寿侯说罢之后带着他的人匆匆离开。 第202章 休掉二皇子妃 这件事情他不打算参与,但是却会在背后推波助澜。 所以他会在暗中监视着明魏伯,看看会是怎么行事,必要是助其一臂之力。 “来人,去准备礼物。” 在房间里面算计一番的明魏伯突然冲外面吩咐一声。 这是一个好时机。 他不会完全按着庆寿侯的意思去办事,他有自己的想法。 庆寿侯利用他对付越王妃,好让萧氏成为越王正妃。 呵呵,真是好的一手好算计。 但是他却要先为自己打算一番,他的嫡出女儿还没有配个好人家,若是能嫁给皇子中的其一,必然是一件上上美事,对他也有无尽好处。 他要借着庆寿侯给的这出计谋,趁此机会勾上皇子,然后把女儿嫁给皇子。 “来人给老夫更衣,然后前去二皇子府!” 明魏伯说罢露出一抹阴森地诡笑。 二皇子云辰听闻明魏伯带人亲自前来拜见,略感异怪了下,但还是亲自召见。 “老臣拜见二殿下。” 明魏伯一副恳恳切切地语气,向他行礼。 云辰身着一袭紫色绣银边锦袍,凛冽大气,容貌却是儒雅有加。 闻言上前,便将那明魏伯给亲手扶了起来。 “何须多礼,听闻魏公子出了事,本皇子这不还没来得及派人前去,怎么你就亲自上门了呢?”云辰微笑了下说道。 但是他的笑意却不达眼底。 一泓如泉般的眸子却是深不见底。 “有一件事情,老臣不知当不当讲,若是说错了,还请二殿下千万不要治老臣的罪,看在我儿遭了这般大的罪份上。” 明魏伯一脸可怜兮兮的表情,眼圈都红了,吸吸鼻子,似乎是要哭出来一样。 “哦?” 云辰面上露出疑惑之色,但是心里却是巍然不动,抬手示意他坐到一旁,并且命人上茶。 明魏伯并不言语,只是目光却是朝着四下逡一圈,意有所指。 “尔等退下罢。” 云辰将一干手下挥退,室内便只有他们二人。 这时明魏伯才开口说出之前庆寿侯给他通的那个消息—— “夏汲与梁王私通,那越王妃也不过是个幌子,若是这样下去,假的便成真的了,如今梁王早已伏诛,事情渐渐被平息下去,那夏汲父女也因此潜伏下来,若是有机会,他们定然会再行梁王之前所为之事啊。” 话里话外就一件事情。 夏汲有问题,而夏初微也不是什么好人。 从头至尾,庆寿侯说给明魏伯的这番话,都是为了对付夏初微。 只不过现在明魏伯说给二皇子听,可不是单单为了对付夏初微,这是连越王一块对付上了。 反正越王又不是他女婿,他有什么好顾忌的? “你的意思是夏汲假意救越王爷,实则早已与梁王私通,只为安插夏初微这枚细作?” 云辰笑了。 话锋一转,又道,“明魏伯你可想过,若这是诬告的话,会是什么结果?” 清朗的话语暗含刀锋。 但是明魏伯却早已算计好了,一点都不惧。 朝堂中越王爷是惟一的异姓王,深受四皇子的喜爱,但是诸皇子个个暗中较劲,其中四皇子实力不俗。 而二皇子与六皇子也都十分优秀,且他们都与四皇子暗斗多年。 这越王是属四皇子一派。 经自己这么一说,这二皇子若是不肯抓住这个机会……才怪! 所以这才是明魏伯想要前来的原因。 他正到了嫁女之时,打算抛出橄榄枝,从二皇子与六皇子之中选一个。 哪个领了他这份计划,并且愿意做下去,那他顺便将女儿嫁过去。 也算结秦晋之好。 反正这次他是不打算与越王善了,定要斗个你死我活。 敢让他魏家断子绝孙,他绝对不会让其好过! “二殿下真是说笑了,哪里能是诬告呢?” 想罢明魏伯露出一脸谦逊的表情,说道,“若是说莫须有话,也是可以的,关键是找到证据。哪怕是找不到证据的话,此事传扬出去也不会对越王有利的。” 一听这话云辰就知道了。 这个明魏伯是找他这里给魏颢誉出气来了。 若是由此看来,魏颢誉极有可能真的没办法人道。 这件事是不是越王做的倒在其次,关键是从头至尾都跟越王有关系。 从一开始魏颢誉娶妻就挺复杂,直到现在。 他若是答应了这明魏伯,便是与那越王名正言顺地对立了。 其实也没甚么。 反正他与四皇子之间也并没有什么交情可言,不怕继续对立下去。 关键时这个向皇上告状的人,不太好选。 “殿下,您若是不肯的话,要不老臣去找找六殿下?” 旁边明魏伯却是等得有点不怎么耐烦。 毕竟他的选择也并不是一个。 后头还有六皇子呢。 而且据他所知,六皇子挺喜爱他的女儿。 “你何必着急呢,本皇子又没说不肯帮你。” 云辰叹息一声,表面上为这明魏伯的耐心着急。 “其实殿下,老臣还有别的心思。” 明魏伯立时露出一抹无奈之色,说道,“老臣的女儿年纪也不小了,这不,想要把她嫁出去,她却挑三捡四的,说什么非皇子不嫁。老臣也是无法,想着六殿下年纪还小,与老臣那女儿颇为相配,这不便打起了这小主意……” 说到最后面上讪讪地。 但内心却在期待着云辰能说点什么。 若是他答应的话,女儿嫁给他也不错。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云辰露出一脸的明了之色,心时却是暗骂一记“老狐狸”。 这明魏伯这是盯上了他。 明着献计,其实是送女来了。 若是他不要,便将计策与女儿送给六皇子。 他虽与六皇子并非是对立的,但也有着各自的势力。 眼下明魏伯这一计策虽算不上良策,可却极狠。 莫须有的罪名,才能真正在父皇那里引起巨大的猜忌。 现在越王如日中天,想要扳倒他的确不是一件容易之事,而且他越是这般,对于四皇子也越是有利。 不能眼睁睁坐等四皇子成长起来啊。 云辰如今沉寂良久,需要一个出头的机会。 如果把明魏伯拉拢到他这边,既能为他所用,也能增长他的势力范围。 不能将此人白白送给六皇子。 但云辰也不会因为此人,而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好。” 迅速地思量罢,接着云辰便温和地说道,“伯府要嫁女自是件好事,本皇子也曾经见过她一面,是不是三小姐?当真是美若天仙,不知本皇子是否有幸能娶三小姐为妻?” 明魏伯简直太爱听这话了。 但却道,“二殿下您已经有了正妻,眼下再娶妻,莫非是要休掉二皇子妃?” 第203章 抓住凌空 “本皇子自然是不能再娶正妃的,但侧妃是可以。” 云辰微笑地说道。 心里对这明魏伯当真是无比嫌恶,哼,竟然还敢肖想他那正妃之位,也不看看他的德行。 他的女儿怎么做得了正妃? “原来如此。” 明魏伯听说自己女儿做侧妃,那便是做小,这个倒是不甚希罕。 他想到了六皇子。 想六皇子娶他女儿做正妃的可能性有多大。 要做就做正室,做妾算什么? 他可不会跟庆寿侯一样,为了拉拢那越王竟然把自己嫡出的女儿送去做小,被那夏初微生生压一头,真真是莫大的损失。 “纵然是六弟那里,也是需要父皇亲自赐婚的,您可以想想,皇上赐婚给他的可能性有多大?”云辰似乎料到明魏伯的想法,遂如此道。 每一位皇子的亲事都由不得自己。 大多数是皇帝赐婚。 而休妻也是不自主的。 明魏伯想让女儿做皇子的正室,那除非是在皇帝那里撺掇,否则的话实在也没别的法子。 “那是。” 明魏伯表面笑着道,心下暗自思考着。 他不由地想,其实庆寿侯的女儿自打进了越王府为妾,侯府实际收到不少好处,还有侯爷暗中借着越王的名头做了不少事情呢。 有心效仿,但这个二皇子的话也不无道理。 “你放心,若是计划成功,本皇子焉能亏待于你?还有魏小姐呢?” 云辰趁机连下保证,“本皇子定会名正言顺地风光大娶魏小姐,不下于正妃的规模,可好?” 要攀附皇家,果真是难的。 但眼下这计划不是正在进行中么。 明魏伯想了想也便答应。 如果此计不成的话,他还可以想其他之计。 再者相比于六皇子,其实眼前的二皇子有实力得多,或许自己押对宝了呢。 越王府 “小姐,抓住凌空道人了。” 小糖飞快赶进来。 夏初微正在忙着查看终端,浑身沐浴在阳光之下,此刻终端的能量点足足地。 经过这么段时间,她把终端改造得更加适应这个世界。 三夫人养胎期间,夏初微也算是得以清静,就对着纪斯风的身体一阵调理。 现在纪斯风基本上离了随身携药的状态。 他不喜喝那苦涩的药。 于是她便朝制作了药丸子,让他每日服上一次。 现在想想三夫人那孩子不是纪斯风的说不定还是件好事。 因为此前纪斯风诸多服药。 就算真怀上他的孩子,说不定也是个不好的。 现在乍听小糖所言,夏初微手上动作一僵。 缓缓转头,“凌空抓住了?人呢?落在谁手里了?” 不知道凌空有没有识出她。 如果落到别人手里,万一说出点什么,对她绝没好处。 “等小姐发落呢。”小糖轻松道。 看看小姐紧张地,不会以为凌空还会继续诬她是妖妃吧? 放心,现在凌空什么都不敢说了。 “带上来……” 夏初微说到一半,连忙摇头,“算了,我亲自前去见他。” 人被关在王府的柴房里面。 并没有通知衙门。 事情是刘管事办的。 “你做得不错。” 见到刘管事以后,夏初微对他极满意地点了下头。 “娘娘言重了。” 刘管事拱拱手,朝内做了个“请”的姿势。 然后他冲左右一施眼色,便朝王妃拱拱手,齐齐都退了下去。 “小姐,凌空道人被绑着呢,绝对逃不掉,奴婢也退下了。” 小糖也聪明,知道小姐肯定是有话要单独说,自己在场会不太方便。 夏初微点了下头。 “咿呀”一声,门被打开。 被五花大绑的凌空缓缓抬起头,看了一眼,接着瞳孔一缩。 来者是名年纪极轻的女子,梳着妇人髻,一团珠光宝气,容色极俊丽,一双波光潋滟的杏眸…… 猛地识出这双眼眸。 凌空便是心神一震,启唇:“是你……” 那个姓夏的小兄弟。 与面前女子长得一模一样。 “是啊,你说的那个妖妃,道长我们还真是有缘呢,竟然又相见了。”夏初微笑着说了句。 她施施然坐到旁这早已准备好的椅子上,笑盈盈地再道,“不知道长的‘妖妃’之言为何故?” “因为本道看到这王府实在是被一股异端妖气笼罩,再看王妃你通体的气质,的确并非常理可解释。”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仿佛要再仔细看夏初微般,“王妃若不是妖妃,又怎么能够如此精妙地断了谢御史府的孙儿血脉?如今外头对王妃呼声极高,说你能够起死回生……” 夏初微慢慢敛了笑容:“依道长的意思是,本王妃这般做便是妖了?我肉身凡胎,如何能做得了妖?” 一阵冗长的沉默。 凌空道长明白了,那个在谢御史府的“夏小兄弟”便是面前的王妃,她亲口承认了。 而夏初微也在思考接下来的行事。 这凌空已经知道她“夏小兄弟”的身份。 就算她不说,他心里那怀疑的雪团也只会越滚越大。 不如直接说了。 但她还没想出办法要怎样向纪斯风交待。 这事若传到他耳朵里,他会如何? 至于面前的这凌空道人,又要怎样处置。 放了他到处嚷嚷。 那么谢御史府也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他与纪斯风又是在朝堂上对立的,还不知道会引出什么样的后果。 “王妃你要去何处?” 一下子凌空道长慌了。 他知道了王妃的秘密,不会是要把他秘密处死吧。 哎呀,早知道就不在帝都城逗留了。 他远远地逃了可不知道有多好。 “等着。” 夏初微扔下两个字,快步离开。 左思右想,眼下还是要先搞定纪斯风,只要搞定他,那么所有的事情都会搞定。 吩咐小糖严守柴房,夏初微直奔书房。 这个时间纪斯风刚刚下朝。 在书房坐椅上刚刚坐下,就听说王妃求见。 “王爷?” 纪斯风就见王妃风风火火而来,似乎是有什么急事。 她还从来没有表现出这般模样。 “发生何事?” 他略略挑眉。 “抓住凌空了。”夏初微犹豫了下说道。 结果就见他波澜不惊地点了下头。 像是早已知情的模样。 不等她说完,外面就有侍卫禀报,“王爷刑部的人前来。” “刑部的人前来做甚?”夏初微忙问。 侍卫抱拳禀道:“听闻是怀疑王爷与梁王勾结,这是要再度查证一番,还有王妃娘娘您……” 第204章 孩子的父亲 夏初微想半天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 梁王这事怎么还牵扯上她了? 莫非因为她跳崖之前,曾经落入梁王的手上。 不会因此就告她勾结吧? 听完侍卫的回禀,夏初微更感到此事不妙。 再去瞅纪斯风。 瞧见他一脸平静如水,完全没有被查府的窘境,甚至还很是坦诚。 “让他们搜。传令下去,谁也不准阻止刑部办案。”纪斯风说道。 夏初微愣住。 他还真是豁达啊。 竟然一点都不在乎。 她就想,“夏小兄弟”的事情是不是也能被他忽略过去? “王爷有一件事情……” 夏初微纠结了一阵,打算先向他坦白。 “何事?” 纪斯风坐下来,抬眼就见夏初微还不出去,欲言又止的模样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 “是关于凌空道人的。” 纪斯风点了下头,同意道,“既然已经捉住了,私下处置了吧。” “来人。” 他唤了侍卫前来,扬了扬手。 侍卫抱拳:“是!” 然后转身就要走。 “慢着。” 夏初微赶紧拦住,止道,“你不能派人杀了凌空,他是无辜的。” “不杀他?” 纪斯风冷笑了下,反问道,“若是他不死,你女扮男装跑去谢御史府甚至在宫宴时所做所为都将暴露……今日刑部奉皇令查到本王府上,以为能得善果么?” “你,全部都知道了。” 夏初微整个都快要炸裂了。 她还愁怎么把女扮男装的事情说予他听,结果他早已知晓。 “你不会早已审问过凌空了吧?” 她问。 冷不丁地就想了起来,先前她见凌空的时候,凌空衣衫半敞,似乎身子上有伤? “去吧。” 纪斯风不答,冲侍卫吩咐道。 “等等!” 夏初微再复拦住,跑到纪斯风面前拉住他的袖子,急呼呼道,“王爷,不杀凌空能成吗?反正他在府上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了,如果他突然死了会不会引得别人攻击你?” 纪斯风:“知道凌空在王府的人,本王都可以处置了,除此之外无人知情。” 他还是要杀凌空。 长眸倏地朝她看过来,“王妃不想要他死,是何故?” 诬她是“妖妃”,所以没有留着的必要,因此事甚至差点烧死她。 留下他性命的理由是什么。 “他罪不至死,而且我也没什么事,所以不想他死了。” 夏初微幽幽说道。 其实凌空只不过是个道士,胡言乱语虽然多了些,但有一点是说对了,她的确不是从前的夏初微。 虽然称她这一抹异世的孤魂为“妖”,却是有点夸大。 “果真不想他死?”纪斯风问。 夏初微抬眸静静望着这男人,他的态度有点改变。 “本王还有另一条路给他,活路。”纪斯风长眸微垂看进她的眼睛,“也许王妃会满意的。” 之后夏初微跟着侍卫再度前去柴房。 彼时凌空已经被放了出来,对王爷的开恩是千万感谢。 抬眼看到夏初微也来时,他怔了下,连忙改口感激王妃饶命之恩。 “你早就知道自己不必死。” 夏初微隐约明白了什么,心里来了气,语气却愈发冰冷,“王爷早就饶过了你?” “王妃娘娘说得哪里话。” 凌空干笑地摇了摇头,道,“其实贫道早为自己算过一卦,此卦虽见血光但幸在于有惊无险,最终化险为夷。如今看来,必定是眼下的境遇了。何况贫道命不该绝……” “如果我现在杀了你呢。”夏初微气结。 这个臭道士,哦不,是自纪斯风。 他方才口口声声要杀凌空,根本是假的,不过是为了试探于她。 现在又说什么让凌空进衙门认罪,再从衙门里面疏通一番,过不多久就能放了凌空……该死的,这些早是他计划好的。 被那个男人耍得团团转啊。 “娘娘说得哪里话,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还有,您在王爷面前那般为贫道求情,贫道至死铭记,以后贫道会为娘娘效命的。”凌空笑嘻嘻地打圆场。 他这张嘴,夏初微又怎会不知道呢。 刚才还感谢纪斯风呢,见自己来了又转了方向。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侍卫抱拳,“娘娘,属下先将道长带进衙门去了。” 没一会儿,现场只剩下夏初微一人。 “好好好纪斯风你精明,那我现在倒要看看你查到了没有。” 她说着转而又返了回去。 书房 无情将刑部差吏查探结束的消息禀报。 “爷,娘娘她未历朝堂险恶,前去刑部答话怕是不太妥当。” 无情的意思是王妃去了刑部有可能说出于王爷不利的话出来,到时候倒霉的还是王爷。 二皇子那帮人目标显然不是王妃而是王爷。 因为王爷一旦出事,整个王府的人便不攻自破。 近来王爷的身子愈发好了起来,虽然是王妃的功劳,但这个消息也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身子康健的王爷,对皇上来讲是莫大的忌惮。 “若非她不可,便让她前去。” 相比纪斯风却反而放心地说道。 “那属下陪王妃一同前去……” 无情话未说完,外面传来禀报声,“王妃娘娘到了。” “王爷。” 夏初微几乎是立即从外面赶进来,看到无情也在,她道,“我有话要单独与你说。” “无情不是外人,王妃可以说。” 纪斯风放下手中的文书,径直站起身。 他身形高大,而且体格甚是强壮,站起身时通体的气势扑面而来,给人无端的威慑感。 “我的意思是,其实我的意思是王爷有没有想到三夫人腹中孩子的亲生父亲?”夏初微气短了。 无情听到这话顿时脸都白了,抱拳:“属下告退。” 这种事他当手下人的还是不要多听得好。 纪斯风不理会,只拿眼睛看着夏初微,“怎样,你知道孩子父亲是谁了?” “哼。” 夏初微背过身去,轻哼一声。 刚才还有心情耍弄她呢,瞧瞧,正事一概办不成。 若真有能耐,就去查查孩子父亲是谁。 还有多派几个人监视着柳风院,免得到时候自己个出了事,把这偌大的王府都撇给三夫人。 “虽不知道,本王却是有一计,王妃想不想听?” 纪斯风道。 夏初微猛地回过神看向他,冷不丁对上他莫测的神色,顿时就觉得不妙,“是不是又要求到我了?” “绝非如此,但刑部说不定会要王妃前去问话,到那时你莫要被他们吓倒,还有二皇子那里不一定不施下作手段,你自己小心些。” 第205章 萧氏求宠 怎么又提那二皇子了? 眼下发生的这些事情可不正那二皇子搞的鬼么。 “那王爷可知道对方会用何种毒计吗?” 夏初微想了想走上前去,试探地勾了一下这男人的袖口。 可是没想到他竟然完全没有拒绝的意思,甚至还点了下头,说道:“你若是应付不来,到时候本王陪你前去。” 说完之后,便直接负手出了书房,也不再言语。 “好啊,那我到时候叫上王爷一同前去啊。” 夏初微在后面对着他的背影喊道。 心里有点奇异,他竟然这么好说话,真是想不到。 “小姐,三夫人那里又派人离开了,又是前去那侯府。” 不多时小糖前来禀报。 王爷不管是有大事还是小事,总是离不开三夫人派人去庆寿侯府的消息。 想必她是去侯府向那侯爷禀报去了。 “好吧,那就去会会三夫人吧!” 夏初微思考了下,转而说了一句。 带着小糖去了柳风院。 此时三夫人的模样直接就圆润了一整圈。 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端雅清幽,通体下来更有母性的气息了。 “王妃来了,不知有何贵干?” 曹嬷嬷见到她们之后说话也是不阴不阳,没有半分欢喜,像是办丧事似的一张脸。 “本王妃找三夫人说话,你站在一边。” 夏初微淡淡地说了一句。 转头她径直朝着前面而去,来到门前正在懒洋洋晒太阳的萧氏的面前,“夫人可知道王府被刑部来搜查了,说不定本王妃也要前去衙门回话,到时候王府的一切可要劳烦夫人了。” “哦,有这等事?” 萧氏微微把眼睛睁开一条缝,不由地笑问。 在她看来,这件事情像说笑一样。 而且还值得笑。 她甚至笑得很开心。 “夫人其实早已经知道了吧?”夏初微声音又冷又低地反问道。 自始至终萧氏也没有向自己行礼。 虽然这是王爷特别交待的,怀孕期间不必行礼,但是萧氏这番理所当然的样子却令人不那么痛快。 “本夫人知道什么?” 萧氏一脸无辜的表情。 “没什么。” 夏初微看了她一眼,突然什么都没再说下去,带了小糖直接离开。 “小姐,探到什么没?”回来时小糖不由地问道。 夏初微语气沉重道,“应该是探到了,但还不是很确定。二皇子对付王爷这件事情,三夫人应该是知情的。” “她派人去庆寿侯府根本不是商议这件事情,因为事情本身就与她没干系,她另有用意。” 夏初微压了压眉。 “我们要好生准备一下了,若是三夫人真的要对纪斯风下手,很可能现在正是时机。” 小糖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道,“其实这件事情王爷也是知道的吧。不如去问问王爷会有什么办法。” 夏初微点了下头,说道,“之前王爷也提过了,但他没说有什么办法。” 她摇了摇头。 纪斯风就这点不好,什么事都不跟她说。 冷不下想到之前拉他衣袖的那件事情,她微微勾唇,打算下次再试试。 “王妃,王妃,衙门来人了!” 两人正说着,外头传来一阵急切地禀报声。 夏初微心里便是一“咯噔”。 嘴上便说道,“让他们在大厅等着,本王妃很快就过来。” “怕是不行,他们已经来到这里了。” 下人刚刚禀报罢,外头就传来脚步声,紧跟着是严厉的男音:“越王妃娘娘,请跟属下走一趟衙门罢。” 没有任何客气可言。 夏初微还以为有缓和的余地,仗着她这王妃的身份,对方会极客气的,哪里料到完全不是。 “慢着,娘娘没让你们进来……” 小糖想拦住,但是完全没能做到。 衙门的人一边一个,直接架着越王妃离开。 夏初微直到出了王府还是懵的。 她还想找纪斯风陪着呢,结果完全没这机会。 真是雷厉风行啊。 柳风院 萧氏听说王妃被刑部的人给带走了,顿时便高兴地“咯咯”笑了起来。 她就知道会这样。 看起来父侯的计策很成功嘛。 “王爷在何处呢?” 萧氏想到了越王。 这些日子他虽然每天都会前来看看她,可实际上他却是从来都不会前来此地留宿。 她怀的可是他的孩子啊。 哦,不。 或许他已经知道了,她怀的孩子不是? 不行,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 今夜,她便要试试他。 “王爷去了谢御史府。” 门口的侍卫低声回禀道。 “晚上时做些人参羹,本夫人要亲自给王爷送过去。” 王妃既然被抓进了衙门去,那这个时候正是她的好时机。 今晚,她一定要与王爷睡在一起。 “是,奴婢这便去准备。” 底下的丫鬟连忙说了一句。 另有人前去府门口,等着王爷前来,到时候通报给三夫人。 黄昏之际,果然见到王爷回府了。 纪斯风一回来,便有人禀报她,关于王妃被衙门带走至今未归一事。 “嗯。” 纪斯风点了下头,长眸不见丁点异样,俊脸没什么表情,对于此事似乎根本没什么在意。 王爷的这种表现被柳风院的下人收入眼底,很快就禀报给了三夫人。 是夜,萧氏带着丫鬟到了丝愁院求见。 让丫鬟将端来的人参羹送了上来。 “王爷,要注意身子呀。” 萧氏亲自来到跟前,舀了一汤匙羹送到纪斯风面前,“王爷,先喝一口,您晚膳尚未用呢。” “萧氏,你身子笨重,以后这等粗活便让下人来做。” 纪斯风温言体贴地说道。 并顺势那一汤匙的羹子吞下,长臂一揽,让萧氏坐到他的大腿上。 他那有力的臂膀还有结实充满弹性的大腿上的劲力,都令萧氏感觉到了什么,身子先于心,已经发出阵阵愉悦的轻颤儿。 王爷得有多久没碰她的身子了? 可是转念,她又想到王妃现在还是完璧之身,顿时那股妒嫉之火稍稍弱了些。 虽然王爷没碰她,但是王爷也没碰王妃那个贱人。 “王爷……今夜去妾身那里吧。” 萧氏声音微哑,动情地反手握住他的大掌轻轻地往下移…… “女人,难道非要去你那柳风院?本王的这里不可么?” 纪斯风嘴巴贴着她的耳朵沙哑地呵气。 