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唐开诊所》 第1章 楚公子 贞观二年冬,长安城外十里,陶柳村。 长孙无垢紧了紧身上的狐裘披风,呼出的白气在眼前凝成一团薄雾。 脚下的积雪已化了大半,寒意自足底直透心脾。 "娘娘,前面的路愈发难走,咱们还是回宫吧。" 身后传来阿月压低的声音,这位自幼跟随她的女侍卫此刻眉头紧锁,手始终按在腰间佩剑上。 长孙皇后微微摇头,目光扫过前方不远处那些低矮的茅屋。 几户人家的屋顶已经被积雪压得有些倾斜,烟囱里冒出的炊烟稀薄得几乎看不见。 "你看那户人家。" 她指向一间窗户透出微弱灯光的土房:"窗纸破了只用茅草堵着,这样的天气,如何熬得过去?" 阿月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不禁咬了咬下唇。 作为长孙皇后的贴身侍卫,她早已习惯这位主子对民间疾苦的关切,但今日这般恶劣的天气实在不宜久留。 "陛下要求您回宫的时辰快到了......" "陛下正在与三省大臣商议赈灾之策。" 长孙皇后轻声打断:“晚些回去,不碍事的。” 说到此处,长孙皇后兀自笑了一声,随后裹紧袍子向前走去,靴子陷入泥泞发出细微的声响。 听到这话,阿月虽然无奈,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快步跟上。 一路坎坷来到陶柳村,却只见枯柳垂枝如铁,在寒风中簌簌作响。 而陶柳村却静得出奇。 “怎么没人呢?” 长孙皇后好奇的四下张望,之前的那些村庄里,百姓们要么修筑房屋,要么在田间劳作,总有些烟火气息,但这陶柳村却显得很是冷清。 一旁的阿月暗自握紧腰间佩剑,警惕的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就在这时,一旁的巷子里跑出一个五六岁的男孩,长孙皇后赶忙迎上去:"小娃娃。” 男孩儿停下脚步,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打量着长孙皇后,随后笑道。 “姐姐真好看,像庙里的菩萨。” 长孙皇后闻言莞尔,眼波温柔似春水,她轻轻抚了抚男孩的发顶,柔声问道。 "小嘴这般甜,可愿告诉姐姐,村里人都去哪儿了?" 男孩儿道:“都在楚公子家里呢。” “哦?楚公子?” 长孙皇后好奇的问道。 “这楚公子是什么人?怎么全村人都在他家?” 男孩儿道:“楚公子是我们村的大夫,今日给我们喝甜水,喝了就不会得风寒呢!” 长孙皇后闻言,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温声笑道:"这楚公子倒是心善。只是甜水为何能防风寒?莫非是什么药汤?" 男孩儿摇摇头,一脸天真:"不是药汤,可甜啦!楚公子说,是他从南边带来的仙露,只要喝一小口,整个冬天都不会生病!" 他舔了舔嘴唇,似乎还在回味:"我娘说,楚公子是神仙下凡,专门来救苦救难的。" 阿月眉头微蹙,低声道:"夫人,此事蹊跷。" 长孙皇后轻轻颔首,却仍对男孩儿柔声问道:"那楚公子家住何处?能否带姐姐去看看?" 男孩儿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就在村东头最大的那间院子,门口有两棵老柳树!我带姐姐去!" 说罢,他蹦蹦跳跳地往前跑了几步,又回头招手,"快来呀,去晚了甜水就分完啦!" 长孙皇后与阿月对视一眼,阿月低声道:"娘娘,小心有诈。" 长孙皇后凤眸微转,轻拢衣袖道:"无妨,本宫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若真有人能配出防风寒的良方,倒是百姓之福,但.....若他是坑蒙拐骗之徒,那本宫自是不能饶恕。” 二人随着男孩儿穿过几条小巷,远远便见村东头一座青砖黛瓦的院落,院门外果然立着两棵枯柳。 此时,院门大开,里头人声鼎沸,男孩儿欢呼一声,加快脚步冲了进去。 长孙皇后站在门外,隐约可见院内人头攒动,村民们排着长队,正从一名身着素白长袍的年轻男子手中接过瓷碗。 那男子眉目清朗,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出尘之气,倒真有几分世外高人的风范。 阿月低声道:"那人便是楚公子?" 长孙皇后凝视片刻,轻声道:"且去看看,他这‘甜水’究竟是何物。” 刚要迈步前去,只见一个十四五岁的俏丽少女端着木盘从屋内轻盈而出,看到长孙皇后二人,不由眼睛一亮,脆生生道:"二位不是本村人吧?” 长孙皇后见这少女明眸皓齿,举止大方,便含笑点头:"正是路过此地。" "那您二位来得巧了!" 她指着院内排队的村民,眼中闪着崇敬的光,"楚公子今日熬的''感冒冲剂''可是能防风寒哦!只要喝上一碗能顶三日寒霜呢!” 长孙皇后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轻蹙:"感冒...冲剂?这名称倒是新奇。" 少女将一缕散落的青丝别到耳后,笑吟吟道:“公子曾说,''感于寒邪,冒犯肺卫'',这风寒之症便是因此而起,所以才叫感冒冲剂。” “这解释倒是颇有医理。” 长孙皇后点了点头,随即问道:“不知我们能不能讨一碗喝。” “那是自然。” 少女笑道:“公子今日的药备的充足,您只需排队等候即可。” 说着,少女便要离开:“我还要去给村里那些不方便的老人送药,你们自便吧。” 长孙皇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姑娘且慢。"她从腕间褪下一枚羊脂玉镯,"这镯子赠予姑娘,权当是药资。" 少女连连摇头:"使不得使不得!公子立过规矩,穷苦人家分文不取,富贵人家随缘布施,这镯子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少女快步离开,长孙皇后也是不免看向正在为村民盛药的公子,眼中露出一丝赞赏。 “穷苦人家分文不取,富贵人家随缘布施,嗯......倒是有几分医者仁心。” 阿月按了按腰间佩剑,目光扫过院里挤挤挨挨的村民,霜花凝在她的睫毛上,映得那双丹凤眼愈发锐利。 “娘娘,要不我前去讨一碗药汤?” “不可。” 长孙皇后摇了摇头:“贸然插队,影响不好。” “可您的身子.....” “无碍。” 长孙皇后摆了摆手,迈步去往队尾。 阿月无奈,她倒是想过让皇后在一旁歇着,自己去排队,但自己的职责是保护皇后的安全,要是把她独自一人留在那里,真要发生了什么,自己恐怕难以及时救驾。 没办法,阿月只能跟上前去。 ...... 第2章 社区医院系统守则 楚天青一边给村民盛药,一边在脑海中询问道。 “系统,这次的积分有多少?” 【宿主,陶柳村一共360户人口,如果每人都喝一碗感冒冲剂,那您的本次积分则是1800。】 木勺突然一顿:"不对吧?上次治发烧不是10分一个吗?" 【感冒冲剂属于预防类药物,根据《社区医院系统守则》第3章第7条,预防类药剂积分按治疗类50%计算。】 "这样啊。" 楚天青恍然,手腕轻转,将一勺药汤倒入老村长的粗陶碗中。 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这让他不禁想起前世在医院急诊科的日子——那时候,病人们也是这样对他道谢的。 只是谁能想到一场医闹,自己被打昏后竟然穿越到了大唐贞观年间? 不过现在这样也好,远离了急诊室的喧嚣,在这山清水秀的陶柳村当个游方郎中,还有系统这个金手指相助,能够满足自己的日常所求,倒也算得上是因祸得福了。 "五分就五分吧,积少成多呗。" 他轻声自语,看着排队领药的村民们,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比起前世忙得脚不沾地的生活,现在这样悠闲自在的日子,确实没什么不满意的。 毕竟做人呐,不要太贪。 楚天青正打算给下一位大娘盛药,突然,队伍中传来一阵骚乱,楚天青抬眼看去,只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妇人面色苍白,死死的按着胸口,整个人摇摇欲坠。 "夫人!" 身旁的侍女惊呼一声,连忙扶住她。 那妇人却已经呼吸困难,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胸前的衣襟,指节都泛了白。 她张着嘴想要吸气,却只能发出"嗬嗬"的声响,额头瞬间布满了冷汗。 ..... 长孙皇后本以为自己排会儿队不会有什么大碍,谁知站得久了,再加上被冷风一吹,胸口那熟悉的闷痛又翻涌上来,而且这次气疾来的更为凶猛,胸腔像被铁箍紧紧勒住,每一次喘息都带着灼烧般的疼痛。 视线也渐渐开始模糊,耳畔阿月的惊呼声忽远忽近。 【警告!检测到附近出现支气管哮喘合并慢性阻塞性肺病,建议立即兑换使用β受体激动剂!】 闻言,楚天青心中一惊,赶忙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 这可是哮喘啊! 如果不及时救治,那是会死人的! “系统,兑换沙丁胺醇气雾剂!” 【收到!沙丁胺醇气雾剂200积分/支!现以发放给宿主。】 楚天青手中突然多出一个造型奇特的金属小瓶,他毫不犹豫地拔开盖子,将喷雾口对准长孙皇后的口腔。 “不可......” 阿月本想制止,但楚天青早已抢先一步。 "夫人,含住这个!深吸气!"他声音沉稳有力,拇指在瓶底用力一按。 "嗤——" 随着一阵白雾喷出,长孙皇后下意识地深吸了一口气。 这突如其来的清凉药雾让她凤眸微睁,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一股从未体验过的舒畅感便从气管扩散开来。 【用药成功,支气管痉挛缓解中...】 系统提示音响起。 楚天青不敢松懈,又取出银针刺入她的定喘、肺俞二穴。 毕竟自己临床加中医药双料硕士,扎针也是学过的。 针尾轻颤间,配合着现代药物的作用,长孙皇后铁青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 "阿月..."她虚弱地唤道,声音虽轻却已能成句。 “娘......夫人!” 阿月喜极而泣,赶忙将长孙皇后扶起。 “娘夫人?” “这是个什么称呼?” 楚天青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道:“唉,后悔当初历史没有好好学啊。” 【叮!治疗支气管痉挛成功,发放积分:10000。】 “我靠!你这个铁公鸡怎么突然这么大方了!” 楚天青吓了一跳,以往治病,最多也不过一百积分,这一万的积分属实是第一次。 只是系统并没有回答原由,楚天青也就认为这次是救命之举,所以积分才会暴涨。 与此同时,长孙皇后在阿月的搀扶下缓缓起身,一脸感激的看向楚天青,微微行礼道。 “公子此番相救,本...我当真是感激不尽。” 长孙皇后声音轻柔,但目光落在那支金属气雾剂上,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与探究。 楚天青连忙拱手还礼:"夫人言重了,医者本分而已。" 阿月在一旁小声提醒:"夫人,您的身子..." 长孙皇后轻轻摆手,突然压低声音道:"不知公子可否告知,这是何种神药?" “这......” 楚天青一时语塞,不知道这东西该怎么解释,说专业点儿,对方肯定听不懂,说直白点......额......这也没法直白啊! 寻思了片刻后楚天青便打算瞎扯一通搪塞过去。 "此乃家族秘传之物,名曰''九转还魂散'',以天山雪莲为主药,配以三十六味珍稀药材炼制而成,对气疾有奇效!" 长孙皇后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不知能够借我观看片刻?" “自是可以。” 长孙皇后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气雾剂的金属外壳,感受着那冰凉的触感,若有所思道:"这药罐的质地...倒像是..." 楚天青心头一紧,急忙打断道:"此乃西域精铁所制,专门用来保存药性!" 长孙皇后点了点头,看着手中的气雾剂沉默片刻,随后抬头问道:"公子医术高明,本...我有个不情之请,想必您也知晓我患有气疾,平日每次发作都是痛不欲生,虽然经过不少大夫诊治,但结果总是不尽如人意,但今日此物却能瞬时将我从鬼门关拉回,当真是神乎其技。" 她说着,突然朝楚天青深深一礼:"恳请公子能割爱相让此药配方,我愿以千金相酬!"。 “你还想要配方?” 楚天青很是无语:“我都不知道配方是什么!” “再说了,真给你配方你也研制不出来啊!” 念及此处,楚天青借口道。 “夫人恕罪,此药方乃先祖所传,曾立下毒誓绝不外泄,而且此药配方繁琐,每种药物不得有分毫的差错,恐怕除了我别人也难以做到精确。” “不过......” 楚天青话锋一转道:“若是夫人需要,在下倒是可以定期为夫人配制。” 长孙皇后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展颜一笑:"既如此,那我也不好强人所难,那便劳烦公子每月为本......为我配药。" 说着她从袖中掏出一枚金锭:“此次出门匆忙,银两带得不多,这十两黄金权当定金,待明日我着人再另备谢仪,可好?” 看着那闪着亮光的金锭子,楚天青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更何况后面还有尾款..... 虽然他不贪财,但不代表自己是傻子啊。 哪有有钱不赚的道理? ...... 第3章 诱惑我犯罪? “夫人太客气了。” 他强作镇定地拱手还礼,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那枚金锭上,心中飞快盘算起来。 "按唐朝度量衡,一两黄金约合37.5克,这十两便是375克......" "如今金价浮动在400至670元之间,若取中间值500元计算......" "375乘以500......" "我去!187500块!" 这个数字让他呼吸一滞,手指也不自觉地收紧。 一瓶成本不过百元的气雾剂,转手便是近两千倍的利润! "难怪都说医药行业是暴利......"他在心底暗自咂舌。 长孙皇后将他这番细微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蛾眉轻蹙:"公子若是觉得酬劳不足......" "不不,足够了!"他连忙摆手:"在下定当每月按时供药,保证药效。" "如此甚好。" 长孙皇后神色稍霁,微微颔首,随即道。 “既然如此,如今天色已晚,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等一下!” 楚天青突然制止,转身回去从锅里盛出一碗感冒冲剂递给长孙皇后。 “这天气寒冷,夫人刚刚又出了些汗,这碗汤药可预防风寒。” 楚天青将冒着热气的药碗递过去:"趁热喝下,明日便不会头疼鼻塞,对你的气疾也是大有裨益。" 长孙皇后微微一怔,看着碗中淡黄色的药汁,一时有些踌躇,但随即转念一想。 楚天青若是要害自己,刚刚便可无动于衷,大可不必用这家传之物救治自己。 念及此处,长孙皇后双手接过药碗,指尖触及碗壁的温度恰好暖而不烫。 “夫人.....” 一旁的阿月仍旧有些担忧,生怕药中有异,她正要上前劝阻,却被长孙皇后一个温和的眼神止住。 "无妨。" 长孙皇后轻声道,随即将药碗举至唇边。药液入喉的瞬间,她眉梢微扬。 这药当真有一丝清甜,全然不似寻常汤药的苦涩。 暖意自喉间蔓延至四肢百骸,长孙皇后竟有些意犹未尽。 “姑娘要不要来一碗?”楚天青又看向阿月。 阿月目光坚定的摇了摇头,毕竟以防万一,她必须得时刻保持清醒。 “感谢公子赐药了。” 长孙皇后款款起身,向楚天青微微颔首,眼角眉梢带着几分深不可测的笑意:"公子留步,不必相送。" 楚天青连忙躬身行礼:"恭送夫人。"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楚天青不由的咋舌道。 “出手如此阔绰,想必应该是长安城的权贵人家,诶?” 突然,他眉头一皱,喃喃自语:"等等.....我好像在哪本小说里看到过,大唐有谁也得过气疾来着?" 他绞尽脑汁回忆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具体是谁。 "算了......."他摇摇头,将金锭揣进怀里,转身回到庭院, 直到晚霞初上,锅里的感冒冲剂也见了底,村民们这才三三两两地散去,脚步声在青石板路上渐渐远去。 暮色四合,几缕炊烟从茅草屋顶袅袅升起,空气中飘散着柴火与饭菜的香气,楚天青坐在院中的躺椅上,一天的忙碌过后,此刻也算是难得的宁静。 “公子,我回来啦!” 一阵清脆的嗓音响起,楚天青循声望去,只见先前去送药的少女提着空药碗,小脸红扑扑地从篱笆外小跑进来。 "慢着点,"楚天青露出一丝笑意:"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少女将药碗放在石桌上,抬手擦了擦额角的细汗:"李大婶非拉着我说腰疼,我就用公子教我的''腰椎复位术''给她按了按。” 她眼睛亮晶晶的,像献宝似的说道:"您猜怎么着?按完她当场就能直起腰来了!” 楚天青闻言挑了挑眉,心中暗暗吃惊,这丫头竟将他随口教的现代理疗手法掌握得如此纯熟,当真是个学医的好苗子。 望着眼前这个两年前逃难到陶柳村的少女,楚天青不禁想起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 当时沈灵儿蜷缩在医馆门口,浑身冻得发紫,如果不是他一时心软收留,恐怕这丫头早就冻死在那冰天雪地之中了。 "公子?"沈灵儿见他出神,歪着头唤了一声:"您想什么呢?" 楚天青回过神来,笑着摇摇头:"没什么,只是在想,当初收留你这个决定,倒是让我捡到宝了。" “嘻嘻。” 沈灵儿展颜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但随后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拍了拍手道:“对了,公子还没吃饭吧,我现在就去做!” 楚天青点了点头:“正好我刚弄了些新米,就放在厨房,今天就焖饭吃吧。” “好嘞!” 沈灵儿欢快地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厨房跑去。 不多时,饭便做好,沈灵儿端着热气腾腾的米饭和几盘野菜从厨房走出来,米香混合着柴火的气息在院子里弥漫开来。 她小心翼翼地将陶碗放在院中的石桌上,米粒晶莹饱满,上面还点缀着几片翠绿的野菜。 "公子快尝尝," 她双手捧着筷子递给楚天青:"我特意挖了些新鲜的野菜拌在里面。" “好。” 楚天青接过筷子,看着眼前晶莹剔透的米饭上点缀着翠绿的野菜,不由食指大动。 他正要动筷,却发现沈灵儿只敢坐在凳子边缘,身子挺得笔直,连筷子都不敢先拿。 "灵儿。" 他轻叹一声,将另一碗饭推到她面前,"说过多少次了,在我这儿不必如此拘谨。" 沈灵儿低垂着眼帘,纤细的手指绞着衣角:"公子待我恩重如山,灵儿不敢......" "坐下好好吃饭,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楚天青故意板起脸,却藏不住眼中的温和,他夹起一筷子腊肉放在灵儿碗里:"尝尝这个,特意给你留的。" “谢谢公子。” 沈灵儿小心翼翼地端起碗,小口扒着饭粒。 虽然楚天青待她很好,不仅给了她一间温暖的闺房,甚至还教她识字断文,医理常识,一切宛如对待家人一般。 但沈灵儿心中却是仍旧不敢僭越,他知道自己这条命是楚天青给的,所以一直以来她都以下人自居,虽然坐在桌前,但却是只敢坐在凳子边缘。 沈灵儿双手捧着饭碗,小心翼翼地夹了一筷子米饭送入口中。 晶莹的米粒在唇齿间散发出浓郁的香气,让她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 "公子,这米真的好特别,又白又香...."她轻声感叹,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碗边:"我从未吃过这么香甜的米饭,连最简单的白饭都这么好吃。" 楚天青看着她这副模样,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喜欢就多吃点。" 他不动声色地将腊肉往她那边推了推,心里却在盘算着:这可是顶级五常大米,放在现代都要两百多一斤,更别说在这大唐年间了,搞的这几百斤可是花了我不少积分啊。” “不过说来也奇怪,一个社区医院里虽然有食堂,但卖顶级大米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难不成这是个贵族社区医院?” 正寻思这,沈灵儿却突然放下筷子,局促地绞着手指:"公子,这么珍贵的米...灵儿不配..." "你又来了。" 楚天青很是无语,直接夹了一大块腊肉放在她碗里:“米就是用来吃的,哪有什么配不配的。" 夕阳的余晖透过院中的梧桐树,在石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沈灵儿低头看着碗里那块油亮亮的腊肉,鼻尖突然有些发酸。 "公子......." 她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带着说不出的坚定:"灵儿会一直陪着公子的。" “嗯?” 楚天青愣了一下,看着面前这个我见犹怜的碧人,心中不免有些心跳加速。 “什么情况?” “诱惑我犯罪?” ...... 第4章 究竟是什么人? 朱雀大街上。 长孙皇后倚在马车软垫上,指尖轻抚着那瓶气雾剂,阿月在旁问道:"娘娘,可要先用些茶点?" "不急。" 她若有所思地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先回宫,陛下此刻应该还在两仪殿批阅奏章......" 马车转过街角,檐角铜铃在晚风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远处皇城的轮廓已在暮色中若隐若现,飞檐上的鸱吻沉默地注视着这座即将迎来不眠之夜的长安城。 马车缓缓驶入宫门,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在寂静的宫道上格外清晰。长孙皇后掀开车帘,却见两仪殿前灯火通明,殿门大敞,一道熟悉的身影正负手立于阶前。 "陛下?"她轻呼出声,连忙示意停车。 李世民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车前,亲手打起车帘:"观音婢,怎么去了这么久?" 月光下,帝王眉宇间的忧色清晰可见。 在扶着长孙皇后下车时,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衣袖,眉头顿时紧锁,他解下自己的玄色披风,仔细为她系好。 "更深露重,你身子才见好些,就又这般奔波,而且天寒地冻的,你竟然连个手炉都不待,你这身子又怎能吃得消。” 闻言,长孙皇后笑道:“臣妾哪有这么娇气,不过是出门走走而已,不碍事的。” 李世民牵着长孙皇后的手来到两仪殿,见皇后吹了吹了手,又是忍不住说道。 “太医开的药可按时用了?朕命人备了参汤,一会儿趁热饮下。” 听到药这个字,长孙皇后眼珠一转,笑道:“二郎,臣妾日后可不想在吃药了。” “那怎么行!” 李世民眉头一皱,握着她的手不由紧了几分:"不要胡闹!太医说了你的身子还需调养,药怎能说停就停?" 长孙皇后眨了眨眼,故作委屈的说道:"可那药实在太苦了,臣妾每次喝完都要吃好几颗蜜饯才能压下去。" 李世民无奈道:“良药苦口利于病,此事没得商量。” “良药苦口吗?不见得吧。” 长孙皇后忍不住想起之前在楚天青那儿喝的淡黄色药汤,即便是自己手中的喷雾,也是带有一丝丝甜味。 “观音婢,你这话什么意思?” 李世民有些好奇:“难不成还有不苦的药?” 长孙皇后莞尔一笑,随后对李世民说起了自己今天所遇到的奇事。 半盏茶后,李世民猛然起身。 “什么!你的气疾又犯了!?” 李世民赶忙抓住长孙皇后的手:“现在可还有不适!?太医!快传太医!” “二郎。” 长孙皇后赶忙制止道:“臣妾无碍,是那位楚公子用奇药救了臣妾。" “奇药?” 李世民眉头紧皱:“世间会有如此立竿见影的奇药?” 长孙皇后从袖中取出那支金属气雾剂:"就是此物,此物一吸便通,比太医院的方子灵验多了。” 李世民接过气雾剂,指腹摩挲过瓶身上凹凸的纹路。他翻来覆去地查看,却辨不出这精巧器物究竟是何材质所制。更奇怪的是,瓶身上那些细小如蚁的文字,竟是他从未见过的字体。 “他可曾告诉你此药的配方?” 长孙皇后摇了摇头:“那楚公子说此药乃祖传秘方,不便外泄,不过臣妾跟他接触这半晌,倒觉得此人并非什么恶徒,不仅设铺施药,而且分文不取,倒有几分少见的医者人心。” “不会那么简单。” 李世民哼笑一声:“观音婢,你太容易轻信他人了。" 他声音低沉,指节不自觉地收紧:"这世间哪有无缘无故的好意?" "来人!" 他沉声唤道,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传辅机即刻进宫!" 长孙皇后心头一跳:"陛下这是要......" 李世民将气雾剂收入袖中,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朕倒要看看,这位''医者仁心''的楚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还有,观音婢,这药先在朕这保留一晚,让太医们分析一下这里面的成......" 李世民话音未落,突然身形一晃,扶额踉跄了几步。 长孙皇后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的手臂:"陛下,可是又头痛了?" "嗯..." 李世民闭目皱眉,指节用力按压着太阳穴,声音里透着疲惫:"近几日,这头痛愈发频繁了。" "太医开的药..." "无用。" 李世民苦笑摇头。 "那些苦汤药,喝下去反倒更昏沉。" 他忽然睁开眼,目光落在案几上的气雾剂上,若有所思。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长孙无忌匆匆赶来,却在门槛处猛地停住。他看见天子倚在皇后肩头,素来威严的面容此刻竟显出几分罕见的脆弱。 “兄长来了。”长孙皇后轻声提醒。 李世民强撑着直起身子。 陛下?"长孙无忌担忧地上前。 "无妨。" 李世民摆摆手,正色道:"你即刻派人去陶柳村,去探查村中一个姓楚的大夫,朕要知道他的所有底细,从何处来,师承何人,平日与什么人来往." "陛下是怀疑..."长孙无忌试探着问道。 "据皇后所言,此人医术迥异常人,用药更是闻所未闻。" 李世民手指轻叩案几,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朕怀疑他并非我大唐人士。况且..." 他看了眼那支气雾剂:"皇后所用之药,朕必须查清来历才能放心。" “好,臣这就安排最得力的探子前去。、”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随后领命离去。 “观音婢。” 李世民又道:“明日,你和朕再去一趟陶柳村,朕要当面看看他究竟是什么人。” 一夜无话。 ...... 第5章 楚公子救命啊! 额...... 不。 一夜有话。 治疗长孙皇后获得的丰厚系统积分,让楚天青当晚就兑换了一套太阳能发电系统。 虽然现在诊所还只是初级阶段,但他已经在规划未来的蓝图——呼吸机、x光机、生化分析仪,这些现代医疗设备早晚都能搬进这间大唐诊所。 因此,整整一宿,楚天青都在跟那堆太阳能板较劲,一晚上斥爹骂娘的话更是没有少说。 毕竟物理这么多年没有在学过.....现在基本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光是正负极就接错了三次。 第一次接反时,储能电池发出刺耳的警报声,迸溅的火星擦着他耳边飞过,烧焦的发丝散发着焦糊味; 第二次失误,整面墙的药柜都在电流震荡中簌簌作响,后脑勺重重磕在药碾上,疼得他眼前直冒金星。 第三次连接时,诊所里突然传出一声怒吼,紧接着是木头断裂的脆响。 打更的更夫更是吓得差点敲锣,从门缝里瞥见幽蓝的电弧,还以为撞见了什么精怪。 幸亏楚天青及时说自己这是在研制新药,这才不至于被更夫的黑狗血泼一身。 直到东方泛白,这套太阳能系统才终于组装完毕。 晨雾中,光伏板泛着冷冽的光芒,照得楚天青那张沾满油汗的脸活像个刚从炼丹炉里爬出来的道童。 紧接着,他又兑换了两盏台灯。这下终于不用再忍受蜡烛的烟熏火燎了——那些烟雾不仅会干扰精密仪器,对呼吸道疾病患者更是雪上加霜。 作为现代医生,他太清楚一个无烟环境对医疗场所的重要性。 不过楚天青也知道,这些东西不能随意暴露在外人面前,毕竟像这种封建社会,你的东西.....不一定就是属于你的。 财不外露的道理,在哪个时代都符合。 搞定一切,楚天青这才心满意足的伸了个懒腰,洗漱完后,便回屋补觉。 ....... 晨光微熹,长安城的朱雀大街上还笼罩着一层薄雾。 一队轻装简从的车马悄然驶出玄武门,马蹄包裹着软布,踏在青石板上只发出沉闷的声响。 长孙无忌汇报着一晚上的调查结果,李世民听后微微沉吟片刻后道。 “也就是说,这楚天青并非外族,而是我大唐子民?” “臣调查的结果是这样。” 长孙无忌递上一卷竹简:"其父楚怀仁乃前朝药商,在长安西市颇有声名,专营西域奇药。大业末年动乱时,药铺遭劫,夫妇二人为护祖传药谱葬身火海,当时楚天青年仅七岁,被老家仆救出后隐居陶柳村,至今未离。" 李世民点头道:"如此说来,这楚天青倒是个身世清白之人。” 长孙皇后闻言,轻抚袖中的气雾剂:"那些稀奇药材,许是家传之物?" 李世民若有所思地点头,指尖轻叩窗棂:"可查实他与外族有无往来?" "臣走访全村,无人见其与异族接触。"长孙无忌补充道:"倒是常有施药济贫之举,村民多受其惠。" 李世民神色稍霁,握了握长孙皇后的手:"如此,朕便放心了。” “陛下!” 就在这时,前方开路的程咬金策马靠近御辇:“前面就是陶柳村了。” “知节,你倒是辛苦了。” 李世民掀开车帘,看着一脸憔悴的程咬金道:“你大病还未愈,理应在家休息,却是和朕来着穷乡僻壤,实在不该。” 程咬金咧嘴一笑,露出几分往日的豪气:“陛下,不过是风寒而已,对俺实在算不得什么大病,更何况俺听辅机说这陶柳村出了个神医,连皇后娘娘的气疾都能治,所以俺这次请缨,一来是保护陛下和娘娘的安全,二来嘛....嘿嘿。” 程咬金憨笑一声道:“俺也想让这神医看看,毕竟这风寒虽然不是什么大病,但也着实难受。” “哈哈。” 李世民忍不住笑道:"你这夯货,倒是打得好算盘!行,那咱们就一同前往。" 说着,李世民起身下车,在长孙皇后的指引下来到楚天青门外。 程咬金正要上前叩门,就在此时,拐角处冲出几道人影,他本能地将李世民护在身后,手已按在刀柄上,待看清不过是几个抱着孩童的村民,这才松了口气。 “楚公子!楚公子救命啊!” 那几人从众人身旁飞奔而过,对着院门就是一阵急促的拍打。 李世民定睛看去,只见那孩童已然昏迷,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出胸膛起伏。 "看来是急症。"李世民轻声道,"知节,不必如此紧张。" 话音未落,院门"吱呀"一声开启。沈灵儿披着外衣快步走出,见到来人不禁一怔:"王老伯,这是......" "沈姑娘!快救救小柱子吧!怎么叫都没反应啊!"王老伯急得满头大汗,身后的儿子儿媳也是满脸焦灼。 沈灵儿见状不敢耽搁,连忙将王老伯让进屋内,自己则快步走向正房去唤楚天青。 李世民等人也跟着王老伯进了屋,虽然他知道楚天青并非异族,但对他所谓的医术还是有所怀疑,正好,借此机会,他也想看看这楚公子究竟有几分本事。 没一会儿,李世民就发现一个相貌英俊的青年从内堂走出。 看到楚天青的样子,李世民也是微微一怔,虽然长孙皇后曾说过这位神医年纪尚轻,但眼前之人......未免年轻得过分了。 看那模样不过二十出头,虽然面容清秀俊逸,但如此年轻的年纪,医术造诣当真能有多深? 李世民暗自思忖,目光中闪过一丝疑虑。 王老伯一家人看到楚天青,赶忙下跪磕头。 “楚公子!快救救小柱子吧!” 楚天青一个箭步走上去:“王老伯,你们先起.....” 话还没说完,楚天青便发现小柱子已然面色青紫,嘴唇却泛着诡异的樱桃红色,孩子呼吸微弱,四肢软绵绵地耷拉着。 楚天青迅速掰开孩子的眼皮查看瞳孔——已经出现散大迹象。 ...... 第6章 一氧化碳中毒 "快把孩子平放在石桌上!" 楚天青一个箭步冲到院中,衣袖一挥便将石桌上的杂物扫落。王老伯慌忙将小柱子平放上去,楚天青则是拿出听诊器放到孩子的胸口。 "这是什么诊法?"李世民眉头紧锁,目光如炬地盯着那个银光闪闪的奇怪物件。 两端以软管相连,一端贴在孩子心口,一端置于自己耳畔。 他南征北战数十载,见过西域巫医的铜镜问诊,也见过岭南苗医的虫蛊探病,却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诊具。 李世民目光灼灼地盯着楚天青的一举一动,只见楚天青神色专注,时而移动听诊器的位置,时而凝神静听,眉宇间的神色愈发凝重。 这般奇特的诊病方式,究竟暗藏何等玄机? 楚天青全神贯注地移动着听诊器,眉间的皱纹越来越深。听筒里传来的心跳声杂乱微弱,还夹杂着细微的湿啰音。 "是不是在屋子里烧炭了?"他突然抬头问道。 "没...没有..."王老伯下意识否认,随即像是想起什么,支支吾吾道:"就是...小柱子昨晚说冷,就在灶台边睡了一夜..." "灶台?!" 楚天青脸色骤变,声音陡然提高:"那不是更危险吗?小柱子这是一氧化碳中毒了!" "什么毒?"程咬金瞪圆了眼睛,一把拽住身旁长孙无忌的衣袖:"辅机老弟,你可听清楚大夫说的什么毒?" 长孙无忌眉头紧锁,轻轻摇头:"闻所未闻......” “什么,中毒!?有人给我孙子下毒!!?” 王老伯浑身一颤,先是愣在原地,继而突然暴跳如雷:"哪个天杀的敢害我孙子!老头子我跟他拼了!” "爹!一定是隔壁的徐婆娘!" 王老伯的儿媳双眼通红,咬牙切齿道:"她家没生儿子,见不得咱们小柱子好!所以就下毒害小柱子!" “这个徐婆娘!” 王老伯的儿子一脸杀意,起身就要去找徐婆娘拼命! “回来!!” 楚天青怒喝一声道。 “没人给小柱子下毒!!” 楚天青看向王老伯:"昨夜灶膛里的火是不是半明不灭?是不是冒着青烟?" 王老伯闻言,突然一拍大腿:"是了是了!老朽还特意多添了柴火..." “这就对了。” 楚天青叹道:“小柱子是木柴的废气吸多了,所以才昏迷不醒。” “原来是''炉火闭气''之症!” 李世民恍然,随后看向石桌上的小柱子,不免摇头叹道:”唉~这孩子怕是悬了。” “此症虽非剧毒,却最耗人的气血,寻常人家遇上,只能抬到风口处灌姜汤,若能熬过三个时辰方可活命,可这孩童从昨晚到如今.....怕是回天乏术了。” 程咬金点头道:“咱军营里早有规矩,冬夜宁可裹三层狐裘,也不许在帐内生火,之前就有三个新兵贪暖在帐内生炭,第二日被发现时,人都硬了。” “这楚公子也是,炉火闭气就说炉火闭气,叫什么一氧化碳。” 再看楚天青。寻思了片刻后对沈灵儿说道:“我去内堂拿点儿药,你先给小柱子清除一下口腔中的异物和分泌物,别堵塞了气道。” 沈灵儿点头应下,楚天青则赶忙去往里屋,翻看着系统中有没有什么能够治疗一氧化碳中毒的药物。 一般来讲,高压氧舱治是一氧化碳中毒的特效方法,但先不说那机器自己现在没有多么多积分兑换,就算兑换的了,也没有足够的电力让他顺利运行。 就那太阳能发电组,最多也就能开启个冰箱什么,对于大型的医疗机器,那肯定是不够用。 略微扫了扫商城里的货物,楚天青最终兑换了一个鼻导管吸氧机、20%的甘露醇快速静脉滴注、还有几盒呋塞米、地塞米松和维生素c、维生素b族等药物,以促进脑细胞的代谢和功能恢复,轻脑水肿,降低颅内压。 拿着这些药品,楚天青快步来到院子,动作麻利地将鼻氧管轻轻插入小柱子鼻腔,调整好氧气流量。 那精巧的塑料装置在晨光下泛着微光,引得李世民不禁凑近细看。 "此物......" 李世民刚欲发问,却见楚天青已取出一个透明囊袋,将针头精准刺入孩子臂弯处的静脉。 “这.....” 李世民皱眉道:“针灸能治疗炉火闭气?” 楚天青专注于救治小柱子,并未过多留意身旁李世民的询问。 他动作娴熟地调整着鼻氧管的位置,头也不抬地说道:"这位先生请让一让,别挡住光线。" 李世民闻言一怔,随即无奈的退后半步,程咬金见状正要开口,却被长孙无忌一个眼色制止。 楚天青这才抬头瞥了一眼,见是个气度不凡的中年文士,随口答道:"家传手段,劳烦递一下那个蓝色药瓶。" 他手指向药箱,李世民也是不由的轻笑一声,亲自将药瓶递过:"这孩童中的毒,小兄弟似乎颇有应对之法?" "嗯。"楚天青专注地配着药:"这叫一氧化碳中毒,关键要尽快供氧解毒。" 说着将配好的药液吸入针管,在阳光下检查有无气泡。 程咬金实在忍不住:"你这后生好生无礼!可知....." "知节。"李世民轻轻摆手,饶有兴趣地看着楚天青操作:"小兄弟用的这些器具,倒是前所未见。" 楚天青这才注意到几人衣着华贵,但手上注射动作未停:"家里传下来的医疗器械罢了,这位老爷若是感兴趣,改日可以细说。现在救人要紧。" 闻言,李世民暗自点头,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不多时,楚天青做完相应的救治手段,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 见状,王老伯忙问道:“楚公子,小柱子有没有事?什么时候能醒?” “性命暂且无虞,只是......” “只是什么?” 楚天青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神色凝重道:"只是中毒时间较长,脑部可能受损,即便醒来恐怕......” 第7章 世上只有一种病 楚天青本想说,即便醒来恐怕也会有永久性的智力障碍、肢体瘫痪,甚至植物人状态等等后遗症。 但看着众人希冀的神色,楚天青也不忍如实告知,犹豫了片刻后道。 “恐怕也会有记忆减退、神智混乱等症状。” 王老伯闻言,老泪纵横:"都是我的错啊!若不是我....." 王老伯的儿子红着眼眶扶住老父,声音哽咽:"爹,楚大夫医术高明,小柱子能捡回这条命已是万幸。咱们...咱们慢慢将养就是。" 楚天青看着这一家子悲喜交加的模样,心中不忍,将从商城里兑换的后续药品递给他们:“孩子年纪小,恢复力强,好生调养,未必......不能痊愈。” “谢楚公子,这诊金。” 楚天青摆了摆手道:“不用给钱了,小柱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平日里没少给他治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就当我这个长辈尽份心意。而且,这孩子遭了这么大的罪,你们家里也不容易,就别在这上面费心思了,倒不如回去买几个鸡蛋,让他好好补补。” 说完,楚天青告诉他们如何拔针的事宜,便让他们先行回家,毕竟这天寒地冻的,一直在外面也不好。 【叮!救治一氧化碳中毒患者,积分+200。】 200? 楚天青眉头微皱,不由的摇了摇头道。 “看来,小柱子的确会有后遗症啊。” “楚公子可是隐瞒了些许病情?” 楚天青抬头,发现李世民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方才见楚天青欲言又止,李世民便知道那孩子的病情肯定要比楚天青说的严重。 楚天青打量了眼对方的衣着。 见其腰间松松系着一块和田羊脂玉佩,螭龙纹浮雕在玉色里若隐若现,配着玄色丝绦,坠着的鎏金香囊镂空刻着万字不到头纹,行时溢出淡淡龙涎香。 头上以一支紫檀木簪束发,却难掩鬓边隐约可见的赤金缠丝。 那是龙纹束发冠留下的压痕。 这等衣着显贵的做派,楚天青在陶柳村是头一遭见到,想必应该是长安城的达官显贵。 在往李世民身后看,楚天青看到了昨日前来问诊的长孙皇后正在对自己颔首微笑,顿时心中明白。 这是过来送诊金了。 念及此处,楚天青倒也没有隐瞒,叹了口气道。 “先生所言不错,小柱子的病情很重,最坏的情况很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植物人?” 程咬金上前一步,好奇的问道:“那到底是植物还是人啊?难不成那孩子要成精了?” 听到这话,楚天青不免有些无语,连忙摆手解释:"阁下误会了,所谓''植物人'',是指人虽然活着,但如同草木般无知无觉,既不能言语行动,也对外界毫无反应。" 李世民闻言眉头紧锁:"竟如此严重?可有医治之法?" “即便华佗再世,扁鹊重生,对此等重症也未必有十足把握。” 楚天青摇了摇头,毕竟植物人在后世想要唤醒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植物人的形成原因众多,包括严重的颅脑外伤、脑血管意外、缺氧性脑损伤、脑部感染等。不同病因对大脑造成的损伤程度和部位各不相同,这使得唤醒的难度因个体差异而有所不同。 而且古代又不像现代有吊命的医疗手段,即便人还活着,恐怕没几天也就饿死了。 “也不尽然吧。” 长孙无忌突然开口道:“对于长时间“昏迷不醒”的病人,医书中也有不少医治手段,就比如什么金针刺穴,药浴浸泡.....” “没错。” 楚天青打断道:“医书中的确有相关的治疗方法,但先不说其是否有效用,单说其过程,你觉得他们吃得消吗?” 楚天青瞥了长孙无忌一眼:“用金针刺穴,每日需三次,每次需精准刺入三十六大穴,深浅分寸丝毫不能有误。" "其次要配以药浴蒸熏,需用三十六味珍稀药材,文武火交替煎煮六个时辰,保持药汤恒温,每日浸泡两个时辰。" 李世民听得入神,不禁问道:"如此治疗,需持续多久?" "短则数月,长则数年。" 楚天青苦笑:"而且即便这般精心治疗,十个患者中也未必能醒一个,即便醒来,多半也会留下失语、瘫痪等后遗症。" “而那药材费用......一副药就要十贯钱。" 楚天青摇头:"普通农家,穷尽一生,怕是连一副药都买不起。" 程咬金挠头道:"乖乖,这比打仗还费钱啊!" "最难的还不是这些。" 楚天青继续道,"即便有足够的银钱,还需要专人日夜照料,每两个时辰就要翻身拍背,防止生褥疮;每日要按摩四肢,防止肌肉萎缩......" “就拿小柱子来说,这孩子若真成了植物人,怕是全家人都要围着转,数年如一日,看不到半点希望......” 院内一时寂静,李世民也是啧啧不已。 “若是如此,这活着比死了还要折磨人。” “是啊~” 楚天青微微叹了口气,不由得想到前世医院里那些因钱给家人拔管的事情,这让他不由得无奈道。 “其实这世上其实就一种病,穷病。” 李世民闻言神色一凛:“这是点我呢?” 随即他向门外喊道:“抬进来。” 四名侍卫随即抬着一个大箱子走进院中,为首一人打开箱子,顿时黄光晃眼,整整齐齐的铜钱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少说也得几百贯。 “楚公子,这是昨日内子的诊金,两百贯。” “我艹!” 楚天青惊呆了。 他直愣愣的盯着箱子里的铜钱,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有人估算过,认为唐代一文钱的购买力相当于现在人民币的3毛钱,1000文铜钱是一贯,那么一贯钱就是300元,那么二百贯就是6万元! 但是! 钱不是这么算滴! 之前楚天青也是忽略了一点。 钱的价值是要看当时朝代的购买力的! ...... 第8章 血压一百八 就比如现在的贞观年间。 一斗米只卖五文钱,那么一贯那就是可以买两百斗米,十斗则为一石,那就是二十石。 同样一石约为59公斤。 以今天一般大米的进货价2元一斤计算,一贯铜钱相当于人民币4130元的购买力,那么两百贯就相当于...... 826000元人民币。 楚天青哑然,就一个吸入剂,自己就挣了八十万? “那个,系统啊。” 楚天青问道:“古代的钱能换积分不?” 【金子可以,银子,铜钱不要。】 “为啥?” 【纯度太低,成色太杂,有的掺铜,有的掺铅,检测起来太麻烦,最重要的是这些不是硬通货。】 “这样啊。” 楚天青寻摸道:“那看来日后得多换点儿金子了。” 眼看楚天青没反应,李世民见楚天青一时愣神,不由皱眉道:"楚公子可是觉得这些钱不够?" "啊?"楚天青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拱手道:"足够,足够了。" "那就好。" 李世民满意地点头,挥手示意侍卫将钱箱抬进内屋。 看着侍卫们费劲巴力的样子,楚天青也是恍然。 两百贯铜钱怎么也得七八百公斤。 该说不说的,这侍卫们力气不小啊。 待侍卫退下后,他轻抚额头道:"楚公子,朕...我近日总觉得头晕头痛,虽服了几副药却不见好转。此次前来,也想请公子诊治一番。" "好说。"楚天青转身引路,"请随我进屋详诊。" 众人随他进入内室,楚天青示意李世民做到桌前,随后拿过桌上的血压仪,对李世民说道。 “把袖子提上去,然后把胳膊伸过来。” “楚公子,这是要做什么?” 李世民很是好奇,毕竟若是把脉的话只需手腕即可,为何还要将大臂也露出来? 虽然心中有怀疑,但李世民还是照做了。 就见楚天青将袖带绑在李世民的胳膊上,随后嘱咐道。 “接下来,你不要说话,放松心情就行。” 本来李世民心情挺放松的,但听到楚天青的这句话,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紧张了起来,拳头也不由自主的握紧。 “啪!” 楚天青突然打了一下李世民握紧的拳头。 “不要握拳,自然舒展。” 李世民愣了愣。 呀呵! 敢打自己! 朕多少年没被别人打过了! 一旁的长孙无忌和程咬金也是怔了一下,二人对视一眼,心中叹道。 “这年轻人!” “胆子真大!” 一切准备完成,楚天青开始给李世民测血压。 只见袖带开始鼓起,李世民突然惊呼道。 “这......这.....” “这东西在挤我的胳膊!” 李世民本能地想要抽出胳膊,但楚天青却是喝道。 “别乱动,这叫血压,测的是血脉里的劲儿。” 楚天青的手稳稳按住李世民欲抽出的胳膊,另一只手还在熟练地操控着气囊,袖带愈发紧绷。 李世民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惊愕。 堂堂帝王何曾受过这般“折腾”。 长孙无忌和程咬金则如临大敌,手按刀柄的指节因紧张而泛白,关节处青筋暴起。 他们死死地盯着楚天青的一举一动,目光中满是警惕与怀疑。 在他们的认知里,行医该是正襟危坐,焚香净手,以脉枕搭脉,哪有这般像摆弄奇巧机关的。 几十秒后,袖带渐渐泄了气,压力缓缓消散,李世民紧绷的胳膊也终于恢复了轻松。 他揉了揉有些发僵的手臂,目光迫不及待地投向楚天青,想要从对方口中得知自己身体的状况。 “楚公子,我这个血......压,可正常?” 楚天青看着血压计上的刻度,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高压一百八十六,低压九十八。” “老哥,你这血压可是有点儿高啊。” 室内顿时一片寂静,随即长孙皇后很是担忧的问道:"楚公子,何为血压高?" 楚天青解释道。 “正常的血压数值,高压应该在一百二十以下,最多放宽到一百三,低压最好在八十以下,你现在的血压明显超出了正常范围一大截,必须得赶忙降下来!” 听到这话,李世民赶忙探过头去,想看看这血压的显示。 但上面的一水儿阿拉伯数字带字母的刻度,却是让他看了个寂寞。 “楚公子,你这东西的刻度.....” “哦,这......这是.....”楚天青借口道:“这是我父亲当年跟天竺药商做生意时,学到的异国文字,因为这种文字便于记录,所以才会用于这些仪器上。” “打个比方。” 楚天青将血压仪转过来道:“你看啊,你的高压是186,如果用这种数字,三笔就能写完,若是用咱们大唐的字,先不说字数增加了,单单缩小到这种程度,怕是看两眼眼就瞎了。” 李世民顺着楚天青所指的方向看去,目光落在那小巧的刻度盘上,想象着若用大唐的数字来标注,确实会显得繁琐且不易辨识。 他微微颔首,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原来如此,这外国文字竟有这般妙处,辅机,你快将这外国文字记录下来,等我们回去好好研究研究。” 程咬金在一旁挠头:"乖乖,这弯弯曲曲的,跟蚯蚓爬似的......" 长孙无忌连忙取出纸笔,小心翼翼地临摹着血压计上的数字,但除了186这三个数字外,其他的......他不认识。 刚要开口询问,楚天青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指了指一旁的沈灵儿道。 “找她吧,这些东西我都教给她了。” “这......” 长孙无忌看了眼沈灵儿,心中有些不愿。 自己堂堂宰相,竟然要向一个乡野女子请教问题,这事儿要是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啊。 但君命难违,他瞥了一眼李世民,见其微微颔首示意,只得微微欠身,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既如此,还望沈姑娘不吝赐教。” 沈灵儿愣了一下,她偷瞄了眼身着织金锦袍的长孙无忌,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被人这等贵人当作“先生”。 她不由自主的往楚天青身边凑了凑,低声道:“公子,我怕讲不好。” 楚天青笑着轻拍她后背。 “放心,把教阿牛算数那套拿出来就行,你现在都能解方程了,只是教认字肯定没问题的。” “教认字?” 长孙无忌嘴角抽了抽,自己身为当朝宰相,竟要被当作蒙童教“认字”? 他下意识摩挲着腰间玉带,余光瞥见李世民饶有兴致地抚须,眼中分明带着几分促狭的笑意。 唉~ 长孙无忌无奈的叹了口气。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沈灵儿也是耳尖通红,鼓足勇气看向长孙无忌,轻声道:“贵人这边请。” ...... 第9章 那就等死吧 “楚公子!” 长孙皇后在一旁催促道:“你还没告之这血压究竟是何意思!” 李世民也是反应过来,刚刚他也被这异国文字搞的有些吃惊,以至于忘了自己血压这回事儿,此时他微微坐正身子,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目光专注地看着楚天青。 楚天青抿了抿嘴,思索着该如何用通俗易懂的方式解释。 他轻轻敲了敲桌上的血压计,说道:“老哥,人体内是有血管的,这血管......你可以理解成是我们常说的脉,而心脏就像一个不停工作的水泵,它把血液泵到这些脉里,让血液在全身流动。” “而血压呢,就是血液在脉里流动时对脉壁产生的压力。” “当你血压偏高,就好比是脉里的压力太大了,超过了正常范围。” “这就像水渠里的水,如果水压太大,水渠的壁就容易出问题,时间长了,身体里的这些脉也会受到损伤,还会给心脏、脑袋、肾脏这些重要的地方带来不好的影响,可能会引发一些病症,像头晕、心慌,视物模糊、肢体麻木......” 心慌!恶心!肢体麻木...... 李世民大骇,自己的确有这种症状! 他忍不住看了眼楚天青,如果说之前他对楚天青的医术还有所怀疑的话,那此时他已经完全相信,面前这个年轻人就是神医! 毕竟之前自己只告诉了他有时会头晕头痛,但肢体麻木,视物模糊这些症状却是未曾透露! 但楚天青却是一下子就说了出来,如此医术,不是神医又是什么呢! 想到这儿,李世民忙问。 “那楚公子,我这情况算严重吗?” “比较严重。” 楚天青指着血压仪上的刻度道:“这高血压分为三级。” “收缩压一百四到一百五十九,或者舒张压九十到九十九,这阶段属于一级高血压,这个阶段算是情况比较好的,只需要调整生活方式,自主痊愈的几率非常高。” “但你现在的血压是186,低压也在100附近,已经到了三级高血压的标准,也就是重度高血压。” 听到‘重度’二字,身旁的长孙皇后忍不住握紧拳头,颤声问道。 “那......那会有什么后果?” “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楚天青正色道:“重度高血压若不加控制,首当其冲便是心脉受损,这就像常年以粗绳捆紧的竹筒,内里压力过大,便会爆裂,还有可能会突发心悸胸痛,甚至心脉骤停……” 他目光扫过长孙皇后骤然失色的脸,放缓语气:“前隋有位尚书令,便是夜间胸闷气促,天明时已不能言语。” 见李世民眉峰微蹙,他又抬手虚画:“脑血管亦如悬于头顶的冰凌,当血压骤升,脑内细血管或破裂出血,或堵塞成栓,轻者半身麻木、口眼歪斜,重者中风瘫痪,卧床难起。” 听到这话,长孙皇后已然是吓得脸色苍白,忍不住用力握紧李世民的手,但却发现,李世民宽厚的手掌中已尽是汗水。 虽然听不懂"心脑血管"这些陌生词汇,但"心脉骤停""中风瘫痪"这些字眼已足够骇人。 "那......"李世民喉结滚动,艰涩地问道,"可有医治之法?" "当然!"楚天青展颜一笑,转身从药柜取出两盒美托洛尔递过去,"每日两次,每次一片。" 李世民接过药盒,揭开后发现里面整齐排列着三列小巧的白色药片。 他面露诧异:"这药丸如此细小,真能治我的头痛之症?" 楚天青道:“虽其形小,却能舒缓心脉,降低血压,使气血运行归于平稳。, “而且此药见效甚快,倘若你现在吃,明日一早便能下降十几甚至二十多。” 听着楚天青的话,再看看手里的药品,李世民思索片刻后,从中取出一片,刚要塞进嘴里,程咬金突然道在耳旁低声道 “陛下,要不要先让太医......” "不必。" 李世民摇了摇头,耳语道:“之前观音婢那药,太医院的就因看不到成分,也分析不出个结果来,如今此物也是这样,又如何能测得出,而且朕又没有暴露身份,他于情于理也没道理害我。” 说罢,李世民将药塞进嘴里。 嘎吱一声,药片被咬的粉碎。 ‘唔!’ 李世民面露苦涩,强忍着不适将药粉咽了下去,随即赶忙找程咬金要水壶,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嘴里的苦味才消散。 看着李世民这番操作,楚天青整个人都懵逼了。 “我去~~” “干嚼啊?” “啧啧!” “是个狼灭!!” "咳咳...楚公子..."李世民擦了擦嘴角,苦笑道:"你这药丸着实厉害,比那汤药还要苦上三分。" “大哥,你直接用水送下去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嚼碎再咽下去?” “啊?” 李世民愣了愣:“这......嚼碎了药效不是会更好吗?” “不不不!” “这种药物做成这样是有原因的,掰开吃会造成药物浓度的变化,影响药效是小,没准儿还会引发其他病症,甚至中毒也不无可能。” 楚天青无奈道:“幸亏我给你的不是缓释片,不然,恐怕你一会儿就得躺这儿了。” “这样啊。”李世民老脸一红,有些尴尬的干笑一下。 “楚公子。” 长孙皇后还是有些担忧的问道:“吃了这药就没事儿了吗?” 楚天青摇头道。 “这只是第一步。血压可不是一朝一夕能降下来的,您得把身子当成块荒地,慢慢犁、细细养。” 说着,他撕下一张纸,边写边道。 “晨起喝碗芹菜粥,去去肝火,午时晒一刻钟太阳,补补阳气,申时得空就踮脚搓耳,每天抽空做做运动,最好按照半个时辰来。” “对了,切记,不要吃的太油腻。” 李世民盯着纸上的“作息表”,玄甲军阵图都没这般难懂。 “楚公子。” 他指着“亥时前安寝”的字样:“若是有事缠身,睡不了这么早怎么办?” 毕竟自己每日接到的奏折不计其数,子时能睡就已经算不错了。 “怎么办?” “那就等死呗,还能怎么办?” 楚天青没好气的呛了他一句。 ...... 第10章 大胆!竟敢轻薄于我 作为医生,楚天青不怕病人有病,怕的是病人不听医嘱。 本来按照医嘱病情能够减轻,他非得跟你对着干,完事儿等病情严重了回头指责你医术不精。 这种事儿,前世在医院中可是没少上演。 李世民也是被这话怼懵了。 普天之下,除了自己老爹,怕是没有第二个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了。 “二郎,就听楚公子的话吧。” 长孙皇后在一旁开解道:“无论如何,你的身子才是最重要的,等回去我让御......后厨做些清粥小菜,争取这两天就把血压降下去。” 说着,长孙皇后转身看向楚天青,指着桌上的血压仪道。 “楚公子,此物能卖给我吗?” “拿走!免费送你们了。” 楚天青大手一挥,显得很是阔绰,毕竟这玩意儿花不了几个积分,自己一会儿再兑一个就好,但面前这些人可都是自己的财神爷啊,能满足的地方还是要尽量满足一下的。 楚天青正给长孙皇后教授着血压仪的用法。 李世民却是突然想到了程咬金,随即转头道:“知节,你不是也要找楚公子看病吗,来,你坐下。” 说着李世民站起身把座位让给程咬金。 看着面前这个五大三粗的黑汉子,楚天青问道。 “这位老哥又有什么不舒服?” “嗨,也没别的大事儿。”程咬金很是无所谓的说道:“就是这几日得了风寒,虽然吃了些药,但是一直不见好,楚公子,你给我看看有没有什么立竿见影的法子?” 闻言,楚天青笑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哪有什么立竿见影的妙方?" 他示意程咬金伸出舌头看了看舌苔:"风寒最忌急躁,需得静养调理才是。” 程咬金闻言顿时泄了气,转头对李世民抱怨道:"老爷您听听,这大夫说的跟那些郎中一个调调....." “来,把这东西放到腋下。” 程咬金回头,看到楚天青递给自己一个银光闪闪的奇怪物件,不由愣住了:"这...这是何物?" "这叫体温计,用来测量体温的,老哥你把它夹在腋下,过半盏茶取出来我看看。" 程咬金将信将疑地接过体温计,翻来覆去地打量:"这么个小玩意就能看病?比太医署那些银针可稀奇多了。" 趁着这个空闲的时间,李世民也是跟楚天青聊起了天。 "楚公子有这般经世之才,只困在这么个乡野之地怕是让明珠蒙尘了,何不入朝为官,当个太医院首席?到时,药材任你挑选,人力任你差遣,你那些独特的医术理论和治疗方法,也能得到更广泛的推广,拯救天下更多的百姓。” 李世民言辞恳切,眼中满是期许。 听到这话,楚天青差点没把口中的水喷出来。 他抹了把嘴,很是无奈的看向李世民。 “大哥,你开什么玩笑?还太医院首席?这是你上嘴唇砰下嘴唇就能当的?” 一旁的长孙皇后忙道。 “公子,你有所不知,我朝陛下,向来有爱才之心,只要是有真才实学的人,定能受到重用。” 楚天青撇了撇嘴。 “拉倒吧,且不说我这乡野郎中的身份能不能担得起这太医院首席的名号,就说那太医院里,一群自恃身份的所谓名医,能容得下我这用着他们听都没听过的法子治病的人?” “公子不必担忧。” 李世民摇头道。 “太医院本就是为救治天下百姓而设,若因循守旧,排斥新的医术理论,那便违背了其设立的初衷。公子的医术有目共睹,若能为太医院注入新的活力,定能让更多人受益。” “行了,老哥,您就别为我操心了。” 楚天青站起身,一边收拾着桌子,一边道。 “即便真是这样,那我也不想去,我一个人自由自在惯了,平时也是自由散漫,太医院规矩那么多,我要是一不注意,再冲撞了李世民,我这脑袋可不够砍的。” “大胆!” 程咬金顿时暴喝道。 “竟敢直呼当今陛下名讳!你该当何罪!” 楚天青猝不及防被程咬金这一嗓子的哆嗦了一下。 随后冲着李世民扬了扬眉:“看见了吧,就这我都有罪,更别说进宫了,没准儿到时候我白天入宫,晚上就得出殡。” “知节!不得无礼!” 李世民瞪了程咬金一眼,随后叹了口气道。 “既然如此,那在下也不好强迫。” “诶,这就对了,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儿。” 楚天青转头看向程咬金:“老哥,把体温计拿出来吧。” 程咬金将体温计取出交给楚天青,楚天青抬眼看了看,顿时愣了:"三十九度二?不是......老哥你都发高烧了还到处溜达?" 说着忍不住伸手去摸程咬金额头。 “你作甚!” 程咬金赶忙往后躲,一脸警惕的看着楚天青:“男男授受不亲!” “我擦?”楚天青也是愣了一下:“这观念这么早就有了吗?” 眼看程咬金不让自己摸额头,楚天青也不强求,随即起身伸出一个大拇指道。 “高烧三十九度,还能一副活蹦乱跳的样子,老哥,你这体质真是这个。” “那是!” 程咬金洋洋自得:"咱这身子骨,当年得风寒,在战场上还能连斩十八个突厥蛮子呢......唉?你干嘛去?" 程咬金正诉说着自己的光辉历史,却见楚天青却是去了后堂。 但不多时,又见楚天青拿着注射器走了出来,说道。 “体质再好,也不能不管不顾,高烧如果长时间不退很容易发展成心肌炎,对脑子也有不小的影响,来,趴床上。” “干嘛?” “打针。” “哦。” 程咬金乖乖的趴在床上,以为楚天青说的打针就是太医们常用的银针。 但不曾想下一秒,他就感觉自己的裤子被人往下扒了扒。 “淦!” 程咬金猛地窜了起来,一脸惊恐的看向楚天青。 “大......大胆!竟敢轻薄于我!” ...... 第11章 鸡兔同笼 “刚刚我就怀疑你有龙阳之好,现在看来确实如此!你你你,离我远点儿!” 李世民也是满脸的诧异的看向楚天青,喃喃道。 “这好好一个俊俏后生,怎么会喜欢男人呢?” 长孙皇后则是一脸的惋惜,轻声道:“本来臣妾还想给楚公子找个夫人,现在看来......唉.....” 再看楚天青,此时正举着注射器,一脸无辜:"你们干嘛?打屁股针啊?退烧最快的方法。" “胡扯!” 程咬金怒道:“什么针需要往屁股上打!屁股上有穴位吗!” "这不一样啊!"楚天青急得直挠头:"针灸是扎穴位,我这是注射药物,你看这针头,必须确保扎进肌肉层才行..." "那...那为啥不打胳膊?" "臀部肌肉更厚,吸收更好。” 楚天青无奈道:"要不这样,您自己把裤腰往下拉一点,露出注射部位就行,我保证只碰消毒棉签。" 李世民此时也是反应过来,强忍笑意,拍了拍程咬金的肩膀:"知节啊,朕...真觉得楚大夫说得在理。你当年在战场上光膀子杀敌都不怕,现在倒害起羞来了?" 程咬金支支吾吾:"那...那能一样吗..." 闻言,长孙皇后抿嘴轻笑,体贴地转过身去:"我去前堂等候。" 程咬金仍是一脸戒备,死死攥着裤腰带。 李世民不免笑道:“好了,知节,我在旁边看着,保证楚公子不会对你有什么过分的举动,你就安心吧。” “是,露屁股的不是你,你肯定安心啊。”程咬金嘟囔了一句,但还是没法违抗君命,只能撅起翘臀,稍微的往下扯了扯裤子,露出一小半儿大黑屁股来。 看到程咬金这般娇羞的样子,楚天青也是忍不住想到一个问题。 “这老哥要是到成都.....算是萝莉呢?还是御姐呢?” 摇了摇头,楚天青把这无厘头的想法赶了出去,拿出酒精棉签开始给程咬金消毒。 棉签擦了两圈,程咬金的屁股明显白了好几度。 这让楚天青忍不住嫌弃的咧了咧嘴,心道:“虽然古人不是天天洗澡,但脏成这样...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 接连换了三个棉签,这才将将擦拭干净,程咬金也是有些受不了了,说道:“赶紧下手行不行!你这一圈儿又一圈儿的,越擦我越害怕!赶紧来个痛.....” “噗呲!” “啊!” 程咬金突然惊叫了一声,只感觉屁股上传来一阵刺痛,随着针头渐深,那种痛感也愈发强烈,他刚要破口大骂,却发现楚天青已经利落地完成了注射,正在用棉签按压针眼。 "完...完事了?" 楚天青忍着笑意点头:"您看,是不是比想象中快?" 程咬金摸着屁股上的棉球,小声嘀咕:"快倒是挺快,就不知道这效..." 话没说完,程咬金突然反应过来,急忙提上裤子,一张黑脸涨得通红。 李世民在一旁笑得直拍大腿:"知节啊知节,朕...真是今日才知你也有这般扭捏作态!" 长孙皇后也抿着嘴走进来:"怎么样,可好些了?" “那谁知道去。”程咬金一脸的羞愤,随后向楚天青问道:“这就算结束了?” “嗯。” 楚天青收拾着注射器:“结束了,不过老哥回去后要注意三点,第一针眼处今日别沾水,第二忌酒,第三忌辛辣。” “忌酒?” 程咬金皱眉道:“那我渴了怎么办?” “......” 楚天青颇为无语,深吸一口气道:“喝水。” 程咬金穿上裤子,一边绑着裤腰带一边嘟囔道:“那没滋没味的,喝着有什么劲。” “得,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要死我管不着!” 楚天青没有在理会程咬金,又从药柜取出几片药:"这是退烧药,晚上的时候服一片,事半功倍。" “哦。” 程咬金接过药片,摸着屁股一瘸一拐的走到一旁。 李世民无奈的笑了笑,随即对楚天青拱手道。 “今日公子诊病,实乃某之幸事,待某日后血压下降,自当回头拜谢。” 楚天青说道:“你能听进去就好,治病这事儿,三分靠治,七分靠养,只要坚持良好的生活习惯,身体肯定会越来越好。” “嗯,那么今日我等就不叨扰了。” 李世民拱了拱手,随即对旁边的长孙无忌道:“辅机......辅机!” 连喊两声,长孙无忌都没有回话,李世民不由的转头看去,发现长孙无忌此刻正低着头,认真聆听的沈灵儿的教导。 “嘿!” 程咬金见状,忍不住凑上前去:“不是,还真学上了?” “你别打岔!” 长孙无忌呵斥一句,随即忙向沈灵儿问道。 “沈姑娘,你的意思是如果把鸡的数量写成这个艾克斯,把兔子的数量写成外,就能算出鸡兔各有几只?” “没错。” 沈灵儿点了点头:“只要把他们带入到方程中,就能算出来。” “胡说八道!” 听到这话,一旁的程咬金很是不信。 “这种问题,即便是多年的账房先生也得拨着算盘算一阵子,你划拉几笔就能算出来?真若如此,那些账房先生岂不是都白吃饭了!” 沈灵儿被程咬金的气势吓住了,有些嗫诺的说道:“可......这真的可以啊!” “哼!” 程咬金哼笑道:“你要这样能算出来,那你这本事都能当太子太傅了!” “知节!” 长孙无忌制止道:“休要如此无礼,沈姑娘既敢如此说,想必是有真本事,不可轻慢。” 说完,长孙无忌对沈灵儿道:“还请沈姑娘给在下演示一二。” 沈灵儿嗯了一声,立刻拿起木炭笔,在地上快速写起来 “题目说一共有35个头,有94只脚。” “那么我们设鸡有x只,兔子有y只。” “那么x+y就等于35,这点您明白吧?” “明白。”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 沈灵儿继续写:“那因为每只鸡有两只脚,每只兔子有四只脚,那么根据我们刚刚说的乘法,就是2x+4y=94,这点也没问题吧?” “没问题。” 沈灵儿继续道:“那x是不是就等于35-y?” "等会儿!" 程咬金打住道:“为什么x就等于35-y?” (九章算术和现在的二元一次方程有本质的区别,其思停留在具体问题具体解法上,而非现代数学的形式化理论。) ...... 第12章 天青色等烟雨 “笨啊你!” 长孙无忌无奈道:“既然兔子的数量是y,那一共有三十五个头,用三十五减去y,不就是鸡,也就是x的数量吗!” “哦哦哦!” 程咬金恍然,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头道。 “懵住了懵住了。” 看到程咬金这般憨傻的样子,沈灵儿伸不出噗嗤笑出声,但看到程咬金那一脸墨色,沈灵儿又赶忙继续道。 “那么我们就继续带入到第二式。” “2x+4y=94,就可以写成2(35-y)+4y=94。” “根据我们刚刚讲过的括号内的乘法,就可以继续导出成:70-2y+4y=94。” “接着我们两边同时减去70,这样等式仍旧能够成立,那么就是:-2y+4y=24。” “继续下去就变成2y=24,那么我们就能知道:y=12,也就是兔子有十二只,那么鸡自然就有23只。” 沈灵儿说完,拍了拍手上的炭灰,有些紧张地看着程咬金和长孙无忌,问道:“这样解释,你们能明白吗?” 程咬金掰着手指头,一脸懵逼的说道。 “我这十个手指头也算不过来啊?” “辅机,你算出来了吗?她说的是真的假的?” “精彩!属实精彩!” 长孙无忌一脸的兴奋,看着沈灵儿如同看着一个稀世珍宝。 “沈姑娘,你这方程之法逻辑严密,解法精妙,实乃闻所未闻之奇术!以往我等处理此类问题,皆用繁琐之法,耗时耗力,今日得见此妙法,实是大开眼界!” “哦?辅机,此法当真如此有效?” 身后的李世民突然出声询问,他刚刚在后面也看了半天,但那些符号对他来说宛如天书,自是无法领会其中的奥妙。 “陛.....老爷!” 长孙无忌一时激动,差点说秃噜了嘴,急忙改口道。 “老爷,此法实属天人之才!” “以算学之法,将世间复杂的数量关系,巧妙地用符号与等式呈现,再经简单运算,便能得出精准结果。这不仅是算术之进步,更是思维之革新啊!” 眼看李世民并没有体会到其中精妙,长孙无忌又忙道。 “老爷,咱就拿行军打仗举例。” “比如计算粮草的分配,设不同兵种每日所需粮草量为未知数,根据总粮草量和行军天数列出方程,就能合理分配粮草,确保军队的后勤供应。” “再比如计算兵力部署,根据不同地形和敌军情况,设各据点所需兵力为未知数,通过方程求解,能制定出更严谨的兵力配置方案。” 听到这话,李世民不由的眼前一亮。 “若是如此,此法确实大有所为!” “辅机,你可学会了?” 闻言,长孙无忌有些尴尬道:“我方才听沈姑娘讲解了一番,略懂了些这方程之法的门道,但还未完全掌握。这方程之法新颖独特,我还需花些时间钻研琢磨,多做些练习,才能真正学会并熟练运用。不过我有信心,假以时日,定能掌握此妙法,只是日后怕是少不了前来叨扰沈姑娘了。” “嗯。” 李世民点了点头,也是不由的看向一旁的沈灵儿,心中对她的聪慧也颇为赞赏, “沈姑娘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见识,实在难得。” 沈灵儿脸颊一红,忙道。 “贵人谬赞了,奴婢这些微末之法都是楚公子闲暇时教授的,真要说聪慧,奴婢不如公子十之一二。” 李世民转头看向楚天青,微笑着说道,“看来楚公子不仅医术高超,教导徒弟也是一把好手。” 楚天青笑着摸了摸沈灵儿的头:“灵儿本就聪慧,学东西很快,我不过是稍加点拨罢了。” 这话楚天青倒是没有胡说,沈灵儿确实天资聪颖,但凡新学知识,只需寥寥数语便能参透精要。 这要是放到后世高低也是清北的苗子。 还是那种美女学霸。 李世民心中确实惊叹不已,这楚公子不但医术了得,竟连这算学也颇为精通,此子怕不是池中之物! 想到这点,李世民决定日后一定要常来此地,看看还能从他身上掏出些什么好东西来。 “好了。” 李世民突然开口道。 “今日叨扰楚公子许久,着实有些过意不去。” 说着,他朝长孙无忌伸了伸手,长孙无忌也是顿时明白,赶忙从袖中掏出一锭金子。 李世民将其放到桌上:“这算是学费,还请公子务必收下。”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好,今日天色已晚,我们就不多叨扰了” 李世民看了拱手道:“楚公子,今日多谢您慷慨相救,若非如此,恐怕在下还会被这头痛困扰,只是还未正式请教尊姓大名?” “天青。” 楚天青朗声道。 “天青色等烟雨的天青。” 这话说的李世民一愣,心中暗道。 “天青色......为什么要等烟雨?” 眼看李世民一脸疑惑的样子,楚天青也是恍然。 妈蛋! 记错朝代了。 天青色青花瓷最早是北宋出土的。 想到这儿,楚天青赶忙解释道:“就是天很青的意思。” “额.....好吧。” 李世民微微颔首,虽仍对那“天青色等烟雨”的说法有些不解,但也未再多追问。 “那老哥你贵姓啊?” “李,名......玄成。” “嚯,皇家姓氏啊!”