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1977：带女知青开发北大荒》 第1章 重生 1977年，小河沿村。 一间昏暗破旧的草房里，陈建安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居然没死？” 墙角摆着铁丝架子，上面有个搪瓷脸盆，旁边一张泛黄脱漆的木头柜，墙上挂着木框镜子。 炕沿上方的半空中悬着根铁丝，上面挂了两条破渔网一样的毛巾。 这就是全部家具。 对了，由于村里还没通电，柜子上还有个煤油灯。 看着堪比难民营的简陋环境，陈建安却异常激动。 他重生了！ 上一世，他经历丰富。 当过兵、从过政、经过商，算得上事业有成。 可年轻时的往事，却是一生遗憾…… “哐当！” 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老二媳妇，赶紧把房子腾出来！” 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个二十来岁小伙，气势汹汹来到房子前。 是陈建安的大伯陈木生和堂哥陈建柱。 陈建安母亲刘桂芬正在外面搭的小炉子上，给陈建安熬药。 陈建柱上去一脚把炉子给踹翻了，药盆咕噜到地上，直接摔碎。 “哎呀！这是我儿子的药啊……” 刘桂芬心疼得要哭了。 “那个病秧子都快死了，你还费个啥劲儿。” 陈建柱粗声粗气，满脸不屑。 “我儿子不会死的，他的病吃了药能治好……” 刘桂芬捡起地上碎了一半的药盆，里面还残留些药液。 她小心翼翼捧着，想要给儿子留着。 这可是花了家里最后的钱，才买来的药啊。 可是陈建柱却再次上前，一脚将药盆踢掉。 “啊……” 这一脚不只踢在药盆上，还踢在了刘桂芬的手上。 药盆的碎茬将刘桂芬手掌割破，顿时流出了鲜血。 她顾不上手上的伤，蹲下去想要把药汤接住，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药汤都洒进泥土里。 她抓着一把泥，欲哭无泪。 “别做梦了，陈建安那个病秧子，早晚都是个死，要跟我那个死鬼二叔会面去啦。” 陈建柱掐着腰，明明嘴里说着二叔和堂弟，语气却没有一丝的亲情。 “你、你不许咒我儿子！” 刘桂芬抬起头，满脸悲痛，激动得浑身发抖。 她能忍受自己受欺负，却不能忍受别人说儿子一点不好。 “行了，别废话了。” 这时，大伯陈木生不耐烦地呵斥。 “我二弟已经死了，现在陈建安显然也活不长。” “欠我家的钱，你肯定还不上，那就得把房子抵债。” “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陈木生板着脸，一副教训的口吻。 “对，赶紧把房子腾出来，我还等着说媳妇用呢。” 陈建柱在旁边帮腔。 “他大伯，你弟弟刚死，你就来抢房子？” “就算是陌生人也干不出来这种事吧！” 刘桂芬痛苦地质问。 “少废话，就因为我是他大哥，所以不能眼睁睁看着房子沦落到外人手里。” 陈木生冷哼。 “建安是你弟弟的亲儿子，建玲是你弟弟亲女儿，怎么是外人呢？” 刘桂芬不服。 “哼，陈建安马上就要死了，陈建玲是个女娃，早晚要嫁人的。” “你说，这难道不是外人吗？” “再说，就你家穷这样，不拿房子抵债，你拿啥还钱？” 陈木生在村上当仓库保管员，算得上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几句话就把刘桂芬这个农村妇女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委屈地抹眼泪。 “行了行了，别磨磨唧唧的，你要是不搬我就自己动手，先把陈建安那个病秧子扔出来。” 陈建柱撸起袖子就要往屋里闯。 “别碰我儿子！” 刘桂芬急得趴在地上，抱住了他的腿。 儿子生着病，怎么经得住折腾。 “他么的，给我滚开！” 陈建柱丝毫不顾忌亲戚的感情，抬腿就踢。 有媒人给他说了媳妇，除了三转一响的高标准配置，还需要一座单独的房子。 所以陈建柱才这么猴急。 二叔刚死，他就跟着老爹过来抢房子了。 他嫌刘桂芬碍事，腿一甩，把她踢出去三四米，重重摔在地上。 “不许打我妈妈，你这个坏蛋！”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气哄哄冲着陈建柱跑过去。 伸出两只小拳头，使劲要打他。 “小丫头片子，敢打你大哥！” 陈建安拿出了大哥的威严，出手却毫不留情。 一巴掌扇在小丫头脸上。 “啪！” 陈建玲被扇得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脸顿时高高肿起。 “给脸不要脸，非逼我动手！” 陈铁柱呸了一口。 只要把病秧子陈建安再往外一扔。 今天就能顺利的把房子拿到手了。 陈建柱心头火热，迈步就往屋里走。 屋子里。 陈建安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气的太阳穴砰砰乱跳。 猛地起身，只觉得一阵头昏脑涨。 他躺了太久，身体素质太差。 可是状态再差，也必须行动起来。 上辈子，父亲刚死，房子就被大伯抢走了。 母亲、自己和妹妹被迫在村外荒草滩里搭了个窝棚。 妹妹本来就营养不良，身体很弱。 在窝棚里受了凉，高烧而死。 母亲受到打击，很快也悲愤死去。 只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个人生着病，忍饥挨饿。 幸亏一个好心的女知青，看自己可怜，细心照顾，又分给自己粮食吃。 这才活了下来。 可是那个女知青后来却…… 想到母亲、妹妹、还有那个女知青悲惨的命运。 陈建安不禁握紧了拳头。 前世自己太软弱，太胆小，被大伯家欺负，居然一点都不敢反抗。 现在重活一世，绝对不会让悲剧重演！ 首先，就是解决大伯一家。 这种禽兽不如的东西，根本不配当自家亲戚。 陈建安感受了一下，这具身体很瘦，力量很差。 赤手空拳肯定打不过陈建柱。 于是强撑着一口气，摸索着出了屋，去厨房找到菜刀，紧紧握在手里，躲在门后。 外面的陈建柱心里得意，完全没有防备地推开了门，突然感到眼前一花。 他下意识地一低头。 “唰！” 菜刀擦着头皮划过，在他脑门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啊！血！！！” 陈建柱蹲在地上手一抹，全是血。 抬起头，就看到了眼神疯狂，拿着菜刀的陈建安。 “陈建安，你他么疯了？” 陈建柱裤裆一热，直接吓尿了。 一刀砍空，陈建安只觉得头晕眼花，身体实在太虚了。 但是这个时候，必须得绷住气。 陈建柱平时好勇斗狠，经常打架斗殴，力量比自己强太多。 必须趁着他发懵，一鼓作气收拾他。 想到这，陈建安咬着牙再次把刀举起，眼睛紧紧盯住陈建柱脖子的部位。 陈建柱只觉得脖子一凉，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转身就跑。 “爹，陈建安他疯了，他要砍死我。” 陈建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巴骨顺着脊柱直往天灵盖上窜。 陈建安那种疯狂的眼神，是真的敢杀人啊！ 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陈建柱是真的怕了。 “陈建安，你混账！” “建柱是你大哥，我是你大伯，你敢跟我动刀子？赶紧放下！” 陈木生是陈家的老大，还在村里有职务。 看到陈建安拎着菜刀追出来，立刻摆出高高在上的样子训斥。 可是回应他的，是陈建安狠厉的眼神，还有手里明晃晃的菜刀。 第2章 杏花嫂 陈木生看到陈建安的眼神，突然吓得一个哆嗦。 他心里生出一种感觉，这个侄子好像真的疯了，他真的敢砍人啊。 “快跑！” 陈木生转身就跑。 父子俩个狼狈地逃出了院子，头也不回地跑了。 陈建安将菜刀扔下，两手拄着膝盖，大口喘着气。 身体太差，要不然非追上去给他们两刀不可。 “儿子！” 刘桂芬又惊又喜，冲上前将陈建安紧紧抱住。 “哥哥！” 脸蛋肿得老高的小丫头，也挣扎着跑过去，抱住哥哥的大腿。 “妈，小妹……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你们，一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陈建安抱着妈妈和小妹，激动得泪流满面，心底更是升起一股豪情。“儿子，快回屋歇着，妈重新给你熬药。” “不用了妈，我的病已经好了！” 陈建安用力拍了拍胸脯，发出砰砰的声音。 “真的？” “孩子他爹，你看到了吗？儿子终于好了……” 刘桂芬仰头看着天上，泪水一连串地流下。 “妈妈不哭，妈妈不哭。” 陈建安妹妹的小名叫玲玲，她努力踮起脚，伸着小手给妈妈擦眼泪。 “好闺女，妈不哭，妈这是高兴。” 刘建玲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然后两只手捧着儿子的脸，仔细打量。 只见陈建安眼睛闪闪发亮，脸色也不像往常那样惨白，明显有了些血色，就是太瘦了，显得棱角分明。 “儿子饿了吧，妈这就给你做饭去！” “行，我带玲玲在外面玩一会。” 陈建安笑着把妹妹抱了过来。 无论后来他吃过多少山珍海味，心里最怀念的，还是妈妈的味道。 “玲玲，想不想吃肉？” 他捏了捏妹妹的小脸。 玲玲今年七岁，可是由于营养不良，看起来也就五岁的样子。 头发泛黄，脸有菜色，瘦得像一颗豆芽菜。 只有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显得很灵动。 “想！” 玲玲听到吃肉，眼睛立刻瞪得溜圆，口水差点流出来。 她已经记不清多久没吃过肉啦。 “那你去箱子里，把大哥的弹弓和渔网找出来。” “明天大哥就让你吃到肉。” “好丫好丫……” 玲玲转身就跑，两只小辫子在脑后一甩一甩。 不一会，玲玲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只弹弓，另一只手费劲的拎着堆渔网。 陈建安先拿过渔网，发现已经烂得不能用，于是扔到了一旁。 又拿起了弹弓。 这是爸爸活着的时候，特意给陈建安做的。 挑了一只规整的y形树杈，大概拇指粗，打磨很光滑，皮筋用的是红色的自行车轮胎里带。 由于陈建安常年生病，基本没怎么用过，保存很好。 他拉开试了试，力度小了点，但也勉强够用。 捡起地上一颗石子，拉弓，发射。 嘭的一声，把墙头一只小镰刀头打掉地上。 “准头不错。” 陈建安摩挲着弹弓。 爸爸做得非常用心，上面好像能够感受到他当年手掌的温度…… “哇，哥哥好棒！” 玲玲一边跳，一边拍手，嘴里大声喊，满眼的崇拜。 仿佛在她眼里，哥哥就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又打了几次，陈建安已经胸有成竹。 上辈子他当兵时可是兵王，经商之后还加入了射击俱乐部经常练习，玩玩弹弓是小意思。 陪小妹玩了一会，刘桂芬喊吃饭。 进屋之后，发现锅里是颜色很淡的黄色玉米粥，上面还飘着很多绿色柳树叶。 村里粮食短缺，家里又穷，开始时还能找到榆树叶加在粥里。 可是大家都在抢榆树叶，刘桂芬性子弱，根本抢不过。 只能用又苦又涩的柳树叶代替。 虽然难吃，总比饿肚子强。 “儿子，这碗是你的。” 刘桂芬递过一只粗陶碗。 陈建安发现，自己这碗居然没有柳树叶，粥明显很稠。 “妈，给我来正常的就行。” 陈建安说着，就要把粥倒进锅里重新盛，却被刘桂芬按住。 “那可不行，你病刚好，更得吃饱才能养好身子。” “我和玲玲少吃点没关系的。” 刘建玲说啥也不让陈建安吃树叶。 “那好吧……” 陈建安没再坚持。 感受着妈妈沉甸甸的爱，更加坚定了要尽快改善家里生活的决心。 自己现在太虚弱了，一米七多的个子，感觉也就一百多斤，必须尽快恢复。 “对了，等你吃完饭，把这碗给隔壁杏花送去，她孤儿寡母的不容易。当初你爸生病时，人家还给送过鸡蛋呢。” 刘桂芬又盛了一碗比较稠的粥出来。 她心肠好，念旧情。 虽然自家已经过得非常艰难，还是想着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陈建安脑海里，浮现出杏花嫂的记忆。 她是富农的女儿。 嫁的人也是富农的儿子。 两人成分不好，在村里不受待见，干最重的活，却拿着最少的工分。 女儿出生之后，家里已经揭不开锅。 杏花嫂的男人为了给媳妇孩子找吃的，半夜去玉米地里想掰几穗玉米。 没想到被守夜的民兵发现，直接开枪。 杏花嫂男人向村外跑，慌不择路掉下山崖摔死了。 人死帐却不会消。 杏花本来成分就不好，这下更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所有亲戚朋友都跟她划清界限。 要不是看她带着个吃奶孩子，非拉出去天天游街不可。 就算这样，杏花嫂也没少遭罪。 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拉走了，实在拉不走的大件，也被人砸碎。 陈建安记忆中，自家流落到荒草滩不久，杏花嫂的孩子被活活饿死，她也受刺激变得疯疯癫癫，最后消失不见。 “唉，也是个可怜人啊。” 陈建安记得自己刚生病时，杏花嫂还带着一碗糖水鸡蛋来探过病呢。 那时她长得很漂亮，爱说爱笑，一笑有两个酒窝，给正值青春期的自己留下了深刻印象。 可惜，红颜薄命。 陈建安大口把自己的饭吃完，端着粗陶碗，出门去了隔壁。 虽然已经是特意捞的稠粥，可还是觉得胃里空落落的，根本没吃饱。 他今年十八，正是胃口最大的时候，却天天吃不饱，饿得胃里火烧火燎。 “最要紧的，是想办法填饱肚子！” 陈建安琢磨着将来的计划，走进杏花嫂家。 “杏花嫂，你在家吗？” “我在呢，是建安吧？快进来。” 屋里传来杏花嫂的回应。 陈建安也没多想，一撩门帘走了进去。 抬眼却看到杏花嫂正坐在炕上，给孩子喂奶呢。 白花花一片，晃得陈建安眼睛都花了。 他只觉得鼻头发热，赶紧撇过头。 “呦，你个毛头小子，还跟嫂子害羞呢。” 杏花嫂咯咯笑了出来。 两家关系很亲近，杏花只是拿他当弟弟看待，根本没多想。 看到他这害羞的样子，反而觉得有趣。 陈建安两世为人，已经不是那个毛头小子。 只是出于后世的观念，下意识避嫌。 被杏花嫂取笑一句，他也反应过来，抬起头大大方方地看了起来。 杏花嫂有着一张标准的瓜子脸，头发简单用发卡别住，露出一张精致的脸庞。她穿着老式跨栏背心，身材不胖，能看到锁骨。 可是，胸前资本居然异常的雄厚。 用两个字来形容，就是圆、大！ 要是在互联网时代，有这种身材和脸蛋去搞直播，肯定能当大网红。 可惜，现在她却无比的凄惨。 资本雄厚本来是孩子的福气，可是看杏花嫂怀里的孩子，脸蛋褶巴巴，根本没什么肉。 她嘴巴努力地吸啊吸，却只是徒劳，什么也吸不出来。 “可怜的宝宝，都怪妈妈不好。” 杏花嫂眼神落寞。 她自己都吃不饱，哪里还有奶水喂孩子？ 眼看孩子越来越瘦，她心里难受啊。 “杏花嫂，这是给你的。” 陈建安把粥碗放在炕上。 “哎呀，这怎么行！” 杏花嫂吃了一惊。 这年头，谁家粮食也不富裕。 更何况她了解陈建安家的情况，恐怕比自家强不了多少。 “拿着吧，你得替孩子想想。” 陈建安没有讲什么大道理，只是伸手指了指宝宝。 “这……” “谢谢，太谢谢了。” 杏花嫂的眼睛湿润了。 第3章 提刀就砍 患难见真情。自从丈夫出事，杏花嫂深刻体会了人情冷暖。 那些亲戚第一时间就跟自己划清了界限，就算自己饿死他们都不会可怜。 可是陈建安这个邻居，却给自己送来的吃食。 他带来的不只是一碗粥，更是一份滚烫的情谊。 “建安，我看你气色很好，难道病好了吗？” “是的，我的病已经完全好了。” 陈建安沉稳地点点头。 杏花看着他，有些惊讶。 印象里，陈建安是个腼腆、胆小的男孩。 怎么忽然之间，好像长大了，给人一种成熟的感觉。 “杏花，你想好了没有？到底同不同意！”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喊声。 随后，一道身影就不客气地闯了进来。 杏花脸色唰一下变了，赶紧把手捂在胸前遮住。 这人是她丈夫的弟弟，小叔子李铁龙。“李铁龙，你哥哥刚死，就逼我嫁给你，你还是不是人？” 杏花语气种满悲愤，气得浑身发抖。 李铁龙这个小叔子，跟他哥性格截然相反。 自家成分不好，他干脆自暴自弃，整天游手好闲到处瞎混。 他这样的人，注定打一辈子光棍。 可自从大哥死了，他却觉得来了机会。 杏花这个小嫂子，不但长得漂亮，身材更是顶呱呱。 更重要的是，她是“自家人！” 在李铁龙观念里，哥哥死了，他的一切财产，包括女人，都应该由自己来继承。 在此之前，他已经三番五次过来骚扰，逼迫杏花嫁给自己。 但杏花对他只有深深的厌恶。 李铁龙失去耐心，干脆不装了。 直接威胁杏花，给出最后通牒。 今天要是还不答应，就把房子抢过来，把杏花母女俩撵走！ 李铁龙本来想得好好的，杏花无依无靠，带着个拖油瓶。 她除了答应嫁给自己，别无选择。 没想到，兴冲冲进来，再次遭到杏花的拒绝。 这时，他突然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陈建安，还有炕上那一碗玉米粥，眼睛顿时露出凶光。 “好啊，我说你咋腰杆子硬了，原来是靠上了野男人！” “这病秧子能养活你和那个小杂种吗？” “你也真是不要脸，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也勾搭上了啊。” 李铁龙伸手指着陈建安鼻子，冲着杏花阴阳怪气吼道。 杏花嫂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没下限，污蔑自己就算了，居然连陈建安都不放过，气得说不出话来。 陈建安一直冷眼旁观，已经看明白了。 欺负你最狠的，往往是所谓的“至亲！” 难怪杏花嫂后来下场那么惨，原来是因为李铁龙这个畜生。 “把手放下。” 陈建安语气冰冷。 “呦呵，臭小子，敢这么跟我说话？” 李铁龙歪着脑袋，眼珠子瞪得溜圆。 陈建安常年养病，在村里存在感不强，根本没被他放在眼里。 “老子就指你了，你敢怎么样？” “告诉你，杏花是老子的女人，这事你少掺和，赶紧给我滚！” 李铁龙不但没有把手放下，还变本加厉上前一步，手指几乎怼在了陈建安鼻尖上。 “李铁龙，这事跟建安没关系，你别碰他！” 杏花大喊。 她知道李铁龙是个浑蛋，怕陈建安吃亏。 然后赶紧又看向陈建安：“建安，你快走，别管我……” 陈建安听了之后也不说话，低着头就走。 “哈？这就怂了？” “我还以为有多大能耐呢……” “杏花，你这眼光太差了，这样的人也配叫男人吗？” “以后你就跟着我吧，今晚我就住这了，咱们来个洞房花烛夜……” 李铁龙得意的哈哈大笑，抬腿就上了炕，往杏花身上扑。 “李铁龙，你敢强迫我，我就死给你看！” 杏花赶紧把孩子放下，捂着胸口大喊。 “死？” “你是我老李家的女人，死也由不得你！等我爽完了再说！” 李铁龙早就对这个嫂子垂涎三尺，现在终于找到了机会，凶相毕露。 杏花绝望地往后退，可是炕就这么大。 很快她的后背顶到了墙上，孩子受到惊吓剧烈地哭了起来。 她绝望了，横下心，张嘴就要咬舌头。 李铁龙被孩子哭的心烦意乱，正要出手打孩子，突然看到杏花眼睛瞪了起来，惊讶的看向自己身后。 “干什么，吓唬我啊？” “呵呵，告诉你，这村里我谁都不怕！” 李铁龙摆出一副混不吝的架势。 却突然听到一阵风声。 “唰！” 陈建安拿着从厨房找来的菜刀，二话不说，直接砍了下去。 他刚才直接离开，并不是怕了李铁龙，而是懒得跟他废话。 “啊！！” 李铁龙一声惨叫，后背先是凉飕飕的，然后变得发热起来。 杏花家的菜刀很钝，陈建安力气又小，这一刀砍得不算深，没伤到骨头。 却从上到下，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李铁龙反手一摸，满手都是血，吓得脸唰一下白了。 再看陈建安，眼珠子通红，射出疯狂的凶光。 他高高地举起菜刀，又要继续砍。 “草！你他么疯了！你是个疯子！” 李铁龙头皮发麻。 想下炕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下，直接往窗户冲去。 “嘭”的一声撞破玻璃，跳了出去。 锋利的玻璃扎得他满头满脸都是血，仿佛一个血葫芦。 “疯了疯了，陈建安疯了！” 李铁龙胡乱往脸上抹了一把，只觉得到处都是血。 他手脚并用爬起来，撒腿就跑，连头也不敢回。 “呼……” 虽然只砍了一刀，却几乎耗光了陈建安所有力气，大口喘着气。 重生回来段段时间，已经被两个人骂疯子。 不过，这个疯子的名头也不错，老子都重生了还会畏首畏尾吗？ 你们这些欺负人的混蛋，老子见一个砍一个！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杏花脑袋还在发懵。 等看到李铁龙狼狈逃跑之后，她才反应过来，顿时又惊又喜。 “建安，今天要不是你在，我……” 她心情激荡，情难自已。 居然一头扑进了陈建安怀里。 这个男人虽然年纪不大，却给了她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这一段艰难的日子，积攒了太多的委屈、无助。 她也只是个女人，她也想要个依靠啊…… 紧紧抱住陈建安，她尽情地哭着，释放着。 陈建安只觉得怀里又热又软，被紧紧顶着，顿时明白了是什么东西。 身体顿时起了反应。 “呃，虽然灵魂很成熟，可身体太年轻了，正是火力旺盛的时候。” 陈建安有点尴尬，这可是自己的嫂子啊。 只好尽力把腰往后挺，避免碰到。 “放心吧，以后我给你撑腰，不会让李铁龙那个浑蛋欺负你。” 陈建安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 “可是，他毕竟是李家唯一的男人，我的房子保不住的。” “没了房子，我们娘俩可怎么活啊……” 杏花抬起头，一张脸哭的梨花带雨，让人看了忍不住升起保护欲。 “现在可不是旧社会，没有哥哥遗产被弟弟继承的道理。” “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陈建安语气非常坚定。 杏花的情况跟自己大伯抢房子很像。 很多人农村人的思想还停留在旧社会的观念里，但是具有法律意识的自己，不可能向陋习妥协。 “建安……” 杏花抬起头，眼神迷离。 陈建安的话仿佛有一种魔力，让本来已经失去希望的她，渐渐恢复了信心，拥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建安，你能这么帮我，我很高兴。” “但是我不能牵连你。” “以后不要管我了，否则李铁龙不会善罢甘休的。” 杏花咬着嘴唇，充满了很担忧。 陈建安虽然一刀砍跑了李铁龙。 但明显看得出来，他的身体很虚弱。 刚才只是出其不意，一时间把李铁龙吓唬住了。 等他反应过来，肯定会报仇。 陈建安大病初愈，又这么瘦，哪会是李铁龙的对手？ 自己要是再找他帮忙，那就是害了他啊…… 杏花无论如何也不忍心再连累人家。 她决定了，这事自己咬牙扛着，大不了就是一死！ 陈建安看出了杏花嫂眼神中透露出的决绝，伸出一只手，将她的脸抬了起来。 对待不同的人，就要用不同方法。 杏花明显是一个缺乏信心的传统女人。 那就不让她想太多…… “我说了能解决，就一定能解决。” 陈建安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杏花仰着头，看到了他那双明亮的眼睛，身体猛地一颤。 “也许，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的‘男人’，真的能够救自己……” 第4章 第一次打猎 第二天一早，小河沿村的村长周黄河一步三晃，往村口走着。 他偶尔打个酒嗝，散发出浓浓酒气。 昨晚公社的社长主动请他喝酒，许诺只要今年公粮上缴达标，就让他当副社长，这可把他高兴坏了。 小河沿村的耕地都是肥沃的黑土地。 按理说，村民们应该生活得不错。 可事实上连吃饭都成问题。 这是因为公社年年提高上交公粮指标。 你不是产粮多吗？那你就多交公粮！ 种着最肥的地却吃不饱，等于是捧着金饭碗要饭。 而且还不许你有怨言，否则就是对抗公社，给你扣上大帽子。 周黄河从来不管村民们能不能吃饱，反正他有特权，自己一家吃得脑满肠肥。 村民过得咋样他根本不在乎，只在乎自己的官帽子。 幻想着成为副社长以后威风的样子，周黄河心里比睡了小寡妇还爽。 “今年是连续超额缴纳公粮的第三年，只要村里今年稳住别出问题，提拔的事就稳了。” 周黄河心里美美地想到。 可是到了村口，却听到一阵吵嚷声，让他顿时沉下了脸。 社长刚要自己保证稳定，哪个狗日的给我上眼药？ “吵什么！” “这里是村委布置工作的地方，不是你们家炕头！” 周黄河一嗓子吼出去，人群吓得呼啦一下散开。 得罪了这位土皇帝，可没有好果子吃。 等大家都退后了，两个造型怪异的人凸现出来。 一个是陈建柱，脑袋缠着厚厚的一圈绷带，像个马蜂窝。 另一个是李铁龙，等他找到赤脚医生，绷带已经被陈建柱用光了，只好用一条床单代替。 他光着膀子，围着一条泛黄的床单，样子非常滑稽。 两人都是被陈建安给拿菜刀给砍了，早上遇到之后顿时一起向大家嚷嚷： “陈建安疯了！” 那个病秧子是个疯子，拿着菜刀乱砍人。 两个人信誓旦旦的说法，顿时引起村民议论，一时间乱哄哄的。 “陈建柱、李铁龙，你俩咋回事？” 周黄河气不打一处来。 这俩人他都熟悉。 一个脾气暴躁，经常打架。另一个好吃懒做，到处瞎混。 都是村里的落后分子，提起就让他头疼。 “村长，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我让陈建安给砍了！” 陈建柱指着自己缠着厚厚绷带的脑袋夸张大喊。 “放你娘的屁，陈建安那个病秧子炕都起不来，还能砍人？” 周黄河根本不信，破口大骂，唾沫星子直接喷在了陈建柱的脸上。 陈建柱却梗着脖子：“村长，这真是陈建安砍的，我爹能作证！” 他一指躲在人群里的陈木生。 陈木生顿时脸色一黑。 这王八羔子，告诉他别把老子牵进来，在家白嘱咐了。 陈木生一贯喜欢在背后使阴招，表面上却装好人。 他不说话，却有人接茬。 李铁龙动作僵硬地走上前。 “村长，我作证，你看看这都是陈建安砍的，他真的疯了！” 村里赤脚医生根本不是专业医生，只是赶鸭子上架，处理伤口的手艺非常差。 他一扭，后背又渗出血，白床单瞬间染红，看着都吓人。 周黄河看着信誓旦旦的两个人，还有他们身上的伤，终于有点信了。 “村长，你要给我做主啊！” “是啊村长，陈建安就是个疯子，不能让他在村里待着，太危险了！” “这样的人，应该发配去荒草滩里开荒，就当废物利用。” 陈建柱和李铁龙都被陈建安给砍怕了，最希望把他赶走。 “难道陈建安真的疯了？” “养了这么多年病，病好了，脑子却疯了，真不知道该咋说……” “可能他爹死了，受刺激了吧……唉，也是个可怜孩子……” “会不会中邪了？” “别胡说，村长在呢！” 村民议论纷纷，说啥的都有。 “行了，都给我闭嘴！” 周黄河一声吼，然后板着脸： “陈建安他娘呢？” 人群里，忐忑不安的刘桂芬走了出来，紧张的脸都白了。 “他俩是不是你儿子砍的？你儿子是不是疯了？” “我、我儿子不是疯子……是他们欺负人……” 刘桂芬焦急地想要解释。 周黄河却不耐烦地一摆手，“行了行了，你少啰嗦。” 陈建安疯没疯他根本不在乎。 最重要的是维持村子稳定，完成公社下派的任务。 陈建柱背后站着陈木生，李铁龙牵扯着村里一堆二流子。 这俩人不安顿好，肯定要闹事。 而陈建安一家……孤儿寡母，在村里没啥存在感。 权衡利弊之后，周黄河顿时做出了选择。 “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不管陈建安是不是疯子，既然他的病好了，那就上工干活吧。” “从今天开始，去村外荒草滩开荒的活就派给他，按照开荒进度计算工分。” “其余人赶紧去干活，要不然扣你们工分！” 周黄河果断拍了板。 荒草滩里不但有泥潭沼泽，还有数不清的凶猛野兽。 曾经有人饿极了想去里面找吃的，却再也没有出来。 让陈建安去开荒，要是死在里面，正好落得清静。 陈建柱和李铁龙不会再闹腾。 还能跟公社领导说自己组织了村民开荒，简直是一箭三雕。 周黄河不禁为自己这个决定暗暗得意，老子真是太聪明了。 “村长英明！” 陈建柱头脑简单，粗声粗气地拍起马屁。 陈建安去荒草滩开荒，那不是茅坑里面打灯笼~~找死嘛！ 李铁龙也露出坏笑，陈建安一走，再也没人能阻止自己霸占嫂子了。 想到杏花那漂亮的脸蛋，沉甸甸的团团，他的心里就是一片火热，伸手抓了抓裤裆。 而另一边的刘桂芬，却急得脸色惨白。 “完了、完了、这可咋办啊……” 周黄河的话在村里就相当于圣旨，谁也不敢违抗。 可是让儿子去荒草滩，那不是送死吗？ 刘桂芬只觉得天都要塌了，眼前一阵发黑。 她却不知道，此刻的陈建安，已经踏上了那片被人说成无比恐怖的地方。 荒草滩！ 这里之所以危险，是因为沼泽地。 不小心踩进去，就会陷入泥里，越挣扎陷地越深，根本爬不出来。 而且一旦经过雨季，沼泽地的位置还会改变，防不胜防。 这却难不倒曾经当过特种兵的陈建安。 荒草滩外围，有大概六七百米的平地被清理出来。 这些都是村子以前开荒的成果。 可惜只是劳民伤财。 把人累得够呛，却没开垦出多少耕地，最后只能放弃了。 陈建安一边观察地形，选择路线。一边用手里的木棍敲击地面，试探下面有没有暗坑。 经过小心地探路，他深入到了大概五公里的地方。 这里不但有个规模很大的池塘，还有茂盛的荒草树木，很适合动物生存。 池塘里有丰富的鱼虾，吸引大量鸟类，鸟群又吸引了其他野兽，形成一个生态链。 不过这里离村子还算近，大型野兽很少出来。 陈建安静下心来，调整呼吸恢复体力。 然后按照经验，寻找可能存在动物的地方。 很快，他眼睛一亮。 “咯咯哒……” 一只野鸡在阳光下展示着漂亮的羽毛，完全没注意到附近有人。 陈建安沉稳地取出弹弓。 拉弓，瞄准，射击，一气呵成。 “啪！” 石子精准命中野鸡的脑袋。 “成了！” 陈建安狠狠挥舞拳头。 第一次打猎就成功了，给了他强烈信心。 第5章 卖鸡 半小时后。 “啪！” 天空飞起几片羽毛。 陈建安放下弹弓。 背后的麻袋里，已经装着两只野鸡。 现在又打死了第三只。 他缓缓走过去，不禁发出惊喜的目光。 居然是一只母野鸡！ 母野鸡比公野鸡体型小一些，但更有营养，老百姓更认可。 这也代表着，可以卖更多的钱。 更重要的是，有老母鸡在，附近很可能有鸡蛋！ 陈建安将母野鸡装进麻袋，立刻寻找起来。 很快，他眼睛一亮，找到了藏在草丛中的一个鸡窝。 赶紧走过去，将草丛扒开。 “嚯！” 陈建安忍不住露出惊喜。 鸡窝里真的有鸡蛋！ “一、二……六。” 足足六颗鸡蛋！ 这可是好东西啊。 陈建安捧起一颗热乎乎的野鸡蛋，嘴角露出笑容。 上一次吃鸡蛋，已经是几年前，还是杏花嫂送来的糖水鸡蛋。 他记得，非常非常的好吃…… 本来想直接放进麻袋，但是想了想不保险，于是蹲在地上编了个草篓，正好把鸡蛋都放在里面，这样就不怕被挤碎掉。 站起身，陈建安扫视四周。 连续打了三只野鸡之后，附近动物已经都被吓跑，该离开了。 他背着麻袋走出荒草滩，把鸡蛋和一只公野鸡藏在一棵大柳树下。 然后带着剩下两只野鸡，顺着村外土路向公社走去。 小河沿村距离红旗公社大概十多公里，连公交车都没通。 大家平时出行基本靠走路。 陈建安本来身体就差，上午打猎又消耗不少。 等走到公社所在的镇上，已经是晌午。 火辣的太阳悬在头顶。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大口喘着气，只觉得胸膛里好像有一股火。 长时间不运动加上缺乏营养，身体太差了。 镇子外面有一条河，沿着河岸边，自发形成了一个乡村大集。 有卖骡马牛羊的大牲口，有卖鸡鸭鹅的家禽，有卖粮食，有卖鸡蛋鸭蛋豆油等辅食，还有针头线脑，五金工具等等的杂货。 红旗镇下辖十九个村子，人口众多，附近还有个农垦军团驻扎，对于农产品需求旺盛。 虽然国家命令禁止做生意，但日子还得过。 对于这种原始形式的乡村集市，镇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今天正好是赶集的日子，非常热闹。 陈建安昨晚仔细想过，村长那人贪财好色，不是好人。 还有大伯家和李铁龙这两个对头。 自己想要在村子里发展难如登天。 要是老老实实干农活，恐怕饭都吃不饱。 必须另辟蹊径。 他把目标定在了荒草滩。 一来他有一身的本事，可以打猎、捕鱼。 二来他有着前世的眼光，知道荒草滩其实是个巨大的宝库。 别看现在村民都对荒草滩谈之色变，认为是危险的地方。 可是等改开之后，却有着巨大的开发价值。 “只要提前布局，等包产到户的时候把荒草滩承包下来，无论种粮食还是搞养殖，都有着巨大的潜力。更何况那些荒草，都是造纸厂的绝佳原材料。” “想要承包荒草滩，就得在村子里有影响力，最好我能当上村长……” 陈建安知道这很难。 一来自己年龄太小，二来还没有背后的宗族支持。 想要搬到周黄河自己当村长，难度太大了。 不过事在人为。 自己最大的优势，就是重生。 不但了解周黄河的弱点，而且还知道许多可以捡漏的机会。 陈建安对未来发展充满信心。 不过回归现实，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决吃饭问题。 他休息好了之后，绕着大集转了几圈，仔细观察。 农村人赶集都很早，天不亮就开始。 现在是晌午，基本接近了尾声，大笔交易已经结束，只剩下零星的散户。 正因为这样，才有了空余摊位。 陈建安走到卖家禽的位置附近，蹲下把麻袋打开。 阳光照耀下，野鸡羽毛漂亮的颜色，立刻吸引了众多目光。 “呦，我没看错吧，居然是野鸡！” “没错，其中一只还是两年以上的老母鸡。” “野鸡可比家养的鸡有营养多了，吃了大补呢……” “好久没在集市上看到过野鸡了啊！” 不少人开始议论，都围了过来。 陈建安松了口气，有人识货太好了，省得自己吆喝。 旁边本来准备卖鸡的一个老头不乐意了。 他养的鸡太瘦，从早晨等到现在，无论咋吆喝都没人愿意买。 结果陈建安一来，人都跑过去了，看得让人来气。 “小子，我拿十斤玉米面跟你换咋样？” 老头看到陈建安明显青涩的脸庞，眼珠子转了转。 “一边去。” 陈建安冷冷说道。 尊老爱幼，前提是你得有老人的品德。 有些人纯粹是倚老卖老，完全不值得尊重。 “嘿，你这小子，咋说话呢？” 老头本来看陈建安年纪小，想着能不能占点便宜。 哪成想直接被怼了，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脸涨得通红。 “我咋说话？呵呵，让大家来评评理。” “这只公野鸡，有四五斤重。这只老母鸡，得有两年以上，滋补赛人参。” “你想要十斤玉米面换，这不是欺负人吗？” “对你这种为老不尊的人，我有必要客气吗？” 对付什么样的人，就得有什么样的方法。 对付这种老头，就得直接骑脸输出。 “就是就是，你这老头，就是看人家小伙子年轻，想占便宜。” 旁边一个大妈不乐意了。 “对啊，也不看看人家的野鸡多好，十斤玉米面临连个鸡爪子都换不到！” 陈建安有理有据的一番话，引起周围人的认同。 纷纷指责起来。 陈建安模样周正，浓眉大眼，看起来就是行为端正的好孩子。 而那个老头，长得歪瓜裂枣，一看就是老滑头。 “怪不得你的鸡没人买，人品差，鸡养得也差！赶紧滚吧！” 附近人你一言我一语，把老头挤兑得满脸通红，连连后退。 眼看犯了众怒，他只好灰溜溜回了摊位，收拾收拾赶紧跑了。 “小伙子，刚才我可替你说话了，这两只野鸡我用三十斤玉米面换，咋样？” 大妈满脸堆笑。 “谁没帮小伙子说话呀？大家别拿这个说事！” “我出四十斤玉米面，外加五斤粮票！” 有个中年妇女扯起嗓门。 这个年代粮票非常重要。 比如你想去饭店吃饭，如果没有粮票，都不卖给你。 城镇户口的居民对粮票需求很大。 五斤粮票在黑市上，至少能换十斤玉米面。 “小伙子，我出六十斤玉米面！” 另一个妇女仔细看着两只野鸡，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喊道。 眼看价格越来越高，陈建安心中暗喜，表面却不动声色，等着别人出价。 当有人开价到一百斤玉米面，人群终于渐渐安静下来。 虽然都知道野鸡有营养，但大家都得过日子。 陈建安见差不多了，刚想喊成交。 一个年轻的女声突然响起。 “我出五十斤玉米面外加十块钱！” 第6章 夸张的价格 女声话一出，顿时引起一片惊叹。 陈建安也是带着惊喜看过去。 这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齐耳短发，头上别着白色发卡。 一张粉嫩白皙的鹅蛋脸，两只眼睛亮晶晶，斜挎着个帆布书包。 站在人群里，仿佛娇艳鲜嫩的花朵，将其他人都变成了陪衬。 她不但长得青春靓丽，而且看样子家庭条件非常不错。 “小姑娘，你那五十斤玉米面在哪啊，可别是瞎喊价吧？” 刚才出一百斤玉米面的人不乐意了。 他非常喜欢这两只野鸡，可这么高的价格他又实在出不起了。 “我没带在身上，但是可以跟我回家取。” 女孩声音清脆悦耳，眼睛明亮，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忽闪着。 “怎么样，卖不卖？” “卖！” 陈建安看周围人没有再出价的意思，果断答应。 现在玉米大概一毛钱一斤，十块钱可以买一百斤，算得上一笔巨款！ “那行，你得跟我回家去取粮食和钱。” 女孩成功买下了两只野鸡，也很高兴。 “我叫唐悦怡。” 她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绍。 “我叫陈建安。” 陈建安微笑回应。 这女孩办事爽利，落落大方，性格很招人喜欢。 他麻利地把两只鸡装在麻袋里，跟着唐悦怡往外走。 几步路之后，唐悦怡打开了一台崭新的永久牌女式自行车。 她眼角余光看到了陈建安身上被汗水浸湿的衣衫。 并没有骑上车子，而是推着走。 “把麻袋放车上吧，拎着怪沉。” 唐悦怡声音清脆悦耳。 “不用，这点分量不算什么。” 陈建安微笑拒绝了她的好意。麻袋上面沾了很多泥土，可别把人家的自行车弄脏了。 与此同时，对女孩的观感更好了。 这个年代，城里人和乡下人有着巨大的鸿沟，地位天差地别。 很多城镇户口的人，都瞧不起农村户口的人。 可是女孩却心地善良，居然很照顾自己，真是难得。 唐悦怡也没坚持，推着车在前面带路。 “人长得漂亮，教养好，心地善良，性格纯真。” 陈建安心里默默给出评价。 在后世那个金钱至上的时代，这种纯真的好女孩几乎绝迹了。 走在她后面，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很好闻。 十几分钟之后，两人走进镇里，在一栋筒子楼前停了下来。 陈建安很少来镇里，但也知道，这里就是公社所在地，红旗镇的最中心地带。 三楼，一栋房子的卧室里。 美貌少妇将药碗放在床边，眼睛充满了责备。 “这一次不把身体养好，我是不会同意你走的！” 徐佩云今年三十八岁，由于保养得好，显得很年轻，脸上几乎没有什么皱纹，看上去也就三十岁左右的样子。 “唉，县里那么多工作还等着我这个县长，你让我怎么躺得住？” 唐生怀今年不到四十，戴着副黑框眼镜，仪表堂堂，只是脸色很差。 一手拿着“黑省日报”认真阅读，另一只手不停掐着眉心。 “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工作是干不完的！” “你就不能让食堂多加几个肉菜，多补充点营养？” 徐佩云语气更加不满，一把将报纸抢过来。 堂堂县长，每顿饭却只吃一盘青菜一碗白饭。 这要是放在后世根本难以想象，肯定会让人认为作秀。 可是现在，却是真真切切的发生的。 “大灾之年，我更要以身作则，怎么能占公家的便宜……” “算啦算啦，我听你的还不行么。” 唐生怀苦笑着不再解释，拍了拍妻子的手背：“以后周末有空我就回来补身体，好不好？” “有空有空，你这个掌管几十万人的堂堂县长，什么时候有过空？就知道哄我！” 徐佩云哼了一声，眼睛看向窗外： “我让悦怡去集市上找了，要是有老母鸡，就买一只回来给你补身体。” “还是我乖女儿懂事。” 唐生怀脸上露出慈爱的表情。 “对了，你什么时候给悦怡找补课老师？她最近总说功课跟不上呢。” 徐佩云问。 “唉，哪是那么好找的……” 提到这事，唐生怀也是叹了口气。 他听到上层的风声，说是要进行高考改革。 不再实行工农兵推荐制度，而是改成了统一高考。 女儿聪明乖巧，很渴望读大学，最近一直用功读书。 可是这小镇子上，不但消息闭塞，也没有什么名师。 那些有真才实学的老一辈教师们，这些年备受折磨，好多都在蹲牛棚呢。 一时之间，让他上哪里去找老师？ 这时，门口传来开锁声，唐悦怡推门走了进来。 她脱下鞋子，露出一双穿着白色棉袜的纤细小脚，换上拖鞋。 转头就看到陈建安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快进来歇会，我给你倒杯水。” 唐悦怡热情的说道。 陈建安确实渴了，也没拒绝，沉稳的说了声谢谢。 唐悦怡颇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她家房子的豪华程度在镇子里绝对算得上顶尖。 看陈建安的样子，是个纯粹的乡村少年，本以为他会很拘束。 没想到他居然如此的淡然自若，好像司空见惯的的样子。 这让她不禁升起一股好奇心。 由于父母的原因，她接触的同龄人都在一个小圈子里。 那些人要么整天胡闹无法无天，要么眼高于顶狂傲自大。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陈建安这么特别的同龄男生。 低调、沉稳、果断、坚定…… 唐悦怡也不好意思多看陈建安，转身去了厨房接水。 陈建安当兵时养成了一个习惯，每次到陌生的地方，都要先观察环境。 眼睛一扫，心里对房子的情况就有了数。 这是一栋三居室，装修很新，家具齐全，客厅还摆放着一台电视。 “在镇上有这么好的条件，肯定是干部家庭。” 陈建安暗暗想到。 “悦怡，买到老母鸡了吗？” 徐佩云从房间出来，看到门口有个陌生男人，吃了一惊。 “姐姐你好，我是来送鸡的。” 陈建安打开麻袋，将两只野鸡露了出来。 “你这小伙子才多大年纪，管我叫姐姐可差着辈分呢。” “叫阿姨吧。” 徐佩云愣了一下，没想到居然被叫成了姐姐。 她教育了一句，嘴角却忍不住翘了起来。 眼前这少年长得浓眉大眼，肯定不会说谎话。 “哎呀，真对不起，阿姨。我看您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是我看错了，实在抱歉……” 陈建安脸上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连连道歉。 “行了行了，不知者不怪。” “确实经常有人看错我的年纪，以为我跟悦怡是姐妹呢，呵呵……” 徐佩云捂着嘴笑道，语气中掩饰不住的高兴。 面前这少年不但长得英俊，还懂礼貌，真是越看越喜欢。 第7章 领导接见 “妈，快看看我买的两只野鸡，不错吧！” 唐悦怡撅着小嘴，忍不住炫耀道。 娇俏可爱的模样，让陈建安忍不住嘴角勾起笑意。 然后就看到她端着水送过来。 “谢谢。” “不客气。” 唐悦怡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下，露出两个好看的酒窝。 “呀，好漂亮的野鸡，真难得。” 徐佩云这时才仔细看那两只野鸡。 她是识货的，走到麻袋前仔细看过之后，脸上露出惊喜。 陈建安嗓子早就渴得要冒烟了，将水杯里的水一口喝光。 然后擦了擦嘴。 他观察徐佩云的穿着打扮，还有那细嫩的皮肤，就不像干粗活的人。 于是说道： “阿姨满意就好，我帮你把鸡杀出来收拾好吧。” 他指了指厨房。 徐佩云一愣，觉得很意外。 “这……怎么好意思……” 她显得有些犹豫。 陈建安这可说到了她的心眼里。 她平时基本不怎么干粗活，想到要杀鸡还真是有些头疼。 “没关系的，很快就好。” 看到徐佩云的神态，陈建安心领神会，直接拎着麻袋向厨房走去。 “那就谢谢了。” 徐佩云露出高兴的表情。 唐悦怡眼睛眨了眨： “妈，我已经跟他谈好价钱了，现在人家帮忙杀鸡，要不要加钱啊？” “你谈得多少钱？” “五十斤玉米面，外加十块钱。” “这么贵？” 徐佩云差点惊叫出来。 “妈，你别喊呀！” 唐悦怡赶紧把手指竖在鼻子前，做了个‘嘘’的手势，生怕让陈建安听到。 “你可不知道，这两只野鸡多抢手。” 唐悦怡绘声绘色地把买鸡过程说了一遍。 徐佩云听完点点头。 两只野鸡真的很不错，只要能给丈夫补身体，多花点钱也值得。 只不过，为啥非得给五十斤玉米面？ 全给钱不好吗？ 这个傻丫头，没有生活经验啊…… 徐佩云也没有责备的意思，女儿很少处理生活上的事，有些疏忽也正常。 “一会你问问他想要多少工钱吧。” “再教教他怎么使用燃气灶和厨房用具……” 徐佩云认为这是小事，转身回了卧室照顾丈夫。 唐悦怡背着手走到厨房。 自从见到陈建安，都是他带给自己新奇的感觉。 现在终于轮到自己表现了。 她准备好好“教育”陈建安，怎么使用厨房用具。 却意外地发现，陈建安居然丝毫没有陌生感，已经手脚麻利地开始操作起来。 唐悦怡一双美眸中充满着好奇，依靠在门框上，不由看得出了神。 陈建安烧了一锅开水，将野鸡割喉放血，拔毛，切割…… 一切井井有条，动作如行云流水。 很快全部弄好，连卫生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弄好了，你看怎么样？” 陈建安回过头，微笑着，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啊！” “挺，挺好……” 唐悦怡闪过一丝惊慌。 只觉脸上阵阵发热，心跳加速。 有种偷窥别人被发现的窘迫。 想到自己刚才直勾勾看着人家，真是太丢人了…… 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陈建安看着她低着头，脸色白里透红的娇羞模样，不由心中一动。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仿佛水莲花不盛凉风的娇羞……” 他轻轻念了念诵。 唐悦怡只觉得心脏猛地一跳，然后惊讶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 “你居然会徐志摩的诗？” 她完全被震惊到了。 “懂一点，以前有个老教授下放到村里，教过我很多东西。” 陈建安是在为自己的重生做掩护。 村子里确实曾经有一位下放的老教授，后来病死了。 很多东西，都可以推到那位老教授的头上，就说跟他学的。 “原来是这样……” “那你真幸运！” 唐悦怡也很喜欢诗歌，尤其是徐志摩的诗，意境美，还很浪漫。 可现在的环境，读这种诗是禁忌。 万一有人举报，可是要被批斗的。 陈建安当着自己的面读出来，难道这么信任自己？ 还有，他刚才是用这句诗形容我吗？ 一时间，少女心思百转，脑子里乱纷纷。 两个人明明年纪差不多，可自己只会读书。陈建安却能抓到野鸡，干活利落，还懂诗歌，真不知道他还有多少本事。 她心里升起强烈的好奇心，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一时间却不知从何说起。 “对了，你杀鸡要多少工钱。” 唐悦怡找到个话题。 “不要钱。” 陈建安摇摇头。 “不要钱？” 唐悦怡又是感到吃惊。 陈建安给自己的意外，实在是太多了。 “举手之劳而已，如果以后还买我的东西，我都帮你收拾好。” 这个年代，人们还没听说过“顾客就是上帝”这句话。 据说有家国营饭店里，墙上居然贴着“不许殴打顾客”的标语。 不但没有丝毫的服务意识，而且态度恶劣，效率低下。 陈建安却有着超前的商业意识，直接提供一条龙服务。 自己靠着荒草滩，可以打猎和捕鱼，获得猎物。 但在这个普遍吃不饱饭的年代，如何把猎物销售出去，也是个难点。 唐悦怡家明显消费能力很强，而且认识更多同一个水平的人。 只要抓住了这个客户建立关系网，以后的销路就不愁了。 唐悦怡看着陈建安，眼神复杂，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 “那行，以后你有好东西尽管送来，我还按照这个价格收。” 反正爸爸长期需要滋补。 就算爸爸不在家，也介绍给妈妈的同事。 其实她内心深处，还有着一丝隐隐的期待。 将来能有更多跟陈建安接触的机会…… 这时，徐佩云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看到厨房里的情况，满脸惊讶。 她还想着怕两个小孩子弄不好，没想到收拾得这么干净。 “阿姨，鸡已经收拾好，我就不打扰了。” 陈建安开口辞行。 他深谙交际之道。 初次见面，还是点到为止的好，要知道分寸。 没想到，徐佩云却摇了摇头。 “先不急。” 她转头看向女儿：“悦怡，家里没有玉米面，你去王姨家借来些。” “好！” 唐悦怡答应一声，穿鞋出门。 等她走了，徐佩云又看向陈建安。 “小伙子，我丈夫想要见见你，好吗？” 陈建安没想到，她居然提出这个要求。 正好自己对这家的男主人也有些好奇，于是点头答应。 推开门走进卧室，就见一个相貌堂堂，但脸色有些差的中年人倚靠在床上，正微笑看向自己。 “小伙子，坐。” “你是哪个村的？” 唐生怀语气和蔼，让陈建安坐在床前的椅子上。 “我是小河沿村的。” “哦，你们村里的黑土地，可是出了名的肥沃啊。” 听到眼前少年是小河沿村的，唐生怀一下来了兴致，坐直了身体。 “怎么样，去年每个人分了多少钱的分红？村民们生活过得怎么样？” 他问出了一连串问题，显得很关注。 目前国内粮食问题严峻。 南方多个省市受灾，发生粮荒。 作为产粮大省，黑省负责向京城、沪市、还有南方一些受灾的城市供粮。 层层重压之下，县里愁得焦头烂额，他这个县长都累得病了。 唐生怀妻子在这里公社工作，小河沿村又连续超额交公粮，所以他很关注。 听到中年人的问话，陈建安心中一动。 看他的谈吐、气质，绝对不是普通人。 就是不知道，这是公社的哪位领导。 难道是公社社长？ 可是村里人都传说，公社社长是村长周黄河的靠山，他能不知道村里的情况？ 别是在套我的话吧…… 第8章 胸大无脑 不对，听说公社社长已经五十多岁，眼前这人年龄明显对不上啊。 陈建安心里瞬间闪过诸多念头，有些拿不准。 于是缓缓问道：“叔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唐生怀微微一愣，然后哈哈笑了起来。 用手指着陈建安：“你这个小鬼，人小鬼大啊。” 他沉声说道： “我既然问了，当然是想听真话。” “你不用有什么顾虑，尽管如实说。” 他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身上气质随之一变。 陈建安立刻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势，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 难道，他是县里的干部？ 这是个机会！ 陈建安从来不是个患得患失的人。 只要有机会，果断出手。 于是将村里的情况全都讲了出来。 当然，他完全是用客观的角度阐述，只讲事实，不参杂任何个人态度。 对方明显是大人物，没必要耍小聪明。 果然，唐生怀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小伙子，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等陈建安说完，唐生怀严肃地问道。 “我说的这些都有据可查。” “当然，不能问公社，得去村子里实地调查。” 陈建安深谙基层干部欺上瞒下的那些手段。 “没想到啊，报告数据那么漂亮，农民实际上却过得这么惨，是我的失职啊……” 唐生怀叹了口气，露出自责的表情。 “叔叔，您是县里管粮食的领导吧？” 陈建安试探地问道。 “嗯，算是吧……” 唐生怀点了点头。 粮食现在是县里头等大事，他这个县长自然主抓。 “其实您看样子就是个好干部，用不着自责。” “这些事都是村长和公社社长好大喜功，联手弄出来的，而且不排除有人中饱私囊。” 陈建安觉得心里有数了，唐生怀大概是粮食局的干部。 周黄河这个村长贪财好色，在村子里就是土皇帝。 平时没少欺负自己家，每次分红都最少，还让老妈去干重活，简直是欺人太甚。 正好借这个机会给他上点眼药。 “谢谢你的安慰。” “不过，失职就是失职。” 唐生怀非常有担当。 “这件事我会核实，如果是真的，会还给小河沿村一个公道。” 他沉吟一下，看向陈建安。 “小伙子，我想交代你一件事，你敢不敢去办？” 陈建安眼睛一亮，认真点头。 “请说……” …… 徐佩云端着一盘水果，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虽然丈夫生活中非常好说话，但谈正事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 与此同时，她一双美目盯着房门，心里有点惊讶。 她可是知道，身为县长的丈夫有多么忙。 即使重要部门的下属，一般接见时间也就十来分钟。 可是现在两人居然谈了这么久。 徐佩云不由升起了好奇心。 “明明跟悦怡年纪差不多，却成熟稳重，办事干练，真不知道怎么培养出来的……” 徐佩云拿认识的后辈同龄人对比，发现没有一个能比得上那个乡村少年。 “如果他是县里哪个干部的儿子，甚至公社哪个干部的儿子，也能跟悦怡配得上。” “可惜，只是个农民……” 徐佩云有些惋惜。 她并非嫌贫爱富，只是这个年代，农村人和城里人有着巨大的鸿沟，根本无法逾越。 “唉，乱想什么呢，虽然很喜欢那个小伙子，也不能乱点鸳鸯谱嘛。” 徐佩云为自己心里的八卦感到有些好笑。 “哗啦……” 门口响起开锁声。 唐悦怡和一个年龄相仿的女孩一起走了进来，手里共同抬着一袋玉米面。 “妈，燕子姐帮我一起送来的。” 唐悦怡喊道。 “谢谢你了啊小燕，过两天就把玉米面还你。” 徐佩云微笑。 “徐姨，您跟我还客气什么呀。” “我妈说这玉米面就送给您了，不用还。” 庞燕表现得十分的乖巧。 她母亲是徐佩云的同事，自然知道唐生怀的背景。 平时经常嘱咐，一定要跟徐佩云一家处好关系。 庞燕经常来找唐悦怡玩，熟悉地换了鞋，走进客厅：“阿姨，我听悦怡说了买野鸡的事。” “别是被骗了吧？” “两只鸡而已，哪用得着这么贵？” 她年龄比唐悦怡没大多少，心智却更成熟，对市面上的物价也很熟悉。 庞燕觉得，唐悦怡这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应该是被骗了。 正好当面拆穿那个骗子，获得徐佩云的好感。 “燕子姐，你说什么呢，人家咋可能是骗子。” 悦怡小嘴撅了起来。 她觉得陈建安不是那样的人。 “悦怡，你太天真了。” “那些农民看起来老实憨厚，其实狡猾得很！” “我妈曾经在集市上买了一袋土豆，上面好好的，下面却是坏的。” “他肯定是看你年纪小，故意骗你卖高价！” 庞燕笃定地说道。 “庞燕，那两只野鸡确实不错，价格高一点也是值得的。” 徐佩云对陈建安的印象也很好，帮忙解释道。 庞燕仍旧不信。 徐佩云虽然官挺大，生活经验却少。 她直接去了厨房，看到摆在盆里分割好的鸡肉。 “也就那样，没看出来什么特别。” 庞燕用手扒了扒。 她一心想拆穿那个骗子，拍徐佩云的马屁。 却没想到，身后徐佩云母女，表情都有些不满了。 说来也奇怪，明明庞燕更加熟悉，应该相信她的话。 可是母女俩却同时对第一次见的陈建安更加信任。 这时，卧室门被推开，陈建安走了出来。 唐悦怡很惊讶，难怪刚才没看到陈建安，还以为他上厕所了。 没想到他居然进了爸爸的卧室。 难道他刚才一直在跟爸爸聊天？ 印象中，爸爸连公社的社长的不轻易接见，没想到居然能跟陈建安聊得来。 “燕子姐，他就是卖我野鸡的人。” “人家不但干活利落，还会诗歌呢。” 唐悦怡极力想要证明，陈建安不是骗子。 庞燕上下打量几眼，眉头皱了起来。 衣服又旧又破，头发乱糟糟，一看就是乡下人。 “喂，你这人好不老实，两只野鸡而已，凭什么卖这么高的价格？” 庞燕冲着陈建安喊道，气势十足。 她自认为对付这种乡下人很有经验。 只要亮出自己的身份，对面肯定会害怕。 陈建安微楞。 没想到居然冒出这么一位。 他眉毛挑了挑，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向她。 这女人长得不错，肤白貌美，身材更是比唐悦怡还好，衬衫撑得鼓鼓的。 可惜，胸大无脑…… “既然你觉得不值，那我不卖好了。” 陈建安也不废话，进入厨房端起鸡肉就走。 “你……” 庞燕愣住了。 她印象中，农民虽然狡猾，但胆子也小。 本以为可以轻松把眼前的乡下少年吓唬住。 哪想到，这人不按套路出牌啊。 “你站住！” 庞燕张开双手，拦在厨房门口。 真要让他把野鸡拿走，那不是弄巧成拙，得罪了徐佩芸一家？ “你嫌价格贵，我不卖了还不成吗？” “这天下，没有强买强卖的道理吧。” 陈建安淡淡说道。 通过刚才的观察，他已经察觉出来，这女人想要讨好徐佩云。 那干脆就不跟她纠缠，来个釜底抽薪，直接把野鸡端走。 庞燕被陈建安的话噎得一滞。 “你说不卖就不卖啊？阿姨把鸡都收拾好了，你凭啥端走！” “这鸡是我自己收拾的。” “你……” 庞燕张着嘴，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肉眼可见地变红了。 第9章 第一笔巨款 唐悦怡看到庞燕连续吃瘪，差点笑出声来，赶紧用手捂住。 庞燕平时在同龄人中，一向以伶牙俐齿着称。 无论跟谁吵架都没吃过亏，经常把别人弄得灰头土脸。 而且，她性格高傲，平时最瞧不起“农村人。” 没想到，今天却被一个“农村人”怼得哑口无言。 庞燕尴尬地站在那里，让开也不是，不让开也不是，一双眼睛看着陈建安，恨不得喷出火来。 徐佩云适时出来打圆场。 “小伙子，你别生气。” “庞燕没有恶意，只是担心我们而已。” “这是十块钱，门口还有五十斤玉米面，你还是把野鸡卖给我吧。” 徐佩云毕竟是经验丰富的公社干部，很会说话。 她说话和气，给了双方台阶下。 “阿姨，您还是仔细考虑一下，可能集市上有比我便宜的野鸡呢。” “您要是买贵了，多吃亏啊……” 陈建安这话是对徐佩云说，眼睛却似笑非笑地看着庞燕。 庞燕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烧，紧紧咬着嘴唇。 可又不敢再多说什么。 毕竟，徐佩云都已经表了态。 就算陈建安再怎么挤兑，也得忍着。 “没事没事，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阿姨还是懂的。” “快把钱拿着吧，以后如果再有野鸡，你还给我送来。” 徐佩云将钱塞进了陈建安的裤子口袋。 “那好，我就不打扰了。” 陈建安将野鸡放下，走到门口背起那袋玉米面，潇洒离开。 没有再看那个庞燕一眼。 “咱们老百姓啊，今儿个要高兴……” 走在路上，陈建安心情舒畅。 五十斤玉米面，要是省着点吃，足够自家吃一个月。 还有裤兜里那十块钱，更是一笔巨款。 想到这，他把钱从兜里掏了出来。 这个年代还没有百元大钞，十块钱的大团结就是最高面额。 摩挲着上面细腻的纹理，闻着淡淡墨香，陈建安心情振奋。 这是他获得的第一笔钱，不但可以缓解眼下的困顿，还建立了一个优质的人脉关系。 他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合计着需要购买的东西。 “弹弓皮筋、渔网、妈妈和妹妹的礼物、豆油、调料……” 随便一想，就想出了好多，家里的东西实在缺得太多啦。 徐佩云家中。 “徐姨，悦怡，我回家去了。” 庞燕自觉没脸再待下去，穿鞋离开。 她下了楼，越想越气，狠狠一咬牙，使劲往前跑。 几分钟之后，终于追上了背着玉米面的陈建安，还听到了他嘴里唱着歌。 “站住！” 庞燕跑到陈建安身前，张开双臂将他拦了下来。 由于剧烈运动，一阵波涛汹涌。 她眼神凌厉地站在陈建安对面，距离只有不到半米，都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汗味。 “别以为自己会耍一些小伎俩，就得意洋洋！” “你能骗得了悦怡和徐姨，却骗不了我，你一定是个骗子！”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从小到大，还没被人挤兑得这么惨，对方还是一个她看不上的农村人。 这让她非常的愤怒。 陈建安看着斗气公鸡一样的庞燕，表情没有一丝波动，抬腿就从她旁边绕了过去。 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胸大无脑……” 如果他真是从前那个少年，现在肯定会被激怒。 万一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就掉进了这女人的圈套里。 看她嚣张跋扈的样子，肯定是个官二代，收拾一个农村人轻而易举。 可是现在的陈建安两世为人，心态非常超脱。 如果说眼前这女人是一只蚂蚁，那他就是一只大象。 将军赶路，不追小兔。 对于陈建安来说，搞钱搞事业才是最重要，没功夫跟个丫头片子一般见识。 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庞燕听到了他嘴里的话，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先是脑子愣了一下，然后瞬间暴怒。 “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 她简直要抓狂了。 一个农村人，居然敢这么说自己。 这是耍流氓！ 庞燕并非真的胸大无脑。 她表面行为非常过激，其实心里已经准备了好多后招。 反正不再徐佩云面前，也不用再假装乖巧的形象。 无论眼前这个农村人怎么说，她都要使劲吵，闹得越大越好。 哪成想，人家根本理都不理。 她郁闷得要胸口发闷，好像使足了力气，却一拳打在棉花上，差点憋出内伤。 “你听错了吧，我说什么了？” 陈建安特意停下来，转头反问。 由于两个人的争吵，已经有不少人看了过来。 “你说我胸……” 庞燕刚要脱口而出的“胸大无脑”，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毕竟是个大姑娘，怎么好意思当众说这种词。 她几乎要把牙给咬碎了，强忍着怒气。 “你要是个男人，就把名字说出来！” 她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吼道。 “我叫陈建柱，爱咋咋地。” 陈建安毫不犹豫，把堂哥的名字报了出来。 “好你个陈建柱，你给我等着！” 庞燕咬牙切齿，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 “不好意思，我没有等人的习惯。” 陈建安淡淡飘了一句话，径直离开 “陈建柱！！！” 庞燕狠狠跺着脚，满怀怨恨的大喊。 “姑娘，男女朋友闹个别扭很正常，可别在大街上吵啊。” “咱可得注意点影响，这里是公社宿舍区。” 一个戴着红袖箍的大妈发现这里发生争吵，“好心”地过来劝道。 庞燕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可是看着满脸认真的大妈，她只能忍下这口气，低着头快步离开。 把这笔账，全都记在了“陈建柱”的头上。 “啊切！” 小河沿村，正在干活的陈建柱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爹，好像有人在背后骂我。” 陈建柱使劲揉着鼻子。 “少废话，抓紧干活！没看村长盯着吗？” 陈木生伸出烟袋锅，狠狠怼在他缠着厚厚绷带，马蜂窝一样大的脑袋上。 “哎呦，疼……” “都怪陈建安，我要报仇！” 陈建柱想起头上的伤口，就一肚子气。 昨晚一时没防备，居然被陈建安那个病秧子给吓到了。 不但脑袋挂了彩，还尿了裤子，真是丢死人了。 还好今天效果不错，告了黑状之后，村长直接发配陈建安去荒草滩。 就凭陈建安那小体格，累死也开荒不出来多少耕地。 没有成绩，就得不到工分，一家人非饿死不可。 要是他运气再差点，陷到泥潭淹死或者碰到狼被吃掉，那就更好了。 无论如何，陈建安死定了！ 陈建柱想到这里，心情不由得舒畅起来。 幻想着陈建安一死，他就把房子抢过来，然后再娶媳妇…… 第10章 皮筋渔网和猪油 陈建安背着玉米面走到集市，已经是下午。 五十斤的负重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实在太沉了。 “呦，这不是卖野鸡的小伙子嘛，真把玉米面扛回来了，看样子十块钱也到手了啊。” 有人认了出来，陈建安那两只野鸡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小伙子，以后再有好品相的野鸡就卖给我，我也可以出高价。” 有人后悔当初出价少了，一直在遗憾。 “好说。” 陈建安随口应付着。 卖大牲口和大笔粮食的已经撤了。 现在集市上都是些零散农户和卖杂货的。 陈建安现在兜里有钱，可以随意挑选。 强力弹弓皮筋十根，花了一块。结实的尼龙渔网，花了两块五。 厨房调料一整套，一块五。还有些女人用的小礼物，花了一块多。 “可惜时间太晚，已经没有卖豆油的。” “家里好几个月没吃过油了……” 陈建安有点遗憾，这个年代卖的可都是纯正的农家笨榨豆油。 不过，逛了一会之后，他惊喜地发现居然有人卖猪油。 “这罐猪油多少钱？” “只要两块钱！” “昨天杀的猪熬的油，你看这油多好！” 陈建安闻了闻，喷喷香，立马花钱买下。 那人收了钱，高兴地帮忙把猪油捆扎得紧紧的，保证不漏。 眼看时间不早，钱也花得差不多了。 陈建安将所有杂货用一只小袋子装好。 放入装玉米面的大麻袋里。 猛地将麻袋扛在肩上，他两腿一软，差点摔倒。 现在麻袋的有七八十斤。 “必须得赶快走，要不然天就要黑了。” 现在野外树林和草滩里经常有狼群出没，夜里很不安全。 他咬着牙，向村里方向匆匆出发。 …… 傍晚，村民们结束劳作，陆续开始回家。 刘桂芬浑浑噩噩走到记分员面前，她一整天都在担惊受怕，为了儿子担心。 村里人都知道，发配到荒草滩有多么惨。 以往都是那些黑五类的后代，或者得罪了村长的人，才会被发配。 很快他们就坚持不住，哭着喊着向村长求饶。 可是自己一家并没有得罪村长啊！ 白天她曾经找到周黄河想要求情，却直接被周黄河无视，还狠狠骂了一顿。 说这是村委的决定，不会再改，如果陈建安不去，就是对抗村委，对抗组织！ 这一个大帽子扣下来，刘桂芬吓得再也不敢多说什么。 “刘桂芬，你今天一直偷懒，只能记半天的工，四个工分。” 记分员瞥了一眼，唰唰在册子上记录。 正常来说，一个男性工分是十个，女性是八个，年底按照工分总数进行分红。 “什么？我哪有偷懒？” 刘桂芬从浑浑噩噩中惊醒。 她今天虽然心情不好，可没有耽误干活呀。 全家人都指望着她挣钱呢，工分被克扣，以后家里吃什么呀？ “马老三，刘大姐并没有偷懒，你别欺负人！” 旁边有个年纪跟刘桂芬差不多大的妇女看不过去，站出来帮忙说话。 她叫赵淑兰，跟刘桂芬关系不错。 “赵淑兰，哪都显着你了？” “这是村长亲自定的，有能耐你跟村长说去？” 马老三嚣张地仰着脖子，满脸不屑。 听到他抬出了村长，赵淑兰不敢再吭声。 虽然她心疼刘桂芬。 可自家也得罪不起村长啊。 “淑兰，算了……” 刘桂芬摇摇头，默默转身离开。 “哼，没话说了吧，明天给我老实点，要不然还扣你工分！” 马老三吼道。 看到他那嚣张的样子，赵淑兰真想上去挠他。 可这人是村长周黄河的狗腿子，打狗也得看主人啊。 “刘大姐，你别太担心，建安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你可以让他在家继续养病，村长再凶，总不能逼着病人去干活吧？” 两人并肩往家走，赵淑兰出着主意。 “嗯，我儿的身体确实很弱，就让他继续在家歇着。” 刘桂芬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可是又想到，自己接下来肯定会被村长针对，恐怕每天都要找理由扣工分。 挣不到钱，以后家里可吃啥呀？ 她满面愁容，忧心忡忡。 “刘大姐，这个饼子你拿着，以后家里缺粮就跟我说。” 赵淑兰从包袱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玉米饼，塞进刘桂芬怀里。 “哎呀，使不得。” “你家人口那么多，自己粮食都不够吃，我哪能要你的！” 刘桂芬赶紧推辞。 “刘大姐，咱俩都多少年的姐妹了，你现在有困难，我咋忍心看着。” “这饼子你要是不拿，我晚上要睡不着觉啦。” 赵淑兰却铁了心要帮忙。 “那……好吧……” 刘桂芬突然想到了儿子。 他身体那么弱，得多吃饭啊。 于是把饼子收下，心里对这个姐妹非常感激。 回到家，刘桂芬只看到了在炕上玩的玲玲。 “玲玲，你哥呢？” “我哥说去荒草滩给我找肉吃，还没回来。” 玲玲玩着一个用破布条做成的娃娃。 “什么，建安去了荒草滩？到现在还没回来？” 刘桂芬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妈妈，妈妈你怎么啦，快醒醒啊……” 不知过了多久，刘桂芬在女儿焦急的呼唤声中苏醒。 “玲玲，你哥回来了吗？” “没有。” 玲玲摇了摇头，看到妈妈醒了很高兴。 她不会点煤油灯，屋子里漆黑一片。 刘桂芬看到窗外月亮已经升了起来，心底不由产生一股绝望。 难道，儿子出事了吗？ 她吓得一个激灵。 “玲玲乖，饿了吧？” 她掏出赵淑兰给的玉米饼。 “呀，是玉米饼！” 玲玲瞪大了眼睛，鼻子已经闻到了香味。 她家好久都没吃过干粮了。 可是她拿在手上，却没有吃。 “我要给哥哥留着！哥哥对玲玲最好了。” 玲玲强忍着口水，却还是想着哥哥。 “玲玲，你哥他……” 刘桂芬说不下去了。 她抱着希望，想要求人去荒草滩找儿子，可是浑身没有一丝力气，趴在炕上起不来。 “完了，天塌了……如果儿子出事，我也不想活了……” 刘桂芬心中充满了绝望。 …… 第11章 收获的喜悦 陈建安坐在路旁一棵树桩上，大口喘着气。 “失误了……” 他已经计算到自己体力差，所以打了提前量。 正常人一个小时的路程，他预计自己两个小时走完。 可还是算差了。 他来的时候带着两只野鸡并不重，所以走得还算轻松。 回去的时候，却背着七八十斤的大麻袋。 导致他走一会，就得歇一会。 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留下一大片白色的汗渍。 “不行，不能再耽搁了，妈妈和小妹肯定会担心。” 陈建安咬牙站了起来，重新扛起麻袋…… “哗啦……” 月光照耀之下，陈建安推开家门。 将麻袋放下之后，终于松了口气，然后就感到眼冒金星，一阵眩晕。 “谁？” 躺在炕上的刘桂芬听到了动静。 “妈，是我。” 陈建安咬牙答应一声。 “儿子！” 刘桂芬又惊又喜，好似突然恢复了力气，腾地从炕上坐起，快步出了屋。 然后就看到了满头大汗的陈建安。 “儿子，你可吓死我了啊……” 刘桂芬冲过去，一把将陈建安抱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呜呜，哥哥，玲玲也想你……” 玲玲一手举着玉米饼，另一只手紧紧抱住陈建安的大腿，蹭得他裤子上都是鼻涕和眼泪。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没事啦。” 陈建安赶紧安慰这娘俩。 今天虽然又累又危险，但收获满满。 有两个真心爱自己的人在家等着，这种感觉真好，无论多苦多累，都值得。 “对了妈，家里有没有吃的，我饿了。” 陈建安觉得脑袋发晕，马上要低血糖了。 他从早上到现在，只喝了一碗玉米稀粥，饿得胃里火烧火燎，直泛酸水。 “哥哥，我有玉米饼给你吃！” 玲玲将玉米饼举起。 陈建安大口吃了起来。 “慢点，别噎着。” 刘桂芬倒了一碗白开水。 吃完饼，又连喝三大碗白开水，陈建安终于缓了过来。 “妈，这玉米饼哪来的？” 陈建安记忆中，自家缺粮，一直是喝稀粥混菜叶的。 “是你赵淑兰婶子给的。” “这份恩情的记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给人家……” 刘桂芬叹了口气。 “呵呵，您放心，很快就能还。” 陈建安这个人恩怨分明。 有人欺负自家，他肯定要报仇。 有人对自家有恩，他也一定会报答。 进了屋子，点上煤油灯。 陈建安将麻袋摆在地中央。顿时吸引了娘俩的注意。 “哥，这是什么呀？” 玲玲好奇地走到麻袋旁边，大眼睛使劲往里看。 陈建安将麻袋打开，取出上面小袋子放在旁边。 露出了下面黄灿灿的玉米面。 “呀，这么多玉米面！” 玲玲惊喜地喊了出来，立刻用小手抓了一把玉米面，捧到妈妈面前。 刘桂芬也是又惊又喜。 家里现在一共还剩三四斤玉米面，就要断顿了，她正发愁呢。 看麻袋鼓溜溜的样子，至少得有四五十斤。 “妈，这五十斤玉米面，是我今天打猎换来的。” 陈建安将弹弓取了出来展示。 “你今天去荒草滩打猎了？” “这多危险啊！” 刘桂芬脸色一变，吓得喊了出来。 她今天一整天都在为儿子担忧，没想到他已经居然敢去荒草滩打猎。 “放心吧妈，对别人是危险，对于我却遍地是黄金。” 陈建安自信一笑。 然后，又打开了旁边的小袋子。 “玲玲，你看这是什么？” “呀，拨浪鼓！” 玲玲惊喜地瞪大了眼睛，接过拨浪鼓来回摇晃，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妈，这是给你的。” 陈建安掏出一板黑色发卡。 然后拿起一个，亲手给老妈别在头发上。 “你这孩子……尽让我担心……哎呀你花这个钱干啥……” 刘桂芬本来长得也不差，只是艰难的生活让她显得有些苍老。 花白头发被发卡别起来之后，立刻显得很整洁。 “呀，妈妈好漂亮。” 玲玲拍手。 “都老太婆了，还漂亮啥……” 刘桂芬摇着头，却也忍不住对着镜子照了照。 “儿子，你今天运气好，可能是你爸在天之灵保佑。” “打猎换来这么些东西，足够用一阵子，以后可别再去荒草滩了。” 刘桂芬见到儿子挣到这么多东西很高兴。 可还是担心他的安全。 “妈，我已经长大了，你不用为我担心。” “我心里有数。” 陈建安拉着老妈的手。 他虽然理解老妈为自己担心。 但荒草滩是将来事业发展的重要一环，不可能放弃。 “唉，儿大不由娘。” “你确实长大了。” 刘桂芬叹了口气。 看着陈建安那棱角分明的脸，嘴唇上已经长了一圈细细的黑色绒毛。 “你要答应妈，千万不能冒险，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妈也不能活了。” “行，我向你保证。” 陈建安郑重地点头。 刘桂芬看到他成熟的样子，很欣慰。 突然想起白天的事，于是担忧地讲了一遍。 陈建安听完，眼睛眯了起来。 好你个周黄河，还有马老三，居然欺负到我头上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陈建安又出去一趟，将藏好的野鸡和鸡蛋取了回来。 玲玲生火烧水，刘桂芬和面贴饼子。 陈建安回来之后，麻利地将野鸡收拾出来，亲自下厨。 一个小时之后。 炕上摆好了饭桌。 今日晚餐：金黄色的玉米饼、一大碗炖野鸡，还有一盘猪油炒野菜。 “哇，太香了！” 玲玲使劲吸着鼻子，一个劲地咽口水。 不过她却不敢上桌吃。 因为现在还是重男轻女，必须男人先上桌。 “儿子，你先吃，你身子弱，多补一补。” 刘桂芬看着儿子，满脸慈爱。 “妈，咱家别那么多规矩，一起吃。” 陈建安夹起一只鸡腿，放在刘桂芬碗里。 又找到鸡心，放在玲玲碗里。 “吃鸡心，以后心眼多，聪明。” 陈建安摸了摸妹妹的小脑袋瓜。 “谢谢哥哥！” 小丫头早就等不及了。 得到刘桂芬允许的眼神，立刻吃了起来。 “太香了！” 玲玲咬了一口，眼睛立刻瞪得老大。 “好吃就多吃点。” 陈建安又给她夹了一大块鸡肉。 “孩子他爹，你看到了吗，儿子出息了……” 刘桂芬抹着眼泪。 这一刻，她觉得以前无论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委屈，都值了。 “妈，你哭啥呀。” “这才到哪……” “咱们不但要吃玉米饼，以后还要吃细粮，吃大馒头，吃猪肉馅饺子！” 陈建安握住老妈的手。 他后来发达之后，最遗憾的就是没能好好孝敬老妈。 子欲养而亲不待，是他心里永远的痛。 现在老妈就在眼前，一定要让她永远开心快乐。 第12章 爱洗澡的杏花嫂 “嗯，妈不哭。” “儿子，你有出息了，妈高兴。” 刘桂芬根本就不是女强人类型。 只是丈夫死了之后，为了两个孩子硬撑着。 现在陈建安长大了，她觉得有了主心骨，一下子踏实下来。 一顿饭吃完，玲玲撑得肚子圆滚滚，连腰都弯不下去，只能平躺着。 陈建安也是痛痛快快地吃了炖肉，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得到极大满足。 “想要强壮起来，必须摄入足够营养，主食和肉都不能缺。” 陈建安现在最大的缺点，就是身体太差。 身体是一切的根本，必须尽快强壮起来。 他想帮忙收拾桌子，把鸡骨头扔掉，却被刘桂芬拦住。 “你还是歇着吧。” “这些骨头，还能留着熬汤呢，过日子可得仔细些。” 刘桂芬是穷怕了，舍不得。 陈建安无奈，只能听老妈的。 现在劝也没用，只能努力多挣钱，家里富裕了，老妈就不用这么节俭了。 “儿子，灶台上留着一碗鸡肉和几个饼子，你给杏花送去吧。” 刘桂芬早就准备好了。 “行。” 陈建安点点头。 远亲不如近邻，以前谁家做了好吃的，给邻居家送点是很正常的事。 杏花嫂以前对自家也很好。 现在有了能力，自然要尽量帮忙。 他端着饭菜，去了隔壁。 杏花嫂家，厨房里。 灶台火光照射下，上演一幅让人血脉喷张的画面。 杏花脱了衣服坐在个小马扎上，身前放着个装着热水的木盆。 她喜欢干净，每天晚上都要洗澡。 “铛铛……” 敲门声响起。 杏花吓了一跳，一只手捂在胸前，另一只手拿起了摆在地上的菜刀，紧紧握住。 “谁？” 自从男人死了之后，村里的男人就像闻到了鱼腥的猫。 经常半夜来敲门说荤话，想要占便宜。 反正杏花无依无靠，身份又低。 就算被欺负了，也没人替她主持公道。 幸亏杏花小心谨慎，家里门窗还算结实，始终没被人得逞。 可是免不了整天提心吊胆。 她打定了主意，要是拿刀也打不过别人，那就自己抹脖子。 “杏花嫂，是我。”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杏花顿时放松下来。 同时心中一喜。 不知为啥，陈建安虽然年纪不大，却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 杏花起身就要去开门，突然想起自己没穿衣服。 “建安，你等一下……” 她喊了一声，慌忙穿衣服。 “吱呀……” 门开，陈建安走了进来，顿时一愣。 杏花正对着自己。 月光照耀之下，她头发微湿漉，脸色白里透红，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体香。 更让他受不了的是，杏花身上只披了件宽松的外套，隐隐能看到里面的轮廓。 陈建安只觉得鼻头发热，身体立刻有了反应。 看来那一顿野鸡肉确实大补啊。 杏花是过来人。 看到陈建安身体发硬的愣在那里，顿时明白过来，噗嗤一笑。 “傻小子，快点进来！” “啊……哦！” 陈建安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进了屋。 幸好光线很暗，看不到他脸红。 杏花将门仔细锁好，这才转过身来。 “杏花嫂，孩子睡了吗？” 陈建安干咳一声，找了个话题。 火力太壮，真的容易尴尬。 “多亏你昨天送来的玉米粥，吃完我有了点奶水，孩子吃完睡得可香了。” 杏花话语里透露着感激。 “你从昨天到现在，就吃了一碗粥？” 陈建安皱眉。 “有一碗粥就很好了，像我这样的女人，还能要求什么呢……” 杏花苦笑。 “杏花嫂，你得多吃点，就算不为了自己，也得为孩子想啊。” “这是给你的，快吃吧。” 陈建安将一只大碗放在灶台上，掀开上面扣着的小盆。 顿时一股香气散发出来。 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了两个玉米饼，放在小盆上。 “这是……鸡肉？还有玉米饼？” 杏花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嗯，这是我从荒草滩打到的野鸡，正好给你吃了下奶。” 陈建安点点头。 杏花瞬间红了眼眶，鼻子发酸。 “建安，谢谢，谢谢你……” 她已经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嫂子，你就别跟我客气啦。” “你养好了身体，孩子才能健康成长啊。” “嗯嗯，大恩不言谢，我会记在心里的。” 杏花深深地看了陈建安一眼，神情复杂。 她将鸡肉和饼子收好，把大碗和小盆洗干净。 “杏花嫂，那我就先走了，明天再送十斤玉米面过来，够你吃一段时间。” 陈建安知道，她家的粮食已经空了。 “谢谢……” 杏花倚在门框上，看着陈建安离去的背影，两行眼泪默默顺着脸颊流下。 第二天，村部。 “爹，那个柳青伊说什么都不答应我，该咋办啊？” 说话的是周黄海的儿子周小川。 他长得跟周黄海很像，被安排当了个民兵小队长。 平时仗着手里有枪，他爸又有权，在村里耀武扬威，眼睛长在头顶上。 现在却一副无奈的样子。 “完犊子玩意，亏你还是我的种！” “你给她来个生米煮成熟饭不就行了。” 周黄海冷哼。 “爹，柳青伊聪明着呢，平时处处防着我，根本没有单独逮到她的机会啊。” “再说，她跟别的女人不一样，我要是睡了她，万一寻死咋办？” 周小川不是没想过玩硬的。 可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一个女知青而已，还能翻起多大浪花？” “这种城里来的娇滴滴的大小姐，不可能是什么贞洁烈女。” 周黄海自认为很有把握。 “爹，你的意思她不会寻死？那我可就要来硬的了！” 周小川来了精神。 柳青伊实在太漂亮了，简直像仙女一样，他做梦都想要得到啊。 “至于机会嘛……” 周黄海眼珠转了转。 “柳青伊平时不好好劳动，消极怠工，就让她去荒草滩开荒，好好反省反省。” 周黄海瞬间找好了理由。 “高，实在是高啊！” 周小川竖起大拇指。 发配去荒草滩这招太高了。 那个地方不但危险，还挣不到工分。 柳青伊要是屈服了一切好说，她要是还不肯从了自己。 那正好，荒草滩没有啥人，自己来个霸王硬上弓！ 想到柳青伊那美丽的样子，周小川已经等不及了。 转身就要去通知柳青伊，立刻去荒草滩！ 刚出门，却看到一个少年身影走了过来。 第13章 捕鱼 “呦，这不是陈疯子嘛？” 周小川阴阳怪气冲，嘴角带着讥笑。 他平时也喜欢瞎混，跟李铁龙那些二流子们经常在一起。 听说李铁龙被陈建安这个病秧子给砍了，他好一通嘲笑。 在他看来，不管陈建安咋疯，也只敢对李铁龙动刀子。 在自己这个民兵小队长面前，根本不够看。 陈建安当然感受到了周小川语气里的讥讽。 不过却并没有被激怒。 这小子跟他爹比起来差远了，就是个头脑简单的货色。 “我找周村长。” 陈建安声音平静。 “呵呵，行啊。” “爹，陈疯子来找你啦。” 周小川现在一心想着柳青伊，没兴趣对付一个病秧子，转身就走了。 “周村长，听说你把我发配去荒草滩开荒了。” 陈建安稳步走进村部办公室。 办公桌前的周黄河已经正襟危坐，满脸的严肃。 “怎么说话呢，啥叫分配？” “这是村委的决定，开发荒草滩也是响应公社的号召。” “你这个小同志思想觉悟要提高啊。” 周黄河开口就训斥起来，讲的全都是大道理。 “村长，你误会了。我并没有反对去荒草滩。” 陈建安嘴角微不可查地笑了笑。 “嗯？” 周黄河还等着陈建安犟嘴，然后继续训斥他呢。 没想到从，他居然是这个态度。 “呃……那好，你有这个觉悟就好。” “既然你同意去开荒，还来干啥？” “别看你年纪小，也得好好干活，否则秋收之后的分红少了，别怪我。” 周黄海依旧板着脸。 “村长，我同意去开荒，可是工分不能按照往常分吧。” “毕竟大家都知道，荒草滩多么的危险，开荒多么的困难。” “你要是再少给工分，我岂不是要饿死？” 陈建安反问。 “那你说，想要多少工分？” 周黄海心中冷笑。 一个毛头小子，还想跟自己耍心眼，讲条件。 老子当村长的时候，你还不会走呢！ 周黄海有信心，无论陈建安提出什么工分分配的条件，他都能反驳得对方哑口无言。 “我不要工分。” 陈建安摇了摇头。 “嗯？” 周黄河又是一滞，这小子说话咋这么让人意外呢？ 难道真的是脑子疯掉了？ “我要荒草滩打猎和捕鱼的所有收获。” “至于开荒种地的收获，我要一半。” 陈建安缓缓说道。 反正村里连年亏损，工分根本不值钱。 还不如干脆放弃，来提出新的条件。 周黄河一听乐了。 “呵呵，行啊，我同意了。” 周黄河心想，这小子真是个傻子。 还想在荒草滩里打猎捕鱼。 要是那么容易，还能轮得到你？ 谁不知道，荒草滩三步一个坑，五步一道坎。 泥潭陷进去就出不来，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 更别提那些虎狼野兽。 陈建安真是异想天开啊。 至于开荒的收获。 周黄河觉得这就更扯淡了。 就凭陈建安，一共能开荒出来多少土地？ 就算能打些粮食，也根本养不活一个人。 而且他还不知道……很快就有人跟你作伴了。 正好，到时候给柳青伊也开出同样的条件，你俩饿死在荒草滩吧。 周黄河心中得意，等村民们看到陈建安和柳青伊的下场，肯定都会害怕被发配去荒草滩。 当陈建安提出让他写个条子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就写了。 还签了自己的名字，盖了村里的公章。 陈建安仔细将纸条收好。 有了这张条子，自己开发荒草滩，就有了法律效力，能够保护所有的收获。 “行了，条子给你了，赶紧走，别耽误干活。” 周黄河挥挥手，不耐烦道。 陈建安没在多说什么。 只是离开村部办公室之时，回头看了周黄河一眼，想起了在镇上跟唐生怀的对话。 “不知道你挨收拾的时候，还能不能像现在这么嚣张……” 陈建安看了看装模作样的周黄河，转身离开。 荒草滩。 陈建安轻车熟路来到上次的地方。 那些小动物显然没有什么记忆力。 昨天刚被消灭三只野鸡，今天又有小动物在活动。 不过，陈建安今天不急着打猎。 而是来到了一处水坑边。 荒草滩里多的是小水坑，但也不乏面积比较大的。 眼前这池塘，足有五米见方。 据村里人说，荒草滩深处还有十几米、二十几米的大坑。 但那里有野兽出没，陈建安不可能去冒险。 “五米见方的大水坑，打渔已经足够。” 棒打狍子瓢舀鱼，可不是浪的虚名。 “唰！” 陈建安抓住渔网，抛出一个漂亮的形状，哗啦落入水中。 荒草滩里的水坑看着很浅，实际却暗藏玄机。 只是坑边，就有三四米深，掉下去就没影了。 陈建安也是小心翼翼，避免踩空。 他扎着马步，腰马合一，开始拽动渔网。 “哗啦……” 渔网出水，陈建安顿时眼前一亮。 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正在网里拼命挣扎。 幸亏渔网的质量好，要不然非被它撞破了不可。 “啪嗒！” 鲤鱼摔在岸上。 陈建安找了根树枝，穿在鱼鳃里。 拎起掂了掂，足有四五斤。 第一网就上了这么大一条鱼，要是后世那些钓鱼佬看到，非得羡慕死。 陈建安很兴奋，继续撒网。 连续两网都空了，看来这地方没鱼了。 他观察之后，又找了个能安全落脚的地方，继续撒网。 这次，又网住了一条三斤多的花鲢。 “呼……” 别看鱼不算重，在水里的力气却非常大。 陈建安连续撒了几次网之后，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身体太差，得多吃肉补一补。” 陈建安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 “衣服太破了，简直跟渔网差不多。” 看着千疮百孔，全是破洞的衣服，陈建安不由苦笑。 没办法，家里三口人，每个人都只有一身衣服。 冬天没有棉花，就往衣服里面塞些茅草。 “得多挣钱，给妈妈和小妹都置办新衣服，今年冬天大家都穿棉花做的新棉袄！” 回想往年冬天一家人冻得瑟瑟发抖的样子，陈建安更加坚定了要赚钱的决心。 没有体力继续撒网，陈建安坐下休息喝了几口水。 现在他身上的装备不少。 有弹弓、渔网、麻袋，还有一把柴刀。 将两条鱼放进麻袋，然后取出了弹弓。 顺着水坑岸边的茅草寻找。 很快，找到一只野兔。 兔子的皮毛呈现土黄色，几乎跟茅草和土地融为一体。 要不是陈建安经验丰富，真的很难发现。 兔子正在悠闲地吃着草。 突然好像发现了什么，两只耳朵竖了起来。 小眼睛四处机警地四处乱看，似乎感受到了危险。 可惜，已经晚了。 就在兔子双腿用力，想要跳跃逃跑的时候。 一发石子精准地击中了它的眼睛。 第14章 救下女知青 “嘭！” 兔子直挺挺倒了下去。 陈建安甩了甩弹弓，新买的强力皮筋就是有劲！ 他大步走了过去。 “哗啦啦……” 刚才的声音，惊动了草丛里的动物。 一时间鸡飞狗跳，鸟儿飞开，兔子逃跑。 陈建安并不担心，今天收获已经足够。 那些动物没什么记忆，明天照样会回来。 毕竟这里有个吸引它们的大水坑。 只要自己守住这里，以后猎物就不愁了。 抓住兔子，用柴刀立刻收拾起来。 如果血液凝固就不好吃了。 收拾好之后装进特意准备的小袋子里，装入大麻袋。 “一只野兔，一条大鲤鱼，一条花鲢。” 陈建安拎着麻袋准备回家。 今天的不准备去镇上卖了。 如果太频繁，会引起别人的猜疑。 他要保持低调。 这些东西，就在村里处理掉吧。 短短半天就有这么多收获，可比老老实实给村里挣工分强多了。 荒草滩外围。 柳青伊握着镰刀，艰难将一大从茅草割倒。 她白嫩的手掌已经泛红，几乎要磨出血来。 可她咬着牙，一声不吭，继续割草。 早上周小川找到她，告诉她去荒草滩开荒。 她就明白了。 这都是周小川父子俩使得坏。 自从来到红旗村，她没少受到男人骚扰。 尤其是那个周小川，最可恶。 柳青伊手上虽然痛，可跟心里的痛比起来，算不上什么。 她父亲被打成右派之后，又得了重病。 写信过来，几乎就是诀别。 亲生父亲病危，连最后一眼都见不到，柳青伊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抽泣起来。 “呦，柳知青，你咋哭了？” “是不是干活累着啦？” 周小川的身影突然出现，嬉皮笑脸地走了过来。 柳青伊赶紧用手背擦掉眼泪。 转过身，眉头皱起。 “周小川，你要干什么！” 柳青伊满脸戒备，将镰刀挡在胸前。 “柳知青，难道我的心思你还不明白？” “唉，你这又是何必呢？只要嫁给我，保证让你吃香喝辣，再也不用干粗活。” “看到你这样子，我真心疼啊。” 周小川说着就要抓柳青伊的手。 却被啪的一下打开。 “你别动手动脚。” “我说了，不可能嫁给你，死了这条心吧。” 柳青伊看着他，心里充满厌恶。 “他么的，别给脸不要脸！” 再一次被拒绝，周小川变了脸色，凶相毕露，迈步就往前走。 “你要干什么，我要喊人了！” 柳青伊惊慌地后退。 “喊人？” “哈哈，你喊吧！” 周小川哈哈大笑。 将柳青伊发配到荒草滩，就是为了方便自己。 这附近除了茫茫荒草，哪里有人的影子？ “你再过来，我就自杀！” 柳青伊眼睛显出绝望，将镰刀架在自己雪白的脖子上。 可她此时正在后退，没注意到脚下的草根，一下子被绊倒。 “唰！” 周小川一把将镰刀抓住，夺了过来，然后远远扔到一边。 “臭娘们，你不是京城来的吗，你不是傲气吗？” “老子现在就睡了你，看你能咋样！” 柳青伊就像一只圣洁优雅的白天鹅。 周小川就像癞蛤蟆。 一想到自己可以染指白天鹅，周小川心里就无比的兴奋。 他猛地往前一扑，柳青伊尽力想躲，却脚下绊倒，摔在地上。 周小川站在那里，看着地上绝望的柳青伊，脸上露出狞笑。 他喘着粗气，就要扯开裤腰带。 突然，背后一阵风声响起。 然后噗嗤一声。 “啊！！！” 周小川发出剧烈的惨叫，身体猛地向后仰起，摔倒在地上。 陈建安手握柴刀，眼中射出疯狂的光芒。 “陈建安，你他么疯了，你敢砍我！” 周小川看到是陈建安，立刻大喊。 他是带着枪来的，可是左右看了看，枪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 陈建安却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陈疯子，我爸可是村长，你敢砍我？” 周小川往后一模，满手是血。 他大声喊叫，想要吓住陈建安。 “既然你知道我是疯子，那你猜我敢不敢砍？” 陈建安说完，猛地加速助跑。 “啊！！” 周小川看到陈建安那疯狂的眼神，顿时慌了。 手脚并用地往前跑。 “唰！” 又是一刀。 开始一刀砍在左边，这一刀砍在了右边。 周小川捂着两边屁股，玩命地跑。 他身强力壮，跑得倒是快，很快消失不见。 “你没事吧？” 陈建安转过头。 再一次相遇，柳青伊依旧美得那么令人震撼。 无论前世今生，看过多少的美女。 可是她们都不及柳青伊的万一。 不但因为长得漂亮，更是因为她身上那种文静优雅的气质。 “你是陈建安吧，谢谢你……” 柳青伊勉强坐起身。 刚才胳膊摔了一下，很疼。 她勉强伸手，想要整理一下耳边凌乱的碎发，却疼得直吸冷气。 更难堪的是这一切都被陈建安看在眼里，让她觉得尊严扫地…… “别动！我看看骨头伤到没有。” 陈建安看到她捧着手臂痛苦的表情，立刻察觉到应该受伤了。 于是上前抓住她的手臂，轻轻揉动。 “嗯……” 柳青伊轻哼一声，紧紧咬住嘴唇。 “骨头没事，软组织有些挫伤，修养一段时间就好。” 陈建安懂得急救，很快做出判断。 然后放下心来，仔细欣赏起眼前的女知青。 上辈子他只是个懵懂少年，只知道柳青伊漂亮，却说不清到底哪里漂亮。 现在的他经历丰富，更加能够感受到柳青伊那动人心魄的魅力。 “上辈子你救了我，现在我救你，这就是咱俩的羁绊。” 陈建安心中默想。 感受到陈建安那复杂的眼神，柳青伊有些惊讶。 自从来到村子，她经常能感受到男人们背地里充满欲望的窥视。 她能够感受到，那些人在馋自己的身子。 古话说，红颜祸水。 有时候她真的恨自己为什么长得这么漂亮，才引来许多的麻烦。 可是陈建安的眼神却不一样。 他大大方方地看着自己，没有任何掩饰。 眼神平静，带着欣赏，还有些复杂的东西。 柳青伊出生官宦家庭，从小跟随父亲耳濡目染，学会了识人辨物，平时看人一向很准。 可是眼前明明很普通的农村少年，却有种让她看不透的感觉。 第15章 女知青的报答 “你怎么会来这里？” 陈建安翻开柳青伊的手掌，看到已经磨得通红的皮肤。 柳青伊心里颤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被陌生的男人牵手。 不过却没有被冒犯的感觉。 而是感受着他的关心，感到有些感动。 “来不来，哪里由得我……” 柳青伊语气无奈。 自从父亲被打成右派，她的地位一落千丈。 怎么能拒绝周黄河的发配。 “危险和不危险，又有什么区别，反正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谢谢你，让我避免受到侮辱，我以后不会再给他机会的。” 柳青伊说话时眼睛看着远处的荒草，语气萧索。 她宁愿死，也不愿意被周小川这样的人玷污。 陈建安察觉到她的异样。 “难怪上一世我会被她救下来，原来她是来荒草滩寻死的。” 陈建安脑海里闪过一道明悟。 上一世，柳青伊就是不堪被周小川强迫，在荒草滩自杀了。 那时的自己太弱小，没能力去帮她，只能抱憾终生。 “红旗村不是他老周家的天下，你不要失去信心。” 陈建安坚定说道。 柳青伊一愣，然后摇了摇头。 “可现实是，周黄河就是村里的土皇帝，没人能管得了他。” “这一次我能被你救，下一次又靠谁呢？” 柳青伊眼神中满是绝望。 突然，她看着陈建安，眼神爆发出一阵光芒。 “与其被周小川玷污，还不如把第一次给你。” “这样就算报答你的恩情，我死而无憾了。” 柳青伊坚定的说道。 对于她来说，最珍贵的就是自己的第一次。 这一下，把陈建安弄懵了。 看着柳青伊那迷人的脸颊，他恍惚了。 哪个男人能经受住这样的考验？ 可是不行！ 柳青伊对自己有恩，自己虽然喜欢她，却不能趁人之危。 陈建安是个正常男人，有钱之后，各种各样的体验都尝试过。 可柳青伊不一样。 除了对她容貌的欣赏，更有一种心里的情怀。 “青伊，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绝望。” “但请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帮你。” “周家爷俩，蹦跶不了多久了。” 陈建安坚定地说道。 “我……” 柳青伊从眼前少年的眼睛里，看到了无比强大的自信，似乎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办不到的。 这种眼神，她从前只在父亲的身上看到过。 可父亲是什么层次，那可是京城最顶级的人物。 而陈建安，只是一个最平凡的乡村少年……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低沉浑厚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柳青伊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看着陈建安。 在他朗读的时候，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等陈建安将一首诗念完，她的眼睛也恢复了光彩。 “你居然会背普希金的诗。” 柳青伊难以掩饰自己的惊讶和喜悦。 这首《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也是她最喜欢的诗。 这时听到陈建安吟诵，有种找到知己的感觉。 “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我相信咱们只要共同奋斗，生活就一定可以变得更好。” 陈建安眨了眨眼睛。 “嗯！” 柳青伊下意识地点头。 陈建安的话非常有说服力，下意识就让人认同。 本来她对陈建安的印象，只是个沉默寡言的乡村少年。 没想到，他有着这么丰富的内涵。 不但有勇气把周小川砍跑，跟周家父子对抗，还会安慰人，会急救，会诗歌…… 村子里居然有这样一个特别的人，之前为什么没有发现呢？ 柳青伊看着陈建安，想到以后每天都要一起在荒草滩干活，心情也轻松了起来。 “你还没吃饭吧，给你！” 陈建安从怀里掏出一个窝头，递了过去。 “不用……” 柳青伊慌忙摆手。 “拿着吧！” 陈建安硬塞进她的手里。 这个时候，柳青伊已经两天没有正经吃过一顿饭了。 父亲落难之后，家里没有钱再邮寄过来。 村里周黄河又故意克扣工分，现在她吃饭都成问题。 “咕噜噜……” 柳青伊还想拒绝，可闻到窝头香气之后，肚子却不受控制地响了起来。 “哎呀……” 柳青伊脸色唰的通红，只觉得丢死人了。 陈建安却只觉得她很可爱，故意转身走了几步，避免让她尴尬。 他走到一从茅草旁，将周小川掉落的枪重新藏了起来。 柳青伊实在饿急了，看到陈建安贴心的离开，自己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干粮嚼在嘴里的感觉，真好！ 她胃口很小，吃了半个窝头就饱了，剩下的用手帕包好，收了起来。 不一会，陈建安拎着一个麻袋回来。 “看看这是什么？” “呀，兔子，还有鱼！” 柳青伊瞪大了眼睛，充满了惊讶。 她来到村里以后，连玉米面都吃不饱，更别提鱼和肉了。 “这些都是我在荒草滩里面打到的。” “周黄河以为把我发配到荒草滩会饿死，却不知道正合我意。” 陈建安面带微笑。 男人嘛，谁不希望在柳青伊这么漂亮的女人面前，展示一下能力呢？ “可是，这些不会被周黄河抢走吗？” 柳青伊心思敏锐，立刻担忧的问道。 现在强调集体，理论上所有东西都是公家的。 陈建安呵呵一笑，将周黄河写的条子拿了出来。 柳青伊仔细看过，不禁又对陈建安刮目相看。 原来他早就计划好了，居然想的这么远…… “说不定，陈建安真的能斗得过周家父子！” 柳青伊的心底升起一股希望。 “咱们回去吧，你的手需要静养，我晚上给你送吃的。” 陈建安不准备让柳青伊继续干活挨累。 “不用了，已经很麻烦你……” 柳青伊赶紧拒绝。 “有什么麻烦的，咱们不是朋友吗？” 陈建安微笑着，眼睛真诚地看着她。 “嗯……那就谢谢了！” 柳青伊微愣，然后也嫣然一笑，大方的接受。 等以后家里有了钱过来，再报答他吧。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陈建安衣衫破旧，身材偏瘦，脸上还有些灰。 柳青伊却皮肤白净，五官精致，一条黝黑的麻花辫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她实在太美了，无需外在的修饰，只要站在那里，就显得光彩照人。 如果陈建安依然是以前的乡村少年，肯定会生出自惭形秽，高不可攀的心态。 现在他却不这么想。 他知道柳青伊后来的下场多么惨。 只有自己才能救她！ 不知不觉，以往觉得很长的路，居然走完了。 果然，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时间过得飞快。 路口，两人分开。 柳青伊回去知青宿舍，陈建安却是来到了村口。 正是午休时间，村民们正要回家做饭。 “各位大哥大姐，大叔大姨们看一看，谁要买鱼！新鲜的大鲤鱼！” 陈建安将一条大鱼摆在一块青石上，瞬间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啪啪啪！” 大鲤鱼挣扎跳动起来，显得非常有力。 第16章 卖鱼，村里人抢疯了 “这不是老陈家的小子吗？” “对，陈建安，原来他不是病了么。” “你忘了，都说他疯了，把陈建柱和李铁龙都给砍了。” “疯了还能抓到这么大的鱼？我看他挺正常……” 陈建安的出现立刻引起大家议论。 更主要的原因，是那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 这个年代的粮食不够吃，个人养不起猪，也养不起鸡鸭。 一年到头，只有过年的时候能分到一点点肉。 猛地看到这么肥的大鲤鱼，大伙眼里都冒出了渴望的光。 “这鱼咋卖的？” 有人问。 “五块钱。” 如果把鱼拿到公社的集市上，能值六七块。 可路程太远，恐怕拿到那里鱼已经死了。 所以需要就近处理。 “嘶……五块钱，能买五十斤玉米面啊。” 这个价格不便宜。 但不代表没人出得起。 虽然小河沿村整体很穷，可也有条件富裕的。 “给我吧，正好我儿媳坐月子，拿去下奶。” 鱼汤可是下奶的好东西。 说话的人，是村里的妇女主任罗桂花。 她是村长的小姨子。 都传说她跟村长周黄河有一腿，但没证据。 不过，她家里确实比普通人有钱。 “我出五块五！” 一个男声响起。 这人很年轻，还戴着一副眼镜，长得斯斯文文。 是下乡的知青。 这人叫李斌，虽然在村里干活挣不到什么钱。 但他家里条件不错，经常寄钱过来。 吃饱饭不成问题，关键是馋啊。 他已经好久没吃过肉了。 这条大鲤鱼一看就非常鲜美。 李斌被勾起了馋虫。 “李斌，你啥意思，非要跟我抢？” 罗桂花不乐意了，虎着脸喊。 “什么叫跟你抢，价高者得，天经地义。” 李斌回怼。 要是普通的事，他可以给妇女主任一个面子。 但大鲤鱼太难得了，可不能退让。 “没错，谁出的价钱高给谁，为啥非得卖给你！” 有几个男知青帮腔。 他们跟李斌关系不错，要是真买到鱼，李斌吃肉，他们也能喝点汤。 “你们这群二流子，不好好劳动，就知道吃！” 罗桂花气不打一处来。 但这事也不可能去找姐夫周黄海来硬的。 她咬咬牙再次出价：“我出六块！” “六块五！” 李斌跟着就出了价。 他父母都是工人，家里不差钱。 罗桂花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她虽然也有钱，可这钱都靠着姐夫挣来的，不容易啊…… 人群里，赵淑兰和大儿子王铁柱站在一起。 “唉，要是咱们把大鲤鱼买下来就好了……” 赵淑兰眼巴巴看着。 她儿媳妇也在坐月子，正愁没东西下奶呢。 “妈，你不是跟建安娘关系不错吗，要不去说说？” 王铁柱当然也想给媳妇买鱼。 赵淑兰却摇了摇头。 “关系不错也不能白要人家的鱼啊，你看李斌和罗桂花都出什么价钱了……” “建安那孩子好不容易把病养好了，抓到一条鱼也不容易。” “算了，听说老钱家有五个鸡蛋，娘去买下来吧。” 赵淑兰暗暗盘算一下，兜里的钱也就够买鸡蛋。 可是鸡蛋跟大鲤鱼没法比啊…… 这时，李斌已经把价钱出到了七块五，罗桂花没有再出价。 陈建安拍板成交。 “太好了，晚上大家一起喝鱼汤！” 李斌也不小气，对着旁边的朋友说，男知青们都兴高采烈起来。 陈建安将钱收好，让李斌将大鲤鱼拿走。 然后，又从麻袋里将花鲢取了出来。 大伙看到大鲤鱼被卖，本来都准备散了。 没想到，居然还有鱼！ “陈建安居然一次抓到了两条大鱼，到底怎么做到的？” “不会是在荒草滩里抓的吧，村里也只有那里才有鱼。” “他敢进荒草滩的水坑？难道不怕淹死？” “这就不用咱们操心了，反正人家把鱼抓到了。” “哎呀，没想到陈建安原来病恹恹的样子，现在居然这么出息。” “早知道，我也去荒草滩抓鱼了。” “想得美，荒草滩那是什么地方？别把命搭在里边！” 村里已经有太多的例子，想去荒草滩弄吃的，却死在了里边。 所以，大伙嘴上说说，也没谁真的敢去尝试。 只是都对陈建安羡慕起来。 “陈建安，这条鱼比鲤鱼小了一圈，不如五块钱卖我吧！” 妇女主任罗桂花本来非常失望。 可是看到花鲢之后，眼睛却亮了起来，认为机会来了。 花鲢虽然比鲤鱼小，但炖汤更有营养。 而且村里有钱的人就那么几个。 李斌买了鲤鱼，不可能再有钱买花鲢了吧？ 罗桂花看准这一点，准备简陋。 她得意地看了李斌一眼。 傻帽，花了七块五才买一条鲤鱼。 出完价，罗桂花认为肯定能拿下，脸上露出得意，扫视了周围的村民。 五块钱其实也不少了，大伙都不做声。 “呵呵，没人出价了，这鱼归我！” 罗桂花咧开嘴非常高兴，上前就要拿鱼。 陈建安却开口了：“我啥时候说这鱼要卖了？” “啊？” 罗桂花愣住了。 周围的人也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不知道陈建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婶子，你来一下。” 陈建安早就看到了人群里的赵淑兰，冲着她招手。 “妈，陈建安叫你呢。” “啊？叫我？” 赵淑兰有点懵，从人群里走了出去。 “婶子，你儿媳正坐月子，这鱼就送你了。” 陈建安指着花鲢说道。 “什么，送给赵淑兰？” 人群里顿时炸了锅。 这条花鲢可是价值五块钱啊。 陈建安家在村里都出了名的穷，他居然舍得把鱼送人？ “建安，这咋行呢。” “你好不容易才抓到一条鱼，还是卖了吧。” 赵淑兰连忙摆手。 “婶子，昨天你送给我妈一个窝头，这鱼就当成回礼。” “我陈建安有恩必报。” 陈建安语调铿锵有力。 钱财终究是身外之物，人情却更加珍贵。 想要在村子里发展，必须发展人脉。 而且，将自己之恩必报的形象树立起来。 果然，周围人群看到陈建安的做派，都议论起来。 有人后悔，为啥之前没帮陈建安家一把呢。 还有人想着，以后要跟陈建安家好好相处…… 赵淑兰本来还想拒绝，但陈建安态度坚决。 而且她儿媳确实太需要这条鱼了，只能连连感谢地接受。 “建安兄弟，谢了。” “多的话不说，以后有用得到的地方，你就说话。” 王铁柱上前将花鲢抱在手里，认真地说道。 “好的，铁柱哥。” 陈建安微微一笑。 赵淑兰家有三个儿子，体格都非常壮实。 本来两家关系就不错。 现在获得了王铁柱一个人情，以后有什么事他肯定会支持自己。 周黄河和手下的狗腿子，不但欺负自己家，还把村子祸害得这么惨。 陈建安准备尽快收拾他。 第17章 大嘴巴抽你 “陈建安那小子呢？” “别让他跑了！” 吆五喝六的声音响起。 一伙人粗暴地挤开人群，冲了出来。 带头的，是围着条破床单的李铁龙，后面跟着两个村里的二流子。 最后面，则是捂着屁股一瘸一拐，满脸阴狠的周小川。 自从他爹当上了村长。 他一直在村里耀武扬威，想干啥就干啥。 谁敢不给自己面子？ 谁又敢得罪我爹？ 没想到，却被陈建安这个病秧子连砍了两刀。 老子啥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 他不但屁股疼痛难忍，心里更是要气炸了。 “陈建安，你可让我好找啊！” 周小川咬牙切齿。 “找我干啥，我又不是你爹。” 陈建安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 “草！” “大哥，他骂你。” 李铁龙手捂住床单，小心地回过头。 “用他娘的你提醒？谁听不出来！” 周小川鼻子差点气歪了，真是猪队友。 “陈建安，你真是活腻歪了。” “居然敢砍我大哥？” 李铁龙冲到陈建安面前，嚣张的大喊。 充分表演了什么叫狐假虎威。 他在杏花嫂家被陈建安砍了之后，就一直想着怎么报复。 可他平时欺负一下老实人还行，遇到陈建安这种动不动就砍人的“疯子” 心里还真发怵。 不过，机会很快来了。 陈建安那小子自己作死，居然敢砍周小川？ 那可是村长的儿子啊。 周黄河是村里的土皇帝，那周小川就是太子爷。 得罪了周家父子，在村里就算活到头了。 李铁龙满脸畅快地看着陈建安，已经脑补出了他的下场有多么惨。 等陈建安被收拾，自己就可以霸占杏花嫂了…… 就在他满脑子想好事的时候。 陈建安突然走过去，一巴掌抽在他脸上。 “啪！” 李铁龙只觉得眼前一黑，冒出一堆金色的小星星。 “你有口臭不知道吗？以后不准对着我说话。” 陈建安甩了甩手。 直接从麻袋里取出了柴刀。 那小子皮糙肉厚，用手打怪疼的，还是柴刀顺手。 “你、你要干什么！” 李铁龙没想到，这种形势之下，陈建安居然还敢动手。 挨了一巴掌之后，他满脸怒气。 看到陈建安手握柴刀之后，他又怂了。 他可是知道，陈建安真敢砍啊。 “大哥，你看到没有，这小子还敢这么嚣张，是没把你放在眼里啊！” 李铁龙也不傻。 让他欺负老实人还行。 可是面对“疯子”陈建安，他可不敢在前面呆着了。 说完就灰溜溜往回跑，藏到了周小川身后。 “废物东西，滚远点！” 周小川气得抬腿就是一脚。 “哎呦……” 李铁龙挨了一脚。 可周小川也牵动了屁股上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陈建安，看来你真疯了，居然敢跟我作对。” 周小川眯着眼睛，恶狠狠瞪着，语气充满威胁。 “跟你作对，你够资格吗？” 陈建安冷笑一声。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好好好，你他么疯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把我的枪交出来，我就放过你。” 周小川恨不得把陈建安腿打断。 可是他有更要紧的事。 去荒草滩之后，枪居然丢了！ 这个年代，虽然枪支管理不算严。 可他的枪是武装部下发，登记在案的。 如果真的丢了，就算周黄河处理起来都很麻烦。 弄不好，他这个民兵小队长的职位都会被撤掉。 所以，周小川现在最关心的是把枪找回来。 “什么枪？” “我咋知道你的枪在哪。” 陈建安满脸无辜。 “放屁！” “荒草滩就咱们三个人，不是你把枪捡走，还有谁？” 周小川吼道。 “咦，这可奇怪了。” “我和柳青伊是被村里派到荒草滩开荒的。” “你去干啥呢？” 陈建安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他选择在这里卖鱼，就是为了把周小川吸引过来，然后当众将他丢枪的事宣扬出去。 “我……” 周小川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坏了。 “我可能记差了。” “走！” 周小川转头就走。 他总不能说，去荒草滩是为了对柳青伊耍流氓吧。 那他在村里就待不下去了。 “大哥，咋就走了？” “咱们还没揍陈建安呢。” 李铁龙一脸懵。 他刚才跟两个二流子说好，要暴揍陈建安一顿出气呢。 “我揍你妈的头！” 周小川甩手就是一巴掌。 “啪！” 李铁龙刚才被陈建安揍了一巴掌，现在又被周小川揍了一巴掌。 两边脸又红又肿，火辣辣的疼。 “周小川，我日你娘！” 李铁龙表面上不敢说啥，眼睛里却充满了怨毒。 可是他不敢得罪周小川，只能忍着，灰溜溜跟在人家后面离开。 虽然周小川不想暴露。 但陈建安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父老乡亲们，大家刚才都听到了，周小川身为民兵小队长，居然把枪给丢了。” “这样的人，能保护大家的安全吗？” 他的话，顿时引起大家议论。 其实大伙早就看周小川不爽，只是碍于周黄河的压迫，不敢说罢了。 “大家知道周小川为啥去荒草滩吗？” 陈建安继续问道。 “为啥？” 人群里，赵淑兰大儿子王铁柱很有眼色地问道。 “因为他想去对女知青柳青伊耍流氓！” “先是周黄河利用手里的权力，将柳青伊发配去荒草滩。” “然后又去干龌龊的事，这就是周家父子的嘴脸。” 陈建安大声说道。 “什么？周小川居然干这种事，简直禽兽不如！” “柳知青长得漂亮，给自己引来麻烦喽……” “长得漂亮就该被欺负吗？把我们女人当成什么？” 人群中的女性都义愤填膺。 “周家爷俩没有一个好东西！平时没少对大姑娘小媳妇动手动脚。” 大伙对周家人积怨已久，只是平时都忍着不敢说。 现在陈建安开了头，顿时引起议论。 只是，周黄河毕竟在村里经营了这么多年，威势还在。 大伙只敢小心议论，没人敢站出来公开指责什么。 陈建安也不强求。 他今天所做的，就是在大伙心里埋下一颗种子，让他们知道，周家父子不可能只手遮天。 想要靠这村民推翻周黄河不太可能。 毕竟他的靠山是公社社长。 不过，引起村民不满只是第一步。 自己的手段可不止这一招…… 第18章 让人羡慕的鱼汤 今日晚餐：玉米面饼，红烧野兔，鸡蛋汤，腌野菜。 玲玲吃的嘴巴旁边都是油，眼睛都在放光。 陈建安也是放开了吃，这只兔子很肥，足够吃。 他现在最需要补充营养。 “真是老天保佑啊，没想到咱们家也能吃上这么好的东西。” “你爹临死都没吃到一口肉……” 刘桂芬拿着一块兔子肉，想起了去世的老伴。 “妈，爸爸在天上看到咱们过得好，也会高兴的。” 陈建安安慰。 “嗯，你说得对。” “我儿子现在出息了，是家里的顶梁柱！” “就是……唉……” 刘桂芬欲言又止。 陈建安看出她有愁心事，就问。 原来今天刘桂芬又被扣工分了。 本来她已经格外的小心，一个劲地干活，一会都没敢休息。 可马老三非说她铲草不干净，扣了两个工分。 为了这事，赵淑兰还跟马老三吵了两句呢。 赵淑兰是个热心人，本来就跟刘淑芬好。 现在得了陈建安的鱼，感情更上一层。 “马老三……今晚就收拾你！”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是因为君子没能耐。 君子要是有能耐，当场就扇你大嘴巴。 陈建安怕老妈担心，什么也没说，默默吃饭补充营养。 饭后，他去了隔壁。 轻车熟路地撩开门帘，就听到“呲溜”一声。 杏花嫂正把奶水挤进碗里。 上次她喂奶，就把陈建安弄得有点害羞。 这次看得更清楚了。 正好杏花嫂弄完了，将东西放下。 “建安，多亏你送来的吃的，我现在已经有奶水了。” “而且奶水非常充足，喂饱了宝宝之后，胸口涨得难受，非得挤出来。” 杏花嫂脸上带着笑意。 看着一旁吃饱之后熟睡的宝宝，她发自内心的高兴。 “那就好。” “哺乳期就该多补充营养。” 陈建安将一袋十斤的玉米面，还有一碗红烧兔肉放下。 “建安……” 杏花嫂眼眶又红了。 因为家庭成分不好，从小她就过得非常艰难。 嫁给丈夫之后，也是饥一顿饱一顿。 等丈夫出了事，更是被亲戚朋友疏远。 没想到陈建安这个“外人” 却给了自己前所未有的关怀。 不但有粮食，还有肉！ 这个年代，肉是多么的珍贵啊。 陈建安今天晚上事情挺多，转身就要走，却被杏花嫂拉住。 看着她一双水汪汪的杏花眼，含情脉脉看着自己。 陈建安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她…… 这不好吧。 虽然杏花嫂是她见过最有女人味的女人。 还在他小时候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可她毕竟是自己嫂子啊。 这时，杏花嫂开口了。 “建安，你把这奶喝了吧。” “咳咳咳……” 陈建安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 可是杏花嫂的话，让他更加的尴尬。 居然让我这个大老爷们，喝你的…… “建安，你太瘦了，需要补充营养。” “这奶水最有营养，是什么补品都比不上的。” “以前大户人家的老爷，都会专门配奶妈呢。” 杏花嫂家里是富农，小时候听长辈讲过地主家的故事。 “而且，这奶水放不住，你不喝也得倒掉，太可惜了。” 杏花嫂说完，大大方方地将碗端了起来。 她的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 最后甚至使出了激将法：“你不会是嫌弃嫂子吧？” 她眼神看着陈建安，充满了真挚的情感。 “杏花嫂……” “那好，我喝！” 人家女人都不怕羞，我怕什么！ 陈建安端起碗大口喝了下去。 刚刚挤出来，还是温的，喝到胃里暖暖的。 陈建安砸吧了两下嘴，味道很淡。 虽然味道比不上后世那些牛奶好喝。 但这可是杏花嫂当面挤出来的，绝对新鲜！ 看他喝完，杏花嫂很高兴。 这说明陈建安不嫌弃自己。 “这是我家钥匙，以后你每天晚上就过来，我给你现挤奶喝，要不然存不住。” 杏花嫂将一把钥匙递了过来。 “嗯，好。” 陈建安接过钥匙收好，心中也是有些感慨。 现在人们的感情就是这么真挚。 你对我好，我对你也好。 杏花嫂这是完全接受了自己啊。 想到以后每天都能喝到新鲜的奶，陈建安还很期待。 离开杏花嫂家，他拎着东西，赶往了知青宿舍。 知青宿舍。 这是村里原来旧仓房改造的，已经有三四十年历史。 不但屋顶漏雨，墙壁还漏风。 可以说是冬冷夏热。 知青们刚来时热情高涨，满不在乎。 可是长久住下来之后，才知道啥叫苦不堪言。 等他们再去找村里，周黄河一推六二五，连修屋顶的钱都不肯出。 知青们都给周黄河起了个外号，叫周扒皮。 院子里，有两排房子。 男知青住东面，女知青住西面。 刚才饭点的时候，男知青那边好一阵热闹。 李斌从陈建安那里买来了大鲤鱼，直接炖了一大锅。 跟他关系好的吃肉，关系一般的也能喝一碗汤。 那场面，简直像过年一样。 女知青这边，却是愁云惨淡。 本来大家吃的跟往常一样的玉米粥。 可今天却觉得格外难吃。 谁让空气中飘荡着香浓的鱼汤味呢？ 而且这时候女孩的脸皮薄，男人也很少有舔狗。 除了个别女知青喝到了鱼汤，大部分女知青都只能干眼馋。 角落里，柳青伊和好朋友许梅坐在一起。 她俩都来自京城，天然比较亲近。 而且，是一对难姐难妹。 柳青伊父亲落难之后，生活水平一落千丈。 许梅更惨，父母发配到内蒙草原，生死不知。 两个人都是饥一顿饱一段，饿了只能多喝水。 小板凳上，摆着一小碗玉米粥，上面飘着大量柳树叶。 “青伊，你都两天没吃饭了，多吃点。” 许梅性格大大咧咧，很照顾文静的柳青伊。 “你不也一整天没吃啦？” 柳青伊没有拿碗。 “我比你胖，经饿。” 许梅一笑。 其实她也不胖，只是比柳青伊稍微丰满些。 “你看这是什么？” 柳青伊从怀里取出手帕，慢慢打开。 “呀，玉米饼！” 许梅瞪大了眼睛。 中午柳青伊只吃了一半，剩下就是给许梅特意留下的。 “你从哪弄到的？” 许梅闻着玉米饼的香味，不由咽了下口水。 “是陈建安给的。” 柳青伊如实说道。 “陈建安？” “男知青吃的大鲤鱼，就是从陈建安那买的吧！” “真没想到，村里居然出了个能人。” 许梅跟柳青伊是好姐妹，也没客气，美美地咬了一口，嚼了起来。 她的脸上，一副享受的表情。 咬下去之后，突然眼睛眨了眨，用手肘怼了柳青伊一下。 “我说，陈建安为啥给你窝头？” “你俩不会是……” 她两手都伸出大拇指，然后往一起比画了下，脸上带着坏笑。 “哎呀，你胡说什么呀……” 柳青伊白嫩的俏脸唰的红了。 第19章 欺人太甚 “唉，你给我说说，陈建安是个什么样的人？” 许梅模样比不上柳青伊那么仙气飘飘，但也绝对算得上漂亮。 尤其一双大眼睛，特别有神。 她眼中满是好奇，继续追问。 “他……是个很特别的人。” 柳青伊性格其实很清冷，在村子里唯一跟许梅聊得来。 她本来不怎么喜欢谈论别人。 但她觉得陈建安不一样。 于是将陈建安救了自己，砍跑周小川，读诗劝自己，给玉米饼，在黄草滩抓鱼、打野兔…… “他居然能完整背诵普希金的诗？” 许梅更加好奇了。 “难怪能获得咱们柳天仙的青睐，原来是个这么厉害的人。” 许梅眼神又变得促狭起来，嘴角含着笑意。 “哎呀，你又取笑我，不理你啦……” 柳青伊脸颊泛红。 “你理不理，理不理……” 许梅伸手夸张地抓她腋下。 “咯咯……咯咯……” 柳青伊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哼，两个穷酸样，饭都吃不上了，还笑呢。” 突然，一道嘲讽的声音传来。 有个一向跟许梅和柳青伊不对付的女知青阴阳怪气。 “冯彩云，你嘴巴放干净点！” 许梅喊道。 “我嘴巴怎么不干净？” “刚才喝了鱼汤，嘴里香得很啊……要不要闻闻？” 冯彩云故意哈了一口气。 这时大家都注意到，她手里捧着一碗鱼汤，正散发着香气。 附近两个女知青闻到，顿时抽了抽鼻子，满脸羡慕。 冯彩云脸色得意，故意使劲吹鱼汤上的热气。 “可惜啊，这么香的鱼汤，某些人一辈子都喝不到。” “你俩不是京城来的吗？咋混到吃菜叶子的地步？真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啊……” 冯彩云指着许梅身前的碗嘲讽。 其实她们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只是许梅和柳青伊来自京城，刚来村里的时候，难免显得有些斯文，格格不入。 而冯彩云是本省工人家庭出身，粗枝大叶，也不喜欢学习。 她来这里插队，只是因为哥哥也来了。 手里的鱼汤，就是他哥送来的。 冯彩云一直看柳青伊和许梅不顺眼。 谁让她们长得漂亮，又来自大城市，还有文化。 而自己不好看，还没文化。 无论是男知青还是村里的男人，眼睛都关注着柳青伊和许梅。 从来没人看冯彩云一眼。 这让她非常的嫉妒。 所以平时就经常找别扭。 等柳青伊家里落难，吃饭都成了问题。 她终于有了优越感。 每天吃饭的时候，故意吧唧嘴，发出很大的声音。 柳青伊和许梅却只能靠喝水充饥，忍受饥饿。 这让冯彩云有种报复的快感。 今天她更得意了。 哥哥送来了鱼汤，而京城那两位，只能吃柳树叶粥。 这样的对比，让她觉得自己已经高人一等，心里别提多畅快。 “小人得志！” 许梅气得紧咬嘴唇。 柳青伊拉了拉她的衣袖。 “算了，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这玉米饼你都吃了吧。” 柳青伊是个与世无争的性子。 她把玉米饼全给许梅，自己吃玉米粥。 “青伊，你就是性子太好了。” “有些人啊，蹬鼻子就上脸！” 许梅摇着头。 柳青伊却只是微微叹息。 自从父亲落难，她也没了什么心气。 要不是今天遇到了陈建安，恐怕这时候已经寻了短见，不想活了。 她从小生长的环境，接触的都是什么样的人物？那都是人中豪杰。 又怎么会把冯彩云这样的人放在眼里呢？ 可现实正像许梅说的那样。 冯彩云看到柳青伊和许梅偃旗息鼓，认为她俩怂了。 她变得更加得意。 “呵呵，你俩狂啊，傲气啊！” “再有文化又能咋样，能顶鱼汤喝吗？” 冯彩云故意大声喝了一口鱼汤，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可把旁边几个女知青馋坏了。 她们脸上都带着讨好的笑容，期望能分到一口。 冯彩云却理都不理，而是眼珠一转。 “这样吧，你俩叫我一声姑奶奶，我就分你们一半鱼汤，咋样？” 冯彩云看到她俩怂了还不满足，还想更进一步。 曾经的她多么自卑，嫉妒。 现在的她就有多么的想要羞辱许梅和柳青伊。 “冯彩云，你别欺人太甚！” 许梅再也忍不住，腾的站了起来。 “呦，还生气了啊……” “生气难道能顶鱼汤？” 看到许梅的样子，冯彩云得意地哈哈大笑。 别人越生气，她就越高兴。 “一碗破鱼汤而已，谁稀罕。” “我小时候，都是吃海鲜，吃鲍鱼鱼翅……” 许梅哼了一声。 “呦呦呦，真能吹牛啊。” “难不成你是哪位公主格格呀？” 冯彩云夸张的大喊。 引起一阵哄笑。 许梅咬着牙，小时候的事，她确实没法证明。 可是看到冯彩云故意羞辱自己和柳青伊，她气得胸都要炸了。 “唉，鱼汤真香啊，这世界上还有比鱼汤更香的东西吗？” 冯彩云举着鱼汤，耀武扬威地站在地中央。 “比鱼汤更香的，当然是鱼肉啦。” 一道身影突然走了进来。 “你是……陈建安！你咋跑女生宿舍来啦？” 有人认了出来。 “我来找柳青伊。” 陈建安淡淡说道。 眼睛看向柳青伊的同时，举了举两只手里的碗。 他刚才先去了男知青的宿舍。 李斌特意想要结交，盛了满满一碗鱼肉。 陈建安答应，以后再有什么猎物，可以优先卖给他。 这位可是能弄到肉的厉害人物。 男知青们都纷纷示好。 谁不想吃肉啊？ 男人都是这样，你有本事，就受人尊重。 可是来到女生这边，就不一样了。 你长得漂亮，你气质出众，就可能受到别人的嫉妒…… 比如说，冯彩云！ 这时，大家都看清了陈建安手里的碗，顿时引起一阵惊呼。 居然是一大碗冒尖的鱼肉，最肥美，最好吃的部分。 冯彩云脸色一变。 自己刚才夸上天的鱼汤，跟人家的鱼肉一比，啥也不是…… 而且，陈建安手里还不止一只碗。 当陈建安将鱼肉放下，打开手里另一只碗时，顿时引起更大声的惊呼。 “红烧野兔！” “咕噜噜……” 有人肚子不争气地响了起来。 长期缺乏肉食，让她们的身体起了生理反应。 只要看着那碗野兔肉，肚子就肉不住抽动起来。 “趁热吃吧，都是给你的。” 陈建安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两张玉米饼，放在柳青伊面前。 “呦，青伊。” “你朋友真够意思啊！” 许梅的一双大眼睛，已经笑得快成一条线。 “谢谢……” 柳青伊脸颊泛红，轻轻说了一声。 忍不住偷偷看了陈建安一眼。 此时的他，好像浑身都在焕发着光彩。 “你好，我叫陈建安，你是青伊的朋友吧？” 陈建安早已观察清楚这里的情况。 刚才端鱼汤的明显针对柳青伊。 而眼前的大眼睛女生，则是柳青伊的朋友。 “没错，我叫许梅，是青伊的好姐妹。” 许梅大大方方地跟陈建安握手，一双大眼睛忽闪着。 第20章 女人多了是场戏 此时的女知青宿舍里，变得非常安静。 刚才还围绕着冯彩云，羡慕她碗里鱼汤的那些人。 现在都看着柳青伊面前摆着的两只碗，一个个眼神发直，直咽口水。 一碗炖鱼，一碗红烧野兔。 这绝对算得上顶级的美食了。 只看那油亮亮的颜色，就勾引得人肚子咕咕叫。 “许梅，这么多肉咱俩吃不完，给大伙分分吧。” 柳青伊性格淡雅，却并非不通人情世故。 “行啊。” 许梅很爽利地答应一声。 她给自己和柳青伊留下一份，剩下的放在火炕中央。 “大伙一起吃吧。” 许梅两只大眼睛满是笑意。 “真的给我们吃吗？” “太好了！” “谢谢你许梅。” “谢谢柳青伊。” “不对，最应该谢的，是陈建安……” 这些女知青们，对常年养病的陈建安不算熟悉。 但通过今天的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绝对是一个有本事的人！ “大家别客气，能在一起同吃同住是缘分，以后互相关照。” 柳青伊声音不大，话语中却透着亲切和从容，不愧大家闺秀。 “没问题，以后咱们就是好姐妹！” 女知青们顿时一拥而上，眼睛都发光了。 只剩下冯彩云，整张脸阴沉得要滴出水来。 嫉妒的五官都扭曲了。 “咕噜噜……” 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发出声响。 脑子里一百个不愿意，身体却是诚实的。 可是她刚刚才对许梅和柳青伊一通嘲讽。 现在转眼就吃人家的鱼肉和野兔。 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啊。 刚刚通过鱼汤建立起来的优越感，已经完全没了。 本来她觉得，虽然自己长得没你们漂亮，文化没你们高。 可是我有鱼汤喝，你们只能吃野菜。 现在人家有了比鱼汤更好的鱼肉和野兔，还大方地将肉拿出来分掉。 对比之下，显得她刚才的行为格外小气。 冯彩云越想越气，气呼呼瞪着许梅和柳青伊，又转头瞪了陈建安一眼。 狠狠一跺脚，转身跑了出去。 “女人这心眼可真小，连我都记恨上了。” 陈建安摸了摸鼻子，也不怎么在乎。 “这兔子肉可真香啊。” “真是托了你朋友的福……” 许梅吃了一口兔子肉，顿时满脸陶醉。 还不忘了冲着柳青伊眨眼。 “吃肉还堵不住你的嘴！” 柳青伊知道她的意思，脸颊微微泛红。 “青伊，等你吃过饭，麻烦出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陈建安说完转身离开。 “嗯，好。” 柳青伊点点头。 “唉，你俩要说啥悄悄话？” 许梅满脸八卦。 “你再调皮，肉不给你吃了。” 柳青伊作势要将碗端走。 “那可不行！” 许梅赶紧护住，然后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青伊最好了，咋舍得不给我吃肉呢？” “真拿你没办法。” 柳青伊有时候也很奇怪，自己跟许梅性格差别这么大，怎么会成为最好的朋友呢？ 也许是互补吧。 “估计是跟我说荒草滩的事。” “周家父子不会善罢甘休的。” 柳青伊猜测。 “唉，本来以为，只有京城那些大人物之间钩心斗角。” “没想到一个小村子里，也是人欺负人。” 许梅眼睛里突然出现一丝落寞。 柳青伊知道，她是想起自己的父母了。 许梅父母被人批斗游街，然后下放到内蒙草原，生死未卜。 父母当时的惨状，给许梅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没事就读一读普希金的诗。” 柳青伊轻轻劝慰。 “哼哼，可惜啊，我没有那么好的‘朋友！’读诗安慰我。” 许梅特意把朋友两个字，咬得很重。 这个时代风气保守，男女之间的感情是禁忌话题。 就算是两个人谈恋爱，出门的时候也恨不得离着五米远，就怕别人传闲话。 许梅和柳青伊来自京城，思想更开放，喜欢开一下玩笑。 柳青伊怕陈建安等的急了，匆匆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你去吧，一会我把碗刷好。” 许梅虽然喜欢开玩笑，但其实很善解人意。 柳青伊出了门，在一片小土坡上找到了陈建安。 他正站在一棵大树下面，眼睛眺望远方。 无论是身材还是面容，都稍显青涩。 可柳青伊看着他的背影，却有种沧桑和孤独的感觉，仿佛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你在看什么？” 柳青伊缓步走过去。 “真是一个好地方啊。” 陈建安伸手指着远处。 “村里的耕地，非常适合种植大豆，比玉米的经济价值要高很多。” “那边空旷地带，可以建立加工厂，生产成品食用油。” “那边的荒草滩，是绝佳的造纸原材料，可以建一座造纸厂。” “还有荒草滩深处，可以开发鱼塘，可以开辟家畜饲养基地……” 陈建安的眼中，简直遍地是黄金。 柳青伊越听越惊讶，眼中闪烁着光芒。 陈建安站在那里，意气风发，真有些指点江山的味道。 明明他家里那么穷，明明连饭都吃不饱。 可是他想的居然这么深远，这么宏大…… 不知不觉，柳青伊心里对陈建安的评价更高了。 她从小生活的圈子里，全都是些二代。 那些人地位高，见识广，拥有全国最顶尖的资源。 自然不乏人中龙凤。 可陈建安只是一个乡村少年啊。 他的见识和胸襟，绝对不比那些二代差。 甚至，思想更加的成熟，意志更加坚定。 似乎能够清楚地预见未来。 对于普遍迷茫的年轻人来说，陈建安就是一个异类。 陈建安说出了心中构想。 回过头发现柳青伊眼睛亮闪闪，似乎听得入迷了。 不由一笑。 “对了，我找你出来，是想商量一件事。” “嗯……什么事？” 柳青伊抬起头，眉目如画的俏脸认真看着陈建安。 “周黄河和周小川这爷俩，不但是咱俩的敌人，更是阻碍红旗村发展的毒瘤。” “想要过上好日子，必须将他们除掉。” 陈建安十分坚决。 “可是，周黄河有公社社长支持，在村里地位根深蒂固。” “内有一群占据村委位置的支持者，外有周小川掌握的民兵小队。” “想要除掉他俩恐怕不容易吧？” 柳青伊小受到父亲影响，思虑周全。 听到柳青伊的分析陈建安很满意。 见多识广，肯动脑子，这才是一个合格的队友。 “周黄河虽然有公社的支持和村委的一群狗腿子帮忙。” “但他有个最大的缺点……” 陈建安顿了一下，缓缓道：“他失去了人心。” “不得人心，就是一只纸老虎，看似强大，实则不堪一击！” 柳青伊脑海里默默思考陈建安的话，一时弄不清他的想法。 “接下来，咱们这么做……” 第21章 收拾马老三 小河沿村仓库是储藏粮食的地方。 每到秋收之后，这里就成了村里的重地，会派许多民兵拿着枪把守。 现在是夏季，仓库里存粮不多，平时只一个人守夜。 仓库保管员可是个肥差。 目前有两个人。 一个是周黄河铁杆狗腿子马老三。 另一个是精于人情世故，陈家族人中地位最高的陈木生。 今天守夜的是马老三。 有些阴天，外面很黑，仓库的值班室点着油灯。 马老三躺在一把躺椅上，摇头晃脑地听着收音机，很是惬意。 周黄河承诺今年秋收之后，就让他当村里的会计。 这可把他高兴坏了。 当即拍着胸脯表忠心，一定听村长的话。 “哼，刘桂芬那个臭娘们，养个儿子居然是疯子，还敢得罪村长，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马老三决定，明天找个理由，一个工分也不给刘桂芬，看她能怎么样。 谁让村长不爽，我就狠狠收拾他！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 “谁？” 马老三警惕地抬起头。 自从上次杏花嫂男人偷东西摔死之后，村里没有谁敢再起歪心思了。 可毕竟是夜里，村民又普遍吃不饱。 他还是保持着警惕。 桌子旁边，就有一把枪。 如果真是有人要偷粮食，那真可能被枪打死。 “请问马哥在吗？我是柳青伊。” 门外传来的声音悦耳动听，如同天籁。 马老三听了，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居然是那个天仙一样漂亮的女知青！ 别看马老三已经四十多岁，可人老心不老。 那么漂亮的女知青，哪个男人不惦记？ 这么晚，柳青伊居然指名道姓来找自己。 难道……老子的桃花运来了？ 马老三心里猫抓一样痒痒起来。 不过，他知道柳青伊性格高傲，不能表现太猴急。 于是咳嗽一声：“是柳知青啊，我在呢。” 他起身走到仓库门口，将门打开。 只见柳青伊站在门口不远处一个大树下，正看着这边。 绝美的脸庞配上窈窕的身材。 马老三看得眼睛都直了。 “马哥，我有点事想跟你商量，能出来一下吗？” 柳青伊面带微笑。 “行啊！” 马老三抬腿就走了出去。 看到柳青伊的笑容，只觉得自己魂都要飞走了。 柳青伊左右看了看，似乎怕人看见，绕到了大树背面。 马老三眼睛一亮。 看来这是有私密的事情要跟自己说啊…… 他心里得意起来。 十里八村其他男人，只要见过柳青伊的，哪一个不是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可是柳青伊从来不理。 即使周小川种着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的人。 她也不假辞色。 没想到，今天居然主动来找自己。 看来我马老三艳福不浅啊！ 他正想着没事，却没注意，一道黑影迅捷地进入仓库内，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陈建安借着油灯的光线，迅速观察。 立刻看到了一张办公用的桌子。 桌上摆放着账本，写着粮食入库和出库的记录。 陈建安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样子货。 周黄河这些年没少贪，还有他那些狗腿子，都对村里的粮食上下其手。 将一个本来非常富裕，土地肥沃的村子。 硬生生搞成了现在的贫困村。 陈建安后来是一个成功的商人，知道这种情况，一定有另一本账册。 而且，为了方便对账和做账，账册不会藏得太远。 于是迅速搜索起来。 很快，他发现东侧墙壁有两块红砖有异常。 走过去敲了敲，空的！ 陈建安抽出后腰别着的柴刀，将红砖撬了出来。 果然，红砖后面是个空洞，一本厚厚的账册摆在里边。 翻开随意看了眼，果然记录着粮食借出的记录。 只有借出，却没有偿还。 