却令萧氏一时间只觉得舒服而想要更多: “当然可以,妾身只听王爷的,王爷便是妾身的天,让妾身做什么,便做什么。” 她说着没臊没躁的软腻语言。 此刻却是没看到抱着她的男人,一双眼睛里面却是冰冷清亮,哪里有半点情丝。 “好,那本王便在此……” 第206章 端倪 男人的话刚刚才说出去,忽地听见外面传来一阵禀报声,“王爷准备好晚膳了!” 声音很大,直接就把手动情中的萧氏给惊醒,羞得她小脸潮红,紧紧缩在纪斯风的怀中。 “慢着,你们过会再拿进来!” 纪斯风冷冷地冲外厉令一声。 将怀中的萧氏抱了起来,他声音转为低沉温柔,“萧儿且先回去,本王回头便去寻你。” 听着却是动情的语调。 萧氏只得点头,觉得纪斯风吃饱之后定然会前来找她的吧。 “夫人,您怎么啦?” 霜游跟在萧氏身边,听她叹气,便有些不解地问道,“是不是身子哪里不舒服?” “倒也没什么。” 萧氏眉目微蹙,眼看着到了柳风院门口了,她再也忍不住,开口道,“你说男人会不会变?” 虽然这话她说给霜游一个丫头听也没什么意义。 毕竟是个没成亲的,曹嬷嬷听了才管用。 “夫人是指什么?” 霜游不解地问道。 “王爷在那档子事上,从前一直都是猴急一样。而今日却是有些不同寻常。” 她感到古怪地说道。 霜游俏脸绯红,一时说不出话来。 萧氏见之,遂没有再问,也早已料想到自己无论怎么问都问不出结果的。 “夫人其实……是不是变了呢?” 就在萧氏进门时,忽地听到久未发声的霜游突然迟疑地说了一句话。 “变了?” 萧氏疑惑了下,很快便明白了这丫鬟的意思。 是的,变了。 她早就知道纪斯风变了。 但是一个男人真的会在这方面改变吗? 没过多久,越王驾临柳风院。 霜游在屋内侍候了阵,随后退了下去。 不多时曹嬷嬷赶了回来。 听说王爷驾临宠爱夫人了,她有些担心,王爷怎么会突然前来。 还有,夫人怀着身子,王爷可不能对夫人怎样,否则可是伤孩子的。 “夫人之前提过一事,奴婢有些拿不准,嬷嬷给分析一下。” 霜游冷不想地说道。 曹嬷嬷这个时候哪里有心情听这些,快步到了门口,顾不得什么了,她佯装对别人说,但声音大到能让屋里面的男女听清楚: “夫人怀了身子,可是不能乱来的,你们若是弄伤了夫人身子,或者是对孩子不好,小心老身重重惩罚!” 这种话分明是说给里面的人所听。 霜游知道,便像模像样地应了声。 曹嬷嬷贴着门对着屋里头细细听了阵,没什么动静;又听了一阵,就算有动静,也是不大的。 她松口气。 这便慢慢退了出来。 此际霜游知道没事了,便赶过去想把之前夫人所说的事情一提。 “你去悄悄听着,若是有何异常,便过来报我。”曹嬷嬷急呼呼地说道。 “可是嬷嬷,奴婢有话尚未说完……” “待夫人的事情结束之后再说。”曹嬷嬷很是不耐烦地道。 “可这件事情本也是与夫人有关系的。” 霜游有点固执地说道。 她对三夫人忠心耿耿,正是看在这一点曹嬷嬷才留下她。 见状,曹嬷嬷只好点了下头。 “你说吧。” “是这样的,夫人说王爷他在那档子事情上似乎是不太猴急……” 霜游把大体的情况一复述。 曹嬷嬷听到这话略略一震。 她一双老眼骨碌碌地转动了下,猛地像想到什么般,对着霜游狠狠斥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夫人去丝愁院的时候。”霜游吓一跳。 怎么曹嬷嬷突然变得这么凶? “什么?” 曹嬷嬷脸色极差。 她像是中了毒一般,在原地来回打转。 “啊……” 忽然就在这时,蓦地便听到屋内传来女子的娇吟声。 曹嬷嬷整个像被箭击中一般,挺在原地。 “嬷嬷,您怎么了?” 霜游不放心地问道。 “快,快,先把院门堵上,老身我先去里头瞧瞧……” 曹嬷嬷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只觉得怎么做都不是,又似乎必须干脆利落地都做了。 “千万不要不让任何人进来。” 曹嬷嬷再度压低声嘱咐。 “是。” 霜游如临大敌。 不多时曹嬷嬷赶去到屋门口,佯装是与手下的丫头说话,“这天色可真不好,想必过多久便会有大雨!” 里头的萧氏自然是听到了。 曹嬷嬷这个坏好事的,说什么天气,天气坏又如何。 “这天气真是越发地差了啊!” 外面那曹嬷嬷又在叨叨,烦得萧氏直接闭上了眼睛。 “嬷嬷不好了,有人来了,是王爷身边的侍卫韦堤!” 外头,霜游急忙忙跑进来回禀。 “他怎么会来?” 不知为何,曹嬷嬷点不安,道,“老身亲自前去会会他。” 这般说着,便朝院门口走来。 韦堤带着两名侍卫走过来。 曹嬷嬷只看到前面两名侍卫拿着灯笼照亮前头的路,后头韦堤手握宝刀走着。 她说一句:“韦护卫你怎么会前来此呢?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呃!” 后头的话生生卡在嗓子眼,怎么都说不出来。 曹嬷嬷瞪大了眼珠子,喉头里发出“嘎吱嘎吱”的诡异声音。 院内的霜游感觉有异,连忙赶了出来,接着便看到曹嬷嬷所看之处。 “啊!” 霜游尖叫一声,吓瘫在地。 怎么会这样? 韦堤侍卫身后的那男子竟然是越王爷! 怎么。 这里是越王,那在屋里宠爱她家三夫人的男人又是谁? “一个个都不识得本王了?”纪斯风冷酷地哼了一声,下令,“让开。” “王爷,您等等,先等等。” 曹嬷嬷最先反应过来,赶紧去阻止。 她心里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尤其是之前霜游对她说的那话。 心里沉了沉。 预感今日将要发生大事,灭顶的大事啊。 第207章 从一开始就没想跟我 “啊呀!” 登时曹嬷嬷被韦堤一脚踹倒在地。 前面侍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扫除堵在院门口的诸多护院。 几个呼吸间,韦堤带着人已到了屋门前。 “夫人,夫人啊!” 曹嬷嬷惨叫着提醒。 然后拼命地向霜游施眼色。 就在这时,她的呼声嘎然而止。 眼看着前面竟然有许许多多的人朝这边走过来。 就像上次宾客们前来恭贺三夫人怀上麟儿时一样。 因为人太多,导致曹嬷嬷已惊倒无法维持,直接瘫软地倒下,心里却明白,完了。 全完了。 众宾今日前来是为了越王被刑部查审一事。 前来的人都是谢御史带来的。 此前纪斯风去见谢御史声称对方所参奏之事,他俱不应。 若有疑问,那便与刑部一同前来王府查审。 这是他给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但是如果查不出什么,那明日早朝一定联名上疏将他的王妃放了。 如此好的时机,谢御史怎么可能不抓住? 当场就带着朝中的同僚尤其是他要好的,俱都前来。 那些想找越王茬儿的朝臣一个个满脸喜庆结伴而入。 一时间整个越王府的外宅与内宅俱都开启,让人们查个遍。 而越王不放心他那些妾们,于是在前头带路,以防有人心怀不轨对他的妾们产生垂涎。 眼下正是到了柳风院。 他们并非是要前去内宅妾的私院里面查问什么,而是经过这院子,去前面的锦华堂,那里还有越王的一些私藏。 众人是要前去调查的。 可是越王突然一时兴趣,要拐个弯来瞧瞧三夫人。 这位三夫人也便是庆寿侯的嫡女萧氏。 只不过在这里竟然突生变故。 轰! 屋门被越王突然一脚踹开。 便听到门内传来女子的惊叫和男子的呼声,紧跟着便是一阵噼哩砰砰之音。 有朝臣不甘站在原地,立时便赶上前去看热闹。 毕竟听说前段时间越王府也发生过一件热闹之事,是有关于慕大将军女儿的。 今日不会又要有好戏看了吧。 “你、你们这是……放肆,你是何人,竟然与本王长得一模一样?” 突然听见越王的厉叱声。 这下子没人再在院外头了,均是赶进来看热闹。 居然有跟越王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吗? 那么这个长得一样的男子在越王妾的院子里干什么呢,哦不,是在屋子里面,孤男寡女的。 顿时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当场夺路而逃。 “拿下他。” 众人只看到那男子的相貌当真是与越王长得一模一样。 若是没有眼前这穿得矜贵的越王在,他们几乎会错以为这光着身子的便是越王本尊。 倏然,光着身子的被拿下。 同时屋内还有一个光身子的女人,正是那庆寿侯嫡女萧氏。 “怎么会这样,这萧氏不是刚怀了王爷的孩子,怎会与别的男子?” “先别下结论,说不定这光着身的男子才是真的越王爷,眼前这个穿戴整齐的或许是假冒的。” “还真正如此呢,毕竟真正的越王怎么可能会让咱们搜他的王府,肯定他才是假的。” …… 众人议论纷纷时,那萧氏已经迅速将自己包裹着,由丫鬟扶着站了起来。 她身子一阵阵发抖,思绪还未从惊慌与屈辱之中清醒过来。 只是此时此刻每一束射到她身上的目光都像是刀子一样在剜她的肉。 她的心里一时间只剩下恨意在狂涌。 “嘶” 突然传来一道撕破之时。 大家都是朝着那声音看去,便见着那光着身子的男子竟然被韦堤劈刀抓了脸,当场脸上的人皮面具便被扯了下来。 露出了一张无比陌生的脸。 场中一时安静无二。 但下一刻场中又迅速热烈起来。 “你不是说光身子的才是越王吗?” “现在证明了,不是。啧啧,原来这庆寿侯嫡女怀的竟是别的男人的孩子,不是越王的种呀。” “真是有好戏看了,不知道接下来越王会如何?” …… 聪明的人都没有再说话。 大家都想看看,越王怎么说。 “王爷,妾身是冤枉的啊。” 此刻萧氏也回过神来,赶紧膝行过去抱大腿哭诉。 她扭头,看到屋外头那曹嬷嬷、霜游以及其他院中奴仆都被王爷的人给押住,五花大绑并堵了嘴。 而在门口位置,那方才与她欢快的男子早已经被撕去了人皮面具,变成了他自己最真实的面孔。 此前他绻缱温柔地对待自己,用越王的那张脸,是多么美好。 可是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假的。 一瞬间她想到很多。 抬眼看着面前冷酷如冰一般的越王爷,萧氏心底亦是寒意阵阵。 隐约已意识到眼下发生的这一幕不是为别的,而是一个坑。 一个巨大的坑。 越王变了,对她变化太大。 这个坑是越王为她设下的。 无论她怎么挣扎求饶,无济于事,只会将她埋得愈发深。 最后将她埋死在这里。 她不能死在这里,要活下去。 虽然局势对她不利,但她也要尽可能地拖延时间,等待父侯相救。 想必已经有人逃出这里去了,并且向她的父侯报信。 “查查,这个胆敢冒充本王的人究竟是何人?” 纪斯风恼怒地下令道。 “是!” 侍卫应令。 纪斯风像是突然间想到什么一般,忽地又将两名侍卫召到近前,冷声吩咐道,“此人冒充本王,竟然敢戏弄本王后院的妾们,你去查查他除了污辱了三夫人还羞辱了谁,都查清楚!” 听到这话,萧氏猛然一震。 惊得几乎不能自已。 这纪斯风的话令她一下子意识到什么。 他要彻底清除王府后宅的妾侍,最终只留王妃一人。 别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王妃是完璧之身而且只有王妃一人是。 如果此事当真是要扬开来的话,那么也只有王妃一人有资格留在这王府内宅。 打从一开始,王妃开始对外宣称她是完璧之时,这个计划就开始了。 针对她,更针对内宅所有的妾。 萧氏只恨,自己怎么就没有察觉那个戴着人皮面具的男人不是纪斯风。 竟然没有发觉他其实戴着人皮面具! “从一开始,你、你就没打算与我……”圆房。 第208章 查出罗侍卫 萧氏怔怔地仰首看着面前的俊美冷锐的男子。 是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 起初便不是他。 门口那个跪着的撕了人皮面具的男子也是他支使来的。 他从来就没有浪费一滴精血在她的身上。 是以,哪怕她不在外面与别的男子有孩子,最终她怀上的孩子也不会是他的。 从头到尾,他就没有真正碰过她! 好狠的男人。 萧氏身子晃了晃,想清楚这点几乎通体凉透。 “萧儿,你实在是太过份了,竟然背着本王与别的男子——” 纪斯风一脸悲愤地打断萧氏的话。 这令萧氏又是一惊。 如今也更加肯定了,他是有备而来。 呵呵呵。 “王爷是在报复我们吗,还是说王爷早就算计好了,你的好美人也是假的了。” 事到如今萧氏也不妨揭开纪斯风的真面目。 她们之的以愿意成为纪斯风的妾,是因为越王府的名号能为她们的家族增彩,是莫大的利处。 而越王之所以纳她们为妾,一来是展示他好美色,从而打消敌人对他的怀疑。 二来是为了他纪家的荣光。 只要越王府存在下去,纪家才能真正荣耀下去。 他不在意被她们的家族给掏空,因为他知道早晚有一日他会再找回来。 就像此时。 纪斯风找了回来,并且将所有碍眼的妾都一并清除。 彻底不留。 “王爷!” 突然侍卫从外面飞奔而出,单膝跪地:“查出来了,这假冒王爷者乃是庆寿侯府的侍卫,他曾经做过三夫人的贴身侍卫!” “什么?” 纪斯风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看看那光溜溜的冒牌货,再看看面前抱着自己大腿的萧氏。 倏地,纪斯风朝后狠狠退一步。 俊脸上是明显的嫌恶表情。 “你这肮脏的女子,竟然敢如此欺骗本王?” 他不禁放声大喝。 结果声音大到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楚。 谢御史首先就有点站不住,想走。 他是来查证据扳倒纪斯风的。 怎么现在反倒是成了来兴灾乐祸的? 不行,得找个理由尽快溜走。 “呵,越王你还想说什么?” 萧氏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现在无论她说什么,都已经被纪斯风给捉个正着。 所以无论怎么辩驳都不会有人相信。 唯一的计划,一不做二不休。 她要联络父侯,一块将纪斯风整垮。 待到那时,跪着的人便不再是她了。 “将他们带下去,然后关起来。” 纪斯风忍无可忍地说道。 之后他拱拱手冲谢御史等人道,“你们若想继续,本王会命人引路,只不过现在本王不奉陪了。” 他有些身子不适地扶扶额头。 接着韦堤上前来扶着他离开。 “萧氏出事了?!” 庆寿侯听说了越王府的事情以后,当即拍案而起。 她的萧氏多么守妇道的孩子,竟然被纪斯风诬蔑为与侍卫有不清不白之事。 真是笑话! 他绝对不会咽下这口气去的。 “来人,去查。”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那明魏伯对他的提议实行了修改,转而与二皇子共谋大计去了,反而将他抛到一边。 而现在萧氏又出了这等事…等等,这事出得也太巧合了。 二皇子刚参了纪斯风一本,结果纪斯风就诬蔑萧儿。 莫非这中间已经查到是他在背后搞鬼? 原来纪斯风这是故意报复啊。 庆寿侯悟了出来。 他攥了攥拳头,有些无奈地叹息一声:“好吧,既然你已知晓一切,本侯若是还不出手岂非是坐以待毙?” “你想办法通知萧儿,让她不必惊慌,一切有本侯为她做主。”庆寿侯无比自信地说道。 既然他的萧儿有了子嗣,不管是谁的。 只要能对付得了纪斯风,便没有任何问题。 纪斯风一旦出事,余下的就只有证明今日发生的皆是诬蔑。 那么所有都将回归正轨。 到时候一切都将是他的萧儿和腹中孩子的。 庆寿侯打着如意算盘。 明魏伯再次见到庆寿侯的时候,是在萧氏出事的第三日。 “侯爷,别来无恙吧。” 明魏伯抱拳笑了一下,意有所指。 而庆寿侯却没什么太多的废话,直接便道:“今日在朝堂上虽然二皇子那边并非处于败势,但若不小心些,就会一败涂地,你不想要这等结果吧。” 对于这种警告,明魏伯才懒得理会。 他道:“只差一些证据了,到时候随便捏造一些即可。” 在朝堂上明眼人都看得清楚。 皇上是允许的。 谁让越王的身子一日好似一日,皇上忌惮他,自然是希望有人给他定罪。 不管怎么说越王功高盖主了。 看了一眼庆寿侯,他继续道:“侯爷可不要还怨我,如今那越王不也是对你的女儿无情么。” 之前把越王当女婿,现在呢,人家踢那萧氏比踢一只臭虫还要快。 真不知道庆寿侯哪里来的自信,竟然以为能收了越王这样的反骨做他的半个儿子。 哼,怎么可能呢!? “呵呵,还是你有先见之明。” 庆寿侯干巴巴地一笑。 他当初打得自然是好主意,而现在事情既然有变,他自然也要再与明魏伯合作。 但是明魏伯之前胆敢背叛他,他绝对不会轻易饶过。 “下一步你们打算怎么做?” 见庆寿侯虚心请教,明魏伯顿时便露出笑容,对他如此识时务很是满意。 “你可知道现如今越王妃被关进了那刑部,对付越王就在那里。” 庆寿侯有点想不明白,“从一个女流之辈下手么?” 对付一个女人,有点太掉价。 这个明魏伯还真是荤素不忌。 “呵呵,其实的你就自己想罢。” 明魏伯之后一个字都不再透露,转而神秘一笑,又说起其他无关紧要的事情来。 反正他们这次要干一票大的。 越王爷就等着玩完罢。 “他们究竟想从刑部越王妃的身上下什么手呢?” 回去的路上,庆寿侯一面走一面思量着。 想通这点对于他还有萧儿的未来是很有用的。 二皇子和明魏伯他们忙乎着对付越王。而他则在背后悄悄动手,得渔翁之利。 到时候所有的好处皆归他和萧儿。 “侯爷,属下查到越王妃在刑部极不安份,她身边那个丫鬟叫小糖的,再三出入刑部,常常往城外跑。” 暗中盯着的手下前来报信。 “哦?” 庆寿侯微微一拧眉,忽而想开,原来是这样! 第209章 好歹把她弄回来 庆寿侯府 察觉到夏初微的用意,庆寿侯急急忙忙赶回府去。 如今他却是一下子想通,并且扞住了明魏伯他们想怎么对付越王妃的把柄。 “老爷,就这般让萧儿在越王府押着吗,好歹把她弄回来呀。” 庆寿侯的继室滕氏最终看不惯,不由地开口提道。 从天上一下子掉落到地上。 数日之前那萧氏还众星捧月呢。 可是结果呢,才过了多久,沦为了阶下囚。 真是可怜。 那萧氏还极为高傲,对她更是刻薄。 现在没想到吧,还是要靠她在侯爷面前说情呢。 “你不必管,到时候自然会让萧氏继承整个越王府,你就瞧好吧。” 听到这话滕氏微微一愣。 怎么回事。 莫非侯爷还真有他自己的想法? 他果真有自己的打算啊。 “那侯爷你……” 滕氏还想再多问点什么,谁想到对方根本不给她机会,直接便命人将她请出去,晚上也不用侍候了。 这个老东西。 滕氏气得咬牙。 居然这般防着她,这是怕她坏他的好事。 他们父女都防着她。 刑部厢房 夏初微在这里呆了足足有丙两晚上了。 因为她是越王正妃,所以刑部这帮人不敢关她入大牢,再者还没有进一步实质的证据。 他们也不敢关她进大牢。 这时小糖又返了回来,明显消瘦的脸颊上带着担忧,“小姐,您还要在这里呆下去多久?” “奴婢担心再这样下去,对您会非常不利。而且王爷他也没——” 后面的话她不忍说。 因为王爷一直都没有前来看望小姐。 这才是令她最不安的。 王爷会不会抛弃小姐? “你放心王爷不是那样的人。”夏初微安抚她。 小糖勉强露出一抹微笑,“奴婢相信小姐。” 可心里更酸。 都到了这种时候了,不相信又能怎样呢。 她只是感叹自己瞎了眼,竟然会看相信王爷这样的人,她应该一力阻止到底的,也不至于害小姐落到这般田地。 “小姐,奴婢再去做什么呢?” 小糖重新鼓起勇气,一脸信心满满地问道。 “你暂时先不要出去。” 夏初微轻摇了下头。 “为何?”小糖紧张了。 让她这样闲着,她更慌。 还有,不让她做事,是不是小姐已经穷途末路了。 “现在你出现得太频繁,太惹眼了,要消停些,否则会出事。你若是出了事,我便再难翻身,你可知道,一步行差,我们主仆会命丧在此。” 现在夏初微倒是一点都不在意纪斯风。 她将这种事当成了对自己的考验。 何况纪斯风现在应该是泥菩萨过河,他又哪有功夫来关心她呢。 可她不一样。 她只有保住王妃之位,才能保住性命。 首先是王妃之位。 是以她现在要做好纪斯风的贤内助才行。 “王妃娘娘,大人见你来了。” 这时刑部的大人们前来,在门外通传。 夏初微心头冷哼,冲小糖施个眼色。 “还请诸位大人稍等,王妃娘娘她正在更衣……” 小糖刚刚说罢,忽地门就被推开。 她心惊,赶紧去看小姐。 身边已无人。 尉迟修等人如入无人之境般地进来。 结果只看到小糖站在屋内。 “王妃呢?”他们语气很恭敬,但是却举止轻漫,在屋内探头探脑的。 小糖冲着屏风后一指:“王妃在更衣呢。” 跟着又道:“你们没有准许便闯进来,王妃还是完璧之身,你们这般做莫非是想跟那罗侍卫一样,觊觎越王爷的女人?!” 小糖说话初时不显,心平气和。 但越往后声音越疾厉,字字像针尖一样。 扎得尉迟修等人一阵阵心惊后怕。 他们几乎忘了,这夏初微还是有个“越王妃”的头衔呢。 只要这头衔一日不倒,他们便一日供着。 不,只要越王一日不倒,他们都得对王妃恭敬。 否则的话岂非要跟那个与三夫人萧氏私通的罗侍卫一样了? 这不是将把柄往敌人的手里扔嘛! 简直太蠢了。 “下官等鲁莽,下官等告退。” 尉迟修等人连忙躬身行礼,继而一个个都往外退。 “急什么,本王妃这不出来了?” 屏风后面那王妃语音袅袅地说了句,然后人便走了出来。 只见一系水色的轻衫罗裙,她含着淡雅的微笑,犹如清晨阳光下的芙蓉花既娇美又华丽。 尉迟修略略一呆。 身后有人轻咳一声,这才反应过来。 连忙带着人施礼。 “见过王妃娘娘。” “免了吧。” 夏初微含笑道。 “有一事下官极不明白。” 行礼毕,尉迟修开门见山地说道。 “新收到消息,说是王妃与那罗侍卫暗中联络,不知是不是事实?” 夏初微早做好了应对各种难题的准备。 她道:“或许大人多虑了,这是诬告,本王妃不认识什么罗……侍卫。” “原来如此。” 尉迟修却是并不纠缠这个问题,他继续道:“王妃在跳崖前可与梁王的手下说过什么话?” 问题够跳跃的。 夏初微心头冷笑,面上却严肃道:“说过,本王妃说我生是王爷的人,死是王爷的鬼,他们休想羞辱我。” 所以至今完璧之身,没有被羞辱。 尉迟修尴尬一笑,道,“梁王手下,当初捉拿王妃时的一名小兵名叫罗砍,他是罗侍卫同族中族叔之子,你可知情?” “呵,本王妃现在才知情。所以呢?” 这联系可真大啊。 大到她都承受不了。 “如果王妃一概推诿的话,可是对您不利。” 尉迟修不想再这么绕弯子浪费时间下去。 他干脆摊牌:“那罗侍卫羞辱了三夫人萧氏,而罗侍卫的族弟罗砍却与王妃您在叛贼梁王麾下相识,这其中关联甚大,若是想不清楚,其实本官也可以直接上禀皇上。” 这是要直接盖棺定论,连给辩解的机会也不了。 夏初微心头警了警。 而她的表情动作等均是一丝不差地落入尉迟修的眼里。 尉迟修心下暗笑,觉得她马上就要招了。 可是接下来便听这越王妃说道:“好吧,那你就直接禀报皇上处死我吧,相信我死的那日一定会天降大雪的。” 她摊了摊手,无奈一笑。 屋内一下子安静了。 其他官吏均是朝着尉迟修看去,大家面面相觑。 莫非这便是越王妃的答案?这也不是他们想要的啊。 第210章 是慕九 夏初微故意这么说的。 这一帮大男人明明是没办法才会那么说,否则他们根本不可能在这里费心威胁她,而是直接呈报给皇上。 之所以没去呈报,是因为不能这么做。 蠢货们,居然还想在这里对付本小姐! 尉迟修等人被王妃这一招弄得有点下不来台,一个个都没有再贸然开口。 若是传出去,他们连一个小小的妇人都对付不了,那可真是丢人丢大了。 谁料就在这时越王妃竟然主动先开口,道:“燕儿妹妹现今可好?” 