楚天青打趣道:“老哥是不是跟皇上有亲戚?” 李世民笑道:“天下李姓何其多,只是凑巧罢了。"李世民捋须笑道,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楚天青一拍脑门:"也是啊!不过老哥这气度..." 他上下打量着李世民,"说真的,您要换上龙袍,还真有几分..." "楚公子慎言!"长孙皇后突然轻咳一声,眼中带着几分警示。 楚天青这才意识到失言,随即拍了拍自己的嘴。 李世民笑了笑,随即拱手道。 “那楚公子,咱们后会有期了。” “后会有期!” ...... 看着李世民等人离去的背影,楚天青撇了撇嘴道。 “想骗我?” “哼!” “穿着这么华贵,出手有这么大方?这能是寻常人家?” “八成就是皇亲国戚!” 【叮!治疗高血压病患,积分+2000】 【治疗病毒性感冒,积分+20】 系统适时传来结果,楚天青愣了愣。 2000? 高血压至于给这么多积分吗? 楚天青想不通。 “公子。” 沈灵儿来到身旁问道, “快晌午了,午饭想吃点儿什么?” “不用管我了。” 楚天青打了个哈欠。 “一晚上没睡好,我再去补个觉。” ...... 第13章 这玩意儿大唐应该用不到吧? 正午时刻,李世民一行人的马车缓缓行驶在返回皇宫的官道上。 车厢里,程咬金坐立不安地扭动着身子,时不时摸一下屁股上的针眼。 "知节啊,"李世民忍笑道,"你这般坐立不安,莫不是楚大夫的针法有什么问题?" 程咬金老脸一红:"陛下,您就别取笑老臣了,那小子下手忒狠,现在屁股还疼着呢!" 长孙皇后笑道:“你把人家一好好的公子说成有龙阳之好,人家要是报复也在情理之中。” “那也怪不得我啊,谁让他不打招呼就扒我裤子。” “好了好了。” 李世民摆了摆手,正色道:“说起来,这楚天青确实医术不凡。朕这头痛之症,太医院调理多年未见起色,他竟一眼就看出是什么高血压所致。” 长孙皇后点头附和:"更难得的是他那套''血压''之说,虽听着新奇,细想却颇有道理,陛下不妨让太医院也学学他这门医术?" 程咬金一听就急了:"别别别!陛下,那针扎屁股的法子可千万不能推广!太医院那帮老头子要是学会了,往后老臣有个头疼脑热的,还不得净挨扎了?" 李世民闻言朗声大笑,拍着程咬金的肩膀道:"知节啊知节,朕看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长孙皇后掩袖轻笑,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促狭:"程将军此言差矣,太医院若习得此术,往后将士们战场得病,岂不是多了一重保障?" “这倒也是。” 程咬金点了点头:“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治疗刀伤枪伤的法子。” “辅机。” 李世民看向一直低头思索的长孙无忌,忍不住问道。 “还在想那算学之法?” “嗯。” 长孙无忌点了点头,广袖下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珍藏的解题的手稿,沈灵儿以木炭笔在羊皮纸上疾书的模样犹在眼前,那些歪歪扭扭的符号竟能将《九章算术》的难题解得通透,着实令他仰慕不已。 “那沈姑娘以横竖符号代筹,又有这‘方程’之法,竟能省却七成算筹推演,此等巧思,怕是天下无人能及!陛下,若是将其招为女官,编入秘书省协理度支司,想必不出半载,户部积年的赋税错漏、漕运损耗之账,皆可厘清。” 闻言,李世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沈姑娘之才确实天下少有,若能将其招为女官,倒也未尝不可,只不过她既楚天青的学生,想必楚天青为其投入的心血颇多,恐怕不会那么轻易放人。” “这点臣倒觉得不是问题。” 长孙无忌道。 “自古读书人,无一不期望入朝为官,沈姑娘如此聪慧,又有经世之才,想必也不例外。” “至于那楚公子,他虽无意入朝,但却不好阻止其学生施展抱负,更何况,为人师者,那个不希望自己的弟子日后功成名就,如此一来,自己脸上也有光不是?” “话虽如此,可这楚天青的脾性,朕至今尚未完全摸透,他所展现出的那些奇思妙想与超凡技艺,绝非寻常人可比,说不定他对沈姑娘另有安排。” 听到这话。长孙无忌也是点了点头。 李世民叹道。 “民间竟然有这等奇人,着实是让朕意外。” “是啊。” 长孙无忌极为认同。 “这位楚公子,年纪轻轻却有诸多奇妙的本事,恐怕这医理,数理只是他今日展露的一部分而已,若能将他为朝廷所用,那于我大唐而言,定是如虎添翼,可他偏偏无意入朝,实在令人捉摸不透,不过他既是我大唐子民,这点却是一件幸事。” “不错。” 李世民轻抚长须,目光深邃地望着车窗外渐暗的天色:"此人看似随性,实则胸有丘壑。今日他虽婉拒入仕,却愿将医术传授沈姑娘,可见并非全然不愿为朝廷效力,只是..." "只是不愿受官场约束。"长孙无忌接过话头,沉吟道:"陛下,臣观此人行事,倒与汉初张良有几分相似。不如效法高祖,许他一个闲散官职,不必日日点卯,只需在紧要时献策即可?" 长孙皇后温声道:"陛下,臣妾倒觉得,楚公子这般人物,强求反而不美,倒不如时长去走动走动,以朋友之礼相待,日后在看情况决定下一步。” 李世民闻言微微颔首,目光若有所思地投向远方:"观音婢此言甚善,此等奇人,当以诚心感化,而非权势相迫。" 长孙无忌会意一笑,"臣会命人暗中留意,看看楚公子平日还擅长些什么。" 程咬金揉着屁股插嘴:"陛下,要不要派几个千牛卫..." "不必。"李世民摆手打断,"此等人物,最忌监视,朕要的是他心甘情愿为朝廷效力。" 马车缓缓驶过朱雀大街,车轮碾过青石板的声响格外清晰。 ...... 一直到夕阳初上,楚天青才悠悠睡醒。 沈灵儿正忙活着饭菜,楚天青则百无聊赖的看着商城里的货物。 【商城上新】 看到这个内容,楚天青好奇的点了进去,想看看里面会有什么好货。 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 【救护车】 【售价:790000积分】 “这.....” 楚天青颇为无语。 “抢钱呢!?” 望着悬浮在半空的救护车3d模型,流线型车身闪着冷光,他嗤笑一声。 “说是社区医院系统,哪个社区能供得起这吞金兽?难不成让我拉着贞观百姓搞众筹?” “再说了,让我在大唐这破地儿上开车?” “怕是百公里不到悬架就断了。” 撇了撇嘴,楚天青打开界面左上角的...... 价格从低到高。 排名第一的便是。 【冈本。】 “额.....” 楚天青喉结滚动两下,余光扫过产品介绍栏里"超薄纳米材质""防过敏涂层"等字样。 “这玩意儿.....大唐应该用不着吧?” ...... 第14章 长安米贵,居大不易 毕竟古代是需要增加人口提高生产力的,朝廷也一直鼓励生育,以增加劳动力,促进经济发展,甚至朝廷连产婆出诊都有补贴,户部黄册上的丁口数就是贞观盛世的底气, 谁由会稀罕这层“碍事”的银灰包装? 叹了口气,楚天青接着往下滑。 【短效避孕药】 【长效避孕药】 【宫内节育器】 【宫颈帽】 【男性避孕针】 【避孕微芯片】 “搞什么啊?” “成心跟我逗闷子?” 楚天青有些无奈,目光扫过屏幕上那一排计生用品,他只觉一阵头大, “系统,你这社区医院系统什么时候变计划生育办了?” “知不知道这个部门现在已经没有了?” 然而,系统却像是陷入了沉默,对他的抱怨充耳不闻。 楚天青讨了个没趣,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撇了撇嘴,又随意地往下滑了滑。 【远红外理疗热敷加热垫】 【售价:50积分】 诶!这是个好东西啊! 楚天青不由的眼前一亮,毕竟在大唐这几年,他最不能适应的就是冬天没法取暖。 楚天青回想起刚穿越大唐时的窘境,不由得苦笑摇头。 那时正值寒冬腊月,他租住的茅屋四面漏风,想买些柴火取暖,却被价格惊得目瞪口呆。 "一担干柴要价两百文?"他当时不可置信地问樵夫:"这都够买一斗米了!" 樵夫搓着冻得通红的手解释:"郎君有所不知。长安城百万人口,周边三十里内的山林早被砍伐殆尽。如今要打柴,得跑到终南山里去,来回就是两日路程。再加上官府征收的''薪炭税'',这价钱真不算贵。" 直到后来楚天青才明白,在大唐,柴火确实是实打实的"奢侈品": 究其原因,大概是以下三点。 第一,运输成本极高。 长安作为百万人口大都市,每年消耗木柴数十万担。周边山林很快被砍光,樵夫们不得不去更远的终南山、秦岭伐木。一队牛车运柴进城,光运费就占去大半成本。 第二,官府层层盘剥。从山里的"伐木税",到城门的"入城税",再到市集的"摊位税",各级官吏都要分一杯羹。最离谱的是"薪炭使"这个官职,专管柴火买卖,每年油水丰厚。 第三,权贵垄断经营。长安东西两市最大的柴火商,背后都是世家大族的产业。他们囤积居奇,冬季故意抬价,一担柴火能卖到三百文,相当于一个九品官半月俸禄。 “难怪杜甫写''长安米贵,居大不易''。" 楚天青忍不住摇了摇头:"这柴火比米还贵,普通百姓哪烧得起?" 看着系统里购买的加热垫,楚天青不由得庆幸:"有了这东西,以后冬天就不用挨冻了。" 随即,楚天青赶忙下定了两个,随后赶忙拿来一个连接上电源,随着"滴"的一声轻响,加热垫很快散发出舒适的温度。 “舒服啊~” 楚天青躺在床上,第一次在大唐感受到了温暖。 “公子,饭熟了。” 就在这时,沈灵儿在外面敲门。 "进来吧。"楚天青慵懒地应了一声,却仍舍不得离开温暖的床。 沈灵儿推门而入,手里端着热气腾腾的饭菜,一进屋,看到楚天青还躺在床上,忍不住笑道。 “公子是打算在床上吃饭吗?” 楚天青神秘一笑,拍了拍床边的加热垫:"来,坐下。" “啊?” 沈灵儿愣了愣,随即脸颊绯红,小声道:“公子,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快坐下试试!” 看着沈灵儿一脸娇羞的样子,楚天青突然反应过来。 "想什么呢!"楚天青哭笑不得:"我是让你感受下这个。" 他拍了拍床上的加热垫。 沈灵儿小心翼翼地坐下,突然惊讶地睁大眼睛:"这床铺...怎的这般暖和?"她下意识摸了摸床褥,"明明没有炭盆..." “嘿嘿,"这叫''暖玉床'',我家祖传的宝贝。" 楚天青信口胡诌:"怎么样,比炭火舒服吧?” “嗯!” 沈灵儿用力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惊奇的光芒,她忍不住又摸了摸发热的床褥,小声道:"公子家的宝贝真神奇,就像.....就像....” "就像什么?"楚天青饶有兴趣地追问。 沈灵儿红着脸低下头:"就像小时候娘亲用汤婆子暖过的被窝..." 屋外寒风呼啸,吹得窗棂咯咯作响。 沈灵儿忽然想起什么,急忙起身:"公子快用膳吧,饭菜都要凉了。" 说着就要去端食盒。 "等等。"楚天青叫住她,变戏法似的从被窝里又掏出一个加热垫:"这个给你。记住,别让外人知道。" 沈灵儿捧着加热垫,眼眶突然红了:"公子,这...这太贵重了..."她声音有些哽咽,"灵儿只是个下人..." 楚天青摆摆手:"什么下人不下人的,在我这儿都一样。" 他故意板起脸:"你要是不收,我可要生气了。" 沈灵儿破涕为笑,将加热垫紧紧抱在怀里。 “好了,先吃饭,等晚些我去给你装上。” 楚天青起身,略有遗憾的喃喃道:“就是空调太贵了,现在还兑换不起,等再从李玄成那儿薅点儿积分,我不但要装空调,还要装全屋智能!” 沈灵儿好奇地眨眨眼:"公子说的''空调''是何物?" 楚天青夹了一筷子青菜,神秘地笑了笑:"那可比这''暖玉床''还神奇,夏天能送凉风,冬天能出暖气。” 沈灵儿噗嗤一笑:"公子尽说些稀奇话。" 稀奇吗? 楚天青扬了扬眉。 倒也着实稀奇。 放到自己十岁的时候,也不觉得日后只在客厅说句话,全屋的家电就能听从指令运转。 更不用说在这工业体系基本为零的大唐了。 肯定会认为这是天方夜谭。 不过话说回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 真要是搞到这些东西,自己能不能用上还是个问题,没准儿到时候会被当成妖人给当街火化喽。 要是如此,那自己就先得找个自保的方法。 最直接的就是攀附一下权势。 但玩政治的心里都脏,自己没准儿会被玩的团团转。 还有一种方法,就是隐居山林。 但这么一来,积分就不好弄。 唉,苦恼啊。 吃完饭,楚天青在床上辗转反侧,思考中慢慢睡去。 ...... 这一夜,着实无话。 ...... 第15章 他连陛下都敢绑! 第二天清晨,程咬金悠悠转醒。 "啊——" 他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只觉神清气爽:"这一觉睡得可真舒坦。" 昨晚吃完药不久,程咬金就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皮也是直打架,一沾枕头就睡得不省人事,连梦都没做一个。 他摸了摸脑袋,发现原本胀痛的太阳穴清爽了不少,喉咙也不像昨日那般火烧火燎的。 “嘿!楚小子那一针还真管用啊!” 程咬金一骨碌爬起来,扯着嗓子就喊,“夫人!夫人!给俺更衣!” 崔夫人推门而入,眉头微蹙:"大清早的,你在这儿嚷嚷什么呢?" "夫人有所不知,"程咬金一边系着腰带,一边道,"昨日临别时陛下特意嘱咐,要我今晨务必进宫禀报病情。你看我这风寒好得利索,得赶紧去给陛下报个平安。" “你的风寒好了?”崔夫人有些意外,伸手摸了摸丈夫的额头,又仔细端详他的面色:"昨儿个还烧得跟炭火似的,今儿竟真的大好了,我还说今日再给你去药铺抓点儿药呢。" “嗨,用不着了!” 程咬金大手一挥,得意洋洋地说:"楚小子那药神着呢!一针下去,什么头疼脑热都跑没影儿了!当然了,除了有点儿屁股疼。" “嗯?” 崔夫人愣了愣:“屁股?你不是说吃的药吗?” 程咬金也是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支支吾吾的说道:“这个...那个...楚小子说往屁股扎一针效果更快,所以...” 崔夫人顿时瞪大眼睛:"什么?你让他往你...那里扎针?!"她气得直跺脚,"程咬金!你堂堂国公,成何体统!" "夫人息怒!"程咬金连忙摆手:"这也是陛下准许的,我不能违抗圣命啊!” 崔夫人闻言一怔:"陛下准许的?陛下怎么也如此......" “夫人慎言啊。” 程咬金赶忙制止道:“那楚小子手段奇特,不只是我,他连陛下都敢绑!” “啊!” “虽然只是胳膊。” “你吓死我了!” 崔夫人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你这大喘气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这才哪儿到哪儿。” 程咬金凑近道:“我还听说,他给娘娘治病,直接把一个那么粗的东西塞到了娘娘嘴里。” “啊!!??” 崔夫人惊呼道:“如此不轨之举,陛下岂能饶的了他!” 程咬金撇了撇嘴:“陛下不但没怪罪,还赏了纹银万两哩!而且看样子,娘娘还很喜欢用。” 崔夫人惊得瞪圆了眼睛,喃喃道:“这世道已经颠成我不理解的样子了。” “好了好了,不跟你说了。” 程咬金整了整衣冠,迈步出门道:"陛下还等着我去复命呢,夫人且在家好生歇着,待为夫回来再细细说与你听。" "等等!” 崔夫人在后面喊道:“你还没说清楚,那楚公子到底往娘娘嘴里塞了什么呢!!” ...... 太极殿内。 房玄龄手持奏折,向李世民禀报近日政务。 "陛下,关中三十二县今春少雨,泾、渭水位较往年同期下降三成。臣已会同户部,调拨常平仓存粮二十万石,分三路赈济:一路由京兆尹督运至华州、同州;一路由凤翔府负责岐、陇二州;最后一路另着工部侍郎崔仁师督造水车三百架,分发至郑国渠沿线各村。每村按丁口数配给龙骨水车,由里正负责轮班引水。" “嗯。” 李世民满意道:“玄龄,这些事你安排的很是妥当,朕心甚慰,有你们这种治世之臣辅佐朕,实乃大唐之福啊。” 房玄龄闻言,连忙躬身行礼,恭敬道:"陛下过誉了。臣不过是尽本分而已,皆是仰赖陛下圣明,朝中同僚协力,方能成事。若论治世之臣,尚书左仆射萧瑀、侍中魏徵等诸位大人才是真正的栋梁之才。" 他顿了顿,又继续道:"况且此次赈灾,若非陛下早有关照要未雨绸缪,命户部提前储备粮草,臣等纵有千般计策,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所以归根结底,还是陛下圣虑深远。" 李世民笑道:“"玄龄啊,你这般谦逊,倒叫朕不知该如何夸你了,诶?这样吧!” 李世民突然想到了什么,跟身旁的太监支会了一声,随后颇为神秘的说道。 “朕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啊?” 房玄龄愣了愣:“陛....陛下何时掌握了岐黄之术?” 李世民笑道:“朕自有方法。” “可....陛下万金之躯,又怎么给臣下治病,这不合礼制啊!” "玄龄,不要这么迂腐。"李世民笑着摆手,"不过是朕新得了件稀罕物事,想与你分享罢了。" 刚说完,就见长孙皇后走进来,脸色有些焦急的说道:“二郎,可是血压又高了!” 李世民忙道:“没有没有,观音婢,朕好着呢!” “那为何又要用这血压仪?今早不是刚测过吗?” 李世民道:“这次不是给朕测,玄龄最近处理事物尽心尽力,朕也是担忧他的身体,所以想借此机会看看玄龄的血压几何。” “这样啊。” 长孙皇后放下心来,看向房玄龄笑道:“房大人为国事操劳,确实该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房玄龄闻言,连忙拱手道:"多谢陛下和娘娘关怀,臣...臣实在惶恐。"” 太监将血压仪摆在书案上,李世民也是让房玄龄坐在一旁。 房看着那造型奇特的铜制器械,上面还连着个皮质气囊,房玄龄不禁迟疑道:"这...这要如何测法?" "简单得很。"李世民熟练地将气囊绑在房玄龄手臂上,"朕今早才学会的,按住这里...对,就这样..." 长孙皇后在一旁抿嘴轻笑:"二郎学得倒是快,今晨臣妾演示时,您还弄反了方向呢。" “观音婢!"李世民有些无奈:"在臣子面前给朕留些颜面。" 看着帝后这般恩爱模样,房玄龄也是赔着笑意,忽然他感到手臂一紧,那气囊竟自行鼓胀起来,惊得他差点跳起:"陛...陛下!这..." ..... 第16章 随朕去拜访一下楚公子 "别动别动!"李世民专注地盯着仪器上跳动的指针,"快好了...额...这数字...这是多少来着?” 李世民还是没怎么认清阿拉伯数字,不得不求助长孙皇后:“观音婢,你过来看看。" 长孙皇后莞尔,走到身旁看了眼水银柱道:“高压109,低压66。” “啊?只有一百零九啊~~” 李世民显得有些失落,他本以为能测出个高血压来,好跟房玄龄同病相怜,这样自己一个人也不会显得太孤独。 但现在看来,这家伙身子骨还不错。 不行! 李世民摇了摇头。 朕得再测几个! 朕就不信其他人就没一个高血压! 房玄龄有些忐忑的问道:“陛下,老臣的身体可还好?” 李世民叹了口气:“唉,挺好的。” 嗯? 房玄龄不解,既然自己身体还可,陛下又为何是这般样子? “玄龄啊,你最近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李世民仍旧不死心。 “这......” 房玄龄本想说没有,但看陛下似乎对自己的身体倍儿棒不太满意,随即赶忙思考自己哪有病。 片刻后,房玄龄拱手道:“陛下,之前岁初之夜,臣睡觉时腿部突然传来剧痛,犹如刀割针刺,疼痛,直到清晨才渐缓.....” 李世民摆了摆手道:“不过是偶然之事,不足为怪。” 话音刚落,就见杜如晦此时走进大殿。 李世民眼前一亮,关切地问道:"克明啊,方才退朝时你就如厕一次,这才半个时辰怎么又去?莫不是晨间饮水过多?" 杜如晦面露苦笑:"陛下明鉴,臣也是无可奈何。近来总觉得口干舌燥,饮水量比往日多了数倍,却仍不解渴。更奇怪的是如厕次数也明显增多,一日竟要往返七八次......" “诶?” 李世民起身道:“你这症状很像是消渴啊。” “太医们也是这么说。”杜如晦苦笑道:“不但给臣开了些苦药,还让臣每顿不得吃饱,这几日臣当真是过得凄惨啊。” “怪不得克明你瘦了这么多。” 只见程咬金大步流星地跨进殿来:"老杜啊,俺就说你这几日老是无精打采的,原来是饿的!陛下!" 程咬金躬身请安,李世民则是笑道:“看样子,知节你的风寒是好了。” 程咬金咧嘴一笑,拍了拍胸膛:"托陛下的福,老程现在壮得像头牛!陛下今日气色也不错啊。" “还好。”李世民看着血压仪道:“今日清晨测量,血压降了十几个,看来楚公子的药物的确是效果显著,对了克明。” 李世民转向杜如晦:“不如,今日你随朕去拜访一下楚公子,看看他对你的消渴症有没有办法?” “楚公子?” 杜如晦疑惑地看向程咬金。 程咬金挤眉弄眼道:"那可是个奇人!俺这风寒拖了半个月,太医院开的苦药汤子喝了一箩筐都不见效。楚公子就用了那么一小会儿功夫..."他夸张地比划着,"就给俺治好了!" 杜如晦将信将疑:"真有如此神奇?" 李世民则是点头道:“楚公子的医术虽然奇特,但也确有奇效,想必对你的消渴症也有良方。” 杜如晦寻思了片刻后道:“既然陛下如此推崇此人,那臣也就前去看一看。” “好!” 李世民拍了下手,转头对长孙皇后道:“观音婢,外面寒冷,虽然有楚公子给你的药,但你最好还是不要受风,这次你就留在宫中吧。” “臣妾明白。”长孙皇后莞尔一笑。 “陛下,臣能不能也一同前往?”房玄龄对众人口中的楚公子也极为好奇,于是便便主动请缨。 “好啊。”李世民点了点头:“正好让楚公子看看你究竟有没有病。” “.......” 房玄龄一整个无语,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非得让我得点儿病是不是? 要不.....今晚洗完澡,我在院子里站半个时辰? “陛下。” 这时,一旁的小太监端着一个漆木盘走到李世民身旁:“今日的丹药已经炼好了。” “是吗?” 李世民很是欣喜,连忙将丹药接过,看着手中的几粒‘仙丹’,李世民没有丝毫犹豫,随即服了下去。 ...... 陶柳村。 有了电热毯,楚天青这一夜睡得极好。 就在他洗漱之时,院门突然被敲响。 沈灵儿打开大门,只见门外站着一个嬷嬷,身旁还有一个容貌艳丽的女子。 “这里是楚大夫的医馆吗?” 女子出声问道。 “是。” 沈灵儿点了点头:“你们是问诊?” “诶诶,是的,不知道楚大夫现在有没有时间?” 沈灵儿回头看了眼正在洗漱的楚天青,随后道。 “我问问吧,你们先等一会儿。” “诶,好的。” 沈灵儿来到楚天青身旁轻生道:“公子,有人问诊。” “啊?” 楚天青有些无语:“这才多早?什么人啊?” “一个老嬷嬷。” “哦。” 楚天青擦着脸道:“那应该就是些腰疼腿疼的毛病,这样吧灵儿,你去问问她,如果她不着急的话,先让我吃口饭。” “嗯。” 楚灵儿点了点头:“那好,我去支会他们一声,不过我觉得那老妇人好像没什么问题,前来问诊的应该是旁边的哪个容貌艳丽的女子,公子,要不要让他们进......” 沈灵儿本想问问要不要让他们进来等候,可谁料刚转过身,就看到楚天青已经走到自己身后,并且一脸严肃的说道。 “治病救人必须要争分夺秒,这饭,不吃也罢!” 看着楚天青快步上前,沈灵儿先是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后,不由撅起小嘴,娇怒的跺了下脚。 来到门前,楚天青看到了求诊的女子。 女子眉如远山,眼含秋水,鼻挺唇淡,鬓发垂落几缕。 一袭素裙衬得身形纤薄,腕间药囊轻晃,清雅中透着楚楚之态。 楚天青眼前一亮。 这女子当真是漂亮! 比后世那些靠美颜出圈儿的网红们美的要清丽,美的要自然。 “楚大夫?” 女子清唤一声,楚天青这才回过神来,赶忙闪身道。 “先进来吧。” ...... 第17章 信不信我给你把牙抽飞! 待女子落座,楚天青问道。 “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等女子答话,一旁的老妇便抢先道。 “我家夫人最近喉咙痛,吃不下东西。” 说完,老嬷嬷一脸警惕的盯着楚天青,毕竟刚刚楚天青那眼神儿着实有点儿登徒子的意味、 不过楚天青在听到“夫人”两个字后,心里的小火苗也是瞬间熄灭。 毕竟他也不是孟德,对人妻不会有什么想法。 暗自叹了口气,楚天青让女子张了张嘴,探查了一番后道 “喉咙倒是有些肿,还有其他什么症状吗?” 女子摇了摇头。 “好。” 楚天青基本确定了病症,看样子应该是扁桃体炎,随即他起身从旁边的药柜里拿出一盒六神丸,一盒西瓜霜含片,回到桌前交给女子道。 “这六神丸,一日三次,一次十粒子。” “如果感到喉咙肿痛的话,就在口中含一片这西瓜霜,能够暂时缓解一下疼痛。” 女子看着面前的两盒药,忍不住笑道。 “看来我家车夫所言非虚,楚大夫的行医风格当真是独树一帜,这所开的药物,妾身这还是第一次见到。” “新不新奇不重要,能治病就行。” 楚天青笑了笑,准备起身送客,不料女子继续道。 “妾身还想请楚大夫帮忙看看。” “嗯?你还有什么问题?” 女子脸颊微红:“其实……妾身今日前来,是......” 她声音愈发低了下去,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帕子:“我与夫君成婚已有三载,却始终未能有孕,想请楚大夫帮忙瞧瞧,可是身子哪里不妥……”” 楚天青闻言微微一愣,随即了然地点头,但随后心里却是犯了难。 自己现在没有血检仪器,也没有腔内探头,根本做不了b超,也测量不出女子的激素水平,无法切实诊断女子是不是这方面有问题。 再说了,即便有...... 那自己又该怎么做? 直接说,夫人,请把k子脱下来? 在她们眼里,那不纯纯的流氓吗! 楚天青摇了摇头,摒弃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打。 看来只能把脉了。 但把脉的本事...... 自己又没到那种娴熟的程度。 楚天青略一沉吟,决定先问问病情。 “夫人月事可还规律?” “近来时常推迟,且量少色暗。”女子犹豫道,“有时……小腹还会隐隐作痛。” “那自小有没有受过什么大伤?” “没有,妾身自小......” 女子犹豫了片刻后道:“自小就没有做过什么重活,也未曾有伤。” “那......” 楚天青挠了挠头:“那你夫君有孩子吗?” “有。” 女子点了点头:“夫君与大娘子孕有一女,只是夫君一直想要个男孩儿,但大娘子前几年掉过冰窟,从此留下了病根不能再生育,所以夫君才.....” 女子看了楚天青一眼,随即低下头去。 明白了。 楚天青兀自叹了口气,继续道:“那你夫君今年多大?” “五十有一。” “我去,老牛吃嫩草啊。” 楚天青抿了抿嘴,强忍住吐槽的冲动, “那还不至于.....” 楚天青暗自心想,虽然五十多了,但老爷们儿七十多都能生孩子,而且他之前有过一女,那就说明男的没问题。 除非是正妻红杏出墙了。 但这个可能性应该不大。 如此一来,问题还是出现在这女子身上。 大概就是激素水平,或者子宫内部原因了,但还是那个问题,自己没机器啊! 要不.....先吃点平衡激素的药? 不不不。 没找到问题就瞎吃药,万一吃坏了可咋整? 楚天青否决这个打算,就在他一头雾水之际,女子突然又道。 “楚大夫.....其实还有个症状,就是平日里还有些...小便刺痛。” 话音刚落,那老嬷嬷立刻厉声喝道:"夫人!这等污秽之事怎可对外男提起!" 她枯瘦的手指指着楚天青,眼中射出两道寒光:"问了这半天,你到底能不能治?若不能治就趁早说明白!莫要在此耽误我家夫人的时辰!" 我擦? 楚天青愣了愣,这老娘们儿好大的威风! 他不动声色地抬眼,只见那夫人被呵斥后立即低下头去,葱白的手指绞紧了帕子,连带着腕间的翡翠镯子都在微微发颤。 这般情状,倒像是仆训主而非主责仆了。 不过细想一下,楚天青也是明白了过来。 毕竟家有仙妻,自是要好好看管。 想到这儿,楚天青颇为同情的看了女子一眼,随后也是认真思考起女子所说的症状。 “小便刺痛,无非是泌尿系统感染,或者是膀胱炎,要不就是.....嗯?” 楚天青突然想到了什么,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看向女子,仔细打量着起她的面容。 那脂粉掩盖下的青黑眼圈,唇角不自然的紫绀,还有... “嘿!” 那位嬷嬷顿时横眉怒目,一个箭步挡在夫人面前,枯瘦的手指几乎戳到楚天青鼻尖,指着楚天青骂道。 “你这登徒子!眼睛往哪儿瞧呢?从进门就贼眉鼠眼地打量,现在还敢盯着我家夫人脖颈瞧!信不信老身这就叫人打断你的狗腿!" “砰!” 楚天青猛地拍了下桌子,一脸冷色的看向嬷嬷。 “你这老登逼话怎么那么多!” “再哔哔,信不信我给你把牙抽飞!” “你你你!” 老嬷嬷气得浑身发抖,枯树枝似的手指颤巍巍指着楚天青,活像只炸毛的老母鸡。 "好个没教养的野郎中!知道这是谁家的夫人吗?信不信要是我家老爷知道了,你这两个眼珠子都得活活儿被扣下来!" “好大的口气啊!” 就在这时,李世民一脸阴沉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中年汉子。 看到李世民,楚天青也是松了口气,有这么个大户在身旁,自己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随即起身上前迎道。 “李老哥,你怎么过来了?” 李世民笑道:“闲来无事,特地找你聊聊天,不过看起来,楚公子现在好像有些麻烦?” 说着,他看向那位嬷嬷,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你是哪家的刁奴?竟敢在此豪言取人眼珠子!你家老爷是谁!” ...... 第十八章 夫人,你也不想...... 嬷嬷见李世民衣着华贵、气势逼人,虽不知其真实身份,但也明白绝非寻常人物,顿时慌了神,但还是故作强硬的说道。 “我家老爷的名号岂是你们这群平民可以打听的?” “哦?” 李世民给气乐了,这么多年了,还没有人敢这么跟自己说话,只见他冷笑一声道。 “那我非要打听呢?” 话音刚落,就见两个黑衣侍卫如鬼魅般闪入屋内,腰间横刀寒光凛冽。 嬷嬷吓了一跳,她心里清楚,能在长安城附近带刀的必定不是一般人,随即忙道。 “我家老爷是...是万年县丞郑德昌,正七品上的官身!你.....你们莫要放肆!” 房玄龄闻言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万年县丞?好大的官威啊。"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每一个字都像刀子般扎在嬷嬷心上。 李世民负手而立,目光淡淡地扫过嬷嬷那张惊恐的老脸:"郑德昌?朕......." 他忽然顿住,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随即改口道:"真是没听过,一个区区七品官员又当如何?" 嬷嬷浑身一颤,手中的帕子"啪"地掉在地上。 她瞪大浑浊的双眼,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对方竟连七品官都不放在眼里,那......他得是什么来头? 她的双腿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有些后悔刚刚自己狗仗人势对楚天青责骂。 毕竟能认识此等人物,那楚天青又会是普通人吗? 李世民轻轻抬手,两名侍卫立刻上前架住了嬷嬷和那名女子,嬷嬷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尖声叫道:"你们要干什么?!我家老爷可是朝廷命官!" “朝廷命官就能随便取人眼珠子?” 李世民哼笑一声:“那我倒是想看看他郑德昌究竟有几只眼!” 说完,李世民挥了挥手,示意让侍卫带去处。 “等一下李老哥。” 楚天青拦住了准备离去的侍卫,对李世民说道。 “老哥,这位夫人是我的病人,而且在此之前她并没有对我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所以,还请李老哥高抬贵手。” 闻言,李世民点头道:“既然你不追究,那我也不好越俎代庖,行吧,今日我就暂且饶过他们。” “诶,我不是这意思。” 楚天青忙道:“我是说,这位夫人您大可放过,但这老娘儿.....这妇人,您该怎么治怎么治。” 李世民闻言哈哈大笑,拍了拍楚天青的肩膀道:"楚老弟倒是恩怨分明!好,就依你所言。" 嬷嬷一听这话,顿时瘫软在地,哭嚎道:"夫人救命啊!老奴都是为了您......" 那郑夫人此刻也回过神来,急忙跪地求情:"这位大人,嬷嬷年纪大了,行事糊涂,还请看在她伺候我多年的份上,饶她一回吧!" 李世民冷冷扫了她一眼:"方才她要挖人眼珠时,怎么不见你阻拦?现在倒来装好人?" 郑夫人脸色煞白,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楚天青转头劝道。 “夫人,你也不想一直被这嬷嬷监视吧。” 嗯? 这话刚说完,楚天青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忍不住老脸一红。 我还是白的吧? 顿了顿,楚天青随即又正色道:“郑夫人,您先就坐,稍等我一下。” 楚天青走进内堂,与此同时,李世民突然对身后的程咬金道。 “你去把那个老嬷嬷放了。” “放了?” 程咬金不解:“为什么啊!” 李世民道:“朕要让她回去通知那万年县丞,朕想看看,究竟是这老嬷嬷狗仗人势,还是他郑德昌.......上行下效!区区七品家奴尚且如此猖狂,还不知那官员平日里是何作派,若放任此等刁奴横行,朝廷威严何在?百姓又将如何看待我大唐律法?" 闻言,程咬金严肃道:“老程明白了。” 坐在一旁的郑夫人听到二人的对话,已然是吓得汗湿透重衣。 即便她再无知,此刻心中也明白,面前这几人一定是身居高位,不然绝不会敢对一个七品官员如此轻视。 想到此点,郑夫人有些坐不住了,起身欲走,但李世民却是挡在她身前,淡淡的说道:“夫人还是先诊病吧。” “我......我......” 郑夫人有些手无足措,但看到李世民锐利的眼神,心里也是不敢有丝毫反抗之意,只能重新坐到凳子上。 与此同时,楚天青从内堂回来,对郑夫人说道。 “夫人,在下要取一滴您的指尖血,您可接受?” “啊?” 郑夫人有些懵,她还从未见过这等诊病手段。 一旁的李世民等人也是颇为好奇,忍不住凑上前道。 “楚公子,什么病需要指尖血?” “难不成是要滴血认亲?” 听到这话,楚天青无语道。 “老哥,滴血认亲,起码得有孩子吧,孩子在哪儿呢?” “额......也是。” 李世民有些尴尬的抿了抿嘴:“既然不是滴血认亲,那你取血做什么?” “做检查。” “检查什么?” 楚天青没有回答李世民的提问,而是拿出采血笔在郑夫人无名指尖点了一下。 郑夫人微微蹙眉,却未出声。只见采血笔轻轻一压,殷红的血珠便从她白皙的指尖渗了出来。 楚天青动作娴熟地用采血管吸取了那滴血,透明的管壁顿时染上一抹暗红。 他神色专注,将采血管竖直举起,对着试纸卡上的圆孔缓缓倾斜。 血滴在卡孔边缘悬停了片刻,终于"嗒"的一声落下,在试纸上晕开一片暗色痕迹。 "这是......"李世民忍不住又要发问,却被楚天青抬手制止。 只见他又拿起一个软塑胶瓶,对着卡孔精准地滴入一滴透明稀释液,两滴液体在试纸上渐渐交融,楚天青这才坐回座位,目光紧锁着试纸卡。 房间里静得能听见铜壶滴漏的声音。 郑夫人不安地绞着手中的绢帕,李世民则盯着楚天青凝重的侧脸。 窗外的日光透过雕花窗棂,在试纸卡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约莫半盏茶的时间,试纸上的液体缓缓渗透,卡孔处渐渐浮现出两道暗红色的横杠。 楚天青的瞳孔骤然一缩,不由得轻轻摇头道。 “果然。” 郑夫人见他神色有异,很是担忧的问道:“楚先生,这结果究竟是何意?” 楚天青沉默片刻,抬眼看向郑夫人,目光复杂。 他刚要开口,却是又看到一旁的李世民等人,随即道:“李老哥,麻烦你回避一下。” ..... 第19章 夫人请宽衣 “你怎敢......” 房玄龄当即皱眉,李世民却按住他手臂,冲着楚天青点了点头:“好,那我们去外面等一等。” “麻烦老哥了。” 待众人退出房间,房玄龄仍面带不悦,低声道:“陛下,此人竟敢将您拒之门外,未免太不识礼数。" “诶~话不能这么说。” 李世民笑道:“朕与楚公子以布衣相交,他本就不识得朕的身份,又何谈不敬之罪。” “话虽如此,也不能把人往门外赶啊。” “不然呢?”李世民指尖轻抚腰间玉佩,眼中闪过一丝玩味:“若换作你是那位姑娘,可愿让他人知晓自己染了脏病?” “那自是不......嗯?陛下,你怎知那女子得了脏病?”房玄龄颇为好奇。 “玄龄,这显而易见啊。” 杜如晦在旁笑道:“女子问诊,若是有隐疾,大夫避讳旁人这是常理,但那楚公子神色凝重,又不似一般病症,想来有很大几率就是脏病。” “这就有意思了。”程咬金突然插话:“堂堂县丞夫人,竟会染上这等见不得人的病症,你们说这会是谁染的谁呢?” “行了。” 李世民出言制止:“此事尚未定论,莫要妄加揣测。” 程咬金撇了撇嘴,心道:“还不是你起的头儿嘛~~” 屋内。 楚天青看着郑夫人,声音压得极低。 "夫人最近可曾接触过不洁之物?" "比如......他人赠的胭脂水粉?" “没有。” 郑夫人摇了摇头:“衣着细软都是我亲自购买,未曾经过他人手。” “那.....可曾与人共浴?” “也......不曾。” 楚天青指尖轻叩桌案,忽然抬眸:“近日可曾行房?” 听到这话,郑夫人顿时两颊绯红,随即点了点头道:“老爷一直想要个儿子,所以这几个月一直......” “那你家老爷可有不适?” 楚天青打断道:“比如,夜尿增多,尿急尿痛,或者是皮肤上有脓包?” “这......有。” 郑夫人回忆道:“老爷前日确说小便灼痛,而且背上还生了个疖子……对了,之前他还说过,大腿内侧也常无故抽疼。” “这就对了。” 楚天青叹了口气,看着面前的郑夫人,缓缓告知了结果。 “你这是得了淋病,又称‘淋症’‘白浊’,是男女相染之疾,此症多因...房事不洁所致。” 郑夫人顿时大惊,她知道淋症,那都是烟花柳巷才会有的脏病,她自小本本分分呢,又怎么会得这种脏病! 她的脸色瞬间煞白,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指节都泛出了青白色。 "可是......新婚当晚稳婆验身明明......" "这跟贞洁没关系。" 楚天青截住话头,从药箱取出一截枯枝似的药材。 "有些病,即便是贞节烈女也难以防制,就如同新漆的屏风挨着腐木,时日久了,总要沾些霉斑,之前并无不适,只是最近才有些症状。” 他取拿起桌上的试纸卡,看着已变深色的两条杠道:"而你家老爷背生痈疽、溺痛如灼,都是此病的末期病症,想来是夫人被他所传。" “而且淋症会让你的输卵管发炎,导致盆腔粘连,形成输卵管脓肿,最终便会导致不孕。” “当然了,也可能是你家老爷的原因,淋症也会造成男性不育。” “楚公子!” 女子突然抓住案角,指甲在檀木上刮出几道白痕:"难道就不会是...是别的缘故吗?" 楚天青摇了摇头。 “若是其他大夫医治,很可能会考虑其他因素,但在我这儿......没有其他原因。” 说着,他试纸卡往前推了推:“此卡就是验证明‘淋病’之用,若显单杠,则为无碍,若显双杠……” 他顿了顿:“便是染了淋症’。” 看着郑夫人一脸呆滞的样子,楚天青轻声道。 “想必你家老爷平日里没少去烟花之地吧?” 郑夫人失神的点了点头:“差不多每隔一天他都会去一趟。” 我去。 老头儿这么猛吗? 楚天青哑然,没想到这县丞都五十多了还这么不节制,以这种频率来看,即便没淋病,他也会够呛生得出孩子来。 想到此处,楚天青道:“若是如此,夫人改天可以让你家老爷过来也做个检查。" 楚天青斟酌着用词,"这病...需夫妻同治才好。” 郑夫人沉默不语,楚天青也不愿此时打扰,毕竟这种事的确需要一个消化时间,随即楚天青起身,开始给她配药。 虽然唐朝的医学对淋病有了一定的认识和治疗方法,如《千金方》《外台秘要》等医学典籍中记载了一些治疗淋证的方剂,主要以清热利湿、通淋止痛等方法为主,同时配合中药外洗、饮食调理和生活起居的宜忌等综合治疗。 对于一些病情较轻、体质较好、能够得到及时正确治疗的患者,有可能通过这些方法治愈。 但由于当时的医学知识和技术有限,对淋病的病原体认识不足,缺乏有效的抗生素等现代治疗手段,对于病情较重、复杂或治疗不及时、不规范的患者,可能难以完全治愈。 很容易出现病情迁延不愈或反复发作的情况。 而且,古代的医疗条件和药物质量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这也会影响治疗效果。 但这些对楚天青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毕竟像抗生素这些东西,直接找系统兑换就好。 楚天青从系统中兑换了一支需要肌肉注射的大观霉素。 虽然头孢曲松对郑夫人来说可能效果会更好,但问题是头孢曲松需要先做过敏实验,但目前自己又没有相应的机器,因此不需要做实验的大观霉素更为简单。 楚天青将大观霉素装入注射器,随即走到郑夫人身前道。 “"夫人请宽衣。” “嗯?” 郑夫人转头看向他,眉宇间有些不解。 见状,楚天青忙道:“夫人莫怪,是在下失言了,此法需要在臂上施针,请夫人卷起衣袖即可。” ...... 第20章 尿是不是甜的? “不必了。” 郑夫人突然起身,神色间带着几分疏离,微微侧身避开楚天青的目光,轻声道:“楚大夫的好意,妾身心领了。只是这病……想来也无大碍,不必劳烦了。” 她拢了拢衣袖,语气虽温和,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持:“家中尚有俗务,今日便先告辞了。” 楚天青一怔,仍劝道:“夫人,此症虽非重症,但若拖延,恐生变数……” 郑夫人摇了摇头,唇边浮起一抹浅淡的笑:“多谢大夫挂怀,只是妾身自有分寸。” 言罢,便向门外走去,步履虽缓,却无半分迟疑。 见此情况,楚天青也有些无可奈何,自古都是病人求着大夫看病,哪有大夫追着病人医治的道理? 吱呀一声,屋门被打开。 郑夫人走到院中,看着面前的李世民一行人,轻声道。 “这位大人,妾身可以走了吗?” 李世民微微皱眉,目光在郑夫人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思索了一下后,点了点头。 看着郑夫人离去的背影,李世民好奇道:“她的神色有些不对劲啊......” 他转身看向站在医馆门口的楚天青,语气中带着几分探究:"楚公子医术高明,莫非是这位夫人的病症有什么棘手之处?" 楚天青苦笑道道:"她病症其实不难医治。只是她不愿医治。” “明白了。” 李世民点了点头:“突然知道自己得了脏病,肯定是不愿相信的,八成是去找其他大夫验证去了。” “嗯?” 楚天青瞥了李世民一眼。 “看着是个人物,怎么还有听墙角的毛病呢?” 心里鄙视了一下,楚天青道:“好了李老哥,既然她不愿意那我也不强求,说说你们吧,这次过来是有什么问题。” “也没什么大事儿。”李世民道:“这不是楚公子医术高超吗,正好我家的账房先生最近有些不适,所以这次过来,是想请你为他诊治一番。” 说着,李世民指了指杜如晦,杜如晦也是上前一步道:"楚神医,老朽近日总觉得头晕目眩,夜间难以安眠,还望赐教。" 之所以没说真实的病情,杜如晦也是想看看这楚公子是不是的确有真材实料,而且看李世民也未曾制止,便知陛下也是默许他的行为。 楚天青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账房先生",只见他虽然衣着朴素,但眉宇间自有一股不凡气度,手指修长干净,完全不像是整日拨弄算盘的模样。 看来,老李还是防着自己呢。 楚天青内心哼笑了一声,随后带着众人回到房间,伸手示意道:"阁下请坐,容我为您诊脉。" 毕竟自己中西双修,该复习一下中医知识还是要复习一下的。 楚天青感受着杜如晦的脉搏,只感觉脉道不充,鼓动无力,不仔细摸还险些摸不到。 “这是典型的"微脉"之象。” 楚天青兀自点了点头,再观其面色苍白,唇甲淡白,显然是气血两虚之症。 不过..... 楚天青又感觉杜如晦脉细如线,而且数指脉率快,这又显示出阴虚内热的征象。 “这两种脉象为什么能凑到一块儿?” 楚天青有些懵逼了,使劲回想中医的卖相知识,少顷,他突然眼前一亮,随即向杜如晦问道。 “阁下是不是还有,多饮,多食,多尿并且口渴异常等症状?” “而且,近段时间,您应该瘦了不少吧?”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震住了。 完全正确! 刚刚杜如晦并没有表明自己的症状,但楚天青却能说的一丝不差! 并且他们十分肯定,在此之前二人根本没有见过面,但楚天青却能从脉象得知杜如晦最近暴瘦的情况。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楚天青就是不折不扣的神医啊! 李世民激动地一拍桌案,茶盏都震得跳了起来:"神乎其技!楚老弟真乃当世扁鹊!" 杜如晦颤抖着手指抚过自己消瘦的脸颊,声音哽咽:在下这半月来确实暴瘦十余斤...楚神医连这都能从脉象看出,在下佩服!" “诶诶!过奖了过奖了。” 楚天青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随即道:“你这是得了糖尿病,也就是消渴症。” “糖尿病?这名字有意思啊。” 程咬金忍不住笑道:“是不是说,他尿的尿是甜的?克明,你自己尝过没有?” 杜如晦被程咬金这一问,顿时老脸涨得通红,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知节!你...你简直胡闹!" 李世民也被这粗鄙之言呛得直咳嗽,忍不住笑骂道:"你这混世魔王,说的什么浑话!" 楚天青也是笑道:"倒是不无可能,如果当血糖超过肾糖阈时,肾脏就会将血液中的葡萄糖过滤到尿液中,使尿液中含有较多葡萄糖,从而可能使尿液带有甜味,但尿液的味道受多种因素影响,所以也不能一概而论。” “啊?”程咬金懵了:“血里还有糖?哎呦,怪不得我感觉血有股子甜乎乎的味道。” “此糖非彼糖。”说着,楚天青起身,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血糖仪。 又从之前的盒子里拿出一个新的针头道。 “账房老哥,我也要取你一滴血,可以吗?” “哎呦,克明,你也要取血?”程咬金很是诧异:“难道你也得脏病了?” “你放屁!”杜如晦骂道:“我怎么可能会得那种病!” “那人家楚公子取血干嘛?刚刚那女子不就是取血检查出的脏病吗!” 楚天青无奈道:“这取血验病之法,可查的病症不下百种。比如账房先生这消渴症,就需要验血才能准确判断病情轻重。" 说着,他熟练地给采血针换上新的针头:"就像厨子尝汤,大夫验血,都是为了更好地了解症状。" 程咬金挠挠头,一脸憨厚:"原来如此!那楚兄弟你多给老杜扎几针,好好验验!" 杜如晦闻言,脸都绿了:"程知节!你......" ...... 第21章 什么叫碳水化合物? 用酒精棉片消了消毒,楚天青用取血针扎出一滴鲜血,随后用棉签将第一滴血擦掉,又轻轻挤压手指,取第二滴血滴在试纸上。 一旁的李世民好奇问道:“楚公子,这第一滴血为何舍弃?” “这第一滴血往往混有皮肤表面的组织液和未挥发干净的酒精,若是掺杂一起会影响检测结果的准确性。” 李世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心中也是敬佩楚天青对于细节的考究。 楚天青将插入试纸的血糖仪凑到杜如晦指尖,只见那滴殷红的血珠立刻被试纸吸收。 血糖仪发出"滴"的一声轻响。 听到声音,所有人都忍不住凑过脑袋,想看看结果会是多少。 随着仪器上的倒计时归零,一个醒目的数字跳了出来 “27.2。” “还好还好。” 李世民笑道:“不过二十几,比我这一百八可是低了不少啊!” 楚天青的手猛地一抖,差点把血糖仪摔在地上。 他哭笑不得地看向李世民:"李老哥,血压和血糖可不是一回事儿啊!正常情况下,空腹血糖不能超过7.0,餐后一个时辰血糖最高不能超过11.1,他这27.2的血糖无论是餐前还是餐后都已经超得太多了!" 听到这话,屋内顿时一片哗然,程咬金瞪圆了眼睛:"啥?老杜这病很严重?" 杜如晦也是紧皱眉头道:“楚公子,我这......血糖......” “先别急。” 楚天青安慰了一声,随后又抽出一支试剂条道:“一次测量可能会有误差,咱在扎一针试试。” 杜如晦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地点点头。 但这次采血时,他的手指明显在微微发抖。 程咬金见状,一把按住老友的肩膀:"老杜别怕!楚兄弟医术高明,肯定能治好你!" 随着第二滴血珠渗入试纸,血糖仪再次发出"滴"的提示音,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紧盯着那个小小的显示屏。 “hi” 得! 这人废了! 楚天青心里也是吓了一跳,毕竟这种情况的确不常见。 屏幕中突然蹦出两个字母,这让众人顿时一头雾水。 “楚公子,这......符号又是何意?”杜如晦忙问道。 楚天青无奈的摇头道:“老哥,你这血糖太高了,机器......测不出来。” “什么叫测不出来?” “就是你的血糖已经爆表,超出仪器能测量的极限了!”楚天青解释道:“如果不赶紧降下去,很有可能因酮症酸中毒昏迷,甚至影响生命。” 杜如晦闻言,脸色骤然煞白,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虽不懂何为“血糖爆表”,但“中毒”“昏迷”“影响生命”这几个字眼,却如重锤般砸在心头。他身形一晃,险些站立不稳,身旁的程咬金连忙搀扶。 “那.....那可有救治之法!”杜如晦声音微颤,眼中满是惊惶。 楚天青眉头紧锁,迅速思索对策。 “hi”意味着血糖至少超过33.3mmol/l。 高到这程度,恐怕单纯的吃药已经没有效果了,而且目前他也无法判断杜如晦是一型糖尿病还是二型糖尿病,不过...... 既然高到这种程度,那不管哪一种,肯定是要上先胰岛素的,起码要赶紧把血糖降下来。 想到这儿,他不动声色的打量了杜如晦一眼,心中盘算道。 看样子,这位账房先生应该也就七十公斤左右的样子。 按照每公斤体重0.5-1.0单位的胰岛素来估算初始剂量,那么他需要的初始胰岛素剂量应该在35-70单位左右。 取个中间值,那就是50个。 不过...... 要是50个单位全打下去,他怕是会直接躺这儿吧。 算了,还是慢慢来吧,先打十个看看。 搞清楚这些,楚天青让杜如晦稍等,自己则起身去后堂,从系统中兑换了几支超短效胰岛素。 毕竟胰岛素需要在2c-8c的冰箱中冷藏,药效才能够最大程度,最长时间得以保存。 因此在此之前,他也没有兑换过。 抽取完10个单位的胰岛素,楚天青回到大堂,看着脸色苍白的杜如晦,随即道:“杜老哥,褪去长袍,我要在你胳膊上打一针。” “嗯?”程咬金愣了愣:“不是打屁股吗?” 楚天青解释道:“屁股的皮下脂肪比较厚,吸收速度较慢并且且吸收不够稳定,很大概率不能及时发挥药效,血糖控制效果受到影响,相比之下,腹部、上臂外侧和大腿前外侧等部位的皮下组织血流丰富,药效吸收快,并且更为稳定。” 说着,他开始给杜如晦的胳膊消毒,随后针扎入肉,胰岛素缓慢的推进到其中。 等注射完毕,楚天青道:“大概半个时辰就会有所改善,老哥可以先歇息一会儿,晚些时候,我再给你测量一下。” “谢楚公子了。”杜如晦拱手道谢。 待杜如晦起身离座,李世民则是赶忙问道。 “楚公子,这血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楚天青解释道:“这血糖其实指的就是血液中的葡萄糖,它.....” “葡萄糖?”程咬金纳闷儿道:“血液中怎么还会有葡萄?” “程老哥,不是说血液里有葡萄。”楚天青笑道:“这葡萄糖最早是从葡萄中提取出来的一种糖,但这种糖却不仅仅存在于葡萄中,像麦芽,甘蔗,还有牲畜的血液中,都含有这种糖。” “这样啊。”李世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看向杜如晦道:“克明,你平时是不是糖吃多了,所以血糖才会这么高?” 杜如晦摇了摇头:“我平日饮食清淡,连蜜饯都很少碰。” “老哥,糖虽然是诱因,但不是说吃糖就会得糖尿病。”楚天青继续道:“这糖还有一种称呼,叫做碳水化合物,像我们平日吃的米、面、小麦里面都有这种东西。” “是吗?”李世民怀疑道:“但这些东西并不怎么甜啊?” “这就类似......” 楚天青环顾四周,目光落在门口的炭盆上:"就像这木炭,看着是块黑炭,但烧起来却能发热。米面虽不甜,在体内却能转化为糖分,就像木炭燃烧释放热量一样。" “哦!!” 李世民恍然道:“是不是就像麦粒,本是坚硬无味,但若是发了芽,就能熬制出麦芽糖?” “而胃消化米面的过程,其实就类似于这种''发芽转化''?”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 ...... 第22章 交出楚天青! 程咬金瞪大眼睛:"乖乖!那岂不是人人都会得这病?" "非也非也。"楚天青笑着摆手,"我们人体内有种东西叫做胰腺,而胰腺会分泌胰岛素,我们正常人是能够根据进食情况自动调节胰岛素的分泌。" “但糖尿病患者的胰岛功能不敏感,或者说是缺失,那么体内就无法分泌足够的胰岛素,所以就得通过外界的帮助,” "就像给漏雨的屋顶补瓦一样。"楚天青拿起茶壶,往茶杯里倒了些水:"正常人下雨时屋顶会自动排水,而账房老哥的屋顶漏了,就需要人工补漏,而我刚刚给他打的那一针就是人工合成的胰岛素,以此代替他体内不能正常分泌的胰岛素去抑制血糖的升高。" “原来如此!” 李世民点了点头,对这种新奇的医学知识惊叹不已。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感觉自己快要长脑子了。 看着面前云淡风轻的楚天青,李世民越看越喜欢,恨不得此时就把他带到宫里,让他给那些太医们好好上上课。 省的他们老说什么外邪入体,津气失调这些模棱两可的话。 看看人家楚公子,病因说的有前有后,不但浅显易懂而且甚有逻辑。 治疗方案更是讲得明明白白,连用药原理都解释得一清二楚。 病人知道自己得病的原因和治疗的方向,心里自然就踏实多了。 想到这儿,李世民又想到了最开始的那个问题,赶忙问道:“楚公子,这糖尿病究竟是怎么引起的啊?” 楚天青放下茶具道:"这糖尿病的成因复杂,不能一概而论,不过若祖上有人得过此症,那么后代患病风险就高些,然后就是饮食不节,劳倦过度、情志失调,也都是重要诱因。” “当然了,基因的原因也是很重要的一点,有的人胡吃海喝,一点事儿都没有,但有的人即便是处处小心,却也难逃病魔缠身。” “鸡......因?” 李世民愣了愣:“怎么还有鸡的事儿?” 听到这话,楚天青好悬一口茶没喷出来。 “好家伙!合着大唐也有小黑子?” 稳了稳心神,楚天青解释道:“跟鸡没关系,这个''基因''不是家禽的鸡,而是...呃..." 他略一思索,从案几上拿起一块玉佩,"就像这玉佩天生的纹路,每个人身体里也有与生俱来的''纹路'',决定了容易得什么病。" 程咬金突然插嘴:"就像俺老程家祖传的酒量,千杯不醉!" "正是这个理!" 楚天青笑着点头,"程老哥这是遗传了好的''基因'',而杜老哥......" 他看了眼杜如晦,"可能遗传了容易得消渴症的体质。” 闻言,杜如晦不免露出一丝苦笑,心中也是感叹起自己时运不济。 "不过杜老哥也不必担忧。” 楚天青到:“即便先天不足,后天调理也能改善,只要注意饮食,少吃粮食,多吃蔬菜肉类,保持规律作息,再加上胰岛素的治疗,病情完全可以控制得很好,寿数也不会有多大影响。" 说着,楚天青从一旁的药柜里拿出一个新的血糖仪交给杜如晦。 "杜老哥,这个''血糖仪''您随身带着。"楚天青耐心地演示着血糖仪的用法。 “每日清晨空腹,测一次,两餐餐后一个时辰再测一次,最好控制在我之前所说的数值之内,这样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杜如晦赶忙接过仪器,但忽然却是想到了什么,不由的苦着脸说道。 “楚公子,问题是,这仪器上的数字,我不认得啊。” “没事儿,克明,朕......真的不难学,我教你。”李世民在旁道。 楚天青见状笑了笑:“正好时间到了,你试试自测一下血糖。” “......好。” 杜如晦小心翼翼地拿起血糖仪,按照楚天青的指导操作起来。 他先抽出一条试纸,又用酒精棉擦了擦手指,然后拿起采血笔,犹豫地问道:"这...这样按下去?" "对,轻轻一按就行。"楚天青鼓励道。 只听"咔"的一声轻响,杜如晦的手指上冒出一滴血珠,随即赶忙血滴在试纸上,血糖仪立刻发出"滴滴"的声响,几秒后屏幕出现数值。 16.9。 “这......这也没降到11.1以下啊?”李世民看着血糖仪,不由的皱眉道:“是不是剂量不够?” “正常。” 楚天青道:“血糖除了数值不能太高外,波动幅度也不能太大,杜老哥的血糖能够降到16.9,已经是很好的改善了,太快反而对身体不好,不过只要按时打几天,血糖就能恢复正常。” “明白了,过犹不及。” 李世民点了点头,随即看向楚天青:“楚老弟,此物如此神奇,不知能否卖我一个。” “我也要!”程咬金忙道:“在家里就能够检查身体,多省时省力啊!” “自是可以。” 楚天青起身从药柜里拿出剩余的库存,随后又将剩余的胰岛素包好交给杜如晦。 “这里差不多是半个月的量,你先拿回去用着,半个月后过来复查一下。” “谢楚公子。”杜如晦赶忙接过胰岛素,小心翼翼的放进怀中。 李世民也收好血糖仪,随即对楚天青拱手道:“好了楚老弟,今日着实又让李某大开了眼界,日......” 话还没说完,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言语争执间似乎还有些威胁之意。 与此同时,一名侍卫快步走到房内禀告。 “老爷,万年县丞带着十几名捕快在门口闹事,要我们交出楚公子。” “什么!!” 闻言,李世民脸色骤然一沉,怒道:“这个万年县丞,真是好大的胆子!我还没找他,他自己倒送上门来了!” 程咬金"腾"地站起身,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溜圆:"他奶奶的,俺去会会这群不长眼的东西!" “不!” 李世民挥手制止,眼神微眯道:“让他们进来,我倒是要看看,他们到底有多无法无天!!” ..... 第23章 皇亲国戚啊? 话音刚落,院门"砰"的一声被硬生生踹开,震得门框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十余名身着皂衣的捕快如狼似虎地闯了进来,腰间铁尺哗啦作响。 为首的是一名身着青色官袍、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子,他面容阴鸷,一双三角眼透着狠厉,正是万年县丞郑德昌。 "哪个是楚天青!" 郑德昌厉声喝道,山羊胡随着说话一翘一翘:“敢扣押本官家眷,打伤本官奴仆,活腻味了?" “大人,就是他!”老嬷嬷一脸愤恨的指着楚天青,咬牙切齿的样子像是恨不得把楚天青生吞活剥。 楚天青不卑不亢,拱手道:"在下正是楚天青,不知县丞大人有何指教?" "指教?"郑德昌冷笑一声:"你也配!来人,把这庸医给我拿下!" “慢着!” 李世民一脸阴沉的上前,厉声问道:“楚公子犯了何罪,你凭什么抓人!?” 郑德昌被这突如其来的喝问震得一怔,反应过来后顿时勃然大怒道:"放肆!本官办案,轮得到你一个贱民插嘴?" 他指着李世民的鼻子骂道:"再敢多嘴,连你一并......" 话还没说完,衣袖便被一旁的师爷扯了扯,就听师爷在耳旁的道:“大人,此人衣着华贵,恐怕不是普通百姓,莫要鲁莽行事......” 闻言,郑德昌眯起三角眼,仔细打量起眼前的李世民。 只见这人看似衣着朴素,但质地却是上好的蜀锦。 腰间玉佩也是温润剔透,绝非寻常之物。 足下靴子做工精细,暗纹隐现,显然是上等匠人所制。 更别提那通身的气度,沉稳威严,绝非市井小民所能有的。 郑德昌心里咯噔一下,嚣张的气焰顿时收敛了几分,但面上仍强撑着官威,冷哼一声道:"你是何人?敢阻挠本官办案?" 李世民负手而立,目光如炬,淡淡道:"我不过是个路见不平的路人罢了,倒是郑县丞,你口口声声说楚公子是庸医,可有证据?" 郑德昌被问得一滞,随即恼羞成怒:"他扣押本官家眷,已是重罪!还需要什么证据?!" “你说的不对。” 李世民摇头道:“扣押你家夫人和打伤你家下人的不是楚公子,而是我。” “你?” 郑德昌微微皱眉:“你究竟是何人!为何要和本官作对!” “没什么别的意思。” 李世民打量着郑德昌道,随即轻笑一声:“就是听说郑大人得了淋症,所以想一见虚实而已。” “你!” 郑德昌大惊,淋症这病自己一直都极力隐藏,除了身旁的师爷,哪怕是自家夫人妾氏都未曾告知,但......眼前这人又怎会知晓!? 他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山羊胡气得直抖:"胡...胡说八道!本官清清白白,哪来这等脏病!" “楚公子。” 李世民转头看向楚天青:“劳烦你给他诊治一下。” “不必了。”楚天青笑道:“隔着老远我都就闻道他身上有股子腥臭味,自然是淋病无疑。” 郑德昌闻言浑身剧震,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活像个打翻的染缸。 他颤抖的手指指着二人:"你...你们..." 突然,他猛地转身对着身后的衙役咆哮:"都给本官上!把这两个诽谤朝廷命官的狂徒拿下!" 衙役们刚要上前擒拿,院墙四周突然闪现出十余道黑影。 "铮——" 一连串利刃出鞘的脆响划破空气。 只见十余名身着劲装的持刀侍卫如鬼魅般挡在李世民身前,为首的千牛卫刀锋一转,寒光直指冲在最前的衙役。 "站住!再敢上前一步,杀无赦!" 郑德昌瞪圆了眼睛,山羊胡气得直抖:"好!好!竟敢持刀阻拦朝廷公差!你们这是要造反不成?!” 侍卫们面无表情,手中钢刀纹丝不动,冰冷的刀身在阳光下泛着寒光。 "反了!反了!"郑德昌歇斯底里地吼道,却不敢再上前一步。他身后的师爷突然扯住他的袖子,颤声道:"大、大人......您看他们的刀......" 郑德昌定睛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些侍卫手中的横刀刀柄上,赫然刻着只有千牛卫才能使用的龙纹! "你....你....."郑德昌的声音突然变得干涩,双腿不自觉地发软。 他惊恐地看向那个始终从容不迫的男人,只见对方正似笑非笑地把玩着一块玉佩,那玉上若隐若现的龙纹让他如坠冰窟。 这显然是皇家之人啊! 想到这一点,郑德昌只感觉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他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像是被人扼住了咽喉。 "噗通"一声,郑德昌双膝重重砸在青石板上,额头上的冷汗顺着惨白的脸颊滚落。 身后的师爷早已瘫软在地,像滩烂泥般抖个不停。 看到这番情景,楚天青也是有些惊讶,忍不住打量着李世民,心道。 “看来还是小看老李了啊,没想到竟然会让一个县丞如此恐惧到这般地步......” “嗯?” “老李?” “李.....” “嘶!” “难不成他是......李世民?” 楚天青眼前一亮,但思索了片刻后,却是摇了摇头。 “应该不是,谁家好皇帝能没事儿出宫瞎溜达?这不耽误正事儿吗!” “大概应该是皇亲国戚那类人物,毕竟像这种闲王,有钱有时间,不需要处理什么政务,一天天闲得蛋疼,没事儿过来转转也是情理之中。” 想到这点,楚天青兀自点了点头。 “行吧,皇亲国戚也可以,起码自己也算是在大唐报上大腿了。” 楚天青正寻思着,郑德昌此时却是惊惧万分的说道。 “下.....下官不知尊驾在此......” “住口!” 李世民大喝道:“郑德昌,你可知罪!” “下.....下官知罪,下官不该听信家仆谗言,误以为楚大夫是个见色起意之徒,情急之下这才逾越了规矩。” ...... 第24章 死了 老嬷嬷闻言直接傻了眼,自己兢兢业业伺候主子大半辈子,临了竟被推出来背黑锅! "好一个误信谗言?"李世民冷笑连连,目光如刀:"那我问你,你身上这淋症又是怎么回事?" 郑德昌浑身一颤,山羊胡抖个不停:"下官...下官确实患病,但...但这都是府上那个贱妾传染的!下官也是受害者啊!" 听到这话,李世民转头看向楚天青,想知道郑德昌说的是真是假。 “郑大人推卸责任的倒是一把好手啊。” 楚天青鄙夷道:“如夫人症状轻微,不过是初发而已,想来染病时间不长,但郑大人后背生疖,而且您这一身的腥臭味已然说明染病已久,最起码也有大半年。” 他上前一步,用折扇虚掩口鼻,瞥了眼郑德昌的胯下。 "更不用说您这下面都淹了,怕是病入已经骨髓了。" 郑德昌大惊。 他怎么知道我是我下面…… 难不成是那贱人所说? 想到这儿,郑德昌攥紧拳头,发誓回去后一定要让那贱人好看! 一旁的程咬金闻言冷笑:"郑大人这是把全长安的青楼都逛遍了吧!" “哼!” 李世民怒哼一声道:“堂堂七品县丞,竟然得此脏病!若是说出去天下百姓怕是认为我大唐官员全是好色寡廉之徒!” “尊驾明鉴啊!” 郑德昌连忙跪地道:“我那妾室一向浪荡,见下官年长体衰,不能满足于她,便.....便与府上花匠眉来眼去许久,想必下官的病症便是由此而来。” 好家伙! 楚天青不由得哑然失笑。 你在这儿给我演3d那个啥呢? 李世民目光如炬,直直地盯着郑德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哦?那好,你去派人寻来花匠,我倒要听听,他会如何说。” “这.....这.....” 郑德昌冷汗直冒,少顷才道:“花匠去年因偷窃府中财物,已经被下官逐出了府.....” “这么说来,你倒也是凄惨。” 李世民冷笑道:“先是闺门不肃,后又染上了脏病,甚至府中还出现了家贼,这倒霉事儿怎么就都让你碰到了呢?” “下官也不知。”郑德昌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可能今年下官犯太岁......” “公子!公子!” 话没说完,门外突然传来沈灵儿的呼喊声,随后就见沈灵儿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来道。 “公子,刚刚我去河边打水,看到.....看到.....” “看到什么了?”楚天青忙问。 沈灵儿喘了好一下才道:“我看到刚刚那位夫人投河了!” “什么!” 话音未落,几个陶柳村的村民已经七手八脚地抬着湿淋淋的郑夫人闯了进来。 只见郑夫人面色青紫,衣衫尽湿,已然不省人事。 楚天青箭步上前,两指探向郑夫人颈侧,又迅速翻开她的眼睑查看,却是发现郑夫人已然瞳孔涣散。 糟糕! 来不及多想,楚天青赶忙让村民把郑夫人放到地上,自己赶忙用手清除她口鼻里的泥沙。 随后,楚天青一条腿跪在地上,另一条腿屈膝,把郑夫人的腹部靠在屈膝的大腿上,让其头部下垂,开始作控水处理。 半分钟后,楚天青将郑夫人放平,自己跪在一旁,双手交叠,快速而有力地按压郑夫人的胸腔。 “一...二...三...” 数到三十下,他毫不犹豫地捏住郑夫人鼻子,俯身进行人工呼吸。 虽然贞操一事,唐朝不像明清那般严苛,但如此行为也着实无礼。 不过,人命关天,楚天青也来及不想这些。 更何况,既然送到了这里,自己就得想尽一切办法救活她。 至于事后,她会不会因此羞愤自杀。 那是她的事儿。 我。 管不着。 “诶!诶!” 看到这种“轻薄”之举,郑德昌本想出言制止。 但李世民却是一个眼神扫过去,吓得郑德昌浑身一颤,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虽然李世民也不懂楚天青为何要这样做,但见他神色凝重专注,手法娴熟有序,便知这必是救人的特殊法门。 就这么来回了五六次,郑夫人依旧没有动静。 楚天青此时也是累的大喘粗气,伸手摸了摸郑夫人的颈动脉,发现依然没有搏动。 “灵儿!你接替我一下,保持这个节奏!” 楚天青对沈灵儿喊道。 “记住我之前的手法了吗?” “嗯,记住了。” “好,继续重复这些步骤。” 说完,楚天青起身,将位置让沈楚灵儿,自己则稍稍退开,抹了把额头的汗水。 他盯着郑夫人苍白的脸,心中焦急:溺水急救的黄金时间只有四到六分钟,再拖下去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念及此处,楚天青看周围人的目光全没在自己身上,随即打开系统商店,从中兑换了一直肾上腺素。 “成不成就看这一次了!”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上前,对灵儿道:“先停一下。” 说着,他将郑夫人的袖口掀开,将肾上腺素注入到经脉中。 “继续!” 沈灵儿闻言立刻继续按压,而楚天青则紧紧盯着郑夫人的反应。 五分钟后,沈灵儿也是累的满头大汗,但郑夫人仍旧没有动静。 “停下吧。” 楚天青的声音有些沙哑,再次掀开郑夫人的眼皮。 瞳孔散大,并且对光反射消失..... “已经......太迟了。" 他缓缓收回手,声音低沉。 虽然前世在医院中他也见惯了生离死别,但此刻面对郑夫人冰冷的遗体,楚天青仍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感。 “怎么会这样,刚刚她还好好的.....” 李世民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 “一个本本分分的女子,忽然得知染上了淋症,怕是....一时想不开。” 楚天青叹了口气,心道这古代女子当真是视名节大于生命,这要是放到现代的一些男女身上,怕是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可在这贞节大如天的年代,一个妇道人家染上这等隐疾,确实比要了她的命还难受。 “大.....大人?” 郑德昌此时突然出声:“下官的妾室现在怎么样?可有性命之虞?” “你倒是有脸问得出口!” 楚天青冷眼看向他:“你可知你夫人今日来我看什么病?” “不....不就是淋症吗?” “哼!” 楚天青哼笑一声道:“她是来找我询问,为何没有给你诞下一儿半女!” 楚天青厉喝道:“她却对你如此上心,你却对她弃如敝履,肆意辱骂诬陷,当真是一腔真心喂了狗!” ...... 第25章 圣你娘了个逼! 郑德昌心中暗自不忿。 不过是个买来的妾室罢了,值得这般大惊小怪? 哪家老爷不是把小妾当做玩物? 没将她转手送人已是仁至义尽了。 他斜眼瞥了瞥地上冰冷的尸身,嘴角泛起一丝不屑。 在这世道,小妾与奴仆无异,甚至还不如府中伺候多年的老仆体面。 主人高兴时赏个笑脸,厌倦了转手送人,她们连半个"不"字都不敢说。 只是这位楚公子,似乎还不太明白这种规矩。 李世民轻轻拍了拍楚天青的肩膀,温声道:"楚公子不必自责。你已竭尽全力,是她命数如此。" 说罢,他转向郑德昌,目光陡然转冷:"虽说我大唐律法并未禁止官员出入风月场所,但身为朝廷命官,染上这等恶疾还祸及家眷,实在有辱官箴!来人!" 他一挥手,两名侍卫立即上前。 "将郑德昌押入御史台狱,严加审讯!"李世民沉声道,"好好查查,这些年他可曾借职务之便,行贪污受贿之事!" 侍卫上前,欲将郑德昌带走,但见他突然站起身,挺直腰板喝道:"且慢!" “我乃大唐正七品官员,按律法,即便是御史台要拿人,也需先具状弹奏,待圣上批了''付法司推勘''的敕令,方可收押审讯,尊驾如今无凭无据就要拿人,莫非是置我大唐律法于不顾!” 