其中大部分都是周黄河的，还有少部分是其他村干部…… 现在没时间细看，陈建安将账册收好，迅速离开。 大树背面。 “青伊妹子，你来找我啥事啊？” “你放心，我在村里还是有点面子的，能办肯定给你办。” 马老三拍着胸脯自卖自夸。 眼睛滴溜溜往柳青伊身上撇。 “马哥，我想借点粮食……” 柳青伊稍稍叹了口气，眉头微蹙。 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看得马老三眼睛都直了。 原来她真有事求自己，那就好办了！ 马老三心里迅速转动，皱起了眉头。 “原来是这事啊，唉，有点难办啊……” “你也知道，村里现在很困难，大家都想借粮食。” “要是开了这个口子，别人也来借咋办？” 马老三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咱俩都不说，谁能知道呢？” “你就想想办法吧……” 柳青伊咬着嘴唇。 这一副小女儿姿态，看得马老三骨头都轻了二两。 可越是这样，他越要拿捏。 “实在想借，也不是不行……不过嘛……” 马老三嘴角露出个坏笑。 “不过什么？” “咳咳，这里风大，咱们还是回屋里说话吧。” 马老三四下看了看。 今儿可真是个好机会。 他猴急地想要把柳青伊哄进仓库里。 可柳青伊却后退了一步。 她已经看到陈建安从仓库里出来，给自己打手势。 “算了，既然你为难，那我不借了。” 柳青伊说完转身就走。 “唉？你别走啊！” “我没说不借啊……” 眼看煮熟的鸭子，居然飞了。 可把马老三气得够呛。 “哼，任凭你再高贵，饿三天一样的求饶。” “我不信你能忍得过今天，还能忍得过明天？” “到时候，让你再跟我装清高！” “对了，得想个法子，跟陈木生换个班，明天晚上我还来。” 马老三琢磨着，转身面对大树，解开了裤腰带放水。 这时的陈建安，已经悄然爬到了大树上。 看着马老三那无耻的样子，眯起了眼睛。 给村长当狗，就要有被打断狗腿的觉悟！ “啪！” 一枚石子脱离弹弓，急速飞驰。 “哎呦！” 马老三一捂脑门，只觉得火辣辣的疼，张嘴大喊。 “啪！” 又一发，击中马老三门牙，顿时将门牙打掉。 “哎呦哎呦……” 马老三一抹，满手都是血。 “啪！” 第三发。 马老三疼得还没来得及提裤子。 第三发石子，正打中他命根子上。 然后就响起一阵蛋碎的声音。 “唔……” 这一下，马老三的嚎叫变成了闷哼，捂着裤裆摔倒在刚才自己尿的那滩泥水里。 “今天先收点利息……” 陈建安轻笑一声，迅速离开。 第22章 再次卖货 第二天，村卫生所。 马老三好像霜打了的茄子，蔫头耷脑躺在床上，嘴里直哼哼。 他额头肿了鸡蛋大的一个大包。 门牙缺了一颗。 裤裆还缠了一圈纱布，两条腿只能张开。 “我说马老三，你他娘守个仓库，能把自己弄成这样？” 门口，周黄河周小川父子走了进来。 周小川性格讨人嫌，看到马老三这副尊荣，直接嘲笑道。 马老三翻了个白眼，你自己屁股都开花了，也好意思嘲笑我？ 真是乌鸦落在猪身上！ 不过，他知道现在不是跟周小川一般见识的时候，转头看向村长。 周黄河沉着脸：“怎么搞的，仓库丢没丢东西？” 今年可是自己最重要的时候，能不能提干就看这一阵。 他不想村里出现任何问题。 “我……我好像中邪了！” 马老三回想昨晚的事，越想越邪门。 明明没看到任何人，却连续地挨打。 他昨晚命根子受到重击，疼晕了过去。 等醒过来之后，勉强爬着喊人救命。 这才被人送来卫生所。 “放屁，这话也是你该说的！” 周黄河张口就骂。 “我……我说错话了……” 马老三也反应过来。 什么中邪了，这话可是封建迷信。 被人听到非批斗不可。 幸亏他是周黄河心腹。 “我没中邪，是出来撒尿，不小心摔倒了。” 马老三苦笑着说道。 他可不敢说是为了见柳青伊才出来。 否则周小川非揍死他不可。 “撒个尿也能摔成这样，你是肾不好吧！” “平时你老婆不嫌弃？” 周小川满脸坏笑。 马老三气得牙直痒痒。 周小川这性格，如果不是村长的儿子，早被人把腿打断了。 “行了，没丢东西就好。” 周黄河只在乎仓库，至于马老三伤成啥样，他无所谓，转身走了。 荒草滩。 陈建安和柳青伊翻看着账本。 “这个周黄河，简直胆大包天！” “都知道他贪，没想到贪了这么多。” “真该杀头！” 账本上，记录着周黄河上任村长以来，历年从村仓库“借走”的粮食。 只不过，他从来没有还过。 要么是借着秋收粮食入库时平账。 要么是借着去公社上交公粮时平账。 总之，这么多年，他是贪得钵满盆满。 小河沿村的村民们却倒了霉。 家家户户，连吃饱饭都成了问题。 以前也有人怀疑过账目不对。 可村里主要岗位，都是周黄河的亲信。 公社的社长又跟他穿一条裤子。 所以村民只能默默忍受。 现在有了账本，却是铁证！ “如果有关部门介入，就能定周黄河的罪，可是公社那边……” 柳青伊很清楚基层部门的运作。 越是偏远的地方，基层权力越大。 公社社长可以说是只手遮天。 如果他硬保周黄河，根本拿他没办法。 “放心，这件事我有其他办法。” 陈建安微微一笑，将账本收好。 “咱们两个人开发荒草滩毫无意义，你就歇着吧，将来我自有计较。” 陈建安心中的计划，需要搬到周黄河之后才能实施。 何况柳青伊手还疼着，干不了什么活。 虽然才相处了短短两天，但柳青伊现在很信任陈建安。 陈建安让她原地休息，留下干粮和水，自己进了荒草滩深处。 今天他没有用弹弓，而是原地取材，制作陷阱。 用弹弓打死的猎物无法长期保存，他也不能每天往返镇上。 所以准备抓活的，再集中去镇上销售。 陷阱分两种。 一种是挖个深坑，上面覆盖树枝和树叶，再撒上玉米粒当诱饵。 另一种则是固定树枝，用绳子做套。 陈建安后来有钱之后，很喜欢野外生存和打猎。 制作陷阱非常熟练。 而且，荒草滩里的动物很少能够吃到玉米这种纯粮食。 当做诱饵非常管用。 到了晚上，果然抓到一只活的野兔。 期间陈建安又撒网捕到了两条一斤多重的鲫鱼。 他跟柳青伊一起烤鱼吃，谈天说地，聊文学、聊历史、聊未来…… 时间很快过去。 转眼已经是周六。 陈建安跟柳青伊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告诉柳青伊今天自己不去荒草滩了，让她也休息一天。 天还没亮，他就出发独自前往镇上。 他的背后，麻袋鼓溜溜，还不时地鼓出个大包，是野兔和野鸡在挣扎。 这些天抓到的鱼都吃了，野兔和野鸡留了下来。 吃饱饭之后，陈建安恢复很快，已经胖了七八斤，而且都是肌肉，身上更加有劲。 八点，到了镇上的集市。 今天跟上次不一样。 上次已经临近晌午，摊位都散了。 今天却是人声鼎沸，人挨着人，摊位也是密密麻麻。 陈建安转了好几圈，最后才找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鲜活的野鸡，又大又肥的野兔，大伙来看看呐……” 陈建安打开麻袋，大声吆喝起来。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羽毛颜色七彩斑斓的野鸡，还有肥头大耳的野兔，顿时吸引了众多目光…… 唐悦怡今天起得很早，吃过早饭后，就细心地打扮起来。 这个年代，也不时兴化浓妆。 更何况，她天生丽质，只是弄了弄头发，换了一身合身的衣服，整个人就显得非常漂亮。 “悦怡啊，今天那小伙子要是还没来，你就随便买一只老母鸡吧。 “你爸可还等着喝鸡汤补身体呢。” 徐佩云冲着一直照镜子的女儿问道。 “哦，知道啦……” “我也没特意等陈建安啊！” 唐悦怡被老妈说破心事，心虚的解释道。 “我也没说那小伙子就是陈建安啊！” 徐佩云笑了。 “哎呀，我走了！” 唐悦怡红着脸，急冲冲跑出门。 骑着崭新的永久自行车，她仔细地找了起来。 昨天她已经来了一次，可惜陈建安一直没来。 她很失望，心里很不甘。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希望能再见到那个有趣的人。 集市上人很多，走路都困难。 唐悦怡额头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走了很久，依然没有见到陈建安。 她眼神透出失望。 看来只能随便买一只老母鸡了……难道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吗？ 突然，唐悦怡发现有个摊位围了密密麻麻的人群，正在不停地喊价。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她怀着希望，走了过去。 “唐悦怡！”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陈建安！” 唐悦怡开心的笑了。 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 第23章 冲突 “过来帮忙。” 陈建安招招手。 “啊？好……” 唐悦怡愣了下，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好货不愁卖。 陈建安带来的野味非常抢手。 围观人群竞价激烈。 纷纷指着自己相中的野味出价。 唐悦怡走到摊位后面，跟陈建安站在一起，帮忙记录价格。 经过一番出价，最后猎物全都有了归属。 三只野兔，四只野鸡，一共卖了五十二块钱。 “谢啦，要不是你帮忙，我真要手忙脚乱呢。” 陈建安笑着道。 “对了，你今天真漂亮。” 其实他早就注意到了，唐悦怡应该特意打扮过。 “是吗？没有吧……” 唐悦怡听到陈建安夸自己，脸颊顿时红了。 她侧过脸，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陈建安看着她那娇羞的样子，赏心悦目。 “哎呀，糟了！” 唐悦怡突然想起什么，抬起头瞪大了眼睛。 “忘了给我爸买野鸡啦！” 她刚才光顾着帮忙卖货，自己居然忘记买了。 回去该怎么跟家里交差啊。 “没办法，下次早点来吧……” 陈建安耸耸肩。 “人家早早就起来啦，还不是给你帮忙才忘记的……” 唐悦怡撅起小嘴。 她本来就够着急了，陈建安居然还逗自己，下意识就想打他一下。 可是这么多人看着，她又不好意思。 这时，陈建安突然说了些什么。 可是周围太吵，唐悦怡没听清。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唐悦怡指着自己的耳朵。 于是，陈建安凑到她耳边：“我早就给你留着呢。” 他指着一旁的麻袋。 “啊！” 热乎乎的气息吹在耳边，唐悦怡痒得心都颤了一下，耳垂蓦然变得通红。 “她的耳朵这么敏感。” 陈建安觉得有趣，故意呵了一口气。 “哎呀，讨厌！” 唐悦怡终于忍不住，抬手在他胸前打了一下。 她表面装得很凶，其实根本没使什么力气。 打这一下，跟挠痒痒差不多。 很有点打情骂俏的意味。 唐悦怡只觉得心砰砰乱跳，咬着嘴唇不好意思说话。 “诺，看看。” 陈建安将麻袋打开。 留下的兔子和野鸡，都是最肥的。 唐悦怡顿时高兴起来。 “放在我车上，这次不准你背着了。” 唐悦怡还记得上次陈建安累得多惨。 “好。” 陈建安也不再客气。 将麻袋放在永久自行车后座上。 “等我一下，去找根绳子。” 陈建安去了旁边的摊位，准备弄一根草绳。 唐悦怡推着自行车，原地等待。 突然，人群中走出来三个人。 都穿着藏蓝色制服，戴着帽子。 为首一个人，胳膊上还围着一条红袖箍。 他左看右瞅，看到唐悦怡自行车上的麻袋之后，眼睛顿时一亮。 “喂！” “谁让你私自倒卖物资的？把东西留下！” 为首那人是个瘦高个，像个麻杆一样。 他的语气非常凶，抬手就按住了自行车。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只野兔和一只野鸡，他嘴角露出了笑容。 “你是谁？” “凭什么扣我的东西？” 唐悦怡秀气的眉毛蹙了起来。 “呦呵，还敢问我是谁？” “告诉你，老子是公社治安管理委员会的！” “你私自贩卖物资，属于倒买倒卖，东西没收，你也跟我回公社！” 麻杆态度蛮横。 “你凭什么乱扣大帽子！” “只不过两只野味，算什么倒买倒卖？” 唐悦怡向四周看了看。 “我明白了，你是看野兔和野鸡值钱，所以才针对我吧。” 她虽然一直在学校读书，对社会上的事情了解不多，但头脑很聪明。 稍微一想，就明白过来。 这时，附近的人都围了过来看热闹，对着这里指指点点。 “臭丫头片子，你胡说什么！找死啊！” 麻杆被唐悦怡说破了真实想法，顿时脸色一沉。 没错。 他就是想霸占麻袋里的野兔和野鸡。 麻杆经常混迹市场，名义上管理治安。 其实就是欺行霸市，看上什么东西就拿，从来不给钱。 谁要是不服，就给你扣上个倒买倒卖的帽子，连人带货一起抓。 刚才他看到有人从这里买走了野鸡和野兔，顿时眼红了，急忙忙赶过来。 幸好，赶了个尾巴，抓到一只野兔和野鸡。 他并不知道这些东西是陈建安卖的，只是看到了唐悦怡。 唐悦怡看上不过十七八岁，肯定好欺负。 一般人，还真不敢跟公社的干部对抗。 随便一个大帽子扣下去，绝对没有好下场。 可他却想不到，唐悦怡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又怎么会忍气吞声？ “你凭什么骂人？” “大家评评理，难道公社干部就能随便骂人吗？” “更何况，他今天能抢我们的东西，明天就能抢你们的东西，对不对？” 唐悦怡并没有被麻杆的气势吓到。 她冲着人群义正言辞的一番话，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 平时麻杆就经常干些仗势欺人，吃拿卡要的事，大家早就恨透了他。 “没错，这不是欺负人吗？” “公社都没禁止赶大集，你凭啥没收人家东西啊？” “对啊，还要抓人，真是没有王法了……” “挺大个老爷们，欺负人家小姑娘……” 麻杆被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脸上绷不住了。 要是连个小丫头都收拾不了，他以后还有什么脸在这混？ “小丫头片子，你挺会说啊！” “等到了公社的小黑屋，我看你还能不能说！” 麻杆咬牙切齿，眼神瞪得溜圆。 他已经打算好，一定要给对面丫头片子一个教训。 他那凶狠的样子，把唐悦怡吓了一跳。 她的身份，导致一直遇到的都是些讲道理的人。 还是第一次跟麻杆这种混人发生冲突。 麻杆猛地上前，想要抓住唐悦怡手臂，唐悦怡反应很快，后退了一步。 麻杆抓了个空，就往自行车上使劲一推。 “咣当……” 扶着自行车的唐悦怡，被自行车带着一起摔倒。 猝不及防之下，她重重摔在地上，惊呼一声捂住脚踝。 “非逼我动手，哼！” 麻杆冷哼一声，使了个眼色。 身后两个跟班上去就要抓人。 拿着绳子回来的陈建安，正好看到这一幕，顿时怒从心起。 “唰！” 他从后腰抽出了柴刀。 顿时把对面两人吓得停住。 第24章 赔礼道歉 “唰！唰！” 柴刀凌空挥舞了两下，陈建安眼神凶狠地盯住对面两人的脖子。 那两人只觉得脖子一凉，立刻后退。 “哪冒出来的野小子，你不看看谁的地盘，还敢跟我们动刀子？” 麻杆瞪着眼珠子吼。 “这是老百姓的地方，谁敢欺负人，谁就得挨刀子！” 陈建安走到唐悦怡身前将她护住，柴刀横在胸前。 “好小子，你给我等着！” “今儿老子让你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麻杆狞笑一声，转身就走。 临走还吩咐两个跟班，盯住陈建安。 “悦怡，你怎么样？” 陈建安走到唐悦怡身边蹲下。 “脚扭到了。” 唐悦怡眼睛里面已经出现了泪花。 她不想让别人看笑话，所以强忍着。 陈建安看得很是心疼。 猛地抬头看向那两个跟班。 “喂，你小子别乱来啊！” “让你猖狂，一会我们的人就来了！” 两个根本看到陈建安手里的柴刀和危险的眼神，心里都在发怵。 很快，人群再次喧闹起来，传来惊呼。 麻杆大步冲过来。 身后居然跟着七八个带着枪的民兵。 “小子，你不是动刀子吗？” “你来砍我啊！” 麻杆冲到陈建安面前，嚣张地大喊。 “唰！” 一道寒光闪过。 麻杆赶紧往后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然后就觉得胸前发凉。 低头看去，衣服都被砍开了，胸前皮肤划出好长一道鲜红的口子，正在流血。 麻杆伸手一抹，看着手上的血，顿时大叫起来。 虽然伤口不深，可是吓人啊！幸好他反应够快，要不然非开膛破肚不可。 陈建安看着麻杆，胸中仍旧怒气难消。 国家大政，出发点都是好的。 很多时候，都是下面这些人在捣鬼。 尤其是像麻杆这种人，手里有点小权力，就想发设发的欺负人。 老百姓过得艰难，九成的责任都在这种人身上！ 他知道对方人多势众，可是心里这口气咽不下，仍然砍出了这一刀。 “不许动！” 民兵纷纷把枪口对准了陈建安。 “大胆！” “居然敢当街砍人，真是无法无天。” 一个中年人沉着脸呵斥。 这人叫秦建国，是公社民兵连长，镇上的秩序和各村的民兵都归他管理。 麻杆是他的小舅子，平时没少仗势欺人。 秦建国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刚才麻杆告状，说有人不服从管理，倒买倒卖，还亮了刀子。 他就过来看看。 没想到，眼前那个农村少年，居然敢当着这些民兵的面砍人。 “姐夫，你看到了吧？” “这就是个亡命徒，严重危害公社的安全，赶紧把他抓起来！” 麻杆连滚带爬跑到姐夫身板。 “带走。” 秦建国一挥手。 “你们不许抓他！” 唐悦怡突然开口，一瘸一拐地走到陈建安身前。 “对了，就是这个丫头片子倒买倒卖，她的自行车上有证据。” “把她一起抓走！” 麻杆又指着唐悦怡喊道。 “呵呵，等进了小黑屋，看大爷我怎么炮制你！” 麻杆眼睛射出邪光。 “悦怡，这没你的事，赶紧走。” 陈建安皱眉。 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不能连累唐悦怡。 “这事跟她没关系，我跟你们走。” 陈建安冷冷冲着秦建国说道。 “呵呵，你他么还充上英雄好汉了。” “少废话，全都得抓起来！” 麻杆嚣张的大吼。 他居然被一个农村小子给砍了，这是非常丢面子的事。 好在有民兵撑腰。 可算出了口恶气。 “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你俩！” 麻杆眼冒凶光。 这时，秦建国看着唐悦怡，突然“咦”了一声，眼神疑惑。 “等等！” 他喊住要抓人的民兵，走上前去。 “你咋这么眼熟呢……” 秦建国疑惑地看着唐悦怡，脑海里仔细回想。 唐悦怡也不说话，只是生气地仰着头，眼神没有丝毫退让地瞪着他。 “你是……徐副社长的女儿？” 秦建国惊疑不定。 “没错，我妈是徐佩云。” “你抓完了我，记得通知我妈来领人。” 唐悦怡说完主动抬起了双手。 秦建国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差点炸了。 她妈是徐佩云，那她爸不就是唐怀生嘛！ “姐夫，还等什么，赶紧抓人走吧。” 麻杆看到唐悦怡好像服软了，得意地走了过来。 “我抓你妈！” 秦建国回头就是一巴掌。 麻杆被抽得原地转了半圈，咕咚摔在地上。 “姐夫，你疯了？怎么打我啊？” 麻杆两只眼睛金星乱闪，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急了，大声质问。 “我看是你疯了！” “整天惹是生非，就知道惹祸！” 秦建国现在真恨不得抽死这个小舅子。 他这个民兵连长，虽然不归徐佩云管，可唐生怀是县长啊。 想要收拾自己，根本不用自己动手。 只要一个眼神，一个暗示。 有的是人愿意效劳。 自己别说官帽子不保，甚至有可能坐牢。 想到这，秦建国就是一个激灵，吓得脸色惨白。 “误会，都是误会！” “这点小事，怎么可能抓人呢。” 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冲着唐悦怡赔笑。 “那怎么行，他可是说我倒买倒卖呢。” 唐悦怡指着麻杆。 “他不但骂我，还打了我，这事我一定要告诉我爸。” 唐悦怡说着，小嘴一撇，满脸的委屈。 秦建国头皮发麻，唐悦怡要是这副样子去跟她爸告状。 唐生怀的气成什么样？ “别别别……” “他算个什么东西？” “你怎么可能倒买倒卖呢。” 秦建国看到地上摔着的自行车，还有唐悦怡明显受伤的脚，愁得直咬牙。 “这样吧，自行车我负责修理，一会送你家去。” “这十块钱，就当做医药费，给你赔礼道歉，怎么样？” 秦建国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大团结。 “十块钱？” “这可是我爸新买的自行车。” “还有我的脚，现在痛得厉害，肯定要去县医院治疗。” 唐悦怡看着那十块钱，理都不理。 “哎呀，是我考虑不周到。” 秦建国一拍脑袋，将兜里所有钱都掏了出来。 “这里有五十块，你先拿着看病，不够再跟我说。” “你看怎么样？” 秦建国额头满是汗水，小心翼翼地问道。 五十块，快顶上他两个月的工资了。 可是没办法啊。 唐悦怡如果真的抓住不放，自己就算是完蛋了。 他虽然也认识几个县里的领导，可在唐生怀面前，连个屁都不算！ 唐悦怡将五十块钱接过，拿在手里掂了掂。 她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对自己父母影响不好。 “今天就先这样。” “不过……” 唐悦怡顿了下。 秦建国脸色一苦，不知道还有什么条件。 第25章 关键证据 “如果以后他还敢欺负人，我一定告诉家里。” 唐悦怡指着麻杆。 “明白明白，我一定收拾他，以后再也不许出现在集市！” 秦建国拍着胸脯保证。 “你们走吧。” 唐悦怡挥挥手。 秦建国如蒙大赦。 “快把自行车推上，还有麻袋里的东西，仔细放好！” 他指挥手下的民兵，赶紧离开。 走到麻杆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子薅了起来。 “姐夫，这是咋回事啊？” “你今天这么打我的脸，我以后还怎么出来混？” 麻杆满脸的委屈，还处于懵逼状态。 “混个屁！” “你知道那女孩是谁吗？” 秦建国咬着牙。 “谁啊？总不能是社长的女儿吧？” 麻杆自然认识社长一家人，不屑地反问。 “哼哼，要是社长家的倒是好说了，人家是副社长家的！” “她妈叫徐佩云。” 秦建国冷冷道。 “徐佩云的女儿……那她爸？” 麻杆一个激灵，瞪大了眼睛。 然后就浑身发颤，一阵阵的后怕。 今天要是真把唐悦怡抓起来，那肯定无法收场。 真要是逼得她爸妈亲自过来，自己又会是什么下场？ …… “唐大小姐，真威风啊。” 陈建安将柴刀收了起来，看向唐悦怡。 “别取笑我了。” “他们实在太过分。” 唐悦怡摇了摇头。 其实她并不愿意暴露家人的身份。 “走吧，我送你回家。” 周围人都在指指点点的议论。 他们都在猜测，唐悦怡到底什么身份，居然把麻杆吓成那样。 连秦建国那个民兵连长都赔礼道歉，还赔了五十块的巨款。 “嗯。” 唐悦怡也想赶紧离开这里。 可是她刚迈出一步，就哎呀一声，脚上传来剧痛。 “小心。” 陈建安伸手将她扶住。 唐悦怡紧紧咬着嘴唇，痛得快要哭出来。 “我背你吧。” 陈建安蹲了下去。 “啊？” 唐悦怡瞪大眼睛。 她怎么也没想到，陈建安居然胆子这么大。 两个人今天也不过第二次见面而已。 让他背着，也太…… 唐悦怡羞得脸色泛红。 可是感受了一下，脚实在太痛了，自己肯定没法走路。 “好吧。” 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唐悦怡只想赶紧离开。 她一咬牙，趴在了陈建安的后背上。 …… 公社家属楼。 陈建安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虽然唐悦怡并不重，估计也就八九十斤。 可他太瘦了。 虽然猛吃了一星期，现在也就一百一十斤左右。 能一口气把唐悦怡背到这里，已经是强撑着。 唐悦怡趴在陈建安后背，一路上害羞的不敢说话。 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能够明显地感受到他的温度。 渐渐地，唐悦怡感觉到自己胸前都湿了。 全都是陈建安的汗水。 他的脖子上，汗珠直淌，头发也湿漉漉的，好像刚从水里爬上来。 “呼，稍等。我喘口气。” 陈建安蹲在楼梯口。 平地还勉强撑着，可是要爬楼梯了，他得缓一缓。 “要不我自己走吧。” 唐悦怡不忍心的说道。 “不用。” 陈建安摇摇头。 唐悦怡听着他坚定的话语，心里有些感动。 这个农村少年明明体力已经到了极限。 可是依然沉稳如山，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唐悦怡就觉得很有安全感。 陈建安喘匀了气，再次出发，背着唐悦怡一口气上了楼。 唐悦怡取出钥匙将门打开。 “悦怡，怎么才回来呀？” 徐佩云听到动静，从卧室走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 她看到唐悦怡脸色痛苦地捂着脚踝，心疼地走上前去。 唐悦怡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徐佩云顿时柳眉倒竖。 “好他个秦建国，敢欺负我女儿，我这就找他算账！” 徐佩云平时在公社地位超然，一向对人和善。 可不代表没有脾气。 家里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当成心头肉一样疼爱。 居然被人给打了，这还了得？ “妈，秦建国已经赔钱道歉了，还把自行车拿去修，算了吧。” 唐悦怡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格。 “哼，这帮民兵早就该整治了，都快变成社长的私兵了！0” 徐佩云显然早就对这种状况不满。 “阿姨，对不起，是我连累了悦怡。” 陈建安说道。 他知道麻杆其实是冲着自己来的，只是碰巧去拿绳子，才让唐悦怡被麻杆找上。 “建安，你不用自责。” “他们欺负人，就是不对，无论针对谁。” “再说你把悦怡背回来，还没谢谢你呢。” 徐佩云这才仔细地看陈建安。 他浑身湿漉漉，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脸色也是显得苍白。 “快进来歇会，累坏了吧。” 徐佩云招呼着两个人进屋。 “阿姨，帮忙烧水泡一条热毛巾，我会急救，帮她看看脚。” 陈建安对着徐佩云道。 “哦好……0” 徐佩云看陈建安说得认真，赶紧去了厨房。 “你先回床上躺着，不要乱动。” 陈建安说着扶住唐悦怡。 “你还会治病？” 唐悦怡小心地走着，眼中透出好奇。 “只会一些跌打损伤的处理。” 陈建安喜欢野外生存，急救是必备技能。 不一会，徐佩云将热毛巾拿来。 她将女儿的袜子褪下，只见脚踝又红又肿，顿时非常心疼。 “先热敷十分钟。” 陈建安教徐佩云将毛巾放好。 “叔叔在家吗？” “在卧室，他还说等着见你呢。” “好，我一会回来。” 陈建安起身去了卧室，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低沉的男中音：“进来。” 唐生怀正在看报纸，见陈建安进来，坐直了身体。 “怎么累成这样？” 唐生怀有些惊讶。 陈建安头发湿漉漉，一缕缕贴在额头上，面容也显得很疲惫。 只有一双眼睛，依旧明亮。 陈建安便将集市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风气如此败坏，白福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唐生怀眉头皱起。 语气十分不满。 白福生就是红旗公社的社长。 他是土生土长的干部，在红旗公社已经二十多年，根深蒂固，党羽众多。 而且，往年交公粮都能按时完成任务。 所以，虽然有很多人反应白福生的问题。 但唐生怀依然没有下决心收拾他。 没想到，今天居然发生这么恶劣的事情，欺负到自己女儿头上。 “如果悦怡不是我的女儿，而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子女，今天会是什么下场？” “这些人简直无法无天，他们对得起国家和人民的信任吗？” 唐生怀显然气得不轻。 陈建安看着这位县里的“大官。” 如果他是县长就好了，可以把白福生一撸到底，再将村长周黄河收拾掉。 可惜…… 县官不如现管，陈建安觉得白福生不是那么容易倒台的。 “对了，你在村里有什么有什么进展？” 唐生怀回过神来。 “嗯，我拿到了周黄河贪污村里粮食的账本。” 陈建安从怀里取出用塑料袋包裹严密的账本。 “什么？这么快？” 唐生怀上次交代陈建安收集村长贪污的证据。 只是想着下一步闲棋。 没想到，陈建安居然给了自己一个惊喜。 如果账本是真的，那就是直接性的关键证据！ 第26章 我要当村长 唐生怀接过账本，直接翻开起来，表情越来越严肃。 “胆大包天，触目惊心！” 他重重将账本摔在床上。 “一个小小的村长，居然贪了这么多。” “小河沿村的村民，还有好日子过吗？” 唐生怀真是被账本上的数字气到了。 上面显示，周黄河最多一次居然挪用了三千斤玉米。 而小河沿村一个男性成年村民，全年分红才一千斤，也就一百来块钱。 一家人的吃喝穿戴，小孩读书，老人看病，婚丧嫁娶。 所有开销，都靠这一千斤玉米面。 可想而知，老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 “这样的蛀虫，一定要尽快清除。” “我会派人核实证据，过几天就会有工作组下派。” “你回去之后，先不要声张。” 唐生怀缓缓开口。 “周黄河的靠山是我们红旗公社社长，恐怕会有变故。” 陈建安趁机提醒。 他要保证万无一失，不给周黄河一点机会。 “无论他的靠山是谁，都大不过国法！” 唐生怀表情平淡。 陈建安暗暗点头，看来唐生怀在县里一定非常有实权，公社社长都没放在眼里。 “对了，你对村子比较熟悉，能不能说说，什么人适合接替周黄河担任村长呢？” 小河沿村是个产粮大村，影响很大。 唐生怀现在主要任务，就是确保给国家上交粮食，所以不希望小河沿村发生动荡。 听到唐生怀的询问，陈建安眼睛亮了起来。 机会来了！ “我觉得，我就能干。” 他声音平静和坚定的说道。 “什么？你？” 唐生怀很是意外。 “没错。” “古有毛遂自荐，现在我也要自荐一下。” 陈建安并没有退缩，脸上充满着自信。 “你今年多大？” “十八岁。” “年龄是小了点，不过甘罗十二岁就当了宰相，你十八岁当村长也不是不行。” 唐生怀笑了。 打仗的时候，二十多岁担任重要职位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现在的干部任命，远远没有那么严格。 “说说你的理由。” 虽然唐生怀很欣赏陈建安。 当一个大村的村长，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唐生怀不会根据个人的好恶，耽误村子的发展。 “我的理由有三。” “第一，周黄河盘踞小河沿村多年，村里重要职位都是他的亲信。” “如果从现有的村委班子提拔，那就是走上了他的老路。” 陈建安缓缓开口。 “嗯，不错，你继续说。” 唐生怀点点头，表示认同。 “第二，我是本村人，无论是群众基础，还是对村子生产的了解，肯定比外边调来一个村长强。” 陈建安第二个理由，也站得住脚。 一般情况下，村长都由本村人产生。 像周黄河这样影响面积大的窝案，很可能让领导震怒，直接从外面空降下来一个村长。 这样对小河沿村的发展，其实很很不利。 “这个也算一条。” 唐生怀继续点头。 “第三，就是我已经对村子发展有了规划，有信心保质保量上交公粮。” 陈建安话语充满了信心。 “呦呵，你小子别是放卫星，吹牛皮吧？” 唐生怀笑道。 小河沿村每年上交的公粮，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陈建安一个毛头小子，居然说有信心保质保量完成？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 “如果将来我干得不好，把我撸掉就是了。” 陈建安知道这些还不够。 于是接着道：“除了上交公粮，我还可以保证，明年村民的人均收入，翻一倍。” 这句话，让唐生怀动容了。 他深深看了陈建安一眼。 这个少年人，不像是在胡吹大气，反而有种胸有成竹的感觉。 唐生怀主政一方，当然知道搞经济有多么难。 他能保证县里人均收入不下滑就不错了，陈建安居然说要翻一倍？ 不过，他转念一想，却是一个机会。 目前形势非常严峻。 不但粮食缺口大。 人们口袋里更是严重缺钱。 他每天费尽心力，也只是缝缝补补，没办法解决根本问题。 既然陈建安这个初生牛犊这么有信心，不妨让他试试。 反正只是一个村子，万一出什么差错，也可以及时调整。 作为堂堂县长，这点魄力他还是有的。 “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县委特派组成员。” “等周黄河伏法，你就接替他出任村长。” 唐生怀拍了板。 “谢谢，我一定不会辜负您，还有所有小河沿村村民。” 陈建安心中一阵激动。 但仍然保持着镇静。 事业上最重要的一步，终于要迈出。 接下来，就等周黄河被收拾！ 跟唐生怀谈完话，陈建安离开卧室。 这次收获很超值。 不但有了个县委特派员的身份，还有当村长的承诺。 唐怀生出手，肯定是雷霆手段，到时候看周黄河怎么哭！ 进入唐悦怡房间，徐佩云正好将温度下降的毛巾拿下来。 “阿姨，她的脚必须尽快治疗一下，否则容易落下病根。” 陈建安指着又红又肿的脚裸说道。 “什么病根？我的脚……不会瘸了吧？” 唐悦怡紧张起来，手紧紧抓住床单。 “这么严重？” “可是，镇上医院的医生，根本不懂医术啊……” 徐佩云也很担心女儿的伤。 可她更了解镇上的卫生院。 原来的医生都被打成反动知识分子，下放到各村劳改。 目前卫生院的医生，是原来的兽医，已经七十多岁。 选他当医生，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出身好，原来是贫农，靠给地主放牛为生…… 这位老先生手抖得连针都扎不上。 怎么可能放心让他给女儿治病？ “我会推拿。” “以前跟一个老教授，学习过跌打损伤的处理。” 陈建安又一次毛遂自荐。 由于上次已经打了预防针，唐悦怡对他嘴里那个老教授有印象。 “行，那你试一试，实在不行就去县医院。” 徐佩云觉得陈建安是个很靠谱的人，决定相信他。 “你先试试，我去再烧一锅热水。” 徐佩云说完，就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唐悦怡和陈建安两个人。 陈建安抱起她柔弱无骨的小脚，直觉触感十分细腻，好像丝绸一样。 唐悦怡“嘤咛”一声，脸颊迅速染上红晕。 第27章 按摩 陈建安将她的脚放在自己大腿上，按照缓解挫伤的方法，揉动按摩。 他却没注意到，身后的唐悦怡，脸已经涨得通红。 这是她第一次被男孩子这么亲密地接触。 陈建安手法确实不错。 她脚上的疼痛确实减轻。 可是却传来一阵又热又痒的触觉。 唐悦怡紧咬嘴唇，手抓住床单。 心里又激动又害羞。 脑袋有种要眩晕的感觉。 徐佩云重新洗好了热毛巾，正要去女儿房间。 听到了敲门声。 “谁呀？” “请问，徐社长在家吗？” 门开。 秦建国满脸堆笑，弓着身子站在那里。 徐佩云看到是他，眉头微微蹙起。 虽然没有当即骂人。 但却神态冰冷，堵在了门口。 完全没有让他进门的意思。 秦建国眼睛偷偷一扫，看到了地上的一双黑色皮鞋。 心里顿时明白，唐生怀县长肯定也在家。 本来就紧张的他，这下大气都不敢喘。 他当着民兵连长，权力很大，在红旗镇也算头面人物，活得相当滋润。 可是得罪了唐生怀，摘他的官帽子，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徐社长，上午我那个不成器的小舅子，跟您女儿发生了一点误会。” “我已经狠狠教训了他，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集市上。” “您女儿的自行车，已经修好停在楼下。” “这是野鸡和野兔。” 秦建国一口气说完。将麻袋放进屋内。 徐佩云知道，这是陈建安的东西，便没有拒绝。 只是仍然冷着脸。 “秦连长，按理说你这个民兵连长有维护治安的职责，我管不着。” “可是你们居然欺负一个小姑娘，给她扣大帽子，还打人。” “这会给公社造成多么大的负面影响？” “你让老百姓怎么看待我们？” 徐佩云平时工作中，很少发火。 可是涉及自己女儿。 她的火气腾腾上涨。 将秦建国这个大老爷们，训斥得满脸通红，大气都不敢喘。 只是一个劲的道歉说好话。 “徐社长，您教训的是，我一定吸取教训！” 秦建国连连点头。 骂了一通，徐佩云气消了大半。 她不是个泼妇的性格。 见到秦建国认错态度好，也不想再深究。 “行了，这事到此为止，你回去吧。” 徐佩云淡淡道。 “唉，谢谢徐社长！” 秦建国如蒙大赦，退出了房门。 心里终于松下一口气。 只是被徐佩云骂一顿，算不上什么。 总算唐生怀没有露面…… 庆幸之余，他心里忍不住又问候了小舅子的老母。 要不是他，自己至于又赔钱又道歉吗？ 想到已经把麻杆揍了一顿，不能再揍了。 “狗日的，看我今晚怎么折腾你姐！” 秦建国决定了，要换个方式惩罚小舅子。 …… 卧室里。 唐悦怡从开始的疼痛，到后来的羞耻。 再往后，居然觉得脚上传来一阵阵让她羞于启齿的快感。 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震颤着心头。 她的脸色，越来越红。 怕让陈建安看到，于是埋进了被子里。 “好了，你感觉一下怎么样？” 陈建安将她的脚放下。 不由多看了一眼。 少女的脚就是嫩。 皮肤上面，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小巧的脚趾好像晶莹的琥珀，粉粉嫩嫩。 “悦怡！” 见她没反应，陈建安又喊了一声。 “啊？” 唐悦怡猛然惊醒，赶紧坐了起来。 “很疼吗？你的脸这么红？” 陈建安指着她的脸蛋。 “没，没有……” 唐悦怡低下头，转动脚踝。 “咦，真的好多了！” “没想到你按摩的手法这么好。” 唐悦怡有些惊喜。 “骨头没事，只是急性扭伤。” “好好休养，每天早晚热敷，有一个星期就好了。” 陈建安检查之后，觉得没什么大事。 “谢谢。” 唐悦怡放下了心，不会变成瘸子就好。 “跟我客气什么。” “我还得谢谢你，在集市上那么维护我。” 陈建安还记得，唐悦怡护在自己身前的样子。 这样真心的女孩子，真是太难得了。 “那就别谢来谢去了，咱们不是朋友吗？” 唐悦怡恢复了爽利的性格，笑了起来。 “没错，咱们是朋友。” 陈建安点点头。 两人相视一笑。 可是，眼神交错之后，空气中突然有些尴尬和暧昧的味道。 唐悦怡赶紧撇过头去。 陈建安也转过头，摸了摸鼻子。 正好看到书桌上翻开的一本数学书。 于是走过去随意看了起来。 “你还看得懂数学？” 唐悦怡有些好奇的问。 问完之后，就后悔了，这样说话，有点看不起人的意思。 不过，陈建安并没有在意。 只是微微点头。 习题本上，只写了一个“解”字，下面明显不会做。 于是他刷刷写了起来。 唐悦怡看到后更惊讶了。 虽然陈建安说跟老教授学过知识。 可也不能每一科都会吧？ 桌上拿到数学题，已经把她难住了好久，想找个人问都没有。 难道陈建安能做出来？ 看到陈建安那自信的眼神，唐悦怡不由好奇的从床上挪动，来到他身边。 探着头往桌上看去。 陈建安下笔一气呵成，连停顿都没有。 很快将题目解了出来。 放下笔，转过头，就看到了目瞪口呆的少女。 她那吃惊的样子，真是很可爱。 “你、你真的解出来了？” “这可是高考模拟题啊！” 唐悦怡把本子拿过来，仔细翻看。 这是庞燕送来的习题册，她人脉广，说这是高考模拟题。 唐悦怡一心想考大学，去见识更广阔的世界。 所以专心致志地学习和做题。 可是这本习题册上的题太难了。 她有时候急得只哭。 这个小镇子上，也没有什么名师。 连个请教的人都找不到。 庞燕更别提了，她的水平还不如自己。 可是，陈建安只是看了几秒钟，然后不费吹灰之力就解了出来。 他不会是乱写的吧？ 唐悦怡将信将疑。 可是等她看着本子上那一行行的公式，清晰的解题思路。 表情越来越惊讶。 虽然本子后面没有标准答案。 但唐悦怡能肯定，陈建安做得完全正确。 解题思路非常完美。 这可是函数题啊！ 唐悦怡突然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盯住陈建安。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陈建安不由好笑。 这道数学题，放在后世，也就是初中生水平。 “你给我当家教老师吧，好不好？” 唐悦怡满怀希望的问道。 第28章 嫁妆 “给你当家庭教师？” 陈建安有些错愕。 “嗯，没错！” “你的数学水平，足够当我老师。” 通过刚才拿到题，唐悦怡心里已经认定了陈建安。 这时，徐佩云端着一盘水果走了进来。 “妈，你快来看，陈建安把拿到难住我的数学题做出来了。” 唐悦怡拿起本子喊。 “这么厉害？” 徐佩云放下果盘，拿起本子。 她也是有文化底子的，虽然她的水平解不出这道题。 但是能看懂陈建安写的答案。 “哎呀，不但解题思路清晰，字写得也好。” 徐佩云简直对陈建安刮目相看。 原来只是觉得陈建安作为农村人，打猎很厉害。 没想到他文化水平也这么高。 “妈，我准备请陈建安当我的家教老师。” 唐悦怡趁机又提议道。 “建安，你同意吗？” 徐佩云知道女儿最大的烦恼就是学习上没有老师。 “阿姨，如果你不嫌我水平低，那我可以试试。” 陈建安微笑。 能给唐悦怡这么漂亮的少女当老师，有什么不愿意的。 更何况，还能挣一份家教的钱。 “哦？这么说，那可要考考你！” 徐佩云没有看到刚才陈建安解题的过程。 不像唐悦怡受到的震撼那么大。 “行，有什么弄不懂的题，尽管拿来。” 陈建安话语充满自信。 于是唐悦怡又找出几道数学题，语文题，还有政治、历史等不懂的。 都拿了出来。 然后，娘俩就看到陈建安头也不抬，提笔就写。 甚至没有多少思考的过程。 唐悦怡眨着眼睛，小嘴不自觉地张开。 本以为陈建安数学水平高，没想到所有科目他都会！ “建安，你简直是个全才。” 徐佩云也忍不住赞叹。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少年呢？ “怎么样，我的水平够不够教你？” 陈建安做完题，微笑看向唐悦怡。 “够了够了！咱们今天就开始吧，我还有好多提不会呢，你给我仔细讲讲。” 唐悦怡迫不及待。 见到女儿这副样子，徐佩云也满意。 “那就这样定了！” “以后每周末都来给悦怡补一次课。” “现在就开始。” “你俩先学习，我去做饭，咱们一起吃。” 既然决定聘用陈建安当老师。 地位一下子就上来了。 陈建安也没有拒绝这个跟唐家人拉近关系的机会。 接下来，唐悦怡像个虚心的小学生，非常认真地将以往不会的知识都问了出来。 陈建安一一解答，不但思路清晰，而且富有耐心。 等到徐佩云喊吃饭的时候，唐悦怡已经对陈建安心服口服。 饭桌上，香气飘飘。 主食是胖乎乎的白面馒头。 一大盘红烧野兔，一大盘小野鸡炖蘑菇，还有两盘青菜点缀，香气四溢。 “小陈老师，真是要谢谢你。” “悦怡终于有了靠谱的老师了。” 唐怀生很高兴。 他知道女儿喜欢学习，可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家庭老师。 为这事没少被媳妇唠叨。 现在有了陈建安，他终于解脱了。 “唐叔，您千万别叫我老师，就叫我建安吧。” 陈建安苦笑。 “哈哈，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者也。” “你当得起这一声称呼。” 唐生怀笑道。 “对了，你这水平，难道不考虑上大学吗？” 唐生怀突然问。 “想过。” “毕竟，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 “只不过，以前村里推荐上大学的名额，都在周黄河手里。” 以往上大学不采取高考，而是推荐制度。 谁的家里穷，谁的思想政治过硬，谁就去上大学。 可是到了周黄河那里，推荐名额却变成了牟取私利的工具。 谁跟他关系好，谁才能获得推荐。 像陈建安这种家庭，根本想都别想。 “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 唐生怀听到这句话，突然眼睛一亮。 嘴里默默重复念叨，连吃饭都停了下来。 “建安，这句话说得太好了！” 唐生怀突然一拍桌子。 把旁边的徐佩云吓了一跳。 唐生怀其实早就有类似的想法。 目前困扰国家的粮食问题，说到底就是生产率地下。 人们忙着搞各种运动，追求政治正确。 却没人关心生产。 黑省身为农业大省，拥有最肥沃的黑土地。 可采用的还是类似刀耕火种的原始种植方式。 化肥产量少得可怜。 农机具更是难得一见。 靠的完全是苦干、蛮干。 唐生怀也想过在科技方面下工夫。 可惜，人才难得。 真正有懂行的专家，也被打成了反动学术分子，发配到偏远地区了。 陈建安的这句‘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 正合他的心意。 “建安，如果你能考上大学，毕业之后正好可以回到县里，当我的助手。” 唐生怀起了爱才的心思。 徐佩云诧异地抬起头。 她可是知道，丈夫虽然为人低调，但心里其实很自傲。 普通人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 陈建安这个农村少年，居然能获得他的青睐？ 唐悦怡也是紧张起来。 她非常希望陈建安答应。 于是在桌地下用脚踢了他一下。 却忘了自己脚还肿着。 疼得“哎呦”一声。 “悦怡，怎么了？” “没、没事……” 唐悦怡眼泪差点出来了，赶紧低下头。 陈建安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微笑道：“谢谢唐叔抬爱，如果有机会高考，我会去参加考试。” 他没把话说满。 毕竟，恢复高考是国家机密，他不可能有渠道知晓。 要是表现得太妖孽，那是要引起怀疑的。 “嗯，会有机会的……” 唐生怀意味深长地笑道。 “对了，你的补课费，就按照每周十块钱，一个月结一次，如何？” “唐叔，这太多了！” 陈建安没想到，对方居然开出了这么高的价格。 现在一个正式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三十多块钱。 “你不用拒绝。” “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嘛。” “这钱本来是留着给悦怡当嫁妆的，既然她喜欢读书，那就花在读书上。” “只要能考上大学，一切都值得。” 唐生怀对于钱上面一向大气。 他身为县长，每个月工资有两百多，全都交给徐佩云管着。 毕竟他个人的消费，几乎不用花什么钱。 唐悦怡听到‘嫁妆’两个字，羞得脸色通红。 第29章 二八大杠自行车 吃过饭，唐生怀亲自送陈建安下楼。 “唐叔，您实在太客气了，真不用送。” 陈建安劝道。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楼下。 唐生怀掏出十五块钱，当做这次野鸡和野兔的钱。 然后又指着前面的一个车棚。 “那辆自行车我现在已经用不到，就送给你吧。” 然后，他就将一把钥匙递给了陈建安。 “这太贵重了！” 陈建安没想到，唐生怀居然给自己这么一份大礼。 整个小河沿村，只有村长周黄河有一台自行车啊。 在这个年代，就相当于后世的奔驰宝马，绝对的有面子。 “钱我收下，自行车就不必了。” 陈建安摇了摇头。 做人，不能贪得无厌。 可唐生怀的态度却非常坚决。 “你从村子往镇上赶太辛苦，骑自行车能节约时间，也算方便悦怡补课。” “我现在有公务配车，自行车闲着也是闲着，送给你物尽其用。” 唐生怀拍了拍陈建安的肩膀。 “小伙子，回到村里好好干。” 话语里，满含希望。 “谢谢唐叔，我会的！” 陈建安拿着钱和车钥匙，重重点头。 等唐生怀离开。 他走到那台二八大杠自行车旁。 这是一台沪市产的凤凰牌自行车，黑色车身有些岁月的痕迹，但主要部件都保养很好。 将钥匙插进锁头，咔嚓一下打开。 “叮铃铃……” 陈建安按动了一下铃铛，骑着自行车出发。 先去了一趟集市采购东西，然后回村。 这台加厚车架的二八大杠虽然旧了点，但又快又稳。 往常要一两个小时的路程，这次只用了二十分钟。 小河沿村，村口。 几个妇女正在拾粪。 杏花嫂也在其中。 上次陈建安送来了十斤玉米面。 她虽然尽量节省，这一星期过去，也已经吃了一半。 陈建安的出现，给了她希望。 她不想坐吃山空。 于是把孩子哄睡之后，出来干活。 半天工，也能有四个工分呢。 一棵大树的树荫下，李铁龙坐在树墩上，眼睛直勾勾往杏花嫂身上瞄。 虽然她穿着宽大的布衣。 可资本太雄厚。 随着她弯腰的动作，还是能看到清晰的轮廓。 李铁龙差点流口水。 他打了这么多年光棍，早就急得不行了。 要不是周围还有其他女人，他恨不得扑上去了。 杏花嫂早就发现了他，可是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假装看不到，自顾自地干活。 一起拾粪的马大婶看却看不下去了：“我说李铁龙，你一个大老爷们，也不好好劳动，混在我们一群妇女中间干啥？” “要你多管闲事！” 李铁龙听了不但没有丝毫惭愧，还理直气壮地瞪起了眼睛。 “这个二流子！” 马大婶小声冲杏花道：“杏花，你可得坚持住。” “要是被李铁龙得逞，一辈子没好日子过。” 大家都能看得出来。 李铁龙想霸占杏花。 可毕竟是人家的家内事，大家也不好说什么。 只不过，这些女人都同情杏花，没人给李铁龙好眼色。 “谢谢你马大婶，我知道。” 杏花点点头。 她心里对李铁龙只有厌恶。 “你们几个臭娘们少嚼舌根子，小心晚上玻璃让人给砸喽！” 李铁龙阴沉着脸，满是威胁的语气。 “哼！就会干些下三烂的事，没出息！” 马大婶呸了一口。 可也不敢真把李铁龙得罪。 他那样的人，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就像癞蛤蟆落在脚面上，不咬人，膈应人。 李铁龙面对骂声，却毫不在意。 反正他脸皮厚。 只是直勾勾看着杏花。 “我说杏花，你想好了没有，咱俩啥时候一起过啊？”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围着的床单，一脸怠惰。 “我啥时候说要跟你一起过？” “你死了这条心吧！” 杏花嫂气得直咬牙。 这人太不要脸了。 “你不跟我过跟谁过？” “你一个女人，熬得住吗？” 李铁龙大步走到杏花嫂跟前。 “你不会想着陈建安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吧？” “呵呵，别以为上次他偷袭砍了我一刀，就是多有本事。” “明白告诉你，他蹦跶不了几天了。” “惹了周小川，还想在村子里好过？” 李铁龙知道，周家父子已经有了对付陈建安的计划。 “你们要对建安做什么？” 听他这么说，杏花嫂紧张起来。 “艹，你还真对那小子上心啊！” 看到杏花嫂这么关心陈建安，李铁龙又嫉妒又生气。 “建安比你好一百倍！” 杏花嫂毫不退让地跟他对视。 “呦呵，真是靠上了野男人，翅膀硬了啊！” 李铁龙来气了。 以前的杏花嫂，性子很懦弱。 即使自己怎么欺负，她也只是一味地忍让。 可是自从陈建安出现，一切都变了。 她居然不怕自己了！ 李铁龙越想越气，上去一脚将杏花嫂的粪筐踢翻。 杏花嫂悻悻苦苦半天的成果，全都没了。 “李铁龙，你太欺负人了！” 马大婶实在看不过去，走过来护住了杏花。 “就是，你一个大男人，居然欺负女人，而且还是你嫂子！”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几个女人纷纷指责。 “我就欺负了，咋滴？我是不是男人，你们咋知道？想试试啊？” 李铁龙一副混不吝的样子。 “你再敢胡来，我们告村长去！” “对，把你抓起来！” “哈哈，好啊，你们尽管去告。” “周小川是我大哥！看他帮谁？” 李铁龙有恃无恐。 几个女人听到周小川，表情暗淡下来。 是啊，李铁龙有周小川撑腰。 周小川可是村长的儿子。 小河沿村有这样的村长，没好了…… 她们敢怒不敢言。 “各位大姐大婶，谢谢你们，不用为我操心。” 杏花嫂的声音传来。 虽然柔弱，但很坚定。 她默默蹲下身子，重新将粪捡到筐里。 这是一种无声的抗议。 虽然什么也没说，却代表着不服从的态度。 李铁龙气得咬牙切齿。 原来能够轻松拿捏的杏花嫂，现在居然变得这么难搞。 一切都怪陈建安那小子！ 眼看杏花不搭理自己，他丢了面子，越想越气。 干脆上前抓住杏花的手臂。 “他娘的，你生是我们李家的人，死是我们李家的鬼！” “老子今天非睡了你不可！” 他说着就要硬将杏花拉走。 “住手，你简直是畜生！” “李铁龙，你不是人！” 马大婶和几个女人大声喝骂。 李铁龙却铁了心非要将杏花拉走。 这时，一辆自行车正飞速而来。 陈建安看清了状况，顿时脸色一沉，又加了一分力气。 自行车速度更快一筹，直冲李铁龙而去。 第30章 自行车引起的惊叹 李铁龙正拉扯着杏花嫂，只听到身后隆隆作响。 他意识到不对劲。 猛地转头，就看到陈建安骑着自行车飞速向自己撞过来，好像一台开足马力的坦克。 “啊！” 他根本来不及有什么动作。 甚至叫声都只传出来一半。 陈建安已经一脚踹在了他的后腰上。 他本身体重虽然轻，但借了自行车的速度。 这一脚势大力沉。 “嘭！” 李铁龙闷哼一声，身体飞出去三四米远，重重摔在地上。 他只觉得浑身的骨头好像都已经散了。 嘴里闷得难受，喘不上气来。 使劲一抬头，“噗……” 血沫子混合着泥土被吐了出来。 “唰！” 自行车一个漂亮的摆尾，稳稳停了下来。 “建安！” 杏花嫂又惊又喜。 陈建安又一次救了自己。 这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男人，却成了自己的救世主。 她走上前，眼光闪动，咬着嘴唇，心情非常复杂。 “我说过，以后我保护你。” 陈建安淡淡一笑。 “建安，好样的！” 马大婶竖起大拇指。 “李铁龙早就欠收拾了，终于有人整治他！” “要是老爷们都像建安这样，村子里早就好了。” “是啊，建安真是个好后生。” 周围的女人都围了过来，一通夸赞。 其实村里人早就厌烦李铁龙这种二流子。 可是他就像一坨屎，脸皮厚，还恶心人。 你下手狠了，怕出人命。 打得轻了，李铁龙不在乎，半夜就去你家砸玻璃，泼大粪。 偏偏这种二流子，还有周小川撑腰。 大家就算敢收拾李铁龙，也不敢得罪周小川啊。 总算还有陈建安这样的人。 人家根本就不怕！ 这时候，陈建安已经给村里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再也不是以往那个病秧子。 虽然听说有点“疯”。 已经砍了好几个人。 但人家不随便砍，砍的都是那些该砍的人！ 陈建柱、周小川、李铁龙，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铁龙勉强爬起来，见到陈建安这么受欢迎，肺子都要气炸了。 “陈建安，你他么偷袭我，算什么男人？” 李铁龙身上围着的那条床单，又变红了。 刚才那一脚太狠，他本来已经养好的伤口，又崩裂了。 又疼又痒。 “偷袭？” 陈建安不屑一笑，将自行车停好。 唰地将后腰的柴刀抽了出来。 冲着李铁龙就跑。 “唉？你他娘又发什么疯？” 李铁龙懵了。 我也就打打嘴炮，你来真的？ 他知道陈建安是真的敢砍，转身就跑。 将他吓跑，陈建安才转身回来。 “建安，这自行车是你的？” 大家这时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自行车吸引。 一台最普通的自行车，也要一百七八十块钱。 而且不是你有钱就能买，还需要自行车票。 整个村子，只有周黄河才有一台自行车。 他也只有去镇上开会时，才会将宝贝疙瘩推出来。 叮铃铃的铃铛声音响起，大家就知道周黄河出门了。 现在，陈建安居然也有了一台自行车。 他家可是公认的穷啊。 前几天他妈刘桂芬还四处借粮。 这才短短几天，陈建安居然就有自行车了？ “嗯，是我的车子。” 陈建安点点头。 “哎呀，建安你真是出息啦。” “老陈家祖坟冒青烟喽……” “看这车，多结实，好像比周黄河那台车还好呢。” “你看这个标，好像叫……凤凰！沪市产的呀，咱们国家顶好的自行车啦。” “这台名牌车，新车要两百多块呢。” 马大婶家里有城里的亲戚，很有见识，居然认识凤凰牌。 “什么，两百多块？” 周围女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新车两百多块，陈建安这台虽然旧了点，可打了折扣，也是个天文数字啊。 她们这辈子都买不起！ “马大婶，其实这台车……” 陈建安刚想说这是别人送的。 可是想到唐怀生的身份，突然停住了口。 人家是县里的大领导，而且马上要派工作组调查周黄河。 这个节骨眼，不能节外生枝。 “马大婶，将来咱们村里人，家家都能骑上自行车。” 陈建安改口。 “哈哈，建安你可真能吹牛。” “我家可连个车轱辘都买不起。” 所有人都不信。 “大家不要没有信心。” “其实咱们村土地肥沃，产量很高。” “大家穷，只是因为周黄河而已。” 陈建安淡淡说道。 提到村长的名字，大家有些害怕。 虽然所有人心里都知道是这么回事，可是没人敢说啊。 也只有陈建安这个“疯子”，才肆无忌惮。 “如果有一天我当上了村长，保证让大家都能骑上自行车。” 陈建安一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吻。 “呵呵，那行，我们就等着你当村长那天啦。” 马大婶以为陈建安是少年人爱吹牛，也没当真。 陈建安微微一笑。 她们不信没关系，但是心里已经有了铺垫。 将来想起自行车，一定会支持自己当村长。 “杏花嫂，回去吧，我给你带了粮食。” 陈建安看到她粪筐里是空的，招了招手。 “嗯……” 杏花嫂有些害羞地点点头。 侧过身子上了自行车后座。 这还是她第一次坐自行车，害怕中还有点兴奋。 “哐当……” 车子压过一道沟，颠了起来。 杏花嫂吓了一跳，差点失去平衡。 下意识伸出手，紧紧抱住了陈建安的腰。 她的身体终于稳定下来，可心跳却开始加速。 这个男人不算宽阔的后背，却让她感到无比的心安。 真想一辈子就停在这一刻。 “唉？你们说，杏花和建安是不是有意思？” “别乱说，杏花比建安大，还带着孩子，建安娘能同意？” “你懂啥，岁数大才会疼人呢！” 有个大姐故意扎着眼睛，嘴角含笑。 手指还比画了一下。 “呸，真不知道羞！” 都是过来人，瞬间明白过来，会心地笑了起来。 “要是以前，陈建安家里那么穷，两家倒算般配。” “可是现在……人家可要发达喽……”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随着陈建安病好，他家的日子马上就要好起来。 到了杏花嫂家。 陈建安将二十斤玉米面背了进去。 “正好，你等一下。” “我给你挤一碗奶喝……” 杏花嫂进了里屋，直接就开始脱衣服。 第31章 趁热喝 外屋。 陈建安隔着门帘，听着里面呲溜呲溜的挤奶声。 脑海里不自觉浮现杏花嫂那白皙的皮肤和傲人的身材。 一股热血向小腹聚集。 “咳咳。” 他只能咳嗽一声，压抑住将门帘掀开的想法。 人家对自己这么好，不能占便宜啊。 视线放在厨房的柜子，米缸里只剩一点玉米面。 他将二十斤玉米面全都倒进那个土黄色的陶缸里，盖上盖子。 然后，又掏出一个小袋子，取出些瓶瓶罐罐，放在灶台上。 这时，一阵风从门口吹进来，门帘唰地掀开。 “这可不是我故意要看的！” 陈建安默念，天意不可违…… 可是他刚转过头去，杏花嫂已经走了出来。 “建安，趁热喝。” 她脸色白里透红，眼睛含着笑意。 陈建安接过碗，果然还是热的。 杏花嫂端碗的手指上还沾染了一些。 赶紧放进嘴里吸掉，避免浪费。 陈建安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 捧起碗就喝。 “咕嘟咕嘟……” 陈建安现在身体好了，胃口大开。 一口气将奶全都喝光。 杏花嫂嘴角露出笑意。 一直都是陈建安帮自己的忙，现在自己也能为他做些什么，心里很开心。 一碗热奶下肚，胃里暖乎乎，果然大补。 他刚放下碗，一直白嫩玉手拿着手帕，替他擦掉嘴角的残留。 杏花嫂细心得好像一个小媳妇。 陈建安心中微动。 这个年代的女人真好啊。 性格温顺，还会心疼人…… 等她擦完，陈建安指了指灶台。 “这些调料你拿着用，没有了再跟我说。” 杏花嫂看去，有一瓶酱油、一瓶醋，一瓶大豆油，还有两袋精盐。 这个年代调料非常简单，普通人家只有盐巴而已，油都很少用。 陈建安却细心地准备得这么齐全。 “谢谢……” 杏花嫂眼睛一酸，眼泪流下。 “杏花嫂，怎么又哭了。” “我说过会照顾你的嘛。” 陈建安最看不得女人哭。 伸手替她擦拭眼泪。 杏花嫂浑身一颤。 她已经好久没有被男人触碰过自己的身体了。 想起自己悲惨的身世，不由哭得更厉害。 “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陈建安故意吓唬道。 “我都这把年纪了，还什么漂不漂亮……” “你就别取笑我了。” 杏花嫂摇着头。 在农村，像她这样二十多岁，已经生过孩子的女人。 似乎已经认命，放弃了人生。 甘心任命成为一名妇女。 可是她也才二十多岁啊！ “杏花嫂，相信我，将来日子会好起来的！” 陈建安知道，杏花嫂现在最缺的就是信心。 “嗯，我信你。” 杏花嫂抹了把眼泪，破涕为笑。 将东西收拾好，陈建安出门回家。 临走杏花嫂还爬在门口，嘱咐明天接着来喝奶。 现在她吃得饱了，奶水充足得很。 陈建安将自行车推进自家院子，刘桂芬和玲玲都迎了出来。 “哥，你居然有了一台自行车！” 玲玲尖叫一声，冲了过来。 她小心翼翼伸出手，摸了摸。 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简直不敢相信。 刘桂芬也是惊疑不定。 “儿子，这车哪来的呀？” 她知道一辆车子有多贵。 根本不是自己这样家庭能拥有的。 可是儿子就这么不声不响地骑回来了。 “放心吧老妈，车子来的合理合法。” 陈建安笑道。 “难道这也是你打猎卖钱换来的？” “可是打猎能挣到这么多钱吗？” 这件事已经严重超出了刘桂芬的认知。 “其实是别人送给我的，我给人家补课……” 陈建安怕老妈担心，把给唐悦怡补课的事讲了一遍。 只不过没有透露唐生怀的身份，只说镇上的干部家庭，很有钱。 “哇，哥哥好厉害，能当老师！” 玲玲眼睛里满是崇拜。 她已经到了上学读书的年龄。 可是家里太穷，一直没去。 她非常渴望读书，平时看到小伙伴们去上学，羡慕得不得了。 “玲玲，你这么崇拜老师，那长大以后也当老师吧？” 陈建安拍拍她的小脑袋。 “可是我还没有上学……” 玲玲眼神落寞下来，委屈地嘟着嘴。 “放心吧，过几天哥哥就让你上学。” 陈建安笑着道。 “真的？” “那当然。” “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太好啦，我要上学啦……” 玲玲高兴地手舞足蹈。 “陈建安，你出息了啊。” 这时，门口一道讥讽的声音传来。 陈建柱一把推开院子的木门。 后面，跟着脸色阴沉的陈木生。 “又送你妹妹上学，又有了自行车，看来是发财了。” “那你欠我家的债啥时还？” 陈建柱脑袋上的绷带已经摘下。 脑门皮肤明显留着一道疤，还没养好。 不过，这一次他是有备而来，手里拎着一把铁锹。 就是为了防备陈建安“发疯”砍人。 刘桂芬和玲玲看到这爷俩，都露出害怕的神情，身体发抖。 她们都被陈建柱欺负怕了。 陈建安冷哼一声。 “欠你家多少钱？” “不多，一百块。” 陈建柱仰着头。 嘴角讥笑。 陈建安之前其实并不知道自家具体欠了多少。 没想到只是一百块，他们就敢来抢自己家房子？这也太黑心了吧！ “你把钱还了，那就算完。” “要是不换，还得拿房子抵债！” “今天你在敢动刀子，那咱就试试。” 陈建柱说完就把铁锹提了起来，横在身前。 他本就身强力壮，经常打架。 上次是没有防备。 现在准备充足，怎么会怕陈建安？ 陈建安却摇了摇头。 上兵伐谋，动手只是迫不得已罢了。 “还钱可以，欠条拿来。” 陈建安一伸手。 “欠条？啥欠条？” 陈建柱懵了。 “没有欠条，你凭啥说我家欠你钱？” 陈建安却是笑了。 这个陈建柱，纯纯法盲。 “这……欠债还钱，还要啥欠条啊？” 陈建柱心虚了。 陈木生眼看不好，上前一步。 “弟妹，当初是你亲自跟我借的钱，不会想赖账吧？” 他算准了刘桂芬老实，好拿捏。 果然，刘桂芬点了点头。 “可是，我只跟你借了五十块钱，不是一百啊？” 刘桂芬急得要哭了。 第32章 跟踪 “咳咳，剩下那五十，是后来他爹跟我借的。” 陈木生干咳一声。 “胡说！” “我爹病得那么重，连炕都起不来，怎么可能向你借钱？” “你分明是想讹诈。” 陈建安呵斥。 这哪是大伯，分明是个吸血鬼。 “陈建安，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就算我记差了，你爹没跟我借过。” “可你娘借的五十块，总不能赖账吧？” 陈木生被揭穿老底，瞬间尴尬。 可他毕竟老奸巨猾，很快就转移话题。 陈建安看了看老妈，又看了看拿着铁锹，明显不会善罢甘休的陈建柱。 “我可以把五十块钱还你，以后咱们两家再也没有关系！” 其实，没有欠条，陈建安完全可以不认这个帐。 但这样一来，陈木生绝不会善罢甘休，老妈心里也难安，还不如将钱还了，一了百了。 很快，陈木生写好了条子。 陈建安从怀里取出了五十块钱。 “哼，算你识相！” 陈建柱一把抢过钱。 陈建安冷着脸：“以后你们跟我家一刀两断，不许再进入我家一步！” “好你个陈建安，别以为挣了两个钱就得意。” “有你后悔的日子！” 陈木生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爹，难道就这么算了？” “可我的房子咋办啊？” 陈建柱拎着铁锹，跟在后面。 原本他还准备动手的，没想到陈建安根本没给机会。 “房子房子，就知道房子，我咋生了你这么个没脑子的东西！” 陈木生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没房子，谁给我做媳妇啊。” 陈建柱很委屈。 “唉。” 陈木生也只能叹了口气。 自己的种，有啥办法？ “钱上的债虽然清了，可我依然是老陈家的管事人。” “现在这形势，周黄河肯定要收拾掉陈建安。” “到时候，刘桂芬不得乖乖来求我吗？” 陈木生冷笑。 根据他最近的观察，陈建安可是把周黄河周小川父子给得罪死了。 按照周黄河那睚眦必报的性格，他会放过陈建安？ 发配去荒草滩只是第一步。 就算陈建安命大，没陷进沼泽地。 那周小川的民兵小队是干啥的？ 不一定哪天，陈建安就被人在背后打了黑枪。 陈木生这一辈子，见过太多的阴暗。 敢跟领导对着干，没你好果子吃。 村长家。 炕桌上摆放着酒菜。 谈论的话题果然是关于陈建安。 周黄河端起酒盅，滋溜一口，将白酒喝干。 这是红旗镇军垦农场出产的酒，十分难得。 他是沾了公社社长的光，才弄到一瓶。 其实这酒也说不上多好喝，只是这个年代粮食短缺，所以国家控制酿酒。 于是，市面上的烈性酒就显得非常难得。 周小川也端起酒盅喝了一口。 不过，他不是坐着，而是蹲在炕上。 屁股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呢。 “爹，那个陈建安实在太可恶了。” “他那是砍我的屁股，这是在砍你的脸啊！” 周小川抱怨道。 他恨透了陈建安，想让老爹出面收拾他。 “放你娘的屁，怎么说话呢？” “我的脸跟你屁股一样？” 周黄河一拍桌子。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 周小川这才意识到说错了话。 “我是说，陈建安明知道我是你的儿子，他还敢砍我。” “这不是没把你放在眼里吗？” “这个小河沿村谁不知道，你才是一把手，说了算的。” “可陈建安这么一弄，大家会怎么看？” 周小川倒也不是白痴。 他一番话，虽然充满了私心，但说得也有道理。 周黄河阴沉着脸。 陈建安把陈建柱和李铁龙砍了的时候。 他还没放在心上。 以为他脑子疯掉了，发配去荒草滩几天就会自生自灭。 没想到，那小子居然没事。 还敢把自己儿子都砍了！ 这的确是在打自己的脸啊。 对于他来说，脸面比什么都重要。 要是不能收拾掉陈建安，以后村里谁还怕他？ 想到这，周黄河眼里闪动凶光。 “我已经跟公社民兵连申请，过几天枪就能发下来。” “这几天你消停点。” 周黄河训斥。 周小川弄丢那把枪，是记录在案的。 他也是动用了人情，才平了账，要来一把新枪。 “你安排人手，看看陈建安那小子有什么古怪。” “为啥在荒草滩不但没死，还弄到了那些野鸡野兔？” 村子里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周黄河的眼睛。 他已经知道陈建安卖野味赚了不少钱。 只不过，陈建安提前在他这里弄到了条子。 无论在荒草滩有多少收获，都归他自己。 周黄河后悔不已。 也暗恨陈建安这小子鬼道，居然提前做了谋划。 “行。” “我要是找到他打猎的地方，就抢过来，咱们自己抓鱼抓兔子！” 周小川对这事非常感兴趣。 “尽快去办。” “要是实在不行，等枪到了之后……” 周黄河语气阴沉下来。 要是实在收拾不掉陈建安，他已经准备派人打黑枪了。 这事，他已经就干过！ 那些死在荒草滩的人。 有些是意外身亡。 有些却是被他安排人给杀掉的。 这个年代，治安非常混乱。 死一个农村人，谁会在意呢？ 第二天，天空乌云密布。 “儿子，眼看要下雨，今天就别出门了。” 刘桂芬担忧。 “没事，我去转一圈就回来。” 陈建安也看出要下雨。 但是已经跟柳青伊约定在知青宿舍见面，不能放人家鸽子。 反正现在有自行车，速度也快。 他将东西装在车上，推出了院门。 突然，他察觉到一丝异样。 不远处。 周小川和李铁龙蹲在墙角，偷偷观望。 “给我跟住了他。” “事成之后，我让你进民兵小队，再发十块钱奖金。” 周小川压低声音许诺。 “真的？” “废话，我啥时候说话不算？” “那你就瞧好吧，我肯定查明白！” 李铁龙满脸兴奋。 既能获得周小川的奖励，又能对付陈建安，正合他的心意。 “铃铃铃……” 陈建安故意按动铃铛，猛地蹬了起来。 李铁龙一愣，赶紧去追。 他害怕被陈建安发现，只能不停地躲闪，还要控制速度。 陈建安却不管那么多，一阵猛蹬。 蹬李铁龙快追不上了，他却又停下故意方面速度等着。 等李铁龙好不容易刚追上，他又故意加速。 不一会，李铁龙就累得呼哧带喘，舌头像狗一样伸得老长。 第33章 男知青们的惊叹 知青宿舍。 男知青们聚在一起聊天。 “斌哥，你能跟陈建安说上话，问问他啥时候还能抓到鱼啊？我们大伙凑钱买。” “对啊，没有鱼，有野兔野鸡啥的那更好，大家都馋肉了。” 一提到吃肉，这帮年轻小伙子眼睛都放了光。 都是十七八岁，二十来岁，正是最能吃的时候。 “我跟人家也只是买过一次鱼，算不上关系好。” 李斌摇摇头。 “不过，问一问倒是没什么……” 经过上次的事，他对陈建安有了新的印象。 虽然他是个农村人，但气质不凡，举止沉稳，身上透着一股大气。 李斌真的很想跟他结交。 他的身前放着一个铁饭盒，里面装着半盒烟丝。 他吸烟，但是买不起成品卷烟。 于是就吸土烟丝。 左手铺着张裁剪好的白纸条，右手抓一捏烟丝，均匀地铺在上面。 然后将纸条卷起，拿到嘴边用舌头往边缘一舔，再将纸条卷好，一根土旱烟就卷好了。 “擦啦……” 点燃一根火柴，将烟点燃，美美地吸上一口。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享受。 其他男知青，家里条件差的，连这种土烟都抽不起。 “叮铃铃……” 清脆的车铃声响起。 吸引了男知青们的注意。 “我糙，是自行车！” 有人惊呼一声，看向大门。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过去。 只见陈建安骑着自行车，来到了院子里。 “你们好啊。” 陈建安停下车，笑着打招呼。 “建安！” 李斌满脸吃惊。 他作为男知青中，跟陈建安关系“最好”的一个，主动上前。 看到那台自行车，他眼睛瞪得溜圆。 “这可是凤凰牌自行车，正宗沪市产，新车两百多块呢。” “这车太拉风了！” “等于我们两年的分红啊。” 知青大部分都是城市过来，他们见过自行车，有人识货。 只不过，现在大家都这么穷。 陈建安家的情况，他们也曾了解过，说是贫困户都不过分。 可是现在，他居然骑着一台自行车！ “这台车，比周黄河的都好。” “建安你真有本事。” “太牛了！” 男人天生就喜欢车。 现在的一台凤凰牌自行车，不亚于后世的一台奔驰迈巴赫。 “能不能让我摸摸？” 有人忍不住心痒。 “可以。” 陈建安笑着将车上的袋子摘下来。 男知青们纷纷上前，啧啧惊叹。 “建安，抽一根？” 李斌看着自行车，心中一动。 对陈建安的评价更高了。 生起结交的心思。 “谢谢。” 陈建安上辈子也吸烟，于是接过来。 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个烟圈。 “呦，没想到，你还是个老烟枪啊。” 李斌有些惊讶。 旱烟的味道很重，一般人都接受不了。 没想到陈建安这么淡然自若。 “呵呵，是你的烟好。” 其实陈建安喉咙真有点不舒服。 毕竟这具身体还没染上烟瘾。 他更多的是心里面的瘾而已。 想了想，将烟掐灭，装在兜里。 现在身体素质太差，还是得注重保养。 “对了，大家伙托我问问，还能买鱼吗？” “没有鱼，其他野味也行。” 李斌没忘了刚才大伙的嘱咐。 “行啊，等我抓到就送来。” 陈建安痛快地答应。 “那太好了，谢谢！” 李斌没想到陈建安这么给面子。 其实他也馋肉了。 想去自己抓。 可是听村民说，荒草滩非常恐怖。 就算熟悉的村民，进去也十分危险，轻则被野兽咬伤。 重则陷进沼泽地淹死。 他毕竟是城市长大，对恶劣的野外环境有些畏惧。 这更让他惊叹于陈建安的本事。 “说实在的，要是村里让陈建安这种有本事的人来管，咱们也不至于连饭都吃不饱。” 旁边有个看过自行车的男知青，感慨道。 陈建安是他见过村里最有本事的人。 “就是啊，周黄河就知道自己捞，不管村民死活。” “还有他那个儿子，欺男霸女，就知道欺负人，一言不合就让民兵打人。” “要是民主选举，我一定选陈建安当村长！” 这个话题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这些知青刚来的时候，就被周黄河阴了一把，分了最破的房子当宿舍。 平时也没被周家父子欺负。 他们看在眼里，气在心上。 只是平时不敢声张罢了。 但大家都是小伙子，难免还是有火气的。 陈建安不语，只是看着他们群情激奋。 周黄河搞得天怒人怨，是自己找死。 活该他被收拾。 就是不知道，县里工作组什么时候来…… 女生宿舍里。 罗桂花看着众星捧月般被围起来的陈建安，狠狠呸了一声。 她知道陈建安跟柳青伊好，心里非常不爽。 “一个农村人，神奇什么？” “连我哥一根毛都比不上！” 罗桂花一向以自己是城里人自傲，话语里经常带着对农村的瞧不起。 “呦，你哥这么厉害，怎么上次厚着脸皮，跟人家李斌要鱼汤喝啊？” “别忘了，那条大鲤鱼，还是陈建安这个农村人抓的呢！” 许梅故意把“农村人”三个字咬得很重。 “许梅，你什么意思？” “陈建安又不是你男人，你维护他干啥？” 罗桂花掐着腰，阴阳怪气。 “路不平有人踩，事不平有人管。” ‘我就是看不惯你，怎么着？’ “你张口男人闭口男人，也不看看自己啥样！” 许梅一张嘴可不饶人，直接怼了回去。 “你！” 罗桂花明白，许梅的言外之意，不就是说自己丑八怪，没有男人喜欢吗？ 如果是以往，罗桂花还是有几个帮手的，能跟着一起欺负许梅和柳青伊。 但上次大家吃了野兔肉和鱼肉，都对柳青伊心怀感激，关系也改善了很多。 吃人家嘴软。 谁还好意思再欺负许梅和柳青伊啊？ 罗桂花看了一圈，也没人帮自己说句话，气得眼睛都红了。 一扭头冲了出去。 “哼，丑人多作怪！” 许梅大眼睛透着得意。 “算了，都再一起住这，何必呢。” 柳青伊拉了许梅一下。 “你呀，就是心太软。” “对罗桂花那种人，就不能惯着！” 许梅掐着腰。 “说起来，还得感谢你男朋友啊，要不是他给的东西，咱们在宿舍地位能这么高？” 许梅嘻嘻笑道。 “你胡说什么，什么男朋友。” 柳青伊急了。 “哦哦，是男性朋友，我说错了……” 许梅一副促狭的表情。 “不理你了！” 柳青伊知道，她又故意取笑自己。 不过想到陈建安，她心里一点都不反感，反而有些期待着见面。 只是，不知道人家陈建安到底来宿舍干啥。 总不能自己出去找他吧？ 柳青伊脸皮薄，不好意思。 “哇，陈建安来了！” 许梅突然喊。 “哪呢？” 柳青伊顿时抬起头。 “哈哈，骗你呢，看你关心的样子，还说你俩没什么？” 许梅哈哈大笑。 “讨厌，看我不收拾你！” 柳青伊闹了个大红脸，伸手抓她腋下的痒痒肉。 “好姐姐，我错了……” 许梅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满脸通红。 “唉，陈建安来了！” 许梅指着窗外。 “还敢骗我！” 柳青伊可不信，又要抓她痒。 “真的真的，这次是真的！” 许梅急忙道。 “青伊，你在吗？” 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柳青伊脸上顿时流出一丝羞涩。 “在呢。” 没等柳青伊说什么，许梅笑着快步走过去，打开门帘。 陈建安提着一个口袋，走了进来。 他的出现，顿时吸引了所有女生们的注意力。 上次他带来的肉，可太香了。 不知道这一次，又带来了什么东西呢？ 第34章 自不量力 陈建安进了屋，便感受到众多的目光。 他没想到，自己能收获这么多的注目礼。 好在那些女孩比较害羞。 很快转过头去，变成了余光偷看。 她们虽然不再盯着陈建安，注意力却都在他身上。 陈建安也不在意，径直走到柳青伊身前。 “在集市上买了点东西，想着你能用上。” 他扬了扬手里的袋子。 “呦，给我家青伊买什么好东西了？” 跟在后面的许梅笑着拿过袋子，一点没见外，开始往外掏。 “呀，是香皂！” 她拿起放在鼻子地下深深闻了一下。 “真香！” 她的话，顿时吸引了所有女生的注意力。 哪个女人不爱美？不喜欢干净？ 可是这里条件太差。 连供应热水都费劲，更别提能有一块香皂了。 如果干了一天活，满身是汗，能用一块香皂“咯吱咯吱”浑身都洗干净。 那得多爽啊。 “还有梳子！” “发卡！” “居然还有一瓶雪花膏！” 许梅没掏出一样，都惊讶得瞪大眼睛。 尤其最后一样。 白色瓶身，绿色瓶盖的雪花膏。 打开盖子，就能闻到怡人的香气，里面装满了雪白细腻的雪花膏。 “青伊，我可真羡慕死你啦……” “你的香皂借我洗个澡好不好？” 许梅抱着香皂爱不释手。 “好……” 柳青伊无奈的答应。 “其实里面还有一块香皂，是给你的。” 陈建安摸了摸鼻子。 农村包围城市，曲线救国的道理他当然懂得。 “什么？” 许梅本以为没有了。 往袋子地下使劲一摸，真的摸到了另一块香皂。 眼睛充满了惊喜。 “算你有良心，这门亲事我同意了！” 许梅拿着属于自己的香皂，满心欢喜的说道。 “许梅，你乱说什么呀！” 柳青伊脸色通红。 不过，看到陈建安给自己买的一件件东西，她心里也泛起波澜。 这些东西放在现在非常稀罕，很难得。 可是柳青伊小时候什么没见识过？ 更难得的，是陈建安这一份心意。 他居然考虑得这么周到…… “天气不好，你就别出工了，我先回去。” 外面风声大了起来，眼看要下雨。 “我送你。” 柳青伊起身。 两人一起出了屋子。 “以后要去镇上就告诉我，我可以载你。” 陈建安拍了拍自行车。 柳青伊刚才在屋子里，就看到了车子。 她只觉得，陈建安真有本事。 短短日子，她现在不但有了粮食吃，有了日常用品，还摆脱了周小川的骚扰。 要是那天没有遇到陈建军，她故意已经活不成了。 也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 一向不信命的柳青伊，看着陈建安，心里却恍惚起来。 “回去吧，外面风大。” 陈建安笑道。 他能感受到，柳青伊对自己情感上的变化。 风吹动她的衣衫，飘飘飞起，一张绝美的脸庞，含情脉脉看着自己。 陈建安真想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可是不能急，得一步步来。 出来院子，陈建安左右看了看。 坐在一棵大树后面的李铁龙，赶紧把身体藏好。 陈建安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在自己这个兵王面前玩跟踪，真是不自量力。 他使劲一蹬，自行车猛地窜了出去。 李铁龙赶紧跑步跟上。 “这鬼天气，他不会去荒草滩了吧？” “看着方向，不是回他家的路啊！” 李铁龙跑得呵斥带喘。 已经想放弃。 可是想了想，已经跟了半天，现在放弃不是白挨累吗？ “陈建安，我非跟你死磕到底！” 李铁龙想到自己被陈建安砍，被他抽耳光，又被他飞踹，恨得牙痒痒。 陈建安也没用全力，不紧不慢地吊着他在村里兜圈子。 李铁龙要尽力跟上，还怕被发现不时躲躲藏藏。 很快累得满头大汗，衣服都湿透了。 “轰隆隆……” 天上亮起闪电。 陈建安看他居然铁了心一直跟着自己，脸色也沉了下来。 车头一拐，往荒草滩骑去。 “他去荒草滩了！” 李铁龙浑身一震，提起一口气紧紧跟上。 陈建安来到荒草滩外围，取下装工具的麻袋。 连自行车都没锁，径直往里走。 不一会，李铁龙追了过来。 他使劲往远处看，发现了陈建安行走在高高的野草从中。 “这回看你往哪跑！” “等老子找到了进荒草滩抓鱼的秘密，你的死期就到了！” 李铁龙也注意到了自行车没锁。 如果将车子骑走，那也是一笔钱。 不过，他现在更在乎的是陈建安。 等把他干掉，自行车不也成自己的了吗？ 想到这，李铁龙赶紧跟上。 他要牢牢盯着陈建安，看他是怎么走的。 李铁龙并不傻，知道荒草滩里处处是危险，一步踏错可能就陷在泥潭里。 不过我跟着你陈建安走，总没事吧。 空气中已经充满了潮湿的味道。 陈建安大步向前走着，似乎完全没有察觉什么异样。 他来到了池塘边。 放下麻袋。 这次他不光取出了渔网。 还有两个地笼。 地笼里面装好了玉米饼当诱饵，放置在岸边。 这样下次来就可以直接起网。 由于岸边很陡，陈建安操作很小心，保证每一个动作都要安全。 这时，李铁龙也跟着走了过来。 他两手拄着膝盖，大口喘着气，舌头伸得老长。 跟着陈建安的自行车跑，又在荒草滩里七拐八拐，可把他累坏了。 不过，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看到陈建安蹲在那里摆弄着什么。 李铁龙眼睛亮起。 “原来他就是在这里抓鱼！” 李铁龙左右张望，使劲要记住这里的地形。 然后，看向陈建安的背影，眼睛亮起凶光。 “要是陈建安淹死在这里，周小川和周黄河一定很高兴吧？” “荒草滩这么危险，死个人也是很正常的事……” 李铁龙唰地抽出一把尖刀。 “要不是你坏了我跟杏花嫂的好事，也不至于丢了小命。” “下辈子做人聪明点！” 李铁龙下定了决心，猛地往前冲去。 “陈建安，你的死期到了！” 他将匕首对准了陈建安的后背，猛地向前捅去。 第35章 自作孽不可活 陈建安蹲在那里，浑然不知危险将至。 李铁龙脸上露出得逞的笑意，仿佛看见了陈建安鲜血喷溅的场面。 哪知道，就在刀子将要刺中的一颗。 背对着他的陈建安，突然向旁边一闪。 “唰……” 刀子擦着陈建安侧面而过，只刺中了空气。 李铁龙的身体却还保持着惯性，向前冲去。 他想要收脚，已经来不及了。 “噗通……” 李铁龙大头朝下掉进了水里。 “啊，我不会游泳！” “救命！” 李铁龙使劲扑腾着，满脸惊慌。 “跟踪我一天了，累了吧。” 陈建安这时缓缓站起了身子，面带冷笑。 李铁龙一滞。 本来还想狡辩，没想到陈建安早就发现自己了。 那他刚才是在故意耍自己？ 想到这，他怒火中烧，眼睛满是恨意。 “咳咳……” 一口凉水，把李铁龙呛得恢复了冷静。 “陈建安，救救我。” “以后杏花就是你的，我再也不跟你抢……” “咳咳咳……” 李铁龙又喝了一大口水。 他现在只想活下来。 “死到临头还不明白。” “杏花嫂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你就是一坨狗屎，只会恶心人。” “信不信你死了，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在乎？” 陈建安冷冷说道。 他这些话，简直杀人诛心。 李铁龙这一辈子，可以说人弃鬼厌。 死了之后，真没人会掉一滴眼泪。 “可恶！” “陈建安，等我上去，非杀了你不可！” “你给我等……咕噜噜……” 这个池塘的岸边也有三四米深。 李铁龙不会游泳。 虽然挣扎着漂浮了一会，可是几口水喝下去，很快呛得缺氧，身体逐渐沉了下去…… 陈建安就这么冷冷看着他，直到最后一点涟漪消失。 眼看要下雨，也没了捕鱼的兴趣。 将东西收拾好，往外走去。 当他骑车回到家，天空咔嚓一声巨响。 下起了瓢泼大雨。 这场大雨，将会抹去所有痕迹。 没人知道，村里那个人人厌烦的二流子，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池塘里。 很快他的尸体就会被动物们啃食干净，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 …… 周黄河家。 屋外瓢泼大雨，屋内却是热气腾腾。 炕桌上摆放着各种酒肉。 周黄河、周小川、陈木生、陈建柱四个人围坐在一起。 今天陈木生是来送礼的。 他拿来了两斤猪肉，两瓶好酒，四根麻花，还有五斤鸡蛋。 这些东西，可下了血本。 他虽然从陈建安那里收回了欠款，可并不甘心。 “村长，我敬你一杯，祝你早日除掉陈建安那个祸害。” 陈建柱端起酒杯。 “你会不会说话，陈建安是什么东西，也配我爹操心？” 周小川不乐意了。 似乎让周黄河出手对付陈建安，是掉了身价。 “只要我动动手指，就能灭了他！” 周小川滋溜把酒干了。 “小川说得在理，陈建安那个病秧子，算个什么东西？” “我们陈家的族人，哪个看得上他？” 陈木生给傻憨憨的儿子使了个眼色，借口对周小川说道。 “只不过……” 接着，他话锋一转。 “他脑子疯疯癫癫，见人就砍，终究是村里的一个祸害。” “长期下去，对村长的声望也有影响啊……” 陈木生比他儿子狡猾。 他也想对付陈建安，却一副为周黄河着想的意思。 周黄河夹了一口炒鸡蛋，嘴角冷笑。 “陈木生，你不就是图你弟弟家的房子吗？” 他一口道破了陈木生的真实意图。 陈木生脸色顿时尴尬。 不过他老奸巨猾，很快调整过来。 “村长声明，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 他恭敬地举起酒杯敬酒。 “切，小河沿村这点事，都装在我爹肚子里呢！” 周小川仰起嘴角，替他爹自夸。 “陈建安那小子不守规矩，破坏村子秩序，确实是个祸害！” 周黄河沉声说道。 然后，就闭上了嘴。 陈木生吧嗒了一下嘴。 这周黄河也奸猾着呢。 他只说陈建安是祸害，却不说怎么除掉他。 就算以后出什么事，也赖不到他头上。 周小川却是个藏不住事的。 “呵呵，你们为了一个病秧子，愁什么？” “我早就安排好了，到时候你们就瞧好吧！” 周小川满脸自负的表情。 只是他现在屁股上被陈建安砍的伤口还没好，只能蹲着吃饭。 实在影响形象。 “有周大少出手，那一定没问题了……” 陈木生赶忙吹捧，端起酒杯敬酒。 “对了，明天正好你当班，我去仓库取一千斤粮食。” 周黄河突然说道。 “哦，好。” 陈木生微愣，很快反应过来。 周黄河把村里的仓库，当成他自家的。 隔三岔五，就取点粮食。 有些是用来送人，大部分都偷偷卖了。 陈木生之所以能跟村长心腹马老三一起当这个仓库保管员。 就是因为他懂事，从不乱说话。 每次周黄河取完粮食，也能赏他个十斤八斤的玉米面。 所以他家才不愁吃的。 陈木生父子故意吹捧，周小川自吹自擂，周黄河习惯了被人捧着。 四个人其乐融融，将两瓶高度数白酒全都喝光。 “咣当！” 周小川爱喝酒，却没什么酒量，率先醉倒下去。 他醉眼朦胧，做起了美梦。 梦里，他将陈建安收拾掉，获得了他打猎的方法。 然后，又把美若天仙的柳青伊娶了当老婆。 洞房花烛夜，他一件件拔掉美人儿的衣服…… “嘿嘿嘿……” 周小川一阵傻笑，嘴角还流着口水。 “他娘的，丢人现眼的东西。” 眼看周小川酒后失态，周黄河忍不住破口大骂。 “那个、村长，我们就先回去了……” “明天咱们仓库见。” 陈木生很有颜色。 拉了一把还贪吃肉的儿子。 “行，你明天先把帐做好，我到了以后立刻装粮食。” “记住，别被人发现。” 周黄河很谨慎，所以这些年都没出什么事。 “您放心，保证办得妥妥当当，村里那些大老粗，哪个会看账本啊？” 陈木生笑道。 出了门，陈建柱不禁心疼起来。 “爹，咱今天花了这么多钱，白糟践了。” 他瓮声瓮气地埋怨。 “你一个大老爷们，眼窝子咋这么浅？” “这不叫花钱，这叫投资！” “把村长伺候好了，以后陈建安被除掉之后，他的房子不还是咱们的吗？” “这个村子里，终究还是周黄河说了算！” 陈木生看得很明白，已经打好了如意算盘。 “咦，这么一想，好像也对。” “真希望陈建安早点被收拾啊……” 陈建柱摸着头上的伤口，恨得牙痒痒。 第36章 正面冲突 今天是星期一。 天才蒙蒙亮，村里大喇叭就高亢地响了起来。 不仅如此，各小队的小队长们，还手里拎着铜锣。 “铛铛铛！” 一片吵闹的铜锣声响起。 村民们不管愿不愿意，都得起来了。 村里连年亏损，大家光干活挣不到钱，积极性都不高。 可是又迫于村长的压迫，只能去干活。 铜锣响了好多遍，各家各户开始生活做饭。 吃过早饭之后，大家零零落落，无精打采地聚集到村口。 “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 “都这么没有干工作的劲头，国家怎么能富强，老百姓怎么能过上好日子？” 周黄河背着手站在那里，脸上表情很是不满，冲着人群一通训斥。 “老百姓过啥好日子？只有你过好日子吧！” 人群里传来不满的声音。 “谁？” “是谁说的？” 这可把周黄河气坏了。 瞪着眼睛像人群中看，想要把人找出来。 可是村民们乱哄哄挤在一起，上哪找人？ 更何况，刚才那句话，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虽然不敢明面上得罪周黄河，却不能挡得住他们背地里开骂。 “别让我抓到，要不然扒了你的皮！” “你们这群狗东西！” 周小川在旁边哗啦一声，拉动枪栓。 周黄河满脸铁青站在后面。 虽然他不吭声，但谁都看得出来，周小川就是专门替他爹吓唬人的。 “身为村干部，居然骂村民是狗，你够资格吗？” 人群里，又响起一个声音。 “是谁，到底是谁？” “有胆子说没胆子站出来，算什么男人？” 周小川挥舞着手里的枪，大声喊着。 突然，一道身影向前走来。 村民们惊诧的自动让开一条道路。 周家父子盘踞小河沿村这么多年，从来没人敢说半个不字，跟土皇帝一样。 他们纷纷看着，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居然敢公开跟周黄河父子叫板？ 等看清了那人，人群中顿时发出惊呼。 这是一个少年，身材瘦高，眼睛明亮，正是陈建安！ 以前的病秧子，现在的陈疯子！ “建安……” 刘桂芬在人群中紧张地要昏过去。 她没想到，儿子居然这么大胆子。 可是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赵淑兰扶着她的手臂，轻拍着安慰。 “放心，建安这孩子，一定有他的章程，咱们别添乱子。” 上次拿了陈建安的花鲢之后，赵淑兰对他刮目相看，认为是村里一等一的好后生。 刘桂芬无奈地点点头，事到如今，她也没啥办法。 大不了，带着全家投奔娘家去吧，恐怕这小河沿村，再也待不下去了…… 跟充满了悲观的老妈不同。 陈建安脸上洋溢着自信。 他脚步沉稳，不疾不徐地走到周家父子身前。 “陈建安，你居然没死？李铁龙呢？” 周小川早晨还在怀疑，为啥李铁龙昨天跟踪了一天，却一直没向自己汇报。 他原本以为李铁龙经常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跟踪陈建安一个毛头小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甚至李铁龙心再黑一点，直接在荒草滩干掉他，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现在，陈建安大模大样出现这里，李铁龙却踪影全无。 “周小川，你这话什么意思？” “李铁龙在哪里，为啥要问我？” “还有，为啥盼着我死？难道是你派李铁龙杀我？” 陈建安开口就是一连串的质问。 “我、我没有……” 周小川吓了一跳，脸色变得铁青。 附近村民听了，却纷纷议论起来。 “陈建安，你污蔑村干部，破坏生产，到底是何居心？” 周黄河眼看情况不对，大声呵斥。 “周黄河，你随便给人扣帽子，以权谋私，又该当何罪呢？” “要不然，咱们当着大伙的面，把这些年你干的事，都说一遍。” “让大家伙评评理？” 陈建安没有丝毫退让，一双眼睛直视着他。 “你！” 周黄河脸色阴沉，狠狠咬着牙。恨不得生吃了陈建安的肉。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跟他作对。 “陈建安，你的工作地点在荒草滩，来村里干什么？” “就凭这一条，我就可以判你逃避劳动，有抵触思想，信不信？” 周黄河眯着眼睛。 “谁说我不去荒草滩？这不是还没到时间吗？” “哦对了，你可能不知道，我有自行车，几分钟就能到。” 陈建安指了指不远处。 周黄河疑惑地看过去，就见到一台黑色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停在那里。 “什么，你居然有自行车？” 周黄河难以置信。 他对村子各家的情况了如指掌。 陈建安家有多穷，他还能不知道？ 耗子去了，都得哭着出来。 可是现在，他不但卖野味、买粮食。 还有了一台自行车？ 这怎么可能？ 而且，他仔细打量，那台自行车，居然比自己的还好！ 周黄河最自豪的，就是自己那台自行车。 小河沿村独一份。 每次骑着自行车在村里，就像国王在巡视自己的领地，让他充满了优越感。 可是现在，一个病秧子，穷嘎嘣，居然有了一台比自己还好的自行车。 这让周黄河嫉妒得要发疯。 他看向陈建安的眼神，已经不是不满，而是不满了杀意。 “呦，村长你的眼神咋这么吓人啊？不会是要对我下手吧？” “国家没规定，村民就不能有自行车吧？” 陈建安冷笑。 “没有……你有自行车，是你自己的事。” “既然时间快到了，那你早点去吧，别耽误了劳动。” 周黄河脸上的表情突然消失，变得无比冷静。 他的语气也非常的平静，仿佛没有一丝波动。 只是一双眼睛，闪烁着幽光。 陈建安自然察觉到了他内心深处的杀意。 也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转身骑上自行车离开。 村民们看着他的背影，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他们都对周黄河不满，却没有一个人敢反抗。 今天，陈建安站出来了。 他一个人，却丝毫不怕周黄河父子。 陈建安的形象，开始高大起来。 “还愣着干什么，不用干活吗？你们还想不想要工分？” 随着呵斥声，村民们只能无奈地去干活。 “走！取了粮食我去公社一趟。” 周黄河黑着脸冲周小川吼道。 他准备这次的粮食，要给公社社长送礼。 必须弄死陈建安！ 第37章 风暴来临 小河沿村外围。 第三小队的村民们，正在挖沟渠。 他们一个个无精打采，手里铁锹看似用力地挖下去，却根本不使劲往上提。 “一群狗日的，就知道偷奸耍滑！” “村长说了，今天要是不挖个五十米，所有人都扣工分！” 监督他们的小队长呵斥。 村民们被骂了一通，表面上抓紧了一些。 可实际却是出工不出力。 小队长也没有办法，总不能拿鞭子抽吧？ 正好他婆娘找过来，说家里有事，小队长就跟着离开。 等他一走，所有人立刻撂挑子。 “呸！” “催催催，像个催命鬼一样，光让我们干活，不给发钱，谁愿意干？” “这条沟渠明明是隔壁大王村用得多，为啥咱们挖？他周黄河落了人情得了好处，却让咱们干活！” “狗东西心都是黑的！” 一群人骂骂咧咧，把周黄河八辈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这时，一个穿着普通汗衫，脸色黝黑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老乡，抽支烟。” “呦，红双喜？” 正在骂娘的张老八眼睛一亮，伸手接了过来。 “老乡，你是小河沿村人吗？” 汗衫中年人问。 “没错，祖祖辈辈都是小河沿村的。” 张老八点燃香烟，美美地吸上一口。 “哎呀，红双喜的烟就是好抽，虽然劲小了点，但很润，一点不呛嗓子。” 张老八一脸享受。 “老乡挺懂行，平时总抽这个牌子？” 汗衫中年人微笑。 “我？” “哈哈，我连散烟都抽不起，抽树叶子还差不多。” 张老八自嘲地笑道。 “不会吧……” “小河沿村的土地，在咱们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肥。” “据说亩产量是其他村子的一倍。” “你居然抽不起烟？” 汗衫中年人很惊讶。 “屁的肥，都肥到村长口袋两里去了！” 张老八哼了一声，语气很是不满。 “再说产量，以前俺们村产量高，那是不假。” “可是现在，已经完喽……产量下去了，交公粮却多了，你说还有多少剩到我们农民手里？” 张老八一肚子的牢骚，平时没处发泄。 “对了，老哥你是哪儿人？” 他有点疑惑地看着中年人。 村里很少来外人，尤其对面这人，看上去斯斯文文，不像农村人。 “我是来镇上走亲戚的，顺便四处逛一逛。” 汗衫中年人笑道，又递上一根烟。 “哦，我看你不像村里人，你是工人吧，要不就是干部？” 张老三第一根抽得猛，已经快抽完了。 看到又递来一根，顿时咧开嘴笑了。 “算是吧……” 汗衫中年人含糊其辞。 “对了，你们村去年每个人分红是多少啊？” 他又问。 “分啥红啊，俺家就我一个壮劳力，去年生了一场病，年底算账，还他么倒欠村里的钱呢！” 张老三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狠狠踩灭。 提起村里的分红，他就来气。 “居然有这种事？” “我在镇上听到的说法，可不是这么说的。人家都说，小河沿村是整个公社的公粮超交模范呢。” 汗衫中年人眉头皱起。 “哼，可不是模范吗？周黄河瘦驴拉硬屎，为了自己升官，不顾村民死活。” 张老八气哼哼。 反正小队长不再，村民们也不想干活。 看到有陌生人来聊天，纷纷围了过来。 “老哥，周黄河在村里可是土皇帝，你在这听听就算了，可别到处说，要是让他知道了，非找你麻烦不可！” 有人好心提醒。 “他这么厉害？我又没犯法，难道他还能把我抓起来？” 汗衫中年一副不信的表情。 “嘿，你还真说对了，周黄河可不管什么犯法不犯法，在村里，他就是法！” “他儿子是民兵小队长，想抓谁就抓谁，打一顿都是轻的。” “要是把他得罪狠了，给你扣上一顶大帽子，送到公社去。” 以前村里那些不听周黄河话的“刺头”，全都被这么收拾了。 “这么说，周黄河简直无法无天，难道公社就不管吗？” 汗衫中年表情严肃起来。 “谁敢管？” “公社的社长跟周黄河是穿一条裤子的，你前脚敢去公社告状，周黄河后脚就来抓你。” “这世道，没办法啊……” 也许是平时压抑了太久。 面对这个陌生人，大家纷纷控诉起来。 最严重的，是唐瘸子。 他腿有点残疾，走路和干活都不怎么利索。 但是老婆却有几分姿色。 周黄河就想方设法刁难他家。 直到将他老婆给睡了，这才罢休。 唐瘸子是个孬人，为了生活过得去，只能忍了。 这事村里都知道。 “居然还有这种事！” 这已经是欺男霸女了，严重违法事件。 汗衫中年都不由得震惊起来。 同一时间，村里几个小组的村民聚集地，都出现了陌生人来聊天询问。 有些警惕的小队长，发现有点不对劲，把人赶走。 有些没当回事，任凭村民聊天，反正他们也不干活，别闹出事就行。 这一天，几乎成了村民们的控诉大会。 此时的周黄河，浑然不知。 他带着周小川，来到了村里的仓库。 仓库外面，已经停好了一辆骡子车。 “都快着点，别磨磨蹭蹭的！” 周小川吆五喝六，对着手下两个民兵吼。 两个民兵苦着脸，每个人都扛着一袋玉米，费劲地放在车上。 周小川这人很不讲究。 自己吃香喝辣，对其他人对非常吝啬。 而且翻脸不认人。 把手下这些民兵当奴隶使唤。 虽然大家都烦他，可见人家是民兵小队长，又有个当村长的爹，只能忍着。 当所有玉米都搬上了车，周小川连根烟都没给，挥了挥手就赶人离开。 “靠，数铁公鸡的，一毛不拔。” “他吃肉，连口汤都不给咱们喝！” “唉，谁让人家有个当村长的爹呢。” 两个民兵离开一定距离之后，都骂骂咧咧起来。 “陈木生，帐该怎么记，自己有数吧？” 周黄河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水，悠闲自在。 “明白，有受潮损耗的，有被耗子吃了的，还有救济村里的困难户……” 陈木生是驾轻就熟。 在仓库正规账本上很快就记了下来。 接下来，只要在暗地里那本账本上记号，秋收之后再用村里粮食把帐平了，就万事大吉。 他摸到墙壁上的砖，抽出来。 周黄河也放下茶缸，注视着。 账本上记录着他的真实收支，马虎不得。 好在陈木生为人醒目，一起干了好几年，还算靠谱。 就在周黄河以为这次也会像以往那样，一切顺利的时候。 却发现陈木生身体忽然变得僵硬。 像个木桩子一样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动作。 第38章 账本在哪里? “陈木生，你墨迹什么呢？” 周黄河催促。 可是，陈木生依然没动静。 这下，周黄河脸色也变了。 “陈木生！怎么回事？” 他‘蹭’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声吼道。 “啊！” 陈木生吓得一激灵，这才双眼无神地转过头来。 “账本、账本没了……” 他脸上表情比哭还难看。 “什么？” 周黄河悚然一惊，大步走了过去。 一把将陈木生推开。 向墙洞里一看，果然空空如也。 “账本呢！” 他一把抓住陈木生的衣服领子。 手上青筋暴露，浑身剧烈颤抖，眼睛瞬间变得血红。 “咳咳……” 陈木生被勒得喘不过气来。 看到周黄河那恐怖的样子，吓了一跳。 “我问你账本呢！” 周黄河稍微松了下手，继续追问。 “我也不知道啊……从接班开始，我就没动过账本啊。” 陈木生哭丧着脸，只觉得非常冤枉。 “放屁！” “除了你，谁还知道账本的位置？” 周黄河咬牙切齿，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这个账本，关系到他的身家性命啊。 “是马老三！一定是马老三！” 陈木生猛然喊道。 “我接班的时候，看到他鬼鬼祟祟的样子，一定做了亏心事。” “账本一定是他拿走的！” 陈木生大喊。 他的脸已经憋得通红。 “马老三！” 周黄河皱眉，疑虑不定。 但是手上松了劲。 “咳咳咳……” 陈木生一阵咳嗽，干呕起来。 差点被周黄河给掐死。 “知道账本的，就咱们三个人，现在咱们两个都在，那肯定就是马老三。” 陈木生进一步甩锅道。 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马老三拿没拿账本。 但死道友不死贫道。 只要把黑锅甩出去，自己不担责任就行。 “周小川，去把马老三给我抓过来！” 周黄河冲着外面大吼一声。 “爹，发生啥事了，为啥抓马老三？” 周小川走进来。 “别废话，让你去你就去！” 账本的事非常机密，周黄河连亲儿子都信不过。 只是大声地吼着。 周小川看他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吓得一缩脖子，也不敢多问。 转头赶紧出去。 ----------------- 马老三家。 他正脱了裤子趴在炕上，让老婆给他上药。 上次值班，好像中了邪。 莫名其妙挨了打，蛋差点碎掉，现在还没有消肿，一碰就疼得不得了。 就算伤成这样，他也没敢请假，生怕把看守仓库的活计丢了。 周黄河可不是一个讲情面的人。 一旦觉得你没有用了，随手就能扔到一边。 “你都伤成这样了，周黄河也不说给点医药费，真是抠门死了。” 他老婆嘴里埋怨着，将黑乎乎的药膏，使劲往上一拍。 “哎呦！” “你他么要疼死我啊？” 马老三疼得差点蹦起来。 脑门都冒了汗。 “老娘们家，头发长见识短。” “就算他不给医药费，我还是划算。” “你以为这看守仓库的活，是白干的？” 马老三偷偷从仓库，背了二十斤玉米面回来。 虽然他和陈木生都是看守仓库，也都知道互相私下里偷拿粮食。 但互相之间，却非常防备，生怕被抓到把柄。 这两个人，没一个好鸟。 马老三昨天拿了粮食，生怕被陈木生看出来，所以交班的时候，显得鬼鬼祟祟，急匆匆离开。 “唉，你说你，给周黄河当狗一样使唤，也就能落下点粮食了。” 他老婆叹了口气。 马老三给周黄河当狗，虽然明面上没人说什么，可背地里没人瞧得起。 她心里也难受。 “哼，当狗怎么了？你以为这狗是谁想当就能当的？” 马老三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他老婆摇摇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也只能认命。 这时，门咣当一声被推开。 周小川气势汹汹闯了进来。 “马老三，跟我走一趟！” 马老三吓了一跳，赶紧提上裤子。 “原来是小川老弟啊，有啥事吗？” 他听到有人闯进来，本来还挺生气。 可是看到周小川，立马换上一副笑脸。 “少废话，我爸要见你，赶紧走。” 周小川不耐烦道。 马老三眨巴着眼睛，没敢多问，穿上衣服跟着走人。 等两人到了仓库，发现周黄河脸色阴沉，眼珠子都红了。 “马老三，东西在哪？” 还没等马老三站稳，周黄河劈头喝问。 “什么东西？” 马老三愣了。 “还他么跟我装傻！” 周黄河上去抡圆了就是一个大嘴巴。 “啪！” 马老三原地转了一圈，眼睛金星乱闪。 “村长，我、我就拿了二十斤玉米面，这就还回来……” 马老三哭丧着脸。 以为自己偷拿玉米面的事败露了。 说完还狠狠瞪了陈木生一眼。 这件事，肯定是他告的密！ 同时，心里也对周黄河十分不满。 你他娘的一车一车往外拉，我拿个二十斤都不行？ 你也太黑了！ 怨恨归怨恨，嘴上却不敢说什么，还一副毕恭毕敬的表情。 “放你娘的屁，老子差你那二十斤玉米面？” 周黄河又是一巴掌。 “哎呦……” “那你到底要什么呀？” 马老三彻底懵了。 “账本呢，老子要账本！” 周黄河抓着他的衣领吼。 “我没动过账本啊，不是一直放在那边墙洞里吗？” 马老三赶紧用手指着。 “你去给老子找！” 周黄河一推。 马老三赶紧走过去，把砖抽出来，里面啥也没有。 他顿时变了脸色。 “上次记账还在呢，我没动过……” “一定是陈木生拿走了！” 马老三指着陈木生。 “放屁！我要账本有啥用？肯定是你拿走的！” “你婆娘背地里，没少说村长的坏话。” “你放屁，你就是嫉妒我跟村长的关系好！” “马老三你个臭王八。” “陈木生你个老狗！” 两人互相对骂，眼看着就要动手。 “够了！” 周黄河大喝一声，脑袋都要炸了。 “别他么狗咬狗了，赶紧给我想，账本到底哪去了。” “要是找不回来账本，我拔了你俩的皮！” 周黄河眼珠子通红，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周黄河，你要找的，是不是这个账本啊？” 一道声音，突然从仓库外面传来。 第39章 抓捕 “你们是什么人，知道这是啥地方吗？” 站在门口的周小川，顿时把闯进来的五六个人拦住。 “这里可是村里的仓库，赶紧滚出去！” 周小川虎着脸。 “怎么，村里的仓库是什么禁地吗？” 穿着汗衫的中年男人问。 “没错，就是禁地。万一失了火，你负得起责任吗？” 周小川虽然为人鲁莽，但听得多了，也会扯虎皮做大旗。 “那你们为啥在这里？” 汗衫男质问。 “废话，我们是村里的干部，当然可以在这。” 周小川理所当然道。 “呵呵，原来干部就可以随便进仓库。” “那我也可以。” 汗衫中年男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本本。 周小川一愣。 只看到了红色小本上面醒目的“县委”两个字。 他的脸色顿时变了。 “我是荒原县第一巡视调查组的楚明飞，受到县长唐生怀同志指派，特来调查小河沿村村长周黄河。” “你就是周黄河吧？” “这是不是你要找的账本？” 楚明飞看向了周黄河的位置。 特意扬了下手里的账本。 “我、我是……” 周黄河听到他刚才自爆身份。 又看到楚明飞手里的账本，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失去了所有血色。 他身体晃了晃，一屁股跌坐到椅子上。 “领导同志，我就是个看仓库的，周黄河做的所有事情跟我没有关系啊！” “这里没啥事，我就先走了……” 陈木生眼看事情不妙，就要开溜。 “对对，我跟周黄河也没关系，我也先走了。还得去医院看病呢……” 马老三捂着裤裆，一副痛苦的表情。 “你俩是仓库保管员？” “那正好，也别走了。” 楚明飞冷冷道。 他一摆手，身后的工作人员快速走到办公桌前，将摆在明面上的账本收好。 “把历年账册都拿出来，我们要立刻开始核实。” 楚明飞冲着陈木生和马老三两个人说道。 “好嘞，我这就去拿！” 马老三反应更快，一个箭步冲去档案柜拿资料。 周黄河脸色铁青。 这两个人里，马老三才是自己铁杆。 可是马老三也第一个背叛。 陈木生终究岁数大，反应慢了一拍，后悔不已。 “领导，我举报，外面那一车粮食，就是周黄河私自从仓库拉走的！” 陈木生突然指着外面马车喊道。 “陈木生，我他娘打死你！” 事到如今，周小川也看明白了。 气的暴跳如雷。 “住手！” 楚明飞厉喝一声。 他常年身居高位，身上自有官威。 周小川平时在村里耍威风还行。 碰到县里的大官，心里就打了怵，被吼的不敢动弹。 “楚组长，账目绝对有问题，根本就对不上。” “明暗两本账本，是标准的阴阳帐。” 工作人员都是专业的，只看了几眼，就发现问题。 “带走。” 楚明飞一挥手。 “领导，我举报有功，不能抓我啊……” “领导，求求你饶我一次吧……” 陈木生两腿发软，马老三干脆就尿了裤子。 要不是有工作人员抓着，他俩都要站不住了。 可是要抓周小川的时候，他却猛地大吼一声。 “狗日的，我跟你们拼了！” 周小川已经看出来，自己爷俩栽了。 他的凶性被激发出来。 抄起了刚才放在墙边的步枪。 这还是周黄河走后门从公社刚刚要来的。 “咔嚓……” 周小川拉动枪栓上膛，两只眼睛通红。 “周小川，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公然对抗组织调查，还敢用枪对准县里的干部，你是要造反吗？” “就算你杀了我，能逃得掉？” 楚明飞义正言辞，丝毫没有惧怕，反而上前一步，将同志们都护在身后。 “少废话，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老子还赚一个！” 周小川近乎疯狂的大吼。 “儿子，放下枪！别犯傻！” 周黄河急的大喊。 虽然他犯了法，但还没到最后关头。 要是周小川杀了调查组的干部，那就全完了。 “儿子，听爹的话，事情还有转机，社长不会坐视不管的！” “我行得正坐得直，就算是县里的干部，也不能随便污蔑人！” 周黄河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虎死不倒架，这么多年的村长，也不是白当的。 他给了公社社长那么多孝敬，难道还敢不保自己吗？ 周黄河心里还抱着希望。 “爹，你糊涂啊。” “没看出来，他们是特意针对你吗？” “再说，公社社长也是个老滑头，他怎么可能抱你？” 到了这个时候，周小川的思路居然清晰起来。 也许，他本就不笨，只是以前太顺了，有老爹这个靠山，他懒得动脑子。 “小川……” 周黄河还想再劝，却被周小川粗暴地打断。 “不用再说了，我是不会去坐牢的！” “谁敢抓我，我就杀了谁！” 周小川疯狂地挥舞着手里的步枪。 一时间，楚明飞也不敢乱动。 怕他狗急跳墙。 周小川却已经处于疯狂状态。 他随心所欲惯了，哪还吃得了一点苦？ 就算今天能逃掉，天地之大，他又能去哪呢？ 想到这，他心中绝望，眼神逐渐变得疯狂。 一咬牙，就要扣动扳机。 “不好！” 楚明飞是一名退役军人，看出来周小川要开枪。 大家已经来不及躲避。 紧急时刻，楚明飞毅然冲了上去，想要用自己的身体堵住枪口，给同事们争取时间。 与此同时，周小川也彻底绝望，手指扣动扳机。 “嗖！” 突然，空气中传来破空声。 一枚石子，击中了周小川握着枪的手。 “咔嚓……” 石子威力巨大，居然将周小川要扣动扳机的手指给打断了！ “啊！！” 周小川惨叫一声，捂住手指，枪也掉在了地上。 疼得咬牙切齿。 “抓住他！” 楚明飞眼疾手快，一个飞扑上前，将周小川扑倒，迅速抓住他的手臂别住。 另有两个工作人员紧急上前帮忙。 周小川被牢牢按在了地上。 这时，一道人影从门口稳步走了进来。 一步一步，走到周小川跟前。 周小川脸被按得紧贴地面，看到了一双破旧的鞋子。 他猛地一抬头，顿时眼珠子通红，整个人疯狂地挣扎。 “陈建安，我跟你不共戴天！！” 第40章 一网打尽 周小川用尽所有力气，身上每一条肌肉都在绷紧。 可是，却被人牢牢按住。 陈建安冷冷看着他的无能狂怒。 上天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狂妄的周小川，如今终于到了灭亡的时刻。 “你就是陈建安同志啊。” “我是调查组的组长楚明飞！” 楚明飞大步走了过来，伸出手。 “你好，我是陈建安。” 陈建安赶紧也伸出手。 从调查组进村开始，他就已经关注。 楚明飞这位组长办事条理清晰，干脆利落，能力不凡。 看来在县里肯定也有一定地位。 “唐县长特意跟我说过你，年少有为，少年老成啊。” 楚明飞语气和善，一副自己人姿态。 “唐县长？” 陈建安一愣。 “唐生怀是县长？” 他心里狂震。 这个消息简直比抓捕周黄河还让他激动。 原来如此…… 本来他还纳闷，一个主管农业的领导，怎么能派出这么精明强干的一只调查组。 唐生怀是县长，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多谢唐县长抬爱，愧不敢当。” 陈建安谦逊道。 “呵呵，不必妄自菲薄，世界终究是你们年轻人的。” 楚明飞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陈建安的肩膀。 这个显得非常亲昵的举动，在官场上就是一个明确的信号。 同为调查小组的那些人看到之后，再看陈建安眼神都变了。 楚明飞在县里也是一方大佬，能得他看重，以后前途必定光明。 “咱们办正事要紧，抓紧时间。” “一小队，将人带回县里。” “二小队，封存账目，坐实证据。” “三小队，跟我召开村委会。” 楚明飞当机立断，果断下令。 很快，调查组各司其职。 周小川和周黄河父子都被牢牢捆住。 周小川依旧不服，周黄河虽然神情萎靡，但还抱有希望。 “陈建安，你别得意。” “我周黄河不是那么容易完蛋的！” “等我出来了，再找你算账！” 周黄河恶狠狠瞪着眼睛。 “算账？” 陈建安嘴角冷笑。 “该算账的，不只是咱俩，而是全体村民！” “他们都应该算一算，这些年，你欠全村的帐！” 对于这种蛀虫，陈建安懒得多说。 等周黄河罪名核实，在这个年代恐怕不是坐牢那么简单，很可能直接吃枪子！ 周小川就更不必说，公然对抗工作组，试图开枪杀人。 这爷俩，在黄泉路上见吧。 等周家父子被押走，陈木生和马老三也被押着。 “我举报有功啊！” “组长，我跟周黄河真没什么关系啊……” 两人都非常不甘。 “建安，我可是你大伯啊。” “你跟领导说，我可是清正廉洁的人，咋可能贪污仓库粮食呢？” 陈木生看到刚才陈建安跟楚明飞的样子，知道他俩肯定有关系。 他已经来不及细想，为啥农村穷小子能跟县里干部有交情。 现在最要紧，是让自己脱罪。 “呦呵，这时候打起感情牌了？” 陈建安真是要被气笑了。 “陈木生，我记得跟你说得很清楚，咱们两家再无瓜葛，你不是我大伯，我也不认识你。” “陈建安，你真的不念及一点亲情吗？” 陈木生还不死心。 “你抢我家房子，想要赶走我全家的时候，念及过亲情吗？” 陈建安冷着脸。 “好好好，你这个不孝子，敢对付自己亲大伯，我看你以后怎么面对村里的陈家族人！” 陈木生见陈建安铁了心不管自己，咬牙威胁。 “呵呵，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一个道德败坏的贪污犯，陈家人只会以你为耻，留下一辈子的骂名！” 陈建安最擅长的就是杀人诛心。 陈木生平时最在乎的，就是自己在陈家族人力的领导地位。 靠着这个，他在村里才能地位超然。 他自己也标榜，所作所为都是为了陈家人。 可是现在，已经查明他犯了罪。 自己贪污仓库粮食，可曾分给陈家族人一粒？ 陈木生想到自己成了阶下囚，人人唾弃的场面，不由浑身打了个寒战。 整个人的好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蔫了下去。 最后剩下的马老三，知道自己跟陈建安没什么交情。 自己还故意为难陈建安他娘刘桂芬，克扣人家的工分。 他低着头，只求陈建安不落井下石就行。 可陈建安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今天是个大丰收的日子。 往日那些欺负过陈建安一家的人，现在全都要倒霉了。 陈建安自然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马老三，这两天是不是觉得蛋疼？” 陈建安走到他身边，嘴角含笑。 “啊，你咋知道？” 马老三闲丢人，这事除了周黄河谁也没告诉。 “呵呵，因为就是我打的。” “仓库里的账本，也是我拿走的。” 陈建安在他耳边平静地说道。 “什么？” “原来这些都是你干的！” “那柳青伊来找我……” 马老三脑海里仿佛划过一道闪电，全都明白了。 原来根本不是什么中邪。 所有事情，都是陈建安设计好的！ 马老三看着淡然自若的陈建安。 甚至已经生不起仇恨的心思。 只是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居然想得如此深远，简直可怕！ “呵呵……” “陈建安，原来大家一直都小瞧了你。” “你才是这小河沿村最厉害的人物。” 马老三满脸苦涩，长叹口气。 连周黄河父子都栽在陈建安手上，自己又算得了什么呢？ 一小队将所有人带走，吉普车已经在村口等待。 二小队留下盘点仓库账目。 楚明飞带着三小队和陈建安，去往村部。 很快，小河沿村紧急村委会召开。 所有村里的干部，都聚集起来。 小河沿村是红旗镇第一大村，足有两千多人。 会议室里，村委各位干部、各小队队长、民兵队长、治保主任各种加起来，快要二十人。 县委调查组的工作人员负责维持秩序，见人到齐了，向楚明飞示意。 “啪啪！” 楚明飞敲了敲桌子，所有人目光都注视过来。 他们有的已经发现不对劲，有些还浑然不知。 只知道县里来了大领导，召集开会。 这时，已经有人发现，作为村长的周黄河居然不再。 所有人都迫切地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41章 陈建安上任村长 “同志们好，我是县委特派调查组的组长楚明飞。” “这次到小河沿村，专门为了调查村长周黄河贪污腐败案件。” 楚明飞开门见山，朗声说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 顿时引起一片哗然。 在座各位村干部，有一半都是周黄河的亲戚或者狗腿子。 他们听到这个消息，吓得惶惶不安，一个个眼神闪烁。 其他跟周黄河牵扯不深的人，则是互相使眼色，静观其变。 其中反应最激烈的是妇女主任，也是周黄河小姨子罗桂花。 她“腾”的站了起来。 由于用力过猛，把椅子磕倒，“哐当”倒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唰！！” 所有人注视过来。 “这位同志，你有什么问题吗？” 楚明飞看着她问道。 “我……” 罗桂花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其实她只有小学两年级的文化水平，连字都写不好，更别提工作能力。 就是因为是周黄河的小姨子，才能当这个妇女主任。 现在听说靠山被调查，她惊吓过度，才反应特别大。 现在被楚明飞一问，她才反应过来。 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空气中的气氛仿佛凝固。 “我、我没事……” 罗桂花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平时她仗着周黄河的势，对村里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 谁要是惹到她，非骂个狗血淋头。 充分体现了什么叫泼妇。 可是这样的人，越是色厉内荏。 如今知道靠山倒了，简直像一只丧家犬。 她哭丧着脸，尴尬地转身将椅子扶起来，赶紧坐下去。 可是还没等她坐稳。 楚明飞却说话了。 “你是妇女主任罗桂花吧？” “啊？” 罗桂花没想到，楚明飞居然认识自己。 惊讶地再次站了起来。 “哐当！” 椅子再次被磕到。 她慌里慌张地想要扶起来，身体却软得没有了力气。 这副滑稽的表现，本来应该引起别人的哄堂大笑。 可是此时，所有人的神情紧绷，等待着楚明飞的表态。 “我们调查组在仓库搜到了记录周黄河贪污的账本。” “账本上，记录着一些关于你的问题，希望你配合调查。” 楚明飞也不废话，直接说道。 “啪……” 罗桂花瘫坐在地上，好像一滩烂泥。 “我啥也没干，你们不能抓我啊……呜呜……” 往日不可一世的妇女主任，现在却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一个工作人员上前，将她架着带了出去。 随着会议室的门关上， 屋子里气氛更加紧张。 尤其是周黄河的嫡系。 楚明飞念一个名字，就有一个人被带走。 这些都是平时借着权利贪占村里粮食的蛀虫。 周黄河吃骨头，他们喝汤。 可即使是喝汤，也一个个肥得流油。 村民们都已经饿得吃野菜，他们却家家都吃得起肉！ 屋子里。 往日威风凛凛的村干部们，此时像缩头乌龟，一个个低着脑袋，生怕念叨自己名字。 心里面把满天的神佛都拜了一个遍。 终于，楚明飞停了下来。 “目前查明的就是这些人，调查组还在继续工作，大家近期不许离开小河沿村。” 这等于是一个紧箍咒。 就像砍头的时候，刀架在脖子上，却还没往下砍。 这种心理压力，比砍了更吓人。 楚明飞深谙为官之道，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这时，他又敲了敲桌子。 “周黄河已经被带走调查，现在村里需要一个新的村长。” 这句话，再次吸引了大家的关注。 一村之长，就是土皇帝，权利非常大。 既然在座各位没有被带走，那说不定有机会接任村长！ 想到这里，几个自认为够资格的干部，都充满希望地抬起头。 “现在我任命陈建安同志，为小河沿村新任村长。” 楚明飞宣布。 同时，一道人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正是陈建安！ 就在不久前，他还不是村委班子成员，没资格进来开会。 可是现在，他已经是小河沿村的新任村长了！ “什么？居然是陈建安？” “他才多大啊？” “陈建安不是疯了吗？” 一时间，错愕，惊叹、质疑的情绪充斥会议室。 “陈建安同志早已经是县委调查组成员，在本次调查中有重大立功表现。” “所以，县委特意任命，他担任小河沿村村长。” 楚明飞做出了解释。 对于县委来说，小河沿村的村长由谁来当，只是芝麻绿豆大的一点小事。 可是对于两千多名小河沿村村民来说，却是天大的事情！ “陈建安是县委调查组成员？” “他还在调查中有重大立功表现？” “难道周黄河是被他扳倒的？” “周家父子横行村里这么多年，没想到居然败在一个才十八岁的后生手里！” “陈建安真是深藏不露啊……” 无论所有人如何想，陈建安担任村长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们交头接耳地讨论，难以置信。 尤其是以前曾经说过些不利于陈建安的话，或者欺负过他家的干部。 变得担忧起来。 万一陈建安报复咋办？ 真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啊！ “陈村长，恭喜你啊。” “不过，这是一份荣誉，也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希望你不要辜负唐县长的期望。” 楚明飞语重心长的说道。 “楚组长，多谢。” 楚明飞明显是唐生怀的嫡系。 陈建安的身上，也已经打上了唐生怀的烙印。 在县里领导看来，两个人已经属于同一个阵营。 只不过对于现在的陈建安来讲，县委那个层次太高。 就算有什么波动，也暂时影响不到自己。 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嘛…… 自己就是个小蚂蚁，还是苟在小河沿村发展吧。 楚明飞说还要继续调查，将会场交给陈建安就离开了。 他的人虽然走了，可威势还在。 谁知道将来还会调查出什么结果？ 在座的各位干部，随时都可能被抓走。 明眼人都看出来，陈建安跟楚明飞关系匪浅。 那么会不会出事，就取决于陈建安了！ 想到这一层，原本还对于陈建安轻视的干部们，都变得紧张起来。 新官上任三把火。 不知道陈建安的火，会不会烧到自己身上…… 第42章 立威 “嘭！” 随着关门声响起，会议室里，只剩下了小河沿村村委的人。 陈建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站在那里，神态平静。 前世他也有过从政经验，曾经干到过处级干部。 面对村里这点小场面，并不放在心上。 楚明飞走了之后，各位村干部心头一松，议论声响起。 可是渐渐地，大家都安静下来。 陈建安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身上却浮现出一股气势。 终于，全场一片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这时，陈建安才缓缓开口了。 “周黄河已经落马，但小河沿村还要继续。” “既然组织上信任我，让我担任村长的职务，那就一定要干好。” 陈建安声音铿锵有力，充满自信。 只听他讲话，还以为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干部。 “还挺能起高调嘛……” 会议桌另一端，徐会计撇撇嘴，向身边的一小队队长说道。 他也是周黄河的亲信，而且在会计这么重要的岗位。 本来刚才已经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结果却并没有被点到名字。 徐会计以为自己做账本事高明，心里很得意。 他放眼四周，自己资格最老，在村委干的时间最长。 本以为楚明飞能让自己当这个村长。 没想到，居然杀出了陈建安这个毛头小子。 徐会计心里是一百个不服。 在他印象里，陈建安还是那个胆小懦弱的病秧子。 后来脑子发了疯，才敢跟周家父子作对。 说不定，是上面大人物斗法，才殃及周黄河。 陈建安只是个幌子而已。 一小队的小队长杨建设听了，却没有接口，而是显得忧心忡忡。 上一任小队长病死，他是刚刚上任。 还没来得及参与仓库的事。 侥幸逃过一劫。 可是村里人谁都知道，他是走了周黄河的门路，才能当上这个小队长，自然就是周黄河的铁杆。 杨建设现在最怕的，就是陈建安把他撤掉。 徐会计看到他紧张的样子，嘴角不屑地笑了笑。 别人害怕，他可不怕。 自己在村里干了二十来年的会计，是随便能换掉的？ 就算你陈建安年少张狂，还是得用我！ 徐会计心里有底气，看向陈建安眼神越发轻蔑。 他觉得，陈建安就是走了狗屎运，巴结上了那个大人物。 陈建安自然注意到了下面有些人的小动作，不过并没有表态。 而是继续说道： “大家都是本村本土，都是我的长辈。” “说句到家的话，你们是看着我长大的。” 陈建安左右扫视，这些人，他全都认识。 这时，屋子里的气氛轻松了一些。 既然陈建安打起了感情牌，说明他不准备搞大清算。 就在大家松了口气的时候。 陈建安却突然语气一冷。 “虽然大家都很熟，但感情归感情，工作归工作！” “我要为本村所有村民负责。” 他眼神锐利，扫视全场。 每一个被他看到的人，都低头闪躲。 唯有徐会计，虽然没有跟他对视，但脸上表情明显有些不在乎。 “我希望自身有问题的干部，一会散会之后，主动找我坦白。” “我可以向楚明飞组长求情。” “时间仅限今天，过期不候。” 陈建安淡淡说道。 这句话，却仿佛一记重锤，锤在众人心头。 怎么算自身有问题？ 这个问题是大是小，由谁决定？ 当然是由人家陈建安！ 这一招高明啊…… 关系好的人之间，互相使眼色，似乎在商量，到底该怎么办。 陈建安心中冷笑。 机会给你们了，能不能抓得住，看你们自己。 他用指节敲了敲桌子。 又将大家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接下来，我要宣布今年村里的目标。” “今年咱们村年底分红，要达到平均每人五百元。” 陈建安双手撑着桌子。 朗声说道。 “什么！五百元？” 有人忍不住，喊了出来。 刚刚还纠结要不要向陈建安自首的人们，现在已经被他的宣言给震惊了。 一年人均分红五百元，一个月平均就是四十多。 现在工厂的工人，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十多块钱。 你一个农民，居然挣的比工人还多？ 这话要是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了大牙！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真能吹牛啊……” 徐会计讥讽道。 刚才还忧心忡忡的杨建设，也皱起眉头。 这样看来，陈建安似乎没有那么厉害。 “我知道，大家可能都不相信，认为我陈建安在吹牛。” “对不对？” 陈建安面带微笑，扫视一圈。 大家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是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没错，他们就是不相信。 “如果年底分红达不到人均五百，我自动辞职。” 陈建安淡淡道。 “嚯……” 真是年轻气盛！ 当着大伙的面说出来，就相当于立了军令状。 到时候如果分红真的达不到五百，他根本没脸面再继续赖在位置上待下去。 能被人用唾沫星子淹死。 谁也没想到，陈建安居然玩这么大。 可是人家已经立了军令状，那就是认真的。 至少说明，他是真心要干一番事业。 到了这时候，大家都察觉到了陈建安的与众不同。 等大伙将刚才的震惊消化的差不多。 陈建安继续开口。 “不过，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想要让小河沿村得到发展，咱们村委会首先要拧成一股绳。” “那些害群之马，必须要清除出队伍！” “徐会计，你说对不对？” 陈建安突然看向了徐会计。 “啊？” 徐会计吓了一跳。 “对、对……” 他下意识点点头。 “那好，请你一会自己去仓库，找楚明飞通知说明情况。” 陈建安淡淡道。 “好……” “等等！” 徐会计突然发现不对劲。 “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我去找楚明飞？” 徐会计刚才的得意已经荡然全无，变成满脸的惊恐。 “楚组长公务繁忙，难免有疏漏，所有我有义务提醒他。” “既然周黄河做了这么多年假账，你这个会计，怎么会毫不知情呢？” “你说对吧……” 陈建安嘴角冷笑。 “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陈村长，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徐会计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 “哼，给你机会，那谁给村里病死饿死的村民们机会？” “杨队长，帮我把他押到仓库去。” 陈建安看向一旁。 杨建设正在忐忑不安，突然迎上了陈建安的目光。 “是！” 他“腾”地站了起来。 一把将徐会计按住。 “杨建设，你他么翻脸不认人！” “少废话，你跟陈村长对抗，就是跟整个小河沿村对抗。” “给我走！” 杨建设年轻力壮，像抓小鸡一样，将徐会计押了出去。 陈建安点了点头。 心里记下了楚明飞这份人情。 徐会计就是人家特意留下，给自己立威的。 杀了徐会计这只鸡，其余猴子，态度立刻变得恭敬起来。 此刻起，他们的生杀大权，全都掌握在陈建安手里！ “下面宣布第二个目标，开发荒草滩！” 第43章 三个目标 “开发荒草滩？” 这是什么鬼目标？ 关于荒草滩，大家记忆里，全都是不美好的记忆。 那些陷进里面惨死的人，还有前些年苦累的开荒历史…… “陈村长，荒草滩的开发难度恐怕太大了吧？” 第五小组的金家顺起身说道。 他的发言，顿时成了焦点。 毕竟陈建安刚刚抓了徐会计立威。 居然还有“愣头青”跳出来。 不过看到是金家顺，大家又觉得理所当然起来。 这人的确是个“愣头青。” 干活是一把好手，做事大公无私，公平公正。 可就是因为这样，不受周黄河待见。 他能够担任小队长，完全是因为能力太突出，所有被安排在最穷活计最重的五小队。 陈建安看到是金家顺，微微点头。 并没有因为被质疑而生气。 “开发难度大，是因为没有用正确的方法。” “荒草滩其实是一个巨大的宝库，这些年却白白浪费，简直是守着金饭碗要饭！” 陈建安的这个观点，跟大家截然相反。 “那么请问陈村长，什么是正确的方法呢？” 金家顺居然还继续追问。 他并不是故意顶撞陈建安，而是真心想知道。 “此人能力超强，情商却低。” 陈建安心里有了判断。 不过正好，借着他的询问，说出自己的构想。 “荒草滩最大的危险，来自未知。” “沼泽、泥潭、野兽！” “接下来，我将亲自当向导，探明道路。” 陈建安缓缓道。 你们有畏难情绪，我理解。 现在我亲自当向导，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他的表态，给了所有人巨大震撼。 周黄河当村长时，都是躲在后面，只说不干。 光知道捞好处。 可是陈建安却要带头冲在前面！ “还有，我决定将荒草滩设为村里的试验田，特事特办。” “以后开发荒草滩的收益，由各小队和村里对半分。” 陈建安又继续抛出条件。 想要马儿跑，就得让马儿吃草。 以往周黄河的做法，村里所有的收获，全都归村委统一管理。 说白了，就是归他管。 所以才能肆无忌惮地从仓库里贪污。 而现在，陈建安居然提出要对半分的条件？ “陈村长，你说的是真的？” 金家顺眼睛猛地亮起，语气急迫地问道。 他们第五小队，是最穷苦的。 即使他能力超强，可是面对周黄河不公平的待遇，也只能忍着。 就算他再能干，村民还是得不到什么收益。 “当然是真的。” “我身为村长，说的话就是村里的政策。” 陈建安点点头。 “好，那我支持开发荒草滩。” 金家顺立刻举手。 然后兴高采烈地坐下。 他这反应，更加坐实了“愣头青”的形象。 不过，其余几个小队长，心思也活络起来。 小河沿村穷，周黄河贪是一个愿意。 另一个原因就是分配不公。 干多干少都一样，干好干坏都一样。 分配是按照跟周黄河关系的好坏，完全随他心情。 这种现状，把大伙的热情全都磨灭。 每个人都在磨洋工。 导致一片肥沃的黑土地，亩产值却低得可怜。 “陈村长，小队和村里这样的分配政策，恐怕不符合上级精神吧？” 三小队道恩队长，突然发言。 伸手指了指天上。 大伙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现在的政策是集体经济。 连私下做点小生意都不允许。 你让各小队单独分配，这符合国家政策吗？ “大家放心，既然这事是我提出来，所有责任由我来担。” “大伙只需要执行。” 陈建安早就知道，大伙会有顾虑。 毕竟这么多年，都是吃大锅饭。 突然大家有了自主权，还不适应。 听到陈建安将责任全都揽了过去，几个小队长面面相觑。 很快，眼睛都亮了起来。 “我支持你，陈村长。” “我也支持！” “我也支持！” 大伙纷纷表态。 无论如何，这是百利无一害的事。 