尉迟修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她这话是问谁? “尉迟大人莫非对自己女儿还不了解么?” 夏初微又问道。 这下子好了,所有人都朝尉迟修看去,原来王妃问候的是他的女儿尉迟燕儿啊。 不过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为何突然问起此人? “哼,此处不是谈私事之地!”尉迟修训道。 明显清楚越王妃现在说这种话,根本不是出于好意,有可能的是她想借机利用燕儿。 “诸位,我等不若先离开。”扭回头尉迟修对同僚等官吏说道。 有些事防不胜防,他还是先将这帮同僚都劝退出去再与越王妃斗。 最终他会圆满完成任务。 “是啊,好啊。” 大家均是点头答应,转身朝外走去。 “尉迟大人可知道齐荣大才子?”突然身后越王妃问他。 齐荣,谁不知晓? 在帝都乃是一大才子啊。 “燕儿妹妹对齐大才子甚是仰慕,但是仰慕齐才子的人又岂止她一个?” 夏初微继续道,“帝都之中仰慕齐才子的女子多如过江之鲫,燕儿妹妹若想脱颖而出还需要一些手段。” “住口!” 尉迟修大叱,“越王妃请你注意身份,竟然敢诬蔑本官的女儿。” 其他官吏纷纷止步。 大家心里都明白了,原来尉迟大人的女儿喜爱那位齐大才子。 不过也无妨,毕竟喜爱齐大才子的女子的确是极多的,并不丢脸嘛。 尉迟大人何必动气呢。 “哦对了,燕儿妹妹还有一样东西要交给齐大才子,但她要求本王妃过目……至于原因嘛,想必大家都清楚,之前齐大才子与本王妃有点过节,从大才子那里来看,只要本王妃倒霉了,他才会更欢喜。所以燕儿妹妹这般做,很精明呀。” 夏初微这么一番婉转的话语,简直是大喘气。 不过现在看来,她虽然一口一个“燕儿妹妹”地叫着,可实际上她与尉迟燕的关系极差。 有可能尉迟燕借机越王妃在此关押之际,这才出手威胁,用以讨好齐荣。 齐荣与越王妃的过节,之前早就传遍帝都城了。 毕竟一个是有名的大才子,而另一位却是个废材王妃,无论哪一个,都是谈论的焦点,所以消息传得极快。 大家甚至还觉得废物王妃有可能会被齐大才子堵在大道上,在才学上彻底让无知的王妃没脸。 可是这种好戏还没盼到,王妃就被关进了刑部。 “你看,差点就忘记了。” 夏初微突然开口说了句,她朝着身后一指,“燕儿妹妹送的那样东西,哎呀呀……本王妃真是不好说出口呢,就在这里呢,只不过刚刚还有,却一转眼就没了,到底是要好好找找,让丫头送出去呢。” 她的话躲躲藏藏,视线撩了一下屋子,若有所指,尤其是语调柔婉,略有意会。 尉迟修不知道女儿尉迟燕儿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但他了解女儿的性格,一旦决定了便会义无反顾地去做。 眼下越王妃说的这“东西”会是什么呢,总之不会是好物。 再者越王妃与齐荣有过节,女儿又心悦齐荣。 “咳咳。” 越发理清楚这其中的关系,尉迟修心里就越发不安,他先是假意咳嗽了下,然后含混地道,“此事本官自会处理的,来人——” 转身撇开众人,他直接朝门外行去。 “诸位大人,请吧!” 夏初微笑着望向其余人等,说道。 这尉迟修都不在了,他们自然也不打算呆下去,且看看后续发展再论。 谁也不想当出头鸟,于是众人很快都离开。 但他们前脚刚走,忽地后脚尉迟修便带着一队人马匆匆而来。 “小姐,尉迟大人这是要搜屋啊。” 小糖赶进屋来禀报。 夏初微刚要从内屋走出来,忽地身后黑影一闪,猛地攫住她,接着一道低沉的男音告来:“越王妃,别动。” 一动未动。 夏初微很乖巧听话,她压了压声音,回道:“可以不动,但必须得开口说点什么,否则外头那些人可不是吃素的,万一知道本王妃被慕九公子绑了,怕是你们慕将军府要炸锅了。” 背后钳住她的那男子动作顿了顿,但也不过是瞬间之事。 继而他似了悟般问道:“方才你就察觉我潜伏在此了?” “不是方才,而是在本王妃更衣之前就发现了。”夏初微勾唇回道。 所以她才没有更衣,而是外面套了一件衣服。 慕九这样如假抱换的男人在此,她哪里敢更衣? 虽然她是借着“更衣”的名义,兼而发觉有人潜伏在这里。 “尉迟修带着人进来搜他女儿的东西了,你是想被搜出来,还是乖乖为本王妃办事?”夏初微问道。 “什么?” 慕九异然。 他今日前来是看夏初微洋相的。 他已将那魏颢誉毁了人道之能,替姐姐复仇。 但是他还没把夏初微给毁了。 现在夏初微只不过是被关在了刑部的厢房,随时都有可能被放走。 今日前来,他怀着另一份心思,推波助澜,把夏初微的罪名今日也一并坐实了。 他观察半晌,看到夏初微隐藏着的脆弱与坚韧。 但他要摧毁她。 好促成这完美的复仇。 “慕九,你是来毁了我的吧,我都知道,是为了你姐姐慕婉儿吧。” 夏初微继续道,“那个魏颢誉也是你给弄的吧,算是为你姐姐复了一半的仇了。” “可另一半仇你该找萧氏索要。是她在你姐姐的茶水里面下了药,这事本王妃也是刚刚查清楚没多久,有证据的。果然……你慕九也是个欺软怕硬的,是不是怕那庆寿侯,所以明知道也不敢对萧氏下手?” 慕九听后却是不气,冷道:“你想激怒我?可惜你做不到。” 第211章 她有危险 “知道我为何会明知道萧氏向姐姐下毒,却偏偏找你复仇么?因为你是越王妃。” 慕九的话令夏初微甚是愕然。 就听他继续说道,“身为越王妃你没管理好后宅,还出了如此丑事,你甚至压制不住内宅的妾,让妾犯下了这等大错……你若是没本事,便退了这王妃之位。若是那萧氏做王妃,定然不会发生我姐姐那等恶事,但却是夏初微你这个无能的,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还冤不冤?” “小姐,奴婢快拦不住了!” 突然,小糖大声呼道。 她很聪明,知道小姐不出来定是有事。 而她只需要拦住尉迟大人他们便可以,可现在,已经拦不住了。 “带我离开这里。” 夏初微连忙厉声令道。 慕九不屑轻笑,“就凭你这张嘴?” 说完,他伸手慢条斯理地落在她的颈间,然后抓住颈间的衣服狠狠一扯! 既然找不到彻底让越王妃身败名裂的关键证据。 那么就用最直接的办法毁了她罢。 慕九当场心生一计,在这里剥光了夏初微,然后将她丢给尉迟修他们,让所有人都看看尚未圆房的越王妃娘娘光着身子的样子。 如此一来,她就算是完璧又如何,身子已经被男人看光,她这个王妃之位,不,她这女子就彻底脏了。 毁了他姐姐的名节,她是最大的罪人,要付出最大的代价! “哧——” “哧——” 同一时刻,赫然响起两道撕衣之声。 慕九感到身上一凉,竟然被夏初微撕开了领口。 且不说她里面还穿着一层衣裳,只说他现在,光着胸膛,胸口中赫然是一柄明晃晃的利刃,正抵着他的心脏。 “慕九公子,现在凭这把匕首,不知道能不能请你带我离开?”夏初微轻轻笑道。 慕九不信这邪,咬牙魅惑一笑:“如果本公子说不呢。” 他慕九就没有做不成的事。区区一把匕首。 何况他不认为夏初微敢真的伤他。 “你可以说不,那我现在扒光了你,扔到外面去,对尉迟修那帮人说,你想轻薄我。” 夏初微手中的匕刃一点点割开他胸前的衣裳,一直往下:“世人皆知慕大将军府有慕九姑娘,但却不知道姑娘竟是公子,男扮女装养着的。” “到时候轻薄王妃是死罪,你说慕大将军是把你认回去,还是任由你砍头呢?” 慕九磨牙,“现在你可以直接杀了我!” 夏初微点头:“好,我不杀你,剥光你,把你扔出去。” 旋即一抓,就要将他推出去。 慕九不觉得她能推得动自己,当即反手一挡,谁知就觉得与她接触的手上一阵麻痛,竟然施不上力道。 最后,夏初微问一句:“带我走,或者是光着身子出去,再给你一次机会,你选一个。” “你……” 慕九此刻才心感颓败。 他料错这个女人了,没想到今日竟反而栽到她的手上,可恶。 “好,我们走!” 说罢,他揽住她的腰,纵身一跃,身形如闪电般,直接跳窗而走。 尉迟修派人在屋里找寻,但却迟迟没敢进内屋。 因为王妃在里面,似乎还是在更衣。 他们挺怕冒犯王妃。 毕竟现在越王还没失势。 可是这一犹豫便给了对方机会。 但见黑影一闪,越过他们便跳了出去。 “有刺客,快追!” “快看看王妃没事吧?” 小糖急忙进了内屋,她家小姐却不见了。 连忙大呼,“快点,王妃被刺客抓走了,快去追呀。” 外头的尉迟修听了愣怔了下。 他隐约明白了什么,可又不明白。 直到手下的人查报后禀告,说是并没有王妃屋里搜到任何东西。 这时尉迟修才明白,越王妃她是故意施的一计。 而那刺客,应该不是什么刺客,是为了救越王妃出去的。 “别去找了,越王妃还会回来的。” 尉迟修拧眉语气很坏地命令道。 现在最重要的不是找到越王妃,而是应付前来问他索要越王妃的人。 事情刚刚过去一柱香时间,忽地听到外头传来禀报:“大人,越王爷驾到!” 尉迟修扶额,“越王爷,呵呵,他是来问我索要王妃的罢。” “哼,正好会会他。” “来人,迎接越王爷!” 当即带人出去把纪斯风迎了进来。 “王妃在何处,本王要见她。” 纪斯风忙完公事便前来此地,一直未与王妃相见,他若再不来,她会多想的。 “王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那些虚伪的便都免了罢。” 纪斯风俊美的容颜不由地笼罩了一层冷霜:“这话是何意?” “王爷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尉迟修哼道,“自己刚刚派人把越王妃救出去,回头就又问本官要王妃,看起来王爷也只会施这种下等招式了,不妨用些上得了台面的罢,本官也是厌了。” “王妃被救出去了?”纪斯风反而愣了下。 他锁眉不语。 心里在不断思量着。 谁会贸然进刑部把王妃救出去? 绝非他的人,那除此之外呢,又是谁的人? 那些骑兵处,他早已安抚。 骑兵们是不可能前来救夏初微的,因为他有话放下,若要莽撞行事,必然会毁了王妃。 所以骑兵暂时是安抚住了。 既然不是自己人,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尉迟修,本王今日暂且把你的人头寄存在你脖子上。但若是王妃有半分差错,本王不仅要你的命,还要你满门抄斩!” “哼。” 纪斯风重重一甩袖,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去。 要立即派人去救王妃。 她有危险。 “王爷……” 尉迟修傻眼。 本以为能逼问越王的,但现在事情反过来了。 莫非,真不是越王派人来救的王妃? 这里真的有刺客? 可是越王妃明显是拿燕儿做幌子,故意让他派人搜查的。 王妃是主动离开刑部的。 这其中难道还有假,他断案多年,哪里还能推算错? 莫非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既是刺客,王妃也知是刺客,但还是随刺客离开。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王妃应该无有性命之忧吧。 尉迟修暗暗想着,抱着一点点侥幸的心理。 “来人,立即去寻找王妃,去城门口严密搜查,防止刺客将王妃带出城去!” 第212章 演戏 “王妃会被谁带走了?” 纪斯风一路上思索却有些不得头绪。 这时无情禀告:“二殿下已在府内恭候,爷您要回去一趟了。” 突然听到这话,纪斯风猛地反应过来,立即吩咐他,“你去慕将军府探查,王妃失踪一定与他们有关,但不要露了形迹。” 因为所有的事情都由慕婉儿引起。 从慕婉儿一事发生后,明魏伯府、越王府先后遭殃。 看似是二皇子对付他,可追根究底,那云辰根本就抓不着他把柄,想对付也无从谈起。 是慕婉儿一事,直到接下来发展,给了他绝佳的机会。 慕将军府才是最终的祸根。 纪斯风神色愈发严厉起来。 好你个慕家,竟然敢对本王的女人出手,找死。 转身,纪斯风往皇宫赶去。 慕九把夏初微带出刑部的一个时辰之后,整个帝都就处在一片严密的搜查之中,又半个时辰,慕将军府也难以幸免。 此刻慕九带着夏初微东躲西藏,十分狼狈。 他虽然身手不错,但到底不是江湖草莽之辈,朋友不多更无上佳藏身之所。纵然胆子大也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 听说慕府被官府搜查,慕九立即狠瞪夏初微,“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我做的,应该是王爷干的。” 夏初微就事论事地答道。 本来慕九被怒火灌满胸膛,却听她如此回答,语调更是这般冷静客观,反而令他也被感染了似地,问:“你与越王算计好的?” “胡扯。” 夏初微皱眉,“若如此,我在这里做甚,跟你玩过家家吗。” 简直是浪费时间。 纪斯风这究竟在搞什么鬼,突然这么大阵杖? 之前她被押在刑部时,他连点动静也没,现在突然闹腾,莫非他是知晓她被劫持了吗? 这是……担心她? 这是他关心她的方式? “做个交易罢。” 过了会儿,身后传来慕九的声音,“本公子帮你找到与梁王勾结的证据,你为我姐姐报仇收拾了萧氏,如何?” “你知道谁与梁王勾结?”夏初微问。 慕九邪肆发笑,“这还不简单么,随便找一个出来顶罪即可,反正二皇子也不过是想借机对付越王而已。本公子可以让越王在此事上摘得干干净净。” “那里搜查看看!” 突然从小巷子的尽头处冷不丁地传来一道官兵的喊声,接着是疾快的脚步声。 慕九动作飞快,一把揽住夏初微的腰“嗖”地跃过高墙。 同一时刻,高墙外那波官兵很快赶了过来。 一墙之隔。 夏初微被慕九抵在墙内。 她能清楚地听到慕九胸口中传来的怦怦心跳声。 同时抵在墙上,她又能听到外面官兵步伐咚咚地踩着地面跑过的急切声。 两种声音交织,令她的心也几乎跳到了嗓子眼。 直到外墙的官兵跑远,这才松口气。 她扭头想推一把抵着自己的慕九,抬眼便看到他那夭冶的眸子正定定看着自己,吐息出一句话:“听说你还没跟越王爷圆房,可是真的?” “你为何又问此事?”夏初微皱眉,是不是男人都很关心这种事情。 不对,大众也很关心。 这有什么好说的吗。 别说她没被纪斯风碰过,实际上纪斯风也还没那个。 他那修炼的武功不允许,主要是因为他身上从胎儿时期带的不足之症导致。 所以,夏初微认为纪斯风也并不是不愿意碰女人,他是不能碰,怕丧命。 至于她自己嘛,暂时还没那兴致。 “如此你跟本公子睡了,那么本公子男扮女装之实是不是能够公布于众了?” 慕九邪气一笑,修长的指尖勾着女子的青丝,一遍遍打着圈儿,心里也在打着好主意。 “好啊,那不如我们就……” 夏初微报以春风一笑,顺势就攀上了他的颈间,掂起脚尖,红唇微动,便要吻上他脸颊。 “你!” 慕九见状怔愣一下。 刚要反应过来,忽地面前一花,紧跟着他被夏初微狠狠抵在墙上。 这眨眼间两人已经调换了位置。 慕九刚要动作,被夏初微一把按住肩膀,低声道:“有人,别动。” 虽不知道她越王妃这张脸是不是惹得帝都百姓都识得,但是慕九现在是男装,脸上也没涂脂抹粉,想必无人认出他。 “亲我!” 突然慕九叫道。 他背靠在墙上,清楚看到有官兵阴魂不散地前来此处搜查,看到了他并且还朝这边走来。 若是现在逃走,便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夏初微一动水动,眼睛瞪得极大。 仿佛在谴责他。 “假的,快点,快……” 大掌狠狠掐着她腰,几乎用力到要扼断的地步。 “唔~” 眼前一黑,夏初微竟然真亲了上来。 两名上前来探查的官兵刚要走近问询,结果就看到这一幕: 女的把男的摁在墙上。 不仅如此,还一阵猛亲,发出啵啵的伤风败俗的声音。 “走吧。” 俩官兵对视一眼,像是看到世间最污秽之物一样。 转身结伴飞快离去。 人一走,慕九忿愤地把身上的女子重重推开:“哼!” 被推了个屁股蹲。 夏初微痛得皱眉,仰脸看他:“怎么了,官兵都走了,你这是发的哪门子脾气?” “本公子嫌你脏,怎么地!” 慕九恼怒地吼她,尤其是看到夏初微脸蛋上嘴巴上还有头发上那一墙的灰,顿时瞳孔一缩,狠狠甩袖,走了。 “这话从何说起,我又没碰你……” 夏初微莫名其妙。 她方才根本是对着墙一顿猛亲,因为那官兵没有过来,所以远远看着像是两个人亲上去一样。 转身追上慕九。 谁知这家伙竟然一脸嫌弃地与她拉开距离。 “你究竟怎么了?交易还做不做?” 夏初微卯足劲追上去,拽住他袖口问道。 慕九回眸恼怒道:“交易还有做下去的必要?” “为什么没有。” “你竟然宁可亲墙也不亲本公子,如此没有信任,不合作也罢!”慕九甩开她就走。 这是什么逻辑。 夏初微直挠头。 刚才不是还嫌弃她,现在又说这种话,他怎么前后矛盾? 慕九是真的感觉遭受到侮辱。 尤其是她方才亲墙的时候,亲的那个卖力与生动。 莫非墙比本公子都好看?好亲? “为了慕家,还是合作一次罢。不如就在这里分开,晚上再在这里碰头?” 慕九听到夏初微如此说,回了下头,见她竟然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第213章 套路世子 “滕世子,在这快乐呢?” 今日帝都是非多,但是花楼里面也来了一位精致的美人,滕睿便到这里来寻欢乐了。 主要是他那人道的问题已经解决。 都已数日没有开心过,自然是要好生地品摩品摩美人才是。 这厢才刚刚上楼,忽地听见有人叫他。 滕睿对这声音太熟了,几乎本能地循声走去,并配合小声喊道:“王妃娘娘是你吗?” 太好了,越王妃找他来了。 “找个安静的地方叙叙?” 夏初微从一间空置的雅间露出半张小脸。 “那就在此处罢。” 那滕睿喜滋滋地直接钻进雅间,连后面跟上来的美人都不顾了。 “砰砰砰” “世子您开门呀。” 美人追上来,奈何滕世子竟然把门给关上了,这让她可怎么侍候? “本世子在此稍做歇息,你且退下罢!” 滕睿的声音从雅间内传出,无论美人怎么再请求,他都不肯开口。 “哼,这世子可真不解风情!” 美人一扭身气冲冲地走了。 “王妃,本世子为你牺牲实在太大了,你看看连美人都不要了!”滕睿粉白的脸蛋儿上一片奉迎之色,上前将手落在了夏初微的肩膀上。 并且还捏了捏。 “慕将军府现在出事了,你知道吧?” 夏初微说着,一把捏住他往下探的手,猛地一翻别到他身后,这样一来,两人几乎要贴在一起。 瞬间,滕睿瞳孔都放大了,两颊腾起一片绯红之色。 同时身体便朝着夏初微倾倒过去,就要压向她。 “越王马上就带人搜到这里了。”夏初微轻轻道。 “豁” 话落之际,滕睿一下子撤身离开,“呼”地声直接退到门口去了。 双眼警惕地瞪着夏初微,“你找本世子做甚么?” “世子变脸比翻书还快呢。” 夏初微不屑地轻哼一声,问:“知道痢疾之毒是怎么查到庆寿侯府的吗?” “痢疾之毒?” 滕睿一脸迷惑,无法将这件事与庆寿侯府联系起来。 “痢疾之毒出自庆寿侯府,追根溯源都是世子的功劳。现在还要再请世子出马,探一探庆寿侯府的消息。”夏初微说明来意。 “你等等……” 滕睿赶紧止住他,“你说的本世子一点都听不懂,你解释解释,还有,越王快来了,本世子不如就先走?” “意思是请世子去一趟庆寿侯府,你那位姑母不是在庆寿侯府吗。”夏初微站起身,朝外走。 滕睿拧眉:“如果我不去呢!?” 一点好处都没有,还被支使白干活,他不要! 转而他笑了,意有所指地看着夏初微那张漂亮的脸蛋,“王妃要怎样报答本世子呢?” “报答倒是不难,也早已准备好了。”夏初微不甚在意道,“若是世子同意的话,本王妃便将痢疾之毒的始作俑者公之于众,反正我也是被官府追讨之人,什么都不怕了。” 滕睿搔搔头发,不解地问:“那始作俑者是谁?” “庆寿侯。” 夏初微的回答令滕睿头门疼。 不禁吐了口气,无奈道:“王妃,本世子为你办事,你就这样报答的?” 难道就一点好处都没有吗。 “这才是真正的大好处。世子你想想,像你这般大年纪的哪家的公子是游手好闲只知寻花问柳的,还有你在世人眼里是什么德行自己清楚吧,想改变吗,还是想继续在这温柔乡里沉醉到死?” “如果你还是个男人,我们就合作。” “如果你想让宁王府在你手上振兴,那就别满脑子都是女人!” 嘴巴张成“o”形,滕睿几乎呆傻当场。 王妃说话简直有辱斯文! 可是,他好喜欢。 “好,那我们说定了。” 滕睿反应过来直接与夏初微击掌为誓。 这次他就叫世人瞧瞧,他这个爱玩的世子爷也是有些本事的! 此刻他满心想跟夏初微一起干一票大的。 之后两人分道扬镳。 滕睿直接往庆寿侯府赶去。 庆寿侯继室滕氏正自郁闷,见滕睿又入府了,还提到了越王府一事。 她本不欲说,但想到自己还要依仗着娘家。 何况以后宁王府是由这滕睿接手的。 说不定自己以后的依仗便是他了。 与他搞好关系很有必要。 于是便告知了他。 连同滕氏对庆寿侯的一些怀疑也都向滕睿吐露出来。 “你怎地突然想知道这些事情?是不是想掺合越王府的乱子?我警告你,千万不要沾边,否则后患无穷。” “小姑母您想什么呐,我只是好奇罢了。”滕睿应合着。 心里却是不屑一顾,越王府的乱子他庆寿侯就掺合得很紧,弄不巧还会栽进去,到时候他小姑母就倒了血霉。 不过有他在,不会让小姑母遭罪的。 花楼雅间 天黑之际,夏初微与滕睿再度碰面。 “庆寿侯与明魏伯两人暗中勾结,联合二皇子一同算计纪斯风呀。” 夏初微听罢滕睿的话之后,得出结论。 且不论这三方是不是真的能做到一心行事。 哪怕他们各怀戒心,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九九,对于越王来讲都是在背后捅刀,而且还不轻。 “本世子也是这般想的,既然如此,那就个个击破,让他们的阴谋大白于天下!” 滕睿颇有想法,“首先要找到真正与梁王私通之人。现在梁王受伏,他的余孽还在潜藏,不可低估。” 说到这,他就发现越王妃一直在瞅着自己,不由粉面微红,“你看本世子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世子其实并非纨绔,世子的头脑是极聪明的。”夏初微中肯地评价到。 听这话滕睿顿时得意起来,刚要开口说点什么,就听越王妃又补充一句,“可惜聪明的头脑不用在正事上。” 滕睿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嗖” 两人正说着话,忽地破空之中传来箭声。 “小心!” 滕睿一下把夏初微扑倒,那箭矢擦着他后背窜过。 “怎么样?” 滕睿眼睛瞪得大大地,赶紧把夏初微拉起来,上下查看她,“没伤到吧?” “没事,咱们赶紧离开。哦不,你赶紧找你的人,本王妃先离开此地,再联络!” 第214章 你从了我吧 她赶紧找出路。 可身后滕睿跟上来拉住她手,“王妃我们一块逃吧,放暗箭的不是官府的人,像是……呃!” 没等他说完话,背上突然一痛,抓着夏初微的手冷不丁松开,重重栽在地上。 只见他背上竟插着一支箭。 “滕睿!” 夏初微大吃一惊,赶紧去扶他,发现他背上的血顿时溢出更多。 “快来人啊,有刺客啊。” 不等滕睿开口,外面传来尖叫声。 “你……快走!” 滕睿咬牙狠狠推了夏初微一把,“走啊,难道想被当成刺客抓起来吗,别管我。” “我还会再来看你的。” 夏初微转身逃出门去。 她刚走,外头的人便奔了进来,看到滕世子背上竟然中箭,个个都吓坏了,赶紧找派人通知官府和宁王府。 “不必了!” 