郑德昌说完,自以为这番义正辞严必能震慑众人。 不料院内众人非但不惧,反而像看跳梁小丑般盯着他,眼中尽是讥讽之色。 程咬金有些绷不住了,强忍着笑道:“没想到你倒是熟知律法。” "那是自然。"郑德昌傲然昂首:"本官熟读律令,岂容尔等肆意践踏法度!" “挺好挺好。” 程咬金连连点头,随后却是拍了拍他的脸道:“但我这人就是不爱循规蹈矩怎么办?这么着吧,你直接去御史台告我状去怎么样?直接让御史台过来拿我?” 说着,程咬金脸色一冷,对身后的侍卫道:”带走!” 话音刚落,两名虎背熊腰的侍卫已如猛虎般扑上前去。 郑德昌还欲挣扎,却被一左一右架住胳膊,像拎小鸡似的提了起来。 "你们...你们这是目无王法!" 郑德昌双脚离地,犹自踢腾着叫嚷,但任凭他如何挣扎,那两条腿在半空中徒劳地蹬着,活像只被捉上岸的螃蟹。 "无法无天!简直无法无天!" 郑德昌声嘶力竭地叫嚷着,声音却越来越远。 李世民不再理会郑德昌,看着已经死亡的郑夫人,挥手叫来两名侍卫:“找个好地方,把她埋了吧。” 刚说完,李世民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不由的踉跄着后退两步。 幸好楚天青眼疾手快,赶忙伸手扶住了他。 “老爷!” 房玄龄和杜如晦也急忙围了上来,脸上写满担忧:"楚公子,老爷这是......" "无妨。" 李世民闭目定了定神,轻轻揉着太阳穴道:"许是方才动怒过甚,一时气血上涌,稍事休息便好。" 见李世民脸色苍白,不像是被气的,楚天青忍不住问了一嘴。 “老哥早晨可曾量过血压。” “量过。”李世民笑道:“今早起床便量了一次,一百五十一,比昨天降了三十多呢,不得不说楚公子您的药很是有用啊!” 楚天青点了点头,寻思了片刻后道:“以防万一,我再给你两一次。” 从屋内拿来血压仪,楚天青有一次给李世民量起来血压。 当水银柱缓缓上升时,楚天青的瞳孔骤然收缩。 “不可能啊!”楚天青下意识脱口而出。 “怎么了楚公子?” 李世民也是心中一惊,赶忙问道:“我这血压是有什么问题吗?” 楚天青看向李世民,一脸凝重的问道:“你今天吃什么了?” “就.....就是普通的清粥小菜,我还特意嘱咐后厨少放盐呢!” “除了这些呢!”楚天青追问道:"还吃什么了?" “还有.....哦!对了!” 李世民恍然道:“出门的时候我还吃了一颗丹药。” “丹药?”楚天青皱眉:“什么丹药?” “就是那种能强身健体,延年益寿的丹药。”李世民眼中露出一丝自豪。 楚天青闻言,忍不住愣了一下,随后试探性的说道。 “不......不会是.....秦始皇吃的那种吧?” “额.....差不多差不多。” 明白了事情的缘由,楚天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儿。 “李老哥,你这是作死啊!” “啊?”李世民怔了怔:“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费劲巴力的在鬼门关外拉你,你不顾一切的使劲往鬼门关里钻。” 这话直接把李世民说懵了:“不是,楚......楚公子,我没听明白,我怎么非得钻那鬼门关?” 楚天青深吸一口气,强压着怒火解释道:"李老哥,你知不知道这些所谓的仙丹里都掺了什么?" “知道啊。”李世民不假思索的说道:“丹方我手里都有,无非是些朱砂、雄黄、水银、铅粉之类的药材,这些都是道家典籍记载的炼丹圣品啊!” “圣他娘了个逼!” 楚天青脱口而出一句脏话,本想痛骂李世民几句,但转念一想唐朝人又不知道这些丹药的危害,随即深吸了几口气,对李世民解释道。 “这朱砂、雄黄、水银、铅粉的确可以当作药材,但是一定要严格控制分量,而且更是不能久服,甚至是能不用就不用,毕竟一旦掌握不好剂量就会变成穿肠毒药!” “不......不能吧!?” 李世民吓了一跳:“古往今来的帝王们不都吃丹药吗?若是这丹方有问题,那怎么千百年的时间都没有人指出来?” “因为无知啊~~” “无知......是种罪。” 楚天青摇头叹道:“老哥,你可知道,吞金为什么死亡?” “这.....”李世民寻思道:“应该是异物梗阻吧?” ...... 第26章 嬴政血压,打底二百 “还有呢?” “这.....” 李世民哑然。 “会不会是因为气血不相容?” 房玄龄突然插话道。 “我曾在一本古书上看过,金是一种贵重且具有特殊“气”的东西,吞金后,金气会扰乱人体的气血运行和脏腑功能,从而导致五脏不......” “打住!咱不说那些虚的没边儿的事儿,还是说些实在的吧。” 楚天青无奈的说道:“之所以吞金会死亡,异物阻塞是一方面。” “因为金子质地坚硬,若吞下较大块状,会卡在食道或肠道中,造成梗阻。轻则引发剧烈疼痛、呕吐,重则导致胃肠穿孔、腹膜炎,若不及时救治,确实会危及性命。" “当然了,这只是其中一点。” 楚天青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们都知道真金不怕火炼吧?” 房玄龄点了点头:“《周易》曾言,真金不烁,真玉不碎。” “对。” 楚天青从怀中掏出长孙皇后给的那颗金锭。 “就是因为金子的这种特性,导致它进入胃中后无法被消化,但是呢,又不是完全不能被消化,会有一些有毒物质被人体吸收,这种东西呢,我把它叫做重金属。” “这些重金属干扰人体正常的生理代谢过程,导致器官功能障碍,最终引发中毒症状,严重就会死亡。” “原来如此!” 李世民恍然大悟,但随后却是问道:“但.....” “这跟丹药有什么关系?” “丹药小小一颗,分量也不大,里面也会有重金属?”” “那是因为剂量小,用的不多!若是将丹药中的铅、汞单独提炼出来,同等大小下,比这银锭还要沉重三分!” “也正因为每次服用剂量微小,所以这丹药不会立即毙命,而是悄无声息地在体内积累,等出现头晕目眩、手足发麻这些症状时..."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李世民一眼,"毒性早已深入骨髓了。" 说完,他把血压仪转向了李世民。 再看清楚上面的刻度后,李世民顿时傻眼了。 “一百九十九?” “怎么会这么高!” “吃丹药吃的呗。”楚天青哼笑了一声。 听到这话,李世民陷入沉默。 丹药,这个被历代帝王奉为至宝的灵物,这个让他不惜重金、广招方士也要炼制的仙药,这个承载着他长生梦想的寄托...竟然是要命的毒物? 他想起秦始皇遣徐福东渡寻药,想起汉武帝建承露台求仙,想起那些前赴后继沉迷丹道的君王们。 难道他们梦寐以求的长生之道,竟是一条通向死亡的歧路? 半晌后,李世民仍有些不死心的问道。 “"那.....那这丹药当真就毫无益处吗?哪怕...哪怕能延年益寿些许也好......” “呦呦呦呦~” 楚天青发出一连串讥讽的冷笑:“延年益寿?说得还挺委婉,不就是想长生不老吗!” 李世民被这一语道破心思,面上顿时显出几分窘迫。他下意识抚摸着腰间玉佩,指节微微发白。 看着李世民这般样子,楚天青道:“李老哥,你应该是皇亲吧。” “嗯?” 李世民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笑道:“何以见得?” “四点。” 楚天青伸出四根手指:“第一,你太有钱了,一出手就是万两白银,这不是一般商贾给得起的。” “第二,七品官员说下狱就下狱,这般权势,怕是连三省六部的主官都要掂量掂量。” “第三,这''李''姓......" 他意味深长地拖长了音调,目光在李世民腰间龙纹玉佩上打了个转。 "最后便是这丹药。" 楚天青收起最后一根手指,轻轻叩击案几,"且不说那些珍稀药材,单是豢养方士的开销,除了皇家,普天之下还有谁能负担得起?" 他身子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道:"若我没猜错,这丹药......是李世民给你的吧?" 听罢这番抽丝剥茧的分析,再看楚天青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李世民险些笑出声来,他强忍笑意,正色拱手道:“楚公子果然是慧眼如炬啊!没错,此药的确是圣上所赐!” “扔了吧。”楚天青摇着头道:“这东西百害而无一利。” “无非是方士为了名利,巧言令色,用些不知成分的丹药哄骗世人,搞出一个长生不老的噱头,但你想想,若真有长生不老之法,那些方士为何不自己享用,反倒要告知他人?还不是图的的钱财和名利嘛?” “他们就认准了那些帝王对长生的痴迷,所以才有恃无恐!” “不说别人,咱就说嬴政,” 楚天青说着,指了指一旁的血压仪道。 “我要是带着这东西去秦朝,嬴政的血压打底二百你信不信?” “这都是吃丹药吃的啊!” “嬴政要是不吃丹药,能活多久我不敢说,但肯定远超四十九岁!” 听完楚天青这番慷慨言辞,李世民有些发懵,他张了张嘴,喉结上下滚动,却愣是没吐出半个字。 这位平日里一言九鼎、威仪赫赫的帝王,此刻竟被楚天青这犀利的论调堵得哑口无言。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那番话如重锤般砸在心头。 自登基以来,他何尝没在深夜里对着丹炉的青烟暗自期盼着长生不老的神话。? 如今被人毫不留情地戳破这层窗户纸,倒像是被当众剥去了龙袍般难堪。 “如此说来,长生...皆是虚妄?” 李世民喃喃自语,脸色微微有些苍白。 “虚的都没边儿了。” 楚天青道:“真要想长寿,那就生活规律一些,吃食清淡着点,每天做些运动,比抱着丹药罐子强百倍!” 听闻此言,李世民自嘲的笑了笑。 枉自己半生征战,踏破万千山河,到头来竟在求仙问道的幻梦里折了心智。 “那...楚公子,我日后若是杜绝丹药,是不是这血压就能恢复?” 李世民回过神,满怀希冀的看向楚天青。 楚天青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吃多久了?” “这...满打满算,两个月吧。” “那还好,中毒应该不严重。” 楚天青松了口气道:“回去喝点儿绿豆汤,其他时候用甘草,金银花泡水喝,坚持三个月,应该就能把体内毒素排得七七八八。” “不过日后你也得多多注意,停了丹药,就好比拔了地里的毒草,但板结的土得松,缺的肥得补。” ...... 第27章 果真神药! 李世民听完楚天青的医嘱,沉默良久,忽然站起身来,郑重地整了整衣冠。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楚天青,沉声道:"楚公子今日一席话,不仅救了我的性命,更是点醒了我的迷途之心。这等再造之恩,非寻常谢礼可报。" 楚天青见他突然如此正式,连忙摆手:"李老哥言重了,不过是医者本分......" "不!" 李世民大手一挥,打断了他的话。 "在下也见过不少能人异士,却从未遇到如楚公子这般既有真才实学,又心怀坦荡之人,更何况你已经是两次就我与水火之中,再加上内子的气疾....." 说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若楚公子不嫌弃,在下愿与你结为异姓兄弟,从此祸福与共!" 这话一出,房玄龄手中的茶盏"当啷"一声跌落在案几上,碧绿的茶汤溅湿了他的袍袖。 他脑中闪过朝堂上衮衮诸公的面容——若是让那些讲究门第的世家大臣知道此事,只怕要掀起轩然大波。 杜如晦也是猛地站起身,带翻了身后的胡凳。 作为制定朝仪的重臣,他比谁都清楚这轻飘飘的"结拜"二字,将打破多少森严的礼法规矩。 更令他心惊的是,陛下还是主动结交,这简直...... "陛...老爷!这..." 程咬金惊呼出声,陛下若与平民结拜,那这楚公子岂不是瞬间成了王爷了? 不是.....这么草率的吗? 他铜铃般的眼睛瞪得老大,仿佛看见敌阵中突然杀出十万伏兵,粗糙的大手已经按在刀柄上,差点就要喊出"护驾"二字。 楚天青闻言也是一愣,他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位气度不凡的中年人,只见对方神色肃穆,目光真挚,绝非一时兴起之言。 "这......" 楚天青一时语塞,他虽看出对方身份不凡,但若真与皇亲国戚结拜,日后恐怕麻烦不断。 虽然能够抱上大腿,但皇家的事儿可是弯弯绕绕众多,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更重要的是,一旦结拜..... 那以后我还怎么要你钱啊! "李老哥,"楚天青斟酌着词句:"在下不过一介乡野村医,平日里闲散惯了,怕是..." "贤弟莫要推辞!"李世民突然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力道大得惊人。 那双常年握剑的手掌传来不容抗拒的力量,却又在触及衣衫时放轻了力道。 “只不过是义结金兰,私人相交,又不让你进宫当太医。” 看着李世民殷切的眼神,楚天青也是有些无奈,他还真不敢拒绝到底,毕竟一旦若是拂了他的面子,万一他在一怒,把自己拖出去砍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里,楚天青只得拱手苦笑道:"既然李老哥如此盛情,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世民闻言大喜,当即朗声道:"好!来人,备香案!" “那个.....老爷.....” 房玄龄还想做一下最后的挣扎:“即便要结拜也得选个黄道吉日不是?不如让我去找个算命先生......" 杜如晦知道房玄龄为何如此执着,毕竟..... 去年陛下与突厥降将结盟时,也是这般热忱。 结果那人转身就叛了。 “不必!” 李世民挥手制止,衣袖带起一阵劲风:"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 房玄龄还想再劝,却被杜如晦悄悄拉住衣袖,这位老臣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陛下正在兴头上,再劝怕是要适得其反。 杜如晦微微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道:“没准儿陛下也有自己的考量。” 听到这话,房玄龄苦笑着叹了口气,终是退后半步,不再言语。 程咬金倒是已经麻利地搬来了香案,粗壮的胳膊上青筋暴起:"老爷,香案备好了!" 他咧着嘴笑道,"俺老程当年在瓦.....额....在之前可没少主持结拜,保管办得热热闹闹的!" 李世民满意地点点头,转身看向楚天青时,眼中竟带着几分少年人般的雀跃:"贤弟,请!" 房玄龄和杜如晦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忧虑。 陛下这般真情流露的模样,他们已有多少年未曾见过了?上一次,恐怕还是晋阳起兵时的少年郎...... 待二人结拜完毕,李世民笑呵呵的从怀中掏出一块儿鎏金铜牌。 “贤弟,为兄这次来的匆忙,没有准备什么礼品,这块牌子你先拿着,权当是信物,日后若遇到什么麻烦,出示此牌,长安城内多少能行个方便。" 房玄龄定睛一看,差点惊呼出声,那铜牌上分明刻着一个大大的"秦”字。 正是当年陛下还是秦王时的贴身信物! 此牌虽不如御赐金牌贵重,但在朝中老臣眼中,分量却更重三分。 杜如晦连忙咳嗽一声,强作镇定道:"老爷,这...这礼是不是..." 李世民摆摆手打断他,将铜牌塞进楚天青手中:"贤弟莫要推辞。此牌虽旧,却代表着为兄一番心意。" 楚天青接过铜牌,只觉入手沉甸甸的。上面浮雕着一只栩栩如生的猛虎,一看就不是凡品 "李老哥,这..." 程咬金突然凑过来,粗声粗气道:"楚先生就收下吧!这牌子放老爷府上都落灰多少年了,还不如给你实在!" 房玄龄闻言,嘴角抽搐了一下。 这天策府的令牌,满朝文武谁不认得?当年玄武门之变时,持此牌者可调动天策府亲兵啊! "既然老哥厚赐,那小弟也有一物相赠。" 楚天青将铜牌揣入怀中,随后从一旁的药柜底部翻出来一个药瓶子,神秘兮兮的递给李世民。 “贤弟,这是......” “嘿嘿。” 楚天青的笑容看上去有些不怀好意。 “这我独家秘制的神药!” 听到这话,李世民顿时感觉如获至宝,能让楚天青这样的神医称之为神药,那该是多么宝贵的东西啊! “贤弟,此药.....有何功效?” 楚天青眨了眨眼:“此药只需一粒,您就能变得龙筋虎猛,一夜七次,所以不少人都会称它为:‘伟哥’。” “嘶!” 李世民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手里的药瓶,兴奋道。 “果真神药!” ...... 第28章 墨家传人? 李世民如获至宝的将万艾可塞入怀中,随即拱手道。 “贤弟,今日义结金兰,为兄实为高兴,只是家中还有要务处理,实在是不能久留,改日,为兄定当大排筵席,与贤弟痛饮三百杯!” “那我就舍命陪兄长了。”楚天青也是拱手还礼,心道却是寻思道:“回头看看商城里有没有酒水卖,到时候兑上两瓶茅台,不得喝趴下你?” 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楚天青就尝过大唐的酒水,但全都是一些发酵酒,度数低得跟米酒差不多,以他现代人的酒量,喝个两三斤都不在话下。 也难怪李白动不动就吹“会须一饮三百杯”。 就大唐那点酒精度,再加上小酒杯的容量,三百杯折算下来,撑死也就一斤白酒的量。 ...... 回长安的路上,房玄龄还是忍耐不住问道。 “陛下,您与楚公子结拜之事,是否有些草率?您乃九五之尊,他不过一介乡野之人,身份地位悬殊,恐怕……” “确实不妥。”杜如晦轻抚长须,斟酌道。 “楚公子虽医术高明,但朝中世家大族最重门第,若知晓陛下与白身结拜,恐怕……” “正是因为那些世家大族,朕才决定与他结拜。”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沉声道:“如今朝堂之上,大半官员皆与五姓七望有染,他们把持选官、垄断经济,政令出了太极殿便如石沉大海,朕,需要一股能打破僵局的力量!” “臣等誓死效忠陛下!” 话音刚落,房玄龄和程咬金连忙表忠心,李世民先是一愣,随即却是反应了过来——这俩人的夫人,可都是世家出身。 房玄龄的夫人,出自范阳卢氏。 程咬金的夫人,出自清河崔氏。 念及这点,李世民失笑道:“玄龄,知节,你们不用紧张,朕自然是信得过你们。” 他顿了顿,目光深远地望向远方:"只是这天下,终究不能只靠几个忠臣来维系,五姓七望盘根错节,门生故吏遍布朝野,就连朕的旨意,有时也要看他们的脸色行事。" 他转头看向房玄龄,意味深长地道:"玄龄啊,你可记得前日朕要推行均田制时,那些世家是如何阻挠的?" 房玄龄神色一凛,低声道:"他们以''祖制不可违''为由,联合上书反对......" "正是!"李世民冷哼一声:"他们口中的祖制,不过是维护自家利益的幌子罢了,楚天青虽出身寒微,却身怀绝技,更难得的是他与世家毫无瓜葛。这样的人,朕若不结交,岂不是自断臂膀?" 杜如晦眉头微蹙,谨慎道:"陛下圣明。只是...楚公子毕竟只是一介医者,纵有妙手回春之术,又岂能通晓治国安邦之道?" “不然。” 李世民目光深邃:“这小子绝对不只是个医生那么简单,他身上肯定还有很多朕没有挖掘出来的东西!” 房玄龄和杜如晦对视一眼,二人皆为意外,忍不住问道:“陛下何出此言?” “朕且问你们,黄金有毒这点你们可知道?” “这.....”杜如晦寻思道:“虽然医书曾言吞金则死,但有毒这点,却是闻所未闻。” “这就是问题所在。” 李世民眯着眼睛道:“千百年来多少杏林圣手都未能察觉之事,他一个乡野郎中是如何知晓的?" 说着,他从袖中取出那精巧的血糖仪,在掌心轻轻摩挲:"还有此物,连同先前的血压仪,以及皇后所用的气雾药剂,你们可曾见过这等奇巧之物?" “的确。”杜如晦道:“此物工艺特殊,臣也是闻所未闻,更不要说其上还能显现文字,当真神妙非常。" 房玄龄接过话头,眉头紧锁:"这些物件,莫说是制作工艺,就连材质都非我大唐所有,臣曾细观那血压仪,其表面光滑如镜,竟无半点手工痕迹,倒像是...像是...” "像是天工造物?"李世民意味深长地接道。 “没错!”杜如晦眼前一亮,忍不住问道:"陛下,您的意思是,这位楚公子是...墨家传人?" "墨家?"程咬金挠头:“那群整天鼓捣机关术的?可他们不是早就..." 李世民摇头:"知节,消失不代表消亡,朕让无忌调查过楚天青的身世,他虽未曾出过陶柳村,但他的父亲却是个药商,常年行走四方采买药材,但这恰恰给了他们掩人耳目的机会....” "陛下是说..."房玄龄眼中闪过恍然之色,"他父亲以行商为名,实则是为了..." "不错。"李世民颔首:"极可能是为了传承墨家绝学。否则如何解释他那些闻所未闻的医术和器具?还有..." 他顿了顿,眼中浮现赞赏之色:"此人在算学上的造诣,连他身边的一个婢女都能让无忌叹服不已。" “啊!?” 房玄龄大惊,长孙无忌可是大唐数一数二的算术大家,连他都佩服的婢女?那.....这楚公子在算学上又会强到何种地步? 程咬金拍了拍他的肩旁道:“陛下说的一点儿都不夸张,你是没见,当时无忌的眼神就跟饿狼似的,抱着那算纸就不撒手。” 杜如晦捋须沉思:"陛下,如此说来,这位楚公子的来历恐怕比墨家传人还要复杂。臣记得墨家虽擅机关之术,但在算学一道上..." "这正是最耐人寻味之处。"李世民望着远处的宫墙,"所以朕才说,此人身上还有太多未解之谜。" 房玄龄沉思良久,终于展颜道:"若真如陛下所言,此子确是天赐良才。陛下若能将其收为己用,必能如虎添翼,对抗世家大族又多了一分胜算。" 程咬金道:“我就说陛下不可能随便找个人结拜吧!这楚小子,必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 “好了。” 李世民笑道:“此事我们几人知晓就好,切不可大肆宣扬,不然若是被有心人得知,恐怕楚兄弟会有杀身之祸。” “陛下!那老程要不要派几个人前去保护他?” 闻言,李世民思索片刻,随后点头道:“也好,不过切莫明显,暗中保护即可。” ...... 第29章 被野狗咬了 回到宫中时,长孙皇后已经等候良久。 她正在偏殿翻阅书卷,听到宫人通报陛下回宫,赶忙放下手中竹简,起身相迎。 "陛下。" 见李世民踏入殿门,长孙皇后快步上前,眉眼间带着关切,"房相和杜相身体可好?” 李世民解下披风递给内侍,闻言突然顿住,面露恍然之色:"嗯?房...诶!" 他抬手拍了拍前额,苦笑道:"看我这记性,倒是忘了让贤弟看看玄龄的身体。" “贤弟?”长孙皇后好奇的问道:“你说的是......楚公子?” “没错。” 李世民笑了笑,把今日之事跟长孙皇后说了一遍。 长孙皇后听完,掩口轻笑道:"陛下这下可是捡到宝了,那楚公子确实非常人,哪怕没有其他的本事,单凭医书这一点,也足以让您礼待三分。” “是啊。” 李世民点了点头道:“不过,刚开始他看上去还挺不乐意。” “所以臣妾才说他非常人啊。” 长孙皇后笑道:“肯定知道皇家之事极为复杂,稍不留意就可能万劫不复,不过最后他也是应下了陛下的结拜之请,又足见其胆识过人。" 长孙皇后眼中闪着赞许的光芒,"而且妾身观他言谈举止,虽来自民间,却自有一番气度,而且就陛下阐述今日之事,也足见其宅心仁厚,恩怨分明,与其结交倒也不是坏事。” “哈哈,还是观音婢懂朕啊。” 李世民握了握长孙皇后的手,烛光下的皇后显得明艳动人,李世民不由得有些激动。 与此同时,他也想到了怀中的蓝色小药丸儿,顿时眼光大亮,寻思着今晚试一试这伟哥的效果。 但长孙皇后却也是看到了李世民眼中的那丝欲望,随即脸颊一红,羞涩道。 “陛下,明日就是上元节了,倒是您还要设宴款待王公贵族、朝廷重臣,切不可操劳过度。" 长孙皇后轻咬朱唇,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嗔怪:"陛下还是早些歇息为好。" 李世民闻言,也是恍然记起,不由失笑:"观音婢说得是,是朕心急了。" 他轻轻拍了拍怀中的药丸,心中寻思道:"那这伟哥......就留待上元节后再试吧。” ...... 另一边。 沈灵儿正拿着点燃沉香在屋子里挥来回去。 楚天青刚开始有些不理解沈灵儿这是要干什么,问过之后才得知,按照大唐的习俗,若有人在自己家里死亡,必须要用沉香、檀香这些香料熏满整个屋子,这样才能够去除因死亡而带来的不祥之气。 只是楚天青的这具身体有鼻炎,根本闻不了这么刺激的味道。 “好了灵儿,差不多可以了。”楚天青一边捂着鼻子,一边挥手驱散着面前的烟雾。 沈灵儿手持沉香,纤长的胳膊在衣柜隔层间灵活地游走。 十五岁的少女身姿已显窈窕,一袭淡青襦裙衬得肌肤如雪,她微微踮起脚尖时,裙摆荡开优雅的弧度。 "公子稍候,很快就好了。" 灵儿手上的动作却丝毫不乱。 香雾袅袅中,她侧脸的轮廓显得格外秀气,长睫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整个身子也是初显凹凸有致。 不行不行! 再待下去,那可就把持不住了啊! 楚天青赶忙把目光移向别处。 虽然这是大唐,十六的女子当妈的都大有人在,但楚天青作为一个为建设四化而奋斗过的现代青年,内心还是有着坚定底线的。 更何况,他对于灵儿,兄妹之情多于男女之情。 而至于养成系....... 他目前还没这个想法。 “那个……灵儿啊……” 他轻咳一声,脚步不着痕迹地往院门口挪。 “屋里憋得慌,我出去透口气,你熏好了记得开窗通通风!” “好嘞!” 楚天青溜出院子,站在陶柳村的土路上,他深深吸了一口冷冽的空气,寒意混着残留的炊烟味钻进鼻腔,隐约还能闻到隔壁院里晾晒的干柴气息。 放眼望去,村落里的房屋大多是夯土垒成的,屋顶的茅草被积雪压得低垂,偶有几户稍显殷实的人家,瓦檐下还挂着未化的冰溜子。 哪有什么雕梁画栋、红砖碧瓦? 跟现代那些仿古景区比起来,真实的古代农村,朴素得近乎寒酸。 他忍不住叹了口气,继续沿着村道慢悠悠地晃荡。 “楚大夫,溜达那~” "楚公子,吃过晚饭了没!" "楚先生,我家那小子多亏你教他认字......" 一路上,村民们热情洋溢的招呼声此起彼伏。 楚天青机械地点头微笑,感觉嘴角都要抽筋了。 作为一个资深i人,这种高强度的社交互动简直比在急诊值夜班还要累人。 "啊哈哈...是...是啊..." 楚天青干笑着加快脚步,转过一个草垛,确认终于逃离了村民的视线范围后,他才长舒一口气,揉了揉笑僵的脸颊,忍不住叹声道。 "怪不得那些个明星出门都裹得跟粽子似的,这么看来,不裹严实点还真不行!" 在草垛后面待了好一会儿,确定路上没了人,楚天青决定赶紧回家。 但他没走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呼喊声。 “老乡!老乡!” 楚天青转头一看,只见两个青年男子架着个面色惨白的姑娘,深一脚浅一脚地从田埂上追来。 三人呼出的白气混作一团,在暮色中格外显眼。 那姑娘的裙摆上似乎有鲜血,随着踉跄的脚步无力地晃动着。 三人来到楚天青身前,焦急的问道。 “村子里可有大夫?” 呀哈? 这不撞枪口了上了吗? 楚天青指了指自己:“巧了,我就是。” “啊?” 其中一个黑脸汉子明显一怔,狐疑地上下打量着他,见其年纪跟自己差不多大,而且面容清秀,怎么看都不像他们想象中的乡野郎中。 “愣着干嘛呢!” 另一个男子急得直跺脚,赶忙对楚天青说道。 “既然你是大夫,那你快过来看看,我同伴的腿被野狗咬了!” 闻言,楚天青皱眉,蹲下身道:“我先看看伤口。” ...... 第30章 狂犬病 他小心翼翼地掀开被血浸透的裤腿,发现足衣已经被撕得稀烂,像破布条般缠绕在伤口周围。 血迹虽然触目惊心,但仔细检查后发现皮肉伤得并不严重,只是表层被犬齿划开了几道口子。 "还好,伤口不算太深......" 楚天青起身道:“去我医馆包扎一下吧。” “没事儿就好。” 俊秀青年松了口气,对一旁的黑脸汉子道:“处默,你带着秦姐跟这位大夫先去,我去把咱们的马牵过来。” 黑脸汉子诶了一声,对身旁的女子道:“秦姐,我背你吧。” “不用!” 女子摇头道:“我自己能走!” 听到这话,楚天青也是忍不住打量了女子一眼。 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生得极好看,但又不是那种娇柔的美。 束着高马尾,乌发如瀑,一双凤眼清亮锐利,眼尾微微上挑,顾盼间自带三分英气,即便因失血而脸色苍白,那对眸子却依旧如寒星般凛然生光,让人不敢轻视。 这让楚天青有些意外,他所见过的大唐女子不是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就是市井巷陌的小家碧玉,但眼前这女子,倒像是军中历练过的儿郎,举手投足间都透着股不输男儿的坚毅。 “姑娘,你最好还是不要自己走。” 楚天青劝道:“持续走路会让你的腿部肌肉不断收缩和舒张,导致伤口受到反复的牵拉,不但不利于伤口愈合,还会增加出血和感染的风险。” 听到这话,女子微微皱眉,但还是迈步道。 “无碍,不过是小伤而已,更何况就这几步路,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见女子这般坚持,楚天青也没有再劝,自己尽到责任就可以了,至于对方听不听,那就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一路回到诊所,楚天青让女子坐好,又招呼灵儿打来一盆清水。 楚天青挽起衣袖,接过灵儿端来的水盆。 他一手托着女子的小腿,一手舀起温水缓缓冲洗伤口。 水流触到皮肉时,女子猛地绷紧身子,牙关咬得咯咯作响,却硬是没哼一声。 清洗完外部的血污后,楚天青又拿来注射器对伤口深部进行灌注清洗,随即就感觉女子的胳膊明显绷直了起来。 清洗过后,楚天青又观察了一下伤口,随即问道。 “还能坚持吗?要不要打麻药?” “不用!”女子咬着牙说道。 见状,楚天青心中暗笑,那好吧,接下来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疼! 随即他起身从药柜里拿出一包棉纱,一瓶酒精。 他故意将瓶塞拔得很慢,让那股刺鼻的气味在室内弥漫开来,余光瞥见女子的鼻翼微微抽动,喉头也是不由的咽了口口水,但仍旧是倔强地挺直腰背。 "那,我们继续。" 楚天青说着,将浸透酒精的棉纱按在了伤口上。 “唔!” 女子突然绷紧了腿上的肌肉,猛地倒吸一口冷气,双手死死抓着床单,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楚天青手下动作不停,棉纱在伤口上反复擦拭。 每擦一下,女子的小腿肌肉就剧烈抽搐一次,但她硬是咬紧牙关,只从喉咙深处发出几声闷哼。 "疼就叫出来。"楚天青头也不抬地说,"这里没外人。" 听到这话,一旁的黑脸汉子苦笑道:“大夫,你是不知道,我姐这性格.....小时候她从马上摔下来,把腿摔断了都没喊一声。” “程!处!默!” 女子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闭上你的臭....唔!” 话音未落,又是一阵剧烈的颤抖。 “好了。” 楚天青终于放下手中的棉纱,满意地看着已经彻底消毒的伤口。 “大夫,这就没事儿了吧。”程称处默忙问道。 “嗯......算是搞定前期工作了。”楚天青站起身道:“接下来就是打疫苗了。” 程处默一脸茫然地挠了挠头:"啥苗?" 楚天青从药柜深处取出一个药盒,打开后里面整齐排列着几支细长的琉璃管。 他取出一支对着烛光晃了晃,管中淡青色的液体微微荡漾。 不多时,楚天青配好狂犬疫苗,刚要给女子扎针。 就在这时,之前那个取马男子也来到诊所,还没进门儿就在外面大喊道:“大夫,你这儿有锤子吗,我现在把这个畜生的脑袋砸开!” 话音刚落,男子便走进大堂。 在看到男子手中的东西时,女子登时便怒道:“房遗爱!你把这畜生带过来做什么!” “秦姐,你说这个啊。” 房遗爱拿起之前咬伤的女子的野狗,说道。 “我看这条狗狂怒异常,没准儿就是疯狗,我听我爹讲,如果咬人的是疯狗,那么把疯狗的脑浆取出来,涂抹伤口处,就能够防止疯犬病的发作。” 说着,房遗爱看向楚天青问道: “大夫,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听到这话,楚天青不由的哆嗦了一下,针都差点扎歪,他有些懵地看向房遗爱,忍不住问道。 “涂什么玩意儿?” “狗脑啊!” “你是嫌你姐死的不够快吗?” “啊?” 房遗爱有些不明所以,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这是怎么说话的,我怎么可能希望我姐死!” 楚天青无语的翻了个白眼儿。 “野狗的脑浆里不知道含有多少病菌和毒素,往伤口上涂抹,不仅不能防止疯犬病发作,反而会让伤口感染得更严重,我这好不容易消完毒,你又给我补上了?” “啊?” 房遗爱懵了。 “可是......医书上就是这么说的啊!” 楚天青摆了摆手道。 “医书上的东西很多都没有科学依据,只是一些经验之谈,并没有经过严谨的验证,很容易就会有所误差,脑浆涂抹伤口更是无稽之谈。” 房遗爱眉头紧皱,脸上露出纠结的神色,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太服气,但又找不出反驳的话。 “那你说该怎么办,总不能让我秦姐得这疯犬病吧!” ...... 第31章 这小子找死啊! “这东西就行。” 楚天青抬了抬手里的狂犬疫苗:“这东西就是我专门针对疯狗病研制的。” 说着,他看向面前的女子道。 “把袖子拽上去,此针要在手臂上注射。” 看着楚天青手里的狂犬疫苗,女子眼中有些纠结,毕竟这种医治方法她之前从未听说过,而且还要将未知的液体注入到自己体内,即便自己巾帼不让须眉,但此时心里也是有些发怵,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少顷,她开口问道:“此物.....当真有用?” “没用的话我拿出来干什么?” 闻言,女子哑然。 看对方犹豫不决,楚天青也不着急,将注射器放到一旁,随后看着三人问道:“你们知道狂犬病的致死率是多少吗?” 程处默和房遗爱对视一眼,随即摇了摇头。 见状,楚天青伸出一个手指头。 “一成?” 程处默惊呼道:“就这么少?” “应该不会这么少吧?” 女子神色严肃的说道:“我听我爹讲过,被疯狗咬伤后,一般七天就会发病,如果过了三十七天还没有发病,那么就有可能脱离危险了,不过一定要过了一百天,才能算是彻底安全。” 闻言,楚天青冷笑一声。 “什么三十七天,一百天。” “没发病的都是没感染的!” “一旦狂犬病发作.....” 楚天青将食指收回:“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了。” 话音落下,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程处默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十......十成?!" 房遗爱更是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他哆哆嗦嗦地指着女子腿上的伤口:"那.....那秦姐岂不是....." “你盼我点儿好行不行!” 女子娇喝一声,但神色却也是苍白如纸。 她下意识按住腿上的伤口,指尖微微发颤,往日凌厉的凤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没.....没准儿.....那不是一条疯狗。”女子还在找着借口。 闻言,楚天青轻笑一声,问道:“那条狗除了精神亢奋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症状?比如双眼血红,叫声嘶哑这些?” “有有有!” 房遗爱忙道:“这狗不仅双眼通红,叫声还跟破锣似的!对了!它还流着哈喇子,见人就扑!” “这就对上了。” 楚天青摇头叹道:“叫声嘶哑,是因为它的喉部肌肉痉挛,声音会变得粗哑、低沉,与正常的叫声有明显区别。” “流口水是因为病毒侵犯到了中枢神经系统还有面部肌肉系统,干扰到了正常的口腔闭合和吞咽动作。” “就这两种症状来看,这狗八成携带了狂犬病毒,而且已经到了兴奋期。” 楚天青的话像一记记重锤砸在众人心头,三人又有些惊慌失措。 女子更是脸色煞白,原本英气逼人的面容此刻血色尽褪。 "秦姐......"程处默声音发颤,黝黑的脸庞此刻一片惨白。 “那.....那人感染了,会有什么症状?”女子艰难的开口问道。 “会恐水,怕风、兴奋。” 楚天青道:“虽然口渴但不敢饮水,即使看到水、听到流水声或仅仅提到水,也会引起咽喉部严重痉挛。” “即便是微风,也可能导致患者咽喉部肌肉痉挛,严重时可引起呼吸困难。” “在此之后,便会逐渐进入安静状态,痉挛停止,肌肉松弛,出现瘫痪症状,呼吸逐渐变浅、变慢,最终因呼吸肌麻痹和循环衰竭而死亡。” 听完楚天青的讲述,女子整个人如坠冰窟,扶着案几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她想起去年父亲的一个士兵被疯狗咬过后,的确有楚天青所说的那些症状,那人最后蜷缩在营帐角落,连水囊晃动的声音都能让他发狂嘶吼,最终惨死在营中。 "大.....大夫....."她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这针.....现在打还来得及吗?" 此刻她也不管疫苗安不安全了,毕竟再有危险能比这病毒发作还要危险? 看着女子惊慌失措的模样,楚天青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他慢条斯理地取出注射器:“袖子提上去。” “诶诶!” 女子赶忙将自己的衣袖撸到肩膀处,露出白皙的手臂。 她紧张地盯着那闪着寒光的针头,喉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放松。" 楚天青按住她绷紧的手臂,"肌肉太紧会断针。" 女子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放松下来,针扎入肉的时候有一点刺痛,但却是没想象的那么疼。 等楚天青拔出针管,女子忙问道:“大夫,这就好了吗!” “没有。” 楚天青回身再次打开药柜:“还要注射免疫球蛋白。” 女子刚放松的表情又紧绷起来:"还...还要打?" 楚天青晃了晃瓶子,解释道:"这东西能在身体产生足够抗体之前,迅速中和伤口部位残留的狂犬病病毒,不能不打,而且这一针要打在伤口周围。" 楚天青说着,已经换上了一支更粗的针管。 程处默倒吸一口冷气:"这针头...也太粗了吧?" 女子看着那寒光闪闪的针头,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但想到方才楚天青描述的恐怖症状,她还是咬牙将裤腿又往上卷了卷,露出血淋淋的伤口。 “对了。” 楚天青突然问道:“你多重?” 呀哈! 程处默和房遗爱听到这个问题,顿时吓了一跳,不约而同地后退两步,房遗爱更是小声嘀咕:"完了完了,秦姐最忌讳别人问这个..." “这小子......真是找死啊!” 房遗爱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去年几家聚会,酒醉之下自己也是嘲笑她看起来胖了。 结果她就当着各位家长的面,直接给了自己一脚。 时至今日,房遗爱仍旧有些心有余悸。 女子也是微微皱眉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得知道给你打多少量啊!” 看着女子这般戒备的样子,楚天青也是颇为无奈。 ...... 第32章 秦昭翎 “这免疫球蛋白的标准是二十斤一支药,打少了效果不够,打多了会影响你正常的免疫功能。” 女子闻言,英气的脸庞顿时涨得通红。 她咬着嘴唇,眼神飘忽不定,随后小声说道:“一百一十七斤。” 话音刚落,她不忘狠狠瞪了程处默他们一眼:"你们两个,敢说出去就死定了!" “放心秦姐,我绝......” 没等程处默表完忠心,房遗爱眼疾手快地一把将他拽到身后,脸上堆满无辜的表情:"秦姐,我们方才在讨论突厥人的事,根本没注意这边说了什么。" "最好是这样!"女子冷哼一声,指尖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 听着三人的对话,楚天青忍不住笑了一声,随后抽出五支半药瓶,开始在女子伤口处注射免疫蛋白。 "会有些疼。" 楚天青说着,左手托起了女子腿。 女子顿时浑身一僵,被托起的腿崩的直直的。 虽然她看上去一副大大咧咧的模样,但从小到大,却是从未跟陌生男子如此亲密接触过,这让她心里不由的有些小鹿乱撞。 她下意识要缩回腿,却被他温热的手掌牢牢固定。 "放松些。" 楚天青低声道,拇指无意识在她脚踝内侧轻轻一按。 她能清晰感受到楚天青指尖的温度,那带着薄茧的指腹正贴着她最敏感的脚踝肌肤。 一股陌生的热意突然从接触点蔓延开来,让她耳根发烫。 不过楚天青却没有注意女子的表情,他左手按住女子伤口周围的皮肤,右手持针以45度角缓缓刺入。 针尖穿透表皮时,女子猛地吸了一口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楚天青手法娴熟地回抽针栓确认无回血后,开始缓慢推注药液。 随着琥珀色液体注入,女子的肌肉明显痉挛起来,伤口周围的皮肤渐渐鼓起一个包块。 "不要动。" 楚天青的声音沉稳有力:"要来回穿刺浸润注射。" 说着,他将针头稍退出,手也扶到了女子的小腿。 掌心的温热紧贴着她紧绷的肌肤,那触感比针尖的刺痛更让她心神不宁。 楚天青换个角度再次刺入,针尖在皮下划出细微的轨迹,女子疼得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却硬是咬紧牙关不吭一声。 “乖乖!” 程处默在一旁看的直咧嘴,不自觉地摸着自己的大腿,仿佛那针是扎在自己身上一般。 "大夫,这针为何要一直动来动去?一口气打完不行吗?" 楚天青并未立刻回应,直到完成又一次穿刺注射,才解释道。 “狂犬病毒可能潜伏在伤口深处,单纯表面注射无法覆盖,只有从不同角度穿刺,将疫苗注射到伤口的底部、边缘及周围组织,才能够确保无死角中和病毒。” “哦,这样啊。” 程处默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黝黑的脸上写满了好奇,又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啧啧两声,敬佩道。 “大夫,您这医术可比那些老头子高明多了!他们治伤就知道灌苦药汤子,哪像您这针啊水的,看得明明白白。” 楚天青没有抬头,只是笑了笑:“各有所长罢了。” 女子虽然疼得冷汗涔涔,却在听到这番对话时,不自觉地多看了楚天青几眼。 楚天青专注的侧脸棱角分明,长睫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执针的手指修长有力,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利落,带着令人安心的沉稳。 “好了。” 楚天青抽出长针,抬头对着女子笑了笑。 "姑娘,有几件事需特别注意。" 他竖起一根修长的手指。 "其一,这伤口三日不可沾水。” “其二,忌食发物,羊肉、鱼、辛辣之物万不可碰。" “另外,这狂犬病疫苗一共要打五针,分别在咬伤后的当天、第三天、第七天、第十四天和第二十八天各接种一针,所以说,两天后,你还得过来一趟。” 楚天青说着,从药柜中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翻开其中一页。 "这是接种记录,我会把日期都标注清楚。" 他的指尖在纸页上轻点,女子盯着那排日期,眉头微蹙。 "要这么久?" 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情愿。 "这是救命的事,马虎不得。" 楚天青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他忽然想起什么,又补充道:"对了,这期间要避免剧烈运动,尤其不能饮酒。" 程处默闻言,忍不住插嘴:"秦姐最爱喝......" "程!处!默!"女子一个眼刀甩过去,耳尖却悄悄红了。 她转向楚天青,声音不自觉地轻了几分:"我记下了。" "那就好。" 楚天青收起针具,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治疗已经完成,几位请自便。" “诶?“ 房遗爱突然道:”这......这就完了?不用包扎一下吗?” 楚天青摇头道:“不用,如果用纱布包扎伤口,会营造相对密闭的环境,有利于病毒的生存和繁殖,增加感染狂犬病的风险。“ “这样啊。” 房遗爱点了点头,却是忍不住嘀咕道:“怎么听起来跟腌咸菜似的?” 女子扶着案几缓缓起身,腿上的伤口虽已包扎妥当,但走动时仍有些隐隐作痛。她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这是诊金。 "顿了顿,又补充道:"三日后我再来复诊。" 楚天青点了点头,目送三人离开庭院,骑马离去。 ..... 回长安的路上,房遗爱忍不住说道:“秦姐,那人的医术属实新奇,不知道有没有用,要不咱们再去找大夫看看?” “我觉得不用吧。” 程处默道:“我看那大夫医术不错,虽然新奇了些,但偏方治怪病啊!” 房遗爱撇撇嘴:"可这什么疫苗、球蛋白的,闻所未闻..." "够了。" 秦昭翎突然出声打断:"我的伤我自有分寸。"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染血的靴子,脑中却是不由自主的浮现楚天青那专注的神情。 心头没来由地一软,语气也不自觉缓和下来:"三日后,我自会去复诊,倒时..再看吧。" “行吧,秦姐你自己拿主意就好。” 程处默叹了口气,看着前方的长安城,不由的苦着脸说道。 “今晚回家,怕是又要挨老爹的大脚了,没准儿还得绑着我去找秦伯伯负荆请罪,秦姐,到时候你可得护着点儿我啊。” 秦昭翎又好气又好笑道:“放心,我的腿伤又跟你们没关系,程叔叔自然不会迁怒于你。” ...... 第33章 他还是个逃犯? “那可不一定,就我爹那脾气,唉~~” 程处默摇头道:“算了,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 秦府。 秦琼身着深青色家常锦袍,腰间松松地系着一条素色腰带,袍角随着他来回踱步的动作轻轻摆动。 他脚上趿着一双软底布鞋,显然是刚从铠甲换下不久,连发髻都只随意挽着,几缕花白的鬓发散落在耳侧。 他时不时望向大门方向,眉头紧锁:"这丫头,天都黑透了还不回来。" 贾氏坐在一旁,手中绣帕已经被绞得变了形:"老爷,你说昭翎会不会..." "不会!"秦琼斩钉截铁地打断,却又忍不住补充道:"昭翎武艺出众,即便三四个男子也难以近身,许是这丫头玩心大起,一时忘了时间。" 话虽这么说,但他的目光却始终没离开过大门。 正说着,管家急匆匆跑进来:"国公爷,夫人,小姐回来了!" 秦琼一个箭步冲到院中,正好看见秦昭翎翻身下马。 月光下,女儿的动作明显比平日迟缓,落地时右腿似乎不敢着力。 "昭翎!" 秦琼一把扶住女儿,粗糙的大手立刻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 "腿怎么了?" 贾氏也提着裙摆小跑过来,一见女儿裤腿上的血迹,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天爷!这是怎么伤的?" 秦昭翎勉强笑了笑:"没事,就是不小心被树枝刮了一下。" "胡说!" 秦琼一把掀开她的裤腿,看到腿上的伤痕时,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一眼就认出伤口的形状:"这分明是犬齿咬伤!" 他浓眉紧锁:“这是谁家的大夫治疗的!不但不包扎,就连金疮药也不上一下!" 贾氏心疼得直掉眼泪:"快去找大夫!" "娘~不用!" 秦昭翎急忙拦住。 "已经找大夫处理过了,用的是新式疗法,不包扎也是为了更好的愈合。" 秦琼浓眉紧锁,粗糙的手指轻轻碰了碰伤口边缘。 "胡闹!伤口不包扎,若是进了风邪怎么办?" 他转头就要吩咐下人:"去请刘太医过府..." "爹!" 秦昭翎急得一把拉住父亲的衣袖,"这位楚大夫说了,伤口透气更利于愈合。他还特意嘱咐,三日内不能沾水,也不能用金疮药。" 贾氏闻言,手中的帕子攥得更紧了:"这叫什么话?哪有伤口不上药的道理?" "娘~" 秦昭翎难得露出撒娇的语气,"您看这伤口不是处理得很好吗?" 她轻轻活动了下腿脚:"一点都不妨碍走路。" "翎儿,你可知道被犬所伤的凶险?" 秦琼眉头紧锁,声音沉了下来。 "当年在军中,我亲眼见过..." “知道知道知道!” 秦昭翎有些不耐烦地打断父亲的话、 "不就是那个老兵被疯狗咬后,七日后开始怕水畏光,最后抽搐而死的故事嘛。" 她撇了撇嘴,"楚大夫都跟我详细解释过了,说这是狂犬病毒侵入神经所致,还有什么其他原因,反正人家一条一条的讲得可清楚了,比太医院那些只会灌苦药汤的老头子说强多了。" 贾氏闻言,手中的帕子差点掉在地上:"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秦琼却是眯起了眼睛:"哦?这位楚大夫还懂这些?" 他看着秦昭翎受伤的腿,沉思片刻后问道:“他多大年纪。” “嗯......看样子跟我差不多。” “......” 秦琼一整个大无语,片刻后突然拍案而起。 "一个刚出师的毛头小子,也敢给我女儿治伤?!他师父是谁?在哪家医馆学的艺?" 说着,他猛地转身指向秦昭翎:"你也是!堂堂国公府千金,居然让个江湖游医随便医治!你知道他出没出徒啊!要是出了岔子..." "爹!" 秦昭翎急得直跺脚,结果牵动伤口,疼得倒吸一口凉气:"人家楚大夫明明很专业!医理说得头头是道,手段也比那些老学究复杂的多,人家怎么就不能治病了!汉朝的霍去病十七岁就封冠军侯,二十出头就打得匈奴闻风丧胆!他不也是年纪轻轻吗,怎么,就许霍去病少年英雄,就不许楚大夫年少神医啊!” “这.....这能一样吗!” 秦琼被女儿一席话堵得语塞,半晌才憋出一句:"行军打仗有时需要灵光一闪,可医者之道,讲究的是日积月累的经验!" “怎么不一样!” 秦昭翎仰头道:“那些太医治好过几个疯犬病?他们要真是那么厉害,那个老兵还至于死了吗!” “你!” 秦琼被女儿这番话噎得胡子直翘,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贾氏见状,连忙上前给丈夫顺气,转头对女儿嗔怪道:"翎儿!你爹还不是为了你好,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医生,换作你是我们,你能信得过吗?” 秦昭翎闻言一怔,眼中的锐气顿时消减了几分,她抿了抿嘴唇,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终是没再反驳。 见状,秦琼冲着管家挥了挥手,示意他去找刘太医,随后又转向女儿问道。 “那大夫说没说什么注意事项。” “说了。” 秦昭翎回忆道:“他让我三日内伤口不能沾水,忌食辛辣发物。” “嗯。” 秦琼点了点头:“这小子倒是懂些医理,还有吗?” “还有.....他让我三日后再去复诊。” “哦?还要去复诊......” 秦琼闻言,略微思索了一番,随后到:“好,三日后,为父跟你一同前往,我倒是要看看,这人究竟是什么来路!” “不要吧爹。” 秦昭翎有些不乐意:“我自己去就好了,你跟着算怎么回事儿,再说了,就你这横眉冷眼样子,再把人家吓着了多不好。” “吓着?” 秦琼冷哼一声:“他要是一不偷二不抢,我能吓着他什么?难不成,他还是个逃犯?” 一旁的贾氏也是劝道:“你爹也是担心你,听娘的话,就让他跟着一起去。” ...... 第34章 叛变了? “哼!去就去。” 秦昭翎撅着嘴道:"我饿了。" 见女儿这副赌气的模样,秦琼既心疼又无奈,转头吩咐下人:"去让厨房热一下饭菜。" "不用!" 秦昭翎急忙补充。 "就做些汤饼就好,楚大夫特意嘱咐,伤口未愈前不能吃发物。" 秦琼闻言,眉头微松。 能这般细心叮嘱饮食禁忌,看来那年轻大夫倒不似江湖骗子。 饭桌上,贾氏仍忧心忡忡地为女儿布菜:"好好的怎么会让野狗咬了呢?这要是留下疤可怎么好..." 秦琼放下筷子,长叹一声:"如今雪灾刚过,百姓尚且食不果腹,何况那些畜生,想必那野狗也是饿极了,才会到处咬人。” 贾氏点了下秦昭翎的额头:“早就说叫你不要乱跑,非不听!” “什么叫乱跑!” 秦昭翎很是不服气,转头吩咐管家:"去把我马鞍旁那个蓝布包取来。" 待管家将布包呈上,她小心翼翼地解开,露出几株带着霜雪的淡紫色小花。 "前些日子爹爹旧伤发作,夜不能寐,太医诊脉说是肺腑积寒,需用款冬花入药,但偏偏今年雪灾严重,城中药铺的存货早就用完了。"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娇嫩的花瓣,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这花只在寒冬生长,我想着雪后或许还能寻到几株,所以才出城去找的。" 秦琼闻言,心头猛地一颤。他伸手接过那包还带着寒气的款冬花,粗糙的指尖触到花瓣上未化的冰晶,凉意顺着指尖直抵心尖。 "你这丫头..." 他的声音有些发哽,目光落在女儿冻得通红的手指上,指甲缝里还残留着刨冰挖土的痕迹。 "傻丫头..." 他声音低沉,带着几分心疼几分无奈。 "爹这把老骨头在战场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什么伤没受过?区区旧疾不碍事的。" 说着,他挺直腰板,故意重重拍了拍胸膛。 "你看爹这不是好好的?前几日还能在校场连射三十箭呢!" 贾氏在一旁抹着眼泪嗔怪道:"就是,你爹这身子骨硬朗着呢,倒是你,一个姑娘家,天寒地冻的跑去城外,如此冒失,将来怎么嫁人啊。" “嫁人!我不嫁!” 秦昭翎一听这话,立刻像只炸毛的小猫般跳了起来,却因为动作太大牵动了伤口,疼得"嘶"了一声。 "胡闹!" 秦琼板起脸,却忍不住伸手扶住女儿摇晃的身子:"哪有姑娘家不嫁人的道理?" “你都快二十了!别家女子像你这大,孩儿都会叫娘了!” 贾氏也是在旁数落道:"你呀,整日不是跟着你爹在校场舞刀弄枪,就是往城外跑,前儿个李尚书家来提亲,你倒好,直接把人公子哥儿挂在树上了!" 秦昭翎不服气地撇嘴:"谁让他嘲笑女子不该习武!连我三招都接不住,还有,他那一脸肥猪样,还想..." “那你也不能如此鲁莽!我跟李尚书同朝为官,你让你爹日后如何跟他相处!” 秦昭翎头撇去一旁,但神色却仍旧有些不服气。 "我就不嫁!要嫁也要嫁我喜欢的人。” “好好好,你说说你喜欢什么样的!”秦琼道:“但凡你能说出个名字来,你爹我拉下这张老脸,亲自上门提亲去!"” “我喜欢.....” 话还没说,秦昭翎脑中突然蹦出楚天青的脸,她顿时愣在原地,连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 怎么这张脸就像烙在脑海里似的,动不动就冒出来? 秦昭翎不自觉地摸了摸发烫的耳根,连父亲连声催促都没听见。 "翎儿?"秦琼狐疑地凑近:"你该不会......真有心上人了吧?" “哪有!” 秦昭翎下意识的反驳,声音陡然拔高:“我.....我现在还没有找到喜欢的。” 听到这话,秦琼感觉自己被耍了,气得胡子直翘,贾氏赶忙上前给他顺气,随即一脸嗔怪的对秦昭翎说道。 “你爹也是为了你好,等哪天我俩要是走了......” “呸呸呸!别老说这么丧气的话,你俩一定能平平安安,长命百岁的。” 秦昭翎赶忙制止,随后站起身道:“我吃饱了,回房睡觉了!楚大夫说我不能动气。” “回来!话还没说清......” "老爷。" 贾氏轻轻按住丈夫的手臂,递了个眼色:"翎儿身上有伤,让她先休息吧。婚事...咱们改日再议也不迟。" “她.....唉~” 秦琼也是叹了口气,对于这个小女儿,自己当真是有些无可奈何。 她望着女儿逃也似离去的背影,无奈地长叹一声,端起茶盏又重重放下 “你说她一直不成亲,万一成了老姑娘可怎么办!” 贾氏轻轻为丈夫续上热茶,也是有些无奈道:"只能说,缘分未到吧。" 她望着女儿闺房的方向,像是安慰秦琼,又像是在安慰自己:"咱们翎儿这般品貌,还怕寻不到良配?" 正说着,管家匆匆进来禀报:"老爷,刘太医到了。" 秦琼闻言立刻起身,却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女儿离去的方向,摇头叹道:"这丫头...真是越来越不服管教了。" 不多久,刘太医仔细诊视后,捋着花白胡须道:"伤口处理得颇为妥当,眼下并无大碍。只是..." 他眉头微蹙,"这疯犬病潜伏期长,老夫一时也难以断定是否染病。" 秦琼闻言,面容又凝重了几分。 他下意识握紧腰拳头,沉声问道:"那依您之见,那楚姓郎中的治法......" 刘太医沉吟片刻,缓缓摇头:"老夫不敢妄断,不过,他那番道理倒也不像胡诌,姑且......可以试一试,这样吧。" 见秦琼仍不放心,刘太医从药箱取出笔墨:“如果秦将军仍有疑虑,老夫可以先给令爱开服药,也算是做个双保险,三日内若无异常,当可安心。” 听到这话,秦琼虽然无奈,但也知道这疯犬病的确难诊,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那就......麻烦刘太医了。” ...... 陶柳村。 楚天青正躺在床上听着系统播报的收入。 【治疗高血压,积分+1000】 【治疗糖尿病,积分+500】 【治疗狂犬病,积分+50】 “我擦?” 楚天青愣了一下。 “不是......那致命的狂犬病才五十分,给老李治疗一下高血压就给一千??” “嘿!你这系统还挺会看人下菜碟啊?” “看见贵族就叛变了工农阶级了?” ..... 第35章 真黑啊! 楚天青鄙视了一下系统,随即便在商城中翻看着合适的物品 【今日上新:彩色多普勒超声诊断仪(便携式)。】 【售价:100000积分。】 “十万.....” “倒是不贵。” 楚天青寻摸着。 像这种便携式彩超机,一般价格在几万元到几十万元不等。 就比如楚天青前世所任职的医院,采购的便携式彩色多普勒超声诊断仪,中标价格就在三十万元左右。 系统只卖十万积分,倒还是挺良心的。 只是,楚天青从穿越到现在,一共也就积攒了十万出头儿的积分,让他一下子花出去,他也着实舍不得。 楚天青本想退出商城,但系统却是突然间弹出一条通知。 【倒计时限购!】 【牙医技能精通!】 【惊喜售价:20000积分!】 【倒计时60...59...58...】 “我去?” "竟然刷出技能了?" 他倒吸一口凉气,手指悬在半空微微发颤。 穿越至今,系统商城还是头一回出现限购活动,更别说是牙医这种黄金技能。 楚天青脑海中飞快闪过现代牙科的暴利场景:种植牙成本不过千元,装进患者嘴里就是上万起步;那些高端诊所的水晶灯下,隐形矫正动辄收费五六万... "滴答——"倒计时已进入最后三十秒。 楚天青一咬牙,重重按下购买键。 【叮!扣除20000积分,获得"国手级牙科专精"】 刹那间,无数知识洪流涌入脑海。 根管治疗的二十八种手法... 即刻种植牙手术... 牙齿矫正的生物力学原理.... 全瓷冠美学修复... 数字化微笑设计.... 颞下颌关节紊乱治疗... 楚天青只觉得眼前闪过无数三维立体图像,牙齿的每一处解剖结构都纤毫毕现。 他下意识用舌尖轻抵上颚,竟能清晰感知到每颗牙齿的咬合关系、牙釉质厚度,甚至牙周膜的轻微炎症。 “有点儿意思啊。" 楚天青无比的兴奋。 这种不用学习,知识就自动进入大脑的感觉太爽了! 虽然两万积分有点儿肉疼,但牙科.....还是很好回本的。 楚天青不由的想起李世民那一嘴不是那么整齐的牙齿,嘴角露出一丝奸商的微笑。 “起码.....老李那儿自己应该就能薅不少。” 毕竟在后世,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能够证明一个人的阶级,就比如美国的那些富豪政客,每年花在牙齿上的钱就得好几万美金。 更不要说在这个没有牙科概念的年代,简直就是点石成金的魔法。 楚天青已经能想象到,当那些王公贵族们见识到牙齿美容的神奇效果后,会多么疯狂地追捧这项服务。为了在朝堂宴席上展现完美笑容,他们恐怕连传家宝都愿意拿出来交换。 【叮!整套牙齿诊所设备,惊喜促销价:90000积分。】 “....你妈!” 楚天青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瞪大眼睛盯着系统界面:"这破系统是存心要掏空我啊!" 他掰着手指头算账。 前脚刚花了20000积分买技能,现在又要90000积分买设备..... 比超声诊断仪还贵! 合着这是连环套啊! 先拿牙医技术勾引我,然后在倾销设备! 玩的够阴的啊! 但是! 你找错人了! 我没那么多积分! 你坑不到我! 【叮!检测到宿主强烈购买意愿,特推出分期付款方案:首付20000积分即可解锁基础设备!】 擦! 谁有强烈购买意愿了! 楚天青气得直跳脚,指着虚空破口大骂:"黑心系统!你这是在玩套路贷呢?!" "先忽悠我学技术,再天价卖设备,现在还想骗我分期?" “我都穿越到大唐了,还逃脱不了这消费陷阱?诶?” 楚天青突然灵光一闪:"我要是先用传统方法..." 【叮!温馨提示:本时代缺乏牙科专用材料,若强行使用普通工具进行治疗,成功率将下降87.5%,且可能引发感染、牙周坏死等严重并发症~】 "你!" 楚天青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算你狠!" 他盯着系统界面上的分期方案,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 “行,我买!不过咱这关系,我要再加个终身保修,应该不过分吧。" 【叮!检测到宿主开启奸商模式,系统自动匹配...】 【成交!】 【已为您升级至vip至尊版牙科套装,含终身保修+材料无限供应,总价150000积分,首付30000积分~】 【交易进行中.....】 "噗——" 楚天青一口老血喷出:"你特么..." “真黑啊!” 没等楚天青缓过劲儿来,各种设备全都出现在屋子里。 “公子,吃......哇!” 沈灵儿本想叫楚天青吃饭,但一进门看到这满满当当的设备,顿时吓了一跳。 "这...这些都是什么啊?" 沈灵儿瞪大眼睛,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闪着金属冷光的古怪器械。 楚天青苦笑道:“都是我老爹留下来的东西,我整理一下。对了灵儿,今天咱来得加个班,把北屋收拾出来放这些东西。” 直到晚上十二点,楚天青和沈灵儿才把这些东西都转移到北屋。 躺在床上,楚天青揉着酸痛的肩膀,心里寻思着,晚些时候还得多盖两间房子,毕竟日后要是再买些设备,那可是连放的地方都没有了。 翻了个身,楚天青心里还是有些肉疼。 但想到这些东西日后能够带来的收益,心里倒是也平衡了不少。 ....... 第二天,诊所并没几个人来看病。 楚天青百无聊赖地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指尖轻叩着案几。 一上午就接待了两个病人:一个樵夫腰肌劳损,一个顽童手指割伤,统共赚了不到二十个积分。 "公子~" 清脆的嗓音从月洞门传来。沈灵儿提着几只精巧的花灯,哼着小曲儿蹦跳着走进院子。 灯面上绘着各色花样,在阳光下投下斑驳的影子。 "哪儿来的花灯?"楚天青懒洋洋地支着下巴问道。 "西街孙大娘的灯笼铺买的。" 沈灵儿将花灯挂在大门两旁,随后转身问道:“公子,今天上元节,晚上想吃点儿什么?” ..... 第36章 你有病啊! “上元节?” “就是元宵节吧?” 楚天青望着沈灵儿手中精巧的花灯,忽然眼睛一亮。 他直起身子,拍了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灵儿,今晚咱们不做饭了。" "啊?" 沈灵儿歪着头,手中的兔子花灯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那公子想吃什么?我去西街买些熟食回来?" "不。" 楚天青嘴角扬起一丝笑容:"咱们去长安街上逛灯会!" 沈灵儿闻言,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像是有星辰坠入其中:"我今早去市集时就听人说,今年朱雀大街上新扎的灯楼足有三层高呢!还有胡商带来的走马灯,能转出七十二般变化!" 她掰着手指如数家珍,"对了对了,最热闹的要数猜灯谜了,据说拔得头筹者还有金银赏钱呢!" 话音未落,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提着裙角就往厢房跑:"公子稍待,我去换那身新做的杏红襦裙!年前才绣好的缠枝纹还没穿过呢!" ...... 暮色渐沉,长安城却愈发热闹起来。 平时,朝廷实行严格的宵禁制度,黄昏街鼓声一响,百姓不得外出。 但上元节期间,特许正月十四、十五、十六这三日可以夜行,方便百姓外出观灯游玩。 街道两旁挂满了各式花灯,将整座城市映照得如同白昼。 行人摩肩接踵,有提着灯笼的孩童,有携手同游的年轻夫妇,还有拄杖缓行的老者。 叫卖声、谈笑声、丝竹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鲜活的上元夜景。 楚天青行走在人群中,衣袖被来往行人轻轻擦过。他仰头望去,整条朱雀大街两侧的槐树上挂满了各式花灯。 “公子快看!那个灯笼会转!" 沈灵儿踮着脚尖指向不远处,杏眼里跳动着兴奋的火光。她今日穿了件窄袖短襦,系着月白色长裙,发间只簪了一支素银簪子——虽是婢女打扮,却在腰间系了条桃红色丝带,显露出十六岁少女的小心思。 楚天青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盏绘着嫦娥奔月故事的走马灯正在缓缓旋转。 他不由微笑:"喜欢?" 沈灵儿含羞的点了点头。 楚天青取出几文钱递给她:"去买来看看。" 沈灵儿欣喜的嗯了一声,小跑着去买灯。 楚天青看着她轻盈的背影,想起前世那些沉迷手机的年轻人,连过节都低着头刷短视频,哪有这般对一盏传统灯笼的纯粹欢喜? "公子您看!"沈灵儿举着灯回来,小心控制着步伐不让烛火熄灭。 走马灯在她手中转动,光影在她姣好的面容上流转,衬得那双杏眼愈发灵动。她忽然压低声音:"比西市王掌柜家挂在门口的那盏还要精致呢!" 语气里带着少女特有的小得意。 前方突然爆发出一阵喝彩声。沈灵儿本能地往楚天青身边靠了半步:"公子,那边好像有杂耍..." "去看看。" 楚天青率先走去,听见身后轻快的脚步声紧紧跟随。 个赤膊艺人正在表演吞火,沈灵儿站在人群外围,既想看又怕火星溅到,时不时往楚天青身后躲,却又忍不住探出头来,那模样活像只好奇的小猫。 “来!让一让,让一让!” 清脆的铃铛声传来。 沈灵儿眼尖,立刻轻扯楚天青衣袖:"是月宫花车!" 几个彩衣少女推着嫦娥造型的花车经过,沈灵儿看得入迷,不自觉地跟着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急忙回头,见楚天青含笑看着自己,顿时羞红了脸。 "想去追花车?"楚天青问。 沈灵儿绞着手指:"公子....." "今日上元,本就该尽兴。"楚天青递给她一小串铜钱:"去买些零嘴,我在这等你。" 看着沈灵儿欢快离去的背影,楚天青也是不由的笑了笑。 就在这时,一只纤细的手轻轻拉住了他的袖口。 楚天青转头,只见一位身着绯色纱裙的女子正轻拽他的衣袖。 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眉目如画,眼角点着一颗朱砂痣,在灯笼映照下平添几分妩媚。 "郎君独自赏灯多寂寞~" 她吐气如兰,纤纤玉指指向不远处挂着红灯笼的楼阁:“不如去我们醉春楼找找乐子?” 呀呵! 楚天青愣了一下。 大过节的,这些女子还这么敬业呢? 此番辛苦......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啊! 只是..... 作为一个为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为目标的青年,尽管楚天青两世为人,但最擦边儿的消费也不过是...... 做了几回足疗。 甚至给自己按脚的还都是四十来岁的大妈 虽然相貌不敢恭维。 但手劲儿是真的大! 更何况自己之前刚刚给郑夫人医治过淋症,所以此时本能的有些抗拒。 楚天青不着痕迹地抽回衣袖:"多谢姑娘美意,在下等人。" 女子却不依不饶地贴上来,香粉气息扑面而来:"等人也不妨先喝杯暖酒呀~"她突然压低声音,"我们楼里新到了波斯葡萄酒,连平康坊的贵人们都欢喜不已呢。" “不了不了。” 楚天青本打算离开此地,但突然却是想到了什么,猛地站住了脚,抬头看向面前的妓女,随即道。。 “那个.....我打听个事儿啊?” 妓女闻言笑道:“郎君是要打听哪位姑娘?” “我不是打听姑娘,我是想问....” 楚天青斟酌了片刻,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们这行......得病的多不?” “......” 这话直接把妓女问懵圈了,缓了好久才反应过来,指着楚天青骂道:“你有病吧!” “不是,你别误会。” 楚天青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如果说你们得淋症的姑娘多,我有办法解决!” 毕竟商城里可是备着不少安全套,之前一直没有兑换,也是因为实在是没有买家。 但现在..... 买家不就在眼前吗! 任谁不需要,青楼的那些妓女应该会要吧! “你才得淋呢!你们全家都得淋!” 但妓女根本没有给楚天青解释的机会,狠啐了他一口,摇着水蛇腰快步离开。 楚天青不想放过这么个大客户,本想追过去,但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冷哼声。 “我原以为楚大夫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竟然也是这种登徒子行径!” ...... 第37章 秦姑娘管得是不是太宽了? 楚天青闻言转身,只见秦昭翎一袭鹅黄襦裙,在灯火映照下格外明艳。 但她此刻正冷着脸,杏眼中满是鄙夷之色。 房遗爱和程处默站在她身后,一个憋笑憋得满脸通红,一个尴尬地直挠头。 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女子,站在秦昭翎身旁,正一脸探究的看着楚天青。 “哎呦,巧啊,秦姑娘。” 楚天青打了声招呼:“你们也来参观这上元灯会啊。” 秦昭翎冷哼一声,目光意有所指地瞟向醉仙楼的方向:"我们是来看灯会的,但某人...怕是另有所图吧?" 她身旁那位湖蓝襦裙的秀丽女子掩嘴轻笑:"昭翎,这位就是你今天常提起的楚大夫?" 说着朝楚天青福了一礼:"久闻大名。" “诶诶!你好你好。” 楚天青赶忙回道礼 "李姐姐!" 秦昭翎急得直跺脚,鹅黄色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谁常提起他了!" 