反正有了收益大伙分，责任却是陈建安来当。 看到热烈的场面，陈建安微微一笑。 小农意识就是这样，想占便宜，又怕担风险。 不过，他可不是头脑一热，冲动行事。 其实上层风向早就已经变了，只不过政策层层下达需要时间。 现在已经进入夏季，即使大家现在对荒草滩进行开发，也要明年才能获得收益。 而到时候，政策已经完全变了…… 当然，这是他作为先知者的优势，其他人并不知道。 他们只知道，陈建安是个敢想敢干，还勇于承担责任的好领导。 “既然大家都同意，这件事就定了，具体如何进行开发，我会另行布置。” 陈建安心里早就有了蓝图。 “接下来，我将宣布第三件事。” 陈建安继续说道。 “还有第三件事？” 众人惊诧。 前面两件事，已经让所有人震惊。 不知道第三件又得多么惊世骇俗。 看到大家都期待地看着自己，陈建安这才缓缓开口。 “村里将组成一个工程队，在农闲的时候，赚取收入。” “这一份收入，独立核算。” 这无疑又是一颗重磅炸弹！ 居然要组织人外出打工！ 谁不知道，去成立打工挣得多？ 可是大家根本没有门路。 你去哪里找活干？干完了活，又能不能要到钱呢？ 周黄河根本不会管这些麻烦事。 他那一点人脉，全都用在保自己的官帽子上。 而且即使组织大伙打工，收入肯定也要他拿大头。 所以他组织不起来，也没人会愿意干。 陈建安就不一样了。 也许这个工程队真的有搞头？ 要是能挣工资，那可是一份额外收入啊！ 大伙的眼神都变得火热起来。 “好了，三件事宣布完毕，具体细节另行研究。” “下面散会。” “我还是那句话，有问题的同志，尽早过来找我，我可以保你。” “机会只有一次，过时不候。” 说完，陈建安就自顾走了出去。 刚刚还沉浸在三件事带来的震撼当中的人们。 仿佛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打回了现实。 陈建安的构想，如果能够实现，那当然好。 可是在座各位，能等到那一天吗？ 要是被县委调查组抓起来，就成了阶下囚。 村里发展得再好，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腾！” 第五小队的队长金家顺，第一个站了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第44章 身材火爆的广播员 村长办公室。 陈建安推门而入。 靠墙是一排档案柜。 中央一张办公桌，桌子后面是一把黑色皮质椅子。 由于周黄河被突然带走，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显得有些凌乱。 陈建安走过去，将椅子拉开，然后缓缓坐了下去。 不愧是代表着小河沿村最高权力的椅子。 其他人都是木板凳，这把椅子居然带着弹簧和海绵填充，坐下去又弹又软。 桌上摆着大茶缸。 这种私人物品肯定要扔掉。 椅子右侧，摆放着一个暖瓶。 打开瓶塞，冒着滚滚热气，显然是早晨有人新打的开水。 稍微抬头，就看到办公桌下面有个小抽屉。 打开一看，里面摆放了几袋不同品种的茶叶。 “狗日的真会享受。” 周黄河的办公条件，已经堪比大城市里坐办公室的干部。 当然，现在这一切，已经归陈建安所有。 “吱呀……” 门被推开。 一道人影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看到坐在办公桌后的陈建安，顿时眼睛一亮。 “陈村长，我是村里的广播员李春花。” “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做。” 李春花站在办公桌前，满脸笑意。 她的声音清脆，确实很好听。 陈建安自然认识她。 柳青伊没来之前，李春花是当之无愧的村花，别人都叫她花姐。 她有个远房亲戚在公社当干部，所以提拔当了个广播员。 花姐很有眼力见，见到桌上还摆放着许多东西，立刻开始动手。 先去墙角端起了脸盆。 然后将周黄河用过的私人物品，一股脑装在了里面。 确认没有什么遗漏之后，她将脸盆放在地上，起身看着陈建安。 “陈村长，您看还有什么吩咐？” 陈建安全程没有说话，只是坐在椅子上，默默看着她。 花姐长得的确很漂亮。 年纪大概二十五六。 最大的特点就是身材火爆。 前凸后翘，将一身衣服撑得鼓鼓的。 现在村里的女人普遍瘦巴巴。 她这种身材极为难得，平时要营养充足，还不能干粗活。 好在，花姐恰好能满足这两个条件。 加上先天条件好，所以拥有了村里罕见的傲人身材。 走到哪里都非常惹火。 花姐有自知之明。 她知道村里不少男人都在盯着自己这块“香饽饽” 尤其是周黄河。 每次看到自己，都像闻到了鱼腥的猫。 要不是自己有背景，恐怕早就被他给吃了！ 可是，自己那位远房表叔，明年就要退休了。 到时候，自己该何去何从？ 她当时非常纠结。 从了周黄河，心里恶心，一万个不愿意。 可是违逆他，这个广播员一定干不成。 恰好，传来了周黄河被抓走的消息。 一时间，花姐兴奋不已。 不过，很快又变成了忐忑。 她对于陈建安印象非常模糊。 一来陈建安家穷，在村里存在感不高。 二来他又常年养病，不怎么出门。 所以，花姐只是知道这么一个人而已，脾气秉性，身后背景一概不知。 更何况，前阵子村里都在传，说陈建安脑子疯了，见人就砍。 她的心里很害怕。 如今，陈建安新官上任。 她再不愿意，也得硬着头皮过来，看看人家的态度。 花姐说完，用希冀的目光看向陈建安。 “花姐，不用这么紧张。” 就在花姐越来越忐忑的时候，陈建安终于开口了。 “您叫我小花就行……” 花姐赔笑道。 “这里还有周黄河的茶叶，你拿去扔掉。” 陈建安虽然没有什么心理洁癖，但周黄河让人膈应，他用过的东西，还是扔掉好。 “唉，好嘞。” 花姐爽快地答应一声，赶紧走过去。 陈建安坐在那里，有些碍事，不过他并没有挪动位置的意思。 花姐稍微愣了一下，轻咬嘴唇，侧身蹲了下去。 她不愧是前任村花，身材傲人。 蹲下之后，挤压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陈建安这时变成了居高临下，可以随意欣赏风景。 花姐不知是察觉到了陈建安的目光，还是蹲下之后有些缺氧。 她的脸，逐渐变红了起来。 加快速度将茶叶都取出来，她赶紧起身，喘了一口气。 “原来他也是那种男人！” “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可我要不要答应他？” “不行！我不是那种不要脸的女人！” “可是……我实在舍不得这份工作，而且陈建安还没有结婚，长得还很帅……” 花姐一时间想到了好多，竟然呆住了。 “你跟周黄河是什么关系？” 突然，陈建安的声音将她惊醒，而且吓了一跳。 刚才还一副色眯眯的样子，现在却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花姐看着陈建安那严肃的眼神，身体不由一颤。 “我、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几次暗示我，我都没有答应，不信你可以查！” 花姐咬着嘴唇，急忙辩解，生怕被陈建安误会。 陈建安笑了。 这种事怎么查？ 难道还要拉着你去医院，看看是不是原装？ 看到陈建安似笑非笑的样子，花姐急了。 “我能当上广播员，是因为有个表叔在公社，周黄河不得不给面子。” “请相信我！” 她几乎想赌咒发誓。 “行了。” 陈建安摆摆手。 “你出去吧。” 陈建安算算时间，应该有人要来了。 花姐却是愣住了。 这话什么意思？ 让自己出去，那就是以后不能继续工作了？ 她好不容易才当上这个广播员。 是真心热爱这份工作。 想到陈建安不要自己，以后只能去下地干活，她眼眶瞬间红了…… “我说让你出去，又没说辞退你，哭什么？” 陈建安见她吓成这样，知道她误会了。 “啊？” “那您以后还用我当广播员？” 花姐又惊又喜。 “没错，你的声音条件，是咱们村里最好的，不用你用谁？” 陈建安笑道。 “谢谢，谢谢您陈村长。” 花姐激动得破涕为笑。 “行了，这下放心了吧，快去吧。” “好嘞，一会我就将新的生活用品拿来，您等着就行。” 花姐端着脸盆，兴高采烈地走了。 陈建安看着她肥硕的大臀，嘴角微笑。 要是在后世，倒是个合格的女秘书。 花姐离开不久，响起敲门声。 “进来。” 陈建安应了一声，坐直了身体。 他知道，今天真正重要的时刻来了！ 门开，金家顺走了进来。 “陈村长，我完全同意你对村里接下来工作的安排，并且保证将工作做好。” “我个人没有任何问题，请你随意调查。” 金家顺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 身正不怕影子歪，他是有底气的。 “你下去吧，明天等着工作安排。” 陈建安淡淡说道。 “呃……” 金家顺愣了。 他没想到，陈建安一句话就把自己打发了。 “真的不用查一下我吗？” “查个屁！” “你在教我做事？” “呃，不敢不敢，那我先走了。” 金家顺尴尬地出了门。 陈建安冷笑。 不同人，就要不同的对待方法。 金家顺这样能力强，情商低的人，该敲打就要敲打。 很快，敲门声再次响起。 第45章 人事调整 接下来，那些村干部仿佛达成了默契，一个接着一个来到了陈建安的办公室。 陈建安逐个跟他们谈话，了解他们的想法。 通过这一手，陈建安已经将村干部的情况掌握得七七八八。 谁表现出了诚意，谁在观望，还有谁阴奉阳违，甚至等待周黄河翻盘。 他两世为人，拥有丰富的经验，通过谈话全都分辨得清清楚楚。 就算有人隐藏的很深，但是随着工作开展，早晚会暴露出来。 有两个让陈建安很不满意。 一个是民兵小队的副队长，这人是周小川的铁杆。 另一个是第四小队的小队长。 他能力不强，上位全靠拉关系。 而且思想上抵触开发荒草滩，只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陈建安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罢免。 这两个人一开始还不服。 可是陈建安表示，如果他们不服，可以先去仓库进行账目检查。 证明清白之后再说。 想起楚明飞，他们两个吓得腿肚子都打战。 回家就回家吧，总比被抓起来强！ 开除了两个人之后，其他门明显变得乖了。 谈话变得无比顺利。 周黄河已经成为过去，陈建安才是现在的村长。 更何况，绝大部分人，其实早就对周黄河不满。 现在属于拨乱反正！ 他们对陈建安，抱着三份期待，三分怀疑，剩下的，就是静观其变。 反正陈建安已经将牛吹了出去。 到了年底，分红不会骗人。 将村里理顺之后，已经到了晚上下工的时间，陈建安离开了办公室。 —— 知青宿舍。 柳青伊正坐在炕沿上，缝补着衣服。 许梅风风火火闯进来，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脚也放在炕上躺下。 “哎呦，累死我了……” 许梅脸上都是细密的汗珠，嘴巴嘟嘟着。 “瞧你，满身汗，快去洗洗吧，用我的香皂。” “嘿嘿，我先躺一会，你身上真香！” 许梅故意深吸了一口气。 “看你这样子，哪儿像个女孩子？” 柳青伊无奈地摇摇头。 “唉，我又没人疼，当什么女孩子？当个女汉子吧……” 许梅翻了个白眼。 “还是你好啊，又不用上工，什么都有“朋友”帮着…… 许梅故意把朋友两个字咬得很重。 “你又胡说！” 柳青伊顿时脸色一红。 “还说我胡说！” 许梅猛地起身，将柳青伊手里的衣服抢了过来。 “你看，这就是证据！” 许梅将衣服举了起来。 这件衣服很大，而且款式明显是男人的。 柳青伊羞得赶紧抢过来。 这件衣服，确实是陈建安的。 “我们在一起上工，互相帮助也是正常的，你可别瞎想。” 柳青伊小声道。 “嘿嘿，被我说中了吧！” “晚上我要吃野鸡蛋！算是封口费吧。” “行行行，依你。” 柳青伊拿她没办法。 不过，就算许梅不说，她也不是小气的人，有什么好东西，都是一起分享。 毕竟，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一直是许梅在帮忙。 女知青们陆续回了屋，该做饭了。 大家拖着疲惫的身体，还得去烧火做饭，而且根本没有什么好吃的。 绝大部分都是玉米面稀粥。 “叮铃铃……” 一阵清脆的车铃铛声在门口响起。 “肯定是陈建安！” 许梅最先反应过来。 柳青伊也赶紧抬起头，往窗外一看，果然是那道熟悉而帅气的身影。 “方便进来吗？” “进呗，都这么熟了，还客气什么？” 许梅已经迎接到了门口，脸上带着笑意调侃。 陈建安已经熟悉了她大大咧咧的性格，微微一笑。 “青伊给你补衣服呢，真辛苦啊……不知道能得到什么补偿？” 许梅直接开始替柳青伊邀功。 “你又胡说，看我不抓你的痒痒。” 柳青伊羞得脸色通红。 “衣服已经补好了，你试试怎么样。” 柳青伊低着头，将衣服交到陈建安手上。 陈建安顺手穿上，腋下开线的地方，补得又细又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你的手真巧。” 他笑道。 “我手上的伤已经好了，明天咱俩一起干活吧。” 上次柳青伊被周小川推倒，手受了伤。 陈建安就一直让她养伤。 她心里很过意不去。 “我今天来正好想找你说这事。” “以后，就不用你下地干活了。” “你来村里当会计吧。” 陈建安早就想好了。 柳青伊家学渊源，文化水平高，比徐会计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而且人品可靠，自己完全能够信任，是当会计的绝佳人选。 “什么，我当会计？” 柳青伊难以置信。 “陈建安，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一旁的许梅疑惑地问道。 虽然陈建安在荒草滩打猎赚了不少钱，还有了一台自行车。 可村里的会计，是你想安排就能安排的吗？ 你把周黄河放在哪里啊？ 许梅认为，陈建安一定是在逗乐子。 可是，陈建安却摇了摇头。 “我没有开玩笑。” “周黄河贪污腐败，已经被县委调查组带走，现在我是小河沿村的村长。” 他平淡说道。 “什么！” 这一下，不光许梅和柳青伊。 屋子里所有的女知青，都被震惊了。 由于调查组行动迅速，周黄河被调查和陈建安上任这两件事，只有村干部知道。 村民们去了地里干活，并不知情。 不过这个时候，他们都已经回到了家，估计已经听说了消息。 而直接听到陈建安亲口说出的女知青们。 无疑最为震惊。 前几天，陈建安还是平平无奇，被传说脑子疯了，还得罪了村长的穷小子。 现在，居然成为了村长！ 她们难以置信。 看向陈建安的眼光也开始变了。 如果陈建安说的是真的，那他就是能决定自己以后命运的人。 可是这种事，陈建安怎么可能撒谎呢？ 随便一问就能查清楚！ 那么，他说的就是真的！ “咣当！” 一直跟柳青伊不对付的冯彩云，吓得饭碗都掉在了地上。 谁都看得出来，陈建安和柳青伊的关系好。 而她把柳青伊得罪的那么狠，将来还有好日子过吗？ 没人理会心惊胆战的冯彩云，大家注意力，都放在了陈建安的身上。 尤其是柳青伊。 “我答应！” 面对陈建安的邀请，她毫不犹豫。 “呦，怎么搞得像求婚似的……” 许梅噗嗤笑了。 被柳青伊狠狠掐了一把，连忙求饶。 “对了，有没有我的位置？上学时，我可也是优等生哦……” 许梅眨着大眼睛。 “正好，缺一个现金出纳，以后你就帮柳青伊的忙吧。” “哇！” “那我也愿意！” 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陈建安真答应了！ 真是意外之喜。 —— 刘桂芬下了工，扛着锄头往家走。 眼看过了村头，突然被人叫住。 “桂芬，恭喜你呀！” 一道热情的声音传来。 刘桂芬转过头一看，是好姐妹赵淑兰。 “淑兰，你恭喜我什么呀？”、刘桂芬纳闷。 第46章 天翻地覆的地位变化 “大妹子，咱俩这么多年关系，你还瞒着我呀？” 赵淑兰撇着嘴，故作埋怨的样子。 “淑兰，我、我真不知道咋回事啊……” 最近马老三搞针对，总是克扣工分。 刘桂芬干活的时候小心翼翼，一点都不敢偷懒。 一天下来，累得腰酸背痛，头都晕了，哪还有心思跟别人闲聊？ “哎呀，我的傻妹子，你儿子当村长了！” 赵淑兰双手“啪”地一拍。 “什么？” “我哪个儿子？” 刘桂芬皱着眉头。 “噗……” “哈哈，你还有几个儿子？” “就是陈建安呐！” 赵淑兰看到刘桂芬的样子，被逗得哈哈大笑。 “建安当村长了？这怎么可能，你别逗我了……” 刘桂芬以为是开玩笑。 赵淑兰就把今天发生的事全都讲了一遍。 县里工作组进村，周黄河被调查，周小川、马老三、陈木生还有好几个村干部被抓走…… 陈建安其实是调查组秘密成员，这次立了大功，被县里领导直接安排当村长。 这些消息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将刘桂芬脑袋炸得嗡嗡作响，忽然身体晃了晃，软软的就要摔倒。 “大妹子，你这是咋了？” 赵淑兰赶紧伸手扶住。 “我，我没事……” “就是太高兴了，老天有眼啊！” 刘淑兰肩膀耸动，泪水从眼眶流了出来。 “大妹子，这是喜事，别哭了。” “建安他爹在地下也能瞑目了。” 赵淑兰劝道。 她知道刘桂芬一家，以往的生活多么的困难。 现在，终于苦尽甘来。 “你说得对，该高兴。” 刘桂芬抹掉眼泪，露出笑容。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得赶紧回家。 赵淑兰怕她太激动，一路陪着。 等两人走到家门口，发现破败的小院子里，居然站得满满当当都是人。 刘桂芬吓了一跳，不知道咋回事。 女儿玲玲跑了出来。 “妈，好多叔叔爷爷婶婶大娘……都来咱家，说要恭喜大哥。” “他们拿了好多东西，还给了我糖呢！” 小丫头把口袋一拽，里面全都是花花绿绿的各种糖块。 她一张嘴，嘴里还含了两颗。 过去的几年，她一块糖都吃不到。 现在却有这么多，甜得她两只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刘桂芬听完，仔细向院子里看去。 果然，全都是自家的亲戚。 只不过，以往那些亲戚连边都不沾，今天却全都主动过来了。 “大妹子，别怕。他们是看建安升官了，过来巴结呢。” “他们现在啊，都得恭敬你呢！” 赵淑兰看得透彻。 刘桂芬也不傻，这会已经想明白了。 真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以前为了给陈建安他爹治病，求上门想借点钱，人家理都不理。 现在却一个个过来了！ 想到这，刘桂芬不再像以前那么自卑和害怕。 挺起胸膛向前走去。 ----------------- 陈建安家。 由于刘桂芬是外村人，所以现在院子里都是陈家的亲戚。 他们正心情忐忑地讨论着。 陈建安当上村长之后，有消息灵通的就告诉了大伙。 原本陈建安只是陈家最不起眼，最废物的一个后辈。 现在却一跃成为了最耀眼的那一个。 原来跟刘桂芬关系一般的，现在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拎着东西上门探望。 伸手不打笑脸人，我来送礼，你总不能撵人吧？ 而那些刘桂芬曾经去借钱，却没给好脸色的陈家人，现在心情特别紧张。 生怕刘桂芬记仇。 要是以后被陈建安针对，那在村里就待不下去了…… 以前周黄河多么霸道，谁不知道？ 这些人中，最紧张，最害怕的，却是陈木生的媳妇，陈建柱他娘！ 以往陈木生一向以陈家族人的族长自居。 她也跟着沾光。 陈家人有什么婚丧嫁娶，红白喜事，她都得坐在上位。 可是今天突然传来消息，陈木生被抓走了。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 等她得到消息感到陈建安家，看到了众多的陈家人。 而往常对她恭恭敬敬，非常客气的人们。 现在却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求求你们，一会帮我求求情，让陈建安别为难我家老陈……他毕竟是陈建安的大伯啊……” 陈建柱他娘哀求着。 可是周围人恨不得离她五米远。 “建柱他娘，不是我说你！” “建安爹生病的时候，你是咋对待人家的？” “建安爹死之后，你家又是咋来逼债的？” “别以为这些事大家不知道。” “就是，要不是建安又老天保佑，突然脑子变聪明了，还不得被你家把房子霸占？” 众人七嘴八舌，将陈建柱他娘数落得面红耳赤。 陈建安的“疯病”，也变成了脑子聪明。 甚至连他砍人，都是绝对的正确。 陈建柱那个蛮子，就该砍！ 本来就一百个不愿意过来的陈建柱，顿时急眼了。 “妈，咱们走，不受这份气！” “傻孩子，你爹都被抓走了，必须得求陈建安啊……” “求他有个屁用！我自己去救爹！” 陈建柱本来就是一根筋。 他受不了大伙的排挤，转头气哄哄走了。 他刚走，刘桂芬在赵淑兰陪同之下，走了进来。 “桂芬！” 陈建柱他娘第一个冲了过去。 “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这个举动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谁都没想到，她这么豁得出去。 “建柱他娘，你这是干啥呀？” 刘桂芬也是吓了一跳。 “桂芬，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你就救救建安他大伯吧！” 陈建柱他娘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男人就是家里的天。 现在天塌了，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建柱他娘，我一个妇道人家，哪懂这些啊？” 刘桂芬以前都是被人欺负。 现在突然被人下跪，还哭得这么惨。 她有点不知所措。 “桂芬，你不懂没关系，你儿子现在有出息啦，他能救！” “这是上次陈木生从你家拿走的五十块钱，我凑个整，给你一百！” 陈建柱他娘用力扯开衣服，掏出一把大团结，硬塞进刘桂芬手里。 “这、这不行，我不能要……” 刘桂芬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桂芬，你就救救我吧，要不然我真的活不下去了啊……” 陈建柱他娘死死抱住刘桂芬的大腿，哇哇大哭。 第47章 跪着求我也不行 知青大院。 陈建安刚从女宿舍出来，就看到了上次买自己鱼的男知青李斌。 “陈村长。” 李斌拘谨地打着招呼。 这一次，他又是被所有男知青们推出来的。 谁让他跟陈建安有交情呢？ 以往周黄河从来不把这些知青放在眼里。 说是自生自灭都不过分。 经常吃不饱穿不暖。 现在陈建安上任了。 知青们明白将来命运如何，都在人家决定。 所以迫切地想要了解一下。 “李斌，正好我找你有点事。” 陈建安说道。 “啊？” 李斌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 “陈村长，你请说。” 李斌赶紧上前两步。 “我准备以小河沿村的名义，成立一个工程队。” “主要承接公社和县里的工程。” 陈建安说出了在村委会上提出的构想。 “这是好事啊！” 李斌立刻说道。 “靠着土地，顶多能解决吃饭问题。” “可是想要赚钱，还是承包工程来得快。” “就是……” 李斌顿了一下。 “你尽管说。” 陈建安道。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活干。” 李斌说出了心里的疑虑。 “呵呵，不愧是大城市来的，有眼光。” “一下就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陈建安点点头。 “找活的事，我来负责。” “不过，外出干活，跟种地不同。” “本村的人里面，没人有这个能力。” “你有文化，又是大城市来的，有没有信心当这个工程队的队长？” 陈建安淡淡问道。 “让我当工程队的队长？” 李斌简直难以置信。 随后陷入狂喜。 他们这些知青，从小在城市长大，根本不擅长农活。 来到村里，又受到本村人的排挤和周黄河的打压。 每天过得苦不堪言。 现在陈建安居然把这么大的一个机会送了上来。 他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 “陈村长，谢谢，太谢谢了。” “你这么信任我，我有信心一定能干好！” 李斌不是婆婆妈妈的人，立刻答应下来。 “好，我没看错人，就是要有这种劲头。” 陈建安点点头。 信心非常重要。 本来就是村里的工程队，去了城市里，肯定畏手畏脚，净让人欺负。 有了李斌这样的队长，就不怕吃亏。 “你去跟大家商量一下，男知青如果想加入工程队，可以优先报名。” “工程队是出去给村里挣钱的，必须保证素质，所以人员需要经过挑选。” 陈建安说道。 说白了，工程队就是后来的民工队伍。 最起码要求身强力壮。 总不能招一帮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吧？ “行，我估计大伙肯定都愿意。” 李斌兴奋地搓着手。 无论如何，去城里干工程，总比面朝黄土背朝天强吧？ 陈建安给了优先报名权，已经非常有待了。 “好，今晚统计好人员，明天去村部集中报名。” “是！” 李斌痛快地答应。 ----------------- 陈建安的自行车刚刚拐过弯，就看到自家院子里吵吵嚷嚷，乱哄哄一片全是人。 他眉头皱起，加快速度。 “叮铃铃……” 车铃声响起。 刚才还一片嘈杂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建安，回来啦……” “大侄子！” “陈村长……” 血缘关系近些的，就按辈分喊。 关系远些的不敢托大，都尊称村长。 “桂芬，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陈建柱他娘还在哇哇大哭，抱着刘桂芬的腿不放。 陈建安下车将车子停好。 扫视一圈。 他的表情很平静，眼神也没有什么波动。 但是，没有人敢跟他对视，纷纷低下头。 “一帮趋炎附势的小人！” 陈建安心里暗暗骂道。 他没有忘记，以前这些人，是怎么欺负自己老妈的。 是怎么嫌弃自己家穷的。 明明是亲戚，却比其他人还要冷漠。 上一世，自家被陈木生抢了房子，赶到荒草滩。 那时候，刘桂芬走投无路，曾经想过找亲戚求助。 可是， 却没有一个人肯帮忙！ 陈建安越想越气，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院子里的气氛，逐渐凝固。 陈建柱他娘表面上一直抱着刘桂芬哭。 其实暗地里早就在偷偷观察陈建安。 她以前半只眼睛都看不上这个病秧子。 现在突然发现，陈建安居然这么有威势。 只是站在那里沉着脸，就让人心惊胆战。 渐渐地，她也停了下来，不敢再嚎了。 一双眼睛，有些害怕地看向陈建安。 “我跟陈木生说过，以后我们两家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陈建安看着她，冷冷道。 这并不是他绝情。 而是陈木生根本不配做他的亲戚！ 但凡有一点念及亲情，能做出抢房子这么绝情的事吗？ 陈建安的话一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陈木生和陈建安他爹可是亲兄弟。 这种亲戚都能断了，陈建安心真狠啊。 陈建安却根本不在乎他们的看法。 依旧冷冷看着陈建柱他娘。 “陈木生触犯国法，自然会依法判决，你在这里哭闹也没用。” 陈建安确实有能力替陈木生说话。 但这是不可能的！ 想到前世发生在母亲和小妹身上的惨剧。 陈建安就恨得牙痒痒。 “建安说得对，犯了法就得伏法，这钱你还是拿回去吧。” 刘桂芬将刚才陈建柱他娘硬塞的一百块钱还了回去。 “陈建安！你太绝情了！” 陈建柱他娘看到陈建安态度这么坚决，脸色也变了。 她不再装可怜，一骨碌从地上站了起来。 “陈建安刚当上村长，就对我这个亲大娘这么绝情，你们难道干看着吗？” “这样的人，就是白眼狼，应该是所有老陈家人的敌人！” 陈建柱他娘举着双手，大声喊道。 只是…… 她一阵慷慨激昂的鼓动之后， 现场一片沉默。 居然没有一个人响应。 以前陈木生在的时候，她所有提议，都是一呼百应啊…… 陈家的亲戚都心里不屑。 你把人家陈建安得罪死了，我们可没有。 谁跟着你犯傻？ 见到没人支持自己，陈建柱他娘彻底傻眼了。 “如果你还要一点脸面，就自己走吧。” 陈建安指了指院子门。 陈建柱他娘咬着牙：“好，陈建安，咱们走着瞧！” 她一扭身，愤愤地向门口走去。 “对了，仓库打扫卫生的活换人了，你以后不用去了。” 陈建安淡淡道。 第48章 发展计划 “噗通……” 陈建柱他娘一个趔趄，撞到了墙上。 陈木生托关系给她找了个挣得多，又轻松的活，在仓库打扫卫生。 可是现在，陈建安一句话，就把她给开除了。 想到以后自己也得下地干粗活，陈建柱他娘差点就要哭了，失魂落魄地跑了出去。 “你们还有事吗？” 陈建安扫视这些小心翼翼，强颜欢笑的亲戚。 场面顿时又紧张起来。 所有人都害怕，自己成为陈建安下一个对付的人。 “建安他娘，上次你来借五块钱，我没有借，实在是家里没钱啊。” “我真不是不想借给你……” “你就原谅我吧……” 一个跟刘桂芬年纪差不多的妇女，突然哭了起来。 “我也是，上次鸡蛋刚刚卖掉，实在拿不出来给你啊……” “我男人正好生病，钱都治病了啊……” 众人纷纷找着借口。 他们不敢跟陈建安吵，而而都是向刘桂芬求情。 他们知道刘桂芬耳根子软，热心肠。 果然，刘桂芬听完之后，不忍心了。 陈木生一家之前实在太欺负人，刘桂芬才恨得下心。 其他人都不一样了。 毕竟都是亲戚，婶子、大嫂地叫着，一个村子低头不见抬头见。 面对她们的求情，刘桂芬实在不忍心。 “儿子，我看大家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要不就算了吧。” 刘桂芬试探地问道。 她并没有擅作主张。 儿子出息了。 现在家里一切都是以儿子为主。 她只是提个意见。 陈建安沉吟不语。 这些人跟陈木生一家不同。 陈木生是直接欺负自家。 他们是袖手旁观。 以后毕竟还要在一个村待着，不能一棍子全都打死。 “既然我妈求情，那以往的事情，既往不咎。” 陈建安沉吟了一下，缓缓说道。 这样人情就落在了老妈的身上。 她只是个农村妇女。 将来这些亲戚肯定对她恭恭敬敬，她在村里待着心情也能好。 “哎呀，建安真是出息了，大人有大量。” “建安这孩子，从小我看着就能有出息！” “还是咱们老陈家血脉好，出人才啊……” 陈建安嘴角冷笑，这些人马后炮玩得倒是挺好。 “不过……” 他话锋一转。 所有人顿时一滞，停了下来。 “我丑话说在前头，机会只有一次。” “以后再干出什么对不起我家的事，就别怪我不客气！” 陈建安冷冷道。 他可不是滥好人。 让人几句好话就唬弄得找不着北。 “你们既然还认我是陈家人，那以后就要支持我的工作。” “还有，任何人不准打着我的名号，在村里占便宜。” “谁要是敢胡来，别怪我不讲亲戚情面！” 陈建安把丑话，都说在了前头。 “应该的！” “建安说得在理。” “对，我们都支持你的工作！” “老陈家都是本分人，不会乱来的……” 众人纷纷表态。 陈建安虽然说得严厉，但也代表着他已经既往不咎。 就算自己不打着他的名号做事。 可别人看到自己是老陈家的人，难道还不顾陈建安的面子吗？ 这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行了，时候不早，你们都回去吧。” “还有，东西都拿回去！” 陈建安指着门口一堆堆的各色物品。 “建安，你这就见外了吧。” “我们来看看婶子，难道不该拿东西？” “就是就是，玲玲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吃点鸡蛋啊！” “我们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呼啦一下，所有人都走了。 院子恢复了平静，陈建安三个人开始收拾东西。 这些人为了讨好陈建安，东西真没少拿。 有玉米面、高粱米、土豆，一大框鸡蛋，一大桶豆油，甚至还有半袋子白面！ 这在农村可是稀罕物啊。 一天之间，家里地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刘桂芬觉得简直像做梦一样。 “哥，你吃糖，可甜了！” 玲玲张开小手，举了起来。 “玲玲乖，你吃吧，哥不吃。” “不过你也不许多吃，小心牙齿被虫子吃掉！” 陈建安故意说得很吓人。 玲玲果然害怕了，拿着糖纠结了一会，踹进兜里，留着明天再吃。 晚餐非常丰盛， 刘桂芬特意多做了几个菜，庆祝陈建安当了村长。 还蒸了一锅白面馒头。 吃过饭，陈建安摆上炕桌，点燃了油灯。 拿着纸笔开始写计划。 工程队让李斌当队长，知青都参与进去。 村里让赵淑兰的大儿子王铁柱当副队长，找一些身体好，吃苦耐劳的村民。 第一批招聘三十人，先把队伍拉起来。 至于找活…… 就得去找唐县长了！ 他让自己当了这个村长，总不能什么支持都不给吧？ 至于具体干什么活。 陈建安还没想好，等问过唐生怀之后再决定。 接下来就是荒草滩。 这可是一块宝地。 陈建安准备将它变成类似改革开放之后的经济特区。 这里地理条件优越，土地肥沃，水草资源丰富。 外围可以开发出来，种植大豆、苹果等经济作物。 里面可以搞水产养殖，家禽养殖，牛马畜生养殖。 将来条件允许，还可以引起造纸厂，利用丰富的茅草资源。 后世的北大荒公司，可是全国农业领域的领头羊。 陈建安有后世的经验，还有现在开始着手的先发条件，相信可以做得更好！ “哥哥，你在写什么呀？” 玲玲趴在桌子对面，两只小手撑着脸蛋，好奇地问道。 “哥哥在写村子未来的发展计划。” 陈建安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那我以后能上学吗？” 玲玲瞪大眼睛。 “当然能，以后村里的孩子，都可以上学读书。” “哇，太好啦！” 玲玲高兴地拍手。 陈建安挑了挑油灯。 “以后村里还会通电，可以看电视。可以用热水器洗澡，可以用冰箱，夏天吃冰棍……” 陈建安畅享着未来，玲玲听得出了神…… 隔壁房子。 孩子已经睡了。 杏花嫂却睡不着。 她已经听说了陈建安当上村长的消息，让她震惊之后，又担忧起来。 陈建安是他遇到最好的男人，对自己还这么好。 现在人家地位这么高，还能看得上自己吗？ 杏花嫂时常告诫自己，别异想天开了。 你只是个低贱的女人，配不上人家陈建安。 可是，漫漫长夜，她真的很寂寞。 一个独身女人，真难熬啊…… 想着陈建安那帅气的脸庞，杏花嫂两条大腿，不由自主地夹紧了被子。 她咬住嘴唇，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第49章 正式上任 房间里，弥漫一种若有若无的轻吟。 好像在欢喜，又好像在哭泣。 “杏花嫂，你睡了吗？” 就在杏花浑身紧绷，呼吸急促的关头，外面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啊！” 杏花嫂一阵哆嗦。 “是建安吗？” 杏花嫂赶紧做了起来。 随即脸色一阵发烧。 窗帘上应着一道影子，很明显是陈建安。 虽然各种窗帘，杏花嫂却有种被看透的感觉。 她慌忙起身下地去开门。 陈建安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两个白面馒头，还有一筐鸡蛋。 他吃过晚饭之后，专心写村里发展计划，忘记给杏花嫂送吃的。 她正是哺乳期，需要营养。 “吱呀……” 门开。 月光洒进屋内。 也照出了一张面若桃花的俊俏脸庞。 “建安，快进来。” 杏花嫂看着陈建安，眼神闪动，仿佛充满了欢喜。 陈建安进屋将东西放在灶台上。 然后又打量起杏花嫂。 “杏花嫂，你生病了吗？脸咋这么红？” 陈建安说着，伸出手去摸她的脑门。 “是有点热……” 陈建安疑惑，现在是夏天，难道还会感冒吗？ 他却没注意到。 自己的手触碰到杏花嫂皮肤的一刻。 杏花嫂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 脸变得更红了。 由于刚才在睡觉，杏花嫂只穿着贴身的背心和小裤。 这身衣服，本来是不能见外人的。 可她从来没有把陈建安当成外人。 陈建安直觉一阵口干舌燥，小腹好像窜出一股火来。 现在他刚刚十八岁，正是龙精虎猛的年纪。 而且，他品尝过那种销魂滋味。 重新回到单身的日子，更加难熬。 看到了陈建安那火热的眼神。 杏花嫂只觉得浑身都软了。 真想一头扑进他怀里。 可是偏偏今天来了月事！ 而且，陈建安刚刚当上了村长，已经是村里一等一的人物。 还能看得上自己吗？ 想到这，杏花嫂自卑地低下头。 陈建安以为是自己刚才目光，让杏花嫂难堪，赶紧转移视线。 “杏花嫂，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啊？” “啥事啊？” 杏花嫂好奇地抬起头。 “马老三被抓，村里缺一个记分员，你愿不愿意干？” 记分员这个位置看着不起眼，其实权力非常大。 多记几分还是少记几分，都只是动动笔而已。 谁要是占住了这个位置，那可滋润了。 谁不上赶着讨好？ 杏花嫂又惊又喜，眼睛瞬间湿润了。 “建安，我、我能干吗？” “我只是个低贱的女人，要是别人说闲话……” 她已经习惯了被别人辱骂和欺负， 现在陈建安却让她当记分员，感觉像做梦一样。 “我说你能干，你就能干。” “谁想嚼舌根子，就让他嚼，不用管。” 陈建安话语中带着强大的自信。 他有信心当好这个村长，对自己所有的安排也都无比自信。 “嗯，我愿意！” 杏花嫂看着陈建安那坚毅的脸庞，深深地被折服了。 这才是真正的男人！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 她真的好恨，为什么偏偏今天来了月事呢？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明天就可以上班。” 陈建安说完，转身离开。 他怕再不走，真的要把持不住。 老妈和妹妹都还没睡，都知道自己来了杏花嫂家里。 必须赶紧回去。 ----------------- 村口。 已经到了上工时间。 村民们都聚集在这里等待分配工作。 可是，他们没有等到周黄河的身影。 有些人，已经知道了昨天的消息。 还有些人，则还不知道。 这时，一道身影缓缓走上高台。 “咦，这不是老陈家那个病秧子吗？” “什么病秧子，人家叫陈建安！” “哦，陈建安，好像前两天，说是脑子疯掉了，见人就砍？” “那都是污蔑！是周黄河和周小川那两个黑了心肠的爷俩故意说瞎话！” “原来是这样，那他去上面干啥，不怕被周黄河收拾啊？” 周黄河是土皇帝，绝不容许任何人挑战自己的地位。 村口这里的高台，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站上去。 可是现在，陈建安却稳稳当当地站在那里。 “你这老头子，真是啥都不知道，人家陈建安已经当村长了！” “周黄河贪污腐败，已经被县里工作组抓走啦……” 别人说出了真相。 把老头惊得差点昏过去。 “各位父老乡亲们，大家好，我是陈建安。” “今天，我代表县委工作组，宣布一件事……” 陈建安将昨天楚明飞的决定，当众讲了一遍。 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年仅十八岁的陈建安，竟然真的成为了小河沿村的村长。 今后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将影响两千多人的命运！ 等村民们渐渐认清了这个现实。 陈建安再次发言。 将昨天在村委会上提出的三个目标，讲述出来。 这一下，更是掀起了巨大波澜。 人均收入达到五百块！ 成立工程队去城里赚钱！ 开发荒草滩，收益跟村里对半分！ 每一个目标，都显得那么不切实际。 可是，陈建安就这么提出来了。 而且立下了军令状！ 一年之内，如果做不好，他就辞职。 村民们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村长。 以前的村干部，都是说一不二。 我让你干啥，你就得干啥。 而且不光让你干，还不给你分钱。 村民即使有不满，也只能忍着。 可是现在，陈建安描述的未来也太美好了吧、 这个时候，人们还不知道什么叫画大饼。 他们震惊过后，变得满怀期待。 陈建安的计划真要是成功了，他们不是过得比城里人还好？ 看到村民们渴望的眼神， 陈建安心中也升起一股豪情。 他并不是画大饼，而是真心想要改善大家的生活，带大家过上好日子！ 有人沉迷陈建安构建的美好未来。 还有人却是心存疑虑。 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见多识广的老人。 他们见识过太多夸夸其谈的干部。 说得天花乱坠。 可最后结果，却是一地鸡毛。 村民们什么也得不到，甚至生活水平更差。 干部却是拍拍屁股走人，什么影响都没有。 所以，这些老人们持着怀疑态度。 只是他们人老成精，并没有当众提出来，只是暗地保持一种冷眼旁观的态度。 你要是真行，那我支持。 你要是不行，那就别浪费感情啦…… 总之，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陈建安自然知道，不可能仅凭几句话，就将所有人折服。 所谓权力，是你在多大程度上，能够影响别人。 如果不能实实在在的给人带来好处。 这些现在听话的村民，也会变成跟以前一样，每天磨洋工，出工不出力。 陈建安不急，结果会说明一切。 接下来，他开始进入正题。 “今天给大家放一天假。” “想参加工程队的人，去村委报道。” “各小队长，分配好开发荒草滩的人选，将计划提交给我。” 第50章 工程队选拔 村长办公室。 陈建安端起新换的茶杯喝了一口。 滚烫的茶水入口生津，唇齿留香。 看得出来，这个广播员李春花并不仅有一张漂亮脸蛋和火爆的身材，同时还很细心。 李春花一直站在旁边，忐忑地看着陈建安。 见到他喝完茶水之后点头赞许的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为了给陈建安留下一个好印象，她可没少花费心思。 “花姐，一会你负责记录工程队的录取。” 陈建安放下茶杯，突然说道。 “啊！” 李春花惊讶得瞪大眼睛。 以前的她，只是被周黄河当成一个花瓶，当成一个端茶倒水的老妈子。 可是现在，陈建安居然让自己负责记录？ 这可不是在给她增加工作量。 而是在培养啊！ 李春花激动的身体都在发抖。 虽然她知道，自己长得漂亮。 可是哪个女人甘心一辈子当花瓶呢？ “怎么，你不会写字？” 见到李春花发愣，陈建安皱眉。 “不不……” “我会写字！” 李春花连忙摆手，又赶紧点头。 “别紧张，能力都是锻炼出来的。” “我相信你能做好。” 陈建安语气缓和。 他确实需要一个秘书的角色。 可是一个小小的村长，根本不可能配专职秘书。 那么李春花就是合适的人选。 现在看来，她很珍惜这个机会。 李春花赶紧找出笔记本和钢笔，小心翻开。 然后半个屁股坐在了办公桌侧面的椅子上。 不一会，门外响起敲门声。 “进来。” 陈建安淡淡应了句。 李斌和王铁柱一起走了进来。 “陈村长！” “陈村长！” 两人同时问好。 虽然以前都跟陈建安是熟人。 可是进了这村长办公室。 看到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陈建安。 李斌和王铁柱都变得拘谨起来。 “说一下报名情况吧。” 陈建安干工作的风格就是开门见山，毫不拖泥带水。 “男知青共十人，报名十人。” 李斌作为队长，率先说道。 这些男知青在村里吃尽了苦头。 现在有参加工程队的机会，谁不想参加？ 昨天李斌一说，立刻全员同意。 “村里报名的人太多，我按照年龄的健康状况，筛选出五十人。” 王铁柱瓮声瓮气的说道。 他从一个农民，突然变成工程队副队长，一时间还不适应。 从昨晚到今天，找他报名的人，差点把门槛给挤爆了。 而陈建安又限制了工程队招聘的人数。 没办法，王铁柱只能硬着头皮，拒绝太离谱的人选。 选来选去，剩下五十人实在砍不下去。 只能等陈建安定夺。 陈建安知道，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 接下来一整天时间，陈建安都在亲自考察这些报名人选。 工程队刚刚成立，能不能一炮打响非常重要。 所以，人员素质非常重要。 总体来说，男知青们都不错。 他们都是城市里工人家庭出身，基本都有初中文化。 以前被周黄河瞧不起，认为太懒。 那是因为分配机制不公平，磨灭了大伙的积极性。 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大家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生怕落选。 那样不仅丢掉机会，还丢人啊！ 一共十个男知青，如果其他九个都入选了，就你一个人没选上。 你还有啥脸面啊？ 他们都尽力的表现自己，还诚恳的表忠心，一定听从陈建安的领导。 看到他们这些以前自视甚高，总是不服从管教的男知青们，现在对陈建安这么毕恭毕敬的态度。 负责记录的李春花，眼睛里异彩连连。 女人都喜欢强大的男人。 这个强大不只是指身体，更重要的是能力。 陈建安刚刚上任，就把这些人全都管理的服服帖帖，能力简直太强了！ 李春花一时间想的痴了。 她的身边从来不乏追求者。 甚至有工人和公社的干部。 可是她一个都看不中。 跟陈建安一比，那些人啥都不是…… “啪嗒……” 钢笔帽掉在地上。 把李春花吓了一跳。 居然走神了。 要是耽误记录，陈村长不知道要怎么惩罚自己。 她偷眼看去，幸亏陈建安没注意到自己，赶紧收回心思，认真记录。 很快，男知青们全部考察完毕，全都合格，进入第一批工程队名单。 他们兴高采烈地走了。 接下来的村民们，可就差多了。 虽然经过了王铁柱的初步筛选，可人员素质也是残次不齐。 就拿文化程度来说。 绝大部分人，连小学都没读完，还有许多的文盲，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 这些人种的倒是没什么， 想要干工程却难了。 陈建安想要打造的，并不是一个干苦力的队伍，而是一支有技术，有能力的队伍。 将来改革开发，国家将迎来发展大潮。 对工程队需求巨大。 陈建安准备到时候，一鸣惊人，从所有工程队里脱颖而出。 当然，这些都是未来的构想。 现在还是先选拔合格人选再说吧。 男知青已经占了十个名额。 留给本村的就还剩二十个。 “姓名？” “李二狗！” “文化程度？” “小学二年级……” “擅长什么？” “俺会木匠，祖传的手艺！” 李二狗拍着胸脯，满脸自豪。 呦呵，手艺人，陈建安喜欢。 直接录取。 “姓名？” “王大雷！” “文化程度？” “俺没念过书……” 王大雷挠着脑袋。 “俺跟王铁柱是亲戚，想着让他带带俺……” 他瓮声瓮气道。 听着说话的语气，简直跟王铁柱一模一样。 “噗嗤……” 李春花被逗得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知道，王大雷是村里有名的一根筋。 陈建安瞥了一眼，李春花吓得立刻憋住，慌得低下头。 “这个李春花，给点阳光就灿烂，看来以后得时常敲打。” “万一把一根筋激怒，给你一电炮，你哭都不知道上哪哭！” 陈建安回过头来，再看向王大雷。 原来如此，居然是个关系户！ 肯定是王铁柱不好意思拒绝，这才推到自己跟前。 陈建安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让他走人。 整整一上午的时间，终于将三十个人选全都确定出来。 趁着陈建安喝茶的功夫。 李春花赶紧伸了下腰，活动一下僵硬的肌肉。 她却不知道，陈建安观察力惊人，随时能关注周围的一举一动。 看着她那惊人的曲线，陈建安不由感慨。 要是放在后来，是个做内衣模特的好苗子啊。 第51章 组织架构调整 解决完工程队的事情，陈建安马不停蹄，开始着手改组村里的架构。 原来村里有五个小队长。 陈建安原来的构想，是每个小队各自开发。 但是后来一想这样不利于管理，也不方便进行工分分红的结算。 还有第四小队的小队长已经被抓走。 于是，陈建安将五个小队变成三个小队，外加荒草滩开发队。 由原来第五小队的队长金家顺担任队长。 所有村民，愿意加入荒草滩开发的，就归金家顺管理。 不愿意去荒草滩，还想在村里干活的，就归其余三支队伍。 四名小队长全部表示支持，而且干劲十足。 以前的小河沿村，是周黄河一个人的天下。 他吃肉，其他人连汤都喝不上。 现在陈建安却许诺了丰厚的利益。 只要收成好，大家都受益。 “第一小队，队长杨建设。” “到！” “第二小队，队长王二牛。” “到！” “第三小队，队长何六斤。” “到！” “荒草滩开发队，队长金家顺。” “到！” “给你们一下午的时间，把自己小队的成员统计好。” “明天开始，正式施行。” “我这人赏罚分明。” “谁干得好，有奖金。” “谁干得不好，给我卷铺盖走人！” 陈建安轻敲桌子。 “是！” 四个人表情严肃，齐声答应。 离开村长办公室。 四个小队长分成两伙。 金家顺性格耿直，以前也不怎么跟其他人交往。 荒草滩开发队由原来第四第五小队合并而成，任务非常大。 他也顾不上别的，赶紧去安排。 虽然任务重，但金家顺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 以前他一直觉得，自己一身的劲，没处施展。 现在机会来了！ 另外三个小队长，凑在了一起。 王二牛今年四十出头，年富力强。何六斤今年刚好五十，老成持重。 杨建设则是刚刚上任，立足未稳。 而且他身上有着浓重的周黄河印记，生怕引起陈建安反感。 所以是三个小队长里面，最想好好表现的那一个。 “老何，成立了荒草滩开发队，村里劳动力分走了将近一半。” “剩余的人手，能忙得过来？” 王二牛率先开口。 陈建安表现得无比强势，他不敢当面质问。 私下里，却是忧心忡忡。 小河沿村是红旗镇公社第一大村。 不仅人口最多，土地面积也是最大。 这还不算那些沟沟坎坎的开荒地。 原来所有人都扑在土地里，产量都低得吓人。 现在人数一下子变少了，还能干得过来吗？ “嘿嘿，忙得过来，忙不过来，还不是一样干活？” “我看咱们这位陈村长，心里有数。” 何六斤掏出旱烟袋，点了一锅烟，吧嗒吧嗒地抽着。 不同于王二牛的担忧，他显得很稳重。 “没错，我觉得老何说得对，陈村长自有章法。” “以前虽然人多，但大家都在磨洋工。” “现在从五个小队变成三个小队，人少了代表分红的人也少了。” “我相信大家的积极性一定会调动起来。” 杨建设对陈建安很有信心。 “如果工程队和荒草滩开荒一切顺利，那自然像你说的那样，一切都好。” “可万一那两边都不顺利，人还不是得回来跟咱们抢饭吃？” 王二牛依旧抱着怀疑的态度。 工程队和荒草滩开发队，都是新鲜事物。 能不能成，谁的心里也没底。 万一赚不到钱，难道真能让人饿死？ 还不是得从村集体仓库里，给人家分粮食嘛。 这样三个小队辛辛苦苦干活，到头来却给别人做了嫁衣。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何六斤吧嗒吧嗒抽着烟袋，没有表态。 对于眼下的形势，他也看不清。 杨建设则依然坚持，陈建安肯定能成。 三个人商量不出一个结果，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毕竟，人家陈建安是村长，下了命令，大家就得执行。 至于效果……听天由命吧！ 一线架构调整完毕。 陈建安让早就等待的柳青伊、许梅、杏花嫂进来。 交代完新职位之后，让李春花进行登记。 四个女人，最漂亮的当属柳青伊。但其她三人也是各有其美。 一时间，屋子里活色生香，十分养眼。 登记资料的时候，陈建安特意看了一下。 年纪最大的是杏花嫂，今年二十三岁。 第二大的是李春花，今年二十一岁。 许梅和柳青伊差不多，都是十八岁。 四个人说起来年龄没差太多，算是同龄人。 虽然从小成长的家庭环境迥异，现在各人状况也不同。 但她们有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都跟陈建安关系紧密。 李春花看着成熟风韵的杏花嫂，美貌惊人的柳青伊，一双水灵灵大眼睛的许梅。 突然感到一阵危机感。 “幸好，我也有自己的优势。” 她故意挺了挺，将两只团团放在桌上。 “柳青伊，许梅，你俩立刻开始工作。” “去仓库进行对接，以后除了村里财务工作，还负责管理仓库。” “保卫工作有民兵完成。” 陈建安不准备再设立马老三、陈木生这样的职位。 那纯属是周黄河为了监守自盗。 让会计和现金出纳直接管理仓库，方便账目管理，更有效率。 民兵队长的人选，陈建安还没有想好，干脆自己兼任，等找到合适的人选再说。 “杏花嫂，你担任荒草滩开发队的记分员，回去抓紧时间熟悉一下，明天正式上岗。” 两千多人的大村，当然不止一个记分员。 每个小队，都有各自的记分员。 陈建安老妈刘桂芬，原来属于第一小队，记分员马老三也是第一小队。 现在马老三被抓走，陈建安让杨建设自己找记分员。 同时也将老妈调到了荒草滩开发队。 别看现在荒草滩不起眼。 以后将会是小河沿村最亮眼的那一张名片！ 终于，所有人事和架构调整完毕。 陈建安踌躇满志，准备大干一场！ 很快，时间来到了第二天。 小河沿村村委会门口，张灯结彩，还放了三挂一万响的鞭炮。 所有人都感受到，村里已经有了新的气象！ 其他人各自去干活。 陈建安将李斌留了下来。 宣布了工程队第一个活计。 “什么，要修缮知青宿舍？” 李斌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来到这里三年了，周黄河可从来不管不问啊。 “对，如果自己生活条件都那么差，又怎么能安心工作呢？” 陈建安点点头。 “太谢谢你了，陈村长。” 李斌恨不得马上告诉所有知青这个消息。 “这次工程算是村里雇佣，正常开工资，每个人除了记满工分之外，额外有一块钱的工资，管中午一顿饭。” 陈建安开出了条件。 “啊……” 李斌彻底懵了。 给自己宿舍修房子，居然还有工资拿，还管饭？ 第52章 八万五千斤粮食 “工程队招聘的时候，特意招了些村里有盖房经验的人，你可以问问他们都需要什么材料。” “把材料表做好，写申请给我。” 陈建安交代。 既然成立了工程队，一切手续都需要正规，工程队的财务也是独立核算。 “没问题，我这就去做。” 李斌兴致勃勃地转身走了。 陈建安带着柳青伊和许梅去了仓库。 县里工作组已经撤走，只剩下一名姓刘的审计员，正在办公桌前整理账册。 “刘审计，这段时间辛苦了。” 陈建安进了仓库，大步走过去伸出手。 “陈村长，这是我应该做的。” 刘审计微笑握手。 “全部账册都在这里。” 他指了指桌上。 “这是村里新任会计柳青伊，新任现金出纳许梅。” “麻烦你将账册跟她俩交代一下。” 陈建安将柳青伊二人进行介绍。 “你们好。” 刘审计看到柳青伊，不禁愣了下。 她长得实在太漂亮，无论谁第一次看到，都难免被震撼。 再看许梅，也是一位美女。 刘审计心里默默腹诽，陈村长挑人眼光真不赖啊。 他的专业性毋庸置疑。 仔细地交代账册情况，柳青伊也立刻进入状态。 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赶紧请教。 她知道，陈建安刚刚当上村长，正是关键时刻。 自己要尽量帮他。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柳青伊已经大概了解了基本情况。 “柳会计以前学过会计？” 刘审计有些惊讶，柳青伊居然学习的如此之快。 他之前还有些疑虑，怀疑这是陈建安找的花瓶。 没想到，她如此聪明。 “没有系统学过，只是家里见过。” 柳青伊淡淡一笑。 “原来是家学渊源。” 刘审计点点头。 看柳青伊的样子，也知道不是普通家庭出身。 “陈村长，那账册就交接完成，我也准备回县里了。” “谢谢，欢迎随时来小河沿村指导工作。” 陈建安亲自送他出了仓库。 刘审计骑上自行车离去。 陈建安则是赶紧返了回来。 “青伊……” “咳咳，工作的时候请称职务！” 许梅在一旁挤眉弄眼。 “呵呵，柳会计，咱们仓库还有多少存粮？” 陈建安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工程队和荒草滩都刚刚开始，继续启动资金。 柳青伊立刻翻开账册，找到库存。 “一共剩余玉米八万五千两百三十斤。” “不过……” 她眉头蹙起。 “不过什么？” 陈建安看她样子，似乎有隐情。 “不过上面标准，其中五万斤归公社所有，是去年咱们村超额上交部分。” “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拉走，反而留在了仓库里。” 柳青伊看着上面的记录。 “这样……” 陈建安捏着下巴，摸着刚刚长出来的胡茬。 很快，他就想明白了。 按照规矩，上交公粮肯定要全部运到公社仓库。 那这五万斤留下的粮食，就一个解释。 这些是公社社长王福德的小金库！ 将粮食留在小河沿村，名义上是村里给公社的超额公粮。 实际上，只要通过周黄河，就可以随时支取。 “这个王福德，倒是真狡猾啊。” 这样一来，公社的仓库，就没法查他的帐。 而村里又是周黄河一手遮天，谁敢查呢？ 如果周黄河没倒台，这五万斤粮食，秋收之前就会被王德福取走，成为他的私人财产。 可惜…… 现在周黄河被抓走了。 这五万斤粮食，就归我了！ “你准备一下，将这五万斤粮食出库，全部给村民发下去。” 陈建安果断道。 “啊？” “五万斤，全都发下去？” 许梅在一旁瞪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陈建安。 “没错，很多村民现在吃饭都成问题，怎么能安心搞生产？” “可是……这五万斤粮食是公社的啊……” 柳青伊抬起头。 “公社的？呵呵，公社的为啥在咱们村仓库？” “这些超额上交的公粮，本来就不合理，这是在吸咱们小河沿村的血。” “我不同意！” 陈建安说得义正言辞。 “可是这样一来，你可把公社的社长给得罪了，不害怕吗？” 许梅平时虽然大大咧咧，可也知道五万斤粮食不是一个小数目。 更何况，名义上是公社的粮食。 陈建安属于虎口拔牙。 “如果怕得罪人，我就不当这个村长了。” 陈建安冷笑。 王德福是周黄河的靠山。 自从周黄河被抓走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经把他得罪死了。 还怕再得罪一次吗？ 自己重生一次，并不是为了过什么官瘾。 而是想实现心中的理想，实实在在带领人们走上富裕的道路。 至于得罪王德福…… 他算个屁！ 陈建安做事一向雷厉风行。 中午收工的时候，他就坐在广播室里，看着李春花播报通知。 “众位小河沿村村民，下面播放紧急通知。” “陈建安村长决定，每人发放玉米二十斤！” “下午全体村民放假半天，拿上自家户口本，去仓库取粮。” 李春花的声音清脆悦耳。 连续播放了将近二十分钟。 关闭话筒之后，她赶紧喝了一口水润喉咙。 虽然很累，但她的心里却非常高兴。 以前村里的广播，要么就是周黄河训话，要么就是念上面的文件，非常无聊。 陈建安交给自己的第一个任务，居然就是件大喜事。 她播放起来，浑身充满了干劲。 “陈村长，您真厉害，刚上任就给所有人发粮食。” 李春花眼波流转，起身晃动着两半翘臀走过去。 “你休息五分钟，继续播放。” 抱着胳膊一直旁听的陈建安对她刚才的广播还算满意。 起身离开。 “哼！” “我就不信，你是铁石心肠！” 李春花眼睛转了转，狠狠一跺脚。 陈建安骑着自行车去往仓库。 离得老远，就见到仓库门前排起了长龙。 虽然广播里说下午开始发放。 但那是二十斤粮食啊！ 谁还忍得住？ 有些人从地里回来，家都没回，直接赶往了仓库。 “大家不要着急，陈村长说话一定算数，每个人都可以领取二十斤粮食。” 柳青伊秀丽的倩影行走在队伍中间。 “柳会计。” 陈建安喊了一声。 “陈村长，我已经让许梅去喊民兵过来维持秩序。” 柳青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真是个贤内助啊……” 陈建安点点头，心中不禁想到。 长得这么漂亮，办事能力又强，真是个当老婆的好人选！ 第53章 女人不打，上房揭瓦 二十分钟之后。 气喘吁吁的许梅带着民兵赶来。 民兵队长和副队长位置都空缺，陈建安亲自指挥维持秩序。 眼看队伍规模越来越大，人们已经站到了外面的垄沟里。 “开始放粮吧。” 陈建安果断下令，不必等到下午了。 接下来村委会所有干部集中到了仓库内。 查验户口本，粮食称重，本人签字。 一套流程走完，就可以把自己家的粮食领走了。 排队在第一个的薛二墩子家，一共五口人，一次性就领到了一百斤粮食！ 他背着大麻袋，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对着陈建安千恩万谢。 这些粮食省着点吃，足够吃到秋收啦！ 解除了后顾之忧，他们就能更有干劲。 陈建安看着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也松了口气。 对柳青伊的能力更加认可。 许梅表现也很不错，性格爽利，办事利落，还很有亲和力。 “陈、陈村长……” 一道弱弱的声音响起。 “嗯？” 陈建安回过头，发现居然是杏花嫂。 “陈村长，我的孩子，也能领吗？” 杏花嫂不自信的问道。 她怀里抱着孩子。 “当然可以，无论男女老少，只要是小河沿村的人，都可以领。” 陈建安看到杏花累得额头冒汗，显然很累了。 “你先回去吧，我替你领。” 杏花嫂家两口人，就是四十斤粮食。 她抱着孩子，怎么拿？ 杏花嫂却赶紧摇头。 这大庭广众的，怎么敢麻烦陈建安。 他不在乎，自己却不能不在乎。 自己是个人见人嫌的寡妇，只会给陈建安丢脸！ 不远处，一个比杏花嫂大几岁的女人，正疑惑的看着。 “他娘的，你看什么呢！还不赶紧排队！” 身后一个男人，却猛地抽了女人一巴掌。 “啪！” 女人脸上挨了一下，顿时红了。 她眼泪都流了出来，却不敢反抗，默默地站回到队伍里，被太阳晒着。 男人却是躲在树荫下乘凉。 “再敢看别的男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男人蛮横地叫道。 “我没看男人，我在看杏花！” 女人忍不住辩解道。 “杏花？那个克夫的扫把星，看她干啥！” 男人冷哼一声，满脸的不屑。 “她跟陈村长在一起说话呢，看样子很熟悉。” 女人指着前方。 男人疑惑的看过去，果然看到杏花跟一个男人站在一起。 两个人距离挨的很近，几乎是在说悄悄话了。 他仔细看去，那个男人正是新任村长陈建安。 “玛德，杏花啥时候跟村长勾搭上了？” “原来陈建安好这一口……” 男人摸着脑袋。 他早就对杏花垂涎欲滴，可惜有贼心没贼胆。 现在看到杏花跟陈建安在一起，心里酸溜溜的。 “对了，杏花是你表妹啊！” “她跟陈建安好上了，咱家不是也可以沾沾光？” 男人想到这，兴奋起来。 “你快去把杏花的孩子接过来，大热的天，也不知道帮亲戚一把！” 男人说着自己走进队伍里，把媳妇推了出去。 “可是……” 女人犹豫着，不敢拒绝丈夫的话。 可是她跟杏花，也只是远房亲戚。 平时没什么走动。 杏花困难的时候，她也想帮忙。 可惜家里是丈夫说了算，一粒米都不许往外拿，她也没办法。 “别他么可是了，赶紧去！” “这点事要是办不成，看我怎么收拾你！” 男人挥舞了一下拳头。 女人没办法，只好向前走去。 “杏花……” 正在跟陈建安说话的杏花，突然听到一阵熟悉的叫声。 回头一看，有些惊讶。 “大表姐，你找我有事？” 这人叫何翠花，是她远房表姐。 为人很善良，可是很软弱。 结婚之后，就一直被丈夫家暴。 她娘家人不管，也没处申冤，只能默默忍着。 又一次她想给自己拿些吃的，可是回家之后再没出来。 第二天就听说她被丈夫打得鼻青脸肿。 从那以后，杏花再也不敢找她帮忙。 没想到，今天她却主动过来找自己。 “杏花，我帮你带孩子吧。” 何翠花挤出一个笑脸。 “大表姐，我自己能行。” 杏花不好意思麻烦她。 “没事没事，你正在喂奶，身体弱呢。” 何翠花伸手就要抱孩子。 “真的不用，我现在能吃饱了，身体也好着呢。” 杏花不习惯被人帮忙。 “杏花，求求你，就让我抱孩子吧……” 何翠花居然哭了。 她肩膀一耸一耸，眼泪顺着脸颊掉下来。 “大表姐，这是咋了啊……” 杏花吓了一跳。 陈建安却发现了不远处，一直盯着这边的钱彪。 钱彪大老婆，在村里是出了名的。 看来，何翠花是被他逼的！ “何翠花，是不是钱彪逼你？” 陈建安眯着眼睛。 “我……” “不用怕，我在这呢。” “嗯，是……” 何翠花看着身为村长的陈建安，心里才有了点底气。 “杏花嫂，你就让她帮忙带孩子吧。” “以后你上了班，孩子总要有人帮忙带。” 陈建安看向杏花。 “嗯，我听你的。” 杏花嫂顺从地点点头，然后将孩子递了过去。 “杏花，你要上班？去哪上班？” 何翠花赶紧将孩子接过来，小心地抱在怀里。 她压抑不住好奇问道。 “陈村长让我当村里的记分员。” “要是你方便的话，以后能帮我带带孩子吗？” 杏花嫂鼓起勇气问道。 要是以前，她无论如何也不敢问这种不自量力的问题。 别人躲你还来不及，谁会帮你？ 可是现在，有了陈建安撑腰，她有了勇气。 “这……” 听到杏花居然成为了村里记分员，何翠花简直太羡慕了。 可是刚才钱彪只让自己抱孩子，没说以后能不能帮带。 她做不了主。 陈建安看到何翠花频频回头，看向钱彪。 她的侧脸，有着个明显的红色巴掌印。 “去把钱彪叫来。” 陈建安吩咐旁边一个民兵。 民兵背后带着步枪，跑步过去，将钱彪带了回来。 “陈村长，您叫我？” 钱彪点头哈腰。 “她脸上的巴掌印，是你打的？” 陈建安指着何翠花的脸。 “啊，是我打的。” “老娘们嘛，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就得揍了才听话！” 钱彪立刻就承认了。 而且一副得意扬扬的样子。 现在的农村，大老婆确实是常有的现象。 只不过，他脸上的笑意，下一秒就凝滞了。 陈建安甩手就是一巴掌。 “啪！” 钱彪整个人都懵了。 第54章 好香好软 “你敢打我！我……” 钱彪脸皮火辣辣的疼，恼羞成怒地扬起手。 却突然停了下来。 陈建安丝毫没有闪躲的意思。 稳稳站在那里，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最近营养充足，身体胖了一些，可也就不到一百二十斤的样子。 钱彪明显更壮。 可是…… 钱彪被陈建安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一瞪，连动也不敢动。 一个只是最普通的农民。 另一个却是小河沿村的最高干部，村长！ 两个人的地位天差地别。 如果钱彪真敢动手，他能承受住后果吗？ 更何况，见到这边有冲突，四周已经有民兵围了过来。 他们各个眼神不善，甚至有人将肩膀上的枪都摘了下来。 小队长和副队长连续被撸掉。 这些民兵正心里忐忑呢。 生怕陈建安一个不高兴，把他们都撵回家。 现在表现的机会来了，要是钱彪敢动一下，老子把你打成猪头！ 面对一众虎视眈眈的民兵，钱彪手尴尬地放下去，腰也弯了下去。 “钱彪，我不知敢打你，还敢打你两次。” “啪！” 又是一巴掌。 钱彪身体晃了晃，哭丧着脸。 “陈村长，您打得好。” “哼，你要是跟我硬钢，我还敬你是条汉子。” “可惜是个只会窝里横的软蛋！” 陈建安看着低声下气的钱彪，眼神充满鄙视。 对自己老婆动则拳打脚踢，在外面遇到更厉害的人，却卑躬屈膝。 这也算男人？ “你走吧，今天粮食没你的份。” 陈建安冷冷道。 “啊？” “陈村长，不要啊……我家粮食就要见底啦……” 钱彪委屈得要哭了，恨不得跪下去求陈建安。 陈建安却冷笑。 “你一个大老爷们，把日子过成这样，吃了上顿没下顿，还好意思打老婆？” “给我滚！” 陈建安厉喝一声。 钱彪吓得一哆嗦，也不敢在啰嗦，低着头灰溜溜走了。 “以前什么样，我不管。” “可现在我是村长。” “小河沿村，不许有打老婆的现象！” “两口子成了夫妻，就要互敬互爱，一起努力，这样才能把工作和生活全都过好！” 陈建安朗声说道。 “好！” “陈村长说得好！” “打老婆算什么男人！” 附近听到陈建安话的人，纷纷拍手叫好。 远处的人，也纷纷打听。 得知陈建安抽了经常打老婆的钱彪，大家都纷纷叫好。 人心都是肉长的，陈建安真心对他们好，难道还感受不到？ “谁还想打老婆的，现在站出来，可以回家了。” “以后小河沿村的福利，凡是打老婆的人，一律取消。” 陈建安又宣布道。 一时间，场面安静下来。 就算以往也打老婆的男人，这时都低着头，躲躲闪闪。 生怕被陈建安揪出来。 而那些曾经被打得畏畏缩缩的女人们，此刻却挺起了胸膛。 看着陈建安充满了感激。 “陈村长，我从来不打老婆，还给她端洗脚水哩……我能不能得双份粮食啊？” 突然，一个三十来岁，长着一对招风耳的男人举起手。 “哈哈哈……” 他的话顿时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陈村长，那小子说的没错，他出了名的怕老婆！” “他不止给老婆端洗脚水，还给她老婆倒尿盆盆呢！” “哈哈哈……” 笑声更大了。 “行，既然大家都证明了，我给你发个模范丈夫的牌子。” “今天你领双份！” 陈建安当即拍板。 “我的天，真给啊！” “怕媳妇居然都能当模范？这也太合适了吧！” “嘿嘿，以前你们都瞧不起我，现在羡慕我了吧！” 招风耳得意扬扬。 排队的人群中充满了欢乐的气氛，大家自觉遵守秩序。 柳青伊那边，效率非常高。 一个下午的时间，将五万斤粮食全都分了下去。 “陈村长大好人！” 有个老太太没啥文化，又控制不住心里的感激。 脱口而出一句大白话。 可是这句大白话，是绝对的真情实感。 “陈村长大好人，长命百岁！” “有陈村长带领，咱们村以后肯定越来越好！” “我明天一定好好干活，争取为村里多做贡献！” ……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别管陈建安以后工作成绩怎么样。 起码现在已经给村民做了好事。 在大家的欢呼声中，粮食发放完毕。 村干部们也下班回家。 仓库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许梅走到办公桌前。 “我先回去做饭，你们二位领导，私底下好好‘交流交流’……” 她眼睛含笑。 “去你的，又不正经！” 柳青伊对别人都保持着清淡的性子。 唯独许梅，每次都挤兑得她脸红心跳。 因为…… 这个话题，涉及了陈建安。 “青伊，只剩咱们两个人，不用那么正式了吧？” 陈建安笑着坐下。 “你还笑得出来啊。” “咱村人口多，五万斤粮食不够，村里还搭了四千多斤呢。” 柳青伊揉着眉心。 今天可把她累坏了。 “呦，管家婆这就心疼了啊？” 陈建安心里一动。 柳青伊发愁的样子居然都那么好看。 “陈村长，咱们可是在聊工作，严肃点！” 柳青伊故意扳着小脸。 “好好好，我严肃！” “柳青伊同志，不用担心粮食，一切有我在！” 陈建安把胸脯拍着邦邦响。 “唉，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希望你能一直乐观下去。” 柳青伊摇摇头。 她父亲就是主管经济方面，知道现金流有多么的重要。 陈建安现在是坐吃山空，很危险。 “我这不是乐观，而是有实力、有底气！” “钻钱计划我早就想好了。” “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陈建安卖了个关子。 “行行行，你深谋远虑。” “大不了到时候，你带着全村去要饭……” 柳青伊也笑了。 “青伊，谢谢。” 陈建安真诚地说了一声感谢。 没有这位‘贤内助’，今天不可能这么顺利。 “建安，咱们之间，不用说谢谢……” “当初要不是你，我恐怕已经活不成了……” 柳青伊白皙的脸蛋上，升起一抹红霞。 她无法忘记，是陈建安的出现，拯救了绝望的自己。 这个男人，已经深深地埋进了她的心里。 陈建安看着她那真情的眼神，忍不住将身体靠了过去。 好香！ 好软！ 第55章 抱抱还是可以的 感受到脸蛋上那两片炙热，柳青伊浑身紧绷，呼吸都停顿了。 她的大脑，变得一片开白。 要拒绝吗？ 她回想起了跟陈建安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关于爱情，她只是在书本上看过。 可关于陈建安的一切，却是那么美好。 柳青伊闭上眼睛，睫毛颤抖，微微扬起了脸。 看到她一副予取予求的动人模样。 陈建安再也忍不住，一把搂住她的纤腰，俯身下去。 柳青伊感受到了更加热烈的灼热。 让她几乎窒息。 身体发软。 如果不是陈建安搂着，她几乎要晕倒。 终于， 两人分开。 柳青伊也睁开了眼睛。 陈建安目光灼灼，眼神充满了深情。 “青伊……” “我喜欢你！” 陈建安将埋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柳青伊眼中的羞涩，慢慢变成了柔情。 “嗯……” 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却让陈建安一阵狂喜。 这代表着，她接受了自己！ 前世一生的遗憾，心中永远的白月光，终于成为了自己的爱人。 两人感情的发展，水到渠成。 如今互相表明了心迹，相视一笑。 明明刚表白，却像相恋了多年的情侣。 “都答应你了，还不放开我……” 柳青伊羞涩的嗔怪。 “嘿嘿，你是我对象，抱一下怎么了？” 说实在话，陈建安重生这么多年，实在憋得很难受。 温香软玉在怀，怎么能让他不心动？ 可是柳青伊眉头轻蹙，用手将两个人挣脱。 她认真地说道：“建安，如果你真心爱我，就请尊重我。” “我要把最宝贵的东西，留到洞房那一刻。” 陈建安愕然。 他还记得，在荒草滩救下柳青伊的时候，她还主动说要把第一次交给自己。 现在怎么变卦了？ 可是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 那时的柳青伊，已经抱有死志。 用身体报答自己，然后就寻死。 可是现在，她已经敞开心扉，接受了自己，准备迎接美好的生活。 所以心里对自己，也抱有极高的希望。 “我答应你！” 陈建安郑重点头，将手松开。 心里对柳青伊也更加敬重。 她没有因为处境不好，就自轻自贱，反而能够保守底线。 这样的女人，怎能不爱？ “我……” 柳青伊见陈建安这么尊重自己，心里有些感动。 又看到他脸上有些落寞，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绝情了。 咬了下嘴唇，用比蚊子还小的声音：“我说最后一步不能突破。没说不能抱……” 她白嫩的脸蛋迅速变得通红，好像熟透了的苹果。 陈建安心砰砰乱跳，一把将她抱住，狠狠香了一下，发出吧嗒一声。 空荡荡的仓库里充满了柔情蜜意。 一会之后，柳青伊头发散乱，气喘吁吁。 “好了好了，赶紧走吧，万一让人家看到怎么办！” 这里毕竟是仓库，柳青伊心里害羞。 “行，走吧！我载你回宿舍。” 陈建安知道，像柳青伊这样的女人，一旦定情，就是终生不渝，不必急于一时。 夕阳下， 自行车载着两道人影，缓缓行驶。 一个小石块将车胎颠了一下，柳青伊猝不及防，下意识搂住了陈建安的腰。 陈建安嘴角浮起笑容。 只觉得这一刻，心里充满了幸福。 “对了，你想不想去荒草滩看看？” 陈建安提议。 “好啊……” 柳青伊轻声应道。 她搂着陈建安的腰，脸贴了上去。 自从来到小河沿村，她从未如此安心过。 荒草滩也算是两个人命运交集的地方，值得去纪念。 “唰唰唰……” 荒草滩外围，一道人影正在挥舞着镰刀，上下翻飞。 杂草被迅速割倒，整齐摆放在一旁。 陈建安看到这一幕，不由眼睛瞪起。 “居然还有人没下工？” 柳青伊也看到了那人，赶紧将手松开，从车子后座跳了下来。 “是金家顺！” 虽然那人戴着个大檐的草帽，将整张脸遮住。 可是陈建安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金队长！” 陈建安走到近前，喊了一句。 “啊？” 金家顺正在专心致志地割草。 听到喊声抬起头，发现居然是陈建安，赶紧停下镰刀，直起了腰。 “陈村长，你怎么来了？” “我带柳会计过来看看，毕竟这里之前是我俩的承包地嘛。” 陈建安随口道。 “金队长，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干活？” 柳青伊放眼望去，发现杂草已经被清理出很大一片。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多干点。” “我身体好，没事！” “再说，陈村长给了这么好的条件，我身上充满了干劲！” 金家顺是耿直，但不是傻。 面对陈建安，说话还算中听。 陈建安微笑，“年底评选劳模，我第一个选你！” “呵呵，我可不是为了当劳模。” “就是觉得，这荒草滩，好像成了我自己家的土地，只要干活，就有使不完的劲。” 金家顺说得很实诚。 陈建安点点头，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以往周黄河组织的开发荒草滩，为啥失败？ 就是因为大家没有好处。 饿着肚子开了荒，打粮食自己却分不到。 那谁愿意干？ 现在变成了按照比例分配，大家的干劲一下子就上来了。 虽然距离土地改革时间不长，但现在的政策依然是生产队模式。 不可能真正地实行包产到户。 陈建安就变通了一下，以小队的形式，进行利益分配。 “对了陈村长，这开荒耕地，我有信心。” “可是开发荒草滩深处，我没有底啊。” 金家顺不会藏着掖着，直接把困难讲了出来。 陈建安说要搞养殖，还要养鱼。 可是大家谁都不敢往深处去。 生怕陷进泥潭里。 还有那些野兽，经常伤人，万一遇到咋办？ “我现在就教你怎么辨别泥潭沼泽，如何进入深处。” “你顺着这条路线，可以遇到一个规模庞大的湖泊，这之间的距离，没有大型野兽出没。” “过了这个湖泊，有野兽的地方，我会派民兵拿枪来清理……” 陈建安心里早就有了计划。 接下来，他开始教金家顺侦查地形的知识。 一个认真教，一个虚心听，时间不知不觉过去，眼看天就要彻底黑了。 “金队长，你学得很快，是个当侦察兵的好苗子！” 陈建安真心夸赞。 “陈村长，您过奖了，是你教得好！” “没想到，这里面居然有这么多的门道，真不知道你是咋学的？” 金家顺现在心里真的对陈建安充满了佩服。 “明天我就带人往里探路，要是能抓到鱼和野鸡野兔，咱们就能卖钱了！” 金家顺兴致勃勃，恨不得马上就到明天。 第56章 有人耍流氓 第二天。 陈建安再次来到荒草滩。 入眼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有人负责割草，有人负责翻地，还有人负责放火烧荒…… 金家顺已经选拔好了十几个胆大心细，头脑灵活的小伙子，正在讲解昨天学到的东西。 见到陈建安过来，他立刻兴奋地赶了上来。 “陈村长，我们都准备好了！” 金家顺手一挥。 陈建安看过去，十几个小伙子，精气神都很足，眼睛充满了渴望。 “走！” 陈建安当先向前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讲解注意事项。 哪里看着危险，其实下面是实地。 哪里看着安全，其实地下全都是烂泥。 足足花费一个小时时间，终于将他们带到了自己捕鱼的湖泊。 然后让金家顺带头，往回走。 这次就没有那么顺利。 虽然金家顺已经非常用心再学，可依旧经验不足。 好几次陷进泥潭里，只能让被人拉上来。 “以后进入烂泥地，最少五个人一组，备好草绳。” 陈建安定下规矩。 一个上午的时间，他光训练金家顺一群人。 终于，金家顺顺利地带头通过了烂泥地。 所有人欢呼起来。 “你们所有人好好学，等我买来渔网和制作陷阱兽夹的材料，大家就可以有肉吃了。” 陈建安的话，再次让大伙兴高采烈。 谁不想吃肉啊！ 离开荒草滩，陈建安又去往知青宿舍。 这里已经开始动工。 男知青已经爬上屋顶，做防雨措施。 女知青们则在下面收拾，打下手。 由于是给自己修宿舍，根本不用动员，每个人都充满了干劲。 看到了陈建安进来之后，大伙顿时围了过来。 “陈村长，我代表女知青给你提个意见！” 许梅突然喊道。 她大大方方站在陈建安面前，掐着腰。 “呦，小辣椒又要开炮啦？” 由于她泼辣的性格，陈建安给抢了个外号叫小辣椒。 “对！我就是小辣椒，第一个辣你！” 许梅哼了一声，脸上却满是笑意。 围在她身后的女知青们，不敢这么造次。 在她们眼里，陈建安这个有本事的村长，很神秘，充满了威严。 刚上任就把村里搞得热火朝天，让每个人都充满了希望，简直比周黄河强一百倍！ “说吧，有什么意见？” 陈建安笑着问。 同时眼睛四处看。 “别找了，轻易去仓库整理账目啦。” 许梅心思灵动，自然知道陈建安在想什么。 “我要提的意见就是，你偏心眼！” 许梅一指男知青那边。 “他们进了工程队，能挣工资。” “可我们女知青，凭啥不能进？” “我们本来力气就小，光凭干农活，能吃饱饭吗？” 许梅虽然已经进了村委，当上了现金出纳。 可她并没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而是一副热心肠，替所有女知青们鸣不平。 这不是她胡搅蛮缠，为难陈建安。 恰恰相反，她非常看好陈建安。 心里觉得，他一定有办法。 “是啊陈村长，女子能顶半边天，我们想有事情做！” “对，我们不想干农活，我会数学，还会写字！” “我初中文凭呢……” 这些女知青，从小在家不说娇生惯养，起码吃穿不愁。 可是来了村里之后，过得那叫一个惨。 她们迫切地想要改变。 陈建安点点头。 他之前只关注着大方向，确实忽略了女知青这个小群体。 别看她们人数少，确实村里文化水平最高，见识最广的女性，应该好好利用起来。 “这件事我记住了，一定会妥善解决。” “你们先协助修房子，待遇按工程队算。” 陈建安冲着女知青们说道。 “我就说他会答应吧！” 许梅得意地转过头。 “太好了！” “我们每天也能挣到一块钱啦！” “中午还管一顿饭呢！” 一时间莺莺燕燕兴高采烈地讨论起来，吵得陈建安头都大了。 工程队长李斌和副队长王铁柱走了过来。 “李队长，怎么样，有什么困难？” 陈建安笑着问。 “报告陈村长，没有任何困难，大伙热情高涨！” 李斌俏皮地敬了个礼，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有些女知青议论，当上工程队长之后，李斌自信了很多，似乎变得更帅气了呢。 虽然是拿来练手的小任务，但毕竟是工程队第一个工程，陈建安还是比较重视。 亲自看了一圈。 其实对于盖房他也不太懂，但是他懂安全，着重指出要安全施工，不能出现伤人事故。 李斌认真记录下来。 “对了，一会告诉食堂，大家干活辛苦，中午管这顿饭要干的，不用稀的！炖菜也要用混油！” 既然承诺管饭，那不能唬弄。 陈建安的这番话，又引起一阵欢呼。 ----------------- 与此同时，红旗镇。 一个满头大汗的身影，踏上了镇中心的街道。 陈建柱抬起胳膊，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畏畏缩缩地看着前方。 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二次来镇上。 第一次来的时候，他才八岁。 陈木生带着他来感激，差点走丢了，从此留下阴影，一提到来镇上心里就害怕。 可是今天，他不得不来。 他是来告状的！ 他娘在陈建安家闹了一通，没起任何作用。 眼看陈木生救不回来，娘俩可是气坏了。 身为大伯的陈木生倒了霉。 小辈的陈建安却当上了村长。 这简直是踩着自家顶梁柱的脑袋上位啊！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陈建柱气得饭都吃不下去。 他脑袋一根筋，也能想得清楚，以后自己在村子里没好日子过。 一气之下，决定来个先下手为强！ 她娘有些见识，听说了陈建安的一系列做法之后，认为机会来了。 “儿子，你只要到了公社，把陈建安的所作所为告诉社长，陈建安就完啦！” “他是违反上面政策的！” 陈建柱他娘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受到陈木生熏陶，也知道一些公社的政策。 最核心就是一条，吃大锅饭！ 可是陈建安，居然把村里分成了这么多小队，还要跟村里五五分账。 这不是胡闹吗！ 陈建柱他娘坚信，只要告状，一定能搬到陈建安。 于是，陈建柱怀里揣着两个玉米饼子，天不亮就起程。 哪知道，半路上他居然走丢了！ 在树林子里转悠了半天，已经晌午才勉强赶到镇上。 他衣服被树枝刮得好几道口子，脸上黑一道白一道沾满了泥土，头发乱糟糟。 简直像个要饭的叫花子。 陈建柱也顾不上累，只想着早点去公社告状。 “喂！” “去公社咋走？” 陈建柱找不到路，随口向路旁一个中年妇女问道。 他在村里习惯了大嗓门。 这一嗓子，把女人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把手里菜篮子都扔掉。 “你有毛病啊？” 女人被吓得心脏砰砰乱跳。 等看清了陈建柱的样子，更害怕了。 “你这臭婆娘，凭啥骂我？” 陈建柱怒了。 镇上的女人咋张嘴就骂人？ 他一生气，眼珠子等地溜圆，上前就要跟女人理论。 “啊！你别过来！” “救命啊！有人耍流氓！！” 女人吓得惊声尖叫起来。 第57章 他欺负过我 “谁耍流氓？” “光天化日，胆子也太大了！” “是个要饭的！” “住手！” 女人的尖叫，引来周围人。 纷纷怒斥。 陈建柱再一根筋，也看出情况不对劲。 这群人对着自己破口大骂，有些人还把袖子撸起来，眼看就要动手。 他笨嘴拙舌，也不知道咋解释。 情急之下，转身就跑。 “抓住他！” “抓流氓！！！” 众人纷纷喊道。 陈建柱常年干活，体格好得很，跑起来飞快。 不一会就拉开距离。 有人眼看追不上，脱下鞋使劲砸了出去。 “嘭！” 也是运气好，一下子砸在陈建柱脑袋上。 打得他一个趔趄。 陈建柱也不敢停下，一手捂着脑袋，继续狂奔。 连续跑了五六分钟，后面终于渐渐地没有声音了。 陈建柱肺子都快要炸了。 他往后迅速瞥了一眼，发现没有跟上，这才赶紧停下。 两只手拄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 “镇上的人，都他娘是疯子……” “我又没惹他们，凭啥追我？” 陈建柱咋也想不明白。 “咕噜噜……” 他喘了几口气，肚子突然叫了起来。 早晨喝了碗稀粥就开始赶路，连迷路带刚才的逃跑，消耗太大。 陈建柱只觉得饿得前胸贴后背，胃里都开始反酸水。 他赶紧把手伸进怀里，想要掏出他娘准备的玉米饼子。 可是左掏右掏，居然都掏不到！ 赶紧把衣服脱下来，使劲抖落。 还是没有。 这才想起，刚才跑的时候，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下去了。 当时根本顾不上细看。 现在想来，肯定是玉米饼！ “啊！！！我的玉米饼啊！！” 陈建柱又饿又气，大吼起来。 可把旁边经过的一个老头给吓了一跳。 “拿来的神经病！” 老头皱起眉头，就要走过去。 陈建柱本来就在气头上，听到他的骂声，顿时瞪了过去。 “老头！” 他大吼一声。 上前一把抓住老头的脖领子。 “啊！” 老头看到他眼珠子发直，一副魔魔怔怔的样子，吓得不轻。 “老头，公社咋走？” 陈建柱没忘了今天是干啥来了。 “呃……” 老头还以为他要打自己，听到是问路才松了口气。 可是脖领子被紧紧抓住，快要喘不过气来。 陈建柱看到他脸憋得通红，赶紧松开手。 “咳咳……” “公社在那边……左拐再左拐……” 老头生怕他在发疯，说了几句之后赶紧跑。 陈建柱看到他跑，本来想追，可是想想不对劲。 去公社告状重要！跟老头叫什么劲！ 他按照老头说的，拐来拐去。 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 抬头一看，居然回到了原地！ “老头，卧日你娘！” 陈建柱仰天大吼。 把周围人吓得纷纷躲开。 他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越想越气。 可是也不知道该咋办。 他一拍脑袋，牵动了被陈建安砍的伤口，疼得一咧嘴。 “陈建安，我要跟你死磕到底！反正镇子就这么大，我就算爬也要爬到公社去！” 他眼睛里燃烧着熊熊怒火。 猛地起身。 可是没等他开始寻找，一队人突然冲了过来。 “就是他！” “他耍流氓！” 女人对着民兵说道。 正是最开始被陈建柱吓到的中年妇女。 一群人追陈建柱没追上，就去找了民兵。 “没错，这个精神病掐我脖子，差点把我掐死！你们快抓住他！” 老头也在人群中。 “放你娘的屁，老子没耍流氓，也没掐你脖子！” 陈建柱只觉得满肚子委屈，大声想要辩解。 可是他现在形象太过狼狈。 浑身脏兮兮散发着酸臭味，头发像鸡窝，衣服破破烂烂，脸上一道黑一道白全是泥污。 看到他这副形象，民兵就知道没抓错人。 “带走！” 带队的是民兵连长秦建国。 上次他在集市上，得罪了徐佩云。 虽然人家表示不追究。 可他依旧吓得战战兢兢。 唐生怀可是堂堂县长，一句话就能免了自己的官。 他这些日子不敢再去集市，而是勤勤恳恳地在街面上维持秩序，生怕再让徐佩云抓住什么把柄。 刚才接到有人告发，说来了个精神病耍流氓，赶紧带人赶了过来。 正好，抓个正着。 “你们凭啥抓我？我啥也没干啊！！” 陈建柱疯狂挣扎。 “嘭！” 一枪托砸在他脑袋上。 陈建柱顿时眼冒金星，整个人都懵了。 民兵见他长得壮，脾气又暴躁，干脆拿出绳子，捆了个严严实实。 红旗镇公社。 副社长办公室。 “妈，人家唐悦怡都找家教了，功课已经超过我啦……” “你啥时候给我也找个家教啊！” 庞燕拉着她妈的手，眼泪汪汪。 上次她去找唐悦怡，发现她居然把那本超级难的练习册，全都做出来了。 可把她嫉妒坏了。 “唉，人家唐悦怡的爸爸是县长，当然能找家教。” “可你妈妈只是镇上的干部，哪有那个能耐啊？” 陈秀娟对女儿也很疼爱。 知道她好胜心强，想要考大学。 可是这红旗镇，实在找不到合格的补课老师啊。 “实在不行，你跟徐阿姨说说，让我跟悦怡一起补课吧？” 庞燕眼睛转动。 “这……” 陈秀娟犹豫起来。 红旗镇是荒原县第一大镇。 人口众多，耕地面积大。 光是副社长就有七个。 她和徐佩云都是女性副社长，平时特意结交之下，关系倒是不错。 只是，现在找个家教老师特别困难。 也不知道人家徐佩云愿不愿意分享。 万一被拒绝了，自己的面子可往哪搁？ 可是不答应女儿，又实在经不起她苦苦哀求。 “妈，你就帮我问问嘛……我要考大学，我不想一辈子待在这个破镇子上……” 庞燕声音已经带了哭腔，眼睛都红了。 “好好好，我答应你，一会就去说。” 陈秀娟不忍心，只好答应。 这时，敲门声响起。 庞燕思想灵敏，迅速擦干眼泪，闪到一边。 “进来！” 陈秀娟答应一声。 民兵连长秦建国走了进来，把抓住陈建柱的事说了一遍。 “这样啊……那你先审，核实清楚再说。” 陈秀娟主管综合治安，镇上的派出所和民兵连理论上都归她协调管理。 不过人家秦建国跟她是同级。 过来通报一声只是表示尊重而已。 所以陈秀娟只是给出了个模棱两可的意见。 “等等……” “秦叔叔，您说那个人叫什么？” 站在墙边的庞燕，突然喊了起来。 “叫陈建柱啊，怎么了？” 秦建国疑惑地回过头。 “他是不是农村人，头发乱糟糟，衣服也破破烂烂？” “对啊，没错，你咋认识？” 秦建国更惊讶了。 “秦叔叔……这人是天底下第一大坏蛋。” “他、他欺负过我，你一定要帮我教训他……” 庞燕想起在唐悦怡家丢脸的经历，恨得牙痒痒。 她记得清清楚楚，那人羞辱自己之后，留下了一个名字。 就叫陈建柱！ “什么？那小子居然敢欺负你？” 秦建国瞪大了眼睛。 怎么说庞燕也是陈秀娟的女儿。 那个陈建柱，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你放心，我这就去给你出气。” “敢到公社来撒野，真是反了他了！” 秦建国转身就出了门。 第58章 皮带沾凉水 红旗镇公社的建筑规格类似京城四合院，不过是放大版。 所有建筑都是平房。 主建筑坐北朝南，东西两侧还各有一排的平房。 西侧最角落的一间平房。 面积大概只有五六个平米，窗户没有玻璃，只是几根钢筋做成的栅栏。 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陈建柱被绑在椅子上，正在审讯。 “老实点！” “赶紧说，你今天都干啥了？” 麻杆拎着一条皮带。 他是民兵连长秦建国小舅子。 上次在集市想要贪占唐悦怡的野鸡，被陈建安收拾一顿。 本来想要报仇，没想到唐悦怡背景通天。 秦建国亲自上门赔礼道歉才算了结。 回来之后，秦建国又胖揍了麻杆一顿。 规定以后再也不许他去集市。 但看在自己媳妇的面子上，还是给这个小舅子安排了一个民兵执勤的活。 麻杆这一阵子，憋了一肚子火气没处撒。 可算逮到陈建柱这个憨货，准备好好炮制他。 “我啥也没干！我是来告状的啊！” 陈建柱委屈地大喊。 他梗着脖子，满脸的不服。 “呦呵，嘴还挺硬！” “看来你是想尝尝皮带沾咸盐水的滋味？” 麻杆两手一抻，将皮带抻得啪啪作响。 “我、我真啥也没干啊……” 陈建柱哭丧着脸。 “放屁！” “啥也没干那么多人告你？” “光天化日的，你不但耍流氓，还打人！” “你说你个乡巴佬，居然敢来公社撒野，农村人没他么一个好东西！” 麻杆不知道为啥，居然从眼前这土老帽身上，看到了几分那天集市上卖野鸡的少年的影子。 陈建柱和陈建安是叔伯兄弟，血脉本来就近，长得也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只是陈建柱更壮实，更憨。 麻杆越想越气。 上次碰到的土老帽有背景，算老子倒霉。 我就不信这次遇到的土老帽，也能有背景？ 他手紧紧攥着皮带，已经饥渴难耐了。 不过，他还是长了记性。 不能擅自动手，得等姐夫的命令。 秦建国去请示领导，看看怎么处理。 依照麻杆的经验，椅子上这货有点憨。 万一领导不感兴趣让给放了。 自己可就过不上揍人的瘾了。 他正忐忑着。 秦建国回来了。 “姐夫，领导咋说？” 麻杆殷勤走上前。 却看到秦建国阴沉着一张脸。 他一愣，不知道咋回事。 “哼！” “破坏公社稳定的坏分子，当然不能客气！” “给我狠狠地审！” 秦建国使了一个眼神。 麻杆顿时心领神会。 审就审呗，什么叫狠狠地审？ 一般人可能听不明白。 麻杆却是门清儿…… 他狞笑着，走到陈建柱面前。 “你、你要干啥？” 陈建柱看到麻杆的眼神，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他么要干你！” 麻杆举起手里皮带，狠狠抽了下去。 “啪！” 皮带抽在陈建柱脸上，顿时就是一道血印子。 “啊！！！” 陈建柱疼得身体猛地绷直，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他身强力壮，一下子将椅子带倒，摔在地上。 审讯室这把椅子年久失修，早就不结实。 被陈建柱这么一摔，几乎要散架。 “日你娘，你还挺有劲啊！” “老八！给我换把结实的椅子，再给我端一盆凉水，撒上咸盐！” 名叫老八的民兵应了一声，很快把东西带了回来。 几个人把躺在地上哼哼的陈建柱绑到了新椅子上。 这次是一把实木椅子，不但沉，还结实，就算捆一头猪都没问题。 麻杆狞笑着，把皮带往脸盆的盐水里沾了沾。 又是狠狠一抽。 “啪！” 陈建柱好像一条入了油锅的泥鳅，浑身使劲地扭动，嘴里也大声的嚎叫。 麻杆两脚一蹬脱了鞋，将穿包浆了的臭袜子脱下来。 团成一个团，塞进了陈建柱嘴里。 “看看是你嘴硬，还是老子的皮带硬！” 麻杆看着陈建柱，脑子里想的却是那天揍自己的陈建安。 将一腔怒火，全都发在了眼前这个憨货身上。 审讯室里，噼里啪啦一阵脆响。 陈建柱喊又喊不出，挣又挣不开，脸上全都是黄豆大的汗珠子，疼得几乎要晕过去。 “我说……” 他想要喊，可嘴里却塞着臭袜子。 “慢着！” 秦建国摆摆手。 他身为民兵连长，有维护公社治安的职责。 听到庞燕说陈建柱欺负他，他感同身受，因为自己也有一个女儿。 觉得陈建柱不是啥好东西。 所以让麻杆狠狠收拾一通。 不过，既然他要招供，那就得听听。 麻杆上前，把袜子拔了出来。 “呕……” 陈建柱早就被熏得要吐。 可是肚子里空空如也，他干呕了一会，只吐出来两口酸水…… “靠，真特么恶心！” 看到陈建柱吐得满身都是，麻杆满脸厌恶。 “你不是要说吗？赶紧说！” “不过我警告你，老子很忙，没功夫陪你瞎折腾。” “要是不老实说实话，那我就走了。” “接下来让他陪你！” 秦建国语气威胁。 指了指麻杆。 麻杆配合的一脸狞笑，还晃了晃手里的臭袜子。 “我说实话……” “我是小河沿村人，来公社告状的！” 陈建柱干呕的眼泪都出来了，断断续续说道。 “告状？你要告谁？” 秦建国皱眉。 “告我们村长！他丧尽天良！猪狗不如啊……” 终于有人肯听自己告状，陈建柱委屈的想哭，大声地喊着。 这一天把他折腾得头晕脑胀，家里老娘交代的话早就忘没了。 只记得村长不是东西，一顿痛骂。 秦建国脸色却是越来越黑。 他当然知道小河沿村，村长是周黄河，公社社长王德福的好哥们。 由于唐生怀不信任王德福，所以县委工作组绕过了公社，直接将周黄河拿下。 此刻整个公社，应该只有王德福收到了消息。 不过他显然没功夫向下传达。 所以秦建国不知道村长已经换成了陈建安。 他依然以为村长是王德福的好哥们周黄河。 “这小子要向王德福告状，告周黄河？” “这他么不是缺心眼吗！” 秦建国眼神古怪。 “姐夫，咋样？他说的是实话吗？” 麻杆凑上来。 秦建国瞥了他一眼。 “加大力度……” 说完就走了。 “好嘞！” 一切尽在不言中。 “唉？啥意思？你咋走了？” “我要见公社的社长啊！！” 陈建柱看到那个明显是大领导的人居然走了，他一脸懵。 “就你这熊样，还他么还要见社长？” “你见你娘吧！” 麻杆将袜子又塞进了陈建柱嘴里。 拎起皮带就开抽。 时间一晃，到了周末。 庞燕今天特意换了身新衣服，打扮得格外漂亮。 老妈禁不住她软磨硬泡，跟徐佩云说了补课的事，她答应了。 今天自己就可以跟唐悦怡一起补课。 马上就要见到补课老师，她非常的期待呢。 还有一件隐藏在心里的大喜事。 那就是收拾了陈建柱！ 秦建国悄悄告诉她，把陈建柱打得像杀猪一样惨叫，现在还关在审讯室里呢。 “姑奶奶先补课，完事之后就去看看。” “当面让你下跪认错！” 庞燕想到能够报仇，心里别提多爽。 脚步轻快地向唐悦怡家走去。 第59章 拿下县里工程 唐悦怡家。 这是一套三居室。 分为主卧室、次卧室，还有一间书房。 唐生怀以前身体不好，回家就在卧室躺着。 自从吃了陈建安送来的野鸡野兔，营养充足，身体素质明显增强。 此时他就在书房面见了陈建安。 “周黄河这个死硬分子，面对充足证据居然还抱有幻想，拒不招供。” “县里已经决定从严处理，枪毙！” “还有他儿子周小川，持枪拘捕，意图谋杀工作组成员，身上还有命案，一共枪毙！” 唐生怀透露了周黄河一案的进度。 马老三和陈木生都已经招供了。 在周黄河家，也搜出了大量财物。 后来被抓走的民兵小队副队长，供认周小川曾经替周黄河不止一次杀人。 实际上，这个年代断案根本没有那么严谨。 很多案子只要领导想办你，老百姓也想办你，那你就肯定有罪。 更何况这个案子，人证、物证、账本俱全，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条。 周黄河所期盼的，不过是公社社长王德福的帮忙。 他却不知道，王德福恨不得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正在忙着消灭两个人曾经勾兑的证据。 哪还有功夫管他？ “周黄河的枪决，什么时候执行？” 陈建安听唐生怀亲口说出枪毙，知道事情已经定了，只差时间。 “不急，秋收之后，押回红旗镇执行。” 唐生怀平淡道。 语气颇有深意。 陈建安眉毛一挑。 “唐县长想要钓鱼？” “哦？何出此言？” 唐生怀有些意外。 “证据确凿，民怨沸腾。” “不马上枪决的原因，我只能想到一个……” “就是拿周黄河当诱饵，看看谁跳出来！” 陈建安分析道。 “呵呵，不错。” “孺子可教也。” 唐生怀难得地笑了起来。 看着面前只有十八岁，面容尚显稚嫩的少年。 如此年轻，居然能够看破自己的布局，深谙为官之道。 前途不可限量啊。 可惜现在是新社会，不流行包办婚姻。 否则唐生怀真想效仿古代，来个榜下捉婿。 传说古代青年俊杰参加科考。 发榜的日子就有权贵人家在榜下等着。 看着谁中了奖，又一表人才，就马上抓了回家当女婿。 唐生怀非常看好陈建安，真想让他当自己的女婿啊。 可惜，这种话他现在不好意思说出口。 陈建安见唐生怀居然有些走神。 咳嗽一声。 “咳咳……唐县长，今天来其实有事想跟您商量。” “哦？你说吧。” “刚当上村长，肯定是千头万绪，有什么困难尽管说。” 唐生怀看着陈建安，就像看着自家后辈，充满关怀。 陈建安就将上任以来，在村里施行的一系列措施讲了出来。 “荒草滩深处的面积，比整个荒原县都大，历朝历代也没有开发出来。” “如果能在你手中物尽其用，那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好事。” “冒一点政策风险，也是值得的。” 对于陈建安荒草滩开发队和村里五五分账的做法，唐生怀予以肯定。 其实这是跟时下政策不符的。 但是唐生怀作为县长，庇护一个村长绰绰有余。 更何况，京城目前风云涌动。 他隐隐听到风声，似乎巨大变局就要到来。 为官之道，犹如逆水行舟。 时时刻刻都面临选择。 有时候你不往前冲，那就只能被别人拉到后面。 唐生怀想在县里改革，困难重重。 不如就让陈建安在小河沿村放手去做，当做一块试验田！ 即使失败了，也无妨大碍。 “至于工程队的事……” “正好县委要建一座小食堂。” “不知道你们村的工程队，能不能胜任？” 县委的小食堂是一座五六十年历史的老旧建筑，功能十分落后，饱受诟病。 连饭都吃不好，怎么为人民服务？ 县委开会一致决定，要重建一个小食堂，保障政府工作人员的营养和健康。 “没问题啊！” 陈建安眼睛亮起。 真是瞌睡了有人递枕头。 县委食堂这个工程不大不小，正好适合刚刚成立的工程队。 而且有唐生怀罩着，不愁工钱结算。 将食堂建好，也可以将工程队的名声一炮打响！ “唐县长，那咱们可说好了，我回去就组织人手过去实地勘察，然后把预算做出来。” “就是到时候，您可别亏待了我们小河沿村……” 陈建安嘿嘿一笑。 “你这小滑头。” 唐生怀指着陈建安笑了。 “放心吧，这次小食堂建设，预算充足。” 虽然县里处处都要用钱。 但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什么是刀刃？ 领导们的胃口就是最大的刀刃，必须得到保障！ 至于其他的，统统往后站。 敲定了工程队在县里的第一个工程。 陈建安心里有了底气，不过他还不满足，乘胜追击。 又提出了要承包化粪池清理。 “如果给我们批几顿化肥就更好了！” 陈建安目光灼灼。 “你可真是狮子大张口啊！” 唐生怀哼了一声。 目前国家的化工实力还很薄弱，化肥产量少得可怜。 谁不知道化肥能增加产量？ 可是县里根本没有那么多啊！ 整个黑省，只有省城拥有一座化工厂能够生产化肥。 计划经济时代，每个县的份额都是定好了的。 你想多分？ 没门！ “唐县长，没多还没有少吗？您怎么也得意思意思啊……” 陈建安可没啥不好意思的。 为了小河沿村，求人算什么。 “我最多给你两百袋。” “至于化粪池，你自己去谈吧。” 唐生怀揉着眉心。 “行了行了，你小子赶紧走吧。” “再待下去，县里这点东西都让你要走了。” 唐生怀无奈。 “嘿嘿，那我就提小河沿村全体村民谢谢唐县长啦！” 陈建安这一趟，可是收获满满。 次卧。 唐悦怡听到敲门声，走到门口一看，是庞燕。 “燕子姐，你咋这个时候来了？” “我马上要补课，不能跟你一起玩啦。” 唐悦怡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嘻嘻，没关系……” “我就是来跟你一起补课哒……” 庞燕亲昵地拉起唐悦怡的手。 “小燕来了啊，你俩去等着吧。” 徐佩云从厨房探出头来。 “悦怡，我跟你一起补课，你不会不高兴吧？” 庞燕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嘟着嘴。 “瞧你说的，怎么会呢？” 唐悦怡摇摇头，她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可是…… 她带着庞燕走进卧室，关上门。 “燕子姐，难道你介意吗？” 唐悦怡有点疑惑。 她可是知道，前些天庞燕被陈建安挤兑得多么惨。 当时她气得都快发疯了。 现在居然要跟自己一起让陈建安补课？ “我介意什么？” 庞燕一愣。 “我有好多题都不会，能有老师讲解，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满心期盼，将帆布书包打开取出书本。 侧坐在床上，两只胳膊一撑，大模大样地将胸前一对大团团摆在桌子上。 “啊……这……” 唐悦怡有点发懵。 这时，敲门声响起。 “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请进！” 唐悦怡赶紧说道，一边将书翻开。 庞燕也紧张起来，一双眼睛紧紧看向门口。 第60章 彻底懵了 一道清瘦身影走入房中。 庞燕屁股一弹，从床上蹦了起来。 用嘴甜的声音喊道：“老师好！” 她竭力想给老师留下一个好印象。 喊完之后，努力瞪大眼睛，看向前方。 突然，她愣住了。 陈建安迎头撞上了庞燕，也是一愣。 这个胸大无脑的女人怎么在这里？ 不过，既然人家问好了，那就应一声吧。 “乖……” 陈建安淡淡吐出一个字，然后径直走到书桌前。 “你来啦！” 由于有庞燕在，唐悦怡只能压抑住心里的激动。 陈建安笑着点点头。 就要坐下。 “等等！” 庞燕突然一声大喊。 瞪大了眼睛转过头，死死瞪着陈建安。 “燕子姐，你别这么激动。” 唐悦怡被吓了一跳，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你、你不是被关在公社的审讯室吗？” 庞燕伸出手，指着陈建安。 她太过激动，身体发抖。 尤其是胸前，波澜起伏。 “我又没犯法，凭什么被关起来？” “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陈建安皱眉。 这个胸大无脑的女人又作什么妖。 “不对！” “你、你怎么可能成为悦怡的补课老师？” “这到底怎么回事？” 庞燕只觉得一阵发懵。 “燕子姐，我不是跟你说过嘛，陈建安他学识非常渊博，还特别聪明。” “我那些不会的题，都是他给讲解才明白的。” 唐悦怡不愿意看到他俩剑拔弩张的样子，帮忙解释。 “什么，你说他叫啥？” 庞燕瞪大眼睛质问。 “他叫……陈建安啊……” “你不是叫陈建柱吗？” 庞燕立刻看向陈建安。 “哦，上次不小心说错了。” 陈建安满不在乎地掏了掏耳朵。 “陈建安，你骗得我好苦！！！” 庞燕瞬间明白过来， 她被骗了！ 庞燕的尖叫声太过高亢，将徐佩云引了过来。 “怎么了这是？” “燕子，你身体不舒服吗？” 徐佩云推门进来。 处于暴怒状态的庞燕看到徐佩云，立刻冷静下来。 “阿姨，我、我没事……” “就是见到老师太激动了。” 庞燕勉强挤出一个笑脸。 “哦，没事就好。你妈说你特别爱学习，我想着你跟悦怡在一起，也能是个伴……” “既然没事，你们就好好学习吧。” “悦怡，你要听老师的话，现在建安是大忙人，你得珍惜人家的时间啊。” 徐佩云说完就出去了。 这话虽然是说给唐悦怡听，却也敲打了庞燕。 她妈可是花费好大一个人情，才求来这个补课机会。 要是不识趣搞砸了，回去非挨收拾不可。 庞燕紧紧咬着牙，眼睛瞪着陈建安，使劲吸了几口气。 她真想扑上去跟他拼了。 居然敢把自己骗得这么惨。 可她又不得不忍下来。 更可气的是，陈建安居然直接把她无视了。 “悦怡，咱们上课吧。” 陈建安可没那么多闲工夫，村里一堆事呢。 “哦哦，好……” 唐悦怡赶紧打开练习册，将这一周自己不会做的题都标记出来，虚心请教。 见到他俩一来一往地学了起来。 庞燕知道自己只能是自找没趣。 她攥了攥拳头，低下头，默默坐到床边，也把头看了过去。 一开始她还在生着气，脑海里想着怎么找机会惩治陈建安。 可是停了一会，她突然入迷了。 因为唐悦怡不会的这些题，她也不会。 陈建安却能又快又准地做出来。 讲解过程也是深入浅出，通俗易懂。 唐悦怡一遍听不懂，他就再讲一遍，非常有耐心。 下一道题，是方程题。 唐悦怡很快听懂了。 但庞燕看陈建安心里有气，有点溜号，居然没听懂。 “等一下，我、我没听懂！” 庞燕着急地喊道。 “你是猪脑子吗？” 陈建安张口就骂道。 “我！！” 凭什么唐悦怡不懂，你就耐心讲。 我不懂，就骂我是猪脑子？ 庞燕气的胸脯上下起伏，眼圈都红了。 “建安……呃，陈老师，她基础差，你就给她讲讲吧……” 唐悦怡一副哀求的语气。 “行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再讲一次。” 陈建安点点头。 庞燕迅速在眼睛上抹了一下，然后赶紧专心致志的听讲。 终于，这一遍讲完之后，她听懂了。 “原来是这样！” 庞燕心中涌起一阵激动。 这道题可是困扰了她好久，问了好多人都不会做。 现在她终于弄懂了，别提多高兴。 “某位同学注意认真听讲，下次再溜号，我就打你的手心！” 陈建安板着脸，手啪的一拍桌子。 “听到没有？” 他又重复一遍。 “听、听到了……” 庞燕咬着牙，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 这种恨不得杀了对方，却还只能听对方话的境况。 让她心里充满了耻辱。 ----------------- 审讯室。 陈建柱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准确的说，是昏过去了。 这几天简直像噩梦一样。 不但受到各种毒打，还每天只给一顿稀粥。 精神都恍惚了。 “吱呀……” 破门传来让人牙酸的声音。 陈建柱仿佛条件反射，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张开眼，就看到了狞笑着的麻杆。 “啊！！” 这几天陈建柱已经被他折磨得有了心理阴影。 见面就开始嚎了起来。 “我说，我全都说，我不要脸，我是臭流氓！！” 这个时候的陈建安，就算让他说自己是秦始皇，他都肯承认。 可是麻杆根本也不想问啥，就是纯折磨。 让他心里有了异样的快感。 “啪！” 麻杆抻了抻手里的皮带。 “我的天爷啊……求求你放了我吧……呜呜呜……” 陈建柱哭了。 不但哭了。 裤裆还滴滴答答的淌了黄汤，散发一股腥臊的气味。 “草！” 麻杆厌恶的捏住鼻子。 公社门口。 公社社长王德福走了进来。 这些天为了周黄河被抓的事，他忙的焦头烂额，生怕被牵连进去。 好在他做事小心，留下的证据不多。 自认为已经妥善处理掉，这才来上班。 可是刚进大门，就听到了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 他皱起眉头。 正在敏感时期，那些民兵搞什么鬼名堂？ 王德福听清了声音来自审讯室。 不满地走了过去。 陈建柱坐在椅子上，似乎回光返照。 突然大喊起来。 “我真的是良民啊。” “我是来告状的，告我们小河沿村的新村长陈建安！！你为啥不相信我呢？” 陈建柱声音充满了绝望。 王德福听到小河沿村和陈建安的名字，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大步走进了审讯室。 第61章 老狐狸 “住手……” 王德福进屋，喊了一声。 “他么谁啊？” 麻杆正抡起皮带抽得起劲。 转过头吓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王德福今年五十，以老谋深算着称。 表面上从来以成团和气，甚至很少说些重话。 可谁要是因为这一点而轻视他，都会付出代价。 凡是得罪过他的人，王德福表面不说什么，背地里会用尽各种手段，整得你欲生欲死，甚至比死还难受！ “社长，我不知道是您……” 麻杆啪嗒扔掉了手里的皮带。 王德福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眼神古井无波。 麻杆却只觉得头皮发麻，两腿发软，颤巍巍推到旁边扶着墙，躬身低头站着。 王德福这才从容走上前。 “你刚才说，你是小河沿村的？” 他语气十分和善。 “对啊！我祖辈都是小河沿村人，我爹叫陈木生！” 陈建柱大声喊道。 他终于不再挨打，看到麻杆吓成那样，也知道眼前人应该是个大领导。 于是竹筒倒豆子，把自己身份说了出来。 这时候他脑子也灵光起来，将他娘交代的罪状，全都说了一遍。 “给他松绑！” “你们民兵只是民间组织，什么时候有刑讯逼供的权力了？” “而且你还好坏不分，人家分明是普通的村民！” 王德福看向麻杆，声音低沉。 这已经是他难得说的重话。 麻杆立刻感受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是，我这就招办！” 麻杆不敢说什么，赶紧上前把陈建柱解开。 身上绳子解开那一刻，陈建柱直接哭了。 “呜呜呜……” 他一个大老爷们，哭得简直像三岁小孩一样委屈。 “好了，这几天你受委屈了，公社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关于你的情况，公社会给予一定补偿。” 王德福耐心安慰。 “啊？啥意思？” 陈建柱只觉得眼前这位领导和蔼可亲，可没听明白他说的话。 “我们社长要给你东西补偿！” 麻杆在旁边解释一句。 陈建柱瞪大了眼睛。 他从小就知道，公社干部，打了人白打。 已经准备自认倒霉了。 没想到，还有补偿？ 他感激地看了王德福一眼。 然后，又看向麻杆。 这一刻，他眼神十分复杂。 愤怒、委屈、怨恨、恐惧…… 麻杆看着陈建柱眼神闪烁，不禁吓得连连后退。 “你去取五十斤玉米面，五十斤白面过来。” 王德福瞥了畏畏缩缩的麻杆一眼，淡淡说道。 “唉，我这就去！！” 麻杆如蒙大赦，早就不想在这待着，转身就跑。 王德福如同一位慈爱的长者，将陈建柱拉起来，扶在椅子上。 然后，询问着陈建安在村里施政措施的所有细节。 “老头，你是多大的干部啊？” 陈建柱歪着脑袋，瓮声瓮气问。 王德福并没有因为他的粗鲁而生气。 依然语气和善：“我就是红旗镇公社的社长，王德福。” “什么，你就是社长？那我们小河沿村正好归你管啊！” “你快让人把陈建安抓起来！” 陈建柱激动起来。 王德福皱眉看着这个“猪队友”，即使脾气再好，脸上也已经带上了一丝不耐烦。 不过他不用担心人设崩塌，因为陈建柱根本看不出来。 他不得不耐着性子，循循善诱，将想了解的东西，从陈建柱这个憨货嘴里套出来。 陈建柱正好乐得讲，不禁添油加醋地讲了一堆。 一会之后，麻杆带了个民兵，将两袋五十斤的粮食抗了回来。 他太瘦，一个人扛不动。 “社长，粮食拿来了！” 麻杆点头哈腰，满脸堆笑。 “嗯，放下吧。” 王德福点点头。 “好嘞，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麻杆依旧满脸是笑，慢慢后退。 “你去吧，正好公社医院粪坑满了，你给淘干净。” 王德福淡淡道。 正在后退的麻杆一个趔趄。 脸色跨了下来。 他就知道，得罪了王德福，绝对没有好下场。 没把自己当场开除，是看在秦建国面子上。 淘粪坑就淘粪坑吧…… 他答应一声，哭丧着连走了。 “时间不早，你拿着粮食回村吧，记得密切关注陈建安，有什么情况可以直接来找我。” 打发走麻杆，王德福又换了一副笑脸。 “那啥，我爹被抓走了，还一直没消息呢，我想救我爹！” 陈建柱只知道陈木生被干部抓走了。却不知道公社和县里的区别。 他以为来了公社，就能把爹找回去。 “你爹的事归县里管，不过你放心，只要把我交代的事办好，你爹就能安然无恙地回家。” 王德福早看出来这小子是憨货，哄着他说道。 “好嘞！还是你这老头好说话！” 陈建柱顿时相信了。 这么大的干部，还能说话不算话？ 他心满意足走到门口，打开两个面口袋一看，眼睛都直了，乐得合不拢嘴。 陈建柱虽然身强力壮，但被麻杆折磨了好几天，现在很虚。 可是架不住他贪啊。 咬着牙，将两袋粮食都背在了肩上，这才心满意足出了门。 把陈建安给告了，还得了一百斤粮食，王德福又承诺救爹，陈建柱觉得自己很成功！ ----------------- 庞燕有个习惯。 一紧张就爱喝水。 她听陈建安讲题特别紧张，然后就一个劲喝水，把唐悦怡屋里暖壶的水都喝光了。 这导致她听课到一半，就有了强烈的尿意。 可是她知道，陈建安肯定不会等她。 万一出去上厕所的时间漏掉重要的习题，那可亏大了。 于是强行忍着。 陈建安偶然瞥到她双腿夹紧，坐在床上不时扭动，还不时咬着牙。 嘴角不禁浮起一丝坏笑。 本来订好了两个小时的补课时间，他硬生生讲了三个小时，而且讲的都是干货。 庞燕眼珠子都不敢错一下，紧紧盯着书本。 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知识点。 别看她表面跟唐悦怡关系好。 可实际上心里始终憋着一股气，想要超过她。 当知道唐悦怡有了补课老师之后，她嫉妒要发狂。 现在终于又跟唐悦怡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她怎么可能容许自己落后！ 她强忍着尿意，逼迫自己认真听课。 可是生理反应却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 她是逼自己别想，脑子就不自觉地去想。 只觉得小腹越来越涨，身体扭得跟麻花一样。 导致她人坐在那里看似认真听见，可脑袋却一片空白。 第62章 尿崩 终于，陈建安将最后一道题讲解完成。 唐悦怡和庞燕两个人都红着脸站了起来。 不同的是，唐悦怡是兴奋的脸红。 而庞燕已经憋得快尿崩了。 陈建安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庞燕却还强忍着，特意去跟唐生怀问了好。 在他们两口子面前展现自己乖巧的一面。 又跟唐悦怡越好下次再一起补课。 这才穿鞋离开。 当徐佩云家的门关上，庞燕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当下大城市某些地方，已经实现了在家使用抽水马桶。 可惜，红旗镇没有这个条件。 别说红旗镇，就算荒原县都没有。 这座家属楼都使用公用厕所。 而且不分男女。 谁在使用，就把裤腰带挂在门上，表示有人。 当庞燕强忍着来到公用厕所，发现里面居然有人！ 这里是公社干部家属楼。 住的自然都是公社有头有脸的人物。 按照庞燕的性格，她肯定要装出一副好形象。 可是现在，她实在是太急了！ “请问……还有多长时间？” 庞燕感觉已经要控制不住了，她伸手敲了敲厕所门。 “谁呀，这么没礼貌。” 里面传出一个男生。 听到是男的，庞燕羞得转身就想走。 可是突然发现不对劲。 这个声音咋这么熟悉？ 她突然瞪大眼睛，是陈建安！ “陈建安，你快出来！” 庞燕咬着牙，压低声音吼道。 “庞燕，我怎么说也是你老师，你居然对我耍流氓啊？” 里面传来陈建安怠惰的声音。 “我、我耍什么流氓！” “我要憋不住了，你快出来！” 庞燕直跺脚，两只手紧紧握住。 “不好意思，我肚子坏了，出不去。” “你去别处找找吧。” “我去哪儿找！我，我就要在这上！” 虽然下一层楼还有公用厕所，可庞燕已经一步路都没法挪动。 “那我可管不着，总有个先来后到吧。” “你还是先出去吧，一个大姑娘，盯着我这个小伙子上厕所，还说不是耍流氓？” “忘了上次你怎么说我的？” 陈建安说着，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 “陈建安，你就是故意的！！” 庞燕终于明白过来。 “你这个小心眼的女人，陈建柱不知道被你害成了什么样。” “我是替我堂哥收一点利息。” 陈建安的声音幽幽传出。 “什么，陈建柱是你堂哥？” “好，我道歉，对不起！” “请你快点出来吧……” 庞燕声音带着颤音，已经快哭出来了。 “行吧，我接受你的道歉。” 陈建安这才不紧不慢地推开门。 看到他衣服穿得好好的，根本没有上厕所的样子。 庞燕气得牙都要咬碎了。 陈建安却直接无视她，走到水龙头前把水流放到最大。 一边洗手，一边吹着口哨。 庞燕本来就濒临崩溃，听到水声和口哨声，再也忍不住了。 她冲进厕所，“嘭”的一下关上。 然后就是一泻千里。 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陈建安洗着手，都听得清清楚楚。 两行泪水从庞燕眼睛里流了下来。 这是她这辈子最屈辱的一天。 她对陈建安的报复失败了。 自己最不堪的一幕，又被他看到了。 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害怕出去后面对陈建安。 方便之后，也久久不肯起身。 直到半个小时之后，才双腿麻木地站了起来。 果然，陈建安已经离开了，水房里空无一人。 “陈建安，你不是人！！” “我要杀了你！” 庞燕声嘶力竭地大喊。 可是喊完之后，冷静下来。 下周陈建安还要来补课，难道自己不去了吗？ 不行，这是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 庞燕发现，自己无比的拧巴。 既对陈建安恨得咬牙切齿，可还得仰仗人家。 “我对付不了你，还对付不了你堂哥吗？” “陈建柱，你给我等死吧，谁让你是陈建安的亲戚！” 庞燕找到了发泄的对象。 “啊切！” 正在赶路的陈建柱狠狠打了一连串的喷嚏，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记得前些日子，也是无缘无故，打了好多喷嚏。 他觉得不是好兆头，还被老爹陈木生臭骂了一顿。 结果后来，自家果然遭了难。 老爹被抓，自己也挨了揍。 没想到，现在又一次发生这种情况。 他左右看了看，青天白日的，附近都没什么人。 “看来以后要小心点，我再也不出村了！” 陈建柱认为，躲在村子里，肯定就没事啦。 他匆匆往家赶去。 陈建安小小惩戒了庞燕一次之后，先去了集市。 采购一番然后回村。 太阳已经落山，矫捷月光洒向大地，花草树木仿佛披上一层银色的面纱。 村头小树林里。 两道人影正依偎在一起。 “万一让人看到怎么办……” 柳青伊心扑通噗通直跳。 “这荒郊野外，哪有人啊？” 陈建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四周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 “哼，你不是说谈工作吗？” “有你这样谈工作的？” 柳青伊咬着嘴唇。 “你不喜欢？” “我……” 柳青伊不是那种矫揉造作的女孩。 她的心里，真的喜欢陈建安。 看到她娇羞的样子，陈建安忍不住低头俯了下去。 “唔……” 柳青伊浑身一颤，猛地想要挣扎。 可是几秒钟之后，就渐渐软了下来，仿佛浑身都失去了力气。 微微闭上眼睛，睫毛颤抖。 许久，陈建安终于抬起头，抹了一把嘴唇。 柳青伊长长出了口气。 “青伊，嫁给我吧。” 陈建安目光灼灼。 当他救下柳青伊，她要用第一次报答的时候，陈建安拒绝了。 柳青伊是他心中永远的白月光，最纯洁的女神。 他不想亵渎这份真挚。 现在，危机已经过去，两个人都感受到对方的情谊。 陈建安觉得，时机已经成熟。 “建安……” 猛地听到求婚，柳青伊瞪大了眼睛，无比震惊。 当看到陈建安那无比真诚的眼神之后，她的表情也变成了欢喜。 “好。” 简单的一个字，却让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再次升温。 陈建安心中狂喜，一把将柳青伊抱了起来，使劲的转圈。 “咯咯咯……” “我头晕了，快放我下来……” “我要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 深夜的京城，首都医院。 突然闯入大批荷枪实弹的战士。 整个医院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一位身材不高，气场却十分强大的老人，进入走廊。 第63章 首长的女儿在哪? 老人后面跟随着大批随从人员，犹如众星捧月一般。 “老柳还没醒吗？” 首长沉声问道，声音带着浓重的川音。 “报告首长，柳首长病情严重，目前还在抢救之中。” 首都医院的院长在后面亲自陪同，亦步亦趋。 重症病房门口。 首长并没有进入，而是隔着玻璃，神情凝重地看向屋内。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 “老柳受了太多委屈，一定要救活他！” 首长叹了口气。 他这么关心老柳，不止因为两人是亲密战友，更因为他是经济领域的专家。 接下来的一系列改革，如果有了他的参与，那称得上如虎添翼！ “是，首长，我们一定尽全力抢救！” 院长立刻答应。 可是心里却没有底气。 这位柳首长在下放劳改时，身体严重透支，全靠意志力撑着才能回到首都。 至于能不能抢救回来，只有天知道…… 不过既然首长都如此重视，他也只能竭尽全力。 好不容易送走首长一行，院长回到办公室，终于松了口气。 “对了，我记得老柳有个女儿吧？她现在什么地方？” 院长询问。 立刻有人回应：“柳首长亲属大部分在京城，唯一的女儿去了东北插队，具体情况未知。” “去查一查” 能够当上首都医院院长，自然不是普通人物。 首长的到来是一个明确信号。 那位躺在病床上的柳首长只要病好，一定会被平凡，而且走上重要的工作岗位。 现在正是结交的好机会啊！ 要是帮他把家人照顾好，那就是个巨大的人情！ 第二天。 陈建安来到知青宿舍。 发现工程已经进入尾声。 李斌赶紧过来报告。 “还有一天就差不多了，真是太谢谢您了，陈村长。” 李斌衷心道谢。 “不用客气，搞好了后勤，你们才能更安心地工作嘛。” “这个工程，只是小试牛刀，现在更大的挑战来了，你有没有信心？” 陈建安微笑问道。 “什么？” “您的意思是，有新工程了？” 李斌立刻听明白了，脸上充满惊喜。 “没错，是县里小食堂的建造工程。” 陈建安点点头。 李斌没想到，陈建安居然真的在这么短时间，找到了新的工程。 而且一下子就是县里的工程啊！ “陈村长，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李斌拍着胸脯打包票。 通过修缮知青宿舍，他已经对工程有了一定了解。 村里懂建筑的老人真不少。 现在对于工程质量普遍要求不高。 有这些老人们把关，李斌有信心能干成。 “那好，你立刻派人去县政府，会有人跟你接洽。” “尽快把项目立起来。” 陈建安嘱咐。 其实干工程，最重要的是能弄到项目。 陈建安已经跟唐生怀谈成了。 下面的事就是水到渠成。 李斌答应下来，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工程队的队员们。 大家立刻欢呼起来。 这些天，不但有每天一块钱的工资拿，中午还管一顿饱饭，他们觉得太幸福了。 现在听到有县里的大工程，一个个摩拳擦掌。 看到他们士气高涨，陈建安放下心，对着人群中的柳青伊使了个眼色。 柳青伊心领神会，红着脸悄悄走出人群。 陈建安已经骑上了自行车等着，她轻轻一跳，坐上了后座。 “走喽！” 陈建安猛地一蹬，车子一顿，柳青伊猝不及防，两只手搂住了的腰。 “你这个大坏蛋！” 柳青伊骂了一句，却将脸轻轻贴在了踏实的后背上，只觉得无比的心安。 “晚上带你去见我妈，把咱俩的婚事定下来。” 陈建安一边骑车，一边后头说道。 “啊？这么快？” 柳青伊惊讶道。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反正我这辈子也没想娶别人……” 陈建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嗯，我也没想过嫁给别人！” 柳青伊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可是……我家里人联系不上了……” “娶了我，不怕委屈你自己吗？” 柳青伊咬着嘴唇。 陈建安如日中天，是整个荒原县最年轻的村长，以后前途无量。 她父亲却已经被打成了右派，出身成为了污点。 将来要是有人拿自己的身份来攻击陈建安，就成为了他的软肋！ 柳青伊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陈建安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你不是我的软肋，你是我的铠甲！” 其实，重生以来，柳青伊的存在，给予了陈建安内心巨大的慰藉。 想到能娶到心目中的白月光，他就充满了力量！ 见陈建安不嫌弃自己，爱得如此坚定，柳青伊也被深深感动。 “我都听你的……” 她紧紧搂住陈建安，不再说话。 荒草滩。 金家顺已经带人等候。 他们手里，拿着陈建安昨天从集市上买回来的装备。 有渔网，还有野兽夹，野兽陷阱工具。 远远看到陈建安骑着车子过来，金家顺赶紧迎了上去。 “陈村长，我们都准备好了。” “走吧！” 陈建安让柳青伊在原地等着。 自己带着金家顺他们一起前往。 由于是第一个开发的大湖泊。 陈建安给它命名叫“一号湖” 众人到了一号湖之后，陈建安开始传授打猎和捕鱼的技巧。 怎么撒网，怎么布置兽夹和陷阱。 由于他们动静太大，附近小动物都被吓跑。 不过，捕鱼却有了很大收获。 陈建安一共买了四张网。 算上自己以前那一张，就有五张。 半天时间，一共抓到了十几条大鱼，可把大伙高兴坏了。 “我们不能竭泽而渔。” “以后捕鱼的网眼，都按照这个规格。” 陈建安拿起渔网比画着。 他现在就要给大伙灌输可持续发展的思想。 将来要把小河沿村打造成世界第一村！ “这些收获，一半归村里，一半归你们开荒小队，具体怎么处理，你看着办。” 陈建安不是“微操大师。” 他只管大方向，对下面充分放权。 “好的陈村长，我来处理。” 金家顺第一次感受到被人信任的感觉，涌出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感想。 觉得跟着陈建安干，真是跟对了人！ 忙活一天，到了下工时间，陈建安载着柳青伊，回到了家。 “妈，我回来了，今天可是有一位重要客人啊。” 陈建安还没进门，就喊道。 “哪位客人呀？” 刘桂芬正在做饭，在围裙上擦了把手迎出来。 “哎呀，是柳知青，快请进。” 刘桂芬没有文化，却一向敬重文化人。 她知道柳青伊是京城来的，父母曾经都是大官，人长得又像天仙一样漂亮。 没想到，今天她居然来到了自己家。 而且看样子，跟自己儿子之间，好像有些不同寻常…… 刘桂芬活了半辈子，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 她疑惑地看向陈建安，顿时就看到儿子挤眉弄眼的冲自己笑。 “妈，你以前不是一直担心，我找不到媳妇吗？” “你看她咋样？” 陈建安笑着问道。 第64章 订婚 陈建安的话说完，柳青伊和刘桂芬都大吃一惊。 柳青伊没想到陈建安这么直白，一点铺垫没有就挑明了。 她还有没有做好思想准备。 刘桂芬则是惊讶于陈建安居然能找到柳青伊当媳妇？ 儿子要娶媳妇，她当然高兴。 可是在她心里，柳青伊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大干部家的女儿。 自己儿子却只是个农民。 而且，柳青伊还长得那么漂亮。 自家却那么穷。 “妈，你表个态啊！” 陈建安催促。 其实他心里是很有信心的。 果然，刘桂芬一拍巴掌：“我当然同意啦！” “能找到柳知青这么好的媳妇，是咱们家修来的福分！” “就是……” 她话头突然一顿。 柳青伊本来心里甜滋滋的，这时忐忑起来。 “就是我们家太穷了，委屈了人家……” 刘桂芬不好意思地说道。 “婶子，我不委屈。” “要不是建安救了我的命，我也活不到今天！” 柳青伊没有丝毫保留，将周小川将自己骗到荒草滩，然后意图不轨，被陈建安救下的事情说了出来。 “老天保佑，周小川那个杀千刀的坏种，就应该吃枪子！” 刘桂芬听柳青伊轻描淡写地讲出来，自己却吓得心惊胆战。 她能想象到柳青伊当时有多么的绝望。 “一开始，我是感激他救了我。后来，却逐渐开始欣赏他的人品、他的能力、他的担当。” “所以，我跟建安在一起，不在乎穷不穷。” 柳青伊缓缓说着，真情流露。 她今年也才十八岁而已，说这些话很害羞。 但不知为什么，她对刘桂芬一家有着很深的亲切感。 “好孩子……” 刘桂芬听完已经哭了出来，一把将柳青伊搂住。 “好孩子，你这些年受苦了，以后婶子疼你！” 柳青伊远离父母，一直孤苦伶仃，现在感受到刘桂芬的怀抱，心底升起一股温暖，泪水流了下来。 “呀，我哥要娶仙女姐姐当老婆啦！！” 最高兴的，是小丫头玲玲。 “玲玲，为啥叫仙女姐姐？” 陈建宁好笑地摸了下她的头。 “村里所有人都这么说呀，大家都说柳姐姐是最漂亮的女人，好像是天上下凡的仙女！” 稚嫩的童音顿时把大伙逗笑了。 柳青伊有些不好意思的摸着眼泪。 “玲玲乖，姐姐这里有新发卡，给你梳头好不好？” “好丫好丫！” 玲玲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柳青伊父亲现在是右派，还患了重病，几次写信都如石沉大海，彻底失去了联系。 虽然是婚姻大事，柳青伊也没有人可以询问，只能自己拿主意。 陈建安心疼地握着她的手，两人四目相对，暖心一笑。 刘桂芬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一顿饭吃过，就算正式订婚了。 “青伊，你父母不在身边，就把我当成亲妈！” “以后谁欺负你，尽管来找我，我给你做主！” 刘桂芬高兴地牵着柳青伊的手，越看越喜欢。 “妈，我可吃醋了啊！” 陈建安叫道。 “去你的，尤其是你，不许欺负青伊，要不然我饶不了你！” “遵命！” 柳青伊感受着陈建安一家欢快的气氛，感受到了久违的家的温暖。 “咱家虽然穷，但也不能委屈了人家。” “依我看，婚事就订在秋收之后。” “等分了红，咱们风风光光地办！” 刘桂芬看了看家徒四壁的自家，实在拿不出手。 “婶子，我都听你的。” 柳青伊点点头。 “儿子，你可得努力了啊。” “要是村里发展不好，没钱分红，我看你拿啥娶媳妇！” 刘桂芬故意板着脸。 “放心吧妈，到分红的时候，包准下您一跳！” 陈建安可是有着充足的自信。 ----------------- 知青宿舍终于改造完成。 里里外外翻修一新。 知青们各个兴高采烈。 陈建安将金家顺分给村里的鱼全都给了食堂。 中午举办了一次丰盛的庆功宴。 玉米饼子，炖鱼、猪肉炖粉条，敞开了吃。 场面十分的热闹。 角落里，一个人却阴沉着脸，双手紧紧攥住。 正是以前跟柳青伊不对付的女知青冯彩云。 “彩云，你怎么在这啊？” “快吃饭吧，今儿可是有鱼有肉。” 冯彩云她哥也是知青，特意找过来。 将手里一碗菜和一个饼子递过去。 “我不吃！” “看到柳青伊和陈建安就饱了。” 冯彩云哼了以一个。 她一直嫉妒柳青伊，好不容易等到机会，柳青伊落了难。 没等她享受到炫耀的滋味，却被陈建安破坏了。 现在大家都知道了陈建安跟柳青伊订婚的消息。 柳青伊一跃成为小河沿村最受人瞩目的女人。 以前的她虽然也被众多人议论。 但那都是男人们惊讶于她的美貌。 现在却不一样了。 她的订婚对象，是陈建安！ 堂堂的一村之长！ 谁看到了，不敬畏三分？ 冯彩云再跟柳青伊比。 无论容貌、家世、学识、地位……哪一样不是被碾压？ 她嫉妒得简直要发狂。 “彩云，你何必呢？” “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冯彩云他哥劝道。 “不！我凭什么就不能比？我哪里差了？” “都是他们的错，他们联合起来欺负我！” 冯彩云越说越激动，将碗狠狠一摔，菜和饼子撒得满地都是。 “彩云，你咋浪费粮食啊！” 冯彩云他哥心疼地看着地下的肉和饼子。 以前他们连过年的时候，都难道吃上一次肉啊。 “哼，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冯彩云见哥哥都不站在自己这一边，一咬牙气哄哄地走了。 她失魂落魄地走到了村口。 现在村里各项生产热火朝天，以往的闲人聚集地如今一个人影都没有。 她狠狠一脚，将眼前的石头踢得老远。 突然，三辆自行车远远驶来，停在了她面前。 “这位同志，请问你是小河沿村人吗？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啊？” 为首一人三十多岁，穿着衬衫，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你是谁？我为啥在这你管得着嘛！” 冯彩云皱眉。 她心情不好，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说完还特意加了一句：“该死的陈建安！” 