就在这时,窗后跃出一道黑影,大家一看竟是世子的贴身侍卫。 他扶起滕睿,对众人吩咐:“去把马车牵到楼下即可,都退下。” “啊,是。” 花楼的妈妈狐疑地打量着世子与他的侍卫,下一刻就被塞了一张银票,顿时变成了欢天喜地模样,催着手下人迅速退出去。 人都走光了,侍卫有点不理解地看着滕睿,“世子殿下,您为甚要骗王妃娘娘呢?” 方才那刺客是他假扮的,奉世子之命。 “真是笨蛋!” 滕睿甩甩背上的箭和鸡血包,玩味地一笑,“当然是让越王妃从此感激我记住我想着我。如果我因此重伤不治身亡,她就会一辈子都记得我,我是为她而死。” “呸呸呸,世子千万不要咒自己,世子咒属下吧,世子会长命百岁的。”侍卫赶紧道。 “行了,待会你扶着本世子上马车,不要让人看出是假的。” 滕睿得意地翘着唇角,“越王妃能起死回生,擅长医术,你等着瞧吧,不出今晚,她一定会悄悄潜入王府为本世子医治哒!” 而到时候,他便能抱得美人归了。 近水楼台先得月,越王不懂珍惜美人,就别怪他横刀夺爱。 “你怎么跑得气喘吁吁地,有鬼追你?” 到了与慕九碰面的地点,天已经黑透。 已经等了些时候的慕九心里非常不悦,但看到夏初微跑得这副狼狈样子,他语气依然不耐烦,可却并没埋怨之意。 “你嫌我来得太早了吗?好,那我再回去。” 夏初微喘着气又往回走。 “回来。” 慕九直接将她扯回来,生气了:“本公子现在才发觉你居然也有小脾气,嗯?” “本公子没怪你来晚就不错了,你居然还敢有脾气?” 夏初微反常地没接他话,喘均了气,招招手让他靠近点:“有眉目了,今天晚上你有活干了。” 她这话总透着不怀好意。慕九迟疑着,权且先听听她说什么。 结果越听越惊心。 “如此说来,庆寿侯,明魏伯以及二殿下都参与其中?” 这水是越搅越浑。 “你是如何知晓的?”慕九怀疑地盯着她。 夏初微吐了口气,朝后面指指:“是滕世子探来的消息。哦对了,晚上你帮我再去一趟滕世子那里,他受伤了,你把药放下就行。” “让本公子如何去?” 慕九觉得今晚任务重,哪里能腾得出时间。 “随便你,女装可以男装也行。”夏初微说罢朝越王府的方向行去。 在外头流浪这么多天了,她得回府去一趟,免得纪斯风担心。 想想又觉得挺不值,这几天他都没去刑部探望过她,现在她偏偏记挂他。 是夜,慕九得了夏初微的嘱咐,便拿着药潜入宁王府。 找到世子的居所后,发现不管是院子里还是屋子里竟然连个下人也无。 若非是反复查看过,慕九还以为这是一个陷阱。 他于是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将药放在桌上。 “你来了,本世子好痛,你过来看看,好痛……” 耳听得屋内传来那滕睿的哀叫声,像是只受了伤的小猫,怪可怜的。 转念慕九嗤之以鼻,一个大男人这点痛都受不得,真是枉为男儿。 不过他还是走了进去。 此刻滕睿正趴在榻上,背上伤喝已包扎好但却鼓起了血包,就那么袒露着,瞧着的确挺凄惨。 慕九走近,抬手抚了下,血透过包扎布殷出来,似乎还没止住。 他微拧眉,心里暗骂夏初微这女人太绝情。 听闻滕睿是为夏初微挡箭才会受这么重的伤。可那女人也没有前来探望的意思,居然就扔了一包药算完事,真是没良心! “呜……好痛,你再帮本世子包扎下好吧。” 滕睿叫得挺可怜。 慕九未出言,但已经动起了手。 他小心地将滕睿扶坐起来,让其背对着自己,然后将绕过胸膛的包扎布一圈一圈地卸下来,最终露出背上的伤口。 “呃。” 慕九瞬间傻了眼。 “叭” 下一刻被倏然转身的滕睿紧紧圈在怀里,他语气漾着甜蜜,如丝如缕:“知道本世子心仪你多久了吗,知道本世子有多想要你吗,今晚就从了本世子吧,你放心,本世子定然会给你名份的……” 说着嘟起唇瓣,仰脖吻了上去。 “啪!” 慕九一巴掌狠狠扇过去,再一下飞脚狠狠踹上他裤裆,“你找死。” “啊——” 屋内传来滕世子撕心裂肺的惨叫。 待他去看时,越王妃哪里还在,早跑了。 “越王妃你不接受本世子便罢了,怎地还踢人,本世子的宝贝又不是专为你一人准备的,你害了宝贝一次,不能再害第二次呀!” 滕睿快要痛昏了,撕声冲外喊“来人”,可却无人理会。 他暗恨自己事行吩咐下,无论这里有怎样动静,都不准靠近。现在可好,他自己反而遭了罪。 “该死的夏初微,你竟然敢耍本公子!” 回去的路上,慕九直冲越王府飞驰! 滕世子根本就没有受伤,假的,装的,这是一计。 她夏初微要么是早就识破,要么便是合谋滕睿一同设计他。 好,他定要问个清楚! “你舍得回府了?” 丝愁院,纪斯风看到不知何时入了他书房坐在他位置的王妃,他懒洋洋地问了句。 第215章 难得温馨 看到纪斯风优雅轻淡的俊脸,夏初微心里忽然来了气。 她在外头吃了多少苦头,又是数日未见,他居然这副态度。 再怎么样也该问问她有无受伤、在外过得如何……之类的话吧? “看来我走错地方了,告辞。” 夏初微离开椅子,直接朝门口走去。 这是生气了? 见状纪斯风心里莫名焦急,本能地伸手捞住她柳腰。 当他将她揽进怀中时,那种安心与满足之感才灌满心口。 原来他想要的女人一直是她。 “你去何处,本王不准。” 他语气依然霸道,只不过略略软了几分。 一双深眸注视着她,将她所有的情绪纳入眼底。 “哼。” 夏初微瞪他一眼,没说话。 其实她想了想又不生气了。 以她的本领根本做不到无声无息进入越王府甚至是进他的书房。 他虽然没说,她却都知道。 王府这个地盘,他一直都在默默为她留着门。 有他的允许,那些暗卫才会放她进来。 心下略略宽慰,但也不算是全然满意。 以上只不过说明一点,他还认她这个王妃。 于是她道:“刑部早晚会查到我躲在王府,到时候会连累王爷,所以趁早还是让我走吧。” “你把本王当成什么了?” 纪斯风深眸寒芒一片,“明日一早本王亲手将这一切结束,不再让你受委屈。” 看他说得坚决,夏初微有点意外,不知这几日不见,他都做了些什么。 眼珠一转,她美眸轻动,望着他,“你这是保证么?” 垂眸,纪斯风看着怀中的小女人。 若是在往常,他听到这话自然是不悦的。 他何需向一个女人做保证? 可是怀中这个小女人不同,自入王府以来,处处为他,还将他的身子调理渐佳。 她没有母族,手上的骑兵也都归了他。 有时候纪斯风不禁在想,这小女人跟了他图什么? 她这般为他,又图什么? “嗯,我保证。” 半晌,纪斯风轻轻地点了下头,说道。 小女人做了这么多,他为她做个保证又能怎样。 既不会变扁也不会变圆。 他还是他。 如果她希望这是他的保证,那么他答应。 “呃……”夏初微愣住。 疑惑地打量面前这张俊美的容颜,有点奇怪呢。 他那么聪明应该听得出,她是故意要他下保证的。 如果他亲口保证了,无疑是向她“低头”。 他这么一个大男人,又尊贵如斯,怎么可能向她低头呢。 没想到他居然“低头”了? “怎么,不相信我?”男人皱眉。 他都不自称“本王”,而是自称“我”。 夏初微简直了,摇摇头,“不,我相信,相信你的。” “嗯。” 纪斯风一脸骄傲地点了点头,“相信就好。” 心里有一丝舒坦。 他也没预料到,原来把话说开以后,心会很舒服。 尤其是她相信他,尤其令他满意。 “啵~” 见他傲骄的样子,夏初微一时没忍住,直接就亲了他一下。 因为高度不够,这一下亲到了他的下巴上。 虽然如此,她也看到纪斯风俊脸都红了。 小样儿,亲你一下就脸红,如果再那个呢。 真纯情。 夏初微心里甜蜜地盘算着小九九。 “王爷,准备好寝室了。”小糖赶来禀报,着意看了一下她家小姐。 早听说小姐回府了。 所以她满心欢喜地准备,真希望今日小姐与王爷能圆房,所以那寝室她特别地布置了一番。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嘛。 “时候不早,王妃我们去歇息吧。”纪斯风说着揽着夏初微的腰,两人往寝室而去。 就在这时,院墙处一道轻微的簌簌之音。 纪斯风恍若不觉,只扬声吩咐:“来人,府里鼠患,叫人好生清理一番。” “是!” 无情领令而去。 这声令下,不仅侍卫们行动起来,就连暗卫们也都将王府一番地毯式搜查。 而慕九,本来潜伏进王府找夏初微算账,结果这下子不得不狼狈地退出去。 只得以后再找夏初微算账。 这一晚小糖一直在外守着。 只不过令她失望的是,小姐与王爷似乎没有圆房。 第二日,她去侍候小姐,发现小姐竟然分外高兴。 昨晚抱着纪斯风睡的,夏初微还有点不太习惯,不过相比数日在刑部厢房一个人孤伶伶地睡冷被子,眼下她可实在太满足。 “小姐,您……” 小糖想了想,决定先不问了,免得小姐想起来败了眼下的好兴致。 纪斯风的身体还没有完全调理好,夏初微也没想过这么早圆房。 等他的身体彻底调理好,不需要再依靠武功来支撑时再说。 “你去趟慕将军府,见见慕九。” 今日一早纪斯风去上朝,夏初微不知结果如何,她更不知慕九办事怎么样了。 现在她不宜露面,只能吩咐小糖去做。 “小姐,现查到之前一直跟着奴婢的人是来自明魏伯府。” 小糖禀告。 她之前跟小姐在刑部厢房,然后数次出门,都有跟踪者。 这次回到王府,才听说那跟踪者是明魏伯府的人。 “不仅明魏伯府,庆寿侯府也从中作妖。你且先去找找慕九,听他怎么说。” 夏初微想了想吩咐道。 事不宜迟,不能再耽误了,今日纪斯风上朝,不一定会有好事。 “回来。” 突然想到什么,又将小糖叫回来,夏初微搓了搓手,说道,“你去王爷书房把那张画拿上,一块交给慕九。” 昨晚她与纪斯风同榻而眠,耳厮鬓磨下,终于将他那副画求到手。 “是什么画?” 小糖不解,去了书房,只见韦护卫正等着她,手中拿着用白绸包裹的画筒,这便打算随她一同前往慕府。 “这画是……” 心里疑惑,小糖没忍住打开画筒并看了一眼。 顿时“呀”出声。 这不是王爷最喜爱的画么,竟然要送给慕九? 看看韦堤,小糖一点不怀疑这画是王爷甘心送的。 如果是从书房偷的,韦护卫首先第一个阻止啊。 “是王妃娘娘问王爷请的赏,这画是要送往何处?”韦堤对上小糖骨碌碌转动的眼睛,忍不住问了句。 “慕将军府。” 小糖勾唇,甜甜地回了句。 现在她什么都懂了。 一路离开王府,经过时看到那些朝这边探头探脑的妾侍,小糖心里更加徜徉。 这些妾看什么看,再看也不可能分到王爷对她们的半分宠爱。 哼,现在王爷只宠爱她家小姐! 第216章 你怎么这样狠 “小姐,奴婢去了慕将军府,慕九说要亲自见小姐一面。” 返回王府的小糖即刻向夏初微禀告消息。 夏初微问她:“慕九可将那幅画收下了?” “是,他说明白小姐的意思。但现在不是讨论恩怨之时,他有另外重要的事情要当面相告。” 小糖犹豫着:“小姐,您要去见他吗?” 屋内一片静谧。 夏初微负手站在窗前,目光微眯看着窗外的园景。 纪斯风吩咐过,让她在府内等他的消息。 现在慕九让她离府相见。 究竟该听谁的? 理智让夏初微偏向于听纪斯风的,因为这个男人不屑于欺骗她。 何况昨晚她让慕九去探望“受伤”的滕世子。 她早料到一定会发生事。 出于教训滕睿的用心,她才会让慕九前去探望。 当然,她早猜一滕睿并非真正中箭。 原因很简单,当时滕睿在花楼雅间中箭,她太心急,直接调用终端为他查看伤情,结果……一点伤都没有。 那什么箭什么血的,都是做戏。 将计就计,她也装作中计,然后借慕九的手狠狠教训滕睿一把。 虽然没对慕九说明,但他一定会让滕睿记住的。 另外夏初微也不好正面教训滕睿,毕竟那小子帮她的忙,不好正面出手,免得伤了脸面,彼此都不好看。 “出府。” 想罢,夏初微吐出两字,此刻已经下定决心。 小糖上前:“小姐,慕九不会在耍什么把戏吗?” 她摸不准情况。 虽然她见面时,慕九并没表露出异常。 又道:“小姐,不得不去吗?” 最稳妥的法子,还是不要前去。 万一小姐离府,王爷很快回府,那岂非是错过了上佳商量的良机? 夏初微默了默,问:“你去见慕九时,他是什么模样?” “很美,装扮精致。”小糖几分不自在地答道。 之前她听小姐说了,知道慕九是位公子。 男扮女装的他,简直比女子更美。 可想想这女装后面其实是位人狠手辣的公子哥儿,小糖就有点不寒而栗。 “哦,那准备一下,出府吧。” 夏初微没再说什么,更衣之后,自己一人从后门悄悄出府 到达与慕九约定的地点。 没过多久,慕九就出现了,他一袭黑衣,梳着男子发髻。 凛凛而来,眼睛带着生猛的杀气。 “你还敢来?” 一见面他就冷辣地质问。 昨晚从滕睿那里遭的气,以及偷入越王府又被越王赶老鼠似地撵出来,简直气坏他。 见到夏初微,他一定要算账。 “咱们的事以后再说,先说说庆寿侯和明魏伯那边的情况。” 夏初微挥挥手,让他别动气。 “那边没情况,本公子今日约你前来,是有人想见你。” 说着慕九朝后退一步,令人惊讶的是,他身后竟不是什么拿刀拿剑的刺客,居然是名缓缓走来的妙龄少女。 “王妃还不知道本小姐吧?” 魏熙儿傲然地拿下巴点点夏初微,眼眸如星,眼尾上挑,带着天生的高傲与不屑。 “你找的人是她?” 夏初微有些不理解地望向慕九。 这是要做什么。 难道就凭这女子能对付得了自己吗,如果慕九果真是因为昨晚之事怀恨在心的话。 “本小姐是明魏伯府嫡女,方才九公子已经将你的所做所为告知本小姐了。”魏熙儿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 “哦。” 夏初微点了点头,视线却是朝着慕九扫了眼,笑了下:“原来你也知道慕九是公子而不是千金了。” “其实本小姐早知道。”魏熙儿冷哼一声傲慢道。 慕九从旁淡淡道,“本公子已经长大,早晚要名正言顺地出入人前,自然是要为自己正名。若是哪一日王妃告发了本公子,岂非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话说的倒是事实。 之前夏初微就拿这事威胁过慕九。 “当真可笑,那时本王妃不过是一说,并没有付诸行动。”夏初微不由分辩。 “别废话了。” 魏熙儿不想听他们口舌,她说道,“现在刑部在找越王妃,但是本小姐不知王妃你究竟价值几何,所以想把你卖了,换点银子使使。” 她说着吊尔郎当的话,眼神却是狠地。 身为明魏伯府的女儿,她自然会先把王妃献给父亲明魏伯。 但是价值不大。 现在她知道,庆寿侯以及二皇子那边都蠢蠢欲动。 不知道王妃在这两处,哪一处价值最大。 她要换最大的好处,为了自己。 父亲想将她嫁给二皇子,这也无妨,进了皇家最主要的是手里有捏着权柄,否则就只能是一个内宅中被人随便欺负的蠢货。 “拿来吧。” 伸出雪白的小手,她冲夏初微招了招。 “什么?”夏初微不解。 魏熙儿笑她揣着明白装糊涂。 尔后扭头对慕九道,“九公子,从越王妃身上取点东西,至少能代表她尊贵的身份,本小姐要用。” “好。” 慕九点头,朝夏初微一步步走来。 “慕九你是被她威胁拆穿你男扮女装的事实,所以才会背叛本王妃,是不是?” 夏初微朝后退一步,不让他碰。 “自然不是。熙儿小姐已经为本公子铺好后路,现在本公子高枕无忧,只剩下对付你了。”慕九冷笑连连。 倏地,他捉住夏初微肩膀,扭头问魏熙儿,“你要她身上何物?” “唉,也不能要脑袋,也太血腥了。不如把她的鼻子割下来吧。”魏熙儿轻叹一声,语气轻怪地说道,仿佛是怪这天气冷了一般。 “好,那便把越王妃的鼻子割给你。” 刷 慕九从腰间取出匕首,匕尖对准夏初微鼻子。 “你们怎么这样狠?” 吓了一跳,夏初微想躲又躲不掉,此刻她对魏熙儿是刮目相看。 明魏伯嫡女,怎么如此狠辣?一出口就要见血的。 “呵呵,谁让你的鼻子长得比本小姐好看呢。” 魏熙儿不以为意地道。 “快啊,本小姐可没那么多时间。” 慕九点头,“这就给你!” “啊……” 眼前血光一片,霎时一只血淋淋的鼻子落在慕九的掌心,转身送到魏熙儿眼前,“给你。” “包起来吧,本小姐把这东西送到庆寿侯手里,看看他什么反应。”魏熙儿轻快地说道。 第217章 越王闯进来 魏熙儿看了一眼,慕九像是知道她所思一样,于是朝侧退去。 便看到如此一副画面,夏初微手抚着面颊,指缝间血淋漓,甚至还有更多的血往外涌。 隐约听到她痛苦地吟哼声,可却没有丁点低头的意思。 原来越王妃是这种个性的女子? 魏熙儿挑挑眉,不屑地轻笑一记。 转而她对身后吩咐一声:“你们,看好越王妃。” 说罢之后离开。 便见足有十名侍卫冲夏初微围了上来,将她迫到离此不远的一处小草房之中。 草房的门“咿呀”一声开启,又再度关闭。 只见慕九走了进来。 “给,擦擦吧。” 慕九将一方雪白的绢帕递过来。 看了门口一眼,夏初微略一犹豫,当场接了过来。 她拿帕子擦了擦脸上的血,只见干净的琼鼻立即露了出来。 看到她完好的鼻子,慕九点了下头,严肃道:“下面,可以再计划之后的事情了。” 抬手,夏初微止住他,杏眸一片清冷,问:“你怎么知道魏熙儿会割我的鼻子?” 不错,他们早就商量好了。 一切不过是慕九在做戏而已,夏初微只是陪他演一演。 只是方才慕九“割”她鼻子时,她心里是真的吓住了,还以为他来真的,更是随时做好了防备。 “因为本公子了解魏熙儿,她曾经说过越王妃的鼻子最好看。” 慕九回答她。 因为太了解魏熙儿了,是那种若是自己得不到便宁可毁掉的个性。 转而,慕九说道:“魏熙儿要把割下来的鼻子送到庆寿侯那里,明摆着下一次送的便是你的尸首。” “你诈死,先遂了魏熙儿的愿,将庆寿侯除掉再说。” 夏初微问:“如果按你的计划来说,那么之后呢,你将会全力以赴对付那明魏伯府。你以为明魏伯是简单之辈,唇亡齿寒,把庆寿侯摧毁之后,明魏伯首先会自保,到时候你将达不成目的。” 她通盘否决他。 慕九恼怒:“那你说该怎么办?” 若非与明魏伯府的过节,他绝对不可能背弃魏熙儿,帮着夏初微一同骗她。 错就错在明魏伯府羞辱了他的姐姐。 “集中火力对付明魏伯府,把庆寿侯府交给越王去收拾。”夏初微道。 “怎么做?” 慕九冷声问,一派冷眼旁观之色。 他到底要听听,她能说出什么样的计划来? “方法很简单。” 夏初微胸有成竹地说道,“你现在帮着魏熙儿对付我一中,设法将真相透露给庆寿侯府,让他们知道你其实是背叛魏熙儿,而是帮着我的。” “如果庆寿侯透露给明魏伯怎么办?我们将功亏一匮,这对我姐姐可没好处。”慕九摇头不答应。 “不会。” 夏初微笑了一下,“庆寿侯绝不会全部透露给明魏伯,他借机拿住把柄从而钳制明魏伯,然后从二皇子处撬取利益。而只要利益不够大,他都不可能彻底出卖你我。” 在屋内踱了一圈,慕九持疑地看着夏初微,“你怎么能如此确定,万一……” “万一怎样?” 夏初微语气忽地咄咄严厉起来,“就像方才,万一你真的割了我的鼻子该怎么办?我也有想过,但还是任凭处理。你一个大男子汉,怎地心性还没有一个小女子坚韧?” 之后两人说定。 只见慕九离开时,狠狠瞪过来一眼,夏初微却回以微笑。 庆寿侯派人一路紧盯越王妃,从刑部盯到王府,再从王府盯到府外。 后来暂时失去了王妃的踪影,但很快又找到,却被他发现一个绝对有利的契机。 “呵呵,明魏伯看你这次怎么逃出本侯的手掌心!” 庆寿侯心头大喜。 慕将军府 慕九刚回府,就发现他的院子里有一道极强大的气息,强大到令人感到窒息的地步。 “回来了?” 纪斯风同样不请自来,正坐在慕九的书房,他状似是在自己家一样闲庭信步。 见慕九回来,他打了声招呼,然后继续翻看手中的书页,反而像是这里的主人一般,优雅自在。 “越王,你有何贵干?” 相反,慕九却没办法等闲视之,像是快要决斗一样浑身都充满杀气,随时准备迎战。 “该本王问你,你拐走王妃,意欲何为?” ‘叭’地一声。 纪斯风将手中的书放下,缓缓抬起头,俊美冷锐的容颜充满威压。 饶是慕九都有点受不住地朝后退了一步。 但依然不认输地挺起胸膛,迎难而上。 下一刻纪斯风缓缓自椅上站起,一步一步朝慕九走来。 他负手而立,气势斐然,淡笑自若。 随着他走近,慕九渐渐感到气短。 若这样下去,不是越王对手的他只会吃亏! 扭头朝着门口看去,刚要大呼。 “砰” 顿时门被关上。 屋内仅剩他们二人,慕九再无可逃之路。 “或许,需要本王动手你才肯说实话。” 纪斯风抬臂,猛然暴起一掌,雷霆般击向慕九。 “我全说!” 高傲如慕九,也承受不住越王全力一击,顿时妥协。 “王妃也太……” 听罢慕九的陈述,纪斯风轻叹一声,他霞姿月韵,俊美无双,吐出两个漂亮的字眼:“太傻。” 这个傻女人,明明坐等就可以,偏偏要自己冒险。 她难道不清楚,若是一旦失败,他只需要将她推出去即可,而他可以保全自身。 而她所做的一切,却全是为了他。 从来没被这样的对待的纪斯风竟有一丝丝感动,但更多的是恼怒。 当家男人不行才让女人这般冒险。 那个傻女人,待找到她,他会好好教训她不可。 “呼”地一声,门打开,眨眼间纪斯风消失不见。 “喂,你可不要破坏她的计策啊。” 慕九追在后面大呼。 若是破坏了,连他的计划就玩完。 纪斯风他最好有分寸。 天黑之后慕夫人来找,却发现儿子慕九又不见了。 她叹息一声,都不知道儿子这几日究竟在忙些什么。 不过婉儿这几日倒是想开了些,却是令她稍感欣慰。 慕九今晚负责盯着庆寿侯府。 之前他查出些端倪,觉得庆寿侯府与那梁王余孽有一些瓜葛,但到底是没有证据。 若是今日能拿到证据,算是帮了夏初微。 毕竟他们现在是交换合作的关系。 第218章 你知错本王惩罚你 夏初微也想过,其实为魏熙儿留一具她的假尸首,还挺有难度的。 所以这也是她愿意将消息放给庆寿侯,让他与明魏伯那边狗咬狗的原因。 有庆寿侯掺合,她也许就不必弄具假尸体给魏熙儿了。 谁知天一擦黑,草屋外面就响起簌簌的动静。 是打起来了吗? 夜色里,打开一条门缝儿,外面的冷风立即便钻了进来。 接着是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令她毫无反抗机会地推开门。 “王妃,很吃惊?” 纪斯风优雅地走了进来,暗卫在外面解决魏熙儿的人,他反手把草屋的门关上,修长的腿往前一迈,这便朝着自己王妃一步步走来。 “你……” 夏初微手中的帕子倏然掉落。 真是这世上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纪斯风吗,他居然找来了,还这么快? 大掌拦住那染血的帕子,纪斯风俊脸冷下来:“你受伤了?” “没,没有,那是假的血,鸡血,不是我的血。” 夏初微竟然有点紧张,连忙解释。 纪斯风“嗯”了一声,显然也发现了,他看了那帕子一眼,目光沉了几分,只是很快移开视线,又盯着眼前的傻女人,“你可知道错了?” “什么错了?你是不是办妥了事情,刑部不再找我了吧,我可以明正言顺回王府了?”夏初微反问。 不料纪斯风竟顺从地点了下头。 但下一刻,他的神色便透出异样来,说道:“既然你不肯知错,本王便惩罚你。” “你出去办事,我也办事,我有什么错……唔唔……” 夏初微话还没说完,被男人一个俯身,狠狠吻住。 瞳孔倏地睁大,夏初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经历的。 天呐,纪斯风他在干什么。 居然吻了她? 这便是他所说的惩罚? 这也太荒谬了。 “砰砰砰” 完了,她快没呼吸了。 夏初微用力锤打着他,这个混蛋,原来这才是他的惩罚。 他这是要让她窒息而死吗。 她快撑不住了。 推不开他,夏初微眼前直发黑,觉得自己这次是真要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窝在纪斯风的怀里面。 男人抱着她,表情前所未有的认真,仿佛是要将她看透一样。 