程处默忍不住说道:"秦姐,你刚刚不是还是还说楚大夫医术很好,今天腿就不那么肿了吗,怎么......" "程处默!" 秦昭翎一个眼刀甩过去,吓得程处默赶紧躲到房遗爱身后。 闻言,楚天青也是看向秦昭翎的腿 "看来伤口恢复得不错。" 楚天青欣慰道,"不过还是要小心,别走太多路。" "要你管!” 秦昭翎瞪了他一眼,转身欲走,结果不小心踩到裙角,一个踉跄..... "小心!" 楚天青眼疾手快,一把扶住秦昭翎的手臂。 隔着轻薄的春衫,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女手臂的线条,纤细却不失力量,带着常年习武特有的紧实肌理。 一缕幽香从她发间飘来,似是初开的茉莉混着淡淡的汗香,在夜风中格外撩人。 “你.....你放开我!” 秦昭翎的声音突然变得细若蚊呐。 楚天青这才发现,自己的鼻尖几乎要触到她的鬓角,呼出的热气正拂过她白玉般的耳垂。 那小巧的耳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绯色,连带着修长的脖颈都泛起一层薄红。 秦昭翎猛地挣开他的搀扶,鹅黄色的广袖在灯火中划出一道流云般的弧线。她退后两步,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衣袖,一双杏眼瞪得圆圆的:"登徒子!" “诶!什么玩意儿就登徒子!” 楚天青不干,据理力争道:“是你往我这边儿倒的好不好,不是我扶住你,你就栽地上了!” "你!" 秦昭翎气得直跺脚,结果牵动腿伤,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她强撑着挺直腰板:“一个跟妓女讨价还价的家伙,不是登徒子,还能是什么!” “跟妓女讨价还价?” 楚天青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你误会了,我不过是想做个生意,一点儿别的意思都没有。” "切!"秦昭翎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你一个大夫,能有什么生意非要跟那种人做?" 她别过脸去,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当我是三岁小孩儿糊弄呢...... 夜风拂过,吹动她额前的碎发。 秦昭翎心里泛起一丝苦涩,好不容易对一个人有了些许念想,没想到对方竟有这等癖好。 虽然在大唐,男子狎妓算不得什么大事,甚至连朝廷都设有官妓,但对她这样骄傲的女子来说。 终究是不愿接受。 房遗爱摇着折扇踱到楚天青身旁,压低声音道。 "楚大夫,狎妓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何必找这些借口?" 他挤眉弄眼地凑近,"是不是银钱不凑手?我这儿还有些.....啊!" 话音未落,秦昭翎一个箭步上前,抬腿就踹。房遗爱"哎呦"一声,捂着屁股跳开老远。 "你教点儿好行不行!" 秦昭翎气得俏脸通红,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剧烈摆动:"你们这群男人,整天就知道这些腌臜事,恶心!" 楚天青被这番无端指责也恼了,冷声道:"秦姑娘,爱怎么想随你便,我做什么事,犯得着向你解释?" 他掸了掸衣袖,语气疏离:"你我非亲非故,管得未免太宽了些。" 这番话像一盆冷水浇在秦昭翎头上。 她怔在原地,嘴唇微微发抖,方才还气势汹汹的模样瞬间萎靡下去。 是啊,自己是她什么人呢..... 对楚天青来说,自己不过是他医治过的一个普通病人吧。 夜风吹动她的发梢,在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一直在旁看热闹的李姑娘见状连忙打圆场:"楚大夫别恼,昭翎她......" "不必说了。" 楚天青拱手一礼:"在下告辞。" 说完,楚天青也不再理会众人,迈步离去,背影在秦昭翎眼中中显得格外冷硬。 程处默挠着头,小声嘀咕:"秦姐,你是不是......" "闭嘴!" 秦昭翎的声音突然带上一丝哽咽,她猛地转身,鹅黄色的身影很快淹没在熙攘的人潮中。 “你们两个愣着干嘛呢!”李姑娘转身对房遗爱和程处默道:“赶紧追去啊!” “哦哦!” 程咬金赶忙招呼着房遗爱追去。 房遗爱揉着屁股,委屈巴巴:"我招谁惹谁了。" 李婉望着秦昭翎离去的方向,也是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 虽然刚刚有些不愉快,但对楚天青来说倒也谈不上什么大事儿,更影响不了他游玩的心情。 "公子!" 沈灵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楚天青转身,看见沈灵儿提着裙摆小跑过来,怀里抱着几个油纸包,散发出甜腻的香气。 "慢些跑,当心摔着。" 楚天青伸手虚扶了一下。 沈灵儿在他面前刹住脚步,献宝似的举起油纸包:"我买了面蚕和油锤,可好吃了!" 说着她揭开油纸,露出金黄油亮的糕点:"那家铺子排了好长的队,幸好我去得及时,最后几个都被我抢到啦!" 她捏起一个形如蚕蛹的酥点,不由分说递到楚天青嘴边:"公子快尝尝,还热着呢!" 楚天青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酥脆的外皮在齿间碎裂,蜜糖的甜香立刻溢满口腔。 确实美味。 ...... 第38章 猜灯谜 楚天青带着沈灵儿漫步在灯火辉煌的长安街头,方才的不快渐渐被璀璨的灯海冲淡。 各色花灯高悬,将整条街道映照得如同白昼。 "公子快看!" 沈灵儿突然指着前方一处灯棚:"那儿有灯谜呢!" 只见一座精致的灯棚前围着不少文人雅士,棚上悬挂着数十盏形态各异的花灯,每盏灯下都垂着一条谜笺。 楚天青来了兴致,拉着沈灵儿挤进人群。 他随手摘下一张谜笺,只见上面写着:"身披鳞甲志昂扬,寸寸节节向穹苍,虽无血肉筋骨在,敢与青云论短长。” 楚天青略一思索,不由笑道:"风筝。" 老者棚主惊讶地抬头:"郎君好才思!" 说着取下一盏莲花灯递给楚天青:"这是彩头。" “公子好棒啊!” 沈灵儿在旁拍手雀跃,自己也是摘下一张谜笺。 ""曲江池畔绿丝垂,不见渔郎弄钓矶。忽被东风吹作雪,漫天飞舞入罗帷。” “这.....这是什么呀?” 沈灵儿歪着头,困惑地盯着手中的谜笺。 楚天青笑道:“好好想想,每年春天你都能看到呢。” “每年春天都能看到?”沈灵儿眨了眨眼:“吹作雪.....入罗帷.....哦!我知道了!” 沈灵儿兴奋道:“是....是柳絮吗?” "正是柳絮。" 楚天青笑着点头,手指轻轻拂过谜笺上"绿丝垂"三字。 "你看这''曲江池畔''点明地点,''绿丝垂''说的是柳条低垂,''东风吹作雪''可不就是柳絮纷飞的景象?" 沈灵儿恍然大悟,眼睛亮晶晶的:"难怪说''入罗帷''呢!去年春天,咱们医馆的帐子可不就老是被柳絮钻进来。" 她说着皱了皱小鼻子,似乎又想起被柳絮惹得打喷嚏的光景。 棚主捋须微笑:"小娘子聪慧。" 说着取下一盏蝴蝶灯递来,那灯做得精巧,蝶翼上薄如蝉翼的绢纱绘着缠枝牡丹,烛光摇曳间,竟似要振翅飞去。 老者眯着笑眼看向楚天青:"郎君才思敏捷,不如猜猜老朽压箱底的几个谜题?" 他从袖中取出三张洒金笺,在灯下徐徐展开。 【朱门日日宴琼筵,不见庖厨起炊烟,饕餮尝尽珍馐味,腹中犹自鸣饥年。】 【十二重楼藏玉关,阴阳轮转不曾闲。忽见青龙腾云起,方知咫尺有仙山。】 【青龙白虎镇四方,朱雀玄武守中央。忽然一阵罡风过,扫尽人间疠气狂。】 围观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几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交头接耳,却都摇头晃脑说不出所以然:“这比方才那些难上十倍不止....." 沈灵儿紧张地拽了拽楚天青的衣袖,小声道:"公子,这些谜面好生古怪......" 老者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楚天青身上,笑意更深:"郎君,可要一试?" 听到这话,楚天青心中不由好笑。这些谜题在唐朝或许能难倒不少人,但对他这个穿越者来说,简直就是送分题。 不过看着老者期待的眼神,他还是装作认真思考的模样。 他指着第一个金笺道。 "这第一道谜,说的是砚台。" 见众人露出疑惑的神色,他细细解释道。 "''朱门''指砚台的色泽,''琼筵''比喻墨汁的珍贵,''不见庖厨起炊烟''是因为研磨不需要生火,而''腹中犹自鸣饥年''嘛....." 他故意顿了顿,笑道:"是说砚台要时常添墨,就像人饿了要吃饭一样。" 老者眼中闪过赞许之色,微微颔首。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恍然大悟的惊叹声。 沈灵儿拍着小手,眼睛亮晶晶的:"公子真厉害!这么难的谜题都能猜中!" 楚天青又拿起第二张金笺,目光在"十二重楼"四字上停留片刻。 "这第二道谜,说的必是围棋。” "''十二重楼''指的是棋盘上纵横交错的经纬线,''阴阳''自然是指黑白棋子,''青龙腾云''比喻棋局变幻莫测,而''咫尺有仙山''......" 他看向老者,意味深长地说:"是说棋道玄妙,一局棋便是一个小天地。" "妙哉!妙哉!" 老者抚掌赞叹,白胡子随着笑声一颤一颤:"郎君果然博学多才。" 他故意拖长了声调:"那这最后一谜,又当何解?" 楚天青看着老者眼中狡黠的光芒,心知这是对方在考校自己。 他清了清嗓子:"这第三道谜题出得确实有些偏门,若非医者,怕是难以猜到。" 老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这四象方位,正是艾灸时取穴的方位讲究;''罡风''比喻的是艾条燃烧时的烟气缭绕;至于''扫尽人间疠气狂'',说的便是艾灸防疫祛病的功效。" 他微微一笑:"所以这道题的谜底是——艾灸。" 话音未落,周围已是一片喝彩声。 一个身着锦袍的富商拍着大腿道:"原来是艾灸!老夫家中常备此物,竟未想到!" 另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也感叹道:"那围棋之谜也是精妙,在下日日手谈,却未能参透其中玄机。" 沈灵儿抱着新得蝴蝶灯,小脸上满是骄傲:"我家公子最厉害了!" “哼!不过是个粗浅谜语,也值得这般得意?” 一旁突然传来一阵讥讽声从身后传来,楚天青转头看去。 只见一位身着月白锦袍的年轻公子缓步而来,腰间悬着的羊脂玉佩在灯火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他面容俊秀,举手投足间尽显世家风范,身后跟着几个书童打扮的随从。 "是范阳卢氏的卢明远公子!" 人群中立刻有人认出了他:"听说今科举子中,就数他的诗赋最为出色,是下届状元的热门人选呢!" 卢明远走到灯棚前,目光却一直停留在沈灵儿身上。 少女抱着宫灯的模样娇俏可人,让他眼中闪过一丝痴迷。 "猜谜的本事倒是不错。" 卢明远转向楚天青,嘴角挂着矜持的笑意,"不过上元佳节,猜谜终究是小道,不如我们比试诗才?” 他说着,目光又忍不住瞟向沈灵儿:"若是卢某侥幸得胜,还请这位小娘子赏脸,与我同游曲江。" ...... 第39章 《青玉案?元夕》 沈灵儿闻言,立刻躲到了楚天青身后,小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袖。 楚天青也是眉头微皱。 这光天化.....额..... 这火树银花的,怎么还碰上流氓了呢! 楚天青不欲多生事端,轻轻拍了拍沈灵儿紧攥着自己衣袖的小手,温热的掌心传递着无声的安抚。 "卢公子说笑了。" 他拱手一礼,姿态谦和却不卑怯:"在下不过一介游医,岂敢与范阳卢氏的才子比试诗赋。今日天色已晚,我们还要赶路,就此别过。" 说罢,他牵着沈灵儿便要离开。 但卢明远却是轻摇折扇,不着痕迹地挡住了去路。 "何必急着走?" 卢明远嘴角噙着温润如玉的笑意,月白锦袍在灯火下显得格外儒雅。 “上元佳节,正该以文会友才是?” 他语气温润,却将"以文会友"四字咬得极重,目光似有若无地掠过沈灵儿惊惶的小脸。 "莫非..."折扇轻摇间,卢明远眉梢微挑:“阁下是看不起我范阳卢氏?" 淦! 好家伙,这帽子扣得可真顺手。 楚天青差点气笑了。 他余光瞥见周围百姓都下意识退后半步,几个卢府家丁已经不动声色地围了上来。 楚天青心中无奈。 这古代社会最麻烦的就是这些世家大族。 就像现在,卢明远明明存着强占民女的心思,偏要摆出"以文会友"的架势。 若是寻常地痞,楚天青大可以一拳打翻,可面对卢家公子,稍有不敬就是"藐望士族"的罪名。 去年,隔壁村有个佃户不过争辩两句,就被按了个"以下犯上"的罪名发配边疆。 看着卢明远身旁虎视眈眈的家奴,楚天青明白,如果自己不接的话,今天怕是走不了了。 想到这儿,楚天青暗吸了一口气道:“好。” 卢明远的目光在沈灵儿身上轻轻一掠,随即收回,唇角噙着温润如玉的笑意,仿佛之前那种灼热只是错觉。 "啪"的一声,卢明远合上手中折扇,看着沈灵儿笑道。 “那卢某就抛砖引玉了。” 他仰头望向不远处巍峨的灯楼,忽然轻笑一声,吟道。 "万丈灯山耀九重, 金龙吐焰戏珠宫。 若得仙娥临凡世, 不羡蟾宫折桂荣。" 最后一个"荣"字尾音未落,围观人群已爆发出喝彩。 几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更是击节赞叹:"好一个''不羡蟾宫折桂荣''!卢公子果然才思敏捷!" 卢明远含笑拱手,目光却斜斜瞥向沈灵儿,方才诗中"仙娥"二字咬得极重,就是想要沈灵儿知道自己讲的是她。 但沈灵儿此时却是一直看着楚天青,脸上尽是担忧之色,这让卢明远不觉有些吃味。 他指节泛白地摩挲着扇骨上浮雕的缠枝纹,忽然轻笑一声:"楚先生觉得在下这首拙作,可还入得了眼?" 围观人群突然安静下来。 一个蓝衫书生不知何时已挤到前排,袖中露出半截朱砂笔——正是专记文人诗作的"采风使"。 卢明远余光瞥见,腰杆不由更挺直几分。 “嗯,凑合。” 楚天青掏了掏耳朵,显得有些兴致缺缺。 这随意的态度让卢明远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他手中折扇不自觉地收紧,扇骨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哦?楚先生似乎对在下的拙作不甚满意?" 卢明远嘴角挂着笑,声音却冷了几分:"不如也赐教一首,让卢某开开眼界?" 看着卢明远强压怒意的模样,楚天青不由心中暗笑。 他虽不善品评诗词,但前世背过的那些千古名句,随便拎出一首都能碾压对方。 "既然卢公子盛情..."楚天青负手而立,目光扫过满街灯火,忽然朗声道: "东风夜放花千树, 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 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 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 蓦然回首, 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首辛弃疾的《青玉案·元夕》一出,满场寂静。 那采风使的朱砂笔悬在半空,墨汁滴落在纸上都浑然不觉。 卢明远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 他自幼饱读诗书,自然听得出这首词的精妙远胜于他。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开篇便将满城灯火比作春风中绽放的繁花,又似星河坠落人间。 这般意境,比他方才"金龙吐焰戏珠宫"的俗艳比喻不知高明多少。 而"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几句,更是将上元夜的热闹繁华描绘得淋漓尽致。卢明远甚至能闻到词中飘来的脂粉香,听到那悠扬的凤箫声。 最令他心惊的是结尾处。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这看似寻常的句子,却道尽了人生百转千回后的顿悟。 卢明远不由自主望向沈灵儿,只见她正仰头望着楚天青,眼中映着万千灯火,明亮得刺眼。 采风使的朱砂笔悬在半空,墨汁滴落在宣纸上晕开一片红霞。 他喃喃道:"这''星如雨''三字,当真是神来之笔......" 卢明远手中的折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忽然想起一年前在京城诗会上,自己苦思三日写出的诗作,被当朝太傅一句"匠气太重"贬得一文不值。此刻,那种被彻底碾压的窒息感又涌上心头。 "这不可能......" 他声音发颤:"一个游医怎会......" 沈灵儿突然从楚天青身后探出头来:"卢公子,您脸色好难看,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让公子给您把把脉?" 她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语气真诚得让人挑不出毛病。 围观众人终于从震撼中回过神来,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 几个书生激动得面红耳赤,争相背诵着刚记下的词句。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不远处,秦昭翎呢喃着这句诗,眼中浮现出一抹柔情。 刚刚她离去时,正好听到那个妓女和旁人说着楚天青的事儿,心中顿时明白,自己是错怪他了。 本想追上楚天青道个歉,但自己一时间也落不下面子。 只能在后面不远不近的跟着他。 ...... 第40章 七氟烷 “秦姐,没想到楚大夫文采也这么出色啊!” 房遗爱在旁感叹不已。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称处默撇了撇嘴道:“文采什么的咱能不能先放一边,现在要关心的是一会儿楚大夫怎么离开,你真当那姓卢的输了就会放人啊,他是什么德行,咱可是清楚的很?心眼儿是出了名的小。” 听到这这话,秦昭翎不由的眉头一紧。 与此同时,楚天青对卢明远道。 “卢公子,我可以走了吗?” “不行!” 卢明远手中折扇"啪"地一收,眼神微眯:"方才阁下那首词确实精妙,不过......" 他冷笑一声:"我们约定的是作诗,但阁下却作了首词,这恐怕不合规矩吧?" 围观的百姓闻言窃窃私语起来。 几个卢家门客趁机起哄。 "对啊!分明是耍诈!" "有本事再作首诗来听听!" 沈灵儿气得小脸通红,正要开口,却被楚天青轻轻按住肩膀。 温热的触感让小姑娘顿时安静下来。 他抬眼看向卢明远,目光平静如水,却让卢明远莫名觉得脊背一凉。 "卢公子说得是。" 楚天青忽然笑了,从袖中取出一方素帕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既然如此,那我就再作一首诗。" 楚天青将素帕缓缓折好,重新收回袖中。他的动作从容不迫,却让四周的嘈杂声不自觉地低了下去。连那几个起哄的门客都闭上了嘴,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只见楚天青顿了顿,目光扫过满街灯火,轻声吟道: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到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人群中先是死寂般的沉默,紧接着爆发出雷鸣般的惊叹。 一位白发老者颤巍巍地抚须叹道:“这情真意切的悼亡之作,当真是字字泣血啊!” 几个年轻女子眼眶泛红,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远处的秦昭翎望着楚天青的侧脸,心中竟然涌现出一丝心疼。 她隐约察觉到这首诗背后藏着不为人知的悲伤,却又被他此刻云淡风轻的模样深深吸引。 卢明远的折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难以置信的看着楚天青。 这首诗看似平白如话,却字字锥心。 尤其是"不见去年人"一句,分明在暗讽他去年强抢民女致人投井的旧事。 "他怎么会知道......" 卢明远脸色煞白,在这春寒料峭的夜晚竟生出一身冷汗。他强自镇定,"一定是巧合......自己做的很隐蔽,外人不可能会发现!" 卢明远脸色煞白,在这春寒料峭的夜晚竟然生出一身冷汗。 就在他慌乱失神之际,只觉一阵清风拂面。 待回过神,才发现楚天青不知何时已走到自己身前,正用那方素帕轻轻擦拭着他额头的汗珠。 "卢公子。" 楚天青的声音很轻,手中动作也未停。 “大冷天的出这么多汗,莫非是脾胃不好,要不要我给你开个方子调理一下?” 卢明远瞳孔骤然收缩,喉结上下滚动着咽了口唾沫,他死死盯着眼前这个看似温润的游医,对方指尖传来的温度却让他如坠冰窟。 "不劳费心!" 他猛地后撤两步,绣着金线的锦靴踩断了自己掉落的折扇。 楚天青收回素帕,神色依旧平和:"那我们现在就告辞了。" 说着,楚天青拉起沈灵儿的手就要离去。 “站住!” 卢明远突然厉喝一声,声音尖利得破了音。 楚天青转过身,微微皱眉道:“卢公子可是要出尔反尔?若是这样,范阳卢氏的名声恐怕......” "住口!" 卢明远折扇指向沈灵儿,突然露出阴冷的笑容。 "前日我府上管家的女儿被歹人诱拐,本公子看这位姑娘,倒是与管家描述的颇为相似,所以本公子要把她带回去,让管家好好看看。" 他话音未落,几个家丁已经呈扇形围了上来。 沈灵儿吓得往楚天青身后一缩,小手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袖。 “这卢明远,简直太不要脸了!” 称处默冷哼一声,忍不住挽胳膊撸袖子道:“让我去教训教训他!”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楚天青却神色自若地歪了歪头,低声自语道:"应该快了吧?" “公子,什么快了?” 话音刚落,就见原本还趾高气昂的卢明远,突然身子一软,随即栽倒在地。 “少爷!少爷!” 原本围着楚天青的家丁们见状,赶忙回去搀扶。 可卢明远双目紧闭,任凭怎么摇晃都毫无反应,活像头死猪般沉甸甸的。 见状,楚天青摇头道:“刚刚你家公子出汗我就看出不对劲来了,这是脾胃失调,气血亏损,导致气血不能上荣于脑,这就导致了脑部供血不足,从而引起晕厥。” “别在这晃悠了,赶紧送医吧,晚一点儿他怕是性命不保!” 听到这话,家丁们也不敢耽搁,七手八脚的将卢明远扛在背上,头也不回去找医馆。 看着家丁走远,楚天青也是赶忙拉着沈灵儿离开。 直到离家不远,确认无人尾随,这才放缓脚步。 毕竟城里还是太危险了。 "公子,他怎么会突然就晕了?" 沈灵儿忍不住问道:“是不是你弄得?” “我哪有这种手段,想让一个人晕就晕?许是这卢公子平日里花天酒地,身子骨早就被掏空了。” “嗯!” 沈灵儿点了点头,颇为认同道:“看他的样子就是个绣花大枕头。” 楚天青笑了笑,不由得摸了摸袖中的手帕。 在刚作完《青玉案》的时候,楚天青便开始想逃离的方法。 他在系统商城中购买了一支七氟烷。 这种吸入式麻醉本身是一种液体,能够让人很快昏迷。 随后,他将七氟烷倒在手帕上,想着有没有机会能让卢明远闻一闻。 原本他还苦恼一会儿该怎么接近卢明远,但谁料卢明远那时不知道发什么神经,跟个傻子似的呆在那儿,这才让楚天青有了可乘之机。 ...... 第41章 阿耶,我牙疼 秦昭翎站在枯树的阴影处,望着楚天青和沈灵儿安全进入院门,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夜风拂过,她腰间的银铃发出细碎的声响。 "秦姐,咱们该回去了。" 房遗爱眉头紧锁,"楚大夫今日虽然脱身,但以卢明远睚眦必报的性子,恐怕日后还会找麻烦。" "也不是那么容易吧。" 程处默抱着胳膊从树后转出:"长安城几十万人,他就算一家一户找也得废些时日。更不要说楚大夫住在十里之外的陶柳村,卢明远想要找到他,不得一年两年的?" 房遗爱摇头道:“你太小看卢家的势力了,范阳卢氏在长安经营多年,各坊市都有他们的眼线,真要下定决心找一个人,不会太难。” “那怎么办?” 称处默挠了挠头,随即问道:“遗爱,你娘不就是卢氏的人吗,要不你去找你娘说说情,让她跟卢氏说一声,这件事儿就这么算了。” "不可。" 房遗爱苦笑一声:“我娘虽然出身卢氏,但却和卢氏并不亲近,当年她为了嫁给我爹,不惜与家族决裂,这两年,虽然关系稍缓,但也不过是面子上过得去而已,况且......” 房遗爱看了秦昭翎一眼:“让我娘去为一个乡野村医去说情,你不觉得有些天方夜谭吗?” “唉~说的也是。” 称处默点了点头,忍不住道:“想要在卢家找到第二个像伯母这般率真的人,难呐~” 听到这番话,再想到自己母亲的所作所为,房遗爱也是深感认同的点了点头。 当年房玄龄还未显达时,有一次身患重病,自觉命不久矣,便对卢氏说希望她在自己死后不要守寡,可另嫁他人。 卢氏听闻后,伤心不已,进入帷幕中剜出一只眼睛给房玄龄看,以此表明自己对爱情的忠贞不二,绝不改嫁的决心。 所以,卢氏。 只有一只眼。 后来房玄龄的病奇迹般地好了,从此对卢氏终身以礼相待。 “好了。” 秦昭翎转身道:“即便卢氏眼线众多,但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到陶柳村,我们回去慢慢想办法吧。” 看着秦昭翎离开,房遗爱挑眉摇头,抿了一下嘴道:“秦姐这是看上楚大夫了啊。” “是啊。” 称处默认同道:“是个人都能看的出来,就她自己还觉得隐藏的挺好呢,不过......” 他顿了顿,忍不住笑道:“就是不知道这对楚大夫来说是福还是祸啊。” 房遗爱也是笑道:“楚大夫要是收了她.....那可是功德无量的一件事儿!我高低给他塑个金身去。” ...... 紫宸殿内,九枝金铜灯树将大殿映得恍如白昼。李世民端坐龙椅,一袭明黄常服在烛火下流转着淡淡金辉。 长孙皇后也是身着茜色翟衣,月白披帛垂落身侧,十二对珠翠花钗在鬓间轻颤。 阶下百官分列两侧,每人案前皆摆着青玉酒盏,盏中琥珀光潋滟。 三百宫娥手持莲花灯翩然起舞,灯影摇曳间,太常寺乐工奏起《秦王破阵乐》,编钟声里混着羯鼓的铿锵。 长孙无忌举盏笑道:"去岁上元,陛下亲制''凤阙连霄焰''之句,今日这灯阵,倒真应了陛下的诗境。" 房玄龄捋须而叹:"更妙的是后面那句''星河彻曙开”......" 话音未落,殿外突然爆开漫天焰火。但见朱雀大街上空,无数火流星交织成桥,竟与大明宫的灯阵连成一片。 与此同时,十二名昆仑奴抬着三丈高的鳌山灯缓缓而入。 那灯山通体琉璃,内置机关,竟有金龙吐焰、玉凤回旋。 最奇的是山顶一轮明月,随着乐声缓缓升起,洒下细雪般的银粉。 李世民朗声大笑,忍不住像魏征问道:"玄成,今日可还要谏朕奢靡?" 魏征闻言,缓缓放下手中玉箸,起身整了整衣冠。 殿内歌舞声渐歇,众臣都屏息望向这位以直谏闻名的老臣。 "陛下。" 魏征的声音在大殿内清晰回荡:"老臣观此灯阵,耗费琉璃百斤、灯油千斛,更兼三百宫娥半月排练..." 李世民嘴角微扬,手指轻叩案几,等着下文。 却见魏征突然躬身一礼:"然上元佳节,与民同乐,正显我大唐海纳百川之气度,老臣今日,不谏。" 满殿哗然。 杜如晦手中的酒盏差点脱手,房玄龄捋须的手也顿在半空。 李世民先是一怔,继而抚掌大笑:"好个魏玄成!终究是没有扫兴啊!" 说着,李世民又往盏中斟了些酒。 见状,长孙皇后阻拦道:“二郎,你这高血压可是不能多饮,适量而止吧。” “诶~” 李世民摇头笑道。 “今日上元佳节,朕与诸位爱卿难得尽兴,多饮几杯又何妨?” 长孙皇后黛眉微蹙,纤纤玉指按住酒壶:"但楚公子......" "朕知道,朕知道。"李世民笑着打断:“就这一杯,你没看克明也在喝吗。” 长孙皇后闻言看去,发现杜如晦也正一脸享受的品着酒水。 “你们啊~” 长孙皇后苦笑的摇了摇头。 “阿耶!阿耶!” 就在这时,小长乐突然扑进李世民怀里,泪眼婆娑的看着李世民。 “阿耶......疼。” 李世民慌忙放下酒盏,捧起女儿的小脸:"这是怎么了?让阿耶看看。" 长孙皇后眼尖,发现长乐右腮微微肿起:"莫不是牙疼?" 她轻轻掰开女儿的嘴,少顷惊呼道,"哎呀,这臼齿都蛀黑了。" “哦?” 李世民也是掰开长乐的嘴,果真看到一小块儿黑色的孔洞。 长孙皇后轻拍了一下长乐的屁股,故意板起脸来道:“让你不要吃那么多蜜饯儿你不听,这下可知道疼了吧?" 小长乐捂着腮帮子,眼泪汪汪地拽着李世民的衣袖:"阿耶...长乐知错了...可是真的好疼啊...” 李世民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头对内侍道,"速传太医署......" "不要太医!我不要太医!" 长乐突然拽住父亲的衣袖,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太医署的药苦死了......” ...... 第42章 朕给他们赐婚 李世民看着女儿泪汪汪的大眼睛,心疼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长乐乖,先让太医看看。阿耶保证,太医这次开的药一定不苦。" 长孙皇后也柔声劝道:"母后让他们准备些蜜水,喝完药就给你喝一口,好不好?" 小长乐瘪着嘴,小手紧紧揪着父亲的衣襟:"那...那太医不许用那个可怕的长针扎我..." "好好好,不针灸,不针灸。"李世民连声应着,转头对内侍道,"传朕口谕,让太医署准备些药剂来。" 待太医匆匆赶来为长乐诊治时,李世民忽然想起什么,低声对长孙皇后道:“你说楚天青对牙疼可有办法?” ”陛下是想让他给长乐看一看?” 长孙皇后抿嘴一笑,但随后却也是赞同道:“也好,楚天青的医术确实独到,连那防风寒的药物都是甜甜的,没准儿会有什么法子能够彻底治好长乐的牙疼。” “嗯。” 李世民点了点头:“那明日我们就去问问。” 说着,李世民轻抚着长乐的秀发,温声道:"明日阿耶带你去见一位神医大哥哥,他的药都是甜甜的,保证让长乐的牙齿再也不疼。" 小公主仰起泪痕未干的小脸,眼中闪着期待的光芒:"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李世民笑道:“不过这位大哥哥可是不知道我们的身份,到时候你可不能说漏嘴哦。” 小公主眼睛亮晶晶的,立刻进入角色:"那长乐就是...就是小姐!" 说着还像模像样地福了福身,惹得帝后二人忍俊不禁。 “陛下。” 就在这时,长孙无忌走到身旁,低声道:“陛下,据下人来报,今晚楚公子参加上元灯会时和卢家二公子卢明远发生了争执。” “嗯?” 李世民顿时皱眉:“因何事?” 长孙无忌将事情缘由向李世民叙述了一番,听后,李世民一脸冷意。 “这卢家人做事简直是越来越过分了,竟然敢当街强抢民女!楚天青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没有,据说那卢明远突然晕倒,像是得了急症。” 李世民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哦?可知是何症状?” 长孙无忌摇头道:“太医并没有检查出什么来,而且半个时辰后,卢明远自己便醒了,不过,据下人禀告,在卢明远晕倒前,楚天青给他擦了擦汗,不知是否是因此缘故。” “擦汗?” 长孙皇后有些意外:“擦汗能把人擦晕吗?这世间好像没没有这种手段把?” “之前没有,不代表楚天青没有!” 李世民眼中露出一丝精光:“这小子背地里肯定还藏着不少东西!看来朕结交他算是结交对了!” “陛下,还有一件事。” 长孙无忌看了眼下面的秦琼。 “听下人说,翼国公的小女儿和楚天青认识,还有,知节和玄龄二人的儿子也与他颇为熟识。” “那楚天青知道他们的身份吗?” “应该是不知道,他们结识是因为昨日楚天青曾给翼国公的女儿医治过犬咬之伤,其他的就别无交集了,不过......” 长孙无忌顿了顿,随后道:“听下人的意思,似乎翼国公的女儿对楚天青颇有好感。” “哦?怎么讲?” 李世民顿时来了兴趣,一脸八卦的看向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讲述了一番前因后果后,李世民忍不住捋须笑道:“好啊,好啊!” “翼国公乃朕肱股之臣,半生戎马未染世家习气,更重要的是他和五姓七望完全没有联系,若楚天青能和他女儿结为连理,也当属一件好事!” 长孙皇后眉眼间也尽是笑意:“臣妾之前还寻思该如何给楚天青介绍门亲事,毕竟如今门阀观念根深蒂固,世家子弟联姻成风,像他这样的白丁才子,怕是难入高门之眼。若是昭翎真心喜欢,那倒也不错。只是……” 她略一迟疑:“就怕翼国公不同意啊。”” “这不算什么。” 李世民大手一挥:“若他俩真的情投意合,到时朕做媒,赐婚便是!叔宝即便再倔,总不会驳了朕的面子吧?更何况,实在不行,朕再赐他个爵位,这样便也合乎礼数。” “不过,此时尚且还没有定论,姑且看二人日后的发展吧。” 李世民摸了摸长乐的头,神色看上去颇为欣慰。 殿外,最后一簇上元烟花在夜空中绽放,映照着大明宫的金瓦。 ...... 陶柳村。 夜深人静,楚天青躺在床上,仍对今晚的事心有余悸。 若不是他急中生智,灵儿恐怕已被那卢明远强行掳走。 看来,这长安城还是少去为妙啊。 楚天青叹了口气,这就是古代不好的一点。 没有法度保障,平民百姓遇上了恶霸,只能任人欺辱。即便拼命反抗,也未必能讨回公道。 “不过……” 楚天青苦笑一声。 “就算有官府衙门,有巡街差役,又能如何?” 在这世道,官官相护,权贵横行。 若真闹到报官的地步,说不定官差一到,反倒帮着卢明远把自己和灵儿绑了去。 到那时,才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想到这儿,楚天青忍不住打开系统商城,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防身的商品。 最好是那种哒哒哒冒蓝火的东西。 往房顶一摆,来多少人扫死多少人。 如此一来,自己的身家性命就能得到极大的保障。 但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 来回扫了一遍,别说冒蓝火了,连个带火的东西都没有。 这让楚天青忍不住埋怨道。 “加特林没有,95式步枪总该给一把吧,最不济来把92式手枪,那也算凑合。” “你这社区医院就不能是军区医院吗?” 楚天青很是无奈,只能购买了两大罐灭火器,还有一些消毒喷雾,以作防身之用。 最后还有一把折凳。 毕竟折凳的奥妙之处,可以藏于民居之中,随手可得。 还可以坐着它来掩藏杀机,就算被警察抓到那也告不了你。 可谓是七种武器之首! ...... 第43章 差点没把我牙给打飞了! 第二天一早,沈灵儿刚起床,就见楚天青蹲在门口,神色看上去有些无奈。 “公子,你在做什么?” 沈灵儿好奇的走上前,见其身旁还散落着一地的铜丝,几根细铁丝被拧得歪歪扭扭,地上还放着几块打磨过的木片,似乎是什么未完成的小物件。 "没事儿~" 楚天青叹了口气,揉了揉发酸的后颈:"就是折腾点小玩意儿,不过现在看起来貌似没什么必要。" 昨天一整晚,他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脑海里全是卢明远那张嚣张跋扈的脸,担忧那纨绔再来找麻烦。 思来想去,他决定做些防身的小机关,万一有谁对想对自己不利,趁着夜色潜入家中,至少能让自己有逃跑的时间。 于是,天还没亮他就翻箱倒柜,把积攒的铜丝全翻了出来,想仿造现代的防盗电网做个简易机关。 刚要大显身手,他却突然看到面前的木门。 当时就傻眼了。 这就两片木头板,歹人一脚就能踹开,哪怕用皮卡丘供电也是聋子的耳朵。 摆设。 毕竟能走大门谁翻墙啊! 想到这一点,楚天青很是无语,感觉自己就跟个彪子一样。 "公子是担心昨天那个人......" 沈灵儿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忧虑,小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没事。" 楚天青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起身将铜丝收进木盒。 "与其折腾这些,不如改日去买些青砖,把院墙垒高些。" 他故作轻松地笑道:"到时候再养条大狗,看谁还敢来捣乱。". ...... 吃完早饭,楚天青挤了口牙膏,蹲在门外刷牙,望着周围低矮的土墙,脑中突然又想到一个问题。 “单靠青砖的话,应该也不稳固吧。” “长安城可是位于汾渭地震带上,这可是一个强烈地震活动带,要是真把院墙砌成厚重的青砖结构,万一地震来了,反而更危险。” “要是能搞出混凝土就好了......" 楚天青寻摸着:“即便没有钢筋,只靠混凝土,六级以下的地震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儿,至于六级以上....指不定什么时候才来一回呢。” 楚天青靠在门框上,眯着眼睛盘算着在大唐研制混凝土的可能性。 “石灰是现成的......长安城西就有石灰窑。” “砂石更简单,灞河岸边要多少有多少。” “然后活性材料.....要不买几十头猪放放血?猪血里的蛋白质应该能起到粘合作用。” “剩下的肉......就请村民们吃个杀猪菜,就是不知道大唐的猪阉割过没有,别到时候连肉带锅一块儿扔了。” 正当他闭目沉思时,突然感到一阵劲风扑面而来。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左脸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紧接着右脸又是一下,打得他眼冒金星。 "谁?!"楚天青猛地挣扎起身,以为是卢明远前来报复,下意识就要反击,但等他睁开眼,却发现程咬金的那张大逼脸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楚老弟!你醒了啊!"程咬金的大嗓门震得他耳膜生疼:"你这是怎么了?中邪了还是怎的?" “程老哥?” 楚天青这才回过神来,捂着发烫的脸颊,气不打一处来:“我招你了?你打我干什么!” 程咬金一脸的无辜,瞪着那双单纯的牛眼解释道。 “不是,我.....我看你口吐白沫的昏倒在门前,还以为你突发急症了呢!可把老哥我吓坏了,这才用了祖传的急救之法......"” “你家的急救之法就是抽嘴巴子是吧!” 楚天青气得直咬牙,举起手里的牙刷在他眼前晃了晃:“我是在刷牙!刷牙知道吧!我闭眼是在想事情!你动手之前能不能先吱个声?好歹看看我答不答应再抽啊!" 程咬金被他吼得一愣,那张粗犷的大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一丝尴尬。 他挠了挠络腮胡子,讪讪道:"我......我哪知道你是在刷牙?再说了,谁家刷牙能刷出满嘴白沫来?" 楚天青翻了个白眼:"我这是新调制的牙粉,泡沫多不行吗?" 说着又愤愤地抹了把嘴角:"你这一巴掌下去,差点没把我牙给打飞了!" 就在这时,李世民强忍着笑意走过来,他身后还跟着一脸忍俊不禁的长孙皇后和一脸呆萌的长乐公主。 “知节也是无意的,楚老弟卖为兄个面子,这事儿就过去吧。” 程咬金嘿嘿一笑,厚着脸皮凑近道:"那要不......老哥我让你抽回来?" "滚蛋!" 楚天青没好气地推开他:"你这脸皮比城墙还厚,抽你我还嫌手疼!" 揉了揉被打红的脸,楚天青向李世民问道:“李老哥,今天过来是不是血压又高了?你不会还在吃丹药吧?” “没有没有。” 李世民连忙摇头:“自从那天贤弟你说了丹药的危害,为兄就再也没吃过了,今日过来叨扰,纯粹是为了小女。” 李世民指了指身后的李丽质,楚天青也是随即看去。 长乐躲在长孙身后,探出半个小脑袋,粉嘟嘟的脸蛋儿像刚摘的水蜜桃似的,白里透红,还带着点婴儿肥的软嫩,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楚天青。 “哎呦!” 看到长乐的可爱模样,楚天青顿时父爱泛滥,忍不住走过去蹲在她身旁,轻轻的拉了下她的小手,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呀~~” 声音夹得跟没变过声似的。 “我……我叫丽质。” 小丫头奶声奶气地回答,小手揪着长孙皇后的裙角,害羞地往母后身后缩了缩,却又忍不住偷瞄眼前这个笑眯眯的叔叔。 “丽质,嗯,这名字好啊,天生丽质。” 楚天青笑着摸了摸长乐的头,随后对李世民说道:“老李,你好福气啊,有个这么可爱的女儿,这辈子算是值了。” 李世民闻言哈哈大笑,眼中满是宠溺:"这丫头可是我的掌上明珠,就是淘气了些。" 说着伸手捏了捏长乐的小鼻子。 “阿耶!” 长乐立刻嘟起小嘴抗议:"阿耶坏!又把人家鼻子捏扁啦!" 说着还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护住自己的鼻子,那副护食般的小模样可爱极了。 ...... 第44章 一定是墨家传人! 长孙皇后笑道:“丽质,叫人啊。” 长乐闻言,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她松开攥着母后裙角的小手,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丽质见过楚叔叔~" 那奶声奶气的嗓音像是掺了蜜糖,甜得楚天青心都要化了:"哎呀,这么懂礼貌的小可爱啊!告诉叔叔今年几岁啦?" 长乐被夸得小脸飞起两朵红云,却还是骄傲地挺直了小身板,伸出两只肉乎乎的小手":"丽质六岁半啦!" 想了想又赶紧补充,"马上就七岁了!" 她悄悄打量着眼前这个叔叔,发现他和宫里那些总是板着脸的大臣们都不一样。 他的眼睛会笑,说话时眉毛会跳舞,身上还有一股好闻的药草香,不像太医院那些老头子身上都是苦巴巴的味道。 楚天青忍不住又逗了她一会儿,这才起身转向李世民:"李老哥,方才说这次是因为丽质才过来的,可是她哪里不舒服?" "倒也没什么大事。" 李世民无奈地笑着摇头,伸手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就是长了颗虫牙,闹腾得很,夜里总喊疼。" 长乐一听要说到自己的牙,立刻捂住小嘴,大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 她拽着李世民的衣袖左右摇晃,奶声奶气地撒娇:"阿耶,丽质的牙已经不疼了......真的!" 长孙皇后忍俊不禁,轻轻捏了捏女儿粉嫩的小脸:"昨儿夜里是谁疼得直往娘亲怀里钻的?这会儿倒学会逞强了。" 小公主被戳穿谎话,顿时羞得把脸埋进父皇的衣襟里,只露出两只红彤彤的小耳朵。 李世民宠溺地拍了拍女儿的后背,转向楚天青:"贤弟医术高明,不知对这小女这虫牙可有什么良方?" “巧了!” 楚天青笑道:“这要是之前,我还真没办法,但今天嘛.....你们算是来着了,跟我过来吧。” 他转身带着众人穿过庭院,来到北屋门前。 推开北屋的门,一道明亮的白光从门缝中泻出。 李世民牵着女儿的小手刚踏入门槛,整个人突然僵在原地。 只见宽敞的屋内整齐排列着几台银光闪闪的奇特器械,一张造型奇特的金属座椅上方悬挂着明亮的无影灯,墙边的柜子里陈列着各种精致的金属工具,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芒。 看着一屋子的现代化牙科设备,李世民和长孙皇后全都愣住了。 长乐却从父皇身后探出小脑袋,大眼睛里满是好奇:"哇!好多亮晶晶的东西!" 李世民喉结滚动,声音有些发紧:"贤弟,这.....这些是....." 楚天青急忙解释:"这些都是我爹特制的牙科设备,之前一直在后院里堆着,这两天我才收拾出来。" 他故意把功劳推给"父亲",生怕李世民追问这些设备的原理。 “令尊......" 李世民目光扫过屋内的器械,心中已有了判断。 看来朕之前猜想没错! 这般稀罕之物,常人必然是做不出来! 楚天青快步走到牙椅旁,轻拍座椅转移话题:"这是可调节的治疗椅,能让病人躺得更舒服。" 说着按下隐蔽的机关,座椅发出轻微的"嗡嗡"声,缓缓放平。 长乐挣脱父皇的手,蹦蹦跳跳地跑过去:"它会自己动!" 小姑娘兴奋地爬上椅子,小手好奇地摸着扶手:"凉凉的,好舒服!"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 这种无需人力就能自动运转的机关,即便是将作监最出色的工匠也做不出来。 李世民心中愈发笃定:“这楚天青的父亲,必定是墨家嫡系传人!那些传说中的机关术,原来真的存在......” "丽质,不要乱动。" 长孙皇后轻声提醒,目光却忍不住在屋内巡视。 她注意到墙上挂着的牙齿解剖图,竟将牙髓、牙根描绘得极为清楚,这般精确的医术图谱,连太医署都未曾有过。 楚天青取出一副消过毒的橡胶手套戴上,这个动作又引得李世民眼角一跳。 那贴合手指的奇怪材质,既非丝绸也非皮革,却能随着手指动作自如弯曲。 "丽质,我们先来看看牙齿的情况。" 楚天青从器械盘里取出口镜和探针。 长乐端坐在牙椅上,虽然小脸绷得紧紧的,但目光一直追随着楚天青的动作,显得既紧张又好奇。 "楚叔叔,那个小镜子是做什么用的?"她指着口镜问道,声音还带着些许害怕。 楚天青微笑着解释:"就像丽质梳妆时用的铜镜一样,只不过这个小镜子能帮叔叔看清楚后面的牙齿。" 他说着示范性地将口镜放入自己口中:"你看,一点都不疼。" 得到小姑娘迟疑的点头后,他动作轻柔地托起她的小下巴:"来,张嘴说''啊——''" "啊——" 长乐刚张开嘴,突然看到楚天青另一只手里闪着寒光的探针,立刻吓得闭上嘴,小脸煞白:"那、那个尖尖的......" 长孙皇后连忙握住女儿发抖的小手:"丽质乖,楚叔叔不会弄疼你的。"、 长乐迟疑的看向楚天青,见其微笑的向自己点着头,犹豫了片刻后还是张开了嘴。 "啊——" 趁着这个机会,。楚天青动作麻利地将内窥镜探入口腔,显示器上立刻呈现出龋齿的高清图像。 "哇!" 长乐突然忘记害怕,指着屏幕含糊不清的惊呼道:"阿娘快看!那是丽质的牙牙!" 李世民则是呆滞不已。 “这.....这是怎么做到的!” “牙齿为什么在这上面显示!” “这究竟是什么原理!” 听到李世民这三连问,楚天青搪塞道:“原理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爹没告诉过我,只是告知了这东西的用法。” 李世民闻言,忍不住敬佩道:“令尊,真乃神人也!” 楚天青暗自笑了一声,趁着长乐分神,迅速完成了检查。 图像显示龋坏已达牙本质深层,但尚未穿透髓腔,楚天青心里有了诊断方案,转身准备器械。 ...... 第45章 你抢钱啊! "接下来要用这个小喷泉给牙齿洗个澡。" 楚天青将三用枪的喷头轻轻靠近长乐的嘴角,却没有直接开始冲洗,而是先让一丝细小的水雾喷在她手背上。 "感觉到了吗?“ 长乐好奇地摸了摸手背上的水珠。 小姑娘点点头,眼中的紧张消散了些许。 楚天青这才缓缓将喷头移入口腔,以最小的水压开始冲洗。 冰凉的水流刚触及牙齿,长乐的手指就微微蜷缩了一下,但她很快放松下来,甚至主动将头往光源处偏了偏,好让楚天青看得更清楚。 清理完毕后,楚天青换好钻针。 钻针发出尖锐的"滋滋"声,在安静的诊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乖乖,这声听着怎么这么渗得慌。” 程咬金不由的打了个冷颤,身上也是起了层鸡皮疙瘩。 长乐的身子明显一颤,原本放松的手指猛地攥紧了扶手,指节都泛出了青白色。 "不怕,这声音听着吓人,其实......" 楚天青话未说完,钻针接触到牙面时又发出更高频的摩擦声。 长乐"呜"地一声缩了缩脖子,下意识就要抬手挡住嘴巴,被长孙皇后轻轻按住了手腕。 "丽质....."长孙皇后正要安抚,却见女儿已经咬着嘴唇,强自镇定地重新张开嘴,只是睫毛颤抖得厉害,像受惊的蝶翼。 李世民站在一旁,目光紧紧追随着楚天青手中的器械。 当看到钻针在女儿牙齿上操作时,这位铁血帝王的手心竟沁出了一层薄汗。 他下意识地想要出言阻止,却又想起"用人不疑"的道理,硬生生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更何况看到女儿如此坚强,他心中又涌起一阵骄傲。 李世民不由自主地上前两步,宽厚的手掌轻轻搭在长乐的肩头。 "丽质。" 李世民的声音低沉而温和,"若是实在难受,不必勉强。" 长乐却摇了摇头,松开紧咬的唇瓣,露出一抹倔强的笑容,口中含糊道:"阿耶放心,丽质...丽质不怕。" 只是话音刚落,钻针又一次接触牙面,她的身子还是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长孙皇后心疼地为女儿拭去额角的细汗,转头对楚天青道:"天青,可有办法让这声响小些?" 楚天青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诊室里只剩下钻针的嗡鸣声和长乐偶尔的抽气声。 就连程咬金这个大老粗都不忍地别过头去,嘴里嘟囔着:"这比上刑还磨人..." 终于,楚天青停下了手中的器械:"好了,腐质已经清理干净了。” 长乐如蒙大赦般的松了口气,她仰起小脸看向自己的父皇,眼中满是期待:"阿耶,丽质...丽质没给您丢脸吧?" 李世民喉头微动,蹲下身来与女儿平视。 他宽厚的手掌轻轻抚过长乐略显苍白的小脸,指尖拭去她眼角将落未落的泪珠。 “当然没有,丽质最棒了!” 长孙皇后也是擦了擦眼角的眼泪,看向楚天青问道:“这就好了吗?” “还没有,不过最难的部分已经结束了。" 楚天青用三用枪冲洗窝洞:"丽质是叔叔见过最配合的小患者。” 这话倒不是楚天青刻意恭维,前世医院牙科接诊的那些小孩儿,哪个不是哭闹得惊天动地,跟到了屠宰场似的? 即便不少成年患者都在钻牙时吓得面色发白,而眼前这个才六七岁的小女孩,却能忍着不适坚持到现在。 属实是难得。 楚天青拿起气枪道。 “现在要用小风吹干牙齿,会有点凉哦。" 他调整气枪,温和的气流拂过牙面,长乐忍不住眨了眨眼,却依然保持着标准的治疗姿势。 等牙齿吹干,楚天青取出光固化复合树脂,在调拌板上快速调和。 那材料起初呈糊状,却在短时间内渐渐凝固,这让李世民看的不由啧啧称奇。 "贤弟,这材料.....莫不是用了西域秘方?" 楚天青手上动作不停:“算是吧。这种材料能与牙齿紧密结合,还会慢慢释放护齿成分。" 他边说边用充填器将材料精准填入窝洞:"丽质再坚持最后一下,马上就好。” 当固化灯的蓝光亮起时,长乐不仅没有躲闪,反而睁大了眼睛:"这光真好看,像阿娘首饰盒里的蓝宝石!" 她甚至想伸手触碰,被楚天青及时拦住。 "再等十个数。" 他轻声倒数,同时进行最后修整:"好了,丽质可以验收成果了。" 长乐接过口镜,认真检查着补好的牙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楚叔叔,这个补牙的东西,会不会像冰糖葫芦外面的糖衣那样化掉呀?" 这充满童趣的比喻让众人忍俊不禁。 楚天青笑着保证:"比糖衣结实多了,只要丽质早晚认真刷牙,它能坚持到换牙的时候。" 长乐接过楚天青递来的小铜镜,迫不及待地张开小嘴,对着镜子左照右照。 当她看到那颗原本黑乎乎的蛀牙,如今变得洁白如新时,乌溜溜的大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阿娘快看!" 她惊喜地拽着长孙皇后的衣袖,"丽质的牙牙变得好漂亮!" 说着还用舌尖小心翼翼地舔了舔补过的地方:"真的和以前一模一样呢!" 长孙皇后俯身细看,只见修复后的牙齿与天然牙浑然一体,完全看不出修补的痕迹,不禁赞叹道:"天青,你这手段,当真巧夺天工。" “哪里哪里。” 楚天青摆手道:“普通手段而已。” 长乐忽然想起什么,皱着小眉头轻轻咬了咬那颗牙,随即又惊喜地抬头:"真的不酸了耶!以前一咬东西就疼的!现在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了!" 她兴奋地原地转了个圈,裙摆像花瓣一样绽开:"阿耶,丽质现在可以吃蜜饯了吗?" “这你得问你楚叔叔。”长孙皇后笑道。 看着长乐期待的眼神,楚天青忍不住笑着蹲下身来:"小馋猫,蜜饯儿可以吃,但是不能吃多,不然的话,其他的牙齿也得被针钻哦。" 长乐一听,立刻皱着小脸掰起手指:"那...那丽质每天就吃一小块,不,半块!" 说着还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刚补好的牙,确认真的不疼了才放下心来。 楚天青笑了笑,随后从药柜里拿出几盒中华白药牙膏 楚天青被她这副又馋又怕的模样逗乐了,转身从药柜里取出几盒中华牙膏(此处招租~)。 “这是叔叔特制的''玉露牙膏'',每次吃完甜食都要用它刷牙,这样才能保护牙齿不会再次被蛀。" 他打开其中一支牙膏,里面是淡绿色的膏体,散发着清新的薄荷香气。 长乐好奇地凑近闻了闻,惊喜道:"好香啊!!" "这牙膏不仅能清洁牙齿,还能让口气清新。" 楚天青用银勺挑起一小块:"来,试试看。" 长乐小心翼翼地含住牙膏,顿时睁大了眼睛:"凉丝丝的,像含着一口山泉水!" 她兴奋地拉着长孙皇后的衣袖,"阿娘也尝尝,真的好舒服!" 李世民看着女儿雀跃的样子,笑着摇头:"贤弟这些稀奇玩意儿,倒比宫里的贡品还精致。" “都是我爹研究出来的。” 楚天青笑了笑:“老哥你也多用用,每天早晚各刷一次,能够保持牙齿的健康,如果牙齿酸痛的话,也能有效缓解。” “嘿嘿,楚老弟。” 程咬金一脸谄媚的看着楚天青:“我这阵子一吃凉的牙齿就酸,也给我一支呗。” “行啊,掏钱。” “多.....多少钱?” “一百两......黄金。” “你抢钱啊!” “没错!就是抢!不服憋着!” 楚天青白了他一眼,心道。 总不能让你白打我两巴掌吧,医药费,精神损失费还是要付一下的。 ...... 第46章 器官移植 程咬金被怼的有些哑口无言。 自己堂堂一个国公爷,什么时候吃过这种瘪! 说真的,你要不是陛下的义弟,我绝对得再乎你两巴掌! 看着一旁忍笑的夫妻俩,和歪头看着自己的长乐公主,程咬金有些无奈的说道。 “那个.....我今儿出来没带那么多钱。” “没事儿。” 楚天青无所谓道:“打白条,大额贷款,房屋抵押,器官捐献都可以。” “......” 看着楚天青真诚的眼神,程咬金一整个大无语。 合着我买个牙膏还得把命搭这儿? 怎么着? 你这牙膏还能洗涤灵魂啊? “贤弟。” 李世民突然问道:“这器官捐献是什么意思?” 楚天青解释道:“就是把五脏六腑挖出来,给需要的人按上。” “比如说程老哥的肝特别抗造,可以捐给爱喝酒的人。” “而且看他这中气十足的样子,肺应该也不错,那就把他的肺取出来,给那些肺不好的人患上。” “再把他心脏挖出来,给心脏不好的人。” “要是肾还可以,也能这么做,不过我觉得他的肾应该一般。” “还有.....” “打住!打住!打住!” 程咬金慌忙制止:"我又不是猪!你这说的怎么跟要现杀现卖似的!老爷,他是不是有点儿过分了。" 刚说完,就见长乐拉了拉程咬金的袖子,一脸希冀的看着他说道:“程伯伯,你的胆子能不能捐给御马监的小马驹呀?上次它们看见我手里的糖葫芦都吓得直躲呢!” 程咬金:“......祖宗,你饶了了我吧。” 他转头向李世民投去求助的目光,但却发现李世民却是一脸呆滞的样子,喃喃道。 “我原以为,扁鹊的换心之术只是传言,没想到此事真的可行!” 《列子?汤问》中曾记载过一个故事。 鲁公扈与赵齐婴二人有疾,同求治于名医扁鹊。 于是扁鹊让二人饮下“毒酒”(麻醉药),昏迷三日,剖胸换心,术后二人康复如初。 但回家以后,因身体互换,引发了妻子不识丈夫的荒诞局面,最终诉诸官府,后来扁鹊出面,以“换心”真相化解纠纷。 想到这个典故,李世民顿时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追问道:“贤弟,这五脏六腑当真能更换?” 楚天青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那.....那贤弟可会此法?” 李世民激动地向前倾身,眼中闪烁着热切的光芒。 楚天青苦笑着摇头:"老哥,这器官移植之术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不是说随便把你的心肝脾肺肾换到别人身上就能成的。这里面涉及的问题实在太多了,稍有不慎,不仅移植失败,更会闹出人命来。” “贤弟,只要能攻克此术,任何困难我都可以解决!要人给人,要钱给钱!" “别吹牛逼了你。” 楚天青翻了个白眼儿:“知道什么叫配型吗?知道什么叫排斥反应吗,知道那些手术设备多么精密吗?” 见李世民一脸茫然,楚天青掰着手指解释。 "首先得找到合适的供体,血型、组织都要匹配。” “其次要有抗排斥药物,不然移植完也会坏死。” 说着,他拍了拍身旁的牙椅:"你看这牙椅够神奇吧?能自动升降,还能喷水漱口。" 李世民连连点头:"确实精妙绝伦,我从未见过如此巧夺天工的器械。" "但这牙椅跟移植手术需要的设备相比....."楚天青突然笑出了声:"简直就像大学士和懵懂孩童的差距。" “不!” 楚天青随即补充道:“应该是大学士和....未成形婴儿的差距。” 听到这话,李世民顿时傻眼了,眼中的光彩一点点黯淡下去。 他很期望这器官移植的手段能够在大唐出现,这样一来,不仅自己和家人的身体能有极大的保障。 战场上重伤的士兵也不必再痛苦等死,被利箭射穿肺腑的将领可以重获新生,那些因伤病不得不解甲归田的老兵们,还能继续为大唐效力。 最重要的一点...... 若是自己一直能有年轻的供体,那在某种程度上..... 不就是长生吗! "二郎?" 长孙皇后轻声唤道,指尖轻轻抚上丈夫紧绷的手臂。 李世民这才惊觉自己走神太久。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无妨,只是......"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只是觉得长生又无望了是吧?” 楚天青一语道出了李世民的想法,忍不住哼笑一声。 “就算真能移植器官,也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的把戏。除了器官相关的问题,人体还有许多其他因素会影响寿命,即使不断更换器官,也无法阻止这些非器官因素导致的健康问题,也难以避免衰老相关的身体机能衰退。” “所以说,长生的事儿,你就别想了,压根不可能。” 听到这话,李世民不由得有些惭愧,自嘲的摇了摇头道。 "是我...太过执着了。" 李世民轻叹一声,目光渐渐清明起来。 “老哥,活好当下,比什么都重要。” 楚天青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看丽质多可爱,嫂子多贤惠,大唐盛世多美好,这不比虚无缥缈的长生实在多了?" 李世民闻言,转头望向正在逗弄长乐的长孙皇后。 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母女二人身上,为长孙皇后温婉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长乐咯咯的笑声清脆如银铃。 此情此景,让这位帝王的眼神渐渐柔和下来。 "贤弟说得是。" 李世民轻抚长须,嘴角泛起一丝释然的笑意:“确实不该再奢求更多了。” “不过.....” 楚天青突然道:“器官移植也不是不可能。” “哦?贤弟此话何意?” 楚天青笑道:“我记得老爹做过相关的东西,等回头我找找吧,看看能不能收拾出来。” 对吧。 系统爹。 “那需不需要为兄帮你?”李世民问道。 “不用不用。” 楚天青慌忙摆手:“这些东西过于精密,他人插手怕是会弄坏,还是我自己来吧。” ...... 第47章 怎么还不成亲呀? 众人移步正堂,楚天青示意沈灵儿沏茶待客。 只见少女素手纤纤,取出一套白瓷茶具,动作行云流水般优雅。 李世民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沈灵儿将茶叶投入白瓷茶壶中,滚水冲入的瞬间,嫩绿的茶叶在水中舒展翻腾。 茶汤渐渐染上清透的碧色,袅袅热气中飘散出清幽的香气。 "贤弟,这茶..." 李世民端起茶盏细细端详,只见盏中茶叶根根直立,汤色清亮,"怎么与平日饮的茶汤大不相同?" 楚天青闻言轻笑:"老哥喝的是煮茶吧?把茶叶碾碎加料煮沸那种?" "正是。" 李世民点头,手指轻抚茶盏边缘,"先需将茶饼炙烤碾末,佐以葱、姜、橘皮、茱萸等物,久煮成羹。可贤弟这茶..." "这是炒青绿茶。" 楚天青解释道:"制法与煮茶大不相同,需在清明前后,采摘一芽一叶的嫩梢,经杀青、揉捻、炒制等多道工序而成。" “然后再用铁锅高温杀青,锁住茶香,再用手工揉捻,使茶叶成形,最后文火慢炒,直至干燥。” “整个过程不添加任何佐料,保留茶叶本真的清香。" 长孙皇后轻啜一口,美眸微亮:"这香气清幽,入口鲜爽,回甘悠长,竟无半点苦涩。" 长乐踮着脚尖也想尝,被楚天青笑着拦住:"丽质刚治完牙,今日可不能饮茶,不然的话牙齿上会留下茶渍的,等过几天,牙齿稳固了,就可以喝一点了。” 李世民手指轻抚盏壁感受温度:"不煮不碾,就这么...用热水冲泡?" "这叫瀹饮法。" 楚天青边说边演示:"取小撮茶叶,水温八成热最佳,第一泡十息左右即可出汤......"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瞥见李世民疑惑的眼神,急忙改口,"呃...就是水将沸未沸之时,稍泡片刻即可。" 程咬金已经牛饮而尽,咂嘴道:"没滋没味的!要俺说还是煮茶痛快!一碗下肚,浑身冒汗!" 李世民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的茶盏,轻轻晃动茶盏,看着茶叶在水中舒展沉浮,忽然轻叹:"原来茶之本味,竟是这般清雅。" 楚天青笑了笑,忍不住回忆起自己第一次喝唐朝茶叶时的情形。 那时他满怀期待地品尝传说中的大唐茶道,结果被那一碗加了葱姜蒜的"茶羹"呛得直咳嗽。 就在这时,长孙皇后突然开口,眼中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柔声问道:"天青啊,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怎么了嫂子?” 楚天青下意识回答,可是话音刚落,他突然觉得后背一凉! 这熟悉的开场白! 这温和中带着试探的语气!! 这副慈眉善目的样子!!! 让他瞬间回忆起前世被七大姑八大姨支配的恐惧。 那些被催婚支配的日子仿佛就在昨日,没想到穿越千年,竟还要再经历一遭。 他干笑两声:"这个......事业未成,何以为家......" "胡说八道!" 程咬金一拍桌子,震得茶具叮当作响。 "成家立业成家立业,成家在前头,立业才在后头!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道理!” "再说了,你小子医术高明,家底丰厚,哪来的''事业未成''?" 程咬金铜铃般的眼睛瞪得老大,络腮胡子气得直翘:"要俺老程说,你就是缺个知冷知热的媳妇儿!然后再生个大胖小子继承你这一身医术!" 说着,他还不忘飘了一直在旁边侍候的沈灵儿:“我看这妮子就不错。” 听到这话,沈灵儿正端着茶盘的手猛地一抖,一张俏脸顿时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她慌乱地低下头,额前的碎发垂落,却遮不住那红透的耳尖。 心脏砰砰的跳着,沈灵儿只觉得脸颊发烫,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她偷偷抬眼,正对上楚天青同样慌乱的目光,两人又同时别开脸去。 这种陌生的感觉让她既羞又恼。 羞的是被人当众说破心事,恼的是自己竟真的存了这样的心思。 可心底深处,又隐隐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期待,像春日里破土的新芽,怯生生地探出头来。 长乐歪着小脑袋,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拍手笑道:"灵儿姐姐的脸比丽质的红衣裳还红!" 这一声童言无忌,让沈灵儿更为羞愤了。 “老程!你......你别瞎说啊!” 楚天青慌忙走道药柜旁,从中拿出几支牙膏扔给程咬金,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些够了吧!” “不就是没给你牙膏吗,至于这么报复我?” 听到这话,沈灵儿心中一沉,只觉得眼眶发热,鼻尖发酸。 她死死咬着下唇,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裙角,指节都泛了白。 "我...我去准备午饭..." 她低着头匆匆说完,转身就往门外走。脚步踉跄间,一颗泪珠不受控制地滚落,砸在地上碎成几瓣。 “等一下灵儿!” 楚天青赶忙上前拉住他的胳膊,颇为无奈的看着程咬金。 “人家灵儿才还不到十六,怎么能许配人家!” “十六怎么了,十六就该许配人家了!” 程咬金道:“我夫人嫁给我的时候才十四,十六的时候,孩子都生出来了。” “是啊。” 李世民也是认同道:“你嫂子嫁给为兄的时候,只有十三岁。” 听到这话,楚天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深吸了一口气道:“行,我今天就跟跟您们好好掰扯掰扯!” “灵儿,你也听着!” 楚天青回到座位上,看着众人,随即伸出一根手指。 “咱先说这第一点。” “这结婚除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得讲究个两厢情愿吧?” 李世民点了点头:“那是自然,我大唐风气开放,男女婚嫁本就讲究个你情我愿。” “那我问你们,。” 楚天青冷哼一声道:“你们摸着良心说,十三四岁......懂什么叫两情相悦?” 他环视众人,目光灼灼:"十三四岁的年纪,怕是连自己喜欢吃什么点心都没琢磨明白,又怎么知道自己要托付终身的是怎样的人?" ...... 第48章 你家还有大象? 长乐正偷偷往嘴里塞塞着,闻言眨了眨大眼睛:"丽质知道!丽质最喜欢桂花糖!" 这童言稚语让紧绷的气氛为之一松。 长孙皇后忍俊不禁,掏出帕子给女儿擦去嘴角的糖渍。 李世民道:“他们或许不知,但我们为人父母的,自然要替他们把好关。” “好,你们能把好关,那下一个问题。” 楚天青又伸出一根手指。 “十四五岁的年龄,自己还是个孩子,如何教养子女?本该是在父母膝下撒娇的年纪,却要一夜之间长大,学着相夫教子,应付妯娌关系,你们不觉得有些残忍吗?” 李世民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 “虽说十四五岁尚是年少,但为人父母者,亦可以在成长中学习如何教养子女。再者,身边有诸多长辈可以教导,还有府中的下人、幕僚,皆可为其出谋划策,辅助他们成长。” 楚天青轻轻摇头:“道理是这个道理,可终究他们自己还是孩子,心性未定,又如何能承担起教养子女的重任?若只是一味依靠他人,自己又怎能真正成长起来?” 长孙皇后轻声道:“这世间之事,本就没有绝对的万全之策,为人父母,皆是在摸索中前行,即便年纪尚小,但若有一颗想要做好的心,加以时日,也未必不能成为合格的父母。” 楚天青还想再说些什么,李世民却是打断道。 “没错,婚姻大事,确实不可儿戏,只是这世间又有多少婚姻能做到完全的尽善尽美呢?我们能做的,也只是尽可能为他们选择一条相对平坦的道路。” “那你们想没想过十四五岁的女孩儿,身体还没发育好,若是生子,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甚至会危及生命。” 楚天青目光灼灼的盯着李世民,希望能从他眼中看到一丝震惊,但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李世却是民点了点头。 “知道。” 吔? 这......这剧本不对啊! 楚天青愣了。 他本以为李世民听到自己这番话,应该先着急忙慌的向自己确认,然后再幡然醒悟,最后痛心疾首地想要改变。 但李世民却是出奇的平静,完全打乱了他的预期。 “不是.....你....” “贤弟,你可知药王孙思邈?”李世民突然问道。 “那是自然。”楚天青点头道:“药王大名,谁能不知。” 李世民的目光变得深远:“药王曾著书立说,主张''女子十八而嫁'',生育年龄也最好在二十一二岁。但你可知道,为何这主张推行不下去?” 楚天青一时语塞。 李世民叹道:“因为人口是国本啊,贞观初年,全国户不足三百万,不及隋朝鼎盛时半数.....” 他放下茶盏,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叩。 "前些年战乱频繁,百姓家破人亡者不计其数,再加上去年关中闹蝗灾,百姓卖儿鬻女,十三四岁的姑娘被当作货物买卖,许多人家为了活命,不得不早早将女儿许配出去。" 程咬金突然重重拍腿:"俺记得!那年俺带兵去赈灾,路上见到个老汉,为了一斗米就把闺女许给了六十岁的棺材瓤子!" “没错。” 李世民苦笑道:“民间有种说法,''养女如种树,三年见利,五年成材'',可要是连明天的饭都吃不上,谁还等得了五年?” 长乐吓得往母后怀里缩了缩,长孙皇后连忙捂住她的耳朵。 "贤弟啊....." 李世民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你以为皇上不想让天下女子都十八而嫁?但若强行推行,那些贫苦人家养不起的女儿,怕是活不到及笄就被....." 他没有说完,但楚天青已经懂了。 望着窗外渐渐飘起的雪花,楚天青也是不由的自嘲的笑了笑。 在这个时代,想要一朝改变根深蒂固的观念,确实如同要让江河倒流,更何况..... 还有这么多的现实因素。 "老哥说得是。" 他最终妥协般地笑了笑,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是我太过理想化了。" 茶汤微苦,却带着回甘,就像此刻他复杂的心情。 其实楚天青也明白,之所以古代这么早结婚,主要还是生产力低下,不得不通过增加人口来维持生产。 再加上医疗条件落后,婴幼儿夭折率高,平均寿命短,早婚早育就成了生存的必然选择。 长孙皇后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失落,温声劝慰道:"天青,你的良苦用心,我们都明白,只是这世间的改变,往往需要循序渐进。" 程咬金挠了挠头,难得说了句体己话:"楚老弟啊,老程虽然是个粗人,但也知道你这番话是为姑娘们好。只是......有些事情,急不得。" 沈灵儿站在一旁,原本绞着衣角的纤指渐渐松开。 