衬衫男看到她粗鲁无礼，本来有点生气。 可是听到她后面的话，顿时眼前一亮：“我是公社副社长汪红星，有人去公社告状，说陈建安违反诸多规定。” “所以社长特意派我来做调查。” 他正愁怎么找到突破口呢。 正巧碰到了这个满怀怨气的女人。 “什么，你是来调查陈建安的？” “那你可以问我！” “我是村里的女知青冯彩云，他做的事情我全知道！” 冯彩云顿时来了精神。 第65章 诬告 “你是说，陈建安成立工程队给知青修房子，还给他们发工资？” “没错，本来就是给自己修房子，居然还发工资，而且每天中午饭还有肉呢！” “我看陈建安成立这个工程队，就是想给自己捞好处！” 冯彩云恶狠狠说道。 汪红星掏出上衣口袋里的笔和小本子，兴致勃勃地记录。 王德福交代他过来调查陈建安。 本来心里还有点忐忑。 没想到这么顺利，刚进村就遇到一个对陈建安心怀不满的人。 “那你说说，他怎么给自己捞好处？” 汪红星进一步问道。 既然是做调查，那就得仔细。 “他……” 冯彩云本来是心里有气，胡乱瞎说的。 陈建安具体怎么捞好处，她怎么会知道？ 可对面的人是公社副社长，特意来调查的。 说不定就能搬到陈建安。 到了这个地步，她已经骑虎难下。 “他跟工程队队长李斌勾结，吃回扣！” 冯彩云也不管是不是真实情况，反正先咬陈建安一口。 让汪红星对付他。 人家副社长，还拿捏不了你一个村长吗？ “你接着说！” 汪红星奋笔疾书。 “他还跟女知青柳青伊有私情，已经订了婚，那个柳青伊的爹，可是右派！思想作风有严重问题！” 冯彩云提起柳青伊，恨得咬牙切齿。 其实柳青伊根本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 可她就是嫉妒！ “他身为村长，居然找右派女儿当老婆，思想很危险啊。” 汪红星更兴奋了。 “还有，他跟柳青伊应该是在荒草滩定下了奸情，为了讨好她，居然劳民伤财去荒草滩开荒。” “你可不知道，荒草滩非常危险，以前死过好多人呢。” 冯彩凤对荒草滩了解不多。 但既然是陈建安的决策，她就要污蔑一番。 “开发荒草滩？以前周黄河也报告过，说是组织村民开荒，但没有一次成功的。” “陈建安也去开发荒草滩，难道仅仅为了他跟柳青伊的私情，这说不通啊？” 汪红星皱眉。 他不是傻瓜，不是冯彩云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那、那就是因为陈建安曾经在荒草滩打猎捕鱼，赚了不少钱。” “他组织人去打猎，然后自己卖钱！” ‘对了，今天中午食堂就炖了荒草滩捕来的鱼！’ “这些都是他卖给食堂的。” 冯彩云信誓旦旦。 他哥送来的一碗菜里，就有鱼肉。 “那这样就说得通了。” “陈建安用开荒的名义，派人打猎，猎物却自己卖钱。” 汪红星快速记录着。 “还有吗？” “当然有！” “他前几天发粮食的时候，动手打人，把钱彪的脸都打肿了。” “你说他一个村长，居然说打人就打人，还有王法吗？” 冯彩云听别人说陈建安走了钱彪，多么的威风，她心里反感挤了。 “私自动手打人，不遵守法律！” 陈建安再次记录。 突然想到什么。 “你说发粮食？发什么粮食？” 他似乎抓住了什么。 “陈建安想学古代那些清官，开仓放粮。” ‘用村里仓库的粮食，给自己挣名声。’ “每个人发二十斤粮食呢！” 冯彩云恨恨道。 她领粮食的时候最积极，现在回头就反咬一口。 “每个人二十斤，小河沿村两千五百多人，那不就是五万多斤？” 汪红星敏锐地察觉到，自己挖掘到了关键点。 小河沿村的村民不是总抱怨自己村穷，连饭都吃不上吗。 为啥仓库里有这么多粮食？ 五万斤粮食，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想到这里，汪红星心中冷笑。 看来这个传说中最年轻的村长，真是个胆大妄为的狂徒。 “陈建安，你死定了！” 来之前，汪红星得到王德福面授机宜，一定仔细调查。 一旦发现问题，从严从重处理。 他心领神会，知道王德福要对付陈建安。 现在有了这么多罪状，陈建安在劫难逃。 自己也可以顺利交差。 “汪副社长，陈建安现在就在知青宿舍，我带你去抓人吧！” 冯彩云已经迫不及待了。 “先别急。” “我们公社调查是严肃的，不能冤枉好人，也不能放过坏人。” “你说的这些，毕竟只是片面之词……” “万一你跟陈建安有仇，故意污蔑咋办？” 汪红星是有脑子的。 陈建安毕竟是一村之长。 如果随便抓人，到时候闹了乌龙，对自己的影响就太恶劣了。 他必须保证一击必中，证据确凿！ 冯彩云皱着眉头，没想到这个汪红星这么墨迹，一点魄力都没有。 可是她又不能一个劲地催。 “对了，还有一个人可以证明！” “谁？” “陈建安的堂哥陈建柱！他俩的爹可是亲哥俩。” 冯彩云想到一个绝佳人选。 “哦？” 汪红星顿时来了兴致。 如此近的血缘关系，那可是至亲啊。 “你带我去找他。” 事不宜迟，汪红星让冯彩云上了自己自行车后座。 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冯彩云的手搂住他的腰，还在小腹上摩擦了几下。 其实是冯彩云觉得汪红星地位高。 她在村里没啥出路，想要找一个靠山。 有些女人，不用别人教，无师自通，想要利用自己的身体。 她却不知道，汪红星心里一阵恶寒。 实在是冯彩云长得太丑。 就算主动挑逗，也提不起啥兴趣。 偏偏接下来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 汪红星不能将她惹怒了，只能忍着恶心，继续骑车。 两个人一个心怀鬼胎，一个忍辱负重。 一路磨蹭到了村外耕地里。 远远看到大家都在劳动，一个长得人高马大的壮汉，却躺在树荫下乘凉。 陈建柱双手枕着胳膊，嘴里咬着一根狗尾草，无比的悠闲。 一小队的队长杨建设根本不敢管他。 谁让他是陈建安的“大哥”呢？ 虽然听说，陈建安跟大伯一家决裂。 可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杨建设不敢冒险。 反正不干活就没工分，你爱干啥干啥吧。 在小队长放任下，陈建柱真是自由自在。 他躺在那里，幻想着陈建安被王德福收拾。 “最好直接抓起来枪毙！” 他哼一声。 “真不知道公社啥时候才能来人啊……” 他急不可耐。 突然，三辆自行车停在了身边。 “陈建柱！” 冯彩云喊了一声。 “啊？冯彩云，你找我干啥？” 冯彩云虽然长得不好看，但人家毕竟是城里来的知青。 以前半个眼睛都看不上陈建柱这个农民。 现在主动说话，陈建柱还挺高兴。 “这位是公社副社长汪红星，特意调查陈建安的！” “你是陈建安亲戚，你来说一说。” 冯彩云说着，还挤了挤眼睛，给他使眼色。 第66章 愤怒的知青们 陈建柱听说是公社干部来调查陈建安，顿时来了精神。 腾的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作证，陈建安不是个好东西！’ 他大吼一声，把眼前三个公社的干部都吓了一跳。 “你们看我这脑袋，就是陈建安砍的！” “他就是个疯子，连亲大哥都砍，他还是人吗？” 陈建柱指着自己脑袋上的伤疤，挨个给他们看。 汪红星闻着他身上又馊又臭的味道，一阵反胃。 但是看到陈建安亲堂哥能够作证，他心里又很高兴。 这下稳了！ “陈建柱，陈建安砍你的事先放下，你听听其他事，是不是真的？能不能作证？” 汪红星说着，将笔记本取出。 把刚才冯彩云罗列的那些罪状，都讲了一遍。 陈建柱听完脑子有点发懵。 大部分事情他都不清楚。 可他只知道一点，这些事都对陈建安不利。 于是一拍脑袋。 “没错，全都是真的！” “你们啥时候抓陈建安？” ‘他这种疯子，最好枪毙掉！’ 陈建柱瓮声瓮气道。 有了两个证人，汪红星已经充满信心。 王德福还告诉他打持久战的准备。 尽量别打草惊蛇，暗地里调查。 可是这才刚来第一天，案子就调查清楚了。 陈建安，你完蛋了！ “走，带我去找陈建安！” 汪红星意气风发，一挥手。 三辆自行车迅速出发。 “糟了，要出事！” 一小队的小队长杨建设，自从三辆自行车到来，就一直关注。 毕竟，现在的自行车非常稀有，村里只有陈建安才有一台。 现在一下子来了三台，这事非常的反常。 在看那些人的穿着打扮，似乎是干部。 杨建设知道陈建柱跟陈建安这两兄弟一直不合。 刚才陈建柱激动地跟那几个干部说着什么，然后坐上车就走了。 “不好，他们要对陈村长不利！” 杨建设有种不好的预感。 虽然他跟陈建安没有什么私交。 可陈建安上任以来的各种做法，深深地折服了他。 他交代副队长一句，自己追着自行车而去。 前些年周黄河一心捞钱升官，不关心村子。 所以小河沿村道路情况很差。 汪红星骑着车子，五步一道坎，十步一个坑。 自行车咕噜都要成方形了。 更难受的是后面还坐着个冯彩云，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都他么快破皮了！ 汪红星实在忍无可忍。 看准了前面有个大坑，故意骑了过去。 “咣当！” 自行车咕噜陷进大坑，一下子摔倒了。 ‘哎呦……’ 冯彩云正琢磨怎么勾引汪红星，猝不及防之下摔了个狗啃屎。 脸都呛破皮了。 汪红星也假装惨叫。 不过他早有准备，其实根本没受啥伤。 “我这车子不行，你坐他的车吧。” 汪红星将车子扶起来，交代一句转头就走。 冯彩凤哪知道，他是故意的 只当自己倒霉。 现在抓陈建安要紧，她赶紧上了另外一个人的自行车。 很快，自行车队伍感到了知青宿舍。 \"叮铃铃!\" 刺耳的铃铛声响起, 三台自行车风驰电掣地闯入了院子. 差点把门口一个女知青给撞到。 不仅如此，自行车带起了一阵尘土，都飘进了院子中的大锅里，把菜都弄脏了。 “什么人啊！怎么骑的车！” 女知青吓得魂都要冒出来了，气的质问。 自行车停下，下来的人，却是趾高气扬。 丝毫没有为了刚才行为而愧疚。 “谁是陈建安？” 汪红星开口就是大声质问。 见到他如此没礼貌，大伙愤怒地围了过来。 “就是他！” 冯彩凤大吼一声，指向了人群后面，正在跟柳青伊站在一起的陈建安。 “陈建安，你的事发了！” ‘这位公社副社长汪红星，就是来抓你的！’ 冯彩凤这下可神气起来了。 她扯着嗓门，冲着陈建安大吼。 “什么，他们要抓陈村长？” “凭什么？” “冯彩凤，你胳膊肘朝外拐，居然领着外人来抓陈村长？” “冯彩凤，你要不要脸？” 众人听到冯彩凤的话，先是震惊。 然后变得愤怒起来。 纷纷指责。 “少废话！我咋不要脸了？” “要说不要脸，也是他陈建安不要脸！” “我没错！” 冯彩凤大声辩解。 丝毫没有认识到自己有什么错误。 “对，陈建安你这个疯子，不配当村长！” 陈建柱也从车子上下来，瓮声瓮气地吼道。 这两人组成了反对陈建安的小联盟，帮着汪红星摇旗呐喊。 陈建安看着跳梁小丑般的两个人，没有说话。 而是看向了汪红星。 红旗镇公社副社长，那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自己毕竟是村长，他这么大张旗鼓的来调查，肯定也是得到了上面的首肯。 那么……这一句，出自王德福！ 陈建安心里瞬间有了判断。 “陈建安，你还不过来吗？难道是心虚？” 汪红星通过冯彩云的指认，已经看清了陈建安。 心里啧啧称奇，果然年轻。 随即又升起一股不满。 小河沿村可是红旗镇公社第一大村。 让一个毛头小子当村长，这不是胡闹吗？ 倒不如将他抓走之后，自己下来挂职。 这样就能在资历上填上浓重的一笔。 汪红星已经打好了如意算盘。 反正现在已经有两个人证，其中一个还是陈建安的至亲。 搬到陈建安，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汪红星看着陈建安，眼神中充满了自信，嘴角露出冷笑。 陈建安缓步上前，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路。 他不疾不徐，走到汪红星身前站定。 “汪社长，不知道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陈建安气定神闲的问道。 “呵呵，你倒是沉得住气啊。” “我代表公社来调查你，现在已经有了充足证据，证明你违反政策，胡作非为！” “识相的，就跟我回公社认罪。” “否则……” 汪红星冷笑，语气满是威胁。 “否则怎样？” 陈建安挑了挑眉毛。 “否则下次就是民兵来抓你！” 汪红星冷哼道。 “呵呵，行啊。” “正好大伙都在，那你说吧，我到底犯了什么法，有什么罪？” 对面是副社长，陈建安本来还准备给他三分薄面。 现在对方摆明车马是来搞自己。 那他也用不着再客气。 语气冷了下来。 “好，那我先说第一条，你为啥要修理知青宿舍，是不是跟工程队的队长李斌合伙吃回扣！” 汪红星厉声喝问。 他看陈建安年轻，想用气势直接压倒他。 让他当众出丑，承认贪污。 没想到，他这话一出，现场气氛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你他么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一个男知青气的冲了出来，一把抓住了汪红星的衣领。 周围人群也沸腾起来。 陈村长好心成立工程队给村里赚钱，又给知青们修宿舍。 明明做的都是好事，到了你嘴里变成贪污了？ 陈村长有教养，我们可不惯着你！ 一双双愤怒的眼睛，怒气犹如实质，射在汪红星的身上。 吓得他一阵哆嗦。 第67章 用账本打你脸 “放开汪主任！” “你们这群刁民，要造反吗？” 汪红星身后的两个公社干部大声呵斥。 他们走上前，想要推开男知青，松开汪红星的衣领。 可是他们的话，却激起了更大的愤怒。 “怎么说话呢？” “你说谁是刁民？” “我看你就是来我们村找茬的吧！” “你凭啥欺负我们知青？” 男女知青，再加上工程队的队员几十号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两个干部本来想借着副社长的名头狐假虎威，哪知道这些知青胆子这么大，眼看要控制不住了。 “陈建安，你还不阻止他们？难道要纵容村民殴打公社干部吗？” 汪红星面对村民的愤怒束手无策，只能向陈建安吼道。 “你说话不经过大脑激怒了知青，跟我有什么关系？” 陈建安却抱着胳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 汪红星被噎得一滞。 他本来是公社一个办事员，巴结上了王德福才被提拔上来，没有基层工作经验。 平时往来的都是公社干部和村长这个级别。 大家起码表面上都是客客气气，做事也有底线。 可是他对最底层的农民就没有那么了解。 只是在心里认为他们都愚昧无知，胆小怕事，从骨子里看不上。 所以来到村里之后，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傲慢。 没想到，今天小河沿村的人，给他上了生动的一刻。 “大家冷静点，他可是公社干部，你们打了人是犯法的！” 关键时刻，居然是冯彩云跳出来维护。 她可是满心期盼着汪红星抓陈建安呢。 “彩云，你真的胳膊肘朝外拐啊？” “你、你快过来！” 男知青人群里，冯彩云他哥急得大喊。 “我不！” “陈建安做了坏事，凭啥不让人查？” “人家公社干部调查还有错吗？” 冯彩云梗着脖子，满脸的不忿。 “陈村长为我们做了这么多好事，到你嘴里变成坏事了？” “冯彩云，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 “就是啊，冯彩云，人家陈村长哪里对不起你？是你自己小心眼吧！” 知青们纷纷对着她喝骂，甚至以前跟她关系不错的女知青，这时也划清界限。 “不管你们咋说，陈建安就是跟李斌合伙贪污吃回扣了！” 冯彩云抱着胳膊，紧紧咬着牙。 看到她这副一条路走到黑的样子，知青们简直要气炸了。 那个汪红星是公社干部，他乱说也就罢了。 可是你冯彩云是小河沿村人啊，你居然当内奸？ “大家安静。” 陈建安突然喊了一声。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看到他有这种影响力，汪红星不禁变了脸色。 陈建安缓步向前。 路过冯彩云的时候，冯彩云眼中充满了挑衅。 陈建安却眼睛都没撇，看向了汪红星。 冯彩云气得狠狠一跺脚。 这种被无视的感觉，让她更加抓狂。 “汪社长。” “既然你说我跟工程队的队长合伙吃回扣，贪污村里的钱。” “那证据呢？” 陈建安目光灼灼，盯着对方。 “对啊，证据呢？” “捉奸捉双，捉贼拿赃！” “你要是拿不出证据，就是污蔑陈村长，我们绝不答应！” 人们纷纷喊道。 “证据……” 汪红星皱起眉头。 以往调查都是先扣帽子后找证据，基本一找一个准。 现在陈建安却当众质问，让他措手不及。 更严重的是，他没证据啊。 可是面对越来越愤怒的人群，他情急之下一指冯彩云。 “她就是证据！” “还有他，这是你亲戚，总不会说慌吧？” 汪红星指着两个“人证” “就凭他们两个顺嘴胡咧咧，你就能定我的罪？” “这不是笑话吗？” “难道公社平时断案，都是用这种方法？” 陈建安不屑一笑。 汪红星咽了口唾沫。 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那你敢不敢让我查？”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硬挺。 “陈村长，别跟他废话了，先揍一顿再说！” “就是……我看他就是故意找茬，耽误我们功夫的，揍他！” “揍他！！” 几十人的一齐怒吼。 不止如此，刚才一小队的队长杨建设一路跟来，发现情况不对劲，也去喊人。 现在知青大院外面已经聚集了上百人。 眼看一个不好，就要酿成群体事件！ “唰！” 陈建安举起手，摆了摆。 人群安静下来。 “让他查，清者自清！” 陈建安使了个眼色，李斌点点头，转身离开。 “汪社长，要是查不出什么，你该怎么说？” “不可能，你肯定贪污了！” 冯彩云在一旁插嘴。 “滚一边去，没你说话的份！” 没等陈建安说话，知青们按捺不住，直接开骂。 他们平时早都看不惯冯彩云，只是看在都是知青的份上，忍让着。 现在她蹬鼻子上脸，把人的耐心彻底耗光了。 冯彩云还想再吵，却被他哥一把拽到了身后，狠狠将她的嘴捂住。 不一会，李斌带着账本归来。 “汪社长，这是修缮知青宿舍的全部账目，你过目吧。” 李斌冷冷将账本递了过去。 汪红星下意识接过来，却只觉得账本无比的烫手。 本以为这是一笔糊涂账，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掰扯不清。 没想到，只是修个破宿舍，居然真的有账本？ 到了现在，他骑虎难下，只能翻开。 只见一笔笔的账目，记得清清楚楚，后面都有负责人签字，标注了日期。 这账目，比公社的会计记录都清晰，挑不出一点毛病。 “这……” 汪红星翻了又翻，额头逐渐冒出了汗珠。 “汪社长，咋样？找到陈建安贪污的证据没？” 一旁傻站着看热闹的陈建柱凑过来。 他只知道汪红星是大干部，只要他出手，就一定能搬到陈建安。 没想到汪红星却脸色阴沉，一声不吭。 “说话啊，你怎么不叫了？” “对啊，找到什么证据了，拿出来啊！” 周围的知青们开始起哄。 那一声声的挤兑，让汪红星脸色越来越红。 “好，修知青宿舍的工程，算你没问题！” 汪红星憋出了一句话。 “这就完了？” ‘道歉！’ “道歉！” “道歉！” 众人齐声大吼。 汪红星双手紧紧攥起拳头，当众出丑，简直是奇耻大辱！ “陈建安，工程队没事不代表你就没事。” “你把村里仓库的粮食分了，有这事吧？” “有本事，再让我去仓库查账！” 汪红星眼看不好，直接转移话题。 反正冯彩云提供了那么多线索。 只要查证一条，就能让陈建安落马！ 第68章 烂菜叶子砸死你 “行啊，你尽管查！” 陈建安没有一丝犹豫，直接答应。 他早就预料到，王德福不会对自己坐视不理。 如果他一直不出招，自己还要小心提防。 今天，那个老狐狸终于出招了。 只是却并不高明。 眼前这个汪红星，明显没有什么基层工作经验，只会纸上谈兵！ 那自己就给他上一课，让他知道什么叫人民的汪洋大海…… 有了陈建安的同意，众人浩浩荡荡去往仓库。 汪红星三个公社干部推着自行车，冯彩云和陈建柱两个人跟在后面。 作为“村奸”，他俩可是遭了罪。 谩骂不绝于耳，还时不时有人扔烂菜叶子和土坷垃。 搞得两个人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他们只是想搞倒陈建安，没想到犯了众怒。 面对众多愤怒的人群，他们也只能灰溜溜跟在汪红星身后。 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终于到了仓库，柳青伊已经听到民兵通报消息，将账本准备好。 汪红星走上前，突然顿住。 他完全被柳青伊的美貌震惊了。 这简直就是传说中的仙女啊…… 他也去县里开过会，参加过活动。 可是整个荒原县，也没有任何一个女人的容貌，能比得上眼前这一位。 “你是……” 汪红星忍不住问道。 ‘我是小河沿儿村的会计。’ 柳青伊淡淡说道。 “居然连声音都这么好听！” 汪红星心脏砰砰乱跳，只觉得从来没有这么对一个女人着迷。 “汪社长，她就是陈建安的未婚妻柳青伊，她爹是大右派！” “陈建安跟这样的女人订婚，思想能没有问题吗？” 一旁的冯彩云按捺不住，指着柳青伊喊道。 她的话犹如一盆凉水，兜头浇在汪红星的脑袋上。 让他浑身一个激灵。 柳青伊他爹时不时右派，汪红星不在乎。 可是她居然是陈建安的未婚妻！！ 汪红星只觉得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锤了一下，变成了碎片。 这么漂亮的女人，居然便宜了陈建安！ 他好不甘心啊！ 看到汪红星呆呆愣愣的样子，冯彩云上前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汪社长，你咋了？” “我没事！” 汪红星反应过来，恢复清醒。 眼前就出现了冯彩云的一张丑脸。 让他一阵厌恶。 “好你个陈建安，我非查到你不可！” 汪红星心中，升起一股无名怒火。 他认真地翻看账本，打气了十二分精神。 刚才检查工程队账本一无所获，让他有了心理阴影。 既然把修房子账目做得那么完美，仓库账本怎么可能简单？ 可是过了一会，他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陈建安，你看看这是什么？” 汪红星指着一条账本，脸色突然变得得意起来。 只见上面写着，分给村民李二狗粮食二十斤，后面还有李二狗按的手印。 陈建安并没有接账本。 只是瞥了眼，淡淡道：“这是给村民发粮食的记录啊。” “你难道看不懂？” “我！” 汪红星一滞，冷哼一声。 从这里开始，后面密密麻麻，记录的全都是村民领取粮食的记录！ “陈建安，这就是你私分村里仓库粮食的证据，你还有什么话说？” 汪红星兴奋地抖落着账本。 “我也没否认啊？” “粮食就是我让分的，有什么问题吗？” 陈建安淡淡道。 “什么？你还敢问我？” 汪红星本以为抓住了大把柄，没想到陈建安这么淡定。 “陈建安，你私分仓库粮食，是违反公社规定的，知不知道！” 汪红星板起脸。 “仓库粮食归全体村民所有，他们已经吃不饱饭了，将粮食发回去，违反哪条规定？” 陈建安冷冷反问。 “什么叫归全体村民所有？” “其中的五万斤，明明是……” 汪红星来之前，王德福特意嘱咐过，让他查看仓库里那五万斤粮食的状况。 不过王德福让他暗地里调查，不能大张旗鼓。 毕竟，这五万斤粮食属于暗箱操作，拿不到台面上。 汪红星话到嘴边，突然顿住。 差点说露馅。 “汪社长，明明是什么，你说呀？” 陈建安嘴角冷笑。 他早就算准了这一点。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王德福表面上道貌岸然，其实干了那么多的亏心事。 你敢声张吗？ 汪红星愣在那里。 如果不说出五万斤粮食的秘密，就没法给陈建安定罪。 可是如果说出来，那就把王德福暴露了啊。 这下可把他难住了。 他非常希望搬到陈建安，可王德福才是他权力的来源。 权衡利弊之下，他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将账本啪地摔在桌子上。 “先不说粮食问题。” ‘我问你，凭什么无故殴打村民钱彪！’ “又凭什么拿菜刀砍人？” “你身为村长，滥用武力，难道不是犯法吗？” 汪红星再次转移话题。 “钱彪家暴，虐待他老婆，我身为村长，难道不该管教吗？” “再说砍人……你对我了解倒是很清楚嘛。” “那就应该知道，我砍的每一个人，都罪有应得！” “不信你问问他们！” 陈建安一甩手，指向仓库外。 密密麻麻的村民，站在那里。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怒气。 “还陈村长清白！” “还陈村长清白！” “狗干部滚出小河沿村！” “滚出去！” 愤怒的骂声如同汪洋大海，将汪红星几个人团团包围，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们淹死。 “快走！” 汪红星暗道不妙，推着车子就走。 ‘打他！’ “呸！” “狗东西！” 怒骂声中，夹杂着数不清的烂菜叶子和土坷垃。 烂菜叶子往人身上砸，土坷垃专门砸车。 当汪红星他们低着头狼狈走出人群，浑身上下都没有一处好地方。 自行车轱辘都快憋坏了。 这些人中最惨的是陈建柱。 他是本村人，还是陈建安的堂哥。 居然带着外人来搞陈建安，真可恨！ 于是，他得到了重点照顾。 脸被砸得像猪头一样！ 冯彩云头发散乱，两眼发直，两只眼睛已经哭得肿了。 她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村民和知青们。 这个村子里，还有她容身之处吗？ “不行，我不甘心！” 汪红星狠狠咬着牙。 他从来没受过这种屈辱。 “去荒草滩！” ‘我就不信，陈建安一点问题都没有！’ “起码要弄明白，他打猎的猎物是从哪里来的！” 汪红星还不死心。 自己堂堂一个副社长，难道还斗不过一个村长？ 带着满腔怒气，他带队来到了荒草滩。 现在身后已经没有陈建安和众多村民跟随。 汪红星心里没有了压力。 他找到金家顺，表明身份要求调查。 “可以啊……” 金家顺听完之后，干脆地点头同意。 只不过，嘴角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我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支持我大展拳脚的村长，你居然来捣乱？ 第69章 悲催的汪红星 荒草滩里。 金家顺在前面带路，汪红星一行人小心翼翼跟在后面。 “你把路记下，以后咱们也可以进来捞鱼！” 冯彩凤心眼多，悄悄向陈建柱说道。 虽然她瞧不起陈建柱，但现在两个人毕竟是盟友。 “哦……” 陈建柱瓮声瓮气答应一句。 认真地向前看去。 可是让他干点粗活还行。 让他认路真是难为了。 一会就蒙头转向。 “嚓……” 汪红星猛地抬起手臂，皮肤已经被锋利的草叶割出一长条的血印子，火辣辣的疼。 他浑身上下，已经不知道被割了多少地方。 鞋子底下也沾满了又臭又黏的泥巴，越走越沉，几乎要迈不动步子。 “陈建安，等我发现了你的秘密，饶不了你！” 汪红星完全是靠一股对陈建安的怒气顶着。 他一咬牙，抬起头准备继续走。 突然，楞在了那里。 金家顺的背影只剩下了一个小点，眼看就要消失了！ “金队长，你慢点走，等等我们啊！” 汪红星急忙大喊。 “你们快点……” 荒草滩中风声巨大，呼呼从耳边吹过。 隐隐约约听到金家顺的一点声音。 可无论汪红星怎么着急，就是追不上。 只见金家顺七拐八拐，一会功夫，终于彻底消失了！ “金队长？” “金队长！” 汪红星这下彻底慌了神。 他的喊声，让后面几个人也紧张起来。 没来小河沿村之前，就听说过荒草滩的危险。 要不是有金家顺这个本地人带着。 打死他们也不敢进来。 可是现在，金家顺居然消失了！ 这不是坑人吗？ “汪队长，金家顺呢？” 后面一个公社干部吓得声音颤抖。 “我怎么知道！” 汪红星粗暴地吼道。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四处查看。 只见茫茫一片全都是一米过高的杂草，哪里还有金家顺的人影。 “糟了，我们被人坑了！” 汪红星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 “什么？” “那、那怎么办啊？” “这荒草滩以前年年淹死人啊……” 两个公社干部吓得腿脚发软，差点瘫倒。 汪红星猛地看向冯彩云和陈建柱：“你俩不是本村人吗？赶紧找路啊！” “我是女人，怎么可能认识路？” 冯彩云推了陈建柱一把：“刚才不是让你记路吗？咱们先退回去！” “对，先退回去也可以。” “你认得回去的路吗？” 汪红星赶紧看向陈建柱。 “我……” 陈建柱挠了挠脑袋。 他出仓库的时候，被人打得够呛，现在脑袋还嗡嗡响，一片浆糊。 回头看去，只见哪里都一样，啥也看不出来。 看到他这副样子，汪红星就知道坏了。 根本指望不上。 “他妈的，一群猪脑子！” 汪红星狠狠骂了一句。 眼下已经没有一点办法。 他推开陈建柱，返身自己走在前面，想要按着来时的足迹往回走。 一开始还算顺利。 可是走出了十几米之后，他就懵了。 荒草滩许多地方的土地，都是湿地。 金家顺还故意把他们往泥泞的地方领。 走过之后，不一会足迹就会消失。 汪红星趴在地上仔细辨认，却根本看不出来。 “汪社长，赶紧走吧，我老婆还等着晚上一起吃饭呢。” “是啊汪社长，眼看就要下班了……” 两个公社的干部看着茫茫的荒草，越来越害怕。 “吃个屁！” “你下个屁的班！” 汪红星简直要气炸了。 “现在连出去的路都找不到，你们还想啥呢？” 他站起身，无奈地说道。 ‘什么？’ “汪社长，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干部瞪大了眼睛。 “我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跟你开玩笑吗？” 汪红星咬着牙。 “可是……汪社长，是你说这趟过来，只是办一件轻而易举的小事啊。” “为什么现在说找不到路？” 干部哭丧着脸。 另一个干部也喊道：“是啊，你说办成了这事，会向社长推荐我。” ‘现在居然说找不到路，那我们不是要困死在这里吗？’ 自从来到小河沿村，连番受到打击，现在还有了生命危险，两个干部精神崩溃了。 “吵什么！” “还不是你们自己禁不住诱惑跟着过来，难道是我拿枪逼着你们来的吗？” 汪红星也不是什么好人。 现在心情正烦躁，顿时吼了起来。 眼看要内讧，冯彩云拦在三个人中间。 “汪社长，现在最重要是先出去！” “只要你们回到公社，还怕没办法对付陈建安吗？” 冯彩云的一番话，点醒了三个人。 这女人虽然丑，心里却很有主意。 汪红星咬咬牙，仔细向前方观察。 然后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其他人一个挨着一个，走在他后面。 他运气不错，连续走了二十多米，没发现什么问题。 心情终于轻松了起来。 “这也没什么嘛……我还以为荒草滩有多危险，还不是那些村民胡咧咧……” 汪红星刚想自吹自擂几句。 话还没说完，突然戛然而止。 他一脚踩进了个烂泥坑，噗嗤陷了进去。 “啊！” 他使劲想要拔出右脚，没想到左脚也陷住了。 越是挣扎，陷地就越深，几秒钟就超过了膝盖，来到了大腿根处。 “救命啊！” 汪红星慌了。 一瞬间想起了那些被淹死在荒草滩的传闻。 原来，都是真的！ 他的呼救，却没换来同伴帮忙。 反而作鸟兽散。 “妈呀，救命啊！” 两个干部和陈建柱疯狂逃跑。 没跑多远，相继陷进了泥坑。 只有冯彩云原地没动，吓得簌簌发抖。 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 “呜呜……救命啊……” ‘我只是嫉妒柳青伊而已，我不想死啊……’ 此时此刻，她终于害怕了，而且嫉妒地后悔。 其余人也是哭爹喊娘。 别看欺负别人时骄横跋扈。 可轮到自己真正面对死亡，谁不害怕？ 就在他们哭声震天的时候。 大批人影出现在周围。 陈建安、金家顺、还有荒草滩开发队的所有成员。 他们抱着膀子，看着公社干部们的丑态。 汪红星毕竟是公社干部，陈建安不可能真的让他们死在荒草滩。 所以只是略微惩戒，让他们长长记性。 让整个红旗公社的人知道，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欺负到我陈建安头上！ “汪社长，这么大的人了，还喜欢玩泥巴啊？” 陈建安居高临下，看着满身泥污的汪红星。 “陈村长，我错了……快救我上去吧……” 此时的汪红星，已经身心疲惫，完全生不起一点对抗的心思。 而且，他还有个秘密不敢说。 他尿裤子了…… 第70章 收获的季节 时光飞逝，转眼已经来到秋季。 汪红星在小河沿村闹得灰头土脸，回去报告王德福之后，吓得请了两个月病假，连班都不上了。 王德福没想到，只是一次试探，陈建安就反击得这么狠。 第一次交锋，他毫无疑问地输了。 铁杆兄弟周黄河被抓，五万斤粮食没了，最衷心的狗腿子汪红星吓得不敢上班。 王德福接二连三受到打击，不得不暂时偃旗息鼓。 他决定等待时机，就不信陈建安这个毛头小子会不犯错。 公社的干部们，表面上都装作无事发生，暗地里却谈论得热火朝天。 都想知道陈建安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老狐狸王德福都屡屡吃瘪。 可是几次公社开会，陈建安都请假没来。 显得越发神秘。 与公社的暗流涌动不同，小河沿村却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陈建安带着新提拔的民兵小队长葛二壮，会计柳青伊，广播员李春花，一起来到田间地头。 举目望去，原本绿油油的青纱帐，已经变得一片金黄。 大片的玉米地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 “陈村长！” 一小队的小队长杨建设远远看到陈建安，大步跑了过来。 “杨队长，辛苦了。” 陈建安点点头。 经过这几个月的考察，发现杨建设这个小队长还不错。 能力出众，人品也可靠。 虽然他为了上位，曾经攀附过周黄河。 但水至清则无鱼，陈建安没有精神洁癖。 “陈村长，咱们去那边说话。” 杨建设往不远处一指，那里有颗两个人合抱粗的大杨树。 秋老虎正热，阳光充足。 大树洒下树荫却十分凉爽。 地上摆着一张小桌，旁边还有几把小板凳。 “陈村长，喝杯凉茶解解渴。” 杨建设殷勤地倒了一杯茶，双手捧着奉上。 “谢谢。” 陈建安接过。 通过一件件小事，杨建设也感受到陈建安逐渐接受了自己，心安了许多。 “杨队长，说说你们一小队的情况吧。” 陈建安喝了一口凉茶，抛出正题。 葛二蛋站在陈建安身后，身板挺直。 他是本村的退伍兵，原本分配到公社。 因为性格耿直，刚正不阿，被排挤到民兵连打杂，很不受待见。 陈建安偶然知道，暗地了解他的人品，觉得这人是个可造之材，就跟民兵连长秦建国要了过来。 秦建国知道陈建安跟唐悦怡的关系，又是现在正当红的小河沿村村长，自然也乐得卖个人情。 葛二蛋果然不负陈建安期望，回来之后整顿民兵队伍，维持村子秩序，一切井井有条，更是对陈建安忠心耿耿，心怀感激。 柳青伊和李春花则各自找了小板凳坐下。 李春花还掏出笔记本和钢笔，准备记录。 她本来只是嗓音条件突出，外貌上等。 陈建安说这样充其量只能算个花瓶。 建议让她加强文化，以后才有更好发展。 尤其是写作。 要想当一个顶级播音员，文化素养要跟上。 李春花听进了心里，开始学习自己写采访稿。 不会的地方就向陈建安请教。 每次陈建安的观点，都让她叹为观止，心服口服。 经过这几个月的学习，她已经能写出些像模像样的新闻稿了。 几个人中最平静的，是柳青伊。 她只是静静坐在那里，就仿佛一道绝美的风景。 让人想起了什么叫“岁月静好” 秋高气爽，大片金黄色农田，再配上她绝美的脸庞，简直是一幅世界名画。 柳青伊可不是徒有其表。 她担任会计以来，将小河沿村历年账目全都清查出来。 那些周黄河玩的小心眼，搞的猫腻，统统瞒不过她的眼睛。 陈建安也没有一棍子打死。 而是勒令周黄河那些习惯了占村里便宜的亲朋好友。 谁占了多少，就给我还回来。 否则严惩不贷！ 村里人早就见识过陈建安的手段，知道他说道做到。 周黄河一个亲戚耍小聪明，想要蒙混过关，被陈建安第一个揪出来，树立为典型。 不但加倍处罚，秋收之后分红还要减半。 打掉一个出头鸟之后，接下来变得顺利起来。 村里的仓库每天都会有人过来自首，还回原来侵占的粮食或者财物。 经过柳青伊统计，周黄河这些亲朋好友，大概归还了价值三万斤粮食的财物。 按理说，他们应该恨陈建安。 可恰恰相反，这些人反而变得非常支持陈建安。 他们本来也不是周黄河最核心的那些亲信。 只是借着他的势力占点小便宜。 周黄河的亲信全都被抓走了，他们每天提心吊胆，生怕被牵连。 现在把东西还给了仓库，也跟周黄河划清了界限。 他们变得一身轻松，很感激陈建安给这个机会。 杨建设看着对面陈建安的核心班子成员，清了清嗓子。 本来面对村长还有点紧张，不过提到今年的情况，他却底气十足。 “陈村长，今年不出意外，会获得大丰收！” 杨建设嘴角不自觉地洋溢起笑容。 “虽然第四第五小队被抽调，劳动力减少将近一半。” “但是在您的激励政策下，大家的积极性大大增强。” “都知道只要多产粮食，自己就能分得更多，所有大家都拼命地干活。” 杨建设首先说明了用工情况。 干活的人少了，可是效率大大提高，该完成的工作一样没落下。 “还有您弄来的化肥和大粪，让土地肥力提升明显。” “据我观察，产量至少提高两、三百斤！” 说到这，杨建设整个人兴奋起来。 别看原来小河沿村有着最肥沃的土地。 可是由于人们没有干劲，整天磨洋工，亩产量很低。 大概一亩地只能打七百斤玉米左右。 而经过陈建安想办法弄来的化肥和大粪进行追肥之后，产量大大提高。 “你的意思，亩产量能够达到多少？” 陈建安眉毛一挑。 “我觉得，有希望突破一千斤！” 杨建设高声说道。 这话一出，所有人眼睛都亮了起来。 如果亩产真的超过千斤，那将会打破了红旗镇公社的记录啊！ 第71章 收获颇丰荒草滩 “杨队长，你不会是放卫星吧？” 李春花放下笔，抬起头问道。 这些人中，属她在村委时间最长。 清楚往年的粮食产量是什么水平。 在红旗镇公社所有村子中，小河沿村是最大的村。 土地也最肥沃。 可是亩产量却并不拔尖，一直被别人嘲笑。 起码大洼村、小洼村、前岗村这几个村都不服气。 他们村子土地虽然没有小河沿村肥沃，但是村干部领导的好，村民积极性高，也能达到七百多斤。 曾经有一年，大洼村达到多亩产八百斤，被评为丰收村。 现在杨建设居然说亩产有希望突破千斤，可是放了一颗大卫星啊。 万一被别的村知道，到时候实现不了，不知道该怎么嘲笑呢。 “花姐，我杨建设是啥人，谁不知道？” “要是没点把握，我敢说吗？” 被花姐质疑放卫星，杨建设急了。 他冲到玉米地里，随意扒了两根玉米回来。 “咔嚓咔嚓。” 他三两下将外皮扒开，露出里面粗壮的棒子。 “看看这大小，看看这颗粒饱满程度！” “一根棒子，起码一斤多重！” 杨建设献宝似的将玉米棒放在桌上。 陈建安拿起掂了掂，果然很沉。 充足的肥料加上精耕细作，再加上本来就肥沃的土地，亩产量提高并不是神话。 “好，我说的话一定算数，到时候丰收了，每个人都可以多分红。” 陈建安心里也高兴起来。 他上任以来的各项措施，放在外面都是非常出格的举动。 幸好有唐生怀支持，没人敢说什么。 但是他知道，暗地里有无数双眼睛，在紧紧盯着自己。 只等一个突破口，那些恶狼一样的敌人，就会扑过来撕咬自己的血肉。 而自己绝不会给他们机会！ 离开一小队的地盘，陈建安转头去了荒草滩。 离得老远，入目就是大片已经平整出来的土地。 一条条垄沟被开垦得整整齐齐。 虽然已经错过耕种时机，要等到明年才能使用。 但是只看耕地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良田。 甚至比村子里那些传统的耕地更加肥沃。 毕竟这里有着荒草滩多年肥料的滋养啊。 就在他站在那里观望的时候。 一队人喊着号子，从远处荒草中走了出来。 看到陈建安标志性的自行车，便朝这边走来。 领头的正是金家顺。 他晒得像个黑煤球，但身体明显更加的结实。 这些日子，虽然村民们还达不到天天吃肉的程度。 但是起码能吃饱饭。 每个人无论身体还是精神状态，都比以前更好。 “陈村长，你来得正好，今儿又是一次大丰收啊！” 金家顺得意地一挥手。 队员们将东西都抬到近前。 三只大麻袋，里面装的都是野鸡、野鸭、野兔。 两张网兜，里面都是三四斤重的河鱼。 最夸张的是后面四个队员，居然抬着一口壮硕的野猪！ “多亏你派民兵带着枪过来，要不然真对付不了呢。” 金家顺夸了一句。 队伍中两个背着枪的民兵自豪地紧了紧背后的枪带。 这只野猪，就是他们打死的。 金家顺已经将狩猎范围扩大，向着荒草滩更深处探索。 “不错，抬去供销社吧，村里按价收购。” 陈建安点头赞赏。 原本小河沿村是没有供销社的，只有一个小卖部，东西少得可怜。 村里人想买什么东西，都得去镇上。 陈建安就成立了一个村办供销社，从镇上大量进货日常用品，方便村民。 他这样做有个优势条件，小河沿村人多，有两千五百多人，而且经过他一系列措施，村民腰包逐渐鼓了起来，有了消费能力。 所以才能将村办供销社经营起来。 初期虽然亏了一些，但现在已经达到收支平衡。 最重要的是，不光可以卖日常用品，还可以售卖荒草滩开发队的猎物。 村里评价收购这些猎物，跟开发队五五分账。 然后再将猎物放在供销社卖。 村民手里有闲钱的，就可以去买肉了。 原本村里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到一次肉。 现在虽然不至于天天买肉吃。 但是谁家过个生日，赶上婚丧嫁娶，生孩子请客之类的，却可以就近买到新鲜的肉。 令人幸福感爆棚。 “好勒！” 又能卖一笔钱，打猎的队伍人人兴高采烈。 “不过现在已经是秋天，要注意不可以打繁育期的猎物。” 陈建安叮嘱。 “放心吧，我都记着呢。” “我们遇到的本来是一公一母两只野猪，我们只杀了公的，母的放跑了。” 金家顺严格执行陈建安定下的各项政策。 虽然有时候他并不懂陈建安的深层意义。 但只要是村长的决定，肯定是对的！ “金队长，你们队员平均每个月，都有二十块以上的收入了吧？” 李春花在旁边问道。 “嘿嘿，差不多。” 金家顺颇为得意。 而且这远远不是极限。 根据陈建安的计划，将荒草滩深处探索出来之后，就要开始搞养殖。 这些已经开垦的耕地，明年也要投入种植。 等明天秋天的时候，荒草滩开发队不知道要富成什么样子。 这样一算，估计轻松突破人均五百块的年收入。 “金队长，再接再厉。” “我已经跟县里联系，准备购买一批鱼苗。” “先从水产养殖开始吧。” 目前农业还是种粮食为主。 虽然城镇居民对水产品需求巨大。 可搞养殖的村子却寥寥无几。 陈建安抓住了这个需求空间，准备大搞水产养殖，解决内需。 而且国家上层马上就会发布改开的消息。 到时候，还可以养殖外销型产品。 比如老毛子那边喜欢吃的鱼子酱、用的鳟鱼，我们就可以养。 要是能赚来外汇，那真是蝎子拉屎……独一份了！ “好的陈村长，一号湖那边已经清理完毕，只等着鱼苗啦。” 金家顺心里也是踌躇满志，只等着大干一场。 从荒草滩离开之后，几人回到村部。 “陈村长，您看我写的稿子行吗？” 李春花将笔记本递给陈建安，然后双手背在身后，弓着腰，忐忑地等着他检阅。 那态度，仿佛是个毕恭毕敬的小学生。 她现在对陈建安可是非常的崇拜。 哪个女人不喜欢强大的男人呢？ 陈建安翻看一遍，点点头。 “形势一片大好，这个可以宣传。但是具体的数字不要说，免得别人说咱们放卫星。” ‘等秋收之后，再给他们一个真正的惊喜吧。’ 陈建安这个人，还是比较低调的。 “陈村长！我回来了！” 这时，一道声音从外面传来。 还伴随着响亮的自行车铃铛声。 李斌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呦，我们的工程队长回来了，不知道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第72章 富得流油工程队 “李队长，请坐。” 李春花很有眼色，给李斌倒了一杯凉茶。 “咕嘟咕嘟……” 李斌也没客气，一口气把茶水喝光，又用袖子擦了擦嘴角。 “李斌，看来这个位置真的锻炼人啊，你现在可是不拘小节。” 陈建安笑着说道。 以前李斌可是很斯文的。 现在却风风火火。 “哈哈，太在乎小节不行啊。” “现在工程队同时入手三个项目，一天恨不得有二十五个小时，必须加快速度啊。” 李斌感慨道。 建设县委小食堂，算是打响了他们工程队的第一枪。 他亲自带队，日夜赶工，吃住都在工地上。 原本计划一个半月的工期，只用了一个月就干完了。 验收的时候，还获得了一致好评。 这不仅让他们收获了第一笔工程款，还创下了一个好名声 很快就承接了县第一小学、县医院、县粮食局仓库三个工程。 有唐生怀暗地里关照，工程款不成问题，就看速度有多快。 他深刻理解了陈建安跟他说过的一句话。 时间就是金钱！ 外面那辆崭新的自行车，就是他新买的。 小河沿村其他产业都是五五分账。 唯独工程队例外。 大部分资源都是陈建安和村里提供。 所以是二八分。 除去工人的工资之外，工程队分两成，村里占八成。 就算这样，也让工程队赚得钵满盆满。 唐生怀说话算话，县委小食堂三千块工程款，第一时间结算。 工程队直接分到了六百块。 李斌为了方便在村里和县城之间交通，就买了两台自行车。 一台放在县城给副队长王铁柱跑工地，一台他来回跑。 “李队长现在财大气粗，自行车比我的还好呢。” 陈建安指了指门外那台崭新的飞鸽牌自行车。 “陈村长您就笑话我吧。” “跟村里一比，我们工程队算啥呀？” “再说，自行车票还是您的面子，从县里要来的呢。” 李斌现在是无比佩服陈建安的神通广大。 只是一个村长而已，却在县里有那么大的面子。 他并不知道陈建安跟唐生怀的关系。 只知道有陈建安在，工程队少了不少的麻烦。 他更佩服的，却是陈建安的赚钱能力。 工程队挣的钱，自己留两层，却是给了村里八成。 再加上土地收入和荒草滩收入，现在的小河沿村，可是当之无愧的富裕大户。 闲聊谈笑几句，两人进入正题。 李斌请求扩大招工名额。 上个月刚刚新招了二十人，现在又不够了。 这一次，他准备一次性招五十人。 “行，人我给你。” “不过先讲好，必须经过严格培训。” “工程队永远要将工人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陈建安着重强调。 其实这个年代，人命根本不值钱。 死个把人，算不得什么大事。 但陈建安却屡次强调以人为本，即使花费大价钱，也要购买安全装备，确保工人的安全。 这不仅让李斌佩服，也让工人们心里感动。 他们戴着安全帽，背着安全绳，脚上穿着特制防砸鞋。 一套装备都要几十块钱的成本了。 这个待遇，比县里那些工厂的工人都强。 其他村里人去了县里受到歧视。 小河沿村的这些人，却可以挺起腰杆，自豪地拍着胸脯，告诉别人我不比你们差！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不要一味强调速度。” “快的前提一定是质量好。” “我不希望出现一碰就坏的豆腐渣工程。” 陈建安语气严肃起来。 “豆腐渣工程……” 李斌咀嚼着这个新鲜又贴切的词语，瞬间领悟。 陈村长嘴里总是能蹦出让他感到意外的词语，却总是那么精准，一针见血。 “陈村长您放心，任何人敢唬弄，我都会严格惩罚。” “县里验收之前，我会先内部亲自检查，标准比县里更高。” 陈建安三令五申强调质量，李斌自然要重视。 更何况还有王铁柱那个死心眼的副队长。 就算让他偷工减料，他都不肯。 “知青返城政策已经下达。” “是去是留你自己琢磨，我这里不会为难。” 聊完公事，又聊起了私事。 邓公上台之后，拨乱反正。 这些耽误把最美好青春奉献给土地的知青们，终于可以返回城市了。 提到这个话题，李斌却犹豫起来。 他也知道这个消息。 甚至家里已经来了几封信催促。 李斌父母都是工人，很有能力。 只有回去，就可以安排不错的工作。 如果是以前，李斌肯定毫不犹豫地选择回城。 可是现在，他的思想已经变了。 当工人，确实是一份稳定的工作。 可那有什么意思呢？ 自从陈建安上台这短短几个月，是李斌从未体验过的人生。 他的整个视野都开阔起来。 他的手下已经有六七十号人，等下一批招工之后，就会超过一百多人。 不仅地位高，收入和非常可观。 回了城之后，却要成为一个普通工人。 他无法接受这种落差。 更何况，现在的工作，给他一种无与伦比的成就感。 其实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陈建安。 李斌心里有种强烈的自信。 相信自己没有跟错人，陈建安将来的成就，远远不仅如此。 他真的很期待，陈建安能够带领大家走到什么样的高度。 “陈村长，我已经决定了，就留在小河沿村，继续听从您的领导！” 李斌坚定地表明态度。 “好，我尊重你的选择。而且将来你会发现，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去忙吧。” 陈建安淡淡说道。 李斌下定了决心，也松了口气。 他骑上自行车匆匆离开，工地还有一大摊子事等着呢。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李春花眼睛里晶光闪耀。 陈建安身上，有种特别的魅力。 居然能够让人放弃城市里的正式工作，而甘心在这里当一个农民！ 这要是传出去，谁会相信？ 却真实地发生在自己眼前。 扪心自问，如果她也有一个机会，自己会离开吗？ 李春花暗暗摇了摇头。 不会的，我不会离开陈村长！ 她轻咬嘴唇，如水的眼波望向陈建安。 却发现陈建安已经摊开纸笔开始书写。 标题是四个大字：“秋收计划！” 第73章 鸿门宴 秋收在即，陈建安紧锣密鼓进行安排。 一个消息却打乱了他的计划。 公社下达了一个重要通知，召开秋收准备大会，所有村长必须本人亲自参加，不得请假。 “陈村长，这分明就是一出鸿门宴！” 李春花面露担忧。 “花姐，最近很学习很努力啊，已经能用历史典故了。” 陈建安淡笑。 “你还有心情笑呀……这分明是王德福要在大会上批斗你。” “以前你请假他都不管，这次却特意标明必须亲自参加，这不就是针对你吗？” 李春花急了。 她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确良衬衫。 不知道是以前的衣服，还是她最近长胖了。 总之，紧紧蹦在身上。 她本来就资本雄厚，现在一着急，胸脯剧烈起伏。 简直呼之欲出！ 陈建安都担心她会不会把扣子崩开。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陈建安手扶在她肩膀，将她按在椅子上。 然后回到自己座位，悠然坐下，翘起二郎腿搭在桌子上。 对于他的不拘小节，李春花已经习惯。 还觉得特别有男人魅力。 只是现在她真的很急，想要知道陈建安怎么应对接下来的危机。 王德福这个老狐狸，表面上一团和气，实际比谁都黑，下手又狠。 只要是红旗镇公社的老人儿，谁不知道？ 也就是陈建安太年轻，刚当上这个村长，才不知道害怕…… 与李春花的紧张截然相反，陈建安反应特别淡然。 换句话说，根本没把王德福放在眼里。 这种老派基层干部，只是适逢其会，赶上了机会才坐到那个位置。 自身却有着很大的局限性。 国家层面马上就将巨变，王德福这种人，已经跟不上时代，注定要被淘汰。 以前自己不去镇上开会，只是闲浪费时间，做无用功。 现在却不同了…… 秋收在即，村里的收获是他实打实的底气！ 无论王德福搞什么鬼，陈建安都有信心应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嘛。” “事已至此，先给我倒杯茶吧。” 陈建安双手放在脑后，枕在椅子靠背上，舒服地躺着。 明明暖壶就在他脚底下，却让李春花倒茶。 李春花也没表现出任何不妥，顺从地点点头。 她侧着身子，挤进狭小空间，然后蹲下去拿暖壶。 这个动作，立刻将衬衫绷紧，最上面没系扣子的领口，豁然开朗。 陈建安欣赏着风景，心情愉悦。 俗话说得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一个养眼的女秘书，确实可以提高工作效率。 起码心情好啊…… 第二天。 红旗镇公社。 会议室。 这是传统的礼堂式建筑。 上面一排主席台，坐着领导。 下面几排硬板凳，坐着参会人员，大部分是各村的村长，还有些公社的工作人员。 陈建安刚踏进这里，立刻就感受到了无数道目光。 在这里开会的，基本都是熟人。 只有他，大伙第一次见。 不光因为陌生。 还因为他早已名声在外。 传闻中，他参与县委工作组，调查周黄海一案，成功将之搬到。 然后顺利上位，成为整个荒原县最年轻村长。 上任之后，实行了多项大胆的政策，堪称胆大妄为。 不仅如此，他还跟公社对抗。 王德福派了副社长汪红星去调查，是尿了裤子回来的。 吓得请病假不敢上班，搞出了心理阴影。 还有小道消息，他居然将王德福放在村里仓库的粮食给分了。 这下，两人可是成了死对头。 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 虽然不知道陈建安在县里有什么背景。 但王德福这个公社社长，可正管着你这个村长。 你公然跟他对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种种传闻之下，陈建安越发神秘。 今天本人露面，大家终于可以一睹真容。 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任谁都会有些紧张。 可陈建安坦然受之。 表情轻松得仿佛回到了自家的客厅。 他也不管自己跟这些人认不认识，面带微笑，还挥了挥手。 然后从容地向内走着。 “劳驾，我是小河沿村的村长，不知道我的位置在哪？” 他随意找了个人问道。 “哈哈，你就是陈建安吧？” ‘老弟可真年轻啊。’ 这人长得皮肤黝黑，身材干瘦，看着就像个老农。 “我是大洼村的村长孙胜利，久仰大名啊！” 别看孙胜利长得像个老农，说话却声如洪钟，气势十足。 “孙村长，我才是久仰大名。” 陈建安没想到，随口一问，就问到了小河沿村在公社最大的竞争对手。 大洼村耕地和人口都比不上小河沿村。 但孙胜利这个村长能力极强，曾经是一名参加战争的退伍军人。 他人如其名，无论干啥，都要挣得胜利。 陈建安反感王德福这种官场老油条。 却对孙胜利这种真正有能力的人很佩服。 两人热情地握着手，算是正式认识。 “陈老弟，你的座位就在我旁边，坐吧！” 孙胜利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座位。 陈建安看过去，却发现座位上已经有了人。 “二狗子，你在这凑什么热闹，一边去。” 孙胜利没好气地在那人后脖根上拍了一巴掌。 “嘿嘿，都说一山不容二虎。” “我看陈村长年轻才俊，今年你孙大炮未必强过人家吧。” 二狗子姓苟，排行老二，也是村长，不过是个小村。 孙胜利能力强，人品好，脾气倔，在整个公社都是老大哥级别的存在。 苟老二跟孙胜利关系很好。 以前陈建安从来不开会，所以他就坐在孙胜利旁边。 现在正主来了，苟老二就把位置让了出来。 不过临走的时候，还不忘了拱火上眼药。 孙胜利和陈建安这一老一少，算是现在红旗镇公社风头正盛的两个村长。 不出意外，今年“丰收村”的名头，就要在两个村子里竞争。 “陈老弟，我是小洼村的村长老冯。” “我是前岗村郑军。” 陈建安坐下之后，又有两个人打了招呼。 会议室里面座位排列也很有意思，是按照去年秋收多少来排名的。 第74章 村长硬钢社长 小河沿村、大洼村、小洼村、前岗村。 是红旗镇公社实力最强的四个村子。 都有实力争一争“丰收村” 这可不仅是荣耀，还有实打实的利益！ 周黄河想当副社长。 可是在“丰收村”头衔上争不过孙胜利。 才动了歪脑筋，不惜牺牲村民的利益，年年超额交公粮。 他有社长王德福支持依然争不过孙胜利，可见孙大炮的实力多强。 虽然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寒暄几句，陈建安已经能从三位老村长身上感受到一股淡淡的敌意。 倒不是他们针对陈建安本人。 而是村子之间存在天然的竞争关系。 王德福搞政治有一套，明里暗里挑动各个村子之间竞争，玩分化拉拢的手段，这样他才能稳坐钓鱼台，掌握权力。 陈建安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有着底气。 任凭你们经验再多，资格再老，对村子再熟悉。 可是在自己超前的眼光面前，都变得微不足道。 他的布局今年只能算初见成效。 到了明年才会全面收获。 到时候，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降维打击。 “大家肃静！” 工作人员突然喊道。 一排人影从门口鱼贯而入。 走在前面的是陈秀娟和徐佩云两个女性副社长，其他公社干部紧随其后。 他们走上主席台，坐在各自的座位。 最后压轴出场的，是王德福。 他穿着一身半袖衬衫，头发梳理一丝不苟，面容严肃。 只看外表，会认为这是个兢兢业业、合格的老干部。 谁会知道，他那么黑！ 王德福走到主席台最中央的位置，坐了下去。 俯视全场。 今天开会人不多，规格却高。 下面坐着的，是整个红旗镇公社的二十四名村长。 王德福坐在那里，威严注视。 下面变得鸦雀无声，每个人都自觉地坐得板板正正，微微低头。 只有一个例外…… 王德福看到了一张青春洋溢，又格外英俊的脸庞。 还有那双闪闪发亮，正毫无顾忌跟自己对视的眸子。 “陈村长，真是稀客啊。” “自从你上任，咱们还是第一次见面吧。” “不容易，真不容易……” 王德福连续说了两个不容易。 语气不重，可谁都听得出来其中的不满。 你当了村长，却不去社长那里拜码头，太不懂事了！ 陈建安坐在最前排，却能感受到背后那一双双注视的目光。 孙大炮三个人也互相对视，心说王德福这老狐狸居然上来就开炮。 看来跟陈建安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直接公开化了。 接下来，就看陈建安怎么应对。 虽然陈建安出人意料地担任了村长。 但大家都不认为这个毛头小子可以胜任。 当好一个村长，可不仅仅是种地那么简单。 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 无论国家层面，还是省市层面的政策。 最终都要村子这个最小单位来落实。 村长起到了承上启下的重要作用。 现在陈建安被王德福针对，他还能坐稳这个位置吗？ 有人将自己带入陈建安的角色。 如果自己面对王德福的威压，能够从容应对吗？ 思来想去，恐怕的不会有好下场。 无数个先例，就摆在那里。 得罪了王德福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就在所有人为陈建安捏了一把汗，怕他承受不住压力的时候。 他突然开口了。 “王社长说得对，咱们确实第一次见面。” “您日理万机，想要在基层见一面不容易啊。” “上次汪红星副社长来了我们小河沿村，受到热情接待。” “如果您过来，我肯定也不会让您失望！” 陈建安坐在椅子上，眼睛平静直视。 他的声音很平缓。 听在众人耳朵里，却在心中嫌弃惊涛骇浪。 好家伙， 张嘴就是硬钢啊！ 王德福怪你没来公社觐见。 你却让他下村子来见自己。 真不知道谁是大王、谁是小王？ 更离谱的是，你居然把汪红星拿出来做例子。 他堂堂副社长，去调查村长。 不但没抓到证据，自己却灰头土脸，吓尿了裤子。 成为整个公社的笑柄。 到现在都没脸来上班。 而且谁都知道，汪红星是王德福最衷心的狗腿子。 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 你收拾汪红星，不就是给王德福难看吗？ 陈建安把汪红星提出来，简直是当众在王德福伤口上撒盐啊。 在座各位村长虽然不敢交头接耳地讨论。 但都相熟的都互相对视的眼神交流。 那意思是说，有好戏看了！ 果然。 王德福听到陈建安的话之后，将手中茶杯重重往桌子上一顿。 发出嘭的一声。 自从上次汪红星吃了瘪，他摸不透陈建安虚实，还担心周黄河案子的结果，所以一直按兵未动。 几个月过去，周黄河案一点动静也没有。 王德福觉得自己应该没事了。 马上秋收在即，县里不可能在关键时刻动自己这个社长吧。 那可是会影响秋收的！ 他心里有了底气，就开始合计怎么对付陈建安了。 陈建安能够绕过公社，直接被县里任命当村长，肯定是有背景。 他这些日子通过各方打听，终于查清楚了陈建安的底细。 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河沿村本村人，没有任何县里干部的关系。 县委调查组楚明飞让他当村长，纯属巧合。 弄清了这一点，王德福再无顾忌。 在我眼皮子底下当村长，还跟我作对。 真是活腻歪了！ 他今天召开这个大会有两个目的。 一是秋收动员。 二就是要整陈建安！ 接着大势，以势压人，让他这个毛头小子明白啥叫官大一级压死人！ 只是没想到，他刚说了一句。 陈建安直接就反击了。 这也太痛快了？ 你有没有把我这个社长放在眼里！ 王德福紧紧攥着茶杯，脸色阴沉。 “陈村长，你年纪不大，嘴皮子挺利索啊。” “就是不知道，生产搞得怎么样？” “我们红旗镇公社的干部，一向奉行能者上，庸者下。” “小河沿村是公社第一大村，往年都是交公粮标兵。” “如果到了你手里变得差了，可别怪我不客气！” 王德福知道陈建安这个愣头青根本不怕自己。 也不再试图用语言攻击。 而是直接拿生产说话。 陈建安才十八岁，就算从娘胎里学习种地，也赶不上那些老村长厉害吧。 我就不信你能变出粮食来？ 反正你拿不出粮食，我就有理由罢免你。 要是咬牙拿出粮食，那肯定要压榨村民，到时候怨声载道。 我一样有理由罢免你。 王德福这番话，已经把陈建安的路给堵死。 无论你拿不拿粮食，都得被撤职！ 第75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王德福的话，再次让场面变得紧张起来。 众位村长暗暗心惊。 王德福不愧是善于玩弄权术的老狐狸。 这一手不是阴谋，而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你陈建安初生牛犊不怕虎，敢跟我硬顶。 好！ 那我也让你知道啥叫软刀子杀人。 王德福身为社长，就是可以堂堂正正地用权力压你。 你服不服？ 孙胜利在旁边皱起了眉头。 他扪心自问，这种两难抉择，就算自己也不好应对。 陈建安这个毛头小子，接得住吗？ 坐在主席台上的徐佩云也开始担忧起来。 她没想到，陈建安跟王德福的矛盾居然闹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虽然自己身份超脱。 可不代表可以凌驾于组织之上。 在红旗镇公社，王德福才是一把手。 就算她知道唐生怀对王德福不满，想要换人。 可毕竟还没有换。 王德福现在依然有权力处罚陈建安。 她只能暗暗着急，却帮不上忙。 众人注视之下，陈建安缓缓站了起来。 立刻又成为全场焦点。 “其实我今天来，正好想说一说这件事。” “既然王社长问了，那正好借此机会声明。” “我们小河沿村，一定会按规矩交够公粮。” “但是……” 他一顿。 把众人的好奇心提到了顶点。 “陈老弟，但是什么？” 孙胜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神色突然一变问道。 “但是今后不会再超额上交！” “我们村里的粮食，交完规定公粮之后，剩余将全部留下归本村使用。” 陈建安说话间，眼神一直直视着王德福。 他话音刚落，王德福脸色大变。 那些原本克制着的村长们，也一片哗然，开始议论起来。 公社按照每个村子的情况，会定下一个标准。 小河沿村有耕地五千亩，亩产平均七百斤。 公社定的标准是上交一半，也就是一百二十五万斤。 可周黄河为了升官，连续两年都上交两百五十万斤！ 村里只剩下一百万斤，两千五百多人分，每个人一年才不到四百斤粮食。 这还没有计算成本。 如果去除成本，再去除村里各项开支。 每个人平均一天才半斤粮食。 如果你生了病，或者遇到什么事，那就得吃老本。 辛辛苦苦一年到头，不但赚不到钱，连饭都吃不饱。 谁还有心情好好干？ 可以说，小河沿村村民的苦日子，就是周黄河跟王德福联手吸血造成的！ 陈建安跟周黄河不同。 他可用不着巴结王德福。 所以，该交的，自己交。 不该交的，一斤也不给！ “陈建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敢不交公粮？这是公然对抗组织！” 王德福腾地站了起来，一只手指着陈建安的鼻子。 周围人都吓了一跳，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看到王德福这么失态。 “别乱扣帽子，我可没说不交公粮，我说的是不交超额的部分！” “周黄河可以昧着良心，用村民的血汗去巴结你，我可不会！” 陈建安直接怼了回去。 “放肆！” “这是你一个村长该说的话吗？” “人家周黄河……” 王德福话到嘴边，才意识到周黄河已经被抓了。 没办法。 只能把话又咽了下去。 这一下，气势就弱了下去。 “社长，今年我们大洼村也只交应该交的份额，不额外交了。” 坐在陈建安旁边的孙胜利，此时也站了起来。 他刚才听到陈建安的话，心里就活泛起来。 往年在王德福重压之下，各村不仅要完成额定公粮，还都得额外上交。 这些额外上交的粮食，一部分被当成王德福的政绩，一部分却进了他私人腰包。 各村都不堪重负。 以前王德福这老狐狸稳稳掌控公社，孙胜利也不敢硬顶。 可是现在，机会来了！ 有陈建安带头，他立刻跟进。 “我们小洼村也不交额外公粮。” 老冯站起。 “前岗村也不交！” 郑军站起。 “我们也不交！” 在场所有村长全都站了起来，椅子哗啦啦响成一片。 “你们……你们……” 王德福脸色由黑转成涨红，由红又变得煞白。 他怎么也没想到，本来只是针对陈建安的鸿门宴。 居然变成了各个村长的逼宫大会！ 其实各位村长早就恨透了超交公粮。 以前是由周黄河这个二五仔牵头，王德福藏在背后施压。 他们没办法。 现在有了机会，纷纷奋起反抗。 主席台上各位公社干部面面相觑。 这种场面，还是第一次见到。 王德福整治陈建安不成，还要损失了所有村子的超额粮食，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好啊，你们一个个，居然跟这种败类学！” 王德福气的浑身直哆嗦。 他眼神严厉的扫视众人。 可是众位村长，却没有向以往那样退缩。 而是都梗着脖子，站在那里。 王德福知道，如果继续硬顶下去，只会对自己的声望造成更大的损害。 “行，你们爱交不交。” “反正超额上交公粮都是自愿行为。” 他摆了摆手。 见王德福居然服软了。 众位村长达成了目的，喜上眉梢。 互相看了看，各自坐下。 这次开会本来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没想到有意外之喜。 控制住局面之后，王德福目光再次看向陈建安这个罪魁祸首。 陈建安嘴角微扬，似是嘲讽，似是不屑。 王德福脸色又是一僵。 “陈建安，额外公粮可以不交，可我要把丑话说在前头。” “小河沿村去年在整个公社排名第二。” “如果在你手里下降了，我可不答应！” “到时候，你自己主动辞职吧。” 王德福声音充满了冷意。 你虽然可以不给我超额交粮食。 但村里的粮食产量无法作假。 去年小河沿村的亩产量比不过大洼村，但胜在耕地总面积多。 所以总排名在第二。 今年陈建安又是成立工程队，又是成立荒草滩开发队把劳动力分出去将近一半。 王德福就不信，小河沿村粮食产量能不减少？ “王社长，那如果我们村的排名没有下降呢？” 陈建安目光灼灼，开口反问。 “呵呵，如果没下降，你不就成了第一？” “那我亲自给你发奖状！” 王德福冷笑。 在他看来，陈建安就是死鸭子嘴硬。 “好，一言为定。” 陈建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第76章 捧杀 一场本来只是走过场的秋收动员大会，以一种所有人难以预料的方式结束了。 王德福不但没有压制住陈建安，反而让所有村长联合起来拒绝超额上交公粮。 可谓吃了一个大亏。 但是他面色如常，接下来发表的讲话依旧铿锵有力。 还跟旁边的干部谈笑风生。 小琳是新分配到公社办公室的干部，她全程目睹了一切。 对于格外年轻，还敢于跟社长正面对抗的陈建安印象深刻。 更让她佩服的是王德福的养气功夫。 难怪父亲在她上班前嘱咐，红旗镇公社能人多，要好好学习。 看到王德福这副派头，她暗下决心以后也要喜怒不形于色。 她现在的任务是给王德福做好服务。 散会之后王德福回到办公室，她远远跟在后面。 一位干部跟王德福问好，他还笑着摆摆手打了招呼。 小琳刚进跟着进去收拾一下。 就见门“嘭”的一声紧紧关上。 然后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陈建安，你给我等着瞧！” 低沉如野兽般的咆哮从社长办公室内传来。 小琳吓得大惊失色。 她第一次见到王德福发这么大的脾气。 这还是那个和蔼可亲的社长吗？ ----------------- 一星期后，整个东北大地进入了收获的时刻，田地里一派繁忙景象。 王德福来到了县里开会。 全国粮食紧缺的大背景下。 黑省这个产粮大省，对于秋收格外重视，上升到了政治高度。 谁的产量高，谁就有政绩。 谁搞砸了秋收，谁就是能力低下，趁早走人。 小琳跟着已经恢复如初的王德福。 心里暗暗想着，他肯定要借这个机会，跟县里领导们说陈建安的坏话。 一个村长居然不服社长的管教。 真是胆大包天。 哪曾想，王德福居然不但没有贬低陈建安，还逢人就说陈建安年轻有为，能力强。 今年小河沿村肯定能丰收。 县里这些干部搞不清状况，还以为陈建安是王德福那个子侄辈，着力推荐呢。 王德福资历老，还是荒原县第一大公社的社长，在县里也很有威望。 大家都很给面子，吹捧几句。 不出半天功夫，陈建安这个最年轻村长，已经人尽皆知。 小琳看得目瞪口呆。 不明白王德福这是什么意思。 “王社长。” 一道声音传来，叫住了王德福。 王德福转身一看，笑眯眯的表情收了起来，逐渐变得严肃。 “楚书记。” 他很快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打起了招呼。 来人正是上次去小河沿村的县委调查组组长楚明飞。 现在回归县委，恢复了纪委的身份。 见到这位“铁面阎罗”过来。 周围干部纷纷悄悄散开。 都想离得远一点。 因为楚明飞是专门负责调查干部问题的。 谁被他找上，准没好。 “楚书记，不知道找我有何贵干哪？” 王德福笑吟吟问道。 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楚明飞关系匪浅。 小琳跟在他身边时候不短了，隐隐发现一丝一样。 王德福的后背居然在用力绷着，显然很紧张。 这跟他脸上的表情截然相反。 “王社长，我听说你逢人就夸陈建安，看来你对他很满意啊。” 楚明飞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眼神却复杂难明。 “呵呵，当然了。” “陈建安这么年轻，就被县里破格提拔当村长，一定是能力出众。” “他还立下军令状，说这次秋收一定排名第一，拿下丰收村的称号。” “要不然就引咎辞职呢。” 王德福仍旧笑吟吟的表情，语气也很平淡。 可是言语的火药味，已经溢了出来。 到了这时，小琳终于明白，原来王德福是在对陈建安捧杀！ 让所有人都对陈建安抱有很高的期望。 到时候秋收成果出来，如果小河沿村产量很差。 那就会引起所有人不满。 陈建安就会被贴上能力不足的标签。 小琳暗暗心惊，王德福手段真狠啊。 楚明飞听完王德福的话，表情逐渐冷淡下来。 提拔陈建安当村长，是唐生怀暗地里的指示。 可是通过楚明飞的手执行。 王德福说出这番话，已经是摆明车马对自己不满。 这个老狐狸，终于亮出了自己的尖牙利齿。 要是陈建安真的因为能力不足被撤职。 那对他这个提拔者，也有很坏的政治影响。 面对王德福的出招，楚明飞并没有被激怒。 而是直视着王德福的眼睛，点点头。 “王社长说得不错，干部队伍就需要陈建安这样有冲劲的年轻人。” “那些思想落后跟不上时代的干部，应该淘汰了。” 丝毫不留面子的一番话。 让周围空气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分。 路过的干部都纷纷闪开，不敢过来。 “哦，那咱们只能拭目以待了。” “今天已经开始秋收，看看小河沿村产量到底如何。” 王德福面带冷笑。 他年纪比楚明飞大，资历比楚明飞老。 虽然楚明飞现在级别在自己之上，但也丝毫不怵。 “呵呵，不错，归根到底还是成绩说话。” “不过我今天找你，是有另一件事。” 楚明飞话锋一转。 “什么？” 王德福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忽变。 “关于周黄河的案子，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县里一贯政策你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楚明飞变得严肃起来。 “我没什么可说的。” “还是那句话，我跟周黄河没关系！” ‘如果有人硬是往我脑袋上扣屎盆子，我是要去省里告状的！’ 王德福语气罕见的强硬起来，毫不顾忌地跟楚明飞对视。 “好，那就再见了。” 楚明飞冷笑一声。 传闻中，这位王德福社长，有个省里的靠山。 虽然不知道真假，但这可能就是他的底气所在。 在没有必胜把握之前，楚明飞不会轻举妄动。 小琳在二人身后，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知道楚明飞走远了，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时，王德福突然回过头，笑吟吟地说道：“小琳，咱俩去你父亲那一趟吧，正好找他有事。” “啊？哦，好……” 小琳一愣，赶紧答应。 她的父亲，是荒原县粮食局的局长。 第77章 县粮食局 县粮食局。 旧仓库旁边，一个新的工地正在施工。 王德福在小琳陪同下，来到了局长办公室。 “方局长，打扰了。” 王德福推门而入。 “哎呀，王社长，你可是稀客呀。” 方志兴起身绕过办公桌，上前握手。 小琳站在背后，冲着她爸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 “你这丫头……周末回家吃饭，你妈做了好吃的。” 方志兴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 “王社长，小琳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方志兴将王德福让到沙发就座。 “麻烦什么，咱们这关系还客气啥。” 王德福语气十分热情。 方志兴想让女儿有基层的工作经历，还想避嫌。 所以小琳刚工作，就被安排在公社。 正好王德福跟方志兴是多年好友，红旗镇公社又是荒原县第一大公社。 所以顺理成章去了他那里，当了办公室的办事员。 “小琳这孩子聪明、肯学，还勤快。是个好苗子。” “我准备秋收之后就给她加加担子，先当个办公室副主任。” 王德福笑着说道。 “王社长，这太快了吧，她才上班一年……” 方志兴语气犹豫。 “这有什么……咱们任用干部，就要不拘一格降人才。” “人家小琳有这个能力，为啥不可以提拔？这事就这么定了！” 王德福一挥手，颇有气势。 “呵呵，还不谢过你王伯伯。” 方志兴对女儿使了个眼色。 “谢谢王社……王伯伯。” 小琳嘴上说着谢谢。 可是心情却有些复杂。 她知道，公社有些干部，工作了几年、十几年，也没能当上副主任的位置。 自己不过工作一年，就成为了副主任。 这不是自己多能干。 而是借了父亲的光。 对于心高气傲的她来说，有点难以接受。 方志兴了解女儿性格，聪明、正直、还有点文青。 是个好女儿，但对于官场来说太稚嫩了。 总想着凭借自己的能力去干。 殊不知，这会走多少的弯路。 他现在说什么女儿也听不进去，只能让时间来证明了。 “去给王伯伯泡茶。” 方志兴怕女儿任，挥挥手支开。 小琳转身离开去接开水。 等她走了，王德福那副笑吟吟的模样立刻消失。 变得阴沉起来。 “老王，看来最近不顺啊。” 方志兴跟他认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王德福的底细。 “哼，还不是那个陈建安。” “小兔崽子，我非收拾了他不可！” 王德福将前几天开会的事情讲了一遍。 “这么说，陈建安不只是个刺头那么简单。” “应该是上面……” 方志兴伸手指了指天花板。 “我调查过，陈建安从出生到周黄河被抓之前，跟楚明飞一点交集也没有。” 真不知道他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也是王德福最困惑的一点。 楚明飞在荒原县被称为铁面阎罗。 除了办案子啥也不干。 人情来往更是一点没有。 县里这么多干部，就没听说谁跟楚明飞私交甚密。 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看中陈建安呢？ 别看楚明飞在县里干部中名声不好。 却非常的领导看中。 不但县里主要领导夸赞有加。 甚至省里的领导都知道荒原县有个铁面无私的办案能手。 哪个干部被他盯住，不死也脱层皮。 “刚才楚明飞还找了我，话里话外很不客气。” “不知道跟陈建安有没有关系。” 王德福皱着眉头。 “本来收拾个陈建安轻而易举，现在有楚明飞这一层，就不能轻举妄动，只能费些手段。” 王德福点燃一颗烟，深吸一口，缓缓吐出。 “呵呵，一个毛头小子，还能玩得过你这老狐狸？” 方志兴呲笑一声。 他可是知道王德福的手腕。 “对了，说道陈建安，他们村可是真气人啊。” “眼看新仓库刚打完地基，工程队的人都要撤走。” “那个工程队队长一会就要过来了。” 方志兴语气不满。 虽然当初接工程的时候，工程队就说明秋收要离开。 可他依然不爽。 本来想拿工程款卡对方的脖子。 可是县里居然不让。 甚至工程款都没有经过粮食局，而是直接从财政局拨款。 这让方志兴更不爽了。 所谓雁过拔毛。 你工程队吃肉，我他么连口汤都喝不到！ 听出了方志兴话里话外的怨气，王德福心思一动。 “你说的是小河沿村的工程队？” “没错，就是他们。整个荒原县，只有小河沿村成立了工程队。” “今年可是要赚大钱啊。” 方志兴感慨中带着羡慕和嫉妒。 “这件事我替你解决。” “既然接下了工程，当然以工程为重，怎么能私自离开呢！” “这是无组织无纪律！” 王德福狠狠一拍茶几。 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对啊，你是社长，正好管着村里的工程队。” “你要是能让工程队继续施工，今年仓库紧着你们红旗镇公社用。” 方志兴高兴道。 公社来县里交公粮，也是要占用仓库的。 谁跟粮食局关系好，谁就能早入库，占个好位置。 要是没关系的，就得排队等着，粮食风水日晒就会掉分量。 到时候还要你公社自己补。 所以粮食局长虽然级别跟社长相同，位置却特别重要。 这时，小琳打了开水回来，给两个人都泡上了热茶。 “小琳，你去把工程队的队长喊来。” 方志兴等她泡完茶吩咐道。 “哦，知道啦。” 小琳答应一声，转身出去。 “大伙抓紧收拾好工具，规划好现场，不要留下安全隐患。” 李斌现在已经显得很专业。 他接到陈建安命令，火速回村支援秋收。 听说今年有希望大丰收，他的心里也很激动。 这时，突然看到一个长得很文静的年轻女孩走了过来。 “请问你们工程队的队长在哪里？” 小琳问道。 她打量了一圈，发现就这个男人穿得很干净。 “我就是工程队长李斌，你有什么事？” 李斌疑惑地问道。 “方局长找你。” 小琳悄悄打量，李斌真不像一个农村人。 “行，正好要跟方局长辞行。” 李斌叫过副队长王铁柱交代一声，自己跟着小琳走了。 很快，来到了局长办公室。 发现沙发上不光有方志兴，还有个老干部模样的男人。 “李队长，正好你们红旗公社的王社长来了，过来一起聊聊。” 方志兴指着一旁男人。 李斌吃了一惊。 这人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王德福！ 第78章 李斌的选择 “王社长，你好。” 李斌主动问好。 他在小河沿村插队多年，自然对王德福久闻大名。 传闻他就是周黄河的靠山。 周黄河被抓，他却屹立不倒，可见根基深厚。 陈建安参与调查组，亲自搬到周黄河，还上位当了村长。 天然就跟王德福势不两立。 上次王德福派副社长汪红星来村里调查，就是最明显的例子。 虽然李斌一直在县里干工程，不知道秋收动员大会上陈建安和王德福已经撕破了脸。 但是也知道两个人不对付。 现在王德福出现在方志兴办公室，还主动找自己，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 “李斌，听方局长说你们工程队干得不错。” “你这个队长能力出众啊。” 王德福笑呵呵地跟李斌握手，张口就是表扬。 态度和蔼可亲，让人如春风拂面。 “王社长过奖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李斌表面谦虚，心里暗暗警惕。 都说王德福是老狐狸，当面笑嘻嘻，背后捅刀子。 自己要小心应对。 “小李，别拘束，坐下说。” 方志兴在旁边伸手示意。 李斌也没过分客气，大大方方坐下。 “小李，看你样子，不像是小河沿村的本村人吧？” 王德福上下打量着。 李斌虽然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工作服，但衣服干干净净。 人长得很斯文，还带着一副眼镜。 这气质，怎么看都不像农村人。 “我是知青，插队来的小河沿村。” 李斌如实说道。 王德福顿时眼睛微眯，心里起了思量。 如果是本村人，可能还跟陈建安从小有私交。 如果是知青，那跟陈建安应该没什么交集。 容易对付。 最坚固的堡垒，往往可以从内部攻破。 王德福搞不动陈建安，准备从村里人入手。 “听方局长说，你们工程队要停工？” 王德福喝了一口茶，悠悠问道。 “是的，我正好要来辞行的。今天的活干完，就要赶回村里。” 李斌点头道。 王德福却故意皱起了眉头。 “现在秋收在即，马上大批粮食要集中到县里。” “你们正应该加班加点，赶快把仓库建好。” “这个时候，怎么能停工呢？” 言语中，一副质问的语气。 “对啊，小李。” “能不能别停工，继续干？” “县里又不是不给工钱嘛。” 方志兴在一旁插话。 老仓库年久失修，储存条件很差。 他可是盼着新仓库早点建成。 两位领导同时施压，压力瞬间来到李斌身上。 小琳心里替李斌捏了把汗，走上去递上一杯热茶。 “谢谢。” 李斌轻吐一口气，接过茶杯放在茶几上。 “不好意思，二位领导。” “我们也想尽快完成仓库建设。” “可是陈村长已经让我立刻回去，所以我必须停工。” 李斌认真说道。 “陈建安的命令又不是圣旨，这么认真干什么？” 王德福眉头紧皱。 “王社长，我们是村里的工程队，当然要听村长的命令啊。” 李斌理所当然道。 “呵呵，那我还是社长呢，正管着你们村长。” “我现在命令你不许停工。” 王德福板起脸。 “这……” 李斌没想到，王德福居然直接以权压人。 现在，他面临抉择。 到底要不要听公社社长的命令。 方志兴和后面的小琳，也都好奇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怎么选。 许久，李斌摇了摇头。 “对不起王社长，我只听陈村长的命令。” “如果你想让我继续施工，请让陈村长跟我说。” 李斌态度坚定。 他的表态，让本来满怀信心的王德福，瞬间沉下脸。 一旁的方志兴，也是眉头蹙起。 没想到啊，李斌这个工程队长，居然对陈建安这么衷心。 宁可得罪社长，也不服从命令。 看来陈建安那小子，真有点邪性。 “李斌，你可想好了。” “现在国家有知青返城的政策。” “该不会是陈建安利用政策卡你吧？” “如果有顾虑尽管跟我说，我给你开介绍信。” 知青返城最重要的东西，就是插队所在的村长的介绍信。 历史上，不知道多少知青，被村长牢牢掐住脖子，造成一生遗憾。 王德福作为社长，当然有这个权力绕过村长，直接插手。 他认为李斌这么听陈建安的话，一定是陈建安用介绍信卡着。 没想到，李斌却再次摇头。 “我已经决定不返程，留在小河沿村跟随陈村长干事业。” “我很喜欢工程队这份工作。” 李斌说得很坚决。 这让屋内其他三人都吃了一惊。 居然有人愿意放弃城里的正式工作，而选择留在农村。 简直是天方夜谭。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 现在的农村户口和城市户口，是一道巨大的天堑。 难道李斌不知道。 “嘭！” 王德福一拍桌子。 “李斌，就算你愿意听陈建安的命令。” “可他毕竟只是个小小的村长。” “到底粮食局的仓库重要，还是你们一个村子的秋收重要？” “你要顾全大局啊！” 王德福见软的不行，直接来硬的。 “王社长，我的大局就是村里。” “陈村长说了，秋收在即，时间紧迫，我必须回去。” 见王德福来硬的，李斌也不再虚与逶迤，梗着脖子说道。 而且，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拍在桌子上。 “方局长，这是我们工程队跟粮食局签订的合同。” “上面写得清清楚楚，秋收时停工回村支援。” “这没错吧？” 李斌指着合同。 “这……是没错。” 白纸黑字写着，方志兴也没法否认。 小琳更加惊讶。 没想到一个村子的工程队，居然签了这么正式和详细的合同。 那个陈建安为什么这么有超前意识？ 她对陈建安的好奇，更多了一层。 原来不只是敢硬顶干部。 不只是对村里粮食生产有信心。 还对工程这方面特别在行。 听说陈建安也不过才十八岁，他怎么懂得这么多的？ 王德福看着合同，气得手直抖。 “好好好，既然你这么想要去秋收，那就去吧。” “我倒要看看，陈建安到底能给我变出多少粮食！” 李斌软硬不吃，王德福也没有什么办法。 现在只能等到秋收结束再说。 你陈建安当着所有村长的面立下军令状。 还不惜让县里工程停工撤回工程队。 那就让所有人看一看， 你小河沿村到底是不是虚张声势。 到底能打出多少粮食！ “王社长，方局长，那我就告辞了。” 李斌做出了抉择，一点也不后悔，反而心里松了口气。 他相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接下来，就要帮助陈建安全力秋收！ 工程队很快回到村子里。 而小河沿村也已经集结了所有力量。 秋收开始！ 第79章 亩产超千斤 小河沿村。 一小队负责区域。 这里地势高，水分少，气温高，所以庄稼最先进入成熟期。 入眼处，是一望无际的金色农田。 沉甸甸的玉米棒挂在笔直的玉米杆上。 似乎在昭示着丰收的信号。 小河沿村的传统，秋收时各小队各自负责自己区域。 今年显然要大丰收，光靠本小队的力量已经不够。 陈建安决定，二、三小队依旧负责自己区域。 而其他机动力量，全部支援一小队。 早上集合之后，浩浩荡荡的队伍集结在这里。 一小队、荒草滩开发小队、工程队。 所有人分片站好，随着陈建安一声令下，正式开始秋收。 密密麻麻的村民，开始进入玉米地。 将玉米棒掰下，然后归拢到一起。 “杨队长，你注意把第一亩地的产量统计一下。” 陈建安特意将杨建设叫过来交代。 “明白！” 杨建设答应一声，匆匆离去。 现场已经准备好了麻袋和磅秤，柳青伊和许梅拿了账本，准备记录。 农民对土地有着特殊的深厚感情。 一年辛苦劳动，挥洒汗水的付出。 为的就是到了秋天，这收获的时刻。 往年大伙觉得无论收获多少，自己也分不到多少钱。 所以消极怠工，情绪低落。 今年却不同。 陈建安的新政策，让大伙看到了多干多得的希望。 田地里那沉甸甸的玉米棒，更是让他们感受到了丰收的喜悦。 人们鼓足干劲，熟练和快速地劳动着。 很快，特意标注好的第一亩地，玉米全都运送出来。 看着地上那一堆玉米棒的规模。 虽然人们心里早有预感，但也吃了一惊。 这产量，明显比往年大多了。 “陈村长，这也太多了吧，得多少斤啊……” 广播员李春花每年都见证村里的产量。 今年却让她大吃一惊，嘴巴都张开合不拢。 “具体多少，称过才知道。” “脱粒、装袋，过称！” 陈建安手一挥。 杨建设立刻组织人手。 本来刚摘下的玉米棒水分高，不容易脱粒。 但计算亩产量是不含玉米棒，只算玉米粒的。 为了重量准确，陈建安让人脱粒。 这些人都是干农活的老手，二话不说取出工具就开始脱粒。 很快，一堆堆金黄色的玉米粒被装入麻袋。 “一袋、两袋、三袋……十一袋！” 李春花瞪着眼睛数。 “我不是数差了吧？” 她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往年也就六七袋，最多八袋。 今年居然是十一袋？ 她不放心，再次数了一遍。 没错，确实是十一袋！ “过称吧。” 陈建安再次发话。 民兵小队长葛二壮招呼两个民兵，将一麻袋玉米粒抬到磅秤上。 “九十八斤！” 葛二壮高声报数。 “嚯……” 这个数字，顿时引起一片哗然。 一袋将近一百斤。 那十一袋岂不是…… 所有人互相对视，都产生了一种不敢想象的念头。 难道今年的亩产量要打破纪录，突破一千斤？ 小河沿村种了这么多年底，从来没有这么高产量啊。 最终结果还没出来，大家只是心里怀疑，不敢高声议论。 甚至连呼吸都紧张起来。 “第二袋，一百零一斤！” “第三袋，九十九斤半！” “第四袋，一百零五斤！” 葛二壮没报一次数，柳青伊就在账本上记录。 这些村民不亏是种田老手，装袋时手上有数，误差很小。 基本控制在每一袋一百斤左右。 “第十一袋，一百零三斤！” 终于，最后一袋玉米也称完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记录的柳青伊身上。 她迅速计算，很快，抬起头来。 说出一个数字。 “总共一千一百零五斤！” “哇！” “我没听错吧！” “亩产超过了一千斤？” “我的天爷啊！” 巨大的议论声，引来更多人注意，纷纷跑过来看热闹。 “你说啥，亩产超过千斤？这不可能！” “我老汉活了一辈子，从来没见到过亩产超过千斤的。” 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满脸不信。 他会瓦匠手艺，这些日子一直跟着工程队在县里干活。 所以对村里粮食情况并不太熟悉。 可是他经验丰富啊。 毕竟是种了一辈子地的老农民。 往年村里亩产量也就六七百斤，好的时候能七百多一点。 现在你居然说亩产超过一千斤。 这不是吹牛吗？ “我说刘瓦匠，你不信自己看啊。” “人家会计可是计算得清清楚楚，不知千斤，而是一千一百多斤！” 刚才被质疑的人不乐意了，拉着刘瓦匠往人群里挤。 当穿过人群，看到堆积在地面上的麻袋之后。 刘瓦匠傻眼了。 他只是看了一眼，就能在心里估摸出来。 这些麻袋的规模，确实超千斤。 “我老刘活了大半辈子，今天真是开眼了啊。” “陈村长，我种了一辈子地，却不如你一个少年人！” “你是这个！” 他伸出大拇指。 “刘瓦匠，这还用你说？” “没有陈村长，咱们村产量不可这么高。” “就是啊，别看人家陈村长年纪轻，可是水平高啊。” 陈建安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激励政策，调动了大伙的积极性。 小队充足，避免了人浮于事，磨洋工，提升效率。 化肥和农家肥，极大提升了土地的肥力，给玉米充足营养。 几项措施下来，效果立竿见影。 围观人群纷纷对陈建安夸赞起来。 陈建安却摆摆手。 “大家稍安勿躁。” “这点成绩不算什么，等到明年争取让产量再上一个台阶！” 陈建安心里虽然也高兴。 但是他知道，这并不是小河沿村的极限。 等到明年，村里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发展，才会展露出巨大的潜力！ “陈村长，您是开玩笑吧。” “亩产已经超千斤了，还能有发展？” 刘瓦匠瞪大了眼睛。 “老刘头，你烦不烦！” “人家陈村长有功夫跟你开玩笑？他说能做到，就一定能做到！” 村里人现在对陈建安可是一百个佩服。 见到刘瓦匠居然敢质疑，顿时不乐意了。 “我也没说陈村长做不到啊……我就是不敢相信啊……” 刘瓦匠满脸尴尬。 “行了，大伙别浪费时间，抓紧干活。” “陈村长说了，中午村里供饭，肉敞开了吃！” 李春花用标准的播音腔冲着众人喊道。 “什么，有肉吃？” “太好了！” 一阵阵欢呼声响起，众人充满了干劲，冲进玉米地里。 第80章 志在必得的丰收村 大洼村。 方小琳骑着自行车，来到秋收现场，找到了村长孙胜利。 他正扯着大嗓门，正在组织村民们分工。 秋收开始，公社需要掌握第一手资料。 方小琳这位有望提拔办公室副主任的红人。 分配到了产量最高的四个传统大村。 小河沿村、大洼村、小洼村、前岗村。 她已经走完了小洼村和前岗村，今年形势一般，基本跟去年持平，甚至略有下降。 方小琳有点担忧。 县里考量公社最重要的一条就是粮食产量。 要是整体产量下降，所有公社干部都脸上无光，而且关系到切身利益。 她看到大洼村的景象，却是有点希望。 村民被组织得井井有条，速度很快。 田地里玉米的长势也非常不错。 经过这段日子的锻炼，她已经能看出一些门道。 “小方主任，欢迎啊。” 孙胜利扯着大嗓门喊道。 他外号孙大炮，就是因为嗓门大，扯起嗓子说话时像放炮一样。 方小琳震得耳根子生疼，赶紧下了车。 “孙村长，我可不是什么主任，只是个办事员，您别抬举我了。” 方小琳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将垂下的一缕头发撩到耳后。 “嗨，那还不是早晚的事嘛……” 孙胜利消息灵通，略微知道一些方小琳的背景。 他资料老，跟年轻人说话喜欢开玩笑。 “对了孙村长，我是来了解产量情况的。” 方小琳从斜挎包里取出笔记本，拔出了插在上面的钢笔。 “你走了几个村了？” 孙胜利闻言心中一动。 “两个，前岗村和大洼村。” “哦，他们咋样？” 孙胜利眼珠一转。 “孙村长，你这属于刺探情报啊……” 方小琳浅笑着反问。 “嗨，早晚都能知道，这还保密呀？” “不瞒你说，今年我可是信心十足。” 孙胜利面露得意。 “哦？” 方小琳有些诧异。 心里也吃了颗定心丸。 大洼村曾经达到过亩产八百斤。 孙胜利这么有信心，难道这次又能达到？ 就算公社今年整体产量欠佳，但是有一个拔高的村子，也能交差了。 不至于在县里丢面子。 “他们两个村子跟去年差不多，亩产略微少个几十斤。” 方小琳把记录的数据说了一下。 “嘿嘿，老冯和郑军前几天还跟我吹牛呢。” “现在到了见真章的时候，就露怯了吧！” 孙胜利撇撇嘴。 “孙村长，那你们村亩产能有多少啊？” 方小琳眼里满怀期待。 “走，跟我去看看。” 孙胜利一挥手。 方小琳推着自行车，跟他往前走，来到一颗大树下。 这里摆放着已经装好袋的粮食，还有磅秤。 “你看看，这是记录。” 孙胜利从会计那里要来账本，递了过去。 在方小琳接过的时候，脸上就露出一丝得意。 果然，方小琳看了之后，眼睛瞪得溜圆。 “八百五十斤！” “孙村长，你没记错吧？” 方小琳惊叫出声。 “小方主任，我都当了二十多年村长了，这亩产量还能记错？” “你回去就这么报给王社长，如果出了差错，让他枪毙我！” 孙胜利退伍兵出身，说话简单直接，就是有点粗鲁。 方小琳顿了一下，觉得孙胜利不可撒谎。 现在不是五十年代，人人放卫星，把产量吹到天上去。 孙胜利既然敢这么说，那数据就绝对靠谱！ “孙村长，实在对不起，刚才是我太激动了。” “不过大洼村产量这么高，我真心替你高兴，回去就告诉社长替你请功。” “今年的丰收村，非你们大洼村莫属啦。” 方小琳赶紧在本子上记录下这个好消息。 亩产八百五十斤，别说在红旗镇，就算在整个荒原县，已经排得上号。 起码证明今年秋收工作很成功。 “嘿嘿，话可别说这么早，不是还有一个村子没去查吗……” 孙胜利话锋一转，抱着胳膊干笑两声。 不过，话语中，却有一股调侃的意味。 “你说小河沿村？” 方小琳看着孙胜利那促狭的神情，明白过来。 “孙村长，你真能说笑话。” 方小琳摇了摇头。 “怎么，小方主任看不起陈村长？” 孙胜利笑问。 “我对陈建安不了解。” “这个人倒是很有个性，可太年轻了。论到种地，怎么可能比得过你这样的老村长？” “我觉得，他能让小河沿村保持去年的产量，已经谢天谢地。” 方小琳叹息着。 小河沿村毕竟是红旗镇公社第一大村。 这个村子的产量，直接关系到整个公社的总产量。 她经历了陈建安硬钢王德福，还有李斌拒绝服从命令两件事。 陈建安已经跟王德福结下了化不开的矛盾。 最终胜负，就在于这次秋收的产量。 一旦小河沿村秋收成绩不佳。 谁也阻挡不了王德福罢免陈建安。 “小方主任，你到小河沿村的时候，说话办事可要注意啊。” “陈村长年轻气盛，万一承受不住产量太低咋办？” “你要好好开导他，别做傻事。” 孙胜利显然已经觉得胜券在握。 他对陈建安这个年轻人观感不错。 但不代表着会在秋收这么重要的事情上放他一马。 今年的丰收村，他拿定了。 不过，毕竟陈建安在大会上开了拒缴超额公粮的第一枪。 孙胜利决定，要是陈建安真被撤职，自己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他这么一说，倒是把方小琳弄得不自信了。 陈建安不会弄虚作假吧？ 万一他害怕被王德福撤职，放个大卫星咋办？ 到时候把产量弄得高高的。 就算过得了公社这一关，能过县里那一关吗？ 更别说，还有王德福虎视眈眈地盯着呢。 方小琳秀气的眉毛蹙起。 思考着该怎么应对。 孙胜利今年大丰收，心情不错。 看出来方小琳心事重重，也就没有强留她吃饭。 方小琳寒暄几句，就继续出发。 看着两旁金色的田野，吹拂着清爽的秋风。 方小琳思绪万千。 她不喜欢王德福和自己父亲那样的老官员。 而更喜欢陈建安这种有冲劲的年轻人。 可是，这不代表她会徇私舞弊。 对于工作，她一向认真负责。 方小琳决定了，无论如何，也要将小河沿村的真实产量调查清楚。 到时候陈建安真的被王德福责难，她会帮忙求情的。 但是她更希望，陈建安能够实事求是，别虚报产量。 怀着复杂的心情，她终于赶到了小河沿村。 打听到陈建安正在第一小队区域组织抢收。 方小琳咬了咬牙，骑了过去。 第81章 震惊的方小琳 穿过村头，去往西北方向。 还不等方小琳寻找陈建安的踪迹。 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 密密麻麻的人群扑在玉米地里。 黑色的人影与金黄色的玉米杆形成鲜明对比。 到处都是咔嚓咔嚓的掰玉米声。 还有大批妇女和儿童，背着麻袋，往来在路上。 “这位老乡你好，请问你背的是什么，要往哪背？” 方小琳拦住一个年龄跟自己相仿，长得格外漂亮的女人。 即使穿着灰突突的粗布衣服，也掩盖不了她那娇俏脸蛋和凹凸有致的身材。 杏花嫂有些惊讶地停下。 打量拦住自己的人。 见她穿得干干净净，皮肤白嫩，胸前别着钢笔，还骑着自行车。 一看就是干部模样。 “你好，你是镇上的干部吗？” 杏花放下麻袋，擦了下额头的汗水。 “嗯，我是红旗镇公社的。” 方小琳点点头。 “哦，我背的是玉米呀。” “要送到村里仓库去。” 确定对方身份之后，杏花嫂放心的说道。 “什么？你们村就用这种方式运粮食？” “怎么全都是妇女和儿童，男人呢？你们村长是怎么组织的！” 方小琳眉头皱起，很是不满。 看妇女们身上的麻袋，怎么也得五六十斤。 小孩子背的也得一二十斤。 陈建安怎么忍心啊！ 她对陈建安的观感瞬间下降。 杏花嫂却摇了摇头。 “你误会了。” “这都是我们自愿的。” 杏花嫂急忙解释。 “自愿？” 方小琳不理解。 “因为男人们都在地里抢收啊！” “今年村里丰收了，活都干不过来。” “我们女人和孩子力气小干活慢，就负责运粮食。” “今年收成这么好，多干活也心甘情愿。” 杏花嫂由衷说道。 她被陈建安安排当记分员，本来是不用再干活的。 可是看到大家都得拼命地干活，她也闲不住。 上次钱彪家暴表姐，被陈建安扇了嘴巴，又狠狠惩罚。 他彻底老实了。 再也不敢欺负表姐。 还特意嘱咐表姐，跟杏花嫂搞好关系。 杏花嫂上班的时候，表姐就帮忙带孩子。 钱彪就是希望，杏花嫂能在陈建安面前，给自己说点好话。 杏花嫂在一次给陈建安挤奶喝的时候，心情忐忑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她不确定自己在陈建安心里的地位。 怕惹恼了他。 没想到，陈建安居然答应下来。 说等到秋收后，看钱彪的表现。 如果真的改邪归正，可以恢复他在村里的正常待遇。 这可把钱彪高兴坏了。 以前出了名的懒汉，现在却变成了积极分子。 杏花嫂感激陈建安，也自愿卖力气干活。 方小琳见杏花嫂说得认真，表情不像作假。 只能点了点头，问陈建安的方向。 “就在那边……” 杏花嫂指给她看。 “那我走了，路上小心。” 看到这个跟自己年龄相仿，却背着巨大麻袋的同龄女人。 方小琳关心道。 “谢谢……” 杏花嫂笑了笑。 方小琳心情变得更加复杂。 这一切，是真的吗？ 还是说，陈建安在故意弄出一副假象。 他应该知道公社会派人来村里调查。 所以提前布置出一派热火朝天的样子，应付检查？ 他那么年轻，心思就这么深吗？ 本来，方小琳是不会想这么多的。 可是受到王德福和自己父亲的影响。 她对官场有了更深的了解。 知道那些干部，为了政绩，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只能希望，陈建安不要做得太过分。” 方小琳皱眉，骑上了车子。 这次只骑了两分钟，就找到了陈建安。 他高高瘦瘦，眼睛明亮。 上次在公社还见到过一次。 所以方小琳一眼就认了出来。 “陈村长。” 方小琳喊了一声。 正在看数据的陈建安抬起头。 “呦，你是……” 陈建安知道她是公社的干部，可不知道叫什么。 “我是社长办公室的办事员方小琳。” 方小琳自我介绍。 “原来是方主任，欢迎欢迎。” 陈建安伸出手。 方小琳有些错愕地跟他握手。 心想陈建安怎么跟孙胜利一样，见面就叫自己主任？ 明明王德福要提拔自己的消息，没有人知道啊。 她却不知道，陈建安看着年轻，却有着深厚的从政经验。 起码场面上绝对没有什么差错。 “春花，给方主任倒茶。” “好嘞！” 李春花搬来一张小马扎，还到了一杯凉茶。 那股热情劲，让方小琳都有些不适应。 不过，她骑了这么久车子，还真有点渴了。 她这个人本来有点洁癖，轻易不会用别人的杯子喝水。 可李春花递过来的茶杯，却是清洗得雪白发亮的搪瓷杯，看着就干干净净。 于是接过喝了一口。 清凉解渴，入口生津。 “不够还有，尽管喝。” 李春花笑容满面。 “谢谢。” 方小琳道了声谢，她胃口小，喝了半杯就停下。 “陈村长，我这次来，是代表公社调查秋收情况的。” 她喝过了水，迫不及待地问了出来。 陈建安点点头。 上次工程队的李斌回来之后，就把发生在粮食局的一幕详细说了一遍。 陈建安明白了王德福和方志兴的关系。 虽然对方小琳只是顺带提了一嘴。 但也知道她是方志兴的女儿。 自从她出现，陈建安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来意。 这是王德福派来刺探虚实的。 而且王德福算准了陈建安不可能向对付汪红星那样，对付方小琳。 因为方小琳可是粮食局局长的女儿。 得罪了方志兴，可没有好果子吃。 “柳会计，把账本给方主任看看。” 陈建安冲着柳青伊使了个眼色。 柳青伊走到方小琳身前，将账本递了过去。 方小琳刚才还没注意到坐在角落里的柳青伊。 抬头接账本的时候，一下子呆住了。 这个女人，实在太漂亮！ 方小琳从小生活在县委家属大院，聚集了整个荒原县的一流人物。 可是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女人。 不但容貌堪称绝美，更是有一种高贵典雅的气质，一派大家闺秀风范。 这样仙子一般的人物，居然给陈建安当会计？ 她带着不可思议的心情翻开了账本。 然后，神色忽然一变。 瞳孔收缩。 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上面用娟秀的字体，清清楚楚记录。 第一小队，第一亩地，作物玉米。 亩产：一千一百零五斤。 第1章 重生 1977年，小河沿村。 一间昏暗破旧的草房里，陈建安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居然没死？” 墙角摆着铁丝架子，上面有个搪瓷脸盆，旁边一张泛黄脱漆的木头柜，墙上挂着木框镜子。 炕沿上方的半空中悬着根铁丝，上面挂了两条破渔网一样的毛巾。 这就是全部家具。 对了，由于村里还没通电，柜子上还有个煤油灯。 看着堪比难民营的简陋环境，陈建安却异常激动。 他重生了！ 上一世，他经历丰富。 当过兵、从过政、经过商，算得上事业有成。 可年轻时的往事，却是一生遗憾…… “哐当！” 一声巨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老二媳妇，赶紧把房子腾出来！” 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个二十来岁小伙，气势汹汹来到房子前。 是陈建安的大伯陈木生和堂哥陈建柱。 陈建安母亲刘桂芬正在外面搭的小炉子上，给陈建安熬药。 陈建柱上去一脚把炉子给踹翻了，药盆咕噜到地上，直接摔碎。 “哎呀！这是我儿子的药啊……” 刘桂芬心疼得要哭了。 “那个病秧子都快死了，你还费个啥劲儿。” 陈建柱粗声粗气，满脸不屑。 “我儿子不会死的，他的病吃了药能治好……” 刘桂芬捡起地上碎了一半的药盆，里面还残留些药液。 她小心翼翼捧着，想要给儿子留着。 这可是花了家里最后的钱，才买来的药啊。 可是陈建柱却再次上前，一脚将药盆踢掉。 “啊……” 这一脚不只踢在药盆上，还踢在了刘桂芬的手上。 药盆的碎茬将刘桂芬手掌割破，顿时流出了鲜血。 她顾不上手上的伤，蹲下去想要把药汤接住，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药汤都洒进泥土里。 她抓着一把泥，欲哭无泪。 “别做梦了，陈建安那个病秧子，早晚都是个死，要跟我那个死鬼二叔会面去啦。” 陈建柱掐着腰，明明嘴里说着二叔和堂弟，语气却没有一丝的亲情。 “你、你不许咒我儿子！” 刘桂芬抬起头，满脸悲痛，激动得浑身发抖。 她能忍受自己受欺负，却不能忍受别人说儿子一点不好。 “行了，别废话了。” 这时，大伯陈木生不耐烦地呵斥。 “我二弟已经死了，现在陈建安显然也活不长。” “欠我家的钱，你肯定还不上，那就得把房子抵债。” “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陈木生板着脸，一副教训的口吻。 “对，赶紧把房子腾出来，我还等着说媳妇用呢。” 陈建柱在旁边帮腔。 “他大伯，你弟弟刚死，你就来抢房子？” “就算是陌生人也干不出来这种事吧！” 刘桂芬痛苦地质问。 “少废话，就因为我是他大哥，所以不能眼睁睁看着房子沦落到外人手里。” 陈木生冷哼。 “建安是你弟弟的亲儿子，建玲是你弟弟亲女儿，怎么是外人呢？” 刘桂芬不服。 “哼，陈建安马上就要死了，陈建玲是个女娃，早晚要嫁人的。” “你说，这难道不是外人吗？” “再说，就你家穷这样，不拿房子抵债，你拿啥还钱？” 陈木生在村上当仓库保管员，算得上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 几句话就把刘桂芬这个农村妇女堵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委屈地抹眼泪。 “行了行了，别磨磨唧唧的，你要是不搬我就自己动手，先把陈建安那个病秧子扔出来。” 陈建柱撸起袖子就要往屋里闯。 “别碰我儿子！” 刘桂芬急得趴在地上，抱住了他的腿。 儿子生着病，怎么经得住折腾。 “他么的，给我滚开！” 陈建柱丝毫不顾忌亲戚的感情，抬腿就踢。 有媒人给他说了媳妇，除了三转一响的高标准配置，还需要一座单独的房子。 所以陈建柱才这么猴急。 二叔刚死，他就跟着老爹过来抢房子了。 他嫌刘桂芬碍事，腿一甩，把她踢出去三四米，重重摔在地上。 “不许打我妈妈，你这个坏蛋！”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从屋子里跑了出来，气哄哄冲着陈建柱跑过去。 伸出两只小拳头，使劲要打他。 “小丫头片子，敢打你大哥！” 陈建安拿出了大哥的威严，出手却毫不留情。 一巴掌扇在小丫头脸上。 “啪！” 陈建玲被扇得在地上滚了好几圈，脸顿时高高肿起。 “给脸不要脸，非逼我动手！” 陈铁柱呸了一口。 只要把病秧子陈建安再往外一扔。 今天就能顺利的把房子拿到手了。 陈建柱心头火热，迈步就往屋里走。 屋子里。 陈建安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声音。 气的太阳穴砰砰乱跳。 猛地起身，只觉得一阵头昏脑涨。 他躺了太久，身体素质太差。 可是状态再差，也必须行动起来。 上辈子，父亲刚死，房子就被大伯抢走了。 母亲、自己和妹妹被迫在村外荒草滩里搭了个窝棚。 妹妹本来就营养不良，身体很弱。 在窝棚里受了凉，高烧而死。 母亲受到打击，很快也悲愤死去。 只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个人生着病，忍饥挨饿。 幸亏一个好心的女知青，看自己可怜，细心照顾，又分给自己粮食吃。 这才活了下来。 可是那个女知青后来却…… 想到母亲、妹妹、还有那个女知青悲惨的命运。 陈建安不禁握紧了拳头。 前世自己太软弱，太胆小，被大伯家欺负，居然一点都不敢反抗。 现在重活一世，绝对不会让悲剧重演！ 首先，就是解决大伯一家。 这种禽兽不如的东西，根本不配当自家亲戚。 陈建安感受了一下，这具身体很瘦，力量很差。 赤手空拳肯定打不过陈建柱。 于是强撑着一口气，摸索着出了屋，去厨房找到菜刀，紧紧握在手里，躲在门后。 外面的陈建柱心里得意，完全没有防备地推开了门，突然感到眼前一花。 他下意识地一低头。 “唰！” 菜刀擦着头皮划过，在他脑门上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 “啊！血！！！” 陈建柱蹲在地上手一抹，全是血。 抬起头，就看到了眼神疯狂，拿着菜刀的陈建安。 “陈建安，你他么疯了？” 陈建柱裤裆一热，直接吓尿了。 一刀砍空，陈建安只觉得头晕眼花，身体实在太虚了。 但是这个时候，必须得绷住气。 陈建柱平时好勇斗狠，经常打架斗殴，力量比自己强太多。 必须趁着他发懵，一鼓作气收拾他。 想到这，陈建安咬着牙再次把刀举起，眼睛紧紧盯住陈建柱脖子的部位。 陈建柱只觉得脖子一凉，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转身就跑。 “爹，陈建安他疯了，他要砍死我。” 陈建柱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巴骨顺着脊柱直往天灵盖上窜。 陈建安那种疯狂的眼神，是真的敢杀人啊！ 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陈建柱是真的怕了。 “陈建安，你混账！” “建柱是你大哥，我是你大伯，你敢跟我动刀子？赶紧放下！” 陈木生是陈家的老大，还在村里有职务。 看到陈建安拎着菜刀追出来，立刻摆出高高在上的样子训斥。 可是回应他的，是陈建安狠厉的眼神，还有手里明晃晃的菜刀。 第2章 杏花嫂 陈木生看到陈建安的眼神，突然吓得一个哆嗦。 他心里生出一种感觉，这个侄子好像真的疯了，他真的敢砍人啊。 “快跑！” 陈木生转身就跑。 父子俩个狼狈地逃出了院子，头也不回地跑了。 陈建安将菜刀扔下，两手拄着膝盖，大口喘着气。 身体太差，要不然非追上去给他们两刀不可。 “儿子！” 刘桂芬又惊又喜，冲上前将陈建安紧紧抱住。 “哥哥！” 脸蛋肿得老高的小丫头，也挣扎着跑过去，抱住哥哥的大腿。 “妈，小妹……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人欺负你们，一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陈建安抱着妈妈和小妹，激动得泪流满面，心底更是升起一股豪情。“儿子，快回屋歇着，妈重新给你熬药。” “不用了妈，我的病已经好了！” 陈建安用力拍了拍胸脯，发出砰砰的声音。 “真的？” “孩子他爹，你看到了吗？儿子终于好了……” 刘桂芬仰头看着天上，泪水一连串地流下。 “妈妈不哭，妈妈不哭。” 陈建安妹妹的小名叫玲玲，她努力踮起脚，伸着小手给妈妈擦眼泪。 “好闺女，妈不哭，妈这是高兴。” 刘建玲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然后两只手捧着儿子的脸，仔细打量。 只见陈建安眼睛闪闪发亮，脸色也不像往常那样惨白，明显有了些血色，就是太瘦了，显得棱角分明。 “儿子饿了吧，妈这就给你做饭去！” “行，我带玲玲在外面玩一会。” 陈建安笑着把妹妹抱了过来。 无论后来他吃过多少山珍海味，心里最怀念的，还是妈妈的味道。 “玲玲，想不想吃肉？” 他捏了捏妹妹的小脸。 玲玲今年七岁，可是由于营养不良，看起来也就五岁的样子。 头发泛黄，脸有菜色，瘦得像一颗豆芽菜。 只有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显得很灵动。 “想！” 玲玲听到吃肉，眼睛立刻瞪得溜圆，口水差点流出来。 她已经记不清多久没吃过肉啦。 “那你去箱子里，把大哥的弹弓和渔网找出来。” “明天大哥就让你吃到肉。” “好丫好丫……” 玲玲转身就跑，两只小辫子在脑后一甩一甩。 不一会，玲玲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只弹弓，另一只手费劲的拎着堆渔网。 陈建安先拿过渔网，发现已经烂得不能用，于是扔到了一旁。 又拿起了弹弓。 这是爸爸活着的时候，特意给陈建安做的。 挑了一只规整的y形树杈，大概拇指粗，打磨很光滑，皮筋用的是红色的自行车轮胎里带。 由于陈建安常年生病，基本没怎么用过，保存很好。 他拉开试了试，力度小了点，但也勉强够用。 捡起地上一颗石子，拉弓，发射。 嘭的一声，把墙头一只小镰刀头打掉地上。 “准头不错。” 陈建安摩挲着弹弓。 爸爸做得非常用心，上面好像能够感受到他当年手掌的温度…… “哇，哥哥好棒！” 玲玲一边跳，一边拍手，嘴里大声喊，满眼的崇拜。 仿佛在她眼里，哥哥就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又打了几次，陈建安已经胸有成竹。 上辈子他当兵时可是兵王，经商之后还加入了射击俱乐部经常练习，玩玩弹弓是小意思。 陪小妹玩了一会，刘桂芬喊吃饭。 进屋之后，发现锅里是颜色很淡的黄色玉米粥，上面还飘着很多绿色柳树叶。 村里粮食短缺，家里又穷，开始时还能找到榆树叶加在粥里。 可是大家都在抢榆树叶，刘桂芬性子弱，根本抢不过。 只能用又苦又涩的柳树叶代替。 虽然难吃，总比饿肚子强。 “儿子，这碗是你的。” 刘桂芬递过一只粗陶碗。 陈建安发现，自己这碗居然没有柳树叶，粥明显很稠。 “妈，给我来正常的就行。” 陈建安说着，就要把粥倒进锅里重新盛，却被刘桂芬按住。 “那可不行，你病刚好，更得吃饱才能养好身子。” “我和玲玲少吃点没关系的。” 刘建玲说啥也不让陈建安吃树叶。 “那好吧……” 陈建安没再坚持。 感受着妈妈沉甸甸的爱，更加坚定了要尽快改善家里生活的决心。 自己现在太虚弱了，一米七多的个子，感觉也就一百多斤，必须尽快恢复。 “对了，等你吃完饭，把这碗给隔壁杏花送去，她孤儿寡母的不容易。当初你爸生病时，人家还给送过鸡蛋呢。” 刘桂芬又盛了一碗比较稠的粥出来。 她心肠好，念旧情。 虽然自家已经过得非常艰难，还是想着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陈建安脑海里，浮现出杏花嫂的记忆。 她是富农的女儿。 嫁的人也是富农的儿子。 两人成分不好，在村里不受待见，干最重的活，却拿着最少的工分。 女儿出生之后，家里已经揭不开锅。 杏花嫂的男人为了给媳妇孩子找吃的，半夜去玉米地里想掰几穗玉米。 没想到被守夜的民兵发现，直接开枪。 杏花嫂男人向村外跑，慌不择路掉下山崖摔死了。 人死帐却不会消。 杏花本来成分就不好，这下更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所有亲戚朋友都跟她划清界限。 要不是看她带着个吃奶孩子，非拉出去天天游街不可。 就算这样，杏花嫂也没少遭罪。 家里值钱的东西都被拉走了，实在拉不走的大件，也被人砸碎。 陈建安记忆中，自家流落到荒草滩不久，杏花嫂的孩子被活活饿死，她也受刺激变得疯疯癫癫，最后消失不见。 “唉，也是个可怜人啊。” 陈建安记得自己刚生病时，杏花嫂还带着一碗糖水鸡蛋来探过病呢。 那时她长得很漂亮，爱说爱笑，一笑有两个酒窝，给正值青春期的自己留下了深刻印象。 可惜，红颜薄命。 陈建安大口把自己的饭吃完，端着粗陶碗，出门去了隔壁。 虽然已经是特意捞的稠粥，可还是觉得胃里空落落的，根本没吃饱。 他今年十八，正是胃口最大的时候，却天天吃不饱，饿得胃里火烧火燎。 “最要紧的，是想办法填饱肚子！” 陈建安琢磨着将来的计划，走进杏花嫂家。 “杏花嫂，你在家吗？” “我在呢，是建安吧？快进来。” 屋里传来杏花嫂的回应。 陈建安也没多想，一撩门帘走了进去。 抬眼却看到杏花嫂正坐在炕上，给孩子喂奶呢。 白花花一片，晃得陈建安眼睛都花了。 他只觉得鼻头发热，赶紧撇过头。 “呦，你个毛头小子，还跟嫂子害羞呢。” 杏花嫂咯咯笑了出来。 两家关系很亲近，杏花只是拿他当弟弟看待，根本没多想。 看到他这害羞的样子，反而觉得有趣。 陈建安两世为人，已经不是那个毛头小子。 只是出于后世的观念，下意识避嫌。 被杏花嫂取笑一句，他也反应过来，抬起头大大方方地看了起来。 杏花嫂有着一张标准的瓜子脸，头发简单用发卡别住，露出一张精致的脸庞。她穿着老式跨栏背心，身材不胖，能看到锁骨。 可是，胸前资本居然异常的雄厚。 用两个字来形容，就是圆、大！ 要是在互联网时代，有这种身材和脸蛋去搞直播，肯定能当大网红。 可惜，现在她却无比的凄惨。 资本雄厚本来是孩子的福气，可是看杏花嫂怀里的孩子，脸蛋褶巴巴，根本没什么肉。 她嘴巴努力地吸啊吸，却只是徒劳，什么也吸不出来。 “可怜的宝宝，都怪妈妈不好。” 杏花嫂眼神落寞。 她自己都吃不饱，哪里还有奶水喂孩子？ 眼看孩子越来越瘦，她心里难受啊。 “杏花嫂，这是给你的。” 陈建安把粥碗放在炕上。 “哎呀，这怎么行！” 杏花嫂吃了一惊。 这年头，谁家粮食也不富裕。 更何况她了解陈建安家的情况，恐怕比自家强不了多少。 “拿着吧，你得替孩子想想。” 陈建安没有讲什么大道理，只是伸手指了指宝宝。 “这……” “谢谢，太谢谢了。” 杏花嫂的眼睛湿润了。 第3章 提刀就砍 患难见真情。自从丈夫出事，杏花嫂深刻体会了人情冷暖。 那些亲戚第一时间就跟自己划清了界限，就算自己饿死他们都不会可怜。 可是陈建安这个邻居，却给自己送来的吃食。 他带来的不只是一碗粥，更是一份滚烫的情谊。 “建安，我看你气色很好，难道病好了吗？” “是的，我的病已经完全好了。” 陈建安沉稳地点点头。 杏花看着他，有些惊讶。 印象里，陈建安是个腼腆、胆小的男孩。 怎么忽然之间，好像长大了，给人一种成熟的感觉。 “杏花，你想好了没有？到底同不同意！”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喊声。 随后，一道身影就不客气地闯了进来。 杏花脸色唰一下变了，赶紧把手捂在胸前遮住。 这人是她丈夫的弟弟，小叔子李铁龙。“李铁龙，你哥哥刚死，就逼我嫁给你，你还是不是人？” 杏花语气种满悲愤，气得浑身发抖。 李铁龙这个小叔子，跟他哥性格截然相反。 自家成分不好，他干脆自暴自弃，整天游手好闲到处瞎混。 他这样的人，注定打一辈子光棍。 可自从大哥死了，他却觉得来了机会。 杏花这个小嫂子，不但长得漂亮，身材更是顶呱呱。 更重要的是，她是“自家人！” 在李铁龙观念里，哥哥死了，他的一切财产，包括女人，都应该由自己来继承。 在此之前，他已经三番五次过来骚扰，逼迫杏花嫁给自己。 但杏花对他只有深深的厌恶。 李铁龙失去耐心，干脆不装了。 直接威胁杏花，给出最后通牒。 今天要是还不答应，就把房子抢过来，把杏花母女俩撵走！ 李铁龙本来想得好好的，杏花无依无靠，带着个拖油瓶。 她除了答应嫁给自己，别无选择。 没想到，兴冲冲进来，再次遭到杏花的拒绝。 这时，他突然看到了站在一旁的陈建安，还有炕上那一碗玉米粥，眼睛顿时露出凶光。 “好啊，我说你咋腰杆子硬了，原来是靠上了野男人！” “这病秧子能养活你和那个小杂种吗？” “你也真是不要脸，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也勾搭上了啊。” 李铁龙伸手指着陈建安鼻子，冲着杏花阴阳怪气吼道。 杏花嫂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没下限，污蔑自己就算了，居然连陈建安都不放过，气得说不出话来。 陈建安一直冷眼旁观，已经看明白了。 欺负你最狠的，往往是所谓的“至亲！” 难怪杏花嫂后来下场那么惨，原来是因为李铁龙这个畜生。 “把手放下。” 陈建安语气冰冷。 “呦呵，臭小子，敢这么跟我说话？” 李铁龙歪着脑袋，眼珠子瞪得溜圆。 陈建安常年养病，在村里存在感不强，根本没被他放在眼里。 “老子就指你了，你敢怎么样？” “告诉你，杏花是老子的女人，这事你少掺和，赶紧给我滚！” 李铁龙不但没有把手放下，还变本加厉上前一步，手指几乎怼在了陈建安鼻尖上。 “李铁龙，这事跟建安没关系，你别碰他！” 杏花大喊。 她知道李铁龙是个浑蛋，怕陈建安吃亏。 然后赶紧又看向陈建安：“建安，你快走，别管我……” 陈建安听了之后也不说话，低着头就走。 “哈？这就怂了？” “我还以为有多大能耐呢……” “杏花，你这眼光太差了，这样的人也配叫男人吗？” “以后你就跟着我吧，今晚我就住这了，咱们来个洞房花烛夜……” 李铁龙得意的哈哈大笑，抬腿就上了炕，往杏花身上扑。 “李铁龙，你敢强迫我，我就死给你看！” 杏花赶紧把孩子放下，捂着胸口大喊。 “死？” “你是我老李家的女人，死也由不得你！等我爽完了再说！” 李铁龙早就对这个嫂子垂涎三尺，现在终于找到了机会，凶相毕露。 杏花绝望地往后退，可是炕就这么大。 很快她的后背顶到了墙上，孩子受到惊吓剧烈地哭了起来。 她绝望了，横下心，张嘴就要咬舌头。 李铁龙被孩子哭的心烦意乱，正要出手打孩子，突然看到杏花眼睛瞪了起来，惊讶的看向自己身后。 “干什么，吓唬我啊？” “呵呵，告诉你，这村里我谁都不怕！” 李铁龙摆出一副混不吝的架势。 却突然听到一阵风声。 “唰！” 陈建安拿着从厨房找来的菜刀，二话不说，直接砍了下去。 他刚才直接离开，并不是怕了李铁龙，而是懒得跟他废话。 “啊！！” 李铁龙一声惨叫，后背先是凉飕飕的，然后变得发热起来。 杏花家的菜刀很钝，陈建安力气又小，这一刀砍得不算深，没伤到骨头。 却从上到下，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 李铁龙反手一摸，满手都是血，吓得脸唰一下白了。 再看陈建安，眼珠子通红，射出疯狂的凶光。 他高高地举起菜刀，又要继续砍。 “草！你他么疯了！你是个疯子！” 李铁龙头皮发麻。 想下炕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下，直接往窗户冲去。 “嘭”的一声撞破玻璃，跳了出去。 锋利的玻璃扎得他满头满脸都是血，仿佛一个血葫芦。 “疯了疯了，陈建安疯了！” 李铁龙胡乱往脸上抹了一把，只觉得到处都是血。 他手脚并用爬起来，撒腿就跑，连头也不敢回。 “呼……” 虽然只砍了一刀，却几乎耗光了陈建安所有力气，大口喘着气。 重生回来段段时间，已经被两个人骂疯子。 不过，这个疯子的名头也不错，老子都重生了还会畏首畏尾吗？ 你们这些欺负人的混蛋，老子见一个砍一个！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杏花脑袋还在发懵。 等看到李铁龙狼狈逃跑之后，她才反应过来，顿时又惊又喜。 “建安，今天要不是你在，我……” 她心情激荡，情难自已。 居然一头扑进了陈建安怀里。 这个男人虽然年纪不大，却给了她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这一段艰难的日子，积攒了太多的委屈、无助。 她也只是个女人，她也想要个依靠啊…… 紧紧抱住陈建安，她尽情地哭着，释放着。 陈建安只觉得怀里又热又软，被紧紧顶着，顿时明白了是什么东西。 身体顿时起了反应。 “呃，虽然灵魂很成熟，可身体太年轻了，正是火力旺盛的时候。” 陈建安有点尴尬，这可是自己的嫂子啊。 只好尽力把腰往后挺，避免碰到。 “放心吧，以后我给你撑腰，不会让李铁龙那个浑蛋欺负你。” 陈建安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 “可是，他毕竟是李家唯一的男人，我的房子保不住的。” “没了房子，我们娘俩可怎么活啊……” 杏花抬起头，一张脸哭的梨花带雨，让人看了忍不住升起保护欲。 “现在可不是旧社会，没有哥哥遗产被弟弟继承的道理。” “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陈建安语气非常坚定。 杏花的情况跟自己大伯抢房子很像。 很多人农村人的思想还停留在旧社会的观念里，但是具有法律意识的自己，不可能向陋习妥协。 “建安……” 杏花抬起头，眼神迷离。 陈建安的话仿佛有一种魔力，让本来已经失去希望的她，渐渐恢复了信心，拥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建安，你能这么帮我，我很高兴。” “但是我不能牵连你。” “以后不要管我了，否则李铁龙不会善罢甘休的。” 杏花咬着嘴唇，充满了很担忧。 陈建安虽然一刀砍跑了李铁龙。 但明显看得出来，他的身体很虚弱。 刚才只是出其不意，一时间把李铁龙吓唬住了。 等他反应过来，肯定会报仇。 陈建安大病初愈，又这么瘦，哪会是李铁龙的对手？ 自己要是再找他帮忙，那就是害了他啊…… 杏花无论如何也不忍心再连累人家。 她决定了，这事自己咬牙扛着，大不了就是一死！ 陈建安看出了杏花嫂眼神中透露出的决绝，伸出一只手，将她的脸抬了起来。 对待不同的人，就要用不同方法。 杏花明显是一个缺乏信心的传统女人。 那就不让她想太多…… “我说了能解决，就一定能解决。” 陈建安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杏花仰着头，看到了他那双明亮的眼睛，身体猛地一颤。 “也许，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的‘男人’，真的能够救自己……” 第4章 第一次打猎 第二天一早，小河沿村的村长周黄河一步三晃，往村口走着。 他偶尔打个酒嗝，散发出浓浓酒气。 昨晚公社的社长主动请他喝酒，许诺只要今年公粮上缴达标，就让他当副社长，这可把他高兴坏了。 小河沿村的耕地都是肥沃的黑土地。 按理说，村民们应该生活得不错。 可事实上连吃饭都成问题。 这是因为公社年年提高上交公粮指标。 你不是产粮多吗？那你就多交公粮！ 种着最肥的地却吃不饱，等于是捧着金饭碗要饭。 而且还不许你有怨言，否则就是对抗公社，给你扣上大帽子。 周黄河从来不管村民们能不能吃饱，反正他有特权，自己一家吃得脑满肠肥。 村民过得咋样他根本不在乎，只在乎自己的官帽子。 幻想着成为副社长以后威风的样子，周黄河心里比睡了小寡妇还爽。 “今年是连续超额缴纳公粮的第三年，只要村里今年稳住别出问题，提拔的事就稳了。” 周黄河心里美美地想到。 可是到了村口，却听到一阵吵嚷声，让他顿时沉下了脸。 社长刚要自己保证稳定，哪个狗日的给我上眼药？ “吵什么！” “这里是村委布置工作的地方，不是你们家炕头！” 周黄河一嗓子吼出去，人群吓得呼啦一下散开。 得罪了这位土皇帝，可没有好果子吃。 等大家都退后了，两个造型怪异的人凸现出来。 一个是陈建柱，脑袋缠着厚厚的一圈绷带，像个马蜂窝。 另一个是李铁龙，等他找到赤脚医生，绷带已经被陈建柱用光了，只好用一条床单代替。 他光着膀子，围着一条泛黄的床单，样子非常滑稽。 两人都是被陈建安给拿菜刀给砍了，早上遇到之后顿时一起向大家嚷嚷： “陈建安疯了！” 那个病秧子是个疯子，拿着菜刀乱砍人。 两个人信誓旦旦的说法，顿时引起村民议论，一时间乱哄哄的。 “陈建柱、李铁龙，你俩咋回事？” 周黄河气不打一处来。 这俩人他都熟悉。 一个脾气暴躁，经常打架。另一个好吃懒做，到处瞎混。 都是村里的落后分子，提起就让他头疼。 “村长，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我让陈建安给砍了！” 陈建柱指着自己缠着厚厚绷带的脑袋夸张大喊。 “放你娘的屁，陈建安那个病秧子炕都起不来，还能砍人？” 周黄河根本不信，破口大骂，唾沫星子直接喷在了陈建柱的脸上。 陈建柱却梗着脖子：“村长，这真是陈建安砍的，我爹能作证！” 他一指躲在人群里的陈木生。 陈木生顿时脸色一黑。 这王八羔子，告诉他别把老子牵进来，在家白嘱咐了。 陈木生一贯喜欢在背后使阴招，表面上却装好人。 他不说话，却有人接茬。 李铁龙动作僵硬地走上前。 “村长，我作证，你看看这都是陈建安砍的，他真的疯了！” 村里赤脚医生根本不是专业医生，只是赶鸭子上架，处理伤口的手艺非常差。 他一扭，后背又渗出血，白床单瞬间染红，看着都吓人。 周黄河看着信誓旦旦的两个人，还有他们身上的伤，终于有点信了。 “村长，你要给我做主啊！” “是啊村长，陈建安就是个疯子，不能让他在村里待着，太危险了！” “这样的人，应该发配去荒草滩里开荒，就当废物利用。” 陈建柱和李铁龙都被陈建安给砍怕了，最希望把他赶走。 “难道陈建安真的疯了？” “养了这么多年病，病好了，脑子却疯了，真不知道该咋说……” “可能他爹死了，受刺激了吧……唉，也是个可怜孩子……” “会不会中邪了？” “别胡说，村长在呢！” 村民议论纷纷，说啥的都有。 “行了，都给我闭嘴！” 周黄河一声吼，然后板着脸： “陈建安他娘呢？” 人群里，忐忑不安的刘桂芬走了出来，紧张的脸都白了。 “他俩是不是你儿子砍的？你儿子是不是疯了？” “我、我儿子不是疯子……是他们欺负人……” 刘桂芬焦急地想要解释。 周黄河却不耐烦地一摆手，“行了行了，你少啰嗦。” 陈建安疯没疯他根本不在乎。 最重要的是维持村子稳定，完成公社下派的任务。 陈建柱背后站着陈木生，李铁龙牵扯着村里一堆二流子。 这俩人不安顿好，肯定要闹事。 而陈建安一家……孤儿寡母，在村里没啥存在感。 权衡利弊之后，周黄河顿时做出了选择。 “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不管陈建安是不是疯子，既然他的病好了，那就上工干活吧。” “从今天开始，去村外荒草滩开荒的活就派给他，按照开荒进度计算工分。” “其余人赶紧去干活，要不然扣你们工分！” 周黄河果断拍了板。 荒草滩里不但有泥潭沼泽，还有数不清的凶猛野兽。 曾经有人饿极了想去里面找吃的，却再也没有出来。 让陈建安去开荒，要是死在里面，正好落得清静。 陈建柱和李铁龙不会再闹腾。 还能跟公社领导说自己组织了村民开荒，简直是一箭三雕。 周黄河不禁为自己这个决定暗暗得意，老子真是太聪明了。 “村长英明！” 陈建柱头脑简单，粗声粗气地拍起马屁。 陈建安去荒草滩开荒，那不是茅坑里面打灯笼~~找死嘛！ 李铁龙也露出坏笑，陈建安一走，再也没人能阻止自己霸占嫂子了。 想到杏花那漂亮的脸蛋，沉甸甸的团团，他的心里就是一片火热，伸手抓了抓裤裆。 而另一边的刘桂芬，却急得脸色惨白。 “完了、完了、这可咋办啊……” 周黄河的话在村里就相当于圣旨，谁也不敢违抗。 可是让儿子去荒草滩，那不是送死吗？ 刘桂芬只觉得天都要塌了，眼前一阵发黑。 她却不知道，此刻的陈建安，已经踏上了那片被人说成无比恐怖的地方。 荒草滩！ 这里之所以危险，是因为沼泽地。 不小心踩进去，就会陷入泥里，越挣扎陷地越深，根本爬不出来。 而且一旦经过雨季，沼泽地的位置还会改变，防不胜防。 这却难不倒曾经当过特种兵的陈建安。 荒草滩外围，有大概六七百米的平地被清理出来。 这些都是村子以前开荒的成果。 可惜只是劳民伤财。 把人累得够呛，却没开垦出多少耕地，最后只能放弃了。 陈建安一边观察地形，选择路线。一边用手里的木棍敲击地面，试探下面有没有暗坑。 经过小心地探路，他深入到了大概五公里的地方。 这里不但有个规模很大的池塘，还有茂盛的荒草树木，很适合动物生存。 池塘里有丰富的鱼虾，吸引大量鸟类，鸟群又吸引了其他野兽，形成一个生态链。 不过这里离村子还算近，大型野兽很少出来。 陈建安静下心来，调整呼吸恢复体力。 然后按照经验，寻找可能存在动物的地方。 很快，他眼睛一亮。 “咯咯哒……” 一只野鸡在阳光下展示着漂亮的羽毛，完全没注意到附近有人。 陈建安沉稳地取出弹弓。 拉弓，瞄准，射击，一气呵成。 “啪！” 石子精准命中野鸡的脑袋。 “成了！” 陈建安狠狠挥舞拳头。 第一次打猎就成功了，给了他强烈信心。 第5章 卖鸡 半小时后。 “啪！” 天空飞起几片羽毛。 陈建安放下弹弓。 背后的麻袋里，已经装着两只野鸡。 现在又打死了第三只。 他缓缓走过去，不禁发出惊喜的目光。 居然是一只母野鸡！ 母野鸡比公野鸡体型小一些，但更有营养，老百姓更认可。 这也代表着，可以卖更多的钱。 更重要的是，有老母鸡在，附近很可能有鸡蛋！ 陈建安将母野鸡装进麻袋，立刻寻找起来。 很快，他眼睛一亮，找到了藏在草丛中的一个鸡窝。 赶紧走过去，将草丛扒开。 “嚯！” 陈建安忍不住露出惊喜。 鸡窝里真的有鸡蛋！ “一、二……六。” 足足六颗鸡蛋！ 这可是好东西啊。 陈建安捧起一颗热乎乎的野鸡蛋，嘴角露出笑容。 上一次吃鸡蛋，已经是几年前，还是杏花嫂送来的糖水鸡蛋。 他记得，非常非常的好吃…… 本来想直接放进麻袋，但是想了想不保险，于是蹲在地上编了个草篓，正好把鸡蛋都放在里面，这样就不怕被挤碎掉。 站起身，陈建安扫视四周。 连续打了三只野鸡之后，附近动物已经都被吓跑，该离开了。 他背着麻袋走出荒草滩，把鸡蛋和一只公野鸡藏在一棵大柳树下。 然后带着剩下两只野鸡，顺着村外土路向公社走去。 小河沿村距离红旗公社大概十多公里，连公交车都没通。 大家平时出行基本靠走路。 陈建安本来身体就差，上午打猎又消耗不少。 等走到公社所在的镇上，已经是晌午。 火辣的太阳悬在头顶。 他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大口喘着气，只觉得胸膛里好像有一股火。 长时间不运动加上缺乏营养，身体太差了。 镇子外面有一条河，沿着河岸边，自发形成了一个乡村大集。 有卖骡马牛羊的大牲口，有卖鸡鸭鹅的家禽，有卖粮食，有卖鸡蛋鸭蛋豆油等辅食，还有针头线脑，五金工具等等的杂货。 红旗镇下辖十九个村子，人口众多，附近还有个农垦军团驻扎，对于农产品需求旺盛。 虽然国家命令禁止做生意，但日子还得过。 对于这种原始形式的乡村集市，镇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今天正好是赶集的日子，非常热闹。 陈建安昨晚仔细想过，村长那人贪财好色，不是好人。 还有大伯家和李铁龙这两个对头。 自己想要在村子里发展难如登天。 要是老老实实干农活，恐怕饭都吃不饱。 必须另辟蹊径。 他把目标定在了荒草滩。 一来他有一身的本事，可以打猎、捕鱼。 二来他有着前世的眼光，知道荒草滩其实是个巨大的宝库。 别看现在村民都对荒草滩谈之色变，认为是危险的地方。 可是等改开之后，却有着巨大的开发价值。 “只要提前布局，等包产到户的时候把荒草滩承包下来，无论种粮食还是搞养殖，都有着巨大的潜力。更何况那些荒草，都是造纸厂的绝佳原材料。” “想要承包荒草滩，就得在村子里有影响力，最好我能当上村长……” 陈建安知道这很难。 一来自己年龄太小，二来还没有背后的宗族支持。 想要搬到周黄河自己当村长，难度太大了。 