睁开眼睛就被人这般看着,夏初微无比尴尬,挣扎着要起来,就听他问她:“你究竟是何人?” 顿时间夏初微僵住,嘴硬道:“你怎么这样问,我是你的正室。” “你这般做是极危险的,本王可以随时抛弃你。”纪斯风不再追问她真正的身份,转开话题说道。 夏初微愣了愣。 “你会吗?”她倒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可能因为纪斯风这家伙太男人了,不会做背后向女人插刀的事情吧。 所以,她不怎么担忧他会出卖。 “哼。” 纪斯风一把推开她,被这个傻女人看透,他有点不爽。 的确,他不会做抛弃她的事情,不是因为所谓的感情,而是他男人的自尊不允许这样做,尤其是对付一个小女人。 “是你要抱我又要亲我的,现在怎么又推开我?” 夏初微猜中了,心里很高兴,也不跟纪斯风计较,她故意这样说话,让他害羞呗。 “因为你太重,本王抱不动!” 夏初微:“……” 这男人能气死人。 “这帕子魏熙儿的?”转过头,纪斯风扬了扬那血帕问道。 夏初微:“之前慕九给的,别的不知。” “很好。” 纪斯风吐出两个字,然后将血帕交给门外的人,又低低吩咐一声,“给明魏伯府送去,假扮二皇子的人。” 最后那句话令夏初微惊异,他这是要栽脏给云辰吗。 可是—— “莫非你绑了魏熙儿?”进而推测到此处,夏初微意外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点头,没瞒着她:“在你的计划上又小小地计划了一下,莫非你不满意?” 那话虽然是询问但却透着威胁的味道。 仿佛她一个摇头,他便直接拆除她所有的计划,从废墟之中再组建他自己的计划。 这男人太霸道了。 既然不好惹,夏初微也不硬杠,当下乖巧地摇摇头表示自己很满意。 看她的那表情,纪斯风微微勾唇,道:“要不要去看看热闹?” 他心情似乎有点好? 夏初微确定他所说的不是反话,这才点头答应,“去哪里看?” “庆寿侯府吧。”纪斯风想了想说道。 夏初微扬扬眉,“是不是关于三夫人?” “三夫人早地回到侯府去,但现在不是时候。” 纪斯风没有多说,外袍将她纤瘦的身子微微一拢,驾起轻功,迅速出了草屋,这便赶往庆寿侯府。 今夜侯府甚是热闹。 虽然萧氏还被关在王府之中,但一点都不影响其父庆寿侯的欢快心情。 就在这时,二皇子带着他手下的人以及越王爷的人前来拜访。 明魏伯也在侯府,看到二皇子前来倒是有点意外。 “本皇子也是情势所迫,要知情越王的侍卫一口咬定他们的王妃在侯府里面,所以本皇子只能前来查查。”云辰无奈地摊摊手。 他也不想来,可是越王在父皇面前说起此事,这个差事便交到了他的手上。 他的话是例行公事的意思。 “这里哪有什么越王妃?” 庆寿侯轻哼一声。 结果话音刚落,无情牵的那一条狗便汪地一声叫了出来。 飞快朝着院内扑了去,直接扎进黑夜中,找不见影儿。 “来人,快快拿住它!”庆寿侯几乎大吼。 “是!” 侯府一干侍卫飞奔过去。 只是下一刻狗儿又冲回来,嘴里叼着一个血淋淋之物。 无情将它唤过来,便见自它的嘴里掉了出来,竟是人的鼻子。 “啊!” 有人惊呼。 庆寿侯顿时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他忌惮地盯了一眼那狗儿。 可是这还没完,狗儿狂吠一阵,又钻进了院子的深处。 “来人,拿下它!” 这次庆寿侯再也坐不住了,几乎放声嘶吼。 不能再让这狗到处乱窜,不能! “汪汪汪……” “二殿下,那里面定然是有东西的,还请殿下一同前往查看。”无情抱拳语气冰冷。 “嗯。” 云辰看了庆寿侯一眼,皱眉点了下头,不知怎地,他心里发沉,虽然事情与自己无关,但总觉得不太妙。 第219章 死者是谁 “王妃娘娘!” 突然就听见那无情惊呼一声,接着冲上前去。 现场等人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 就见无情已然犹如箭矢一般冲了出去,直往庆寿侯府院的深处不见。 “混账!” 当场庆寿侯要蹦了,大叱一记:“来人赶紧拦住他!” 把侯府当成什么了,竟然想怎样就怎样。 越王府的这帮奴才当真是好没规矩。 “是!” 一帮侍卫冲着无情追了上去。 后面无情带来的越王府侍卫也不甘示弱,当即跟上。 此情此景看得庆寿侯真是大为头疼。 早知道就不该让越王府的人进来。 他们这是完全冲着找茬儿来的啊。 “侯爷,发现尸首!” 追上去的侯府侍卫很快返回来,然后朝着庆寿侯抱拳禀报。 众人赶到一看,只见是一具被割了鼻子的尸首。 但这尸体身上却穿着越王妃失踪之前的衣裳。 无情不由嚎哭:“王妃娘娘,您死得好惨啊!” 庆寿侯听得眼前直发黑。 王妃的尸首竟然在侯府找到了? 这将意味着什么? 他会成为杀害王妃的凶手。 “二殿下你可要为老臣做主哇!”庆寿侯赶紧向云辰哭诉。 他知道此事怕不能善了。 旁边明魏伯一双眼睛充满算计,看过庆寿侯又瞅着二皇子。 以他与二皇子的交情,倒是可以。 但是庆寿侯想让二皇子为他说情,呵呵,真是求错了门! “嗯,本王必然会如实禀报父皇的。”云辰深以为然地说道。 “二殿下,借一步说话。” 庆寿侯立即就听懂云辰的意思。 这二皇子不是不帮自己,而是自己给的筹码还不够。 所以,他要给够。 此前送来一只血淋淋的鼻子倒是事实,但是接下来这具尸体却不是真的,而是被人栽脏的,他从来就没有收到,而且还是越王妃的尸身。 简直胡闹。 再者他女儿现被关在越王府,与越王妃有过节。 如今王妃的尸身在此找着,对他可没有半分好处,对他女儿来讲也没有好处。 一定要洗清嫌疑。 “好极。” 云辰点头,当真是随着庆寿侯到一边说话去。 无情擦擦泪眼,神情一闪而过的冷笑。 按计划来看,现已成功一半。 跟着轮到二殿下了。 此际就见后面明魏伯精明的双眼打量不远处的二皇子与庆寿侯。 无情不着痕迹地收回视线,扭头冲着府门口的方向瞅一眼。 “二殿下不好了!” 须臾,外面传来侍卫急呼呼地禀报声。 “侯府外面打起来了,请殿下亲自前去!” 与庆寿侯话说到一半呢,竟有侍卫前来要自己亲自前去,云辰心下不悦,但庆寿侯已先而替他发话,“混账,你算什么东西,竟然敢劳烦尊贵的殿下?!” “回禀侯爷,外面来人是四殿下……”侍卫声音越说越低。 四皇子来了? 他来做什么? 这下子云辰面色当即严肃起来,看来他要亲自去一趟了。 其他人包括明魏伯等也都赶了出去。 只见侯府门口一片嚷嚷声。 是四皇子云珩的人与二皇子的人在侯府门口撞上了。 马车有些刮蹭,但双方言语不和,剑拔弩张。 云辰赶到时,侯府的侍卫们也都擎着火把将府外团团围住。 照得这块地方犹如白昼一般。 “本皇子听说侯府里面出了事,所以才闹这一出么?” 见二皇子云辰出现,四皇子云珩也自马车里面施施然而出,他穿着一袭雪白色滚银边锦袍,整个人萧萧若仙,仿佛不沾凡尘。 “四皇弟言重了,侯府的事情你也想看看?听说尸首是越王妃。” 云辰微笑地说道。 同时瞥了眼自己的马车,擦破了漆皮,但云珩的马车也不好受,撞烂了车角。 可见当时撞得不轻快。 他瞧着云珩是一副想参与此事的样子。 莫非早已知情,也想从庆寿侯这里捞点好处? 云辰心中不由冷笑,这趟浑水可是不简单,他还不想涉足呢。 如此就交给云珩罢。 “拜见四殿下。” 这时间明魏伯,无情以及庆寿侯等也纷纷赶了出来,向云珩行礼。 “免礼。” 云珩颔首,接着一扫身后的马车,“侯府,本皇子今日便不入了,还有急事,等着进宫。马车修好便前去,二皇兄多多辛苦吧。” 他说着时,侍卫便即禀告:“四殿下,马车已经修好,可以走了。” “嗯。” 点头,云珩抱拳向二皇子道,“如此,二皇兄告辞!” 云辰面上带笑,心里却一片疑惑。 这云珩是越王那边的,两人跟拧成的麻花一样,利益出奇地一致。 今日是越王妃尸首被发现,怎么云珩跟没事人一般? 竟……还这般利落地离开了。 他究竟有何目的? 转身,四皇子正要上马车时。 身后突然传来“咦”的一声。 是侯府的侍卫发出的。 为此四皇子略一停顿。 然后扭头朝声音处看,其他的人都看过去。 那侍卫来到二皇子的马车前,有些奇怪地将夹在马车中的白色布给一点点拉出来。 这才看到全部面孔,竟是一块带血的白帕子。 “侯爷……” 侍卫将白帕子献给庆寿侯。 庆寿侯不接,垂眸看了眼,未待出言,突地耳边传来明魏伯的吼叫,“这帕子是熙儿的!” “此物怎会在这里?二皇子,怎么会在你的马车上?” 明魏伯恼怒,吩咐下去,“去找熙儿问问!” 他怀疑熙儿这丫头是不是作乱,暗中与二皇子勾结? 所以才会把帕子遗落在二皇子的马车上,甚至是帕子上还染了血,实在太不小心! “报,熙儿小姐她不在府内!府里人说,她一日未曾归来,尚不知是去了何处。” 明魏伯一听,眼睛瞪圆:“这是何意,熙儿她失踪了?” 扭头瞪着云辰,“二皇子这是怎么回事?” “这……” 云辰不禁朝着云珩看去。 他也弄不懂,为何魏熙儿的帕子会在他的马车上。 不过云珩一来,侯府侍卫就发现了帕子,这件事倒是甚为蹊跷。 “二殿下,您可不能闹着玩啊!” 明魏伯大呼,“熙儿是我的女儿,您快快把她交出来,咱们可不能开玩笑!” 云辰皱眉:“明魏伯你实在言重了,本皇子何曾窝藏过你的女儿,用得着这么做?” 待对付越王事成之后,他便收了魏熙儿。 所以,何苦在这个时候把魏熙儿藏起来? 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第220章 告到皇宫 明魏伯听到这话,也品味过来,觉得二皇子实在没有绑他女儿的动机。 可就在这时,那四皇子突然开口:“二皇兄你近来与庆寿侯走得极近,不知是不是与越王有关系?” 这话像是故意提点明魏伯。 使他一下就悟了。 方才二皇子与庆寿侯明明是在密谋。 没有血帕子一事倒不容易让人想多。 但现在若女儿失踪一事与二皇子有关系的话,那么方才这密谋就意味深长得多。 “今日越王妃死在侯府,还有熙儿也失踪了,事情实在太大,四殿下烦请您禀报皇上,老夫一定要找到熙儿!” 明魏伯不干了,他女儿最重要。 如果没有女儿了,他与二皇子之间的所有的交易也都不存在。 肯定是有人想破坏他与二皇子之间的交易,所以才会对熙儿下手,也许这个人正是二皇子本人。 “四殿下,请吧!” 明魏伯一脸的坚决态度,不等所有人答话,他带着身边人当先上马车,往皇宫赶去。 “喂,你……” 庆寿侯大呼,皱紧了眉头。 这明魏伯明显是想要对付他。 事情告到皇上那里,首先出事的人是他。 越王妃的尸首在这里,他会被牵连的。 “侯爷,今日怕是不能善了,那就一块入宫罢。” 二皇子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今日若能全身而退便是好极,他们似乎是中了别人的算计。 想着,朝着不远处的四皇子斜瞥了眼。 众人一同入宫。 皇帝听闻此事,大感震惊。 即刻召了刑部官吏入宫查问,要他们三日之内查出结果。 尉迟修直挠头。 真没想到,之前越王妃在他这里被劫持了去,转眼竟就变成了眼下这具尸首。 人生的际遇还真是奇怪啊。 但是,当他看到越王妃的尸身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哪里是王妃的尸身,明明身形那么高大,王妃可没那么宽阔的骨架子。 昨晚黑灯瞎火地,那无情侍卫必然是没看清楚,错将此人当作了王妃。 转念,尉迟修又明白了,越王府的人肯定早知道这不是越王妃,所以才会如此消停。 否则那越王爷不前来寻衅才怪。 尉迟修想到越王,心里也不禁感到几分佩服,这位王爷还真是厉害,明明因为与梁王勾结一事被二皇子吃得死死地。 眼看着连皇上都要收治他。 偏偏现在却是没事了。 肯定这其中有四皇子在襄助。 四皇子与越王两者拧得紧紧地,怎么都掰扯不开。 “查查这尸体为何会穿着越王妃的衣裳,尸体的主人究竟是谁?” 尉迟修下令。 谁知手下竟有想法,立即回道:“仵作验过尸了,此女身形高大倒是好筛找,另外这尸体一看便是没怎么吃过苦的,应该不是出身普通的人家。” 这样就更好找了。 “嗯,去找吧。” 没用半个时辰,手下人赶回来,说是失踪的人是慕将军府的九小姐。 “哦。” 尉迟修长长应了声。 原来如此。 那九小姐的确是身形高大。 “将军夫人来认尸了。”声音刚落,慕夫人便哭哭啼啼地赶来。 与此同时,尉迟修听说越王妃去了明魏伯府。 这边才刚刚查出尸首不是越王妃,她就出现。 尉迟修几乎气笑。 自己在这里查什么尸首,先去查查越王妃,岂不是什么都知道了? 打定主意去见见她。 ‘这里是真正的安全之所。’ 夏初微在明魏伯府见到了慕婉儿,然后对暂时藏身在这里的慕九说了句。 “小弟,你的身份早晚要曝光,不如就用这种方式结束罢,以后你就可以用男儿身在这世上行走了。” 见慕九神色不悦,慕婉儿也劝说。 当年因为怕养不活,所以父母将他当女儿养,也便没有对外宣称。 不想一下就十多年过去了。 本是男儿身,却是不能一直做女儿的。 多亏了越王爷有心,找到一个与小弟差不多的女尸,代替小弟。 “哼。” 慕九轻哼,受了越王的情,令他颇不自在。 其实他自己也有法子,何需越王多管闲事。 “慕将军与慕夫人都是知情达理的人,想必他们在官府面前是能把戏做全的。”夏初微说道。 那么从此之后,世间再无慕九。 慕九:“那魏熙儿怎么办?她已然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 知道慕九不是女儿身,而是真正的男子。 魏熙儿一旦被放回来,定会胡说八道。 “王爷自有法子。” 自然是不让魏熙儿有话说的。 “昨夜在庆寿侯发现了尸身之后,侯爷便秘密派人离开侯府,此人,本公子一直在暗中尾随他,今日应该会有结果。” 慕九说道。 “那你怎么回来了?”夏初微不解。 “那人一直在客栈睡觉,我便找了几个乞儿暗中盯着,到时候会有消息。若我一直盯着,恐会引起怀疑。这个人应该是庆寿侯与梁王余孽勾结关键。” 夏初微点了下头,道,“当初我被梁王的人给抓住之后,便是处处透着奇怪,当时我离开王府去找王爷,立时便有人知道,而且还轻易捉住了我。” 她顿了顿,“还记得当时是三夫人撺掇了我,导致我前去找寻王爷,结果被抓。” 虽然没有证据,但前后都能联系起来。 “嗯。” 慕九拿出黑巾蒙住脸,说一声,“有事再联络,本公子先离开了。” 说着他看了一眼姐姐慕婉儿,开门出去。 之后夏初微对慕婉儿安慰一阵。 听着慕婉儿对以后的打算。 正说着话,听到外面传来禀报声,说是刑部大人前来求见王妃娘娘。 又是尉迟修。 夏初微挑了挑眉头。 看来是为了慕九来的,找她又找慕婉儿了解情况。 扭头看了眼慕婉儿,只见她眼圈立时就红了,一副死了亲弟弟的模样。 不一会儿,她们见着尉迟修。 看慕婉儿哭得伤心,尉迟修心下疑惑略略放开了些。 转而便朝着夏初微看过来,“越王妃,又见面了,真是有缘。” “不知大人想问些什么话?”夏初微道。 “岂敢。” 尉迟修这次学乖了,不再对夏初微咄咄逼人,毕竟现在越王没被皇上治罪。 与梁王余孽勾结一事也没有着落。 凡事要优雅地做。 第221章 侯爷带人闯进王府 “庆寿侯到。”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禀报声。 接着便见庆寿侯带着一大堆人进了来,看到夏初微时,他拧起眉头:“原来越王妃这般安然,本侯还甚是为你挂心呢。” “多谢侯爷挂念。” 夏初微笑了下,没把他话语中的嘲讽放在心上。 “听闻王妃医术高明,本侯想请你帮着治疗一番。”庆寿侯说道。 夏初微不解,“侯爷身子康健,不知是要治疗什么?” “是萧儿她身子不适。” 庆寿侯解释道。 然后他转向那尉迟修,“尉迟大人方便的话,本侯要将越王妃带走了。” “本官还有几句话要向越王妃问,还请侯爷稍待。” 尉迟修也不肯放人,与夏初微走到一边,然后问了几个自认为可疑的问题以后,这才笑呵呵地恭送王妃。 之后尉迟修很快离开明魏伯府。 “大人,越王妃说什么了?”衙差追随着一面好奇地问道。 “她说梁王私通一案很快将有眉目。”尉迟修叹息般地道。 “可是大人,现在不是在办慕九小姐的死亡一案吗,越王妃为何会说此事?” 尉迟修闻言叹息更重,但却一个字都没再说。 今日慕夫人还有慕婉儿他们,对于慕九小姐一死似乎甚是悲痛,但办案多年尉迟修觉察出其中的味道不太对。 他们都没有要追查凶手。 更不是那等撕心裂肺般地要杀人偿命。 正是因为这些疑点,又加上越王妃那般说的一番话,联系起来之后其实就变成了一件事情。 梁王私通一案。 只要将此案解决掉,皇上那里必然统统网开一面。 如此一来,他所查的那慕九小姐的案子根本无足轻重。 所以不管他能否查得水落石出,只要梁王案子有结果。 而夏初微随着庆寿侯出了府,刚要上马车时,忽然从四面八方冒出来一队侍卫。 竟是越王府的,一路护送着王妃。 庆寿侯见状满面尴尬。 这越王还真是有本事让人难堪啊,竟然跑来如此多侍卫,当他是什么,刺客吗。 “走。” 庆寿侯冷哼一记,跟着上马车。 他们一路到达的是越王府。 因为三夫人萧氏现在还被关在此,庆寿侯目的便是趁这个时机把女儿救出府。 梁王余孽处应该已经坐实,哼哼,纪斯风你蹦哒不了几天了! 越王府 庆寿侯等人前来,立时引得府里众妾纷纷前来看热闹。 她们这几日一直在私下议论纷纷,不管是三夫人腹中孩子不是王爷的,还是越王妃沦为阶下囚忽而又没了罪过。 反正这些事情,她们看得云里雾里的。 而今庆寿侯竟亲自前来,莫非是来接三夫人的? 可这侯爷竟然一点脸面都不顾,他的女儿与侍卫私通怀子,他竟然还有脸来王府? 更有趣的是这越王妃啊。 她居然亲自带着庆寿侯入府,她是不是傻啊? 这可是给越王拆台的事情啊。 “来人,带本侯去萧儿处。” 庆寿侯大声喝令一句。 王府里面便有三夫人的人赶过来,要引他前去。 “慢着。” 夏初微突然出声止住那下人,然后走到庆寿侯面前,说道,“侯爷,本王妃怎么没听说三夫人生病,她不是仅仅怀了孩子吗?” 声音一落,四下便传来一阵嘲笑声。 三夫人怀的孩子并不是王爷的,可不就引人发笑么。 若是按平常,这早就该浸猪笼了。 可王爷宽仁才仅仅是将她关起来,其他的还因为她的父亲是侯爷,所以才留到现在。 还有她那肚子里面的野种,若是留着的话对王爷可是巨大耻辱。 “不错,正是怀了王爷的孩子,萧儿她才会生病,赶紧带路,若是伤了肚子里面孩子你担当得起吗!”庆寿侯冷哼。 根本没有半分自觉,依然是一副颐指气使之状。 “连三夫人自己都招了,肚子里面孩子是罗侍卫的,侯爷当真是来玩笑的呢。” 夏初微哼了一声,示意手下拦住庆寿侯,不让他擅自在王府行事。 “是不是罗侍卫的要等孩子生下来,只需要滴血认亲即可。现在本侯的女儿在此,被你们一个个羞辱苛待,自然是你们说什么便是什么。” 庆寿侯扭头瞪着夏初微,“你快快给萧儿诊治,若是出了差错,全要怪到你头上!” “还不快快让开?!” 这次庆寿侯只冲府外一道呼喝,于是便见数十名侯府侍卫窜入,直接清开道路,将王府侍卫给逼到墙角,为侯爷让开了道路。 “放肆,你竟是要强闯吗?” 夏初微斥喝。 她之所以把庆寿侯引入王府,为的是稳住对方,兼看他下一步要做什么样的事情罢了。 可没想到他居然这般霸道。 这里可是越王府。 “不是强闯,只是要带着本侯的女儿一同面圣,看看圣上那里怎么说。” 庆寿侯二话不说,直接便走了进去。 此次庆寿侯带来的侍卫武功高强,乃是精挑细选的的强者,王府没什么准备,一时间落了下风,被他给闯了过去。 “砰” 就在侍卫们闯过去时,忽地听见一道身影猛地窜来,直接将侍卫们狠狠击出去。 以一敌五。 出现的那俊美男子气势强横,矜贵清雅。 “王爷?!” 庆寿侯府的人顿时惊叫,越王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武功好强。 除非在战场上,否则越王爷没有与任何人亲手过招。 这下子庆寿侯府的众侍卫惊心不已,方才那一招,他们甚至还没有体会到过程。 纪斯风负手而立,淡淡地扫一眼不远处的王妃。 夏初微连忙赶过去,站到他身边。 这个时候,纪斯风才扭头朝庆寿侯他们看去,有些不耐烦问:“发生了何事?竟然在王府撒野?” “越王,老夫要见女儿,萧儿她病了。” 庆寿侯强自压了压怒火,说道。 这个越王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见了面一点都不见礼,他可是岳父老泰山啊。 “侯爷,且先不忙见你的女儿,有一个人,本王想让你去见上一见。” 纪斯风看了夏初微一眼,这才开口说道。 莫非是慕九有消息了? 接收到对方的眼神,夏初微心头倏跳,不由地格外期待。 太好了,这样就能一股脑儿把庆寿侯扳倒,还有明魏伯那帮人,都不能留着。 第222章 拿出证据 “来人,带萧氏出来。” 就在庆寿侯发愣之际,纪斯风转头吩咐左右一声。 很快萧氏被带出来。 只见她容光焕发,左右丫鬟侍候,完全没有被关着的憔悴与失落。 “父侯。” 看到庆寿侯之后,萧氏快步走上前去,展露优雅的笑颜。 “走吧。” 纪斯风冲左右一声命令道。 他看了一眼身边的王妃,两人目光交流,然后朝外走,身后跟着王府一大堆侍卫,并颇具气势地押着庆寿侯府的一干人包括萧氏浩浩荡荡地离开越王府。 双方分两辆马车,径直赶往皇宫。 在宫门口略等,越王夫妇与庆寿侯父女便陆续入宫。 一路上庆寿侯父女不停交流。 可越王夫妇却没什么话题,相对安静。 最后夏初微实在忍不住了,问身边的男人,“王爷,有把握吗?” 这下事情闹大了。 如果没把握,那是真的要完蛋。 “慕九有消息了吗?” 见纪斯风不语,不禁心里更焦急,再度询问道。 “你认为今日面圣会有什么后果?” 就等着她询问呢。 纪斯风见她说完,便反问道。 “当然得有十足把握啊。”夏初微告诫道,“否则你还想被满门抄斩吗?” 他不是那种儿戏的人。 怎么今日看起来如此不靠谱? “若是满门抄斩,你会陪着本王么?”纪斯风勾了勾唇。 “不会啊。” 夏初微摇摇头,他想得太美了。 顿时纪斯风俊脸垮了下来。 御书房就在眼前。 “哼。” 庆寿侯冷冷一哼,带着女儿萧氏当先进了御书房,留给越王一道寒酷的背影。 先下手为强。 他要先向皇上告状。 谁知道,刚进御书房竟见二皇子四皇子明魏伯他们居然都在?! 还以为能单独见皇上,这下子…… 庆寿侯脸有些黑。 他只得带着女儿向皇上行礼。 “莫非与那帮余孽有牵连的还有庆寿侯你的女儿?” 皇帝端坐于龙椅之上,冷冰冰地问道。 “皇上言重了,小女没有瓜葛。”庆寿侯眼皮一跳,赶紧撇清楚。 皇帝连看都没看庆寿侯,甚至没问他为何将萧氏带过来。 这时越王夫妇到了。 “拜见皇上万岁!” 这厢刚行礼,刑部的官吏也都陆陆续续到达。 皇帝亲自问询:“明魏伯的女儿可找到了?” 尉迟修拱拱手:“圣上,魏熙儿小姐她是自己走失的。臣派人去查看了番,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应该是相熟的人所为,正在追查中。” “越王你呢?” 皇帝将目光指向纪斯风。 “回禀圣上,臣的确有话要说。”纪斯风抱拳一脸郑重,“臣查到一人,可证明一事:臣与梁王余孽并无干系。” “哦?” 皇帝表情微微一顿。 这时云辰走出来,抱拳道:“父皇,儿臣认为越王只是有意拖延时间,如今三日之期已过,应当立即将越王押入大牢,再行详审。” 