她悄悄抬眼,望向楚天青有些落寞的背影,心头那股酸涩不知何时已化作涓涓暖流。 原来,公子不是嫌弃我,而是真心实意地在为我着想...... 【叮!治疗龋齿成功,积分+100。】 系统的提示声将楚天青从沉默中唤醒。 “好了,不说这个了。” 楚天青站起身,长舒了一口气,强挤出一个笑容道。 “老哥,看着到晌午了,现在外面又在下雪....." 说着,他走到窗前,轻轻推开雕花木窗。 纷飞的雪花立刻随风卷入,在暖阁中化作细小的水珠。 远处街巷已经覆上一层薄雪,几个孩童正在巷口堆着雪人,欢笑声隐约可闻。 "不如中午就在小弟这儿吃一顿?"楚天青转身提议,故意提高声调让气氛轻松些 “好啊。” 李世民欣然点头,眼中带着几分期待:“就是不知贤弟这儿有没有什么稀奇的吃食?” ”还真有!“ 楚天青笑了笑,转身对沈灵儿道:”今天中午就吃白象吧。” “好嘞!” 沈灵儿眼前一亮,赶忙向厨房跑去。 “那什么.....贤弟啊。” 李世民咽着口水道:“你家......还有大象? ...... 第49章 白象豚骨方便面 程咬金也是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我都活了大半辈子了,鸡鸭鹅狗猪全都吃过,但这大象别说吃了,我见都没见过啊!楚老弟!” 说着,程咬金一把拉住楚天青的胳膊,快步就往门外走:“这大象你养哪儿了,快带我去看看!听说那大象鼻子能卷起一棵树,耳朵大得像蒲扇,是不是真的?" 楚天青被他这话逗笑了,急忙道。 “这大象的个头儿比房子都高,我要真养着那东西,你不一眼就看到了?” “额.....倒也是。” 程咬金皱眉道:“那这白象.....” “其实就是一种汤饼。” "啥?!汤饼?!" 程咬金愣了,那双铜铃大眼瞪得溜圆,“那....那为啥要叫白象啊?楚老弟,你莫不是在消遣俺老程?” 楚天青解释道:“这是我爹在豫州的时候,从一家农户里学来一种制作方法,因为豫的右边是个象吗,所以就叫白象了。” “原来如此。” 李世民笑道:“这就跟龙须面里没有龙须一样,不过是一种称呼而已,贤弟,是这个意思吧?” “没错。” “那.....那为什么不叫黑象,灰象?”程咬金不依不饶地追问:“我之前听林邑国的使者说,大象可都是灰黑色的。” 闻言,楚天青笑了笑:“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不多久,沈灵儿端着食盘碗走了进来,上面的瓷碗还冒着氤氲的热气。 李世民端起青瓷碗,只见碗中金黄色的面饼在热水中渐渐舒展,犹如一朵绽放的金菊。 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不由得轻"咦"了一声。 修长的手指轻抚碗沿,感受着传来的温度,汤中还飘着些许油花。 李世民挑起一筷面条,那面条根根分明,在筷间弹跳,御厨手擀的面还要劲道三分。 虽然细如发丝,却韧性十足,在筷子上微微颤动,竟没有一根断裂。 “这面需要搅一搅才能吃。” 楚天青拿起筷子在碗中搅拌了几下,便看到原本淡黄的面汤顿时变得乳白浓郁。 汤面上浮起一层细腻的油脂,散发出浓郁的骨香。 长乐像只好奇的小猫般伸过头,小巧的鼻翼随着香气轻轻翕动,忽然眼睛一亮:"好香啊!" 她深吸一口气,眼睛瞪大地惊叹:"像...像御膳房炖了三天三夜的骨头汤!但是......但是......" 小丫头皱起鼻子,努力想着形容词:"但是更香!" 说着,她不自觉地伸出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嘴唇。 长孙皇后笑着用绣帕替女儿拭去嘴角的口水,眼中满是宠溺,将一碗面推到长乐跟前:“娘给你搅一搅。” 说着,皇后拿起筷子,在碗中轻轻搅拌。 乳白的汤底随之浮现开来,散发出更浓郁的香气,长乐看得目不转睛,小脸上写满期待。 “好了,快尝尝吧。” 长孙皇后把筷子递到长乐手中,长乐也是迫不及待的夹起一根面嘶溜一下吸进嘴里,但咀嚼了两下却是没尝出什么味道。 见状,对面的程咬金忍不住笑道:“长乐啊,这汤饼可不是这么一根一根吃的。” "那该怎么吃呀?"长乐困惑地眨巴着大眼睛。 “嘿嘿,这汤饼就该趁着热,一股脑的往嘴里扒拉,那叫个舒服!来!看程伯伯给你打个样!” 程咬金一把端起面前的海碗,却突然神秘兮兮地压低嗓门:"不过啊,在开吃之前,得先做件顶要紧的事儿......" 他故意拖长了声调,引得长乐伸长脖子等着下文。 "那就是先品品这口汤!"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沿着碗边啜了一口。 但下一秒,程咬金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中一般僵住了,眼睛瞪得几乎要凸出来,粗糙的大手微微发抖,连碗里的汤汁都跟着晃荡。 只见他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突然"啪"的一声把碗重重撂在桌上。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程咬金已经撸起袖子,露出露出毛茸茸的胳膊,抄起筷子,活像饿了三天的饿狼扑食般扑向了那碗面。 一阵唏哩呼噜的吞咽声响起。 不过片刻,那碗面就被程咬金吃下去大半。 长乐看得目瞪口呆,小嘴张得能塞进个鸡蛋。 眨眼功夫,碗底就见了光,程咬金还不罢休,竟然伸出舌头,把碗底舔得锃亮,随后吧唧了两下嘴,看向楚天青问道:“老弟,还有吗?这一碗不够吃的啊!” 但话刚说完,他就看到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正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 程咬金老脸一红,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吃相有多豪迈。 他讪讪地放下舔得锃亮的碗:“"那个.....老爷,这可怪不得我,要怪就怪这汤饼太好吃,我这一时有些忘形,没有把持太住.....” “忘形?” “我看你是快现形了。” 楚天青无语道:“你是属猪的吧?” "不是啊。" 程咬金一脸认真地摇头,还掰着手指算起来:"我今年虚岁三十九,应当是属鸡..." 听到这话,楚天青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转头对沈灵儿道:"再帮他下一碗吧。" "好的公子。"沈灵儿抿嘴轻笑,正要转身去厨房。 "不不不!"程咬金忙阻拦,讪笑道:"两碗,两碗~” 长乐有样学样,捧起小碗抿了一口,顿时眼睛亮得像星星:"真的耶!比御膳房的鸡汤还鲜!阿耶,娘亲,你们也快尝尝!" “好,阿耶也尝尝。” 李世民端起青瓷碗,用汤匙舀了一勺乳白的汤底。 他先是细细嗅了嗅那浓郁的香气。 浓郁的猪骨鲜香中带着一丝淡淡的焦香,仿佛经过长时间精心熬煮。 热气蒸腾间,还能闻到一缕若有若无的蒜香和芝麻的芬芳,几种香气完美融合,让人闻之便食指大动。 李世民缓缓将汤匙送入口中。 "嗯——" 帝王微微闭目,喉结轻轻滚动。 待他再睁开眼时,眸中已盛满赞叹:"这汤头...当真妙极!" 他转头对长孙皇后道:"夫人,你也尝尝。" ...... 第50章 这还是嘴吗! 长孙皇后执起银匙,仪态万千地浅尝一口。 只见她娥眉微扬,朱唇轻启:"这汤...醇厚中带着清甜,竟无半点油腻之感,而且洁白如膏,怪不得叫白象。" 说着又品了一口,突然掩唇轻笑:"二郎,咱们今日怕是都要学知节''忘形''一回了。" 程咬金闻言,正往嘴里扒拉第二碗面的手一顿,讪讪地放下筷子:"夫人说笑了......" 话未说完,却见长乐已经学着他的样子,"哧溜哧溜"地吸起面条来,小脸上沾满了汤汁。 "丽质!" 长孙皇后刚要制止,李世民却笑着摆手:"无妨,让孩子尽兴一回。" 说着竟也学着程咬金的样子,夹起一大口面送进嘴里。 一时间,屋内尽是吸面声。 待众人吃完,长乐摸着滚圆的小肚子,一脸满足的说道:“好饱哦,好想天天吃。” 李世民抚须笑道:"那你求求你楚叔叔,让他告诉这汤饼的制作方法?” 闻言,长乐一脸希冀的看向楚天青。 楚天青则是摇头笑道:“丽质,这汤饼虽然看着简单,但制作步骤却是极其繁杂,一两句可是说不清啊,这样吧,只要哪天你想吃了,就来叔叔家里,叔叔下面给你吃.....” 楚天青压低声音,煞有介事的说道:“还有其他口味哦,什么小鸡炖蘑菇,老坛酸菜,葱香排骨,鲜虾鱼板,红烧牛肉,想吃哪种叔叔给你做那种。” 长乐听得眼睛发亮,小脸兴奋得通红:"真的吗?那丽质明天还要来!" 程咬金在一旁听得直咽口水,忍不住插嘴:"楚老弟,我也..." “你一边儿玩儿去!” 楚天青瞥了他一眼:“这么大人了,蹭吃蹭喝好意思昂?” 听到这话,长乐也对着程咬金做了个鬼脸:“程伯伯,羞羞。” “嘿!我这暴脾气!” 程咬金一拍桌子站起身来,眼睛瞪得老大,指着楚天青道, “要是不让我来,我就告诉官府你私自宰杀耕牛!这可是流放的罪过啊!” “呦呦呦,看把你能的?” 楚天青好笑道:“你家红烧牛肉面里面有牛肉啊?” “嗯?什么意思?” 看着程咬金懵圈的样子,楚天青解释道:“我不过是用些香料调一个类似牛头味道的汤底而已,就你跟刚吃的豚骨面一样,你见里面有猪肉吗?” 程咬金一时语塞,粗壮的手指还僵在半空:"额...这个...额...." “好了知节。” 李世民挥了挥手,意有所指的说道:“真要是报官的话,恐怕你得第一个被抓起来吧?” 程咬金闻言一愣,随即黝黑的脸庞突然涨得通红:"老....老爷你说笑了,我这么遵纪守法怎么可能...对吧...." 听到这话,李世民忍不住暗笑一声。 程咬金爱吃牛肉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只是奈何大唐的法律不允许随意宰杀更牛。 于是乎,这位天才就想出好多五花八门的理由。 像什么中暑、冻死、失足掉崖、得病身亡的说法都被他用烂了。 后来直接来个被雷劈了,家里失火直接烤熟了。 还有公牛被拉去配种,结果母牛吃醋,撞树而亡。 最离谱的一个理由,李世民现在想起来都想笑。 说什么牛给他托梦,说看着将士们辛苦,于是甘愿牺牲自己,让众人好好补补 当李世民看到这些理由时,简直就是活活给自己气笑了,尤其是尉迟恭还在旁边煽风点火,一个劲儿的说什么,他在耍你啊皇上! 这让他恨不得直接把程咬金拉过来下狱待几天。 不过看在程咬金劳苦功高的份上,李世民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与此同时,沈灵儿端来些点心,众人说笑间,楚天青却不经意间瞥见长孙皇后掩唇轻笑时露出的贝齿。 只见那本该整齐的牙齿竟有几颗微微错位,在端庄优雅的长孙皇后身上显得格外突兀,只是之前一直笑不露齿,楚天青倒是没有发现。 “怪不得古代的姑娘们总是笑不露齿,要不就是拿团扇手帕掩嘴,除了礼仪外,怕是也想着隐藏自己的牙齿缺陷吧...” 他正思索间,长乐公主突然扯了扯母亲的衣袖:"娘,您嘴边沾了点心渣呢!" 长孙皇后闻言,手中的团扇不自觉地又抬高了几分,略显慌乱地用帕子轻拭唇角:"是吗?可还有..." 楚天青见状,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嫂子,你的牙齿..."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别说大唐了,即便在后世。 也不能随意评价一个女人的相貌。 更何况,还是当着人家的面。 这可是太无礼了。 与此同时,长孙皇后也是动作一僵,白皙的面庞顿时有些发红,慌乱道:“可是粘上了脏东西?” 李世民的目光也略带疑惑地投了过来:“贤弟,牙齿怎么了?” “没什么大事儿,就是.....” 楚天青暗叹了一声,说都说出来了,那就直接挑明得了。 随即,楚天青便道:“我看嫂子的牙齿.....微微有些不齐啊。” 听到这话,长孙皇后下意识的用手帕捂住嘴,双颊红得厉害。 少顷,她苦笑道:“是啊,自小就这样。” 她的语气轻柔,却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落寞。 “幼时换牙时,乳牙未落,新牙便已冒出,硬生生挤歪了位置,只是那时谁也没有在乎过此事,等长大一些,却也是无计可施。” 她顿了顿,眸中闪过一丝追忆,随即摇头轻笑。 “罢了,横竖不是什么大事,这么多年,倒也习惯了。” 她虽说得云淡风轻,可指尖仍不自觉地摩挲着帕子,显然并非全然不在意。 李世民心疼的握住长孙皇后的手道,深情款款的说道:“在为夫眼里,你永远是那映在春水里的第一枝海棠。” 嘶~~~ 冷。 楚天青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但随后,却是无比敬佩的看向李世民。 一时间,他对李世民的敬仰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看看人家这嘴..... 不! 这根本不是嘴! 这是对女人具有无比杀伤力的chun药啊! ..... 第51章 牙齿矫正 怪不得老李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媳妇儿呢。 这撩妹天赋。 不服不行。 这要搁我顶多憋出一句:“妹子牙挺白啊” 哪儿能像人家啊。 还春水~ 还海棠~ 哎呦~ 酸哦! 楚天青抖擞了一下身上的鸡皮疙瘩,随后轻咳一声道。 “那什么.....嫂子,我有办法能让你的牙齿变齐。” “啊!?” 长孙皇后愣了一下,随即掩口轻笑:"天青,莫要拿嫂嫂说笑,这牙齿生来如此,怎能......" "嫂子。"楚天青向她眨了眨了眼,嘴角扬起一抹笃定的笑意:"您何时见我信口开河过?" 长孙皇后闻言,有片刻的失神,纤纤玉指不自觉地轻抚唇边,贝齿轻轻咬住下唇:"当......当真?" 声音里带着几分期许,又夹杂着些许犹疑。 “等我一下!” 楚天青突然起身离开。 看着楚天青急匆匆的身影,程咬金挠了挠乱蓬蓬的头发,转向李世民道:"陛下,俺老程虽然粗人一个,但也知道掉了牙能用白锡和银汞炼个新的,但.....这牙齿都长好了,又怎么能移动?退一步说,即便真能移动,又难道不会松动吗?” 听到程咬金的问询,李世民也是皱眉点头道:“的确,既已定型,若是强行移动,恐怕对牙齿不利,但......天青如此自信,想必也是不是无的放矢,待看看他会有什么办法吧。” 正说着,楚天青回到正屋,手里还拿着一张海报。 他将海报平铺在桌上,众人全都伸头看去,上面赫然画着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示意图。 长孙皇后恍然,这张图她在刚刚的北屋中看到过。 “我先给你们说一下牙齿矫正的原理。” 楚天青指着海报上的示意图:“包裹牙根的这些个凹槽叫做牙槽骨,我们从图上看,牙齿上是长在牙槽骨里的,对吧?” “没错。” 李世民点了点头:“牙齿乃骨之余,自然与骨骼相连。" “诶~~这你可就说错了。” 楚天青指着牙齿和牙槽骨的缝隙道:“其实牙齿并非直接长在骨头里,二者之间有一层膜,叫做牙周膜,这牙周膜就像一层缓冲带,当我们给牙齿施加适当力度时,受压的一侧会慢慢吸收骨质,另一侧则会生长新骨,就跟我们断腿愈合是一个道理。” "哦~原来如此!" 程咬金恍然大悟般一拍大腿:“骨头断了养上百日就好了,合着牙齿也是一样啊!” 楚天青点头道:“确实是这样,不过,牙齿移动可比断骨愈合精细多了,牙齿每日最大的移动距离不能超过一根头发丝的厚度,不然的话牙周组织就会受到损伤,出现一系列的口腔疾病,严重的话还会导致牙齿脱落。” “贤弟!” 李世民抓住关键点:“也就说,只要保持在一定的力度范围内,牙齿就不会受损?” “没错。” “可.....” 李世民皱眉道:“可这时间.....” “时间的确会长一些。” 楚天青点了点头:“一般来讲,牙齿矫正是需要两年的时间,不过如果牙齿杂乱情况不是很严重,有的人一年时间就能矫正完,相反,如果牙齿过于杂乱,可能需要三年甚至四年。” 听到这话,长孙皇后忙不迭的问道:“那我只有两颗牙齿有些歪斜,是不是时间会很短?” “看情况。” 楚天青笑道:“如只是稍微扭转或错位,不涉及其他复杂的咬合问题,是可以进行单牙矫正的,这样时间自然会缩短。” “但是牙齿的排列和咬合是一个整体系统,单颗牙齿的移动也可能会对其他牙齿和咬合关系产生一定影响,所以具体是做单颗还是做满口,还得进行进一步的检查,如果是排列拥挤的话,没准儿还得拔牙。” “拔牙!?” 长孙皇后吓了一跳:“为什么还要拔牙?” “增加间隙呀。”楚天青解释道:“如果牙齿过于拥挤,不拔牙的话它就没办法移动。” “那....那没有不拔牙的方法吗?” 长孙皇后忍不住问道, 她实在是不愿意让自己的牙齿被硬生生拔掉。 光是想象那个场景,她就觉得牙齿隐隐作痛。 更何况为了两颗歪牙,拔掉自己的好牙,这好像有些得不偿失。 而且,拔牙...... 应该会很痛吧。 看着长孙皇后担忧的样子,楚天青道:“倒是也有别的方法。” “什么方法!”长孙皇后眼前一亮。 “贴片。” “贴片?" 长孙皇后眨了眨眼睛:"这又是何物? “就是用一种极薄的材料覆盖在牙齿上,让牙齿在视觉方面看起来整齐美观,不过.....” “不过什么?”长孙皇后忙问。 楚天青顿了顿,随即有些无奈的说道:“这可能会需要磨牙,把牙齿磨薄一点点。” 听到这话,长孙皇后不免有些失落。 一个磨牙,一个拔牙。 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这样吧嫂子。” 楚天青起身道:“我先给你拍个片,看看你的牙齿状况到底怎么样,再决定最适合的治疗方案。” “拍片?拍什么片?”程咬金愣道:“箔片吗?” 楚天青无语道。 “三级片!” “特露骨的那种!” ..... 众人再次来到北屋,楚天青示意长孙皇后躺在牙椅上,自己从柜中拿出一个微型牙科拍片机。 李世民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奇特的物件。 约莫巴掌大小,通体银白,形似缩小的弓弩,前端嵌着一块晶莹的水晶片,在阳光下泛着幽幽蓝光。 安装好传感器后,楚天青对长孙皇后道:“嫂子,咬住这个玉片,就像含着一块冰糖那样。” 长孙皇后略显紧张地接过玉片,指尖微微发颤。 李世民见状,轻轻握住她的另一只手。 楚天青调整着拍片机的角度:"对,就这样轻轻咬住,很快就好。” 一连找了好几个角度,拍完了一系列影像。 水晶片上渐渐浮现出清晰立体的牙齿结构图,连牙根的细微走向都纤毫毕现。 程咬金伸过头看去,不由得愣着了。 “这......还真是露骨啊!” ...... 第52章 贤弟,你不能不收! 看着那小巧的微型牙科拍片机,李世民下意识的就想询问,这是不是嬴政的秦王照骨镜。 但话到嘴边去却是反应过来。 秦王照骨镜不过是《西京杂记》编造出来的物件儿而已,自是当不得真。 更何况秦王照骨镜,人往跟前一站就能照见骨骼,哪会像眼前这个器物这般繁琐复杂。 一阵轻微的“嗡嗡”声响起,李世民也是回过神来,就见那机子下方竟然自动出现一张牙齿的影像图 楚天青拿起刚打印出来的牙片,对着窗外的阳光仔细端详。 "怎么样贤弟,你嫂嫂的牙齿可好?" 李世民关切地向前倾身,目光在牙片和楚天青之间来回游移。 “现在还不好说。” 楚天青说着,从旁边的托盘里拿起一张纸片递到长孙皇后嘴边:“嫂子,您轻轻咬一下.....” 长孙皇后接过纸片,小心翼翼的咬下去。 "啊呀!" 程咬金突然大叫一声:"夫人嘴里冒血了!楚天青!你在做什么!” 他猛的看向楚天青,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溜圆,下意识的就要挥拳打去。 即便你是陛下的结义兄弟,但若是敢谋害娘娘,那也是死罪! 李世民也变了脸色,正要起身,却见楚天青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老哥莫急,这是特制的咬合纸,上面的红色是药汁,不是血。" 他轻轻从长孙皇后手中接过纸片,指着上面的牙痕说:"您看,这些印记显示嫂子的咬合非常均匀,前牙区均匀对称,后牙区深浅一致,说明嫂子的咬合堪称完美。" 听到这话,李世民紧绷的神色这才稍稍缓和,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的看向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笑了笑,给了他一个宽慰的眼神,李世民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然而,此时此刻! 最尴尬的莫属程咬金了。 拳头已经挥出,却是僵在了半空,那张粗犷的大脸涨得通红,再看到楚天青审视的目光袭来,顿时浑身一个激灵。 "那什么....." 程咬金讪讪的笑一声,硬生生将拳头转了个方向,轻轻落在楚天青肩上。 "老哥我给你捶捶肩啊?" “"没那闲工夫。" 楚天青笑骂着拍开他的大手,转身继续为长孙皇后检查,少顷,他放下器械道啊。 “嫂子,您的牙齿虽然有些歪斜,但牙弓发育良好,牙列间也有足够的自然间隙。” 他手指轻点影像上几处明显的空隙:"您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些天然间隙足够让牙齿慢慢调整归位,所以你要整牙的话,可以不拔牙。" 听到这话,长孙皇后无比欣喜。 若是不用拔牙就能把牙齿排齐,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想到这点,她赶忙道:“那天青,你现在就给嫂子排齐吧!” 楚天青抿了抿嘴道:“嫂子,我得先跟你说一下,如果整牙的话,那就得在牙齿上粘托槽。” 说着,他拿出几张牙齿矫正的示意图,递给长孙皇后看。 "您看,这些小小的托槽会粘在牙齿表面,然后用一根细细的弓丝连接起来,慢慢施加力道让牙齿移动。" 长孙皇后接过示意图,仔细端详着上面那些精巧的小装置,眉头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这...会不会很显眼?" 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画中牙齿上的托槽,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就......没有其他法子吗?” 长孙皇后放下示意图,语气中带着几分期待和忐忑。 “能不能不这么明显?” 毕竟自己作为一国之母,如果一笑,露出一嘴铁丝...... 而且若是遇到番邦使者,被他们看到自己这般样子..... 怕是会有失大唐的声望。 “这.....” 楚天青紧皱眉头,指尖来回摩挲着图片的边缘,看上去看上去也颇为犯难。 长孙皇后也无意识的攥紧手帕,期待着楚天青能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半炷香后,楚天青突然呼出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说道。 “有!” “真的!?”长孙皇后兴奋不已,连忙问道:“什么方法!?” 楚天青强挤出一丝笑容:“嫂子,一般牙齿矫正只有这么一种方法,虽然丑陋了些,但效果却是极好。” “可若是想要做到无痕,就要用到一种极为珍贵的材料。” 楚天青转身走到床前,看着外面的天空道。 “当年我爹在岭南采药时,曾于苗疆深山中得遇一奇物。" 他抬手比划着,"此物通体如琉璃透彻,却在日光下会泛出七彩霞光,触之温润如玉,却又柔韧似筋,更神奇的时,此物还能够能记忆形状!” “唉~” 楚天青突然叹了口气。看着屋中的这些器械,不由的摇头道。 “家父得到此物后一直视为珍宝,即便当年遭遇不测,也是率先将它和这些东西掩藏好。" “所以,我想着若是用此物做成牙套,想必会达到嫂子要求的这般效果。” “不可!” 话音刚落,李世民便猛地起身说道。 “贤弟!此物既然是令尊至宝,你自当好生收着!为兄又岂能让你割爱!” 长孙皇后也是急忙阻拦:“天青,不可如此啊!” “老哥,嫂子。” 楚天青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望向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我爹临终前曾说,''医者之道,不在藏珍,而在济世!''" “此物在我手中,若是放之不用,那便是一个死物,毫无价值!” “但若能够帮到嫂子,那它便有了价值。” “既然能让它实现价值,我又何必怀璧自珍呢?” 他深吸一口气,嘴角扬起一抹释然的笑容:"若是宝物有灵,想必它也是如此想法吧!" 听到这话,长孙皇后眼眶微红,李世民也是感动不已,宽厚的手掌重重拍在楚天青肩上。 “贤弟,为兄...为兄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世民声音微哑:"你将如此珍宝相赠,为兄自是不能亏待..." “不可!” 楚天青连忙摇头打断,义正言辞道:"老哥,你我既以兄弟相称,理应互相扶持。谈利就俗了。" “诶~话不是这么说。” 李世民道:“情谊归情谊,但礼数也不能丢掉,这样吧,改日为兄自当奉上厚礼,虽不能与宝物相比,但也是为兄的一番心意。 他虎目圆睁,不容拒绝地补充道:"贤弟,这个你不能不收!" “这....好吧。” 楚天天青故作为难地点了点头,嘴角却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就等你这话呢!” “既然我不好主动要钱,那你主动给不就得了。” “一个隐形牙套,我都能编的这么扯淡,看来我是有写小说的天赋啊!” ....... 第53章 顺其自然吧 “天青,那......什么时候可以矫正?” 长孙皇后显得有些迫不及待,难得流露出几分少女般的急切。 “嫂子,这事儿不急,我先得给你做一个牙模,然后我以此为参照再慢慢打磨。” 说着,楚天青从柜中取出一个托盘,里面盛着粉色的膏状物:“嫂子,你轻轻咬住它,保持半盏茶的时间即可。" 牙模膏入口,长孙皇后就感到一股清凉之感,还带着淡淡的薄荷味道,倒也不算难熬。 没多久,牙模成型,长孙皇后揉了揉略感酸胀的腮帮,好奇地端详着这个记录了自己牙齿形状的模具,喃喃道:"真是精巧....." "接下来需要七天时间制作矫正器。” 楚天青将牙模放入特制的药水中保存,"七天之后,就能戴上专属的矫正器了。" “好。” 长孙皇后起身,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腰,刚刚虽然是躺着,但却是有些腰酸。 “天青啊,今天你可是帮了为兄大忙了。” 李世民轻扶着长孙皇后:“不但为长乐治好了虫牙,还帮你嫂子解决了多年的心病,今天这趟当真是不虚此行。” “行了,矫情的话我也不多说了,这份情谊,为兄记在心里!” 李世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眼中尽是真挚的感激之情。 “楚叔叔~” 长乐突然拉了拉楚天青的衣袖,小手指着自己的牙齿道。 “我刚刚发现,我的牙齿也有一颗不齐....” 楚天青蹲下身来,轻轻捏了捏长乐粉嫩的脸颊:"丽质还小呢,乳牙不齐很正常,等换牙的时候新牙就会长得整整齐齐啦!不过要记得勤刷牙哦,要是再被虫子吃了,那叔叔就要给你拔掉那颗牙。" “啊!丽质不要!” 长乐听到这话,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般躲在李世民身后,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李世民摸了摸长乐的头,眼中含笑的对楚天青说道:“贤弟,今日叨扰许久,而且家中还有事务要处理,我们也该告辞了。” “好。” 楚天青起身相送,离开院门时,长乐还冲着楚天青摆了摆小手。 “楚叔叔再见~” “嗯,丽质再见。” 回宫的马车中,长孙皇后回忆着今日之事,忍不住说道 "二郎,那宝物如此珍贵,天青却毫不犹豫地拿出来给臣妾用....这份情谊,实在令人动容。" “是啊,尤其是他那句,医者之道,不在藏珍,而在济世!” 李世民叹道:“此番品行,天下医者又有几人能有!怕是只有药王能与之并论了。” 话至此处,他眉头微蹙,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冷笑一声,语气中透着一丝冷意: "比那些把祖传秘方带进棺材的太医强上百倍!" 长孙皇后察觉到丈夫话中的怒意,轻轻握住他的手,安抚般地捏了捏 李世民回过神来,反手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望着车窗外流动的街景,目光深邃。 ...... 暮色渐起,陶柳村被夕阳的光晕笼罩,家家户户也开始生火做饭。 楚天青坐在饭桌前,竹筷轻轻夹起几片青翠的菜叶。 木桌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的手顿了顿,忽然觉得这顿饭吃得有些冷清。 往日这个时候,沈灵儿总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她会把村里新发生的趣事一股脑儿倒出来,比如张婶家的母鸡又下了双黄蛋,李大爷的咳嗽终于见好,村口来了个卖糖人的货郎...... 说到兴起时,那双杏眼就会弯成月牙,手里的筷子也不停地比划着。 但今日的沈灵儿却异常安静。她低着头,小口小口地扒着碗里的米饭,夕阳的柔光映在她脸上,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遮住了往日灵动的眼神。 见状,楚天青不免心中苦笑。 肯定是今日自己说的女子嫁人之事,让她有些触动。 他本想出言解释,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怎么说。 自己能说晚些嫁人是对她好吗? 在现代自然可以,但在古代倒有种断人姻缘的意味。 但话又说回来,自己受到的教育,又不忍祸害这么小的女孩子,况且此时他对沈灵儿也不过就是些兄妹之情。 怜爱多过于情爱。 可若是要给她说一门婆家..... 陶柳村中也实属没有良配,不是粗鄙村夫,就是年长鳏居。 更何况,楚天青心中也知道沈灵儿的想法,贸然提出,恐怕也会伤了女孩的心。 可...... 再说回来。 想必村民们也早就觉得灵儿是自己的人了。 自己不收,也不放。 自是耽误她。 念及此处,楚天青也是心绪杂乱。 “公子,我吃好了。” 就在这时,沈灵儿放下碗筷,起身道。 “炉灶还有些杂乱,我先去收拾一下。” 说着,沈灵儿转身要走。 “灵儿!” 楚天青下意识的喊出口,沈灵儿身形一顿,缓缓转过身来,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公子还有吩咐?" 沈灵儿轻声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 少顷,楚天青叹了口气道。 “若是日后有了心上人,你就跟我说,我绝对会把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沈灵儿的指尖微微一颤,攥紧了衣角。 "若是......"他的声音更轻了几分。 “你不想嫁人,那也没关系,你就留在家里,我.....不会赶你走的。" 听到这话,沈灵儿先是一愣,随后嘴角慢慢浮现出一抹笑意。 她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欢喜。 她不求楚天青能够娶自己,但自己只要能一直待在他身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那...我去收拾厨房了。"沈灵儿说着,脚步已经轻快地迈开 看着沈灵儿蹦蹦跳跳的跑向厨房,楚天青不由的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却是无奈的摇头道。 “妈的,我这素质还是太高了。” “这要是换个别的穿越者,肯定现在裤子都脱了。” “哪会像自己似的,顾及这么多有的没的。” “算了,不想了,顺其自然吧。” ...... 第54章 哪里像个医馆! 天还未亮,秦昭翎已经轻手轻脚地穿好衣裳,打算趁着秦琼还未醒,自己独自一人去找楚天青打第二针疫苗。 她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晨露的湿气扑面而来,院中的青石板上还凝着夜露。 秦昭翎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正要迈步—— "这么早,是要去哪儿啊?" 秦昭翎浑身一僵,缓缓转头。 只见秦琼早已穿戴整齐,一身靛青色劲装,正抱臂倚在大门边的老槐树下。 "爹,爹......"秦昭翎结结巴巴地开口,强挤出一丝笑容:“您身子还未好,怎么起这么早?” “哎呦~~” 秦琼故意拖长声调,眼角带着促狭的笑意 “闺女还惦记着爹的身子,爹是真的感动啊。” 说到一半儿,秦琼忽然板起脸来,手指轻轻敲着老槐树的树干:"就是不知道,你这一次次偷溜出家,你爹会不会被你气死。" 秦昭翎闻言,急忙上前抓住秦琼的手臂,撒娇道:"爹!您别生气,女儿知错了....." 秦琼被她晃得身子直晃,却还是绷着脸:“说好的爹陪你一起去,这会儿想着一个人偷偷摸摸的跑,怎么,那个姓楚的大夫很见不得人吗。” “哪有!” 秦昭翎慌忙解释道:“我不是怕爹你太严肃,到时候肯定为问东问西的,再把楚大夫吓着就不好了,毕竟人家给你女儿治伤,咱们总得以礼相待吧。” "哦?那依你之见,爹该怎么''以礼相待''? "就......" 秦昭翎支支吾吾地低头绞着衣角:"就平常说话就好......别像审犯人似的......" “哼。” 秦琼忍不住哼笑一声:“你以为爹跟你一样,什么礼仪都不懂?行了,爹倒时自有分寸。” 说着,秦琼转身朝马厩方向打了个响指。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立即小跑过来,亲昵地用鼻子蹭了蹭他的手掌。 "骑我的玉狮子去。" 秦琼拍了拍马背,转头对秦昭翎笑道:"怎么,还愣着做什么?去牵你的胭脂马来。" 秦昭翎眼睛一亮,小跑着去马厩牵出自己那匹枣红色的胭脂马。 "上马!" 秦琼已经利落地翻身上马:"让爹看看你的骑术退步没有。" 秦昭翎轻盈地跃上马背,正要催马前行,却见父亲突然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抛了过来。 "接着,刚做好的桂花糕。" 秦琼笑道:"路上垫垫肚子。” “咳咳!” 话音未落,秦琼突然掩唇咳嗽起来。 他强忍着咳了几声,却越咳越厉害,挺拔的身形在马背上微微佝偻,连带着玉狮子也不安地踏了几下蹄子。 "爹!"秦昭翎慌忙勒马靠近,伸手就要去扶。 秦琼摆摆手,从袖中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故作轻松道:"无妨,晨露重了些....." “爹,要不您就别去了。”秦昭翎着急道:“你要去的话那就咱就坐马车。” "胡闹!" 秦琼强压下咳意,直起身板,虽然脸色有些发白,眼神却依旧锐利如刀:"我秦琼征战半生,什么时候娇气到要坐马车了?" 他说着,突然一抖缰绳,玉狮子立即昂首嘶鸣,前蹄高高扬起。 秦琼在马背上挺直腰杆,晨光中那挺拔的身姿仿佛又回到了当年沙场点兵的英姿。 "看见没有?"他转头对女儿笑道:"你爹这把老骨头,还能再战十年!" 看着父亲逞强的模样,秦昭翎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她知道父亲的倔脾气,只好小声道:"那...那您慢些骑,咱们不着急......" ...... 一路来到陶柳村,晨雾还未散尽,几个早起洗衣的妇人正蹲在河边捶打衣物,见这对父女骑马而来,都停下手中的活计好奇张望。 "到了。" 秦昭翎勒住缰绳,指了指前方那座小院。 秦琼眯起眼睛打量:“就是这儿?看着倒是清静。" 他翻身下马,落地时身形微微晃了晃,靴底在湿润的泥地上留下一片印痕。。 秦昭翎眼疾手快地扶住父亲:"爹!" "没事。" 秦琼摆摆手,整了整衣冠,晨风吹动他的胡须,也带走了他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咳。。 就在这时,院门"吱呀"一声打开。只见沈灵儿挽着竹篮从院内走出,看到面前的秦昭翎,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笑道。 “姐姐,来了啊。” 秦昭翎也是微笑回礼:“楚大夫在吗?” “公子还在睡觉呢。”灵儿将竹篮换到另一只手上,侧身让开院门:"先进来稍等一下,我这就去叫他。" 秦琼微微颔首,跟着沈灵儿进入院中,锐利的目光随即扫过这个朴素的小院。 青石板地面被清扫得一尘不染,几株观赏性的翠竹栽种在墙角,在晨风中轻轻摇曳。 院中并没有想象中晾晒的草药,也没有熬药的气味,反而透着一种清雅的禅意。 进入正堂,沈灵儿利落地沏上两杯清茶:"这是公子自制的清茶,清肝明目。" 她将茶盏轻轻放在秦昭翎面前。 "姐姐稍坐,我这就去叫公子起身。"沈灵儿朝秦昭翎笑了笑,转身往后院走去。 轻盈的脚步声中,隐约能听到她小声嘀咕:"这么早就来,公子肯定又赖不了床了......" 待灵儿走远,秦琼眉头微皱的问向秦昭翎。 “昭翎,你确定这个楚大夫......是个大夫?” “嗯?” 秦昭翎有些不明所以:“爹,你怎么这么问?” “你难道没有发现这医馆不对劲吗?”秦琼脸色凝重,声音压得极低:”院内没有晾晒的草药,也没有捣药的铜臼,甚至连个药炉都看不见。” “还有这屋内。” 秦琼又环视了一遭房间,目光如炬,眼中的警惕更甚。 “这正堂也是如此,既没有常见的经络图,也不挂葫芦,甚至连最基本药斗子都没有,此番布置,哪里像个医馆?” 听到这话,秦昭翎也是愣了一下。 的确,她上次来时只顾着治伤,倒是没有留心这些细节。 ...... 第55章 他到底剖开了多少具人体啊! “可....可能,楚大夫的医术与其他医者不同吧。” 秦昭翎下意识就为楚天青辩解。 秦琼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医术不同?" 他鹰隼般的目光扫过屋内那些古怪的器具。 闪着冷光的金属器械、造型奇特的玻璃器皿、还有那些标注着奇怪刻度的瓶瓶罐罐。 最后落在墙上挂着的一幅奇怪图纸上——那上面画着人体轮廓,却标注着从未见过的符号和线条。 这人体构造图是楚天青昨晚从系统中兑换的。 昨日为长孙皇后诊治后,发现用直观的图像向病人解释病情效果极佳。 于是连夜又从系统商城中兑换了数十张人体器官详图,而这张总览式的人体结构图,则被他挂在了正堂最显眼的位置。 秦琼起身,走到人体结构图前,仔细的打量着上面的内容。 但..... 他越看越心惊。 那幅人体构造图绘制得精细至极,每一处肌肉纹理、每一条血管走向都纤毫毕现。 左上角是完整的骨骼系统,每一块骨头都精确描绘,甚至连腕骨、跗骨这些细小的部分都清晰可辨。 骨骼间的连接处还用注了活动角度范围。 右侧自上而下排列着肌肉系统的分层展示。 从浅层肌肉到深层肌群,每一束肌纤维的走向都被墨线勾勒得栩栩如生。 在斜方肌的位置,甚至还标注了肌纤维的最佳切割方向。 最令他心惊的是中央的脏器剖面图。 心脏被纵向剖开,左右心室、心房的结构纤毫毕现,冠状动脉的分支如同树根般蔓延,每条分支旁都标注着精确的直径尺寸。 肺部展示着支气管树的完整分支,细如发丝的末梢支气管一直延伸到肺泡层面。 "昭翎!" 秦琼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右手下意识按向腰间短刀。 “怎么了爹?” 秦昭翎疑惑地凑近那幅巨大的人体解剖图,初时还不明就里。 但随着视线在图纸上游走,她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 "爹,这图....."她的声音开始发颤。 “昭翎,你.....可知要绘出这样的图,需要对人体了解到什么程度?” 秦琼声音中出现一丝罕见的惊惧,他的手指重重按在图纸上心脏位置的剖面图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声音低沉得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 "为父在战场上见过无数伤患,最老练的军医也只能凭经验判断大概,但这图上,不但五脏的图像完整,连细枝末节的静脉也如此明朗,哪怕是经验丰富的仵作行人也做不到如此精确!” “能画出此种图像,他....” “他到底剖开了多少具人体啊!” 听到这话,秦昭翎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自己的衣袖。 她望着眼前这幅精密到可怕的人体图,脑海中突然闪过那天楚天青为她疗伤时的场景。 那双修长白皙的手,是如何精准地避开她伤口周围的所有要害,又是如何娴熟地给他扎针..... 难道他那些神奇的手段,都是靠着..... 秦昭翎不敢再想,但脑中却是不断闪现出楚天青拿着柴刀,满脸鲜血,神色疯狂的劈砍死尸的场景。 当然,也可能是...... 活人。 秦昭翎吓坏了。 她不敢相信楚天青会是这么一个嗜血无情,毫无人性的人。 就在这时,楚天青来到正堂,看到二人后,随即打了个招呼。 "秦姑娘早啊。" 清朗的嗓音从身后传来,秦昭翎却像被雷劈中般浑身一颤。 "啊!" 她惊叫出声,再看到楚天青的那一瞬间,更是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楚天青端着药盘愣在原地,被她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 只见少女脸色煞白,杏眼中满是惊恐,仿佛看见什么洪水猛兽一般盯着他。 什么情况? 楚天青也是懵了一下,但随即心中却是猛然一跳。 难道狂犬病毒发作了! 但.....怎么会这么快!? 来不及细想,楚天青放下药盘,快步走上前,刚要看看秦昭翎的情况,但就在这时,一张大手挡在了自己身前。 楚天青转头,对上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 面前的中年男子身形魁梧,身着劲衣,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我是她父亲。" 秦琼沉声答道,目光如刀般在楚天青身上来回审视。 这年轻人眉目如画,确实生得一副好相貌,而且身上似乎也没有那种戾气,虽然秦琼阅人无数,但也不能只看外表就能决定一个人品性。 更何况,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征战沙场数十载,见过太多道貌岸然之徒。 “哦。” 楚天青点了点头,随即道。 “那你再稍等片刻,我先给她看看。” 说着,楚天青抬手挡开秦琼的胳膊。 吔? 秦琼愣了一下。 不是。 你就这么水灵灵的过去了? 看到我这么一双逼人的亮眼,你不应该是先感到惊恐,然后然后畏畏缩缩地解释半天吗,最后绷不住掉头逃跑吗! 这小子怎么跟没事人似的? 秦琼有些发愣,难不成是我想错了? 他没有做过那些事? 与此同时,楚天青走到秦昭翎身旁,在秦昭翎惊恐的目光中扣住她的手腕。 三指精准搭在寸关尺上,指腹传来的脉象倒是让他松了口气。 弦滑数急,这是受惊之兆,与狂犬病典型的洪大躁动脉象截然不同。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开口道。 “这两天有没有低热、头痛、乏力等症状?” “没....没有。” 秦昭翎赶忙缩回手臂。 “那就好。” 楚天青点了点头,回身端起药盘道:“今天就该注射第二针了。” 说着楚天青拿起疫苗,但秦琼却是一把将其抢了过去,仔细的端倪着里面的液体。 “诶!” 楚天青冷愣道:“你干什么!” 秦琼冷声问道:“这些液体是什么成分!” 什么成分? 无非是抗原成分,防腐剂,佐剂,稳定剂,缓冲剂这五种。 但是,我说出来你也听不懂啊。 楚天青无奈道:“就是能抑制犬毒的药物。” “是吗?” 秦琼把注射器递到楚天青身前。 “你先自己打一针。” ...... 第56章 扁鹊六不治 什么玩意儿!? 我给我自己打一针? 楚天青有些懵,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的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你自己给自己打一针。” 秦琼一字一句,声音沉稳严肃,目光如炬地盯着楚天青。 得! 看来这是不信任自己啊。 楚天青苦笑的摇了摇头,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和。 “我理解您的顾虑,这种注射药剂对大唐来说确实前所未见,但请您相信,我若真是招摇撞骗之徒,也不会在这陶柳村开医馆这么久。 "况且....." 楚天青继续解释道,"我与令爱无冤无仇,实在没有加害的理由。再者说,我身体康健,确实没必要..." "口说无凭。"秦琼突然打断,右手不自觉地按在了佩刀上。 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楚天青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冷漠:“你......当真是的想让我试药?” “没错。” “好,很好。" 楚天青笑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这么说,阁下去药铺抓药的时,也让药铺的伙计先喝上一碗?” 秦琼沉默不语,但挺直的腰背和纹丝不动的身形,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楚天青也是不卑不亢,目光直视着秦琼。 二人就这么僵持在原地,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秦昭翎想要缓和一下气氛,但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片刻后,楚天青突然又笑了,忍不住点了点头,伸手去拿秦琼手中的疫苗,不过在看到秦琼拿疫苗的手指时,动作却是微微停顿了一下,但他也没有多问,随即将疫苗拿到手中。 然而下一秒—— "啪!" 疫苗被重重扔回药盘,在青铜盘底撞出清脆的回响。 “既然阁下不信任我的医术,那就......另请高明吧。” 楚天青抬了抬手,示意他们离开。 虽然普通人也可以打狂犬疫苗,就像那些动物饲养员、兽医、屠宰工人、狂犬病研究人员等,他们日常工作中频繁接触动物,感染狂犬病的风险较高,一般都会进行暴露前的预防接种。 但是..... 我凭什么啊!! 不是。 你凭什么啊! 你让我打我就打!? 你算老几啊! 楚天青冷哼一声,转身时正对上秦昭翎那双满含忧虑的眸子。 他眼神一凛,眸中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 他重重坐回太师椅,指节在扶手上敲出沉闷的声响。 昨日骂我登徒子的是谁? 今日带着父亲来砸场子的又是谁? 合着我不生气不发火,你就当我好欺负!? 楚天青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这位锦衣华服的贵女。 明明生得明眸皓齿,行事却如此不识好歹! "秦姑娘。" 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凉意:"你这病,楚某怕是治不了了。" “不是!我.....” 秦昭翎刚要开口,秦琼却是率先道。 “不过是一剂方药,你又为何.....” “一剂方药?” 楚天青哼笑一声,修长的手指在紫檀木扶手上重重一叩,发出沉闷的声响:“你可知一个正常人,若是贸然服药会有什么后果?” “这.....”秦琼一时哑然。 楚天青见状,指节在扶手上敲出更重的声响:"轻则五脏受损,重则性命不保!" 他猛地站起身,厉喝道:"你强逼我服药,莫不是存心要害我性命!" 声音之大,就连秦琼也是为之一震。 此刻,他也是反应过来,自己此番做法的确是有些过分了。 毕竟是药三分毒,就像那些人参鹿茸,气虚者可以补益,但若是血气方刚之人服用,反而会引动肝火;又似那砒霜,用对了能治疟疾,用错了便是穿肠毒药。 自己强逼楚天青自己给自己打药。 的确是很不合适。 秦琼的目光落在女儿惨白的脸上,又看向楚天青愤怒眼神。 这位铁血将军第一次在战场之外感到了一丝懊悔。 “楚.....” 秦琼赶忙双手抱拳,喉头滚动了一下,随即道:"楚大夫,是秦某一时糊涂,冒犯了先生。" 见到秦琼这般做法,楚天青内心的愤怒也是消散了许多,但他仍绷着脸,冷冷道:“你可知道扁鹊的六不治?” 秦琼摇了摇头。 楚天青道。 “轻身重财者,不治。” “衣食不能适者,不治。” “阴阳并,脏气不定者,不治。” “形羸不能服药者,不治。” “信巫不信医者,不治。” “还有最后一条。” 楚天青看着秦琼道:“骄恣不论于理者,不治。” “而您的做法,刚好符合这一条。” “所以,请便吧。” 楚天青再次下了逐客令:“灵儿!送客!” 只是半晌后,灵儿也没有出现,楚天青顿时想起来。 这小姑娘叫完自己起床后就去集市了,现在..... 没在家。 楚天青不由的轻咳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盏边缘,试图掩饰此刻的尴尬。 但他这一咳,竟像是会传染似的,引得对面的秦琼也跟着猛咳了好几声。 “爹!” 秦昭翎赶忙跑过去,苍白的脸上写满担忧:"您的旧伤又犯了?" “无碍,无碍。” 秦琼摆了摆手,在秦昭翎的搀扶下坐好。 “楚大夫。” 秦昭翎抬起脸看向楚天青,眼中噙着泪光:"我爹这人性子直,而且也是因为担忧我所以才冒犯了你,我在这儿替我爹给您赔不是。” 说着,秦昭翎起身就要向楚天青鞠躬。 只是秦琼突然伸手,铁钳般的大手稳稳扶住女儿单薄的肩膀。 “昭翎,为父......自己来。” 他缓缓起身,黑色锦靴在地上踏出沉稳的声响。 这位威震天下的将军此刻却显得有些踌躇,他松开扶着女儿的手,下意识地整了整一丝不苟的衣襟。 "楚大夫。" 秦琼突然抱拳,深深一揖到底。 这个在朝堂上面对天子都不曾折腰的臣子,此刻却将姿态放得极低。 他的声音低沉有力,却带着难得的诚恳:"秦某一介武夫,行事鲁莽,在此给先生道歉。” “嗯。” 楚天青应了一声,随后挥了挥手。 “我接受,你们走吧。” “爹。” 秦昭翎搀扶着秦琼,此时她不在意自己的伤势,而且想让秦琼趁早回家休息。 二人走到门口,秦琼忽然回头,再次看向墙上的人体图,思索了片刻后,又转身看向楚天青。 犹豫了几息后,竟然再次作揖道:“还请楚大夫......继续医治小女。” “哼!有意思” 楚天青眉头微挑,轻笑道:“你不是不信我吗?” ...... 第57章 你认识老李?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针扎在秦琼心上。 秦琼只觉得胸口发闷,喉头像是堵了块石头。 这位在沙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将军,此刻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手足无措。 诚然,方才初见那张人体构造图时,震惊与恐惧确实占据了他的心神。 那图上纤毫毕现的经络血脉,精确到令人毛骨悚然的脏器位置,任谁看了都不免心惊。 但此刻冷静下来细想,能将人体研究到如此精微的地步,这位年轻大夫的医术造诣,恐怕远超常人想象。 即便他看上去年轻,但若是真能掌握人体图上的内容,恐怕那些太医署的太医也难以望其项背。 更何况,秦昭翎被狗咬伤已过两日,若是找别的大夫,恐怕会延误时机。 只是自己刚刚的举动,恐怕已引起了楚天青的厌烦。 最要命的是,医不扣门。 自己既然怀疑人家,如今又怎好意思再开口相求? 看着欲言又止的秦琼,楚天青面色毫无波澜,少顷,他站起身道。 “我今日还要外出问诊,家中无人,你们自便吧。” 说着,楚天青起身便走,与秦琼擦肩而过时,却是轻言了一句。 “令爱的病不是大事儿,但你的身体还是找大夫好好看看吧。” 听到这话,秦琼当下一愣,下意识的拽住楚天青的胳膊。 "当啷!"一声脆响。 只见一张铜牌自楚天青腰间掉落,在地上转了几圈才停下。 秦琼定睛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那铜牌上赫然刻着一个大大‘秦’字,上方还雕刻着两只猛虎。 这.....这不是陛下的秦王令吗! 作为当年秦王府的马军总管,秦琼对这个令牌再熟悉不过了,只是..... 怎么会在这人手上! 一时间,秦琼的大脑cpu负荷过高。 他本能地想要弯腰拾起令牌仔细查看,但楚天青却抢先一步,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挑,令牌便如活物般跃入他掌心。 “你这人真的是无礼。” 楚天青拍了拍铜牌上的尘土,将其放回腰间,冷眼瞥了眼秦琼,继续向外走去。 “且慢!" 秦琼猛地伸手,却只抓住一片飘起的衣角。 楚天青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腰间铜牌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在阳光下泛着古朴的光泽。 "爹!" 秦昭翎急忙拉住父亲的手臂,"您这是做什么?" 秦琼却置若罔闻,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楚天青,拦在他身前,凝眉道:"楚大夫,这铜牌......" 嗯? 看到秦琼这番着急的模样,楚天青心思也是动了一下,他停下脚步,右手不自觉地抚上腰间的铜牌。 莫非这人认得这牌子子? 若是如此...... 那他应该也认识老李吧? 想到这点,楚天青又将铜牌抽出:“你认得?” 秦琼点了点头,反复打量着铜牌,确定是秦王令无疑。 “不知这铜牌......楚大夫是从何处得之?” “我义兄所赠。” 听到这话,秦琼顿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追问:“敢.....敢问义兄高姓大名。” “李玄成。” “李玄成?” 秦琼喃喃重复着这个名字,突然明白了什么,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玄成,玄武门成事。 陛下这化名,取得还真是直白啊...... 不过.....就是跟魏征撞上了。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将铜牌奉还:“楚大夫,方才多有得罪......" 说着,他郑重其事地就要跪下行礼。 毕竟见令牌如见陛下,这一礼在情理之中。 不过秦琼膝盖还未着地,楚天青便一把将其扶住:“你认得老李?” 老李? 秦琼嘴角不由得抽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看来陛下并未向楚天青表明真实身份...... "呃...确实相识。" 秦琼含糊其辞,随后又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不知.....那位可有什么病症需要调理?" “病人隐私,我不方便透露。” 楚天青摇了摇头,又将令牌收回,目光直视着秦琼道:“本来,我是不打算给你们医治的,不过......既然你跟老李认识,那我就卖他一个面子。” 秦琼闻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普天之下,敢说"卖陛下一个面子"的,恐怕也就眼前这位了。 “进来吧。” 楚天青转身走向正堂。 秦琼随之长长的舒了口气,转头对一旁的秦昭翎笑道:“我们进去吧。” “爹,你.....” 秦昭翎很是好奇,父亲为什么看到这个牌子态度就大变,而且还要向楚天青下跪,可话还没问出口,秦琼便抬手打断:“回去再跟你解释。” 三人又来到正堂,楚天青示意秦昭翎坐在椅子上,自己则又拿起那针疫苗。 “这几天,真的没有不适的症状?” “嗯。” 秦昭翎点了点头,她已经不敢再去看楚天青,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她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好了。 楚天青利落拔出针:"三天后再来复诊。" “多谢楚公子。” 秦琼抱拳道谢,此时他对楚天青也是换了称呼,语气中多了几分恭敬。 “嗯。” 楚天青点了点头,没有再言其他,只是兀自的收着针具。 秦琼不由的有些尴尬,他清了清嗓子,试探性的问道:“刚刚公子说我的身体有恙,可是看出了些什么?” 秦昭翎听到这话,也是心头一紧,连忙抬头看向楚天青。 楚天青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先将桌面上的杂物一一归位。 待收拾妥当,他才在诊案前坐下,抬眼看向秦琼:"手指伸出来。" 秦琼不敢怠慢,连忙伸出右手。 但楚天青却没有向他预想的那样先行把脉,而是对着自己的手指头看了许久。 虽然疑惑,但秦琼也不敢贸然询问。 楚天青看着秦琼的手指,眉宇间显得有些凝重。 秦琼的手指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紫红色。 而且指节从根部到末端逐渐增粗,指甲从根部到末端也逐渐变得宽厚,使整个手指看起来像鼓槌状。 楚天青又上手摸了摸。 指端的皮肤和软组织却很是柔软,按压时感觉较指端更有韧性,还似乎有些微微的肿胀。 楚天青暗自点头。 应该是杵状指无疑。 ...... 第58章 初诊 但杵状指形成的因素众多,他又会是哪一种呢? 楚天青眉头微蹙。 杵状指这种看似简单的体征,背后可能藏着心肺疾病、肝脏问题,甚至是某些罕见的代谢紊乱。 如果不经过系统的检查,很难知道究竟是怎么引起的。 楚天青目光看向秦琼,见其唇色发绀,随之联想起之前秦琼的那阵猛咳,更倾向于他的肺部出现了问题。 "不过....." 楚天青转念一想:"若是肝脏受损导致代谢紊乱,也会出现类似症状。" 【叮!】 他正想再仔细观察秦琼的面色。 就在这时,系统又突然冒了出来。 【今日上新,多层螺旋ct机,积分仅售200000,可分期付.....】 “你给我回去!” 楚天青一脑门子黑线。 之前的牙科设备还欠着那老些积分呢,现在又想让我贷款? 上辈子当房奴,这辈子当医奴? 呸! 门儿也没有啊! 【宿主,我这已经是骨折价了。】 系统委屈巴巴的说道。 【而且,你不要忘了,医者仁心啊~~】 你可拉倒吧! 楚天青撇了撇嘴。 我再仁心,也不可能把自己搭进去! 二十万啊! 你当二十块呢? 我多长时间才还得清! 还给我在这儿扯仁心,你要是仁心,你把设备免费卖给我啊! 听到这话,系统幽幽道。 【你见过哪个医药代表是善人?】 “......” 楚天青哑然。 这话说的......还真没毛病。 后世的那些个医药代表全都是见钱眼开,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 让他们做慈善? 那就好比让坤坤放弃中分背带裤! 压根儿不可能! 不过...... 楚天青瞄了眼系统界面上的参数,又不得不承认这价格确实良心。 后世医院的那些多层螺旋ct机,价格通常在300万-750万元左右。 而高端多层螺旋ct机价格则更高。 楚天青记得之前医院采购的128排多层螺旋ct机,中标金额可是1580万元。 "唉......" 楚天青揉了揉太阳穴,强迫自己回到现实。 且不说这二十万积分的天价,单是ct机的耗电量,就不是他那套太阳能发电组能承受的。 所以说,这东西,还是拉倒吧。 一旁的秦昭翎听到楚天青那声沉重的叹息,心头猛地一紧。 "楚公子......" 她声音发颤:"我爹的病.....是不是......" 秦昭翎的眼眶瞬间红了,望着楚天青紧锁的眉头,只觉得一颗心直往下坠。 "昭翎......"秦琼想要安慰女儿,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咳嗽打断。 楚天青这才完全回过神来,看到面前父女二人这般模样,不由得有些尴尬:"那什么.....我还没有诊断出病症呢。" 说着,楚天青伸出三指按在秦琼的手腕上:“令尊的病情需要仔细检查才能确定。" 听到楚天青的解释,秦昭翎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但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父亲的病就连楚天青都要花这么长时间诊治,岂不是说明父亲病的很严重? 刚想开口询问,却见楚天青正全神贯注地为父亲诊脉,眼下自是不便打扰,只得将满腹疑问又咽了回去 楚天青修长的手指在秦琼腕间轻跳,细细感受着脉象的变化。 那脉搏细而缓,往来艰涩不畅,如同用钝刀轻轻刮过竹节,正是典型的涩脉。 "涩脉主病......" 楚天青在心中盘算着可能:"可能是血瘀,也可能是气滞,痰湿内阻也说不定......" 想到这儿,他忽然换了个手法,三指同时加力,对秦琼说道:"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来。" 秦琼依言照做。 随着呼吸变化,脉象出现细微波动。 楚天青眉间微聚,待秦琼吐尽最后一口气,楚天青缓缓收回手指,随即问道。 “平时除了咳嗽,还有什么不适之处?” 秦琼回忆道:“平日里除了这恼人的咳嗽,最难受的就是胸口总像压着块大石头,喘气都不利索。尤其是夜里,常常憋醒,要坐起来才能缓过劲儿。” 他说着,不自觉地揉了揉胸口:"有时候咳得厉害了,痰里还会带血丝。这身子骨也是一日不如一日,走几步路就冒虚汗,饭量也大不如前。" 楚天青边听边点头,这些症状都与他的判断吻合。 “那平日会不会有水肿的情况?比如面部,脖子?” "楚公子怎知?”秦琼闻言一惊:“确实常有肿痛,但这应该是没有休息好吧?" 楚天青摇了摇头,神色愈发凝重:"可会觉得骨头疼?特别是后背和肋骨这些地方?" “这.....倒是没有。” 秦琼仔细回想后答道,"就是胸口时常闷痛,但也不是骨头疼,想来是旧伤发作的缘故。" 说着,他解开衣襟,露出胸膛上一道狰狞的疤痕:"这伤是十多年前留下的,每逢阴雨天就会隐隐作痛。" 楚天青仔细检查了伤处,按了几下伤口周围,又让秦琼做了几个深呼吸的动作,刚要让秦琼穿好衣服,目光却停留在秦琼锁骨上方。 那里有一处不明显的肿胀,若不细看,很容易被误认为是肌肉的轮廓。 "这里......"楚天青伸手轻按那处肿胀,指尖立刻感受到异常的硬结。 “嘶!” 秦琼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里...何时开始肿的?"楚天青问道 "约莫半年前....." 秦琼疑惑道:"楚公子,这有何不妥?" 楚天青没有立即回答,他收回手,左手撑着下巴,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着太阳穴。 堂内一时寂静无声。 秦昭翎有些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忍不住问道。 “楚公子,我爹他的身体到底怎么了?” 听到这话,楚天青抬眼看了下她,又转头看向秦琼,斟酌了片刻后道。 “秦公,你这病....如果我初诊没错的话,应该是......肺癌。” “肺癌?” 秦琼父女愣了,相互对视一眼,秦昭翎随即忙问。 “什么叫肺癌?” ...... 第59章 痰细胞学检查 楚天青组织了一下语言道。 "就是肺中生出了不该有的恶核,就像树上长了毒瘤,会慢慢侵蚀正常的肺叶。" 他边说边取出纸笔,简单画了个肺的轮廓,在上面点了几个黑点:"这些恶核会阻碍呼吸,还会随着气血运行扩散到其他地方。" “用你们能理解的说法就是肺积,最严重的肺积。” “肺积!” 秦昭翎惊呼出声,她知道肺积意味着什么。 那可是连宫中御医都束手无策的顽疾!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来。 秦昭翎看向父亲,却见秦琼神色异常平静,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刻的到来 她的心猛地揪紧了,声音不自觉地发颤:"爹......您......" "您早就知道了?" 秦琼轻叹一声,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之前军中的大夫就给爹诊断过,也是说......"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秦昭翎突然提高了声音,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非说是什么旧伤!" 她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都泛出了青白色。 这些日子来,她每日天不亮就起来熬药,不让下人代替就是为了能够准确的把握火候。 看着父亲喝下那些所谓的"治伤药",还傻傻地以为真的只是旧伤复发...... 秦琼伸手想为女儿擦泪,却被她倔强地躲开。 他的手僵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痛色:"爹不是有意瞒你......" "只是这病未有解法,只能慢慢调养,告诉你娘和你,除了让你们日夜忧心,又能如何?" 秦琼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女儿哭红的眼睛上。 “爹宁愿你以为是旧伤,至少......至少你每日还能笑着跟爹说说话,还能像现在这样使使小性子......” 秦昭翎的眼泪突然决了堤。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只有大颗大颗的泪珠无声地滚落。 那些倔强的、赌气的话全都哽在喉咙里,化作一阵阵压抑的抽泣。 父亲的话像一把钝刀,一点点剖开她的心。 原来那些她以为稀松平常的日常,那些送药时的说笑,那些故意使的小性子,都是父亲小心翼翼守护的珍宝。 "爹......" 她终于挤出一个字音,却颤抖得不成调子。 身子先于意识行动,她猛地扑进父亲怀里,把满是泪痕的脸埋在那熟悉的胸膛上。 秦琼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撞得轻咳了两声,却立即用宽厚的手掌抚上女儿的发顶。 他感受到怀里的身躯在剧烈颤抖,温热的泪水浸透了他的衣襟。 "傻丫头......" 他的声音也哑了:"爹这不是好好的......" 话音未落,秦昭翎突然从父亲怀中挣脱,踉跄着后退两步,脸上带着决绝,猛地在楚天青面前重重跪下。 "咚!" 膝盖砸在青石板上的声响让秦琼猛地站起身:"昭翎!" 楚天青也是微微皱眉:“你.....” 秦昭翎置若罔闻,她仰起满是泪痕的脸:"楚公子,求您救救我爹......" 她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 “秦姑娘认为在下是趁火打劫之辈?” 楚天青转头看向她,眼神微眯:“我楚天青行医,靠的是真本事,不是靠要挟病患家属!” 秦昭翎被这突如其来的怒意震住了,跪坐在地上呆若木鸡。 "昭翎! 秦琼急忙上前扶起女儿,既心疼又无奈。 见状,楚天青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下来:“秦公,你的病我刚刚也只是初步猜测,但肺癌的诊断不能仅凭症状就下定论,所以我们还要进行进一步的检查。” “好好!” 秦昭翎连忙应声,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光芒,"无论什么检查,我们都配合!” “那你们稍等片刻。” 说着,楚天青起身来到后堂,打开一个尘封已久的檀木柜,从最深处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件用锦缎包裹的物件,掀开层层布料后,将里面的显微镜拿了出来。 "总算派上用场了。" 楚天青咂摸了两下嘴。 这东西自打一开始兑换后,到现在一直就没有使用的机会,好在是这会儿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他仔细检查着各个部件:物镜、目镜、调焦旋钮...... 楚天青又从暗格中取出配套的玻璃载片、盖玻片和染色药剂,将它们一一摆在托盘上。 肺癌的诊断方法有很多,除了胸部ct、磁共振成像等等这些大型仪器检测之外,还有一个在现代医学中相对基础的检测手段、 痰细胞学检查。 就是通过收集患者咳出的痰液,在显微镜下查找癌细胞。 虽然这是一种无创的检查方法,但阳性率相对较低,一般要多查几次,而且此法还存在一定局限性,所以一般不会以此当作诊断结果。 但没办法啊,现在这个条件也只能用这招了。 况且,也多多少少能看出点东西来。 一切整理好,楚天青拿着一个一次性纸质痰盒来到正堂,又接了杯清水递给秦琼。 “先漱口水,然后尽量从肺部深处咳痰,我需要最里面的痰液样本。” 秦琼接过水杯,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依言照做。 他含了口水,仰头漱了漱,随后俯身剧烈咳嗽起来。秦昭翎连忙上前轻拍父亲的后背,眼中满是心疼。 "咳...咳咳..." 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秦琼终于吐出一口浓稠的痰液。 楚天青立即用竹签挑起最可疑的部分,小心地涂在事先准备好的玻片上,动作极其轻柔,生怕破坏细胞形态。 "稍等片刻。"他端着玻片快步走向后堂,秦昭翎的目光紧紧追随着他的背影。 来到后堂,楚天青取出巴氏染色液,开始进行染色操作。 先用甲醇固定样本,再依次滴加染液,严格控制每道工序的时间。 染液在玻片上渐渐呈现出蓝红相间的色彩,细胞结构开始清晰可辨。 ...... 第60章 生存率 “希望能找到......" 他低声自语,随即却是愣了一下。 “诶!?” “我这是个什么思想!” “怎么能盼着人家有病呢!”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 作为医者,最忌讳的就是先入为主的诊断倾向。 楚天青定了定神,重新拿起工具,继续完成染色步骤。 将染好的玻片放在显微镜载物台上,他俯身调整焦距,眼睛紧贴目镜,慢慢旋转调焦旋钮。 当显微镜下的画面逐渐清晰时,他的呼吸为之一窒。 细胞核异常增大,核质比例明显失调,染色质分布不均,核膜凹凸不平..... 这些都是典型的癌细胞特征。 "一个、两个、三个....." 他下意识地数着视野中的异常细胞数量。 