不过事在人为。 自己最大的优势，就是重生。 不但了解周黄河的弱点，而且还知道许多可以捡漏的机会。 陈建安对未来发展充满信心。 不过回归现实，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决吃饭问题。 他休息好了之后，绕着大集转了几圈，仔细观察。 农村人赶集都很早，天不亮就开始。 现在是晌午，基本接近了尾声，大笔交易已经结束，只剩下零星的散户。 正因为这样，才有了空余摊位。 陈建安走到卖家禽的位置附近，蹲下把麻袋打开。 阳光照耀下，野鸡羽毛漂亮的颜色，立刻吸引了众多目光。 “呦，我没看错吧，居然是野鸡！” “没错，其中一只还是两年以上的老母鸡。” “野鸡可比家养的鸡有营养多了，吃了大补呢……” “好久没在集市上看到过野鸡了啊！” 不少人开始议论，都围了过来。 陈建安松了口气，有人识货太好了，省得自己吆喝。 旁边本来准备卖鸡的一个老头不乐意了。 他养的鸡太瘦，从早晨等到现在，无论咋吆喝都没人愿意买。 结果陈建安一来，人都跑过去了，看得让人来气。 “小子，我拿十斤玉米面跟你换咋样？” 老头看到陈建安明显青涩的脸庞，眼珠子转了转。 “一边去。” 陈建安冷冷说道。 尊老爱幼，前提是你得有老人的品德。 有些人纯粹是倚老卖老，完全不值得尊重。 “嘿，你这小子，咋说话呢？” 老头本来看陈建安年纪小，想着能不能占点便宜。 哪成想直接被怼了，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脸涨得通红。 “我咋说话？呵呵，让大家来评评理。” “这只公野鸡，有四五斤重。这只老母鸡，得有两年以上，滋补赛人参。” “你想要十斤玉米面换，这不是欺负人吗？” “对你这种为老不尊的人，我有必要客气吗？” 对付什么样的人，就得有什么样的方法。 对付这种老头，就得直接骑脸输出。 “就是就是，你这老头，就是看人家小伙子年轻，想占便宜。” 旁边一个大妈不乐意了。 “对啊，也不看看人家的野鸡多好，十斤玉米面临连个鸡爪子都换不到！” 陈建安有理有据的一番话，引起周围人的认同。 纷纷指责起来。 陈建安模样周正，浓眉大眼，看起来就是行为端正的好孩子。 而那个老头，长得歪瓜裂枣，一看就是老滑头。 “怪不得你的鸡没人买，人品差，鸡养得也差！赶紧滚吧！” 附近人你一言我一语，把老头挤兑得满脸通红，连连后退。 眼看犯了众怒，他只好灰溜溜回了摊位，收拾收拾赶紧跑了。 “小伙子，刚才我可替你说话了，这两只野鸡我用三十斤玉米面换，咋样？” 大妈满脸堆笑。 “谁没帮小伙子说话呀？大家别拿这个说事！” “我出四十斤玉米面，外加五斤粮票！” 有个中年妇女扯起嗓门。 这个年代粮票非常重要。 比如你想去饭店吃饭，如果没有粮票，都不卖给你。 城镇户口的居民对粮票需求很大。 五斤粮票在黑市上，至少能换十斤玉米面。 “小伙子，我出六十斤玉米面！” 另一个妇女仔细看着两只野鸡，越看越喜欢，忍不住喊道。 眼看价格越来越高，陈建安心中暗喜，表面却不动声色，等着别人出价。 当有人开价到一百斤玉米面，人群终于渐渐安静下来。 虽然都知道野鸡有营养，但大家都得过日子。 陈建安见差不多了，刚想喊成交。 一个年轻的女声突然响起。 “我出五十斤玉米面外加十块钱！” 第6章 夸张的价格 女声话一出，顿时引起一片惊叹。 陈建安也是带着惊喜看过去。 这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孩，齐耳短发，头上别着白色发卡。 一张粉嫩白皙的鹅蛋脸，两只眼睛亮晶晶，斜挎着个帆布书包。 站在人群里，仿佛娇艳鲜嫩的花朵，将其他人都变成了陪衬。 她不但长得青春靓丽，而且看样子家庭条件非常不错。 “小姑娘，你那五十斤玉米面在哪啊，可别是瞎喊价吧？” 刚才出一百斤玉米面的人不乐意了。 他非常喜欢这两只野鸡，可这么高的价格他又实在出不起了。 “我没带在身上，但是可以跟我回家取。” 女孩声音清脆悦耳，眼睛明亮，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忽闪着。 “怎么样，卖不卖？” “卖！” 陈建安看周围人没有再出价的意思，果断答应。 现在玉米大概一毛钱一斤，十块钱可以买一百斤，算得上一笔巨款！ “那行，你得跟我回家去取粮食和钱。” 女孩成功买下了两只野鸡，也很高兴。 “我叫唐悦怡。” 她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绍。 “我叫陈建安。” 陈建安微笑回应。 这女孩办事爽利，落落大方，性格很招人喜欢。 他麻利地把两只鸡装在麻袋里，跟着唐悦怡往外走。 几步路之后，唐悦怡打开了一台崭新的永久牌女式自行车。 她眼角余光看到了陈建安身上被汗水浸湿的衣衫。 并没有骑上车子，而是推着走。 “把麻袋放车上吧，拎着怪沉。” 唐悦怡声音清脆悦耳。 “不用，这点分量不算什么。” 陈建安微笑拒绝了她的好意。麻袋上面沾了很多泥土，可别把人家的自行车弄脏了。 与此同时，对女孩的观感更好了。 这个年代，城里人和乡下人有着巨大的鸿沟，地位天差地别。 很多城镇户口的人，都瞧不起农村户口的人。 可是女孩却心地善良，居然很照顾自己，真是难得。 唐悦怡也没坚持，推着车在前面带路。 “人长得漂亮，教养好，心地善良，性格纯真。” 陈建安心里默默给出评价。 在后世那个金钱至上的时代，这种纯真的好女孩几乎绝迹了。 走在她后面，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很好闻。 十几分钟之后，两人走进镇里，在一栋筒子楼前停了下来。 陈建安很少来镇里，但也知道，这里就是公社所在地，红旗镇的最中心地带。 三楼，一栋房子的卧室里。 美貌少妇将药碗放在床边，眼睛充满了责备。 “这一次不把身体养好，我是不会同意你走的！” 徐佩云今年三十八岁，由于保养得好，显得很年轻，脸上几乎没有什么皱纹，看上去也就三十岁左右的样子。 “唉，县里那么多工作还等着我这个县长，你让我怎么躺得住？” 唐生怀今年不到四十，戴着副黑框眼镜，仪表堂堂，只是脸色很差。 一手拿着“黑省日报”认真阅读，另一只手不停掐着眉心。 “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工作是干不完的！” “你就不能让食堂多加几个肉菜，多补充点营养？” 徐佩云语气更加不满，一把将报纸抢过来。 堂堂县长，每顿饭却只吃一盘青菜一碗白饭。 这要是放在后世根本难以想象，肯定会让人认为作秀。 可是现在，却是真真切切的发生的。 “大灾之年，我更要以身作则，怎么能占公家的便宜……” “算啦算啦，我听你的还不行么。” 唐生怀苦笑着不再解释，拍了拍妻子的手背：“以后周末有空我就回来补身体，好不好？” “有空有空，你这个掌管几十万人的堂堂县长，什么时候有过空？就知道哄我！” 徐佩云哼了一声，眼睛看向窗外： “我让悦怡去集市上找了，要是有老母鸡，就买一只回来给你补身体。” “还是我乖女儿懂事。” 唐生怀脸上露出慈爱的表情。 “对了，你什么时候给悦怡找补课老师？她最近总说功课跟不上呢。” 徐佩云问。 “唉，哪是那么好找的……” 提到这事，唐生怀也是叹了口气。 他听到上层的风声，说是要进行高考改革。 不再实行工农兵推荐制度，而是改成了统一高考。 女儿聪明乖巧，很渴望读大学，最近一直用功读书。 可是这小镇子上，不但消息闭塞，也没有什么名师。 那些有真才实学的老一辈教师们，这些年备受折磨，好多都在蹲牛棚呢。 一时之间，让他上哪里去找老师？ 这时，门口传来开锁声，唐悦怡推门走了进来。 她脱下鞋子，露出一双穿着白色棉袜的纤细小脚，换上拖鞋。 转头就看到陈建安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快进来歇会，我给你倒杯水。” 唐悦怡热情的说道。 陈建安确实渴了，也没拒绝，沉稳的说了声谢谢。 唐悦怡颇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她家房子的豪华程度在镇子里绝对算得上顶尖。 看陈建安的样子，是个纯粹的乡村少年，本以为他会很拘束。 没想到他居然如此的淡然自若，好像司空见惯的的样子。 这让她不禁升起一股好奇心。 由于父母的原因，她接触的同龄人都在一个小圈子里。 那些人要么整天胡闹无法无天，要么眼高于顶狂傲自大。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陈建安这么特别的同龄男生。 低调、沉稳、果断、坚定…… 唐悦怡也不好意思多看陈建安，转身去了厨房接水。 陈建安当兵时养成了一个习惯，每次到陌生的地方，都要先观察环境。 眼睛一扫，心里对房子的情况就有了数。 这是一栋三居室，装修很新，家具齐全，客厅还摆放着一台电视。 “在镇上有这么好的条件，肯定是干部家庭。” 陈建安暗暗想到。 “悦怡，买到老母鸡了吗？” 徐佩云从房间出来，看到门口有个陌生男人，吃了一惊。 “姐姐你好，我是来送鸡的。” 陈建安打开麻袋，将两只野鸡露了出来。 “你这小伙子才多大年纪，管我叫姐姐可差着辈分呢。” “叫阿姨吧。” 徐佩云愣了一下，没想到居然被叫成了姐姐。 她教育了一句，嘴角却忍不住翘了起来。 眼前这少年长得浓眉大眼，肯定不会说谎话。 “哎呀，真对不起，阿姨。我看您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是我看错了，实在抱歉……” 陈建安脸上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连连道歉。 “行了行了，不知者不怪。” “确实经常有人看错我的年纪，以为我跟悦怡是姐妹呢，呵呵……” 徐佩云捂着嘴笑道，语气中掩饰不住的高兴。 面前这少年不但长得英俊，还懂礼貌，真是越看越喜欢。 第7章 领导接见 “妈，快看看我买的两只野鸡，不错吧！” 唐悦怡撅着小嘴，忍不住炫耀道。 娇俏可爱的模样，让陈建安忍不住嘴角勾起笑意。 然后就看到她端着水送过来。 “谢谢。” “不客气。” 唐悦怡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下，露出两个好看的酒窝。 “呀，好漂亮的野鸡，真难得。” 徐佩云这时才仔细看那两只野鸡。 她是识货的，走到麻袋前仔细看过之后，脸上露出惊喜。 陈建安嗓子早就渴得要冒烟了，将水杯里的水一口喝光。 然后擦了擦嘴。 他观察徐佩云的穿着打扮，还有那细嫩的皮肤，就不像干粗活的人。 于是说道： “阿姨满意就好，我帮你把鸡杀出来收拾好吧。” 他指了指厨房。 徐佩云一愣，觉得很意外。 “这……怎么好意思……” 她显得有些犹豫。 陈建安这可说到了她的心眼里。 她平时基本不怎么干粗活，想到要杀鸡还真是有些头疼。 “没关系的，很快就好。” 看到徐佩云的神态，陈建安心领神会，直接拎着麻袋向厨房走去。 “那就谢谢了。” 徐佩云露出高兴的表情。 唐悦怡眼睛眨了眨： “妈，我已经跟他谈好价钱了，现在人家帮忙杀鸡，要不要加钱啊？” “你谈得多少钱？” “五十斤玉米面，外加十块钱。” “这么贵？” 徐佩云差点惊叫出来。 “妈，你别喊呀！” 唐悦怡赶紧把手指竖在鼻子前，做了个‘嘘’的手势，生怕让陈建安听到。 “你可不知道，这两只野鸡多抢手。” 唐悦怡绘声绘色地把买鸡过程说了一遍。 徐佩云听完点点头。 两只野鸡真的很不错，只要能给丈夫补身体，多花点钱也值得。 只不过，为啥非得给五十斤玉米面？ 全给钱不好吗？ 这个傻丫头，没有生活经验啊…… 徐佩云也没有责备的意思，女儿很少处理生活上的事，有些疏忽也正常。 “一会你问问他想要多少工钱吧。” “再教教他怎么使用燃气灶和厨房用具……” 徐佩云认为这是小事，转身回了卧室照顾丈夫。 唐悦怡背着手走到厨房。 自从见到陈建安，都是他带给自己新奇的感觉。 现在终于轮到自己表现了。 她准备好好“教育”陈建安，怎么使用厨房用具。 却意外地发现，陈建安居然丝毫没有陌生感，已经手脚麻利地开始操作起来。 唐悦怡一双美眸中充满着好奇，依靠在门框上，不由看得出了神。 陈建安烧了一锅开水，将野鸡割喉放血，拔毛，切割…… 一切井井有条，动作如行云流水。 很快全部弄好，连卫生都收拾得干干净净。 “弄好了，你看怎么样？” 陈建安回过头，微笑着，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啊！” “挺，挺好……” 唐悦怡闪过一丝惊慌。 只觉脸上阵阵发热，心跳加速。 有种偷窥别人被发现的窘迫。 想到自己刚才直勾勾看着人家，真是太丢人了…… 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陈建安看着她低着头，脸色白里透红的娇羞模样，不由心中一动。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仿佛水莲花不盛凉风的娇羞……” 他轻轻念了念诵。 唐悦怡只觉得心脏猛地一跳，然后惊讶地抬起头，瞪大了眼睛。 “你居然会徐志摩的诗？” 她完全被震惊到了。 “懂一点，以前有个老教授下放到村里，教过我很多东西。” 陈建安是在为自己的重生做掩护。 村子里确实曾经有一位下放的老教授，后来病死了。 很多东西，都可以推到那位老教授的头上，就说跟他学的。 “原来是这样……” “那你真幸运！” 唐悦怡也很喜欢诗歌，尤其是徐志摩的诗，意境美，还很浪漫。 可现在的环境，读这种诗是禁忌。 万一有人举报，可是要被批斗的。 陈建安当着自己的面读出来，难道这么信任自己？ 还有，他刚才是用这句诗形容我吗？ 一时间，少女心思百转，脑子里乱纷纷。 两个人明明年纪差不多，可自己只会读书。陈建安却能抓到野鸡，干活利落，还懂诗歌，真不知道他还有多少本事。 她心里升起强烈的好奇心，有一肚子的话想问，一时间却不知从何说起。 “对了，你杀鸡要多少工钱。” 唐悦怡找到个话题。 “不要钱。” 陈建安摇摇头。 “不要钱？” 唐悦怡又是感到吃惊。 陈建安给自己的意外，实在是太多了。 “举手之劳而已，如果以后还买我的东西，我都帮你收拾好。” 这个年代，人们还没听说过“顾客就是上帝”这句话。 据说有家国营饭店里，墙上居然贴着“不许殴打顾客”的标语。 不但没有丝毫的服务意识，而且态度恶劣，效率低下。 陈建安却有着超前的商业意识，直接提供一条龙服务。 自己靠着荒草滩，可以打猎和捕鱼，获得猎物。 但在这个普遍吃不饱饭的年代，如何把猎物销售出去，也是个难点。 唐悦怡家明显消费能力很强，而且认识更多同一个水平的人。 只要抓住了这个客户建立关系网，以后的销路就不愁了。 唐悦怡看着陈建安，眼神复杂，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 “那行，以后你有好东西尽管送来，我还按照这个价格收。” 反正爸爸长期需要滋补。 就算爸爸不在家，也介绍给妈妈的同事。 其实她内心深处，还有着一丝隐隐的期待。 将来能有更多跟陈建安接触的机会…… 这时，徐佩云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看到厨房里的情况，满脸惊讶。 她还想着怕两个小孩子弄不好，没想到收拾得这么干净。 “阿姨，鸡已经收拾好，我就不打扰了。” 陈建安开口辞行。 他深谙交际之道。 初次见面，还是点到为止的好，要知道分寸。 没想到，徐佩云却摇了摇头。 “先不急。” 她转头看向女儿：“悦怡，家里没有玉米面，你去王姨家借来些。” “好！” 唐悦怡答应一声，穿鞋出门。 等她走了，徐佩云又看向陈建安。 “小伙子，我丈夫想要见见你，好吗？” 陈建安没想到，她居然提出这个要求。 正好自己对这家的男主人也有些好奇，于是点头答应。 推开门走进卧室，就见一个相貌堂堂，但脸色有些差的中年人倚靠在床上，正微笑看向自己。 “小伙子，坐。” “你是哪个村的？” 唐生怀语气和蔼，让陈建安坐在床前的椅子上。 “我是小河沿村的。” “哦，你们村里的黑土地，可是出了名的肥沃啊。” 听到眼前少年是小河沿村的，唐生怀一下来了兴致，坐直了身体。 “怎么样，去年每个人分了多少钱的分红？村民们生活过得怎么样？” 他问出了一连串问题，显得很关注。 目前国内粮食问题严峻。 南方多个省市受灾，发生粮荒。 作为产粮大省，黑省负责向京城、沪市、还有南方一些受灾的城市供粮。 层层重压之下，县里愁得焦头烂额，他这个县长都累得病了。 唐生怀妻子在这里公社工作，小河沿村又连续超额交公粮，所以他很关注。 听到中年人的问话，陈建安心中一动。 看他的谈吐、气质，绝对不是普通人。 就是不知道，这是公社的哪位领导。 难道是公社社长？ 可是村里人都传说，公社社长是村长周黄河的靠山，他能不知道村里的情况？ 别是在套我的话吧…… 第8章 胸大无脑 不对，听说公社社长已经五十多岁，眼前这人年龄明显对不上啊。 陈建安心里瞬间闪过诸多念头，有些拿不准。 于是缓缓问道：“叔想听真话，还是想听假话？” 唐生怀微微一愣，然后哈哈笑了起来。 用手指着陈建安：“你这个小鬼，人小鬼大啊。” 他沉声说道： “我既然问了，当然是想听真话。” “你不用有什么顾虑，尽管如实说。” 他的表情变得认真起来，身上气质随之一变。 陈建安立刻感受到一股强大的气势，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 难道，他是县里的干部？ 这是个机会！ 陈建安从来不是个患得患失的人。 只要有机会，果断出手。 于是将村里的情况全都讲了出来。 当然，他完全是用客观的角度阐述，只讲事实，不参杂任何个人态度。 对方明显是大人物，没必要耍小聪明。 果然，唐生怀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小伙子，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等陈建安说完，唐生怀严肃地问道。 “我说的这些都有据可查。” “当然，不能问公社，得去村子里实地调查。” 陈建安深谙基层干部欺上瞒下的那些手段。 “没想到啊，报告数据那么漂亮，农民实际上却过得这么惨，是我的失职啊……” 唐生怀叹了口气，露出自责的表情。 “叔叔，您是县里管粮食的领导吧？” 陈建安试探地问道。 “嗯，算是吧……” 唐生怀点了点头。 粮食现在是县里头等大事，他这个县长自然主抓。 “其实您看样子就是个好干部，用不着自责。” “这些事都是村长和公社社长好大喜功，联手弄出来的，而且不排除有人中饱私囊。” 陈建安觉得心里有数了，唐生怀大概是粮食局的干部。 周黄河这个村长贪财好色，在村子里就是土皇帝。 平时没少欺负自己家，每次分红都最少，还让老妈去干重活，简直是欺人太甚。 正好借这个机会给他上点眼药。 “谢谢你的安慰。” “不过，失职就是失职。” 唐生怀非常有担当。 “这件事我会核实，如果是真的，会还给小河沿村一个公道。” 他沉吟一下，看向陈建安。 “小伙子，我想交代你一件事，你敢不敢去办？” 陈建安眼睛一亮，认真点头。 “请说……” …… 徐佩云端着一盘水果，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虽然丈夫生活中非常好说话，但谈正事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 与此同时，她一双美目盯着房门，心里有点惊讶。 她可是知道，身为县长的丈夫有多么忙。 即使重要部门的下属，一般接见时间也就十来分钟。 可是现在两人居然谈了这么久。 徐佩云不由升起了好奇心。 “明明跟悦怡年纪差不多，却成熟稳重，办事干练，真不知道怎么培养出来的……” 徐佩云拿认识的后辈同龄人对比，发现没有一个能比得上那个乡村少年。 “如果他是县里哪个干部的儿子，甚至公社哪个干部的儿子，也能跟悦怡配得上。” “可惜，只是个农民……” 徐佩云有些惋惜。 她并非嫌贫爱富，只是这个年代，农村人和城里人有着巨大的鸿沟，根本无法逾越。 “唉，乱想什么呢，虽然很喜欢那个小伙子，也不能乱点鸳鸯谱嘛。” 徐佩云为自己心里的八卦感到有些好笑。 “哗啦……” 门口响起开锁声。 唐悦怡和一个年龄相仿的女孩一起走了进来，手里共同抬着一袋玉米面。 “妈，燕子姐帮我一起送来的。” 唐悦怡喊道。 “谢谢你了啊小燕，过两天就把玉米面还你。” 徐佩云微笑。 “徐姨，您跟我还客气什么呀。” “我妈说这玉米面就送给您了，不用还。” 庞燕表现得十分的乖巧。 她母亲是徐佩云的同事，自然知道唐生怀的背景。 平时经常嘱咐，一定要跟徐佩云一家处好关系。 庞燕经常来找唐悦怡玩，熟悉地换了鞋，走进客厅：“阿姨，我听悦怡说了买野鸡的事。” “别是被骗了吧？” “两只鸡而已，哪用得着这么贵？” 她年龄比唐悦怡没大多少，心智却更成熟，对市面上的物价也很熟悉。 庞燕觉得，唐悦怡这个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应该是被骗了。 正好当面拆穿那个骗子，获得徐佩云的好感。 “燕子姐，你说什么呢，人家咋可能是骗子。” 悦怡小嘴撅了起来。 她觉得陈建安不是那样的人。 “悦怡，你太天真了。” “那些农民看起来老实憨厚，其实狡猾得很！” “我妈曾经在集市上买了一袋土豆，上面好好的，下面却是坏的。” “他肯定是看你年纪小，故意骗你卖高价！” 庞燕笃定地说道。 “庞燕，那两只野鸡确实不错，价格高一点也是值得的。” 徐佩云对陈建安的印象也很好，帮忙解释道。 庞燕仍旧不信。 徐佩云虽然官挺大，生活经验却少。 她直接去了厨房，看到摆在盆里分割好的鸡肉。 “也就那样，没看出来什么特别。” 庞燕用手扒了扒。 她一心想拆穿那个骗子，拍徐佩云的马屁。 却没想到，身后徐佩云母女，表情都有些不满了。 说来也奇怪，明明庞燕更加熟悉，应该相信她的话。 可是母女俩却同时对第一次见的陈建安更加信任。 这时，卧室门被推开，陈建安走了出来。 唐悦怡很惊讶，难怪刚才没看到陈建安，还以为他上厕所了。 没想到他居然进了爸爸的卧室。 难道他刚才一直在跟爸爸聊天？ 印象中，爸爸连公社的社长的不轻易接见，没想到居然能跟陈建安聊得来。 “燕子姐，他就是卖我野鸡的人。” “人家不但干活利落，还会诗歌呢。” 唐悦怡极力想要证明，陈建安不是骗子。 庞燕上下打量几眼，眉头皱了起来。 衣服又旧又破，头发乱糟糟，一看就是乡下人。 “喂，你这人好不老实，两只野鸡而已，凭什么卖这么高的价格？” 庞燕冲着陈建安喊道，气势十足。 她自认为对付这种乡下人很有经验。 只要亮出自己的身份，对面肯定会害怕。 陈建安微楞。 没想到居然冒出这么一位。 他眉毛挑了挑，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向她。 这女人长得不错，肤白貌美，身材更是比唐悦怡还好，衬衫撑得鼓鼓的。 可惜，胸大无脑…… “既然你觉得不值，那我不卖好了。” 陈建安也不废话，进入厨房端起鸡肉就走。 “你……” 庞燕愣住了。 她印象中，农民虽然狡猾，但胆子也小。 本以为可以轻松把眼前的乡下少年吓唬住。 哪想到，这人不按套路出牌啊。 “你站住！” 庞燕张开双手，拦在厨房门口。 真要让他把野鸡拿走，那不是弄巧成拙，得罪了徐佩芸一家？ “你嫌价格贵，我不卖了还不成吗？” “这天下，没有强买强卖的道理吧。” 陈建安淡淡说道。 通过刚才的观察，他已经察觉出来，这女人想要讨好徐佩云。 那干脆就不跟她纠缠，来个釜底抽薪，直接把野鸡端走。 庞燕被陈建安的话噎得一滞。 “你说不卖就不卖啊？阿姨把鸡都收拾好了，你凭啥端走！” “这鸡是我自己收拾的。” “你……” 庞燕张着嘴，却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肉眼可见地变红了。 第9章 第一笔巨款 唐悦怡看到庞燕连续吃瘪，差点笑出声来，赶紧用手捂住。 庞燕平时在同龄人中，一向以伶牙俐齿着称。 无论跟谁吵架都没吃过亏，经常把别人弄得灰头土脸。 而且，她性格高傲，平时最瞧不起“农村人。” 没想到，今天却被一个“农村人”怼得哑口无言。 庞燕尴尬地站在那里，让开也不是，不让开也不是，一双眼睛看着陈建安，恨不得喷出火来。 徐佩云适时出来打圆场。 “小伙子，你别生气。” “庞燕没有恶意，只是担心我们而已。” “这是十块钱，门口还有五十斤玉米面，你还是把野鸡卖给我吧。” 徐佩云毕竟是经验丰富的公社干部，很会说话。 她说话和气，给了双方台阶下。 “阿姨，您还是仔细考虑一下，可能集市上有比我便宜的野鸡呢。” “您要是买贵了，多吃亏啊……” 陈建安这话是对徐佩云说，眼睛却似笑非笑地看着庞燕。 庞燕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烧，紧紧咬着嘴唇。 可又不敢再多说什么。 毕竟，徐佩云都已经表了态。 就算陈建安再怎么挤兑，也得忍着。 “没事没事，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阿姨还是懂的。” “快把钱拿着吧，以后如果再有野鸡，你还给我送来。” 徐佩云将钱塞进了陈建安的裤子口袋。 “那好，我就不打扰了。” 陈建安将野鸡放下，走到门口背起那袋玉米面，潇洒离开。 没有再看那个庞燕一眼。 “咱们老百姓啊，今儿个要高兴……” 走在路上，陈建安心情舒畅。 五十斤玉米面，要是省着点吃，足够自家吃一个月。 还有裤兜里那十块钱，更是一笔巨款。 想到这，他把钱从兜里掏了出来。 这个年代还没有百元大钞，十块钱的大团结就是最高面额。 摩挲着上面细腻的纹理，闻着淡淡墨香，陈建安心情振奋。 这是他获得的第一笔钱，不但可以缓解眼下的困顿，还建立了一个优质的人脉关系。 他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合计着需要购买的东西。 “弹弓皮筋、渔网、妈妈和妹妹的礼物、豆油、调料……” 随便一想，就想出了好多，家里的东西实在缺得太多啦。 徐佩云家中。 “徐姨，悦怡，我回家去了。” 庞燕自觉没脸再待下去，穿鞋离开。 她下了楼，越想越气，狠狠一咬牙，使劲往前跑。 几分钟之后，终于追上了背着玉米面的陈建安，还听到了他嘴里唱着歌。 “站住！” 庞燕跑到陈建安身前，张开双臂将他拦了下来。 由于剧烈运动，一阵波涛汹涌。 她眼神凌厉地站在陈建安对面，距离只有不到半米，都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汗味。 “别以为自己会耍一些小伎俩，就得意洋洋！” “你能骗得了悦怡和徐姨，却骗不了我，你一定是个骗子！” 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从小到大，还没被人挤兑得这么惨，对方还是一个她看不上的农村人。 这让她非常的愤怒。 陈建安看着斗气公鸡一样的庞燕，表情没有一丝波动，抬腿就从她旁边绕了过去。 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胸大无脑……” 如果他真是从前那个少年，现在肯定会被激怒。 万一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就掉进了这女人的圈套里。 看她嚣张跋扈的样子，肯定是个官二代，收拾一个农村人轻而易举。 可是现在的陈建安两世为人，心态非常超脱。 如果说眼前这女人是一只蚂蚁，那他就是一只大象。 将军赶路，不追小兔。 对于陈建安来说，搞钱搞事业才是最重要，没功夫跟个丫头片子一般见识。 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庞燕听到了他嘴里的话，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先是脑子愣了一下，然后瞬间暴怒。 “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 她简直要抓狂了。 一个农村人，居然敢这么说自己。 这是耍流氓！ 庞燕并非真的胸大无脑。 她表面行为非常过激，其实心里已经准备了好多后招。 反正不再徐佩云面前，也不用再假装乖巧的形象。 无论眼前这个农村人怎么说，她都要使劲吵，闹得越大越好。 哪成想，人家根本理都不理。 她郁闷得要胸口发闷，好像使足了力气，却一拳打在棉花上，差点憋出内伤。 “你听错了吧，我说什么了？” 陈建安特意停下来，转头反问。 由于两个人的争吵，已经有不少人看了过来。 “你说我胸……” 庞燕刚要脱口而出的“胸大无脑”，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毕竟是个大姑娘，怎么好意思当众说这种词。 她几乎要把牙给咬碎了，强忍着怒气。 “你要是个男人，就把名字说出来！” 她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吼道。 “我叫陈建柱，爱咋咋地。” 陈建安毫不犹豫，把堂哥的名字报了出来。 “好你个陈建柱，你给我等着！” 庞燕咬牙切齿，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 “不好意思，我没有等人的习惯。” 陈建安淡淡飘了一句话，径直离开 “陈建柱！！！” 庞燕狠狠跺着脚，满怀怨恨的大喊。 “姑娘，男女朋友闹个别扭很正常，可别在大街上吵啊。” “咱可得注意点影响，这里是公社宿舍区。” 一个戴着红袖箍的大妈发现这里发生争吵，“好心”地过来劝道。 庞燕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可是看着满脸认真的大妈，她只能忍下这口气，低着头快步离开。 把这笔账，全都记在了“陈建柱”的头上。 “啊切！” 小河沿村，正在干活的陈建柱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爹，好像有人在背后骂我。” 陈建柱使劲揉着鼻子。 “少废话，抓紧干活！没看村长盯着吗？” 陈木生伸出烟袋锅，狠狠怼在他缠着厚厚绷带，马蜂窝一样大的脑袋上。 “哎呦，疼……” “都怪陈建安，我要报仇！” 陈建柱想起头上的伤口，就一肚子气。 昨晚一时没防备，居然被陈建安那个病秧子给吓到了。 不但脑袋挂了彩，还尿了裤子，真是丢死人了。 还好今天效果不错，告了黑状之后，村长直接发配陈建安去荒草滩。 就凭陈建安那小体格，累死也开荒不出来多少耕地。 没有成绩，就得不到工分，一家人非饿死不可。 要是他运气再差点，陷到泥潭淹死或者碰到狼被吃掉，那就更好了。 无论如何，陈建安死定了！ 陈建柱想到这里，心情不由得舒畅起来。 幻想着陈建安一死，他就把房子抢过来，然后再娶媳妇…… 第10章 皮筋渔网和猪油 陈建安背着玉米面走到集市，已经是下午。 五十斤的负重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实在太沉了。 “呦，这不是卖野鸡的小伙子嘛，真把玉米面扛回来了，看样子十块钱也到手了啊。” 有人认了出来，陈建安那两只野鸡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小伙子，以后再有好品相的野鸡就卖给我，我也可以出高价。” 有人后悔当初出价少了，一直在遗憾。 “好说。” 陈建安随口应付着。 卖大牲口和大笔粮食的已经撤了。 现在集市上都是些零散农户和卖杂货的。 陈建安现在兜里有钱，可以随意挑选。 强力弹弓皮筋十根，花了一块。结实的尼龙渔网，花了两块五。 厨房调料一整套，一块五。还有些女人用的小礼物，花了一块多。 “可惜时间太晚，已经没有卖豆油的。” “家里好几个月没吃过油了……” 陈建安有点遗憾，这个年代卖的可都是纯正的农家笨榨豆油。 不过，逛了一会之后，他惊喜地发现居然有人卖猪油。 “这罐猪油多少钱？” “只要两块钱！” “昨天杀的猪熬的油，你看这油多好！” 陈建安闻了闻，喷喷香，立马花钱买下。 那人收了钱，高兴地帮忙把猪油捆扎得紧紧的，保证不漏。 眼看时间不早，钱也花得差不多了。 陈建安将所有杂货用一只小袋子装好。 放入装玉米面的大麻袋里。 猛地将麻袋扛在肩上，他两腿一软，差点摔倒。 现在麻袋的有七八十斤。 “必须得赶快走，要不然天就要黑了。” 现在野外树林和草滩里经常有狼群出没，夜里很不安全。 他咬着牙，向村里方向匆匆出发。 …… 傍晚，村民们结束劳作，陆续开始回家。 刘桂芬浑浑噩噩走到记分员面前，她一整天都在担惊受怕，为了儿子担心。 村里人都知道，发配到荒草滩有多么惨。 以往都是那些黑五类的后代，或者得罪了村长的人，才会被发配。 很快他们就坚持不住，哭着喊着向村长求饶。 可是自己一家并没有得罪村长啊！ 白天她曾经找到周黄河想要求情，却直接被周黄河无视，还狠狠骂了一顿。 说这是村委的决定，不会再改，如果陈建安不去，就是对抗村委，对抗组织！ 这一个大帽子扣下来，刘桂芬吓得再也不敢多说什么。 “刘桂芬，你今天一直偷懒，只能记半天的工，四个工分。” 记分员瞥了一眼，唰唰在册子上记录。 正常来说，一个男性工分是十个，女性是八个，年底按照工分总数进行分红。 “什么？我哪有偷懒？” 刘桂芬从浑浑噩噩中惊醒。 她今天虽然心情不好，可没有耽误干活呀。 全家人都指望着她挣钱呢，工分被克扣，以后家里吃什么呀？ “马老三，刘大姐并没有偷懒，你别欺负人！” 旁边有个年纪跟刘桂芬差不多大的妇女看不过去，站出来帮忙说话。 她叫赵淑兰，跟刘桂芬关系不错。 “赵淑兰，哪都显着你了？” “这是村长亲自定的，有能耐你跟村长说去？” 马老三嚣张地仰着脖子，满脸不屑。 听到他抬出了村长，赵淑兰不敢再吭声。 虽然她心疼刘桂芬。 可自家也得罪不起村长啊。 “淑兰，算了……” 刘桂芬摇摇头，默默转身离开。 “哼，没话说了吧，明天给我老实点，要不然还扣你工分！” 马老三吼道。 看到他那嚣张的样子，赵淑兰真想上去挠他。 可这人是村长周黄河的狗腿子，打狗也得看主人啊。 “刘大姐，你别太担心，建安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 “你可以让他在家继续养病，村长再凶，总不能逼着病人去干活吧？” 两人并肩往家走，赵淑兰出着主意。 “嗯，我儿的身体确实很弱，就让他继续在家歇着。” 刘桂芬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可是又想到，自己接下来肯定会被村长针对，恐怕每天都要找理由扣工分。 挣不到钱，以后家里可吃啥呀？ 她满面愁容，忧心忡忡。 “刘大姐，这个饼子你拿着，以后家里缺粮就跟我说。” 赵淑兰从包袱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玉米饼，塞进刘桂芬怀里。 “哎呀，使不得。” “你家人口那么多，自己粮食都不够吃，我哪能要你的！” 刘桂芬赶紧推辞。 “刘大姐，咱俩都多少年的姐妹了，你现在有困难，我咋忍心看着。” “这饼子你要是不拿，我晚上要睡不着觉啦。” 赵淑兰却铁了心要帮忙。 “那……好吧……” 刘桂芬突然想到了儿子。 他身体那么弱，得多吃饭啊。 于是把饼子收下，心里对这个姐妹非常感激。 回到家，刘桂芬只看到了在炕上玩的玲玲。 “玲玲，你哥呢？” “我哥说去荒草滩给我找肉吃，还没回来。” 玲玲玩着一个用破布条做成的娃娃。 “什么，建安去了荒草滩？到现在还没回来？” 刘桂芬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妈妈，妈妈你怎么啦，快醒醒啊……” 不知过了多久，刘桂芬在女儿焦急的呼唤声中苏醒。 “玲玲，你哥回来了吗？” “没有。” 玲玲摇了摇头，看到妈妈醒了很高兴。 她不会点煤油灯，屋子里漆黑一片。 刘桂芬看到窗外月亮已经升了起来，心底不由产生一股绝望。 难道，儿子出事了吗？ 她吓得一个激灵。 “玲玲乖，饿了吧？” 她掏出赵淑兰给的玉米饼。 “呀，是玉米饼！” 玲玲瞪大了眼睛，鼻子已经闻到了香味。 她家好久都没吃过干粮了。 可是她拿在手上，却没有吃。 “我要给哥哥留着！哥哥对玲玲最好了。” 玲玲强忍着口水，却还是想着哥哥。 “玲玲，你哥他……” 刘桂芬说不下去了。 她抱着希望，想要求人去荒草滩找儿子，可是浑身没有一丝力气，趴在炕上起不来。 “完了，天塌了……如果儿子出事，我也不想活了……” 刘桂芬心中充满了绝望。 …… 第11章 收获的喜悦 陈建安坐在路旁一棵树桩上，大口喘着气。 “失误了……” 他已经计算到自己体力差，所以打了提前量。 正常人一个小时的路程，他预计自己两个小时走完。 可还是算差了。 他来的时候带着两只野鸡并不重，所以走得还算轻松。 回去的时候，却背着七八十斤的大麻袋。 导致他走一会，就得歇一会。 衣服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留下一大片白色的汗渍。 “不行，不能再耽搁了，妈妈和小妹肯定会担心。” 陈建安咬牙站了起来，重新扛起麻袋…… “哗啦……” 月光照耀之下，陈建安推开家门。 将麻袋放下之后，终于松了口气，然后就感到眼冒金星，一阵眩晕。 “谁？” 躺在炕上的刘桂芬听到了动静。 “妈，是我。” 陈建安咬牙答应一声。 “儿子！” 刘桂芬又惊又喜，好似突然恢复了力气，腾地从炕上坐起，快步出了屋。 然后就看到了满头大汗的陈建安。 “儿子，你可吓死我了啊……” 刘桂芬冲过去，一把将陈建安抱住，失声痛哭了起来。 “呜呜，哥哥，玲玲也想你……” 玲玲一手举着玉米饼，另一只手紧紧抱住陈建安的大腿，蹭得他裤子上都是鼻涕和眼泪。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吗，没事啦。” 陈建安赶紧安慰这娘俩。 今天虽然又累又危险，但收获满满。 有两个真心爱自己的人在家等着，这种感觉真好，无论多苦多累，都值得。 “对了妈，家里有没有吃的，我饿了。” 陈建安觉得脑袋发晕，马上要低血糖了。 他从早上到现在，只喝了一碗玉米稀粥，饿得胃里火烧火燎，直泛酸水。 “哥哥，我有玉米饼给你吃！” 玲玲将玉米饼举起。 陈建安大口吃了起来。 “慢点，别噎着。” 刘桂芬倒了一碗白开水。 吃完饼，又连喝三大碗白开水，陈建安终于缓了过来。 “妈，这玉米饼哪来的？” 陈建安记忆中，自家缺粮，一直是喝稀粥混菜叶的。 “是你赵淑兰婶子给的。” “这份恩情的记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给人家……” 刘桂芬叹了口气。 “呵呵，您放心，很快就能还。” 陈建安这个人恩怨分明。 有人欺负自家，他肯定要报仇。 有人对自家有恩，他也一定会报答。 进了屋子，点上煤油灯。 陈建安将麻袋摆在地中央。顿时吸引了娘俩的注意。 “哥，这是什么呀？” 玲玲好奇地走到麻袋旁边，大眼睛使劲往里看。 陈建安将麻袋打开，取出上面小袋子放在旁边。 露出了下面黄灿灿的玉米面。 “呀，这么多玉米面！” 玲玲惊喜地喊了出来，立刻用小手抓了一把玉米面，捧到妈妈面前。 刘桂芬也是又惊又喜。 家里现在一共还剩三四斤玉米面，就要断顿了，她正发愁呢。 看麻袋鼓溜溜的样子，至少得有四五十斤。 “妈，这五十斤玉米面，是我今天打猎换来的。” 陈建安将弹弓取了出来展示。 “你今天去荒草滩打猎了？” “这多危险啊！” 刘桂芬脸色一变，吓得喊了出来。 她今天一整天都在为儿子担忧，没想到他已经居然敢去荒草滩打猎。 “放心吧妈，对别人是危险，对于我却遍地是黄金。” 陈建安自信一笑。 然后，又打开了旁边的小袋子。 “玲玲，你看这是什么？” “呀，拨浪鼓！” 玲玲惊喜地瞪大了眼睛，接过拨浪鼓来回摇晃，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妈，这是给你的。” 陈建安掏出一板黑色发卡。 然后拿起一个，亲手给老妈别在头发上。 “你这孩子……尽让我担心……哎呀你花这个钱干啥……” 刘桂芬本来长得也不差，只是艰难的生活让她显得有些苍老。 花白头发被发卡别起来之后，立刻显得很整洁。 “呀，妈妈好漂亮。” 玲玲拍手。 “都老太婆了，还漂亮啥……” 刘桂芬摇着头，却也忍不住对着镜子照了照。 “儿子，你今天运气好，可能是你爸在天之灵保佑。” “打猎换来这么些东西，足够用一阵子，以后可别再去荒草滩了。” 刘桂芬见到儿子挣到这么多东西很高兴。 可还是担心他的安全。 “妈，我已经长大了，你不用为我担心。” “我心里有数。” 陈建安拉着老妈的手。 他虽然理解老妈为自己担心。 但荒草滩是将来事业发展的重要一环，不可能放弃。 “唉，儿大不由娘。” “你确实长大了。” 刘桂芬叹了口气。 看着陈建安那棱角分明的脸，嘴唇上已经长了一圈细细的黑色绒毛。 “你要答应妈，千万不能冒险，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妈也不能活了。” “行，我向你保证。” 陈建安郑重地点头。 刘桂芬看到他成熟的样子，很欣慰。 突然想起白天的事，于是担忧地讲了一遍。 陈建安听完，眼睛眯了起来。 好你个周黄河，还有马老三，居然欺负到我头上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陈建安又出去一趟，将藏好的野鸡和鸡蛋取了回来。 玲玲生火烧水，刘桂芬和面贴饼子。 陈建安回来之后，麻利地将野鸡收拾出来，亲自下厨。 一个小时之后。 炕上摆好了饭桌。 今日晚餐：金黄色的玉米饼、一大碗炖野鸡，还有一盘猪油炒野菜。 “哇，太香了！” 玲玲使劲吸着鼻子，一个劲地咽口水。 不过她却不敢上桌吃。 因为现在还是重男轻女，必须男人先上桌。 “儿子，你先吃，你身子弱，多补一补。” 刘桂芬看着儿子，满脸慈爱。 “妈，咱家别那么多规矩，一起吃。” 陈建安夹起一只鸡腿，放在刘桂芬碗里。 又找到鸡心，放在玲玲碗里。 “吃鸡心，以后心眼多，聪明。” 陈建安摸了摸妹妹的小脑袋瓜。 “谢谢哥哥！” 小丫头早就等不及了。 得到刘桂芬允许的眼神，立刻吃了起来。 “太香了！” 玲玲咬了一口，眼睛立刻瞪得老大。 “好吃就多吃点。” 陈建安又给她夹了一大块鸡肉。 “孩子他爹，你看到了吗，儿子出息了……” 刘桂芬抹着眼泪。 这一刻，她觉得以前无论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委屈，都值了。 “妈，你哭啥呀。” “这才到哪……” “咱们不但要吃玉米饼，以后还要吃细粮，吃大馒头，吃猪肉馅饺子！” 陈建安握住老妈的手。 他后来发达之后，最遗憾的就是没能好好孝敬老妈。 子欲养而亲不待，是他心里永远的痛。 现在老妈就在眼前，一定要让她永远开心快乐。 第12章 爱洗澡的杏花嫂 “嗯，妈不哭。” “儿子，你有出息了，妈高兴。” 刘桂芬根本就不是女强人类型。 只是丈夫死了之后，为了两个孩子硬撑着。 现在陈建安长大了，她觉得有了主心骨，一下子踏实下来。 一顿饭吃完，玲玲撑得肚子圆滚滚，连腰都弯不下去，只能平躺着。 陈建安也是痛痛快快地吃了炖肉，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得到极大满足。 “想要强壮起来，必须摄入足够营养，主食和肉都不能缺。” 陈建安现在最大的缺点，就是身体太差。 身体是一切的根本，必须尽快强壮起来。 他想帮忙收拾桌子，把鸡骨头扔掉，却被刘桂芬拦住。 “你还是歇着吧。” “这些骨头，还能留着熬汤呢，过日子可得仔细些。” 刘桂芬是穷怕了，舍不得。 陈建安无奈，只能听老妈的。 现在劝也没用，只能努力多挣钱，家里富裕了，老妈就不用这么节俭了。 “儿子，灶台上留着一碗鸡肉和几个饼子，你给杏花送去吧。” 刘桂芬早就准备好了。 “行。” 陈建安点点头。 远亲不如近邻，以前谁家做了好吃的，给邻居家送点是很正常的事。 杏花嫂以前对自家也很好。 现在有了能力，自然要尽量帮忙。 他端着饭菜，去了隔壁。 杏花嫂家，厨房里。 灶台火光照射下，上演一幅让人血脉喷张的画面。 杏花脱了衣服坐在个小马扎上，身前放着个装着热水的木盆。 她喜欢干净，每天晚上都要洗澡。 “铛铛……” 敲门声响起。 杏花吓了一跳，一只手捂在胸前，另一只手拿起了摆在地上的菜刀，紧紧握住。 “谁？” 自从男人死了之后，村里的男人就像闻到了鱼腥的猫。 经常半夜来敲门说荤话，想要占便宜。 反正杏花无依无靠，身份又低。 就算被欺负了，也没人替她主持公道。 幸亏杏花小心谨慎，家里门窗还算结实，始终没被人得逞。 可是免不了整天提心吊胆。 她打定了主意，要是拿刀也打不过别人，那就自己抹脖子。 “杏花嫂，是我。” 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杏花顿时放松下来。 同时心中一喜。 不知为啥，陈建安虽然年纪不大，却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 杏花起身就要去开门，突然想起自己没穿衣服。 “建安，你等一下……” 她喊了一声，慌忙穿衣服。 “吱呀……” 门开，陈建安走了进来，顿时一愣。 杏花正对着自己。 月光照耀之下，她头发微湿漉，脸色白里透红，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体香。 更让他受不了的是，杏花身上只披了件宽松的外套，隐隐能看到里面的轮廓。 陈建安只觉得鼻头发热，身体立刻有了反应。 看来那一顿野鸡肉确实大补啊。 杏花是过来人。 看到陈建安身体发硬的愣在那里，顿时明白过来，噗嗤一笑。 “傻小子，快点进来！” “啊……哦！” 陈建安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进了屋。 幸好光线很暗，看不到他脸红。 杏花将门仔细锁好，这才转过身来。 “杏花嫂，孩子睡了吗？” 陈建安干咳一声，找了个话题。 火力太壮，真的容易尴尬。 “多亏你昨天送来的玉米粥，吃完我有了点奶水，孩子吃完睡得可香了。” 杏花话语里透露着感激。 “你从昨天到现在，就吃了一碗粥？” 陈建安皱眉。 “有一碗粥就很好了，像我这样的女人，还能要求什么呢……” 杏花苦笑。 “杏花嫂，你得多吃点，就算不为了自己，也得为孩子想啊。” “这是给你的，快吃吧。” 陈建安将一只大碗放在灶台上，掀开上面扣着的小盆。 顿时一股香气散发出来。 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了两个玉米饼，放在小盆上。 “这是……鸡肉？还有玉米饼？” 杏花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嗯，这是我从荒草滩打到的野鸡，正好给你吃了下奶。” 陈建安点点头。 杏花瞬间红了眼眶，鼻子发酸。 “建安，谢谢，谢谢你……” 她已经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嫂子，你就别跟我客气啦。” “你养好了身体，孩子才能健康成长啊。” “嗯嗯，大恩不言谢，我会记在心里的。” 杏花深深地看了陈建安一眼，神情复杂。 她将鸡肉和饼子收好，把大碗和小盆洗干净。 “杏花嫂，那我就先走了，明天再送十斤玉米面过来，够你吃一段时间。” 陈建安知道，她家的粮食已经空了。 “谢谢……” 杏花倚在门框上，看着陈建安离去的背影，两行眼泪默默顺着脸颊流下。 第二天，村部。 “爹，那个柳青伊说什么都不答应我，该咋办啊？” 说话的是周黄海的儿子周小川。 他长得跟周黄海很像，被安排当了个民兵小队长。 平时仗着手里有枪，他爸又有权，在村里耀武扬威，眼睛长在头顶上。 现在却一副无奈的样子。 “完犊子玩意，亏你还是我的种！” “你给她来个生米煮成熟饭不就行了。” 周黄海冷哼。 “爹，柳青伊聪明着呢，平时处处防着我，根本没有单独逮到她的机会啊。” “再说，她跟别的女人不一样，我要是睡了她，万一寻死咋办？” 周小川不是没想过玩硬的。 可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一个女知青而已，还能翻起多大浪花？” “这种城里来的娇滴滴的大小姐，不可能是什么贞洁烈女。” 周黄海自认为很有把握。 “爹，你的意思她不会寻死？那我可就要来硬的了！” 周小川来了精神。 柳青伊实在太漂亮了，简直像仙女一样，他做梦都想要得到啊。 “至于机会嘛……” 周黄海眼珠转了转。 “柳青伊平时不好好劳动，消极怠工，就让她去荒草滩开荒，好好反省反省。” 周黄海瞬间找好了理由。 “高，实在是高啊！” 周小川竖起大拇指。 发配去荒草滩这招太高了。 那个地方不但危险，还挣不到工分。 柳青伊要是屈服了一切好说，她要是还不肯从了自己。 那正好，荒草滩没有啥人，自己来个霸王硬上弓！ 想到柳青伊那美丽的样子，周小川已经等不及了。 转身就要去通知柳青伊，立刻去荒草滩！ 刚出门，却看到一个少年身影走了过来。 第13章 捕鱼 “呦，这不是陈疯子嘛？” 周小川阴阳怪气冲，嘴角带着讥笑。 他平时也喜欢瞎混，跟李铁龙那些二流子们经常在一起。 听说李铁龙被陈建安这个病秧子给砍了，他好一通嘲笑。 在他看来，不管陈建安咋疯，也只敢对李铁龙动刀子。 在自己这个民兵小队长面前，根本不够看。 陈建安当然感受到了周小川语气里的讥讽。 不过却并没有被激怒。 这小子跟他爹比起来差远了，就是个头脑简单的货色。 “我找周村长。” 陈建安声音平静。 “呵呵，行啊。” “爹，陈疯子来找你啦。” 周小川现在一心想着柳青伊，没兴趣对付一个病秧子，转身就走了。 “周村长，听说你把我发配去荒草滩开荒了。” 陈建安稳步走进村部办公室。 办公桌前的周黄河已经正襟危坐，满脸的严肃。 “怎么说话呢，啥叫分配？” “这是村委的决定，开发荒草滩也是响应公社的号召。” “你这个小同志思想觉悟要提高啊。” 周黄河开口就训斥起来，讲的全都是大道理。 “村长，你误会了。我并没有反对去荒草滩。” 陈建安嘴角微不可查地笑了笑。 “嗯？” 周黄河还等着陈建安犟嘴，然后继续训斥他呢。 没想到从，他居然是这个态度。 “呃……那好，你有这个觉悟就好。” “既然你同意去开荒，还来干啥？” “别看你年纪小，也得好好干活，否则秋收之后的分红少了，别怪我。” 周黄海依旧板着脸。 “村长，我同意去开荒，可是工分不能按照往常分吧。” “毕竟大家都知道，荒草滩多么的危险，开荒多么的困难。” “你要是再少给工分，我岂不是要饿死？” 陈建安反问。 “那你说，想要多少工分？” 周黄海心中冷笑。 一个毛头小子，还想跟自己耍心眼，讲条件。 老子当村长的时候，你还不会走呢！ 周黄海有信心，无论陈建安提出什么工分分配的条件，他都能反驳得对方哑口无言。 “我不要工分。” 陈建安摇了摇头。 “嗯？” 周黄河又是一滞，这小子说话咋这么让人意外呢？ 难道真的是脑子疯掉了？ “我要荒草滩打猎和捕鱼的所有收获。” “至于开荒种地的收获，我要一半。” 陈建安缓缓说道。 反正村里连年亏损，工分根本不值钱。 还不如干脆放弃，来提出新的条件。 周黄河一听乐了。 “呵呵，行啊，我同意了。” 周黄河心想，这小子真是个傻子。 还想在荒草滩里打猎捕鱼。 要是那么容易，还能轮得到你？ 谁不知道，荒草滩三步一个坑，五步一道坎。 泥潭陷进去就出不来，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 更别提那些虎狼野兽。 陈建安真是异想天开啊。 至于开荒的收获。 周黄河觉得这就更扯淡了。 就凭陈建安，一共能开荒出来多少土地？ 就算能打些粮食，也根本养不活一个人。 而且他还不知道……很快就有人跟你作伴了。 正好，到时候给柳青伊也开出同样的条件，你俩饿死在荒草滩吧。 周黄河心中得意，等村民们看到陈建安和柳青伊的下场，肯定都会害怕被发配去荒草滩。 当陈建安提出让他写个条子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就写了。 还签了自己的名字，盖了村里的公章。 陈建安仔细将纸条收好。 有了这张条子，自己开发荒草滩，就有了法律效力，能够保护所有的收获。 “行了，条子给你了，赶紧走，别耽误干活。” 周黄河挥挥手，不耐烦道。 陈建安没在多说什么。 只是离开村部办公室之时，回头看了周黄河一眼，想起了在镇上跟唐生怀的对话。 “不知道你挨收拾的时候，还能不能像现在这么嚣张……” 陈建安看了看装模作样的周黄河，转身离开。 荒草滩。 陈建安轻车熟路来到上次的地方。 那些小动物显然没有什么记忆力。 昨天刚被消灭三只野鸡，今天又有小动物在活动。 不过，陈建安今天不急着打猎。 而是来到了一处水坑边。 荒草滩里多的是小水坑，但也不乏面积比较大的。 眼前这池塘，足有五米见方。 据村里人说，荒草滩深处还有十几米、二十几米的大坑。 但那里有野兽出没，陈建安不可能去冒险。 “五米见方的大水坑，打渔已经足够。” 棒打狍子瓢舀鱼，可不是浪的虚名。 “唰！” 陈建安抓住渔网，抛出一个漂亮的形状，哗啦落入水中。 荒草滩里的水坑看着很浅，实际却暗藏玄机。 只是坑边，就有三四米深，掉下去就没影了。 陈建安也是小心翼翼，避免踩空。 他扎着马步，腰马合一，开始拽动渔网。 “哗啦……” 渔网出水，陈建安顿时眼前一亮。 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正在网里拼命挣扎。 幸亏渔网的质量好，要不然非被它撞破了不可。 “啪嗒！” 鲤鱼摔在岸上。 陈建安找了根树枝，穿在鱼鳃里。 拎起掂了掂，足有四五斤。 第一网就上了这么大一条鱼，要是后世那些钓鱼佬看到，非得羡慕死。 陈建安很兴奋，继续撒网。 连续两网都空了，看来这地方没鱼了。 他观察之后，又找了个能安全落脚的地方，继续撒网。 这次，又网住了一条三斤多的花鲢。 “呼……” 别看鱼不算重，在水里的力气却非常大。 陈建安连续撒了几次网之后，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身体太差，得多吃肉补一补。” 陈建安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 “衣服太破了，简直跟渔网差不多。” 看着千疮百孔，全是破洞的衣服，陈建安不由苦笑。 没办法，家里三口人，每个人都只有一身衣服。 冬天没有棉花，就往衣服里面塞些茅草。 “得多挣钱，给妈妈和小妹都置办新衣服，今年冬天大家都穿棉花做的新棉袄！” 回想往年冬天一家人冻得瑟瑟发抖的样子，陈建安更加坚定了要赚钱的决心。 没有体力继续撒网，陈建安坐下休息喝了几口水。 现在他身上的装备不少。 有弹弓、渔网、麻袋，还有一把柴刀。 将两条鱼放进麻袋，然后取出了弹弓。 顺着水坑岸边的茅草寻找。 很快，找到一只野兔。 兔子的皮毛呈现土黄色，几乎跟茅草和土地融为一体。 要不是陈建安经验丰富，真的很难发现。 兔子正在悠闲地吃着草。 突然好像发现了什么，两只耳朵竖了起来。 小眼睛四处机警地四处乱看，似乎感受到了危险。 可惜，已经晚了。 就在兔子双腿用力，想要跳跃逃跑的时候。 一发石子精准地击中了它的眼睛。 第14章 救下女知青 “嘭！” 兔子直挺挺倒了下去。 陈建安甩了甩弹弓，新买的强力皮筋就是有劲！ 他大步走了过去。 “哗啦啦……” 刚才的声音，惊动了草丛里的动物。 一时间鸡飞狗跳，鸟儿飞开，兔子逃跑。 陈建安并不担心，今天收获已经足够。 那些动物没什么记忆，明天照样会回来。 毕竟这里有个吸引它们的大水坑。 只要自己守住这里，以后猎物就不愁了。 抓住兔子，用柴刀立刻收拾起来。 如果血液凝固就不好吃了。 收拾好之后装进特意准备的小袋子里，装入大麻袋。 “一只野兔，一条大鲤鱼，一条花鲢。” 陈建安拎着麻袋准备回家。 今天的不准备去镇上卖了。 如果太频繁，会引起别人的猜疑。 他要保持低调。 这些东西，就在村里处理掉吧。 短短半天就有这么多收获，可比老老实实给村里挣工分强多了。 荒草滩外围。 柳青伊握着镰刀，艰难将一大从茅草割倒。 她白嫩的手掌已经泛红，几乎要磨出血来。 可她咬着牙，一声不吭，继续割草。 早上周小川找到她，告诉她去荒草滩开荒。 她就明白了。 这都是周小川父子俩使得坏。 自从来到红旗村，她没少受到男人骚扰。 尤其是那个周小川，最可恶。 柳青伊手上虽然痛，可跟心里的痛比起来，算不上什么。 她父亲被打成右派之后，又得了重病。 写信过来，几乎就是诀别。 亲生父亲病危，连最后一眼都见不到，柳青伊想到这里，就忍不住抽泣起来。 “呦，柳知青，你咋哭了？” “是不是干活累着啦？” 周小川的身影突然出现，嬉皮笑脸地走了过来。 柳青伊赶紧用手背擦掉眼泪。 转过身，眉头皱起。 “周小川，你要干什么！” 柳青伊满脸戒备，将镰刀挡在胸前。 “柳知青，难道我的心思你还不明白？” “唉，你这又是何必呢？只要嫁给我，保证让你吃香喝辣，再也不用干粗活。” “看到你这样子，我真心疼啊。” 周小川说着就要抓柳青伊的手。 却被啪的一下打开。 “你别动手动脚。” “我说了，不可能嫁给你，死了这条心吧。” 柳青伊看着他，心里充满厌恶。 “他么的，别给脸不要脸！” 再一次被拒绝，周小川变了脸色，凶相毕露，迈步就往前走。 “你要干什么，我要喊人了！” 柳青伊惊慌地后退。 “喊人？” “哈哈，你喊吧！” 周小川哈哈大笑。 将柳青伊发配到荒草滩，就是为了方便自己。 这附近除了茫茫荒草，哪里有人的影子？ “你再过来，我就自杀！” 柳青伊眼睛显出绝望，将镰刀架在自己雪白的脖子上。 可她此时正在后退，没注意到脚下的草根，一下子被绊倒。 “唰！” 周小川一把将镰刀抓住，夺了过来，然后远远扔到一边。 “臭娘们，你不是京城来的吗，你不是傲气吗？” “老子现在就睡了你，看你能咋样！” 柳青伊就像一只圣洁优雅的白天鹅。 周小川就像癞蛤蟆。 一想到自己可以染指白天鹅，周小川心里就无比的兴奋。 他猛地往前一扑，柳青伊尽力想躲，却脚下绊倒，摔在地上。 周小川站在那里，看着地上绝望的柳青伊，脸上露出狞笑。 他喘着粗气，就要扯开裤腰带。 突然，背后一阵风声响起。 然后噗嗤一声。 “啊！！！” 周小川发出剧烈的惨叫，身体猛地向后仰起，摔倒在地上。 陈建安手握柴刀，眼中射出疯狂的光芒。 “陈建安，你他么疯了，你敢砍我！” 周小川看到是陈建安，立刻大喊。 他是带着枪来的，可是左右看了看，枪已经不知道哪里去了。 陈建安却一步一步走了过来。 “陈疯子，我爸可是村长，你敢砍我？” 周小川往后一模，满手是血。 他大声喊叫，想要吓住陈建安。 “既然你知道我是疯子，那你猜我敢不敢砍？” 陈建安说完，猛地加速助跑。 “啊！！” 周小川看到陈建安那疯狂的眼神，顿时慌了。 手脚并用地往前跑。 “唰！” 又是一刀。 开始一刀砍在左边，这一刀砍在了右边。 周小川捂着两边屁股，玩命地跑。 他身强力壮，跑得倒是快，很快消失不见。 “你没事吧？” 陈建安转过头。 再一次相遇，柳青伊依旧美得那么令人震撼。 无论前世今生，看过多少的美女。 可是她们都不及柳青伊的万一。 不但因为长得漂亮，更是因为她身上那种文静优雅的气质。 “你是陈建安吧，谢谢你……” 柳青伊勉强坐起身。 刚才胳膊摔了一下，很疼。 她勉强伸手，想要整理一下耳边凌乱的碎发，却疼得直吸冷气。 更难堪的是这一切都被陈建安看在眼里，让她觉得尊严扫地…… “别动！我看看骨头伤到没有。” 陈建安看到她捧着手臂痛苦的表情，立刻察觉到应该受伤了。 于是上前抓住她的手臂，轻轻揉动。 “嗯……” 柳青伊轻哼一声，紧紧咬住嘴唇。 “骨头没事，软组织有些挫伤，修养一段时间就好。” 陈建安懂得急救，很快做出判断。 然后放下心来，仔细欣赏起眼前的女知青。 上辈子他只是个懵懂少年，只知道柳青伊漂亮，却说不清到底哪里漂亮。 现在的他经历丰富，更加能够感受到柳青伊那动人心魄的魅力。 “上辈子你救了我，现在我救你，这就是咱俩的羁绊。” 陈建安心中默想。 感受到陈建安那复杂的眼神，柳青伊有些惊讶。 自从来到村子，她经常能感受到男人们背地里充满欲望的窥视。 她能够感受到，那些人在馋自己的身子。 古话说，红颜祸水。 有时候她真的恨自己为什么长得这么漂亮，才引来许多的麻烦。 可是陈建安的眼神却不一样。 他大大方方地看着自己，没有任何掩饰。 眼神平静，带着欣赏，还有些复杂的东西。 柳青伊出生官宦家庭，从小跟随父亲耳濡目染，学会了识人辨物，平时看人一向很准。 可是眼前明明很普通的农村少年，却有种让她看不透的感觉。 第15章 女知青的报答 “你怎么会来这里？” 陈建安翻开柳青伊的手掌，看到已经磨得通红的皮肤。 柳青伊心里颤了一下，这还是第一次被陌生的男人牵手。 不过却没有被冒犯的感觉。 而是感受着他的关心，感到有些感动。 “来不来，哪里由得我……” 柳青伊语气无奈。 自从父亲被打成右派，她的地位一落千丈。 怎么能拒绝周黄河的发配。 “危险和不危险，又有什么区别，反正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谢谢你，让我避免受到侮辱，我以后不会再给他机会的。” 柳青伊说话时眼睛看着远处的荒草，语气萧索。 她宁愿死，也不愿意被周小川这样的人玷污。 陈建安察觉到她的异样。 “难怪上一世我会被她救下来，原来她是来荒草滩寻死的。” 陈建安脑海里闪过一道明悟。 上一世，柳青伊就是不堪被周小川强迫，在荒草滩自杀了。 那时的自己太弱小，没能力去帮她，只能抱憾终生。 “红旗村不是他老周家的天下，你不要失去信心。” 陈建安坚定说道。 柳青伊一愣，然后摇了摇头。 “可现实是，周黄河就是村里的土皇帝，没人能管得了他。” “这一次我能被你救，下一次又靠谁呢？” 柳青伊眼神中满是绝望。 突然，她看着陈建安，眼神爆发出一阵光芒。 “与其被周小川玷污，还不如把第一次给你。” “这样就算报答你的恩情，我死而无憾了。” 柳青伊坚定的说道。 对于她来说，最珍贵的就是自己的第一次。 这一下，把陈建安弄懵了。 看着柳青伊那迷人的脸颊，他恍惚了。 哪个男人能经受住这样的考验？ 可是不行！ 柳青伊对自己有恩，自己虽然喜欢她，却不能趁人之危。 陈建安是个正常男人，有钱之后，各种各样的体验都尝试过。 可柳青伊不一样。 除了对她容貌的欣赏，更有一种心里的情怀。 “青伊，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绝望。” “但请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帮你。” “周家爷俩，蹦跶不了多久了。” 陈建安坚定地说道。 “我……” 柳青伊从眼前少年的眼睛里，看到了无比强大的自信，似乎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办不到的。 这种眼神，她从前只在父亲的身上看到过。 可父亲是什么层次，那可是京城最顶级的人物。 而陈建安，只是一个最平凡的乡村少年…… “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 低沉浑厚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柳青伊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看着陈建安。 在他朗读的时候，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等陈建安将一首诗念完，她的眼睛也恢复了光彩。 “你居然会背普希金的诗。” 柳青伊难以掩饰自己的惊讶和喜悦。 这首《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也是她最喜欢的诗。 这时听到陈建安吟诵，有种找到知己的感觉。 “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我相信咱们只要共同奋斗，生活就一定可以变得更好。” 陈建安眨了眨眼睛。 “嗯！” 柳青伊下意识地点头。 陈建安的话非常有说服力，下意识就让人认同。 本来她对陈建安的印象，只是个沉默寡言的乡村少年。 没想到，他有着这么丰富的内涵。 不但有勇气把周小川砍跑，跟周家父子对抗，还会安慰人，会急救，会诗歌…… 村子里居然有这样一个特别的人，之前为什么没有发现呢？ 柳青伊看着陈建安，想到以后每天都要一起在荒草滩干活，心情也轻松了起来。 “你还没吃饭吧，给你！” 陈建安从怀里掏出一个窝头，递了过去。 “不用……” 柳青伊慌忙摆手。 “拿着吧！” 陈建安硬塞进她的手里。 这个时候，柳青伊已经两天没有正经吃过一顿饭了。 父亲落难之后，家里没有钱再邮寄过来。 村里周黄河又故意克扣工分，现在她吃饭都成问题。 “咕噜噜……” 柳青伊还想拒绝，可闻到窝头香气之后，肚子却不受控制地响了起来。 “哎呀……” 柳青伊脸色唰的通红，只觉得丢死人了。 陈建安却只觉得她很可爱，故意转身走了几步，避免让她尴尬。 他走到一从茅草旁，将周小川掉落的枪重新藏了起来。 柳青伊实在饿急了，看到陈建安贴心的离开，自己小口小口吃了起来。 干粮嚼在嘴里的感觉，真好！ 她胃口很小，吃了半个窝头就饱了，剩下的用手帕包好，收了起来。 不一会，陈建安拎着一个麻袋回来。 “看看这是什么？” “呀，兔子，还有鱼！” 柳青伊瞪大了眼睛，充满了惊讶。 她来到村里以后，连玉米面都吃不饱，更别提鱼和肉了。 “这些都是我在荒草滩里面打到的。” “周黄河以为把我发配到荒草滩会饿死，却不知道正合我意。” 陈建安面带微笑。 男人嘛，谁不希望在柳青伊这么漂亮的女人面前，展示一下能力呢？ “可是，这些不会被周黄河抢走吗？” 柳青伊心思敏锐，立刻担忧的问道。 现在强调集体，理论上所有东西都是公家的。 陈建安呵呵一笑，将周黄河写的条子拿了出来。 柳青伊仔细看过，不禁又对陈建安刮目相看。 原来他早就计划好了，居然想的这么远…… “说不定，陈建安真的能斗得过周家父子！” 柳青伊的心底升起一股希望。 “咱们回去吧，你的手需要静养，我晚上给你送吃的。” 陈建安不准备让柳青伊继续干活挨累。 “不用了，已经很麻烦你……” 柳青伊赶紧拒绝。 “有什么麻烦的，咱们不是朋友吗？” 陈建安微笑着，眼睛真诚地看着她。 “嗯……那就谢谢了！” 柳青伊微愣，然后也嫣然一笑，大方的接受。 等以后家里有了钱过来，再报答他吧。 两人并肩走在路上，陈建安衣衫破旧，身材偏瘦，脸上还有些灰。 柳青伊却皮肤白净，五官精致，一条黝黑的麻花辫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她实在太美了，无需外在的修饰，只要站在那里，就显得光彩照人。 如果陈建安依然是以前的乡村少年，肯定会生出自惭形秽，高不可攀的心态。 现在他却不这么想。 他知道柳青伊后来的下场多么惨。 只有自己才能救她！ 不知不觉，以往觉得很长的路，居然走完了。 果然，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时间过得飞快。 路口，两人分开。 柳青伊回去知青宿舍，陈建安却是来到了村口。 正是午休时间，村民们正要回家做饭。 “各位大哥大姐，大叔大姨们看一看，谁要买鱼！新鲜的大鲤鱼！” 陈建安将一条大鱼摆在一块青石上，瞬间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啪啪啪！” 大鲤鱼挣扎跳动起来，显得非常有力。 第16章 卖鱼，村里人抢疯了 “这不是老陈家的小子吗？” “对，陈建安，原来他不是病了么。” “你忘了，都说他疯了，把陈建柱和李铁龙都给砍了。” “疯了还能抓到这么大的鱼？我看他挺正常……” 陈建安的出现立刻引起大家议论。 更主要的原因，是那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 这个年代的粮食不够吃，个人养不起猪，也养不起鸡鸭。 一年到头，只有过年的时候能分到一点点肉。 猛地看到这么肥的大鲤鱼，大伙眼里都冒出了渴望的光。 “这鱼咋卖的？” 有人问。 “五块钱。” 如果把鱼拿到公社的集市上，能值六七块。 可路程太远，恐怕拿到那里鱼已经死了。 所以需要就近处理。 “嘶……五块钱，能买五十斤玉米面啊。” 这个价格不便宜。 但不代表没人出得起。 虽然小河沿村整体很穷，可也有条件富裕的。 “给我吧，正好我儿媳坐月子，拿去下奶。” 鱼汤可是下奶的好东西。 说话的人，是村里的妇女主任罗桂花。 她是村长的小姨子。 都传说她跟村长周黄河有一腿，但没证据。 不过，她家里确实比普通人有钱。 “我出五块五！” 一个男声响起。 这人很年轻，还戴着一副眼镜，长得斯斯文文。 是下乡的知青。 这人叫李斌，虽然在村里干活挣不到什么钱。 但他家里条件不错，经常寄钱过来。 吃饱饭不成问题，关键是馋啊。 他已经好久没吃过肉了。 这条大鲤鱼一看就非常鲜美。 李斌被勾起了馋虫。 “李斌，你啥意思，非要跟我抢？” 罗桂花不乐意了，虎着脸喊。 “什么叫跟你抢，价高者得，天经地义。” 李斌回怼。 要是普通的事，他可以给妇女主任一个面子。 但大鲤鱼太难得了，可不能退让。 “没错，谁出的价钱高给谁，为啥非得卖给你！” 有几个男知青帮腔。 他们跟李斌关系不错，要是真买到鱼，李斌吃肉，他们也能喝点汤。 “你们这群二流子，不好好劳动，就知道吃！” 罗桂花气不打一处来。 但这事也不可能去找姐夫周黄海来硬的。 她咬咬牙再次出价：“我出六块！” “六块五！” 李斌跟着就出了价。 他父母都是工人，家里不差钱。 罗桂花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她虽然也有钱，可这钱都靠着姐夫挣来的，不容易啊…… 人群里，赵淑兰和大儿子王铁柱站在一起。 “唉，要是咱们把大鲤鱼买下来就好了……” 赵淑兰眼巴巴看着。 她儿媳妇也在坐月子，正愁没东西下奶呢。 “妈，你不是跟建安娘关系不错吗，要不去说说？” 王铁柱当然也想给媳妇买鱼。 赵淑兰却摇了摇头。 “关系不错也不能白要人家的鱼啊，你看李斌和罗桂花都出什么价钱了……” “建安那孩子好不容易把病养好了，抓到一条鱼也不容易。” “算了，听说老钱家有五个鸡蛋，娘去买下来吧。” 赵淑兰暗暗盘算一下，兜里的钱也就够买鸡蛋。 可是鸡蛋跟大鲤鱼没法比啊…… 这时，李斌已经把价钱出到了七块五，罗桂花没有再出价。 陈建安拍板成交。 “太好了，晚上大家一起喝鱼汤！” 李斌也不小气，对着旁边的朋友说，男知青们都兴高采烈起来。 陈建安将钱收好，让李斌将大鲤鱼拿走。 然后，又从麻袋里将花鲢取了出来。 大伙看到大鲤鱼被卖，本来都准备散了。 没想到，居然还有鱼！ “陈建安居然一次抓到了两条大鱼，到底怎么做到的？” “不会是在荒草滩里抓的吧，村里也只有那里才有鱼。” “他敢进荒草滩的水坑？难道不怕淹死？” “这就不用咱们操心了，反正人家把鱼抓到了。” “哎呀，没想到陈建安原来病恹恹的样子，现在居然这么出息。” “早知道，我也去荒草滩抓鱼了。” “想得美，荒草滩那是什么地方？别把命搭在里边！” 村里已经有太多的例子，想去荒草滩弄吃的，却死在了里边。 所以，大伙嘴上说说，也没谁真的敢去尝试。 只是都对陈建安羡慕起来。 “陈建安，这条鱼比鲤鱼小了一圈，不如五块钱卖我吧！” 妇女主任罗桂花本来非常失望。 可是看到花鲢之后，眼睛却亮了起来，认为机会来了。 花鲢虽然比鲤鱼小，但炖汤更有营养。 而且村里有钱的人就那么几个。 李斌买了鲤鱼，不可能再有钱买花鲢了吧？ 罗桂花看准这一点，准备简陋。 她得意地看了李斌一眼。 傻帽，花了七块五才买一条鲤鱼。 出完价，罗桂花认为肯定能拿下，脸上露出得意，扫视了周围的村民。 五块钱其实也不少了，大伙都不做声。 “呵呵，没人出价了，这鱼归我！” 罗桂花咧开嘴非常高兴，上前就要拿鱼。 陈建安却开口了：“我啥时候说这鱼要卖了？” “啊？” 罗桂花愣住了。 周围的人也都露出惊讶的表情。 不知道陈建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婶子，你来一下。” 陈建安早就看到了人群里的赵淑兰，冲着她招手。 “妈，陈建安叫你呢。” “啊？叫我？” 赵淑兰有点懵，从人群里走了出去。 “婶子，你儿媳正坐月子，这鱼就送你了。” 陈建安指着花鲢说道。 “什么，送给赵淑兰？” 人群里顿时炸了锅。 这条花鲢可是价值五块钱啊。 陈建安家在村里都出了名的穷，他居然舍得把鱼送人？ “建安，这咋行呢。” “你好不容易才抓到一条鱼，还是卖了吧。” 赵淑兰连忙摆手。 “婶子，昨天你送给我妈一个窝头，这鱼就当成回礼。” “我陈建安有恩必报。” 陈建安语调铿锵有力。 钱财终究是身外之物，人情却更加珍贵。 想要在村子里发展，必须发展人脉。 而且，将自己之恩必报的形象树立起来。 果然，周围人群看到陈建安的做派，都议论起来。 有人后悔，为啥之前没帮陈建安家一把呢。 还有人想着，以后要跟陈建安家好好相处…… 赵淑兰本来还想拒绝，但陈建安态度坚决。 而且她儿媳确实太需要这条鱼了，只能连连感谢地接受。 “建安兄弟，谢了。” “多的话不说，以后有用得到的地方，你就说话。” 王铁柱上前将花鲢抱在手里，认真地说道。 “好的，铁柱哥。” 陈建安微微一笑。 赵淑兰家有三个儿子，体格都非常壮实。 本来两家关系就不错。 现在获得了王铁柱一个人情，以后有什么事他肯定会支持自己。 周黄河和手下的狗腿子，不但欺负自己家，还把村子祸害得这么惨。 陈建安准备尽快收拾他。 第17章 大嘴巴抽你 “陈建安那小子呢？” “别让他跑了！” 吆五喝六的声音响起。 一伙人粗暴地挤开人群，冲了出来。 带头的，是围着条破床单的李铁龙，后面跟着两个村里的二流子。 最后面，则是捂着屁股一瘸一拐，满脸阴狠的周小川。 自从他爹当上了村长。 他一直在村里耀武扬威，想干啥就干啥。 谁敢不给自己面子？ 谁又敢得罪我爹？ 没想到，却被陈建安这个病秧子连砍了两刀。 老子啥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 他不但屁股疼痛难忍，心里更是要气炸了。 “陈建安，你可让我好找啊！” 周小川咬牙切齿。 “找我干啥，我又不是你爹。” 陈建安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 “草！” “大哥，他骂你。” 李铁龙手捂住床单，小心地回过头。 “用他娘的你提醒？谁听不出来！” 周小川鼻子差点气歪了，真是猪队友。 “陈建安，你真是活腻歪了。” “居然敢砍我大哥？” 李铁龙冲到陈建安面前，嚣张的大喊。 充分表演了什么叫狐假虎威。 他在杏花嫂家被陈建安砍了之后，就一直想着怎么报复。 可他平时欺负一下老实人还行，遇到陈建安这种动不动就砍人的“疯子” 心里还真发怵。 不过，机会很快来了。 陈建安那小子自己作死，居然敢砍周小川？ 那可是村长的儿子啊。 周黄河是村里的土皇帝，那周小川就是太子爷。 得罪了周家父子，在村里就算活到头了。 李铁龙满脸畅快地看着陈建安，已经脑补出了他的下场有多么惨。 等陈建安被收拾，自己就可以霸占杏花嫂了…… 就在他满脑子想好事的时候。 陈建安突然走过去，一巴掌抽在他脸上。 “啪！” 李铁龙只觉得眼前一黑，冒出一堆金色的小星星。 “你有口臭不知道吗？以后不准对着我说话。” 陈建安甩了甩手。 直接从麻袋里取出了柴刀。 那小子皮糙肉厚，用手打怪疼的，还是柴刀顺手。 “你、你要干什么！” 李铁龙没想到，这种形势之下，陈建安居然还敢动手。 挨了一巴掌之后，他满脸怒气。 看到陈建安手握柴刀之后，他又怂了。 他可是知道，陈建安真敢砍啊。 “大哥，你看到没有，这小子还敢这么嚣张，是没把你放在眼里啊！” 李铁龙也不傻。 让他欺负老实人还行。 可是面对“疯子”陈建安，他可不敢在前面呆着了。 说完就灰溜溜往回跑，藏到了周小川身后。 “废物东西，滚远点！” 周小川气得抬腿就是一脚。 “哎呦……” 李铁龙挨了一脚。 可周小川也牵动了屁股上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陈建安，看来你真疯了，居然敢跟我作对。” 周小川眯着眼睛，恶狠狠瞪着，语气充满威胁。 “跟你作对，你够资格吗？” 陈建安冷笑一声。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好好好，你他么疯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把我的枪交出来，我就放过你。” 周小川恨不得把陈建安腿打断。 可是他有更要紧的事。 去荒草滩之后，枪居然丢了！ 这个年代，虽然枪支管理不算严。 可他的枪是武装部下发，登记在案的。 如果真的丢了，就算周黄河处理起来都很麻烦。 弄不好，他这个民兵小队长的职位都会被撤掉。 所以，周小川现在最关心的是把枪找回来。 “什么枪？” “我咋知道你的枪在哪。” 陈建安满脸无辜。 “放屁！” “荒草滩就咱们三个人，不是你把枪捡走，还有谁？” 周小川吼道。 “咦，这可奇怪了。” “我和柳青伊是被村里派到荒草滩开荒的。” “你去干啥呢？” 陈建安等的就是他这句话。 他选择在这里卖鱼，就是为了把周小川吸引过来，然后当众将他丢枪的事宣扬出去。 “我……” 周小川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坏了。 “我可能记差了。” “走！” 周小川转头就走。 他总不能说，去荒草滩是为了对柳青伊耍流氓吧。 那他在村里就待不下去了。 “大哥，咋就走了？” “咱们还没揍陈建安呢。” 李铁龙一脸懵。 他刚才跟两个二流子说好，要暴揍陈建安一顿出气呢。 “我揍你妈的头！” 周小川甩手就是一巴掌。 “啪！” 李铁龙刚才被陈建安揍了一巴掌，现在又被周小川揍了一巴掌。 两边脸又红又肿，火辣辣的疼。 “周小川，我日你娘！” 李铁龙表面上不敢说啥，眼睛里却充满了怨毒。 可是他不敢得罪周小川，只能忍着，灰溜溜跟在人家后面离开。 虽然周小川不想暴露。 但陈建安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父老乡亲们，大家刚才都听到了，周小川身为民兵小队长，居然把枪给丢了。” “这样的人，能保护大家的安全吗？” 他的话，顿时引起大家议论。 其实大伙早就看周小川不爽，只是碍于周黄河的压迫，不敢说罢了。 “大家知道周小川为啥去荒草滩吗？” 陈建安继续问道。 “为啥？” 人群里，赵淑兰大儿子王铁柱很有眼色地问道。 “因为他想去对女知青柳青伊耍流氓！” “先是周黄河利用手里的权力，将柳青伊发配去荒草滩。” “然后又去干龌龊的事，这就是周家父子的嘴脸。” 陈建安大声说道。 “什么？周小川居然干这种事，简直禽兽不如！” “柳知青长得漂亮，给自己引来麻烦喽……” “长得漂亮就该被欺负吗？把我们女人当成什么？” 人群中的女性都义愤填膺。 “周家爷俩没有一个好东西！平时没少对大姑娘小媳妇动手动脚。” 大伙对周家人积怨已久，只是平时都忍着不敢说。 现在陈建安开了头，顿时引起议论。 只是，周黄河毕竟在村里经营了这么多年，威势还在。 大伙只敢小心议论，没人敢站出来公开指责什么。 陈建安也不强求。 他今天所做的，就是在大伙心里埋下一颗种子，让他们知道，周家父子不可能只手遮天。 想要靠这村民推翻周黄河不太可能。 毕竟他的靠山是公社社长。 不过，引起村民不满只是第一步。 自己的手段可不止这一招…… 第18章 让人羡慕的鱼汤 今日晚餐：玉米面饼，红烧野兔，鸡蛋汤，腌野菜。 玲玲吃的嘴巴旁边都是油，眼睛都在放光。 陈建安也是放开了吃，这只兔子很肥，足够吃。 他现在最需要补充营养。 “真是老天保佑啊，没想到咱们家也能吃上这么好的东西。” “你爹临死都没吃到一口肉……” 刘桂芬拿着一块兔子肉，想起了去世的老伴。 “妈，爸爸在天上看到咱们过得好，也会高兴的。” 陈建安安慰。 “嗯，你说得对。” “我儿子现在出息了，是家里的顶梁柱！” “就是……唉……” 刘桂芬欲言又止。 陈建安看出她有愁心事，就问。 原来今天刘桂芬又被扣工分了。 本来她已经格外的小心，一个劲地干活，一会都没敢休息。 可马老三非说她铲草不干净，扣了两个工分。 为了这事，赵淑兰还跟马老三吵了两句呢。 赵淑兰是个热心人，本来就跟刘淑芬好。 现在得了陈建安的鱼，感情更上一层。 “马老三……今晚就收拾你！”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是因为君子没能耐。 君子要是有能耐，当场就扇你大嘴巴。 陈建安怕老妈担心，什么也没说，默默吃饭补充营养。 饭后，他去了隔壁。 轻车熟路地撩开门帘，就听到“呲溜”一声。 杏花嫂正把奶水挤进碗里。 上次她喂奶，就把陈建安弄得有点害羞。 这次看得更清楚了。 正好杏花嫂弄完了，将东西放下。 “建安，多亏你送来的吃的，我现在已经有奶水了。” “而且奶水非常充足，喂饱了宝宝之后，胸口涨得难受，非得挤出来。” 杏花嫂脸上带着笑意。 看着一旁吃饱之后熟睡的宝宝，她发自内心的高兴。 “那就好。” “哺乳期就该多补充营养。” 陈建安将一袋十斤的玉米面，还有一碗红烧兔肉放下。 “建安……” 杏花嫂眼眶又红了。 因为家庭成分不好，从小她就过得非常艰难。 嫁给丈夫之后，也是饥一顿饱一顿。 等丈夫出了事，更是被亲戚朋友疏远。 没想到陈建安这个“外人” 却给了自己前所未有的关怀。 不但有粮食，还有肉！ 这个年代，肉是多么的珍贵啊。 陈建安今天晚上事情挺多，转身就要走，却被杏花嫂拉住。 看着她一双水汪汪的杏花眼，含情脉脉看着自己。 陈建安心里咯噔一下。 难道她…… 这不好吧。 虽然杏花嫂是她见过最有女人味的女人。 还在他小时候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可她毕竟是自己嫂子啊。 这时，杏花嫂开口了。 “建安，你把这奶喝了吧。” “咳咳咳……” 陈建安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 可是杏花嫂的话，让他更加的尴尬。 居然让我这个大老爷们，喝你的…… “建安，你太瘦了，需要补充营养。” “这奶水最有营养，是什么补品都比不上的。” “以前大户人家的老爷，都会专门配奶妈呢。” 杏花嫂家里是富农，小时候听长辈讲过地主家的故事。 “而且，这奶水放不住，你不喝也得倒掉，太可惜了。” 杏花嫂说完，大大方方地将碗端了起来。 她的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 最后甚至使出了激将法：“你不会是嫌弃嫂子吧？” 她眼神看着陈建安，充满了真挚的情感。 “杏花嫂……” “那好，我喝！” 人家女人都不怕羞，我怕什么！ 陈建安端起碗大口喝了下去。 刚刚挤出来，还是温的，喝到胃里暖暖的。 陈建安砸吧了两下嘴，味道很淡。 虽然味道比不上后世那些牛奶好喝。 但这可是杏花嫂当面挤出来的，绝对新鲜！ 看他喝完，杏花嫂很高兴。 这说明陈建安不嫌弃自己。 “这是我家钥匙，以后你每天晚上就过来，我给你现挤奶喝，要不然存不住。” 杏花嫂将一把钥匙递了过来。 “嗯，好。” 陈建安接过钥匙收好，心中也是有些感慨。 现在人们的感情就是这么真挚。 你对我好，我对你也好。 杏花嫂这是完全接受了自己啊。 想到以后每天都能喝到新鲜的奶，陈建安还很期待。 离开杏花嫂家，他拎着东西，赶往了知青宿舍。 知青宿舍。 这是村里原来旧仓房改造的，已经有三四十年历史。 不但屋顶漏雨，墙壁还漏风。 可以说是冬冷夏热。 知青们刚来时热情高涨，满不在乎。 可是长久住下来之后，才知道啥叫苦不堪言。 等他们再去找村里，周黄河一推六二五，连修屋顶的钱都不肯出。 知青们都给周黄河起了个外号，叫周扒皮。 院子里，有两排房子。 男知青住东面，女知青住西面。 刚才饭点的时候，男知青那边好一阵热闹。 李斌从陈建安那里买来了大鲤鱼，直接炖了一大锅。 跟他关系好的吃肉，关系一般的也能喝一碗汤。 那场面，简直像过年一样。 女知青这边，却是愁云惨淡。 本来大家吃的跟往常一样的玉米粥。 可今天却觉得格外难吃。 谁让空气中飘荡着香浓的鱼汤味呢？ 而且这时候女孩的脸皮薄，男人也很少有舔狗。 除了个别女知青喝到了鱼汤，大部分女知青都只能干眼馋。 角落里，柳青伊和好朋友许梅坐在一起。 她俩都来自京城，天然比较亲近。 而且，是一对难姐难妹。 柳青伊父亲落难之后，生活水平一落千丈。 许梅更惨，父母发配到内蒙草原，生死不知。 两个人都是饥一顿饱一段，饿了只能多喝水。 小板凳上，摆着一小碗玉米粥，上面飘着大量柳树叶。 “青伊，你都两天没吃饭了，多吃点。” 许梅性格大大咧咧，很照顾文静的柳青伊。 “你不也一整天没吃啦？” 柳青伊没有拿碗。 “我比你胖，经饿。” 许梅一笑。 其实她也不胖，只是比柳青伊稍微丰满些。 “你看这是什么？” 柳青伊从怀里取出手帕，慢慢打开。 “呀，玉米饼！” 许梅瞪大了眼睛。 中午柳青伊只吃了一半，剩下就是给许梅特意留下的。 “你从哪弄到的？” 许梅闻着玉米饼的香味，不由咽了下口水。 “是陈建安给的。” 柳青伊如实说道。 “陈建安？” “男知青吃的大鲤鱼，就是从陈建安那买的吧！” “真没想到，村里居然出了个能人。” 许梅跟柳青伊是好姐妹，也没客气，美美地咬了一口，嚼了起来。 她的脸上，一副享受的表情。 咬下去之后，突然眼睛眨了眨，用手肘怼了柳青伊一下。 “我说，陈建安为啥给你窝头？” “你俩不会是……” 她两手都伸出大拇指，然后往一起比画了下，脸上带着坏笑。 “哎呀，你胡说什么呀……” 柳青伊白嫩的俏脸唰的红了。 第19章 欺人太甚 “唉，你给我说说，陈建安是个什么样的人？” 许梅模样比不上柳青伊那么仙气飘飘，但也绝对算得上漂亮。 尤其一双大眼睛，特别有神。 她眼中满是好奇，继续追问。 “他……是个很特别的人。” 柳青伊性格其实很清冷，在村子里唯一跟许梅聊得来。 她本来不怎么喜欢谈论别人。 但她觉得陈建安不一样。 于是将陈建安救了自己，砍跑周小川，读诗劝自己，给玉米饼，在黄草滩抓鱼、打野兔…… “他居然能完整背诵普希金的诗？” 许梅更加好奇了。 “难怪能获得咱们柳天仙的青睐，原来是个这么厉害的人。” 许梅眼神又变得促狭起来，嘴角含着笑意。 “哎呀，你又取笑我，不理你啦……” 柳青伊脸颊泛红。 “你理不理，理不理……” 许梅伸手夸张地抓她腋下。 “咯咯……咯咯……” 柳青伊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哼，两个穷酸样，饭都吃不上了，还笑呢。” 突然，一道嘲讽的声音传来。 有个一向跟许梅和柳青伊不对付的女知青阴阳怪气。 “冯彩云，你嘴巴放干净点！” 许梅喊道。 “我嘴巴怎么不干净？” “刚才喝了鱼汤，嘴里香得很啊……要不要闻闻？” 冯彩云故意哈了一口气。 这时大家都注意到，她手里捧着一碗鱼汤，正散发着香气。 附近两个女知青闻到，顿时抽了抽鼻子，满脸羡慕。 冯彩云脸色得意，故意使劲吹鱼汤上的热气。 “可惜啊，这么香的鱼汤，某些人一辈子都喝不到。” “你俩不是京城来的吗？咋混到吃菜叶子的地步？真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啊……” 冯彩云指着许梅身前的碗嘲讽。 其实她们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只是许梅和柳青伊来自京城，刚来村里的时候，难免显得有些斯文，格格不入。 而冯彩云是本省工人家庭出身，粗枝大叶，也不喜欢学习。 她来这里插队，只是因为哥哥也来了。 手里的鱼汤，就是他哥送来的。 冯彩云一直看柳青伊和许梅不顺眼。 谁让她们长得漂亮，又来自大城市，还有文化。 而自己不好看，还没文化。 无论是男知青还是村里的男人，眼睛都关注着柳青伊和许梅。 从来没人看冯彩云一眼。 这让她非常的嫉妒。 所以平时就经常找别扭。 等柳青伊家里落难，吃饭都成了问题。 她终于有了优越感。 每天吃饭的时候，故意吧唧嘴，发出很大的声音。 柳青伊和许梅却只能靠喝水充饥，忍受饥饿。 这让冯彩云有种报复的快感。 今天她更得意了。 哥哥送来了鱼汤，而京城那两位，只能吃柳树叶粥。 这样的对比，让她觉得自己已经高人一等，心里别提多畅快。 “小人得志！” 许梅气得紧咬嘴唇。 柳青伊拉了拉她的衣袖。 “算了，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这玉米饼你都吃了吧。” 柳青伊是个与世无争的性子。 她把玉米饼全给许梅，自己吃玉米粥。 “青伊，你就是性子太好了。” “有些人啊，蹬鼻子就上脸！” 许梅摇着头。 柳青伊却只是微微叹息。 自从父亲落难，她也没了什么心气。 要不是今天遇到了陈建安，恐怕这时候已经寻了短见，不想活了。 她从小生长的环境，接触的都是什么样的人物？那都是人中豪杰。 又怎么会把冯彩云这样的人放在眼里呢？ 可现实正像许梅说的那样。 冯彩云看到柳青伊和许梅偃旗息鼓，认为她俩怂了。 她变得更加得意。 “呵呵，你俩狂啊，傲气啊！” “再有文化又能咋样，能顶鱼汤喝吗？” 冯彩云故意大声喝了一口鱼汤，发出“呼噜噜……”的声音。 可把旁边几个女知青馋坏了。 她们脸上都带着讨好的笑容，期望能分到一口。 冯彩云却理都不理，而是眼珠一转。 “这样吧，你俩叫我一声姑奶奶，我就分你们一半鱼汤，咋样？” 冯彩云看到她俩怂了还不满足，还想更进一步。 曾经的她多么自卑，嫉妒。 现在的她就有多么的想要羞辱许梅和柳青伊。 “冯彩云，你别欺人太甚！” 许梅再也忍不住，腾的站了起来。 “呦，还生气了啊……” “生气难道能顶鱼汤？” 看到许梅的样子，冯彩云得意地哈哈大笑。 别人越生气，她就越高兴。 “一碗破鱼汤而已，谁稀罕。” “我小时候，都是吃海鲜，吃鲍鱼鱼翅……” 许梅哼了一声。 “呦呦呦，真能吹牛啊。” “难不成你是哪位公主格格呀？” 冯彩云夸张的大喊。 引起一阵哄笑。 许梅咬着牙，小时候的事，她确实没法证明。 可是看到冯彩云故意羞辱自己和柳青伊，她气得胸都要炸了。 “唉，鱼汤真香啊，这世界上还有比鱼汤更香的东西吗？” 冯彩云举着鱼汤，耀武扬威地站在地中央。 “比鱼汤更香的，当然是鱼肉啦。” 一道身影突然走了进来。 “你是……陈建安！你咋跑女生宿舍来啦？” 有人认了出来。 “我来找柳青伊。” 陈建安淡淡说道。 眼睛看向柳青伊的同时，举了举两只手里的碗。 他刚才先去了男知青的宿舍。 李斌特意想要结交，盛了满满一碗鱼肉。 陈建安答应，以后再有什么猎物，可以优先卖给他。 这位可是能弄到肉的厉害人物。 男知青们都纷纷示好。 谁不想吃肉啊？ 男人都是这样，你有本事，就受人尊重。 可是来到女生这边，就不一样了。 你长得漂亮，你气质出众，就可能受到别人的嫉妒…… 比如说，冯彩云！ 这时，大家都看清了陈建安手里的碗，顿时引起一阵惊呼。 居然是一大碗冒尖的鱼肉，最肥美，最好吃的部分。 冯彩云脸色一变。 自己刚才夸上天的鱼汤，跟人家的鱼肉一比，啥也不是…… 而且，陈建安手里还不止一只碗。 当陈建安将鱼肉放下，打开手里另一只碗时，顿时引起更大声的惊呼。 “红烧野兔！” “咕噜噜……” 有人肚子不争气地响了起来。 长期缺乏肉食，让她们的身体起了生理反应。 只要看着那碗野兔肉，肚子就肉不住抽动起来。 “趁热吃吧，都是给你的。” 陈建安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两张玉米饼，放在柳青伊面前。 “呦，青伊。” “你朋友真够意思啊！” 许梅的一双大眼睛，已经笑得快成一条线。 “谢谢……” 柳青伊脸颊泛红，轻轻说了一声。 忍不住偷偷看了陈建安一眼。 此时的他，好像浑身都在焕发着光彩。 “你好，我叫陈建安，你是青伊的朋友吧？” 陈建安早已观察清楚这里的情况。 刚才端鱼汤的明显针对柳青伊。 而眼前的大眼睛女生，则是柳青伊的朋友。 “没错，我叫许梅，是青伊的好姐妹。” 许梅大大方方地跟陈建安握手，一双大眼睛忽闪着。 第20章 女人多了是场戏 此时的女知青宿舍里，变得非常安静。 刚才还围绕着冯彩云，羡慕她碗里鱼汤的那些人。 现在都看着柳青伊面前摆着的两只碗，一个个眼神发直，直咽口水。 一碗炖鱼，一碗红烧野兔。 这绝对算得上顶级的美食了。 只看那油亮亮的颜色，就勾引得人肚子咕咕叫。 “许梅，这么多肉咱俩吃不完，给大伙分分吧。” 柳青伊性格淡雅，却并非不通人情世故。 “行啊。” 许梅很爽利地答应一声。 她给自己和柳青伊留下一份，剩下的放在火炕中央。 “大伙一起吃吧。” 许梅两只大眼睛满是笑意。 “真的给我们吃吗？” “太好了！” “谢谢你许梅。” “谢谢柳青伊。” “不对，最应该谢的，是陈建安……” 这些女知青们，对常年养病的陈建安不算熟悉。 但通过今天的事，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这绝对是一个有本事的人！ “大家别客气，能在一起同吃同住是缘分，以后互相关照。” 柳青伊声音不大，话语中却透着亲切和从容，不愧大家闺秀。 “没问题，以后咱们就是好姐妹！” 女知青们顿时一拥而上，眼睛都发光了。 只剩下冯彩云，整张脸阴沉得要滴出水来。 嫉妒的五官都扭曲了。 “咕噜噜……” 她的肚子，不争气地发出声响。 脑子里一百个不愿意，身体却是诚实的。 可是她刚刚才对许梅和柳青伊一通嘲讽。 现在转眼就吃人家的鱼肉和野兔。 就算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啊。 刚刚通过鱼汤建立起来的优越感，已经完全没了。 本来她觉得，虽然自己长得没你们漂亮，文化没你们高。 可是我有鱼汤喝，你们只能吃野菜。 现在人家有了比鱼汤更好的鱼肉和野兔，还大方地将肉拿出来分掉。 对比之下，显得她刚才的行为格外小气。 冯彩云越想越气，气呼呼瞪着许梅和柳青伊，又转头瞪了陈建安一眼。 狠狠一跺脚，转身跑了出去。 “女人这心眼可真小，连我都记恨上了。” 陈建安摸了摸鼻子，也不怎么在乎。 “这兔子肉可真香啊。” “真是托了你朋友的福……” 许梅吃了一口兔子肉，顿时满脸陶醉。 还不忘了冲着柳青伊眨眼。 “吃肉还堵不住你的嘴！” 柳青伊知道她的意思，脸颊微微泛红。 “青伊，等你吃过饭，麻烦出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陈建安说完转身离开。 “嗯，好。” 柳青伊点点头。 “唉，你俩要说啥悄悄话？” 许梅满脸八卦。 “你再调皮，肉不给你吃了。” 柳青伊作势要将碗端走。 “那可不行！” 许梅赶紧护住，然后做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青伊最好了，咋舍得不给我吃肉呢？” “真拿你没办法。” 柳青伊有时候也很奇怪，自己跟许梅性格差别这么大，怎么会成为最好的朋友呢？ 也许是互补吧。 “估计是跟我说荒草滩的事。” “周家父子不会善罢甘休的。” 柳青伊猜测。 “唉，本来以为，只有京城那些大人物之间钩心斗角。” “没想到一个小村子里，也是人欺负人。” 许梅眼睛里突然出现一丝落寞。 柳青伊知道，她是想起自己的父母了。 许梅父母被人批斗游街，然后下放到内蒙草原，生死未卜。 父母当时的惨状，给许梅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 “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没事就读一读普希金的诗。” 柳青伊轻轻劝慰。 “哼哼，可惜啊，我没有那么好的‘朋友！’读诗安慰我。” 许梅特意把朋友两个字，咬得很重。 这个时代风气保守，男女之间的感情是禁忌话题。 就算是两个人谈恋爱，出门的时候也恨不得离着五米远，就怕别人传闲话。 许梅和柳青伊来自京城，思想更开放，喜欢开一下玩笑。 柳青伊怕陈建安等的急了，匆匆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 “你去吧，一会我把碗刷好。” 许梅虽然喜欢开玩笑，但其实很善解人意。 柳青伊出了门，在一片小土坡上找到了陈建安。 他正站在一棵大树下面，眼睛眺望远方。 无论是身材还是面容，都稍显青涩。 可柳青伊看着他的背影，却有种沧桑和孤独的感觉，仿佛跟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你在看什么？” 柳青伊缓步走过去。 “真是一个好地方啊。” 陈建安伸手指着远处。 “村里的耕地，非常适合种植大豆，比玉米的经济价值要高很多。” “那边空旷地带，可以建立加工厂，生产成品食用油。” “那边的荒草滩，是绝佳的造纸原材料，可以建一座造纸厂。” “还有荒草滩深处，可以开发鱼塘，可以开辟家畜饲养基地……” 陈建安的眼中，简直遍地是黄金。 柳青伊越听越惊讶，眼中闪烁着光芒。 陈建安站在那里，意气风发，真有些指点江山的味道。 明明他家里那么穷，明明连饭都吃不饱。 可是他想的居然这么深远，这么宏大…… 不知不觉，柳青伊心里对陈建安的评价更高了。 她从小生活的圈子里，全都是些二代。 那些人地位高，见识广，拥有全国最顶尖的资源。 自然不乏人中龙凤。 可陈建安只是一个乡村少年啊。 他的见识和胸襟，绝对不比那些二代差。 甚至，思想更加的成熟，意志更加坚定。 似乎能够清楚地预见未来。 对于普遍迷茫的年轻人来说，陈建安就是一个异类。 陈建安说出了心中构想。 回过头发现柳青伊眼睛亮闪闪，似乎听得入迷了。 不由一笑。 “对了，我找你出来，是想商量一件事。” “嗯……什么事？” 柳青伊抬起头，眉目如画的俏脸认真看着陈建安。 “周黄河和周小川这爷俩，不但是咱俩的敌人，更是阻碍红旗村发展的毒瘤。” “想要过上好日子，必须将他们除掉。” 陈建安十分坚决。 “可是，周黄河有公社社长支持，在村里地位根深蒂固。” “内有一群占据村委位置的支持者，外有周小川掌握的民兵小队。” “想要除掉他俩恐怕不容易吧？” 柳青伊小受到父亲影响，思虑周全。 听到柳青伊的分析陈建安很满意。 见多识广，肯动脑子，这才是一个合格的队友。 “周黄河虽然有公社的支持和村委的一群狗腿子帮忙。” “但他有个最大的缺点……” 陈建安顿了一下，缓缓道：“他失去了人心。” “不得人心，就是一只纸老虎，看似强大，实则不堪一击！” 柳青伊脑海里默默思考陈建安的话，一时弄不清他的想法。 “接下来，咱们这么做……” 第21章 收拾马老三 小河沿村仓库是储藏粮食的地方。 每到秋收之后，这里就成了村里的重地，会派许多民兵拿着枪把守。 现在是夏季，仓库里存粮不多，平时只一个人守夜。 仓库保管员可是个肥差。 目前有两个人。 一个是周黄河铁杆狗腿子马老三。 另一个是精于人情世故，陈家族人中地位最高的陈木生。 今天守夜的是马老三。 有些阴天，外面很黑，仓库的值班室点着油灯。 马老三躺在一把躺椅上，摇头晃脑地听着收音机，很是惬意。 周黄河承诺今年秋收之后，就让他当村里的会计。 这可把他高兴坏了。 当即拍着胸脯表忠心，一定听村长的话。 “哼，刘桂芬那个臭娘们，养个儿子居然是疯子，还敢得罪村长，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马老三决定，明天找个理由，一个工分也不给刘桂芬，看她能怎么样。 谁让村长不爽，我就狠狠收拾他！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 “谁？” 马老三警惕地抬起头。 自从上次杏花嫂男人偷东西摔死之后，村里没有谁敢再起歪心思了。 可毕竟是夜里，村民又普遍吃不饱。 他还是保持着警惕。 桌子旁边，就有一把枪。 如果真是有人要偷粮食，那真可能被枪打死。 “请问马哥在吗？我是柳青伊。” 门外传来的声音悦耳动听，如同天籁。 马老三听了，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居然是那个天仙一样漂亮的女知青！ 别看马老三已经四十多岁，可人老心不老。 那么漂亮的女知青，哪个男人不惦记？ 这么晚，柳青伊居然指名道姓来找自己。 难道……老子的桃花运来了？ 马老三心里猫抓一样痒痒起来。 不过，他知道柳青伊性格高傲，不能表现太猴急。 于是咳嗽一声：“是柳知青啊，我在呢。” 他起身走到仓库门口，将门打开。 只见柳青伊站在门口不远处一个大树下，正看着这边。 绝美的脸庞配上窈窕的身材。 马老三看得眼睛都直了。 “马哥，我有点事想跟你商量，能出来一下吗？” 柳青伊面带微笑。 “行啊！” 马老三抬腿就走了出去。 看到柳青伊的笑容，只觉得自己魂都要飞走了。 柳青伊左右看了看，似乎怕人看见，绕到了大树背面。 马老三眼睛一亮。 看来这是有私密的事情要跟自己说啊…… 他心里得意起来。 十里八村其他男人，只要见过柳青伊的，哪一个不是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可是柳青伊从来不理。 即使周小川种着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的人。 她也不假辞色。 没想到，今天居然主动来找自己。 看来我马老三艳福不浅啊！ 他正想着没事，却没注意，一道黑影迅捷地进入仓库内，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陈建安借着油灯的光线，迅速观察。 立刻看到了一张办公用的桌子。 桌上摆放着账本，写着粮食入库和出库的记录。 陈建安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是样子货。 周黄河这些年没少贪，还有他那些狗腿子，都对村里的粮食上下其手。 将一个本来非常富裕，土地肥沃的村子。 硬生生搞成了现在的贫困村。 陈建安后来是一个成功的商人，知道这种情况，一定有另一本账册。 而且，为了方便对账和做账，账册不会藏得太远。 于是迅速搜索起来。 很快，他发现东侧墙壁有两块红砖有异常。 走过去敲了敲，空的！ 陈建安抽出后腰别着的柴刀，将红砖撬了出来。 果然，红砖后面是个空洞，一本厚厚的账册摆在里边。 翻开随意看了眼，果然记录着粮食借出的记录。 只有借出，却没有偿还。 其中大部分都是周黄河的，还有少部分是其他村干部…… 现在没时间细看，陈建安将账册收好，迅速离开。 大树背面。 “青伊妹子，你来找我啥事啊？” “你放心，我在村里还是有点面子的，能办肯定给你办。” 马老三拍着胸脯自卖自夸。 眼睛滴溜溜往柳青伊身上撇。 “马哥，我想借点粮食……” 柳青伊稍稍叹了口气，眉头微蹙。 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看得马老三眼睛都直了。 原来她真有事求自己，那就好办了！ 马老三心里迅速转动，皱起了眉头。 “原来是这事啊，唉，有点难办啊……” “你也知道，村里现在很困难，大家都想借粮食。” “要是开了这个口子，别人也来借咋办？” 马老三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咱俩都不说，谁能知道呢？” “你就想想办法吧……” 柳青伊咬着嘴唇。 这一副小女儿姿态，看得马老三骨头都轻了二两。 可越是这样，他越要拿捏。 “实在想借，也不是不行……不过嘛……” 马老三嘴角露出个坏笑。 “不过什么？” “咳咳，这里风大，咱们还是回屋里说话吧。” 马老三四下看了看。 今儿可真是个好机会。 他猴急地想要把柳青伊哄进仓库里。 可柳青伊却后退了一步。 她已经看到陈建安从仓库里出来，给自己打手势。 “算了，既然你为难，那我不借了。” 柳青伊说完转身就走。 “唉？你别走啊！” “我没说不借啊……” 眼看煮熟的鸭子，居然飞了。 可把马老三气得够呛。 “哼，任凭你再高贵，饿三天一样的求饶。” “我不信你能忍得过今天，还能忍得过明天？” “到时候，让你再跟我装清高！” “对了，得想个法子，跟陈木生换个班，明天晚上我还来。” 马老三琢磨着，转身面对大树，解开了裤腰带放水。 这时的陈建安，已经悄然爬到了大树上。 看着马老三那无耻的样子，眯起了眼睛。 给村长当狗，就要有被打断狗腿的觉悟！ “啪！” 一枚石子脱离弹弓，急速飞驰。 “哎呦！” 马老三一捂脑门，只觉得火辣辣的疼，张嘴大喊。 “啪！” 又一发，击中马老三门牙，顿时将门牙打掉。 “哎呦哎呦……” 马老三一抹，满手都是血。 “啪！” 第三发。 马老三疼得还没来得及提裤子。 第三发石子，正打中他命根子上。 然后就响起一阵蛋碎的声音。 “唔……” 这一下，马老三的嚎叫变成了闷哼，捂着裤裆摔倒在刚才自己尿的那滩泥水里。 “今天先收点利息……” 陈建安轻笑一声，迅速离开。 第22章 再次卖货 第二天，村卫生所。 马老三好像霜打了的茄子，蔫头耷脑躺在床上，嘴里直哼哼。 他额头肿了鸡蛋大的一个大包。 门牙缺了一颗。 裤裆还缠了一圈纱布，两条腿只能张开。 “我说马老三，你他娘守个仓库，能把自己弄成这样？” 门口，周黄河周小川父子走了进来。 周小川性格讨人嫌，看到马老三这副尊荣，直接嘲笑道。 马老三翻了个白眼，你自己屁股都开花了，也好意思嘲笑我？ 真是乌鸦落在猪身上！ 不过，他知道现在不是跟周小川一般见识的时候，转头看向村长。 周黄河沉着脸：“怎么搞的，仓库丢没丢东西？” 今年可是自己最重要的时候，能不能提干就看这一阵。 他不想村里出现任何问题。 “我……我好像中邪了！” 马老三回想昨晚的事，越想越邪门。 明明没看到任何人，却连续地挨打。 他昨晚命根子受到重击，疼晕了过去。 等醒过来之后，勉强爬着喊人救命。 这才被人送来卫生所。 “放屁，这话也是你该说的！” 周黄河张口就骂。 “我……我说错话了……” 马老三也反应过来。 什么中邪了，这话可是封建迷信。 被人听到非批斗不可。 幸亏他是周黄河心腹。 “我没中邪，是出来撒尿，不小心摔倒了。” 马老三苦笑着说道。 他可不敢说是为了见柳青伊才出来。 否则周小川非揍死他不可。 “撒个尿也能摔成这样，你是肾不好吧！” “平时你老婆不嫌弃？” 周小川满脸坏笑。 马老三气得牙直痒痒。 周小川这性格，如果不是村长的儿子，早被人把腿打断了。 “行了，没丢东西就好。” 周黄河只在乎仓库，至于马老三伤成啥样，他无所谓，转身走了。 荒草滩。 陈建安和柳青伊翻看着账本。 “这个周黄河，简直胆大包天！” “都知道他贪，没想到贪了这么多。” “真该杀头！” 账本上，记录着周黄河上任村长以来，历年从村仓库“借走”的粮食。 只不过，他从来没有还过。 要么是借着秋收粮食入库时平账。 要么是借着去公社上交公粮时平账。 总之，这么多年，他是贪得钵满盆满。 小河沿村的村民们却倒了霉。 家家户户，连吃饱饭都成了问题。 以前也有人怀疑过账目不对。 可村里主要岗位，都是周黄河的亲信。 公社的社长又跟他穿一条裤子。 所以村民只能默默忍受。 现在有了账本，却是铁证！ “如果有关部门介入，就能定周黄河的罪，可是公社那边……” 柳青伊很清楚基层部门的运作。 越是偏远的地方，基层权力越大。 公社社长可以说是只手遮天。 如果他硬保周黄河，根本拿他没办法。 “放心，这件事我有其他办法。” 陈建安微微一笑，将账本收好。 “咱们两个人开发荒草滩毫无意义，你就歇着吧，将来我自有计较。” 陈建安心中的计划，需要搬到周黄河之后才能实施。 何况柳青伊手还疼着，干不了什么活。 虽然才相处了短短两天，但柳青伊现在很信任陈建安。 陈建安让她原地休息，留下干粮和水，自己进了荒草滩深处。 今天他没有用弹弓，而是原地取材，制作陷阱。 用弹弓打死的猎物无法长期保存，他也不能每天往返镇上。 所以准备抓活的，再集中去镇上销售。 陷阱分两种。 一种是挖个深坑，上面覆盖树枝和树叶，再撒上玉米粒当诱饵。 另一种则是固定树枝，用绳子做套。 陈建安后来有钱之后，很喜欢野外生存和打猎。 制作陷阱非常熟练。 而且，荒草滩里的动物很少能够吃到玉米这种纯粮食。 当做诱饵非常管用。 到了晚上，果然抓到一只活的野兔。 期间陈建安又撒网捕到了两条一斤多重的鲫鱼。 他跟柳青伊一起烤鱼吃，谈天说地，聊文学、聊历史、聊未来…… 时间很快过去。 转眼已经是周六。 陈建安跟柳青伊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告诉柳青伊今天自己不去荒草滩了，让她也休息一天。 天还没亮，他就出发独自前往镇上。 他的背后，麻袋鼓溜溜，还不时地鼓出个大包，是野兔和野鸡在挣扎。 这些天抓到的鱼都吃了，野兔和野鸡留了下来。 吃饱饭之后，陈建安恢复很快，已经胖了七八斤，而且都是肌肉，身上更加有劲。 八点，到了镇上的集市。 今天跟上次不一样。 上次已经临近晌午，摊位都散了。 今天却是人声鼎沸，人挨着人，摊位也是密密麻麻。 陈建安转了好几圈，最后才找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鲜活的野鸡，又大又肥的野兔，大伙来看看呐……” 陈建安打开麻袋，大声吆喝起来。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羽毛颜色七彩斑斓的野鸡，还有肥头大耳的野兔，顿时吸引了众多目光…… 唐悦怡今天起得很早，吃过早饭后，就细心地打扮起来。 这个年代，也不时兴化浓妆。 更何况，她天生丽质，只是弄了弄头发，换了一身合身的衣服，整个人就显得非常漂亮。 “悦怡啊，今天那小伙子要是还没来，你就随便买一只老母鸡吧。 “你爸可还等着喝鸡汤补身体呢。” 徐佩云冲着一直照镜子的女儿问道。 “哦，知道啦……” “我也没特意等陈建安啊！” 唐悦怡被老妈说破心事，心虚的解释道。 “我也没说那小伙子就是陈建安啊！” 徐佩云笑了。 “哎呀，我走了！” 唐悦怡红着脸，急冲冲跑出门。 骑着崭新的永久自行车，她仔细地找了起来。 昨天她已经来了一次，可惜陈建安一直没来。 她很失望，心里很不甘。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希望能再见到那个有趣的人。 集市上人很多，走路都困难。 唐悦怡额头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走了很久，依然没有见到陈建安。 她眼神透出失望。 看来只能随便买一只老母鸡了……难道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吗？ 突然，唐悦怡发现有个摊位围了密密麻麻的人群，正在不停地喊价。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她怀着希望，走了过去。 “唐悦怡！”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陈建安！” 唐悦怡开心的笑了。 露出两个甜甜的酒窝。 第23章 冲突 “过来帮忙。” 陈建安招招手。 “啊？好……” 唐悦怡愣了下，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好货不愁卖。 陈建安带来的野味非常抢手。 围观人群竞价激烈。 纷纷指着自己相中的野味出价。 唐悦怡走到摊位后面，跟陈建安站在一起，帮忙记录价格。 经过一番出价，最后猎物全都有了归属。 三只野兔，四只野鸡，一共卖了五十二块钱。 “谢啦，要不是你帮忙，我真要手忙脚乱呢。” 陈建安笑着道。 “对了，你今天真漂亮。” 其实他早就注意到了，唐悦怡应该特意打扮过。 “是吗？没有吧……” 唐悦怡听到陈建安夸自己，脸颊顿时红了。 她侧过脸，不好意思地低着头。 陈建安看着她那娇羞的样子，赏心悦目。 “哎呀，糟了！” 唐悦怡突然想起什么，抬起头瞪大了眼睛。 “忘了给我爸买野鸡啦！” 她刚才光顾着帮忙卖货，自己居然忘记买了。 回去该怎么跟家里交差啊。 “没办法，下次早点来吧……” 陈建安耸耸肩。 “人家早早就起来啦，还不是给你帮忙才忘记的……” 唐悦怡撅起小嘴。 她本来就够着急了，陈建安居然还逗自己，下意识就想打他一下。 可是这么多人看着，她又不好意思。 这时，陈建安突然说了些什么。 可是周围太吵，唐悦怡没听清。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唐悦怡指着自己的耳朵。 于是，陈建安凑到她耳边：“我早就给你留着呢。” 他指着一旁的麻袋。 “啊！” 热乎乎的气息吹在耳边，唐悦怡痒得心都颤了一下，耳垂蓦然变得通红。 “她的耳朵这么敏感。” 陈建安觉得有趣，故意呵了一口气。 “哎呀，讨厌！” 唐悦怡终于忍不住，抬手在他胸前打了一下。 她表面装得很凶，其实根本没使什么力气。 打这一下，跟挠痒痒差不多。 很有点打情骂俏的意味。 唐悦怡只觉得心砰砰乱跳，咬着嘴唇不好意思说话。 “诺，看看。” 陈建安将麻袋打开。 留下的兔子和野鸡，都是最肥的。 唐悦怡顿时高兴起来。 “放在我车上，这次不准你背着了。” 唐悦怡还记得上次陈建安累得多惨。 “好。” 陈建安也不再客气。 将麻袋放在永久自行车后座上。 “等我一下，去找根绳子。” 陈建安去了旁边的摊位，准备弄一根草绳。 唐悦怡推着自行车，原地等待。 突然，人群中走出来三个人。 都穿着藏蓝色制服，戴着帽子。 为首一个人，胳膊上还围着一条红袖箍。 他左看右瞅，看到唐悦怡自行车上的麻袋之后，眼睛顿时一亮。 “喂！” “谁让你私自倒卖物资的？把东西留下！” 为首那人是个瘦高个，像个麻杆一样。 他的语气非常凶，抬手就按住了自行车。 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只野兔和一只野鸡，他嘴角露出了笑容。 “你是谁？” “凭什么扣我的东西？” 唐悦怡秀气的眉毛蹙了起来。 “呦呵，还敢问我是谁？” “告诉你，老子是公社治安管理委员会的！” “你私自贩卖物资，属于倒买倒卖，东西没收，你也跟我回公社！” 麻杆态度蛮横。 “你凭什么乱扣大帽子！” “只不过两只野味，算什么倒买倒卖？” 唐悦怡向四周看了看。 “我明白了，你是看野兔和野鸡值钱，所以才针对我吧。” 她虽然一直在学校读书，对社会上的事情了解不多，但头脑很聪明。 稍微一想，就明白过来。 这时，附近的人都围了过来看热闹，对着这里指指点点。 “臭丫头片子，你胡说什么！找死啊！” 麻杆被唐悦怡说破了真实想法，顿时脸色一沉。 没错。 他就是想霸占麻袋里的野兔和野鸡。 麻杆经常混迹市场，名义上管理治安。 其实就是欺行霸市，看上什么东西就拿，从来不给钱。 谁要是不服，就给你扣上个倒买倒卖的帽子，连人带货一起抓。 刚才他看到有人从这里买走了野鸡和野兔，顿时眼红了，急忙忙赶过来。 幸好，赶了个尾巴，抓到一只野兔和野鸡。 他并不知道这些东西是陈建安卖的，只是看到了唐悦怡。 唐悦怡看上不过十七八岁，肯定好欺负。 一般人，还真不敢跟公社的干部对抗。 随便一个大帽子扣下去，绝对没有好下场。 可他却想不到，唐悦怡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种委屈？又怎么会忍气吞声？ “你凭什么骂人？” “大家评评理，难道公社干部就能随便骂人吗？” “更何况，他今天能抢我们的东西，明天就能抢你们的东西，对不对？” 唐悦怡并没有被麻杆的气势吓到。 她冲着人群义正言辞的一番话，引起了不少人的共鸣。 平时麻杆就经常干些仗势欺人，吃拿卡要的事，大家早就恨透了他。 “没错，这不是欺负人吗？” “公社都没禁止赶大集，你凭啥没收人家东西啊？” “对啊，还要抓人，真是没有王法了……” “挺大个老爷们，欺负人家小姑娘……” 麻杆被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指责，脸上绷不住了。 要是连个小丫头都收拾不了，他以后还有什么脸在这混？ “小丫头片子，你挺会说啊！” “等到了公社的小黑屋，我看你还能不能说！” 麻杆咬牙切齿，眼神瞪得溜圆。 他已经打算好，一定要给对面丫头片子一个教训。 他那凶狠的样子，把唐悦怡吓了一跳。 她的身份，导致一直遇到的都是些讲道理的人。 还是第一次跟麻杆这种混人发生冲突。 麻杆猛地上前，想要抓住唐悦怡手臂，唐悦怡反应很快，后退了一步。 麻杆抓了个空，就往自行车上使劲一推。 “咣当……” 扶着自行车的唐悦怡，被自行车带着一起摔倒。 猝不及防之下，她重重摔在地上，惊呼一声捂住脚踝。 “非逼我动手，哼！” 麻杆冷哼一声，使了个眼色。 身后两个跟班上去就要抓人。 拿着绳子回来的陈建安，正好看到这一幕，顿时怒从心起。 “唰！” 他从后腰抽出了柴刀。 顿时把对面两人吓得停住。 第24章 赔礼道歉 “唰！唰！” 柴刀凌空挥舞了两下，陈建安眼神凶狠地盯住对面两人的脖子。 那两人只觉得脖子一凉，立刻后退。 “哪冒出来的野小子，你不看看谁的地盘，还敢跟我们动刀子？” 麻杆瞪着眼珠子吼。 “这是老百姓的地方，谁敢欺负人，谁就得挨刀子！” 陈建安走到唐悦怡身前将她护住，柴刀横在胸前。 “好小子，你给我等着！” “今儿老子让你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麻杆狞笑一声，转身就走。 临走还吩咐两个跟班，盯住陈建安。 “悦怡，你怎么样？” 陈建安走到唐悦怡身边蹲下。 “脚扭到了。” 唐悦怡眼睛里面已经出现了泪花。 她不想让别人看笑话，所以强忍着。 陈建安看得很是心疼。 猛地抬头看向那两个跟班。 “喂，你小子别乱来啊！” “让你猖狂，一会我们的人就来了！” 两个根本看到陈建安手里的柴刀和危险的眼神，心里都在发怵。 很快，人群再次喧闹起来，传来惊呼。 麻杆大步冲过来。 身后居然跟着七八个带着枪的民兵。 “小子，你不是动刀子吗？” “你来砍我啊！” 麻杆冲到陈建安面前，嚣张地大喊。 “唰！” 一道寒光闪过。 麻杆赶紧往后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然后就觉得胸前发凉。 低头看去，衣服都被砍开了，胸前皮肤划出好长一道鲜红的口子，正在流血。 麻杆伸手一抹，看着手上的血，顿时大叫起来。 虽然伤口不深，可是吓人啊！幸好他反应够快，要不然非开膛破肚不可。 陈建安看着麻杆，胸中仍旧怒气难消。 国家大政，出发点都是好的。 很多时候，都是下面这些人在捣鬼。 尤其是像麻杆这种人，手里有点小权力，就想发设发的欺负人。 老百姓过得艰难，九成的责任都在这种人身上！ 他知道对方人多势众，可是心里这口气咽不下，仍然砍出了这一刀。 “不许动！” 民兵纷纷把枪口对准了陈建安。 “大胆！” “居然敢当街砍人，真是无法无天。” 一个中年人沉着脸呵斥。 这人叫秦建国，是公社民兵连长，镇上的秩序和各村的民兵都归他管理。 麻杆是他的小舅子，平时没少仗势欺人。 秦建国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刚才麻杆告状，说有人不服从管理，倒买倒卖，还亮了刀子。 他就过来看看。 没想到，眼前那个农村少年，居然敢当着这些民兵的面砍人。 “姐夫，你看到了吧？” “这就是个亡命徒，严重危害公社的安全，赶紧把他抓起来！” 麻杆连滚带爬跑到姐夫身板。 “带走。” 秦建国一挥手。 “你们不许抓他！” 唐悦怡突然开口，一瘸一拐地走到陈建安身前。 “对了，就是这个丫头片子倒买倒卖，她的自行车上有证据。” “把她一起抓走！” 麻杆又指着唐悦怡喊道。 “呵呵，等进了小黑屋，看大爷我怎么炮制你！” 麻杆眼睛射出邪光。 “悦怡，这没你的事，赶紧走。” 陈建安皱眉。 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不能连累唐悦怡。 “这事跟她没关系，我跟你们走。” 陈建安冷冷冲着秦建国说道。 “呵呵，你他么还充上英雄好汉了。” “少废话，全都得抓起来！” 麻杆嚣张的大吼。 他居然被一个农村小子给砍了，这是非常丢面子的事。 好在有民兵撑腰。 可算出了口恶气。 “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你俩！” 麻杆眼冒凶光。 这时，秦建国看着唐悦怡，突然“咦”了一声，眼神疑惑。 “等等！” 他喊住要抓人的民兵，走上前去。 “你咋这么眼熟呢……” 秦建国疑惑地看着唐悦怡，脑海里仔细回想。 唐悦怡也不说话，只是生气地仰着头，眼神没有丝毫退让地瞪着他。 “你是……徐副社长的女儿？” 秦建国惊疑不定。 “没错，我妈是徐佩云。” “你抓完了我，记得通知我妈来领人。” 唐悦怡说完主动抬起了双手。 秦建国只觉得脑袋嗡的一下，差点炸了。 她妈是徐佩云，那她爸不就是唐怀生嘛！ “姐夫，还等什么，赶紧抓人走吧。” 麻杆看到唐悦怡好像服软了，得意地走了过来。 “我抓你妈！” 秦建国回头就是一巴掌。 麻杆被抽得原地转了半圈，咕咚摔在地上。 “姐夫，你疯了？怎么打我啊？” 麻杆两只眼睛金星乱闪，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急了，大声质问。 “我看是你疯了！” “整天惹是生非，就知道惹祸！” 秦建国现在真恨不得抽死这个小舅子。 他这个民兵连长，虽然不归徐佩云管，可唐生怀是县长啊。 想要收拾自己，根本不用自己动手。 只要一个眼神，一个暗示。 有的是人愿意效劳。 自己别说官帽子不保，甚至有可能坐牢。 想到这，秦建国就是一个激灵，吓得脸色惨白。 “误会，都是误会！” “这点小事，怎么可能抓人呢。” 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冲着唐悦怡赔笑。 “那怎么行，他可是说我倒买倒卖呢。” 唐悦怡指着麻杆。 “他不但骂我，还打了我，这事我一定要告诉我爸。” 唐悦怡说着，小嘴一撇，满脸的委屈。 秦建国头皮发麻，唐悦怡要是这副样子去跟她爸告状。 唐生怀的气成什么样？ “别别别……” “他算个什么东西？” “你怎么可能倒买倒卖呢。” 秦建国看到地上摔着的自行车，还有唐悦怡明显受伤的脚，愁得直咬牙。 “这样吧，自行车我负责修理，一会送你家去。” “这十块钱，就当做医药费，给你赔礼道歉，怎么样？” 秦建国说着就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大团结。 “十块钱？” “这可是我爸新买的自行车。” “还有我的脚，现在痛得厉害，肯定要去县医院治疗。” 唐悦怡看着那十块钱，理都不理。 “哎呀，是我考虑不周到。” 秦建国一拍脑袋，将兜里所有钱都掏了出来。 “这里有五十块，你先拿着看病，不够再跟我说。” “你看怎么样？” 秦建国额头满是汗水，小心翼翼地问道。 五十块，快顶上他两个月的工资了。 可是没办法啊。 唐悦怡如果真的抓住不放，自己就算是完蛋了。 他虽然也认识几个县里的领导，可在唐生怀面前，连个屁都不算！ 唐悦怡将五十块钱接过，拿在手里掂了掂。 她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对自己父母影响不好。 “今天就先这样。” “不过……” 唐悦怡顿了下。 秦建国脸色一苦，不知道还有什么条件。 第25章 关键证据 “如果以后他还敢欺负人，我一定告诉家里。” 唐悦怡指着麻杆。 “明白明白，我一定收拾他，以后再也不许出现在集市！” 秦建国拍着胸脯保证。 “你们走吧。” 唐悦怡挥挥手。 秦建国如蒙大赦。 “快把自行车推上，还有麻袋里的东西，仔细放好！” 他指挥手下的民兵，赶紧离开。 走到麻杆身边，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子薅了起来。 “姐夫，这是咋回事啊？” “你今天这么打我的脸，我以后还怎么出来混？” 麻杆满脸的委屈，还处于懵逼状态。 “混个屁！” “你知道那女孩是谁吗？” 秦建国咬着牙。 “谁啊？总不能是社长的女儿吧？” 麻杆自然认识社长一家人，不屑地反问。 “哼哼，要是社长家的倒是好说了，人家是副社长家的！” “她妈叫徐佩云。” 秦建国冷冷道。 “徐佩云的女儿……那她爸？” 麻杆一个激灵，瞪大了眼睛。 然后就浑身发颤，一阵阵的后怕。 今天要是真把唐悦怡抓起来，那肯定无法收场。 真要是逼得她爸妈亲自过来，自己又会是什么下场？ …… “唐大小姐，真威风啊。” 陈建安将柴刀收了起来，看向唐悦怡。 “别取笑我了。” “他们实在太过分。” 唐悦怡摇了摇头。 其实她并不愿意暴露家人的身份。 “走吧，我送你回家。” 周围人都在指指点点的议论。 他们都在猜测，唐悦怡到底什么身份，居然把麻杆吓成那样。 连秦建国那个民兵连长都赔礼道歉，还赔了五十块的巨款。 “嗯。” 唐悦怡也想赶紧离开这里。 可是她刚迈出一步，就哎呀一声，脚上传来剧痛。 “小心。” 陈建安伸手将她扶住。 唐悦怡紧紧咬着嘴唇，痛得快要哭出来。 “我背你吧。” 陈建安蹲了下去。 “啊？” 唐悦怡瞪大眼睛。 她怎么也没想到，陈建安居然胆子这么大。 两个人今天也不过第二次见面而已。 让他背着，也太…… 唐悦怡羞得脸色泛红。 可是感受了一下，脚实在太痛了，自己肯定没法走路。 “好吧。” 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唐悦怡只想赶紧离开。 她一咬牙，趴在了陈建安的后背上。 …… 公社家属楼。 陈建安已经累得满头大汗。 虽然唐悦怡并不重，估计也就八九十斤。 可他太瘦了。 虽然猛吃了一星期，现在也就一百一十斤左右。 能一口气把唐悦怡背到这里，已经是强撑着。 唐悦怡趴在陈建安后背，一路上害羞的不敢说话。 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能够明显地感受到他的温度。 渐渐地，唐悦怡感觉到自己胸前都湿了。 全都是陈建安的汗水。 他的脖子上，汗珠直淌，头发也湿漉漉的，好像刚从水里爬上来。 “呼，稍等。我喘口气。” 陈建安蹲在楼梯口。 平地还勉强撑着，可是要爬楼梯了，他得缓一缓。 “要不我自己走吧。” 唐悦怡不忍心的说道。 “不用。” 陈建安摇摇头。 唐悦怡听着他坚定的话语，心里有些感动。 这个农村少年明明体力已经到了极限。 可是依然沉稳如山，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唐悦怡就觉得很有安全感。 陈建安喘匀了气，再次出发，背着唐悦怡一口气上了楼。 唐悦怡取出钥匙将门打开。 “悦怡，怎么才回来呀？” 徐佩云听到动静，从卧室走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 她看到唐悦怡脸色痛苦地捂着脚踝，心疼地走上前去。 唐悦怡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徐佩云顿时柳眉倒竖。 “好他个秦建国，敢欺负我女儿，我这就找他算账！” 徐佩云平时在公社地位超然，一向对人和善。 可不代表没有脾气。 家里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当成心头肉一样疼爱。 居然被人给打了，这还了得？ “妈，秦建国已经赔钱道歉了，还把自行车拿去修，算了吧。” 唐悦怡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格。 “哼，这帮民兵早就该整治了，都快变成社长的私兵了！0” 徐佩云显然早就对这种状况不满。 “阿姨，对不起，是我连累了悦怡。” 陈建安说道。 他知道麻杆其实是冲着自己来的，只是碰巧去拿绳子，才让唐悦怡被麻杆找上。 “建安，你不用自责。” “他们欺负人，就是不对，无论针对谁。” “再说你把悦怡背回来，还没谢谢你呢。” 徐佩云这才仔细地看陈建安。 他浑身湿漉漉，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脸色也是显得苍白。 “快进来歇会，累坏了吧。” 徐佩云招呼着两个人进屋。 “阿姨，帮忙烧水泡一条热毛巾，我会急救，帮她看看脚。” 陈建安对着徐佩云道。 “哦好……0” 徐佩云看陈建安说得认真，赶紧去了厨房。 “你先回床上躺着，不要乱动。” 陈建安说着扶住唐悦怡。 “你还会治病？” 唐悦怡小心地走着，眼中透出好奇。 “只会一些跌打损伤的处理。” 陈建安喜欢野外生存，急救是必备技能。 不一会，徐佩云将热毛巾拿来。 她将女儿的袜子褪下，只见脚踝又红又肿，顿时非常心疼。 “先热敷十分钟。” 陈建安教徐佩云将毛巾放好。 “叔叔在家吗？” “在卧室，他还说等着见你呢。” “好，我一会回来。” 陈建安起身去了卧室，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低沉的男中音：“进来。” 唐生怀正在看报纸，见陈建安进来，坐直了身体。 “怎么累成这样？” 唐生怀有些惊讶。 陈建安头发湿漉漉，一缕缕贴在额头上，面容也显得很疲惫。 只有一双眼睛，依旧明亮。 陈建安便将集市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风气如此败坏，白福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唐生怀眉头皱起。 语气十分不满。 白福生就是红旗公社的社长。 他是土生土长的干部，在红旗公社已经二十多年，根深蒂固，党羽众多。 而且，往年交公粮都能按时完成任务。 所以，虽然有很多人反应白福生的问题。 但唐生怀依然没有下决心收拾他。 没想到，今天居然发生这么恶劣的事情，欺负到自己女儿头上。 “如果悦怡不是我的女儿，而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子女，今天会是什么下场？” “这些人简直无法无天，他们对得起国家和人民的信任吗？” 唐生怀显然气得不轻。 陈建安看着这位县里的“大官。” 如果他是县长就好了，可以把白福生一撸到底，再将村长周黄河收拾掉。 可惜…… 县官不如现管，陈建安觉得白福生不是那么容易倒台的。 “对了，你在村里有什么有什么进展？” 唐生怀回过神来。 “嗯，我拿到了周黄河贪污村里粮食的账本。” 陈建安从怀里取出用塑料袋包裹严密的账本。 “什么？这么快？” 唐生怀上次交代陈建安收集村长贪污的证据。 只是想着下一步闲棋。 没想到，陈建安居然给了自己一个惊喜。 如果账本是真的，那就是直接性的关键证据！ 第26章 我要当村长 唐生怀接过账本，直接翻开起来，表情越来越严肃。 “胆大包天，触目惊心！” 他重重将账本摔在床上。 “一个小小的村长，居然贪了这么多。” “小河沿村的村民，还有好日子过吗？” 唐生怀真是被账本上的数字气到了。 上面显示，周黄河最多一次居然挪用了三千斤玉米。 而小河沿村一个男性成年村民，全年分红才一千斤，也就一百来块钱。 一家人的吃喝穿戴，小孩读书，老人看病，婚丧嫁娶。 所有开销，都靠这一千斤玉米面。 可想而知，老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 “这样的蛀虫，一定要尽快清除。” “我会派人核实证据，过几天就会有工作组下派。” “你回去之后，先不要声张。” 唐生怀缓缓开口。 “周黄河的靠山是我们红旗公社社长，恐怕会有变故。” 陈建安趁机提醒。 他要保证万无一失，不给周黄河一点机会。 “无论他的靠山是谁，都大不过国法！” 唐生怀表情平淡。 陈建安暗暗点头，看来唐生怀在县里一定非常有实权，公社社长都没放在眼里。 “对了，你对村子比较熟悉，能不能说说，什么人适合接替周黄河担任村长呢？” 小河沿村是个产粮大村，影响很大。 唐生怀现在主要任务，就是确保给国家上交粮食，所以不希望小河沿村发生动荡。 听到唐生怀的询问，陈建安眼睛亮了起来。 机会来了！ “我觉得，我就能干。” 他声音平静和坚定的说道。 “什么？你？” 唐生怀很是意外。 “没错。” “古有毛遂自荐，现在我也要自荐一下。” 陈建安并没有退缩，脸上充满着自信。 “你今年多大？” “十八岁。” “年龄是小了点，不过甘罗十二岁就当了宰相，你十八岁当村长也不是不行。” 唐生怀笑了。 打仗的时候，二十多岁担任重要职位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现在的干部任命，远远没有那么严格。 “说说你的理由。” 虽然唐生怀很欣赏陈建安。 当一个大村的村长，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唐生怀不会根据个人的好恶，耽误村子的发展。 “我的理由有三。” “第一，周黄河盘踞小河沿村多年，村里重要职位都是他的亲信。” “如果从现有的村委班子提拔，那就是走上了他的老路。” 陈建安缓缓开口。 “嗯，不错，你继续说。” 唐生怀点点头，表示认同。 “第二，我是本村人，无论是群众基础，还是对村子生产的了解，肯定比外边调来一个村长强。” 陈建安第二个理由，也站得住脚。 一般情况下，村长都由本村人产生。 像周黄河这样影响面积大的窝案，很可能让领导震怒，直接从外面空降下来一个村长。 这样对小河沿村的发展，其实很很不利。 “这个也算一条。” 唐生怀继续点头。 “第三，就是我已经对村子发展有了规划，有信心保质保量上交公粮。” 陈建安话语充满了信心。 “呦呵，你小子别是放卫星，吹牛皮吧？” 唐生怀笑道。 小河沿村每年上交的公粮，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陈建安一个毛头小子，居然说有信心保质保量完成？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 “如果将来我干得不好，把我撸掉就是了。” 陈建安知道这些还不够。 于是接着道：“除了上交公粮，我还可以保证，明年村民的人均收入，翻一倍。” 这句话，让唐生怀动容了。 他深深看了陈建安一眼。 这个少年人，不像是在胡吹大气，反而有种胸有成竹的感觉。 唐生怀主政一方，当然知道搞经济有多么难。 他能保证县里人均收入不下滑就不错了，陈建安居然说要翻一倍？ 不过，他转念一想，却是一个机会。 目前形势非常严峻。 不但粮食缺口大。 人们口袋里更是严重缺钱。 他每天费尽心力，也只是缝缝补补，没办法解决根本问题。 既然陈建安这个初生牛犊这么有信心，不妨让他试试。 反正只是一个村子，万一出什么差错，也可以及时调整。 作为堂堂县长，这点魄力他还是有的。 “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县委特派组成员。” “等周黄河伏法，你就接替他出任村长。” 唐生怀拍了板。 “谢谢，我一定不会辜负您，还有所有小河沿村村民。” 陈建安心中一阵激动。 但仍然保持着镇静。 事业上最重要的一步，终于要迈出。 接下来，就等周黄河被收拾！ 跟唐生怀谈完话，陈建安离开卧室。 这次收获很超值。 不但有了个县委特派员的身份，还有当村长的承诺。 唐怀生出手，肯定是雷霆手段，到时候看周黄河怎么哭！ 进入唐悦怡房间，徐佩云正好将温度下降的毛巾拿下来。 “阿姨，她的脚必须尽快治疗一下，否则容易落下病根。” 陈建安指着又红又肿的脚裸说道。 “什么病根？我的脚……不会瘸了吧？” 唐悦怡紧张起来，手紧紧抓住床单。 “这么严重？” “可是，镇上医院的医生，根本不懂医术啊……” 徐佩云也很担心女儿的伤。 可她更了解镇上的卫生院。 原来的医生都被打成反动知识分子，下放到各村劳改。 目前卫生院的医生，是原来的兽医，已经七十多岁。 选他当医生，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出身好，原来是贫农，靠给地主放牛为生…… 这位老先生手抖得连针都扎不上。 怎么可能放心让他给女儿治病？ “我会推拿。” “以前跟一个老教授，学习过跌打损伤的处理。” 陈建安又一次毛遂自荐。 由于上次已经打了预防针，唐悦怡对他嘴里那个老教授有印象。 “行，那你试一试，实在不行就去县医院。” 徐佩云觉得陈建安是个很靠谱的人，决定相信他。 “你先试试，我去再烧一锅热水。” 徐佩云说完，就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唐悦怡和陈建安两个人。 陈建安抱起她柔弱无骨的小脚，直觉触感十分细腻，好像丝绸一样。 唐悦怡“嘤咛”一声，脸颊迅速染上红晕。 第27章 按摩 陈建安将她的脚放在自己大腿上，按照缓解挫伤的方法，揉动按摩。 他却没注意到，身后的唐悦怡，脸已经涨得通红。 这是她第一次被男孩子这么亲密地接触。 陈建安手法确实不错。 她脚上的疼痛确实减轻。 可是却传来一阵又热又痒的触觉。 唐悦怡紧咬嘴唇，手抓住床单。 心里又激动又害羞。 脑袋有种要眩晕的感觉。 徐佩云重新洗好了热毛巾，正要去女儿房间。 听到了敲门声。 “谁呀？” “请问，徐社长在家吗？” 