之后他听闻越王之所以被赦免,就因为父皇给了他所谓的三日之期。 好,就等三日。 但是现在,三日已到。父皇再也不可偏向着越王。 “人便在宫外,皇上何妨听一听呢?”纪斯风淡淡地说道,不慌不忙的样子。 看他这副样子,似乎早有准备。 云辰见状心里有点发沉,再朝四皇子云珩瞅了眼。 以他多年来与云珩相斗的经验,却是觉得眼下的事很不妙。 云珩一直有纪斯风忠诚守护。 若是纪斯风出了事,首先受打击的是四皇子云珩。 云辰如今却是有点后悔,他似乎走错了一步。 不该先对付纪斯风。 若是将云珩先收拾了,那么再收拾纪斯风就容易得多。 现在有四皇子给纪斯风保驾护航,想收拾掉纪斯风有点困难。 “传。” 正思索着,忽地听到父皇发话。 一名身形高大但穿着布衣的中年男子唯唯喏喏地垂首步入,跪拜之后,垂头在一侧。 “皇上命你都说出来。” 纪斯风开口说道。 “是。” 中年男子点点头,然后自袖口中抽出一个信封,然后呈上去,“皇上,这是小人收集的所有证据。” 只见那信封上面印着一道淡淡的圆形印迹。 庆寿侯看到之后眼神微深,强自按捺下去。 心头却是有点乱,怎会如此? 那个印迹不会错的,正是梁王的暗印。 只要与其勾结者,都会用这种暗印书信往来。 眼前这个人究竟是梁王那边的什么人? 为何会背叛梁王? 因为所有背叛梁王的余孽都已经死了。 “嘶” 旁边的公公把信撕开,只见哗啦一声,里面竟有不少,一张张信都跟着滑落出来,御案上到处都是。 “奴才该死。” 那公公赶紧要整理好。 但却被皇帝止住,淡淡地道,“朕亲自看。” 一张一张纸翻开过去,只见皇上的脸色一点一点变得难看。 最后他朝着地上跪着的中年男子看去,猛地一拍御案厉叱:“你所献上之物可属实?” “皇上,小人宁死也不会欺君。若然不信,请皇上派人去查。” “来人,去查!”皇帝立即下令。 同时御案上的信犹如雪花一般瞬间扬洒出去。 其中有一页落到了庆寿侯和明魏伯的脚下。 两人一前一后俱是朝地上看去。 明魏伯看罢之后脸色有点发白。 而庆寿侯整张脸都扭曲了。 上面有一封极为熟悉的字迹,那字迹是他的亲笔手书! 膝盖一软,庆寿侯差点跪下。 怎么会这样? 明明都销毁了的,怎么还会送到圣上面前来? 同时他又强自镇定,圣上一定也是怀疑的,所以才派人去证实。 还有如果圣上真的相信,就一定不会把这些证据都扬洒出来。对,这些都是伪造的,所以不值得相信! 可只有庆寿侯自己知道,这些证据都是真的,不是假的。 没有人能模仿得了他的亲笔手书。 “皇上,抓到了!” 突然外面传来急切的禀报声音。 庆寿侯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碎了,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旁边的萧氏看到,连忙扶住她,有些疑惑地低声问他“怎么了”。 但当她看到父侯脸色煞白时,萧氏不由心里狠狠一震。 聪明如她,立时便知道是怎么回事。 必然是与梁王暗中勾结一事败漏。 第223章 贬为庶人 正在此间,御书房外御林卫押着数十名布衣装扮的男子,其中年轻年老的俱都有。 “皇上,人犯已带到。” 御林卫统领大步进御书房抱拳朗声禀告。 “嗯。” 皇帝点了下头,以眼神示意。 于是那十名布衣男子均都被带进了御书房之中。 “皇上饶命,这些真的都不管我等之事呀,我等都是被逼迫的呀……” 其中一名长脸的男人进来之后“扑嗵”一声跪地磕头,无比冤枉地大喊。 后面的人也都砰砰磕头求饶恕。 “住口。” 尉迟修冷哼一声。 御书房内顿时安静起来,就听他道,“尔等每人一句话,陈述冤情,或可饶你们乃至家人的性命,但若有一句话作假,诛九族!” 他向皇上拱拱手,“皇上,您认为呢?” 皇帝未语,目光冷冷地扫看全场,显然是把控场权交到了尉迟修的手中。 四周御林卫驻守,以防这些人有胆敢对皇上不利的。 庆寿侯偷偷地打量跪着的这十人,当看到第五人时不由地瞪大了眼。 瞳孔骤缩,心头骇然。 这个人……可不正是他派去的那人吗。 怎么会落网了? 还是活着的,他下的死命令,若是出事他定然要自杀。 正想着,已然轮到这五人自白。 他抱拳说道,“小人名叫梁化,乃是庆寿……” “啊啊啊!” 后面的话尚未说出,殿内突然响起一阵尖利的惨叫。 竟是庆寿侯的嫡出女儿萧氏。 她抱着肚子发出一道凄厉无比的惨叫,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骤然直挺挺朝着那叫梁化地扑倒下去。 只觉得整个御书房的光线仿佛都跟着闪了一下,犹如错觉般瞬间又恢复正常。 这一变故令在场所有人都跟着怔了下。 只是事情发生得极快,而更令人意外的还在后面。 但见那梁化也不再说话了,而是像僵了一样跪在原地低垂着头。 “来人,找太医给萧夫人诊治。” 尉迟修赶忙下令,同时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越王爷,他终究是没说什么话。 因为知道萧氏肚子里面怀的种并不是越王的。 现在萧氏肚子疼,越王自然也就没什么关心之意。 只不过还是感到有一丝丝地寒意。 原来这个越王多情好美色是实,但绝情之时也更是令人心寒。 当初他女儿也曾心仪过越王,只是越王后宅妾侍很多,又没有希望做上正室,这才打消了念头。 现在看看,他女儿没有继续在越王这里沉沦下去是真正地明智。 太医带着人先把萧氏抬下去。 满御书房的人均看到她捂着肚子,这肚子里头的种若不是别人的,那便是越王府名正言顺的子嗣,乃是庶长子。 虽然不是嫡出,但其母尊贵,以后必然比嫡出的更加显赫。 唉,可惜可惜了。 没人知道萧氏究竟是怎么想的。 这几年因为萧氏进了越王府,庆寿侯是显赫不少,但眼下这事做得也忒不明智了些。 这时御书房安静下来,问训继续。 然后轮到梁化继续说。 可是梁化却是一直低垂着头,一声不吭。 “梁化,你继续说。”尉迟修轻咳一声说道。 “他不动了。”夏初微对身边的纪斯风轻轻说了一句。 纪斯风蹙眉,不看地上的梁化,转头睨着他的王妃,“你的意思是……” “死了。刚才你的三夫人‘发病’,很蹊跷。结果刚发完病,人就死了。” 听她如此说,纪斯风点头,然后信步上前,看了一眼跪地垂头的梁化。 尉迟修疑惑地问,“王爷这是——” “人死了。” 纪斯风冷淡地吐出仨字。 “什么?” 尉迟修惊讶,亲自上前去看。 “轰” 只见梁化直直倒地,双眼早已闭眼,气绝身亡。 顿时现场安静无比。 “让太医前来检查。”皇帝震怒。 竟然敢当着他的面杀人,岂有此理。 夏初微冲着庆寿侯看了一眼,道,“这个梁化是最重要的人证,还是庆寿侯的人,现在人死了,死无对证,侯爷怕是又逃过一劫。” “混账,越王妃你莫要信口雌簧。” 庆寿侯听到这话以后气得差点跳起来。 若非在圣驾面前不能失仪,他早就将这个越王妃给掐死了。 “庆寿侯,验尸即可。本王不准你污蔑王妃。”纪斯风站出来把王妃护在身后。 “好,那便验尸。” 庆寿侯言之凿凿地道。 “看来就算验尸也不会验出什么了。”夏初微在后面轻轻揪了揪纪斯风的袖口,小小声地告诉他。 见庆寿侯那副信誓旦旦的模样,便知道验尸也不会验出任何问题。 不一会儿,仵作与太医双双进来验看梁化尸首,很快又均摇摇头前来禀报。 只说梁化是因为突然心跳加速而猝死。 其他的并没有任何异常,连中毒都不曾。 听到这话,庆寿侯心下稍安,同时又暗暗佩服女儿的行事周全。 若是让梁化活着,那他这次可谓是死路一条。 多亏她准备充分。 “不过,从梁化身上留下一物,还请皇上过目。” 太医将一封信呈了上去。 见那封信,庆寿侯又再度心头发紧,捏了一把汗。 该死的梁化! 他肯定是早料到会遭灭口,所以才会事先写下了信。 “呈上来。” 这时内侍把信打开,然后呈到皇帝面前。 扫了一眼,皇帝抬眸,视线便落在了庆寿侯的身上。 庆寿侯恰好抬头,与皇上目光相对,只觉得那道眼神犹如厉剑一般,充满威压与杀伐,震得他抖了两抖。 “还有何话说?” 皇帝将信往庆寿侯脸上一扬。 颤抖地拿过信,庆寿侯极快地看了一眼。 “扑通” 庆寿侯直接跪在地上,冤枉大叫:“皇上,这一切都不是臣所为,臣是被诬告的啊。” “侯爷,若是诬告的话,您应该拿出证据的呀。” 尉迟修走出来淡淡地说道。 他与庆寿侯虽然不是敌人,但死了的梁化却是经由他刑部捉来的。 现在侯爷这般说,岂非是变相说他刑部有猫腻? 到时候皇上要问罪于他了。 “本侯自然是要拿出证据,信上所说的信物还有其他的什么证人,本侯府里都没有,皇上请您明察!” 庆寿侯抱拳,声撕力竭道,“请御林卫前去查看,查清楚些!” 第224章 王妃本王需要嫡长子 “来人,抄查侯府。” 皇帝一声令下。 庆寿侯整个身形一颤,差一点就倒下去。 他只是随便说说,怎么皇上还当真了呢。 现在若是去查侯府,肯定不会有好结果。 因为他已经把侯府整理得没有蛛丝马迹,但一定会有人在暗中栽脏他的。 转身庆寿侯就想查看御书房内外的众人,想找个自己人,尽快往侯府传信,提前准备好查抄。 “侯爷,在此稍等,很快御林卫就会有消息的。” 突然纪斯风走过来,高大挺拔的身躯直接挡住了庆寿侯的视线。 越王定然会从中作梗的。 庆寿侯几乎本能地想到此处。 “越王,本侯之事还轮不到你费心,让开!”庆寿侯怒瞪面前人。 但是纪斯风非但不让开,反而又上前两步,两人挨靠得很近。 接着纪斯风微微俯了俯身,对庆寿侯耳边低低地喃语几句,接着微笑地撤身走到王妃身边去。 只见庆寿侯像是失魂一般看着纪斯风,面上一片骇然之色。 尉迟修等人瞧见了只感到奇异。 却不知越王在侯爷耳边说了些什么。 只见侯爷一下子都不说话了,整个人像是失了魂一样。 “你说了什么?” 夏初微拉拉纪斯风的衣角,有点奇怪。 “说了痢疾之毒。”纪斯风大掌伸出握住她小手轻轻攥了攥。 众目睽睽之下。 他这一动作立时引得所有人都跟着瞪大了眼睛。 连皇帝朝他这边看了看,然后几不可察地撇撇嘴。 这个越王当真是浪荡。 现在又与王妃如胶似漆的。 真不知道王妃还能受宠多久。 想罢,便看了一眼那三夫人萧氏。 “皇上!” 随后御林卫查抄回来,竟是抬回了一口口大箱子。 令人甚是诧异。 莫非罪证有这么多吗。 “父侯!” 萧氏惊叫一声。 只见庆寿侯突然后栽去,双眼紧闭,脸色青紫。 “快,太医快给父侯诊治!”萧氏急急忙忙地道。 而御林卫抬来的几口大箱子,被打开来。 箱子打开居然全部都是黄金。 “皇上,在庆寿侯府的密室之中,只查出这些箱子,其他并无可疑之处。” 御林卫统领拱拱手说道。 “给朕拿来。” 皇帝一声令下,内侍从箱子里面拿出几粒金元宝。 把玩着金元宝,皇帝看了一阵,只是眉头却渐渐拢了起来,冷声道,“这些都是梁王的吧。” 因为金元宝的背面有着梁王的印刻。 很明显这是梁王进贡给庆寿侯的礼。 “把庆寿侯给朕弄醒,朕要亲自问他!” 皇帝冷冷地喝道。 “是!”太医拱拱手应令。 萧氏脸色煞白,手脚并用地爬过去,“皇上这一定是误会,是误会呀……” “皇上,臣请休妾,将萧氏逐出王府,以后不得踏入府门半步,请皇上成全。”纪斯风适时走出来,优雅地说道。 一般的妾,自然不需要禀报皇上。 但他的妾是侯府嫡出千金,又是皇上亲自指的。 此事不能绕过皇上这道坎去。 “呜呼。” 这时庆寿侯被一根银针扎得清醒过来,因为太疼,他也装不下去了。 “皇上,臣是冤枉的啊,此事与臣没有关系啊,一定是有人诬蔑老臣啊。” 他一醒来便跟着大声哭诉。 “这三大箱黄金,纵然是有人想诬蔑于你也是不能在顷刻间抬进你的密室的。庆寿侯你竟然敢背着朕行此等事,该斩!” 皇帝骤然一拍桌子,厉声大喝一记。 “可是皇上,臣根本不知道府内有密室啊,这真的与臣没有关系啊,兴许是有人提前抬进侯府的呢……” “来人,把庆寿侯拖下去重打五十大板,去了他的侯爵之位,贬为庶人!” 皇帝大怒。 庆寿侯所言之事实在荒谬。 若是再让他说下去,必会气坏龙体。 “皇上,真的不是臣啊,臣真的与梁王没有勾结啊,那金子就算是臣的,也不是梁王送的,臣是偷来的啊,求皇上明察,是真的啊……” 被拖下去时庆寿侯厉声大喝。 但是没有人理会他的话。 唯有纪斯风听进了耳中。 或许庆寿侯所言属实,他所知道的证据都是庆寿侯与梁王的余孽勾结,而且只是从中和稀泥。 但是还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他与梁王勾结。 那黄金的确是有些问题。 但要不要向皇上说明呢? 纪斯风寻思着,只不过身边突然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袍。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不要。” 夏初微笑盈盈地对他做了个口型心情极好的模样。 其他侯府之人均是收押,连萧氏也没放过。 这一晚过得真是漫长。 夏初微与越王乘坐马车回去,只觉得心情舒畅。 不过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萧氏就这么被逐出了王府,之前萧氏的嫁妆、留在府里的一干心腹等等,她都要全部清算一番。 “过些日子,你与本王同寝。”突然听到纪斯风说道。 夏初微牵起的嘴角定格住,“什么?” 她有点听不懂。 “我们要洞房。” 纪斯风淡淡地说道。 见夏初微惊讶的模样,他正经地道,“因为本王需要一个孩子,王府需要嫡长子。” 其实那萧氏怀上孩子之后,纪斯风便有这样的想法了。 他身边妾侍众多,却是无一怀上。 这都是有原因的。 之所以萧氏怀上,是因为她在外面偷了腥。 他知道这身子必须得尽快医治好,否则的话王府将没有后代出生。 是以,王妃为他医治好身子之后,便必须要怀上身子,为王府延续后代。 “这种事情,你怎么能说得这样公式化?” 夏初微脸红了一眼,旋即清醒过来,正视道,“你这样算是求子还是求爱?” 难道他不应该送花然后求婚吗。 就算两人已经是夫妻,他多少也应该制造一点情趣吧。 怎么能够这样公事公办的样子。 “你样怎样?” 纪斯风肃容问道。 他不懂这些。 给了王妃荣华富贵,不知王妃还想要什么? “我……” 夏初微刚要说什么,这时王府到了。 纪斯风没下马车,定定看着她,等着她给的结果。 “如果我不答应的话,你是不是找那些小妾去生孩子?”夏初微转而问道,她有点生气了。 因为这男人给她的感觉是只要能生孩子什么都可以。 “王府需要传宗接代,如果王妃不想生的话,也是不能让妾生的,本王需要嫡长子,所以王妃必须生。”纪斯风如实答道。 他自认为说这番话是老实话,并没有半点哄骗的意思。 第225章 爱妃,本王又想了 但夏初微听到这番话却并不觉得有多么地好。 他说的是“王妃必须生”,可却没有说是让她生。 因为任何一个女人都能坐王妃之位。 也就能跟他生孩子了? “好啊,王妃之位换个女人做不就可以,让她给王爷生孩子吧。” 夏初微说完直接越过他,往马车下面行去。 孰料被纪斯风冷不丁捉回来,按坐到他的面前,然后两个人便是面对面。 刷。 夏初微的脸一下就红了起来。 男人俊美的容颜严肃认真,大掌攫住她的肩头,不让她有机会逃下马车去。 他道,“本王想了此事,因为只有王妃能生养。” “不会啊,天下女人多得是……” 夏初微立即怼他。 “闭嘴,听本王说。”纪斯风斥道。 可她偏偏不肯听他的,我行我素道:“王爷的意思我是不知,但是王爷有了妻若想再纳妾却是不能。在我这里只能一妻一夫,不可一夫一妻多妾,否则便只能和离,一拍两散……你干什么,你不讲道理。” 马车里面立时响起女子的嗔斥声。 王府里面的小妾听说王爷与王妃回来了,纷纷相约朝着这边而来。 结果只来得及看到王爷抱着王妃进了丝愁院。 “莫非现在王妃受宠了吗?” “唉,本来还以为王爷只是宠爱她一时,却不想居然这么久,而且她还犯了那么大的错误,居然还能安然无恙!” 十五姨娘黎氏看了眼旁边的十八姨娘肖念儿,有些冷嘲热讽的语气道,“有些人呐,还赖在王府不走呢,不会还以为能得到王爷的宠爱吗,切!” 肖念儿一听就知道是说得她。 她不服气,双手抱臂,冷声反击回去:“你们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是我一定能将王爷夺回来的,我有绝招儿!” “你能有什么绝招?”黎氏冷哼,完全不相信。 但是其他姨娘们却是眼睛放光,都想听听,于是凑上前去。 她们依附于越王爷是唯一的选择。 毕竟三夫人在外头偷人都被查到了,她们可不敢做这样的事,而且还是在看到三夫人的下场之后。 毕竟她们的身份没有一个比三夫人高贵。 是以唯一的法子也只有去搏得王爷的宠爱了。 “你们过来,我与你们说……” 肖念儿冲黎氏瞪了一眼,偏偏不告诉她。 其他妾侍一听均是眼睛放光,这个法子似乎应该很管用吧。 她们现在便去试试。 于是一个个回去更衣,涂脂抹粉,朝着丝愁院赶去。 她们并不急于全部都出场,而是一个一个地。 每一人身上带有一种花香,总有一款是王爷喜爱的。 而且只要王爷喜爱,便能被这花香所惑,接下来便是她们得宠的机会了。 纪斯风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便离开屋子走了出来。 看到的竟是八姨娘黄氏。 还没走近,便闻到黄氏身上传来一阵阵清凛的香气,沁人心脾。 若是放在往常,纪斯风没准会多嗅一下,因为这种味道的确是挺好闻的。 而且还有安定心神的作用,正好对应他痼疾之中的暴躁之症。 但是现在不行,他正好与王妃在一起,满心满眼都是王妃了。 即使是瞧见这黄氏,心里想的也是王妃。 反而是看到这黄氏更加厌恶。 “来人,谁放她进来的,赶出去。” 纪斯风嗤一声,转身去了旁边的书房,他要拿样东西,王妃要看。 “王爷您……” 黄氏看到王爷的反应,却听到王爷这般说,顿时便吃了一惊,她泪盈盈地赶上去,想揪住王爷的衣袖解释,但是两旁的侍卫早架住了她,直接朝院外拖去。 “王爷啊,妾身有事找您啊,王爷!” 黄氏大呼。 结果没人理会,顿时大呼变成了嘶心裂肺的惨叫。 真是碍眼又刺耳。 纪斯风拧眉,旋即吩咐韦堤,“你去,将所有的妾侍都关起来,防止她们再来打扰本王,去啊!” 韦堤有点发傻,王爷这也太荒唐了吗。 真的都关起来吗。 真的都不碰了吗。 现在他有点累了,不过晚上可以再继续。 接下来几日越王请假未曾上朝。 他与王妃呆在丝愁院七日间,足不出户。 “或许外面的天都要塌了,王爷难道不理朝政了吗?” 夏初微嗔怪地问他。 “本王有王妃足矣,理什么朝政?” 纪斯风不以为意道,“皇上希望本王永远沉沦在温柔乡里才好,本王如他所愿。” 说着朝夏初微看去,眸子里浮动起一抹野兽般的光芒,“爱妃……” “滚滚滚!” 七日间,夏初微真是烦透他了,在他将要扑过来时,一脚丫踩到他的俊脸上。 结果他大掌温柔地捉住她脚踝。 夏初微:“……” 这男人有病,病得太大发了。 就这样直接过了半个月。 不过纪斯风却仿佛神清气爽,连那双凤眸都出奇地精亮。 与夏初微不同,这男人就像灌溉了的干涸田地一般,精神奕奕,人逢喜事爽歪歪。 甚至是他唇角都带着薄薄的笑意,展示着他的好心情。 他有病。 夏初微心里腹诽声。 然后让小糖进来给她侍候更衣。“小姐,您不知道,府里面多少人在议论您。那些妾都急红了眼,这都半个月了,相信要不了几日就有信了。” “什么信?”夏初微一头雾水。 “自然是怀上嫡长子的信,咱们王府就快有小世子降生啦。”小糖喜滋滋地道,简直比喝了蜜还甜。 夏初微摸摸肚子,不由地脸色一暗。 她还不想那么快怀孩子。 “小姐,您是不是想与王爷多一些日子厮守?其实有了小世子,您与王爷将会更好呢,小世子可以交由奶母照应,真的一点都不碍事。” 小糖就快赌咒发誓了。 因为她发现小姐这几日竟然圆润了许多。 必然是因为与王爷鸳鸯相合才有的结果。所以若是没有王爷在,小姐必然甚是寂寞吧。 怀上孩子的话,小姐更会担心找别的小妾吧。 “嗯。” 夏初微懒得跟她解释,只是点了下头。 只是她抚着肚皮,心里却是不由地想,难道与纪斯风厮混的这十多日,真的能怀上? 如果真怀上的话,岂不是要有纪斯风的孩子,以后也没自由了吗? 第226章 王妃你要节制啊 这十多日,眼看着纪斯风也没有任何异常,他的身体被调养得极不错了。 从此他也能开荤了。 不知道后院那些妾侍,他要如何处置? 一旦自己怀上孩子,便不能与他在一起了。他的身子又好了,应该会忍不住找其他的妾吧? 不管怎样,先试试他的意思再说。 夏初微当下决定,不准备与其他女人共享一个男人。 如果纪斯风留着后院那些妾,那她就不准备做这个王妃了。 “王妃娘娘!” 就在夏初微想着的时候,忽地听见外面一阵疾呼。 是韦堤赶进来禀报,“后院的妾侍都要求见王妃,不知您意下如何?” “什么事?” 夏初微不解地问。 韦堤犹豫了下,“王爷下了命令,要将这些妾侍遣散,还给足了银两,只是她们都不走,还要找王妃评理。是不是要将她们撵出去?” “哦?” 夏初微愣了一下,很意外。 纪斯风居然这般专一,这后院的妾一个都不留? 是不是因为有的破了身子,并非完璧,所以他才会…… “没有侍候过王爷的妾侍,可有吗?”她问。 韦堤不解,但还是老实答道:“有十人。” “这十人也要撵走?” “是,一个不留,这是王爷的命令。”韦堤道。 小糖直接说道,“既然是王爷的命令,便没有再留的道理,王妃娘娘是不会见她们的,韦护卫请你遵守王爷的命令罢。” 夏初微刚要说什么,便被小糖按住,轻轻摇了摇头。 “是。” 韦堤抱拳退下。 很快外面响起女人们的叫嚷声,时而高亢时而低凄渐渐地远去。 这偌大的王府竟然当真是没有一个妾了。 “王府里面真安静呀,只有王妃与王爷。” 小糖差点围着夏初微跳起了舞。 从此之后再没那些小妾嚼舌根,真是件美事。 夏初微也是不知怎地心里竟有点空落落地。 从一开始斗那满院子的小妾,到现在忽而什么都不用管不用斗了。 念头一转,想到了纪斯风。 她总将他想得太坏了。 可是现在看来,倒是她误会了他。 他似乎都已经为她安排好了。 连小妾都清理出宅子。 可见他对女子是没有外界传言的那般喜好。 不如相信他一次? 在心里她对自己说道。 “王爷呢?” “进宫了。” 小糖禀道。 “不过,滕世子前来求见过小姐,最后被打发走了。” 听说滕睿,夏初微没有再问下去,她接着又问了那魏熙儿的情况以及慕九。 “慕九公子一直没来,不过魏熙儿倒是回到了明魏伯府,只不过她有点疯颠了,一直都说她自己死了,而慕将军府的九小姐没死。”小糖不胜唏嘘道。 这个魏熙儿倒是说对了。 慕九的确是没死。 可惜,没人会相信她的话。 就听小糖继续道,“魏熙儿变成这副疯颠样子,使得明魏伯与二皇子交恶。虽然没找出证据,但明魏伯一直死咬着二皇子不放,皇上对二皇子也甚是不喜。” “庆寿侯他真的被贬了?” 夏初微还是比较关心这件事情。 如果没有萧氏在外偷人,王爷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庆寿侯也就不会风这种风浪。 一切都在萧氏身上。 只要庆寿侯府倒下,王府也就安宁许多。 “庆寿侯被贬为庶人,听说前几日尸首就在街头摆着,似乎是被乞儿抢食不小心踢死的,但现在也找不出凶手。” 小糖摇头叹息,“萧氏她……听说胎儿掉了,萧氏似乎准备去出家。” “嗯。” 听说他们过得不好,夏初微放下了心。 想着以后王府总算是有点安宁。 “不知道这次二皇子偷鸡不成蚀把米,会不会有所反击。” 夏初微喃喃。 这是她第一次见识皇子间的争斗。 那四皇子云珩与其他皇子之间并不和睦,却与王爷格外亲近。 王爷又这般权势在手,此事定会引起其他皇子的注意。 看起来以后越王的风波不会停顿的。 虽然看似因女人而起的风波止息,可朝堂上的争斗却是不会停止的。 “王妃娘娘,四皇子到了。” 云珩来了。 越王不在府上,不知他来找自己所为何事? 夏初微点头,吩咐更衣,然后命人将四殿下在大厅相侯。 不一会儿,夏初微带着丫鬟赶去大厅相见。 “越王妃。” “四殿下。” 两人相见,互道了问候。 见云珩神色,夏初微屏退左右,大厅只有彼此,便开口问道:“不知殿下此来有何要紧事?” 方才见云珩的神色不太对,夏初微才有此一问。 “倒也没甚么要紧的,就听闻王府的妾侍都被撵了出去,所以前来探望一下王妃可好?” 他这话说得奇异。 妾侍都走了,她又有什么不好的? 四皇子这话问得实在蹊跷。 “咳咳。” 云珩假意咳嗽了一声,目光朝着四下扫一眼,然后对夏初微避讳似地说道:“听闻越王手下还有几名漂亮的女侍卫不知在何处,可否借本皇子用一用?” 这意思是,纪斯风手底下还有些女的侍卫? 夏初微忽地想了起来。 当初在军营时她就探得有女侍卫的存在,只不过回到帝都之后,那些女侍卫便统统都不见了。 原来是被纪斯风给藏了起来。 微微勾唇。 她忽地看向眼前温润若玉般的男子,这位四殿下根本不是来借人的吧,他是前来这里给她送信的。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王妃娘娘不好了,王爷昏倒了!” 这时门房匆匆跑来禀报。 “什么?” 夏初微吃惊,顾不上云珩,抬步便冲了出去。 不多会儿,便看到纪斯风被抬着进来,然后时府医赶来诊治。 他看了王妃一眼,若有所指地道:“王爷是体虚,损耗了元阳,还请您节制。” 四皇子在旁边轻笑一声,“有道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硫。越王爷当真是令本皇子羡慕啊。” 说着瞅了一眼夏初微。 这三三两两的眼神令夏初微颇为尴尬。 她冷冷道,“你们都出去吧,我亲自为王爷检查。” “呵。” 三皇子也不以为意,转身走了出去。 时府医好像还不甘心,小声告诫,“王妃,还请节制啊。”然后一甩袖,走了。 第227章 王妃怀孕 当即调出终端便为纪斯风诊治。 等了一会儿,他的身体检查结果才出来。 暗暗松了口气,是她想多了。 纪斯风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 大约好了个七七八八。 最后还需要将养,但眼下的治疗也没什么太大的效果,所以想完全好并不太可能。 “本王怎么了?” 不知何时男人睁开了眼睛,转头看着面前的女子。 ‘没什么,你只是一时不慎稍稍昏了一下而已,没什么大碍。’夏初微安抚他。 虽然是安抚的话,但听在纪斯风的耳中却也是格外地安心。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所说的话,他都相信。 也许是她治疗他的结果,一直令他甚是满意吧。 “王爷,喝药了。” 这时无情从外面走进来,手中还端着一碗药。 “本王还需要喝药,不是没事?” 纪斯风当场坐了起来,甚是不喜地说道。 他最讨厌喝这样的苦涩的汤药。 “王爷明察,这是王妃吩咐的。”生怕他不喝,无情出声解释。 “是我吩咐的,这药,王爷还是得喝,俗话说中药固本,不可以轻易怠慢的。”夏初微淡笑地说了一句。 然后侍候纪斯风把这一碗苦药给饮了下去。 “嗯。” 表面上没说什么,但喝完之后,屏退了所有的人,纪斯风一把捉住王妃,将人揽进怀里:“本王的病到底怎么了?” 看他一副依然不相信的表情。 夏初微只好说了句,“也没什么,主要是眼下的环境对王爷身体的疗愈再无促进作用,如果可以的话,要去一趟气侯适宜之地疗养,大约过不了一年半栽,应该能够将剩下的几成病根也都医治痊愈呢。” “真的?” 没想到如此简单,纪斯风倒是意外了下。 只不过他垂眸瞥了眼王妃的肚皮,不放心道,“本王身子这般,对于王妃是否有影响?” “没有影响。” 夏初微摇了摇头,劝他别多想:“王爷也感觉到了吧,你的病况已经大部分好了,所以既不会伤己也不会伤人呢。” “如此简单,本王向皇上禀报一声,然后找适宜的气候之地疗养,南城如何?”他问。 那里不像帝都这般严寒,反而是极为适宜,并没有太多严寒的天气。 “可以是可以,但王爷现在能离开么,皇上对你是否还存在怀疑。”夏初微有点不太放心地问道。 “本王今日昏了过去,皇上已经找御医查看过,知道病情,想必难度不大。明日早朝本王会禀报皇上的。” 他虽这般说着,可夏初微却没报太大希望。 因为近来纪斯风的确是遭到皇帝太多的排挤,就差点夺了他的权,让他做个闲散王爷了。 如今会这般轻易便答应? 何况不把越王留在身边,皇帝会放心么? 可谁知道,第二日午时过没多久,得到皇帝的圣旨,竟是允越王前去南城,甚至还赏赐了诸多名贵药草,这样一来,大家都知道王爷去南城的消息了。 “有点奇怪呢。” 夏初微喃喃念着。 小糖跑过来,笑嘻嘻地道,“小姐,奴婢去准备收拾啦。” “嗯。” 答应一声,夏初微转而来到书房,见纪斯风正执笔写着什么。 待他写完,看到了她,招手让她进去说话。 “王爷,这是怎么了?” 夏初微一进门便问道。 结果听男人回道,“南城,皇上的弟弟武王的封地,此次本王前去南城是身负皇命的。” 皇帝对武王一直容忍,甚至是对武王的多次挑衅都视若无睹。 现在,皇帝不想再忍了。 见夏初微并不言语,纪斯风只好走过来,拉住她的手,温声道:“怎么,本王有事情做,你不高兴?” “王爷是前去治疗的,并不是过去帮皇上分忧的,这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一面治疗一面去分忧,的确很让人烦。 怎么不考虑一下病患的心理呢。 把纪斯风当成什么了? “食君之禄分君之忧。” 他淡淡地说道,“此事本王也是无法,在皇上眼里若本王没有了用处,又何必留下呢?” 这话分外诛心。 夏初微不禁问道,“那以后呢,如果那武王的事情解决了,是不是狡兔死走狗烹?” 闻言,纪斯风瞳仁一震,心里饱含惊讶地望着面前的王妃。 她的话未免也太…… 甚至是令人心寒,可却很有学问。 没想到他的王妃竟是个有学问之人。 “呵呵,王妃想多了,本王不会让时局变成那般模样的。”他上前搂了搂她的肩膀安抚,声音略低了几分,带着微哑,“本王是你男人,有什么好怕的。” “那就搬向南城去吧。” 无论她怎么都不管用,既如此,那不如好好享受。 虽然去南城是有任务的,但她会治疗好他的身子。 到黄昏时,行李已经都收拾好了。 只见越王带了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地于黄昏出发,赶往南城。 夫妇二人乘同一辆马车。 车内,他们却是各做各的。 “王爷要多久抵达南城?”夏初微看着膝盖上的书籍,随口问了句。 她装模作样地不停在书籍上划拉。 其实是将终端面板固定在书面上,借机隐人耳目罢了。 方才纪斯风一直在瞧着她。 于是她便随口问了句,免得他先发问。 “若是这般走下去,需要三日的车程。”纪斯风回答道。 “哦,那还可以。”夏初微口气没什么起伏地回答道。 就在她重新设定好治疗纪斯风的方案时,忽地对面男人一个虎扑,一下子就将她扑倒。 “哎哟,你干什么?” 夏初微手中的面板差点掉地上。 迎面就被纪斯风吻住,只听这男人道,“本王甚是无聊,爱妃陪我一起玩儿吧。” 这三日的车程,夏初微一点都不无聊。 整日就陪着纪斯风一块吃了睡睡了吃,都没时间去想别的事情。 治疗的事情也因此搁置了数日,直到进了南城。 南城是一座相对偏安一隅的小城。 这里风景如画,人流往来如织,其实与帝都的繁华也差不了多少,只是这里的色彩并不是很艳丽,是属于清淡风的。 第228章 见到武王 越王的私宅早已经被置办好。 夏初微等人到达时,里面的家具用什以及奴仆也都甚是齐全。 一点都不需要主母费心。 而纪斯风与夏初微的房间也都跟着收拾好。 到达地方之后,两人都因为坐马车而身体劳累,而且连日来也没有清洗一番。 命人准备沐浴。 纪斯风抱着自家王妃便一起沐浴。 过了一个时辰,两人出了浴室,又回了寝室。 忙碌了半晌,直到第二天天亮才正式露面。 夏初微在众奴仆面前露脸吩咐一番之后,便又去睡回笼觉了。 而纪斯风也不知是去做什么,很快就出了府。 可能是去见武王了吧。 到了午时过后,夏初微才彻底清醒过来。 然后便听到小糖进来禀报,说是晚宴需要王妃参加,已经准备好了与武王妃相见的事宜。 “王爷出门是去见武王了?” 夏初微问道。 颇有些歉意,真是没想到她会睡这么久,理应早起来为纪斯风准备药草的。 “听说是去见了当地的官吏,见武王爷则是在晚上。”小糖连忙说道。 “哦。” 夏初微答应一声,然后给小糖一张方子,让她去置办上面所需之物。 “这里不比帝都,不要假手他人。” 她告诫道。 “好。” 小糖点头,很快带着侍卫出门办事。 她知道这是件大事,事关王爷的身子。 甚至还知道王爷到南城并不仅仅是看病来的。 她一走,夏初微也没闲着,直接去灶房指使奴仆们煎药,自己亲自监督。 待到黄昏时,她所需要的药膏也都全部制成。 恰好,纪斯风也在这个时间回来。 “王妃,今晚要去武王府参加宴庆,不必做晚膳了。”纪斯风一进门便闻到了一股食物的香气。 还以为王妃做了好用的晚膳,只不过,他可以吃一点先垫垫肚子也行。 “没做饭,做了点药膳,王爷要不要尝尝?” 听说是药,纪斯风顿时没了兴致。 这么久以来,自打夏初微治疗他的身子,便没有给过什么苦涩的药,不是施针便是用药丸。 而药丸的外皮裹着一层糖浆,从来没感到苦涩。 所以,眼下一看不是药丸,纪斯风也顿时没了兴致,谁会去吃药膳啊。 “一起吃?” 夏初微把筷子递过去,然后仿佛像是做示范一样,自己先吃了起来。 看她吃得如此香,不如,先试试? 纪斯风没含糊,点了点头,当即坐了下来,舀了一汤匙填进嘴里。 很香甜。 虽然看着像是黑色的糊糊,像是糖胶一类的东西,但却是很好吃,他忍不住吃了第二口。 就在这时,却听见王妃说了一句话,“如果怀孩子的话吃这个挺好的。” “嗯?” 纪斯风没怎么听清楚,反问了声。 可是王妃却不说了。 他也没多问,只不过又品吃了几句,忽地仿佛听懂了她的话,不禁问道:“你方才是说什么,怀孩子?” “呕——” 夏初微没来得及回答他,便感到一阵恶心,直接就往上来,起身刚要跑到一边,不禁又呕了一口。 见她难受的样子,纪斯风略略皱眉,这便命人前来给王爷诊看。 但旋即又停了下来,狐疑地看着这女人,“你,不会是有嫡长子了?” 这副模样像是怀孕的样子。 夏初微好受一些后,拭了拭嘴角,不禁瞪他一眼:“如果不是嫡长子怎么办,你不要啊?” “嫡长女也很好。” 纪斯风连忙上前搂住她腰,急匆匆地说道。 他俊脸有着明显的喜悦之情,直接就将她抱进怀里,轻轻抚着,生怕一个用力会弄疼她。 “王妃你想吃什么,本王去给你弄。”他那欢喜的模样,仿佛她想要天上的月亮他都会摘下来给她。 夏初微伸手轻推他一把,嗔怪道:“我想要的很简单,那便是不准你以后随随便便不经我允许就碰我。” 刚回到南城,他就不知深浅地碰了她一通。 如果不是因为作呕,她觉得奇怪,用终端检查了一下,还不知道怀上了孩子。 以后可千万大意不得。 “王妃说得哪里话,以后你让我碰哪里便是哪里,让我睡哪里便是哪里,一概无有二话。”纪斯风信誓旦旦地道。 想到接下来的宴会,他道,“罢了,今日宴会咱们便不去了,待明日再与武 王相见吧。” “武王府的宴会是因为王爷的到来才开启的,若是不去,岂不是下武王的面子。何况王爷前去宴会并不仅仅是用膳吧,还是用得好,我陪你一同前往。”夏初微说道,然后转身去更衣。 看着她的身影,纪斯风略略一勾唇,真是没想到他命那般好。 有这样好的王妃,还那么快有孩子。 此事应该修书一封给母亲,让她也高兴一下。 趁着王妃更衣的时候,纪斯风转身进了书房,然后开始给母亲写信。 待王妃更衣之后,他已命人将信送了出去。 “王妃今日当真美丽。” 很快就见夏初微更衣出来,只见她穿的是一身浅荷色绣锦花百褶裙,既不失优雅,又不觉得老成,反而有一点点俏皮之感。 “王爷不换衣服么。” 见纪斯风还是穿着那件月白团花锦的长袍,虽然好看,但今日已然穿过,再穿着去参加宴会实在是不太华贵。 “不了,就这般,与王妃相配便好。” 当即叫了马车,一路往武王府而去。 此际王府里面已经是一片华灯初上。 与帝都的大多数王公门庭一般,甚至是比那些门庭还要富丽奢靡。 到了武王府之后,便感到这里是不一般的富丽堂皇,隐隐有到了皇宫之感。 “走,去见过武王。” 纪斯风对身边的人说道,带着她小心地步过台阶,然后便朝着正厅而去。 “哈哈哈,越王果真宠爱王妃,现在都亲自带来了,是不是也想让老夫看看?” 正厅之中,那穿着湛蓝色长袍,相貌英武,年纪在四旬左右的男子大笑着走出来。 他气势浑厚,但衣着却不显精贵,只是依然给人一种莫可逼视的权威之感。 “武王。” 纪斯风抱了抱拳,然后向他亲自介绍自己王妃。 今日的宴会有男宾和女宾之分,但王妃怀了身子,他实在不放心,于是带着她来到这男宾之处,不让她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总之,即使有侍卫在旁保护,纪斯风也无法放下心来。 第229章 怀孕传遍南城 双方见过面以后,夏初微便被安排到一旁去坐。 而男人们则是聚在一起饮酒畅谈。 虽然看着像一派其乐融融之相,可实际上却是各有算计与谋划。 武王妃施施然前来,身边还带着她的儿媳女儿等人陪着夏初微说话,也并不显得无聊。 另外王府里面这个时候也并不再分男宾与女宾。 许是纪斯风的到来“坏了”规矩,现在是男女宾混杂。 只是宴会虽然豪华,但却宾客却并不是很多,一般的官吏及其内眷也都没资格进王府的门槛。 这个时候武王妃问了一件令夏初微极为震惊的问题:“王妃,你这是几个月了?” “娘娘的意思是?” 夏初微表面上未动声色,可是心里早已震惊不已。 实在没想到她怀孕的事情这么快就传扬开来? 似乎是看出了她心里的想法,武王妃悠悠一笑,解释道:“是本王妃看出了你行止像是有身子的。” 这位武王妃娘娘已经四十多岁了,对于怀孕当然是略有经验,一看夏初微的行动便知她有了身子。 自然是瞒不住地。 “娘娘说笑了。” 夏初微勾勾唇略略说道。 既没承认也没反对。 她怀孩子这事,因为是刚查出来,并不稳当,谁知道以后怎样。实在很不必大肆宣扬,何况纪斯风也没告知过别人。 谁料这武王妃居然也没有再纠缠下去,一指不远处的男人们,笑道:“看看他们,一谈起来便没完没了的,想必今晚又得过了子时。” 然后她对夏初微说道:“我已经在府内安排了居处,到时候王妃一同住下来即可。” “多谢娘娘。” 夏初微感激道,“不过我们还是会回去的,娘娘不必挂念。” “嗯。” 但见没能留住夏初微,武王妃也并不急于一时,当下与她说了几句便去招呼别的宾客了。 之后没过多久,纪斯风起身告辞。 “越王爷如此宠爱王妃,这是怕她一个人孤单啊哈哈哈。”武王发出一道爽朗的笑容。 然后朝夏初微看去一眼。 只见这王妃身形窈窕,貌美如花,甚是娇嫩,年纪并不大。 察觉到他的视线,纪斯风不着痕迹地挡在夏初微的身前。 遮住了武王的视线,他这才微笑抱拳,“哪里哪里,王爷,本王告退。” 然后转身携着夏初微离开王府。 身后一大批相送的宾客。 虽然越王早早离开,但这场宴会却并没有其他任何人再提前离开。 夫妻二人上了马车。 纪斯风第一句话便说:“你怀身子一事,所有人都知晓了。” 夏初微笑了一下:“方才武王妃娘娘说过此事,还说是从我的举止看出来的,真那么容易?” 因为是第一次怀孩子,她虽然心里清楚,可还是没习惯,是以偶尔也会忘记。 所以她的行动连自己有时候都不能察觉。 武王妃能看出来,还真是神奇呢。 “并非如此,在居住之地定然有他们的细作。” 倏地纪斯风扬声说道。 之后他朝夏初微勾勾手,俯耳对她说了一番话。 “嗯嗯。” 听罢之后夏初微点头答应。 不一会儿马车到了居住的别苑。 夏初微先下马车,但纪斯风没动。 随后马车载着纪斯风离开。 “无情,你暗中盯着这院子的人,哪一个行事异常,直接捉了。” 马车刚刚离开,夏初微便对无情吩咐一声。 “是。” 无情点头应下。 随后夏初微直接进了院子。 没过一柱香时间,纪斯风便从外面推门进屋。 “你就这样回来的?” 夏初微异讶地看着他,就这样回来了,无声无息的。 “无情没有回来?”纪斯风不由地问道。 见夏初微摇头,他神色有些凝重。 半晌,他开始说道,“在这里用膳要小心些,多思量多检查不可过于大意。” “难道你与武王之间的关系很僵硬吗,他会如此对付咱们?”夏初微不由地皱起眉头,有些忧虑地说道。 纪斯风将门一关,便朝着夏初微看了眼,淡淡地解释道:“武王虽然是皇上的弟弟,但多次对皇上挑衅不敬,而且武王封地南城又极为富硕且每一年都不上缴税银。国库空虚时,武王的南城却极为繁盛。你说皇上能安心么。” 以皇上的个性,怎么可能安心? 夏初微依然不解,“那你到南城前来,究竟有何任务?” 不会是想削掉武王这爵位吧? 皇上有那么狠心,这可是他弟弟,虽然皇室没什么亲情,但到底血脉相连。 仿佛看透了她的想法,纪斯风点头:“若有必要的话,自然也是可以的。” 听这话,似乎有那么一点可能性,但并不大。 夏初微没吱声。 夫妻二人正自无话时,忽地听见外面有轻微地簌簌之音。 是无情回来了。 “王爷,王妃。” 进门之后,无情抱拳行礼。 “如何?” 纪斯风坐在主位上,示意道。 “的确是有人在监视别苑,但却不太像是武王的人。别苑里面的下人,有一人是武王那边的人。” 无情禀报,“属下追上那人时,发现他武功高强而且轻功极厉害,交过手了,但没能撕下他的面具,不知是何人。按武功路数来看,应该是野路子的。” “嗯。” 听王爷那语气似乎是不那么紧。 无情暗松口气,看起来王爷并不是很着急。 “你退下罢。” 纪斯风挥挥手。 见无情退了下去,夏初微不解,“王爷,难道不把细作铲除吗?” 不管是府内的还是府外的。 “不除。” 纪斯风摇了摇头。 他方才故意乘着马车离开,便是想试试暗中有多少细作盯着这边。 可是试探的结果却依然令人深思。 因为明着有两名,但暗地里却不知道有多少细作。 无情的武功,他甚是清楚。 找到两名细作,已是他最大的能耐了。 因这两名细作被骗到,认为纪斯风当真是有事乘马车离开,所以开始行动。 但,那些没有被骗到的细作呢,纪斯风却不知道有多少。 所以,这明着的俩细作却是不得除掉。即使除掉了,暗处也不知道还有多少细作。 “从此之后,我们要好生做戏了。”纪斯风轻轻叹息一声。 夏初微“哦”了声,知道今后的日子怕是要难过。 第230章 突然其来的客人 “这件事情是不是很困难?”夏初微想了想问道。 看纪斯风脸都沉了下来,她觉得眼下事情可能会很棘手。 或许她能帮得忙? 就算她帮不上忙的话,也许纪斯风手下的某些人也能帮得上。 “王爷,武王府的人求见!” 外面的人突然禀了声。 夏初微刚要说什么,就被这声禀报给打断。 当下只好收了声。 “我去吧。” 见纪斯风要朝外走,夏初微轻摇了下头,“王爷现在应该乘马车回府了,让所有人都看到。”她意有所指地说道。 然后开门,朝外走去。 在别苑的大厅之中,夏初微见到了武王府来人,是一名年事已高的管事。 客厅之中一排两人抬的红漆木箱子,看起来沉甸甸地。 “这是……” 夏初微挑眉看了一眼那几只箱子。 “这是王爷送给越王的见面礼。” 管事的拱拱手笑了一下。 下人便上前把箱子打开,本以为这里面是一些金银珠宝呢,结果是些婴孩所用之物,不管是玩具还是一些厉害孩子的小衣裳。 “王爷说了,礼轻情义重,望王妃娘娘便收下罢。” “这……” 夏初微笑了一下,有点不太能肯定,这些东西真的很精致。 虽然不是黄金白银,但每一样却都价值不扉。 所用的衣料也甚是精贵。 这种东西真的要收下吗。 “何事?” 就在这时,衣着精贵的纪斯风缓缓自外面走了进来。 他像是刚刚进府一般模样。 “越王爷。” 管事赶紧上前行礼。 然后说明来意,听闻之后,纪斯风点了下头,“收下。” 一锤定音。 “如此,小人便告退了。”宋管事拱拱手,就要恭敬地退下去。 他今日前来的目标已达到,将这几只箱子送下,武王安心,想必越王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他这一举动,所有人都会知晓越王妃怀有子嗣。 不仅是这南城的势力,就连帝都的那些与越王敌对的皇子们也会收到消息。 投鼠忌器。 相信以后越王想做点什么,都要好好想想王妃腹中的嫡长子了。 “报,王爷,外面有人求见!” 听闻侍卫前来禀报,纪斯风反而道,“时候不早,明日再让他来见,退下。” “可是王爷,那人一定要进来,否则便要闹腾了。” 宋管事笑了一下,抱拳:“还是不打扰到王爷了,要不小人告退?” 虽然嘴上说着,可是人却不动弹。 摆明了是要看热闹。 “让他进来吧。”纪斯风说道。 毕竟不能再这样僵持下去。 不过,来人必然是个捣蛋的。 纪斯风满身气势,已经准备好了待会要好好收拾这个前来的家伙。 “越王爷!” 突然就在这时,来人自外面走了进来,身边还有一个随从,两人俱都是披着一身黑衣。 沐浴着夜色而至。 当前面的那人将头上的兜帽拿下来时,便露出一张俊美出尘的容颜。 “四殿下!” 纪斯风等人还没有开口说什么,忽地听见宋管事已然惊呼出声。 一个王府小小管事,竟然一眼就识出当今的四皇子。 纪斯风眼中一闪而过的异样,旋即又恢复无色。 云珩看了一眼那宋管事。 显然也注意到此人。 “四殿下怎会在这个时候前来?” 纪斯风走上前去问道。 云珩负手,目光环视四周,轻飘飘道:“本皇子恰好路过此地,听说越王在此,便前来一续。” 两人说着话,宋管事从旁暗暗算计着。 今日他家主子武王爷特意前来送礼,顺便观察一下越王。 可是没想到四殿下竟然会在这个时候前来。 越王一向是唯四殿下为马首是瞻,今夜劳烦他亲自前来必然是有重大之事。 要不要去禀报主子呢。 “王爷与殿下说话,小人不打扰,告辞。”宋管事想罢连忙拱拱手,转身匆匆而去。 武王府 宋管事把四皇子前来南城的消息一禀报,顿时本来呵呵笑着的武王脸色严肃起来。 “他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前来?” 武王顿时起身,眉头渐渐拧紧。 总觉得这是一个不太好的兆头啊。 “都带了什么?”忙问道。 宋管事:“倒是没带什么物件,但却是带了一个人……” 他忙把当时四皇子的衣着以及随从衣着一说。 十分奇怪,都是黑衣兜帽,而且若是不把兜帽摘下来,那也看不到脸。 “来人,去查查此人。” 武王一听,顿时如临大敌。 那四皇子是何等人物,怎么可能仅仅带了一名随从便自帝都那大老远的地方赶过来。 要知道四皇子的敌人有多少,便会有多少人想他死。 只能说明一点,这黑衣随从必然十分独特。 “是!” 手下领令退了出去。 武王微微眯眼,发笑:“哼,这算得什么问题,明日本王亲自去一趟别苑,会会越王和四皇子!” 别苑 人都走了,云珩便坐下来与越王单独相谈。 “自从二皇子在父皇面前领了罚,六皇子在暗处蠢蠢欲动。越王你的身子愈发好了,引得父皇甚是忌惮,这对六皇子来讲是件好事。” 云珩抚抚额说道。 纪斯风不赞同他:“四殿下,不管事情如何你都不该这般贸贸然前来,可知道这样一来,会引起各方震动,于你无有好处。” 对此云珩自然是知情的。 但他不以为意,只道:“本皇子是出来躲风头了。” 纪斯风未语。 他还不知道这四皇子么。 说是“躲风头”,其实是另有事宜吧。 六皇子既然闹腾,若是触犯到了他,想必不会有好结果。 “来人,为四殿下准备客苑。” 撂下话,纪斯风举步离开。 云珩却是一把拉住他,“越王,莫非不想知道本皇子带来的人究竟是谁?” 一点都不好奇么。 “你自己知情便好。” 纪斯风冷淡地说道,开门朝外走去,抬头看到不远处正等着他的王妃。 他与夏初微两个人对视一眼,夫妻都不说话,眼朝着卧房的方向一瞥。 “去收拾房间吧。” 夏初微吩咐小糖一声。 之后夫妻二人便陆续回房间,这才打开话匣子。 “武王这般大张旗鼓的,怕是连帝都那边也收到了消息。再加上四殿下也到了这南城。”夏初微对走进来的纪斯风说道。 第231章 武王看上越王妃 她抚了抚肚子,有点担心,毕竟是自己的孩子,现在还没成形,就被多方关注。 有些埋怨地瞥一眼面前的男人,“若是孩子非越王之子,是不是就没有这些风险了?” “王妃想多了,他们不是冲着孩子来的。” 纪斯风闻言感到有些好笑。 伸手轻抚她柔软的发丝,笑道,“孩子只不过是个由头,本王的孩儿又不是什么天降之子,最多是个王族之后。” “只不过如今皇上对我从充满芥蒂,到派任务到南城,这边的势力有些摸不准,更是各有其打发罢了。王妃不必多心。” 怀孕的女人还真是与平时不同,瞧瞧她的模样,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嗯,那四皇子他此番前来,不知有何要事?”她又问道。 纪斯风笑了笑,“是些琐事罢了,无非是与其他皇子之间的争斗,或者是二皇子被皇上训斥了,又要沉浸些时日,不敢再跑出来造次。” 这次他没对她说实话。 因为不想再给她凭添负累。 “时候不早,歇息罢。” 纪斯风揽她的肩,安抚地说道。 “外面有侍卫守着,不会再有事,我们安寝。”纪斯风轻拍她的肩,柔声劝道。 觉得他所言极是,夏初微也没有再多说。 很快两人歇下。 只是今晚却注定是个不平常的夜晚,睡得正酣甜之际,忽听得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禀报声:“王爷,四殿下请您前去。” 纪斯风几乎当场便醒了过来。 他答应一声,然后看身边睡醒的王妃,忙安抚:“没事,只是去客苑,你先歇息,我让无情他们在这里守着。” “别把护卫都给我留着,你带无情过去吧,留下韦堤就行。” 人在外乡,夏初微自然不敢让纪斯风独自一人,身边有个侍卫才能真正安心。 “嗯。” 纪斯风没反驳,点了下头,随即离开。 自此夏初微继续睡了下去。 直到天亮,她突然睁开眼,摸了摸身边的床铺却是凉地,这才想起纪斯风昨天晚上就走了。 怎会这么久还没回来? 她有些担忧,起身冲外喊了声。 不多时小糖进来侍候,“小姐,您醒啦。” “王爷在客苑吗,四殿下他们都还在?” “没有,王爷和四殿下他们早就出去了。”小糖轻摇了下头。 “可有说是干什么了?” 小糖还是摇头,“奴婢没敢问,王爷也没吩咐,只说要侍候好王妃。” “韦堤和无情他们呢?” “都在这别苑内呢。”小糖答道。 顿时夏初微连饭也吃不香了。 说了让他带侍卫出门的…… 不过—— 冷不丁地想到了什么,夏初微当场又捡起筷子无事人状地吃了起来。 小糖见了不解,“小姐,您不担心王爷啦?” “担心什么,王爷身边还有几名武功高强的女侍卫呢,我担心他,还真不如多吃几口饭,为肚子里面的宝宝着想。”夏初微冷淡地夹了一根碧绿的芹菜填进嘴里。 “王妃娘娘,外面武王驾临,说要见王爷。” 正用着早膳,就听到无情赶进来禀报。 “王爷不在府上,你告知武王爷吧。”夏初微不甚在意地说道。 无情摇了摇头,“属下都说了,不过武王说要等王爷回府。” 看来这是不相信纪斯风不在别苑。 夏初微思量了下点头,“那就把武王请到大厅,本王妃过去会会他。” 草草用了些饭,夏初微让小糖侍候更衣。 今日她穿了件翠绿色的绣喜鹊的长裙,南城的天气并不如帝都那般清冷,相反这里温暖适宜。 远远看去,她的皮肤雪白,一袭绿色的衣裙,更是霞姿月韵,夭桃秾李。 武王一眼就看到了她。 与昨夜在宴会上时的模样不同,今日的越王妃在日光之下更是风仪无双。 真是没想到传说中的越王妃是个废物王妃,可是容貌却是比任何人都美丽。 武王摸了摸下巴,眼神一直追随在缓缓走近的越王妃身影。 “王爷?” 旁边随从低低提醒一声。 顿时武王回神,轻咳一声,这便看到越王妃已经到了面前。 “见过武王爷。” 夏初微福福身行了一礼。 “王妃不必多礼,你怀有身孕,千万不要动了胎气!” 武王忙俯身,亲自伸出手,把夏初微给扶了起来。 “王爷?” 夏初微一动不动,垂眸看着武王握着自己的手,他那拇指还在她的手背上有意识地轻轻婆娑着。 “咳,嗯!” 武王恋恋不舍地收了手掌,意犹未尽地再度用视线上下打量着面前美丽的少妇。 “王爷请吧。” 当场夏初微冲武王做了个“请”的姿势。 “好。” 武王点头,同时发觉这越王妃状若无事人一般,神色自若地先而进了厅室,半点都没有因为方才两人的接触而有任何异样。 “王爷请!” 韦堤站在一侧,朗厉的声音大声道。 乍一听到这声音,武王都吓一跳。 这韦堤的声音虽然清朗,但却隐约带着内劲,又都是冲着武王而去,自然使他心神俱震。 武王脸色白了白,着意看了韦堤一眼。 轻哼一声,然后随着越王妃进了客厅。 “上茶。” 夏初微冲外吩咐一声,将武王请到上位。 香茶摆了上来。 “王爷,请。” 夏初微说道,抿了口茶。 “嗯。” 武王也饮了一口,眼神一定落在对面的越王妃身上。 如今两人咫尺之距,现在他看得更清楚了。 应该是怀了身子的关系,她看起来温柔更有女人味。 身上幽幽的香气沁入鼻端,更是令人心情极好。 “王爷,给您添茶!” 小糖被韦堤催着过来添茶,上前就挡住武王的视线,不让他再看越王妃。 一双眼睛怒瞪着武王,保持着倒茶的动作。 武王身后的随从看到那茶水都从壶中满溢出来,一路流淌到桌上,滴到地上了。 “喂,快快住手,茶满啦!”随从叫道。 武王也看到了,当即喝令一声。 小糖只得收了手,不客气地说了句:“哎哟,这茶满得还真是快!唉,真是遗憾啊。” 说着扭头看着夏初微,“小姐,无情侍卫似乎是受伤了,您去看看吗?” 第232章 无情被惩 “无情竟然受伤了?” 夏初微连忙站了起来,转头对武王歉意说道,“我要去看看,还请王爷在此稍待。” 不等武王开口说什么,夏初微已带着手下的人离开客厅。 “王妃快些回来。” 武王连忙说着。 心里却是暗自满意,不知越王是否在府上,但这越王妃却是极美。 经过方才之事,相信越王就算在外面也会很快赶回来。 他暗自勾唇。 不过抚着那越王妃的手,皮肤还真是顺滑细腻呀。 对此武王暗自回味。 后院 “小姐那个武王实在太气人了!要不把他撵出去罢!” 小糖气呼呼地说道。 武王趁机摸王妃娘娘手的事情,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别苑。 无情并没有真的受伤,不过是找了个借口,他走过来与韦堤等人对视一眼,等候王妃命令。 趁着王爷不在敢轻薄王妃。 真是找死。 “方才武王之举,尔等不必放在心上,需知道王爷在南城是有皇命在身,你们切不可轻举妄动。” 夏初微不甚在意地说道。 刚才与武王相见,除了对方的眼神令她不舒服以外,其他倒也没什么。 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自然不介意被摸一下手。 “另外,你们又怎知道方才武王所为不是为了激怒越王,冲动行事,只会坏事知道么。” 夏初微这番话,虽然让无情等人略略熄了怒火,可还是心下愤懑。 “一切等王爷回来再说,还有,此事万不可特意找王爷禀报,要知道你们王爷的身子还没有完全康复。”夏初微再度嘱咐道。 这番话令无情等人彻底压下火去。 小糖道:“小姐,那武王还在客厅,要再前去吗?” “不必,让他等着吧。” 夏初微想了想,冷笑,“也许武王前来另有其他用意呢!” 什么都不做。 就这般凉着他。 回到后院,夏初微好好吃饭,便不再过问前院之事。 即将午时之际,越王回府。 而那武王爷也并没有离开,一直呆在客厅。 两人大约谈了一个多时辰。 之后纪斯风送武王出别苑。 “王妃呢?” 将人送走之后,纪斯风首先问道。 “王妃在后院,刚用完午膳。”随从禀报。 别苑的下人都是亲自采纳来的,只是有些是细作。饶是如此,表面上他们伪装极好。 是以纪斯风并没有听说关于王妃与武王之间发生之事。 “怎么,是不是呆在别苑很闷?” 进了内宅,远远便看到王妃坐在一片花丛中,一袭雪色的白裙,衬得她犹如花中仙子。 纪斯风心头一动,大步上前,将她搂在怀中,附在她耳边低喃,“王妃真香,是不是刚刚沐浴完了。” “嗯,刚才被武王摸了手,听说你会嫌脏,所以沐浴了下。”夏初微扬扬自己的左手。 她的话说直接又快速,直接击得纪斯风都懵了一下:“什么?” 他甚至有点没听懂。 见王妃不再说,他扭头,锐眸已渗了寒冰之色。 无情等人赶忙垂下头去。 “你如果不喜欢的话,那把孩子打了吧,咱们和离,你再找个干净的……” 夏初微后面的话没能说出来,立即就被纪斯风的唇堵了住。 两人吻过后,纪斯风有些恼怒和不甘,不禁道:“武王竟胆敢轻薄本王的妻子,下次本王去武王府,一定要轻薄武王妃!” “噗——” 夏初微差点喷了,不由地看着面前这个俊美的男人。 他还真会逗她开心。 那武王妃都快五十岁了,他能下得去手? 无情等人瞠目结舌地看着自家王爷,他们王爷何时变得这般幽默了。 与王妃说笑了一会儿。 让她午休下,纪斯风示意无情等人到书房一叙。 这一刻纪斯风脸上的笑容没了,他一副阴沉之色,目光森寒地扫过眼前这帮手下侍卫。 “武王当时做了什么,细细说来。”他声音寒戾。 无情走出来,忍着心中的惧意,将当时的情形细细禀告。 “王妃没有拒绝武王。”最后无情说了句。 因为当时武王是有意识的,如果王爷要拒绝的话,其实是不可能被抚到手的。 所以,也许王妃内心其实是愿意的? “砰” 下一刻无情当胸挨了一拳,身体狠狠朝后撞出去。 哐地声,门被击碎,无情的身体从屋内直接砸了出来。 韦堤等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王爷恕罪!” 艰难地翻身爬起来,无情双膝跪地,垂下头去,突然没忍住偏头呕出口血来。 后院 “小姐不好了,无情被王爷打了。” 夏初微正在看书,顺便研究一下终端给的药方,打算趁着在南城的这段日子给纪斯风把身子彻底医治好。 忽然听见小糖赶来禀报。 “怎么打人呢,还打无情?” 夏初微放下书,不解地看过去。 小糖神神秘秘:“奴婢也不知道,但是奴婢发现王爷把所有的侍卫都叫到了书房,没过多久无情就倒飞着出来,还吐了一大口血呢。” “我去看看。” 夏初微坐不住了,那男人怎么能拿侍卫撒气? 是不是因为她被武王抚手的事情,要打就打她,拿别人撒气算什么。 带着小糖赶去书房。 恰好纪斯风正出门,看到王妃疾步而来,便露出一脸奇怪之色,“王妃怎么了,你走慢些。” “你怎么打了无情,发生何事了?”夏初微开门见山地问道。 纪斯风闻言露出不解之色,看看身旁的韦堤,问:“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王爷王妃娘娘,属下与无情侍卫过招,一时没收住手,把他给打出去了,可见他的武功是落后了。” 韦堤真心诚意地解释道,一点都没有作假的意思。 “真的?” 夏初微还以为是纪斯风打的,还以为是因为抚手一事。 她放下心来,“那无情伤得怎么样,我看看。” “王妃娘娘,属下没事。” 这时无情走出来,面色如常,一点都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王妃,你注意自己身子,不必理会无干之事,无情他身子极好。” 纪斯风微笑地说了一声。 见王妃回过头去,他转眸警告地睇了无情一眼。 第233章 狂狮发飙 他这么说,夏初微自然不觉得怎样,没有再追究,点了下头。 之后纪斯风也没对她提怎么回事。 交待一声要出门,便将韦堤他们都留下,只带着无情一人出门去了。 知道他顾及自己怀了身子,所以才会没有提那些劳心力的事。 对于此事,夏初微也没计较,懒得理会那些事。 “下次你见着无情之后,便将此物交给他,对身子好。” 夏初微将刚刚制做出来的小瓷瓶交给小糖,说道。 只见面前摆放着几乎有数百枚丹药,小姐挑敛出来那淡紫色的装在一起,然后将其他淡白色的药丸子都盛进一个大盒子里,并说明这些是给王爷吃的。 小糖偷偷拿了一颗,发现淡白色的药丸子有点甜丝丝地。 她再要吃一颗淡紫色的药丸,结果被小姐给止住:“你若是再吃,就会留鼻血了。” “奴婢先去找找无情护卫。”小糖挤挤眼,露出一抹调皮的笑。 她吐吐舌头,这便跑开了。 其他丫头将药丸子装敛。 “小姐,午膳准备好了。” 很快小糖又赶了回来,称是将药丸子给了无情,还说无情吃完之后连脸色都好了。 “嗯,这就好。” 夏初微淡笑道,当她没看出来么,之前无情肯定是受了伤。 纪斯风是要惩罚他呢。 一面用午膳,夏初微便看到后面有丫头赶了过来。 气喘吁吁地禀报:“不好了王妃,王爷被刺了。” “什么?” 夏初微大吃一惊,赶紧站起身,“人在哪里呢,我去看看。” “武王府。” 听到这话,夏初微本来紧张的心情,顿时就平静下来。 只是表面上依然未露出形迹。 “是在武王府吗?” 夏初微沉吟一声,问道。 从上次与武王见面,结合此次纪斯风遇刺事件,夏初微反而不担心了。 前来报信的人是这别苑的人,并不是越王身边的人。 可见越王遇刺有很大的水份。 且再看看吧。 于是夏初微说道:“既然王爷在武王府,那本王妃是一定要过去看看的,来人,准备。” 她朝着身边的韦堤等人吩咐道。 韦堤上前,抱拳:“王妃娘娘,请吩咐。” “王爷受伤了,去请一些大夫过来,咱们一同前去武王府找王爷。” 夏初微说着顿了顿,又道,“本王妃要先去一趟这里的府衙,要他们捉拿凶手,你们都跟着前去。” “是!” 众侍卫应声。 很快到达府衙。 “下官拜见王妃娘娘。” 知府张泠见到越王妃竟然当真驾临,他如临大敌,赶上前抱拳行礼。 “免礼罢。” 夏初微淡淡地点了下头。 然后挑了上位而坐,她看了眼张泠,“越王遇刺,可抓到凶手了?” 张泠听到之后怔讶住,反问:“越王爷遇刺了?下官不知道呀!” 越王遇刺消息还没有完全传开来。 是以,像张泠这样的知府没那么快知情,更不可能去派人捉拿凶手。 现在乍听王妃这样说,很是吃惊。 连忙就问,王爷在何处遇刺,现在王爷人在何处等等之语。 “王爷在武王府。” 夏初微正等着他这句话。 然后她又跟了一句:“你随本王妃一块去看看吧。” 这次她正是为了带这张知府一块前去武王府。 不管这件事情是否事实,但带着张知府一同前去,料那武王也整不出妖蛾子。 “是!下官遵命!” 张泠求之不得呢。 众人簇拥着越王妃,一块浩浩荡荡地前去武王府。 那厢武王早已得到消息。 他本来是想借越王遇刺消息把越王妃骗过来,可谁知道这王妃竟然如此有心机,来是来了,但却带着张泠一块前来。 虽然张泠一向对他恭敬遵从,但他的心思张泠却是不知情地。 到时候只会坏他的好事。 “拜见武王爷。” 众人到达武王府,齐齐对着武王行礼。 “免礼。” 武王命众人都起身,然后众人进王府。 张泠拱拱手问道:“听说越王爷遇刺,还在这王府,不知王爷何在?” “还在治疗当中,你不必着急。” 武王冷冷地说道,还趁机瞪了张泠一眼。 这个蠢货,谁让他跑上前来先发言的? 有病吧。 “是。” 张泠一句话也不敢再说,诺诺地退到后面,不敢再吱声。 这一幕落在夏初微眼中,她没表现出来,跟着说了句:“来人,跟着武王的人前去见越王爷。” 如果越王没在这里,过一会儿自然找不到他。 “府内一应之物已经准备好了。” 武王不由分说道。 也不等众人回答,他径自朝着府内而去。 大家一看这情形,要么在王府外面等着,要么直接进去。 “快,快进府吧。” 这个时候张泠才敢开口,然后热情地请众人进王府。 他心里还一点都没底。 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 夏初微等人跟着进了王府里面,就觉得府里十分冷凝,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请。” 武王看到越王妃进来,顿时露出笑颜。 见状那张泠也不由地暗松口气,看来他做得不错。 过会一定会有奖赏的吧。 “本王为王妃准备了一件宝物,来人,献上来。”武王笑盈盈地说道,一派宠溺之色。 夏初微笑了下,“王爷言重了,夫君受伤,我实在没心情看宝物,还请让我先看到夫君吧。” 她竟说得这般直白,倒是令武王感到很意外。 其实越王究竟有没有被刺行,他也并不清楚,因为越王并不在王府里面。 他知道的是,近来六皇子一直暗中对付越王。 对于他来讲,最好他们咬个你死我活。 这样的话,越王到南城对付他的任务就会消减,他也不必被皇帝压一头。 他的封地一向富硕,落在皇帝眼里自然是十分碍事,现正想方设法地追查他手中的财富呢。 所以现如今他才会把越王妃找来,故意“扣”在此处,端看越王会如何。 “自然,宝物与夫君都要让王妃看到的。”武王笑着说道,不以为意。 “来人!” 随后便朝着外面大呼一记。 只见四个人同时抬上了用布覆盖住的铁笼子。 猛地把上面的布扯掉,冷不丁听见“嗷吼”一声,竟然是头狂狮! 第234章 爱妃本王爱你 这突然一幕,吓了夏初微一跳。 她瞪大眼看着面前的狂狮,扭头却见武王笑盈盈地,嘴角带着不怀好意。 他是故意的。 越王妃刚刚怀上,若是受到惊吓很容易就掉了的。 哪怕不掉,也会病倒。 武王要的便是这个效果。 因为如此一来,越王听到消息,定然会赶了来的,而他手里捏着越王妃,岂不是一切都听他摆布? 但谁想到,那狂狮都吼了好几声了,越王妃这边就跟无事人一般。 这可把武王给急坏了。 猛地想到时候,眼神倏地朝着那抬笼子旁的手下盯一眼。 手下犹豫了阵。 但还是遵命。 在对准了越王妃之后,他猛地打开笼门,顿时那狂狮便朝着夏初微迅疾奔过去。 这一幕令在场所有人都跟着惊得呆在当场。 连下一步的反应都忘记了。 处在中心的夏初微也不禁傻住。 这狮子竟然朝她冲过来,真是想都没想到。 就在众人都不知该怎么反应过来时,陡然面前寒光一闪,就听见狂狮“嗷”地惨叫一记。 “咚”地…… 狮身当场被击翻在地,直接爬不起来。 而场中多了一人,正是越王纪斯风。 “哈哈哈,真是太好了,越王你没受伤,可喜可贺呀!” 武王最先反应过来,不禁大声而笑。 可是心里却极为震撼,这个越王非但没受伤,反而还跑到这里来坏了他的好处,真是可恶! 纪斯风不语,目光掠过武王,转而落在那夏初微身上。 他大步上前,将王妃搂在怀中,问:“没事?” “没有。” 夏初微摇摇头,摸了摸肚子,孩子还没成形,又哪里会有事? “那便好。” 纪斯风二话不说,转头冲外面喝令一声。 顿时手下一干侍卫将五花大绑的数人一拨拨送进来。 围首的正是当今的六皇子云楼辞。 后面更有眼熟的,乃是武王身边的管事。 武王高呼:“越王你这是怎么,竟然敢绑六殿下?!” 纪斯风冷冷横他一眼:“六皇子与武王你的手下勾结,甚至还想刺杀四皇子,此事轮不到武王你来审讯,需要押赴帝都!” “不行,此事本王不同意!” 武王冷喝。 这是他的地盘,他便是这里的土皇帝,谁敢对他的决定有异议。 “本皇子也不同意。” 突然就在这时,外面缓缓走进来一道如谪仙般的身影,正是四皇子云珩。 他扬眸冷冷瞅着武王,以不容置疑地语气道:“武王爷若是不同意的话,也可以随本皇子一同前去帝都,本皇子没意见。” 只听得他声音落下,便忽地看到院子里的侍卫随从乃至于家丁瞬间撕掉身上衣,陡然抽出腰间的兵器,齐齐对向武王。 “你,你们……” 武王吓一跳。 这全府上下都是他的人,怎么会都变成四皇子的人? “没想到吧?” 四皇子发出一道冷笑,解释道:“打从本皇子刚刚到达南城时,便暗中布局,其中最重要的一局是你这王府上上下下的打点。” 他将王府里面所有的人都变成了自己的人。 方才之所以放出狂狮,只是为了增加逼真性。 但是因为此,越王对他颇有埋怨,到现在还对他横鼻子竖眼的。 “混账,你以为自己是谁?本王有的是兵马……” 武王气得大叱,就凭他手下的兵马,还能被区区的四皇子给震住?!胡闹! “那你就试试。” 云珩冷笑,“看看是你的兵马快,还是本皇子的刀快。” 然后朝着手下人一施眼色。 霎时间,所有手下纵身而起,犹如一只只蝗虫,瞬间到达武王身边,眨眼间将他擒获。 “武王爷,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刀架到脖子上,微微往里一推,顿时吓得武王惊呼,连连摆手。 “好好,都听你们的。” 这下子不敢有半点反驳。 生怕脖子上的刀砍错了地。 “那便好!” 云珩满意地笑了下。 然后冲纪斯风施个眼色。 “王爷,我们走吧。”夏初微见纪斯风不语,只是冷着脸,于是便主动地说道。 “嗯。” 纪斯风点了下头,这才冲云珩看去,“这里交给你了。” 说着也不待他反驳,带着自家王妃离去。 “原来今天还是一个陷阱啊。” 夏初微出来之后对纪斯风笑着说道,但语气之中很明显地要对他算账。 “爱妃,本王的身子如何了,要不明日咱们回帝都?”纪斯风很聪明地转移了话题。 夏初微看了他一眼:“王爷的身子还不行,我做了一些丹药,待吃完之后再看效果。至于你骗我之事,却是不能够善了,罚你今天晚上不准靠近我。” “爱妃……” 不等纪斯风求饶,夏初微学他一样转开话题,道,“你怎么会与四殿下计划出这些的?是不是早见到四殿下的时候,便早就计划好了,独独瞒着我一人?” “王妃想如何消气?” 纪斯风知道了此事不能善了,王妃这火需要他来扑灭。 “哼。” 夏初微什么都没说。 下一刻忽地被纪斯风一把抱起,大步朝着不远处的别苑而去,“现在满城人都看到本王抱着王妃了,改日所有人都该知道本王惧内,王妃现在可满意了?” 夏初微什么都不说,一爪子揪住他耳朵。 “嗷——” 顿时纪斯风的痛叫声响遍全街上下。 之后帝都中收到消息,四皇子将那六皇子押解回帝都,同时将武王封地的赋税都收了上来。 办完这些事情以后,四皇子又回到南城,与越王交待了这些事宜。 南城气候适宜,适合养病。 纪斯风这一趟就再没回帝都。 而武王因为献上了大笔银钱给朝廷,并没有能够翻身的机会,只是与越王遇上了,却每每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王爷,皇上在南城为你赐了别苑,不如以后就在这里住下吧。”夏初微笑着说道。 现在纪斯风的身子也好了许多,而她腹中孩儿也即将出世。 “若是爱妃喜欢,本王自是愿意。” 跟着纪斯风握住王妃的手,低头深深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