随着视野中异常细胞的数量不断增加,楚天青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仔细调整显微镜的放大倍数,反复确认细胞特征。 这些癌细胞体积较大,形状并不规则,胞质丰富,核膜较厚..... "非小细胞肺癌....." 他轻声自语。 比起恶性程度更高的小细胞肺癌,这个结果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毕竟非小细胞肺癌是肺癌中最常见的类型,大概能占所有肺癌病例的80%-85%。 明白了秦琼的肺癌类型,楚天青起身揉了揉略显酸痛的脖颈,他仰头看着房顶,心里分析着秦琼的病情。 “骨头不痛,应该是没有到三期,但锁骨有肿块,没准儿会是淋巴结转移,要是如此,那就又有可能是三期,不过.....” “炎性淋巴结肿大、良性肿瘤这些情况,也会引起锁骨肿块,不一定与肺癌有关。” “唉~” 楚天青挠了挠头,忍不住叹道:“真的,要是有仪器就好了,直接看看肿瘤大小就能判断。” 说着,楚天青下意识的打开系统商城,查看了一下那些仪器。 除了那个二十万的ct机,就连最便宜胸部x摄片机,也得五万积分。 自己真的是承受不起。 下意识的又往下滑了两下,楚天青突然注意到里面的一件货物。 【微流控纸芯片】 “嗯?” “还有这东西呢?” 楚天青有些意外。 这芯片在前世他也听说过,是一种新型的肺癌基因检测方法。 “基因检测......" 楚天青不由的点了点:“这倒是能解燃眉之急。” 随即,楚天青便从商城中兑换了一个。 基因检测能明确肿瘤的分子分型,能够为后面的治疗,用药提供精准指导,也是肺癌患者必查的一个项目。 虽然微流控纸芯片还在实验中,没有达到临床的阶段,无法跟荧光定量这种检测方法相比。 但还是那句话。 没有别的方法啊! 只能使死马当活马医。 楚天青拿起微流控纸芯片,翻来覆去地查看,一时有些无从下手。 他挠了挠头,小声嘀咕道:"这玩意儿......咋用啊?" 好在芯片包装里附带着一份详细的使用说明,他快速浏览起来。 搞清楚原理后,他取出之前采集的秦琼痰液样本,小心地用移液管吸取了约0.5毫升,加入裂解缓冲液后轻轻摇晃,混合液在离心管中逐渐变得澄清。 当混合液滴入芯片加样孔后,微流道立刻开始工作,液体沿着预设的路径缓缓流动。 楚天青盯着计时器,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30:00】 【29:59】 【29:58】 .... 我去? 需要半小时? 楚天青有些无奈。 行,你自己在这倒计时吧,我不陪你了。 楚天青起身走进正堂,秦琼父女立刻站起身,秦昭翎眼中满是期待:"楚公子,可有结果?" "还需要等两刻钟。" 楚天青说着,又仔细看向秦琼:"秦公,平时可有吞咽困难?或是经常头痛呕吐?" 秦琼皱眉回忆片刻,摇头道:"这些倒不曾有过。" "嗯。" 楚天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中暗忖:"没有这些症状,加上声音也不嘶哑,应该还没出现纵隔淋巴结转移和喉返神经压迫......大概率是二期向三期过渡的阶段。" “这可不能再拖了啊!” 想到这点,楚天青神色严肃的说道。 “秦公,你这病,很严重。” 秦琼目光一凝,沉声道:"有...多严重?" 楚天青缓缓伸出三根手指:"若放任不管,最多......三年。" "啪嗒"一声,秦昭翎手中的帕子掉在地上。少女脸色瞬间煞白,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话来。 秦琼却出奇地平静,只是握紧了女儿冰凉的小手:"三年......足够了。" "不,不会的!" 秦昭翎猛地摇头。 她挣脱父亲的手,踉跄着冲到楚天青面前,纤细的手指紧紧攥住他的衣袖。 "楚公子!您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您能救我爹的,对不对?" 她的指甲几乎要掐进楚天青的肉里,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嘶! 疼啊! 楚天青倒吸一口凉气,赶忙抽回胳膊。 “你先冷静一下,我说的是放任不管,最多三年,若是经过治疗,那肯定远远不止三年,要是治疗效果好,十年,十五年,甚至二十年也有可能。” 听到这话,秦昭翎却是如蒙大赦,眼中的绝望瞬间化为希冀。 “当.....当真可以?” 楚天青斟酌道:“每个人跟每个人的身体状况不同,我不能给你下保票,但一般而言,二期肺癌的五年生存率最多有七成,十五年生存率,最多能有四成。” “哈哈!” 秦琼突然笑了:“我不求十五年,能活十年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说着,秦琼拱手道:“楚公子,我这病就劳烦你了。” 闻言,楚天青强笑了一下。 理虽然是这么个理,并且二期肺癌患者能活二十年的例子比比皆是,只不过..... 前提是,必须得做手术才行。 问题是…… 哪怕以后自己能做手术。 但秦琼的身体能不能坚持到那会儿,病情又是否进展迅速,这就得看他的造化了。 ...... 第61章 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了 “我尽力。” 楚天青勉强应了一声。肺癌在这个时代,确实难以医治。 “对了,楚公子。” 秦琼将目光重新投向那张人体解剖图,眼中仍带着惊叹:“这幅图对人体结构的描绘如此精妙,不知楚公子是从何处得来的?” “祖传之物罢了。” 楚天青语气平淡,解释道:“家父是药材商人,祖上还有几代做过仵作行人,对人身构造颇有研究。这图是从我曾祖那辈开始绘制的,历经数代完善,到我父亲这一代才算真正完成。” 他抬手指向图纸,继续道:“你看,上面连最细微的血管分支都标注得清清楚楚,这些都是祖辈们通过验尸和解剖,一点一滴积累下来的。” 秦琼闻言,微微点头。 若真如楚天青所说,倒也能解释得通。 想到这里,他略带歉意地苦笑道:“先前见到此图时,我还以为楚公子是那种……行凶作恶之人,所以方才才会那般冒犯。” “嗯?” 楚天青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不由得失笑:“难怪你刚才对我戒备心那么重。” ——合着是把我当成开膛手杰克了。 他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同时暗自警醒,这东西确实不能随便摆出来,否则容易引人误会。 也就在这时。 楚天青又想起自己最初兑换的那具人体骨骼标本,和一具人体血管标本,心里顿时一紧。 那俩东西更得藏好,万一被人发现…… 到时候,他就是浑身长嘴也说不清了。 “那什么.....你们稍等一下,我去后面看看结果出来没有。” 楚天青起身来到后堂,看到芯片检测进度条即将走到尽头,红色数字跳动的最后六十秒。 没多久,芯片传来"滴"的一声提示音。 结果出来了! 楚天青眼前一亮,赶忙将芯片拿起。 只见芯片上清晰地显示着三条红色反应线: 【egfr+++】 【alk-】 【ros1-】 "egfr突变型!" 楚天青如释重负。 如此一来,那就可以服用靶向药物了。 靶向药物治疗是一种针对肿瘤细胞特定分子靶点进行精准治疗的方法。 部分中期肺癌患者,肿瘤体积较大或存在局部侵犯,直接手术切除困难,可先进行靶向治疗,使肿瘤缩小,降低临床分期,然后再评估是否可行手术切除。 同时,不同的靶向药物针对不同的基因突变或分子靶点,所以在此之前必须要进行基因检测。 眼下手术切除基本不可能,只能先用靶向药物控制了。 楚天青向系统兑换了几盒专治【egfr突变型】的阿美替尼。 几百积分也着实让他有些肉疼。 毕竟靶向药物确实贵,即便在后世,这种药物每月的药费也得一万多。 如果走不了医保,像伏美替尼这种三代药物,一个月得要32000! 所以说还是那句话。 世界上只有一种病—— 拿着药盒,楚天青回到正堂。 “秦公,你这病的确是肺癌无疑。” 秦昭翎瞬间红了眼眶,手指紧紧绞在一起,秦琼虽然面色未变,但脸色也是有些凝重。 “不过也不必太过担忧。” 楚天青将药盒递给秦琼:“此药乃专治肺癌的特效药,只要按时服用,定能见效。" 闻言,秦琼困惑地拿起药板,粗糙的手指抚过上面陌生的文字。 “这.....” 秦琼欲言又止,显然对这种从未见过的药物形式充满疑问。 "每日两片,每日一次,用温水送服。" 楚天青顿了顿,又补充道:"服药期间可能会有轻微不适,如食欲不振或皮肤发痒,这些都是正常反应,如果有其他异常,随时来寻我便是。" 秦琼点了点头,随即追问:“那我先前吃的那些药。” “先停一停吧,不同药物混用恐生冲克,反倒影响疗效。" “好。” 秦琼将靶向药收进怀里,随后掏出一个金锭。 “楚公子,诊金可够?” “够了。” 楚天青接过金锭,入手沉甸甸的,将其放到一旁,又嘱咐道。 “日后,尽量避免靠近烟尘弥漫之地,特别是打铁铺、烧窑场这些地方,更要远离,若不得已要经过这些地方,最好用手帕掩住口鼻。” "还有,期间切勿饮酒,饮食也要清淡些,还要多休息,我给你写个食疗方子....." 说着已提笔写了起来。 秦昭翎连忙凑上前看,只见纸上写着"雪梨炖百合""杏仁粥"等字眼,心中寻思着这些食物的做法。 楚天青将写好的方子递给她:"按这个调理,对病情大有裨益。" “好。” 秦昭翎接过方子,指尖在纸面上轻轻摩挲了两下,才小心翼翼地折好,贴身收进衣襟内袋。 秦琼则是起身抱拳道。 “楚公子大恩,秦某没齿难忘。” “言重了。” 楚天青摆了摆手:“治病救人本就是医者本分,更何况先前.....也只是误会而已。” 听到这话,秦琼更是惭愧不已。 “楚公子不计前嫌,秦某甚为感激,他日若有用得着秦某的地方,秦某自当任凭差遣!” “嗯,好说。” 楚天青点了点头道:“如果没其他的事儿,就先回去好好休息吧,你这病需要静养。” 听到楚天青下了逐客令,秦琼也不好再多留,只得再次抱拳行礼:"那秦某就先告辞了。” 站在一旁的秦昭翎轻抿朱唇,盈盈福了一礼。 起身时,她忍不住又偷偷瞥向楚天青,却见他目光早已转向别处。 这漫不经心的态度让她心头一紧,莫名涌起一阵失落,只得默默跟随父亲退出房间。 待二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楚天青也是叹了口气。 “希望......有用吧。” 他摇了摇头,将桌上的物品收拾了一番。 起身时,忽然想起昨日灵儿提起的事——今日集市上似乎有卖狗的商贩。 “的确得买条看家护院的好狗了。” 楚天青寻思着,脚步也不由自主地转向了院门方向。 ...... 第62章 为何不直接问我尺寸? 回长安的路上,秦昭翎还在为楚天青刚刚的冷漠态度心绪不宁,以至于秦琼叫了她好几声都没有反应。 "翎儿!" 秦琼勒紧缰绳,战马嘶鸣着停下脚步,秦昭翎这才如梦初醒:“爹。” “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秦昭翎慌乱道:“我只是在想......既然楚公子让你多休息,那你以后就不要再去校场了,” 闻言,秦琼叹了口气。 "翎儿,为父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校场之事,不得不去啊。" 秦昭翎不解地望向父亲,只见他目光深远地望着远处的长安城:"陛下新赐的那批西域战马,性子都烈得很。若不好生调教,将来战场上如何能派上用场?" 他转头看向女儿,眼中闪过一抹忧色:"更何况......近日边关传来消息,突厥人又在蠢蠢欲动。为父......岂能在这时候懈怠?” 战马似乎感受到主人的心绪,不安地踏着蹄子。 秦琼轻抚马颈:"楚公子是好意,但有些事......为父不得不为啊。" 秦昭翎闻言,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缰绳,她抬眸望向父亲,眼中盈满忧虑:"但是,爹,您的身子真的不能再这样操劳了,难道......难道你不想看到女儿出嫁吗?” 秦琼闻言也是一怔,随即朗声大笑,笑声惊起了路边树梢的雀鸟。 "哈哈哈...原来我家翎儿是急着要嫁人了?"他故意揶揄,眼中却闪过一丝深思。 战马打了个响鼻,似乎也在附和主人的调侃。 秦昭翎羞得几乎要把脸埋进马鬃里,声音细若蚊呐:"爹...女儿不是这个意思..." 秦琼收敛笑意,目光柔和地望着女儿:"为了看我家翎儿出嫁的模样,爹自要好好活着才是,爹答应你,每日只去校场两个时辰,让王副将代我操练新兵。这样可好?" “嗯。” 秦昭翎点了点头,她知道这已是父亲最大的让步。 她悄悄抬眼望向父亲坚毅的侧脸,忽然想起幼时被他抱在怀中骑马的光景。 “对了,翎儿。” 秦琼突然道:“你可知楚公子手中的那个铜牌是何物?” 秦昭翎微微一怔,脑海中浮现出方才在楚府时,父亲见到那枚铜牌后瞬间凝重的神色。 “女儿不知...只是见那铜牌似乎令爹爹格外在意?” 她小心观察着父亲的神色,只见秦琼浓眉紧锁,目光深沉地望着远处的官道。 “那是陛下的秦王令啊!当年陛下还是秦王时,以此令为号,可调动三千玄甲铁骑。” “什么!” 秦昭翎瞪大了眼睛:“那.....那陛下的秦王令怎么会在.....” 说到一半儿,秦昭翎突然反应过来,难以置信的说道:“爹,你是说,那个李.....就是陛下!?” 秦昭翎的声音戛然而止,右手不自觉地掩住了朱唇,她瞪大的杏眼中满是惊骇,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 “应该如此。” 秦琼缓缓点头,粗糙的手指轻抚着马鬃:"想必是陛下化名李玄成前来问诊,但......有一点为父始终想不通。" "即便楚公子治好了陛下的顽疾,按常理也只会厚赐金银。这秦王令关乎重大,陛下怎会轻易赐予一个民间大夫?” “难不成这其中还有别的原由?" “那.....爹你要不直接去问问陛下?” “不可。” 秦琼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翎儿,你记住,皇家之事,臣子不可随意打听,又何况是关于龙体安康的隐疾,更是大忌讳,陛下不提,臣子便不该问。" 他望着远处长安城巍峨的城墙,目光深沉:"在这长安城里,有些事即便知道了,也要装作不知道。这是为臣之道,也是保身之法。" “翎儿。” 秦琼又嘱咐了一句:“日后在与楚公子打交道时,一定要以礼相待,切莫失了分寸。” “嗯,女儿明白。” 秦昭翎口头应下,但心中的惊涛却还未平息。 此刻她才恍然惊觉,自己对那个总是一袭白衫、温润如玉的楚天青,了解得实在太少太少。 ...... 另一边。 楚天青正在集市上闲逛。 每月逢三、十七、廿三,这西市便格外热闹,四里八乡的农人挑着新摘的瓜果、新打的野味沿街叫卖。 炊烟混着各色香气在街市上氤氲。刚出锅的胡麻饼泛着金黄,卖醪糟的老汉正往碗里撒着桂花,隔壁摊子上,糖画艺人手腕轻转,转眼便勾勒出一只展翅的凤凰。 楚天青走在其中,颇有些小时候逛庙会的感觉。 “大娘,你就便宜点卖给我吧!” 清脆的女声将他思绪拉回。 楚天青转头望去,只见沈灵儿立在一处布摊前,鹅黄的衫子衬得她格外灵动。 她正眼巴巴地望着摊主,手里攥着一匹月白色的锦缎。 "小丫头,这可是上好的云纹锦,最衬你家楚大夫那等读书人的气度。" 大娘抖开布料,缎面流转着若隐若现的暗纹。 "五百文已是看在楚大夫常来义诊的份上才给你的。" 沈灵儿咬着嘴唇,从荷包里倒出几十枚铜钱,认真地数了又数。 忽然她像是察觉到什么,抬头正对上楚天青含笑的眼眸,顿时慌得把布料往身后藏,脸颊飞上两朵红云:"公、公子,你怎么来了....." 楚天青的目光落在那匹月白色的锦缎上。 正是他平日最常穿的色泽。 想起近来总撞见小丫头偷偷打量他的身形,还用手指比划着什么,心头不禁一软。 "既然要给我做衣裳....."他故意板起脸,眼中却盈满笑意。 "为何不直接问我尺寸?" 说着已从袖中取出钱袋放在摊上:"再拿一匹雨过天青色的,配玉簪花盘扣正好。" 沈灵儿先是一愣,随即眼睛弯成了月牙,抱着布料的样子活像得了宝贝。 远处炊烟袅袅,糖炒栗子的甜香随风飘来,将这一刻晕染得格外温馨。 “还没吃饭吧。” 楚天青醒了下鼻子:“王婆家的馎饦这个时辰应该快卖完了,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其他吃的。” 晨光微熹,青石板路上还沾着露水,空气中飘荡着热腾腾的香气。 "公子快看!" 沈灵儿扯了扯楚天青的衣袖,指着不远处冒着白气的早点摊,"张阿婆的羊肉汤饼出摊了!" 楚天青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正在案板上揉着面团,旁边的大锅里翻滚着乳白色的羊汤,香气扑鼻。 摊子前已经排了三五个食客,都是附近的村民。 "去晚了可要排长队的。" 沈灵儿拽着他就往前跑,发间的银铃叮当作响。 楚天青被她扯得一个趔趄,不禁失笑:"慢些,王婆家的馎饦卖完了,总不会连羊汤也喝不上。" 乳白的羊汤盛在粗陶碗里,汤面上浮着金黄的油花,几片薄如蝉翼的羊肉随着热气微微颤动。 “兰州拉面应该是得此真传吧。” 楚天青摇头笑了笑,捧起碗抿了一口,滚烫的汤汁裹挟着骨髓的醇香在舌尖绽开,花椒的麻与芫荽的清香层层叠叠涌上来,烫得他眼角微微发红。 "公子尝尝这个。" 沈灵儿掰开刚出炉的胡饼,焦脆的外皮"咔嚓"裂开,露出里头雪白蓬松的瓤。 正当楚天青要接过时,身后突然传来"咚"的闷响。 一个看上去只有两三岁的孩子跪倒在栗子摊前,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小脸涨得发紫。 散落的糖炒栗子在他脚边滚动,裹着晶亮的糖霜。 ...... 第63章 海姆立克急救法 卡嗓子了! 楚天青急忙起身,刚要前去施救,就在这时,两道人影却抢先一步冲了过去。 左边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一身粗布麻衣,腰间挂着个药葫芦。 另一个则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身着靛青布衣,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药箱。 老者身形矫健得不像年迈之人,一个箭步就抢到孩子跟前。 左手托住孩子下颌,右手两指如探囊取物般伸入口中。 指尖在舌根处一勾一压,孩子立即剧烈干呕起来,涎水顺着嘴角滴落。 可喉间那颗栗子仍纹丝不动。 "怪事....." 老者眉头一皱,花白的眉毛几乎拧成一团。 他二话不说,一把将孩子翻转过来,让其趴在自己左臂上。 右手并指如刀,在孩子的后背连拍三下,每一掌都带着巧劲。 "咳咳...呕..." 孩子又吐出些涎沫,可那颗栗子就像生了根似的,纹丝不动。 孩子的母亲在旁瘫坐在地,她的嘴唇颤抖得厉害,整张脸血色尽褪,惨白如纸。 “师父,用针灸通络!” 少年取出三根银针,老者刚要接过,一旁的楚天青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之前的催吐法和拍背法还都说得过去,但这个针灸是什么玩意儿? 以现在孩子这种情况,哪里还等的了针灸? 他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推开年轻人。 老者刚要说话,楚天青已经一把将孩子抱了过来。 他右手环住孩子的腰腹,左手握拳抵住孩子脐上两寸处。 随后低喝一声,右臂猛然发力向内上方冲击,孩子小小的身子随着力道一颤,但那颗栗子却纹丝不动。 楚天青眼神一凝,调整角度再次发力。 这一次他的力道更加精准。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那颗裹着糖衣的栗子终于从孩子口中喷射而出,在青石板上滚出老远。 孩子猛地吸进一大口气,随即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小脸涨得通红。 但那双原本涣散的眼睛,终于重新有了神采。 "宝儿!" 孩子的母亲几乎是扑爬着冲到孩子跟前,双臂张开又不敢触碰。 直到孩子带着哭腔喊出"娘亲",她才一把将孩子搂进怀里,力道大得让孩子又咳嗽起来。 "成了!" 围观的众人全都拍手叫好,沈灵儿也是长舒一口气。 老者有些惊讶的看着楚天青,浑浊的眼中精光暴涨,随后上前一步,郑重地拱手作揖:"这位公子,老朽行医数十载,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的救急之法。" 他枯瘦的手指不自觉地比划着方才楚天青的动作:"这一托一顶之间,竟能令异物应声而出,实在令人叹服。"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楚天青,白眉下的双眼满是求知的热切:"不知公子此法可有名目?源自何处?老朽愿闻其详。" 楚天青正要脱口而出"海姆立克急救法",但一想到这名字过于难懂,到时候解释起来也是费劲,随即,沉吟片刻,脑中飞快思索。 “此法名叫.....逆气推宫手!乃是家传之法。” 老者闻言双眼更亮,连声道:"妙!妙!''逆气''二字道尽精髓!" 他激动地搓着双手,腰间药葫芦叮咚作响:"公子可否详解其中医理?老朽观此法以力导气,以气冲物,莫非暗合《黄帝内经》中''其下者,引而竭之''的要义?" 闻言,楚天青愣了一下,不由的心中暗笑:“这老大夫倒会脑补。” 他顺势点头:"正是,危急之时当以简御繁,气逆上行,只需在下焦施以巧劲,自然......" 说着做了个向上顶的手势。 "精辟!" 老者击掌赞叹,白须都激动得翘了起来:"寻常医者拘泥于汤药针石,却忘了人体本就是最好的药炉!" 弟子在一旁听得眉头紧皱,看了楚天青一眼,余光却是忍不住打量一旁的沈灵儿,随后插嘴道:"师父,这手法毫无章法可言,怕是....." "住口!" 老者罕见地厉声喝止,转而对着楚天青又是深深一揖:“劣徒见识浅薄,让公子见笑了。” 他看向楚天青,一脸的殷切:"不知令尊名号?老朽愿登门求教。" “老先生言重了,家父早已仙逝。” 老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遗憾,却又很快被热切取代。 他捻着白须,腰间的药葫芦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可惜啊可惜...不过公子既得真传,想必....." “你想学啊?” “我教你啊!” “啊?” 老者闻言愣住了。 这等救命之法,就......就这么不避讳的直接教授? 他行医一甲子,见过太多人把医术当作奇货可居的宝贝,此时见楚天青如此慷慨,一时竟然没反应过来。 楚天青爽快地说道:"当有人被异物卡住时,施救者需站在患者身后,一手握拳,虎口对准患者肚脐上方两寸处,另一手包住拳头,然后快速用力向患者后上方冲击。" 他边说边在自己身上比划着动作:"力道要短促有力,就像要把人提起来一样。这样可以利用上抬的力量,把卡住的异物冲出来。" "若是独自一人时被卡住。" 楚天青继续道:"可以找个椅背或者栏杆,抵住这个位置,然后用力向前压。" 听完楚天青所教之法,老者思索片刻,心中顿时明了,随即对楚天青深深一揖,"公子大德,老朽受教了,此法简便易行,若能推广,不知能救多少性命。"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青布小包,解开系带露出几粒朱红色的药丸:"这是老朽特制的''顺气丹'',权当受教之礼,若村中有急症,可先服此丸暂缓病情。" 年轻弟子见状,急忙道:"师父,这丹药..." 老者瞪了弟子一眼,转向楚天青时又换上和蔼笑容。 "公子医术精湛,想必看不上这些小玩意,就当是给村里孩童备着的。" 沈灵儿好奇地凑过来:"老先生这丹药红得真好看,像玛瑙似的。" "多谢老先生厚赐。"楚天青点了点头,将药包收进袖中。 其实有些古代丹方对某些疾病来说确实有奇效,只是楚天青苦于自己炼制不了,不能够进一步了解,正好借此机会他也想研究研究,这些丹药到底都是什么成分。 又闲谈了两句,老者带着徒弟告辞。 路上,小徒弟很是不解的问道:“师父,您可是药王啊,怎么对一个乡野医生如此礼遇?” ...... 第64章 黑团儿 孙思邈缓缓抚摸着腰间的药葫芦,目光悠远地望着远处城门。 "霖儿,你可知道,医道之根本,首在仁心,次在谦逊,纵使为师被世人称之一声''药王'',在这浩瀚医海之中,也不过是一叶扁舟罢了。" 他停下脚步,弯腰从路边摘下一株不起眼的马齿苋,递到徒弟面前。 "你看这野草,乡野村夫视如敝履,却不知它能清热解毒、凉血止血,不知救治了多少痈肿患者。医者若存贵贱之分,便是自绝于万千良方。" 孙思邈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温和却带着几分严厉:"徒儿,你出身卢氏,自幼锦衣玉食,这是你的福分。但医者眼中,只有病患,没有贵贱。" 他指了指徒弟腰间绣着金线的药囊,"就像这药囊,外表再华美,若里面装的药材不管用,终究是徒有其表。" 孙思邈望着眼前的少年,思绪不由飘回去年前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 卢霖本是范阳卢氏最小的公子,自幼锦衣玉食,却偏偏痴迷医道。 七岁时就能辨认家中药圃里的百草,十岁时已能背诵《黄帝内经·素问》的大半篇章。 只是卢家世代簪缨,哪里容得下子弟学这"方技之术"? 那年孙思邈路过范阳,卢霖偷偷翻墙出府,在他下榻的客栈外守了一整天。 临近夜晚,暴雨倾盆,少年浑身湿透却仍倔强地守在客栈外的老槐树下。。 "为何要学医?"孙思邈隔着窗棂问道。 檐下雨帘如注,少年声音却清亮:"去年乳娘病逝,我曾偷偷把过脉象,发现与书中"真脏脉见"的描述一般无二,可满城的大夫们都说不过是寻常风寒,连方子都开得一模一样。三个月后,乳娘咯血而亡,所以,我才想.....” 老神医望着雨中那双执拗的眼睛,恍惚看见六十年前的自己。但他只是摇了摇头:"医道清苦,不是你这样的贵公子该走的路。" 孙思邈关上窗户,却是无意间遗落一张单方。 直到夜幕降临,客栈伙计实在看不下去,让他进了大堂,偷偷塞给他一块干布。 当夜子时,卢霖哆哆嗦嗦地展开孙思邈遗落的药方。 烛火下,他冻得发青的手指突然一顿。 这治疗心痛的方子里,附子与半夏同用,岂不犯了"十八反"的大忌? 再细看,甘遂剂量多写了一钱,黄芪却少写了三钱... 第二日清晨,当卢霖捧着修改好的药方叩响房门时,开门的孙思邈看见少年眼下的乌青,便知他彻夜未眠。 孙思邈接过药方,目光在那几处朱笔批注上停留许久 片刻后,孙思邈长叹一口气:"跟着我吃一年粗茶淡饭,采一年山野草药,若还坚持,再谈拜师。" 这一年里,卢霖跟着师父风餐露宿。他学会了在悬崖边采药,在破庙里接生,甚至给浑身脓疮的乞丐疗伤。 那些绫罗绸缎都换成了粗布衣衫,握惯了毛笔的手指如今能熟练地研磨药末。 孙思邈本以为卢霖的心性磨得差不多了,但今日看来,还是仍有几分世家公子的骄矜未褪。 想到之前,卢霖确已学会蹲在田埂间为农妇诊脉,能面不改色地替流脓的伤口换药,甚至能在暴雨夜里守着高热的小儿彻夜不眠。 可每当遇到衣衫褴褛的贫苦病患,他那递药的手指总会迟疑一瞬。 面对粗鄙无文的乡野郎中,言辞间仍会流露出几分不自觉的倨傲。 孙思邈暗自叹息,终究是世家子弟,骨子里的贵贱之分,就像浸透在锦衣里的熏香,经年累月,岂是一年风雨就能洗净的? 孙思邈摇了摇头,终究没有多言。 长安城巍峨的城墙就在前方,朱雀大街上传来此起彼伏的叫卖声。 他紧了紧肩上的药箱,箱中那本《千金要方》的手稿微微作响——那里记载着他毕生所学,包括许多从乡野村妇那里学来的土方子。 ...... 陶柳村。 楚天青蹲在竹笼前,指尖悬在一只黑橘相间的幼犬鼻尖三寸处。 小狗湿漉漉的鼻子抽动着,突然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指。 "公子识货!" 狗贩子搓着手凑过来,腰间挂着的铜钱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他蹲下身时,身上散发出一股混合着狗毛和肉腥的气味。 "这可是纯种的雪山獒犬,它爹上个月还在山里咬死过闯进羊群的三头狼!" 楚天青没有答话,修长的手指顺着小狗的脊背缓缓抚过,黑橘相间的毛发在他指间分开。 沈灵儿也是蹲下身,指着小狗的耳朵道:"公子你看,它右耳缺了个小口,像是被什么咬的。" “二位明鉴。” 狗贩子急忙解释:"这窝崽子前些日子打架......三十文!不,二十文就成!" 楚天青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慢慢展开,里面躺着块卤得酱香四溢的羊肉。 香气飘散的瞬间,小狗立刻竖起耳朵,黑亮的眼睛紧盯着肉块。 它后腿一蹬就要扑上来,却在半空中突然刹住。 前爪轻巧地落回地面,它抬起圆圆的脑袋,湿润的鼻头微微抽动,琥珀色的眼睛直直望向楚天青,似乎在等待一个许可。 "有趣。" 楚天青眼底泛起笑意:"知道护食的狗崽子我见过不少,会克制食欲的倒是头一回。" 他手指轻点小狗额头:"就它了。" 沈灵儿数出二十文钱递给狗贩子,顺手解开了笼门上的麻绳。 小狗迫不及待地窜出来,却不像寻常幼犬般乱跑,而是端坐在楚天青脚边,仰着头眼巴巴地望着他手里的羊肉。 楚天青笑了笑,将油纸包放在地上:“吃吧。” 听到准许,小狗立刻将整张脸埋进油纸包,尾巴不停地拍打着地面,扬起细小的尘土。 沈灵儿一脸欢喜的看着小狗,她伸出手,想摸又怕惊扰了它进食。 小狗察觉到动静,耳朵抖了抖,从油纸包里抬起头,嘴边还沾着一点油光。 它歪着脑袋看了看沈灵儿,尾巴摇得更欢了,甚至往前凑了凑,鼻尖轻轻碰了碰她的指尖,像是在试探。 沈灵儿忍不住笑出声来,指尖终于落下,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 小狗眯起眼睛,看样子很是享受。 “公子,它认得人呢!” 她抬头看向楚天青,眼里亮晶晶的:“您瞧,它多聪明。” 楚天青看着这一人一狗,眼底笑意更深:“既然喜欢,不如你给它起个名字?” 沈灵儿眨了眨眼,指尖轻轻点了点小狗湿漉漉的鼻头,思索片刻,忽然眉眼一弯:“它黑乎乎的,跑起来又像团小旋风,不如叫‘黑团儿’?” 话音刚落,小狗兴奋地"汪汪"叫了两声 “看来它很是中意这个名字。” 楚天青笑道:“带它回家吧,到时候再给他打针疫苗,这小家伙在集市上待了这些时日,保不齐身上带着什么。” “好。” 沈灵儿闻言立即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抱起黑团儿。 小狗温顺地窝在她怀里,黑亮的小鼻子不停地嗅着她身上的气味,橘色的爪子轻轻搭在她的手臂上。 "乖,咱们回家。" 沈灵儿柔声说着,指尖轻轻梳理着它有些打结的毛发:"先给你洗个香喷喷的澡,再吃顿好的。" 二人抱着小狗往家走去。 与此同时,旁边的摊位上,两个男子一脸阴鸷的看向楚天青。 “是他们吧?” “没错,就是那个男的,前几天跟卢公子对诗的就是他!” “好!你先去跟着他们,我回去叫人!” ...... 第65章 恭喜陛下! 太极殿内,晨曦透过雕花窗棂洒落在金砖地面上。 李世民端坐在龙椅上,目光扫过殿中分列两班的文武百官。 今日朝议事关河东道赈灾事宜,他特意让侍御史提前通知了六部主事都要到场。 "诸位爱卿,河东道八州旱情....." 李世民刚开口,突然眉头一皱,视线停留在文官队列最前方那个空着的位置上。 那个本该站着房玄龄的位置,此刻却空无一人。 "房爱卿何在?” 殿内顿时安静下来。 百官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侍中魏征出列,拱手道:"回陛下,梁国公府今晨遣人来报,说是房相腿疾发作,疼痛难忍,无法下床行走,故告假一日。" “呦呵!他终于有病了?” 李世民眼前一亮。 之前房玄龄说他有时腿疼,自己还没在意,但发作的这么频发,想必应该不单单是腿疼的缘故吧! "嗯~" 李世民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看来赶明儿得带他去瞧一瞧了。" 魏征闻言立即板起脸:"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 "知道知道,先议政事。" 李世民摆摆手,收敛了笑意,正色道:"杜卿,河北道春汛赈灾进展如何?" 杜如晦手持玉笏出列:"回陛下,三十万石赈灾粮已..." 话未说完,李世民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对身旁内侍低声道:“你让太医令亲自前往诊治,用朕库藏的雪域红花,先给玄龄止止痛。" 魏征的眉头跳了跳:"陛下!" "好了好了,说正事。" 李世民轻咳一声,重新端坐。 "杜卿继续。那三十万石粮食..." 杜如晦刚要开口,却见皇帝又转向长孙无忌:"对了辅机,记得太医说过房相这腿疾最忌......" "陛下!" 魏征终于忍不住提高声调:"若实在挂念房相,不如退朝后亲往探望!" 殿中众臣憋笑憋得辛苦,几个年轻官员甚至偷偷掐自己大腿。 李世民这才彻底回过神来,讪讪地摸了摸鼻子:"魏卿说得是...那什么,杜卿方才说到三十万石?" 杜如晦强忍笑意,正色道:"三十万石赈灾粮已分三路启运,但黄河沿岸道路泥泞......" 这一次,朝议总算得以正常进行。 ...... 退朝之后,李世民正在两仪殿偏殿更衣,内侍突然轻声禀报:"陛下,孙思邈在宫门外求见。" 李世民解玉带的手微微一顿:"孙道长?快快有请!” 待侍卫退去,李世民解下玉带,递给身旁的宫女,转头对长孙皇后道。 “孙神医竟主动求见,这可是稀罕事。自去年辞官后,他可是避朕如避虎啊。" 长孙皇后笑道:"孙道长向来心系苍生,此番前来,想必是为百姓之事。" 李世民摇头笑道:"朕倒觉得,说不定是他终于想通了,他那身医术,若能执掌太医院,造福天下,岂不比在民间行医强上百倍?" 说罢,李世民不禁想起即位之初初见孙思邈时的情景。 那时他见这位年近百岁的老者面色红润、步履矫健,惊叹之余当即要赐予爵位。 谁知孙思邈只是稽首谢恩,坚辞不受。 后来他又想留其在朝执掌太医院,孙思邈更是以"愿为江湖散人,不求庙堂高位"为由婉拒。 这让李世民对其也是颇为无奈。 "陛下爱才之心,孙道长岂会不知?只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她轻轻整理了下李世民方才更衣时微皱的衣襟:“就像天青一样,不也是如此吗?” “嗯。” 李世民点了点头,不禁感叹道:“或许有些人,本就该如闲云野鹤,方能成就其大。” 话音刚落,孙思邈便随内侍入殿。 只见他身着素色道袍,须发如雪却面色红润,手持一个青布包裹,步履稳健地走到殿中。 "贫道参见陛下。"孙思邈躬身行礼,声音清朗。 李世民连忙上前虚扶:"道长不必多礼。一年未见,道长风采更胜往昔啊。" 说着仔细端详孙思邈的面容,惊叹道:"朕看道长鹤发童颜,步履稳健,倒比去年相见时更显精神了。" 孙思邈捋须微笑:"陛下谬赞了,贫道这一年云游四方,采药问诊,倒是比困居一处时更觉神清气爽。" 李世民闻言大笑:"道长此言,莫不是在暗示朕这皇宫是困人之地?" "贫道不敢。" 孙思邈含笑拱手:"只是山野之人,习惯了清风明月,倒让陛下见笑了。" 长孙皇后适时温声道:"孙道长这一路奔波辛苦了,来人,快给道长看座奉茶。" 李世民也点头道:"正是,道长且坐下说话,这一年来,朕时常想起道长的医术仁心,今日得见,正好请教些养生之道。" 孙思邈谢过恩典,待三人入座后,郑重地将包裹打开:"陛下、娘娘,贫道在终南山巅寻得''云母灵芝''。" 说着,他从中取出一个紫檀木匣。 "此物生于悬崖云雾之中,十年方成,最宜调理皇后娘娘的气疾,将此物奉上,贫道也算是不负所望。" 木匣开启的瞬间,殿内弥漫起清冽香气,匣中灵芝不过巴掌大小,通体晶莹如冰,脉络间似有流云浮动。 “道长有心了。” 李世民含笑收下,但眼神中却没有孙思邈预料中的惊喜。 孙思邈正暗自疑惑,目光转向长孙皇后,这才发现异常。 只见皇后气色红润,眉宇间不见病容,比一年前相见时竟显得更加康健。 她那双素来带着几分病态苍白的手,此刻也泛着健康的血色。 "这....." 孙思邈眼中闪过诧异之色。 他分明记得去年辞别时,皇后娘娘的气疾严重,怎么如今...... 李世民见状,会意地笑道:"道长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朕遇到了一名年轻医者,他给观音婢用了一些奇特药物,自此之后,确实鲜有发作。” 哦?" 孙思邈白眉微挑,眼中闪过医者特有的探究神色。 "不知是何等奇药,竟有如此神效?" 李世民正欲细说,孙思邈已转向长孙皇后,恭敬作揖道:"娘娘,贫道斗胆,可否为您诊一诊脉象?" 长孙皇后温婉一笑,将手腕轻放在案几上的脉枕:"自是可以,本宫也正想请道长看看,这新用的药方是否妥当。" 孙思邈道了声"得罪",便伸出三指轻搭在皇后腕间。 殿内一时寂静无声,只听得见窗外竹叶沙沙作响。 孙思邈凝神静气,三指轻按在皇后腕间。 他先是诊右手寸口脉,只觉脉来从容,不似从前那般弦急。 再诊关脉,虽仍有细微涩滞,但已无往日的沉紧之象。 "奇也....." 孙思邈暗自思忖,又请皇后换过左手。 这次他诊得更加仔细,指下分明感受到肺脉虽略显虚弱,却已无痰浊阻滞之象,心脉也比从前平稳有力得多。 他收回手,捋须沉吟道:"娘娘脉象虽仍有不足,但比之去年已是大为改观。” 听到这话,李世民欣喜不已,刚要说话。 突然! 孙思邈眼芒微聚,又仔细探查脉象深处的变化,他的指尖在长孙皇后腕间轻轻游移,忽然一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殿内气氛骤然紧张。 李世民见状,刚露出的喜色顿时凝固在脸上,手指不自觉地攥紧。 长孙皇后也微微蹙眉,却仍保持着端庄的坐姿。 片刻后,孙思邈收回手,嘴角露出一抹微笑,随即起身对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拱手道。 "恭喜陛下,娘娘......有喜了!" ...... 第66章 夜袭 李世民闻言,当场愣住了,随后便是无比欣喜的看向长孙皇后。 “观音婢.....” 他一个快步走上前,握住长孙皇后的手,激动的眼眶都有些微红。 长孙皇后仰头望着丈夫,见他这般失态,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她心中一暖,轻轻回握住那双因常年握剑而生着薄茧的大手。 李世民这才如梦初醒,猛地转身对着殿外喊道:"来人!快传太......" 话到一半突然顿住,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糊涂了!孙道长不就在这儿!" 他激动得在原地转了个圈,又对侍立在侧的宫女道:"快去告诉承乾、青雀,还有丽质、雉奴,就说.....就说......" "二郎。" 长孙皇后掩嘴轻笑,眼波流转间尽是柔情:"雉奴才半岁,他又能听懂什么?" 李世民哑然,看着妻子温柔的笑靥,不由也跟着笑了。 他俯身轻抚长孙皇后尚未显怀的小腹,声音轻柔得不可思议:"是朕太心急了,只是想到咱们又要添个孩儿,就......" “陛下。” 孙思邈轻咳一声,上前拱手道:"陛下且慢欢喜,娘娘如今身孕不满两月,胎元未固,最需静养调理。" 他捋了捋银须,神色转为严肃:"尤其娘娘气疾未愈,更需谨慎将息。" 李世民闻言立即收敛喜色,正襟危坐:"道长所言极是,不知该如何调理?" 孙思邈从袖中取出纸笔,一边书写一边道。 "其一,需避风寒湿邪,寝殿当常通风却不可受凉。” “其二,饮食宜清淡温补,贫道这里拟了个药膳方子。” “其三......" 他顿了顿,看向长孙皇后:"娘娘切记不可劳神,每日需午憩一个时辰。" 长孙皇后温顺点头:"本宫记下了。" 孙思邈又转向李世民:"陛下,头三月最是关键,贫道建议暂缓告知其他皇子公主,免得娘娘受累应酬。" 李世民连连称是,接过药方细细查看。 孙思邈见他这般紧张,不由莞尔:"陛下也不必过分忧心,娘娘脉象平稳,只要好生将养,定能平安诞下麟儿。" 说着,他从药囊中取出一个青瓷瓶:"这是贫道特制的安胎丸,每日一粒,温水送服。" 长孙皇后接过药瓶,柔声道:"有劳道长了。" 孙思邈微微点头,随后似想起什么,又向李世民拱手问道:"对了陛下,给娘娘治疗气疾的药物,贫道能否一观?" “自是可以。” 长孙皇后温婉一笑,示意身旁的侍女:"去将那药具取来。" 不多时,侍女捧来一个精致的鎏金铜匣。 "这便是那奇特的药具。" 长孙皇后亲手将铜匣递给孙思邈,"天青称之为''雾化器'',说是能将药液化为雾气,直入肺腑。" 孙思邈恭敬地接过铜匣,小心翼翼地打开鎏金扣锁。 只见匣中红绸衬底上,只是静静躺着一个小瓶,瓶身不过两寸高,造型圆润可爱,瓶口塞着个精巧的活塞。 "这....." 孙思邈眉头微蹙,将这琉璃瓶轻轻取出,在掌中翻来覆去地查看,眼中满是困惑。 他试着拔了拔活塞,却纹丝不动。 "贫道行医数十载,倒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药具。" 孙思邈的眉毛几乎要拧成一团,轻轻摇了摇瓶子,只能感觉到里面有液体晃动。 长孙皇后接过雾化剂,解释道:"这瓶仓里要注入药液,轻轻按压一下......" 随着她素手轻压,药仓里突然腾起一阵氤氲雾气。 孙思邈不由凑近细观,银须几乎要触到那袅袅升腾的药雾。 他瞳孔微微扩大,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这.....竟能将药液碎作比晨露更细的雾珠?天工造化,天工造化啊!" 孙思邈忍不住伸手触碰那雾气,却只感受到一丝清凉的感觉沁入指尖。 只是是何药物...... 他却是分辨不出。 孙思邈凝视着渐渐散去的药雾,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他忽然转身对李世民深深一揖:"陛下,贫道斗胆,不知可否见一见这位天青大夫?" “自是可以,道长与天青若能携手,实乃我大唐医道之福啊!" 李世民笑道。 “道长医术通神,天青又精于这些新奇器具,若是强强联手,我大唐的医学必能更上一层楼!" “这样吧。” 李世民手指不自觉地轻叩案几:“明日我带玄龄去找天青,道长也可一同前去。” 孙思邈点了点头,作揖道:“谢陛下。” ...... 月光如水,静静地漫过新发的柳枝,在湿润的泥路上投下斑驳的碎影。 更夫已经敲了一遍锣 沙哑的梆子声在村巷间回荡。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尾音拖得老长,惊起了檐下栖息的麻雀。 锣声过后,村子显得愈发寂静,只有溪边芦苇丛中,偶尔传来鱼儿跃出水面的"扑通"声。 “轻点,别出太大动静。” 三个黑影正猫着腰,沿着溪边小路向村尾摸去。 他们穿着深色短打,腰间别着麻绳和布团,脚步轻得像是踩在棉花上。 "都听好了!" 卢二蹲在柳树后,眼中闪着狠毒的光,"那小郎中家就是村东头那户,进去先捆了男的,再堵了那丫头的嘴,把他们交给少爷,到时候赏钱不少。" 一名家丁有些担忧道:“二爷,就咱们三个......人手是不是少了点啊,要不咱还是禀报一下少爷,多派些人来吧。” “哪有那功夫!” 卢二撇了撇嘴:“小少爷今天刚回来,整个卢家都忙着接风,再说了,人一多,功劳不就分薄了吗?你们想想,要是就咱们仨把这事办成了,少爷一高兴,赏钱能少得了?” 听到这话,其余二人也是连连点头。 一想到事成之后,那些白花花的银两,三人全都迫不及待的向楚天青家猫去。 夜风呜咽,三个黑影鬼鬼祟祟地摸到了楚天青家的院墙外。 月光下,低矮的土墙投下一片阴影,正好遮住了他们的身形。 "翻进去吧,你们撑我一下。" 卢二压低声音,两个家丁对视一眼,蹲下身子双手交叠做成踏板。 卢二踩着他们的手,笨拙地往墙头上爬。 “再推我一下!” 他压低声音催促,肥胖的身子卡在墙头,两条短腿在空中胡乱蹬着。 但身下却迟迟没有反应,卢二恼怒地低头看去。 下一秒,他傻眼了。 ...... 第67章 这路怎么这么眼熟? 月光下,两个身着粗布衣裳的汉子不知何时已悄然出现在家丁身后。 他们手中横刀泛着寒光,正稳稳架在两个家丁的脖子上。 刀刃紧贴咽喉,只要稍一用力,便能见血封喉。 "二爷......救......" 家丁刚发出半声哀嚎,就被身后之人一记手刀劈在颈侧,顿时软绵绵地瘫倒在地。 左侧那名汉子抬脚踩住昏迷的家丁,手中横刀纹丝不动。 虽作农夫打扮,但那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在月色下闪着慑人的寒光。 “下来!” 汉子低声喝道。 卢二浑身发抖,趴在墙头进退不得。 “我.....我是范阳卢家人,你.....你们是谁?” 他强撑着最后一丝底气,声音却抖得不成调。 汉子不语,只是手腕一翻,横刀在月光下划出一道致命的银弧。 与此同时,院墙四周的阴影里,又无声无息地现出五六道身影,每人手中都握着制式横刀,正缓缓形成合围之势。 卢二浑身抖如筛糠,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 他死死扒着墙头,粗糙的土墙磨得他手指渗出血丝,却不敢松手。 "一!" 为首的千牛卫校尉冷声报数,手中横刀映着月光。 墙角的阴影中,一名侍卫无声地举起劲弩,箭簇寒光直指卢二肥硕的臀部。 "二!" 卢二终于崩溃。 "我下来!我这就下来!" 他笨拙地翻转身子,却因过度惊慌,整个人像块烂肉般重重摔在院内,激起一片尘土。 "嗷~嗷~" 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幼犬的叫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校尉眉头微皱,锐利的目光扫过四周,随即果断挥手:"绑了!" 两名侍卫箭步上前,利落地从卢二身上抽出他们自备的麻绳,将这个肥硕的身躯捆得如同待宰的猪猡。 绳子深深勒进肥肉,卢二刚要痛呼,就被塞进自己准备的布团,只能发出沉闷的呜咽。 就在这时,校尉敏锐地听到屋内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他眼神一凛,当机立断:"撤!" 侍卫们训练有素地架起俘虏,迅速隐入夜色之中。 整个过程不过几个呼吸,只余下墙上的几道拖痕,和一只被惊醒的幼犬,在月光下茫然地摇着尾巴。 楚天青披着单薄的外衫推门而出,黑团儿摇着尾巴迎上来,亲昵地蹭着他的裤脚。 “外面有人吗?” 他蹲下身揉了揉小狗的脑袋,目光随意地扫过安静的院落。 院门完好地紧闭着,一切都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但他刚刚又的确听到了些许声音。 好像是有人在聊天,还夹杂着几声压抑的闷哼。 就在这时,黑团儿突然竖起耳朵,对着院门方向低吠两声。 楚天青起身打开院门,只见刚来陶柳村不久的更夫老张正提着灯笼,一瘸一拐地沿着村道走来。 "张伯?这么晚了还在巡夜?"楚天青出声问道。 老张明显被吓了一跳,灯笼都晃了几下:"哎呦,楚大夫还没睡啊?" 他走近几步,灯笼的光晕映出他额角的冷汗:"老朽方才在溪边摔了一跤,这腿脚有些疼。" “那我给你看看吧。” “不用。” 老张笑道:“就是崴了下脚,回去热敷下就好。” “那好,那您慢点啊。” 楚天青笑了笑,随后关上了院门,看着脚边的黑团儿有些无奈道。 “好了,回去睡吧。” 黑团儿蹭了蹭主人的裤脚,尾巴却仍不安地轻轻摆动。 看到院门关闭,老张也是松了口气。 他直起腰身,方才的蹒跚之态一扫而空,提着灯笼快步走向墙角阴影处。 灯笼昏黄的光晕下,几滴暗红的血迹在泥土上格外刺眼。 他捻起一撮泥土,将残留的血迹彻底盖住。 做完这些,老张站起身拍了拍衣摆的尘土。 夜风吹动他花白的鬓发,露出耳后一道陈年的刀疤。 他最后环顾四周,确认没有遗漏后,转身离去时步履矫健,灯笼在他手中稳稳当当,连晃都不曾晃一下。 ...... 第二天一早。 两辆马车从长安城驶出。 “什么!昨晚有人对楚老弟不轨?” 程咬金的大嗓门从中传出,震得车帘都微微颤动。他铜铃般的眼睛瞪得老大:"这帮龟孙子活腻歪了!" 李世民端坐在锦垫上,手指轻叩膝头:"知节稍安勿躁,千牛卫已经将人拿下了,都是卢家的家奴。" 程咬金胡子一翘:"那还等什么?直接砍了了事!敢动楚老弟,就是跟俺老程过不去!" "此事没那么简单。"李世民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深思。他掀开车帘看了眼窗外,压低声音道:"卢家在朝中盘根错节,若贸然处置,只怕打草惊蛇。" "那陛下的意思是..." "先秘密关押起来,等日后再做打算。" 李世民道:“千牛卫已将贼人连夜押往岐州凤翔府,那里有前隋留下的军械库,深藏地下三丈,由玄甲军旧部看守,自是不会暴露。对了知节。” 李世民看向程咬金:“你家处默可是也跟天青打过交道。” “啊?” 程咬金愣了:“那小子怎么......” 李世民将那日程处默陪同秦昭翎去天青医馆看诊的事娓娓道来, 说到昭翎被街边恶犬所伤时,程咬金的络腮胡子都气得翘了起来。 “这个混小子!这么大的事情都不跟我说!我看他可是皮又痒了!” “等我回家好好让他感受一下,什么叫父爱如山!” “不必如此。” 李世民忍俊不禁:“处默又不知咱们和天青的关系,不过是碰巧而已,你只需告诉他不要暴露身份就好。” “陛下,你不用替那混小子说话!” 程咬金气呼呼地拍着大腿:“一个大男人,竟然还护不住一个女子,让昭翎那丫头被狗咬了,这像话吗?” 他越说越激动 “而且他还敢瞒着老子!一点儿担当都没有!” “这让我怎么面秦二哥啊!” 听到这话,李世民摇头苦笑:"你这当爹的,要求也太严了些。" 与此同时,另一辆马车上。 房遗爱百无聊赖地撩开车帘,望着两旁飞速后退的景色,突然愣住了。 “这路......怎么这么眼熟啊?” ....... 第68章 暴露了吧! 他眯起眼睛仔细辨认,两旁低矮的房屋,路边那块形似卧牛的巨石,还有前方那个三岔路口旁破败的土地庙。 这......这不正是去往陶柳村的路吗? 房遗爱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心跳突然加快。 陶柳村的大夫? 该不会是..... 就在这时,马车缓缓停住。透过车窗,房遗爱一眼就认出了那两棵并立的老柳树。 "真的是他......" 房遗爱喃喃自语,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楚天青一个乡野郎中怎么可能会跟陛下认识! 这个念头在房遗爱脑海中不断盘旋。 难不成楚天青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身份? "不对。" 他猛地摇了摇头,暗骂自己胡思乱想。 临行前陛下特意嘱咐要隐藏身份,想必是微服私访时结识的。 陛下向来体恤民情,认识几个民间医者也不足为奇。 “遗爱,你愣着在干什么!” 就在这时,房遗爱听到父亲的一声斥责:“陛下都下车了,你是要让陛下在外面等我们不成!” 这声呵斥让他如梦初醒。 房遗爱慌忙起身,定了定神,他赶紧上前搀扶父亲下车,眼角余光却忍不住瞟向车外。 只见陛下正与楚天青熟稔地交谈着,那亲近的姿态让房遗爱心头一跳。 看到房玄龄下车,李世民自然地引荐道:"贤弟啊,这是我府上的管家。" 他指了指房玄龄,"这几日一直腿疼难忍,特地带他来看看。" 闻言,房玄龄赶忙拱手道:"楚大夫,咱们又见面了。” 楚天青点头微笑,目光却越过房玄龄,落在他身后的房遗爱身上。 这一眼看得房遗爱浑身僵硬,大睁着眼睛,下巴几乎要掉到地上。 什么! 陛下刚刚称他什么?! 贤弟!? 房遗爱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眼前一阵发黑。 他死死盯着楚天青那张年轻的面庞,怎么也无法将这个乡野郎中和"陛下贤弟"四个字联系在一起。 完了完了! 自己那天还贱兮兮的问他有没有嫖资..... 这要是让老爹知道自己当初的轻浮言行,怕不是要被家法伺候到明年开春? “遗爱!遗爱!” 房玄龄见房遗爱又在发愣,心中虽恼,但却不好发作,只能使劲拽了一下他的袖子。 这一拽力道不小,房遗直被拉得一个趔趄。 等他反应过来,刚要拱手,楚天青便笑道。 “房公子,别来无恙。” “诶,诶,无恙......无恙。”房遗爱讪讪答道,声音不自觉地低了几分。 房玄龄见状,眉头顿时皱得更紧。 虽然不知儿子何时见过这个大夫,但此时也不是问询的时候,他重重咳嗽一声,沉声道:"遗爱,怎可如此无礼?楚大夫与老爷兄弟相称,你该称一声叔叔才是。" 啊? 叔.....叔? 房遗爱闻言,一时愣住了。 他偷偷瞥了眼楚天青那张没比自己大多少的面容,下意识的张了张嘴,但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似的,半天发不出声来。 "怎么?" 房玄龄声音又沉了几分:"为父的话没听见?" 听到父亲,房遗爱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才艰难地挤出一句:"楚......楚叔叔好......" 楚天青不禁哑然失笑。 被一个年纪相仿的青年唤作叔叔,他也有些不自在,连忙摆手道。 "房公子不必如此,还像之前那样称呼我便是。” “不行!礼不可废!” 楚天青无奈的看向李世民,李世民也是爱莫能助的冲着他摊了摊手。 “行吧,爱怎么叫怎么叫吧。” 楚天青摇了摇头,不打算再纠结这个称呼问题,他转身引路道:"诸位请随我来。" 李世民回头:“玄龄,你可能走?要不让遗直背你。” “慢慢走还是可以的。” “那就好。” 李世民转过身,刚要迈步,却看到楚天青不知何时回过身,正一脸惊骇的直视着房玄龄。 不是! 我刚才听见了什么? 玄龄? 房遗..... 房玄龄!!? 想到这个名字,楚天青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即便他历史学得再差,但房玄龄这个名字也是如雷贯耳。 大唐著名政治家、文学家,与杜如晦并称"房谋杜断"的贞观名相! 等等...... 杜? 楚天青突然想起之前李世民带来的账房先生。 克明? 杜如晦的字......是不是就叫克明?! 记忆的闸门轰然打开,脑中原本已经模糊的历史知识此刻突然清晰起来。 那程知节.....不会就是程咬金吧! 楚天青回忆着程咬金那粗犷的样子,兀自点了点头。 还有老李他媳妇儿..... 对了! 楚天青突然想起来。 那些个小说里,说大唐患有气疾的人..... 不就是长孙皇后吗!!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串联成线,楚天青缓缓转头,望向那个一直自称"李玄成"的男人 还用猜吗? 他。 就是开创贞观之治的唐太宗李世民! 妈妈! 我出息了! 我看到活得李世民了! 楚天青在内心疯狂呐喊,但还是强压住几乎要冲出胸膛的激动,随后仔细打量起眼前的帝王。 小说里都说李世民“龙睛凤颈",此刻细看,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确是如此,眼尾微微上扬,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站姿挺拔如松,虽身着常服,却掩不住那股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度。 李世民见楚天青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来回打量,眼神中透着说不出的古怪,心中没来由地一阵发慌。 "天青......该不会真有龙阳之好吧?" 李世民暗自嘀咕,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说......朕的魅力,已经不局限于女子了?" 这个念头刚起,他顿时打了个寒颤,连忙清了清嗓子。 "贤弟,贤弟!" 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 楚天青这才回过神来,见李世民一脸警惕地后退了半步,随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看着李世民一脸探究的样子,他赶忙解释道:“我看李老哥你今天气色不错,是不是血压正常了?” 听到这话,李世民也是松了口气,笑道。 “是啊,今日的血压已经降到一百二了。” “嗯,这就好。” 楚天青露出一抹笑意。 “又是账房,又是管家,看来李世民是不想暴露身份啊。” “行,那我就陪你演演!” ...... 第69章 痛风 迈步来到院中,李世民道:“本来今日还有一位精通医术的道长要来,只是临行前有事处理,被耽搁住了。不然的话,你们二人交流一番,定能碰撞出不少医道真谛。” 楚天青心头一跳。 道士,精通医术,还能被李世民如此推崇...... 难不成是孙思邈? 楚天青一震,作为医者,他太清楚孙思邈在后世的地位了。 他的《千金要方》和《千金翼方》至今仍是中医学子必读的经典教材。 而"大医精诚"四个字,更是被镌刻在医学院最显眼的影壁上,成为每个医学生的座右铭。 全国各地的药王庙香火不绝,每年农历四月廿八的药王诞辰,各地都要举行隆重的祭祀活动。 最令他震惊的是当初屠呦呦获得诺贝尔奖的青蒿素,与《千金要方》中治疗疟疾的青蒿用法不谋而合! 正是这份跨越时空的智慧传承,让他在主攻西医临床的同时,坚持选修了中医课程。 楚天青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虽然很想立刻见到这位传说中的药王,但也知道此时不能过于表露。 他定了定神,随即笑道:“那倒不急于一时,等日后有机会再交流也不迟。” 说着,他带着众人来到正堂,看着一屋子的帝王将相,楚天青深吸一口气。 在心中默念医者信条:"到了我这诊所,就只有一个身份——病人。" 他又吸了一口气,神色恢复如常。 "房老哥请坐,腿部具体是何种不适,能否细说?” 房玄龄扶着右腿缓缓落座,眉头紧锁:"其实腿还好,主要是这右足大趾关节处......"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脱下靴袜。 "近日常感刺痛难忍,尤其夜深人静时,简直痛如刀绞,连被褥的重量都难以承受。" 楚天青俯过身,仔细观察患处。 只见关节处稍微有些红肿透亮,皮肤也是崩的有些紧。 他轻轻按压关节两侧:"可是这里最痛?" "嘶——" 房玄龄倒抽一口凉气,额头顿时冒出冷汗,"正是此处!” "发作时可有关节发热的感觉?" 房玄龄回忆了一下:"嗯....热得像炭火在烧!前日发作时,不得不命人打来井水浸泡,方能稍缓。" 楚天青又仔细检查了关节活动度:"试着动一动脚趾......" 房玄龄刚稍稍活动,就疼得脸色发白:"动不得!动不得!" "什么时候开始发作的?"楚天青取来软尺测量肿胀范围。 "约莫.....三日前。" 房玄龄回忆道:"那日与友人小聚,饮了些葡萄酒,吃了些鹿肉,夜里突然就..." "是不是突然发作?比如半夜突然痛醒?" "正是!" 房玄龄惊讶不已:"三更时分突然痛醒,还以为是被毒虫叮咬了。" 楚天青继续追问:"平日饮食如何?可常食荤腥饮酒?" 房玄龄与李世民交换了个眼神,苦笑道:"不瞒公子,我确实贪恋杯中之物,尤其喜爱羊肉羹配葡萄酒。前些日子新得一批波斯进贡的葡萄美酒,不免多饮了几杯......" "可是常吃动物内脏?比如肝、脑之类?" "这......"房玄龄有些尴尬。 "楚公子如何得知?我......我确实最爱羊肝羹......" 他说这话时声音明显低了几分。 毕竟在唐朝,内脏这类"下水"通常是平民百姓的吃食,贵族们多嫌其粗鄙不洁。 房玄龄这个特殊的饮食癖好,在朝中同僚间都鲜少提及。 李世民在一旁听得有趣,忍不住插话:"玄龄,你这个嗜好倒是有些特别啊。" 房玄龄老脸微红,解释道:"老爷,这是早些时在军中养成的习惯,本那时就食物短缺,将士们便分食羊肝补充体力,久而久之竟成了嗜好。" 楚天青点点头,心中已有定论。 随即起身,从一旁的药柜里拿出一个仪器。 看着楚天青手上那跟熟悉的采血笔,程咬金不由道:“这是又要取血啊!?” “没错。” 楚天青笑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房老哥得的是痛风,必须要验血才能够诊断。” “痛.....风?” 程咬金不解:"这是个什么病症?风还能让人痛?" 房玄龄和李世民也露出疑惑的神色,显然对这个陌生的病名感到不解。 程咬金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地看向房玄龄:"玄龄,你是不是平日不穿足衣啊!" 他激动地比划着:"这数九寒冬的,那北风刮在脸上就跟刀子割似的,你这光脚丫子肯定受不了啊!" “知节!莫要胡说!” 房玄龄呵斥道:“不穿足以,成何体统!” “程老哥,这痛风不是被风吹的,说的明白点儿就是一种历节病。” 楚天青也是解释道:《黄帝内经》中曾说过,''风寒湿三气杂至,合而为痹'',说的就是这类病症,只是这痛风的病因有些不同罢了。" 程咬金一脸茫然地挠着络腮胡:"老弟啊,你这''痛风''说得俺老程更糊涂了,既然不是被风吹的,为啥叫这么个名儿?" 楚天青笑道:"此病发作时,疼痛如风般来去无踪,而且位置也相对不固定,可能是脚趾也可能是脚踝,就像风邪致病一样善行数变,所以我就叫它‘痛风’了。” “对!” 房玄龄突然道:“之前此病也发作过,那次就是在脚踝处,疼得我一日都不能下地。” “对,这就是痛风的特点。” 楚天青说着,将采血笔轻轻抵在房玄龄的指尖,只听"咔"的一声轻响,一滴鲜红的血珠立刻涌出。 他迅速将试纸凑近,‘滴’的一声后,屏幕开始出现倒计时。 30秒后,屏幕上出现两个数字。 【尿酸:820】 【血肌酐:92】 李世民凑近看到上面的数字,顿时吓了一跳。 “八百二!” “玄龄,你这数值......” 李世民刚要说,你这数值有些高啊。 但一想到之前的杜如晦的血糖值,心里也是反应过来,不同的病症数值的范围应该也不一样。 随即,他赶忙向楚天青问道。 “贤弟,正常值应该是多少?” ....... 第70章 尿毒症 看着屏幕上的数字,楚天青忍不住抿了抿嘴,无奈道。 “你这.....也就比正常人高一倍吧。” "哦,才高一......" 房玄龄刚松了口气,突然反应过来,声音陡然拔高:"高一倍?! 房遗爱也变了脸色,急忙追问:"楚大夫,不,楚叔!这...这数值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令尊体内代谢出了问题。” 楚天青说见众人一脸茫然,随即解释道:“简单来说,代谢就是指身体内部用于维持生命的一种转化过程,就像吃饭能够转化为力气,呼吸能够维持生机一样。” 李世民若有所思地点头:"所以玄龄这是......转化不畅?" "正是。" 楚天青指着数值解释:"尿酸本该随尿液排出,但房老哥体内产生过多,排泄不畅,这才堆积在关节....." “等会儿!等会儿!等会儿!” 程咬金突然打断道:“尿酸?也就是说玄龄的尿是酸的?” 他一脸认真地转向房玄龄,浓眉下的眼睛闪烁着求知的光芒。 "那个......你尝过吗?" 听到这话,房玄龄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抄起手边的竹杖就要打。 "滚蛋!你想知道啊?我这就撒一泡你尝尝?!" 李世民在一旁忍俊不禁,以袖掩面轻咳了一声。 房遗爱更是憋笑憋得满脸通红,赶紧上前拦住自家老爹:"父亲息怒,程叔就是开个玩笑......" 楚天青有些懵逼的看着眼前这一幕,手中的检测仪差点掉在地上。 恍惚间想起后世史书上对贞观名臣们的庄重记载。 再看看眼前这个要拿竹杖打人的宰相,和那个正嬉皮笑脸躲闪的程咬金,不禁暗自腹诽。 不是说好的千古名相和开国猛将吗? 怎么私下里一个比一个没溜儿? 妈的! 史书不能信啊! 程咬金还在那儿不怕死地逗弄。 "别恼别恼,俺老程就是好奇嘛!你说要是尿真是酸的,那日后吃醋芹时岂不是......" "住口!" 李世民终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连忙出声喝止,生怕程咬金说出那些腌臜的话来。 他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对楚天青解释:"让贤弟见笑了,这两个家伙私下里就是这样......" “理解,理解。” 楚天青笑着摆了摆手,心中不免感叹。 这才是活生生的人嘛! 该严肃时,他们能横刀立马,气吞山河。 该活泼时,又能插科打诨,嬉笑怒骂。 至于该犯贱的时候...... 那也得是一个比一个能整活儿! 不然要是都像史书记载那般,一个个板着脸、端着架子,那这大唐盛世,岂不是少了几分烟火气? 同样,若是少了这些活色生香的市井气息,再辉煌的盛世也不过是纸上的墨迹罢了。 想到这儿,楚天青心里更是轻松了不少,随即解释道。 “其实这''酸''并非单指滋味,而是是一种性质,就像......" 楚天青寻思着合适的言语。 “嗯.....就像米酒一样,初尝时清甜可口,可若是存放不当,就......” “就会变酸!变臭!” 程咬金一拍大腿:“俺老程可尝过这种酿坏的酒,那滋味,啧啧!” “没错。” 楚天青笑道:"这尿酸,说的是它天生的性质,同样的道理,醋之所以酸,也是因为里面含有与之相似的东西。只不过醋里的酸更浓烈些罢了。” 他让沈灵儿取来一个空碗,往里面倒了些清水。 "诸位请看,这清水好比人的血液。" 说着,又抓了一把盐撒进去:"而这盐粒,就像是体内的尿酸。" 程咬金好奇地凑过来:"那为啥俺吃盐没事,这尿酸就闹腾?" "问得好。" 楚天青晃了晃陶碗:"寻常人吃下的嘌呤,嗯,就是肉食、酒水里的东西,能顺利溶解排出。" "但若吃得太多,或是排得不够......" 楚天青又接连撒了几把盐,直到水面泛起浑浊, "就像这碗中之水,盐多到化不开时,就会沉淀成渣。" 楚天青的手指轻点房玄龄肿胀的膝盖。 "这些''盐渣''堆积在关节处,就是痛风石了。" 李世民恍然大悟:"所以玄龄这病..." "正是饮食过量,排出不及所致。" 楚天青点头:"就像漕运,货多船少时,码头自然堆积如山。" 听到这话,房玄龄苦笑着摇头:"看来老夫这些年,确实是''运货''太多了。" 楚天青笑了笑,又拿起测试仪道。 “正常男人的尿酸,应当在200至420之间,若是长期超过这个数值,就说明体内的代谢出现了问题,轻则关节肿痛,就像房老哥那样出现痛风的症状,重则,可能会对肾脏造成损伤。” 说着,他又指着尿酸仪上的另一个数值。 “而想要判断肾脏有没有受损,这个血肌酐的数值便是重要的指标。” “一般而言,男性的肌酐值不要超过104。” “虽然房老哥的数值仍在安全范围内,但也已经到了危险的边缘。” 说到这儿,楚天青突然叹了口气。 毕竟现在做不了肾功,也做不了尿常规,更无法用超声看房玄龄的双肾是否有萎缩。 想要判断房玄龄的肾脏是否健康,着实有些困难。 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最原始的的方法去大概计算房玄龄的肾小球过滤数。 想到这点,楚天青向房玄龄问道:“房老哥,你今年多大?” “四十有九。” “多重?” “一百五十斤。” 楚天青闭目凝神,在心中快速套用ckd-epi公式计算。 片刻后,他缓缓睁开眼,嘴角泛起一丝无奈的苦笑:"正常低值是90,你这90.5......" 他摇摇头:"可真是擦着边儿啊。" 房玄龄闻言,神情有些忐忑:"楚公子,此话怎讲?" "房老哥。" 楚天青神色凝重地倾身向前:“您的肾功能目前看似无恙,但却像一张拉满的弓,看似完好,实则已经绷到了极限,稍有不慎,就可能会断开,而且......没准儿已经出现了问题,只是症状轻微,还不能察觉。” 楚天青顿了顿,继续道:“此病不能拖,必须尽快调整,不然等病情严重,那可就回天乏术了。” 听到这话,房玄龄顿时吓了一跳。 他不明白,怎么自己一个腿疼,怎么就能跟"回天乏术"扯上关系了? 李世民也是好奇的问道:“贤弟,他那痛风不就是症状吗?” “的确。” 楚天青点头道:“痛风自然是症状之一,不过这种病症还危及不了生命,只是疼痛难忍罢了,但若是肾脏出现问题,久拖不治,那很有可能会发展成......” “尿毒症。” ...... 第71章 你还想连吃带拿啊! 听到这话,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堂内一时鸦雀无声。 少顷,程咬金突然长叹一声,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房玄龄身旁,抬手"啪"地重重拍在他肩膀上。 "玄龄啊,看来朝廷要给你增派一个任务了。" "什......什么任务?" 只见程咬金一脸肃穆,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的天空,那庄重的神情仿佛在凝视着大唐的万里河山。 他用最严肃的语调缓缓说道:“去突厥。” 房玄龄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正经模样唬住了,下意识追问:"去突厥干嘛?" 程咬金猛地回头,刚才的肃穆表情瞬间崩塌。 他强忍着笑意,冲房玄龄挤眉弄眼地说道: “往他们的牲口槽里撒尿!!” “毒死那群突厥蛮子养的畜生!!" “看他们还能不能仗着骑兵耀武扬威!!!” "噗——" 李世民刚入口的茶水全喷在了袍子上,呛得直咳嗽。 房玄龄一张老脸涨得通红,手指着程咬金直哆嗦:"你...你这老匹夫....." 他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四下张望想找东西砸人,最后抄起案几上的杯子就要扔过去。 “知节!你过分了!” 李世民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玄龄都如此病弱了,你还这般戏弄于他?” 话刚说完,他自己也忍不住又笑出声来。 房玄龄举着茶杯的手直发抖,一脸幽怨的看着李世民。 程咬金则是躲到李世民身后:"房老头别气嘛!俺这不是看你这几日愁眉不展,想给你舒舒心嘛!" "你管这叫舒心?!" 房玄龄作势要砸,忽然脚趾一阵剧痛,不由得"哎哟"一声弯下腰去,房遗爱连忙上前搀扶。 李世民见状也收起笑容:“知节,还不快给玄龄赔不是!" 程咬金挠着头,讪讪地走过来:"那个...房老头,俺错了还不行吗?要不....." 他突然眼睛一亮:"俺去给你买平康坊最贵的酒赔罪!" "你!" 房玄龄气得想要站起来,被楚天青一把按住。 "程老哥....." 楚天青无奈道:"你这赔罪的方式,是嫌房老哥病得不够重吗?" “啊?啊!” 程咬金突然反应过来:“这病不能喝酒吼~” 房玄龄气的闭上眼,干脆来个眼不见为净,不想再搭理这个夯货。 楚天青则是解释道:“这尿毒症不说尿里有毒,而是说代谢的废物不能有效排出,会在体内积聚,引发一系列中毒症状。” 他拿起桌上的茶壶比划道:"就像这壶茶,若是壶嘴堵了,茶水沤在里面,时间久了自然会发馊变质。" 程咬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以房老头现在就像个快堵住的茶壶。" 