门开。 秦建国满脸堆笑，弓着身子站在那里。 徐佩云看到是他，眉头微微蹙起。 虽然没有当即骂人。 但却神态冰冷，堵在了门口。 完全没有让他进门的意思。 秦建国眼睛偷偷一扫，看到了地上的一双黑色皮鞋。 心里顿时明白，唐生怀县长肯定也在家。 本来就紧张的他，这下大气都不敢喘。 他当着民兵连长，权力很大，在红旗镇也算头面人物，活得相当滋润。 可是得罪了唐生怀，摘他的官帽子，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徐社长，上午我那个不成器的小舅子，跟您女儿发生了一点误会。” “我已经狠狠教训了他，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集市上。” “您女儿的自行车，已经修好停在楼下。” “这是野鸡和野兔。” 秦建国一口气说完。将麻袋放进屋内。 徐佩云知道，这是陈建安的东西，便没有拒绝。 只是仍然冷着脸。 “秦连长，按理说你这个民兵连长有维护治安的职责，我管不着。” “可是你们居然欺负一个小姑娘，给她扣大帽子，还打人。” “这会给公社造成多么大的负面影响？” “你让老百姓怎么看待我们？” 徐佩云平时工作中，很少发火。 可是涉及自己女儿。 她的火气腾腾上涨。 将秦建国这个大老爷们，训斥得满脸通红，大气都不敢喘。 只是一个劲的道歉说好话。 “徐社长，您教训的是，我一定吸取教训！” 秦建国连连点头。 骂了一通，徐佩云气消了大半。 她不是个泼妇的性格。 见到秦建国认错态度好，也不想再深究。 “行了，这事到此为止，你回去吧。” 徐佩云淡淡道。 “唉，谢谢徐社长！” 秦建国如蒙大赦，退出了房门。 心里终于松下一口气。 只是被徐佩云骂一顿，算不上什么。 总算唐生怀没有露面…… 庆幸之余，他心里忍不住又问候了小舅子的老母。 要不是他，自己至于又赔钱又道歉吗？ 想到已经把麻杆揍了一顿，不能再揍了。 “狗日的，看我今晚怎么折腾你姐！” 秦建国决定了，要换个方式惩罚小舅子。 …… 卧室里。 唐悦怡从开始的疼痛，到后来的羞耻。 再往后，居然觉得脚上传来一阵阵让她羞于启齿的快感。 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震颤着心头。 她的脸色，越来越红。 怕让陈建安看到，于是埋进了被子里。 “好了，你感觉一下怎么样？” 陈建安将她的脚放下。 不由多看了一眼。 少女的脚就是嫩。 皮肤上面，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小巧的脚趾好像晶莹的琥珀，粉粉嫩嫩。 “悦怡！” 见她没反应，陈建安又喊了一声。 “啊？” 唐悦怡猛然惊醒，赶紧坐了起来。 “很疼吗？你的脸这么红？” 陈建安指着她的脸蛋。 “没，没有……” 唐悦怡低下头，转动脚踝。 “咦，真的好多了！” “没想到你按摩的手法这么好。” 唐悦怡有些惊喜。 “骨头没事，只是急性扭伤。” “好好休养，每天早晚热敷，有一个星期就好了。” 陈建安检查之后，觉得没什么大事。 “谢谢。” 唐悦怡放下了心，不会变成瘸子就好。 “跟我客气什么。” “我还得谢谢你，在集市上那么维护我。” 陈建安还记得，唐悦怡护在自己身前的样子。 这样真心的女孩子，真是太难得了。 “那就别谢来谢去了，咱们不是朋友吗？” 唐悦怡恢复了爽利的性格，笑了起来。 “没错，咱们是朋友。” 陈建安点点头。 两人相视一笑。 可是，眼神交错之后，空气中突然有些尴尬和暧昧的味道。 唐悦怡赶紧撇过头去。 陈建安也转过头，摸了摸鼻子。 正好看到书桌上翻开的一本数学书。 于是走过去随意看了起来。 “你还看得懂数学？” 唐悦怡有些好奇的问。 问完之后，就后悔了，这样说话，有点看不起人的意思。 不过，陈建安并没有在意。 只是微微点头。 习题本上，只写了一个“解”字，下面明显不会做。 于是他刷刷写了起来。 唐悦怡看到后更惊讶了。 虽然陈建安说跟老教授学过知识。 可也不能每一科都会吧？ 桌上拿到数学题，已经把她难住了好久，想找个人问都没有。 难道陈建安能做出来？ 看到陈建安那自信的眼神，唐悦怡不由好奇的从床上挪动，来到他身边。 探着头往桌上看去。 陈建安下笔一气呵成，连停顿都没有。 很快将题目解了出来。 放下笔，转过头，就看到了目瞪口呆的少女。 她那吃惊的样子，真是很可爱。 “你、你真的解出来了？” “这可是高考模拟题啊！” 唐悦怡把本子拿过来，仔细翻看。 这是庞燕送来的习题册，她人脉广，说这是高考模拟题。 唐悦怡一心想考大学，去见识更广阔的世界。 所以专心致志地学习和做题。 可是这本习题册上的题太难了。 她有时候急得只哭。 这个小镇子上，也没有什么名师。 连个请教的人都找不到。 庞燕更别提了，她的水平还不如自己。 可是，陈建安只是看了几秒钟，然后不费吹灰之力就解了出来。 他不会是乱写的吧？ 唐悦怡将信将疑。 可是等她看着本子上那一行行的公式，清晰的解题思路。 表情越来越惊讶。 虽然本子后面没有标准答案。 但唐悦怡能肯定，陈建安做得完全正确。 解题思路非常完美。 这可是函数题啊！ 唐悦怡突然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盯住陈建安。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陈建安不由好笑。 这道数学题，放在后世，也就是初中生水平。 “你给我当家教老师吧，好不好？” 唐悦怡满怀希望的问道。 第28章 嫁妆 “给你当家庭教师？” 陈建安有些错愕。 “嗯，没错！” “你的数学水平，足够当我老师。” 通过刚才拿到题，唐悦怡心里已经认定了陈建安。 这时，徐佩云端着一盘水果走了进来。 “妈，你快来看，陈建安把拿到难住我的数学题做出来了。” 唐悦怡拿起本子喊。 “这么厉害？” 徐佩云放下果盘，拿起本子。 她也是有文化底子的，虽然她的水平解不出这道题。 但是能看懂陈建安写的答案。 “哎呀，不但解题思路清晰，字写得也好。” 徐佩云简直对陈建安刮目相看。 原来只是觉得陈建安作为农村人，打猎很厉害。 没想到他文化水平也这么高。 “妈，我准备请陈建安当我的家教老师。” 唐悦怡趁机又提议道。 “建安，你同意吗？” 徐佩云知道女儿最大的烦恼就是学习上没有老师。 “阿姨，如果你不嫌我水平低，那我可以试试。” 陈建安微笑。 能给唐悦怡这么漂亮的少女当老师，有什么不愿意的。 更何况，还能挣一份家教的钱。 “哦？这么说，那可要考考你！” 徐佩云没有看到刚才陈建安解题的过程。 不像唐悦怡受到的震撼那么大。 “行，有什么弄不懂的题，尽管拿来。” 陈建安话语充满自信。 于是唐悦怡又找出几道数学题，语文题，还有政治、历史等不懂的。 都拿了出来。 然后，娘俩就看到陈建安头也不抬，提笔就写。 甚至没有多少思考的过程。 唐悦怡眨着眼睛，小嘴不自觉地张开。 本以为陈建安数学水平高，没想到所有科目他都会！ “建安，你简直是个全才。” 徐佩云也忍不住赞叹。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少年呢？ “怎么样，我的水平够不够教你？” 陈建安做完题，微笑看向唐悦怡。 “够了够了！咱们今天就开始吧，我还有好多提不会呢，你给我仔细讲讲。” 唐悦怡迫不及待。 见到女儿这副样子，徐佩云也满意。 “那就这样定了！” “以后每周末都来给悦怡补一次课。” “现在就开始。” “你俩先学习，我去做饭，咱们一起吃。” 既然决定聘用陈建安当老师。 地位一下子就上来了。 陈建安也没有拒绝这个跟唐家人拉近关系的机会。 接下来，唐悦怡像个虚心的小学生，非常认真地将以往不会的知识都问了出来。 陈建安一一解答，不但思路清晰，而且富有耐心。 等到徐佩云喊吃饭的时候，唐悦怡已经对陈建安心服口服。 饭桌上，香气飘飘。 主食是胖乎乎的白面馒头。 一大盘红烧野兔，一大盘小野鸡炖蘑菇，还有两盘青菜点缀，香气四溢。 “小陈老师，真是要谢谢你。” “悦怡终于有了靠谱的老师了。” 唐怀生很高兴。 他知道女儿喜欢学习，可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家庭老师。 为这事没少被媳妇唠叨。 现在有了陈建安，他终于解脱了。 “唐叔，您千万别叫我老师，就叫我建安吧。” 陈建安苦笑。 “哈哈，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者也。” “你当得起这一声称呼。” 唐生怀笑道。 “对了，你这水平，难道不考虑上大学吗？” 唐生怀突然问。 “想过。” “毕竟，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 “只不过，以前村里推荐上大学的名额，都在周黄河手里。” 以往上大学不采取高考，而是推荐制度。 谁的家里穷，谁的思想政治过硬，谁就去上大学。 可是到了周黄河那里，推荐名额却变成了牟取私利的工具。 谁跟他关系好，谁才能获得推荐。 像陈建安这种家庭，根本想都别想。 “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 唐生怀听到这句话，突然眼睛一亮。 嘴里默默重复念叨，连吃饭都停了下来。 “建安，这句话说得太好了！” 唐生怀突然一拍桌子。 把旁边的徐佩云吓了一跳。 唐生怀其实早就有类似的想法。 目前困扰国家的粮食问题，说到底就是生产率地下。 人们忙着搞各种运动，追求政治正确。 却没人关心生产。 黑省身为农业大省，拥有最肥沃的黑土地。 可采用的还是类似刀耕火种的原始种植方式。 化肥产量少得可怜。 农机具更是难得一见。 靠的完全是苦干、蛮干。 唐生怀也想过在科技方面下工夫。 可惜，人才难得。 真正有懂行的专家，也被打成了反动学术分子，发配到偏远地区了。 陈建安的这句‘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 正合他的心意。 “建安，如果你能考上大学，毕业之后正好可以回到县里，当我的助手。” 唐生怀起了爱才的心思。 徐佩云诧异地抬起头。 她可是知道，丈夫虽然为人低调，但心里其实很自傲。 普通人根本入不了他的法眼。 陈建安这个农村少年，居然能获得他的青睐？ 唐悦怡也是紧张起来。 她非常希望陈建安答应。 于是在桌地下用脚踢了他一下。 却忘了自己脚还肿着。 疼得“哎呦”一声。 “悦怡，怎么了？” “没、没事……” 唐悦怡眼泪差点出来了，赶紧低下头。 陈建安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微笑道：“谢谢唐叔抬爱，如果有机会高考，我会去参加考试。” 他没把话说满。 毕竟，恢复高考是国家机密，他不可能有渠道知晓。 要是表现得太妖孽，那是要引起怀疑的。 “嗯，会有机会的……” 唐生怀意味深长地笑道。 “对了，你的补课费，就按照每周十块钱，一个月结一次，如何？” “唐叔，这太多了！” 陈建安没想到，对方居然开出了这么高的价格。 现在一个正式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就三十多块钱。 “你不用拒绝。” “科学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嘛。” “这钱本来是留着给悦怡当嫁妆的，既然她喜欢读书，那就花在读书上。” “只要能考上大学，一切都值得。” 唐生怀对于钱上面一向大气。 他身为县长，每个月工资有两百多，全都交给徐佩云管着。 毕竟他个人的消费，几乎不用花什么钱。 唐悦怡听到‘嫁妆’两个字，羞得脸色通红。 第29章 二八大杠自行车 吃过饭，唐生怀亲自送陈建安下楼。 “唐叔，您实在太客气了，真不用送。” 陈建安劝道。 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楼下。 唐生怀掏出十五块钱，当做这次野鸡和野兔的钱。 然后又指着前面的一个车棚。 “那辆自行车我现在已经用不到，就送给你吧。” 然后，他就将一把钥匙递给了陈建安。 “这太贵重了！” 陈建安没想到，唐生怀居然给自己这么一份大礼。 整个小河沿村，只有村长周黄河有一台自行车啊。 在这个年代，就相当于后世的奔驰宝马，绝对的有面子。 “钱我收下，自行车就不必了。” 陈建安摇了摇头。 做人，不能贪得无厌。 可唐生怀的态度却非常坚决。 “你从村子往镇上赶太辛苦，骑自行车能节约时间，也算方便悦怡补课。” “我现在有公务配车，自行车闲着也是闲着，送给你物尽其用。” 唐生怀拍了拍陈建安的肩膀。 “小伙子，回到村里好好干。” 话语里，满含希望。 “谢谢唐叔，我会的！” 陈建安拿着钱和车钥匙，重重点头。 等唐生怀离开。 他走到那台二八大杠自行车旁。 这是一台沪市产的凤凰牌自行车，黑色车身有些岁月的痕迹，但主要部件都保养很好。 将钥匙插进锁头，咔嚓一下打开。 “叮铃铃……” 陈建安按动了一下铃铛，骑着自行车出发。 先去了一趟集市采购东西，然后回村。 这台加厚车架的二八大杠虽然旧了点，但又快又稳。 往常要一两个小时的路程，这次只用了二十分钟。 小河沿村，村口。 几个妇女正在拾粪。 杏花嫂也在其中。 上次陈建安送来了十斤玉米面。 她虽然尽量节省，这一星期过去，也已经吃了一半。 陈建安的出现，给了她希望。 她不想坐吃山空。 于是把孩子哄睡之后，出来干活。 半天工，也能有四个工分呢。 一棵大树的树荫下，李铁龙坐在树墩上，眼睛直勾勾往杏花嫂身上瞄。 虽然她穿着宽大的布衣。 可资本太雄厚。 随着她弯腰的动作，还是能看到清晰的轮廓。 李铁龙差点流口水。 他打了这么多年光棍，早就急得不行了。 要不是周围还有其他女人，他恨不得扑上去了。 杏花嫂早就发现了他，可是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假装看不到，自顾自地干活。 一起拾粪的马大婶看却看不下去了：“我说李铁龙，你一个大老爷们，也不好好劳动，混在我们一群妇女中间干啥？” “要你多管闲事！” 李铁龙听了不但没有丝毫惭愧，还理直气壮地瞪起了眼睛。 “这个二流子！” 马大婶小声冲杏花道：“杏花，你可得坚持住。” “要是被李铁龙得逞，一辈子没好日子过。” 大家都能看得出来。 李铁龙想霸占杏花。 可毕竟是人家的家内事，大家也不好说什么。 只不过，这些女人都同情杏花，没人给李铁龙好眼色。 “谢谢你马大婶，我知道。” 杏花点点头。 她心里对李铁龙只有厌恶。 “你们几个臭娘们少嚼舌根子，小心晚上玻璃让人给砸喽！” 李铁龙阴沉着脸，满是威胁的语气。 “哼！就会干些下三烂的事，没出息！” 马大婶呸了一口。 可也不敢真把李铁龙得罪。 他那样的人，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就像癞蛤蟆落在脚面上，不咬人，膈应人。 李铁龙面对骂声，却毫不在意。 反正他脸皮厚。 只是直勾勾看着杏花。 “我说杏花，你想好了没有，咱俩啥时候一起过啊？”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围着的床单，一脸怠惰。 “我啥时候说要跟你一起过？” “你死了这条心吧！” 杏花嫂气得直咬牙。 这人太不要脸了。 “你不跟我过跟谁过？” “你一个女人，熬得住吗？” 李铁龙大步走到杏花嫂跟前。 “你不会想着陈建安那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吧？” “呵呵，别以为上次他偷袭砍了我一刀，就是多有本事。” “明白告诉你，他蹦跶不了几天了。” “惹了周小川，还想在村子里好过？” 李铁龙知道，周家父子已经有了对付陈建安的计划。 “你们要对建安做什么？” 听他这么说，杏花嫂紧张起来。 “艹，你还真对那小子上心啊！” 看到杏花嫂这么关心陈建安，李铁龙又嫉妒又生气。 “建安比你好一百倍！” 杏花嫂毫不退让地跟他对视。 “呦呵，真是靠上了野男人，翅膀硬了啊！” 李铁龙来气了。 以前的杏花嫂，性子很懦弱。 即使自己怎么欺负，她也只是一味地忍让。 可是自从陈建安出现，一切都变了。 她居然不怕自己了！ 李铁龙越想越气，上去一脚将杏花嫂的粪筐踢翻。 杏花嫂悻悻苦苦半天的成果，全都没了。 “李铁龙，你太欺负人了！” 马大婶实在看不过去，走过来护住了杏花。 “就是，你一个大男人，居然欺负女人，而且还是你嫂子！”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几个女人纷纷指责。 “我就欺负了，咋滴？我是不是男人，你们咋知道？想试试啊？” 李铁龙一副混不吝的样子。 “你再敢胡来，我们告村长去！” “对，把你抓起来！” “哈哈，好啊，你们尽管去告。” “周小川是我大哥！看他帮谁？” 李铁龙有恃无恐。 几个女人听到周小川，表情暗淡下来。 是啊，李铁龙有周小川撑腰。 周小川可是村长的儿子。 小河沿村有这样的村长，没好了…… 她们敢怒不敢言。 “各位大姐大婶，谢谢你们，不用为我操心。” 杏花嫂的声音传来。 虽然柔弱，但很坚定。 她默默蹲下身子，重新将粪捡到筐里。 这是一种无声的抗议。 虽然什么也没说，却代表着不服从的态度。 李铁龙气得咬牙切齿。 原来能够轻松拿捏的杏花嫂，现在居然变得这么难搞。 一切都怪陈建安那小子！ 眼看杏花不搭理自己，他丢了面子，越想越气。 干脆上前抓住杏花的手臂。 “他娘的，你生是我们李家的人，死是我们李家的鬼！” “老子今天非睡了你不可！” 他说着就要硬将杏花拉走。 “住手，你简直是畜生！” “李铁龙，你不是人！” 马大婶和几个女人大声喝骂。 李铁龙却铁了心非要将杏花拉走。 这时，一辆自行车正飞速而来。 陈建安看清了状况，顿时脸色一沉，又加了一分力气。 自行车速度更快一筹，直冲李铁龙而去。 第30章 自行车引起的惊叹 李铁龙正拉扯着杏花嫂，只听到身后隆隆作响。 他意识到不对劲。 猛地转头，就看到陈建安骑着自行车飞速向自己撞过来，好像一台开足马力的坦克。 “啊！” 他根本来不及有什么动作。 甚至叫声都只传出来一半。 陈建安已经一脚踹在了他的后腰上。 他本身体重虽然轻，但借了自行车的速度。 这一脚势大力沉。 “嘭！” 李铁龙闷哼一声，身体飞出去三四米远，重重摔在地上。 他只觉得浑身的骨头好像都已经散了。 嘴里闷得难受，喘不上气来。 使劲一抬头，“噗……” 血沫子混合着泥土被吐了出来。 “唰！” 自行车一个漂亮的摆尾，稳稳停了下来。 “建安！” 杏花嫂又惊又喜。 陈建安又一次救了自己。 这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男人，却成了自己的救世主。 她走上前，眼光闪动，咬着嘴唇，心情非常复杂。 “我说过，以后我保护你。” 陈建安淡淡一笑。 “建安，好样的！” 马大婶竖起大拇指。 “李铁龙早就欠收拾了，终于有人整治他！” “要是老爷们都像建安这样，村子里早就好了。” “是啊，建安真是个好后生。” 周围的女人都围了过来，一通夸赞。 其实村里人早就厌烦李铁龙这种二流子。 可是他就像一坨屎，脸皮厚，还恶心人。 你下手狠了，怕出人命。 打得轻了，李铁龙不在乎，半夜就去你家砸玻璃，泼大粪。 偏偏这种二流子，还有周小川撑腰。 大家就算敢收拾李铁龙，也不敢得罪周小川啊。 总算还有陈建安这样的人。 人家根本就不怕！ 这时候，陈建安已经给村里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再也不是以往那个病秧子。 虽然听说有点“疯”。 已经砍了好几个人。 但人家不随便砍，砍的都是那些该砍的人！ 陈建柱、周小川、李铁龙，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李铁龙勉强爬起来，见到陈建安这么受欢迎，肺子都要气炸了。 “陈建安，你他么偷袭我，算什么男人？” 李铁龙身上围着的那条床单，又变红了。 刚才那一脚太狠，他本来已经养好的伤口，又崩裂了。 又疼又痒。 “偷袭？” 陈建安不屑一笑，将自行车停好。 唰地将后腰的柴刀抽了出来。 冲着李铁龙就跑。 “唉？你他娘又发什么疯？” 李铁龙懵了。 我也就打打嘴炮，你来真的？ 他知道陈建安是真的敢砍，转身就跑。 将他吓跑，陈建安才转身回来。 “建安，这自行车是你的？” 大家这时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自行车吸引。 一台最普通的自行车，也要一百七八十块钱。 而且不是你有钱就能买，还需要自行车票。 整个村子，只有周黄河才有一台自行车。 他也只有去镇上开会时，才会将宝贝疙瘩推出来。 叮铃铃的铃铛声音响起，大家就知道周黄河出门了。 现在，陈建安居然也有了一台自行车。 他家可是公认的穷啊。 前几天他妈刘桂芬还四处借粮。 这才短短几天，陈建安居然就有自行车了？ “嗯，是我的车子。” 陈建安点点头。 “哎呀，建安你真是出息啦。” “老陈家祖坟冒青烟喽……” “看这车，多结实，好像比周黄河那台车还好呢。” “你看这个标，好像叫……凤凰！沪市产的呀，咱们国家顶好的自行车啦。” “这台名牌车，新车要两百多块呢。” 马大婶家里有城里的亲戚，很有见识，居然认识凤凰牌。 “什么，两百多块？” 周围女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新车两百多块，陈建安这台虽然旧了点，可打了折扣，也是个天文数字啊。 她们这辈子都买不起！ “马大婶，其实这台车……” 陈建安刚想说这是别人送的。 可是想到唐怀生的身份，突然停住了口。 人家是县里的大领导，而且马上要派工作组调查周黄河。 这个节骨眼，不能节外生枝。 “马大婶，将来咱们村里人，家家都能骑上自行车。” 陈建安改口。 “哈哈，建安你可真能吹牛。” “我家可连个车轱辘都买不起。” 所有人都不信。 “大家不要没有信心。” “其实咱们村土地肥沃，产量很高。” “大家穷，只是因为周黄河而已。” 陈建安淡淡说道。 提到村长的名字，大家有些害怕。 虽然所有人心里都知道是这么回事，可是没人敢说啊。 也只有陈建安这个“疯子”，才肆无忌惮。 “如果有一天我当上了村长，保证让大家都能骑上自行车。” 陈建安一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口吻。 “呵呵，那行，我们就等着你当村长那天啦。” 马大婶以为陈建安是少年人爱吹牛，也没当真。 陈建安微微一笑。 她们不信没关系，但是心里已经有了铺垫。 将来想起自行车，一定会支持自己当村长。 “杏花嫂，回去吧，我给你带了粮食。” 陈建安看到她粪筐里是空的，招了招手。 “嗯……” 杏花嫂有些害羞地点点头。 侧过身子上了自行车后座。 这还是她第一次坐自行车，害怕中还有点兴奋。 “哐当……” 车子压过一道沟，颠了起来。 杏花嫂吓了一跳，差点失去平衡。 下意识伸出手，紧紧抱住了陈建安的腰。 她的身体终于稳定下来，可心跳却开始加速。 这个男人不算宽阔的后背，却让她感到无比的心安。 真想一辈子就停在这一刻。 “唉？你们说，杏花和建安是不是有意思？” “别乱说，杏花比建安大，还带着孩子，建安娘能同意？” “你懂啥，岁数大才会疼人呢！” 有个大姐故意扎着眼睛，嘴角含笑。 手指还比画了一下。 “呸，真不知道羞！” 都是过来人，瞬间明白过来，会心地笑了起来。 “要是以前，陈建安家里那么穷，两家倒算般配。” “可是现在……人家可要发达喽……”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随着陈建安病好，他家的日子马上就要好起来。 到了杏花嫂家。 陈建安将二十斤玉米面背了进去。 “正好，你等一下。” “我给你挤一碗奶喝……” 杏花嫂进了里屋，直接就开始脱衣服。 第31章 趁热喝 外屋。 陈建安隔着门帘，听着里面呲溜呲溜的挤奶声。 脑海里不自觉浮现杏花嫂那白皙的皮肤和傲人的身材。 一股热血向小腹聚集。 “咳咳。” 他只能咳嗽一声，压抑住将门帘掀开的想法。 人家对自己这么好，不能占便宜啊。 视线放在厨房的柜子，米缸里只剩一点玉米面。 他将二十斤玉米面全都倒进那个土黄色的陶缸里，盖上盖子。 然后，又掏出一个小袋子，取出些瓶瓶罐罐，放在灶台上。 这时，一阵风从门口吹进来，门帘唰地掀开。 “这可不是我故意要看的！” 陈建安默念，天意不可违…… 可是他刚转过头去，杏花嫂已经走了出来。 “建安，趁热喝。” 她脸色白里透红，眼睛含着笑意。 陈建安接过碗，果然还是热的。 杏花嫂端碗的手指上还沾染了一些。 赶紧放进嘴里吸掉，避免浪费。 陈建安只觉得一阵口干舌燥。 捧起碗就喝。 “咕嘟咕嘟……” 陈建安现在身体好了，胃口大开。 一口气将奶全都喝光。 杏花嫂嘴角露出笑意。 一直都是陈建安帮自己的忙，现在自己也能为他做些什么，心里很开心。 一碗热奶下肚，胃里暖乎乎，果然大补。 他刚放下碗，一直白嫩玉手拿着手帕，替他擦掉嘴角的残留。 杏花嫂细心得好像一个小媳妇。 陈建安心中微动。 这个年代的女人真好啊。 性格温顺，还会心疼人…… 等她擦完，陈建安指了指灶台。 “这些调料你拿着用，没有了再跟我说。” 杏花嫂看去，有一瓶酱油、一瓶醋，一瓶大豆油，还有两袋精盐。 这个年代调料非常简单，普通人家只有盐巴而已，油都很少用。 陈建安却细心地准备得这么齐全。 “谢谢……” 杏花嫂眼睛一酸，眼泪流下。 “杏花嫂，怎么又哭了。” “我说过会照顾你的嘛。” 陈建安最看不得女人哭。 伸手替她擦拭眼泪。 杏花嫂浑身一颤。 她已经好久没有被男人触碰过自己的身体了。 想起自己悲惨的身世，不由哭得更厉害。 “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 陈建安故意吓唬道。 “我都这把年纪了，还什么漂不漂亮……” “你就别取笑我了。” 杏花嫂摇着头。 在农村，像她这样二十多岁，已经生过孩子的女人。 似乎已经认命，放弃了人生。 甘心任命成为一名妇女。 可是她也才二十多岁啊！ “杏花嫂，相信我，将来日子会好起来的！” 陈建安知道，杏花嫂现在最缺的就是信心。 “嗯，我信你。” 杏花嫂抹了把眼泪，破涕为笑。 将东西收拾好，陈建安出门回家。 临走杏花嫂还爬在门口，嘱咐明天接着来喝奶。 现在她吃得饱了，奶水充足得很。 陈建安将自行车推进自家院子，刘桂芬和玲玲都迎了出来。 “哥，你居然有了一台自行车！” 玲玲尖叫一声，冲了过来。 她小心翼翼伸出手，摸了摸。 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简直不敢相信。 刘桂芬也是惊疑不定。 “儿子，这车哪来的呀？” 她知道一辆车子有多贵。 根本不是自己这样家庭能拥有的。 可是儿子就这么不声不响地骑回来了。 “放心吧老妈，车子来的合理合法。” 陈建安笑道。 “难道这也是你打猎卖钱换来的？” “可是打猎能挣到这么多钱吗？” 这件事已经严重超出了刘桂芬的认知。 “其实是别人送给我的，我给人家补课……” 陈建安怕老妈担心，把给唐悦怡补课的事讲了一遍。 只不过没有透露唐生怀的身份，只说镇上的干部家庭，很有钱。 “哇，哥哥好厉害，能当老师！” 玲玲眼睛里满是崇拜。 她已经到了上学读书的年龄。 可是家里太穷，一直没去。 她非常渴望读书，平时看到小伙伴们去上学，羡慕得不得了。 “玲玲，你这么崇拜老师，那长大以后也当老师吧？” 陈建安拍拍她的小脑袋。 “可是我还没有上学……” 玲玲眼神落寞下来，委屈地嘟着嘴。 “放心吧，过几天哥哥就让你上学。” 陈建安笑着道。 “真的？” “那当然。” “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太好啦，我要上学啦……” 玲玲高兴地手舞足蹈。 “陈建安，你出息了啊。” 这时，门口一道讥讽的声音传来。 陈建柱一把推开院子的木门。 后面，跟着脸色阴沉的陈木生。 “又送你妹妹上学，又有了自行车，看来是发财了。” “那你欠我家的债啥时还？” 陈建柱脑袋上的绷带已经摘下。 脑门皮肤明显留着一道疤，还没养好。 不过，这一次他是有备而来，手里拎着一把铁锹。 就是为了防备陈建安“发疯”砍人。 刘桂芬和玲玲看到这爷俩，都露出害怕的神情，身体发抖。 她们都被陈建柱欺负怕了。 陈建安冷哼一声。 “欠你家多少钱？” “不多，一百块。” 陈建柱仰着头。 嘴角讥笑。 陈建安之前其实并不知道自家具体欠了多少。 没想到只是一百块，他们就敢来抢自己家房子？这也太黑心了吧！ “你把钱还了，那就算完。” “要是不换，还得拿房子抵债！” “今天你在敢动刀子，那咱就试试。” 陈建柱说完就把铁锹提了起来，横在身前。 他本就身强力壮，经常打架。 上次是没有防备。 现在准备充足，怎么会怕陈建安？ 陈建安却摇了摇头。 上兵伐谋，动手只是迫不得已罢了。 “还钱可以，欠条拿来。” 陈建安一伸手。 “欠条？啥欠条？” 陈建柱懵了。 “没有欠条，你凭啥说我家欠你钱？” 陈建安却是笑了。 这个陈建柱，纯纯法盲。 “这……欠债还钱，还要啥欠条啊？” 陈建柱心虚了。 陈木生眼看不好，上前一步。 “弟妹，当初是你亲自跟我借的钱，不会想赖账吧？” 他算准了刘桂芬老实，好拿捏。 果然，刘桂芬点了点头。 “可是，我只跟你借了五十块钱，不是一百啊？” 刘桂芬急得要哭了。 第32章 跟踪 “咳咳，剩下那五十，是后来他爹跟我借的。” 陈木生干咳一声。 “胡说！” “我爹病得那么重，连炕都起不来，怎么可能向你借钱？” “你分明是想讹诈。” 陈建安呵斥。 这哪是大伯，分明是个吸血鬼。 “陈建安，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就算我记差了，你爹没跟我借过。” “可你娘借的五十块，总不能赖账吧？” 陈木生被揭穿老底，瞬间尴尬。 可他毕竟老奸巨猾，很快就转移话题。 陈建安看了看老妈，又看了看拿着铁锹，明显不会善罢甘休的陈建柱。 “我可以把五十块钱还你，以后咱们两家再也没有关系！” 其实，没有欠条，陈建安完全可以不认这个帐。 但这样一来，陈木生绝不会善罢甘休，老妈心里也难安，还不如将钱还了，一了百了。 很快，陈木生写好了条子。 陈建安从怀里取出了五十块钱。 “哼，算你识相！” 陈建柱一把抢过钱。 陈建安冷着脸：“以后你们跟我家一刀两断，不许再进入我家一步！” “好你个陈建安，别以为挣了两个钱就得意。” “有你后悔的日子！” 陈木生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爹，难道就这么算了？” “可我的房子咋办啊？” 陈建柱拎着铁锹，跟在后面。 原本他还准备动手的，没想到陈建安根本没给机会。 “房子房子，就知道房子，我咋生了你这么个没脑子的东西！” 陈木生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没房子，谁给我做媳妇啊。” 陈建柱很委屈。 “唉。” 陈木生也只能叹了口气。 自己的种，有啥办法？ “钱上的债虽然清了，可我依然是老陈家的管事人。” “现在这形势，周黄河肯定要收拾掉陈建安。” “到时候，刘桂芬不得乖乖来求我吗？” 陈木生冷笑。 根据他最近的观察，陈建安可是把周黄河周小川父子给得罪死了。 按照周黄河那睚眦必报的性格，他会放过陈建安？ 发配去荒草滩只是第一步。 就算陈建安命大，没陷进沼泽地。 那周小川的民兵小队是干啥的？ 不一定哪天，陈建安就被人在背后打了黑枪。 陈木生这一辈子，见过太多的阴暗。 敢跟领导对着干，没你好果子吃。 村长家。 炕桌上摆放着酒菜。 谈论的话题果然是关于陈建安。 周黄河端起酒盅，滋溜一口，将白酒喝干。 这是红旗镇军垦农场出产的酒，十分难得。 他是沾了公社社长的光，才弄到一瓶。 其实这酒也说不上多好喝，只是这个年代粮食短缺，所以国家控制酿酒。 于是，市面上的烈性酒就显得非常难得。 周小川也端起酒盅喝了一口。 不过，他不是坐着，而是蹲在炕上。 屁股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呢。 “爹，那个陈建安实在太可恶了。” “他那是砍我的屁股，这是在砍你的脸啊！” 周小川抱怨道。 他恨透了陈建安，想让老爹出面收拾他。 “放你娘的屁，怎么说话呢？” “我的脸跟你屁股一样？” 周黄河一拍桌子。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 周小川这才意识到说错了话。 “我是说，陈建安明知道我是你的儿子，他还敢砍我。” “这不是没把你放在眼里吗？” “这个小河沿村谁不知道，你才是一把手，说了算的。” “可陈建安这么一弄，大家会怎么看？” 周小川倒也不是白痴。 他一番话，虽然充满了私心，但说得也有道理。 周黄河阴沉着脸。 陈建安把陈建柱和李铁龙砍了的时候。 他还没放在心上。 以为他脑子疯掉了，发配去荒草滩几天就会自生自灭。 没想到，那小子居然没事。 还敢把自己儿子都砍了！ 这的确是在打自己的脸啊。 对于他来说，脸面比什么都重要。 要是不能收拾掉陈建安，以后村里谁还怕他？ 想到这，周黄河眼里闪动凶光。 “我已经跟公社民兵连申请，过几天枪就能发下来。” “这几天你消停点。” 周黄河训斥。 周小川弄丢那把枪，是记录在案的。 他也是动用了人情，才平了账，要来一把新枪。 “你安排人手，看看陈建安那小子有什么古怪。” “为啥在荒草滩不但没死，还弄到了那些野鸡野兔？” 村子里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周黄河的眼睛。 他已经知道陈建安卖野味赚了不少钱。 只不过，陈建安提前在他这里弄到了条子。 无论在荒草滩有多少收获，都归他自己。 周黄河后悔不已。 也暗恨陈建安这小子鬼道，居然提前做了谋划。 “行。” “我要是找到他打猎的地方，就抢过来，咱们自己抓鱼抓兔子！” 周小川对这事非常感兴趣。 “尽快去办。” “要是实在不行，等枪到了之后……” 周黄河语气阴沉下来。 要是实在收拾不掉陈建安，他已经准备派人打黑枪了。 这事，他已经就干过！ 那些死在荒草滩的人。 有些是意外身亡。 有些却是被他安排人给杀掉的。 这个年代，治安非常混乱。 死一个农村人，谁会在意呢？ 第二天，天空乌云密布。 “儿子，眼看要下雨，今天就别出门了。” 刘桂芬担忧。 “没事，我去转一圈就回来。” 陈建安也看出要下雨。 但是已经跟柳青伊约定在知青宿舍见面，不能放人家鸽子。 反正现在有自行车，速度也快。 他将东西装在车上，推出了院门。 突然，他察觉到一丝异样。 不远处。 周小川和李铁龙蹲在墙角，偷偷观望。 “给我跟住了他。” “事成之后，我让你进民兵小队，再发十块钱奖金。” 周小川压低声音许诺。 “真的？” “废话，我啥时候说话不算？” “那你就瞧好吧，我肯定查明白！” 李铁龙满脸兴奋。 既能获得周小川的奖励，又能对付陈建安，正合他的心意。 “铃铃铃……” 陈建安故意按动铃铛，猛地蹬了起来。 李铁龙一愣，赶紧去追。 他害怕被陈建安发现，只能不停地躲闪，还要控制速度。 陈建安却不管那么多，一阵猛蹬。 蹬李铁龙快追不上了，他却又停下故意方面速度等着。 等李铁龙好不容易刚追上，他又故意加速。 不一会，李铁龙就累得呼哧带喘，舌头像狗一样伸得老长。 第33章 男知青们的惊叹 知青宿舍。 男知青们聚在一起聊天。 “斌哥，你能跟陈建安说上话，问问他啥时候还能抓到鱼啊？我们大伙凑钱买。” “对啊，没有鱼，有野兔野鸡啥的那更好，大家都馋肉了。” 一提到吃肉，这帮年轻小伙子眼睛都放了光。 都是十七八岁，二十来岁，正是最能吃的时候。 “我跟人家也只是买过一次鱼，算不上关系好。” 李斌摇摇头。 “不过，问一问倒是没什么……” 经过上次的事，他对陈建安有了新的印象。 虽然他是个农村人，但气质不凡，举止沉稳，身上透着一股大气。 李斌真的很想跟他结交。 他的身前放着一个铁饭盒，里面装着半盒烟丝。 他吸烟，但是买不起成品卷烟。 于是就吸土烟丝。 左手铺着张裁剪好的白纸条，右手抓一捏烟丝，均匀地铺在上面。 然后将纸条卷起，拿到嘴边用舌头往边缘一舔，再将纸条卷好，一根土旱烟就卷好了。 “擦啦……” 点燃一根火柴，将烟点燃，美美地吸上一口。 这是他为数不多的享受。 其他男知青，家里条件差的，连这种土烟都抽不起。 “叮铃铃……” 清脆的车铃声响起。 吸引了男知青们的注意。 “我糙，是自行车！” 有人惊呼一声，看向大门。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过去。 只见陈建安骑着自行车，来到了院子里。 “你们好啊。” 陈建安停下车，笑着打招呼。 “建安！” 李斌满脸吃惊。 他作为男知青中，跟陈建安关系“最好”的一个，主动上前。 看到那台自行车，他眼睛瞪得溜圆。 “这可是凤凰牌自行车，正宗沪市产，新车两百多块呢。” “这车太拉风了！” “等于我们两年的分红啊。” 知青大部分都是城市过来，他们见过自行车，有人识货。 只不过，现在大家都这么穷。 陈建安家的情况，他们也曾了解过，说是贫困户都不过分。 可是现在，他居然骑着一台自行车！ “这台车，比周黄河的都好。” “建安你真有本事。” “太牛了！” 男人天生就喜欢车。 现在的一台凤凰牌自行车，不亚于后世的一台奔驰迈巴赫。 “能不能让我摸摸？” 有人忍不住心痒。 “可以。” 陈建安笑着将车上的袋子摘下来。 男知青们纷纷上前，啧啧惊叹。 “建安，抽一根？” 李斌看着自行车，心中一动。 对陈建安的评价更高了。 生起结交的心思。 “谢谢。” 陈建安上辈子也吸烟，于是接过来。 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个烟圈。 “呦，没想到，你还是个老烟枪啊。” 李斌有些惊讶。 旱烟的味道很重，一般人都接受不了。 没想到陈建安这么淡然自若。 “呵呵，是你的烟好。” 其实陈建安喉咙真有点不舒服。 毕竟这具身体还没染上烟瘾。 他更多的是心里面的瘾而已。 想了想，将烟掐灭，装在兜里。 现在身体素质太差，还是得注重保养。 “对了，大家伙托我问问，还能买鱼吗？” “没有鱼，其他野味也行。” 李斌没忘了刚才大伙的嘱咐。 “行啊，等我抓到就送来。” 陈建安痛快地答应。 “那太好了，谢谢！” 李斌没想到陈建安这么给面子。 其实他也馋肉了。 想去自己抓。 可是听村民说，荒草滩非常恐怖。 就算熟悉的村民，进去也十分危险，轻则被野兽咬伤。 重则陷进沼泽地淹死。 他毕竟是城市长大，对恶劣的野外环境有些畏惧。 这更让他惊叹于陈建安的本事。 “说实在的，要是村里让陈建安这种有本事的人来管，咱们也不至于连饭都吃不饱。” 旁边有个看过自行车的男知青，感慨道。 陈建安是他见过村里最有本事的人。 “就是啊，周黄河就知道自己捞，不管村民死活。” “还有他那个儿子，欺男霸女，就知道欺负人，一言不合就让民兵打人。” “要是民主选举，我一定选陈建安当村长！” 这个话题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这些知青刚来的时候，就被周黄河阴了一把，分了最破的房子当宿舍。 平时也没被周家父子欺负。 他们看在眼里，气在心上。 只是平时不敢声张罢了。 但大家都是小伙子，难免还是有火气的。 陈建安不语，只是看着他们群情激奋。 周黄河搞得天怒人怨，是自己找死。 活该他被收拾。 就是不知道，县里工作组什么时候来…… 女生宿舍里。 罗桂花看着众星捧月般被围起来的陈建安，狠狠呸了一声。 她知道陈建安跟柳青伊好，心里非常不爽。 “一个农村人，神奇什么？” “连我哥一根毛都比不上！” 罗桂花一向以自己是城里人自傲，话语里经常带着对农村的瞧不起。 “呦，你哥这么厉害，怎么上次厚着脸皮，跟人家李斌要鱼汤喝啊？” “别忘了，那条大鲤鱼，还是陈建安这个农村人抓的呢！” 许梅故意把“农村人”三个字咬得很重。 “许梅，你什么意思？” “陈建安又不是你男人，你维护他干啥？” 罗桂花掐着腰，阴阳怪气。 “路不平有人踩，事不平有人管。” ‘我就是看不惯你，怎么着？’ “你张口男人闭口男人，也不看看自己啥样！” 许梅一张嘴可不饶人，直接怼了回去。 “你！” 罗桂花明白，许梅的言外之意，不就是说自己丑八怪，没有男人喜欢吗？ 如果是以往，罗桂花还是有几个帮手的，能跟着一起欺负许梅和柳青伊。 但上次大家吃了野兔肉和鱼肉，都对柳青伊心怀感激，关系也改善了很多。 吃人家嘴软。 谁还好意思再欺负许梅和柳青伊啊？ 罗桂花看了一圈，也没人帮自己说句话，气得眼睛都红了。 一扭头冲了出去。 “哼，丑人多作怪！” 许梅大眼睛透着得意。 “算了，都再一起住这，何必呢。” 柳青伊拉了许梅一下。 “你呀，就是心太软。” “对罗桂花那种人，就不能惯着！” 许梅掐着腰。 “说起来，还得感谢你男朋友啊，要不是他给的东西，咱们在宿舍地位能这么高？” 许梅嘻嘻笑道。 “你胡说什么，什么男朋友。” 柳青伊急了。 “哦哦，是男性朋友，我说错了……” 许梅一副促狭的表情。 “不理你了！” 柳青伊知道，她又故意取笑自己。 不过想到陈建安，她心里一点都不反感，反而有些期待着见面。 只是，不知道人家陈建安到底来宿舍干啥。 总不能自己出去找他吧？ 柳青伊脸皮薄，不好意思。 “哇，陈建安来了！” 许梅突然喊。 “哪呢？” 柳青伊顿时抬起头。 “哈哈，骗你呢，看你关心的样子，还说你俩没什么？” 许梅哈哈大笑。 “讨厌，看我不收拾你！” 柳青伊闹了个大红脸，伸手抓她腋下的痒痒肉。 “好姐姐，我错了……” 许梅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满脸通红。 “唉，陈建安来了！” 许梅指着窗外。 “还敢骗我！” 柳青伊可不信，又要抓她痒。 “真的真的，这次是真的！” 许梅急忙道。 “青伊，你在吗？” 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柳青伊脸上顿时流出一丝羞涩。 “在呢。” 没等柳青伊说什么，许梅笑着快步走过去，打开门帘。 陈建安提着一个口袋，走了进来。 他的出现，顿时吸引了所有女生们的注意力。 上次他带来的肉，可太香了。 不知道这一次，又带来了什么东西呢？ 第34章 自不量力 陈建安进了屋，便感受到众多的目光。 他没想到，自己能收获这么多的注目礼。 好在那些女孩比较害羞。 很快转过头去，变成了余光偷看。 她们虽然不再盯着陈建安，注意力却都在他身上。 陈建安也不在意，径直走到柳青伊身前。 “在集市上买了点东西，想着你能用上。” 他扬了扬手里的袋子。 “呦，给我家青伊买什么好东西了？” 跟在后面的许梅笑着拿过袋子，一点没见外，开始往外掏。 “呀，是香皂！” 她拿起放在鼻子地下深深闻了一下。 “真香！” 她的话，顿时吸引了所有女生的注意力。 哪个女人不爱美？不喜欢干净？ 可是这里条件太差。 连供应热水都费劲，更别提能有一块香皂了。 如果干了一天活，满身是汗，能用一块香皂“咯吱咯吱”浑身都洗干净。 那得多爽啊。 “还有梳子！” “发卡！” “居然还有一瓶雪花膏！” 许梅没掏出一样，都惊讶得瞪大眼睛。 尤其最后一样。 白色瓶身，绿色瓶盖的雪花膏。 打开盖子，就能闻到怡人的香气，里面装满了雪白细腻的雪花膏。 “青伊，我可真羡慕死你啦……” “你的香皂借我洗个澡好不好？” 许梅抱着香皂爱不释手。 “好……” 柳青伊无奈的答应。 “其实里面还有一块香皂，是给你的。” 陈建安摸了摸鼻子。 农村包围城市，曲线救国的道理他当然懂得。 “什么？” 许梅本以为没有了。 往袋子地下使劲一摸，真的摸到了另一块香皂。 眼睛充满了惊喜。 “算你有良心，这门亲事我同意了！” 许梅拿着属于自己的香皂，满心欢喜的说道。 “许梅，你乱说什么呀！” 柳青伊脸色通红。 不过，看到陈建安给自己买的一件件东西，她心里也泛起波澜。 这些东西放在现在非常稀罕，很难得。 可是柳青伊小时候什么没见识过？ 更难得的，是陈建安这一份心意。 他居然考虑得这么周到…… “天气不好，你就别出工了，我先回去。” 外面风声大了起来，眼看要下雨。 “我送你。” 柳青伊起身。 两人一起出了屋子。 “以后要去镇上就告诉我，我可以载你。” 陈建安拍了拍自行车。 柳青伊刚才在屋子里，就看到了车子。 她只觉得，陈建安真有本事。 短短日子，她现在不但有了粮食吃，有了日常用品，还摆脱了周小川的骚扰。 要是那天没有遇到陈建军，她故意已经活不成了。 也许，这就是上天的安排？ 一向不信命的柳青伊，看着陈建安，心里却恍惚起来。 “回去吧，外面风大。” 陈建安笑道。 他能感受到，柳青伊对自己情感上的变化。 风吹动她的衣衫，飘飘飞起，一张绝美的脸庞，含情脉脉看着自己。 陈建安真想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可是不能急，得一步步来。 出来院子，陈建安左右看了看。 坐在一棵大树后面的李铁龙，赶紧把身体藏好。 陈建安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在自己这个兵王面前玩跟踪，真是不自量力。 他使劲一蹬，自行车猛地窜了出去。 李铁龙赶紧跑步跟上。 “这鬼天气，他不会去荒草滩了吧？” “看着方向，不是回他家的路啊！” 李铁龙跑得呵斥带喘。 已经想放弃。 可是想了想，已经跟了半天，现在放弃不是白挨累吗？ “陈建安，我非跟你死磕到底！” 李铁龙想到自己被陈建安砍，被他抽耳光，又被他飞踹，恨得牙痒痒。 陈建安也没用全力，不紧不慢地吊着他在村里兜圈子。 李铁龙要尽力跟上，还怕被发现不时躲躲藏藏。 很快累得满头大汗，衣服都湿透了。 “轰隆隆……” 天上亮起闪电。 陈建安看他居然铁了心一直跟着自己，脸色也沉了下来。 车头一拐，往荒草滩骑去。 “他去荒草滩了！” 李铁龙浑身一震，提起一口气紧紧跟上。 陈建安来到荒草滩外围，取下装工具的麻袋。 连自行车都没锁，径直往里走。 不一会，李铁龙追了过来。 他使劲往远处看，发现了陈建安行走在高高的野草从中。 “这回看你往哪跑！” “等老子找到了进荒草滩抓鱼的秘密，你的死期就到了！” 李铁龙也注意到了自行车没锁。 如果将车子骑走，那也是一笔钱。 不过，他现在更在乎的是陈建安。 等把他干掉，自行车不也成自己的了吗？ 想到这，李铁龙赶紧跟上。 他要牢牢盯着陈建安，看他是怎么走的。 李铁龙并不傻，知道荒草滩里处处是危险，一步踏错可能就陷在泥潭里。 不过我跟着你陈建安走，总没事吧。 空气中已经充满了潮湿的味道。 陈建安大步向前走着，似乎完全没有察觉什么异样。 他来到了池塘边。 放下麻袋。 这次他不光取出了渔网。 还有两个地笼。 地笼里面装好了玉米饼当诱饵，放置在岸边。 这样下次来就可以直接起网。 由于岸边很陡，陈建安操作很小心，保证每一个动作都要安全。 这时，李铁龙也跟着走了过来。 他两手拄着膝盖，大口喘着气，舌头伸得老长。 跟着陈建安的自行车跑，又在荒草滩里七拐八拐，可把他累坏了。 不过，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看到陈建安蹲在那里摆弄着什么。 李铁龙眼睛亮起。 “原来他就是在这里抓鱼！” 李铁龙左右张望，使劲要记住这里的地形。 然后，看向陈建安的背影，眼睛亮起凶光。 “要是陈建安淹死在这里，周小川和周黄河一定很高兴吧？” “荒草滩这么危险，死个人也是很正常的事……” 李铁龙唰地抽出一把尖刀。 “要不是你坏了我跟杏花嫂的好事，也不至于丢了小命。” “下辈子做人聪明点！” 李铁龙下定了决心，猛地往前冲去。 “陈建安，你的死期到了！” 他将匕首对准了陈建安的后背，猛地向前捅去。 第35章 自作孽不可活 陈建安蹲在那里，浑然不知危险将至。 李铁龙脸上露出得逞的笑意，仿佛看见了陈建安鲜血喷溅的场面。 哪知道，就在刀子将要刺中的一颗。 背对着他的陈建安，突然向旁边一闪。 “唰……” 刀子擦着陈建安侧面而过，只刺中了空气。 李铁龙的身体却还保持着惯性，向前冲去。 他想要收脚，已经来不及了。 “噗通……” 李铁龙大头朝下掉进了水里。 “啊，我不会游泳！” “救命！” 李铁龙使劲扑腾着，满脸惊慌。 “跟踪我一天了，累了吧。” 陈建安这时缓缓站起了身子，面带冷笑。 李铁龙一滞。 本来还想狡辩，没想到陈建安早就发现自己了。 那他刚才是在故意耍自己？ 想到这，他怒火中烧，眼睛满是恨意。 “咳咳……” 一口凉水，把李铁龙呛得恢复了冷静。 “陈建安，救救我。” “以后杏花就是你的，我再也不跟你抢……” “咳咳咳……” 李铁龙又喝了一大口水。 他现在只想活下来。 “死到临头还不明白。” “杏花嫂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你就是一坨狗屎，只会恶心人。” “信不信你死了，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在乎？” 陈建安冷冷说道。 他这些话，简直杀人诛心。 李铁龙这一辈子，可以说人弃鬼厌。 死了之后，真没人会掉一滴眼泪。 “可恶！” “陈建安，等我上去，非杀了你不可！” “你给我等……咕噜噜……” 这个池塘的岸边也有三四米深。 李铁龙不会游泳。 虽然挣扎着漂浮了一会，可是几口水喝下去，很快呛得缺氧，身体逐渐沉了下去…… 陈建安就这么冷冷看着他，直到最后一点涟漪消失。 眼看要下雨，也没了捕鱼的兴趣。 将东西收拾好，往外走去。 当他骑车回到家，天空咔嚓一声巨响。 下起了瓢泼大雨。 这场大雨，将会抹去所有痕迹。 没人知道，村里那个人人厌烦的二流子，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池塘里。 很快他的尸体就会被动物们啃食干净，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 …… 周黄河家。 屋外瓢泼大雨，屋内却是热气腾腾。 炕桌上摆放着各种酒肉。 周黄河、周小川、陈木生、陈建柱四个人围坐在一起。 今天陈木生是来送礼的。 他拿来了两斤猪肉，两瓶好酒，四根麻花，还有五斤鸡蛋。 这些东西，可下了血本。 他虽然从陈建安那里收回了欠款，可并不甘心。 “村长，我敬你一杯，祝你早日除掉陈建安那个祸害。” 陈建柱端起酒杯。 “你会不会说话，陈建安是什么东西，也配我爹操心？” 周小川不乐意了。 似乎让周黄河出手对付陈建安，是掉了身价。 “只要我动动手指，就能灭了他！” 周小川滋溜把酒干了。 “小川说得在理，陈建安那个病秧子，算个什么东西？” “我们陈家的族人，哪个看得上他？” 陈木生给傻憨憨的儿子使了个眼色，借口对周小川说道。 “只不过……” 接着，他话锋一转。 “他脑子疯疯癫癫，见人就砍，终究是村里的一个祸害。” “长期下去，对村长的声望也有影响啊……” 陈木生比他儿子狡猾。 他也想对付陈建安，却一副为周黄河着想的意思。 周黄河夹了一口炒鸡蛋，嘴角冷笑。 “陈木生，你不就是图你弟弟家的房子吗？” 他一口道破了陈木生的真实意图。 陈木生脸色顿时尴尬。 不过他老奸巨猾，很快调整过来。 “村长声明，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 他恭敬地举起酒杯敬酒。 “切，小河沿村这点事，都装在我爹肚子里呢！” 周小川仰起嘴角，替他爹自夸。 “陈建安那小子不守规矩，破坏村子秩序，确实是个祸害！” 周黄河沉声说道。 然后，就闭上了嘴。 陈木生吧嗒了一下嘴。 这周黄河也奸猾着呢。 他只说陈建安是祸害，却不说怎么除掉他。 就算以后出什么事，也赖不到他头上。 周小川却是个藏不住事的。 “呵呵，你们为了一个病秧子，愁什么？” “我早就安排好了，到时候你们就瞧好吧！” 周小川满脸自负的表情。 只是他现在屁股上被陈建安砍的伤口还没好，只能蹲着吃饭。 实在影响形象。 “有周大少出手，那一定没问题了……” 陈木生赶忙吹捧，端起酒杯敬酒。 “对了，明天正好你当班，我去仓库取一千斤粮食。” 周黄河突然说道。 “哦，好。” 陈木生微愣，很快反应过来。 周黄河把村里的仓库，当成他自家的。 隔三岔五，就取点粮食。 有些是用来送人，大部分都偷偷卖了。 陈木生之所以能跟村长心腹马老三一起当这个仓库保管员。 就是因为他懂事，从不乱说话。 每次周黄河取完粮食，也能赏他个十斤八斤的玉米面。 所以他家才不愁吃的。 陈木生父子故意吹捧，周小川自吹自擂，周黄河习惯了被人捧着。 四个人其乐融融，将两瓶高度数白酒全都喝光。 “咣当！” 周小川爱喝酒，却没什么酒量，率先醉倒下去。 他醉眼朦胧，做起了美梦。 梦里，他将陈建安收拾掉，获得了他打猎的方法。 然后，又把美若天仙的柳青伊娶了当老婆。 洞房花烛夜，他一件件拔掉美人儿的衣服…… “嘿嘿嘿……” 周小川一阵傻笑，嘴角还流着口水。 “他娘的，丢人现眼的东西。” 眼看周小川酒后失态，周黄河忍不住破口大骂。 “那个、村长，我们就先回去了……” “明天咱们仓库见。” 陈木生很有颜色。 拉了一把还贪吃肉的儿子。 “行，你明天先把帐做好，我到了以后立刻装粮食。” “记住，别被人发现。” 周黄河很谨慎，所以这些年都没出什么事。 “您放心，保证办得妥妥当当，村里那些大老粗，哪个会看账本啊？” 陈木生笑道。 出了门，陈建柱不禁心疼起来。 “爹，咱今天花了这么多钱，白糟践了。” 他瓮声瓮气地埋怨。 “你一个大老爷们，眼窝子咋这么浅？” “这不叫花钱，这叫投资！” “把村长伺候好了，以后陈建安被除掉之后，他的房子不还是咱们的吗？” “这个村子里，终究还是周黄河说了算！” 陈木生看得很明白，已经打好了如意算盘。 “咦，这么一想，好像也对。” “真希望陈建安早点被收拾啊……” 陈建柱摸着头上的伤口，恨得牙痒痒。 第36章 正面冲突 今天是星期一。 天才蒙蒙亮，村里大喇叭就高亢地响了起来。 不仅如此，各小队的小队长们，还手里拎着铜锣。 “铛铛铛！” 一片吵闹的铜锣声响起。 村民们不管愿不愿意，都得起来了。 村里连年亏损，大家光干活挣不到钱，积极性都不高。 可是又迫于村长的压迫，只能去干活。 铜锣响了好多遍，各家各户开始生活做饭。 吃过早饭之后，大家零零落落，无精打采地聚集到村口。 “看看你们，像什么样子！” “都这么没有干工作的劲头，国家怎么能富强，老百姓怎么能过上好日子？” 周黄河背着手站在那里，脸上表情很是不满，冲着人群一通训斥。 “老百姓过啥好日子？只有你过好日子吧！” 人群里传来不满的声音。 “谁？” “是谁说的？” 这可把周黄河气坏了。 瞪着眼睛像人群中看，想要把人找出来。 可是村民们乱哄哄挤在一起，上哪找人？ 更何况，刚才那句话，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虽然不敢明面上得罪周黄河，却不能挡得住他们背地里开骂。 “别让我抓到，要不然扒了你的皮！” “你们这群狗东西！” 周小川在旁边哗啦一声，拉动枪栓。 周黄河满脸铁青站在后面。 虽然他不吭声，但谁都看得出来，周小川就是专门替他爹吓唬人的。 “身为村干部，居然骂村民是狗，你够资格吗？” 人群里，又响起一个声音。 “是谁，到底是谁？” “有胆子说没胆子站出来，算什么男人？” 周小川挥舞着手里的枪，大声喊着。 突然，一道身影向前走来。 村民们惊诧的自动让开一条道路。 周家父子盘踞小河沿村这么多年，从来没人敢说半个不字，跟土皇帝一样。 他们纷纷看着，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居然敢公开跟周黄河父子叫板？ 等看清了那人，人群中顿时发出惊呼。 这是一个少年，身材瘦高，眼睛明亮，正是陈建安！ 以前的病秧子，现在的陈疯子！ “建安……” 刘桂芬在人群中紧张地要昏过去。 她没想到，儿子居然这么大胆子。 可是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赵淑兰扶着她的手臂，轻拍着安慰。 “放心，建安这孩子，一定有他的章程，咱们别添乱子。” 上次拿了陈建安的花鲢之后，赵淑兰对他刮目相看，认为是村里一等一的好后生。 刘桂芬无奈地点点头，事到如今，她也没啥办法。 大不了，带着全家投奔娘家去吧，恐怕这小河沿村，再也待不下去了…… 跟充满了悲观的老妈不同。 陈建安脸上洋溢着自信。 他脚步沉稳，不疾不徐地走到周家父子身前。 “陈建安，你居然没死？李铁龙呢？” 周小川早晨还在怀疑，为啥李铁龙昨天跟踪了一天，却一直没向自己汇报。 他原本以为李铁龙经常干些偷鸡摸狗的事。 跟踪陈建安一个毛头小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甚至李铁龙心再黑一点，直接在荒草滩干掉他，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是现在，陈建安大模大样出现这里，李铁龙却踪影全无。 “周小川，你这话什么意思？” “李铁龙在哪里，为啥要问我？” “还有，为啥盼着我死？难道是你派李铁龙杀我？” 陈建安开口就是一连串的质问。 “我、我没有……” 周小川吓了一跳，脸色变得铁青。 附近村民听了，却纷纷议论起来。 “陈建安，你污蔑村干部，破坏生产，到底是何居心？” 周黄河眼看情况不对，大声呵斥。 “周黄河，你随便给人扣帽子，以权谋私，又该当何罪呢？” “要不然，咱们当着大伙的面，把这些年你干的事，都说一遍。” “让大家伙评评理？” 陈建安没有丝毫退让，一双眼睛直视着他。 “你！” 周黄河脸色阴沉，狠狠咬着牙。恨不得生吃了陈建安的肉。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跟他作对。 “陈建安，你的工作地点在荒草滩，来村里干什么？” “就凭这一条，我就可以判你逃避劳动，有抵触思想，信不信？” 周黄河眯着眼睛。 “谁说我不去荒草滩？这不是还没到时间吗？” “哦对了，你可能不知道，我有自行车，几分钟就能到。” 陈建安指了指不远处。 周黄河疑惑地看过去，就见到一台黑色的二八大杠自行车停在那里。 “什么，你居然有自行车？” 周黄河难以置信。 他对村子各家的情况了如指掌。 陈建安家有多穷，他还能不知道？ 耗子去了，都得哭着出来。 可是现在，他不但卖野味、买粮食。 还有了一台自行车？ 这怎么可能？ 而且，他仔细打量，那台自行车，居然比自己的还好！ 周黄河最自豪的，就是自己那台自行车。 小河沿村独一份。 每次骑着自行车在村里，就像国王在巡视自己的领地，让他充满了优越感。 可是现在，一个病秧子，穷嘎嘣，居然有了一台比自己还好的自行车。 这让周黄河嫉妒得要发疯。 他看向陈建安的眼神，已经不是不满，而是不满了杀意。 “呦，村长你的眼神咋这么吓人啊？不会是要对我下手吧？” “国家没规定，村民就不能有自行车吧？” 陈建安冷笑。 “没有……你有自行车，是你自己的事。” “既然时间快到了，那你早点去吧，别耽误了劳动。” 周黄河脸上的表情突然消失，变得无比冷静。 他的语气也非常的平静，仿佛没有一丝波动。 只是一双眼睛，闪烁着幽光。 陈建安自然察觉到了他内心深处的杀意。 也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转身骑上自行车离开。 村民们看着他的背影，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他们都对周黄河不满，却没有一个人敢反抗。 今天，陈建安站出来了。 他一个人，却丝毫不怕周黄河父子。 陈建安的形象，开始高大起来。 “还愣着干什么，不用干活吗？你们还想不想要工分？” 随着呵斥声，村民们只能无奈地去干活。 “走！取了粮食我去公社一趟。” 周黄河黑着脸冲周小川吼道。 他准备这次的粮食，要给公社社长送礼。 必须弄死陈建安！ 第37章 风暴来临 小河沿村外围。 第三小队的村民们，正在挖沟渠。 他们一个个无精打采，手里铁锹看似用力地挖下去，却根本不使劲往上提。 “一群狗日的，就知道偷奸耍滑！” “村长说了，今天要是不挖个五十米，所有人都扣工分！” 监督他们的小队长呵斥。 村民们被骂了一通，表面上抓紧了一些。 可实际却是出工不出力。 小队长也没有办法，总不能拿鞭子抽吧？ 正好他婆娘找过来，说家里有事，小队长就跟着离开。 等他一走，所有人立刻撂挑子。 “呸！” “催催催，像个催命鬼一样，光让我们干活，不给发钱，谁愿意干？” “这条沟渠明明是隔壁大王村用得多，为啥咱们挖？他周黄河落了人情得了好处，却让咱们干活！” “狗东西心都是黑的！” 一群人骂骂咧咧，把周黄河八辈祖宗都问候了一遍。 这时，一个穿着普通汗衫，脸色黝黑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老乡，抽支烟。” “呦，红双喜？” 正在骂娘的张老八眼睛一亮，伸手接了过来。 “老乡，你是小河沿村人吗？” 汗衫中年人问。 “没错，祖祖辈辈都是小河沿村的。” 张老八点燃香烟，美美地吸上一口。 “哎呀，红双喜的烟就是好抽，虽然劲小了点，但很润，一点不呛嗓子。” 张老八一脸享受。 “老乡挺懂行，平时总抽这个牌子？” 汗衫中年人微笑。 “我？” “哈哈，我连散烟都抽不起，抽树叶子还差不多。” 张老八自嘲地笑道。 “不会吧……” “小河沿村的土地，在咱们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肥。” “据说亩产量是其他村子的一倍。” “你居然抽不起烟？” 汗衫中年人很惊讶。 “屁的肥，都肥到村长口袋两里去了！” 张老八哼了一声，语气很是不满。 “再说产量，以前俺们村产量高，那是不假。” “可是现在，已经完喽……产量下去了，交公粮却多了，你说还有多少剩到我们农民手里？” 张老八一肚子的牢骚，平时没处发泄。 “对了，老哥你是哪儿人？” 他有点疑惑地看着中年人。 村里很少来外人，尤其对面这人，看上去斯斯文文，不像农村人。 “我是来镇上走亲戚的，顺便四处逛一逛。” 汗衫中年人笑道，又递上一根烟。 “哦，我看你不像村里人，你是工人吧，要不就是干部？” 张老三第一根抽得猛，已经快抽完了。 看到又递来一根，顿时咧开嘴笑了。 “算是吧……” 汗衫中年人含糊其辞。 “对了，你们村去年每个人分红是多少啊？” 他又问。 “分啥红啊，俺家就我一个壮劳力，去年生了一场病，年底算账，还他么倒欠村里的钱呢！” 张老三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狠狠踩灭。 提起村里的分红，他就来气。 “居然有这种事？” “我在镇上听到的说法，可不是这么说的。人家都说，小河沿村是整个公社的公粮超交模范呢。” 汗衫中年人眉头皱起。 “哼，可不是模范吗？周黄河瘦驴拉硬屎，为了自己升官，不顾村民死活。” 张老八气哼哼。 反正小队长不再，村民们也不想干活。 看到有陌生人来聊天，纷纷围了过来。 “老哥，周黄河在村里可是土皇帝，你在这听听就算了，可别到处说，要是让他知道了，非找你麻烦不可！” 有人好心提醒。 “他这么厉害？我又没犯法，难道他还能把我抓起来？” 汗衫中年一副不信的表情。 “嘿，你还真说对了，周黄河可不管什么犯法不犯法，在村里，他就是法！” “他儿子是民兵小队长，想抓谁就抓谁，打一顿都是轻的。” “要是把他得罪狠了，给你扣上一顶大帽子，送到公社去。” 以前村里那些不听周黄河话的“刺头”，全都被这么收拾了。 “这么说，周黄河简直无法无天，难道公社就不管吗？” 汗衫中年表情严肃起来。 “谁敢管？” “公社的社长跟周黄河是穿一条裤子的，你前脚敢去公社告状，周黄河后脚就来抓你。” “这世道，没办法啊……” 也许是平时压抑了太久。 面对这个陌生人，大家纷纷控诉起来。 最严重的，是唐瘸子。 他腿有点残疾，走路和干活都不怎么利索。 但是老婆却有几分姿色。 周黄河就想方设法刁难他家。 直到将他老婆给睡了，这才罢休。 唐瘸子是个孬人，为了生活过得去，只能忍了。 这事村里都知道。 “居然还有这种事！” 这已经是欺男霸女了，严重违法事件。 汗衫中年都不由得震惊起来。 同一时间，村里几个小组的村民聚集地，都出现了陌生人来聊天询问。 有些警惕的小队长，发现有点不对劲，把人赶走。 有些没当回事，任凭村民聊天，反正他们也不干活，别闹出事就行。 这一天，几乎成了村民们的控诉大会。 此时的周黄河，浑然不知。 他带着周小川，来到了村里的仓库。 仓库外面，已经停好了一辆骡子车。 “都快着点，别磨磨蹭蹭的！” 周小川吆五喝六，对着手下两个民兵吼。 两个民兵苦着脸，每个人都扛着一袋玉米，费劲地放在车上。 周小川这人很不讲究。 自己吃香喝辣，对其他人对非常吝啬。 而且翻脸不认人。 把手下这些民兵当奴隶使唤。 虽然大家都烦他，可见人家是民兵小队长，又有个当村长的爹，只能忍着。 当所有玉米都搬上了车，周小川连根烟都没给，挥了挥手就赶人离开。 “靠，数铁公鸡的，一毛不拔。” “他吃肉，连口汤都不给咱们喝！” “唉，谁让人家有个当村长的爹呢。” 两个民兵离开一定距离之后，都骂骂咧咧起来。 “陈木生，帐该怎么记，自己有数吧？” 周黄河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水，悠闲自在。 “明白，有受潮损耗的，有被耗子吃了的，还有救济村里的困难户……” 陈木生是驾轻就熟。 在仓库正规账本上很快就记了下来。 接下来，只要在暗地里那本账本上记号，秋收之后再用村里粮食把帐平了，就万事大吉。 他摸到墙壁上的砖，抽出来。 周黄河也放下茶缸，注视着。 账本上记录着他的真实收支，马虎不得。 好在陈木生为人醒目，一起干了好几年，还算靠谱。 就在周黄河以为这次也会像以往那样，一切顺利的时候。 却发现陈木生身体忽然变得僵硬。 像个木桩子一样站在那里，久久没有动作。 第38章 账本在哪里? “陈木生，你墨迹什么呢？” 周黄河催促。 可是，陈木生依然没动静。 这下，周黄河脸色也变了。 “陈木生！怎么回事？” 他‘蹭’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声吼道。 “啊！” 陈木生吓得一激灵，这才双眼无神地转过头来。 “账本、账本没了……” 他脸上表情比哭还难看。 “什么？” 周黄河悚然一惊，大步走了过去。 一把将陈木生推开。 向墙洞里一看，果然空空如也。 “账本呢！” 他一把抓住陈木生的衣服领子。 手上青筋暴露，浑身剧烈颤抖，眼睛瞬间变得血红。 “咳咳……” 陈木生被勒得喘不过气来。 看到周黄河那恐怖的样子，吓了一跳。 “我问你账本呢！” 周黄河稍微松了下手，继续追问。 “我也不知道啊……从接班开始，我就没动过账本啊。” 陈木生哭丧着脸，只觉得非常冤枉。 “放屁！” “除了你，谁还知道账本的位置？” 周黄河咬牙切齿，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这个账本，关系到他的身家性命啊。 “是马老三！一定是马老三！” 陈木生猛然喊道。 “我接班的时候，看到他鬼鬼祟祟的样子，一定做了亏心事。” “账本一定是他拿走的！” 陈木生大喊。 他的脸已经憋得通红。 “马老三！” 周黄河皱眉，疑虑不定。 但是手上松了劲。 “咳咳咳……” 陈木生一阵咳嗽，干呕起来。 差点被周黄河给掐死。 “知道账本的，就咱们三个人，现在咱们两个都在，那肯定就是马老三。” 陈木生进一步甩锅道。 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马老三拿没拿账本。 但死道友不死贫道。 只要把黑锅甩出去，自己不担责任就行。 “周小川，去把马老三给我抓过来！” 周黄河冲着外面大吼一声。 “爹，发生啥事了，为啥抓马老三？” 周小川走进来。 “别废话，让你去你就去！” 账本的事非常机密，周黄河连亲儿子都信不过。 只是大声地吼着。 周小川看他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吓得一缩脖子，也不敢多问。 转头赶紧出去。 ----------------- 马老三家。 他正脱了裤子趴在炕上，让老婆给他上药。 上次值班，好像中了邪。 莫名其妙挨了打，蛋差点碎掉，现在还没有消肿，一碰就疼得不得了。 就算伤成这样，他也没敢请假，生怕把看守仓库的活计丢了。 周黄河可不是一个讲情面的人。 一旦觉得你没有用了，随手就能扔到一边。 “你都伤成这样了，周黄河也不说给点医药费，真是抠门死了。” 他老婆嘴里埋怨着，将黑乎乎的药膏，使劲往上一拍。 “哎呦！” “你他么要疼死我啊？” 马老三疼得差点蹦起来。 脑门都冒了汗。 “老娘们家，头发长见识短。” “就算他不给医药费，我还是划算。” “你以为这看守仓库的活，是白干的？” 马老三偷偷从仓库，背了二十斤玉米面回来。 虽然他和陈木生都是看守仓库，也都知道互相私下里偷拿粮食。 但互相之间，却非常防备，生怕被抓到把柄。 这两个人，没一个好鸟。 马老三昨天拿了粮食，生怕被陈木生看出来，所以交班的时候，显得鬼鬼祟祟，急匆匆离开。 “唉，你说你，给周黄河当狗一样使唤，也就能落下点粮食了。” 他老婆叹了口气。 马老三给周黄河当狗，虽然明面上没人说什么，可背地里没人瞧得起。 她心里也难受。 “哼，当狗怎么了？你以为这狗是谁想当就能当的？” 马老三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他老婆摇摇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也只能认命。 这时，门咣当一声被推开。 周小川气势汹汹闯了进来。 “马老三，跟我走一趟！” 马老三吓了一跳，赶紧提上裤子。 “原来是小川老弟啊，有啥事吗？” 他听到有人闯进来，本来还挺生气。 可是看到周小川，立马换上一副笑脸。 “少废话，我爸要见你，赶紧走。” 周小川不耐烦道。 马老三眨巴着眼睛，没敢多问，穿上衣服跟着走人。 等两人到了仓库，发现周黄河脸色阴沉，眼珠子都红了。 “马老三，东西在哪？” 还没等马老三站稳，周黄河劈头喝问。 “什么东西？” 马老三愣了。 “还他么跟我装傻！” 周黄河上去抡圆了就是一个大嘴巴。 “啪！” 马老三原地转了一圈，眼睛金星乱闪。 “村长，我、我就拿了二十斤玉米面，这就还回来……” 马老三哭丧着脸。 以为自己偷拿玉米面的事败露了。 说完还狠狠瞪了陈木生一眼。 这件事，肯定是他告的密！ 同时，心里也对周黄河十分不满。 你他娘的一车一车往外拉，我拿个二十斤都不行？ 你也太黑了！ 怨恨归怨恨，嘴上却不敢说什么，还一副毕恭毕敬的表情。 “放你娘的屁，老子差你那二十斤玉米面？” 周黄河又是一巴掌。 “哎呦……” “那你到底要什么呀？” 马老三彻底懵了。 “账本呢，老子要账本！” 周黄河抓着他的衣领吼。 “我没动过账本啊，不是一直放在那边墙洞里吗？” 马老三赶紧用手指着。 “你去给老子找！” 周黄河一推。 马老三赶紧走过去，把砖抽出来，里面啥也没有。 他顿时变了脸色。 “上次记账还在呢，我没动过……” “一定是陈木生拿走了！” 马老三指着陈木生。 “放屁！我要账本有啥用？肯定是你拿走的！” “你婆娘背地里，没少说村长的坏话。” “你放屁，你就是嫉妒我跟村长的关系好！” “马老三你个臭王八。” “陈木生你个老狗！” 两人互相对骂，眼看着就要动手。 “够了！” 周黄河大喝一声，脑袋都要炸了。 “别他么狗咬狗了，赶紧给我想，账本到底哪去了。” “要是找不回来账本，我拔了你俩的皮！” 周黄河眼珠子通红，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周黄河，你要找的，是不是这个账本啊？” 一道声音，突然从仓库外面传来。 第39章 抓捕 “你们是什么人，知道这是啥地方吗？” 站在门口的周小川，顿时把闯进来的五六个人拦住。 “这里可是村里的仓库，赶紧滚出去！” 周小川虎着脸。 “怎么，村里的仓库是什么禁地吗？” 穿着汗衫的中年男人问。 “没错，就是禁地。万一失了火，你负得起责任吗？” 周小川虽然为人鲁莽，但听得多了，也会扯虎皮做大旗。 “那你们为啥在这里？” 汗衫男质问。 “废话，我们是村里的干部，当然可以在这。” 周小川理所当然道。 “呵呵，原来干部就可以随便进仓库。” “那我也可以。” 汗衫中年男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本本。 周小川一愣。 只看到了红色小本上面醒目的“县委”两个字。 他的脸色顿时变了。 “我是荒原县第一巡视调查组的楚明飞，受到县长唐生怀同志指派，特来调查小河沿村村长周黄河。” “你就是周黄河吧？” “这是不是你要找的账本？” 楚明飞看向了周黄河的位置。 特意扬了下手里的账本。 “我、我是……” 周黄河听到他刚才自爆身份。 又看到楚明飞手里的账本，脸色唰地变得惨白，失去了所有血色。 他身体晃了晃，一屁股跌坐到椅子上。 “领导同志，我就是个看仓库的，周黄河做的所有事情跟我没有关系啊！” “这里没啥事，我就先走了……” 陈木生眼看事情不妙，就要开溜。 “对对，我跟周黄河也没关系，我也先走了。还得去医院看病呢……” 马老三捂着裤裆，一副痛苦的表情。 “你俩是仓库保管员？” “那正好，也别走了。” 楚明飞冷冷道。 他一摆手，身后的工作人员快速走到办公桌前，将摆在明面上的账本收好。 “把历年账册都拿出来，我们要立刻开始核实。” 楚明飞冲着陈木生和马老三两个人说道。 “好嘞，我这就去拿！” 马老三反应更快，一个箭步冲去档案柜拿资料。 周黄河脸色铁青。 这两个人里，马老三才是自己铁杆。 可是马老三也第一个背叛。 陈木生终究岁数大，反应慢了一拍，后悔不已。 “领导，我举报，外面那一车粮食，就是周黄河私自从仓库拉走的！” 陈木生突然指着外面马车喊道。 “陈木生，我他娘打死你！” 事到如今，周小川也看明白了。 气的暴跳如雷。 “住手！” 楚明飞厉喝一声。 他常年身居高位，身上自有官威。 周小川平时在村里耍威风还行。 碰到县里的大官，心里就打了怵，被吼的不敢动弹。 “楚组长，账目绝对有问题，根本就对不上。” “明暗两本账本，是标准的阴阳帐。” 工作人员都是专业的，只看了几眼，就发现问题。 “带走。” 楚明飞一挥手。 “领导，我举报有功，不能抓我啊……” “领导，求求你饶我一次吧……” 陈木生两腿发软，马老三干脆就尿了裤子。 要不是有工作人员抓着，他俩都要站不住了。 可是要抓周小川的时候，他却猛地大吼一声。 “狗日的，我跟你们拼了！” 周小川已经看出来，自己爷俩栽了。 他的凶性被激发出来。 抄起了刚才放在墙边的步枪。 这还是周黄河走后门从公社刚刚要来的。 “咔嚓……” 周小川拉动枪栓上膛，两只眼睛通红。 “周小川，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公然对抗组织调查，还敢用枪对准县里的干部，你是要造反吗？” “就算你杀了我，能逃得掉？” 楚明飞义正言辞，丝毫没有惧怕，反而上前一步，将同志们都护在身后。 “少废话，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老子还赚一个！” 周小川近乎疯狂的大吼。 “儿子，放下枪！别犯傻！” 周黄河急的大喊。 虽然他犯了法，但还没到最后关头。 要是周小川杀了调查组的干部，那就全完了。 “儿子，听爹的话，事情还有转机，社长不会坐视不管的！” “我行得正坐得直，就算是县里的干部，也不能随便污蔑人！” 周黄河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虎死不倒架，这么多年的村长，也不是白当的。 他给了公社社长那么多孝敬，难道还敢不保自己吗？ 周黄河心里还抱着希望。 “爹，你糊涂啊。” “没看出来，他们是特意针对你吗？” “再说，公社社长也是个老滑头，他怎么可能抱你？” 到了这个时候，周小川的思路居然清晰起来。 也许，他本就不笨，只是以前太顺了，有老爹这个靠山，他懒得动脑子。 “小川……” 周黄河还想再劝，却被周小川粗暴地打断。 “不用再说了，我是不会去坐牢的！” “谁敢抓我，我就杀了谁！” 周小川疯狂地挥舞着手里的步枪。 一时间，楚明飞也不敢乱动。 怕他狗急跳墙。 周小川却已经处于疯狂状态。 他随心所欲惯了，哪还吃得了一点苦？ 就算今天能逃掉，天地之大，他又能去哪呢？ 想到这，他心中绝望，眼神逐渐变得疯狂。 一咬牙，就要扣动扳机。 “不好！” 楚明飞是一名退役军人，看出来周小川要开枪。 大家已经来不及躲避。 紧急时刻，楚明飞毅然冲了上去，想要用自己的身体堵住枪口，给同事们争取时间。 与此同时，周小川也彻底绝望，手指扣动扳机。 “嗖！” 突然，空气中传来破空声。 一枚石子，击中了周小川握着枪的手。 “咔嚓……” 石子威力巨大，居然将周小川要扣动扳机的手指给打断了！ “啊！！” 周小川惨叫一声，捂住手指，枪也掉在了地上。 疼得咬牙切齿。 “抓住他！” 楚明飞眼疾手快，一个飞扑上前，将周小川扑倒，迅速抓住他的手臂别住。 另有两个工作人员紧急上前帮忙。 周小川被牢牢按在了地上。 这时，一道人影从门口稳步走了进来。 一步一步，走到周小川跟前。 周小川脸被按得紧贴地面，看到了一双破旧的鞋子。 他猛地一抬头，顿时眼珠子通红，整个人疯狂地挣扎。 “陈建安，我跟你不共戴天！！” 第40章 一网打尽 周小川用尽所有力气，身上每一条肌肉都在绷紧。 可是，却被人牢牢按住。 陈建安冷冷看着他的无能狂怒。 上天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狂妄的周小川，如今终于到了灭亡的时刻。 “你就是陈建安同志啊。” “我是调查组的组长楚明飞！” 楚明飞大步走了过来，伸出手。 “你好，我是陈建安。” 陈建安赶紧也伸出手。 从调查组进村开始，他就已经关注。 楚明飞这位组长办事条理清晰，干脆利落，能力不凡。 看来在县里肯定也有一定地位。 “唐县长特意跟我说过你，年少有为，少年老成啊。” 楚明飞语气和善，一副自己人姿态。 “唐县长？” 陈建安一愣。 “唐生怀是县长？” 他心里狂震。 这个消息简直比抓捕周黄河还让他激动。 原来如此…… 本来他还纳闷，一个主管农业的领导，怎么能派出这么精明强干的一只调查组。 唐生怀是县长，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多谢唐县长抬爱，愧不敢当。” 陈建安谦逊道。 “呵呵，不必妄自菲薄，世界终究是你们年轻人的。” 楚明飞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陈建安的肩膀。 这个显得非常亲昵的举动，在官场上就是一个明确的信号。 同为调查小组的那些人看到之后，再看陈建安眼神都变了。 楚明飞在县里也是一方大佬，能得他看重，以后前途必定光明。 “咱们办正事要紧，抓紧时间。” “一小队，将人带回县里。” “二小队，封存账目，坐实证据。” “三小队，跟我召开村委会。” 楚明飞当机立断，果断下令。 很快，调查组各司其职。 周小川和周黄河父子都被牢牢捆住。 周小川依旧不服，周黄河虽然神情萎靡，但还抱有希望。 “陈建安，你别得意。” “我周黄河不是那么容易完蛋的！” “等我出来了，再找你算账！” 周黄河恶狠狠瞪着眼睛。 “算账？” 陈建安嘴角冷笑。 “该算账的，不只是咱俩，而是全体村民！” “他们都应该算一算，这些年，你欠全村的帐！” 对于这种蛀虫，陈建安懒得多说。 等周黄河罪名核实，在这个年代恐怕不是坐牢那么简单，很可能直接吃枪子！ 周小川就更不必说，公然对抗工作组，试图开枪杀人。 这爷俩，在黄泉路上见吧。 等周家父子被押走，陈木生和马老三也被押着。 “我举报有功啊！” “组长，我跟周黄河真没什么关系啊……” 两人都非常不甘。 “建安，我可是你大伯啊。” “你跟领导说，我可是清正廉洁的人，咋可能贪污仓库粮食呢？” 陈木生看到刚才陈建安跟楚明飞的样子，知道他俩肯定有关系。 他已经来不及细想，为啥农村穷小子能跟县里干部有交情。 现在最要紧，是让自己脱罪。 “呦呵，这时候打起感情牌了？” 陈建安真是要被气笑了。 “陈木生，我记得跟你说得很清楚，咱们两家再无瓜葛，你不是我大伯，我也不认识你。” “陈建安，你真的不念及一点亲情吗？” 陈木生还不死心。 “你抢我家房子，想要赶走我全家的时候，念及过亲情吗？” 陈建安冷着脸。 “好好好，你这个不孝子，敢对付自己亲大伯，我看你以后怎么面对村里的陈家族人！” 陈木生见陈建安铁了心不管自己，咬牙威胁。 “呵呵，你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一个道德败坏的贪污犯，陈家人只会以你为耻，留下一辈子的骂名！” 陈建安最擅长的就是杀人诛心。 陈木生平时最在乎的，就是自己在陈家族人力的领导地位。 靠着这个，他在村里才能地位超然。 他自己也标榜，所作所为都是为了陈家人。 可是现在，已经查明他犯了罪。 自己贪污仓库粮食，可曾分给陈家族人一粒？ 陈木生想到自己成了阶下囚，人人唾弃的场面，不由浑身打了个寒战。 整个人的好像被霜打了的茄子，蔫了下去。 最后剩下的马老三，知道自己跟陈建安没什么交情。 自己还故意为难陈建安他娘刘桂芬，克扣人家的工分。 他低着头，只求陈建安不落井下石就行。 可陈建安怎么可能会放过他？ 今天是个大丰收的日子。 往日那些欺负过陈建安一家的人，现在全都要倒霉了。 陈建安自然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马老三，这两天是不是觉得蛋疼？” 陈建安走到他身边，嘴角含笑。 “啊，你咋知道？” 马老三闲丢人，这事除了周黄河谁也没告诉。 “呵呵，因为就是我打的。” “仓库里的账本，也是我拿走的。” 陈建安在他耳边平静地说道。 “什么？” “原来这些都是你干的！” “那柳青伊来找我……” 马老三脑海里仿佛划过一道闪电，全都明白了。 原来根本不是什么中邪。 所有事情，都是陈建安设计好的！ 马老三看着淡然自若的陈建安。 甚至已经生不起仇恨的心思。 只是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居然想得如此深远，简直可怕！ “呵呵……” “陈建安，原来大家一直都小瞧了你。” “你才是这小河沿村最厉害的人物。” 马老三满脸苦涩，长叹口气。 连周黄河父子都栽在陈建安手上，自己又算得了什么呢？ 一小队将所有人带走，吉普车已经在村口等待。 二小队留下盘点仓库账目。 楚明飞带着三小队和陈建安，去往村部。 很快，小河沿村紧急村委会召开。 所有村里的干部，都聚集起来。 小河沿村是红旗镇第一大村，足有两千多人。 会议室里，村委各位干部、各小队队长、民兵队长、治保主任各种加起来，快要二十人。 县委调查组的工作人员负责维持秩序，见人到齐了，向楚明飞示意。 “啪啪！” 楚明飞敲了敲桌子，所有人目光都注视过来。 他们有的已经发现不对劲，有些还浑然不知。 只知道县里来了大领导，召集开会。 这时，已经有人发现，作为村长的周黄河居然不再。 所有人都迫切地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41章 陈建安上任村长 “同志们好，我是县委特派调查组的组长楚明飞。” “这次到小河沿村，专门为了调查村长周黄河贪污腐败案件。” 楚明飞开门见山，朗声说道。 一石激起千层浪。 顿时引起一片哗然。 在座各位村干部，有一半都是周黄河的亲戚或者狗腿子。 他们听到这个消息，吓得惶惶不安，一个个眼神闪烁。 其他跟周黄河牵扯不深的人，则是互相使眼色，静观其变。 其中反应最激烈的是妇女主任，也是周黄河小姨子罗桂花。 她“腾”的站了起来。 由于用力过猛，把椅子磕倒，“哐当”倒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唰！！” 所有人注视过来。 “这位同志，你有什么问题吗？” 楚明飞看着她问道。 “我……” 罗桂花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其实她只有小学两年级的文化水平，连字都写不好，更别提工作能力。 就是因为是周黄河的小姨子，才能当这个妇女主任。 现在听说靠山被调查，她惊吓过度，才反应特别大。 现在被楚明飞一问，她才反应过来。 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空气中的气氛仿佛凝固。 “我、我没事……” 罗桂花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平时她仗着周黄河的势，对村里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 谁要是惹到她，非骂个狗血淋头。 充分体现了什么叫泼妇。 可是这样的人，越是色厉内荏。 如今知道靠山倒了，简直像一只丧家犬。 她哭丧着脸，尴尬地转身将椅子扶起来，赶紧坐下去。 可是还没等她坐稳。 楚明飞却说话了。 “你是妇女主任罗桂花吧？” “啊？” 罗桂花没想到，楚明飞居然认识自己。 惊讶地再次站了起来。 “哐当！” 椅子再次被磕到。 她慌里慌张地想要扶起来，身体却软得没有了力气。 这副滑稽的表现，本来应该引起别人的哄堂大笑。 可是此时，所有人的神情紧绷，等待着楚明飞的表态。 “我们调查组在仓库搜到了记录周黄河贪污的账本。” “账本上，记录着一些关于你的问题，希望你配合调查。” 楚明飞也不废话，直接说道。 “啪……” 罗桂花瘫坐在地上，好像一滩烂泥。 “我啥也没干，你们不能抓我啊……呜呜……” 往日不可一世的妇女主任，现在却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一个工作人员上前，将她架着带了出去。 随着会议室的门关上， 屋子里气氛更加紧张。 尤其是周黄河的嫡系。 楚明飞念一个名字，就有一个人被带走。 这些都是平时借着权利贪占村里粮食的蛀虫。 周黄河吃骨头，他们喝汤。 可即使是喝汤，也一个个肥得流油。 村民们都已经饿得吃野菜，他们却家家都吃得起肉！ 屋子里。 往日威风凛凛的村干部们，此时像缩头乌龟，一个个低着脑袋，生怕念叨自己名字。 心里面把满天的神佛都拜了一个遍。 终于，楚明飞停了下来。 “目前查明的就是这些人，调查组还在继续工作，大家近期不许离开小河沿村。” 这等于是一个紧箍咒。 就像砍头的时候，刀架在脖子上，却还没往下砍。 这种心理压力，比砍了更吓人。 楚明飞深谙为官之道，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这时，他又敲了敲桌子。 “周黄河已经被带走调查，现在村里需要一个新的村长。” 这句话，再次吸引了大家的关注。 一村之长，就是土皇帝，权利非常大。 既然在座各位没有被带走，那说不定有机会接任村长！ 想到这里，几个自认为够资格的干部，都充满希望地抬起头。 “现在我任命陈建安同志，为小河沿村新任村长。” 楚明飞宣布。 同时，一道人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正是陈建安！ 就在不久前，他还不是村委班子成员，没资格进来开会。 可是现在，他已经是小河沿村的新任村长了！ “什么？居然是陈建安？” “他才多大啊？” “陈建安不是疯了吗？” 一时间，错愕，惊叹、质疑的情绪充斥会议室。 “陈建安同志早已经是县委调查组成员，在本次调查中有重大立功表现。” “所以，县委特意任命，他担任小河沿村村长。” 楚明飞做出了解释。 对于县委来说，小河沿村的村长由谁来当，只是芝麻绿豆大的一点小事。 可是对于两千多名小河沿村村民来说，却是天大的事情！ “陈建安是县委调查组成员？” “他还在调查中有重大立功表现？” “难道周黄河是被他扳倒的？” “周家父子横行村里这么多年，没想到居然败在一个才十八岁的后生手里！” “陈建安真是深藏不露啊……” 无论所有人如何想，陈建安担任村长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们交头接耳地讨论，难以置信。 尤其是以前曾经说过些不利于陈建安的话，或者欺负过他家的干部。 变得担忧起来。 万一陈建安报复咋办？ 真没想到，风水轮流转啊！ “陈村长，恭喜你啊。” “不过，这是一份荣誉，也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希望你不要辜负唐县长的期望。” 楚明飞语重心长的说道。 “楚组长，多谢。” 楚明飞明显是唐生怀的嫡系。 陈建安的身上，也已经打上了唐生怀的烙印。 在县里领导看来，两个人已经属于同一个阵营。 只不过对于现在的陈建安来讲，县委那个层次太高。 就算有什么波动，也暂时影响不到自己。 天塌了，有个子高的顶着嘛…… 自己就是个小蚂蚁，还是苟在小河沿村发展吧。 楚明飞说还要继续调查，将会场交给陈建安就离开了。 他的人虽然走了，可威势还在。 谁知道将来还会调查出什么结果？ 在座的各位干部，随时都可能被抓走。 明眼人都看出来，陈建安跟楚明飞关系匪浅。 那么会不会出事，就取决于陈建安了！ 想到这一层，原本还对于陈建安轻视的干部们，都变得紧张起来。 新官上任三把火。 不知道陈建安的火，会不会烧到自己身上…… 第42章 立威 “嘭！” 随着关门声响起，会议室里，只剩下了小河沿村村委的人。 陈建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站在那里，神态平静。 前世他也有过从政经验，曾经干到过处级干部。 面对村里这点小场面，并不放在心上。 楚明飞走了之后，各位村干部心头一松，议论声响起。 可是渐渐地，大家都安静下来。 陈建安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身上却浮现出一股气势。 终于，全场一片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这时，陈建安才缓缓开口了。 “周黄河已经落马，但小河沿村还要继续。” “既然组织上信任我，让我担任村长的职务，那就一定要干好。” 陈建安声音铿锵有力，充满自信。 只听他讲话，还以为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干部。 “还挺能起高调嘛……” 会议桌另一端，徐会计撇撇嘴，向身边的一小队队长说道。 他也是周黄河的亲信，而且在会计这么重要的岗位。 本来刚才已经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 结果却并没有被点到名字。 徐会计以为自己做账本事高明，心里很得意。 他放眼四周，自己资格最老，在村委干的时间最长。 本以为楚明飞能让自己当这个村长。 没想到，居然杀出了陈建安这个毛头小子。 徐会计心里是一百个不服。 在他印象里，陈建安还是那个胆小懦弱的病秧子。 后来脑子发了疯，才敢跟周家父子作对。 说不定，是上面大人物斗法，才殃及周黄河。 陈建安只是个幌子而已。 一小队的小队长杨建设听了，却没有接口，而是显得忧心忡忡。 上一任小队长病死，他是刚刚上任。 还没来得及参与仓库的事。 侥幸逃过一劫。 可是村里人谁都知道，他是走了周黄河的门路，才能当上这个小队长，自然就是周黄河的铁杆。 杨建设现在最怕的，就是陈建安把他撤掉。 徐会计看到他紧张的样子，嘴角不屑地笑了笑。 别人害怕，他可不怕。 自己在村里干了二十来年的会计，是随便能换掉的？ 就算你陈建安年少张狂，还是得用我！ 徐会计心里有底气，看向陈建安眼神越发轻蔑。 他觉得，陈建安就是走了狗屎运，巴结上了那个大人物。 陈建安自然注意到了下面有些人的小动作，不过并没有表态。 而是继续说道： “大家都是本村本土，都是我的长辈。” “说句到家的话，你们是看着我长大的。” 陈建安左右扫视，这些人，他全都认识。 这时，屋子里的气氛轻松了一些。 既然陈建安打起了感情牌，说明他不准备搞大清算。 就在大家松了口气的时候。 陈建安却突然语气一冷。 “虽然大家都很熟，但感情归感情，工作归工作！” “我要为本村所有村民负责。” 他眼神锐利，扫视全场。 每一个被他看到的人，都低头闪躲。 唯有徐会计，虽然没有跟他对视，但脸上表情明显有些不在乎。 “我希望自身有问题的干部，一会散会之后，主动找我坦白。” “我可以向楚明飞组长求情。” “时间仅限今天，过期不候。” 陈建安淡淡说道。 这句话，却仿佛一记重锤，锤在众人心头。 怎么算自身有问题？ 这个问题是大是小，由谁决定？ 当然是由人家陈建安！ 这一招高明啊…… 关系好的人之间，互相使眼色，似乎在商量，到底该怎么办。 陈建安心中冷笑。 机会给你们了，能不能抓得住，看你们自己。 他用指节敲了敲桌子。 又将大家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接下来，我要宣布今年村里的目标。” “今年咱们村年底分红，要达到平均每人五百元。” 陈建安双手撑着桌子。 朗声说道。 “什么！五百元？” 有人忍不住，喊了出来。 刚刚还纠结要不要向陈建安自首的人们，现在已经被他的宣言给震惊了。 一年人均分红五百元，一个月平均就是四十多。 现在工厂的工人，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十多块钱。 你一个农民，居然挣的比工人还多？ 这话要是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了大牙！ “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真能吹牛啊……” 徐会计讥讽道。 刚才还忧心忡忡的杨建设，也皱起眉头。 这样看来，陈建安似乎没有那么厉害。 “我知道，大家可能都不相信，认为我陈建安在吹牛。” “对不对？” 陈建安面带微笑，扫视一圈。 大家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是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没错，他们就是不相信。 “如果年底分红达不到人均五百，我自动辞职。” 陈建安淡淡道。 “嚯……” 真是年轻气盛！ 当着大伙的面说出来，就相当于立了军令状。 到时候如果分红真的达不到五百，他根本没脸面再继续赖在位置上待下去。 能被人用唾沫星子淹死。 谁也没想到，陈建安居然玩这么大。 可是人家已经立了军令状，那就是认真的。 至少说明，他是真心要干一番事业。 到了这时候，大家都察觉到了陈建安的与众不同。 等大伙将刚才的震惊消化的差不多。 陈建安继续开口。 “不过，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想要让小河沿村得到发展，咱们村委会首先要拧成一股绳。” “那些害群之马，必须要清除出队伍！” “徐会计，你说对不对？” 陈建安突然看向了徐会计。 “啊？” 徐会计吓了一跳。 “对、对……” 他下意识点点头。 “那好，请你一会自己去仓库，找楚明飞通知说明情况。” 陈建安淡淡道。 “好……” “等等！” 徐会计突然发现不对劲。 “你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我去找楚明飞？” 徐会计刚才的得意已经荡然全无，变成满脸的惊恐。 “楚组长公务繁忙，难免有疏漏，所有我有义务提醒他。” “既然周黄河做了这么多年假账，你这个会计，怎么会毫不知情呢？” “你说对吧……” 陈建安嘴角冷笑。 “我……我真的不知道啊……” “陈村长，求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徐会计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冷汗。 “哼，给你机会，那谁给村里病死饿死的村民们机会？” “杨队长，帮我把他押到仓库去。” 陈建安看向一旁。 杨建设正在忐忑不安，突然迎上了陈建安的目光。 “是！” 他“腾”地站了起来。 一把将徐会计按住。 “杨建设，你他么翻脸不认人！” “少废话，你跟陈村长对抗，就是跟整个小河沿村对抗。” “给我走！” 杨建设年轻力壮，像抓小鸡一样，将徐会计押了出去。 陈建安点了点头。 心里记下了楚明飞这份人情。 徐会计就是人家特意留下，给自己立威的。 杀了徐会计这只鸡，其余猴子，态度立刻变得恭敬起来。 此刻起，他们的生杀大权，全都掌握在陈建安手里！ “下面宣布第二个目标，开发荒草滩！” 第43章 三个目标 “开发荒草滩？” 这是什么鬼目标？ 关于荒草滩，大家记忆里，全都是不美好的记忆。 那些陷进里面惨死的人，还有前些年苦累的开荒历史…… “陈村长，荒草滩的开发难度恐怕太大了吧？” 第五小组的金家顺起身说道。 他的发言，顿时成了焦点。 毕竟陈建安刚刚抓了徐会计立威。 居然还有“愣头青”跳出来。 不过看到是金家顺，大家又觉得理所当然起来。 这人的确是个“愣头青。” 干活是一把好手，做事大公无私，公平公正。 可就是因为这样，不受周黄河待见。 他能够担任小队长，完全是因为能力太突出，所有被安排在最穷活计最重的五小队。 陈建安看到是金家顺，微微点头。 并没有因为被质疑而生气。 “开发难度大，是因为没有用正确的方法。” “荒草滩其实是一个巨大的宝库，这些年却白白浪费，简直是守着金饭碗要饭！” 陈建安的这个观点，跟大家截然相反。 “那么请问陈村长，什么是正确的方法呢？” 金家顺居然还继续追问。 他并不是故意顶撞陈建安，而是真心想知道。 “此人能力超强，情商却低。” 陈建安心里有了判断。 不过正好，借着他的询问，说出自己的构想。 “荒草滩最大的危险，来自未知。” “沼泽、泥潭、野兽！” “接下来，我将亲自当向导，探明道路。” 陈建安缓缓道。 你们有畏难情绪，我理解。 现在我亲自当向导，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他的表态，给了所有人巨大震撼。 周黄河当村长时，都是躲在后面，只说不干。 光知道捞好处。 可是陈建安却要带头冲在前面！ “还有，我决定将荒草滩设为村里的试验田，特事特办。” “以后开发荒草滩的收益，由各小队和村里对半分。” 陈建安又继续抛出条件。 想要马儿跑，就得让马儿吃草。 以往周黄河的做法，村里所有的收获，全都归村委统一管理。 说白了，就是归他管。 所以才能肆无忌惮地从仓库里贪污。 而现在，陈建安居然提出要对半分的条件？ “陈村长，你说的是真的？” 金家顺眼睛猛地亮起，语气急迫地问道。 他们第五小队，是最穷苦的。 即使他能力超强，可是面对周黄河不公平的待遇，也只能忍着。 就算他再能干，村民还是得不到什么收益。 “当然是真的。” “我身为村长，说的话就是村里的政策。” 陈建安点点头。 “好，那我支持开发荒草滩。” 金家顺立刻举手。 然后兴高采烈地坐下。 他这反应，更加坐实了“愣头青”的形象。 不过，其余几个小队长，心思也活络起来。 小河沿村穷，周黄河贪是一个愿意。 另一个原因就是分配不公。 干多干少都一样，干好干坏都一样。 分配是按照跟周黄河关系的好坏，完全随他心情。 这种现状，把大伙的热情全都磨灭。 每个人都在磨洋工。 导致一片肥沃的黑土地，亩产值却低得可怜。 “陈村长，小队和村里这样的分配政策，恐怕不符合上级精神吧？” 三小队道恩队长，突然发言。 伸手指了指天上。 大伙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现在的政策是集体经济。 连私下做点小生意都不允许。 你让各小队单独分配，这符合国家政策吗？ “大家放心，既然这事是我提出来，所有责任由我来担。” “大伙只需要执行。” 陈建安早就知道，大伙会有顾虑。 毕竟这么多年，都是吃大锅饭。 突然大家有了自主权，还不适应。 听到陈建安将责任全都揽了过去，几个小队长面面相觑。 很快，眼睛都亮了起来。 “我支持你，陈村长。” “我也支持！” “我也支持！” 大伙纷纷表态。 无论如何，这是百利无一害的事。 反正有了收益大伙分，责任却是陈建安来当。 看到热烈的场面，陈建安微微一笑。 小农意识就是这样，想占便宜，又怕担风险。 不过，他可不是头脑一热，冲动行事。 其实上层风向早就已经变了，只不过政策层层下达需要时间。 现在已经进入夏季，即使大家现在对荒草滩进行开发，也要明年才能获得收益。 而到时候，政策已经完全变了…… 当然，这是他作为先知者的优势，其他人并不知道。 他们只知道，陈建安是个敢想敢干，还勇于承担责任的好领导。 “既然大家都同意，这件事就定了，具体如何进行开发，我会另行布置。” 陈建安心里早就有了蓝图。 “接下来，我将宣布第三件事。” 陈建安继续说道。 “还有第三件事？” 众人惊诧。 前面两件事，已经让所有人震惊。 不知道第三件又得多么惊世骇俗。 看到大家都期待地看着自己，陈建安这才缓缓开口。 “村里将组成一个工程队，在农闲的时候，赚取收入。” “这一份收入，独立核算。” 这无疑又是一颗重磅炸弹！ 居然要组织人外出打工！ 谁不知道，去成立打工挣得多？ 可是大家根本没有门路。 你去哪里找活干？干完了活，又能不能要到钱呢？ 周黄河根本不会管这些麻烦事。 他那一点人脉，全都用在保自己的官帽子上。 而且即使组织大伙打工，收入肯定也要他拿大头。 所以他组织不起来，也没人会愿意干。 陈建安就不一样了。 也许这个工程队真的有搞头？ 要是能挣工资，那可是一份额外收入啊！ 大伙的眼神都变得火热起来。 “好了，三件事宣布完毕，具体细节另行研究。” “下面散会。” “我还是那句话，有问题的同志，尽早过来找我，我可以保你。” “机会只有一次，过时不候。” 说完，陈建安就自顾走了出去。 刚刚还沉浸在三件事带来的震撼当中的人们。 仿佛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打回了现实。 陈建安的构想，如果能够实现，那当然好。 可是在座各位，能等到那一天吗？ 要是被县委调查组抓起来，就成了阶下囚。 村里发展得再好，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腾！” 第五小队的队长金家顺，第一个站了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第44章 身材火爆的广播员 村长办公室。 陈建安推门而入。 靠墙是一排档案柜。 中央一张办公桌，桌子后面是一把黑色皮质椅子。 由于周黄河被突然带走，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显得有些凌乱。 陈建安走过去，将椅子拉开，然后缓缓坐了下去。 不愧是代表着小河沿村最高权力的椅子。 其他人都是木板凳，这把椅子居然带着弹簧和海绵填充，坐下去又弹又软。 桌上摆着大茶缸。 这种私人物品肯定要扔掉。 椅子右侧，摆放着一个暖瓶。 打开瓶塞，冒着滚滚热气，显然是早晨有人新打的开水。 稍微抬头，就看到办公桌下面有个小抽屉。 打开一看，里面摆放了几袋不同品种的茶叶。 “狗日的真会享受。” 周黄河的办公条件，已经堪比大城市里坐办公室的干部。 当然，现在这一切，已经归陈建安所有。 “吱呀……” 门被推开。 一道人影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看到坐在办公桌后的陈建安，顿时眼睛一亮。 “陈村长，我是村里的广播员李春花。” “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做。” 李春花站在办公桌前，满脸笑意。 她的声音清脆，确实很好听。 陈建安自然认识她。 柳青伊没来之前，李春花是当之无愧的村花，别人都叫她花姐。 她有个远房亲戚在公社当干部，所以提拔当了个广播员。 花姐很有眼力见，见到桌上还摆放着许多东西，立刻开始动手。 先去墙角端起了脸盆。 然后将周黄河用过的私人物品，一股脑装在了里面。 确认没有什么遗漏之后，她将脸盆放在地上，起身看着陈建安。 “陈村长，您看还有什么吩咐？” 陈建安全程没有说话，只是坐在椅子上，默默看着她。 花姐长得的确很漂亮。 年纪大概二十五六。 最大的特点就是身材火爆。 前凸后翘，将一身衣服撑得鼓鼓的。 现在村里的女人普遍瘦巴巴。 她这种身材极为难得，平时要营养充足，还不能干粗活。 好在，花姐恰好能满足这两个条件。 加上先天条件好，所以拥有了村里罕见的傲人身材。 走到哪里都非常惹火。 花姐有自知之明。 她知道村里不少男人都在盯着自己这块“香饽饽” 尤其是周黄河。 每次看到自己，都像闻到了鱼腥的猫。 要不是自己有背景，恐怕早就被他给吃了！ 可是，自己那位远房表叔，明年就要退休了。 到时候，自己该何去何从？ 她当时非常纠结。 从了周黄河，心里恶心，一万个不愿意。 可是违逆他，这个广播员一定干不成。 恰好，传来了周黄河被抓走的消息。 一时间，花姐兴奋不已。 不过，很快又变成了忐忑。 她对于陈建安印象非常模糊。 一来陈建安家穷，在村里存在感不高。 二来他又常年养病，不怎么出门。 所以，花姐只是知道这么一个人而已，脾气秉性，身后背景一概不知。 更何况，前阵子村里都在传，说陈建安脑子疯了，见人就砍。 她的心里很害怕。 如今，陈建安新官上任。 她再不愿意，也得硬着头皮过来，看看人家的态度。 花姐说完，用希冀的目光看向陈建安。 “花姐，不用这么紧张。” 就在花姐越来越忐忑的时候，陈建安终于开口了。 “您叫我小花就行……” 花姐赔笑道。 “这里还有周黄河的茶叶，你拿去扔掉。” 陈建安虽然没有什么心理洁癖，但周黄河让人膈应，他用过的东西，还是扔掉好。 “唉，好嘞。” 花姐爽快地答应一声，赶紧走过去。 陈建安坐在那里，有些碍事，不过他并没有挪动位置的意思。 花姐稍微愣了一下，轻咬嘴唇，侧身蹲了下去。 她不愧是前任村花，身材傲人。 蹲下之后，挤压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陈建安这时变成了居高临下，可以随意欣赏风景。 花姐不知是察觉到了陈建安的目光，还是蹲下之后有些缺氧。 她的脸，逐渐变红了起来。 加快速度将茶叶都取出来，她赶紧起身，喘了一口气。 “原来他也是那种男人！” “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 “可我要不要答应他？” “不行！我不是那种不要脸的女人！” “可是……我实在舍不得这份工作，而且陈建安还没有结婚，长得还很帅……” 花姐一时间想到了好多，竟然呆住了。 “你跟周黄河是什么关系？” 突然，陈建安的声音将她惊醒，而且吓了一跳。 刚才还一副色眯眯的样子，现在却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花姐看着陈建安那严肃的眼神，身体不由一颤。 “我、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他几次暗示我，我都没有答应，不信你可以查！” 花姐咬着嘴唇，急忙辩解，生怕被陈建安误会。 陈建安笑了。 这种事怎么查？ 难道还要拉着你去医院，看看是不是原装？ 看到陈建安似笑非笑的样子，花姐急了。 “我能当上广播员，是因为有个表叔在公社，周黄河不得不给面子。” “请相信我！” 她几乎想赌咒发誓。 “行了。” 陈建安摆摆手。 “你出去吧。” 陈建安算算时间，应该有人要来了。 花姐却是愣住了。 这话什么意思？ 让自己出去，那就是以后不能继续工作了？ 她好不容易才当上这个广播员。 是真心热爱这份工作。 想到陈建安不要自己，以后只能去下地干活，她眼眶瞬间红了…… “我说让你出去，又没说辞退你，哭什么？” 陈建安见她吓成这样，知道她误会了。 “啊？” “那您以后还用我当广播员？” 花姐又惊又喜。 “没错，你的声音条件，是咱们村里最好的，不用你用谁？” 陈建安笑道。 “谢谢，谢谢您陈村长。” 花姐激动得破涕为笑。 “行了，这下放心了吧，快去吧。” “好嘞，一会我就将新的生活用品拿来，您等着就行。” 花姐端着脸盆，兴高采烈地走了。 陈建安看着她肥硕的大臀，嘴角微笑。 要是在后世，倒是个合格的女秘书。 花姐离开不久，响起敲门声。 “进来。” 陈建安应了一声，坐直了身体。 他知道，今天真正重要的时刻来了！ 门开，金家顺走了进来。 “陈村长，我完全同意你对村里接下来工作的安排，并且保证将工作做好。” “我个人没有任何问题，请你随意调查。” 金家顺一番话说得理直气壮。 身正不怕影子歪，他是有底气的。 “你下去吧，明天等着工作安排。” 陈建安淡淡说道。 “呃……” 金家顺愣了。 他没想到，陈建安一句话就把自己打发了。 “真的不用查一下我吗？” “查个屁！” “你在教我做事？” “呃，不敢不敢，那我先走了。” 金家顺尴尬地出了门。 陈建安冷笑。 不同人，就要不同的对待方法。 金家顺这样能力强，情商低的人，该敲打就要敲打。 很快，敲门声再次响起。 第45章 人事调整 接下来，那些村干部仿佛达成了默契，一个接着一个来到了陈建安的办公室。 陈建安逐个跟他们谈话，了解他们的想法。 通过这一手，陈建安已经将村干部的情况掌握得七七八八。 谁表现出了诚意，谁在观望，还有谁阴奉阳违，甚至等待周黄河翻盘。 他两世为人，拥有丰富的经验，通过谈话全都分辨得清清楚楚。 就算有人隐藏的很深，但是随着工作开展，早晚会暴露出来。 有两个让陈建安很不满意。 一个是民兵小队的副队长，这人是周小川的铁杆。 另一个是第四小队的小队长。 他能力不强，上位全靠拉关系。 而且思想上抵触开发荒草滩，只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陈建安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罢免。 这两个人一开始还不服。 可是陈建安表示，如果他们不服，可以先去仓库进行账目检查。 证明清白之后再说。 想起楚明飞，他们两个吓得腿肚子都打战。 回家就回家吧，总比被抓起来强！ 开除了两个人之后，其他门明显变得乖了。 谈话变得无比顺利。 周黄河已经成为过去，陈建安才是现在的村长。 更何况，绝大部分人，其实早就对周黄河不满。 现在属于拨乱反正！ 他们对陈建安，抱着三份期待，三分怀疑，剩下的，就是静观其变。 反正陈建安已经将牛吹了出去。 到了年底，分红不会骗人。 将村里理顺之后，已经到了晚上下工的时间，陈建安离开了办公室。 —— 知青宿舍。 柳青伊正坐在炕沿上，缝补着衣服。 许梅风风火火闯进来，一头扎进了她的怀里，脚也放在炕上躺下。 “哎呦，累死我了……” 许梅脸上都是细密的汗珠，嘴巴嘟嘟着。 “瞧你，满身汗，快去洗洗吧，用我的香皂。” “嘿嘿，我先躺一会，你身上真香！” 许梅故意深吸了一口气。 “看你这样子，哪儿像个女孩子？” 柳青伊无奈地摇摇头。 “唉，我又没人疼，当什么女孩子？当个女汉子吧……” 许梅翻了个白眼。 “还是你好啊，又不用上工，什么都有“朋友”帮着…… 许梅故意把朋友两个字咬得很重。 “你又胡说！” 柳青伊顿时脸色一红。 “还说我胡说！” 许梅猛地起身，将柳青伊手里的衣服抢了过来。 “你看，这就是证据！” 许梅将衣服举了起来。 这件衣服很大，而且款式明显是男人的。 柳青伊羞得赶紧抢过来。 这件衣服，确实是陈建安的。 “我们在一起上工，互相帮助也是正常的，你可别瞎想。” 柳青伊小声道。 “嘿嘿，被我说中了吧！” “晚上我要吃野鸡蛋！算是封口费吧。” “行行行，依你。” 柳青伊拿她没办法。 不过，就算许梅不说，她也不是小气的人，有什么好东西，都是一起分享。 毕竟，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一直是许梅在帮忙。 女知青们陆续回了屋，该做饭了。 大家拖着疲惫的身体，还得去烧火做饭，而且根本没有什么好吃的。 绝大部分都是玉米面稀粥。 “叮铃铃……” 一阵清脆的车铃铛声在门口响起。 “肯定是陈建安！” 许梅最先反应过来。 柳青伊也赶紧抬起头，往窗外一看，果然是那道熟悉而帅气的身影。 “方便进来吗？” “进呗，都这么熟了，还客气什么？” 许梅已经迎接到了门口，脸上带着笑意调侃。 陈建安已经熟悉了她大大咧咧的性格，微微一笑。 “青伊给你补衣服呢，真辛苦啊……不知道能得到什么补偿？” 许梅直接开始替柳青伊邀功。 “你又胡说，看我不抓你的痒痒。” 柳青伊羞得脸色通红。 “衣服已经补好了，你试试怎么样。” 柳青伊低着头，将衣服交到陈建安手上。 陈建安顺手穿上，腋下开线的地方，补得又细又密，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你的手真巧。” 他笑道。 “我手上的伤已经好了，明天咱俩一起干活吧。” 上次柳青伊被周小川推倒，手受了伤。 陈建安就一直让她养伤。 她心里很过意不去。 “我今天来正好想找你说这事。” “以后，就不用你下地干活了。” “你来村里当会计吧。” 陈建安早就想好了。 柳青伊家学渊源，文化水平高，比徐会计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而且人品可靠，自己完全能够信任，是当会计的绝佳人选。 “什么，我当会计？” 柳青伊难以置信。 “陈建安，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一旁的许梅疑惑地问道。 虽然陈建安在荒草滩打猎赚了不少钱，还有了一台自行车。 可村里的会计，是你想安排就能安排的吗？ 你把周黄河放在哪里啊？ 许梅认为，陈建安一定是在逗乐子。 可是，陈建安却摇了摇头。 “我没有开玩笑。” “周黄河贪污腐败，已经被县委调查组带走，现在我是小河沿村的村长。” 他平淡说道。 “什么！” 这一下，不光许梅和柳青伊。 屋子里所有的女知青，都被震惊了。 由于调查组行动迅速，周黄河被调查和陈建安上任这两件事，只有村干部知道。 村民们去了地里干活，并不知情。 不过这个时候，他们都已经回到了家，估计已经听说了消息。 而直接听到陈建安亲口说出的女知青们。 无疑最为震惊。 前几天，陈建安还是平平无奇，被传说脑子疯了，还得罪了村长的穷小子。 现在，居然成为了村长！ 她们难以置信。 看向陈建安的眼光也开始变了。 如果陈建安说的是真的，那他就是能决定自己以后命运的人。 可是这种事，陈建安怎么可能撒谎呢？ 随便一问就能查清楚！ 那么，他说的就是真的！ “咣当！” 一直跟柳青伊不对付的冯彩云，吓得饭碗都掉在了地上。 谁都看得出来，陈建安和柳青伊的关系好。 而她把柳青伊得罪的那么狠，将来还有好日子过吗？ 没人理会心惊胆战的冯彩云，大家注意力，都放在了陈建安的身上。 尤其是柳青伊。 “我答应！” 面对陈建安的邀请，她毫不犹豫。 “呦，怎么搞得像求婚似的……” 许梅噗嗤笑了。 被柳青伊狠狠掐了一把，连忙求饶。 “对了，有没有我的位置？上学时，我可也是优等生哦……” 许梅眨着大眼睛。 “正好，缺一个现金出纳，以后你就帮柳青伊的忙吧。” “哇！” “那我也愿意！” 她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陈建安真答应了！ 真是意外之喜。 —— 刘桂芬下了工，扛着锄头往家走。 眼看过了村头，突然被人叫住。 “桂芬，恭喜你呀！” 一道热情的声音传来。 刘桂芬转过头一看，是好姐妹赵淑兰。 “淑兰，你恭喜我什么呀？”、刘桂芬纳闷。 第46章 天翻地覆的地位变化 “大妹子，咱俩这么多年关系，你还瞒着我呀？” 赵淑兰撇着嘴，故作埋怨的样子。 “淑兰，我、我真不知道咋回事啊……” 最近马老三搞针对，总是克扣工分。 刘桂芬干活的时候小心翼翼，一点都不敢偷懒。 一天下来，累得腰酸背痛，头都晕了，哪还有心思跟别人闲聊？ “哎呀，我的傻妹子，你儿子当村长了！” 赵淑兰双手“啪”地一拍。 “什么？” “我哪个儿子？” 刘桂芬皱着眉头。 “噗……” “哈哈，你还有几个儿子？” “就是陈建安呐！” 赵淑兰看到刘桂芬的样子，被逗得哈哈大笑。 “建安当村长了？这怎么可能，你别逗我了……” 刘桂芬以为是开玩笑。 赵淑兰就把今天发生的事全都讲了一遍。 县里工作组进村，周黄河被调查，周小川、马老三、陈木生还有好几个村干部被抓走…… 陈建安其实是调查组秘密成员，这次立了大功，被县里领导直接安排当村长。 这些消息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将刘桂芬脑袋炸得嗡嗡作响，忽然身体晃了晃，软软的就要摔倒。 “大妹子，你这是咋了？” 赵淑兰赶紧伸手扶住。 “我，我没事……” “就是太高兴了，老天有眼啊！” 刘淑兰肩膀耸动，泪水从眼眶流了出来。 “大妹子，这是喜事，别哭了。” “建安他爹在地下也能瞑目了。” 赵淑兰劝道。 她知道刘桂芬一家，以往的生活多么的困难。 现在，终于苦尽甘来。 “你说得对，该高兴。” 刘桂芬抹掉眼泪，露出笑容。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得赶紧回家。 赵淑兰怕她太激动，一路陪着。 等两人走到家门口，发现破败的小院子里，居然站得满满当当都是人。 刘桂芬吓了一跳，不知道咋回事。 女儿玲玲跑了出来。 “妈，好多叔叔爷爷婶婶大娘……都来咱家，说要恭喜大哥。” “他们拿了好多东西，还给了我糖呢！” 小丫头把口袋一拽，里面全都是花花绿绿的各种糖块。 她一张嘴，嘴里还含了两颗。 过去的几年，她一块糖都吃不到。 现在却有这么多，甜得她两只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刘桂芬听完，仔细向院子里看去。 果然，全都是自家的亲戚。 只不过，以往那些亲戚连边都不沾，今天却全都主动过来了。 “大妹子，别怕。他们是看建安升官了，过来巴结呢。” “他们现在啊，都得恭敬你呢！” 赵淑兰看得透彻。 刘桂芬也不傻，这会已经想明白了。 真是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以前为了给陈建安他爹治病，求上门想借点钱，人家理都不理。 现在却一个个过来了！ 想到这，刘桂芬不再像以前那么自卑和害怕。 挺起胸膛向前走去。 ----------------- 陈建安家。 由于刘桂芬是外村人，所以现在院子里都是陈家的亲戚。 他们正心情忐忑地讨论着。 陈建安当上村长之后，有消息灵通的就告诉了大伙。 原本陈建安只是陈家最不起眼，最废物的一个后辈。 现在却一跃成为了最耀眼的那一个。 原来跟刘桂芬关系一般的，现在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拎着东西上门探望。 伸手不打笑脸人，我来送礼，你总不能撵人吧？ 而那些刘桂芬曾经去借钱，却没给好脸色的陈家人，现在心情特别紧张。 生怕刘桂芬记仇。 要是以后被陈建安针对，那在村里就待不下去了…… 以前周黄河多么霸道，谁不知道？ 这些人中，最紧张，最害怕的，却是陈木生的媳妇，陈建柱他娘！ 以往陈木生一向以陈家族人的族长自居。 她也跟着沾光。 陈家人有什么婚丧嫁娶，红白喜事，她都得坐在上位。 可是今天突然传来消息，陈木生被抓走了。 这简直是晴天霹雳！ 等她得到消息感到陈建安家，看到了众多的陈家人。 而往常对她恭恭敬敬，非常客气的人们。 现在却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求求你们，一会帮我求求情，让陈建安别为难我家老陈……他毕竟是陈建安的大伯啊……” 陈建柱他娘哀求着。 可是周围人恨不得离她五米远。 “建柱他娘，不是我说你！” “建安爹生病的时候，你是咋对待人家的？” “建安爹死之后，你家又是咋来逼债的？” “别以为这些事大家不知道。” “就是，要不是建安又老天保佑，突然脑子变聪明了，还不得被你家把房子霸占？” 众人七嘴八舌，将陈建柱他娘数落得面红耳赤。 陈建安的“疯病”，也变成了脑子聪明。 甚至连他砍人，都是绝对的正确。 陈建柱那个蛮子，就该砍！ 本来就一百个不愿意过来的陈建柱，顿时急眼了。 “妈，咱们走，不受这份气！” “傻孩子，你爹都被抓走了，必须得求陈建安啊……” “求他有个屁用！我自己去救爹！” 陈建柱本来就是一根筋。 他受不了大伙的排挤，转头气哄哄走了。 他刚走，刘桂芬在赵淑兰陪同之下，走了进来。 “桂芬！” 陈建柱他娘第一个冲了过去。 “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这个举动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谁都没想到，她这么豁得出去。 “建柱他娘，你这是干啥呀？” 刘桂芬也是吓了一跳。 “桂芬，看在亲戚一场的份上，你就救救建安他大伯吧！” 陈建柱他娘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男人就是家里的天。 现在天塌了，她还能有什么办法。 “建柱他娘，我一个妇道人家，哪懂这些啊？” 刘桂芬以前都是被人欺负。 现在突然被人下跪，还哭得这么惨。 她有点不知所措。 “桂芬，你不懂没关系，你儿子现在有出息啦，他能救！” “这是上次陈木生从你家拿走的五十块钱，我凑个整，给你一百！” 陈建柱他娘用力扯开衣服，掏出一把大团结，硬塞进刘桂芬手里。 “这、这不行，我不能要……” 刘桂芬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桂芬，你就救救我吧，要不然我真的活不下去了啊……” 陈建柱他娘死死抱住刘桂芬的大腿，哇哇大哭。 第47章 跪着求我也不行 知青大院。 陈建安刚从女宿舍出来，就看到了上次买自己鱼的男知青李斌。 “陈村长。” 李斌拘谨地打着招呼。 这一次，他又是被所有男知青们推出来的。 谁让他跟陈建安有交情呢？ 以往周黄河从来不把这些知青放在眼里。 说是自生自灭都不过分。 经常吃不饱穿不暖。 现在陈建安上任了。 知青们明白将来命运如何，都在人家决定。 所以迫切地想要了解一下。 “李斌，正好我找你有点事。” 陈建安说道。 “啊？” 李斌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 “陈村长，你请说。” 李斌赶紧上前两步。 “我准备以小河沿村的名义，成立一个工程队。” “主要承接公社和县里的工程。” 陈建安说出了在村委会上提出的构想。 “这是好事啊！” 李斌立刻说道。 “靠着土地，顶多能解决吃饭问题。” “可是想要赚钱，还是承包工程来得快。” “就是……” 李斌顿了一下。 “你尽管说。” 陈建安道。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活干。” 李斌说出了心里的疑虑。 “呵呵，不愧是大城市来的，有眼光。” “一下就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陈建安点点头。 “找活的事，我来负责。” “不过，外出干活，跟种地不同。” “本村的人里面，没人有这个能力。” “你有文化，又是大城市来的，有没有信心当这个工程队的队长？” 陈建安淡淡问道。 “让我当工程队的队长？” 李斌简直难以置信。 随后陷入狂喜。 他们这些知青，从小在城市长大，根本不擅长农活。 来到村里，又受到本村人的排挤和周黄河的打压。 每天过得苦不堪言。 现在陈建安居然把这么大的一个机会送了上来。 他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 “陈村长，谢谢，太谢谢了。” “你这么信任我，我有信心一定能干好！” 李斌不是婆婆妈妈的人，立刻答应下来。 “好，我没看错人，就是要有这种劲头。” 陈建安点点头。 信心非常重要。 本来就是村里的工程队，去了城市里，肯定畏手畏脚，净让人欺负。 有了李斌这样的队长，就不怕吃亏。 “你去跟大家商量一下，男知青如果想加入工程队，可以优先报名。” “工程队是出去给村里挣钱的，必须保证素质，所以人员需要经过挑选。” 陈建安说道。 说白了，工程队就是后来的民工队伍。 最起码要求身强力壮。 总不能招一帮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吧？ “行，我估计大伙肯定都愿意。” 李斌兴奋地搓着手。 无论如何，去城里干工程，总比面朝黄土背朝天强吧？ 陈建安给了优先报名权，已经非常有待了。 “好，今晚统计好人员，明天去村部集中报名。” “是！” 李斌痛快地答应。 ----------------- 陈建安的自行车刚刚拐过弯，就看到自家院子里吵吵嚷嚷，乱哄哄一片全是人。 他眉头皱起，加快速度。 “叮铃铃……” 车铃声响起。 刚才还一片嘈杂的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建安，回来啦……” “大侄子！” “陈村长……” 血缘关系近些的，就按辈分喊。 关系远些的不敢托大，都尊称村长。 “桂芬，你一定要救救我啊……” 陈建柱他娘还在哇哇大哭，抱着刘桂芬的腿不放。 陈建安下车将车子停好。 扫视一圈。 他的表情很平静，眼神也没有什么波动。 但是，没有人敢跟他对视，纷纷低下头。 “一帮趋炎附势的小人！” 陈建安心里暗暗骂道。 他没有忘记，以前这些人，是怎么欺负自己老妈的。 是怎么嫌弃自己家穷的。 明明是亲戚，却比其他人还要冷漠。 上一世，自家被陈木生抢了房子，赶到荒草滩。 那时候，刘桂芬走投无路，曾经想过找亲戚求助。 可是， 却没有一个人肯帮忙！ 陈建安越想越气，脸色逐渐阴沉下来。 院子里的气氛，逐渐凝固。 陈建柱他娘表面上一直抱着刘桂芬哭。 其实暗地里早就在偷偷观察陈建安。 她以前半只眼睛都看不上这个病秧子。 现在突然发现，陈建安居然这么有威势。 只是站在那里沉着脸，就让人心惊胆战。 渐渐地，她也停了下来，不敢再嚎了。 一双眼睛，有些害怕地看向陈建安。 “我跟陈木生说过，以后我们两家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陈建安看着她，冷冷道。 这并不是他绝情。 而是陈木生根本不配做他的亲戚！ 但凡有一点念及亲情，能做出抢房子这么绝情的事吗？ 陈建安的话一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陈木生和陈建安他爹可是亲兄弟。 这种亲戚都能断了，陈建安心真狠啊。 陈建安却根本不在乎他们的看法。 依旧冷冷看着陈建柱他娘。 “陈木生触犯国法，自然会依法判决，你在这里哭闹也没用。” 陈建安确实有能力替陈木生说话。 但这是不可能的！ 想到前世发生在母亲和小妹身上的惨剧。 陈建安就恨得牙痒痒。 “建安说得对，犯了法就得伏法，这钱你还是拿回去吧。” 刘桂芬将刚才陈建柱他娘硬塞的一百块钱还了回去。 “陈建安！你太绝情了！” 陈建柱他娘看到陈建安态度这么坚决，脸色也变了。 她不再装可怜，一骨碌从地上站了起来。 “陈建安刚当上村长，就对我这个亲大娘这么绝情，你们难道干看着吗？” “这样的人，就是白眼狼，应该是所有老陈家人的敌人！” 陈建柱他娘举着双手，大声喊道。 只是…… 她一阵慷慨激昂的鼓动之后， 现场一片沉默。 居然没有一个人响应。 以前陈木生在的时候，她所有提议，都是一呼百应啊…… 陈家的亲戚都心里不屑。 你把人家陈建安得罪死了，我们可没有。 谁跟着你犯傻？ 见到没人支持自己，陈建柱他娘彻底傻眼了。 “如果你还要一点脸面，就自己走吧。” 陈建安指了指院子门。 陈建柱他娘咬着牙：“好，陈建安，咱们走着瞧！” 她一扭身，愤愤地向门口走去。 “对了，仓库打扫卫生的活换人了，你以后不用去了。” 陈建安淡淡道。 第48章 发展计划 “噗通……” 陈建柱他娘一个趔趄，撞到了墙上。 陈木生托关系给她找了个挣得多，又轻松的活，在仓库打扫卫生。 可是现在，陈建安一句话，就把她给开除了。 想到以后自己也得下地干粗活，陈建柱他娘差点就要哭了，失魂落魄地跑了出去。 “你们还有事吗？” 陈建安扫视这些小心翼翼，强颜欢笑的亲戚。 场面顿时又紧张起来。 所有人都害怕，自己成为陈建安下一个对付的人。 “建安他娘，上次你来借五块钱，我没有借，实在是家里没钱啊。” “我真不是不想借给你……” “你就原谅我吧……” 一个跟刘桂芬年纪差不多的妇女，突然哭了起来。 “我也是，上次鸡蛋刚刚卖掉，实在拿不出来给你啊……” “我男人正好生病，钱都治病了啊……” 众人纷纷找着借口。 他们不敢跟陈建安吵，而而都是向刘桂芬求情。 他们知道刘桂芬耳根子软，热心肠。 果然，刘桂芬听完之后，不忍心了。 陈木生一家之前实在太欺负人，刘桂芬才恨得下心。 其他人都不一样了。 毕竟都是亲戚，婶子、大嫂地叫着，一个村子低头不见抬头见。 面对她们的求情，刘桂芬实在不忍心。 “儿子，我看大家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要不就算了吧。” 刘桂芬试探地问道。 她并没有擅作主张。 儿子出息了。 现在家里一切都是以儿子为主。 她只是提个意见。 陈建安沉吟不语。 这些人跟陈木生一家不同。 陈木生是直接欺负自家。 他们是袖手旁观。 以后毕竟还要在一个村待着，不能一棍子全都打死。 “既然我妈求情，那以往的事情，既往不咎。” 陈建安沉吟了一下，缓缓说道。 这样人情就落在了老妈的身上。 她只是个农村妇女。 将来这些亲戚肯定对她恭恭敬敬，她在村里待着心情也能好。 “哎呀，建安真是出息了，大人有大量。” “建安这孩子，从小我看着就能有出息！” “还是咱们老陈家血脉好，出人才啊……” 陈建安嘴角冷笑，这些人马后炮玩得倒是挺好。 “不过……” 他话锋一转。 所有人顿时一滞，停了下来。 “我丑话说在前头，机会只有一次。” “以后再干出什么对不起我家的事，就别怪我不客气！” 陈建安冷冷道。 他可不是滥好人。 让人几句好话就唬弄得找不着北。 “你们既然还认我是陈家人，那以后就要支持我的工作。” “还有，任何人不准打着我的名号，在村里占便宜。” “谁要是敢胡来，别怪我不讲亲戚情面！” 陈建安把丑话，都说在了前头。 “应该的！” “建安说得在理。” “对，我们都支持你的工作！” “老陈家都是本分人，不会乱来的……” 众人纷纷表态。 陈建安虽然说得严厉，但也代表着他已经既往不咎。 就算自己不打着他的名号做事。 可别人看到自己是老陈家的人，难道还不顾陈建安的面子吗？ 这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行了，时候不早，你们都回去吧。” “还有，东西都拿回去！” 陈建安指着门口一堆堆的各色物品。 “建安，你这就见外了吧。” “我们来看看婶子，难道不该拿东西？” “就是就是，玲玲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吃点鸡蛋啊！” “我们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呼啦一下，所有人都走了。 院子恢复了平静，陈建安三个人开始收拾东西。 这些人为了讨好陈建安，东西真没少拿。 有玉米面、高粱米、土豆，一大框鸡蛋，一大桶豆油，甚至还有半袋子白面！ 这在农村可是稀罕物啊。 一天之间，家里地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刘桂芬觉得简直像做梦一样。 “哥，你吃糖，可甜了！” 玲玲张开小手，举了起来。 “玲玲乖，你吃吧，哥不吃。” “不过你也不许多吃，小心牙齿被虫子吃掉！” 陈建安故意说得很吓人。 玲玲果然害怕了，拿着糖纠结了一会，踹进兜里，留着明天再吃。 晚餐非常丰盛， 刘桂芬特意多做了几个菜，庆祝陈建安当了村长。 还蒸了一锅白面馒头。 吃过饭，陈建安摆上炕桌，点燃了油灯。 拿着纸笔开始写计划。 工程队让李斌当队长，知青都参与进去。 村里让赵淑兰的大儿子王铁柱当副队长，找一些身体好，吃苦耐劳的村民。 第一批招聘三十人，先把队伍拉起来。 至于找活…… 就得去找唐县长了！ 他让自己当了这个村长，总不能什么支持都不给吧？ 至于具体干什么活。 陈建安还没想好，等问过唐生怀之后再决定。 接下来就是荒草滩。 这可是一块宝地。 陈建安准备将它变成类似改革开放之后的经济特区。 这里地理条件优越，土地肥沃，水草资源丰富。 外围可以开发出来，种植大豆、苹果等经济作物。 里面可以搞水产养殖，家禽养殖，牛马畜生养殖。 将来条件允许，还可以引起造纸厂，利用丰富的茅草资源。 后世的北大荒公司，可是全国农业领域的领头羊。 陈建安有后世的经验，还有现在开始着手的先发条件，相信可以做得更好！ “哥哥，你在写什么呀？” 玲玲趴在桌子对面，两只小手撑着脸蛋，好奇地问道。 “哥哥在写村子未来的发展计划。” 陈建安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那我以后能上学吗？” 玲玲瞪大眼睛。 “当然能，以后村里的孩子，都可以上学读书。” “哇，太好啦！” 玲玲高兴地拍手。 陈建安挑了挑油灯。 “以后村里还会通电，可以看电视。可以用热水器洗澡，可以用冰箱，夏天吃冰棍……” 陈建安畅享着未来，玲玲听得出了神…… 隔壁房子。 孩子已经睡了。 杏花嫂却睡不着。 她已经听说了陈建安当上村长的消息，让她震惊之后，又担忧起来。 陈建安是他遇到最好的男人，对自己还这么好。 现在人家地位这么高，还能看得上自己吗？ 杏花嫂时常告诫自己，别异想天开了。 你只是个低贱的女人，配不上人家陈建安。 可是，漫漫长夜，她真的很寂寞。 一个独身女人，真难熬啊…… 想着陈建安那帅气的脸庞，杏花嫂两条大腿，不由自主地夹紧了被子。 她咬住嘴唇，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第49章 正式上任 房间里，弥漫一种若有若无的轻吟。 好像在欢喜，又好像在哭泣。 “杏花嫂，你睡了吗？” 就在杏花浑身紧绷，呼吸急促的关头，外面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啊！” 杏花嫂一阵哆嗦。 “是建安吗？” 杏花嫂赶紧做了起来。 随即脸色一阵发烧。 窗帘上应着一道影子，很明显是陈建安。 虽然各种窗帘，杏花嫂却有种被看透的感觉。 她慌忙起身下地去开门。 陈建安站在门外，手里拿着两个白面馒头，还有一筐鸡蛋。 他吃过晚饭之后，专心写村里发展计划，忘记给杏花嫂送吃的。 她正是哺乳期，需要营养。 “吱呀……” 门开。 月光洒进屋内。 也照出了一张面若桃花的俊俏脸庞。 “建安，快进来。” 杏花嫂看着陈建安，眼神闪动，仿佛充满了欢喜。 陈建安进屋将东西放在灶台上。 然后又打量起杏花嫂。 “杏花嫂，你生病了吗？脸咋这么红？” 陈建安说着，伸出手去摸她的脑门。 “是有点热……” 陈建安疑惑，现在是夏天，难道还会感冒吗？ 他却没注意到。 自己的手触碰到杏花嫂皮肤的一刻。 杏花嫂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 脸变得更红了。 由于刚才在睡觉，杏花嫂只穿着贴身的背心和小裤。 这身衣服，本来是不能见外人的。 可她从来没有把陈建安当成外人。 陈建安直觉一阵口干舌燥，小腹好像窜出一股火来。 现在他刚刚十八岁，正是龙精虎猛的年纪。 而且，他品尝过那种销魂滋味。 重新回到单身的日子，更加难熬。 看到了陈建安那火热的眼神。 杏花嫂只觉得浑身都软了。 真想一头扑进他怀里。 可是偏偏今天来了月事！ 而且，陈建安刚刚当上了村长，已经是村里一等一的人物。 还能看得上自己吗？ 想到这，杏花嫂自卑地低下头。 陈建安以为是自己刚才目光，让杏花嫂难堪，赶紧转移视线。 “杏花嫂，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啊？” “啥事啊？” 杏花嫂好奇地抬起头。 “马老三被抓，村里缺一个记分员，你愿不愿意干？” 记分员这个位置看着不起眼，其实权力非常大。 多记几分还是少记几分，都只是动动笔而已。 谁要是占住了这个位置，那可滋润了。 谁不上赶着讨好？ 杏花嫂又惊又喜，眼睛瞬间湿润了。 “建安，我、我能干吗？” “我只是个低贱的女人，要是别人说闲话……” 她已经习惯了被别人辱骂和欺负， 现在陈建安却让她当记分员，感觉像做梦一样。 “我说你能干，你就能干。” “谁想嚼舌根子，就让他嚼，不用管。” 陈建安话语中带着强大的自信。 他有信心当好这个村长，对自己所有的安排也都无比自信。 “嗯，我愿意！” 杏花嫂看着陈建安那坚毅的脸庞，深深地被折服了。 这才是真正的男人！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 她真的好恨，为什么偏偏今天来了月事呢？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明天就可以上班。” 陈建安说完，转身离开。 他怕再不走，真的要把持不住。 老妈和妹妹都还没睡，都知道自己来了杏花嫂家里。 必须赶紧回去。 ----------------- 村口。 已经到了上工时间。 村民们都聚集在这里等待分配工作。 可是，他们没有等到周黄河的身影。 有些人，已经知道了昨天的消息。 还有些人，则还不知道。 这时，一道身影缓缓走上高台。 “咦，这不是老陈家那个病秧子吗？” “什么病秧子，人家叫陈建安！” “哦，陈建安，好像前两天，说是脑子疯掉了，见人就砍？” “那都是污蔑！是周黄河和周小川那两个黑了心肠的爷俩故意说瞎话！” “原来是这样，那他去上面干啥，不怕被周黄河收拾啊？” 周黄河是土皇帝，绝不容许任何人挑战自己的地位。 村口这里的高台，只有他一个人可以站上去。 可是现在，陈建安却稳稳当当地站在那里。 “你这老头子，真是啥都不知道，人家陈建安已经当村长了！” “周黄河贪污腐败，已经被县里工作组抓走啦……” 别人说出了真相。 把老头惊得差点昏过去。 “各位父老乡亲们，大家好，我是陈建安。” “今天，我代表县委工作组，宣布一件事……” 陈建安将昨天楚明飞的决定，当众讲了一遍。 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年仅十八岁的陈建安，竟然真的成为了小河沿村的村长。 今后他的每一个决定，都将影响两千多人的命运！ 等村民们渐渐认清了这个现实。 陈建安再次发言。 将昨天在村委会上提出的三个目标，讲述出来。 这一下，更是掀起了巨大波澜。 人均收入达到五百块！ 成立工程队去城里赚钱！ 开发荒草滩，收益跟村里对半分！ 每一个目标，都显得那么不切实际。 可是，陈建安就这么提出来了。 而且立下了军令状！ 一年之内，如果做不好，他就辞职。 村民们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村长。 以前的村干部，都是说一不二。 我让你干啥，你就得干啥。 而且不光让你干，还不给你分钱。 村民即使有不满，也只能忍着。 可是现在，陈建安描述的未来也太美好了吧、 这个时候，人们还不知道什么叫画大饼。 他们震惊过后，变得满怀期待。 陈建安的计划真要是成功了，他们不是过得比城里人还好？ 看到村民们渴望的眼神， 陈建安心中也升起一股豪情。 他并不是画大饼，而是真心想要改善大家的生活，带大家过上好日子！ 有人沉迷陈建安构建的美好未来。 还有人却是心存疑虑。 尤其是那些上了年纪，见多识广的老人。 他们见识过太多夸夸其谈的干部。 说得天花乱坠。 可最后结果，却是一地鸡毛。 村民们什么也得不到，甚至生活水平更差。 干部却是拍拍屁股走人，什么影响都没有。 所以，这些老人们持着怀疑态度。 只是他们人老成精，并没有当众提出来，只是暗地保持一种冷眼旁观的态度。 你要是真行，那我支持。 你要是不行，那就别浪费感情啦…… 总之，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陈建安自然知道，不可能仅凭几句话，就将所有人折服。 所谓权力，是你在多大程度上，能够影响别人。 如果不能实实在在的给人带来好处。 这些现在听话的村民，也会变成跟以前一样，每天磨洋工，出工不出力。 陈建安不急，结果会说明一切。 接下来，他开始进入正题。 “今天给大家放一天假。” “想参加工程队的人，去村委报道。” “各小队长，分配好开发荒草滩的人选，将计划提交给我。” 第50章 工程队选拔 村长办公室。 陈建安端起新换的茶杯喝了一口。 滚烫的茶水入口生津，唇齿留香。 看得出来，这个广播员李春花并不仅有一张漂亮脸蛋和火爆的身材，同时还很细心。 李春花一直站在旁边，忐忑地看着陈建安。 见到他喝完茶水之后点头赞许的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为了给陈建安留下一个好印象，她可没少花费心思。 “花姐，一会你负责记录工程队的录取。” 陈建安放下茶杯，突然说道。 “啊！” 李春花惊讶得瞪大眼睛。 以前的她，只是被周黄河当成一个花瓶，当成一个端茶倒水的老妈子。 可是现在，陈建安居然让自己负责记录？ 这可不是在给她增加工作量。 而是在培养啊！ 李春花激动的身体都在发抖。 虽然她知道，自己长得漂亮。 可是哪个女人甘心一辈子当花瓶呢？ “怎么，你不会写字？” 见到李春花发愣，陈建安皱眉。 “不不……” “我会写字！” 李春花连忙摆手，又赶紧点头。 “别紧张，能力都是锻炼出来的。” “我相信你能做好。” 陈建安语气缓和。 他确实需要一个秘书的角色。 可是一个小小的村长，根本不可能配专职秘书。 那么李春花就是合适的人选。 现在看来，她很珍惜这个机会。 李春花赶紧找出笔记本和钢笔，小心翻开。 然后半个屁股坐在了办公桌侧面的椅子上。 不一会，门外响起敲门声。 “进来。” 陈建安淡淡应了句。 李斌和王铁柱一起走了进来。 “陈村长！” “陈村长！” 两人同时问好。 虽然以前都跟陈建安是熟人。 可是进了这村长办公室。 看到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陈建安。 李斌和王铁柱都变得拘谨起来。 “说一下报名情况吧。” 陈建安干工作的风格就是开门见山，毫不拖泥带水。 “男知青共十人，报名十人。” 李斌作为队长，率先说道。 这些男知青在村里吃尽了苦头。 现在有参加工程队的机会，谁不想参加？ 昨天李斌一说，立刻全员同意。 “村里报名的人太多，我按照年龄的健康状况，筛选出五十人。” 王铁柱瓮声瓮气的说道。 他从一个农民，突然变成工程队副队长，一时间还不适应。 从昨晚到今天，找他报名的人，差点把门槛给挤爆了。 而陈建安又限制了工程队招聘的人数。 没办法，王铁柱只能硬着头皮，拒绝太离谱的人选。 选来选去，剩下五十人实在砍不下去。 只能等陈建安定夺。 陈建安知道，他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容易。 接下来一整天时间，陈建安都在亲自考察这些报名人选。 工程队刚刚成立，能不能一炮打响非常重要。 所以，人员素质非常重要。 总体来说，男知青们都不错。 他们都是城市里工人家庭出身，基本都有初中文化。 以前被周黄河瞧不起，认为太懒。 那是因为分配机制不公平，磨灭了大伙的积极性。 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大家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生怕落选。 那样不仅丢掉机会，还丢人啊！ 一共十个男知青，如果其他九个都入选了，就你一个人没选上。 你还有啥脸面啊？ 他们都尽力的表现自己，还诚恳的表忠心，一定听从陈建安的领导。 看到他们这些以前自视甚高，总是不服从管教的男知青们，现在对陈建安这么毕恭毕敬的态度。 负责记录的李春花，眼睛里异彩连连。 女人都喜欢强大的男人。 这个强大不只是指身体，更重要的是能力。 陈建安刚刚上任，就把这些人全都管理的服服帖帖，能力简直太强了！ 李春花一时间想的痴了。 她的身边从来不乏追求者。 甚至有工人和公社的干部。 可是她一个都看不中。 跟陈建安一比，那些人啥都不是…… “啪嗒……” 钢笔帽掉在地上。 把李春花吓了一跳。 居然走神了。 要是耽误记录，陈村长不知道要怎么惩罚自己。 她偷眼看去，幸亏陈建安没注意到自己，赶紧收回心思，认真记录。 很快，男知青们全部考察完毕，全都合格，进入第一批工程队名单。 他们兴高采烈地走了。 接下来的村民们，可就差多了。 虽然经过了王铁柱的初步筛选，可人员素质也是残次不齐。 就拿文化程度来说。 绝大部分人，连小学都没读完，还有许多的文盲，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 这些人种的倒是没什么， 想要干工程却难了。 陈建安想要打造的，并不是一个干苦力的队伍，而是一支有技术，有能力的队伍。 将来改革开发，国家将迎来发展大潮。 对工程队需求巨大。 陈建安准备到时候，一鸣惊人，从所有工程队里脱颖而出。 当然，这些都是未来的构想。 现在还是先选拔合格人选再说吧。 男知青已经占了十个名额。 留给本村的就还剩二十个。 “姓名？” “李二狗！” “文化程度？” “小学二年级……” “擅长什么？” “俺会木匠，祖传的手艺！” 李二狗拍着胸脯，满脸自豪。 呦呵，手艺人，陈建安喜欢。 直接录取。 “姓名？” “王大雷！” “文化程度？” “俺没念过书……” 王大雷挠着脑袋。 “俺跟王铁柱是亲戚，想着让他带带俺……” 他瓮声瓮气道。 听着说话的语气，简直跟王铁柱一模一样。 “噗嗤……” 李春花被逗得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知道，王大雷是村里有名的一根筋。 陈建安瞥了一眼，李春花吓得立刻憋住，慌得低下头。 “这个李春花，给点阳光就灿烂，看来以后得时常敲打。” “万一把一根筋激怒，给你一电炮，你哭都不知道上哪哭！” 陈建安回过头来，再看向王大雷。 原来如此，居然是个关系户！ 肯定是王铁柱不好意思拒绝，这才推到自己跟前。 陈建安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让他走人。 整整一上午的时间，终于将三十个人选全都确定出来。 趁着陈建安喝茶的功夫。 李春花赶紧伸了下腰，活动一下僵硬的肌肉。 她却不知道，陈建安观察力惊人，随时能关注周围的一举一动。 看着她那惊人的曲线，陈建安不由感慨。 要是放在后来，是个做内衣模特的好苗子啊。 第51章 组织架构调整 解决完工程队的事情，陈建安马不停蹄，开始着手改组村里的架构。 原来村里有五个小队长。 陈建安原来的构想，是每个小队各自开发。 但是后来一想这样不利于管理，也不方便进行工分分红的结算。 还有第四小队的小队长已经被抓走。 于是，陈建安将五个小队变成三个小队，外加荒草滩开发队。 由原来第五小队的队长金家顺担任队长。 所有村民，愿意加入荒草滩开发的，就归金家顺管理。 不愿意去荒草滩，还想在村里干活的，就归其余三支队伍。 四名小队长全部表示支持，而且干劲十足。 以前的小河沿村，是周黄河一个人的天下。 他吃肉，其他人连汤都喝不上。 现在陈建安却许诺了丰厚的利益。 只要收成好，大家都受益。 “第一小队，队长杨建设。” “到！” “第二小队，队长王二牛。” “到！” “第三小队，队长何六斤。” “到！” “荒草滩开发队，队长金家顺。” “到！” “给你们一下午的时间，把自己小队的成员统计好。” “明天开始，正式施行。” “我这人赏罚分明。” “谁干得好，有奖金。” “谁干得不好，给我卷铺盖走人！” 陈建安轻敲桌子。 “是！” 四个人表情严肃，齐声答应。 离开村长办公室。 四个小队长分成两伙。 金家顺性格耿直，以前也不怎么跟其他人交往。 荒草滩开发队由原来第四第五小队合并而成，任务非常大。 他也顾不上别的，赶紧去安排。 虽然任务重，但金家顺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 以前他一直觉得，自己一身的劲，没处施展。 现在机会来了！ 另外三个小队长，凑在了一起。 王二牛今年四十出头，年富力强。何六斤今年刚好五十，老成持重。 杨建设则是刚刚上任，立足未稳。 而且他身上有着浓重的周黄河印记，生怕引起陈建安反感。 所以是三个小队长里面，最想好好表现的那一个。 “老何，成立了荒草滩开发队，村里劳动力分走了将近一半。” “剩余的人手，能忙得过来？” 王二牛率先开口。 陈建安表现得无比强势，他不敢当面质问。 私下里，却是忧心忡忡。 小河沿村是红旗镇公社第一大村。 不仅人口最多，土地面积也是最大。 这还不算那些沟沟坎坎的开荒地。 原来所有人都扑在土地里，产量都低得吓人。 现在人数一下子变少了，还能干得过来吗？ “嘿嘿，忙得过来，忙不过来，还不是一样干活？” “我看咱们这位陈村长，心里有数。” 何六斤掏出旱烟袋，点了一锅烟，吧嗒吧嗒地抽着。 不同于王二牛的担忧，他显得很稳重。 “没错，我觉得老何说得对，陈村长自有章法。” “以前虽然人多，但大家都在磨洋工。” “现在从五个小队变成三个小队，人少了代表分红的人也少了。” “我相信大家的积极性一定会调动起来。” 杨建设对陈建安很有信心。 “如果工程队和荒草滩开荒一切顺利，那自然像你说的那样，一切都好。” “可万一那两边都不顺利，人还不是得回来跟咱们抢饭吃？” 王二牛依旧抱着怀疑的态度。 工程队和荒草滩开发队，都是新鲜事物。 能不能成，谁的心里也没底。 万一赚不到钱，难道真能让人饿死？ 还不是得从村集体仓库里，给人家分粮食嘛。 这样三个小队辛辛苦苦干活，到头来却给别人做了嫁衣。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何六斤吧嗒吧嗒抽着烟袋，没有表态。 对于眼下的形势，他也看不清。 杨建设则依然坚持，陈建安肯定能成。 三个人商量不出一个结果，只好走一步看一步。 毕竟，人家陈建安是村长，下了命令，大家就得执行。 至于效果……听天由命吧！ 一线架构调整完毕。 陈建安让早就等待的柳青伊、许梅、杏花嫂进来。 交代完新职位之后，让李春花进行登记。 四个女人，最漂亮的当属柳青伊。但其她三人也是各有其美。 一时间，屋子里活色生香，十分养眼。 登记资料的时候，陈建安特意看了一下。 年纪最大的是杏花嫂，今年二十三岁。 第二大的是李春花，今年二十一岁。 许梅和柳青伊差不多，都是十八岁。 四个人说起来年龄没差太多，算是同龄人。 虽然从小成长的家庭环境迥异，现在各人状况也不同。 但她们有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都跟陈建安关系紧密。 李春花看着成熟风韵的杏花嫂，美貌惊人的柳青伊，一双水灵灵大眼睛的许梅。 突然感到一阵危机感。 “幸好，我也有自己的优势。” 她故意挺了挺，将两只团团放在桌上。 “柳青伊，许梅，你俩立刻开始工作。” “去仓库进行对接，以后除了村里财务工作，还负责管理仓库。” “保卫工作有民兵完成。” 陈建安不准备再设立马老三、陈木生这样的职位。 那纯属是周黄河为了监守自盗。 让会计和现金出纳直接管理仓库，方便账目管理，更有效率。 民兵队长的人选，陈建安还没有想好，干脆自己兼任，等找到合适的人选再说。 “杏花嫂，你担任荒草滩开发队的记分员，回去抓紧时间熟悉一下，明天正式上岗。” 两千多人的大村，当然不止一个记分员。 每个小队，都有各自的记分员。 陈建安老妈刘桂芬，原来属于第一小队，记分员马老三也是第一小队。 现在马老三被抓走，陈建安让杨建设自己找记分员。 同时也将老妈调到了荒草滩开发队。 别看现在荒草滩不起眼。 以后将会是小河沿村最亮眼的那一张名片！ 终于，所有人事和架构调整完毕。 陈建安踌躇满志，准备大干一场！ 很快，时间来到了第二天。 小河沿村村委会门口，张灯结彩，还放了三挂一万响的鞭炮。 所有人都感受到，村里已经有了新的气象！ 其他人各自去干活。 陈建安将李斌留了下来。 宣布了工程队第一个活计。 “什么，要修缮知青宿舍？” 李斌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来到这里三年了，周黄河可从来不管不问啊。 “对，如果自己生活条件都那么差，又怎么能安心工作呢？” 陈建安点点头。 “太谢谢你了，陈村长。” 李斌恨不得马上告诉所有知青这个消息。 “这次工程算是村里雇佣，正常开工资，每个人除了记满工分之外，额外有一块钱的工资，管中午一顿饭。” 陈建安开出了条件。 “啊……” 李斌彻底懵了。 给自己宿舍修房子，居然还有工资拿，还管饭？ 第52章 八万五千斤粮食 “工程队招聘的时候，特意招了些村里有盖房经验的人，你可以问问他们都需要什么材料。” “把材料表做好，写申请给我。” 陈建安交代。 既然成立了工程队，一切手续都需要正规，工程队的财务也是独立核算。 “没问题，我这就去做。” 李斌兴致勃勃地转身走了。 陈建安带着柳青伊和许梅去了仓库。 县里工作组已经撤走，只剩下一名姓刘的审计员，正在办公桌前整理账册。 “刘审计，这段时间辛苦了。” 陈建安进了仓库，大步走过去伸出手。 “陈村长，这是我应该做的。” 刘审计微笑握手。 “全部账册都在这里。” 他指了指桌上。 “这是村里新任会计柳青伊，新任现金出纳许梅。” “麻烦你将账册跟她俩交代一下。” 陈建安将柳青伊二人进行介绍。 “你们好。” 刘审计看到柳青伊，不禁愣了下。 她长得实在太漂亮，无论谁第一次看到，都难免被震撼。 再看许梅，也是一位美女。 刘审计心里默默腹诽，陈村长挑人眼光真不赖啊。 他的专业性毋庸置疑。 仔细地交代账册情况，柳青伊也立刻进入状态。 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赶紧请教。 她知道，陈建安刚刚当上村长，正是关键时刻。 自己要尽量帮他。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柳青伊已经大概了解了基本情况。 “柳会计以前学过会计？” 刘审计有些惊讶，柳青伊居然学习的如此之快。 他之前还有些疑虑，怀疑这是陈建安找的花瓶。 没想到，她如此聪明。 “没有系统学过，只是家里见过。” 柳青伊淡淡一笑。 “原来是家学渊源。” 刘审计点点头。 看柳青伊的样子，也知道不是普通家庭出身。 “陈村长，那账册就交接完成，我也准备回县里了。” “谢谢，欢迎随时来小河沿村指导工作。” 陈建安亲自送他出了仓库。 刘审计骑上自行车离去。 陈建安则是赶紧返了回来。 “青伊……” “咳咳，工作的时候请称职务！” 许梅在一旁挤眉弄眼。 “呵呵，柳会计，咱们仓库还有多少存粮？” 陈建安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工程队和荒草滩都刚刚开始，继续启动资金。 柳青伊立刻翻开账册，找到库存。 “一共剩余玉米八万五千两百三十斤。” “不过……” 她眉头蹙起。 “不过什么？” 陈建安看她样子，似乎有隐情。 “不过上面标准，其中五万斤归公社所有，是去年咱们村超额上交部分。” “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拉走，反而留在了仓库里。” 柳青伊看着上面的记录。 “这样……” 陈建安捏着下巴，摸着刚刚长出来的胡茬。 很快，他就想明白了。 按照规矩，上交公粮肯定要全部运到公社仓库。 那这五万斤留下的粮食，就一个解释。 这些是公社社长王福德的小金库！ 将粮食留在小河沿村，名义上是村里给公社的超额公粮。 实际上，只要通过周黄河，就可以随时支取。 “这个王福德，倒是真狡猾啊。” 这样一来，公社的仓库，就没法查他的帐。 而村里又是周黄河一手遮天，谁敢查呢？ 如果周黄河没倒台，这五万斤粮食，秋收之前就会被王德福取走，成为他的私人财产。 可惜…… 现在周黄河被抓走了。 这五万斤粮食，就归我了！ “你准备一下，将这五万斤粮食出库，全部给村民发下去。” 陈建安果断道。 “啊？” “五万斤，全都发下去？” 许梅在一旁瞪着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陈建安。 “没错，很多村民现在吃饭都成问题，怎么能安心搞生产？” “可是……这五万斤粮食是公社的啊……” 柳青伊抬起头。 “公社的？呵呵，公社的为啥在咱们村仓库？” “这些超额上交的公粮，本来就不合理，这是在吸咱们小河沿村的血。” “我不同意！” 陈建安说得义正言辞。 “可是这样一来，你可把公社的社长给得罪了，不害怕吗？” 许梅平时虽然大大咧咧，可也知道五万斤粮食不是一个小数目。 更何况，名义上是公社的粮食。 陈建安属于虎口拔牙。 “如果怕得罪人，我就不当这个村长了。” 陈建安冷笑。 王德福是周黄河的靠山。 自从周黄河被抓走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经把他得罪死了。 还怕再得罪一次吗？ 自己重生一次，并不是为了过什么官瘾。 而是想实现心中的理想，实实在在带领人们走上富裕的道路。 至于得罪王德福…… 他算个屁！ 陈建安做事一向雷厉风行。 中午收工的时候，他就坐在广播室里，看着李春花播报通知。 “众位小河沿村村民，下面播放紧急通知。” “陈建安村长决定，每人发放玉米二十斤！” “下午全体村民放假半天，拿上自家户口本，去仓库取粮。” 李春花的声音清脆悦耳。 连续播放了将近二十分钟。 关闭话筒之后，她赶紧喝了一口水润喉咙。 虽然很累，但她的心里却非常高兴。 以前村里的广播，要么就是周黄河训话，要么就是念上面的文件，非常无聊。 陈建安交给自己的第一个任务，居然就是件大喜事。 她播放起来，浑身充满了干劲。 “陈村长，您真厉害，刚上任就给所有人发粮食。” 李春花眼波流转，起身晃动着两半翘臀走过去。 “你休息五分钟，继续播放。” 抱着胳膊一直旁听的陈建安对她刚才的广播还算满意。 起身离开。 “哼！” “我就不信，你是铁石心肠！” 李春花眼睛转了转，狠狠一跺脚。 陈建安骑着自行车去往仓库。 离得老远，就见到仓库门前排起了长龙。 虽然广播里说下午开始发放。 但那是二十斤粮食啊！ 谁还忍得住？ 有些人从地里回来，家都没回，直接赶往了仓库。 “大家不要着急，陈村长说话一定算数，每个人都可以领取二十斤粮食。” 柳青伊秀丽的倩影行走在队伍中间。 “柳会计。” 陈建安喊了一声。 “陈村长，我已经让许梅去喊民兵过来维持秩序。” 柳青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真是个贤内助啊……” 陈建安点点头，心中不禁想到。 长得这么漂亮，办事能力又强，真是个当老婆的好人选！ 第53章 女人不打，上房揭瓦 二十分钟之后。 气喘吁吁的许梅带着民兵赶来。 民兵队长和副队长位置都空缺，陈建安亲自指挥维持秩序。 眼看队伍规模越来越大，人们已经站到了外面的垄沟里。 “开始放粮吧。” 陈建安果断下令，不必等到下午了。 接下来村委会所有干部集中到了仓库内。 查验户口本，粮食称重，本人签字。 一套流程走完，就可以把自己家的粮食领走了。 排队在第一个的薛二墩子家，一共五口人，一次性就领到了一百斤粮食！ 他背着大麻袋，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对着陈建安千恩万谢。 这些粮食省着点吃，足够吃到秋收啦！ 解除了后顾之忧，他们就能更有干劲。 陈建安看着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也松了口气。 对柳青伊的能力更加认可。 许梅表现也很不错，性格爽利，办事利落，还很有亲和力。 “陈、陈村长……” 一道弱弱的声音响起。 “嗯？” 陈建安回过头，发现居然是杏花嫂。 “陈村长，我的孩子，也能领吗？” 杏花嫂不自信的问道。 她怀里抱着孩子。 “当然可以，无论男女老少，只要是小河沿村的人，都可以领。” 陈建安看到杏花累得额头冒汗，显然很累了。 “你先回去吧，我替你领。” 杏花嫂家两口人，就是四十斤粮食。 她抱着孩子，怎么拿？ 杏花嫂却赶紧摇头。 这大庭广众的，怎么敢麻烦陈建安。 他不在乎，自己却不能不在乎。 自己是个人见人嫌的寡妇，只会给陈建安丢脸！ 不远处，一个比杏花嫂大几岁的女人，正疑惑的看着。 “他娘的，你看什么呢！还不赶紧排队！” 身后一个男人，却猛地抽了女人一巴掌。 “啪！” 女人脸上挨了一下，顿时红了。 她眼泪都流了出来，却不敢反抗，默默地站回到队伍里，被太阳晒着。 男人却是躲在树荫下乘凉。 “再敢看别的男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男人蛮横地叫道。 “我没看男人，我在看杏花！” 女人忍不住辩解道。 “杏花？那个克夫的扫把星，看她干啥！” 男人冷哼一声，满脸的不屑。 “她跟陈村长在一起说话呢，看样子很熟悉。” 女人指着前方。 男人疑惑的看过去，果然看到杏花跟一个男人站在一起。 两个人距离挨的很近，几乎是在说悄悄话了。 他仔细看去，那个男人正是新任村长陈建安。 “玛德，杏花啥时候跟村长勾搭上了？” “原来陈建安好这一口……” 男人摸着脑袋。 他早就对杏花垂涎欲滴，可惜有贼心没贼胆。 现在看到杏花跟陈建安在一起，心里酸溜溜的。 “对了，杏花是你表妹啊！” “她跟陈建安好上了，咱家不是也可以沾沾光？” 男人想到这，兴奋起来。 “你快去把杏花的孩子接过来，大热的天，也不知道帮亲戚一把！” 男人说着自己走进队伍里，把媳妇推了出去。 “可是……” 女人犹豫着，不敢拒绝丈夫的话。 可是她跟杏花，也只是远房亲戚。 平时没什么走动。 杏花困难的时候，她也想帮忙。 可惜家里是丈夫说了算，一粒米都不许往外拿，她也没办法。 “别他么可是了，赶紧去！” “这点事要是办不成，看我怎么收拾你！” 男人挥舞了一下拳头。 女人没办法，只好向前走去。 “杏花……” 正在跟陈建安说话的杏花，突然听到一阵熟悉的叫声。 回头一看，有些惊讶。 “大表姐，你找我有事？” 这人叫何翠花，是她远房表姐。 为人很善良，可是很软弱。 结婚之后，就一直被丈夫家暴。 她娘家人不管，也没处申冤，只能默默忍着。 又一次她想给自己拿些吃的，可是回家之后再没出来。 第二天就听说她被丈夫打得鼻青脸肿。 从那以后，杏花再也不敢找她帮忙。 没想到，今天她却主动过来找自己。 “杏花，我帮你带孩子吧。” 何翠花挤出一个笑脸。 “大表姐，我自己能行。” 杏花不好意思麻烦她。 “没事没事，你正在喂奶，身体弱呢。” 何翠花伸手就要抱孩子。 “真的不用，我现在能吃饱了，身体也好着呢。” 杏花不习惯被人帮忙。 “杏花，求求你，就让我抱孩子吧……” 何翠花居然哭了。 她肩膀一耸一耸，眼泪顺着脸颊掉下来。 “大表姐，这是咋了啊……” 杏花吓了一跳。 陈建安却发现了不远处，一直盯着这边的钱彪。 钱彪大老婆，在村里是出了名的。 看来，何翠花是被他逼的！ “何翠花，是不是钱彪逼你？” 陈建安眯着眼睛。 “我……” “不用怕，我在这呢。” “嗯，是……” 何翠花看着身为村长的陈建安，心里才有了点底气。 “杏花嫂，你就让她帮忙带孩子吧。” “以后你上了班，孩子总要有人帮忙带。” 陈建安看向杏花。 “嗯，我听你的。” 杏花嫂顺从地点点头，然后将孩子递了过去。 “杏花，你要上班？去哪上班？” 何翠花赶紧将孩子接过来，小心地抱在怀里。 她压抑不住好奇问道。 “陈村长让我当村里的记分员。” “要是你方便的话，以后能帮我带带孩子吗？” 杏花嫂鼓起勇气问道。 要是以前，她无论如何也不敢问这种不自量力的问题。 别人躲你还来不及，谁会帮你？ 可是现在，有了陈建安撑腰，她有了勇气。 “这……” 听到杏花居然成为了村里记分员，何翠花简直太羡慕了。 可是刚才钱彪只让自己抱孩子，没说以后能不能帮带。 她做不了主。 陈建安看到何翠花频频回头，看向钱彪。 她的侧脸，有着个明显的红色巴掌印。 “去把钱彪叫来。” 陈建安吩咐旁边一个民兵。 民兵背后带着步枪，跑步过去，将钱彪带了回来。 “陈村长，您叫我？” 钱彪点头哈腰。 “她脸上的巴掌印，是你打的？” 陈建安指着何翠花的脸。 “啊，是我打的。” “老娘们嘛，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就得揍了才听话！” 钱彪立刻就承认了。 而且一副得意扬扬的样子。 现在的农村，大老婆确实是常有的现象。 只不过，他脸上的笑意，下一秒就凝滞了。 陈建安甩手就是一巴掌。 “啪！” 钱彪整个人都懵了。 第54章 好香好软 “你敢打我！我……” 钱彪脸皮火辣辣的疼，恼羞成怒地扬起手。 却突然停了下来。 陈建安丝毫没有闪躲的意思。 稳稳站在那里，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最近营养充足，身体胖了一些，可也就不到一百二十斤的样子。 钱彪明显更壮。 可是…… 钱彪被陈建安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一瞪，连动也不敢动。 一个只是最普通的农民。 另一个却是小河沿村的最高干部，村长！ 两个人的地位天差地别。 如果钱彪真敢动手，他能承受住后果吗？ 更何况，见到这边有冲突，四周已经有民兵围了过来。 他们各个眼神不善，甚至有人将肩膀上的枪都摘了下来。 小队长和副队长连续被撸掉。 这些民兵正心里忐忑呢。 生怕陈建安一个不高兴，把他们都撵回家。 现在表现的机会来了，要是钱彪敢动一下，老子把你打成猪头！ 面对一众虎视眈眈的民兵，钱彪手尴尬地放下去，腰也弯了下去。 “钱彪，我不知敢打你，还敢打你两次。” “啪！” 又是一巴掌。 钱彪身体晃了晃，哭丧着脸。 “陈村长，您打得好。” “哼，你要是跟我硬钢，我还敬你是条汉子。” “可惜是个只会窝里横的软蛋！” 陈建安看着低声下气的钱彪，眼神充满鄙视。 对自己老婆动则拳打脚踢，在外面遇到更厉害的人，却卑躬屈膝。 这也算男人？ “你走吧，今天粮食没你的份。” 陈建安冷冷道。 “啊？” “陈村长，不要啊……我家粮食就要见底啦……” 钱彪委屈得要哭了，恨不得跪下去求陈建安。 陈建安却冷笑。 “你一个大老爷们，把日子过成这样，吃了上顿没下顿，还好意思打老婆？” “给我滚！” 陈建安厉喝一声。 钱彪吓得一哆嗦，也不敢在啰嗦，低着头灰溜溜走了。 “以前什么样，我不管。” “可现在我是村长。” “小河沿村，不许有打老婆的现象！” “两口子成了夫妻，就要互敬互爱，一起努力，这样才能把工作和生活全都过好！” 陈建安朗声说道。 “好！” “陈村长说得好！” “打老婆算什么男人！” 附近听到陈建安话的人，纷纷拍手叫好。 远处的人，也纷纷打听。 得知陈建安抽了经常打老婆的钱彪，大家都纷纷叫好。 人心都是肉长的，陈建安真心对他们好，难道还感受不到？ “谁还想打老婆的，现在站出来，可以回家了。” “以后小河沿村的福利，凡是打老婆的人，一律取消。” 陈建安又宣布道。 一时间，场面安静下来。 就算以往也打老婆的男人，这时都低着头，躲躲闪闪。 生怕被陈建安揪出来。 而那些曾经被打得畏畏缩缩的女人们，此刻却挺起了胸膛。 看着陈建安充满了感激。 “陈村长，我从来不打老婆，还给她端洗脚水哩……我能不能得双份粮食啊？” 突然，一个三十来岁，长着一对招风耳的男人举起手。 “哈哈哈……” 他的话顿时引起一阵哄堂大笑。 “陈村长，那小子说的没错，他出了名的怕老婆！” “他不止给老婆端洗脚水，还给她老婆倒尿盆盆呢！” “哈哈哈……” 笑声更大了。 “行，既然大家都证明了，我给你发个模范丈夫的牌子。” “今天你领双份！” 陈建安当即拍板。 “我的天，真给啊！” “怕媳妇居然都能当模范？这也太合适了吧！” “嘿嘿，以前你们都瞧不起我，现在羡慕我了吧！” 招风耳得意扬扬。 排队的人群中充满了欢乐的气氛，大家自觉遵守秩序。 柳青伊那边，效率非常高。 一个下午的时间，将五万斤粮食全都分了下去。 “陈村长大好人！” 有个老太太没啥文化，又控制不住心里的感激。 脱口而出一句大白话。 可是这句大白话，是绝对的真情实感。 “陈村长大好人，长命百岁！” “有陈村长带领，咱们村以后肯定越来越好！” “我明天一定好好干活，争取为村里多做贡献！” ……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别管陈建安以后工作成绩怎么样。 起码现在已经给村民做了好事。 在大家的欢呼声中，粮食发放完毕。 村干部们也下班回家。 仓库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许梅走到办公桌前。 “我先回去做饭，你们二位领导，私底下好好‘交流交流’……” 她眼睛含笑。 “去你的，又不正经！” 柳青伊对别人都保持着清淡的性子。 唯独许梅，每次都挤兑得她脸红心跳。 因为…… 这个话题，涉及了陈建安。 “青伊，只剩咱们两个人，不用那么正式了吧？” 陈建安笑着坐下。 “你还笑得出来啊。” “咱村人口多，五万斤粮食不够，村里还搭了四千多斤呢。” 柳青伊揉着眉心。 今天可把她累坏了。 “呦，管家婆这就心疼了啊？” 陈建安心里一动。 柳青伊发愁的样子居然都那么好看。 “陈村长，咱们可是在聊工作，严肃点！” 柳青伊故意扳着小脸。 “好好好，我严肃！” “柳青伊同志，不用担心粮食，一切有我在！” 陈建安把胸脯拍着邦邦响。 “唉，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希望你能一直乐观下去。” 柳青伊摇摇头。 她父亲就是主管经济方面，知道现金流有多么的重要。 陈建安现在是坐吃山空，很危险。 “我这不是乐观，而是有实力、有底气！” “钻钱计划我早就想好了。” “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陈建安卖了个关子。 “行行行，你深谋远虑。” “大不了到时候，你带着全村去要饭……” 柳青伊也笑了。 “青伊，谢谢。” 陈建安真诚地说了一声感谢。 没有这位‘贤内助’，今天不可能这么顺利。 “建安，咱们之间，不用说谢谢……” “当初要不是你，我恐怕已经活不成了……” 柳青伊白皙的脸蛋上，升起一抹红霞。 她无法忘记，是陈建安的出现，拯救了绝望的自己。 这个男人，已经深深地埋进了她的心里。 陈建安看着她那真情的眼神，忍不住将身体靠了过去。 好香！ 好软！ 第55章 抱抱还是可以的 感受到脸蛋上那两片炙热，柳青伊浑身紧绷，呼吸都停顿了。 她的大脑，变得一片开白。 要拒绝吗？ 她回想起了跟陈建安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关于爱情，她只是在书本上看过。 可关于陈建安的一切，却是那么美好。 柳青伊闭上眼睛，睫毛颤抖，微微扬起了脸。 看到她一副予取予求的动人模样。 陈建安再也忍不住，一把搂住她的纤腰，俯身下去。 柳青伊感受到了更加热烈的灼热。 让她几乎窒息。 身体发软。 如果不是陈建安搂着，她几乎要晕倒。 终于， 两人分开。 柳青伊也睁开了眼睛。 陈建安目光灼灼，眼神充满了深情。 “青伊……” “我喜欢你！” 陈建安将埋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柳青伊眼中的羞涩，慢慢变成了柔情。 “嗯……” 她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却让陈建安一阵狂喜。 这代表着，她接受了自己！ 前世一生的遗憾，心中永远的白月光，终于成为了自己的爱人。 两人感情的发展，水到渠成。 如今互相表明了心迹，相视一笑。 明明刚表白，却像相恋了多年的情侣。 “都答应你了，还不放开我……” 柳青伊羞涩的嗔怪。 “嘿嘿，你是我对象，抱一下怎么了？” 说实在话，陈建安重生这么多年，实在憋得很难受。 温香软玉在怀，怎么能让他不心动？ 可是柳青伊眉头轻蹙，用手将两个人挣脱。 她认真地说道：“建安，如果你真心爱我，就请尊重我。” “我要把最宝贵的东西，留到洞房那一刻。” 陈建安愕然。 他还记得，在荒草滩救下柳青伊的时候，她还主动说要把第一次交给自己。 现在怎么变卦了？ 可是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 那时的柳青伊，已经抱有死志。 用身体报答自己，然后就寻死。 可是现在，她已经敞开心扉，接受了自己，准备迎接美好的生活。 所以心里对自己，也抱有极高的希望。 “我答应你！” 陈建安郑重点头，将手松开。 心里对柳青伊也更加敬重。 她没有因为处境不好，就自轻自贱，反而能够保守底线。 这样的女人，怎能不爱？ “我……” 柳青伊见陈建安这么尊重自己，心里有些感动。 又看到他脸上有些落寞，不由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绝情了。 咬了下嘴唇，用比蚊子还小的声音：“我说最后一步不能突破。没说不能抱……” 她白嫩的脸蛋迅速变得通红，好像熟透了的苹果。 陈建安心砰砰乱跳，一把将她抱住，狠狠香了一下，发出吧嗒一声。 空荡荡的仓库里充满了柔情蜜意。 一会之后，柳青伊头发散乱，气喘吁吁。 “好了好了，赶紧走吧，万一让人家看到怎么办！” 这里毕竟是仓库，柳青伊心里害羞。 “行，走吧！我载你回宿舍。” 陈建安知道，像柳青伊这样的女人，一旦定情，就是终生不渝，不必急于一时。 夕阳下， 自行车载着两道人影，缓缓行驶。 一个小石块将车胎颠了一下，柳青伊猝不及防，下意识搂住了陈建安的腰。 陈建安嘴角浮起笑容。 只觉得这一刻，心里充满了幸福。 “对了，你想不想去荒草滩看看？” 陈建安提议。 “好啊……” 柳青伊轻声应道。 她搂着陈建安的腰，脸贴了上去。 自从来到小河沿村，她从未如此安心过。 荒草滩也算是两个人命运交集的地方，值得去纪念。 “唰唰唰……” 荒草滩外围，一道人影正在挥舞着镰刀，上下翻飞。 杂草被迅速割倒，整齐摆放在一旁。 陈建安看到这一幕，不由眼睛瞪起。 “居然还有人没下工？” 柳青伊也看到了那人，赶紧将手松开，从车子后座跳了下来。 “是金家顺！” 虽然那人戴着个大檐的草帽，将整张脸遮住。 可是陈建安一下子就认了出来。 “金队长！” 陈建安走到近前，喊了一句。 “啊？” 金家顺正在专心致志地割草。 听到喊声抬起头，发现居然是陈建安，赶紧停下镰刀，直起了腰。 “陈村长，你怎么来了？” “我带柳会计过来看看，毕竟这里之前是我俩的承包地嘛。” 陈建安随口道。 “金队长，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干活？” 柳青伊放眼望去，发现杂草已经被清理出很大一片。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多干点。” “我身体好，没事！” “再说，陈村长给了这么好的条件，我身上充满了干劲！” 金家顺是耿直，但不是傻。 面对陈建安，说话还算中听。 陈建安微笑，“年底评选劳模，我第一个选你！” “呵呵，我可不是为了当劳模。” “就是觉得，这荒草滩，好像成了我自己家的土地，只要干活，就有使不完的劲。” 金家顺说得很实诚。 陈建安点点头，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以往周黄河组织的开发荒草滩，为啥失败？ 就是因为大家没有好处。 饿着肚子开了荒，打粮食自己却分不到。 那谁愿意干？ 现在变成了按照比例分配，大家的干劲一下子就上来了。 虽然距离土地改革时间不长，但现在的政策依然是生产队模式。 不可能真正地实行包产到户。 陈建安就变通了一下，以小队的形式，进行利益分配。 “对了陈村长，这开荒耕地，我有信心。” “可是开发荒草滩深处，我没有底啊。” 金家顺不会藏着掖着，直接把困难讲了出来。 陈建安说要搞养殖，还要养鱼。 可是大家谁都不敢往深处去。 生怕陷进泥潭里。 还有那些野兽，经常伤人，万一遇到咋办？ “我现在就教你怎么辨别泥潭沼泽，如何进入深处。” “你顺着这条路线，可以遇到一个规模庞大的湖泊，这之间的距离，没有大型野兽出没。” “过了这个湖泊，有野兽的地方，我会派民兵拿枪来清理……” 陈建安心里早就有了计划。 接下来，他开始教金家顺侦查地形的知识。 一个认真教，一个虚心听，时间不知不觉过去，眼看天就要彻底黑了。 “金队长，你学得很快，是个当侦察兵的好苗子！” 陈建安真心夸赞。 “陈村长，您过奖了，是你教得好！” “没想到，这里面居然有这么多的门道，真不知道你是咋学的？” 金家顺现在心里真的对陈建安充满了佩服。 “明天我就带人往里探路，要是能抓到鱼和野鸡野兔，咱们就能卖钱了！” 金家顺兴致勃勃，恨不得马上就到明天。 第56章 有人耍流氓 第二天。 陈建安再次来到荒草滩。 入眼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有人负责割草，有人负责翻地，还有人负责放火烧荒…… 金家顺已经选拔好了十几个胆大心细，头脑灵活的小伙子，正在讲解昨天学到的东西。 见到陈建安过来，他立刻兴奋地赶了上来。 “陈村长，我们都准备好了！” 金家顺手一挥。 陈建安看过去，十几个小伙子，精气神都很足，眼睛充满了渴望。 “走！” 陈建安当先向前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讲解注意事项。 哪里看着危险，其实下面是实地。 哪里看着安全，其实地下全都是烂泥。 足足花费一个小时时间，终于将他们带到了自己捕鱼的湖泊。 然后让金家顺带头，往回走。 这次就没有那么顺利。 虽然金家顺已经非常用心再学，可依旧经验不足。 好几次陷进泥潭里，只能让被人拉上来。 “以后进入烂泥地，最少五个人一组，备好草绳。” 陈建安定下规矩。 一个上午的时间，他光训练金家顺一群人。 终于，金家顺顺利地带头通过了烂泥地。 所有人欢呼起来。 “你们所有人好好学，等我买来渔网和制作陷阱兽夹的材料，大家就可以有肉吃了。” 陈建安的话，再次让大伙兴高采烈。 谁不想吃肉啊！ 离开荒草滩，陈建安又去往知青宿舍。 这里已经开始动工。 男知青已经爬上屋顶，做防雨措施。 女知青们则在下面收拾，打下手。 由于是给自己修宿舍，根本不用动员，每个人都充满了干劲。 看到了陈建安进来之后，大伙顿时围了过来。 “陈村长，我代表女知青给你提个意见！” 许梅突然喊道。 她大大方方站在陈建安面前，掐着腰。 “呦，小辣椒又要开炮啦？” 由于她泼辣的性格，陈建安给抢了个外号叫小辣椒。 “对！我就是小辣椒，第一个辣你！” 许梅哼了一声，脸上却满是笑意。 围在她身后的女知青们，不敢这么造次。 在她们眼里，陈建安这个有本事的村长，很神秘，充满了威严。 刚上任就把村里搞得热火朝天，让每个人都充满了希望，简直比周黄河强一百倍！ “说吧，有什么意见？” 陈建安笑着问。 同时眼睛四处看。 “别找了，轻易去仓库整理账目啦。” 许梅心思灵动，自然知道陈建安在想什么。 “我要提的意见就是，你偏心眼！” 许梅一指男知青那边。 “他们进了工程队，能挣工资。” “可我们女知青，凭啥不能进？” “我们本来力气就小，光凭干农活，能吃饱饭吗？” 许梅虽然已经进了村委，当上了现金出纳。 可她并没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而是一副热心肠，替所有女知青们鸣不平。 这不是她胡搅蛮缠，为难陈建安。 恰恰相反，她非常看好陈建安。 心里觉得，他一定有办法。 “是啊陈村长，女子能顶半边天，我们想有事情做！” “对，我们不想干农活，我会数学，还会写字！” “我初中文凭呢……” 这些女知青，从小在家不说娇生惯养，起码吃穿不愁。 可是来了村里之后，过得那叫一个惨。 她们迫切地想要改变。 陈建安点点头。 他之前只关注着大方向，确实忽略了女知青这个小群体。 别看她们人数少，确实村里文化水平最高，见识最广的女性，应该好好利用起来。 “这件事我记住了，一定会妥善解决。” “你们先协助修房子，待遇按工程队算。” 陈建安冲着女知青们说道。 “我就说他会答应吧！” 许梅得意地转过头。 “太好了！” “我们每天也能挣到一块钱啦！” “中午还管一顿饭呢！” 一时间莺莺燕燕兴高采烈地讨论起来，吵得陈建安头都大了。 工程队长李斌和副队长王铁柱走了过来。 “李队长，怎么样，有什么困难？” 陈建安笑着问。 “报告陈村长，没有任何困难，大伙热情高涨！” 李斌俏皮地敬了个礼，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有些女知青议论，当上工程队长之后，李斌自信了很多，似乎变得更帅气了呢。 虽然是拿来练手的小任务，但毕竟是工程队第一个工程，陈建安还是比较重视。 亲自看了一圈。 其实对于盖房他也不太懂，但是他懂安全，着重指出要安全施工，不能出现伤人事故。 李斌认真记录下来。 “对了，一会告诉食堂，大家干活辛苦，中午管这顿饭要干的，不用稀的！炖菜也要用混油！” 既然承诺管饭，那不能唬弄。 陈建安的这番话，又引起一阵欢呼。 ----------------- 与此同时，红旗镇。 一个满头大汗的身影，踏上了镇中心的街道。 陈建柱抬起胳膊，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畏畏缩缩地看着前方。 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二次来镇上。 第一次来的时候，他才八岁。 陈木生带着他来感激，差点走丢了，从此留下阴影，一提到来镇上心里就害怕。 可是今天，他不得不来。 他是来告状的！ 他娘在陈建安家闹了一通，没起任何作用。 眼看陈木生救不回来，娘俩可是气坏了。 身为大伯的陈木生倒了霉。 小辈的陈建安却当上了村长。 这简直是踩着自家顶梁柱的脑袋上位啊！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陈建柱气得饭都吃不下去。 他脑袋一根筋，也能想得清楚，以后自己在村子里没好日子过。 一气之下，决定来个先下手为强！ 她娘有些见识，听说了陈建安的一系列做法之后，认为机会来了。 “儿子，你只要到了公社，把陈建安的所作所为告诉社长，陈建安就完啦！” “他是违反上面政策的！” 陈建柱他娘虽然没什么文化，但受到陈木生熏陶，也知道一些公社的政策。 最核心就是一条，吃大锅饭！ 可是陈建安，居然把村里分成了这么多小队，还要跟村里五五分账。 这不是胡闹吗！ 陈建柱他娘坚信，只要告状，一定能搬到陈建安。 于是，陈建柱怀里揣着两个玉米饼子，天不亮就起程。 哪知道，半路上他居然走丢了！ 在树林子里转悠了半天，已经晌午才勉强赶到镇上。 他衣服被树枝刮得好几道口子，脸上黑一道白一道沾满了泥土，头发乱糟糟。 简直像个要饭的叫花子。 陈建柱也顾不上累，只想着早点去公社告状。 “喂！” “去公社咋走？” 陈建柱找不到路，随口向路旁一个中年妇女问道。 他在村里习惯了大嗓门。 这一嗓子，把女人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把手里菜篮子都扔掉。 “你有毛病啊？” 女人被吓得心脏砰砰乱跳。 等看清了陈建柱的样子，更害怕了。 “你这臭婆娘，凭啥骂我？” 陈建柱怒了。 镇上的女人咋张嘴就骂人？ 他一生气，眼珠子等地溜圆，上前就要跟女人理论。 “啊！你别过来！” “救命啊！有人耍流氓！！” 女人吓得惊声尖叫起来。 第57章 他欺负过我 “谁耍流氓？” “光天化日，胆子也太大了！” “是个要饭的！” “住手！” 女人的尖叫，引来周围人。 纷纷怒斥。 陈建柱再一根筋，也看出情况不对劲。 这群人对着自己破口大骂，有些人还把袖子撸起来，眼看就要动手。 他笨嘴拙舌，也不知道咋解释。 情急之下，转身就跑。 “抓住他！” “抓流氓！！！” 众人纷纷喊道。 陈建柱常年干活，体格好得很，跑起来飞快。 不一会就拉开距离。 有人眼看追不上，脱下鞋使劲砸了出去。 “嘭！” 也是运气好，一下子砸在陈建柱脑袋上。 打得他一个趔趄。 陈建柱也不敢停下，一手捂着脑袋，继续狂奔。 连续跑了五六分钟，后面终于渐渐地没有声音了。 陈建柱肺子都快要炸了。 他往后迅速瞥了一眼，发现没有跟上，这才赶紧停下。 两只手拄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 “镇上的人，都他娘是疯子……” “我又没惹他们，凭啥追我？” 陈建柱咋也想不明白。 “咕噜噜……” 他喘了几口气，肚子突然叫了起来。 早晨喝了碗稀粥就开始赶路，连迷路带刚才的逃跑，消耗太大。 陈建柱只觉得饿得前胸贴后背，胃里都开始反酸水。 他赶紧把手伸进怀里，想要掏出他娘准备的玉米饼子。 可是左掏右掏，居然都掏不到！ 赶紧把衣服脱下来，使劲抖落。 还是没有。 这才想起，刚才跑的时候，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下去了。 当时根本顾不上细看。 现在想来，肯定是玉米饼！ “啊！！！我的玉米饼啊！！” 陈建柱又饿又气，大吼起来。 可把旁边经过的一个老头给吓了一跳。 “拿来的神经病！” 老头皱起眉头，就要走过去。 陈建柱本来就在气头上，听到他的骂声，顿时瞪了过去。 “老头！” 他大吼一声。 上前一把抓住老头的脖领子。 “啊！” 老头看到他眼珠子发直，一副魔魔怔怔的样子，吓得不轻。 “老头，公社咋走？” 陈建柱没忘了今天是干啥来了。 “呃……” 老头还以为他要打自己，听到是问路才松了口气。 可是脖领子被紧紧抓住，快要喘不过气来。 陈建柱看到他脸憋得通红，赶紧松开手。 “咳咳……” “公社在那边……左拐再左拐……” 老头生怕他在发疯，说了几句之后赶紧跑。 陈建柱看到他跑，本来想追，可是想想不对劲。 去公社告状重要！跟老头叫什么劲！ 他按照老头说的，拐来拐去。 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 抬头一看，居然回到了原地！ “老头，卧日你娘！” 陈建柱仰天大吼。 把周围人吓得纷纷躲开。 他一屁股坐在马路牙子上，越想越气。 可是也不知道该咋办。 他一拍脑袋，牵动了被陈建安砍的伤口，疼得一咧嘴。 “陈建安，我要跟你死磕到底！反正镇子就这么大，我就算爬也要爬到公社去！” 他眼睛里燃烧着熊熊怒火。 猛地起身。 可是没等他开始寻找，一队人突然冲了过来。 “就是他！” “他耍流氓！” 女人对着民兵说道。 正是最开始被陈建柱吓到的中年妇女。 一群人追陈建柱没追上，就去找了民兵。 “没错，这个精神病掐我脖子，差点把我掐死！你们快抓住他！” 老头也在人群中。 “放你娘的屁，老子没耍流氓，也没掐你脖子！” 陈建柱只觉得满肚子委屈，大声想要辩解。 可是他现在形象太过狼狈。 浑身脏兮兮散发着酸臭味，头发像鸡窝，衣服破破烂烂，脸上一道黑一道白全是泥污。 看到他这副形象，民兵就知道没抓错人。 “带走！” 带队的是民兵连长秦建国。 上次他在集市上，得罪了徐佩云。 虽然人家表示不追究。 可他依旧吓得战战兢兢。 唐生怀可是堂堂县长，一句话就能免了自己的官。 他这些日子不敢再去集市，而是勤勤恳恳地在街面上维持秩序，生怕再让徐佩云抓住什么把柄。 刚才接到有人告发，说来了个精神病耍流氓，赶紧带人赶了过来。 正好，抓个正着。 “你们凭啥抓我？我啥也没干啊！！” 陈建柱疯狂挣扎。 “嘭！” 一枪托砸在他脑袋上。 陈建柱顿时眼冒金星，整个人都懵了。 民兵见他长得壮，脾气又暴躁，干脆拿出绳子，捆了个严严实实。 红旗镇公社。 副社长办公室。 “妈，人家唐悦怡都找家教了，功课已经超过我啦……” “你啥时候给我也找个家教啊！” 庞燕拉着她妈的手，眼泪汪汪。 上次她去找唐悦怡，发现她居然把那本超级难的练习册，全都做出来了。 可把她嫉妒坏了。 “唉，人家唐悦怡的爸爸是县长，当然能找家教。” “可你妈妈只是镇上的干部，哪有那个能耐啊？” 陈秀娟对女儿也很疼爱。 知道她好胜心强，想要考大学。 可是这红旗镇，实在找不到合格的补课老师啊。 “实在不行，你跟徐阿姨说说，让我跟悦怡一起补课吧？” 庞燕眼睛转动。 “这……” 陈秀娟犹豫起来。 红旗镇是荒原县第一大镇。 人口众多，耕地面积大。 光是副社长就有七个。 她和徐佩云都是女性副社长，平时特意结交之下，关系倒是不错。 只是，现在找个家教老师特别困难。 也不知道人家徐佩云愿不愿意分享。 万一被拒绝了，自己的面子可往哪搁？ 可是不答应女儿，又实在经不起她苦苦哀求。 “妈，你就帮我问问嘛……我要考大学，我不想一辈子待在这个破镇子上……” 庞燕声音已经带了哭腔，眼睛都红了。 “好好好，我答应你，一会就去说。” 陈秀娟不忍心，只好答应。 这时，敲门声响起。 庞燕思想灵敏，迅速擦干眼泪，闪到一边。 “进来！” 陈秀娟答应一声。 民兵连长秦建国走了进来，把抓住陈建柱的事说了一遍。 “这样啊……那你先审，核实清楚再说。” 陈秀娟主管综合治安，镇上的派出所和民兵连理论上都归她协调管理。 不过人家秦建国跟她是同级。 过来通报一声只是表示尊重而已。 所以陈秀娟只是给出了个模棱两可的意见。 “等等……” “秦叔叔，您说那个人叫什么？” 站在墙边的庞燕，突然喊了起来。 “叫陈建柱啊，怎么了？” 秦建国疑惑地回过头。 “他是不是农村人，头发乱糟糟，衣服也破破烂烂？” “对啊，没错，你咋认识？” 秦建国更惊讶了。 “秦叔叔……这人是天底下第一大坏蛋。” “他、他欺负过我，你一定要帮我教训他……” 庞燕想起在唐悦怡家丢脸的经历，恨得牙痒痒。 她记得清清楚楚，那人羞辱自己之后，留下了一个名字。 就叫陈建柱！ “什么？那小子居然敢欺负你？” 秦建国瞪大了眼睛。 怎么说庞燕也是陈秀娟的女儿。 那个陈建柱，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你放心，我这就去给你出气。” “敢到公社来撒野，真是反了他了！” 秦建国转身就出了门。 第58章 皮带沾凉水 红旗镇公社的建筑规格类似京城四合院，不过是放大版。 所有建筑都是平房。 主建筑坐北朝南，东西两侧还各有一排的平房。 西侧最角落的一间平房。 面积大概只有五六个平米，窗户没有玻璃，只是几根钢筋做成的栅栏。 房间里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陈建柱被绑在椅子上，正在审讯。 “老实点！” “赶紧说，你今天都干啥了？” 麻杆拎着一条皮带。 他是民兵连长秦建国小舅子。 上次在集市想要贪占唐悦怡的野鸡，被陈建安收拾一顿。 本来想要报仇，没想到唐悦怡背景通天。 秦建国亲自上门赔礼道歉才算了结。 回来之后，秦建国又胖揍了麻杆一顿。 规定以后再也不许他去集市。 但看在自己媳妇的面子上，还是给这个小舅子安排了一个民兵执勤的活。 麻杆这一阵子，憋了一肚子火气没处撒。 可算逮到陈建柱这个憨货，准备好好炮制他。 “我啥也没干！我是来告状的啊！” 陈建柱委屈地大喊。 他梗着脖子，满脸的不服。 “呦呵，嘴还挺硬！” “看来你是想尝尝皮带沾咸盐水的滋味？” 麻杆两手一抻，将皮带抻得啪啪作响。 “我、我真啥也没干啊……” 陈建柱哭丧着脸。 “放屁！” “啥也没干那么多人告你？” “光天化日的，你不但耍流氓，还打人！” “你说你个乡巴佬，居然敢来公社撒野，农村人没他么一个好东西！” 麻杆不知道为啥，居然从眼前这土老帽身上，看到了几分那天集市上卖野鸡的少年的影子。 陈建柱和陈建安是叔伯兄弟，血脉本来就近，长得也有很多相似的地方。 只是陈建柱更壮实，更憨。 麻杆越想越气。 上次碰到的土老帽有背景，算老子倒霉。 我就不信这次遇到的土老帽，也能有背景？ 他手紧紧攥着皮带，已经饥渴难耐了。 不过，他还是长了记性。 不能擅自动手，得等姐夫的命令。 秦建国去请示领导，看看怎么处理。 依照麻杆的经验，椅子上这货有点憨。 万一领导不感兴趣让给放了。 自己可就过不上揍人的瘾了。 他正忐忑着。 秦建国回来了。 “姐夫，领导咋说？” 麻杆殷勤走上前。 却看到秦建国阴沉着一张脸。 他一愣，不知道咋回事。 “哼！” “破坏公社稳定的坏分子，当然不能客气！” “给我狠狠地审！” 秦建国使了一个眼神。 麻杆顿时心领神会。 审就审呗，什么叫狠狠地审？ 一般人可能听不明白。 麻杆却是门清儿…… 他狞笑着，走到陈建柱面前。 “你、你要干啥？” 陈建柱看到麻杆的眼神，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他么要干你！” 麻杆举起手里皮带，狠狠抽了下去。 “啪！” 皮带抽在陈建柱脸上，顿时就是一道血印子。 “啊！！！” 陈建柱疼得身体猛地绷直，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他身强力壮，一下子将椅子带倒，摔在地上。 审讯室这把椅子年久失修，早就不结实。 被陈建柱这么一摔，几乎要散架。 “日你娘，你还挺有劲啊！” “老八！给我换把结实的椅子，再给我端一盆凉水，撒上咸盐！” 名叫老八的民兵应了一声，很快把东西带了回来。 几个人把躺在地上哼哼的陈建柱绑到了新椅子上。 这次是一把实木椅子，不但沉，还结实，就算捆一头猪都没问题。 麻杆狞笑着，把皮带往脸盆的盐水里沾了沾。 又是狠狠一抽。 “啪！” 陈建柱好像一条入了油锅的泥鳅，浑身使劲地扭动，嘴里也大声的嚎叫。 麻杆两脚一蹬脱了鞋，将穿包浆了的臭袜子脱下来。 团成一个团，塞进了陈建柱嘴里。 “看看是你嘴硬，还是老子的皮带硬！” 麻杆看着陈建柱，脑子里想的却是那天揍自己的陈建安。 将一腔怒火，全都发在了眼前这个憨货身上。 审讯室里，噼里啪啦一阵脆响。 陈建柱喊又喊不出，挣又挣不开，脸上全都是黄豆大的汗珠子，疼得几乎要晕过去。 “我说……” 他想要喊，可嘴里却塞着臭袜子。 “慢着！” 秦建国摆摆手。 他身为民兵连长，有维护公社治安的职责。 听到庞燕说陈建柱欺负他，他感同身受，因为自己也有一个女儿。 觉得陈建柱不是啥好东西。 所以让麻杆狠狠收拾一通。 不过，既然他要招供，那就得听听。 麻杆上前，把袜子拔了出来。 “呕……” 陈建柱早就被熏得要吐。 可是肚子里空空如也，他干呕了一会，只吐出来两口酸水…… “靠，真特么恶心！” 看到陈建柱吐得满身都是，麻杆满脸厌恶。 “你不是要说吗？赶紧说！” “不过我警告你，老子很忙，没功夫陪你瞎折腾。” “要是不老实说实话，那我就走了。” “接下来让他陪你！” 秦建国语气威胁。 指了指麻杆。 麻杆配合的一脸狞笑，还晃了晃手里的臭袜子。 “我说实话……” “我是小河沿村人，来公社告状的！” 陈建柱干呕的眼泪都出来了，断断续续说道。 “告状？你要告谁？” 秦建国皱眉。 “告我们村长！他丧尽天良！猪狗不如啊……” 终于有人肯听自己告状，陈建柱委屈的想哭，大声地喊着。 这一天把他折腾得头晕脑胀，家里老娘交代的话早就忘没了。 只记得村长不是东西，一顿痛骂。 秦建国脸色却是越来越黑。 他当然知道小河沿村，村长是周黄河，公社社长王德福的好哥们。 由于唐生怀不信任王德福，所以县委工作组绕过了公社，直接将周黄河拿下。 此刻整个公社，应该只有王德福收到了消息。 不过他显然没功夫向下传达。 所以秦建国不知道村长已经换成了陈建安。 他依然以为村长是王德福的好哥们周黄河。 “这小子要向王德福告状，告周黄河？” “这他么不是缺心眼吗！” 秦建国眼神古怪。 “姐夫，咋样？他说的是实话吗？” 麻杆凑上来。 秦建国瞥了他一眼。 “加大力度……” 说完就走了。 “好嘞！” 一切尽在不言中。 “唉？啥意思？你咋走了？” “我要见公社的社长啊！！” 陈建柱看到那个明显是大领导的人居然走了，他一脸懵。 “就你这熊样，还他么还要见社长？” “你见你娘吧！” 麻杆将袜子又塞进了陈建柱嘴里。 拎起皮带就开抽。 时间一晃，到了周末。 庞燕今天特意换了身新衣服，打扮得格外漂亮。 老妈禁不住她软磨硬泡，跟徐佩云说了补课的事，她答应了。 今天自己就可以跟唐悦怡一起补课。 马上就要见到补课老师，她非常的期待呢。 还有一件隐藏在心里的大喜事。 那就是收拾了陈建柱！ 秦建国悄悄告诉她，把陈建柱打得像杀猪一样惨叫，现在还关在审讯室里呢。 “姑奶奶先补课，完事之后就去看看。” “当面让你下跪认错！” 庞燕想到能够报仇，心里别提多爽。 脚步轻快地向唐悦怡家走去。 第59章 拿下县里工程 唐悦怡家。 这是一套三居室。 分为主卧室、次卧室，还有一间书房。 唐生怀以前身体不好，回家就在卧室躺着。 自从吃了陈建安送来的野鸡野兔，营养充足，身体素质明显增强。 此时他就在书房面见了陈建安。 “周黄河这个死硬分子，面对充足证据居然还抱有幻想，拒不招供。” “县里已经决定从严处理，枪毙！” “还有他儿子周小川，持枪拘捕，意图谋杀工作组成员，身上还有命案，一共枪毙！” 唐生怀透露了周黄河一案的进度。 马老三和陈木生都已经招供了。 在周黄河家，也搜出了大量财物。 后来被抓走的民兵小队副队长，供认周小川曾经替周黄河不止一次杀人。 实际上，这个年代断案根本没有那么严谨。 很多案子只要领导想办你，老百姓也想办你，那你就肯定有罪。 更何况这个案子，人证、物证、账本俱全，形成了完整的证据链条。 周黄河所期盼的，不过是公社社长王德福的帮忙。 他却不知道，王德福恨不得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正在忙着消灭两个人曾经勾兑的证据。 哪还有功夫管他？ “周黄河的枪决，什么时候执行？” 陈建安听唐生怀亲口说出枪毙，知道事情已经定了，只差时间。 “不急，秋收之后，押回红旗镇执行。” 唐生怀平淡道。 语气颇有深意。 陈建安眉毛一挑。 “唐县长想要钓鱼？” “哦？何出此言？” 唐生怀有些意外。 “证据确凿，民怨沸腾。” “不马上枪决的原因，我只能想到一个……” “就是拿周黄河当诱饵，看看谁跳出来！” 陈建安分析道。 “呵呵，不错。” “孺子可教也。” 唐生怀难得地笑了起来。 看着面前只有十八岁，面容尚显稚嫩的少年。 如此年轻，居然能够看破自己的布局，深谙为官之道。 前途不可限量啊。 可惜现在是新社会，不流行包办婚姻。 否则唐生怀真想效仿古代，来个榜下捉婿。 传说古代青年俊杰参加科考。 发榜的日子就有权贵人家在榜下等着。 看着谁中了奖，又一表人才，就马上抓了回家当女婿。 唐生怀非常看好陈建安，真想让他当自己的女婿啊。 可惜，这种话他现在不好意思说出口。 陈建安见唐生怀居然有些走神。 咳嗽一声。 “咳咳……唐县长，今天来其实有事想跟您商量。” “哦？你说吧。” “刚当上村长，肯定是千头万绪，有什么困难尽管说。” 唐生怀看着陈建安，就像看着自家后辈，充满关怀。 陈建安就将上任以来，在村里施行的一系列措施讲了出来。 “荒草滩深处的面积，比整个荒原县都大，历朝历代也没有开发出来。” “如果能在你手中物尽其用，那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好事。” “冒一点政策风险，也是值得的。” 对于陈建安荒草滩开发队和村里五五分账的做法，唐生怀予以肯定。 其实这是跟时下政策不符的。 但是唐生怀作为县长，庇护一个村长绰绰有余。 更何况，京城目前风云涌动。 他隐隐听到风声，似乎巨大变局就要到来。 为官之道，犹如逆水行舟。 时时刻刻都面临选择。 有时候你不往前冲，那就只能被别人拉到后面。 唐生怀想在县里改革，困难重重。 不如就让陈建安在小河沿村放手去做，当做一块试验田！ 即使失败了，也无妨大碍。 “至于工程队的事……” “正好县委要建一座小食堂。” “不知道你们村的工程队，能不能胜任？” 县委的小食堂是一座五六十年历史的老旧建筑，功能十分落后，饱受诟病。 连饭都吃不好，怎么为人民服务？ 县委开会一致决定，要重建一个小食堂，保障政府工作人员的营养和健康。 “没问题啊！” 陈建安眼睛亮起。 真是瞌睡了有人递枕头。 县委食堂这个工程不大不小，正好适合刚刚成立的工程队。 而且有唐生怀罩着，不愁工钱结算。 将食堂建好，也可以将工程队的名声一炮打响！ “唐县长，那咱们可说好了，我回去就组织人手过去实地勘察，然后把预算做出来。” “就是到时候，您可别亏待了我们小河沿村……” 陈建安嘿嘿一笑。 “你这小滑头。” 唐生怀指着陈建安笑了。 “放心吧，这次小食堂建设，预算充足。” 虽然县里处处都要用钱。 但好钢要用在刀刃上。 什么是刀刃？ 领导们的胃口就是最大的刀刃，必须得到保障！ 至于其他的，统统往后站。 敲定了工程队在县里的第一个工程。 陈建安心里有了底气，不过他还不满足，乘胜追击。 又提出了要承包化粪池清理。 “如果给我们批几顿化肥就更好了！” 陈建安目光灼灼。 “你可真是狮子大张口啊！” 唐生怀哼了一声。 目前国家的化工实力还很薄弱，化肥产量少得可怜。 谁不知道化肥能增加产量？ 可是县里根本没有那么多啊！ 整个黑省，只有省城拥有一座化工厂能够生产化肥。 计划经济时代，每个县的份额都是定好了的。 你想多分？ 没门！ “唐县长，没多还没有少吗？您怎么也得意思意思啊……” 陈建安可没啥不好意思的。 为了小河沿村，求人算什么。 “我最多给你两百袋。” “至于化粪池，你自己去谈吧。” 唐生怀揉着眉心。 “行了行了，你小子赶紧走吧。” “再待下去，县里这点东西都让你要走了。” 唐生怀无奈。 “嘿嘿，那我就提小河沿村全体村民谢谢唐县长啦！” 陈建安这一趟，可是收获满满。 次卧。 唐悦怡听到敲门声，走到门口一看，是庞燕。 “燕子姐，你咋这个时候来了？” “我马上要补课，不能跟你一起玩啦。” 唐悦怡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嘻嘻，没关系……” “我就是来跟你一起补课哒……” 庞燕亲昵地拉起唐悦怡的手。 “小燕来了啊，你俩去等着吧。” 徐佩云从厨房探出头来。 “悦怡，我跟你一起补课，你不会不高兴吧？” 庞燕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嘟着嘴。 “瞧你说的，怎么会呢？” 唐悦怡摇摇头，她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可是…… 她带着庞燕走进卧室，关上门。 “燕子姐，难道你介意吗？” 唐悦怡有点疑惑。 她可是知道，前些天庞燕被陈建安挤兑得多么惨。 当时她气得都快发疯了。 现在居然要跟自己一起让陈建安补课？ “我介意什么？” 庞燕一愣。 “我有好多题都不会，能有老师讲解，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满心期盼，将帆布书包打开取出书本。 侧坐在床上，两只胳膊一撑，大模大样地将胸前一对大团团摆在桌子上。 “啊……这……” 唐悦怡有点发懵。 这时，敲门声响起。 “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请进！” 唐悦怡赶紧说道，一边将书翻开。 庞燕也紧张起来，一双眼睛紧紧看向门口。 第60章 彻底懵了 一道清瘦身影走入房中。 庞燕屁股一弹，从床上蹦了起来。 用嘴甜的声音喊道：“老师好！” 她竭力想给老师留下一个好印象。 喊完之后，努力瞪大眼睛，看向前方。 突然，她愣住了。 陈建安迎头撞上了庞燕，也是一愣。 这个胸大无脑的女人怎么在这里？ 不过，既然人家问好了，那就应一声吧。 “乖……” 陈建安淡淡吐出一个字，然后径直走到书桌前。 “你来啦！” 由于有庞燕在，唐悦怡只能压抑住心里的激动。 陈建安笑着点点头。 就要坐下。 “等等！” 庞燕突然一声大喊。 瞪大了眼睛转过头，死死瞪着陈建安。 “燕子姐，你别这么激动。” 唐悦怡被吓了一跳，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 “你、你不是被关在公社的审讯室吗？” 庞燕伸出手，指着陈建安。 她太过激动，身体发抖。 尤其是胸前，波澜起伏。 “我又没犯法，凭什么被关起来？” “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陈建安皱眉。 这个胸大无脑的女人又作什么妖。 “不对！” “你、你怎么可能成为悦怡的补课老师？” “这到底怎么回事？” 庞燕只觉得一阵发懵。 “燕子姐，我不是跟你说过嘛，陈建安他学识非常渊博，还特别聪明。” “我那些不会的题，都是他给讲解才明白的。” 唐悦怡不愿意看到他俩剑拔弩张的样子，帮忙解释。 “什么，你说他叫啥？” 庞燕瞪大眼睛质问。 “他叫……陈建安啊……” “你不是叫陈建柱吗？” 庞燕立刻看向陈建安。 “哦，上次不小心说错了。” 陈建安满不在乎地掏了掏耳朵。 “陈建安，你骗得我好苦！！！” 庞燕瞬间明白过来， 她被骗了！ 庞燕的尖叫声太过高亢，将徐佩云引了过来。 “怎么了这是？” “燕子，你身体不舒服吗？” 徐佩云推门进来。 处于暴怒状态的庞燕看到徐佩云，立刻冷静下来。 “阿姨，我、我没事……” “就是见到老师太激动了。” 庞燕勉强挤出一个笑脸。 “哦，没事就好。你妈说你特别爱学习，我想着你跟悦怡在一起，也能是个伴……” “既然没事，你们就好好学习吧。” “悦怡，你要听老师的话，现在建安是大忙人，你得珍惜人家的时间啊。” 徐佩云说完就出去了。 这话虽然是说给唐悦怡听，却也敲打了庞燕。 她妈可是花费好大一个人情，才求来这个补课机会。 要是不识趣搞砸了，回去非挨收拾不可。 庞燕紧紧咬着牙，眼睛瞪着陈建安，使劲吸了几口气。 她真想扑上去跟他拼了。 居然敢把自己骗得这么惨。 可她又不得不忍下来。 更可气的是，陈建安居然直接把她无视了。 “悦怡，咱们上课吧。” 陈建安可没那么多闲工夫，村里一堆事呢。 “哦哦，好……” 唐悦怡赶紧打开练习册，将这一周自己不会做的题都标记出来，虚心请教。 见到他俩一来一往地学了起来。 庞燕知道自己只能是自找没趣。 她攥了攥拳头，低下头，默默坐到床边，也把头看了过去。 一开始她还在生着气，脑海里想着怎么找机会惩治陈建安。 可是停了一会，她突然入迷了。 因为唐悦怡不会的这些题，她也不会。 陈建安却能又快又准地做出来。 讲解过程也是深入浅出，通俗易懂。 唐悦怡一遍听不懂，他就再讲一遍，非常有耐心。 下一道题，是方程题。 唐悦怡很快听懂了。 但庞燕看陈建安心里有气，有点溜号，居然没听懂。 “等一下，我、我没听懂！” 庞燕着急地喊道。 “你是猪脑子吗？” 陈建安张口就骂道。 “我！！” 凭什么唐悦怡不懂，你就耐心讲。 我不懂，就骂我是猪脑子？ 庞燕气的胸脯上下起伏，眼圈都红了。 “建安……呃，陈老师，她基础差，你就给她讲讲吧……” 唐悦怡一副哀求的语气。 “行吧，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再讲一次。” 陈建安点点头。 庞燕迅速在眼睛上抹了一下，然后赶紧专心致志的听讲。 终于，这一遍讲完之后，她听懂了。 “原来是这样！” 庞燕心中涌起一阵激动。 这道题可是困扰了她好久，问了好多人都不会做。 现在她终于弄懂了，别提多高兴。 “某位同学注意认真听讲，下次再溜号，我就打你的手心！” 陈建安板着脸，手啪的一拍桌子。 “听到没有？” 他又重复一遍。 “听、听到了……” 庞燕咬着牙，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 这种恨不得杀了对方，却还只能听对方话的境况。 让她心里充满了耻辱。 ----------------- 审讯室。 陈建柱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准确的说，是昏过去了。 这几天简直像噩梦一样。 不但受到各种毒打，还每天只给一顿稀粥。 精神都恍惚了。 “吱呀……” 破门传来让人牙酸的声音。 陈建柱仿佛条件反射，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张开眼，就看到了狞笑着的麻杆。 “啊！！” 这几天陈建柱已经被他折磨得有了心理阴影。 见面就开始嚎了起来。 “我说，我全都说，我不要脸，我是臭流氓！！” 这个时候的陈建安，就算让他说自己是秦始皇，他都肯承认。 可是麻杆根本也不想问啥，就是纯折磨。 让他心里有了异样的快感。 “啪！” 麻杆抻了抻手里的皮带。 “我的天爷啊……求求你放了我吧……呜呜呜……” 陈建柱哭了。 不但哭了。 裤裆还滴滴答答的淌了黄汤，散发一股腥臊的气味。 “草！” 麻杆厌恶的捏住鼻子。 公社门口。 公社社长王德福走了进来。 这些天为了周黄河被抓的事，他忙的焦头烂额，生怕被牵连进去。 好在他做事小心，留下的证据不多。 自认为已经妥善处理掉，这才来上班。 可是刚进大门，就听到了一阵鬼哭狼嚎的声音。 他皱起眉头。 正在敏感时期，那些民兵搞什么鬼名堂？ 王德福听清了声音来自审讯室。 不满地走了过去。 陈建柱坐在椅子上，似乎回光返照。 突然大喊起来。 “我真的是良民啊。” “我是来告状的，告我们小河沿村的新村长陈建安！！你为啥不相信我呢？” 陈建柱声音充满了绝望。 王德福听到小河沿村和陈建安的名字，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大步走进了审讯室。 第61章 老狐狸 “住手……” 王德福进屋，喊了一声。 “他么谁啊？” 麻杆正抡起皮带抽得起劲。 转过头吓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王德福今年五十，以老谋深算着称。 表面上从来以成团和气，甚至很少说些重话。 可谁要是因为这一点而轻视他，都会付出代价。 凡是得罪过他的人，王德福表面不说什么，背地里会用尽各种手段，整得你欲生欲死，甚至比死还难受！ “社长，我不知道是您……” 麻杆啪嗒扔掉了手里的皮带。 王德福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眼神古井无波。 麻杆却只觉得头皮发麻，两腿发软，颤巍巍推到旁边扶着墙，躬身低头站着。 王德福这才从容走上前。 “你刚才说，你是小河沿村的？” 他语气十分和善。 “对啊！我祖辈都是小河沿村人，我爹叫陈木生！” 陈建柱大声喊道。 他终于不再挨打，看到麻杆吓成那样，也知道眼前人应该是个大领导。 于是竹筒倒豆子，把自己身份说了出来。 这时候他脑子也灵光起来，将他娘交代的罪状，全都说了一遍。 “给他松绑！” “你们民兵只是民间组织，什么时候有刑讯逼供的权力了？” “而且你还好坏不分，人家分明是普通的村民！” 王德福看向麻杆，声音低沉。 这已经是他难得说的重话。 麻杆立刻感受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是，我这就招办！” 麻杆不敢说什么，赶紧上前把陈建柱解开。 身上绳子解开那一刻，陈建柱直接哭了。 “呜呜呜……” 他一个大老爷们，哭得简直像三岁小孩一样委屈。 “好了，这几天你受委屈了，公社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关于你的情况，公社会给予一定补偿。” 王德福耐心安慰。 “啊？啥意思？” 陈建柱只觉得眼前这位领导和蔼可亲，可没听明白他说的话。 “我们社长要给你东西补偿！” 麻杆在旁边解释一句。 陈建柱瞪大了眼睛。 他从小就知道，公社干部，打了人白打。 已经准备自认倒霉了。 没想到，还有补偿？ 他感激地看了王德福一眼。 然后，又看向麻杆。 这一刻，他眼神十分复杂。 愤怒、委屈、怨恨、恐惧…… 麻杆看着陈建柱眼神闪烁，不禁吓得连连后退。 “你去取五十斤玉米面，五十斤白面过来。” 王德福瞥了畏畏缩缩的麻杆一眼，淡淡说道。 “唉，我这就去！！” 麻杆如蒙大赦，早就不想在这待着，转身就跑。 王德福如同一位慈爱的长者，将陈建柱拉起来，扶在椅子上。 然后，询问着陈建安在村里施政措施的所有细节。 “老头，你是多大的干部啊？” 陈建柱歪着脑袋，瓮声瓮气问。 王德福并没有因为他的粗鲁而生气。 依然语气和善：“我就是红旗镇公社的社长，王德福。” “什么，你就是社长？那我们小河沿村正好归你管啊！” “你快让人把陈建安抓起来！” 陈建柱激动起来。 王德福皱眉看着这个“猪队友”，即使脾气再好，脸上也已经带上了一丝不耐烦。 不过他不用担心人设崩塌，因为陈建柱根本看不出来。 他不得不耐着性子，循循善诱，将想了解的东西，从陈建柱这个憨货嘴里套出来。 陈建柱正好乐得讲，不禁添油加醋地讲了一堆。 一会之后，麻杆带了个民兵，将两袋五十斤的粮食抗了回来。 他太瘦，一个人扛不动。 “社长，粮食拿来了！” 麻杆点头哈腰，满脸堆笑。 “嗯，放下吧。” 王德福点点头。 “好嘞，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麻杆依旧满脸是笑，慢慢后退。 “你去吧，正好公社医院粪坑满了，你给淘干净。” 王德福淡淡道。 正在后退的麻杆一个趔趄。 脸色跨了下来。 他就知道，得罪了王德福，绝对没有好下场。 没把自己当场开除，是看在秦建国面子上。 淘粪坑就淘粪坑吧…… 他答应一声，哭丧着连走了。 “时间不早，你拿着粮食回村吧，记得密切关注陈建安，有什么情况可以直接来找我。” 打发走麻杆，王德福又换了一副笑脸。 “那啥，我爹被抓走了，还一直没消息呢，我想救我爹！” 陈建柱只知道陈木生被干部抓走了。却不知道公社和县里的区别。 他以为来了公社，就能把爹找回去。 “你爹的事归县里管，不过你放心，只要把我交代的事办好，你爹就能安然无恙地回家。” 王德福早看出来这小子是憨货，哄着他说道。 “好嘞！还是你这老头好说话！” 陈建柱顿时相信了。 这么大的干部，还能说话不算话？ 他心满意足走到门口，打开两个面口袋一看，眼睛都直了，乐得合不拢嘴。 陈建柱虽然身强力壮，但被麻杆折磨了好几天，现在很虚。 可是架不住他贪啊。 咬着牙，将两袋粮食都背在了肩上，这才心满意足出了门。 把陈建安给告了，还得了一百斤粮食，王德福又承诺救爹，陈建柱觉得自己很成功！ ----------------- 庞燕有个习惯。 一紧张就爱喝水。 她听陈建安讲题特别紧张，然后就一个劲喝水，把唐悦怡屋里暖壶的水都喝光了。 这导致她听课到一半，就有了强烈的尿意。 可是她知道，陈建安肯定不会等她。 万一出去上厕所的时间漏掉重要的习题，那可亏大了。 于是强行忍着。 陈建安偶然瞥到她双腿夹紧，坐在床上不时扭动，还不时咬着牙。 嘴角不禁浮起一丝坏笑。 本来订好了两个小时的补课时间，他硬生生讲了三个小时，而且讲的都是干货。 庞燕眼珠子都不敢错一下，紧紧盯着书本。 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知识点。 别看她表面跟唐悦怡关系好。 可实际上心里始终憋着一股气，想要超过她。 当知道唐悦怡有了补课老师之后，她嫉妒要发狂。 现在终于又跟唐悦怡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她怎么可能容许自己落后！ 她强忍着尿意，逼迫自己认真听课。 可是生理反应却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 她是逼自己别想，脑子就不自觉地去想。 只觉得小腹越来越涨，身体扭得跟麻花一样。 导致她人坐在那里看似认真听见，可脑袋却一片空白。 第62章 尿崩 终于，陈建安将最后一道题讲解完成。 唐悦怡和庞燕两个人都红着脸站了起来。 不同的是，唐悦怡是兴奋的脸红。 而庞燕已经憋得快尿崩了。 陈建安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 庞燕却还强忍着，特意去跟唐生怀问了好。 在他们两口子面前展现自己乖巧的一面。 又跟唐悦怡越好下次再一起补课。 这才穿鞋离开。 当徐佩云家的门关上，庞燕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当下大城市某些地方，已经实现了在家使用抽水马桶。 可惜，红旗镇没有这个条件。 别说红旗镇，就算荒原县都没有。 这座家属楼都使用公用厕所。 而且不分男女。 谁在使用，就把裤腰带挂在门上，表示有人。 当庞燕强忍着来到公用厕所，发现里面居然有人！ 这里是公社干部家属楼。 住的自然都是公社有头有脸的人物。 按照庞燕的性格，她肯定要装出一副好形象。 可是现在，她实在是太急了！ “请问……还有多长时间？” 庞燕感觉已经要控制不住了，她伸手敲了敲厕所门。 “谁呀，这么没礼貌。” 里面传出一个男生。 听到是男的，庞燕羞得转身就想走。 可是突然发现不对劲。 这个声音咋这么熟悉？ 她突然瞪大眼睛，是陈建安！ “陈建安，你快出来！” 庞燕咬着牙，压低声音吼道。 “庞燕，我怎么说也是你老师，你居然对我耍流氓啊？” 里面传来陈建安怠惰的声音。 “我、我耍什么流氓！” “我要憋不住了，你快出来！” 庞燕直跺脚，两只手紧紧握住。 “不好意思，我肚子坏了，出不去。” “你去别处找找吧。” “我去哪儿找！我，我就要在这上！” 虽然下一层楼还有公用厕所，可庞燕已经一步路都没法挪动。 “那我可管不着，总有个先来后到吧。” “你还是先出去吧，一个大姑娘，盯着我这个小伙子上厕所，还说不是耍流氓？” “忘了上次你怎么说我的？” 陈建安说着，忍不住嘿嘿笑了起来。 “陈建安，你就是故意的！！” 庞燕终于明白过来。 “你这个小心眼的女人，陈建柱不知道被你害成了什么样。” “我是替我堂哥收一点利息。” 陈建安的声音幽幽传出。 “什么，陈建柱是你堂哥？” “好，我道歉，对不起！” “请你快点出来吧……” 庞燕声音带着颤音，已经快哭出来了。 “行吧，我接受你的道歉。” 陈建安这才不紧不慢地推开门。 看到他衣服穿得好好的，根本没有上厕所的样子。 庞燕气得牙都要咬碎了。 陈建安却直接无视她，走到水龙头前把水流放到最大。 一边洗手，一边吹着口哨。 庞燕本来就濒临崩溃，听到水声和口哨声，再也忍不住了。 她冲进厕所，“嘭”的一下关上。 然后就是一泻千里。 发出哗啦啦的响声。 陈建安洗着手，都听得清清楚楚。 两行泪水从庞燕眼睛里流了下来。 这是她这辈子最屈辱的一天。 她对陈建安的报复失败了。 自己最不堪的一幕，又被他看到了。 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害怕出去后面对陈建安。 方便之后，也久久不肯起身。 直到半个小时之后，才双腿麻木地站了起来。 果然，陈建安已经离开了，水房里空无一人。 “陈建安，你不是人！！” “我要杀了你！” 庞燕声嘶力竭地大喊。 可是喊完之后，冷静下来。 下周陈建安还要来补课，难道自己不去了吗？ 不行，这是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 庞燕发现，自己无比的拧巴。 既对陈建安恨得咬牙切齿，可还得仰仗人家。 “我对付不了你，还对付不了你堂哥吗？” “陈建柱，你给我等死吧，谁让你是陈建安的亲戚！” 庞燕找到了发泄的对象。 “啊切！” 正在赶路的陈建柱狠狠打了一连串的喷嚏，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记得前些日子，也是无缘无故，打了好多喷嚏。 他觉得不是好兆头，还被老爹陈木生臭骂了一顿。 结果后来，自家果然遭了难。 老爹被抓，自己也挨了揍。 没想到，现在又一次发生这种情况。 他左右看了看，青天白日的，附近都没什么人。 “看来以后要小心点，我再也不出村了！” 陈建柱认为，躲在村子里，肯定就没事啦。 他匆匆往家赶去。 陈建安小小惩戒了庞燕一次之后，先去了集市。 采购一番然后回村。 太阳已经落山，矫捷月光洒向大地，花草树木仿佛披上一层银色的面纱。 村头小树林里。 两道人影正依偎在一起。 “万一让人看到怎么办……” 柳青伊心扑通噗通直跳。 “这荒郊野外，哪有人啊？” 陈建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四周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 “哼，你不是说谈工作吗？” “有你这样谈工作的？” 柳青伊咬着嘴唇。 “你不喜欢？” “我……” 柳青伊不是那种矫揉造作的女孩。 她的心里，真的喜欢陈建安。 看到她娇羞的样子，陈建安忍不住低头俯了下去。 “唔……” 柳青伊浑身一颤，猛地想要挣扎。 可是几秒钟之后，就渐渐软了下来，仿佛浑身都失去了力气。 微微闭上眼睛，睫毛颤抖。 许久，陈建安终于抬起头，抹了一把嘴唇。 柳青伊长长出了口气。 “青伊，嫁给我吧。” 陈建安目光灼灼。 当他救下柳青伊，她要用第一次报答的时候，陈建安拒绝了。 柳青伊是他心中永远的白月光，最纯洁的女神。 他不想亵渎这份真挚。 现在，危机已经过去，两个人都感受到对方的情谊。 陈建安觉得，时机已经成熟。 “建安……” 猛地听到求婚，柳青伊瞪大了眼睛，无比震惊。 当看到陈建安那无比真诚的眼神之后，她的表情也变成了欢喜。 “好。” 简单的一个字，却让两个人之间的感情再次升温。 陈建安心中狂喜，一把将柳青伊抱了起来，使劲的转圈。 “咯咯咯……” “我头晕了，快放我下来……” “我要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 深夜的京城，首都医院。 突然闯入大批荷枪实弹的战士。 整个医院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一位身材不高，气场却十分强大的老人，进入走廊。 第63章 首长的女儿在哪? 老人后面跟随着大批随从人员，犹如众星捧月一般。 “老柳还没醒吗？” 首长沉声问道，声音带着浓重的川音。 “报告首长，柳首长病情严重，目前还在抢救之中。” 首都医院的院长在后面亲自陪同，亦步亦趋。 重症病房门口。 首长并没有进入，而是隔着玻璃，神情凝重地看向屋内。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管子。 “老柳受了太多委屈，一定要救活他！” 首长叹了口气。 他这么关心老柳，不止因为两人是亲密战友，更因为他是经济领域的专家。 接下来的一系列改革，如果有了他的参与，那称得上如虎添翼！ “是，首长，我们一定尽全力抢救！” 院长立刻答应。 可是心里却没有底气。 这位柳首长在下放劳改时，身体严重透支，全靠意志力撑着才能回到首都。 至于能不能抢救回来，只有天知道…… 不过既然首长都如此重视，他也只能竭尽全力。 好不容易送走首长一行，院长回到办公室，终于松了口气。 “对了，我记得老柳有个女儿吧？她现在什么地方？” 院长询问。 立刻有人回应：“柳首长亲属大部分在京城，唯一的女儿去了东北插队，具体情况未知。” “去查一查” 能够当上首都医院院长，自然不是普通人物。 首长的到来是一个明确信号。 那位躺在病床上的柳首长只要病好，一定会被平凡，而且走上重要的工作岗位。 现在正是结交的好机会啊！ 要是帮他把家人照顾好，那就是个巨大的人情！ 第二天。 陈建安来到知青宿舍。 发现工程已经进入尾声。 李斌赶紧过来报告。 “还有一天就差不多了，真是太谢谢您了，陈村长。” 李斌衷心道谢。 “不用客气，搞好了后勤，你们才能更安心地工作嘛。” “这个工程，只是小试牛刀，现在更大的挑战来了，你有没有信心？” 陈建安微笑问道。 “什么？” “您的意思是，有新工程了？” 李斌立刻听明白了，脸上充满惊喜。 “没错，是县里小食堂的建造工程。” 陈建安点点头。 李斌没想到，陈建安居然真的在这么短时间，找到了新的工程。 而且一下子就是县里的工程啊！ “陈村长，我一定不辜负您的期望！” 李斌拍着胸脯打包票。 通过修缮知青宿舍，他已经对工程有了一定了解。 村里懂建筑的老人真不少。 现在对于工程质量普遍要求不高。 有这些老人们把关，李斌有信心能干成。 “那好，你立刻派人去县政府，会有人跟你接洽。” “尽快把项目立起来。” 陈建安嘱咐。 其实干工程，最重要的是能弄到项目。 陈建安已经跟唐生怀谈成了。 下面的事就是水到渠成。 李斌答应下来，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工程队的队员们。 大家立刻欢呼起来。 这些天，不但有每天一块钱的工资拿，中午还管一顿饱饭，他们觉得太幸福了。 现在听到有县里的大工程，一个个摩拳擦掌。 看到他们士气高涨，陈建安放下心，对着人群中的柳青伊使了个眼色。 柳青伊心领神会，红着脸悄悄走出人群。 陈建安已经骑上了自行车等着，她轻轻一跳，坐上了后座。 “走喽！” 陈建安猛地一蹬，车子一顿，柳青伊猝不及防，两只手搂住了的腰。 “你这个大坏蛋！” 柳青伊骂了一句，却将脸轻轻贴在了踏实的后背上，只觉得无比的心安。 “晚上带你去见我妈，把咱俩的婚事定下来。” 陈建安一边骑车，一边后头说道。 “啊？这么快？” 柳青伊惊讶道。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反正我这辈子也没想娶别人……” 陈建安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嗯，我也没想过嫁给别人！” 柳青伊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可是……我家里人联系不上了……” “娶了我，不怕委屈你自己吗？” 柳青伊咬着嘴唇。 陈建安如日中天，是整个荒原县最年轻的村长，以后前途无量。 她父亲却已经被打成了右派，出身成为了污点。 将来要是有人拿自己的身份来攻击陈建安，就成为了他的软肋！ 柳青伊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陈建安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你不是我的软肋，你是我的铠甲！” 其实，重生以来，柳青伊的存在，给予了陈建安内心巨大的慰藉。 想到能娶到心目中的白月光，他就充满了力量！ 见陈建安不嫌弃自己，爱得如此坚定，柳青伊也被深深感动。 “我都听你的……” 她紧紧搂住陈建安，不再说话。 荒草滩。 金家顺已经带人等候。 他们手里，拿着陈建安昨天从集市上买回来的装备。 有渔网，还有野兽夹，野兽陷阱工具。 远远看到陈建安骑着车子过来，金家顺赶紧迎了上去。 “陈村长，我们都准备好了。” “走吧！” 陈建安让柳青伊在原地等着。 自己带着金家顺他们一起前往。 由于是第一个开发的大湖泊。 陈建安给它命名叫“一号湖” 众人到了一号湖之后，陈建安开始传授打猎和捕鱼的技巧。 怎么撒网，怎么布置兽夹和陷阱。 由于他们动静太大，附近小动物都被吓跑。 不过，捕鱼却有了很大收获。 陈建安一共买了四张网。 算上自己以前那一张，就有五张。 半天时间，一共抓到了十几条大鱼，可把大伙高兴坏了。 “我们不能竭泽而渔。” “以后捕鱼的网眼，都按照这个规格。” 陈建安拿起渔网比画着。 他现在就要给大伙灌输可持续发展的思想。 将来要把小河沿村打造成世界第一村！ “这些收获，一半归村里，一半归你们开荒小队，具体怎么处理，你看着办。” 陈建安不是“微操大师。” 他只管大方向，对下面充分放权。 “好的陈村长，我来处理。” 金家顺第一次感受到被人信任的感觉，涌出一股士为知己者死的感想。 觉得跟着陈建安干，真是跟对了人！ 忙活一天，到了下工时间，陈建安载着柳青伊，回到了家。 “妈，我回来了，今天可是有一位重要客人啊。” 陈建安还没进门，就喊道。 “哪位客人呀？” 刘桂芬正在做饭，在围裙上擦了把手迎出来。 “哎呀，是柳知青，快请进。” 刘桂芬没有文化，却一向敬重文化人。 她知道柳青伊是京城来的，父母曾经都是大官，人长得又像天仙一样漂亮。 没想到，今天她居然来到了自己家。 而且看样子，跟自己儿子之间，好像有些不同寻常…… 刘桂芬活了半辈子，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 她疑惑地看向陈建安，顿时就看到儿子挤眉弄眼的冲自己笑。 “妈，你以前不是一直担心，我找不到媳妇吗？” “你看她咋样？” 陈建安笑着问道。 第64章 订婚 陈建安的话说完，柳青伊和刘桂芬都大吃一惊。 柳青伊没想到陈建安这么直白，一点铺垫没有就挑明了。 她还有没有做好思想准备。 刘桂芬则是惊讶于陈建安居然能找到柳青伊当媳妇？ 儿子要娶媳妇，她当然高兴。 可是在她心里，柳青伊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大干部家的女儿。 自己儿子却只是个农民。 而且，柳青伊还长得那么漂亮。 自家却那么穷。 “妈，你表个态啊！” 陈建安催促。 其实他心里是很有信心的。 果然，刘桂芬一拍巴掌：“我当然同意啦！” “能找到柳知青这么好的媳妇，是咱们家修来的福分！” “就是……” 她话头突然一顿。 柳青伊本来心里甜滋滋的，这时忐忑起来。 “就是我们家太穷了，委屈了人家……” 刘桂芬不好意思地说道。 “婶子，我不委屈。” “要不是建安救了我的命，我也活不到今天！” 柳青伊没有丝毫保留，将周小川将自己骗到荒草滩，然后意图不轨，被陈建安救下的事情说了出来。 “老天保佑，周小川那个杀千刀的坏种，就应该吃枪子！” 刘桂芬听柳青伊轻描淡写地讲出来，自己却吓得心惊胆战。 她能想象到柳青伊当时有多么的绝望。 “一开始，我是感激他救了我。后来，却逐渐开始欣赏他的人品、他的能力、他的担当。” “所以，我跟建安在一起，不在乎穷不穷。” 柳青伊缓缓说着，真情流露。 她今年也才十八岁而已，说这些话很害羞。 但不知为什么，她对刘桂芬一家有着很深的亲切感。 “好孩子……” 刘桂芬听完已经哭了出来，一把将柳青伊搂住。 “好孩子，你这些年受苦了，以后婶子疼你！” 柳青伊远离父母，一直孤苦伶仃，现在感受到刘桂芬的怀抱，心底升起一股温暖，泪水流了下来。 “呀，我哥要娶仙女姐姐当老婆啦！！” 最高兴的，是小丫头玲玲。 “玲玲，为啥叫仙女姐姐？” 陈建宁好笑地摸了下她的头。 “村里所有人都这么说呀，大家都说柳姐姐是最漂亮的女人，好像是天上下凡的仙女！” 稚嫩的童音顿时把大伙逗笑了。 柳青伊有些不好意思的摸着眼泪。 “玲玲乖，姐姐这里有新发卡，给你梳头好不好？” “好丫好丫！” 玲玲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柳青伊父亲现在是右派，还患了重病，几次写信都如石沉大海，彻底失去了联系。 虽然是婚姻大事，柳青伊也没有人可以询问，只能自己拿主意。 陈建安心疼地握着她的手，两人四目相对，暖心一笑。 刘桂芬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一顿饭吃过，就算正式订婚了。 “青伊，你父母不在身边，就把我当成亲妈！” “以后谁欺负你，尽管来找我，我给你做主！” 刘桂芬高兴地牵着柳青伊的手，越看越喜欢。 “妈，我可吃醋了啊！” 陈建安叫道。 “去你的，尤其是你，不许欺负青伊，要不然我饶不了你！” “遵命！” 柳青伊感受着陈建安一家欢快的气氛，感受到了久违的家的温暖。 “咱家虽然穷，但也不能委屈了人家。” “依我看，婚事就订在秋收之后。” “等分了红，咱们风风光光地办！” 刘桂芬看了看家徒四壁的自家，实在拿不出手。 “婶子，我都听你的。” 柳青伊点点头。 “儿子，你可得努力了啊。” “要是村里发展不好，没钱分红，我看你拿啥娶媳妇！” 刘桂芬故意板着脸。 “放心吧妈，到分红的时候，包准下您一跳！” 陈建安可是有着充足的自信。 ----------------- 知青宿舍终于改造完成。 里里外外翻修一新。 知青们各个兴高采烈。 陈建安将金家顺分给村里的鱼全都给了食堂。 中午举办了一次丰盛的庆功宴。 玉米饼子，炖鱼、猪肉炖粉条，敞开了吃。 场面十分的热闹。 角落里，一个人却阴沉着脸，双手紧紧攥住。 正是以前跟柳青伊不对付的女知青冯彩云。 “彩云，你怎么在这啊？” “快吃饭吧，今儿可是有鱼有肉。” 冯彩云她哥也是知青，特意找过来。 将手里一碗菜和一个饼子递过去。 “我不吃！” “看到柳青伊和陈建安就饱了。” 冯彩云哼了以一个。 她一直嫉妒柳青伊，好不容易等到机会，柳青伊落了难。 没等她享受到炫耀的滋味，却被陈建安破坏了。 现在大家都知道了陈建安跟柳青伊订婚的消息。 柳青伊一跃成为小河沿村最受人瞩目的女人。 以前的她虽然也被众多人议论。 但那都是男人们惊讶于她的美貌。 现在却不一样了。 她的订婚对象，是陈建安！ 堂堂的一村之长！ 谁看到了，不敬畏三分？ 冯彩云再跟柳青伊比。 无论容貌、家世、学识、地位……哪一样不是被碾压？ 她嫉妒得简直要发狂。 “彩云，你何必呢？” “咱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冯彩云他哥劝道。 “不！我凭什么就不能比？我哪里差了？” “都是他们的错，他们联合起来欺负我！” 冯彩云越说越激动，将碗狠狠一摔，菜和饼子撒得满地都是。 “彩云，你咋浪费粮食啊！” 冯彩云他哥心疼地看着地下的肉和饼子。 以前他们连过年的时候，都难道吃上一次肉啊。 “哼，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冯彩云见哥哥都不站在自己这一边，一咬牙气哄哄地走了。 她失魂落魄地走到了村口。 现在村里各项生产热火朝天，以往的闲人聚集地如今一个人影都没有。 她狠狠一脚，将眼前的石头踢得老远。 突然，三辆自行车远远驶来，停在了她面前。 “这位同志，请问你是小河沿村人吗？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啊？” 为首一人三十多岁，穿着衬衫，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你是谁？我为啥在这你管得着嘛！” 冯彩云皱眉。 她心情不好，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说完还特意加了一句：“该死的陈建安！” 衬衫男看到她粗鲁无礼，本来有点生气。 可是听到她后面的话，顿时眼前一亮：“我是公社副社长汪红星，有人去公社告状，说陈建安违反诸多规定。” “所以社长特意派我来做调查。” 他正愁怎么找到突破口呢。 正巧碰到了这个满怀怨气的女人。 “什么，你是来调查陈建安的？” “那你可以问我！” “我是村里的女知青冯彩云，他做的事情我全知道！” 冯彩云顿时来了精神。 第65章 诬告 “你是说，陈建安成立工程队给知青修房子，还给他们发工资？” “没错，本来就是给自己修房子，居然还发工资，而且每天中午饭还有肉呢！” “我看陈建安成立这个工程队，就是想给自己捞好处！” 冯彩云恶狠狠说道。 汪红星掏出上衣口袋里的笔和小本子，兴致勃勃地记录。 王德福交代他过来调查陈建安。 本来心里还有点忐忑。 没想到这么顺利，刚进村就遇到一个对陈建安心怀不满的人。 “那你说说，他怎么给自己捞好处？” 汪红星进一步问道。 既然是做调查，那就得仔细。 “他……” 冯彩云本来是心里有气，胡乱瞎说的。 陈建安具体怎么捞好处，她怎么会知道？ 可对面的人是公社副社长，特意来调查的。 说不定就能搬到陈建安。 到了这个地步，她已经骑虎难下。 “他跟工程队队长李斌勾结，吃回扣！” 冯彩云也不管是不是真实情况，反正先咬陈建安一口。 让汪红星对付他。 人家副社长，还拿捏不了你一个村长吗？ “你接着说！” 汪红星奋笔疾书。 “他还跟女知青柳青伊有私情，已经订了婚，那个柳青伊的爹，可是右派！思想作风有严重问题！” 冯彩云提起柳青伊，恨得咬牙切齿。 其实柳青伊根本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她的事。 可她就是嫉妒！ “他身为村长，居然找右派女儿当老婆，思想很危险啊。” 汪红星更兴奋了。 “还有，他跟柳青伊应该是在荒草滩定下了奸情，为了讨好她，居然劳民伤财去荒草滩开荒。” “你可不知道，荒草滩非常危险，以前死过好多人呢。” 冯彩凤对荒草滩了解不多。 但既然是陈建安的决策，她就要污蔑一番。 “开发荒草滩？以前周黄河也报告过，说是组织村民开荒，但没有一次成功的。” “陈建安也去开发荒草滩，难道仅仅为了他跟柳青伊的私情，这说不通啊？” 汪红星皱眉。 他不是傻瓜，不是冯彩云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那、那就是因为陈建安曾经在荒草滩打猎捕鱼，赚了不少钱。” “他组织人去打猎，然后自己卖钱！” ‘对了，今天中午食堂就炖了荒草滩捕来的鱼！’ “这些都是他卖给食堂的。” 冯彩云信誓旦旦。 他哥送来的一碗菜里，就有鱼肉。 “那这样就说得通了。” “陈建安用开荒的名义，派人打猎，猎物却自己卖钱。” 汪红星快速记录着。 “还有吗？” “当然有！” “他前几天发粮食的时候，动手打人，把钱彪的脸都打肿了。” “你说他一个村长，居然说打人就打人，还有王法吗？” 冯彩云听别人说陈建安走了钱彪，多么的威风，她心里反感挤了。 “私自动手打人，不遵守法律！” 陈建安再次记录。 突然想到什么。 “你说发粮食？发什么粮食？” 他似乎抓住了什么。 “陈建安想学古代那些清官，开仓放粮。” ‘用村里仓库的粮食，给自己挣名声。’ “每个人发二十斤粮食呢！” 冯彩云恨恨道。 她领粮食的时候最积极，现在回头就反咬一口。 “每个人二十斤，小河沿村两千五百多人，那不就是五万多斤？” 汪红星敏锐地察觉到，自己挖掘到了关键点。 小河沿村的村民不是总抱怨自己村穷，连饭都吃不上吗。 为啥仓库里有这么多粮食？ 五万斤粮食，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想到这里，汪红星心中冷笑。 看来这个传说中最年轻的村长，真是个胆大妄为的狂徒。 “陈建安，你死定了！” 来之前，汪红星得到王德福面授机宜，一定仔细调查。 一旦发现问题，从严从重处理。 他心领神会，知道王德福要对付陈建安。 现在有了这么多罪状，陈建安在劫难逃。 自己也可以顺利交差。 “汪副社长，陈建安现在就在知青宿舍，我带你去抓人吧！” 冯彩云已经迫不及待了。 “先别急。” “我们公社调查是严肃的，不能冤枉好人，也不能放过坏人。” “你说的这些，毕竟只是片面之词……” “万一你跟陈建安有仇，故意污蔑咋办？” 汪红星是有脑子的。 陈建安毕竟是一村之长。 如果随便抓人，到时候闹了乌龙，对自己的影响就太恶劣了。 他必须保证一击必中，证据确凿！ 冯彩云皱着眉头，没想到这个汪红星这么墨迹，一点魄力都没有。 可是她又不能一个劲地催。 “对了，还有一个人可以证明！” “谁？” “陈建安的堂哥陈建柱！他俩的爹可是亲哥俩。” 冯彩云想到一个绝佳人选。 “哦？” 汪红星顿时来了兴致。 如此近的血缘关系，那可是至亲啊。 “你带我去找他。” 事不宜迟，汪红星让冯彩云上了自己自行车后座。 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冯彩云的手搂住他的腰，还在小腹上摩擦了几下。 其实是冯彩云觉得汪红星地位高。 她在村里没啥出路，想要找一个靠山。 有些女人，不用别人教，无师自通，想要利用自己的身体。 她却不知道，汪红星心里一阵恶寒。 实在是冯彩云长得太丑。 就算主动挑逗，也提不起啥兴趣。 偏偏接下来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 汪红星不能将她惹怒了，只能忍着恶心，继续骑车。 两个人一个心怀鬼胎，一个忍辱负重。 一路磨蹭到了村外耕地里。 远远看到大家都在劳动，一个长得人高马大的壮汉，却躺在树荫下乘凉。 陈建柱双手枕着胳膊，嘴里咬着一根狗尾草，无比的悠闲。 一小队的队长杨建设根本不敢管他。 谁让他是陈建安的“大哥”呢？ 虽然听说，陈建安跟大伯一家决裂。 可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杨建设不敢冒险。 反正不干活就没工分，你爱干啥干啥吧。 在小队长放任下，陈建柱真是自由自在。 他躺在那里，幻想着陈建安被王德福收拾。 “最好直接抓起来枪毙！” 他哼一声。 “真不知道公社啥时候才能来人啊……” 他急不可耐。 突然，三辆自行车停在了身边。 “陈建柱！” 冯彩云喊了一声。 “啊？冯彩云，你找我干啥？” 冯彩云虽然长得不好看，但人家毕竟是城里来的知青。 以前半个眼睛都看不上陈建柱这个农民。 现在主动说话，陈建柱还挺高兴。 “这位是公社副社长汪红星，特意调查陈建安的！” “你是陈建安亲戚，你来说一说。” 冯彩云说着，还挤了挤眼睛，给他使眼色。 第66章 愤怒的知青们 陈建柱听说是公社干部来调查陈建安，顿时来了精神。 腾的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作证，陈建安不是个好东西！’ 他大吼一声，把眼前三个公社的干部都吓了一跳。 “你们看我这脑袋，就是陈建安砍的！” “他就是个疯子，连亲大哥都砍，他还是人吗？” 陈建柱指着自己脑袋上的伤疤，挨个给他们看。 汪红星闻着他身上又馊又臭的味道，一阵反胃。 但是看到陈建安亲堂哥能够作证，他心里又很高兴。 这下稳了！ “陈建柱，陈建安砍你的事先放下，你听听其他事，是不是真的？能不能作证？” 汪红星说着，将笔记本取出。 把刚才冯彩云罗列的那些罪状，都讲了一遍。 陈建柱听完脑子有点发懵。 大部分事情他都不清楚。 可他只知道一点，这些事都对陈建安不利。 于是一拍脑袋。 “没错，全都是真的！” “你们啥时候抓陈建安？” ‘他这种疯子，最好枪毙掉！’ 陈建柱瓮声瓮气道。 有了两个证人，汪红星已经充满信心。 王德福还告诉他打持久战的准备。 尽量别打草惊蛇，暗地里调查。 可是这才刚来第一天，案子就调查清楚了。 陈建安，你完蛋了！ “走，带我去找陈建安！” 汪红星意气风发，一挥手。 三辆自行车迅速出发。 “糟了，要出事！” 一小队的小队长杨建设，自从三辆自行车到来，就一直关注。 毕竟，现在的自行车非常稀有，村里只有陈建安才有一台。 现在一下子来了三台，这事非常的反常。 在看那些人的穿着打扮，似乎是干部。 杨建设知道陈建柱跟陈建安这两兄弟一直不合。 刚才陈建柱激动地跟那几个干部说着什么，然后坐上车就走了。 “不好，他们要对陈村长不利！” 杨建设有种不好的预感。 虽然他跟陈建安没有什么私交。 可陈建安上任以来的各种做法，深深地折服了他。 他交代副队长一句，自己追着自行车而去。 前些年周黄河一心捞钱升官，不关心村子。 所以小河沿村道路情况很差。 汪红星骑着车子，五步一道坎，十步一个坑。 自行车咕噜都要成方形了。 更难受的是后面还坐着个冯彩云，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都他么快破皮了！ 汪红星实在忍无可忍。 看准了前面有个大坑，故意骑了过去。 “咣当！” 自行车咕噜陷进大坑，一下子摔倒了。 ‘哎呦……’ 冯彩云正琢磨怎么勾引汪红星，猝不及防之下摔了个狗啃屎。 脸都呛破皮了。 汪红星也假装惨叫。 不过他早有准备，其实根本没受啥伤。 “我这车子不行，你坐他的车吧。” 汪红星将车子扶起来，交代一句转头就走。 冯彩凤哪知道，他是故意的 只当自己倒霉。 现在抓陈建安要紧，她赶紧上了另外一个人的自行车。 很快，自行车队伍感到了知青宿舍。 \"叮铃铃!\" 刺耳的铃铛声响起, 三台自行车风驰电掣地闯入了院子. 差点把门口一个女知青给撞到。 不仅如此，自行车带起了一阵尘土，都飘进了院子中的大锅里，把菜都弄脏了。 “什么人啊！怎么骑的车！” 女知青吓得魂都要冒出来了，气的质问。 自行车停下，下来的人，却是趾高气扬。 丝毫没有为了刚才行为而愧疚。 “谁是陈建安？” 汪红星开口就是大声质问。 见到他如此没礼貌，大伙愤怒地围了过来。 “就是他！” 冯彩凤大吼一声，指向了人群后面，正在跟柳青伊站在一起的陈建安。 “陈建安，你的事发了！” ‘这位公社副社长汪红星，就是来抓你的！’ 冯彩凤这下可神气起来了。 她扯着嗓门，冲着陈建安大吼。 “什么，他们要抓陈村长？” “凭什么？” “冯彩凤，你胳膊肘朝外拐，居然领着外人来抓陈村长？” “冯彩凤，你要不要脸？” 众人听到冯彩凤的话，先是震惊。 然后变得愤怒起来。 纷纷指责。 “少废话！我咋不要脸了？” “要说不要脸，也是他陈建安不要脸！” “我没错！” 冯彩凤大声辩解。 丝毫没有认识到自己有什么错误。 “对，陈建安你这个疯子，不配当村长！” 陈建柱也从车子上下来，瓮声瓮气地吼道。 这两人组成了反对陈建安的小联盟，帮着汪红星摇旗呐喊。 陈建安看着跳梁小丑般的两个人，没有说话。 而是看向了汪红星。 红旗镇公社副社长，那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自己毕竟是村长，他这么大张旗鼓的来调查，肯定也是得到了上面的首肯。 那么……这一句，出自王德福！ 陈建安心里瞬间有了判断。 “陈建安，你还不过来吗？难道是心虚？” 汪红星通过冯彩云的指认，已经看清了陈建安。 心里啧啧称奇，果然年轻。 随即又升起一股不满。 小河沿村可是红旗镇公社第一大村。 让一个毛头小子当村长，这不是胡闹吗？ 倒不如将他抓走之后，自己下来挂职。 这样就能在资历上填上浓重的一笔。 汪红星已经打好了如意算盘。 反正现在已经有两个人证，其中一个还是陈建安的至亲。 搬到陈建安，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汪红星看着陈建安，眼神中充满了自信，嘴角露出冷笑。 陈建安缓步上前，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路。 他不疾不徐，走到汪红星身前站定。 “汪社长，不知道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陈建安气定神闲的问道。 “呵呵，你倒是沉得住气啊。” “我代表公社来调查你，现在已经有了充足证据，证明你违反政策，胡作非为！” “识相的，就跟我回公社认罪。” “否则……” 汪红星冷笑，语气满是威胁。 “否则怎样？” 陈建安挑了挑眉毛。 “否则下次就是民兵来抓你！” 汪红星冷哼道。 “呵呵，行啊。” “正好大伙都在，那你说吧，我到底犯了什么法，有什么罪？” 对面是副社长，陈建安本来还准备给他三分薄面。 现在对方摆明车马是来搞自己。 那他也用不着再客气。 语气冷了下来。 “好，那我先说第一条，你为啥要修理知青宿舍，是不是跟工程队的队长李斌合伙吃回扣！” 汪红星厉声喝问。 他看陈建安年轻，想用气势直接压倒他。 让他当众出丑，承认贪污。 没想到，他这话一出，现场气氛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你他么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一个男知青气的冲了出来，一把抓住了汪红星的衣领。 周围人群也沸腾起来。 陈村长好心成立工程队给村里赚钱，又给知青们修宿舍。 明明做的都是好事，到了你嘴里变成贪污了？ 陈村长有教养，我们可不惯着你！ 一双双愤怒的眼睛，怒气犹如实质，射在汪红星的身上。 吓得他一阵哆嗦。 第67章 用账本打你脸 “放开汪主任！” “你们这群刁民，要造反吗？” 汪红星身后的两个公社干部大声呵斥。 他们走上前，想要推开男知青，松开汪红星的衣领。 可是他们的话，却激起了更大的愤怒。 “怎么说话呢？” “你说谁是刁民？” “我看你就是来我们村找茬的吧！” “你凭啥欺负我们知青？” 男女知青，再加上工程队的队员几十号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两个干部本来想借着副社长的名头狐假虎威，哪知道这些知青胆子这么大，眼看要控制不住了。 “陈建安，你还不阻止他们？难道要纵容村民殴打公社干部吗？” 汪红星面对村民的愤怒束手无策，只能向陈建安吼道。 “你说话不经过大脑激怒了知青，跟我有什么关系？” 陈建安却抱着胳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 汪红星被噎得一滞。 他本来是公社一个办事员，巴结上了王德福才被提拔上来，没有基层工作经验。 平时往来的都是公社干部和村长这个级别。 大家起码表面上都是客客气气，做事也有底线。 可是他对最底层的农民就没有那么了解。 只是在心里认为他们都愚昧无知，胆小怕事，从骨子里看不上。 所以来到村里之后，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傲慢。 没想到，今天小河沿村的人，给他上了生动的一刻。 “大家冷静点，他可是公社干部，你们打了人是犯法的！” 关键时刻，居然是冯彩云跳出来维护。 她可是满心期盼着汪红星抓陈建安呢。 “彩云，你真的胳膊肘朝外拐啊？” “你、你快过来！” 男知青人群里，冯彩云他哥急得大喊。 “我不！” “陈建安做了坏事，凭啥不让人查？” “人家公社干部调查还有错吗？” 冯彩云梗着脖子，满脸的不忿。 “陈村长为我们做了这么多好事，到你嘴里变成坏事了？” “冯彩云，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 “就是啊，冯彩云，人家陈村长哪里对不起你？是你自己小心眼吧！” 知青们纷纷对着她喝骂，甚至以前跟她关系不错的女知青，这时也划清界限。 “不管你们咋说，陈建安就是跟李斌合伙贪污吃回扣了！” 冯彩云抱着胳膊，紧紧咬着牙。 看到她这副一条路走到黑的样子，知青们简直要气炸了。 那个汪红星是公社干部，他乱说也就罢了。 可是你冯彩云是小河沿村人啊，你居然当内奸？ “大家安静。” 陈建安突然喊了一声。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看到他有这种影响力，汪红星不禁变了脸色。 陈建安缓步向前。 路过冯彩云的时候，冯彩云眼中充满了挑衅。 陈建安却眼睛都没撇，看向了汪红星。 冯彩云气得狠狠一跺脚。 这种被无视的感觉，让她更加抓狂。 “汪社长。” “既然你说我跟工程队的队长合伙吃回扣，贪污村里的钱。” “那证据呢？” 陈建安目光灼灼，盯着对方。 “对啊，证据呢？” “捉奸捉双，捉贼拿赃！” “你要是拿不出证据，就是污蔑陈村长，我们绝不答应！” 人们纷纷喊道。 “证据……” 汪红星皱起眉头。 以往调查都是先扣帽子后找证据，基本一找一个准。 现在陈建安却当众质问，让他措手不及。 更严重的是，他没证据啊。 可是面对越来越愤怒的人群，他情急之下一指冯彩云。 “她就是证据！” “还有他，这是你亲戚，总不会说慌吧？” 汪红星指着两个“人证” “就凭他们两个顺嘴胡咧咧，你就能定我的罪？” “这不是笑话吗？” “难道公社平时断案，都是用这种方法？” 陈建安不屑一笑。 汪红星咽了口唾沫。 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那你敢不敢让我查？” 事到如今，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硬挺。 “陈村长，别跟他废话了，先揍一顿再说！” “就是……我看他就是故意找茬，耽误我们功夫的，揍他！” “揍他！！” 几十人的一齐怒吼。 不止如此，刚才一小队的队长杨建设一路跟来，发现情况不对劲，也去喊人。 现在知青大院外面已经聚集了上百人。 眼看一个不好，就要酿成群体事件！ “唰！” 陈建安举起手，摆了摆。 人群安静下来。 “让他查，清者自清！” 陈建安使了个眼色，李斌点点头，转身离开。 “汪社长，要是查不出什么，你该怎么说？” “不可能，你肯定贪污了！” 冯彩云在一旁插嘴。 “滚一边去，没你说话的份！” 没等陈建安说话，知青们按捺不住，直接开骂。 他们平时早都看不惯冯彩云，只是看在都是知青的份上，忍让着。 现在她蹬鼻子上脸，把人的耐心彻底耗光了。 冯彩云还想再吵，却被他哥一把拽到了身后，狠狠将她的嘴捂住。 不一会，李斌带着账本归来。 “汪社长，这是修缮知青宿舍的全部账目，你过目吧。” 李斌冷冷将账本递了过去。 汪红星下意识接过来，却只觉得账本无比的烫手。 本以为这是一笔糊涂账，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掰扯不清。 没想到，只是修个破宿舍，居然真的有账本？ 到了现在，他骑虎难下，只能翻开。 只见一笔笔的账目，记得清清楚楚，后面都有负责人签字，标注了日期。 这账目，比公社的会计记录都清晰，挑不出一点毛病。 “这……” 汪红星翻了又翻，额头逐渐冒出了汗珠。 “汪社长，咋样？找到陈建安贪污的证据没？” 一旁傻站着看热闹的陈建柱凑过来。 他只知道汪红星是大干部，只要他出手，就一定能搬到陈建安。 没想到汪红星却脸色阴沉，一声不吭。 “说话啊，你怎么不叫了？” “对啊，找到什么证据了，拿出来啊！” 周围的知青们开始起哄。 那一声声的挤兑，让汪红星脸色越来越红。 “好，修知青宿舍的工程，算你没问题！” 汪红星憋出了一句话。 “这就完了？” ‘道歉！’ “道歉！” “道歉！” 众人齐声大吼。 汪红星双手紧紧攥起拳头，当众出丑，简直是奇耻大辱！ “陈建安，工程队没事不代表你就没事。” “你把村里仓库的粮食分了，有这事吧？” “有本事，再让我去仓库查账！” 汪红星眼看不好，直接转移话题。 反正冯彩云提供了那么多线索。 只要查证一条，就能让陈建安落马！ 第68章 烂菜叶子砸死你 “行啊，你尽管查！” 陈建安没有一丝犹豫，直接答应。 他早就预料到，王德福不会对自己坐视不理。 如果他一直不出招，自己还要小心提防。 今天，那个老狐狸终于出招了。 只是却并不高明。 眼前这个汪红星，明显没有什么基层工作经验，只会纸上谈兵！ 那自己就给他上一课，让他知道什么叫人民的汪洋大海…… 有了陈建安的同意，众人浩浩荡荡去往仓库。 汪红星三个公社干部推着自行车，冯彩云和陈建柱两个人跟在后面。 作为“村奸”，他俩可是遭了罪。 谩骂不绝于耳，还时不时有人扔烂菜叶子和土坷垃。 搞得两个人灰头土脸，狼狈不堪。 他们只是想搞倒陈建安，没想到犯了众怒。 面对众多愤怒的人群，他们也只能灰溜溜跟在汪红星身后。 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的身上。 终于到了仓库，柳青伊已经听到民兵通报消息，将账本准备好。 汪红星走上前，突然顿住。 他完全被柳青伊的美貌震惊了。 这简直就是传说中的仙女啊…… 他也去县里开过会，参加过活动。 可是整个荒原县，也没有任何一个女人的容貌，能比得上眼前这一位。 “你是……” 汪红星忍不住问道。 ‘我是小河沿儿村的会计。’ 柳青伊淡淡说道。 “居然连声音都这么好听！” 汪红星心脏砰砰乱跳，只觉得从来没有这么对一个女人着迷。 “汪社长，她就是陈建安的未婚妻柳青伊，她爹是大右派！” “陈建安跟这样的女人订婚，思想能没有问题吗？” 一旁的冯彩云按捺不住，指着柳青伊喊道。 她的话犹如一盆凉水，兜头浇在汪红星的脑袋上。 让他浑身一个激灵。 柳青伊他爹时不时右派，汪红星不在乎。 可是她居然是陈建安的未婚妻！！ 汪红星只觉得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锤了一下，变成了碎片。 这么漂亮的女人，居然便宜了陈建安！ 他好不甘心啊！ 看到汪红星呆呆愣愣的样子，冯彩云上前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汪社长，你咋了？” “我没事！” 汪红星反应过来，恢复清醒。 眼前就出现了冯彩云的一张丑脸。 让他一阵厌恶。 “好你个陈建安，我非查到你不可！” 汪红星心中，升起一股无名怒火。 他认真地翻看账本，打气了十二分精神。 刚才检查工程队账本一无所获，让他有了心理阴影。 既然把修房子账目做得那么完美，仓库账本怎么可能简单？ 可是过了一会，他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陈建安，你看看这是什么？” 汪红星指着一条账本，脸色突然变得得意起来。 只见上面写着，分给村民李二狗粮食二十斤，后面还有李二狗按的手印。 陈建安并没有接账本。 只是瞥了眼，淡淡道：“这是给村民发粮食的记录啊。” “你难道看不懂？” “我！” 汪红星一滞，冷哼一声。 从这里开始，后面密密麻麻，记录的全都是村民领取粮食的记录！ “陈建安，这就是你私分村里仓库粮食的证据，你还有什么话说？” 汪红星兴奋地抖落着账本。 “我也没否认啊？” “粮食就是我让分的，有什么问题吗？” 陈建安淡淡道。 “什么？你还敢问我？” 汪红星本以为抓住了大把柄，没想到陈建安这么淡定。 “陈建安，你私分仓库粮食，是违反公社规定的，知不知道！” 汪红星板起脸。 “仓库粮食归全体村民所有，他们已经吃不饱饭了，将粮食发回去，违反哪条规定？” 陈建安冷冷反问。 “什么叫归全体村民所有？” “其中的五万斤，明明是……” 汪红星来之前，王德福特意嘱咐过，让他查看仓库里那五万斤粮食的状况。 不过王德福让他暗地里调查，不能大张旗鼓。 毕竟，这五万斤粮食属于暗箱操作，拿不到台面上。 汪红星话到嘴边，突然顿住。 差点说露馅。 “汪社长，明明是什么，你说呀？” 陈建安嘴角冷笑。 他早就算准了这一点。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王德福表面上道貌岸然，其实干了那么多的亏心事。 你敢声张吗？ 汪红星愣在那里。 如果不说出五万斤粮食的秘密，就没法给陈建安定罪。 可是如果说出来，那就把王德福暴露了啊。 这下可把他难住了。 他非常希望搬到陈建安，可王德福才是他权力的来源。 权衡利弊之下，他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将账本啪地摔在桌子上。 “先不说粮食问题。” ‘我问你，凭什么无故殴打村民钱彪！’ “又凭什么拿菜刀砍人？” “你身为村长，滥用武力，难道不是犯法吗？” 汪红星再次转移话题。 “钱彪家暴，虐待他老婆，我身为村长，难道不该管教吗？” “再说砍人……你对我了解倒是很清楚嘛。” “那就应该知道，我砍的每一个人，都罪有应得！” “不信你问问他们！” 陈建安一甩手，指向仓库外。 密密麻麻的村民，站在那里。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怒气。 “还陈村长清白！” “还陈村长清白！” “狗干部滚出小河沿村！” “滚出去！” 愤怒的骂声如同汪洋大海，将汪红星几个人团团包围，仿佛下一秒就要把他们淹死。 “快走！” 汪红星暗道不妙，推着车子就走。 ‘打他！’ “呸！” “狗东西！” 怒骂声中，夹杂着数不清的烂菜叶子和土坷垃。 烂菜叶子往人身上砸，土坷垃专门砸车。 当汪红星他们低着头狼狈走出人群，浑身上下都没有一处好地方。 自行车轱辘都快憋坏了。 这些人中最惨的是陈建柱。 他是本村人，还是陈建安的堂哥。 居然带着外人来搞陈建安，真可恨！ 于是，他得到了重点照顾。 脸被砸得像猪头一样！ 冯彩云头发散乱，两眼发直，两只眼睛已经哭得肿了。 她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村民和知青们。 这个村子里，还有她容身之处吗？ “不行，我不甘心！” 汪红星狠狠咬着牙。 他从来没受过这种屈辱。 “去荒草滩！” ‘我就不信，陈建安一点问题都没有！’ “起码要弄明白，他打猎的猎物是从哪里来的！” 汪红星还不死心。 自己堂堂一个副社长，难道还斗不过一个村长？ 带着满腔怒气，他带队来到了荒草滩。 现在身后已经没有陈建安和众多村民跟随。 汪红星心里没有了压力。 他找到金家顺，表明身份要求调查。 “可以啊……” 金家顺听完之后，干脆地点头同意。 只不过，嘴角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我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支持我大展拳脚的村长，你居然来捣乱？ 第69章 悲催的汪红星 荒草滩里。 金家顺在前面带路，汪红星一行人小心翼翼跟在后面。 “你把路记下，以后咱们也可以进来捞鱼！” 冯彩凤心眼多，悄悄向陈建柱说道。 虽然她瞧不起陈建柱，但现在两个人毕竟是盟友。 “哦……” 陈建柱瓮声瓮气答应一句。 认真地向前看去。 可是让他干点粗活还行。 让他认路真是难为了。 一会就蒙头转向。 “嚓……” 汪红星猛地抬起手臂，皮肤已经被锋利的草叶割出一长条的血印子，火辣辣的疼。 他浑身上下，已经不知道被割了多少地方。 鞋子底下也沾满了又臭又黏的泥巴，越走越沉，几乎要迈不动步子。 “陈建安，等我发现了你的秘密，饶不了你！” 汪红星完全是靠一股对陈建安的怒气顶着。 他一咬牙，抬起头准备继续走。 突然，楞在了那里。 金家顺的背影只剩下了一个小点，眼看就要消失了！ “金队长，你慢点走，等等我们啊！” 汪红星急忙大喊。 “你们快点……” 荒草滩中风声巨大，呼呼从耳边吹过。 隐隐约约听到金家顺的一点声音。 可无论汪红星怎么着急，就是追不上。 只见金家顺七拐八拐，一会功夫，终于彻底消失了！ “金队长？” “金队长！” 汪红星这下彻底慌了神。 他的喊声，让后面几个人也紧张起来。 没来小河沿村之前，就听说过荒草滩的危险。 要不是有金家顺这个本地人带着。 打死他们也不敢进来。 可是现在，金家顺居然消失了！ 这不是坑人吗？ “汪队长，金家顺呢？” 后面一个公社干部吓得声音颤抖。 “我怎么知道！” 汪红星粗暴地吼道。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四处查看。 只见茫茫一片全都是一米过高的杂草，哪里还有金家顺的人影。 “糟了，我们被人坑了！” 汪红星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对。 “什么？” “那、那怎么办啊？” “这荒草滩以前年年淹死人啊……” 两个公社干部吓得腿脚发软，差点瘫倒。 汪红星猛地看向冯彩云和陈建柱：“你俩不是本村人吗？赶紧找路啊！” “我是女人，怎么可能认识路？” 冯彩云推了陈建柱一把：“刚才不是让你记路吗？咱们先退回去！” “对，先退回去也可以。” “你认得回去的路吗？” 汪红星赶紧看向陈建柱。 “我……” 陈建柱挠了挠脑袋。 他出仓库的时候，被人打得够呛，现在脑袋还嗡嗡响，一片浆糊。 回头看去，只见哪里都一样，啥也看不出来。 看到他这副样子，汪红星就知道坏了。 根本指望不上。 “他妈的，一群猪脑子！” 汪红星狠狠骂了一句。 眼下已经没有一点办法。 他推开陈建柱，返身自己走在前面，想要按着来时的足迹往回走。 一开始还算顺利。 可是走出了十几米之后，他就懵了。 荒草滩许多地方的土地，都是湿地。 金家顺还故意把他们往泥泞的地方领。 走过之后，不一会足迹就会消失。 汪红星趴在地上仔细辨认，却根本看不出来。 “汪社长，赶紧走吧，我老婆还等着晚上一起吃饭呢。” “是啊汪社长，眼看就要下班了……” 两个公社的干部看着茫茫的荒草，越来越害怕。 “吃个屁！” “你下个屁的班！” 汪红星简直要气炸了。 “现在连出去的路都找不到，你们还想啥呢？” 他站起身，无奈地说道。 ‘什么？’ “汪社长，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干部瞪大了眼睛。 “我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跟你开玩笑吗？” 汪红星咬着牙。 “可是……汪社长，是你说这趟过来，只是办一件轻而易举的小事啊。” “为什么现在说找不到路？” 干部哭丧着脸。 另一个干部也喊道：“是啊，你说办成了这事，会向社长推荐我。” ‘现在居然说找不到路，那我们不是要困死在这里吗？’ 自从来到小河沿村，连番受到打击，现在还有了生命危险，两个干部精神崩溃了。 “吵什么！” “还不是你们自己禁不住诱惑跟着过来，难道是我拿枪逼着你们来的吗？” 汪红星也不是什么好人。 现在心情正烦躁，顿时吼了起来。 眼看要内讧，冯彩云拦在三个人中间。 “汪社长，现在最重要是先出去！” “只要你们回到公社，还怕没办法对付陈建安吗？” 冯彩云的一番话，点醒了三个人。 这女人虽然丑，心里却很有主意。 汪红星咬咬牙，仔细向前方观察。 然后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其他人一个挨着一个，走在他后面。 他运气不错，连续走了二十多米，没发现什么问题。 心情终于轻松了起来。 “这也没什么嘛……我还以为荒草滩有多危险，还不是那些村民胡咧咧……” 汪红星刚想自吹自擂几句。 话还没说完，突然戛然而止。 他一脚踩进了个烂泥坑，噗嗤陷了进去。 “啊！” 他使劲想要拔出右脚，没想到左脚也陷住了。 越是挣扎，陷地就越深，几秒钟就超过了膝盖，来到了大腿根处。 “救命啊！” 汪红星慌了。 一瞬间想起了那些被淹死在荒草滩的传闻。 原来，都是真的！ 他的呼救，却没换来同伴帮忙。 反而作鸟兽散。 “妈呀，救命啊！” 两个干部和陈建柱疯狂逃跑。 没跑多远，相继陷进了泥坑。 只有冯彩云原地没动，吓得簌簌发抖。 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 “呜呜……救命啊……” ‘我只是嫉妒柳青伊而已，我不想死啊……’ 此时此刻，她终于害怕了，而且嫉妒地后悔。 其余人也是哭爹喊娘。 别看欺负别人时骄横跋扈。 可轮到自己真正面对死亡，谁不害怕？ 就在他们哭声震天的时候。 大批人影出现在周围。 陈建安、金家顺、还有荒草滩开发队的所有成员。 他们抱着膀子，看着公社干部们的丑态。 汪红星毕竟是公社干部，陈建安不可能真的让他们死在荒草滩。 所以只是略微惩戒，让他们长长记性。 让整个红旗公社的人知道，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欺负到我陈建安头上！ “汪社长，这么大的人了，还喜欢玩泥巴啊？” 陈建安居高临下，看着满身泥污的汪红星。 “陈村长，我错了……快救我上去吧……” 此时的汪红星，已经身心疲惫，完全生不起一点对抗的心思。 而且，他还有个秘密不敢说。 他尿裤子了…… 第70章 收获的季节 时光飞逝，转眼已经来到秋季。 汪红星在小河沿村闹得灰头土脸，回去报告王德福之后，吓得请了两个月病假，连班都不上了。 王德福没想到，只是一次试探，陈建安就反击得这么狠。 第一次交锋，他毫无疑问地输了。 铁杆兄弟周黄河被抓，五万斤粮食没了，最衷心的狗腿子汪红星吓得不敢上班。 王德福接二连三受到打击，不得不暂时偃旗息鼓。 他决定等待时机，就不信陈建安这个毛头小子会不犯错。 公社的干部们，表面上都装作无事发生，暗地里却谈论得热火朝天。 都想知道陈建安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老狐狸王德福都屡屡吃瘪。 可是几次公社开会，陈建安都请假没来。 显得越发神秘。 与公社的暗流涌动不同，小河沿村却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陈建安带着新提拔的民兵小队长葛二壮，会计柳青伊，广播员李春花，一起来到田间地头。 举目望去，原本绿油油的青纱帐，已经变得一片金黄。 大片的玉米地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 “陈村长！” 一小队的小队长杨建设远远看到陈建安，大步跑了过来。 “杨队长，辛苦了。” 陈建安点点头。 经过这几个月的考察，发现杨建设这个小队长还不错。 能力出众，人品也可靠。 虽然他为了上位，曾经攀附过周黄河。 但水至清则无鱼，陈建安没有精神洁癖。 “陈村长，咱们去那边说话。” 杨建设往不远处一指，那里有颗两个人合抱粗的大杨树。 秋老虎正热，阳光充足。 大树洒下树荫却十分凉爽。 地上摆着一张小桌，旁边还有几把小板凳。 “陈村长，喝杯凉茶解解渴。” 杨建设殷勤地倒了一杯茶，双手捧着奉上。 “谢谢。” 陈建安接过。 通过一件件小事，杨建设也感受到陈建安逐渐接受了自己，心安了许多。 “杨队长，说说你们一小队的情况吧。” 陈建安喝了一口凉茶，抛出正题。 葛二蛋站在陈建安身后，身板挺直。 他是本村的退伍兵，原本分配到公社。 因为性格耿直，刚正不阿，被排挤到民兵连打杂，很不受待见。 陈建安偶然知道，暗地了解他的人品，觉得这人是个可造之材，就跟民兵连长秦建国要了过来。 秦建国知道陈建安跟唐悦怡的关系，又是现在正当红的小河沿村村长，自然也乐得卖个人情。 葛二蛋果然不负陈建安期望，回来之后整顿民兵队伍，维持村子秩序，一切井井有条，更是对陈建安忠心耿耿，心怀感激。 柳青伊和李春花则各自找了小板凳坐下。 李春花还掏出笔记本和钢笔，准备记录。 她本来只是嗓音条件突出，外貌上等。 陈建安说这样充其量只能算个花瓶。 建议让她加强文化，以后才有更好发展。 尤其是写作。 要想当一个顶级播音员，文化素养要跟上。 李春花听进了心里，开始学习自己写采访稿。 不会的地方就向陈建安请教。 每次陈建安的观点，都让她叹为观止，心服口服。 经过这几个月的学习，她已经能写出些像模像样的新闻稿了。 几个人中最平静的，是柳青伊。 她只是静静坐在那里，就仿佛一道绝美的风景。 让人想起了什么叫“岁月静好” 秋高气爽，大片金黄色农田，再配上她绝美的脸庞，简直是一幅世界名画。 柳青伊可不是徒有其表。 她担任会计以来，将小河沿村历年账目全都清查出来。 那些周黄河玩的小心眼，搞的猫腻，统统瞒不过她的眼睛。 陈建安也没有一棍子打死。 而是勒令周黄河那些习惯了占村里便宜的亲朋好友。 谁占了多少，就给我还回来。 否则严惩不贷！ 村里人早就见识过陈建安的手段，知道他说道做到。 周黄河一个亲戚耍小聪明，想要蒙混过关，被陈建安第一个揪出来，树立为典型。 不但加倍处罚，秋收之后分红还要减半。 打掉一个出头鸟之后，接下来变得顺利起来。 村里的仓库每天都会有人过来自首，还回原来侵占的粮食或者财物。 经过柳青伊统计，周黄河这些亲朋好友，大概归还了价值三万斤粮食的财物。 按理说，他们应该恨陈建安。 可恰恰相反，这些人反而变得非常支持陈建安。 他们本来也不是周黄河最核心的那些亲信。 只是借着他的势力占点小便宜。 周黄河的亲信全都被抓走了，他们每天提心吊胆，生怕被牵连。 现在把东西还给了仓库，也跟周黄河划清了界限。 他们变得一身轻松，很感激陈建安给这个机会。 杨建设看着对面陈建安的核心班子成员，清了清嗓子。 本来面对村长还有点紧张，不过提到今年的情况，他却底气十足。 “陈村长，今年不出意外，会获得大丰收！” 杨建设嘴角不自觉地洋溢起笑容。 “虽然第四第五小队被抽调，劳动力减少将近一半。” “但是在您的激励政策下，大家的积极性大大增强。” “都知道只要多产粮食，自己就能分得更多，所有大家都拼命地干活。” 杨建设首先说明了用工情况。 干活的人少了，可是效率大大提高，该完成的工作一样没落下。 “还有您弄来的化肥和大粪，让土地肥力提升明显。” “据我观察，产量至少提高两、三百斤！” 说到这，杨建设整个人兴奋起来。 别看原来小河沿村有着最肥沃的土地。 可是由于人们没有干劲，整天磨洋工，亩产量很低。 大概一亩地只能打七百斤玉米左右。 而经过陈建安想办法弄来的化肥和大粪进行追肥之后，产量大大提高。 “你的意思，亩产量能够达到多少？” 陈建安眉毛一挑。 “我觉得，有希望突破一千斤！” 杨建设高声说道。 这话一出，所有人眼睛都亮了起来。 如果亩产真的超过千斤，那将会打破了红旗镇公社的记录啊！ 第71章 收获颇丰荒草滩 “杨队长，你不会是放卫星吧？” 李春花放下笔，抬起头问道。 这些人中，属她在村委时间最长。 清楚往年的粮食产量是什么水平。 在红旗镇公社所有村子中，小河沿村是最大的村。 土地也最肥沃。 可是亩产量却并不拔尖，一直被别人嘲笑。 起码大洼村、小洼村、前岗村这几个村都不服气。 他们村子土地虽然没有小河沿村肥沃，但是村干部领导的好，村民积极性高，也能达到七百多斤。 曾经有一年，大洼村达到多亩产八百斤，被评为丰收村。 现在杨建设居然说亩产有希望突破千斤，可是放了一颗大卫星啊。 万一被别的村知道，到时候实现不了，不知道该怎么嘲笑呢。 “花姐，我杨建设是啥人，谁不知道？” “要是没点把握，我敢说吗？” 被花姐质疑放卫星，杨建设急了。 他冲到玉米地里，随意扒了两根玉米回来。 “咔嚓咔嚓。” 他三两下将外皮扒开，露出里面粗壮的棒子。 “看看这大小，看看这颗粒饱满程度！” “一根棒子，起码一斤多重！” 杨建设献宝似的将玉米棒放在桌上。 陈建安拿起掂了掂，果然很沉。 充足的肥料加上精耕细作，再加上本来就肥沃的土地，亩产量提高并不是神话。 “好，我说的话一定算数，到时候丰收了，每个人都可以多分红。” 陈建安心里也高兴起来。 他上任以来的各项措施，放在外面都是非常出格的举动。 幸好有唐生怀支持，没人敢说什么。 