话刚说完,房玄龄突然睁开眼,幽幽道:"老夫若是茶壶,第一个就烫死你这老匹夫!" “房老哥现在还没到那种地步。” 楚天青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不过如果任由病情进展,真到了尿毒症的地步,可就药石难医了,甚至有些患者到了后期,连尿都没有。” “没有尿?那他们岂不是连水都喝不了。” 李世民皱眉道:“若是喝了水,但排不了尿,那.....那人岂不是要活活憋死!?” “但若是不喝水,那也会渴死啊!” “这正是尿毒症最难受之处。”楚天青道。 “水多喝不得,却也渴不得,必须要定量饮用,然后通过出汗,呼吸等方式帮助人体排出水分。" “那......就没有医治的方法吗?” “没有。” 楚天青坚定的摇了摇头。 除非透析或者换肾,没有第三种治法。 虽说可以吃药,但那也只是辅助疗法,想要单纯依靠药物治疗尿毒症,基本是没用的。 更何况这是在大唐...... 在这个时代,一旦确诊尿毒症,就只能等死了。 房玄龄听完这番话,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连嘴唇都在微微颤抖。 "楚、楚公子......" 他猛地抓住楚天青的手腕,手指冰凉得吓人:"你是说...我这病...当真会发展到那般地步?" 楚天青这才意识到自己话说得太重,连忙安抚道:"房老哥,你先别急。" 他轻轻拨开房玄龄紧握的手,发现对方的手臂冰凉僵硬,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楚天青放缓语气,拍了拍房玄龄的肩膀:"你现在只是尿酸偏高,离尿毒症还远着呢,只要及时调理,完全可以把病情控制住。" 听到这话,房玄龄这才稍稍镇定下来,但眼中的惊惧仍未完全消散。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还有些发颤:"当真?楚公子可莫要哄骗我。" "那是当然!" 楚天青正色道:"不过要记住,从现在开始必须严格按我说的调理,半点马虎不得。" 房玄龄连连点头,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急切:"楚公子但说无妨,老夫一定照办!遗爱,给为父记好!" “嗯!” 房遗爱赶忙向楚天青借来纸笔,眼巴巴的瞪着记录。 “治疗尿酸高需从饮食、作息、药物三方面入手。” 楚天青清了清嗓子。 “首先是''饮'',每日需饮清水三升以上(唐朝一升大概是600毫升),可分七八次饮用,也可用车前草煮水代茶,但切记,必须戒酒,尤其是黄酒和烈酒!" 房玄龄闻言,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李世民在一旁看得分明,打趣道:"怎么?舍不得你那窖藏的三十年陈酿?" "我......" 房玄龄苦笑一声,突然挺直腰板:"明日就让人把酒窖封了!" "使不得啊!" 程咬金一个箭步窜上前来,一把拽住房玄龄的衣袖,眼睛瞪得溜圆:"老房你糊涂!那可是三十年的陈酿!你要是不喝,倒不如给....." “给你姥姥!” 房玄龄怒道:“我就是砸了也不可能给你!” 程咬金不依不饶地凑上前:"别啊!要不这样..." 他贼兮兮地压低声音:"你把酒给我,我拿新得的《兰亭序》拓本跟你换?" “你还要不要点儿脸了!” 房玄龄气得直哆嗦:"你那拓本分明是上月从我书房顺走的!怎么着!你还想连吃带拿啊!" ...... 第72章 中医的困境 程咬金撇了撇嘴:“小气劲儿。” 楚天青无奈的笑了笑,继续道。 "其次是''食'',所有的动物内脏、浓肉汤、海鲜这类就不要吃了,平时吃些精瘦肉,但必须焯水去脂。另外,豆制品也要少吃,可多吃些冬瓜、黄瓜、樱桃这类利水之物,多多排尿,有助于排除尿酸。" 说着,楚天青起身从药柜中拿出两盒非布司他交给房遗直。 “这是降尿酸的药,先吃一阵子看看。” 房遗直如获珍宝的将药盒收好,房玄龄也是一脸感激的说道。 “多谢楚公子诊治,不然的话,我怕是要听信他人,当作痹症医治了,到时贻误了病情,恐怕会后悔终生。” 听到这话,楚天青张了张嘴,但思索了片刻后,却是没说什么。 他心里清楚,这就是中医的局限性。 虽说有望闻问切、四诊合参的辨证之法,但有些病症终究需要更精准的诊断手段。 就像在黑夜中摸索,再敏锐的手指也抵不过一盏明灯。 哪怕他自己就是中医学硕士,但一旦有什么不舒服,第一选择仍是现代医院的精密检查。 血常规、尿检、b超...这些才是真正能洞悉病源的"望诊"。 但..... 中医在某些情况下又确实有奇效,除了针灸推拿这种已经被认可手段,还有很多法子的确救了不少人,这也使得很多走投无路的病人最终会选择中医的原因。 但究其原因,到底是中医的功效,还是病情诊断有误,这点还需研究。 楚天青望着案几上的《黄帝内经》,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张的边缘。 时至今日,中医最大的困境,不在于疗效,而在于说不清道不明的机理。 那些被青蒿素治愈的疟疾病患,那些用安宫牛黄丸救回来的中风患者,疗效确实存在。 但为何有效? 如何量化? 怎样确保每一次治疗都能精准复现? 针灸能止痛已是共识,可要解释清楚经络实质,说明白为何刺激足三里能治胃病,却总是陷入"气""血"这些玄之又玄的概念里。 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这就是中医最深的困境。 有效,但说不清为何有效。 能治病,但讲不明如何治病。 就像在黑暗中前行,明明知道路在脚下,却看不清方向。 而且中医的样本不像西医那般繁多,想要通过大规模的临床试验去精准验证疗效和作用机制,也着实存在不小的难度。 现代医学凭借着大量的样本数据,能够较为准确地评估药物或疗法的安全性和有效性,可中医在这方面却面临着重重阻碍。 比如一些中药复方,其成分复杂多样,难以像西药那样明确单一成分的作用,这使得在解释中药复方的药效时,常常陷入困境。 只能说,中医的发展,还任重道远。 “天青?天青!” 李世民的呼喊将他拉回现实。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李世民问道。 “没什么。” 楚天青笑了笑:“只是在想房老哥的病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说着他看向房玄龄:“房老哥,这药得等你这痛风下去了再吃,不然的话会适得其反。” “好,我记住了。” 房玄龄点了点头。 “对了!” 楚天青看向李世民:“嫂子今日没随你一同前来吗?她的牙套我已经做好了。" “是吗!” 李世民眼前一亮,但随即想到什么似的,脸上露出既欣喜又无奈的笑容:"哎呀,天青啊,你嫂子恐怕近期都不能来取了。” “为什么?” 楚天青疑惑道:"难道嫂子身体不适?" 李世民闻言,不由得憨笑一声,搓着手笑道:"嘿嘿,你嫂子有喜了,现在还不满两月,大夫说胎象虽稳,但最好少出门走动。" 我擦? 长孙皇后又怀孕了? 老李,你牲口啊! 楚天青还记得去年初秋时,长安城曾张贴过皇榜,说皇后诞下一子。 怎么这才半年,就又怀上了! 啧啧! 看来长孙皇后还是个易孕体质啊。 就是不知道长孙皇后的子宫内膜和整体机能是否恢复到了正常水平。 若是没完全恢复至孕前状态,再次怀孕可能会出现贫血、身体疲劳等情况。 甚至还可能增加前置胎盘、胎盘粘连等胎盘异常的风险。 念及此处,楚天青拱手道:“那就恭喜老哥了,未满两个月的确是应该安心休养,最好再吃些补气血的东西。” 李世民点头道:“孙道长也是这么说的,还开了副安胎养血的方子。” 得! 既然都让药王爷看过了,那我就不插手了。 楚天青寻思了一下:“既然嫂子有孕在身,这牙套就暂存在我这里,待生产后再来取用不迟,到时候我再根据口腔变化稍作调整。” “怎么,怀孕不能用吗?”李世民问道。 “最好不用。” 楚天青解释道:“女子怀孕时,体内气血变化较大,牙龈容易肿胀,若是佩戴牙套,恐怕会不太舒服,而且孕期本身就更容易出现口腔疾病,如果清理不到位,还会进一步增加患病风险。” “更麻烦的是,万一出现口腔炎症,可能需要用药,但很多药物会通过胎盘进入胎儿体内,对胎儿发育也会有潜在影响。” “这样啊。” 李世民神色严峻的点了点头:“那还是晚些再说吧。” 楚天青看了眼外面的日头。 “老哥,晌午留在这儿吃吧。” “行啊!” 李世民笑道:“上次老弟那汤饼,为兄可是至今难忘,不知道这次有没有什么新吃食?” 闻言,楚天青摆了摆手。 “算不得什么新吃食,就是暖锅而已,不过调味上可是大有不同” 说着,他看了眼一旁的房玄龄。 只要不是什么高嘌呤的汤底,房玄龄倒是也能吃一些。 看来得用鸳鸯锅了。 程咬金一听"暖锅"二字,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那感情好!俺老程可是馋这口好久了!那什么,遗爱,你去打壶酒来,吃暖锅不喝酒,成何体统!” 闻言,楚天青笑道:“房老哥还在这儿呢,你这是要诚心馋他吗。” 房玄龄也是一脸愤懑的看着他:"程知节!老夫在这儿忌口忌得辛苦,你倒要当面喝酒?!” “那你怪得了谁。” 程咬金撇了撇嘴:“你喝不了,但不能不让我喝吧,房小子,愣着干嘛呢,赶紧滴!” “诶。” 房遗爱应了一声,见父亲也没有再阻拦,当下起身前去买酒。 刚出院门,房遗爱便碰到一对中年夫妇。 其中的男子面容憔悴,右腿自膝盖以下空空荡荡,拄着一根磨得发亮的枣木拐杖,每走一步都显得格外吃力。 ...... 第73章 没腿喊腿疼 房遗爱刚要侧身让路,却见那汉子突然身形一晃,拐杖在青石板上打滑。 他连忙上前一步扶住对方手臂:"小心!" 那汉子借力稳住身形,苦笑着道谢:"多谢小哥,这新打的拐杖,用着还不太趁手。" 他说话时,空荡荡的右腿裤管被风吹得微微晃动,露出半截泛着不自然青紫色的残肢。 身后的妇人急忙上前,从打着补丁的包袱里取出个磨得发亮的软垫:"当家的,早让你垫上这个。" 她蹲下身时,露出满是裂口和老茧的双手,动作熟练地将软垫绑在拐杖顶端。 房遗爱注意到汉子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太阳穴处的青筋微微跳动,显然是在强忍疼痛。 他不由关切道:"二位可是来寻楚大夫看诊的?" "嗯。" 妇人抬头时,眼角的皱纹里夹着深深的愁绪:"听说这位楚神医能治怪病,所以我们从城郊走了半日过来看看。" 房遗爱闻言微微一怔,目光不由再次落在那汉子的断肢处。 自己曾在校场上见过不少伤残将士,也知道寻常断腿之伤,只待伤口愈合便无大碍,最多就是日后有些许疼痛而已。 又何来的"怪病"之说? 房遗爱正待细问,却是猛然想起自己的差事,心头顿时一紧。 这打酒的差事若是耽误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他急忙收敛心神,朝那对夫妇拱手道:“楚大夫就在里面,二位进去吧。” 妇人连声道谢,小心翼翼搀扶着丈夫来到院中。 堂内,楚天青正与李世民聊着闲天,见有人来访,便放下茶盏,目光也是不由自主的落在男子空荡的裤管上。 “怎么了?” 男人在妻子的搀扶下坐好,抬头看向楚天青,虽然惊异于楚天青的年龄,但片刻后还是说道:"楚大夫,我这条断腿今日来总感觉刺痛难忍,甚至有时还会有......” “嗨!这是正常现象!” 没等男子说完,程咬金便道:“军中的那些断肢将士们都会有这种情况,听军医说,这是什么气血运行受阻,对吧,楚老弟。” “的确有这方面的原因。” 楚天青笑了笑,目光落在男子空荡荡的裤管上,温声道:"这位大哥,可否让我仔细看看伤处?" 男子在妻子的帮助下卷起裤管,露出断肢处狰狞的疤痕。 楚天青俯身仔细检查,指尖轻轻按压他的断腿处。 “倒是没有什么异常组织。“ 楚天青喃喃自语,随即直起身道。 “气血受阻确实是原因之一,但更关键的是,断肢后骨骼断面会逐渐变得不平整,在后期活动时,关节的磨损加剧,会引起关节疼痛、肿胀这些病症。” 李世民若有所思地点头:"就像未经打磨的兵器接口,用久了必然磨损加剧。" "对。" 楚天青点头道:"更麻烦的是,人体会自行修复这些损伤,但有时会矫枉过正,在断口周围长出异常的骨头,我将其称之为''异位骨化''。" “异位骨化?” 程咬金挠了挠头:"啥意思?骨头长错地方了?" "嗯......简单来说,就是不该长骨头的地方长出了骨头,新生的骨组织压迫到了周围的筋肉,就像铠甲里混进了砂砾,自然会有肿胀疼痛的感觉。" 楚天青又检查了一下男子的断肢处,轻轻点头道:"创面愈合得很好,也没有出现异位骨化的症状,至于关节疼痛,我可以给你开些活血化瘀的药。” 他起身打算去药柜取些阿司匹林、布洛芬、塞来昔布这类止疼消炎的药物。 然而就在这时,男人突然开口道。 “大夫,我的断腿处......并不疼。” “嗯?” 楚天青的动作猛然顿住,缓缓转过身来,眉头微蹙。 "不疼? 他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随即意识到自己的诊断可能有误,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合着刚才白分析了? 楚天青有些尴尬的咽了口口水,随后问道 “那.....那你哪儿不舒服?” 男子犹豫了片刻,指向自己空荡荡的裤管下方。 "是这里......我没了的小腿......" 他的手指在虚空中比划着。 "从膝盖往下三寸的地方,像有千万根针在扎,有时候又像被烙铁烫。" 说到这里,他无意识地抓挠着根本不存在的"患处",仿佛这样就能缓解那虚幻却真实的疼痛。 “啊!?” 程咬金闻言,眼睛瞪得滚圆,一脸懵逼的说道。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腿都没了,你还能感觉到疼!?” 他看向楚天青,脱口而出道。 "这.....这不合常理啊!” 李世民紧皱眉头,看着男人空空如也的裤管,也想不出这是什么道理。 程咬金突然眯起眼睛,狐疑地打量着男子:"你......" 他声音陡然一沉。 "该不会是存心来闹事的吧?" "啊?" 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惊得手足无措,一时语塞。 见男子支支吾吾,程咬金冷哼一声。 “腿没了还能感觉到疼?” “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要这么说,宫里那些没卵子的阉人,岂不是天天蛋疼?” “砰!” 程咬金猛地拍了下桌子,厉喝道。 “说!是谁派你来的!” 这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惊得那妇人浑身一颤,她慌忙解释道。 “这位爷明鉴!我家夫君确实夜夜痛得打滚,您看....." 她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块沾满牙印的木块:"这是他疼极了咬的!” 程咬金浓眉一挑,接过木块细看。 只见那硬木上布满新旧不一的牙印,有几处甚至被生生咬烂,显然不是一日之功。 他摸着那些深深的齿痕,脸上的怒容渐渐被困惑取代。 "这......" 他声音不自觉地低了几分:"倒是做不得假。" 程咬金转头看向蜷缩在椅子上的男子,程咬金挠了挠络腮胡,瓮声瓮气道:"可这没腿喊腿疼的怪事......怎么可能嘛?" “很有可能!” 楚天青突然开口。 “幻肢痛。” ...... 第74章 大反派出现了 “幻肢痛?” 李世民疑惑地看向楚天青:"何为幻肢痛? 楚天青解释道:“顾名思义,就是患者在截肢后,仍然能感觉到已不存在的肢体部位发生疼痛的现象。” 说着他看向程咬金:“军中伤残的将士应该不在少数,难道没有人跟你说过类似的症状吗?” “没有。” 程咬金苦笑的摇了摇头。 “楚老弟,你怕是没见过战场上的伤兵营,即便是普通的箭伤枪伤,死亡率都很高,更不要说截肢了,那些重伤断腿断手的弟兄,能活下来的......百不存一啊。” 听到这话,楚天青恍然,忍不住摇头叹道 “我倒是忘了这一点。” 没有抗生素,消毒手段也有限,伤口一旦感染引发败血症、破伤风...... 着实无解。 更不要说截肢这种大手术。 没有现代的无菌观念和消毒技术 手术器械难以做到彻底清洁和消毒,伤口极易被细菌、病毒等病原体污染,从而引发更严重的感染。 更何况截肢过程中若是难以控制出血量,容易导致患者因失血过多而休克甚至死亡。 即使勉强止住了血,术后也可能因伤口渗血、凝血功能异常等原因再次出血。 这些困难自然也就导致了断手断脚的成活率,极低。 就在此时,程咬金又道:“当年征讨窦建德时,我亲眼看着五百重伤的弟兄被抬进医帐......" 他的声音突然哽住:"最后能自己走出来的......不足一掌之数。” 闻言,李世民也是回忆起当时战场的上的惨烈,也是不由的摇头叹惋,片刻后,他看向那名断腿男子,问道。 “恕在下冒昧,你这腿.....是如何断的?” 男子闻言,下意识摸了摸空荡荡的裤管,苦笑道:"是武德六年跟随李孝恭大帅征讨辅公祏时,在猷州城下丢的。"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之色:"说来也是造化弄人......" "哦?"李世民微微倾身。 "我第一次上战场就断了腿,说命好吧......" 男子拍了拍残肢,自嘲地笑了笑:"说命差吧,偏偏又捡回条命来,那些同袍们,大多连尸骨都没能找回来。" 李世民闻言,霍然起身,对男子拱了拱手道。 “原来是我大唐的将士,失敬。” 程咬金也是立即收敛了先前的审视之色,挺直腰板抱拳行礼。 “方才多有得罪,在此给壮士赔不是了。” 男子慌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我不过是个残废之人,哪当得起......" "壮士此言差矣。" 李世民正色道:"若无尔等浴血奋战,何来今日大唐江山?这一礼,你当之无愧。" 楚天青坐在一旁,静静注视着这一幕。 历朝历代,多少帝王将相嘴上说着体恤将士,可真正见到伤残老兵时,要么视若无睹,要么避之不及,生怕晦气冲了富贵。 而李世民,竟能毫不犹豫地对一个落魄残卒行礼致意。 光是这份姿态,就已胜过世间九成九的权贵。 楚天青嘴角轻轻扯了扯,似笑非笑。 伪善也好,真心也罢。 能对一介残卒如此礼遇,至少表面功夫做得十足。 哪怕是只是做做样子,但若能装一辈子。 那便是真圣人。 “天青。” 李世民转过头来:“他这幻肢痛,有办法医治吗?” “不好说。” 楚天青道:“幻肢痛没有明确的病因,不过......倒是有几种可能性。” 楚天青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们之所以能够感觉到疼痛,是因为大脑接收到了肢体传来的信号,而幻肢痛,是因为断肢处的神经....也就是经脉,让大脑对疼痛的感知和处理出现异常,也就是说在向大脑传递错误的信息。”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那老兵的残肢上:"也有可能是大脑本身还未适应失去肢体的现实,仍在固执地认为那条腿还在。" 李世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如此说来,这病痛不在腿上,而在脑中?" "可以这么理解。不过还一种可能性。” 楚天青看向男子:“那就是心理作用,不承认自己残疾,对失去肢体的恐惧和担忧等想法,也可能通过心理生理机制引发幻肢痛。” 听完楚天青的解释,男子苦笑道:“的确,自从丢了这条腿,夜里总梦见自己还在战场上奔跑,醒来却发现......" 男子低头看着空荡荡的裤管,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有时候走在街上,总觉得旁人都在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楚天青点点头:"这种心理负担,确实会加重痛感,就像一个人若总是紧握着过去不放,伤口就永远无法真正愈合。” 李世民闻言,目光微微闪动,随即掷地有声道。 “壮士,你这条腿,是为大唐江山而失,在世人眼中,这不是残缺,而是荣耀的印记。" 他指了指男子胸口:"真正的战士,从来不是靠双腿,而是靠这里!" 听到这话,楚天青忍不住内心轻哼一声。 真当天下人都是良善之辈? 他们会管你的腿是怎么没得? 什么荣耀,什么印记,在寻常百姓眼里不过是个可怜的瘸子罢了。 市井之徒哪会管你的腿是为国征战而失,还是自己不慎摔断的? 他们只会用或怜悯或嫌恶的目光打量那空荡荡的裤管,然后在背后窃窃私语:"看那个残废......" 不过楚天青也没有出言反驳,毕竟有些话的确能够起到安慰人心的作用。 看着老兵因李世民的话而渐渐挺直的脊背,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谎言若能给人力量,那它便比残酷的真相更有价值。 楚天青叹了口气,随后还是拿了一盒布洛芬和一盒阿司匹林:“这两种药,你先回去吃一吃,看看有没有效果,如果不行的,再来找我,我给你想想其他办法。” 布洛芬、阿司匹林这种药对幻肢痛倒是有些效果,不过只适用于轻度。 如果没用的话,那就只能考虑打吗啡了。 想到这儿,楚天青嘱咐道:“最重要的还是放平心态,过得去的事情,就让过去,一切都要向前看。” 楚天青顿了顿,又道:“其实建议你们去买一个铜镜,平时可以多看看自己的断肢部位...毕竟,只有面对现实,才能战胜心魔。” “好好,谢谢楚公子。” 妇女赶忙有些局促的搓了搓手:“不知道这药多少钱,我们......我们可能支付不起。” “不必。” 楚天青摆了摆手:“拿去先用着看效果。” 妇女眼眶发红,双手在粗布衣裙上反复擦拭:"这、这怎么好意思...... "朝廷难道没有给你们发放抚恤银钱?"李世民突然沉声问道,眉头紧锁。 男子苦笑着摇头:"当年确实发过一些,只是从去年开始,我就再也没有领到过了,而且这两年物价飞涨,再加上我这条腿......" 他下意识摸了摸空荡的裤管,"做不了重活,家里开销又大......” “混账!” 李世民怒道:“抚恤银钱也敢克扣?!户部兵部都是怎么办事的!!” “老爷。” 房玄龄突然道:“卢家的卢承庆去年升至户部外郎,这抚恤银钱便是由他管理。” 嗯? 又是卢家? 楚天青愣了一下。 看来.....大反派出现了啊! ...... 第75章 舆论 待夫妻二人走后,李世民仍有些余怒未消。 “这卢家简直是越来越过分了!” “的确。” 楚天青也是赶忙打起了小报告:“卢家人的作风着实不敢恭维,之前上元佳节,我和灵儿去长安赏灯,那卢家的卢明远还打算轻薄灵儿呢!若不是我急中生智,恐怕难逃毒手啊!” 听到这话,李世民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你能有个鬼的事儿! 当朕的千牛卫是吃干饭的? 昨个要不是他们,你今天还能好端端的坐在这儿?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李世民表面还是叹道。 “是啊,简直就是目无王法!” 房玄龄明白李世民的担忧,思索片刻后道:“自魏晋以来,这些世家大族把持着天下过半的田亩、典籍和官吏任免,而这卢氏乃范阳第一望族,与清河崔氏、太原王氏世代联姻,如今朝中三省要职,近半都与五姓七望有姻亲之谊,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听到这话,李世民也是无奈。 他又何尝不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但想要削减五姓七望的势力,万万不能一蹴而就,只能徐徐图之。 念及此处,李世民忽然想起之前在太极殿上,卢家那位老太爷拄着鸠杖,当着自己和满朝文武的面,公然宣称"寒门子弟不堪大用"时的倨傲神情。 鸠杖叩击金砖的声响,至今想起来都觉刺耳。 李世民眯着眼睛,心道。 “你们不许,那朕偏要做!” “朕就是让寒门学子能与世家子弟同场较艺,让真才实学取代门第高低!” 看着李世民沉思的样子,楚天青忍不住挠了挠脸颊。 其实消灭五姓七望很简单...... 来个黄巢,全砍了。 当然了,黄巢那也得是天时地利人和才能成事,若是换到贞观年间,没准他正挑灯夜读准备科举呢。 想到这儿,楚天青不由得轻笑一声。 “天青,你笑什么?”李世民疑惑的看着他。 楚天青连忙正色道:"没.....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卢家之所以肆无忌惮,无非是仗着百年望族的声望,但若是这声望......突然垮了呢?" “垮了?” 房玄龄若有所思:"楚公子是说.....从名声上着手?" “没错!” 楚天青笑道:“正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诸位可曾注意,那些市井传言、民间议论,或者是流传在茶楼酒肆的故事,往往比官府告示更能影响百姓的看法?” 他拿起药柜上的一包药:"就像这药,单独服用见效慢,但若配上合适的药引......" 说着又取来另一味药材:"效果就大不相同。" "你的意思是把卢家的丑事编成段子,让说书人在茶楼酒肆传唱?" 李世民眼中精光一闪,但随即又显愁容:“但如此危险之事,哪个说书先生敢做?” “诶~不一定非要找专业的说书人,我们要的是把事情传播出去,至于怎么传,那方法不是很多嘛。” 楚天青笑道。 "比如我们可以先在西市放话,说卢家二房克扣了佃户口粮。再过几日,让东市有人议论卢家三房强占民女,待消息传开,谁还分得清最初是从哪儿听来的?" 听到这话,程咬金突然嘿嘿一笑:"俺倒认识几个泼皮,最会散播闲话!" 李世民手指轻叩柜台:"若是卢家追查起来....." "所以要用''三不''之法。" 楚天青竖起三根手指:"不说人名、不留笔迹、不取报酬。" 他指了指门外一个正在玩陀螺的孩童, "就像那孩子的陀螺,转得越快,越看不清是谁抽的鞭子。" “待民怨渐起,完事儿再给陛下递个折子,那陛下便有了惩治的理由。” 李世民眼前一亮,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这倒是条好计谋,虽然不能动其根本,但也足够让卢家难受一阵子,能让他们如鲠在喉,倒也是件快事。" 房玄龄也是会意地点头:"楚公子所言极是,况且.....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谁知道这些小小的流言,会不会在某天引发意想不到的变故呢?" “就这秋风,看似轻柔,却能吹落满树枯叶。” "好一个''秋风扫落叶''!" 李世民突然朗声大笑,拍了拍楚天青的肩膀:"天青啊,没想到你对此道倒是颇有心得。" 楚天青顿了一下,随即道:"行医多年,见过太多病症,有些病要用药石,有些病.....则需攻心。" 刚说完,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房遗爱拎着酒壶走了进来。 见状,楚天青起身道。 “各位,吃饭吧。” 在一同手忙脚乱的帮衬下,正堂被塞进了个大圆桌, 桌中央摆放着一个圆盆,下面炭火正旺,烧得锅中的高汤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李世民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从未见过的炊具,不但材质特异,就连样式也是别出心裁。 中间有一道隔板,把锅分成了两个部分,一边是红汤,一边是清汤,看上去颇像个太极图案。 楚天青笑着解释道:"这种暖锅,是蜀地传来的吃法,一边儿是辣油,一边是清水,诸位可以根据口味自行选择。" 说着,他拿起一盘薄如蝉翼的羊肉片,手腕轻抖,肉片便散落在红汤之中。 "这羊肉要涮三下,变色即熟,最是鲜嫩。" 闻言,李世民也迫不及待的烫了一片肉,在红汤中轻轻涮了三下。 肉片瞬间卷曲变色,裹上了一层红亮的辣油。 "看着确实鲜嫩。" 他笑着将肉片送入口中,却在下一刻猛地瞪大眼睛:"这...咳咳..." 只见李世民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额角瞬间沁出细密的汗珠。 他强忍着没有吐出来,却止不住地咳嗽,连眼泪都快呛出来了,一旁的程咬金赶忙给他地上一杯水。 少顷,李世民才缓过来,双眼通红的感叹道。 “万万没想到啊!此汤竟然奇辣无比,竟比胡椒还要辣上数倍!” 楚天青忍不住暗自发笑。 牛油锅底,不辣,不好吃啊! ...... 第76章 吃了咸菜滚豆腐 楚天青瞧着平日里威严的皇帝此刻狼狈的模样,忍着笑说道。 "其实第一口最难受,慢慢就习惯了,实在不行的话,可以拿水涮一涮。" 李世民半信半疑地盯着那口翻滚的红汤,少顷又夹起一片肉在汤里烫了两下,随即将其夹出后..... 在另一边的清汤里涮了涮。 当肉片入口的刹那,李世民的眼睛微微睁大。 红汤的麻辣被清汤冲淡后,反而更能尝出羊肉本身的鲜美。 那肉片外层带着红汤的醇厚香气,内里却保留了食材的本味,辣度恰到好处地刺激着味蕾,却不掩肉质的鲜甜。 "妙啊!" 他忍不住赞叹,眼角还带着方才被辣出的泪光。 "这红白相济的滋味,就像.....就像琵琶曲中急弦与慢板的交融!" “当真是美味无比啊!” 听到这话,程咬金也是赶忙夹起一筷子肉。 学着李世民步骤,先在红汤里烫熟,然后在清汤里涮了涮,刚嚼两口便拍案叫绝。 "嘿!神了!这般滋味,老程还是头一回尝到!" 他转头对楚天青道:“楚老弟,你还真是会吃啊!” 楚天青已经看懵了。 不是。 清汤..... 是这么用的吗? 好家伙! 楚天青哑然失笑。 我竟然在大唐解锁了鸳鸯锅的新吃法! 就在这时,门帘被轻轻挑起,沈灵儿端着红木托盘款款而入,盘中整齐摆放着几个青瓷小盏。 "公子,您要的蘸料备好了。" 楚天青这才回过神来,笑着介绍道:"这蜀地暖锅,最讲究的就是这蘸料,香油打底,配上蒜泥、香菜......" 他边说边熟练地调配起来:"当然,也有人偏好芝麻酱,全凭个人口味。" 听到这话,众人也都纷纷试了试这两种不同的蘸料。 少顷,就听程咬金"啪"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碟叮当作响。 "油碟!我喜欢油碟!这香油配蒜泥,又香又辣,吃一口浑身舒坦!" 房玄龄则慢条斯理地捋着胡须,鄙夷的看了程咬金一眼。 "这麻酱醇厚回甘,最能衬托羊肉本味,你这般这般重口,未免有些暴殄天物了。" "放屁!" 程咬金一把抓起油碟碗,红油差点溅到房玄龄的袍子上。 "你那芝麻酱黏黏糊糊,跟浆糊似的,有什么吃头?"程咬金梗着脖子,黑脸上还沾着几点红油。 房玄龄不急不恼,轻轻放下茶盏:"粗鄙,你那油碟腻得发慌,吃多了怕是要堵住心窍。" 说着指了指程咬金油光发亮的胡子。 "胡说....." "好了好了。" 李世民终于忍不住出声:"区区蘸料也能吵成这样?要不你们把油碟和麻将混在一起看看?" 楚天青闻言,差点被茶水呛到。 你那么大一个皇帝,怎么玩儿的这么埋汰! 油碟麻酱,那还能吃吗! 然而,房玄龄却是突然轻笑一声,执起汤匙:"没错,朝政尚可调和,这蘸料...." 他舀起一勺,缓缓倒入油碟中:"又有何不可?" 说着,他将涮好的羊肉蘸了蘸混合好的酱料,入嘴的那一刻,突然整个人僵住了。 他那张常年从容淡定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扭曲表情。 程咬金好奇地凑近:"味道如何?" 只见房玄龄的胡须微微颤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几下,才勉强将那块羊肉咽下去。 他缓缓放下筷子,端起茶盏连灌了三口,随后看向一旁的楚灵儿:“姑娘,麻烦再来一碗新的麻酱吧。”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房内一片寂静。 片刻后,李世民突然拍案大笑。 程咬金更是笑得直拍大腿,震得案几上的碗碟叮当作响。 经这么一闹,房内的气氛反而轻松起来,众人重新落座,各自守着心仪的蘸料大快朵颐。 程咬金捧着那碗红艳艳的油碟,每涮一片羊肉都要在蒜末堆里滚上三滚,直到肉片裹满调料才心满意足地送入口中。 "哈——" 他辣得直吐舌头,却不忘抓起酒壶仰头痛饮,酒液顺着胡须滴落在袍子上也浑不在意。 "舒坦!这才叫吃饭!" 说着又夹起一片毛肚,在红汤里涮得卷了边,继续往油碟里按。 看着程咬金吃的这么香,楚天青也是不免抿了抿唇,随即和系统沟通道。 “大佬,卖两瓶茅台呗,吃火锅不喝酒多没意思。” 【系统提示:根据《社区医疗系统管理条例》第37条,医院超市禁止销售酒精类饮品】 机械音冷冰冰地回应。 楚天青不死心:"那...那啤酒总行吧!" 【温馨提示:本社区医院禁售酒水,如需饮酒请移步院外便利店。】 “我尼玛步行去哪儿啊!” “整个大唐有卖啤酒的吗!” “你就不能代买一下!” 【可以,不过我这也担着风险呢,所以我需要一些跑腿费。】 “那没问题!” “多少积分?” 【10000】 “滚!” “不喝了!” 楚天青翻了个白眼儿,就没见过这么黑的系统! 楚天青气的夹了块儿豆腐放进嘴里,结果刚出锅的豆腐烫得他又吐出半块。 剩下的在嘴里滚来滚去,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李世民在一旁看的好笑,忍不住说道:“天青,看你经常夹豆腐,怎么,喜欢这一口?” 楚天青将那块烫嘴的豆腐勉强咽下,苦笑道:"还行吧,主要是有一位先贤说过,吃了咸菜滚豆腐,皇......” 话到嘴边突然卡住,楚天青下意识地偷瞄李世民,只其正饶有兴致地等着下文,心中极为后悔。 “皇什么?”李世民好奇的问道。 "皇...皇..." 楚天青的喉结上下滚动。 在心里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让你嘴快! "皇帝老子不及吾"这种话是能当着正主说的吗? 死脑袋! 快想辙啊! 此时此刻,楚天青的脑中开始飞速旋转,各种诗词歌赋在脑中依次闪过。 最终东拼西凑出了一句。 “皇.....皇阙珍馐也可无!” “皇阙珍馐也可无?” 李世民咂摸着这后半句,少顷笑道:“这豆腐有这么神吗?” “那是自然!” 楚天青忙道:“这豆腐的价值可是极高的呦~~” ...... 第77章 请问大师法号? "这豆腐看似寻常,实则内藏乾坤。” 楚天青指着锅中翻滚的豆腐:“此物乃''植物肉'',营养价值堪比肉类,却又不会滋腻生痰,极易消化吸收,老人家吃了强身健体,孩童吃了益智长个,而且常食能降血脂、稳血压,可以说是一种养生的妙物。” 听到这话,房玄龄手中的竹筷不自觉的伸向锅中。 见状,楚天青连忙用筷子阻挡:“房老哥,这豆腐虽好,但却会让尿酸升高,你还是少食为妙。” 说着,转而夹起一片嫩笋放入房玄龄碗中:"还是尝尝这山笋,同样鲜美,却不会伤身。" 房玄龄讪讪的收回手,程咬金则是在一旁哈哈大笑:"老房啊老房,看来你这口福是要让给俺老程喽!" 说罢,一筷子便夹起三块豆腐,囫囵塞入口中。 直到未时三刻,诊所又来了病患,这顿火锅才算结束,李世民等人也纷纷起身告辞。 回长安的路上,程咬金摸着滚圆的肚子,意犹未尽地咂着嘴。 “这楚小子的暖锅当真是美味无比,也就是来人问诊,不然我能吃到晚上。” 房玄龄斜眼睨着程咬金圆鼓鼓的肚:"知节啊,老夫方才细算了一番,这顿饭你一人怕是就吃了一大半儿。羊肉你就独吞了七盘,各种菜品更是不计其数,陛下怕是连滋味都没尝真切,就被这饕餮扫荡一空了。" “你少在这儿给我扣帽子啊!” 程咬金不反驳道:“就楚小子的家底儿,还怕我吃几盘羊肉?再说了,我是看陛下已经搁筷了,这才帮忙打扫战场的!” 闻言,李世民笑道:“知节,朕知你胃口好,但也要顾及身子,这暴饮暴食,最是伤脾胃。” 说着,他伸手轻拍了拍程咬金圆滚滚的肚子:"你这一顿吃了寻常人三日的量,待会儿怕是要难受。" 程咬金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多谢陛下挂念!不过这点吃食算不得什么。" 他摩拳擦掌道:“正好一会儿回家也要抽处默那小子一顿,这一活动,保管消食!” 李世民和房玄龄闻言,先是一愣,继而相视大笑。 房遗爱则是叹了口气。 “兄弟,自求多福吧。” ...... 长安,卢府。 孙思邈正给卢老太爷把着脉,三指轻搭在卢老太爷枯瘦的手腕上。 卢霖垂手立在屏风旁,眉头紧锁。 他时而望向祖父,时而又看向孙思邈的神色。 约莫半盏茶功夫,孙思邈终于移开手指。老神医轻叹一声,神色看上去颇为凝重。 "师父....." 卢霖终是忍不住开口,声音发紧:"爷爷他.......究竟患了什么病?" 他攥紧衣袖:"弟子这些日子翻遍医书,试过各种方子,却始终查不出病因......这才一大清早冒昧去请您......” 闻言,孙思邈缓缓摇头:“令祖这病......怕不是寻常症候。” 他轻轻抬起老人的手臂,那手臂却如枯枝般僵硬无力。 "这筋肉日渐萎缩,却不见红肿热痛等外症,更无外伤痕迹.....” 孙思邈凝神诊察良久,缓缓收回手问道:“起初可是手脚无力?" “....没错。” 卢老太爷艰难的说出这两个字,声音嘶哑断续得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个音节都耗费了全身力气。 孙思邈俯身细听,只见老人咽喉肌肉不住颤动,呼吸声粗重浑浊,再开口时,那声音更是支离破碎 “六....六月前.....开....开始..........." 见老太爷说话困难,卢霖赶忙接过话头道。 “听父亲说,爷爷六个月前开始拿不住筷子,起初只是偶尔掉落餐具,后来渐渐连站立都困难,需得两个婢女搀扶才能走动,直到上个月,爷爷说话也开始含糊不清,如今连粥饭都难以下咽,只能进些米汤.....” 说到这儿,卢霖一脸希冀的看向孙思邈。 “师父,我爷爷,他究竟得了什么病啊!” 孙思邈神色凝重地直起身,缓缓道。 "老太爷的脉象颇为奇特,多见细弱之脉,此乃脾胃运化失司,气血生化不足,以致肌肉筋脉失于濡养。" 他捋须沉吟:"但时而现濡数之脉,偶见涩滞之象,这又显示湿热瘀阻、经络不畅之候。" 孙思邈转身望向病榻,卢老太爷的眼神清明却困于躯壳,不由摇头懂啊:"此症似虚似实,虚中夹实,寒热交错,为师行医数十载,也是首次得见,一时......也想不出对策。" “师父!难.....难道你也诊断不出来!?” 卢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这世上竟还有药王束手无策的病症? 孙思邈苦笑道:“为师又不是神仙,岂能尽识天下病症?不过......” “不过什么!”卢霖忙问。 “此症似与《黄帝内经》所载''痿证''相类,却又更为凶险。” 孙思邈寻摸了片刻道:“所以为师暂且以针灸通络,配合益气活血的汤药一试,至于根治之法......" 他望向窗外,怅然道:"或许要另寻他途。" 孙思邈闭了闭眼,喉头滚动着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医者仁心。 最痛莫过于明知病在膏肓。 却寻不到救赎之方。 ...... 陶柳村。 月亮悄悄爬上枝头,将斑驳的树影投在青石小径上。 沈灵儿正在屋内收拾着碗筷,木勺碰着陶碗发出清脆的声响。 楚天青披衣起身,准备去关院门,但行至门口,余光却瞥见柳树下端坐着一个人影。 这么晚了,谁还在外面瞎溜达? 楚天青好奇,不由的走上前。 待走进才发现,那人是个和尚。 一袭素色袈裟,看样子三十岁左右,面容沉静,眉宇间透着超然物外的气度。 此时,他正盘膝而坐,纹丝不动如同雕塑。 见状,楚天青颇为无奈。 虽说已近开春,但晚上还是有些冷的,一直在外面坐着,恐怕第二天就得感冒。 想到这儿,他轻咳一声,上前两步道:"这位师父,夜深露重,不如来我家歇息一晚吧。" 和尚眼帘未抬,只是微微摇头:"多谢施主美意,贫僧......" “我家灶上还温着剩.....呸!素斋,吃一些暖暖身子也好。” 和尚结印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 "对了。" 楚天青一拍脑门,装作突然想起什么:"还有刚蒸好的榆钱饭,拌了芝麻香油....." "阿弥陀佛。" 和尚突然起身,掸了掸身下的灰尘不:"既然施主诚心相邀,那贫僧便叨扰了。” “大师客气了。” 楚天青强忍笑意,转身领路,临近门口的时候,他顺口问了句。 “不知大师法号?” “玄奘。” ...... 第78章 直接就砍头啊! “砰!” 楚天青脚下一软,险些被门槛绊倒,他慌忙扶住门框,转头望向月光下的僧人,一脸的惊讶。 连声音都变了调。 “你....你....你是唐玄奘!?” 玄奘法眉头微蹙,面露困惑:"贫僧法号玄奘,但.....却并非姓唐。” 哦! 对对对! 楚天青也是反应了过来,暗骂自己糊涂。 《西游记》里那"御弟唐僧"的名头,不过是后世说书人杜撰的桥段。 吴承恩不仅给玄奘安了个御赐的"唐"姓,还编排了个"李世民义弟"的身份。 人家玄奘法师的俗家姓氏,是陈。 想到此处,楚天青不禁莞尔。 自己是"李世民义弟",小说里玄奘是"李世民御弟"...... 那要这么论的话..... 那我跟玄奘也算是兄弟了? 楚天青哑然失笑,不由得摇了摇头,随即双手合十道。 “我的意思是,没想到大师竟然是我大唐的玄奘高僧,失敬失敬。” 听到这话,玄奘猛地停下脚步。 “你知道贫僧?” 他神色紧张,颇为忌惮的看向楚天青,平日慈和的眼眸此刻竟带着几分警觉与审视。 玄奘心里十分清楚,尽管自己在长安佛教界小有名气,但影响力主要局限于佛教圈层,尚未达到“人人皆知”的程度。 莫说是这城外野村,即便是长安城的百姓,十人里也未必有一人知道自己。 “难道眼前这人......是朝廷派来的!?” 玄奘心中骤然一紧,宽大僧袍下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行囊。 “自上次西行未获准许,陛下难道还在暗中监视?今日自己好不容易离开了长安城?难道又要功亏一篑?” 玄奘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本想要离开。 但他又忽然意识到,即便此刻转身就逃,在这人生地疏的荒郊野岭,又怎能逃过朝廷鹰犬的追捕? 月光下,玄奘的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笑自己天真,竟以为趁着夜色离京就能瞒天过海。 笑命运弄人,才出长安十余里就要前功尽弃。 "施主既知......" 玄奘本想束手就擒,但却见楚天青走出院外,四下看了看后,颇为意外的问道。 “唐长....呸!玄奘法师,就你自己吗?”楚天青挠了挠头,眉头微皱:"也没个护卫队?" 在楚天青的认知里,取经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也得有个护卫队吧? 再不济,也该配几个随从、几匹快马才是。 玄奘也是被问蒙了。 大哥! 我是偷逃出来的! 还护卫队? 那玩意儿是护送我啊,还是羁押我啊! 玄奘忍不住又打量了楚天青几眼。 心中暗自思忖:“难不成此人认为我还有同伴?想要一网打尽?” 想到这点,玄奘也不打算再跟楚天青打哑谜,若对方真是朝廷派来的,自己再如何掩饰也是徒劳。 "阿弥陀佛。" 玄奘双手合十,坦然直视着楚天青道:"施主有所不知,贫僧此番西行......尚未获朝廷准许。" 闻言,楚天青愣住了。 这跟《西游记》演的不一样啊! 说好的李世民亲自送行呢! 说好的紫金钵盂呢! 说好的通关文牒呢! 诶? 通关文牒? 楚天青突然想到了什么,赶忙低声问道:“那通关文牒......" 玄奘面露窘色,从怀中掏出一份简陋文书:"这是贫僧自己..." "好家伙!" 楚天青一把接过文书,借着月光仔细端详:"连官印都没有!" 他抬头看向玄奘,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大佬!您这是要一路偷渡到天竺啊!" "施主见笑了,贫僧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楚天青心中既觉得好笑又充满震撼。 好好的一个御弟圣僧,结果真实身份是个偷渡客? 怪不得说取经路上艰苦。 这哪是取经啊! 根本就是一场跨国逃亡! 明白了取经的真相,楚天青对玄奘肃然起敬。 没有猴子。 没有猪。 更没有通关文牒这种保命的东西。 甚至连盘缠都不充裕。 他就这样一个人义无反顾地踏上西行之路。 楚天青望着玄奘简陋的行装。 一个粗布包袱 一柄磨得发亮的锡杖 和一个用来化缘的铜钵 这就是全部家当。 楚天青不禁心中感叹。 "这可是连贝爷见了都要自愧不如的硬核生存挑战啊!" 想到这儿,楚天青一把拉住玄奘的衣袖。 “走!去吃饭!吃饱了好上路!” 玄奘被拽得一脸的惊恐。 "上...上路?" “这次都不遣返了吗?” “直接就砍头啊!” 楚天青这才意识到失言,连忙改口:"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呃...启程!对,吃饱了好启程!" 说着,楚天青向厨房里沈灵儿喊道。 “灵儿,下点儿饺子吧!酸菜馅儿的!” 玄奘仍有些狐疑,试探道。 “施主当真不是朝廷派来抓贫僧的?” 楚天青愣了一下,随即笑道: “你看我像官差吗?我要是朝廷的人,还能让你吃饺子?” 玄奘闻言,紧绷的肩膀终于松了下来,嘴角微微上扬。 不多时,热腾腾的饺子上桌。 看着玄奘不停的抿嘴,楚天青赶忙招呼道。 “大师,别客气,吃吧。” “多谢施主。” 玄奘双手合十道了句谢,随后便拿起筷子,不紧不慢的吃了起来。 等玄奘动作慢下来,楚天青忍不住问道。 "大师此去天竺,怕是要数年光景吧?" 玄奘轻轻放下筷子,目光沉静如古井无波:"归期难料,或许三年五载,或许......" 他顿了顿:"不过求法之心已定,倒也不必计较时日长短。" 看他神色坚毅,楚天青虽然敬佩,但又难掩好奇:"恕我直言啊,咱们大唐的佛典虽非完本,但也足够修行之用,你又何必以身犯险?" "施主可曾见过盲人摸象的故事?"玄奘不答反问。 "自然听过,几个盲人各执一词,争论大象的模样。" "正是。" 玄奘道:"如今中原佛法便这般境地,各家依残经立论,争执不休,贫僧此去,便是要亲眼看看这''大象''的全貌,将完整经义带回中土,以解众惑。。" ...... 第79章 一直吃素好吗? 楚天青点了点头,却又忍不住问道。 “可天竺万里之遥,风沙险阻,大师就不怕死在半路?” 玄奘闻言,反而露出一丝笑意:“施主可曾见过溪水?” “见过。” “溪水奔流,可曾因前方有石而停步?” “......不会。” “贫僧之心,亦如溪水。” 玄奘目光澄澈:“但求向前,不问生死。” 楚天青一怔,随后不由叹道:“大师当真豁达。” 玄奘摇头:“非是豁达,只是明白一事。” “执着生,便畏惧死;执着得,便畏惧失。” 玄奘轻声道:“若能放下‘我’之执念,生死不过是一场幻梦。” 楚天青皱眉:“可若连‘我’都放下,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听到这话,玄奘看向门外的枯树:"施主,叶子可曾问过''为何要落''?" 嗯? 叶子为何要落? 楚天青一时语塞。 这是什么问题? 这是它想不想,问不问的事儿吗? 到季节了,它必须得落!! 不然的话,那就说明...... 温室效应又严重了。 楚天青刚要张口回答,玄奘却是抢先说道。 "因为它不执着于''我'',所以成就了四季更替之美。" 玄奘温声道:"放下''我''不是消失,而是像这落叶般,融入更大的天地。" 楚天青闻言一怔,不由得微微颔首。 心道玄奘法师这境界果然非凡,难怪能成为一代高僧。 见楚天青不说话,玄奘又拿起筷子夹起一颗饺子放入嘴中。 但还未等咽下,楚天青又问道:"我曾听闻天竺僧人托钵乞食,别人给什么便吃什么,并不忌荤腥,为何中原佛门却要严守素食?" 玄奘强行咽下饺子:"施.....嗝.....施主博闻,确实,小乘戒律中,''三净肉''可食。" "那为何......" "此中缘由有三。" 玄奘竖起手指:"其一,梁武帝崇佛,下诏《断酒肉文》,自此汉地僧众便以素食为尚。" “其二,大乘经典如《楞伽经》《涅槃经》中,佛陀明确开示菩萨慈悲,不应食肉。" “其三,佛寺既是修行道场,自当清净庄严,况且中原物产丰饶,既无乞食传统,又何必执着于口腹之欲?" "也不尽然吧。" 楚天青轻抿一口茶水,突然轻笑一声:"就说那寺庙周围的田地,十亩倒有八亩是庙产,可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佃农们,辛苦一年到头,连顿饱饭都吃不上,所谓的丰饶......怕是只对寺庙而言。" 这倒不是楚天青无的放矢,这两年朝廷经常将无主荒地、官田赐给寺院, 贵族、富民们为求福报也经常向寺庙捐赠土地。 甚至有的寺院利用宗教影响力,低价收购或强占民田。 虽然受限于初唐均田制的桎梏,寺院也不敢太过造次,但日积月累之下,百姓赖以维生的土地仍不断流失。寺院广厦千间,粮仓溢满,而耕者却无立锥之地..... “你说的没错。” 玄奘点了点头,神色严峻:“这便是末法之相,正因如此,才更需要真经正法!” 他手指西方:"天竺那烂陀寺,僧众万余,不置田产,专心修学,这才是佛门本相。" 楚天青若有所思,随即又问道:"请恕在下冒昧,民间常有议论,说佛门在乱世闭门诵经,盛世却广占良田、受朝廷供养。更有寺庙放贷取息,与民争利,这般作为,与法师所说的济世之道,怕是背道而驰吧?" 玄奘闻言,神色依旧平和,但目光却渐渐深邃,他缓缓道:"佛门本为清净之地,若真如施主所言,那已非佛法,而是魔障。" "哦?" "佛说''依法不依人''。" 玄奘语调渐沉:"某些僧侣的作为,恰似药铺售卖假药,岂能归咎于医道本身?至于乱世不出之说......更是一叶障目!” 他忽然起身:“东晋慧远大师在战乱中护佑百姓,北魏昙曜法师在饥荒时开仓济民,贫僧此番西行,正是要为乱世中的众生,求得解脱之法。" 说到此处,玄奘转向长安方向深深一拜:"待取经归来,贫僧定当奏请陛下整顿僧纲,若不能令正法重光,贫僧愿永堕阿鼻地狱!"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惊得院中栖鸟扑棱棱飞起。 看着一脸坚毅的玄奘,楚天青也是由衷的敬佩。 就这境界! 就这精神! 就这....口才! 怕不是走一路得传一路,到了天竺,没准儿能收不少信徒。 “大师此言,振聋发聩啊!” 楚天青连忙道:“来来,坐下继续吃。” 玄奘回到座位上,小心翼翼地夹起一个饺子,眼角余光悄悄瞥向楚天青,见对方似乎陷入沉思,赶忙便将饺子塞入口中。 "那个,大师啊..." 楚天青突然开口,惊得玄奘喉头一哽,饺子不上不下地卡在喉咙里。 他连忙抓起手边的米汤灌了几口,这才勉强咽下。 "咳咳...施主还有何指教?"玄奘擦了擦嘴角,脸上写满无奈。 楚天青捏着茶盏在手中转了两圈,欲言又止。 "其实也没什么要紧事....." 他支吾着,手指无意识地轻叩案几:"就是...哎...这话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 玄奘笑道:"施主但说无妨。出家人不打诳语,亦不惧真言。" “那好。” 楚天青坐直身子:就是.....关于三净肉的问题。” 嗯? 玄奘手中的念珠微微一顿,楚天青也是老脸一红。 劝和尚吃肉? 那跟拉良家妇女下水有什么区别? 看着玄奘一脸疑惑的样子,楚天青赶忙解释道。 “若是平时,我自然不会说这些,毕竟大乘有大乘的信仰,贸然谈论,也着实无礼,但.....事出有因。” 楚天青道。 “这西行路上,荒漠戈壁,雪山绝岭,若一味坚持素食,只怕.....身体会受不了。” 玄奘闻言轻笑,腕间念珠又缓缓转动起来。 “施主多虑了,贫僧自幼持戒,早已习惯清茶淡饭。” "大师您有所不知。" 楚天青向前倾身,神色认真起来:"人体所需的一些必要养分,单靠素食实在难以补足,特殊情况下,确实需要......" 他顿了顿:"需要适当进食荤腥才能维持体力。" 念及此处,楚天青也是想到后世的那些吃素者的言论。 其实楚天青并不反对吃素,甚至他自己也会时不时地吃上一个月的素。 他真正反对的是一直吃素,这种方式不仅会导致免疫力的下降,还会影响五脏的健康。 而且后世很多夸大吃素好吃的言论,让他很是不忿。 说什么吃素长寿,那些吃素的高僧都是长寿之人。 但有一个因果关系他们搞错了。 所谓的僧人长寿,其实是一种“幸存者偏差”。 不是高僧都是长寿之人。 而是长寿之人才能成为高僧。 普通僧人的寿命又有谁会记录? 在缺乏现代营养补充手段的古代,严格的素食主义实际上是一种残酷的自然筛选。 当然了,素食乃大乘佛家的信仰,楚天青自然不能义正言辞的说什么一直吃素不好。 但玄奘是个例外啊。 西行取经这样的极端环境下,戈壁荒漠的严寒、雪域高原的缺氧都会大幅提升基础代谢率。 仅靠植物蛋白和碳水化合物,很难维持足够的热量摄入。 虽然后面玄奘回来了,但貌似身体也不怎么好。 恐怕也与此不无关系。 ...... 第80章 大乘佛教 "施主此言差矣。" 玄奘的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千钧:"贫僧此去天竺,为的是求取度化众生的大乘真经,若为口腹之欲而破戒,岂非舍本逐末?若贫僧真命丧西行途中......" 玄奘轻轻拨动手中的念珠,目光越过窗棂望向外面的夜空:"那不过是与真经缘分未至。” “因缘和合,得之我幸,不得我命。" 他收回目光,不由呢喃道:"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生死尚且是空,何况一具皮囊?" 听到这话,楚天青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玄奘还是不了解大乘佛法啊。】 系统突然说话,把楚天青吓了一跳。 “你这不废话吗!” 楚天青没好气的说道:“他要是了解,那还费劲巴力的取个屁的经啊!诶?你这话......怎么,你了解大乘佛法?” 【略懂,略懂,毕竟佛教和医学也是有一定联系的。】 楚天青来了兴趣。 “那你说说大乘佛法是什么?” 【不说别的,就说玄奘在途中因戒律问题而自缚手脚,以致无法完成使命,那才是真正的本末倒置。】 【取经本身就是大乘菩萨行,不应被小节所缚。】 【大乘佛法的核心在于“菩提心”,即“上求佛道,下化众生”的宏大誓愿,若因执着于形式上的戒律,反而导致求法失败、慧命断绝,那才是对大乘精神的真正违背。】 【《瑜伽师地论》明确提到,若为护持正法、救护众生,菩萨可以暂时舍小戒而持大戒。】 【嘿嘿,这《瑜伽师地论》就是玄奘取回得经书之一。】 “这样啊。” 楚天青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下意识的想着装装逼,把系统话给玄奘重复一遍。 但思索了片刻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毕竟,即便理论再圆满,但劝一个严守戒律的僧人破戒,终究是件敏感的事。 “算了,我又不是高僧,装什么大尾巴狼?” 楚天青摇了摇头,自嘲一笑。 “人家玄奘能自己走到天竺,自然有他的智慧。” “而且真正的佛法,本就不需要强行说服,而是在因缘成熟时,自然领悟,人家取经本就是一个领悟佛法的过程,我在这儿横插一脚,算个什么事儿啊!” 想到这点,楚天青也是自嘲的摇了摇,随即起身来到药柜前,从中拿出了一个仪器。 “大师。” 楚天青回到桌前:“您的取经大业我帮不上什么忙,不过我虽然不懂佛法,但是略通医术,不如让我为您检查一下身体?" “哦?施主还是位医者?”玄奘有些讶异,毕竟这小院怎么看都不像个医馆。 “略通医术而已。” 楚天青笑了笑,随后拿出采血笔道:“就是方法与他人有些不同,需要采集一滴血液,不知大师能否接受?” 玄奘闻言,双手合十微微颔首:"阿弥陀佛,施主心善,贫僧自当配合。" 他缓缓伸出右臂,将素白的僧袖挽至肘间,露出清瘦的手腕,看着楚天青手中的采血笔,心里也是有些好奇。 “咔嚓”一声后,血珠冒出。 楚天青连忙插上试剂条检测。 五秒后,仪器传来‘滴’的一声。 “血红蛋白:118。” 看着屏幕上的数字,楚天青不由得挑了挑眉。 贫血。 正常人的血红蛋白,最低不能低于120。 玄奘这118还是稍微低了一点,但也不是太严重。 不过以玄奘这般长途跋涉的消耗,这个数值实在不算理想。 楚天青打量着玄奘的气色,随后放下仪器,开始详细询问:"大师平日可常感头晕乏力?饭后腹胀吗?指甲是否易裂?" 玄奘略作思索,缓缓道:"偶尔会有些时候觉得倦怠,至于指甲....." 他伸出双手,只见指甲扁平,边缘微微上翘:"确实比常人脆弱些。" "可有过黄疸?” 楚天青继续追问:“或者是经常性的心悸、气促。” "不曾。"玄奘摇头:"只是有时登高望远,会觉得气息稍促。" 楚天青点点头,又检查了玄奘的眼睑结膜,见其苍白但无黄染,心思也是定下来。 “看样子就是普通的缺铁性贫血,吃两盒力蜚能吧。” 楚天青拿出两盒力蜚能递给玄奘:“这是一种补气养血的药物,特别适合长期茹素之人。” 玄奘接过药盒,只见上面印着精致的文字和图案。 当他打开药盒时,不由得微微一怔。 里面整齐排列着一板板银光闪闪的铝箔胶囊,每一粒都密封在透明的塑料泡罩中。 这种药物,远超出他的认知范围。 楚天青见状,唇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 他熟练地按下一粒胶囊,塑料泡罩发出"啪"的轻响。 "大师请看。" 说着,楚天青便将那粒暗红色的胶囊放入口中,就着清水咽下。 "说来惭愧。" 他轻抚胸口笑道:“我这身子也有些气血不足,这药自己也一直在服用。" 这倒不是假话,楚天青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发现这具身体都虚到没边儿了,光是调理身体,他就把新手礼包里的两千积分用了大半。 随后,能做的检查,楚天青都给玄奘做了一遍。 还别说。 身子骨挺好,除了有点贫血外,没有其他的毛病。 不过也理应如此。 僧人又不事劳作,每日规律的诵经打坐、清淡的饮食起居,身体反而要比普通人好上不少。 更何况,如果身体孱弱,那他也走不到天竺。 ...... 时至深夜,玄奘坚持在正堂打坐修行。 楚天青劝了几次,但见他心意已决,也只得抱来一床厚实的棉被放在他旁边,随后独自回到厢房休息。 躺在床上,楚天青回忆着今日所遇的事情,感觉跟做梦一样。 “老李居然就是李世民!” "我居然和李世民拜了把子....." 楚天青回想着自己和李世民的相识过程,忍不住喃喃道:"这大腿粗得,怕是能保我横着走遍长安城了!" 【叮!治疗房玄龄尿酸,积分+1000】 【给予玄奘力蜚能,积分+500】 “可以,今天赚的不少。” 楚天青很是满足,随后也是打开了系统商城,打算看看还有没有要买的东西。 “酒精......有了。" "感冒药......备足了。" "手术器械......暂时用不上。" 他撇了撇嘴,有些意兴阑珊地打算关闭界面,但余光却是突然瞥到了一件之前没有见过的东西。 【电锯】 “我擦!” 楚天青猛地坐起身,一脸惊恐道, “你这医院怎么还有这种凶残武器!” 【大惊小怪,你忘了发明电锯最初的目的是什么了?】 ....... 第81章 敢问路在何方! “电锯的最初目的?哦哦哦!” 楚天青猛地反应过来。 最早的电锯是用来剖腹产的! 在手术时,医生可手摇链条切开产妇的耻骨联合,让两侧耻骨分开,使婴儿更方便地从子宫中分娩出来。 “不过.....” 楚天青看着图片中的电锯,忍不住道。 “人家骨科的电锯都是那种摆锯,大小也就比电动牙刷大一圈,但你这.....” 楚天青不由的嘴角抽搐。 "怎么看都像是油锯啊” 【啊?】 系统罕见地卡壳了几秒,机械音里竟透出一丝尴尬。 【检测到数据异常.....】 【最近医院在进行扩建工程,可能误将施工设备混入医疗数据库了,正在执行下架程序.....】 "住手!!" 楚天青突然一个激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击了购买键。 开玩笑!在这种冷兵器时代,这玩意儿简直就是大杀器啊! 几秒钟后,一柄崭新的油锯凭空出现在床边。 金属锯齿在烛光下泛着冷冽的寒光,汽油味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楚天青爱不释手地抚摸着锯身。 这玩意儿在后世,可是普通人能合法拥有的最强杀伤性工具。 他试着拉动启动绳,"轰"的一声巨响,整个房间似乎都在震动。 "妙啊!" 楚天青赶紧关掉引擎,脸上却露出狂喜之色。 毕竟油锯真正的价值不在于杀伤力,而在于那种摧枯拉朽的威慑力。 只要一响,对方愤怒立刻减少80%,冷静增加100%,一切的真善美在那一瞬间全都想起来了。 他敢打赌,要是两军对垒时突然祭出此物,保证能让敌方将士瞬间领悟"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真谛。 不过... 楚天青的笑容突然僵在脸上。 他低头看了看油锯的油箱,又抬头望了望窗外的大唐夜空。 这年头可没有加油站。 等这点汽油用完,这柄大杀器怕是就要变成一坨废铁了。 "看来得省着点啊....." 他叹了口气:"关键时刻才能拿出来吓唬人。” “阿弥陀佛。” 就在这时,玄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楚天青吓得一个激灵,赶忙将油锯塞进被窝,这才强作镇定开门。 月光下,玄奘手持锡杖立在阶前,见楚天青开门,他双手合十,温声道:"贫僧特来向施主辞行,还望施主见谅。" “诶?” 楚天青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眼天空,仍旧是明月高悬。 “大师,这大晚上的.....就算要赶路,也不急于这一时吧?” "西行之路漫长,贫僧想趁着夜凉多赶些路程。" 玄奘微微一笑:“而且,夜行自有夜行的妙处。" 听到这话,楚天青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玄奘此次西行本就是"偷渡"出关。 白日里官府查得严,反倒是夜深人静时更便于隐匿行踪。 想到这点,楚天青也不好强留,只好问道:“那大师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玄奘轻轻摇头:“出家人行脚天下,本就该轻装简从,施主已馈赠良药,贫僧再无所需。” “行吧。” 楚天青也不强求,送玄奘来到院外。 "大师保重。" 楚天青抱拳道,"此去万里之遥,还望多加珍重。" 玄奘微微颔首:"多谢施主挂念。若有缘法,他日再会。” 说完,玄奘转身欲走,但突然,楚天青又出声道:“等一下!” “施主还有什么事儿吗?” 玄奘疑惑回头,却见楚天青清了清嗓子,摆出个戏台上的架势,向自己伸出一只手。 玄奘有些不解,不知道楚天青这是要干什么,刚要询问,下一秒,就听楚天青张嘴唱道。 "敢问~路在~何~方~哎~路~在~脚~嗷嗷嗷嗷~~下!" 突如其来的魔音穿脑,惊得树上的乌鸦"嘎"的一声飞走了。 歌声戛然而止。 夜色重归寂静。 二人相顾无言。 玄奘握着锡杖的手微微发抖,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月光下,能清晰看到他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 这位见惯风浪的高僧,此刻竟罕见地露出了不知所措的神情。 他活了三十余年,还是头一遭替别人感到如此尴尬。 "咳...." 玄奘艰难地开口,声音有些发干:"施主....这是....." “额......” 楚天青尴尬不已,红着脸解释道:"那什么.....抒发一下情感,给大师践践行....." 本来楚天青想着,当着玄奘的面儿唱一下《西游记》的主题曲应该特别应景。 但他却没想到自己竟然唱破音! 自己当初好歹也是校园十佳歌手,怎么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施主好意,贫僧......心领了。” 玄奘强笑了一下,擦了擦手上的汗,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施主......还是专心行医吧。" 说完快步离去,背影写满了"这人怕不是有什么大病"的嫌弃。 “不至于那么难听吧?” 看着玄奘离去的背影,楚天青喃喃自语,忍不住又唱了一遍。 “敢问~路在~何~方~” “哐!” 巷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巨响,不知是谁家的夜壶扔了出来。 紧接着一阵怒骂划破夜空:"哪个杀千刀的大半夜吊嗓子!要死啊!" 楚天青缩了缩脖子,灰溜溜地退回院内。 ...... 两仪殿。 李世民放下手中的奏折,眉头微蹙:"玄奘又跑了?" 大觉寺住持躬身禀报:"回陛下,法师白天离寺,至今未归。" "呵!" 李世民突然轻笑一声,指节在案几上轻轻叩击:"这和尚,他还真是执着啊!" "来人。" 李世民对侍立一旁的内侍总管吩咐:"即刻拟旨,命京兆尹在长安各处张贴告示。" 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就说...有胡僧玄奘违抗圣命,私自西行,着各地官府严加缉拿。" 听到这话。长孙皇后忍不住进言:"玄奘法师一心求法,不如......" “不可。” 李世民摇头道:“观音婢,如今西域局势不稳,高昌王麹文泰反复无常,西突厥虎视眈,这和尚若贸然西行,只怕凶多吉少,更何况.....” “朕也担心他出去后,便不会再回来。” 他转身望向殿外,目光深远:“那些和尚里面,可是有不少人才啊。" ...... 第82章 复诊 晨光微熹,薄雾未散。 秦昭翎站在铜镜前,仔细整理着身上的装束。 她特意选了件靛青色的窄袖胡服,腰间革带一勒,更显得纤腰盈盈,身姿挺拔。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秦昭翎满意地点点头,伸手去取挂在墙上的马鞭。 但指尖刚碰到鞭柄,却忽然顿住。 镜中的少女虽然英气逼人,只是发丝高束的模样......似乎太过锋芒毕露了些。 秦昭翎不由得想起沈灵儿云鬓轻挽的样子,而且说话时总是轻声细语,偶尔掩唇浅笑,楚天青看她的目光也是极为温和。 想到这儿,秦昭翎不免叹口气。 “天下男子都一样,他......应该也喜欢那样的女子吧?" 这个念头突然闯入脑海,让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马鞭。 片刻后,她突然转身坐到妆台前,三两下拆了发带。 青丝如瀑垂落,在晨光中泛着柔和的光泽,铜镜里的少女顿时多了几分温婉。 她抿着唇,纤长的手指灵活地翻动着。 既不似闺阁女子那般繁复,又比平日的马尾多了几分精致。 最后插上一支素银簪,发髻既保留了将门女的利落,又添了几分女儿家的柔美。 "这样......应该会好些吧?" 她对着镜子左右看了看,不自觉地抚了抚鬓角。 镜中的少女眉目如画,既有习武之人的英气,又因这个发髻多了几分温婉。 想到待会儿楚天青可能会投来的目光,她的耳尖微微泛红。 收拾完毕,秦昭翎打算去取自己的胭脂马,但来到院中是发现秦琼正牵马打算出门。 “爹!” 秦昭翎三步并作两步跑上前,一把拉住父亲的衣袖:“不是说好了今天休息一天吗!你又要去校场!” 秦琼被女儿抓了个正着,有些尴尬地轻咳一声:"为父只是去看看......" "看看?" 秦昭翎挑眉,目光扫过父亲腰间佩剑:"带着兵器去看?" 秦琼被女儿戳破,无奈地笑了笑:"你这丫头,眼睛倒是尖得很。" 他伸手想揉揉女儿的发顶,却在看到那个精致的发髻时顿了顿,转而拍了拍她的肩膀:"为父闲不住,去校场活动活动筋骨也好,爹跟你保证,等你从楚大夫那回来的时候,爹绝对在家!" 听到这话,秦昭翎双手叉腰,仰着小脸道:“那你说话算数昂,要是我回来看不见你,我就去校场把你拽回来!” 秦琼闻言哈哈大笑,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好好好,我家翎儿如今可真是越来越有将军的派头了。" “叔宝!” 就在这时,程咬金洪亮的声音突然从院门处传来。 只见他大步流星地走进院子,身后跟着垂头丧气的程处默。 程咬金目光在父女二人身上转了一圈,浓眉一挑:"呦呵,你们这是要出去啊!" “程叔叔。” 秦昭翎打了声招呼,随后看向身后的程处默,见其低着头,看不清脸。 "知节啊。" 秦琼笑着拱手相迎:"这么早登门,可是有要事?" 程咬金闻言,一巴掌拍在儿子后背上,力道大得让程处默一个趔趄:"还不是这混账东西!前几日跟昭翎出去,连条野狗都拦不住!" 他虎目圆睁,声如洪钟:"愣着干嘛呢!还不快给你秦伯伯赔罪!" 程处默抬起头,秦昭翎这才发现,程处默的脸上还有些许红肿,显然是受过了家法。 他对着秦琼作揖道:"小侄无能,请秦伯伯责罚!" 秦琼赶忙已经上前扶起程处默:"孩子快起来,昭翎的伤是自己不小心弄得,跟你没关系!" 他转头瞪了程咬金一眼:“你也是!你下这么重的手做什么?" "这小子皮糙肉厚,不打不成器!" 程咬金瞪了程处默一眼,随即问道:“对了,你们这么早是要干嘛去?” “我去校场,昭翎要去复诊。” “那正好!” 程咬金道:“让这混小子陪昭翎去,将功折罪!" 说着不由分说地把程处默往前一推。 秦昭翎刚要说不用,但看程处默正可怜巴巴的给自己使眼色,当下也是好笑,于是便应了下来,随后看向程咬金:“程叔叔,你今天有事儿吗?” “我?我没事儿。” “那您能不能陪我爹去校场啊?" 秦昭翎眨眨眼:"他身子还没好利索,您帮我看着点儿他,别让他又逞强练武。" "昭翎!"秦琼皱眉道:"你怎能麻烦..." "这有什么麻烦的!" 程咬金哈哈大笑,一把揽住秦琼的肩膀:"侄女儿,你放心,有程叔叔在,绝对不让你爹碰一下兵器!" 听到这话,再看女儿得意的表情,秦琼心中虽无奈,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苦笑的摇了摇头。 ...... 陶柳村。 吃过早饭,楚天青开始教授沈灵儿一些医学知识。 虽然大唐民风开化,女子可骑马踏青、结伴游春,甚至还能跟男子同席宴饮。 但是,只要涉及妇人隐疾,再加上是位男大夫,即便是最爽利的女子,也难免羞赭难言。 就说刚刚,一位年轻少妇腹痛难忍,却不肯亲自露面,只让丈夫代为传话,支支吾吾说了几句“体寒”“气滞”之类症状。 对此,楚天青很是无奈,毕竟连对方得了什么病都没法了解,那就更别说治疗了。 最终他也只得开了几味温和的调理方子,权作安慰。 所以说培养一位女医者,是很有必要的。 毕竟有些病症,唯有同性医者才能让患者卸下心防。 况且沈灵儿又极为聪慧,虽然...... 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但...... 这不也是没别人嘛~~ “吁!” 院外马蹄声响起,楚天青转头,看到秦昭翎和程处默二人走了进来。 “程处默。” 楚天青扬了扬眉:“想必就是程咬金的儿子了,那.....秦昭翎?” “二十四功臣里面还有其他姓秦的吗?” “肯定就是秦琼的女儿了。” 楚天青笑了笑,起身对沈灵儿道:“今天就先讲这么多,你好好消化一下。” “嗯。” 沈灵儿点了点头:“公子,那我先去泡茶。” “好。” “楚大夫!楚大夫!” 程处默快步走进房间,急切的开口道。 “有没有治爹打损伤的药!” “我疼啊!!!” ...... 