但是他知道，暗地里有无数双眼睛，在紧紧盯着自己。 只等一个突破口，那些恶狼一样的敌人，就会扑过来撕咬自己的血肉。 而自己绝不会给他们机会！ 离开一小队的地盘，陈建安转头去了荒草滩。 离得老远，入目就是大片已经平整出来的土地。 一条条垄沟被开垦得整整齐齐。 虽然已经错过耕种时机，要等到明年才能使用。 但是只看耕地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良田。 甚至比村子里那些传统的耕地更加肥沃。 毕竟这里有着荒草滩多年肥料的滋养啊。 就在他站在那里观望的时候。 一队人喊着号子，从远处荒草中走了出来。 看到陈建安标志性的自行车，便朝这边走来。 领头的正是金家顺。 他晒得像个黑煤球，但身体明显更加的结实。 这些日子，虽然村民们还达不到天天吃肉的程度。 但是起码能吃饱饭。 每个人无论身体还是精神状态，都比以前更好。 “陈村长，你来得正好，今儿又是一次大丰收啊！” 金家顺得意地一挥手。 队员们将东西都抬到近前。 三只大麻袋，里面装的都是野鸡、野鸭、野兔。 两张网兜，里面都是三四斤重的河鱼。 最夸张的是后面四个队员，居然抬着一口壮硕的野猪！ “多亏你派民兵带着枪过来，要不然真对付不了呢。” 金家顺夸了一句。 队伍中两个背着枪的民兵自豪地紧了紧背后的枪带。 这只野猪，就是他们打死的。 金家顺已经将狩猎范围扩大，向着荒草滩更深处探索。 “不错，抬去供销社吧，村里按价收购。” 陈建安点头赞赏。 原本小河沿村是没有供销社的，只有一个小卖部，东西少得可怜。 村里人想买什么东西，都得去镇上。 陈建安就成立了一个村办供销社，从镇上大量进货日常用品，方便村民。 他这样做有个优势条件，小河沿村人多，有两千五百多人，而且经过他一系列措施，村民腰包逐渐鼓了起来，有了消费能力。 所以才能将村办供销社经营起来。 初期虽然亏了一些，但现在已经达到收支平衡。 最重要的是，不光可以卖日常用品，还可以售卖荒草滩开发队的猎物。 村里评价收购这些猎物，跟开发队五五分账。 然后再将猎物放在供销社卖。 村民手里有闲钱的，就可以去买肉了。 原本村里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到一次肉。 现在虽然不至于天天买肉吃。 但是谁家过个生日，赶上婚丧嫁娶，生孩子请客之类的，却可以就近买到新鲜的肉。 令人幸福感爆棚。 “好勒！” 又能卖一笔钱，打猎的队伍人人兴高采烈。 “不过现在已经是秋天，要注意不可以打繁育期的猎物。” 陈建安叮嘱。 “放心吧，我都记着呢。” “我们遇到的本来是一公一母两只野猪，我们只杀了公的，母的放跑了。” 金家顺严格执行陈建安定下的各项政策。 虽然有时候他并不懂陈建安的深层意义。 但只要是村长的决定，肯定是对的！ “金队长，你们队员平均每个月，都有二十块以上的收入了吧？” 李春花在旁边问道。 “嘿嘿，差不多。” 金家顺颇为得意。 而且这远远不是极限。 根据陈建安的计划，将荒草滩深处探索出来之后，就要开始搞养殖。 这些已经开垦的耕地，明年也要投入种植。 等明天秋天的时候，荒草滩开发队不知道要富成什么样子。 这样一算，估计轻松突破人均五百块的年收入。 “金队长，再接再厉。” “我已经跟县里联系，准备购买一批鱼苗。” “先从水产养殖开始吧。” 目前农业还是种粮食为主。 虽然城镇居民对水产品需求巨大。 可搞养殖的村子却寥寥无几。 陈建安抓住了这个需求空间，准备大搞水产养殖，解决内需。 而且国家上层马上就会发布改开的消息。 到时候，还可以养殖外销型产品。 比如老毛子那边喜欢吃的鱼子酱、用的鳟鱼，我们就可以养。 要是能赚来外汇，那真是蝎子拉屎……独一份了！ “好的陈村长，一号湖那边已经清理完毕，只等着鱼苗啦。” 金家顺心里也是踌躇满志，只等着大干一场。 从荒草滩离开之后，几人回到村部。 “陈村长，您看我写的稿子行吗？” 李春花将笔记本递给陈建安，然后双手背在身后，弓着腰，忐忑地等着他检阅。 那态度，仿佛是个毕恭毕敬的小学生。 她现在对陈建安可是非常的崇拜。 哪个女人不喜欢强大的男人呢？ 陈建安翻看一遍，点点头。 “形势一片大好，这个可以宣传。但是具体的数字不要说，免得别人说咱们放卫星。” ‘等秋收之后，再给他们一个真正的惊喜吧。’ 陈建安这个人，还是比较低调的。 “陈村长！我回来了！” 这时，一道声音从外面传来。 还伴随着响亮的自行车铃铛声。 李斌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呦，我们的工程队长回来了，不知道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第72章 富得流油工程队 “李队长，请坐。” 李春花很有眼色，给李斌倒了一杯凉茶。 “咕嘟咕嘟……” 李斌也没客气，一口气把茶水喝光，又用袖子擦了擦嘴角。 “李斌，看来这个位置真的锻炼人啊，你现在可是不拘小节。” 陈建安笑着说道。 以前李斌可是很斯文的。 现在却风风火火。 “哈哈，太在乎小节不行啊。” “现在工程队同时入手三个项目，一天恨不得有二十五个小时，必须加快速度啊。” 李斌感慨道。 建设县委小食堂，算是打响了他们工程队的第一枪。 他亲自带队，日夜赶工，吃住都在工地上。 原本计划一个半月的工期，只用了一个月就干完了。 验收的时候，还获得了一致好评。 这不仅让他们收获了第一笔工程款，还创下了一个好名声 很快就承接了县第一小学、县医院、县粮食局仓库三个工程。 有唐生怀暗地里关照，工程款不成问题，就看速度有多快。 他深刻理解了陈建安跟他说过的一句话。 时间就是金钱！ 外面那辆崭新的自行车，就是他新买的。 小河沿村其他产业都是五五分账。 唯独工程队例外。 大部分资源都是陈建安和村里提供。 所以是二八分。 除去工人的工资之外，工程队分两成，村里占八成。 就算这样，也让工程队赚得钵满盆满。 唐生怀说话算话，县委小食堂三千块工程款，第一时间结算。 工程队直接分到了六百块。 李斌为了方便在村里和县城之间交通，就买了两台自行车。 一台放在县城给副队长王铁柱跑工地，一台他来回跑。 “李队长现在财大气粗，自行车比我的还好呢。” 陈建安指了指门外那台崭新的飞鸽牌自行车。 “陈村长您就笑话我吧。” “跟村里一比，我们工程队算啥呀？” “再说，自行车票还是您的面子，从县里要来的呢。” 李斌现在是无比佩服陈建安的神通广大。 只是一个村长而已，却在县里有那么大的面子。 他并不知道陈建安跟唐生怀的关系。 只知道有陈建安在，工程队少了不少的麻烦。 他更佩服的，却是陈建安的赚钱能力。 工程队挣的钱，自己留两层，却是给了村里八成。 再加上土地收入和荒草滩收入，现在的小河沿村，可是当之无愧的富裕大户。 闲聊谈笑几句，两人进入正题。 李斌请求扩大招工名额。 上个月刚刚新招了二十人，现在又不够了。 这一次，他准备一次性招五十人。 “行，人我给你。” “不过先讲好，必须经过严格培训。” “工程队永远要将工人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陈建安着重强调。 其实这个年代，人命根本不值钱。 死个把人，算不得什么大事。 但陈建安却屡次强调以人为本，即使花费大价钱，也要购买安全装备，确保工人的安全。 这不仅让李斌佩服，也让工人们心里感动。 他们戴着安全帽，背着安全绳，脚上穿着特制防砸鞋。 一套装备都要几十块钱的成本了。 这个待遇，比县里那些工厂的工人都强。 其他村里人去了县里受到歧视。 小河沿村的这些人，却可以挺起腰杆，自豪地拍着胸脯，告诉别人我不比你们差！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不要一味强调速度。” “快的前提一定是质量好。” “我不希望出现一碰就坏的豆腐渣工程。” 陈建安语气严肃起来。 “豆腐渣工程……” 李斌咀嚼着这个新鲜又贴切的词语，瞬间领悟。 陈村长嘴里总是能蹦出让他感到意外的词语，却总是那么精准，一针见血。 “陈村长您放心，任何人敢唬弄，我都会严格惩罚。” “县里验收之前，我会先内部亲自检查，标准比县里更高。” 陈建安三令五申强调质量，李斌自然要重视。 更何况还有王铁柱那个死心眼的副队长。 就算让他偷工减料，他都不肯。 “知青返城政策已经下达。” “是去是留你自己琢磨，我这里不会为难。” 聊完公事，又聊起了私事。 邓公上台之后，拨乱反正。 这些耽误把最美好青春奉献给土地的知青们，终于可以返回城市了。 提到这个话题，李斌却犹豫起来。 他也知道这个消息。 甚至家里已经来了几封信催促。 李斌父母都是工人，很有能力。 只有回去，就可以安排不错的工作。 如果是以前，李斌肯定毫不犹豫地选择回城。 可是现在，他的思想已经变了。 当工人，确实是一份稳定的工作。 可那有什么意思呢？ 自从陈建安上台这短短几个月，是李斌从未体验过的人生。 他的整个视野都开阔起来。 他的手下已经有六七十号人，等下一批招工之后，就会超过一百多人。 不仅地位高，收入和非常可观。 回了城之后，却要成为一个普通工人。 他无法接受这种落差。 更何况，现在的工作，给他一种无与伦比的成就感。 其实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陈建安。 李斌心里有种强烈的自信。 相信自己没有跟错人，陈建安将来的成就，远远不仅如此。 他真的很期待，陈建安能够带领大家走到什么样的高度。 “陈村长，我已经决定了，就留在小河沿村，继续听从您的领导！” 李斌坚定地表明态度。 “好，我尊重你的选择。而且将来你会发现，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去忙吧。” 陈建安淡淡说道。 李斌下定了决心，也松了口气。 他骑上自行车匆匆离开，工地还有一大摊子事等着呢。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李春花眼睛里晶光闪耀。 陈建安身上，有种特别的魅力。 居然能够让人放弃城市里的正式工作，而甘心在这里当一个农民！ 这要是传出去，谁会相信？ 却真实地发生在自己眼前。 扪心自问，如果她也有一个机会，自己会离开吗？ 李春花暗暗摇了摇头。 不会的，我不会离开陈村长！ 她轻咬嘴唇，如水的眼波望向陈建安。 却发现陈建安已经摊开纸笔开始书写。 标题是四个大字：“秋收计划！” 第73章 鸿门宴 秋收在即，陈建安紧锣密鼓进行安排。 一个消息却打乱了他的计划。 公社下达了一个重要通知，召开秋收准备大会，所有村长必须本人亲自参加，不得请假。 “陈村长，这分明就是一出鸿门宴！” 李春花面露担忧。 “花姐，最近很学习很努力啊，已经能用历史典故了。” 陈建安淡笑。 “你还有心情笑呀……这分明是王德福要在大会上批斗你。” “以前你请假他都不管，这次却特意标明必须亲自参加，这不就是针对你吗？” 李春花急了。 她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确良衬衫。 不知道是以前的衣服，还是她最近长胖了。 总之，紧紧蹦在身上。 她本来就资本雄厚，现在一着急，胸脯剧烈起伏。 简直呼之欲出！ 陈建安都担心她会不会把扣子崩开。 “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陈建安手扶在她肩膀，将她按在椅子上。 然后回到自己座位，悠然坐下，翘起二郎腿搭在桌子上。 对于他的不拘小节，李春花已经习惯。 还觉得特别有男人魅力。 只是现在她真的很急，想要知道陈建安怎么应对接下来的危机。 王德福这个老狐狸，表面上一团和气，实际比谁都黑，下手又狠。 只要是红旗镇公社的老人儿，谁不知道？ 也就是陈建安太年轻，刚当上这个村长，才不知道害怕…… 与李春花的紧张截然相反，陈建安反应特别淡然。 换句话说，根本没把王德福放在眼里。 这种老派基层干部，只是适逢其会，赶上了机会才坐到那个位置。 自身却有着很大的局限性。 国家层面马上就将巨变，王德福这种人，已经跟不上时代，注定要被淘汰。 以前自己不去镇上开会，只是闲浪费时间，做无用功。 现在却不同了…… 秋收在即，村里的收获是他实打实的底气！ 无论王德福搞什么鬼，陈建安都有信心应对。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嘛。” “事已至此，先给我倒杯茶吧。” 陈建安双手放在脑后，枕在椅子靠背上，舒服地躺着。 明明暖壶就在他脚底下，却让李春花倒茶。 李春花也没表现出任何不妥，顺从地点点头。 她侧着身子，挤进狭小空间，然后蹲下去拿暖壶。 这个动作，立刻将衬衫绷紧，最上面没系扣子的领口，豁然开朗。 陈建安欣赏着风景，心情愉悦。 俗话说得好，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一个养眼的女秘书，确实可以提高工作效率。 起码心情好啊…… 第二天。 红旗镇公社。 会议室。 这是传统的礼堂式建筑。 上面一排主席台，坐着领导。 下面几排硬板凳，坐着参会人员，大部分是各村的村长，还有些公社的工作人员。 陈建安刚踏进这里，立刻就感受到了无数道目光。 在这里开会的，基本都是熟人。 只有他，大伙第一次见。 不光因为陌生。 还因为他早已名声在外。 传闻中，他参与县委工作组，调查周黄海一案，成功将之搬到。 然后顺利上位，成为整个荒原县最年轻村长。 上任之后，实行了多项大胆的政策，堪称胆大妄为。 不仅如此，他还跟公社对抗。 王德福派了副社长汪红星去调查，是尿了裤子回来的。 吓得请病假不敢上班，搞出了心理阴影。 还有小道消息，他居然将王德福放在村里仓库的粮食给分了。 这下，两人可是成了死对头。 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 虽然不知道陈建安在县里有什么背景。 但王德福这个公社社长，可正管着你这个村长。 你公然跟他对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种种传闻之下，陈建安越发神秘。 今天本人露面，大家终于可以一睹真容。 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任谁都会有些紧张。 可陈建安坦然受之。 表情轻松得仿佛回到了自家的客厅。 他也不管自己跟这些人认不认识，面带微笑，还挥了挥手。 然后从容地向内走着。 “劳驾，我是小河沿村的村长，不知道我的位置在哪？” 他随意找了个人问道。 “哈哈，你就是陈建安吧？” ‘老弟可真年轻啊。’ 这人长得皮肤黝黑，身材干瘦，看着就像个老农。 “我是大洼村的村长孙胜利，久仰大名啊！” 别看孙胜利长得像个老农，说话却声如洪钟，气势十足。 “孙村长，我才是久仰大名。” 陈建安没想到，随口一问，就问到了小河沿村在公社最大的竞争对手。 大洼村耕地和人口都比不上小河沿村。 但孙胜利这个村长能力极强，曾经是一名参加战争的退伍军人。 他人如其名，无论干啥，都要挣得胜利。 陈建安反感王德福这种官场老油条。 却对孙胜利这种真正有能力的人很佩服。 两人热情地握着手，算是正式认识。 “陈老弟，你的座位就在我旁边，坐吧！” 孙胜利指了指自己身旁的座位。 陈建安看过去，却发现座位上已经有了人。 “二狗子，你在这凑什么热闹，一边去。” 孙胜利没好气地在那人后脖根上拍了一巴掌。 “嘿嘿，都说一山不容二虎。” “我看陈村长年轻才俊，今年你孙大炮未必强过人家吧。” 二狗子姓苟，排行老二，也是村长，不过是个小村。 孙胜利能力强，人品好，脾气倔，在整个公社都是老大哥级别的存在。 苟老二跟孙胜利关系很好。 以前陈建安从来不开会，所以他就坐在孙胜利旁边。 现在正主来了，苟老二就把位置让了出来。 不过临走的时候，还不忘了拱火上眼药。 孙胜利和陈建安这一老一少，算是现在红旗镇公社风头正盛的两个村长。 不出意外，今年“丰收村”的名头，就要在两个村子里竞争。 “陈老弟，我是小洼村的村长老冯。” “我是前岗村郑军。” 陈建安坐下之后，又有两个人打了招呼。 会议室里面座位排列也很有意思，是按照去年秋收多少来排名的。 第74章 村长硬钢社长 小河沿村、大洼村、小洼村、前岗村。 是红旗镇公社实力最强的四个村子。 都有实力争一争“丰收村” 这可不仅是荣耀，还有实打实的利益！ 周黄河想当副社长。 可是在“丰收村”头衔上争不过孙胜利。 才动了歪脑筋，不惜牺牲村民的利益，年年超额交公粮。 他有社长王德福支持依然争不过孙胜利，可见孙大炮的实力多强。 虽然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寒暄几句，陈建安已经能从三位老村长身上感受到一股淡淡的敌意。 倒不是他们针对陈建安本人。 而是村子之间存在天然的竞争关系。 王德福搞政治有一套，明里暗里挑动各个村子之间竞争，玩分化拉拢的手段，这样他才能稳坐钓鱼台，掌握权力。 陈建安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有着底气。 任凭你们经验再多，资格再老，对村子再熟悉。 可是在自己超前的眼光面前，都变得微不足道。 他的布局今年只能算初见成效。 到了明年才会全面收获。 到时候，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降维打击。 “大家肃静！” 工作人员突然喊道。 一排人影从门口鱼贯而入。 走在前面的是陈秀娟和徐佩云两个女性副社长，其他公社干部紧随其后。 他们走上主席台，坐在各自的座位。 最后压轴出场的，是王德福。 他穿着一身半袖衬衫，头发梳理一丝不苟，面容严肃。 只看外表，会认为这是个兢兢业业、合格的老干部。 谁会知道，他那么黑！ 王德福走到主席台最中央的位置，坐了下去。 俯视全场。 今天开会人不多，规格却高。 下面坐着的，是整个红旗镇公社的二十四名村长。 王德福坐在那里，威严注视。 下面变得鸦雀无声，每个人都自觉地坐得板板正正，微微低头。 只有一个例外…… 王德福看到了一张青春洋溢，又格外英俊的脸庞。 还有那双闪闪发亮，正毫无顾忌跟自己对视的眸子。 “陈村长，真是稀客啊。” “自从你上任，咱们还是第一次见面吧。” “不容易，真不容易……” 王德福连续说了两个不容易。 语气不重，可谁都听得出来其中的不满。 你当了村长，却不去社长那里拜码头，太不懂事了！ 陈建安坐在最前排，却能感受到背后那一双双注视的目光。 孙大炮三个人也互相对视，心说王德福这老狐狸居然上来就开炮。 看来跟陈建安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直接公开化了。 接下来，就看陈建安怎么应对。 虽然陈建安出人意料地担任了村长。 但大家都不认为这个毛头小子可以胜任。 当好一个村长，可不仅仅是种地那么简单。 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 无论国家层面，还是省市层面的政策。 最终都要村子这个最小单位来落实。 村长起到了承上启下的重要作用。 现在陈建安被王德福针对，他还能坐稳这个位置吗？ 有人将自己带入陈建安的角色。 如果自己面对王德福的威压，能够从容应对吗？ 思来想去，恐怕的不会有好下场。 无数个先例，就摆在那里。 得罪了王德福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就在所有人为陈建安捏了一把汗，怕他承受不住压力的时候。 他突然开口了。 “王社长说得对，咱们确实第一次见面。” “您日理万机，想要在基层见一面不容易啊。” “上次汪红星副社长来了我们小河沿村，受到热情接待。” “如果您过来，我肯定也不会让您失望！” 陈建安坐在椅子上，眼睛平静直视。 他的声音很平缓。 听在众人耳朵里，却在心中嫌弃惊涛骇浪。 好家伙， 张嘴就是硬钢啊！ 王德福怪你没来公社觐见。 你却让他下村子来见自己。 真不知道谁是大王、谁是小王？ 更离谱的是，你居然把汪红星拿出来做例子。 他堂堂副社长，去调查村长。 不但没抓到证据，自己却灰头土脸，吓尿了裤子。 成为整个公社的笑柄。 到现在都没脸来上班。 而且谁都知道，汪红星是王德福最衷心的狗腿子。 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 你收拾汪红星，不就是给王德福难看吗？ 陈建安把汪红星提出来，简直是当众在王德福伤口上撒盐啊。 在座各位村长虽然不敢交头接耳地讨论。 但都相熟的都互相对视的眼神交流。 那意思是说，有好戏看了！ 果然。 王德福听到陈建安的话之后，将手中茶杯重重往桌子上一顿。 发出嘭的一声。 自从上次汪红星吃了瘪，他摸不透陈建安虚实，还担心周黄河案子的结果，所以一直按兵未动。 几个月过去，周黄河案一点动静也没有。 王德福觉得自己应该没事了。 马上秋收在即，县里不可能在关键时刻动自己这个社长吧。 那可是会影响秋收的！ 他心里有了底气，就开始合计怎么对付陈建安了。 陈建安能够绕过公社，直接被县里任命当村长，肯定是有背景。 他这些日子通过各方打听，终于查清楚了陈建安的底细。 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河沿村本村人，没有任何县里干部的关系。 县委调查组楚明飞让他当村长，纯属巧合。 弄清了这一点，王德福再无顾忌。 在我眼皮子底下当村长，还跟我作对。 真是活腻歪了！ 他今天召开这个大会有两个目的。 一是秋收动员。 二就是要整陈建安！ 接着大势，以势压人，让他这个毛头小子明白啥叫官大一级压死人！ 只是没想到，他刚说了一句。 陈建安直接就反击了。 这也太痛快了？ 你有没有把我这个社长放在眼里！ 王德福紧紧攥着茶杯，脸色阴沉。 “陈村长，你年纪不大，嘴皮子挺利索啊。” “就是不知道，生产搞得怎么样？” “我们红旗镇公社的干部，一向奉行能者上，庸者下。” “小河沿村是公社第一大村，往年都是交公粮标兵。” “如果到了你手里变得差了，可别怪我不客气！” 王德福知道陈建安这个愣头青根本不怕自己。 也不再试图用语言攻击。 而是直接拿生产说话。 陈建安才十八岁，就算从娘胎里学习种地，也赶不上那些老村长厉害吧。 我就不信你能变出粮食来？ 反正你拿不出粮食，我就有理由罢免你。 要是咬牙拿出粮食，那肯定要压榨村民，到时候怨声载道。 我一样有理由罢免你。 王德福这番话，已经把陈建安的路给堵死。 无论你拿不拿粮食，都得被撤职！ 第75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王德福的话，再次让场面变得紧张起来。 众位村长暗暗心惊。 王德福不愧是善于玩弄权术的老狐狸。 这一手不是阴谋，而是堂堂正正的阳谋。 你陈建安初生牛犊不怕虎，敢跟我硬顶。 好！ 那我也让你知道啥叫软刀子杀人。 王德福身为社长，就是可以堂堂正正地用权力压你。 你服不服？ 孙胜利在旁边皱起了眉头。 他扪心自问，这种两难抉择，就算自己也不好应对。 陈建安这个毛头小子，接得住吗？ 坐在主席台上的徐佩云也开始担忧起来。 她没想到，陈建安跟王德福的矛盾居然闹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虽然自己身份超脱。 可不代表可以凌驾于组织之上。 在红旗镇公社，王德福才是一把手。 就算她知道唐生怀对王德福不满，想要换人。 可毕竟还没有换。 王德福现在依然有权力处罚陈建安。 她只能暗暗着急，却帮不上忙。 众人注视之下，陈建安缓缓站了起来。 立刻又成为全场焦点。 “其实我今天来，正好想说一说这件事。” “既然王社长问了，那正好借此机会声明。” “我们小河沿村，一定会按规矩交够公粮。” “但是……” 他一顿。 把众人的好奇心提到了顶点。 “陈老弟，但是什么？” 孙胜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神色突然一变问道。 “但是今后不会再超额上交！” “我们村里的粮食，交完规定公粮之后，剩余将全部留下归本村使用。” 陈建安说话间，眼神一直直视着王德福。 他话音刚落，王德福脸色大变。 那些原本克制着的村长们，也一片哗然，开始议论起来。 公社按照每个村子的情况，会定下一个标准。 小河沿村有耕地五千亩，亩产平均七百斤。 公社定的标准是上交一半，也就是一百二十五万斤。 可周黄河为了升官，连续两年都上交两百五十万斤！ 村里只剩下一百万斤，两千五百多人分，每个人一年才不到四百斤粮食。 这还没有计算成本。 如果去除成本，再去除村里各项开支。 每个人平均一天才半斤粮食。 如果你生了病，或者遇到什么事，那就得吃老本。 辛辛苦苦一年到头，不但赚不到钱，连饭都吃不饱。 谁还有心情好好干？ 可以说，小河沿村村民的苦日子，就是周黄河跟王德福联手吸血造成的！ 陈建安跟周黄河不同。 他可用不着巴结王德福。 所以，该交的，自己交。 不该交的，一斤也不给！ “陈建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敢不交公粮？这是公然对抗组织！” 王德福腾地站了起来，一只手指着陈建安的鼻子。 周围人都吓了一跳，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看到王德福这么失态。 “别乱扣帽子，我可没说不交公粮，我说的是不交超额的部分！” “周黄河可以昧着良心，用村民的血汗去巴结你，我可不会！” 陈建安直接怼了回去。 “放肆！” “这是你一个村长该说的话吗？” “人家周黄河……” 王德福话到嘴边，才意识到周黄河已经被抓了。 没办法。 只能把话又咽了下去。 这一下，气势就弱了下去。 “社长，今年我们大洼村也只交应该交的份额，不额外交了。” 坐在陈建安旁边的孙胜利，此时也站了起来。 他刚才听到陈建安的话，心里就活泛起来。 往年在王德福重压之下，各村不仅要完成额定公粮，还都得额外上交。 这些额外上交的粮食，一部分被当成王德福的政绩，一部分却进了他私人腰包。 各村都不堪重负。 以前王德福这老狐狸稳稳掌控公社，孙胜利也不敢硬顶。 可是现在，机会来了！ 有陈建安带头，他立刻跟进。 “我们小洼村也不交额外公粮。” 老冯站起。 “前岗村也不交！” 郑军站起。 “我们也不交！” 在场所有村长全都站了起来，椅子哗啦啦响成一片。 “你们……你们……” 王德福脸色由黑转成涨红，由红又变得煞白。 他怎么也没想到，本来只是针对陈建安的鸿门宴。 居然变成了各个村长的逼宫大会！ 其实各位村长早就恨透了超交公粮。 以前是由周黄河这个二五仔牵头，王德福藏在背后施压。 他们没办法。 现在有了机会，纷纷奋起反抗。 主席台上各位公社干部面面相觑。 这种场面，还是第一次见到。 王德福整治陈建安不成，还要损失了所有村子的超额粮食，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好啊，你们一个个，居然跟这种败类学！” 王德福气的浑身直哆嗦。 他眼神严厉的扫视众人。 可是众位村长，却没有向以往那样退缩。 而是都梗着脖子，站在那里。 王德福知道，如果继续硬顶下去，只会对自己的声望造成更大的损害。 “行，你们爱交不交。” “反正超额上交公粮都是自愿行为。” 他摆了摆手。 见王德福居然服软了。 众位村长达成了目的，喜上眉梢。 互相看了看，各自坐下。 这次开会本来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没想到有意外之喜。 控制住局面之后，王德福目光再次看向陈建安这个罪魁祸首。 陈建安嘴角微扬，似是嘲讽，似是不屑。 王德福脸色又是一僵。 “陈建安，额外公粮可以不交，可我要把丑话说在前头。” “小河沿村去年在整个公社排名第二。” “如果在你手里下降了，我可不答应！” “到时候，你自己主动辞职吧。” 王德福声音充满了冷意。 你虽然可以不给我超额交粮食。 但村里的粮食产量无法作假。 去年小河沿村的亩产量比不过大洼村，但胜在耕地总面积多。 所以总排名在第二。 今年陈建安又是成立工程队，又是成立荒草滩开发队把劳动力分出去将近一半。 王德福就不信，小河沿村粮食产量能不减少？ “王社长，那如果我们村的排名没有下降呢？” 陈建安目光灼灼，开口反问。 “呵呵，如果没下降，你不就成了第一？” “那我亲自给你发奖状！” 王德福冷笑。 在他看来，陈建安就是死鸭子嘴硬。 “好，一言为定。” 陈建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第76章 捧杀 一场本来只是走过场的秋收动员大会，以一种所有人难以预料的方式结束了。 王德福不但没有压制住陈建安，反而让所有村长联合起来拒绝超额上交公粮。 可谓吃了一个大亏。 但是他面色如常，接下来发表的讲话依旧铿锵有力。 还跟旁边的干部谈笑风生。 小琳是新分配到公社办公室的干部，她全程目睹了一切。 对于格外年轻，还敢于跟社长正面对抗的陈建安印象深刻。 更让她佩服的是王德福的养气功夫。 难怪父亲在她上班前嘱咐，红旗镇公社能人多，要好好学习。 看到王德福这副派头，她暗下决心以后也要喜怒不形于色。 她现在的任务是给王德福做好服务。 散会之后王德福回到办公室，她远远跟在后面。 一位干部跟王德福问好，他还笑着摆摆手打了招呼。 小琳刚进跟着进去收拾一下。 就见门“嘭”的一声紧紧关上。 然后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陈建安，你给我等着瞧！” 低沉如野兽般的咆哮从社长办公室内传来。 小琳吓得大惊失色。 她第一次见到王德福发这么大的脾气。 这还是那个和蔼可亲的社长吗？ ----------------- 一星期后，整个东北大地进入了收获的时刻，田地里一派繁忙景象。 王德福来到了县里开会。 全国粮食紧缺的大背景下。 黑省这个产粮大省，对于秋收格外重视，上升到了政治高度。 谁的产量高，谁就有政绩。 谁搞砸了秋收，谁就是能力低下，趁早走人。 小琳跟着已经恢复如初的王德福。 心里暗暗想着，他肯定要借这个机会，跟县里领导们说陈建安的坏话。 一个村长居然不服社长的管教。 真是胆大包天。 哪曾想，王德福居然不但没有贬低陈建安，还逢人就说陈建安年轻有为，能力强。 今年小河沿村肯定能丰收。 县里这些干部搞不清状况，还以为陈建安是王德福那个子侄辈，着力推荐呢。 王德福资历老，还是荒原县第一大公社的社长，在县里也很有威望。 大家都很给面子，吹捧几句。 不出半天功夫，陈建安这个最年轻村长，已经人尽皆知。 小琳看得目瞪口呆。 不明白王德福这是什么意思。 “王社长。” 一道声音传来，叫住了王德福。 王德福转身一看，笑眯眯的表情收了起来，逐渐变得严肃。 “楚书记。” 他很快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打起了招呼。 来人正是上次去小河沿村的县委调查组组长楚明飞。 现在回归县委，恢复了纪委的身份。 见到这位“铁面阎罗”过来。 周围干部纷纷悄悄散开。 都想离得远一点。 因为楚明飞是专门负责调查干部问题的。 谁被他找上，准没好。 “楚书记，不知道找我有何贵干哪？” 王德福笑吟吟问道。 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楚明飞关系匪浅。 小琳跟在他身边时候不短了，隐隐发现一丝一样。 王德福的后背居然在用力绷着，显然很紧张。 这跟他脸上的表情截然相反。 “王社长，我听说你逢人就夸陈建安，看来你对他很满意啊。” 楚明飞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 眼神却复杂难明。 “呵呵，当然了。” “陈建安这么年轻，就被县里破格提拔当村长，一定是能力出众。” “他还立下军令状，说这次秋收一定排名第一，拿下丰收村的称号。” “要不然就引咎辞职呢。” 王德福仍旧笑吟吟的表情，语气也很平淡。 可是言语的火药味，已经溢了出来。 到了这时，小琳终于明白，原来王德福是在对陈建安捧杀！ 让所有人都对陈建安抱有很高的期望。 到时候秋收成果出来，如果小河沿村产量很差。 那就会引起所有人不满。 陈建安就会被贴上能力不足的标签。 小琳暗暗心惊，王德福手段真狠啊。 楚明飞听完王德福的话，表情逐渐冷淡下来。 提拔陈建安当村长，是唐生怀暗地里的指示。 可是通过楚明飞的手执行。 王德福说出这番话，已经是摆明车马对自己不满。 这个老狐狸，终于亮出了自己的尖牙利齿。 要是陈建安真的因为能力不足被撤职。 那对他这个提拔者，也有很坏的政治影响。 面对王德福的出招，楚明飞并没有被激怒。 而是直视着王德福的眼睛，点点头。 “王社长说得不错，干部队伍就需要陈建安这样有冲劲的年轻人。” “那些思想落后跟不上时代的干部，应该淘汰了。” 丝毫不留面子的一番话。 让周围空气的温度似乎都下降了几分。 路过的干部都纷纷闪开，不敢过来。 “哦，那咱们只能拭目以待了。” “今天已经开始秋收，看看小河沿村产量到底如何。” 王德福面带冷笑。 他年纪比楚明飞大，资历比楚明飞老。 虽然楚明飞现在级别在自己之上，但也丝毫不怵。 “呵呵，不错，归根到底还是成绩说话。” “不过我今天找你，是有另一件事。” 楚明飞话锋一转。 “什么？” 王德福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忽变。 “关于周黄河的案子，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县里一贯政策你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楚明飞变得严肃起来。 “我没什么可说的。” “还是那句话，我跟周黄河没关系！” ‘如果有人硬是往我脑袋上扣屎盆子，我是要去省里告状的！’ 王德福语气罕见的强硬起来，毫不顾忌地跟楚明飞对视。 “好，那就再见了。” 楚明飞冷笑一声。 传闻中，这位王德福社长，有个省里的靠山。 虽然不知道真假，但这可能就是他的底气所在。 在没有必胜把握之前，楚明飞不会轻举妄动。 小琳在二人身后，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知道楚明飞走远了，这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时，王德福突然回过头，笑吟吟地说道：“小琳，咱俩去你父亲那一趟吧，正好找他有事。” “啊？哦，好……” 小琳一愣，赶紧答应。 她的父亲，是荒原县粮食局的局长。 第77章 县粮食局 县粮食局。 旧仓库旁边，一个新的工地正在施工。 王德福在小琳陪同下，来到了局长办公室。 “方局长，打扰了。” 王德福推门而入。 “哎呀，王社长，你可是稀客呀。” 方志兴起身绕过办公桌，上前握手。 小琳站在背后，冲着她爸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 “你这丫头……周末回家吃饭，你妈做了好吃的。” 方志兴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 “王社长，小琳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 方志兴将王德福让到沙发就座。 “麻烦什么，咱们这关系还客气啥。” 王德福语气十分热情。 方志兴想让女儿有基层的工作经历，还想避嫌。 所以小琳刚工作，就被安排在公社。 正好王德福跟方志兴是多年好友，红旗镇公社又是荒原县第一大公社。 所以顺理成章去了他那里，当了办公室的办事员。 “小琳这孩子聪明、肯学，还勤快。是个好苗子。” “我准备秋收之后就给她加加担子，先当个办公室副主任。” 王德福笑着说道。 “王社长，这太快了吧，她才上班一年……” 方志兴语气犹豫。 “这有什么……咱们任用干部，就要不拘一格降人才。” “人家小琳有这个能力，为啥不可以提拔？这事就这么定了！” 王德福一挥手，颇有气势。 “呵呵，还不谢过你王伯伯。” 方志兴对女儿使了个眼色。 “谢谢王社……王伯伯。” 小琳嘴上说着谢谢。 可是心情却有些复杂。 她知道，公社有些干部，工作了几年、十几年，也没能当上副主任的位置。 自己不过工作一年，就成为了副主任。 这不是自己多能干。 而是借了父亲的光。 对于心高气傲的她来说，有点难以接受。 方志兴了解女儿性格，聪明、正直、还有点文青。 是个好女儿，但对于官场来说太稚嫩了。 总想着凭借自己的能力去干。 殊不知，这会走多少的弯路。 他现在说什么女儿也听不进去，只能让时间来证明了。 “去给王伯伯泡茶。” 方志兴怕女儿任，挥挥手支开。 小琳转身离开去接开水。 等她走了，王德福那副笑吟吟的模样立刻消失。 变得阴沉起来。 “老王，看来最近不顺啊。” 方志兴跟他认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王德福的底细。 “哼，还不是那个陈建安。” “小兔崽子，我非收拾了他不可！” 王德福将前几天开会的事情讲了一遍。 “这么说，陈建安不只是个刺头那么简单。” “应该是上面……” 方志兴伸手指了指天花板。 “我调查过，陈建安从出生到周黄河被抓之前，跟楚明飞一点交集也没有。” 真不知道他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这也是王德福最困惑的一点。 楚明飞在荒原县被称为铁面阎罗。 除了办案子啥也不干。 人情来往更是一点没有。 县里这么多干部，就没听说谁跟楚明飞私交甚密。 这样一个人，为什么会看中陈建安呢？ 别看楚明飞在县里干部中名声不好。 却非常的领导看中。 不但县里主要领导夸赞有加。 甚至省里的领导都知道荒原县有个铁面无私的办案能手。 哪个干部被他盯住，不死也脱层皮。 “刚才楚明飞还找了我，话里话外很不客气。” “不知道跟陈建安有没有关系。” 王德福皱着眉头。 “本来收拾个陈建安轻而易举，现在有楚明飞这一层，就不能轻举妄动，只能费些手段。” 王德福点燃一颗烟，深吸一口，缓缓吐出。 “呵呵，一个毛头小子，还能玩得过你这老狐狸？” 方志兴呲笑一声。 他可是知道王德福的手腕。 “对了，说道陈建安，他们村可是真气人啊。” “眼看新仓库刚打完地基，工程队的人都要撤走。” “那个工程队队长一会就要过来了。” 方志兴语气不满。 虽然当初接工程的时候，工程队就说明秋收要离开。 可他依然不爽。 本来想拿工程款卡对方的脖子。 可是县里居然不让。 甚至工程款都没有经过粮食局，而是直接从财政局拨款。 这让方志兴更不爽了。 所谓雁过拔毛。 你工程队吃肉，我他么连口汤都喝不到！ 听出了方志兴话里话外的怨气，王德福心思一动。 “你说的是小河沿村的工程队？” “没错，就是他们。整个荒原县，只有小河沿村成立了工程队。” “今年可是要赚大钱啊。” 方志兴感慨中带着羡慕和嫉妒。 “这件事我替你解决。” “既然接下了工程，当然以工程为重，怎么能私自离开呢！” “这是无组织无纪律！” 王德福狠狠一拍茶几。 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对啊，你是社长，正好管着村里的工程队。” “你要是能让工程队继续施工，今年仓库紧着你们红旗镇公社用。” 方志兴高兴道。 公社来县里交公粮，也是要占用仓库的。 谁跟粮食局关系好，谁就能早入库，占个好位置。 要是没关系的，就得排队等着，粮食风水日晒就会掉分量。 到时候还要你公社自己补。 所以粮食局长虽然级别跟社长相同，位置却特别重要。 这时，小琳打了开水回来，给两个人都泡上了热茶。 “小琳，你去把工程队的队长喊来。” 方志兴等她泡完茶吩咐道。 “哦，知道啦。” 小琳答应一声，转身出去。 “大伙抓紧收拾好工具，规划好现场，不要留下安全隐患。” 李斌现在已经显得很专业。 他接到陈建安命令，火速回村支援秋收。 听说今年有希望大丰收，他的心里也很激动。 这时，突然看到一个长得很文静的年轻女孩走了过来。 “请问你们工程队的队长在哪里？” 小琳问道。 她打量了一圈，发现就这个男人穿得很干净。 “我就是工程队长李斌，你有什么事？” 李斌疑惑地问道。 “方局长找你。” 小琳悄悄打量，李斌真不像一个农村人。 “行，正好要跟方局长辞行。” 李斌叫过副队长王铁柱交代一声，自己跟着小琳走了。 很快，来到了局长办公室。 发现沙发上不光有方志兴，还有个老干部模样的男人。 “李队长，正好你们红旗公社的王社长来了，过来一起聊聊。” 方志兴指着一旁男人。 李斌吃了一惊。 这人居然就是大名鼎鼎的王德福！ 第78章 李斌的选择 “王社长，你好。” 李斌主动问好。 他在小河沿村插队多年，自然对王德福久闻大名。 传闻他就是周黄河的靠山。 周黄河被抓，他却屹立不倒，可见根基深厚。 陈建安参与调查组，亲自搬到周黄河，还上位当了村长。 天然就跟王德福势不两立。 上次王德福派副社长汪红星来村里调查，就是最明显的例子。 虽然李斌一直在县里干工程，不知道秋收动员大会上陈建安和王德福已经撕破了脸。 但是也知道两个人不对付。 现在王德福出现在方志兴办公室，还主动找自己，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 “李斌，听方局长说你们工程队干得不错。” “你这个队长能力出众啊。” 王德福笑呵呵地跟李斌握手，张口就是表扬。 态度和蔼可亲，让人如春风拂面。 “王社长过奖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李斌表面谦虚，心里暗暗警惕。 都说王德福是老狐狸，当面笑嘻嘻，背后捅刀子。 自己要小心应对。 “小李，别拘束，坐下说。” 方志兴在旁边伸手示意。 李斌也没过分客气，大大方方坐下。 “小李，看你样子，不像是小河沿村的本村人吧？” 王德福上下打量着。 李斌虽然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工作服，但衣服干干净净。 人长得很斯文，还带着一副眼镜。 这气质，怎么看都不像农村人。 “我是知青，插队来的小河沿村。” 李斌如实说道。 王德福顿时眼睛微眯，心里起了思量。 如果是本村人，可能还跟陈建安从小有私交。 如果是知青，那跟陈建安应该没什么交集。 容易对付。 最坚固的堡垒，往往可以从内部攻破。 王德福搞不动陈建安，准备从村里人入手。 “听方局长说，你们工程队要停工？” 王德福喝了一口茶，悠悠问道。 “是的，我正好要来辞行的。今天的活干完，就要赶回村里。” 李斌点头道。 王德福却故意皱起了眉头。 “现在秋收在即，马上大批粮食要集中到县里。” “你们正应该加班加点，赶快把仓库建好。” “这个时候，怎么能停工呢？” 言语中，一副质问的语气。 “对啊，小李。” “能不能别停工，继续干？” “县里又不是不给工钱嘛。” 方志兴在一旁插话。 老仓库年久失修，储存条件很差。 他可是盼着新仓库早点建成。 两位领导同时施压，压力瞬间来到李斌身上。 小琳心里替李斌捏了把汗，走上去递上一杯热茶。 “谢谢。” 李斌轻吐一口气，接过茶杯放在茶几上。 “不好意思，二位领导。” “我们也想尽快完成仓库建设。” “可是陈村长已经让我立刻回去，所以我必须停工。” 李斌认真说道。 “陈建安的命令又不是圣旨，这么认真干什么？” 王德福眉头紧皱。 “王社长，我们是村里的工程队，当然要听村长的命令啊。” 李斌理所当然道。 “呵呵，那我还是社长呢，正管着你们村长。” “我现在命令你不许停工。” 王德福板起脸。 “这……” 李斌没想到，王德福居然直接以权压人。 现在，他面临抉择。 到底要不要听公社社长的命令。 方志兴和后面的小琳，也都好奇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要怎么选。 许久，李斌摇了摇头。 “对不起王社长，我只听陈村长的命令。” “如果你想让我继续施工，请让陈村长跟我说。” 李斌态度坚定。 他的表态，让本来满怀信心的王德福，瞬间沉下脸。 一旁的方志兴，也是眉头蹙起。 没想到啊，李斌这个工程队长，居然对陈建安这么衷心。 宁可得罪社长，也不服从命令。 看来陈建安那小子，真有点邪性。 “李斌，你可想好了。” “现在国家有知青返城的政策。” “该不会是陈建安利用政策卡你吧？” “如果有顾虑尽管跟我说，我给你开介绍信。” 知青返城最重要的东西，就是插队所在的村长的介绍信。 历史上，不知道多少知青，被村长牢牢掐住脖子，造成一生遗憾。 王德福作为社长，当然有这个权力绕过村长，直接插手。 他认为李斌这么听陈建安的话，一定是陈建安用介绍信卡着。 没想到，李斌却再次摇头。 “我已经决定不返程，留在小河沿村跟随陈村长干事业。” “我很喜欢工程队这份工作。” 李斌说得很坚决。 这让屋内其他三人都吃了一惊。 居然有人愿意放弃城里的正式工作，而选择留在农村。 简直是天方夜谭。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 现在的农村户口和城市户口，是一道巨大的天堑。 难道李斌不知道。 “嘭！” 王德福一拍桌子。 “李斌，就算你愿意听陈建安的命令。” “可他毕竟只是个小小的村长。” “到底粮食局的仓库重要，还是你们一个村子的秋收重要？” “你要顾全大局啊！” 王德福见软的不行，直接来硬的。 “王社长，我的大局就是村里。” “陈村长说了，秋收在即，时间紧迫，我必须回去。” 见王德福来硬的，李斌也不再虚与逶迤，梗着脖子说道。 而且，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拍在桌子上。 “方局长，这是我们工程队跟粮食局签订的合同。” “上面写得清清楚楚，秋收时停工回村支援。” “这没错吧？” 李斌指着合同。 “这……是没错。” 白纸黑字写着，方志兴也没法否认。 小琳更加惊讶。 没想到一个村子的工程队，居然签了这么正式和详细的合同。 那个陈建安为什么这么有超前意识？ 她对陈建安的好奇，更多了一层。 原来不只是敢硬顶干部。 不只是对村里粮食生产有信心。 还对工程这方面特别在行。 听说陈建安也不过才十八岁，他怎么懂得这么多的？ 王德福看着合同，气得手直抖。 “好好好，既然你这么想要去秋收，那就去吧。” “我倒要看看，陈建安到底能给我变出多少粮食！” 李斌软硬不吃，王德福也没有什么办法。 现在只能等到秋收结束再说。 你陈建安当着所有村长的面立下军令状。 还不惜让县里工程停工撤回工程队。 那就让所有人看一看， 你小河沿村到底是不是虚张声势。 到底能打出多少粮食！ “王社长，方局长，那我就告辞了。” 李斌做出了抉择，一点也不后悔，反而心里松了口气。 他相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接下来，就要帮助陈建安全力秋收！ 工程队很快回到村子里。 而小河沿村也已经集结了所有力量。 秋收开始！ 第79章 令人震惊的产量 小河沿村。 一小队负责区域。 这里地势高，水分少，气温高，所以庄稼最先进入成熟期。 入眼处，是一望无际的金色农田。 沉甸甸的玉米棒挂在笔直的玉米杆上。 似乎在昭示着丰收的信号。 小河沿村的传统，秋收时各小队各自负责自己区域。 今年显然要大丰收，光靠本小队的力量已经不够。 陈建安决定，二、三小队依旧负责自己区域。 而其他机动力量，全部支援一小队。 早上集合之后，浩浩荡荡的队伍集结在这里。 一小队、荒草滩开发小队、工程队。 所有人分片站好，随着陈建安一声令下，正式开始秋收。 密密麻麻的村民，开始进入玉米地。 将玉米棒掰下，然后归拢到一起。 “杨队长，你注意把第一亩地的产量统计一下。” 陈建安特意将杨建设叫过来交代。 “明白！” 杨建设答应一声，匆匆离去。 现场已经准备好了麻袋和磅秤，柳青伊和许梅拿了账本，准备记录。 农民对土地有着特殊的深厚感情。 一年辛苦劳动，挥洒汗水的付出。 为的就是到了秋天，这收获的时刻。 往年大伙觉得无论收获多少，自己也分不到多少钱。 所以消极怠工，情绪低落。 今年却不同。 陈建安的新政策，让大伙看到了多干多得的希望。 田地里那沉甸甸的玉米棒，更是让他们感受到了丰收的喜悦。 人们鼓足干劲，熟练和快速地劳动着。 很快，特意标注好的第一亩地，玉米全都运送出来。 看着地上那一堆玉米棒的规模。 虽然人们心里早有预感，但也吃了一惊。 这产量，明显比往年大多了。 “陈村长，这也太多了吧，得多少斤啊……” 广播员李春花每年都见证村里的产量。 今年却让她大吃一惊，嘴巴都张开合不拢。 “具体多少，称过才知道。” “脱粒、装袋，过称！” 陈建安手一挥。 杨建设立刻组织人手。 本来刚摘下的玉米棒水分高，不容易脱粒。 但计算亩产量是不含玉米棒，只算玉米粒的。 为了重量准确，陈建安让人脱粒。 这些人都是干农活的老手，二话不说取出工具就开始脱粒。 很快，一堆堆金黄色的玉米粒被装入麻袋。 “一袋、两袋、三袋……十一袋！” 李春花瞪着眼睛数。 “我不是数差了吧？” 她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往年也就六七袋，最多八袋。 今年居然是十一袋？ 她不放心，再次数了一遍。 没错，确实是十一袋！ “过称吧。” 陈建安再次发话。 民兵小队长葛二壮招呼两个民兵，将一麻袋玉米粒抬到磅秤上。 “九十八斤！” 葛二壮高声报数。 “嚯……” 这个数字，顿时引起一片哗然。 一袋将近一百斤。 那十一袋岂不是…… 所有人互相对视，都产生了一种不敢想象的念头。 难道今年的亩产量要打破纪录，突破一千斤？ 小河沿村种了这么多年底，从来没有这么高产量啊。 最终结果还没出来，大家只是心里怀疑，不敢高声议论。 甚至连呼吸都紧张起来。 “第二袋，一百零一斤！” “第三袋，九十九斤半！” “第四袋，一百零五斤！” 葛二壮没报一次数，柳青伊就在账本上记录。 这些村民不亏是种田老手，装袋时手上有数，误差很小。 基本控制在每一袋一百斤左右。 “第十一袋，一百零三斤！” 终于，最后一袋玉米也称完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记录的柳青伊身上。 她迅速计算，很快，抬起头来。 说出一个数字。 “总共一千一百零五斤！” “哇！” “我没听错吧！” “亩产超过了一千斤？” “我的天爷啊！” 巨大的议论声，引来更多人注意，纷纷跑过来看热闹。 “你说啥，亩产超过千斤？这不可能！” “我老汉活了一辈子，从来没见到过亩产超过千斤的。” 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满脸不信。 他会瓦匠手艺，这些日子一直跟着工程队在县里干活。 所以对村里粮食情况并不太熟悉。 可是他经验丰富啊。 毕竟是种了一辈子地的老农民。 往年村里亩产量也就六七百斤，好的时候能七百多一点。 现在你居然说亩产超过一千斤。 这不是吹牛吗？ “我说刘瓦匠，你不信自己看啊。” “人家会计可是计算得清清楚楚，不知千斤，而是一千一百多斤！” 刚才被质疑的人不乐意了，拉着刘瓦匠往人群里挤。 当穿过人群，看到堆积在地面上的麻袋之后。 刘瓦匠傻眼了。 他只是看了一眼，就能在心里估摸出来。 这些麻袋的规模，确实超千斤。 “我老刘活了大半辈子，今天真是开眼了啊。” “陈村长，我种了一辈子地，却不如你一个少年人！” “你是这个！” 他伸出大拇指。 “刘瓦匠，这还用你说？” “没有陈村长，咱们村产量不可这么高。” “就是啊，别看人家陈村长年纪轻，可是水平高啊。” 陈建安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激励政策，调动了大伙的积极性。 小队充足，避免了人浮于事，磨洋工，提升效率。 化肥和农家肥，极大提升了土地的肥力，给玉米充足营养。 几项措施下来，效果立竿见影。 围观人群纷纷对陈建安夸赞起来。 陈建安却摆摆手。 “大家稍安勿躁。” “这点成绩不算什么，等到明年争取让产量再上一个台阶！” 陈建安心里虽然也高兴。 但是他知道，这并不是小河沿村的极限。 等到明年，村里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发展，才会展露出巨大的潜力！ “陈村长，您是开玩笑吧。” “亩产已经超千斤了，还能有发展？” 刘瓦匠瞪大了眼睛。 “老刘头，你烦不烦！” “人家陈村长有功夫跟你开玩笑？他说能做到，就一定能做到！” 村里人现在对陈建安可是一百个佩服。 见到刘瓦匠居然敢质疑，顿时不乐意了。 “我也没说陈村长做不到啊……我就是不敢相信啊……” 刘瓦匠满脸尴尬。 “行了，大伙别浪费时间，抓紧干活。” “陈村长说了，中午村里供饭，肉敞开了吃！” 李春花用标准的播音腔冲着众人喊道。 “什么，有肉吃？” “太好了！” 一阵阵欢呼声响起，众人充满了干劲，冲进玉米地里。 第80章 志在必得的丰收村 大洼村。 方小琳骑着自行车，来到秋收现场，找到了村长孙胜利。 他正扯着大嗓门，正在组织村民们分工。 秋收开始，公社需要掌握第一手资料。 方小琳这位有望提拔办公室副主任的红人。 分配到了产量最高的四个传统大村。 小河沿村、大洼村、小洼村、前岗村。 她已经走完了小洼村和前岗村，今年形势一般，基本跟去年持平，甚至略有下降。 方小琳有点担忧。 县里考量公社最重要的一条就是粮食产量。 要是整体产量下降，所有公社干部都脸上无光，而且关系到切身利益。 她看到大洼村的景象，却是有点希望。 村民被组织得井井有条，速度很快。 田地里玉米的长势也非常不错。 经过这段日子的锻炼，她已经能看出一些门道。 “小方主任，欢迎啊。” 孙胜利扯着大嗓门喊道。 他外号孙大炮，就是因为嗓门大，扯起嗓子说话时像放炮一样。 方小琳震得耳根子生疼，赶紧下了车。 “孙村长，我可不是什么主任，只是个办事员，您别抬举我了。” 方小琳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将垂下的一缕头发撩到耳后。 “嗨，那还不是早晚的事嘛……” 孙胜利消息灵通，略微知道一些方小琳的背景。 他资料老，跟年轻人说话喜欢开玩笑。 “对了孙村长，我是来了解产量情况的。” 方小琳从斜挎包里取出笔记本，拔出了插在上面的钢笔。 “你走了几个村了？” 孙胜利闻言心中一动。 “两个，前岗村和大洼村。” “哦，他们咋样？” 孙胜利眼珠一转。 “孙村长，你这属于刺探情报啊……” 方小琳浅笑着反问。 “嗨，早晚都能知道，这还保密呀？” “不瞒你说，今年我可是信心十足。” 孙胜利面露得意。 “哦？” 方小琳有些诧异。 心里也吃了颗定心丸。 大洼村曾经达到过亩产八百斤。 孙胜利这么有信心，难道这次又能达到？ 就算公社今年整体产量欠佳，但是有一个拔高的村子，也能交差了。 不至于在县里丢面子。 “他们两个村子跟去年差不多，亩产略微少个几十斤。” 方小琳把记录的数据说了一下。 “嘿嘿，老冯和郑军前几天还跟我吹牛呢。” “现在到了见真章的时候，就露怯了吧！” 孙胜利撇撇嘴。 “孙村长，那你们村亩产能有多少啊？” 方小琳眼里满怀期待。 “走，跟我去看看。” 孙胜利一挥手。 方小琳推着自行车，跟他往前走，来到一颗大树下。 这里摆放着已经装好袋的粮食，还有磅秤。 “你看看，这是记录。” 孙胜利从会计那里要来账本，递了过去。 在方小琳接过的时候，脸上就露出一丝得意。 果然，方小琳看了之后，眼睛瞪得溜圆。 “八百五十斤！” “孙村长，你没记错吧？” 方小琳惊叫出声。 “小方主任，我都当了二十多年村长了，这亩产量还能记错？” “你回去就这么报给王社长，如果出了差错，让他枪毙我！” 孙胜利退伍兵出身，说话简单直接，就是有点粗鲁。 方小琳顿了一下，觉得孙胜利不可撒谎。 现在不是五十年代，人人放卫星，把产量吹到天上去。 孙胜利既然敢这么说，那数据就绝对靠谱！ “孙村长，实在对不起，刚才是我太激动了。” “不过大洼村产量这么高，我真心替你高兴，回去就告诉社长替你请功。” “今年的丰收村，非你们大洼村莫属啦。” 方小琳赶紧在本子上记录下这个好消息。 亩产八百五十斤，别说在红旗镇，就算在整个荒原县，已经排得上号。 起码证明今年秋收工作很成功。 “嘿嘿，话可别说这么早，不是还有一个村子没去查吗……” 孙胜利话锋一转，抱着胳膊干笑两声。 不过，话语中，却有一股调侃的意味。 “你说小河沿村？” 方小琳看着孙胜利那促狭的神情，明白过来。 “孙村长，你真能说笑话。” 方小琳摇了摇头。 “怎么，小方主任看不起陈村长？” 孙胜利笑问。 “我对陈建安不了解。” “这个人倒是很有个性，可太年轻了。论到种地，怎么可能比得过你这样的老村长？” “我觉得，他能让小河沿村保持去年的产量，已经谢天谢地。” 方小琳叹息着。 小河沿村毕竟是红旗镇公社第一大村。 这个村子的产量，直接关系到整个公社的总产量。 她经历了陈建安硬钢王德福，还有李斌拒绝服从命令两件事。 陈建安已经跟王德福结下了化不开的矛盾。 最终胜负，就在于这次秋收的产量。 一旦小河沿村秋收成绩不佳。 谁也阻挡不了王德福罢免陈建安。 “小方主任，你到小河沿村的时候，说话办事可要注意啊。” “陈村长年轻气盛，万一承受不住产量太低咋办？” “你要好好开导他，别做傻事。” 孙胜利显然已经觉得胜券在握。 他对陈建安这个年轻人观感不错。 但不代表着会在秋收这么重要的事情上放他一马。 今年的丰收村，他拿定了。 不过，毕竟陈建安在大会上开了拒缴超额公粮的第一枪。 孙胜利决定，要是陈建安真被撤职，自己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他这么一说，倒是把方小琳弄得不自信了。 陈建安不会弄虚作假吧？ 万一他害怕被王德福撤职，放个大卫星咋办？ 到时候把产量弄得高高的。 就算过得了公社这一关，能过县里那一关吗？ 更别说，还有王德福虎视眈眈地盯着呢。 方小琳秀气的眉毛蹙起。 思考着该怎么应对。 孙胜利今年大丰收，心情不错。 看出来方小琳心事重重，也就没有强留她吃饭。 方小琳寒暄几句，就继续出发。 看着两旁金色的田野，吹拂着清爽的秋风。 方小琳思绪万千。 她不喜欢王德福和自己父亲那样的老官员。 而更喜欢陈建安这种有冲劲的年轻人。 可是，这不代表她会徇私舞弊。 对于工作，她一向认真负责。 方小琳决定了，无论如何，也要将小河沿村的真实产量调查清楚。 到时候陈建安真的被王德福责难，她会帮忙求情的。 但是她更希望，陈建安能够实事求是，别虚报产量。 怀着复杂的心情，她终于赶到了小河沿村。 打听到陈建安正在第一小队区域组织抢收。 方小琳咬了咬牙，骑了过去。 第81章 震惊的方小琳 穿过村头，去往西北方向。 还不等方小琳寻找陈建安的踪迹。 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 密密麻麻的人群扑在玉米地里。 黑色的人影与金黄色的玉米杆形成鲜明对比。 到处都是咔嚓咔嚓的掰玉米声。 还有大批妇女和儿童，背着麻袋，往来在路上。 “这位老乡你好，请问你背的是什么，要往哪背？” 方小琳拦住一个年龄跟自己相仿，长得格外漂亮的女人。 即使穿着灰突突的粗布衣服，也掩盖不了她那娇俏脸蛋和凹凸有致的身材。 杏花嫂有些惊讶地停下。 打量拦住自己的人。 见她穿得干干净净，皮肤白嫩，胸前别着钢笔，还骑着自行车。 一看就是干部模样。 “你好，你是镇上的干部吗？” 杏花放下麻袋，擦了下额头的汗水。 “嗯，我是红旗镇公社的。” 方小琳点点头。 “哦，我背的是玉米呀。” “要送到村里仓库去。” 确定对方身份之后，杏花嫂放心的说道。 “什么？你们村就用这种方式运粮食？” “怎么全都是妇女和儿童，男人呢？你们村长是怎么组织的！” 方小琳眉头皱起，很是不满。 看妇女们身上的麻袋，怎么也得五六十斤。 小孩子背的也得一二十斤。 陈建安怎么忍心啊！ 她对陈建安的观感瞬间下降。 杏花嫂却摇了摇头。 “你误会了。” “这都是我们自愿的。” 杏花嫂急忙解释。 “自愿？” 方小琳不理解。 “因为男人们都在地里抢收啊！” “今年村里丰收了，活都干不过来。” “我们女人和孩子力气小干活慢，就负责运粮食。” “今年收成这么好，多干活也心甘情愿。” 杏花嫂由衷说道。 她被陈建安安排当记分员，本来是不用再干活的。 可是看到大家都得拼命地干活，她也闲不住。 上次钱彪家暴表姐，被陈建安扇了嘴巴，又狠狠惩罚。 他彻底老实了。 再也不敢欺负表姐。 还特意嘱咐表姐，跟杏花嫂搞好关系。 杏花嫂上班的时候，表姐就帮忙带孩子。 钱彪就是希望，杏花嫂能在陈建安面前，给自己说点好话。 杏花嫂在一次给陈建安挤奶喝的时候，心情忐忑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她不确定自己在陈建安心里的地位。 怕惹恼了他。 没想到，陈建安居然答应下来。 说等到秋收后，看钱彪的表现。 如果真的改邪归正，可以恢复他在村里的正常待遇。 这可把钱彪高兴坏了。 以前出了名的懒汉，现在却变成了积极分子。 杏花嫂感激陈建安，也自愿卖力气干活。 方小琳见杏花嫂说得认真，表情不像作假。 只能点了点头，问陈建安的方向。 “就在那边……” 杏花嫂指给她看。 “那我走了，路上小心。” 看到这个跟自己年龄相仿，却背着巨大麻袋的同龄女人。 方小琳关心道。 “谢谢……” 杏花嫂笑了笑。 方小琳心情变得更加复杂。 这一切，是真的吗？ 还是说，陈建安在故意弄出一副假象。 他应该知道公社会派人来村里调查。 所以提前布置出一派热火朝天的样子，应付检查？ 他那么年轻，心思就这么深吗？ 本来，方小琳是不会想这么多的。 可是受到王德福和自己父亲的影响。 她对官场有了更深的了解。 知道那些干部，为了政绩，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只能希望，陈建安不要做得太过分。” 方小琳皱眉，骑上了车子。 这次只骑了两分钟，就找到了陈建安。 他高高瘦瘦，眼睛明亮。 上次在公社还见到过一次。 所以方小琳一眼就认了出来。 “陈村长。” 方小琳喊了一声。 正在看数据的陈建安抬起头。 “呦，你是……” 陈建安知道她是公社的干部，可不知道叫什么。 “我是社长办公室的办事员方小琳。” 方小琳自我介绍。 “原来是方主任，欢迎欢迎。” 陈建安伸出手。 方小琳有些错愕地跟他握手。 心想陈建安怎么跟孙胜利一样，见面就叫自己主任？ 明明王德福要提拔自己的消息，没有人知道啊。 她却不知道，陈建安看着年轻，却有着深厚的从政经验。 起码场面上绝对没有什么差错。 “春花，给方主任倒茶。” “好嘞！” 李春花搬来一张小马扎，还到了一杯凉茶。 那股热情劲，让方小琳都有些不适应。 不过，她骑了这么久车子，还真有点渴了。 她这个人本来有点洁癖，轻易不会用别人的杯子喝水。 可李春花递过来的茶杯，却是清洗得雪白发亮的搪瓷杯，看着就干干净净。 于是接过喝了一口。 清凉解渴，入口生津。 “不够还有，尽管喝。” 李春花笑容满面。 “谢谢。” 方小琳道了声谢，她胃口小，喝了半杯就停下。 “陈村长，我这次来，是代表公社调查秋收情况的。” 她喝过了水，迫不及待地问了出来。 陈建安点点头。 上次工程队的李斌回来之后，就把发生在粮食局的一幕详细说了一遍。 陈建安明白了王德福和方志兴的关系。 虽然对方小琳只是顺带提了一嘴。 但也知道她是方志兴的女儿。 自从她出现，陈建安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来意。 这是王德福派来刺探虚实的。 而且王德福算准了陈建安不可能向对付汪红星那样，对付方小琳。 因为方小琳可是粮食局局长的女儿。 得罪了方志兴，可没有好果子吃。 “柳会计，把账本给方主任看看。” 陈建安冲着柳青伊使了个眼色。 柳青伊走到方小琳身前，将账本递了过去。 方小琳刚才还没注意到坐在角落里的柳青伊。 抬头接账本的时候，一下子呆住了。 这个女人，实在太漂亮！ 方小琳从小生活在县委家属大院，聚集了整个荒原县的一流人物。 可是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女人。 不但容貌堪称绝美，更是有一种高贵典雅的气质，一派大家闺秀风范。 这样仙子一般的人物，居然给陈建安当会计？ 她带着不可思议的心情翻开了账本。 然后，神色忽然一变。 瞳孔收缩。 整个人愣在了那里。 上面用娟秀的字体，清清楚楚记录。 第一小队，第一亩地，作物玉米。 亩产：一千一百零五斤。 第82章 省报记者 “亩产一千一百零五斤？” 方小琳第一时间并不是震惊，而是怀疑自己看错了。 这个产量实在太离谱。 她又将账本重新翻了几页。 没错，刚才那一页就是产量记录。 可是，上面的数字到底怎么回事？ “陈村长，账本拿错了吧？” 方小琳抬头看向陈建安。 陈建安却淡淡摇了摇头：“没错。” “这不可能！” 方小琳眉头蹙起。 “你们村的亩产量，超过千斤？” 她的嗓音明显提高。 “方主任，是一千一百零五斤。” 李春花在一旁提醒。 她本来是想替陈建安邀功。 没想到，方小琳却狠狠一跺脚。 “陈建安，我对你太失望了！” 她猛地将账本摔在地上，转身骑上自行车就走。 “哎？这……” 李春花一脸懵。 赶紧上前将账本捡起来，小心拍掉上面的土。 陈建安也是被这位方小琳搞的莫名其妙。 你对我失望？ 这哪跟哪啊？ “陈村长，看来这位方主任，以前对你期望很高啊。” 柳青伊嘴角挂着淡笑。 陈建安苦笑：“我跟她这才是第二次见面，说话不超过三句。” “她对我哪来的期望？” “肯定是咱们村的产量把她吓到了。” 李春花猜测。 “这也难怪，亩产超千斤，谁听到不大吃一惊。” “就是这位小方主任太年轻，有点失态。” 李春花看向方小琳的背影，撇了撇嘴。 她自信各方面都不比方小琳差，只是自己命不好而已。 要不然，也能去公社当干部！ 陈建安现在没功夫关注方小琳的情绪。 村里秋收忙着呢。 方小琳一路猛瞪，回到公社。 停车之后，才发现腰腿都累得酸软。 可她也顾不上休息。 气哄哄去了王德福的办公室。 “王社长！” 方小琳叫了一声。 “哦，小琳回来了啊。” 王德福正在看文件，他喝了口茶水，抬起头。 发现方小琳脸色明显不对。 “怎么，你去村子里调查产量问题，遇到麻烦了？” 王德福开口询问。 方小琳是方志兴的女儿，他当然要多加照顾。 “麻烦倒是没有……几位村长都很配合。” “大洼村还突破了历史记录，达到亩产八百五十斤。” 方小琳咬着嘴唇，手也悄悄攥紧。 “咦，这是好事啊！” “这个孙大炮，看来不光是打嘴炮，而是有真本事。” “看来今年的丰收村名号，又要被他抢走了。” 王德福听说大洼村突破了记录，心情顿时好了起来。 亩产量突破新高，这说明他领导的好啊！ 现在县里最看重的不就是粮食产量吗？ “可是……” 方小琳欲言又止。 王德福看她样子就有隐情，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等待。 方小琳深吸口气：“可是小河沿村的产量太异常，我不敢确定。” “哦，他们村产量多少？” 听说关于小河沿村，王德福神色一变。 他现在除了关心产量，最在意的就是陈建安。 恨不得立刻就抓到把柄将他罢免。 “根据他们自己记录，亩产量一千一百零五斤。” 方小琳犹豫了一下，说了出来。 本来，她对陈建安有一丝好感，抱着很高的期望。 可是现在，那一丝好感已经荡然全无。 这种公然造假，太恶心人了！ 方小琳心里现在对陈建安特别失望。 “噗……” “咳咳咳……” 王德福刚喝的一口茶水，一下子被呛到。 实在是这个数字，太过匪夷所思。 “王社长，您没事吧！” 方小琳赶紧问道。 “没事没事。” 王德福擦了擦嘴角，将茶杯放下。 眼睛却继续看向方小琳。 “你刚才说，他们村报的产量是多少？” “一千一百零五斤……” “哈哈哈哈……” 一向沉稳老练着称的王德福，居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许久之后，才停了下来，脸色变得十分严肃。 “好你个陈建安，真是胆大包天！” “真是太年轻了，居然不知道当年那些放卫星，虚报产量的干部，都是什么下场？” “以为弄虚作假，就可以蒙混过关，骗得过公社，骗得过县里吗！” 王德福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 “这种风气要不得，一定要狠狠刹住！” “等他把产量正式报上来之后，我会立即展开对他的调查。” 王德福一挥手。 方小琳的这次调查，毕竟只是私底下摸排情况，算不上官方行为。 各村在秋收后需要正式提交书面文件，将产量报到公社，公社也会派人核实。 这样才算是今年的正式产量。 不过，陈建安既然现在就放卫星。 那到时候正式上报，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王德福已经有十足的把握，将陈建安拿下！ 他现在心情无比愉悦。 没有浪费上次在县里的捧杀。 一旦陈建安弄虚造假被曝光，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县里领导也保不住他！ 这一局，是死局！ 看到王德福脸上那狠厉的表情。 方小琳吓了一跳。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王德福暴露出这么阴暗的一面。 王德福恢复清醒，发现方小琳愣在那里，小嘴微微张开。 明白是刚才自己的表现把她吓到了。 赶紧脸色一肃，恢复正常表情。 “小琳啊，你调查辛苦了，给你放一天假，回家休息去吧。” “你父母工作也很忙，要多陪陪他们。” 王德福语气十分和蔼。 “谢谢社长……那我先走了……” 方小琳心情复杂，低着头离开。 从红旗镇骑自行车回到荒原县。 方小琳一路上想了很多，心思不宁。 没想到陈建安居然是这样一个人…… 想到王德福马上就会出手。 她只能心中叹息。 拿出钥匙进了门，就发现客厅居然有客人。 “小琳！” “秋烟！” 两个女孩声音中都透露出惊喜。 “叶叔叔。” 方小琳又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叶海山，赶紧问好。 “小琳回来了啊。” 叶海山点点头。 “小琳，过来坐，正好跟你叶叔叔和秋烟聊聊。” 方志兴招手。 两位客人是一对父女。 叶海山是荒原县宣传部长。 叶秋烟跟方小琳是发小，现在黑省日报当记者。 “小琳，好久不见，你皮肤更健康了。” 叶秋烟笑着。 “什么更健康，你就说黑了呗。” “我这下村风吹日晒，可跟你坐办公室的大记者比不了哦……” 方小琳面对从小一起长的的闺蜜，心情放松，开起了玩笑。 “咦，听方叔说，你不是在公社办公室工作吗，怎么还下村？” 叶秋烟有些惊讶。 “嗨，别提了……” 方小琳叹了口气。 第83章 这么累还想钻被窝? “呦，这是怎么了，唉声叹气的？” 叶秋烟惊讶道。 她了解方小琳的性格，从来都是乐观开朗，积极向上。 今儿特别反常。 “小琳，是王社长交代的工作不好干吗？” 方志兴也问道。 他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自然事事关心。 把她放在红旗镇公社，就是为了能让王德福照顾。 怎么回到家，却是这副样子？ “小琳，有什么事就说出来。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叔叔替你做主！” 叶海山是看着方小琳长大的，也很关心。 面对三人的关心，方小琳心里有些感动。 就把自己被王德福派去调查，小河沿村亩产超过千斤的事情说了一遍。 “本来以为陈建安这个最年轻的村长，会奋发图强，给公社带来新动力。” “没想到他居然弄虚作假，试图蒙骗组织。” “我实在太失望了。” 方小琳说完气得嘟起嘴。 “陈建安……” “不就是小河沿村的村长吗？” 方志兴眉毛一挑。 “老方，你认识这人？” 叶海山惊讶。 对于他们这个级别的人来说，村长实在算不上什么。 方志兴这个粮食局局长，怎么会认识一个小小的村长呢？ 方志兴却哼了一声。 “你可别小瞧他，人家小河沿村成立了一个工程队。” “我们粮食局的新仓库，就是承包给工程队了。” 方志兴把李斌停工回村参加秋收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是说，村办工程队的队长，只听村长的命令，却不听社长的命令？” 叶海山感到难以置信。 “没错。” “你说陈建安这个村长，是不是很霸道？” 方志兴点点头。 “霸道……谈不上吧。”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那个李斌为了陈建安，居然放弃返城当工人的机会。” “这个陈建安，是不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叶海山比较沉稳，提出了一个设想。 “也有这个可能……” “不过，王德福现在是恨透了这个陈建安，就想着怎么把他拿下呢。” “现在发生了虚报产量这么严重的事件，王德福不可能不抓住机会。” 方志兴对王德福非常了解。 “那毕竟是红旗镇内部的事，咱们管不着。” “不过，要是真弄出个亩产千斤，对于咱们县可是好事啊。” 叶海山主管宣传部门。 现在整个县的工作重心都围绕着粮食产量。 他正愁工作没法开展。 如果真弄出个亩产超千斤，那就好了。 坐在一旁的叶秋烟，眼神却是越发明亮。 她刚刚转正成为正式记者，正愁没有好的新闻素材呢。 “小琳，你想过没有，万一这事是真的呢？” 叶秋烟抓住方小琳的手。 “真的？” “怎么可能……” 方小琳摇摇头。 “我查过红旗镇公社历年来产量记录。” “最高记录是大洼村的八百斤。今年有希望打破纪录，达到八百五十斤。” “而小河沿村的产量，一直在六七百斤左右，最高也就七百斤出头。” “现在他一下子弄出个亩产超千斤，这不是明显的造假吗？” 方小琳工作很扎实。 王德福交代她负责调查产量之后，将历史资料全都仔细研究过。 所以才特别不能接受小河沿村造假。 叶秋烟眉头轻蹙，站起身。 “小琳，我了解你，这些资料肯定查询得特别仔细。” “但你想过没有，那些都是在陈建安上任之前的记录。” “他上任之后，小河沿村有没有什么变化呢？” 叶秋烟不愿意放弃这个好机会，循循善诱的问道。 “改变……” “嗯，倒是真的有许多改变。” “他成立了一家工程队。” “搞荒草滩大开发” “听说还联系了县第一轻功厂，要成立女子纺织队……” “总之，这个人很能折腾。” 方小琳回忆着关于陈建安的点点滴滴。 由于陈建安跟公社关系不好。 所以这些消息都是通过小道消息传来。 她也不能确定。 “能折腾，换个说法，不就是能力强，有魄力？” 叶秋烟听方小琳说完，更感兴趣了。 “小琳，咱们在这空想解决不了问题，明天你带我去小河沿村采访吧！” “我倒要看看，那个陈建安到底是不是银样蜡枪头。” “如果他真的造假，我就当面拆穿她！” 叶秋烟挥舞了一下粉拳。 她被称为黑省最美女记。 如果是别的女人，肯定很高兴。 她却一点不开心。 叶秋烟认为，所谓的最美女记者，似乎把她当成了花瓶。 好看却不实用。 她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做出一番成绩给所有人看！ 由于刚刚转正，她的心气很高。 “这……” 闺蜜的请求，让方小琳有些犹豫。 “小琳，帮帮忙嘛……” 叶秋烟拉着方小琳的手使劲摇晃。 “好吧好吧，我答应你就是了……” 方小琳无奈道。 “小琳，秋烟，你俩要去小河沿村调查，可要小心些。” 方志兴皱着眉头。 “毕竟是两个年轻女孩子，深处在村子里，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不至于吧，陈建安还跟对我们不利？” 方小琳惊讶。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乡下人可跟县城的人不一样，有些人很野蛮。” 方志兴为官多年，自然知道基层多么复杂。 “那怎么办……” “对了，我可以叫上我哥！” 叶秋烟一拍手。 “爸爸，我哥不就在红旗镇当兵吗。” “他可是整个军区公认的神枪手，有他保护，就不怕啦！” 叶秋烟提起哥哥，很自豪。 “也好，你先去找你哥，然后再去村里。” 叶海山点点头。 方志兴显然也很了解叶海山那个当兵的儿子。 从小到大都非常调皮，没想到进了军队，却成了能力出众的好苗子。 非常的领导看重，最近已经提拔为连长。 有他保护，安全问题就解决了。 事情定下来，叶秋烟非常兴奋，拉着方小琳说着许多悄悄话，聊工作，聊生活，甚至聊到了未来的择偶标准，把方小琳羞得脸色通红。 夜晚的小河沿村，恢复了宁静。 人们劳累一天，回到家早早上炕睡觉。 偶尔有男人钻进女人被窝，刚摸了一把大腿就被赶了出来。 正秋收呢，干活要紧。 哪还有心情想那事？ 男人憋了一肚子火气，只能明天留着干活使劲。 陈建安感觉嗓子要冒烟了。 晚上来到了杏花嫂的家。 “建安，是你吗？” 杏花嫂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 “嗯。” 陈建安答应一声，充满了疲惫。 “快进来，喝点奶解解乏。” 杏花嫂声音中透露着惊喜。 陈建安已经好几天没过来了。 还以为他嫌弃自己，不肯来呢。 陈建安进来之后，杏花嫂立刻解开了衣服…… 一对大团团立刻解放出来。 第84章 这个村子很特殊 陈建安背身站在地上。 等杏花嫂挤完奶，他端起碗，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甘甜温热的鲜奶下肚。 嗓子立刻舒服多了，整个人都轻松起来。 “建安，你坐。” 杏花嫂起身，招呼陈建安坐在炕沿。 突然，她哎呦一声，表情痛苦捂住后腰。 “杏花嫂，怎么啦？” 陈建安关心地问道。 “今天背玉米的时候，腰扭了一下。” 杏花嫂强忍着疼，小声说道。 不想让陈建安看清自己。 “我看看。” 陈建安看向她身后。 “不用不用……” 杏花嫂急忙想要拒绝。 实在是太羞人了。 可陈建安却不由分说，将她身体搬过去。 “腰扭伤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落下病根咋办？” 陈建安语气严肃。 杏花嫂也吓了一跳。 她以前的一个长辈，就是腰伤严重，一辈子瘫痪在炕上。 看看炕上睡着的女儿那可爱模样，杏花顺从地点点头。 她不想自己落下病根，以后没法养女儿。 陈建安隔着衣服，手指一按。 “啊！” 杏花嫂顿时疼得叫了出来，直吸冷气。 “是肌肉扭伤了，我给你按摩一下，否则明天肯定会更严重。” 陈建安瞬间判断出来。 “好吧，那麻烦你了……” 听到陈建安要给自己按摩，杏花嫂有些不好意思。 “跟我还客气啥，你趴下吧。” 杏花嫂听话地趴在炕上。 这个姿势，让她心里有些异样，脸色变得一片羞红，还热得发烫。 陈建安将手掌放在她腰间的皮肤上，顿时感到一阵柔嫩滑嫩的触感，仿佛绸缎般丝滑。 杏花嫂嘤咛一声，仅仅闭上眼睛。 陈建安轻柔地开始按摩，他的手法很专业。 杏花嫂很快就发现疼痛被舒缓。 只是，一股灼热却从小腹升起，让她有种想要撒尿的感觉。 她不敢声张，只能咬牙忍着。 十几分钟之后，陈建安按摩完毕。 杏花嫂挣扎着爬了起来，将衣服穿好。 “杏花嫂，你脸咋那么红，是不是病了？” “没、没有……” 杏花嫂说话时，身体都在发抖，两腿紧紧夹着，强烈的尿意已经快憋不住了。 “明天你别背麻袋了，去食堂帮忙吧。” “秋收任务这么重，伙食也很重要。” “行，我都听你的。” “建安……” “时间不早，我先走了。” 陈建安说完转身离开。。 杏花嫂的话憋在嘴里，只能满眼不甘地看着他的背影。 第二天，方小琳和叶秋烟来到红旗镇公社二十公里远，军垦农场的驻地。 叶秋烟向卫兵递上工作证，又报上名字之后，很快有人出来接，正是她的哥哥，叶秋雄。 叶秋雄听她俩说完要帮忙。 二话不说，调了一辆军用吉普车，亲自开着直奔小河沿村。 叶秋雄的开车风格非常狂野。 吉普车带着滚滚浓烟，停在村口大树下，发出刺耳的刹车声。 “小琳，不是说小河沿村是公社第一大村，有两千多人嘛。” “人都哪去了？” 叶秋雄四周看了看，连个人影都没有，四下一片静悄悄。 “都在秋收呢吧……” 方小琳皱眉，有些不确定。 “难道老幼妇孺都去秋收了？有这么夸张嘛。” 叶秋雄所在的军垦农场也种地。 不过他们不种粮食，专门种植蔬菜，供应军队。 他在小河沿公社待了几年，对附近农村也熟悉了。 知道那些农民大多数喜欢磨洋工。 虽然是秋收，但也不紧不慢，找机会就偷懒。 不至于连村口都没有人。 “也许……这里不一样吧……” 方小琳想起昨天遇到的杏花嫂，背着沉重的麻袋，脸上还洋溢着希望与动力。 她觉得，这里似乎真的有些不同。 “这里卫生倒是收拾得不错嘛。” 叶秋烟却真的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她胸前挂着一台黑色的相机。 举起来对着前方“咔嚓”，拍了一张照片。 经过她这么一说，方小琳和叶秋雄也仔细观察起来。 刚才车子带来灰尘太大，她俩没留意。 现在灰尘散去，显出了村子的阵容。 “我也去过许多村子采访。” “省内大部分村子都是泥土路，又脏又难走。” “小河沿村却都是石子路，明显特意平整过。” 叶秋烟从车上跳下来。 用脚踩了踩脚下的石子路。 泥土路晴天全是灰，下雨就成了沼泽地，实在太差。 石子路就强多了。 刚才他们开车从公社到村子的路，就是泥土路，所以才扬起巨大烟尘。 可是从村头这里，往村子里面延伸的道路，已经变成了石子路。 “秋烟，你说得对啊，一会咱们开在石子路上，肯定就没有烟尘了。” 叶秋雄这个兼职司机，蹲下摸了摸。 石子都被夯实过，路面很结实。 “不仅路面好，你们有没有发现，附近居然没有，垃圾。” 叶秋烟再次说道。 叶秋雄左右看了看，果然什么垃圾都没有。 现在没有什么人们普遍没有什么环保意识。 就算县里的马路上，也是垃圾遍地。 没想到一个小村子，居然收拾得这么干净？ “难道这里的村民素质这么高？” 叶秋雄喃喃道。 “不可能。” “这绝对不是个人素质的事，而是制度的问题。” “看来，陈建安这个村长，真的有两把刷子。” 叶秋烟手捏着下巴，思索了一阵，眼睛亮起。 “呵呵，铺个路而已，就让你这么夸赞了？” “作为村长，最重要的还是把生产搞好吧。” 叶秋雄不以为意。 “你不懂，一个好的居住环境，是可以提高生产效率的。” 叶秋烟给了叶秋雄这个糙汉一个卫生间。 “上次我直接去了耕地，没注意村子里的路。” “这么看来，小河沿村是公社所有村子里，道路条件最好的。” 方小琳后知后觉，也感到惊讶。 “管中窥豹，能把路修得这么好，我相信其他的也不会差。” 叶秋烟上了车。 “可是……” 方小琳欲言又止。 她承认，陈建安做事确实有一套。 要是他不弄虚作假就好了。 唉…… 车子再次发动， 这次行驶在石子路上，一下就好走了。 跟泥土路行车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但车子行驶平缓，还没有灰尘，非常舒服。 叶秋雄一时兴起，加大油门。 很快在方小琳指引下开到了村部。 他们刚下车，就闻到了空气中浓郁的香气。 “这是什么味道，太香啦！” 叶秋雄使劲抽了抽鼻子。 “好像是肉味！” “不可能吧，村子里能吃得起肉？” “看那里，正在做饭！” 叶秋烟手一指。 村委会旁边正在冒着滚滚热气，香味就是从那里飘来。 第85章 女人聊炕上那点事 村部门口，一字排开十口大铁锅。 炉灶里是通红的木柴。 烟筒冒着滚滚白烟。 铁锅里，水流咕嘟咕嘟地翻滚，散发着让人垂涎欲滴的香气。 “各位大嫂、婶子们。” “陈村长说了，别心疼肉和材料，多多的放。” “大家干活辛苦，一定要吃饱吃好，这样才有劲！” 许梅嗓音洪亮地喊道。 柳青伊在身后拿着账本，记录着所有物品开销。 她看到许梅白嫩的脸上沾染了不少木灰，便走上前。 “别动，擦擦。” 柳青伊拿着毛巾，轻柔地帮她擦脸。 雪白面巾立刻变黑了许多。 “呦，这可是陈村长送你毛巾，居然为我弄脏了。” “真是罪过呀……” 许梅挤眉弄眼地拿着毛巾。 “去你的。” 柳青伊用笔轻敲了一下许梅光洁的额头。 然后小心将毛巾叠好，收进怀里。 没错。 这条毛巾是陈建安送的。 虽然她舍得给许梅擦脸。 但是弄脏了一定要好好洗干净。 大铁锅附近，几名村里做饭好吃的女人正聚在一起，不时打开锅盖翻弄。 这时，就会有更大的香气传出。 “哎，二嫂子，听说昨天你家那口子，被踹到炕下边去了？” 包着头巾的四十来岁女人忙里偷闲，用胳膊肘拐了旁边女人一下。 “嗨，别提了。” 二嫂子掐着腰，一脸怒气。 “臭老爷们白天干活不积极，被杨队长点名批评。” “晚上却钻被窝想忙活我……” “我直接就是一脚！” “老娘才不向他那样，当个落后分子！” “人家陈村长处处为了村里着想，忙得脚不沾地。” “他却想着偷懒，还算个男人嘛？” “三婶子，我警告他了，要是再敢偷懒，以后都不许他钻我被窝！” 二嫂子哼了一声。 三婶子本来听得直笑，听到后面却是叹了口气。 “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我家男人干活倒是积极，还被陈村长夸奖呢。” “可是到了晚上……” “上了炕，老虎变小猫！” “我咋帮他都不行，软趴趴像根面条。” 三婶子愁眉苦脸。 “三婶子，不能把我家男人借你使使，他像个种驴一样，整天想那事！” “去你的，你家男人长得比驴还丑呢，我下不去嘴。” “哈哈哈哈……” 都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 这些上了岁数的农村女人，谈起这个话题肆无忌惮，在一起哈哈大笑。 虽然做饭烟熏火燎，又脏又累，可是她们却干得开心，充满了欢声笑语。 只是这个话题，却把默默干活的杏花嫂，羞得面红耳赤。 别的女人，都有男人。 别管好不好使，起码是个伴。 可她却…… 她也是个正常女人，有正常的生理需求。 以前都靠着咬牙硬挺着，默默忍受。 可是最近，居然越来越频繁地做那种梦。 梦里的男人，还是陈建安！ 每次早晨醒来，她默默换着裤子和床单，都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人家是村长，还跟仙女一样漂亮的柳知青订婚了。 自己怎么配得上人家呢？ 每每想到这里，杏花嫂又充满了失落。 现在听到女人们谈论炕头被窝里的话题。 她脑海里，下意识又浮现那个消瘦却帅气的身影。 不禁羞得脸红发烫。 擦了擦汗，抬起头来，想透透气。 却突然发现，一辆吉普车开了过来。 “有车来了！” 杏花嫂大声喊道。 喊声惊动了众人。 这年头，汽车可是稀罕东西。 一年到头都看不到一次。 大家顺着杏花嫂手指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一辆军绿色吉普车。 “吱呀……” 吉普车停下，下来三个年轻人。 难得高大帅气，女的年轻漂亮，光是长相就让人眼前一亮。 而且看穿着打扮，都不是普通人。 见到三人向这边走来，众人赶紧报告柳青伊。 在场人之中，属她在村委会地位高。 柳青伊收起账本，带着许梅迎了上去。 叶秋雄迈开大步走在前面，本来正在被大铁锅吸引。 可是看到面前的两个女人之后，一下子愣住了。 这两个女人，虽然穿着最普通的衣服，脸上也沾染了些灰尘。 可却如鹤立鸡群一般，在众多女人中凸显出来。 尤其是站在前面的女人。 不但长得漂亮，身上还有种超然出尘的气质。 简直就像神话故事里的仙女。 他从小到大，从来没见过这么让人着迷的女人。 整个人好像被施加了定身法，愣在那里。 柳青伊已经见怪不怪。 几乎所有男人第一次见到自己，都会被镇住。 高大男人身穿军服，一看就是军人。 目光越过他，后面是两个年轻女人。 一人穿着白色短袖衬衫，带着红印章，是标准的干部打扮。 另一个却是穿整套帆布工装，头发上包一张浅黄色手帕。 整个人显得干练又时髦。 尤其是胸前挂着的一台黑色照相机，彰显着她的特殊身份。 干部服女人是方小琳。挂照相机的正是叶秋烟。 叶秋烟也看到了柳青伊。 虽然同为女人，但依然被柳青伊的美貌所震撼。 忍不住拿起相机。 “照相机！” 有人惊呼起来。 叶秋烟所拿的是苏联生产的最新款便携相机。 在村民眼里，是比吉普车更稀罕的物件。 那些村里的妇女们全都瞪大了眼睛。 “你好，我是黑省日报的记者叶秋烟，请问可以给你拍一张照片吗？” 叶秋烟自报家门。 自从见到柳青伊，她心中就涌起股强烈的拍照意愿。 这么漂亮的女人，单单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 “记者？” 柳青伊颇感意外。 这种偏僻乡村，怎么会有记者的到来呢？ 不过，相机对于村民们稀罕。 对于从小家境优渥的柳青伊来说，却是司空见惯。 “可以。” 柳青伊点点头，大方说道。 既然对方来村子里采访，那就要打好关系，这样对陈建安有好处。 柳青伊脑海里，考量的第一要素就是陈建安。 “咔嚓！” 叶秋烟按下快门。 后面炊烟袅袅，前方阳光明媚。 中间一位容颜绝美，气质出尘的年轻美女，构成了完美的画卷。 叶秋烟无比满意。 拍完之后才走上前。 “请问，你们在给谁做饭？做的是什么呀？” 她掏出了小本子和钢笔，指着大铁锅好奇问道。 “我们是在给村里秋收的人做午饭。” “食材种类有很多……” 柳青伊淡然介绍，向许梅点点头。 许梅便走到一口大铁锅前，将锅盖掀开。 浓郁的香气，顿时喷薄而出。 第86章 小野鸡炖蘑菇 “这口锅里，是小野鸡炖蘑菇。” 许梅拿着铁勺，搅动了一下。 香气顿时更浓了。 红亮的汤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叶秋烟走上前，端起相机开始拍照。 许梅见她感兴趣。 又去打开旁边一口铁锅。 “这口锅里，是鲤鱼炖豆腐。” “这口锅，是红烧野兔。” “这口锅，是野猪肉炖粉条。” …… “哥，还愣着干啥，快看呐！” 方小琳已经被震惊得快不能思考。 就算县城里上等人家结婚，也不可能做这么多好菜啊。 她拍了叶秋雄一巴掌，顿时让叶秋雄惊醒。 “啊！” 叶秋雄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 被妹妹提醒，他才把注意力放在那些打开盖子的铁锅里。 “不是吧，这么多全是肉菜？” 叶秋雄顿时也被震住了。 他的家庭在县里已经是最上等。 也不敢说顿顿能吃到肉。 平时总听说，农民多么困难，一年到头难得吃上一回肉。 可是小河沿村是咋回事？ 这十口大铁锅，得是多少肉啊！ 军队里虽然能吃饱饭。 但也不可能有这么好的肉菜。 叶秋雄肚子发出隆隆叫声，馋得差点流出口水。 他板着脸，强行将口水忍住。 怎么说自己也是堂堂军官。 被村里的伙食馋得出丑，那可糗大了。 尤其是在一位仙女面前…… 叶秋雄身体站得笔直。 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看，都是最标准的军姿。 可是体现男人最有魅力的一面。 可是当他看向柳青伊的时候。 却发现人家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显然不敢兴趣。 这让一向出类拔萃，而心高气傲的叶秋雄，感到很失落。 柳青伊现在当然没功夫估计叶秋雄的心情。 眼看要到晌午，她得确保伙食供应。 “叶记者，如果你照完了相，她们就得继续做饭了。” “不能耽搁了中午开饭时间。” 柳青伊声音轻柔。 虽然是在催促，可让人听起来没有一丝反感。 叶秋烟将几个菜全都拍了下来，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相机。 ‘菜已经拍好了，不过我想采访一下你，可以吗？’ 她抬起头。 “采访我？” 柳青伊微微错愕。 “没错，看样子，你是这里的负责人吧。” 叶秋烟见多识广，一眼看出柳青伊的不凡之处。 “咱们去那边吧。” 柳青伊让三人跟着自己。 来到附近的休息处。 这里有桌子和小马扎。 “请坐，喝茶。” 许梅给三个人倒上凉茶。 “谢谢。” 叶秋雄接过凉茶。 虽然眼前也是一位难得一见的美女。 可他的目光，还注视在柳青伊的身上。 “那是我们村的会计，柳青伊。” 许梅突然说道。 “啊？” 叶秋雄一愣。 “柳青伊，好名字……” 他喃喃着。 脸色显出兴奋。 可是许梅的第二句话，就犹如兜头泼了一盆凉水。 “她是我们村长陈建安的未婚妻。” 许梅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她早就看出来，这个军官对柳青伊有意思。 这也不稀奇。 她早就习惯了。 不过，作为柳青伊的好闺蜜，她有责任替她挡住麻烦。 果然，许梅的话音落下。 叶秋雄脸色顿时变了。 本来红润的脸庞，变得煞白。 仿佛遭遇了重大的挫折。 “什么，她居然订婚了……” 叶秋雄目瞪口呆。 农村人不流行未婚妻的叫法。 但许梅是知青。 城里年轻人订婚之后，当然叫未婚妻啦。 许梅看到叶秋雄备受打击的样子，这才笑了笑。 继续给下边的方小琳倒茶。 几个人坐下之后，已经互相通报了名字和工作单位。 柳青伊意识到，叶秋雄和叶秋烟都是方小琳请来的救兵和帮手。 上次她代表公社调查粮食产量，显然不信。 这次应该是深入调查。 “村里的情况就是这样，你们想知道什么，尽管问，也尽管去看。” “我可以替陈村长说一句，村里任何数据，绝无造假。” 柳青伊神情坚定。 叶秋烟敏锐地抬起头。 虽然柳青伊并没有慷慨激昂的申辩，也没有赌咒发誓的大喊。 可是看到她那一双秋水般闪耀的眼睛。 叶秋烟已经信了一大半。 “你是说，那些肉食都是村里自产的，然后免费提供给村民？” “是的。” “陈村长说，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你们村今年的产量，比往年有跨越性提高？” “对，亩产量有望打破纪录，突破千斤。” “这些改变，都是陈建安上任村长之后带来的？” “是的，他上任时列出了三个目标……” 叶秋烟开始了正式采访。 柳青伊也回答的谈吐得体，流畅真实。 “既然柳会计这么有信心，那我接下来可以现场验证下吗？” 叶秋烟啪的合上笔记本。 “没问题，我们去找陈村长。” “清者自清，正好可以为我们小河沿村正名。” 柳青伊说着话，轻轻看了方小琳一眼。 方小琳顿时脸色一阵发红。 不正是她在质疑陈建安造假吗？ 人家柳青伊心里一清二楚，这话就是说给自己听的。 要是她说的都是真的，那自己真是无地自容了。 方小琳心情变得非常忐忑。 “咱们走吧。” 叶秋烟心情激动。 她有预感，今天自己成功找到了一条大新闻！ 吉普车再次发动。 柳青伊让许梅留下盯着食堂，自己上车带路。 第一小队秋收区域。 “大家注意防中暑，感到浑身无力，发烧的，就去树荫下面休息。” “那里有盐糖水。” “穿草鞋的都换成胶底鞋，不要被扎破脚底造成感染！” “抬麻袋的注意用力方式，不要使蛮力。” 陈建安嘱咐几个小队长和副队长。 他们脑袋里只有干活的想法，却没有安全的概念。 现在人受点伤根本不在乎，就算人命都不值钱。 可是陈建安却知道，安全不仅仅体现以人为本，还关乎效率。 只有人安全了，效率才能最大化。 他正想着怎么进一步优化管理流程。 一辆吉普车疾驰而来。 而且丝毫没有减速的意识。 当叶秋雄意识到前面那人就是陈建安之后，他的眼中透出一丝精光。 “哥，你在干什么，快刹车啊！” 坐在副驾驶的叶秋烟意识到不对劲，大声提醒。 可叶秋雄却恍若未闻。 车子仿佛出膛的炮弹，直奔陈建安而去。 坐在后面的方小琳也看出了不对劲。 车子眼看就要撞在陈建安身上了。 她惊声尖叫出来。 “啊！！！” 第87章 叶秋雄交枪 “吱呀！” 刺耳的刹车声令人牙酸。 炙热的气浪将陈建安衣角吹得不停抖动。 可是他就站在那里，纹丝未动。 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静静看着前方，面无表情。 “啪！” 叶秋雄狠狠锤了方向盘一下，眼中满是不甘。 这台吉普车经过改装，刹车绝对灵敏。 就算刹不住，他也有信心改变方向，跟陈建安擦身而过。 可是， 他不甘心啊！ 他难以想象，是什么样的男人，居然可以拥有柳青伊？ 如果陈建安被自己吓得屁滚尿流，在柳青伊面前丢丑。 不是正好让她看清陈建安吗？ 哪知道，陈建安居然一动没动，甚至连害怕的表情都没有。 真有些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势。 陈建安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就如同一股无声的嘲讽。 两人相比，高下立现。 叶秋雄虽然不甘，也只能推门下车。 “胆子不小嘛。” 叶秋雄下车来到陈建安面前。 “你的胆子也不小。” 陈建安淡淡道。 与此同时。 数道人影瞬间将叶秋雄包围。 “呵呵，几个农民……” 叶秋雄手快如闪电，瞬间拔出腰间配枪。 他可是整个军区公认的神枪手，岂会被几个农村人吓唬住。 哪知道，他刚拔出枪。 四周却响起一片咔嚓咔嚓拉动枪栓上膛的声音。 七八条枪对准了叶秋雄的脑袋。 葛二壮上前一步，胸膛直挺挺堵在叶秋雄的枪口，将陈建安挡在身后。 他可不管叶秋雄是什么身份。 只要陈建安一声令下。 就让眼前这小子知道小河沿村的民兵，不是吃素的！ 叶秋雄脸色巨变。 他除了枪法神准，身手也是不赖。 近身格斗，一个人打五六个不成问题。 可是， 对面是七八条长枪啊！ 就算他是铁人，也要被打成筛子！ “陈村长，你别冲动！” 叶秋烟吓得脸色煞白。 冲上去向着陈建安喊道。 陈建安瞥了一眼，却直接无视。 他不认识这个女人。 这时，方小琳赶紧上前。 “陈村长，他是红旗镇军垦农场的，没有恶意，你别冲动！” 叶秋雄是自己找来的帮手。 方小琳不可能看着他出事。 陈建安倒是认识方小琳。 知道她是公社干部。 只不过，这个女人有点莫名其妙。 不相信自己村子的产量就算了。 还说什么对自己失望。 弄得像处对象的小情侣闹别扭似的。 显然，这是个温室里长大的花朵，没什么社会经验。 不过，既然方小琳在，那这男人跟她脱不开关系。 “下他的枪。” 陈建安没理方小琳，淡淡说道。 葛二壮立刻上前，伸手要下枪。 叶秋雄却是猛的双手持枪，身体紧绷。 枪就是军人的荣誉。 要是被人给下了，以后还有什么脸面？ “嗯？” 葛二壮哼了一声，顿时有两个冰凉的枪口顶在叶秋雄脑袋上。 “陈建安，我不信你敢让他们开枪！” 叶秋雄眼神倔强。 “我当然不会让他们开枪。” “可这批枪太老太旧，保不准会走火……” 陈建安嘴角冷笑。 叶秋雄赶紧往旁边看去。 果然，一个民兵手里的枪，枪柄木头都糟了，看上去比他本人年龄都大。 在紧张状态下，真的难保走火啊。 叶秋雄额头冒出了冷汗。 他能够当上连长，自然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莽夫。 今天这事，他本来就不占理。 要是僵持下去，吃亏的还是自己。 想到这，他咬咬牙，叹了口气。 将枪口倒转，往前递去。 葛二壮顺手接了过来。 然后退到陈建安面前，恭敬地将枪递上。 ‘陈建安，你仗着人多，算什么好汉？’ 叶秋雄知道，柳青伊一直在后面默默看着这边。 他这次丢人丢大了。 可是又不甘心。 于是想用语言激陈建安。 “呵呵，我不算好汉，难道开车在村子里横冲直撞，差点伤了人的莽夫才算好汉？” 陈建安眼神玩味。 他的话，却让叶秋雄一滞。 人家说的没错，明明是自己有错，还先动了枪。 哪想到被人干脆利落地拿下了。 真是丢人啊。 “我就是没防备，你埋伏了这么多人！” 叶秋雄依旧不服。 如果他提前知道有这么多民兵，完全可以迂回策略，哪这么容易被控制。 陈建安却是冷笑一声。 手上咔嚓咔嚓几下，将手枪拆成了一堆零件。 “你，你居然会拆枪！” 叶秋雄瞪大了眼睛。 他刚喊完。 却见陈建安又是快速动作，将枪重新组装。 连拆卸带组装，一共不过几个呼吸。 叶秋雄估计，不到十秒！ 这已经破了自己所在部队的记录啊。 他揉了揉眼睛，简直怀疑自己看错了。 一道黑影飞了过来。 叶秋雄下意识抬手接住。 却是陈建安将手枪扔了回来。 “枪保养不错，可惜人不行。” 陈建安淡淡道。 这句话，仿佛一个巴掌抽在叶秋雄脸上。 “你说什么！” 他紧紧握住手枪。 “我看你也挺会玩枪，敢不敢跟我比一比？” 叶秋雄喘着粗气。 “可以啊。” “既然你有兴趣，我就陪你玩玩。” 陈建安见他依然不服气，淡淡说道。 “咱们不能白比，得押注。” 叶秋雄见陈建安同意比枪法。 心中顿时激动起来。 对方人多，他没法反抗。 可是论到枪法，他有着绝对的信心。 “行，押什么？” “你要是输了，就答应我一件事。” 叶秋雄眼睛眯起。 余光扫向柳青伊的方向。 却发现柳青伊自顾走到陈建安身旁，还在贴在他身边，耳语起来。 这亲昵的举动，无疑宣布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这让叶秋雄心中无比沮丧，同时也更想要赢下陈建安。 陈建安听柳青伊说完了三人的背景，点了点头。 “你要是输了，也答应我一件事。” 陈建安若有深意的说道。 “一言为定！” 叶秋雄看到天上正好飞过一群大雁。 他抬手就是一枪。 “嘭！” 一只大雁从空中掉落下来。 “给你们村民加个餐。” 叶秋雄语气中带着调侃。 陈建安却是要过了葛二壮的步枪。 此时，天空大雁群受到惊吓，四散逃离。 陈建安抬头看了一眼，瞄都没瞄。 举枪就射。 “嘭！” 一只大雁悲鸣一声，落了下来。 叶秋雄傻眼了。 这只大雁，比自己射的那只飞的更高，更远！ 而且，自己射击时大雁毫无防备。 陈建安射击时，大雁却是在高速逃走！ 他的脸色变得铁青。 第88章 无冕之王 “我输了！” 叶秋雄艰难抬起头，落寞地说道。 陈建安点点头，不管怎么说，叶秋雄为人还算磊落。 “记着，你欠我一件事。” 叶秋雄脸色萧索。 叹息一声将枪收了起来。 眼睛再也不敢去看柳青伊。 他以前最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的枪法。 没想到，居然输给了一个农村人，还输得这么彻底！ 这将他的骄傲击得粉碎。 “陈村长，你好，我叫叶秋烟，是黑省日报的记者。” 叶秋烟见哥哥尴尬，适时走上前来解围。 她款款伸出手，摆在陈建安面前。 陈建安自然早就注意到了这位美女记者。 “欢迎光临小河沿村。” 陈建安微笑说道。 记者、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是新鲜和陌生。 陈建安却非常重视。 记者被称为无冕之王。 如果抹黑你，你百口莫辩。 如果利用好，将是一柄宣传利器！ 见陈建安态度不错，叶秋烟心里稍微松了口气。 见到他刚才跟哥哥剑拔弩张的样子。 还以为他是个蛮横无理，霸道强硬的人。 现在面对自己，很有礼貌嘛…… 叶秋烟颇有些得意的回头，悄悄向方小琳眨了眨眼睛。 方小琳却是咬着嘴唇，眉头皱起。 “陈村长，你说你们村亩产超千斤，有什么证据。” “你知不知道，这种破纪录的事情，肯定会引来多方关注。” “一旦被证实是假的，你将面临什么吗？” 方小琳眼睛直视着陈建安， 希望从他表情中看到推脱、心虚，甚至后悔。 可惜，她失望了。 陈建安眼神坚定，而且看着自己时，带着一丝不屑…… “我这个人，一向实事求是。” “既然你不相信我，还把记者叫来，那咱们当场检验就是。” 陈建安淡淡道。 “陈村长，你同意当场检验？” “如果真的证明亩产超千斤，我可以给你证明，还要为你报道！” 叶秋烟眉毛上挑，脸蛋也因为兴奋发红。 如果陈建安造假。 他肯定是百般阻拦，推脱。 还敢当场检验吗？ 可是人家现在亲口提出来了！ “那咱们现在就开始。” 陈建安眼中精光一闪。 酒香也怕巷子深。 他正愁怎么宣传村子。 机会却主动送上门来了！ 如果亩产超千斤的事只是到了公社层面，王德福指不定搞出什么骚操作。 弄不好大部分功劳都会变成他的。 现在有省报记者进行报道，到时候小河沿村的名号将全省闻名！ 有些人害怕政策的不确定性。 害怕步子迈得太大扯到蛋，所以畏首畏尾。 陈建安却丝毫不惧。 因为，他对未来大势走向一清二楚！ “去把杨队长喊来。” 陈建安淡淡道。 身后的葛二壮立刻小跑着钻进了玉米地。 很快，将杨建设带了回来。 “陈村长，您找我。” 杨建设喘着气，咕嘟嘟灌了一大口凉茶。 “你去测量出一亩地，测一下产量。” “这位是省报记者，那位是军垦农场的叶连长，他们都可以作证。” 陈建安指了指。 “哦？” “行，我马上去办！” 杨建设对陈建安的命令没有丝毫质疑。 只是意外地看了叶秋烟一眼，发现她胸前挂着照相机，人长得还特别漂亮。 以前周黄河当村长时，小河沿村就是鸟不拉屎的地方，连公社干部都不愿意来。 现在换了陈建安当村长，居然军垦农场的军官和省报记者都来了。 这就是差距啊！ 杨建设对陈建安越来越佩服。 立刻找人去干活。 “我去看看。” 方小琳却依然不放心。 顺着杨建设的方向钻进了玉米地。 她要亲自监督他们测量土地面积。 她们离开之后。 叶秋烟饶有兴致地观察站在一起的陈建安和柳青伊。 男人气度沉稳，意气风发。 女人容貌绝美，气质出众。 好似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叶秋烟完美继承家长的优良基因，从小就漂亮。 无论读书的时候，还是工作以后。 都是引人注目的美女。 身边追求者能组成一个加强排。 暗地里别人都喊她黑省第一美女记者。 她虽然没有沾沾自喜，但也一直有着充足自信。 可是今天遇到柳青伊之后，她震惊了。 真没想到，在这个偏僻的小乡村，居然有如此漂亮的女人。 客观的说，无论长相还是气质，都更胜自己一筹。 让叶秋烟第一次有了种无力感。 柳青伊感受到了叶秋烟注视的目光。 点头示意，回以一个风轻云淡的微笑。 “唉，本来站在那里就美，笑起来更美了。” 叶秋烟忍不住，又拿起相机拍摄了一张照片。 陈建安不是喜欢出风头的人，更喜欢在幕后运筹帷幄。 见到叶秋烟给自己拍照，眉头蹙起。 只不过……这是自己跟柳青伊拍摄的第一张照片，很有纪念意义。 “叶记者，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个人隐私？” 陈建安开口道。 “个人隐私……” “对不起……” 叶秋烟一下子明白了陈建安的意思，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这次就算了，下次给我拍照，希望经过我本人的同意。” “好，我记住了。” “那么，刚才我和青伊的合照，洗出照片之后，请给我一张。” ‘啊？哦哦，好的。’ 陈建安转折太快，叶秋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同时也暗暗为陈建安的敏锐而心惊。 这位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的村长，真是个厉害人物，什么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心思还如此细腻。 难怪能征服柳青伊那样的大美女…… 叶秋烟转动着小心思，处于记者的职业嗅觉，她对眼前这对男女更加好奇，他们身上似乎有更多的故事值得发掘。 她决定今天做完报道之后，以后有机会还要再来小河沿村，挖掘更多的素材。 十几分钟之后。 狼狈不堪的方小琳从玉米地里钻了出来。 她的头发上沾着好几块玉米叶子。 白嫩的脖子被刮出了血印。 脚还一瘸一拐。 “一亩地的面积已经测好了，可以开始收割。” 方小琳晃动着手里的笔记本，语气坚定。 “这次测量，你们都认？” 陈建安眉毛一挑。 “当然认，我们三个可以作证！” 叶秋烟和方小琳同时说道。 “好，那开始收割。” 陈建安一摆手。 方小琳拉上叶秋雄，再次钻进玉米地进行监督，确保没人可以弄虚作假。 在她们的严密监视下。 很快，一袋袋的玉米被摆在众人面前。 第89章 惭愧的方小琳 “九十八斤……” “一百零五斤……” 一袋袋麻袋开始过称。 这次方小琳亲自记录。 叶秋烟盯着磅秤的数字。 两人核对无误，才正式写在本子上。 终于，所有麻袋称重完成。 方小琳开始紧张地计算。 许久之后，她眼神发直地抬起头。 “怎么样，多少斤？” 叶秋烟早就按捺不住。 “一千一百零八斤……” 方小琳喃喃道。 说完，自己都震惊得瞪大了眼睛。 “什么，你再说一遍！” 叶秋烟抓住方小琳的手。 “是一千一百零八斤，没错！” 方小琳举起本子。 “我的天啊，原来陈村长说的都是真的！” “那岂不是要打破咱们整个荒原县的记录！” 叶秋烟捂住嘴巴。 她本来对农业没有那么了解。 但是要来采访产量，就做了些功课。 了解整个荒原县，最高亩产量是九百九十斤。 并没有亩产超过千斤的村子存在。 甚至整个黑省，只有某些军垦农场才能达到这个数字。 但小河沿村只是个普通村子啊！ 叶秋烟意识到，自己已经抓住了一个大新闻。 她成为正式记者之后的第一炮即将打响！ 她取出钢笔，用颤抖的手，将这些资料都记录下来。 然后赶紧取出相机对着那一袋袋的粮食拍照。 “方主任，这回相信了吧？” 陈建安看向方小琳。 此时的方小琳，已经变得脸色涨红。 她知道，是自己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 误会了陈建安。 可她毕竟是个大姑娘，脸皮薄。 这种公开场合之下，已经羞得不敢抬头。 只是从鼻子里微不可查地“嗯”了一声。 “陈村长，小琳也是关心你，怕你犯错误嘛。” “你就原谅她这一次。” 叶秋烟语调俏皮，颇有些撒娇意味地替方小琳求情。 她知道自己的优势，就是长得漂亮。 只要稍微释放魅力，男人都会给面子的。 陈建安淡淡一笑。 叶秋烟确实很有魅力。 不过在柳青伊面前，有些不够看。 但看在人家是省报记者的面子上，还是决定给个面子。 “方主任也是一心为了工作，认真负责罢了。” “不查是放心，查了是关心，我理解领导。” 陈建安说起了场面话。 给了方小琳一个台阶下。 “陈村长，我收回昨天的话，你没有让我失望。” 方小琳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 看向陈建安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同。 “糟了，这丫头不会喜欢上我了吧？” 陈建安心里咯噔一下。 他见多识广，自然明白方小琳那种眼神是什么意思。 这个从小一帆风顺的官二代，初入社会的年轻女人。 看到陈建安这么优秀，升起了慕强心理。 这并不一定是爱，只是对强者的崇拜罢了。 可惜，现在的方小琳未必能分清。 陈建安有些头疼，幸好柳青伊在身边。 一般女人都会知难而退。 “开饭喽……” 一支由妇女组成的队伍，向这里赶来。 远远传来嘹亮的喊声。 众人同时看去，那些妇女肩膀上都挑着扁担，扁担两边则挂着水桶。 大家同时欢呼起来，都知道水桶里一定装着好吃的！ “如果不嫌弃的话，就一起吃吧。” 柳青伊微笑着发出邀请。 完全扮演了一个女主人的角色。 方小琳咬着嘴唇，脸色犹豫。 叶秋烟却是大大方方的答应下来。 正好尝尝小河沿村的伙食味道如何，回去好写进报道里。 至于叶秋雄……他肚子已经隆隆作响。 吃饭是分批进行的，不耽误抢工。 大家自觉排队，一切井井有条。 叶秋烟吃了一口蘑菇，香的差点咬到舌头。 这也太好吃了！ 她啧啧惊叹，一双美眸充满好奇。 真的难以想象，陈建安到底用什么方法，把村子治理的这么好。 “陈村长，你们村子产量这么高，到底有什么秘诀啊？” 她问出了心里最好奇的问题。 陈建安咬了窝头，微微一笑。 “叶记者这是闲聊，还是正式采访？” “算闲聊，也算正式采访。” “咱们黑省是国家最重要的产量大省，如果有提高产量的方法，也是给国家做贡献嘛。” 叶秋烟的语言艺术很高。 好看的眼睛紧紧盯着陈建安。 陈建安点点头。 “产量提高，有三个诀窍。” 他淡淡道。 这话一出，不止叶秋烟。 方小琳也瞪大了眼睛，好奇地转过头来。 叶秋烟更是直接放下碗，拿出了本子和钢笔准备记录。 “第一，提高效率，调动村民积极性。” 陈建安伸出一根手指。 叶秋烟立刻唰唰地在本子上写了起来。 短短几个字，背后却隐藏着大学问。 怎么提高效率，又如何调动积极性？ 这都是可以深挖的点。 她现在来不及思考，只能先记录。 “第二，施加化肥和农家肥。” 陈建安伸出第二根手指。 叶秋烟赶紧继续记录。 这第二个秘诀，其实她已经听方小琳说起过。 陈建安不知道通过什么门路，从县里要了些化肥。 虽然分量不多，但肯定有效果。 至于农家肥，就是小河沿村的人，承包了县里很多化粪池，将粪肥拉回了村里。 这样既能挣一笔清洁费，还获得了免费肥料，一举两得。 叶秋烟真的好奇陈建安脑袋是怎么长的，为啥能想出这么多赚钱的门道呢？ “那第三呢？” 前两个秘诀，都让叶秋烟兴趣十足，期待着最后一个秘诀。 “第三……” “暂时保密！” 陈建安没有伸出第三根手指，反而把另外两根手指也收了回去。 “什么！你怎么能这样！” 一直认真偷听的方小琳急得喊了出来，小脸急得通红。 她还想着能学习到提高产量的精髓呢。 哪知道陈建安居然不说了。 叶秋烟也是恨的咬紧嘴唇。 “陈村长，你这样吊人胃口不好吧？” 叶秋烟嘟着嘴，哼了一声。 “不好意思，这是我个人隐私。” 陈建安淡淡道。 一下子把叶秋烟接下来的话全堵住了。 她刚才还说要尊重陈建安的个人隐私呢，现在总不能反悔。 可是，她心里比猫爪还难受。 真相把陈建安抓起来严刑逼供！ “等报道上了省报，引起大佬们的兴趣，自然会有人来问你第三个秘诀。” “到时候，就不信你敢不说！” 叶秋烟狠狠想到。 第90章 故意刁难 吃过午饭，叶秋烟三人离开小河沿村。 马不停蹄坐车回到沈城。 她回到宿舍之后，立刻着手开始写报道。 数次增删，改稿之后，忙活到后半夜，终于定稿，将完整采访报道写了出来。 第二天，就兴冲冲来到了单位。 黑省日报。 黑省最重要的官方报纸，副部级单位。 一把手由黑省副省长兼任。 当然，只是挂名。 日常运行由省委宣传部主管。 可见规格之高，位置之重。 叶秋烟刚刚转正，是新闻五部最年轻的记者，专门负责对外采访。 说白了，就是负责去偏僻角落，做一些不重要的报道。 这种官方单位，历来讲究资历。 你一个新人，难道还想做什么重要的大报道吗？ 叶秋烟能够顺利转正。 老爹的人脉确实发挥了一些作用。 但并非全部。 一个县里的干部，在省城真的不够看。 更重要的，还是她笔杆子够硬，长得也足够漂亮。 这才从几十个竞争者中脱颖而出。 叶秋烟将连夜写好的稿子和照片递上去之后，心情忐忑。 因为眼前这位处于更年期的女性副主任，看自己非常不顺眼。 她女儿也想进入黑省日报。 可惜在选拔中被叶秋烟击败，只能退而求其次，去了另一家市级报社。 一个是省级报社，一个是市级报社，起步简直天壤之别。 她妈妈当然不乐意了。 果然，看完稿子之后，姜淑梅副主任将稿子往桌上一扔。 身体向后坐去。 面色严肃。 “小叶啊。” “我知道你作为新人，年轻气盛，想要搞一个大新闻。” “可咱们黑省日报一向准则是四个字“实事求是！”” “你这篇报道如此夸大其词，也太失水准了！” 姜淑梅一副大失所望的语气。 她双手张开，眼神严肃地瞪着叶秋烟。 那样子，好像老师在看一个犯了错的小学生。 叶秋烟知道她会为难自己， 可没想到话说得这么重。 什么搞一个大新闻。 什么我不实事求是？ “姜主任，这都是我实地考察之后才写下来的，都是我亲眼所见。” “怎么能说夸大其词呢？” 叶秋烟不忿的说道。 她太过激动，声调有些提高。 姜淑梅立刻坐直了身子。 “小叶，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作为领导，批评你几句，你吼什么？” 她啪的一拍桌子。 “我……” 叶秋烟满肚子委屈。 明知道姜淑梅是在故意刁难自己，想让自己出丑。 替她女儿出气。 可是她只能忍着。 官大一级压死人。 如果领导不同意，自己的报道就发不出去。 “姜主任，对不起，我刚才有点激动。” 叶秋烟深吸口气。 为了能够发布报道，决定忍辱负重。 道歉之后，她又据理力争：“但我可以保证，我所写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实的，绝对没有夸大成分。” 姜淑梅听到叶秋烟道歉，心中很得意。 可是看到她居然还不依不饶，坚持自己写的报道。 眉毛顿时皱了起来。 “叶秋烟，你真是冥顽不灵。” 姜淑梅火气上来了，直呼其名。 “你自己看看，亩产一千一百零八斤玉米……” “呵呵，你知道咱们整个黑省的亩产记录是多少吗？” “而且那些记录，都是军垦农场拿到的。” “可你报道的却是一个普通的农村。” “去年产量七百斤，今年却突破了千斤，这不是天方夜谭嘛！” 姜淑梅身为副主任，能力自然是有的。 对农业数据也是非常了解。 她只看到这一项数据，就在相比认定叶秋烟这篇报道不合格。 “姜主任，我觉得你这是经验主义，本本主义！” “毛主席说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您没去小河沿村看过，凭什么说我的报道不属实？” 叶秋烟的火气也上来了。 反正自己怎么做你都会刁难我。 还不如跟你硬钢。 “好啊，你说我经验主义？那就是我这个副主任不称职喽。” “我看不如让给你来坐这个位置好啦。” “你多优秀啊，连转正名额都能弄到手，真是手段高超。” 姜淑梅说着，往叶秋烟胸口看了下。 叶秋烟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她当然明白姜淑梅是什么意思。 是说自己靠着长得漂亮上位！ 叶秋烟最气别人拿自己的容貌说事。 所以最想证明自己的能力。 她咬紧嘴唇，气得浑身发抖。 “姜副主任，我知道你女儿没能转正，你一直心气不顺。” “可我想说，并非我挤占了她的名额，而是因为她自己不够优秀！” “既然你看不上我这篇报道，那我直接去找主任！” 叶秋烟此时也不再留任何颜面。 拿起自己的稿子就走。 “你！你放肆！” 姜淑梅见叶秋烟居然敢当面顶撞自己，气得火冒三丈。 女儿的事，更是如同踩到猫尾巴，让她快要失去理智。 “好，咱们就去找主任评理。” “看看到底是你夸大其词，还是我这个副主任不称职！” 姜淑梅一拉椅子，腾地站起身，也冲了出去。 主任室。 叶秋烟深吸口气，敲响了门。 “进来。” “冯主任，我写了一篇关于秋收产量的报道，想让您过目。” 叶秋烟抱着稿子，走到办公桌前。 冯先锋人到中年，带着厚厚眼镜，一副地中海发型。 虽然其貌不扬，却是省报出了名的笔杆子，文字功底深，新闻造诣高。 是采访行业公认的专家。 他看到叶秋烟脸色不对劲，还带了稿子过来，顿时察觉异常。 “给姜副主任看过了吗？” 冯先锋淡淡问道。 他一句话就问在了点子上。 体制内，最忌讳越级上报。 “看过了，她说我夸大其词，是不实报道。” “可我坚持自己的报道是真实的。” “如果有任何弄虚作假，我……” “我可以辞职！” 叶秋烟胸膛起伏，激动地将稿子递了过去。 冯先锋没想到，叶秋烟居然这么激动。 连辞职这种话都说出来了。 “好啊，一言为定！” “冯主任，这位叶大记者我可管不了，她的稿子您亲自过目吧。” “给我们俩评评理，看到底是谁的错！” 姜淑梅这时正好走了进来。 一下子抓住叶秋烟的话头。 这可是好机会。 叶秋烟年轻气盛，说不定一气之下真的辞职。 那自己的闺女不就又有机会进入黑省日报了吗？ 姜淑梅如意算盘打得啪啪作响。 她心里可是有十足的底气！ 果然。 冯先锋看到稿子之后，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第91章 赌上一切的叶秋烟 “冯主任……” 叶秋烟看到冯先锋的表情，心悬了起来。 她相信自己的报道，为此不惜跟姜淑梅彻底撕破了脸。 越级上报到主任这里。 一旦冯主任也不支持自己，那今后她在报社将会举步维艰。 这对于一心想要证明自己的叶秋烟来说，根本无法接受。 冯先锋一摆手，并没有理会。 而是继续认真的看了下去。 叶秋烟这篇报道写得简练精干，数据详实，篇幅不算太长。 他很快看完，又拿起了照片。 全部看完之后，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短暂的沉默，让叶秋烟紧张得几乎要无法呼吸。 “冯主任，怎么样，我没说错她吧？” 姜淑梅以为冯先锋看完之后被气得无语了。 可不是吗，任凭谁看到叶秋烟那篇离谱的报道，不会无语？ 这就是二十年前的放卫星嘛！ 叶秋烟这个丫头片子，居然敢顶撞我。 现在有你好瞧的！ 姜淑梅得意地看向叶秋烟。 叶秋烟脸色有些发白。 但事已至此，她只能孤注一掷。 强硬地瞪了回去。 “呦呵！” 姜淑梅没想到，叶秋烟现在还敢跟自己对着干。 “主任，你看到没有，现在的年轻人……” 她想要倚老卖老，凭着资历压叶秋烟。 可冯先锋此时却突然睁开了眼睛。 再次摆了摆手，止住姜淑梅话头。 “小叶，这些都是你亲眼看到的？” 冯先锋目光转向了叶秋烟。 “没错，全都是我亲眼所见！” 叶秋烟赶紧说道。 “有没有可能，那位陈村长弄虚作假，故意骗你？” 冯先锋皱眉。 他接触过的农民不计其数。 大多数都是勤劳朴实。 可还有些‘能人’，狡猾得很。 尤其在村里当干部的那些人，心眼多着嘞。 叶秋烟只是个刚转正的年轻人，难免经验不足。 “主任，我这次去采访是一时兴起，事先谁都没告诉。” “陈建安不可能提前准备。” “而且同行的不只有我，还有红旗镇公社的干部，还有军垦农场的军官！” 她没说叶秋雄是自己哥哥，而是强调军官的身份。 这样更有说服力。 “冯主任，现在的年轻人，刚参加工作就以为自己多厉害。” “最容易让人牵着鼻子走呢。” “想当初，我可是让师傅带着三年，才第一次独立做报道呢。” “她才工作多久……” 姜淑梅又阴阳怪气地说道。 话里话外，阴阳叶秋烟经验不足，容易被骗。 冯先锋看了看执拗的叶秋烟，又看了看一直拖后腿的姜淑梅。 “小叶，我可以支持你发表，但是你要知道，一旦证明文章不实的后果。” 冯先锋表情严肃起来。 “冯主任，谢谢！” 叶秋烟听到主任支持自己，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然后又认真说道：“如果最终证实我的报道又虚假成为，或者我被人骗了，那我一个人承担全部责任，自愿辞职！” 她咬着牙发誓。 总之，这一次拼了。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更相信陈建安那个人！ “叶秋烟，你也太拿自己当回事儿了吧。” “我们日报可是省级官方报纸，一旦闹出笑话，可是政治事件。” “你以为辞职就能抵消吗？” 姜淑梅还不依不饶。 她就是不想让叶秋烟有一丝出头的机会。 “行了。” “我决定了，采用这篇报道，一会送去拍板，明天就登。” 冯先锋看着叶秋烟认真的样子，最终决定。 当初让叶秋烟转正，就是他拍板的。 他觉得，这个丫头有成为优秀记者的潜力。 现在，也决定再相信她一次。 “冯主任，你！” 姜淑梅没想到，冯先锋居然这么旗帜鲜明地支持叶秋烟。 “不用再说了，这是最终决定，后果由我这个主任负责。” 冯先锋瞥了姜淑梅一眼。 姜淑梅不敢再硬顶。 毕竟，人家才是一把手。 她只能咬着牙，瞪了叶秋烟一眼，然后气呼呼退了出去。 “谢谢您，冯主任。” 叶秋烟眼中充满了感激。 “去吧，别让我失望。” 冯先锋点了点头。 “是。” 叶秋烟默默退出房间，将房门带好。 同时，也在心里默默祈祷：“陈建安，你别让我失望……” 她已经赌上了自己的一切。 如果陈建安真是故意作假骗人，那就全完了。 姜淑梅离开新闻五部，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 而是径直去了楼上。 来到报社副社长办公室。 这不是她可以随意进入的地方。 但这难不倒她。 熟门熟路地走向对面一个小办公室。 “小李，麻烦通报一下，我找袁社长。” 姜淑梅那副大冤种的表情消失了，变成一张灿烂的笑脸。 秘书小李应了一声，走到对面通报。 很快，走了出来。 “袁社长请您进去。” 小李平静说道。 “谢谢啊，小李。” 姜淑梅热情地说道。 小李笑着摇摇头，回到自己座位继续办公。 姜淑梅整理了一下衣服，特意将领口一颗扣子解开。 然后才走进了副社长办公室。 宽大的办公桌后，一名中年男子正在伏案看着文章。 ‘袁社长~~’ 姜淑梅此时已经变成了哀怨的表情，声音里带着哭腔。 袁安仁眉头蹙起，抬起头。 “又怎么了？” “不是跟你说过，你女儿那件事，现在不好办。” 袁安仁以为姜淑梅又来闹。 “袁社长，你误会了。我是那么不知道轻重的人嘛？” “我知道女儿被卡，是冯先锋那个犟种干的。” “这次，他又欺负我了！” 姜淑梅没有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 而是跃过办公桌，站在了袁安仁身旁，她微微弯腰，几乎要贴在人家身上。 袁安仁的角度，一下子就可以看到她故意露出的领口。 “冯先锋是整个黑省日报的业务能手，连省里领导都知道。” “你总惹他干什么？” 袁安仁心里虽然也对冯先锋不爽。 但是没办法，人家业务能力出众。 就算自己这个副社长比冯先锋大一级，依然不能随意强压。 “袁社长，我可没惹他，是他……” 姜淑梅添油加醋，把冯先锋支持叶秋烟报道的事说了一遍。 “袁社长，这次你一定要帮我，千万不能让叶秋烟发报道。” “这个死丫头片子，我要压她一辈子，永远不能翻身！” 姜淑梅提起叶秋烟，恨得牙痒痒。 “愚蠢！” 哪知道，袁安仁却是一声呵斥。 把姜淑梅搞懵了。 第92章 常务副省长看到了报纸 “袁社长，你……” 姜淑梅惊讶地抬起头，眼睛里满是委屈。 “你什么你，说你愚蠢，难道不承认？” 袁安仁冷声道。 “可是，叶秋烟挤掉了我女儿的转正名额，还做出这么离谱的报道，难道我还不能反击吗？” 姜淑梅红着眼睛，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眼看要哭出来。 “行了行了，你哭什么。” “我说你愚蠢，并不是不让你反击，而是方法不对。” 袁安仁怕她在这里哭影响不好，递上一块手帕。 “啊？什么方法？” 姜淑梅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但是看到袁安仁主动递来手帕，高兴地哼了一声，接过擦起眼泪。 袁安仁叹口气，这个女人能力不足，靠自己硬生生提拔成副主任已经是极限。 平时在办公室搞点钩心斗角的把戏还行，一旦办大事脑子就不好使了。 不过，缘分一场，他也不能放任不理。 于是耐心说道：“他冯先锋要发表，尽管发表去。” ‘我不但支持他发表，还要加一把火，直接送到上面领导的桌子上。’ 袁安仁说着，手指指了指天花板。 “你还要支持他？” 姜淑梅更不明白了。 她皱着眉头。 袁安仁所说的上面领导，那不就是省领导吗？ 叶秋烟何德何能，第一篇报道居然让省领导看。 这也太便宜她了！ 她气鼓鼓想不通。 袁安仁却是嘴角冷笑。 “既然你这么有把握，她是在虚假报道。” “那把事情闹得越大，影响不就越大吗？” “到时候大领导查明了有人哄骗自己，还不雷霆震怒！” “叶秋烟和冯先锋，一个也跑不掉。” 袁安仁舒服地向后面一躺。 他上次安排姜淑梅女儿转正的名额，就是被冯先锋拒绝的。 这个犟种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偏偏业务能力太强。 没有合适的理由，袁安仁也办不了他。 这次的事，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他有来个推波助澜，把事情搞大。 如果领导真的迁怒这篇不实报道，冯先锋作为主任难辞其咎。 肯定要下台！ 到时候，就可以换上自己的人，把新闻五部划到自己的控制范围了。 “原来是这样！” “袁社长，你实在太厉害了，我怎么就想不到呢……” “就像你说的那样，让她们登报吧，到时候看他们怎么哭。” “袁社长，等冯先锋被撤职，你一定要推荐我当主任的位置啊……” 姜淑梅已经脑补出了将来会发生的画面。 要是自己当上了主任，那可太美了。 她的身体弯得很低，袁安仁心中一动，伸手按住了她的脑袋。 “袁主任，这是办公室……” “放心，没人敢进来。” “再说这样才刺激啊！” 袁安仁使劲往下一按。 姜淑梅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就配合起来。 “我当主任的事，你可要放在心上！别让人家白伺候你！” “唔……到时候再说……” 袁安仁舒服的脑袋使劲往后一仰，闭上了眼睛。 —— 第二天。 庄严神秘的黑省政府大院， 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前挡风玻璃上摆放着醒目的红色通行证。 门口卫兵绷紧身体，“啪”地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大门从里面打开。 等轿车进入之后，大门又重新关闭。 不久之后，轿车稳稳停在省政府办公大楼外。 司机迅速下车，走到后排，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打开车门。 一名神色不怒自威，相貌堂堂的中年男子走了下来。 他走入自己一尘不染的办公室。 坐在椅子上。 手边已经摆放好了热气腾腾的香茶。 于劲松副省长习惯性地翻看报纸，了解实事。 拿起摆在最上面的一张后，有些惊讶，居然是一份黑省日报。 通常摆在第一位的，是参考消息。 今天怎么变成了黑省日报？ 于劲松并没有多想。 因为黑省日报也是一份特别重要的刊物，通常排在参考消息后面而已。 难道今天的报纸有什么特别新闻吗？ “今天有什么特殊安排？” 于劲松头也没抬，淡淡问了句。 站在对面的秘书立刻掏出小本子。 “其他都是常规安排，但是有一位京城来的罗豪处长，需要加急见面。” 秘书的本子上，标注着于劲松一天的安排，精确到每一分钟。 这种加急见面非常罕见。 “哦？罗豪处长到了吗，赶紧请进来。” 于劲松抬起头，显得非常重视。 “已经到了，我这就去请。” 秘书赶紧离开。 于劲松身为副部级干部，却如此重视一位处级干部。 不仅因为他是京城来的。 还因为对方的单位，是专门掌管全国官员升迁任命的部门。 别看你在地方是一方诸侯，可是到了京里，一个办事员都能难为你。 这样重要部门的人打好关系，百利而无一害。 所以于劲松才不惜自降身价，亲自接待。 秘书去找人的空隙。 他继续看起了报纸。 国家层面动作很大，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于劲松也在报道中寻找着蛛丝马迹，判断未来方向。 作为少壮派，他自然希望能够改变现状。 只是船大难掉头，将来如何发展，谁也说不清。 看完第一版，他翻到了第二版。 这一版，属于省内新闻。 刚看了一眼，于劲松就咦了一声。 这一期的头条，居然是一篇纪实报道，还是关于秋收的一线记录。 这顿时引起了他的兴趣。 题目：《亩产超千斤，全省最年轻村长到底有何魔力？》 看到标题，于劲松眉头微皱，有些浮夸啊。 这不是黑省日报一贯风格。 不过，他看到审核人是冯先锋之后，稍微放下心。 他知道新闻五部的冯先锋。 一般来说，他负责的报道，还是很有水平的。 再往下看，记者是叶秋烟。 一个陌生的名字，完全没听过。 于劲松继续看正题，摆在最前面的是一张照片。 瞬间将他吸引。 这是因为，照片上的人，简直太漂亮了。 虽然只是黑白照片，却让人有种光彩照人的感受。 再配上她身后那冒着炊烟的一排大铁锅。 特别吸引眼球。 “今天，我来到了小河沿村。在食堂闻到了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气。” “第一道菜，小野鸡炖蘑菇……” 第93章 京城高官要找的人 叶秋烟能够在众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被冯先锋选中。 基本功自然非常扎实。 流畅的叙事，细腻的文字，让一幅乡村秋收的画面跃然纸上。 于劲松看得兴致勃勃。 报道中对于美食的描写，让人觉得似乎真有一盘色香味俱全的小鸡炖蘑菇摆在眼前。 让人食指大动。 一个边缘乡村，居然能提供这么好的伙食，免费给村民吃，真是稀罕事。 可是看到下一段，更稀罕的事来了。 亩产超千斤！ 准确地说，是超过了一千一百斤！ 于劲松看到这里，眉毛一挑。 他经历过那个放卫星的年代，知道浮夸风多么严重。 各地虚报产量，欺上瞒下，造成了恶劣的影响。 可是他将报纸抖了抖。 没错，是黑省日报。 省内第一官方媒体。 还有冯先锋做审核。 这会是虚假报道吗？ 于劲松深知基层工作的复杂性。 没有立刻下判断， 而是带着审视的目光，继续往下看。 接下来，是叶秋烟询问村长产量爆发的秘诀。 村长说有三个，但只介绍了两个，还卖了个关子，没说第三个。 “陈建安……” “十八岁的村长，管理者两千多人的大村。” 于劲松念叨着陈建安的名字，若有所思。 “于省长，罗处长到了。” “请进。” 于劲松将报纸放在桌上。 不一会，一名三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一身灰色改良款中山装，显得精明强干。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罗处长，欢迎。” 于劲松笑着打招呼。 “于省长，感谢您百忙之中的接见。” 罗豪皮肤白净，浓眉大眼，身上有种京官独有的上位者气质。 不过，他可不敢在于劲松面前拿腔作势。 而是非常恭敬地上前伸出两只手，跟对方握手，姿态摆得很低。 “于省长，兄长经常提起你，怀念当初一起在京城公事的日子。” 罗豪笑着说道。 “哦，一晃十几年了，时光飞逝啊。” “罗兄现在苏国回来了吗？” “还没有，仍然在莫斯科。” 罗豪应道。 于劲松点点头。 他之所以肯接待罗豪，不仅是他的身份。 还有另一层原因。 罗家，是京城大族。 罗豪的哥哥，曾经跟于劲松在京城共事。 现在莫斯科担任外交总领事，上升势头明显。 于劲松个人能力突出，家世却是短板。 正好有罗豪哥哥作为桥梁，跟罗家交好。 这次接待罗豪，也是卖个人情。 书记身体不好，随时可能病退。 他想要更进一步，缺不了京城核心圈子的助力…… 他的思绪有些飘远了。 突然被一声惊疑打断。 回过神来，只见罗豪看着桌上的报纸，目光闪烁。 “罗处长，对我们黑省的农业感兴趣吗？” “这篇报道说有个村长亩产突破千斤，不过还没有来得及证实。” 于劲松见罗豪直勾勾看着报纸，解释了一句。 其实，罗豪这副样子，已经有些失态。 他是来寻求于劲松帮忙的，可是还没说事，却看起了报纸。 如果不是有罗家那一层关系，恐怕以后他连这间办公室都进不来。 不过，罗豪却似乎忘记了一切。 他死死盯着摆在最前面的那张照片。 于劲松眉头微皱。 虽然那个女人特别漂亮，但罗豪怎么说也是位处级干部，不至于如此失态吧？ 良久，罗豪终于抬起头。 “于省长，对不起，刚才我有些失态。” “不过，这是好事！” 罗豪显得很兴奋。 “好事？” “罗处长，你还没说找我有什么事要帮忙呢。” 于劲松有些惊讶。 “我是受人所托，来东北找人的。已经连续跑了两个省，都没找到。” “没想到，第一天来找您，就找到了！” 罗豪握紧拳头，难言兴奋。 如果照片上的人真是要找的那个人，他就不虚此行，可以获得一个天大的人情。 “哦？照片上的人，就是你要找的人？” “没错！就是她！” 这时，罗豪才从衣服里怀的兜里，掏出一张照片，递了过去。 于劲松接过。 照片上是个亭亭玉立的姑娘，面容青涩，但能看出来是个美人坯子。 而且……跟照片上的人确实很像！ “这是以为前辈的女儿，动荡年间下乡当知青，档案都遗失了，前辈也昏迷不醒。” “所以，我只能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去找。” 罗豪感慨道。 这几个月，确实把他累惨了。 不过，只要能找到人，一切都是值得的！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于省长，这是托您的福啊。’ 罗豪觉得，冥冥中自有天意。 “呵呵，无功不受禄，我可没做什么。” 于劲松摇摇头。 事情就是这么巧。 “对了，照片的地址是哪里，我要尽快赶过去找人。” 罗豪又拿起报纸。 “是……” ‘报纸递我。’ 于劲松有些记不清了， 拿过报纸找了起来。 很快抬起头。 “是北大荒，一个叫小河沿村的村子。” “你要找的人，应该就在那里插队当知青。” 于劲松对北大荒印象深刻。 这些年，国家大力发展这片区域，光是军垦农场就建了不少。 也是黑省重要的粮食生产来源地。 “正好我也想派人调查一下，那个亩产千斤的报道，到底是不是属实。” “你跟着一起去吧。” 于劲松想了想。 卖了罗豪一个人情很有收获。 但对于他来说，更重要的是秋收产量。 如果真像报道中说的那样，陈建安有秘诀可以将亩产提高。 他必须要弄清楚！ 国家压给黑省的担子很重，继续粮食啊。 —— 小河沿村。 陈建安并不知道报纸的事情。 他全神贯注，指挥着秋收抢工。 第一小队负责的区域已经收割了五分之三，再有两天可以全部完成。 第二、第三小队的区域，产量相对少些。 分别需要四天。 这样算下来，一共还需要十天时间。 只希望希望一切顺利…… 只需要将所有收成运入仓库，秋收就会完成，也是自己上任村长最重要的一项政绩。 可是天不遂人愿， 轰隆一声炸响从天空传来。 打雷了！ 凉风吹乱了陈建安的头发，也让他一阵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