第83章 好奇害死猫 楚天青愣了一下,随后也是看到程处默有些红肿的腮帮子,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这脸...怎么弄的?" “唉~~说多了都是泪,被我爹打得。” 程处默苦大仇深的抱怨道:“你又不是没见过他那熊掌,一巴掌下来....." 他夸张地比划着:"上回拍碎过石锁,前个月打折了门栓!这次还算留情了,就用了三分力,当然了。” 程处默突然挺起胸膛:“我这也是底子好,要是换一个人,早就躺地上吐白沫了!" "行了,别贫了。" 楚天青笑着摇头。 "你还能在这儿活蹦乱跳地扯东扯西,就说明程老哥下手有分寸,懵逼不伤脑。" 说着,他从木架上抽出一条干净的白毛巾,随手抛给程处默。 "去院里水瓮那儿打点凉水,把毛巾浸湿了敷脸上。" "啊?就这?" 程处默接住毛巾,一脸失望:"不给我抹点灵丹妙药?那种一抹就好的?" 听到这话,楚天青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就你这点皮外伤,凉敷足够了,再说了,你不是说自己底子好吗?" “底子好也架不住一直疼啊。”程处默嘟囔道:“我这身上也都是伤。” 楚天青看他这副模样,无奈地摇摇头,转身从药柜取出一瓶红花油:“给你这东西,能够消肿止痛......” 程处默眼睛一亮,伸手就要抢:"快给我抹点!" “我还没说完呢!” 楚天青一把拍开他的爪子,抬手将药瓶举高。 “但现在还不能抹,这药是活血的,刚受伤就用反而会加剧出血和肿胀。” 他指了指程处默红肿的右脸:"看见没?这会儿皮肉之下血脉未定,抹了红花油只会肿得更厉害。" 程处默顿时蔫了:"那...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明天吧,怎么也过十二个时辰。” 楚天青把红花油扔给他:“等肿处由红转青时再用,记住,用前要用温水化开,慢慢揉搓,对了,脸上能不用就不用,这药性子烈,脸上皮薄,抹上去怕是要疼得你哭爹喊娘。" “哦。” 程处默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声,拿着小瓶上一旁研究去了。 看着蹲在院子里,撅着个大屁股研究药瓶的程处默,楚天青忍不住摇头轻笑。 真不愧是程咬金的儿子。 爷俩真像! 他收回目光,转向一旁安静得出奇的秦昭翎,心中有些纳闷。 按这丫头的脾气,程处默在这儿耍了半天活宝,早该一脚踹过去了,怎么今天这么安静? 楚天青细细观察了秦昭翎几眼,见其脸色苍白,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往日里英姿飒爽的女子,此刻却微微佝偻着腰,紧握着拳头,连程处默在一旁耍宝都无心理会。 什么情况这是? 楚天青微微皱眉,赶忙上前问道:“秦姑娘,你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 秦昭翎摇了摇头,强挤出一丝微笑道:“楚公子,快给我打那疫苗吧,我.....我今日还有事情。” “真的没事儿?” 楚天青又问了一句,毕竟她这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没事的样子。 "真的...没事儿..." 她咬着下唇,连指尖都在微微发抖,却仍固执地摇头。 见状,楚天青眉头微蹙,却也不再追问,转身去拿疫苗。 “姐姐,喝杯茶暖暖身子吧。” 就在这时,沈灵儿端着茶水从里间走出,看到秦昭翎这般痛苦的样子,眨了眨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 转头看了眼正在准备疫苗的楚天青,紧接着压低声音问道。 “姐姐,你是不是.....月事来了?” 闻言,秦昭翎先是一怔,随后苦笑的点了点头。 她的经期向来不太规律,有时提前五六天,有时又推迟半月,根本算不准具体日子。 更何况今早起床时明明一切如常,她还暗自盘算着这次至少还要等上三四天。 哪曾想行至半路的时候,小腹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绞痛,像有把钝刀在腹中来回翻搅。 她只能强撑着来到诊所,却不想疼痛越来越剧烈。 好在现在还没有感觉到有东西漏出来,所以她才想尽快打完,尽早回去,避免在楚天青面前......丢人。 “袖子卷起来。” 楚天青的声音突然在身前响起,秦昭翎猛地抬头。 待看清他神色如常,显然没听到方才的私语,她这才暗暗松了口气,慌忙将衣袖往上挽了挽,露出纤细白皙的手臂。 楚天青修夹着酒精棉,在她臂弯处轻轻擦拭,就在针尖即将刺入皮肤的瞬间,门外突然传来程处默的大喊 “啊!!” 这突如其来的喊声惊得楚天青手上一抖,针险些扎到自己的手指。他深吸了一口气,转头朝院外怒喝。 "程处默!你作什么妖呢!没看见正在打针吗!" 话音刚落,就见程处默捂着脸跌跌撞撞冲进诊室,他的整张脸涨得通红发亮,活像煮熟的螃蟹,眼泪鼻涕更是糊了一脸。 "楚、楚大夫!"。 他疼得直跺脚,说话都带着哭腔 我.....我把红花油抹脸上了!这会儿.....这会儿...哎呦喂...脸上跟泼了滚油似的!火烧火燎的疼啊!" 闻言,楚天青赶忙起身看去,只见程处默脸上皮肤已经泛起大片红肿,额头上起了一片红色小疹子。 “你他妈是真听话啊!” 楚天青既生气又无奈,嘴里也是蹦出一句脏话。 “让你别涂别涂,你非得往脸上招呼!怎么不干脆喝下去算了!” “我...我就是好奇,想试一下。” 听到这话,楚天青已经无语到不想再说什么了。 “灵儿!” 他烦躁地向外挥了挥手:“带他出去,用清水洗脸!” “先冲!再拍!切记不要揉搓!至少清洗一刻钟!” “知道了公子!” 沈灵儿连忙应声,小跑着过来搀扶程处默。 “真是好奇害死猫!” 看着程处默被灵儿半拖半拽的拉出去,楚天青重重的出了口闷气,转身又拿起一块儿酒精棉往秦昭翎的胳膊上擦了擦。 就在针尖即将再次刺入皮肤的刹那。 "啊!" 秦昭翎突然也惊叫一声,整个人猛地往后一缩。 楚天青手上一抖,针头差点脱手而出。 他攥拳平复了半天心境,半晌抬头看向秦昭翎,一脸生无可恋的问道。 “大姐,你又怎么了?” ...... 第84章 卫生巾 秦昭翎整个人绷得像张拉满的弓,指尖死死掐着诊椅扶手,指节都泛了青白。 偏偏双颊烧得通红,连耳垂都红得能滴出血来,纤长的睫毛不住地轻颤着。 "怎么办..." 她在心底绝望地呼喊,然而小腹又传来一阵抽痛,温热的感觉再次涌出。 秦昭翎不自觉地夹紧双腿,生怕渗出的血迹弄脏了诊椅,更怕空气中弥漫开那股特有的铁锈味。 楚天青头发上的香气近在咫尺,她甚至能闻到他袖口沾染的酒精气味。 这种距离让秦昭翎羞耻得几乎窒息,恨不得立刻消失在原地。 额前的碎发黏在滚烫的脸颊上,但她却连抬手拨开的勇气都没有。 见秦昭翎这个样子,楚天青也是有些纳闷儿,微微蹙起眉头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 秦昭翎她声音细若蚊呐:“能不能明日再打?” “嗯?” 楚天青愣了一下,随后忍不住皱眉道。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不建议这么做。" "狂犬病疫苗的免疫效果依赖于按时、全程接种。每一针都需刺激机体逐步产生抗体,若抗体生成延迟,会影响整体免疫应答的连续性,甚至增加病毒复制风险。" 秦昭翎闻言,睫毛剧烈颤动了几下,少顷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抬起涨红的脸,视死如归般问道。 “那.....月事来了能不能打。” “那没什么关系,月事跟这个不.....” 话说到一半,楚天青突然顿住。 他后知后觉地眨了眨眼,目光从秦昭翎紧攥的裙摆移到她通红的脸颊,最后落在诊椅边缘可疑的压痕上。 诊室里突然安静得可怕,秦昭翎甚至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怪不得她今天如此安静..... 原来如此! 想明白这点,楚天青尴尬轻咳一声:"咳...其实是不......那.....那什么,灵儿!” 楚天青冲着院外大喊了一声。 “怎么了公子?” 沈灵儿小跑着进来,手上的水还没有擦干,她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个来回,看到秦昭翎死死并拢的双腿和腰间不自然的姿势时,心中顿时了然。 “姐姐随我来。" 她快步上前,不着痕迹地挡在秦昭翎身前,从袖中抽出一条素白帕子。 "厢房备着热水,还有新的月事带。" 她的声音极轻。 秦昭翎感激地接过帕子,两人目光相接的瞬间,沈灵儿俏皮地眨了眨眼,这个小小的默契让紧绷的气氛顿时轻松了几分。 秦昭翎起身,余光不由的看向楚天青。 只见楚天青早已背过身去,假装对药柜产生了极大兴趣。 来到厢房,沈灵儿关上房门,随后又从锡壶里倒出些热水 "姐姐先用这个。" 她捧出一个鎏金铜盆,里面盛着冒着热气的水,水面上还飘着几片艾叶:"加了艾草,能缓解腹痛。" “谢谢。” 秦昭翎感激地接过热毛巾,温热的水汽氤氲开来,稍稍驱散了她脸上的苍白。 “姐姐你先自己清洗一下,我去给你拿月事带。” 沈灵儿展颜一笑,转身将一旁的素绢屏风轻轻拉开,形成一道雅致的隔断。 她自己则贴心地背过身去整理衣橱,故意将箱笼开合声弄得略响些。 "麻烦了。" 秦昭翎轻道一声,见灵儿专注翻找衣物的背影,这才小心翼翼地解开腰间系带。外裳滑落的瞬间,她急忙低头检查。 多亏平日习惯骑马,里层一直穿着贴身的合裆裤,才没让血迹渗透到外衫上。 秦昭翎又仔细检查了几遍,确认外衫依旧洁净如新后,这才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肩线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她取过热毛巾轻轻擦拭,温热的水汽让腹部的绞痛缓解了不少。 望着铜盆里渐渐晕开的淡红水面,秦昭翎耳根又悄悄烧了起来。 "给,姐姐。" 一只纤细的手从屏风边缘探出,指尖拈着一个素白布包。 秦昭翎赶忙接过,入手便觉触感异常柔软。 展开一看,里面整齐叠着一个约八寸长的棉垫。 表层是上好的细棉布,呈现出温暖的米白色,触感比最上等的丝绸还要柔滑三分。 中间鼓起处填充着蓬松的新棉花,轻轻按压就能感受到极佳的弹性。 棉垫四角各缝着一条一指宽的细棉带,针脚细密,几乎看不出线头。 带子末端缀着精巧的盘扣。 凑近轻嗅,还能闻到淡淡的茉莉花香。 “这是?” 秦昭翎秦昭翎指尖轻抚过那些细密的针脚,眼中满是疑惑。 “这是公子制作的月事带,叫做卫生巾。” 屏风外,灵儿的声音轻柔传来,带着几分自豪:"他说这样设计更贴合身体,而且吸收能力更是强上很多,根本不会漏呢!” 听到这话,秦昭翎眼中满是惊讶与赞叹。 这样精巧的设计,比她平常用的普通月事带不知讲究了多少,就连宫中的尚服局也未必能做出如此贴心的物件。 沈灵儿见秦昭翎不作声,以为她不会用,赶忙解释道。 “姐姐且看,这卫生巾用起来很是便利。” “先将四角的棉带解开,把棉垫平铺在合裆裤内侧正中位置。" “前后两条棉带交叉系在腰间,左右的带子则固定在裤腰两侧。" “盘扣可以调节松紧,姐姐按自己舒服的来就好。" 按照沈灵儿的指点,秦昭翎将卫生巾仔细地固定在合裆裤内侧。 她先是试探性地走了几步,发现棉垫贴合身体却丝毫不显臃肿,走动时也没有丝毫移位。 而且比起从前用的月事带,这卫生巾更加轻薄透气,完全没有那种闷热潮湿的不适感。 她试着做了个深蹲动作,棉垫依然稳稳地贴合着身体,确实如灵儿所说,完全不会渗漏。 中间蓬松的棉花恰到好处地吸收了所有湿气,若不是小腹还隐隐作痛,她几乎不觉得自己正处于月事期间。 "怎么样姐姐?可还舒适?" 屏风外,沈灵儿的声音带着几分期待。 “极好。" 她轻声道,随即从屏风后走出,语气中带着前所未有的轻松。 "比月事带...好太多了。" ...... 第85章 扔了? "那就好。" 沈灵儿眉眼弯弯:"我还怕用着有些小呢。” 说着,她将备用的几个卫生巾仔细包好递给秦昭翎。 结果装着卫生巾的小布包,秦昭翎犹豫片刻后还是忍不住问道:"灵儿,楚公子他...怎会想到做这种东西?" 在她看来,一个大男人去钻研这些女儿家的私密物事,实在是难以想象。 沈灵儿闻言,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羞红。 “之前公子撞见我在后院井边洗月事带....." 灵儿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曾经生过冻疮的关节。 "那日刚下过雪,井台上都结着冰碴子,公子见了,当即就不许我再用了,转身就拿出一包苏菲给我。” “苏....菲?”秦昭翎有些不明所以 “就是公子给这些卫生巾取的名字。” 沈灵儿掩嘴轻笑:“公子做了好多种,有日用的、夜用的、加长的,说是要区分功能,就都给取了名字。” 说着,沈灵儿转身从橱柜中里取出几个不同样式的小包:"这是护舒宝,适合干活的时候用,这是自由点,最轻薄透气,高洁丝吸水性最好,乐而雅边缘最柔软..."(瞎写的,说的不对指正一下。) "公子让我每种都试试,看哪款最舒服。” 看着面前这些卫生巾,秦昭翎愣住了,她摸了摸"护舒宝"表层的透气孔,又掂了掂"高洁丝"的分量,最后停在"自由点"轻薄的边缘上,随后,忍不住苦了一声,抬眼看向沈灵儿。 "看来,他对你很是上心啊。" 说着,她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个不大的房间。 虽不华丽,却处处透着精心打理的痕迹 窗边摆着一张打磨光滑的榆木梳妆台,虽不名贵却做工精细,台上整齐摆放着几个素雅的青瓷小罐。 墙角立着个简易的多层木架,每层都垫着干净的蓝布,上面摆着针线筐和一个插着野花的小陶瓶。 还有刚刚床上的被褥,不但塞满了丝棉,面料更是上好的细棉布,看上去就足够厚实。 这哪里像是婢女住的屋子? 分明是个被精心呵护的女儿家闺房。 即便是她最得宠的贴身丫鬟,住的也不过是间收拾干净的下人房,绝无这般用心布置的温馨。 “是啊。” 沈灵儿笑道:“公子说,女子月事期间最易受寒邪侵袭,若是不注意卫生,轻则腹痛难忍,重则落下病根,这卫生巾公子也是要我每隔三个时辰换一次呢。” 秦昭翎点了点头,月事带大多都是草木灰,布絮,吸到一定量时便沉甸甸的,不仅行走时沙沙作响,稍有不慎还会漏出血来。 想到这儿,秦昭翎又拿起一片,不由得问道:“这东西怎么清洗,就像洗月事带一样吗?” “不用洗。” 沈灵儿掩嘴轻笑:“公子说这东西是一次性的,直接扔了就可以了。” “直接扔了!?” 秦昭翎愣住了,她出身富贵,自然看得出但是这小小一片所用的棉花,就抵得上寻常百姓家半月的用度。 如此珍贵之物,用一次就扔了? 看秦昭翎一脸惊讶的样子,沈灵儿也是解释道:"公子说经血乃离经之血,若反复浣洗反而容易滋生秽气,所以最好不要反复使用,而且这里面的棉花,一遇水就结块,再洗也不复蓬松了。" 秦昭翎怔怔地望着手中的卫生巾 话虽如此,但这样好的料子,就如此滥用。 是不是有些太暴殄天物了? 还是说..... 秦昭翎抬眼看沈灵儿。 他只是对灵儿如此大方? 她不禁抬眸看向沈灵儿。 少女正低头整理着替换装的布包,阳光透过窗纱洒在她瓷白的脸颊上,衬得那对梨涡愈发甜美可人。 是了。 秦昭翎心底泛起一丝苦涩 像灵儿这样天真烂漫的姑娘,笑起来眉眼弯弯,说起话来娇憨可亲,哪个男子会不喜欢呢? 难怪楚天青会对灵儿这般用心,连女儿家最私密的事都考虑得如此周全。 而自己..... 秦昭翎低头看了看自己因常年习武而略显粗糙的指尖,又想起府上下人背地里对她的评价:"大小姐美则美矣,就是太冷了些"。 她下意识摸了摸腰间佩剑的马鞭。 是啊,像自己这样整日与刀剑为伍的女子,又怎会得到这般温柔的对待? 可若要她学灵儿那般娇憨可人的模样..... 秦昭翎试着扯了扯嘴角,却只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她苦笑着摇头,这般矫揉造作,还不如让她去练十套剑法来得自在。 "姐姐。" 沈灵儿转过身,对秦昭翎说道。 “我们出去吧,公子已经等好长时间了。” “嗯。” 秦昭翎点了点头,指尖不自觉地理了理鬓角。 她跟着沈灵儿朝门外走去,每迈一步都能感受到那卫生巾妥帖的保护。 二人来到正堂门口,却发现楚天青正扶着门柱,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公子!” 沈灵儿惊呼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去,急切的问道:“你怎么了?” 楚天青艰难地摆了摆手,又颤抖着指了指屋内。 二女对视一眼,疑惑地向正堂走去。 秦昭翎手握鞭柄,刚迈进一只脚,突然! 一股刺鼻的酸臭味便扑面而来。 那气味犹如发酵了三日的臭豆腐混合着汗湿的草鞋,熏得她眼前一黑,险些倒退三步。 沈灵儿也是赶紧捂住口鼻,满是惊愕地望向屋内。 只见程处默坐在椅子上,两只沾满泥渍的鞋袜随意丢在脚边,光着脚踩在青砖地上,那气味.....好像就是从他的脚上传出来的。 “程处默!!!” 秦昭翎怒喝一声,手中马鞭"啪"地甩在地上,她强忍着胃里翻涌的酸水,鞭梢直指程处默那双散发着恶臭的脚。 "把你的...呕..." 话未说完,又是一阵干呕,眼角都呛出了泪花。 “把你的鞋给我穿上!” “现在!” “立刻!" “马.....” “呕.....” 程处默被这声怒喝吓得一哆嗦,双脚赶忙蜷缩起来。 ...... 第86章 得了脚气怎么办? “秦姐。” 程处默讪笑着往后缩了缩脖子,那双大脚也是不自觉地互相搓了搓,地面随之出现些许皮屑。 "能不能等会儿再穿啊?我这不是正让楚大夫给我看脚气呢。" 说着又悄悄把脚往门外挪了挪,谁知这个动作反而让那双布满厚茧的脚底板完全暴露在阳光下。 黄褐色的角质层皲裂成龟甲纹,脚趾缝里还夹着几片可疑的白色皮屑,随着他不安的扭动簌簌飘落。 "程!处!默!" 秦昭翎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我数到三,要是还看见你这双...这双..." 她哽了一下,显然连说出口都觉得恶心:"我就让你尝尝我三十六路缠丝鞭的厉害!" 听到这话,程处默委屈的像个小媳妇,目光看向秦昭翎身后的楚天青,可怜巴巴地说道:“楚大夫,你看这......” “先穿起来吧。” 楚天青一脸的生无可恋,虽然双眼还有些微红,但好在是缓过来了,只是一想起刚刚那股味道,心里还是有些隐隐犯恶心。 汗脚他见过不少,但能辣得人眼睛发酸、喉咙发紧的,这绝对是独一份。 这大汗脚只能说是...... 太带派了! "哗啦!" 沈灵儿早已蹿到窗边,挨个推开所有窗扇,凉风顿时灌了进来,瞬间冲淡了屋内那团如有实质的酸臭气味。 程处默麻利的穿好鞋袜,抬眼看向楚天青。 "楚大夫,我这.....能治吗?" 程处默挠了挠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之前我也看过不少大夫,药草更是泡了不少,但都没什么用。" "那是他们没治到点子上。" 楚天青道。 “脚气的发病原因有很多种,一种是有基础病的人,因为免疫力下降,很容易感染脚气,并且很难难以自愈。” “对了。” 楚天青问道:“你爹不是带了个血糖仪回去吗?你有没有测过?血糖高会让皮肤屏障功能下降、局部环境改变和免疫功能异常,很容易得脚气。” “有。” 程处默忙道:“测过好几天呢,都在正常范围内。” “嗯,那便是第二种了。" 楚天青点头道:"属于真菌感染所致。” “什么感染?”程处默一脸懵逼。 "就是......" 楚天青抿了抿嘴:"就是你脚上长了些肉眼看不见的小虫子。 "虫子?!" 程处默猛地跳起来,下意识的就要脱掉鞋子。 "在哪儿呢?让我看看!" "别别别!" 楚天青和沈灵儿同时惊呼,不约而同地往后退了三步。 秦昭翎更是直接抽出了缠丝鞭,"啪"地一声抽在程处默脚边的地面上,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手中的鞭子已经摆出了起手式。 程处默被吓得浑身一哆嗦,保持着单脚抬起、靴子脱到一半的滑稽姿势僵在原地。 "秦姐,里面有虫子啊!"程处默一脸的哭丧样。 "堂堂七尺男儿怕虫子?说出去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她嫌弃地甩了甩手:"要脱出去脱!" “诶诶。” 程处默程处默单脚就要往外蹦,楚天青无奈地一把拽住他的衣袖。 "你看了也没用,这些真菌小到肉眼根本看不见。" 他解释道:“这些小东西特别喜欢又湿又热的地方,尤其是像你们这些练武的人,平日里经常出汗、而且鞋袜也不透气,这就给它们提供了天然的温床,你之前泡的那些草药没准儿反倒给它们加了养料。” 说完,楚天青便向药柜走去,打算给他拿点儿抗真菌的药膏。 程处默兀自点了点头。 “这样啊,怪不得越泡味儿越冲,原来我这是养着他们呢。” “嘿!这些小东西,口味儿还挺重!” “行!今晚上我就用砒霜泡脚,毒死你们这群小畜生!” 听到这话,楚天青的身子猛地僵住,他缓缓转过头,脸上写满了"这人没救了"的表情。 "......" 他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只挤出一个疲惫至极的叹息。 “你这是要跟脚气同归于尽?” 秦昭翎直接一鞭子抽在程处默脚边:"你是猪吗?!用砒霜泡脚?要不要我帮你把脑子也一起泡了?!" 程处默赶忙跳到一边,讪讪地挠头:“我不是想着整个狠招吗,一劳永逸。” 楚天青无奈道:“砒霜是剧毒,对人体危害极大,哪怕只是皮肤接触都会中毒,即便是稀释过后,也可能引发皮肤灼伤或者是溃疡,再严重点儿,你这脚就废了。” “这么严重?” 程处默吓了一跳,他下意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脚,喉结滚动了一下。 秦昭翎也是在旁斥责道:“亏你还是将门子弟,这点儿事都不知道?” “将门子弟也没有没事玩儿砒霜的啊。” 程处默小声嘟囔了一句,随后他抬头看向楚天青。 “那.....那应该怎么治疗?” "等着。" 楚天青转身从药柜里取出两支药膏和一瓶喷剂。 "你这是混合型足癣,角质层太厚。" 说着,他先递过一支尿素软膏:"先用这支软化死皮。" 又拿出一支酮康唑乳膏:"等角质变薄后,再用这支涂抹,差不多半个月后就能有明显的改善。" 程处默接过药膏,眼睛一亮:"用了这药,以后我的脚是不是就不臭了?" "不是。" 楚天青摇了摇头:"这只能治脚气,汗脚是另一回事。" 他把手中的氯化铝乙醇喷剂递给程处默:"这个每天喷在脚底,能抑制汗腺分泌,可能会有轻微的灼烧感,不过这都是正常现象,先喷上七天,看情况减少次数。" 闻言,程处默赶忙将三瓶药塞到怀里。 看着他如获至宝的样子,楚天青也是摇头笑了笑。 其实治疗汗脚的方法有很多,不过这里面要不就是不可逆的微创,要不就要频繁注射的肉毒杆菌,就连口服的药物也有不少的禁忌,甚至还会有后遗症。 所以说,先用喷剂算是最安稳的手段。 ...... 第87章 他最好看出些什么 楚天青转头看向秦昭翎。 “继续打?” “嗯。”秦昭翎点了点头,将衣袖往上挽了挽。 再次消毒后,这一针算是成功完成。 “七天后再来,打第四针。” 楚天青嘱咐了一声,随后又想到了什么,斟酌了一下后问道:“你是不是......每月那几日都会腹痛难忍?” 秦昭翎闻言,耳根瞬间染上一抹绯红,她下意识攥紧了衣袖,但还是应道:“嗯。” “具体是哪种痛?” 楚天青又问:“是下腹坠胀,痉挛抽搐那种,还是像被撕扯般的钝痛?” "应当是...痉挛那种。 秦昭翎垂眸思索片刻,轻声道:“这两种痛有什么不一样吗?” “痛的区别很重要。” 楚天青起身道:“这月事痛分为两种,一种是继发性,一种是原发性,原发性还好说,只是单纯的气血不畅所致,但继发性就要考虑是不是其他病症引起的了。” 楚天青寻思了片刻后问道:“具体是哪个部位疼痛?” "就是小腹正中。"秦昭翎指了指自己脐下三寸的位置,指尖在衣料上轻轻一按。 "腰椎和大腿内侧这些地方不疼是吧?"楚天青手指在自己身上相应位置比划了一下。 "嗯,就小腹那里绞着疼。" "每次要疼多久?" “大概两天左右。”秦昭翎道:“尤其是第一天最厉害,后面就慢慢好了。” “那......血量呢?多吗?” 秦昭翎耳根更红了几分,声音也低了下来:"量不算多。" “嗯。” 楚天青点了点头。 如果症状真如秦昭翎所言,仅是经期小腹痉挛性疼痛,持续两三日便自行缓解,那应当只是原发性痛经,前列腺素合成过多导致的。 当然了,也可能是子宫颈管狭窄。 不过有些女性先天宫颈管较细,但如果没有炎症,引起病理改变的可能性也不大。 而继发性痛经,那就得考虑是不是盆腔炎,子宫畸形这类病症了。 探明了病因,楚天青瞟到秦昭翎一脸紧张的样子,忍不住笑道。 “别担心,没什么大碍,就只是气血不畅而已,回去找大夫开些补气血的药,再做做针灸,避免生冷辛辣的食物,调理两个月基本上就没事儿了。” 说着,他又从药柜里的拿出一盒布洛芬。 “刚开始如果没有减轻,可以在饭后吃两片这个。” 他将药盒递给秦昭翎,指尖在盒盖上轻轻一点:"最多只能连吃三天,多了的话可能会引起肠道损伤。" “嗯。” 秦昭翎接过布洛芬,轻轻点头。 “其实还有个法子,如果你适合的话,比什么药都管用。” 见秦昭翎又抬头看向自己,楚天青忍不住笑道:“那就是生育,有的人生育之后,胞宫气血自然通畅,这症状多半就能就能缓解,当然了,这也因人而异,有的人可以,有的人可能没有。” 秦昭翎闻言,耳根瞬间红透,连带着白皙的脖颈都泛起一片绯色,心中更像是小鹿乱撞。 “我.....我还有事。”她匆匆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案几上,起身时连凳子都被带得晃了晃。 “诶!?” 程处默见秦昭翎突然离开,虽然有些懵逼,但也是赶忙追了上去。 “秦姐!秦姐你等等我啊!” 楚天青望着两人仓皇离去的背影,一时怔住。 他低头看了看案几上的诊金,又望了望门外扬起的尘土,忍不住挠了挠头。 “什么情况?” "生孩子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寻思了片刻,楚天青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不由得摇了摇头,不再去想。 一旁的沈灵儿则是捂着嘴偷笑,眼睛弯成了月牙,心道:"公子真是...哪有当着未出阁姑娘的面说这些的。" 她熟练地收拾着案几上的茶具,突然手中的动作一顿,像是猛然想到了什么,顿时瞪大了眼睛,转头看向早已无人的院门。 "秦姑娘......该不会是喜欢公子吧!?" 阳光透过窗棂,在她骤然紧绷的侧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方才秦昭翎羞红的脸庞、慌乱的眼神,此刻回想起来都成了可疑的佐证。 沈灵儿咬了咬下唇,心头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 哒哒哒。 马蹄声在长安街的青石板上轻轻回荡。 秦昭翎不自觉地勒紧缰绳,让马儿放慢了脚步。迎面而来的秋风带着些许凉意,却怎么也吹不散她脸上滚烫的温度。 "真是......" 她懊恼地咬了咬下唇, 人家不过是说了见很平常的事情,自己怎么就那么大的反应。 想到这里,她心头又是一阵慌乱。 他.....该不会看出什么了吧? 这个念头刚起,另一个声音就在心底反驳:他最好看出些什么... 不不不。 她猛地摇头,惊得马儿不安地打了个响鼻。 还是不要看出什么的好...... “昭翎,昭翎!”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唤,秦昭翎这才从恍惚中惊醒,回头望去,只见一个秀丽女子正冲她招手,眉眼间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 她茫然四顾,这才发现自己竟走过了自家大门十余步。 秦昭翎连忙勒马回转,待行至门前,利落地翻身下马,略带歉意地朝女子笑了笑:“灵芝姐,方才走神了,让你见笑。” 女子笑着打趣道:“想什么呢,这么专注,连自家门都认不得了?” “没什么,就是些琐事。” 秦昭翎扶住女子的手臂:“灵芝姐,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也没什么大事。” 李灵芝道:“就是这阵子一直感觉不舒服,吃了不少药也不怎么见好,之前听你一直说那个楚大夫医术高明,而且今日又是你复诊的日子,所以这才想着看看能不能跟你一同前去,不过.....” 李灵芝看了眼秦昭翎的打扮,不免笑道:“看来我是来晚了。” 听到这话,秦昭翎忙问:“灵芝姐,你哪里不是舒服啊?” “就是经常有些头痛头晕,不算什么大事。” ...... 第88章 你觉得秦姑娘怎么样? “那还等什么,我现在就带你过去!” 秦昭翎转身就要吩咐管家备马车,李灵芝却急忙拉住她的衣袖:"不急这一时。" 她轻声笑道:"你刚回来,该好好歇息才是。" 李灵芝担去秦昭翎肩头的些许尘土,柔声道:“等下次你去复诊时,我早些过来便是。” “那.....好吧。” 秦昭翎点了点头,刚刚如此落荒而逃,她也没有做好再回去的准备。 "灵芝姐,也不用等我复诊,这两日你若是有时间就行。" "好。" 李灵芝笑了笑,目光转向院内:"回去吧,正好秦叔叔也刚回来。" 她指了指不远处刚下马的秦将军,随即转身登上马车。 车帘落下前,她又朝秦昭翎摆了摆手,裸露在外的手腕上隐隐似有几片红斑,还未等秦昭翎细看,锦缎车帘便已落下。 看着马车缓缓驶离,秦昭翎心里有些酸涩。 记忆中的李灵芝,是能将红缨枪舞得虎虎生风的将门虎女。 十岁那年,她握着自己的手教自己拉满第一张弓。 "手腕要稳,眼神要利"。 那时的李灵芝眉目如刀,连训话时扬起的下巴都带着几分傲气。 但如今..... 难道女子嫁人后,就注定要像李灵芝这般,将一身锋芒都敛进锦绣堆里? 哪怕是李靖之女,也逃不过? 秦昭翎突然想起那年李灵芝的大婚那日。 钿钗礼衣之下,那双惯于执枪的手被绞得发白。 当时只觉得是李灵芝紧张,如今想来,或许从那时起,那个纵马长街的少女就被永远留在了校场上。 "唉......" 叹了口气,秦昭翎只觉得脑中一片杂乱,将马牵入马厩后,也没有心思和秦琼聊家常,兀自回到了屋中。 风过庭院,卷起几枝枯败的梅梢。 恍惚间,她仿佛又听见校场上银铃般的笑声:"昭翎,看好了,这招回马枪要这样使......" ...... 时至傍晚 楚天青倚着院门,看着天边的夕阳,神色有些愁苦。 他感觉自己的计划被打乱了。 为了那个全套牙科设备,他又是首付,又是贷款的,本想靠着那些王公贵族们大捞一笔。 谁成想,长孙皇后会突然怀孕,如此一来,没了样本,那这广告就没法打出去啊! “系统,我能退货吗?” 【货已售出,概不退换!】 机械音冷冰冰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不是.....你这不来个七天无理由?” 【除非是质量问题。】 系统弹出一行闪着红光的文字。 【经检测,本产品符合《医疗器械销售标准》第...】 "得得得!" 楚天青烦躁地挥手,像是要赶走什么看不见的苍蝇。 “奸商!十足的奸商!” 楚天青骂了一句,但心中也是无可奈何,只能继续想着办法。 要不下次给李世民做个冷光美白? 换他给自己打打广告? 楚天青拄着下巴,兀自点了点头。 看来羊毛还得可着一只薅。 不然的话..... 自己这些设备不就白买了嘛~ “公子,吃饭了。” 沈灵儿的声音堂内传来,比平日轻了几分。 “诶!来了!” 楚天青起身拍了拍屁股,随即来到正堂。 吃饭的时候,沈灵儿一直有些心不在焉。 楚天青夹起一筷子鱼肉,发现沈灵儿面前的米饭几乎没动,只是用筷子尖数着碗里的米粒。 “灵儿,怎么不吃?” 楚天青好奇的询问:“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公子,我没事儿。” 沈灵儿强挤出一丝笑容:“可能是午饭吃多了。” “这样啊。”楚天青点了点头:“那一会儿药柜里拿两片健胃消食片吧,别撑着。” "嗯,知道了。" 沈灵儿轻声应道,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她几次欲言又止,终于鼓起勇气抬起眼帘:"公子,你觉得......秦姑娘怎么样?" 话一出口,她的耳根就悄悄红了起来。 “秦昭翎吗?” 楚天青咬着筷子,漫不经心地夹了块豆腐:“就那样吧,怎么了,为什么忽然提她?” “没什么。” 沈灵儿忙道:“我.....我就是觉得秦姑娘和你年龄相仿,而且长的也颇为秀美,若是你们.....” “打住!打住!” 楚天青哭笑不得地放下筷子,伸手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弹。 “你什么时候学会乱点鸳鸯谱了?是不是村西那个整天给人说媒的吴大妈教你的?" 沈灵儿捂着被弹的额头,脸颊绯红:"才、才不是呢......" 她声音越来越小:"我就是...就是觉得......"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 楚天青一张嘴,突然感觉到自己刚才那句话活像个土味霸总,顿时浑身一激灵,连忙甩了甩头把那股油腻感甩掉,恢复平常的语气道。 "这天下美颜女子何其多,难道见一个就要娶一个不成?" 他又拿起筷子,挑了根野菜放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补充道:"再说了,就秦昭翎那男人婆的性格,整天板着张脸,动不动就要拔剑打人,我可遭不住这个罪。" 说完还夸张地抖了抖肩膀,做出一个受不了的表情。 看到楚天青这般反应,沈灵儿‘噗嗤’一下笑出了声,原本失落的心情顿时如春雪消融。 她眉眼弯弯地嗔道:"公子就会胡说,秦姑娘哪有你说得这般可怕......" 话虽这么说,可眼角眉梢的欢喜却藏也藏不住,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轻快了几分。 ...... 吃完晚饭,楚天青早早的躺倒床上,翻看着系统商城中的东西。 就在这时,系统突然蹦出一条消息。 【重磅特惠!】 【心理学全能!(包含微表情解读、犯罪心理学等)】 【原价30000!】 【限时特价:10000!】 我擦? 你这是一下打了个骨折啊! 楚天青揉了揉眼睛,确定没看错。 心理医生在后世那么赚钱,现在就只售一万? “这里面不会有什么猫腻吧?” 楚天青喃喃自语。 ...... 第89章 吉他 一想到北屋里那些牙科设备,楚天青就忍不住一阵肉疼,感觉系统这是给自己弄了个杀猪盘。 我薅李世民。 你薅我? 那你为什么不略过我直接去薅李世民呢? 怎么? 非得把我当成你们y中的一环? 我就这么像大冤种吗? 想到这一点,楚天青无奈的叹了口气道。 “说吧,这次你又给我下了什么套?” 【这次真没有,您也不想想,除了那些生物反馈设备之外,其他的仪器都是可有可无的,主要还是靠脑子。】 嗯。 这倒也是。 楚天青点了点头,说道。 “所以......你承认之前那牙科是在坑我了?” “妈的!还钱!” 系统界面突然陷入诡异的沉默,过了几秒才开始闪烁。 【滋...滋...检测到信号干扰...】 【系统连接不稳定...】 【正在尝试重新连接...】 看着突然开始装死的系统,楚天青气得直磨牙。 "你丫能装得在假点儿行不行?” “上次卖我那套牙科设备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卡顿?!" 【叮!】 【系统连接成功!】 【宿主,由于刚刚系统出现异常,特补偿您一份“心理医生基础设备大礼包’一份,请注意查收。】 “等等!" 楚天青"噌"地坐直身子:"我说要买了吗?!" 他瞪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包裹图标,气极反笑:"这是从坑蒙拐骗直接升级到强买强卖了?" 【诶~宿主,话不能这么说。】 【一万积分买不了吃亏,一万积分买不了上当,一万积分你连最低等的影像设备都买不了,倒不如买个心理医生全技能。】 【这也是我通过大数据分析给您做的合理推荐。】 听到这话,楚天青也是犹豫不已,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要说这一万积分确实不算多,但..... 心理学在唐朝能派上什么用场? 虽说以后少不了要跟李世民打交道,揣摩圣意是必须的。 可心理学跟察言观色也不是一回事啊。 前者是建立在科学体系上的理论,追根究底要弄明白''为什么''。 后者不过是基于个人经验的主观判断,重点在于''怎么做''。 二者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纠结了好久,楚天青最终还是买了下来。 毕竟艺多不压身嘛。 就跟后世买手机一样。 很多功能我可以不用。 但它不能没有。 【叮!交易成功!】 刹那间,海量的心理学知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同性恋的心理研究。》 《性取向探索行为。》 《支配与臣服。》 《欲望的压抑和释放。》 《性驱力与动机的多样性。》 ..... 停停停!!! 楚天青懵住了。 这是哪个流氓的个人总结? 都是什么玩意儿! 我是要学正经心理学! 【温馨提示:本套教材由弗洛伊德研究所特别提供,包含完整的人类行为心理学体系。】 "弗洛伊德?" 楚天青嘴角抽搐:“那怪不得。” 撇了撇嘴,楚天青将目光看向一旁出现的大箱子。 打开箱子,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几样简单的工具。 除了沙盘套装、瑜伽垫和对话卡片这些标配外,最让楚天青惊喜的是箱子里竟躺着一把原木色的民谣吉他。 琴身上细腻的木纹在烛光下泛着温暖的光泽,让他不由得眼前一亮。 "没想到系统这次当了回人......" 楚天青轻笑着取出吉他,手指下意识地找到熟悉的把位。 小时候被母亲逼着学了四年吉他,要不是这段经历,当初他也不会参加学校的歌手大赛。 楚天青抱着吉他,手指熟稔地拨动琴弦,口中也鬼使神差的哼出一句。 “少林功夫好吔~” 这句经典旋律脱口而出后,他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怪不得都说音乐和医术相通....." 楚天青若有所思地拨弄着琴弦,忽然想起后世那些学医出身的音乐人。 医学从业者终日与生死打交道,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压力,或许正是这种极致的紧绷,才催生出对音乐这种释放渠道的格外渴求。 就比如罗大佑,许嵩,毛不易...... 楚天青心满意足地将吉他轻轻靠在床边,手指还留恋地抚过琴颈。 月光下,原木色的琴身泛着温暖的光泽。 "这一万积分....." 他望着窗外的月色,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就算只买了这把吉他,也值了。" 毕竟在这陌生的时空里,能找回一丝熟悉的慰藉,已是难得。 虽然作为医者,救死扶伤、悬壶济世自是本分 但...... 自己也得爱自己啊。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窗外,更夫的梆子声远远传来,楚天青合上双眼,嘴角仍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梦中,他似乎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现代校园,抱着吉他在梧桐树下弹唱。 而这一次,梦里的阳光格外温暖,连带着这个千年之前的夜晚,也变得温柔起来。 ..... 第二天一早。 李世民正批改着奏折,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陛下!" 侍卫统领匆忙入殿,单膝跪地。 "东宫急报,太子殿下在骑马时不慎坠马,右腿..." 李世民手中朱笔"啪"地落在案上,溅起几点殷红,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右腿怎么了?" "太医初步诊断,怕是...胫骨断裂。” 李世民闻言,脸色骤变,猛地站起身,快步去往东宫。 寝殿外,一众太医跪伏在地,额上皆是冷汗涔涔。 李世民不等内侍通报,径直跨入殿中。 只见李承乾仰卧在榻,一张俊脸惨白如纸,右腿被木板固定。 他紧咬着牙关,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在强忍剧痛。 "父皇....." 李承乾见李世民进来,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却牵动伤处,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整个人都蜷缩了一下。 “莫要乱动。" 李世民快步上前,轻轻按住太子肩膀,目光扫过他那条伤腿,眉头紧锁,对一旁的太医问道。 “可严重?” ...... 第90章 李承乾 太医连忙躬身回禀:"回陛下,太子殿下右腿胫骨确已折断,不过老臣等已及时施以接骨之术,敷上了续骨膏,只要静养百日,期间按时换药,当可痊愈。" 李世民闻言,紧绷的面容稍霁,却仍追问道:"日后可会有隐患?" “这.....” 太医顿了顿,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回陛下,若精心调养,大概率不会有什么影响,只是......" 他谨慎地斟酌词句,"若调养不当,确有微跛之虞。" 李世民眸色一暗,作为马上得天下的帝王,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其中的利害。 胫骨不同其他部位,是支撑全身重量的关键所在。 一旦愈合不良,形成畸形愈合,莫说骑马射猎这等马上功夫,便是日常行走都会受影响。 他目的光沉沉地望向太子那条被杉木板固定的右腿。 一个行动不便的储君,会给朝堂带来多少非议? 那些世家大族,那些谏官御史,倒时怕是会准备劝易储君的奏本。 殿内一时寂静,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只听得铜漏滴答作响。 “准备马车!” 李世民突然转身,对身旁的内侍厉声下令。 他快步走向殿门,又猛地停住脚步,思索了片刻后又道:"先不要告诉皇后太子受伤的事,等朕...等朕回来再作打算,还有,去通知无忌。" ...... 陶柳村。 晨光透过吱呀的间隙洒落一地碎金,楚天青坐在院中,修长的手指在吉他琴弦上轻轻拨动。 “谁在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 “岁月在墙上剥落看见小时候~” 沈灵儿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双手托着腮帮子,杏眼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家公子。 阳光在她精致的侧脸上跳跃,将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映得格外明亮。 待最后一个音符余韵散尽,沈灵儿立即拍手称赞:"公子唱得真好!" "一般一般。" 楚天青笑着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手指:"许久不弹,确实生疏了不少。" "没想到公子竟还精通音律?" 沈灵儿忍不住歪着头,眼中满是好奇:"不过这调子...跟灵儿从前听过的乐曲似乎都不太一样呢。" "精通谈不上,不过是略懂一些而已。" 楚天青轻轻拨动琴弦,发出几个清脆的音符:"不过音乐之道,倒是跟人体健康有所关联。" 他调整了下坐姿:“灵儿,这五音对应的就是人体五脏,宫音入脾,商音入肺,角音入肝,徵音入心,羽音入胃。" 沈灵儿睁大了眼睛:"原来音律还能治病?" "当然。" 楚天青点头:"快节奏的曲子能振奋精神,慢板则能宁心安神,我方才弹的这首《东风破》,就是专门用来疏解郁结之气的。" 说着,他刻意放慢节奏,弹奏出一段舒缓的旋律,抬眼望向沈灵儿:"你听这个音色,是不是感觉胸口那股闷气都散了些?" 沈灵儿眨了眨眼,一脸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好像...没什么感觉啊?" 琴声戛然而止。 楚天青的手指僵在琴弦上,嘴角微微抽动:"呃.....可能是...听得时长不够,来,我再给你唱一首《兰亭序!》" 说着,他清了清嗓子,刚要开唱,院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楚天青看去,只见李世民大步走进来,眉宇间尽是焦急。 “天青!你现在可有空?” 楚天青看了眼怀里的吉他。 这不明摆着吗? 他连忙放下吉他起身:“怎么了?” 话音刚落,就见几名侍卫抬着李承乾走了进来。 “犬子骑马时不慎坠马。” 李世民声音发紧,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腰间玉佩:"右腿胫骨伤得不轻,城中大夫都说...若处置不当,恐会留下残疾。" 听到这话,楚天青心中一动,不由得看向胡床上的男孩儿。 那孩子约莫十二三岁,虽然疼得冷汗涔涔,却倔强地咬着嘴唇不吭一声。 这般隐忍的模样,配上那与李世民如出一辙的剑眉星目... 楚天青瞳孔微缩:“这孩子......应该就是李承乾吧?” 那个最后因为造反被流放的太子? 楚天青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少年那条伤腿上,心中暗道。 “难道史书上记载的"承乾跛足",根源就是这次的断腿?” 李承乾也是打量着楚天青,眼中有些许疑惑。 这么年轻的大夫就是父皇口中的神医? “天青。” 李世民见楚天青不言语,急忙问道:“你能保住他这条腿不会跛吗?” 楚天青回过神来,沉吟了片刻后道。 “不好说,要看他胫骨的断裂程度,若是粉碎性骨折的话,恐怕难以恢复。” “粉....粉碎性骨折?” 听到这个病症,李世民顿时吓了一跳:“只是从马上摔下来,不至于粉碎吧!” “粉碎性骨折不是字面意义上的骨头粉碎。” 楚天青解释道。 “普通骨折是骨头断成两截,粉碎性骨折则是骨头碎成三块以上,这种伤势处理起来确实麻烦。” 这也是不是楚天青胡说。 虽然在后世粉碎性骨折不算什么棘手的病症,但问题是,想要治好,必须得做手术。 但大唐这个条件,也没有个无菌室,贸然开刀或者是术后感染,后果不堪设想。 “希望不是粉碎性骨折吧。” 楚天青嘀咕了一句,随即指挥侍从们小心翼翼地将李承乾抬入正堂。 趁着众人安置伤者的空档,楚天青快步转入后室,从系统中兑换了一台便携式x光机。 虽然ct机买不起,但这个光机还是能承担的。 毕竟这东西在后世,基本也就万把来块钱。 平时若是摔了一跤,如果感觉有些痛,完全可以先用这机器拍一张片子看一看,如果没什么大事儿,也省的往医院跑。 虽然成像质量不如前者,但对于初步判断骨折情况已经足够了。 拿着光机,楚天青回到正堂,看了眼坐在胡床上的李承乾,随即对李世民说道。 “老李,我先给他做个检查。” “诶,好。” 李世民赶忙让开。 ...... 第91章 画幅画吧 楚天青将x光机放到李承乾身边,看着一脸紧张的小太子,不免笑道。 “放松些,只是用这东西看一下你腿骨的伤势,不会疼的。” 李承乾强忍疼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从未见过的金属器物:"先生,此物当真能看见骨头?" "正是。" 楚天青微微一笑,动作娴熟地调整着仪器:"你爹见过相似的器物,不信,你问问他。" 李承乾转头看向父亲,李世民点头道:“楚大夫的医术器具确实独到,这点你不用担忧。” 楚大夫? 楚天青眉头一跳,手中的动作也顿了顿。 就咱这关系,李承乾不应该叫楚叔叔吗? 看来,李世民没有告诉自己儿子他们的关系。 他这是防着什么呢? 楚天青不由得摇了摇头。 帝王家事果然处处算计。 看上去只是简单的称呼变化。 但里面藏着的却是天家父子间微妙的防备。 一来,皇帝与平民结拜有违礼制,传出去难免遭人非议。 二来,若让东宫知晓圣上私下结交异士,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猜忌。 三来,想必李世民也是防着太子.....结党。 想到这儿,楚天青余光扫过李承乾那张尚显稚嫩却又有些阴郁的脸,又瞥了眼故作威严的李世民,忍不住叹了口气。 “算了。” 他暗自摇头,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手中的x光机上。 "这些帝王家事,我还是少掺和为妙。" 楚天青按下启动键,x光机发出轻微的嗡鸣声,显示屏随即亮起。 楚天青收敛心神,将光机轻轻对准李承乾受伤的小腿,温声嘱咐道:"保持这个姿势,不要移动。" 随着"滴"的一声轻响,x光机开始工作,扫描光线缓缓掠过伤处,屏幕中也随之出现影像。 一旁的李世民也不由自主地向前倾身,目光紧紧锁住那个小小的显示屏。 楚天青仔细观察着显示屏上逐渐清晰的骨骼影像。 只见李承乾的胫骨中段确实可见一道明显的断裂线。 但令人欣慰的是,骨折断端对位良好,断口整齐,未见明显错位或粉碎性骨折的迹象。 "情况比预想的要好。" 楚天青指着屏幕解释道,"虽然胫骨确实发生了骨折,但断端对合得很整齐,没有发生明显移位,看来之前接骨的大夫手法相当娴熟,复位做得十分到位" 李承乾好奇地探头张望,在看到自己骨骼的影像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这就是我腿里的骨头?" 他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不可思议的神情,连疼痛都暂时忘记了。 楚天青点点头:"正是,从影像来看,只需做好外固定,配合适当休养,应该能恢复得很好。" 李世民闻言,紧绷的神色明显放松了几分,他轻抚胡须,欣慰地说道:"如此甚好,经天青你这么一看,我也算是放心了。” “心放到肚子里吧。” 楚天青笑道:“只要好生休养,是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的。” 他说着,又仔细检查了其他角度的影像,确认没有其他隐匿性骨折后,这才关闭了机器。 不过他心中却是又产生了一个疑问。 既然这次坠马不会导致李承乾跛足,那历史上记载的太子腿疾...... 究竟是怎么落下的呢? 难不成,还有其他的烂糟事儿? 楚天青不由得摇了摇头。这些宫廷秘辛,恐怕远比他想象的更为复杂。 就在这时,李世民走上前,指着李承乾腿上的杉木夹板问道:“天青,你看这夹板固定的怎么样?需不需要改善一下吗?” 他冲着楚天青眨了眨眼睛,分明就是再说:你一定还有好东西,别藏着了! 楚天青会意,不由的笑了笑,随后轻轻叩了叩夹板,又试了试松紧度,随即道。 “我的确有更为稳定的办法,就是用石膏固定,不过,我觉得没有什么必要去换。” 楚天青道:“石膏虽然能让令郎的腿完全塑形,还能将伤处包裹得密不透风,但这也有缺点,一旦固定就无法调整,而且若是不进行恢复训练的话容易导致肌肉萎缩,所以,如果不是粉碎性骨折,其实是没有什么更换的必要。” “而这杉木夹板,虽然稳定性上差一点,但只要两天换一次,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更何况你府上也有大夫,每天关注一下也能及时调整。” 他边说边示范性地调整了一下夹板位置:"相比之下,这种固定方式更灵活,既能保证骨骼稳定愈合,又能随时观察伤处变化,还能配合外敷药物促进恢复。对令郎这样的单纯性骨折来说,其实比石膏更为合适。" “这样啊。” 李世民听罢,神色明显放松了许多,轻轻颔首道:"原来如此。" 他转头望向李承乾,眼中严厉中带着几分心疼 “这孩子就是太冒失了,一个不注意就出这么大岔子,我都不敢告诉他娘,就怕她忧心过度动了胎气。” 楚天青闻言,嘴角不由微微抽动。 这就叫出岔子? 跟后边他起兵造反、意图逼宫比起来,眼下这点小伤简直不值一提。 说着,他转头看向李承乾。 只见这位年仅十余岁的太子虽然面容稚嫩,但神色中却没有半点孩童应有的稚气。 那双眼睛里的沉稳与克制,与年龄极不相称。 想来这就是身为太子的代价。寻常孩童还在无忧无虑玩耍的年纪,这位少年却要时刻谨记储君的身份,压抑天性,谨言慎行。 看着李承乾过早成熟的面容,楚天青温和地说道。 “正好,趁着修养的这段时间学学琴棋书画,既能修身养性,又不妨碍伤势恢复。” “嗯。” 李世民闻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这孩子虽然平日顽劣了些,但在书画上倒是颇有天赋。" 他轻抚胡须,继续道:"就连他的授业先生都常夸赞,说他的笔法已初具风骨,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哦?” 楚天青心中一动。 这倒是一个能探查李承乾心理的机会啊。 ..... 第92章 李承乾的画 画作在心理学中被作为一种视觉表达形式,常常被视为创作者内心世界的镜像。 心理学中的“艺术治疗”和“投射理论”认为,作画者在创作过程中会无意识地将情感、经历、冲突甚至潜意识,通过色彩、线条、构图等元素传递出来。 尤其是李承乾这么大的孩子,尚未完全学会掩饰自我,画作往往更能反映其潜意识。 "若能看看他的画....." 楚天青暗自思忖,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李承乾缠着夹板的伤腿上。 少年紧抿的嘴唇和额角的冷汗,无不昭示着疼痛未消。 此时让人作画,确实不合时宜。 可楚天青转念又想,这位历史上最终起兵造反的太子,其内心世界或许就藏在那些未落的笔墨间。 楚天青只觉得心里像有只猫爪在挠,既不忍显得自己无礼,又舍不得这个探查真相的良机。 两种念头在心头撕扯,让他一时有些纠结。 少顷,楚天青不由的摇头叹了口气,转身对李世民道。 "李老哥,说来惭愧,我自幼就痴迷于丹青,但却是没那天赋,最是羡慕令郎这般擅长作画之人。" 他故意流露出向往之色,余光瞥见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便继续道:"待小公子伤势好转后,不知可否让我这个画痴开开眼界?" 李世民闻言,脸上顿时浮现出骄傲的神色,捋须笑道:"既然天青你这么说,那......乾儿,你现在就画一幅吧。" 楚天青见状连忙劝阻:"李老哥,公子伤势未愈,实在不宜..." "诶~" 李世民不以为然地摆手打断:"我李家儿郎岂能如此娇气?" 说着他看了眼强忍疼痛的李承乾,目光中既有父亲的疼惜,又带着帝王的威严:"更何况,这孩子将来要继承家业,若连这点苦都吃不得,如何担得起重任?" 李承乾闻言,立即挺直腰背,强撑着道:"父亲教训的是......” 目睹这一幕,楚天青不由得怔住了。 这场景何其熟悉啊! 记忆中,自己小时候被父母硬拉着在亲戚面前弹吉他的画面突然浮现。 那时的自己也是这样,明明心里百般不情愿,却还要强装笑脸。 即便此时想起来,他还是忍不住一阵尴尬。 楚天青摇了摇头,轻叹一声。 看来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身份,大人们总是这样,为了所谓的"面子"和"教养",全然不顾孩子的感受。 李世民向楚天青借来笔墨纸砚,整齐地铺在李承乾面前的小几上。 李承乾拿着笔,却迟迟未动,显然是不知道该画些什么。 楚天青见状,上前温声道:"随意画些喜欢的就好,不必拘束。" 李承乾轻轻点头,笔尖悬在纸上良久,一滴墨汁"啪"地落在雪白的宣纸上,晕开成乌云般的墨渍。 随后,李承乾手腕一沉,浓墨在纸上划出凌厉的折线。 楚天青看着那只孤鹰渐渐成形——它高踞画面正中,双翼半开却未展。 画到鹰眼时,李承乾突然换了支秃笔。楚天青看见他在眼眶处刻意留下空白,使那鹰眼空洞得骇人。 紧接着,他又画到鹰爪,笔锋几乎戳破纸张,三根趾爪如铁钩般深深扣入岩缝。 随后,李承乾换了支羊毫,开始皴擦悬崖。 他的手腕越动越快,墨色层层叠加,岩壁渐渐显出狰狞的肌理。 下一秒,李承乾的笔尖在鹰喙处微微一顿,他的手腕悬在空中,似乎在犹豫什么。 楚天青看见少年的睫毛轻轻颤动。 笔尖又落下,却在即将触纸的瞬间停住了。 少顷,他缓缓将笔搁在了砚台边。 “父亲,我......画好了。”李承乾看向李世民。 李世民接过画作,目光在纸上停留片刻,微微颔首:"整体尚可,就是......" 他指着画面:"这鹰爪的笔力稍显不足,构图也欠缺些章法。" 说着,他将画递给楚天青,语气缓和了些:"不过以你现在的年纪,能画成这样已是不易。" 楚天青接过画,仔细端详着画中的那只鹰,越看心思越沉。 画面中大部分面积都被苍鹰占据,留白极少。 这种令人窒息的构图,有一种空间压迫感。 想必是李承乾有着一种强烈的被束缚感,正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身份枷锁。 鹰翼的线条出现多次修正,尤其是右侧第三根飞羽的反复描画,暴露出他对"完美形象"的病态追求。 还有那悬崖阴影中隐藏着锯齿状纹路。 这是典型的攻击性压抑表征。 就像火山下的熔岩,表面平静,内里却涌动着毁灭性的能量。 这些隐藏在岩缝间的锐角,像是一种无声咆哮。 而鹰爪与岩石交融的混沌处理,则显示出身份认同的严重混乱。 作为储君,李承乾显然在"自我"与"太子"这两个身份间痛苦挣扎。 还有....刚刚李承乾在鹰喙处停留的片刻。 他是想着加些什么东西吗? 楚天青尽力将自己带入到李承乾的心理,少顷他忽然意识到。 "他....想画一道伤痕!" 这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楚天青的脑海。 在艺术治疗中,对特定部位的反复修正往往暗示着创伤重现。 李承乾在鹰喙处的迟疑,极可能是潜意识里想要表现某种隐痛。 鹰喙象征着猛禽最关键的武器 而伤痕则透出一种困兽般的挣扎。 楚天青不禁看向李承乾的伤腿。或许这道未画出的喙部伤痕,与太子此刻真实的伤痛形成了某种可悲的呼应。 一个在肉体,一个在心灵。 "唉......" 他忍不住摇头轻叹。 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心理创伤竟然如此严重。 不是。 李世民这是怎么教儿子的啊! 楚天青暗自腹诽。 将本该天真烂漫的孩童,心理创伤竟然如此严重! 怪不得他日后会起兵造反。 压抑至此,终有一天会反抗。 “天青。” 李世民见楚天青叹了口气,忍不住问道:“是画的不好吗?” ...... 第93章 过犹不及 听到这话,楚天青颇为无语的看了眼李世民。 讲真的。 你要不是历史上威名赫赫的唐太宗,我高低得指着鼻子骂一通! 儿子心理状态都扭曲成这样了,这位当爹的居然还在纠结笔墨技法? 就算你不懂心理学,但从李承乾平日的行为举止,神色表现中,你就一点儿异常都没发现吗? 楚天青的目光转向李承乾。 少年正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明明疼得额头冒汗,却还要强撑着保持仪态。 这哪像个十来岁的孩子? 简直就像一具被礼教束缚的木偶! "这爹当得......” 楚天青在心里摇头。 "未免太失职了!" 他忽然想起历史上李承乾造反的结局,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场悲剧,李世民又何尝不是推手之一? 看着李承乾苍白的侧脸,楚天青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这个被困在"完美太子"躯壳里的少年,或许从来就没有真正活过。 那些被史书记载的荒唐行径,又会不会只是这个少年在窒息般的重压下,最后的挣扎与反抗? 念及此处,楚天青叹了口气,强笑道。 “没有,我只是惊叹令郎的画艺,当真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画中那只鹰:"当真是别具一格。" 他将画还给李承乾,温声道:“好好修养,会没事儿的。” 他故作轻松地伸了个懒腰,转向李世民道:"李老哥,不如稍作歇息再回去?这一路车马劳顿,对令郎的恢复也不太好。” 说着,他向李世民使了个眼色,示意出去说话。 李世民何等敏锐,当即会意,心中暗想。 莫非承乾的病情比表面看起来更为严重? 还是说楚天青又发现了什么隐疾? 想到这点,李世民,心中一凛,赶忙跟上楚天青。 来到院中,李世民忙问道:“天青,乾儿的病究竟如何?” 听到这话,楚天青看向李世民,显得颇为无奈。 你看人看事向来洞若观火,怎么偏偏对自己的儿子...... 摇了摇头,楚天青开口问道。 “李老哥,令郎平时是不是压力很大啊。” "压力大?" 李世民明显愣了一下,眉头微蹙,随后道:"应该不会,乾儿平日里锦衣玉食,又名师教导,起居用度无一不精,能有什么压力?" 楚天青不置可否,继续问道:“那平日里,你又是如何教导他的?” 李世民不假思索道:“我为他延请天下名师授经义,教礼法,每日寅时起身诵读《论语》《春秋》,午时习字百遍,未时习骑射,申时研习《礼记》,戌时还要温习当日功课,每日功课我也是亲自过问,若有懈怠,绝不轻......” "李老哥。" 楚天青忍不住打断:"你可曾想过,这样的安排对一个孩子来说......" "这有何不妥?" 李世民不以为然,"真金不怕火炼,玉不琢不成器。更何况..." 他的声音突然低了几分:"他将来要承担的责任,远比这些功课重得多。" 楚天青点了点头,他自然也清楚身为太子,李承乾的日常自然不能与寻常孩童相比,但如此严苛的教育,也是着实有些过了。 楚天青轻叹一声:"那孩子可曾有过半日闲暇?可曾与同龄孩童嬉戏玩耍?有没有开怀大笑过?" 听到这话,李世民怔住了。 他忽然想起,上次见到承乾开怀大笑,似乎已是半年前的事了。 那时承乾偷偷在御花园扑蝶,被他撞见后立即收敛笑容,规规矩矩地行礼告退。 看到李世民这番模样,楚天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缓步走到墙角的一株梅树旁,轻声道:"李老哥,你可知道,这梅树为何能在寒冬绽放?" "是因为它耐得住风霜?"李世民不解其意。 "正是。" 楚天青转身直视李世民:"可若连春夏秋三季都让它受着寒冬般的煎熬,这梅树怕是等不到开花就枯萎了。" 李世民神情微怔,目光打量着眼前的梅树。 少顷,他又不自觉地望向窗内那个挺直脊背的小小身影。 楚天青的话像一滴墨汁落入清水,在他心头缓缓晕开。 "这株梅树去年差点枯死,就是因灵儿日日浇水,却忘了它也需要休养生息。" 楚天青顿了顿:"后来我告诉她不必如此,任其自然生长,反倒活过来了。" 李世民凝视着眼前的梅树,目光在斑驳的树皮上停留许久。 “可.....” 李世民开口,但声音却没有之前那般坚定。 "梅树不经苦寒,又怎能..." “过犹不及啊。” 楚天青轻笑一声,指尖轻触一根新枝:"你看这嫩芽,若用绳索强行矫正,反倒会折断表皮。" 他小心地托起枝条:"不如任其自然伸展,待木质坚硬后,自然会挺直向上。" 一阵微风拂过,嫩叶沙沙作响。 李世民忽然想起昨日考校功课时,李承乾背诵《论语》时那绷得笔直的脊背,和藏在袖中微微发抖的手指。 “李老哥。” 楚天青又道:“方才你问令郎的画是否不好,我现在可以明确告诉你,他的画技确实精不错,但是..." 楚天青回忆着李承乾的画。 “鹰眼刻意留白,鹰爪过分用力,喙部欲画又止,还有那悬崖反复皴擦的笔触,这些都表明令郎内心承受着巨大压力,让他长期处于焦虑和压抑之中。" 见李世民沉默不语,楚天青继续道:"一个健康的孩子作画,笔触应该是放松的、流畅的,而令郎的画,每一笔都像是在挣扎,整幅画透着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李世民眉头紧锁,仔细回忆着李承乾的画。 少顷,他叹了口气,点头道。 "确实如你所说。" 李世民的声音低沉了许多,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 "那些笔触.....的确很不寻常。" 他忽然想起更多细节。 李承乾平日读书时过分挺直的背脊,回答问题时总是先斟酌再三的谨慎,还有那永远维持在恰到好处的微笑...... 这些被他认为是储君应有仪态的举止,此刻想来,竟都透着不自然的僵硬。 ...... 第94章 楚大夫救命啊! "我一直以为....." 李世民的声音带着些许茫然:"那是教育得法,让他变得性子沉稳。" 楚天青注视着李世民逐渐变化的神色,摇了摇头:"长此以往,令郎的心理可能会慢慢扭曲,甚至......"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道:"会做出一些大家都不愿看到的事情。" “什么事!?” 李世民猛然回头,目光灼灼的盯着楚天青。 那双锐利的眼睛仿佛能洞穿人心,楚天青心头一凛,这才惊觉自己方才的话几乎是道出了未来。 甚至可能让李世民联想到他自己当年在玄武门的所作所为。 电光火石间,楚天青强自镇定。他深知此刻若是慌乱改口,反而更会引起这位多疑君王的猜忌。 毕竟,能让天策上将起疑的事情,往往比真相本身更危险。 随即,他面不改色的说道。 “我担心在长期压抑之下,令郎可能会做出些出格的举动,没准儿会有悖您的期望。" 听到这话,李世民双目微阖。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武德九年,玄武门前飞溅的血花,隐太子和李元吉不可置信的眼神...... 这些他刻意尘封的画面,此刻竟无比清晰地浮现眼前。 "陛下当年......" 他耳边仿佛又响起魏征的谏言:"可也是被逼无奈?" 这个念头让他猛地睁开眼,目光如电般射向堂内 李承乾坐在胡床上,阳光下的侧脸与他年少时竟有七分相似。 “天青。” 李世民的声音突然嘶哑得厉害,他抬手按住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单从一幅画中...当真能看出这许多东西?" “可以。” 楚天青点头道:“琴棋书画,皆是心境,都能反映出当事人内心的心理反应,这种剖析心境的方法,在医学中叫做,心理学,专门探究人心深处的波澜。” "心理学..." 李世民低声重复这个陌生词汇,眉头微蹙。 楚天青继续解释:"人的心思如同深潭,表面波澜不兴,水下却暗流涌动。心理学就是探究这些看不见的暗流。" "比如令郎的画,寻常少年多爱画些花鸟嬉戏、鱼虫悠游之景,而令郎却独独选择了孤鹰绝壁这般意象,这题材的取舍本身就颇为耐人寻味,再加上他画中所显......” 楚天青顿了顿:"我不敢说自己的推断有十成把握,但八成总是有的。" 闻言,李世民看着堂内的李承乾,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恰在此时,院墙外突然传来一阵孩童的嬉笑声,清脆欢快,无忧无虑。 李承乾不由得转过头,下意识转头望向窗外,但看到李世民的那一刻,又赶忙低下了头,看着地面,像是有什么东西遗落。 李世民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头突然没来由地一紧。 “天青。” 他的声音又低沉了几分,语气中带着罕见的迟疑:“那我.....该怎么做?” 看着李世民紧锁的眉头,楚天青微微一笑,看来李世民的观念已经有所松动了。 "李老哥,要让一个孩子健康快乐地成长,首先得给他适当的自由。" 他指向院外嬉戏的孩童:"就像那些孩子,他们需要奔跑、玩耍的时间,令郎虽出身显贵,礼教自然重要,但也该有些属于自己的闲暇,不是每个时辰都要用来读书习武,偶尔也该让他像个普通孩子一样释放一下天性,如此一来,他心中才不会憋闷。” “还有。" 楚天青继续道:“就是让令郎知道您对他的关爱。" 他指向院外嬉戏的孩童:"你可以对他严厉,但也要让他知道作为父亲,你也是爱他的。" “我怎能不爱他。” 李世民苦笑:“他是家中长子,我在他身上的付出比谁都多。” “爱得表现出来。” 楚天青笑道:“你一直藏着掖着,他又怎么能感受得到?” 闻言,李世民竟显出几分罕见的窘迫。 “这...说出来未免.....” 这位叱咤风云的帝王,此刻却像个不善言辞的普通父亲一般,耳根微微泛红,目光游移不定。 他张了张嘴,又闭上,最后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仿佛在说:“男子汉大丈夫,如何能将这等柔情挂在嘴边?” 楚天青见状,不禁暗自叹息。 “还真是天下父亲一般样。”他轻声感慨,嘴角泛起一丝了然的微笑。 毕竟自己老爹,也是这样。 他轻笑一声:"李老哥,表达关爱不一定要说出口,一个赞许的眼神,一次亲切的拍肩,甚至只是陪他做件喜欢的事,都是表达爱意的方式。" “这样......也行吗?” 李世民迟疑地问道,眉头微蹙,仿佛在思考一个从未接触过的兵法策略。 但又比兵法难理解太多。 楚天青见他如此困扰,随即建议道:"不如回去和嫂子好好商量商量?女子心细,嫂子应当能帮您找到合适的方式。"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地补充:"而且,母子连心,她对令郎的了解,定比旁人更深。" "嗯。" 李世民缓缓点头,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堂内低着头的李承乾。 "的确.....她最懂乾儿的心思....." 李世民长叹一声,转身对楚天青郑重道:"天青,这次幸亏来寻你诊治,不然的话,我真不知道乾儿竟会压抑至此。” 楚天青笑着摆了摆手:“你说这话就见外了,这本就是我分内之事,再说了,凭咱这关系,我肯定得把小侄子治好不是?” “哈哈。” 李世民大笑一声,拍了拍楚天青的肩膀,眼中尽是欣慰:“好,那我也就不那么矫情了。” 二人的笑声在庭院中回荡,堂内的李承乾闻声抬头,怔怔地望着父亲开怀的笑容。 "楚大夫!楚大夫救命啊!" 院门突然被猛地推开,只见村南的张婆婆抱着小孙子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老人家满头大汗,衣服上也尽是血迹。 ...... 第95章 他这可不是福气! 怀中的男孩右臂衣袖被鲜血浸透,露出一道狰狞的伤口,皮肉外翻。 楚天青瞳孔骤缩,一个箭步上前,手指精准按住伤口上方的动脉止血:"怎么伤得这么重?!" "这傻孩子!" 张婆婆急得声音里都带着哭腔:"今儿个田里翻耕,家里大人都下地干活去了,就留他一个人在院里玩..." 老人家浑身发抖,粗糙的手紧紧搂着孙子:"等我从田里赶回来...就看见...就看见他举着柴刀,正对着自己的手臂比划......" 说到这里,张婆婆再也忍不住,老泪纵横道:"要不是我喊得及时,这傻孩子怕是要把自己的手给剁下来啊!" 听到这话,楚天青赶忙看向怀中的男孩儿。 这个约莫五六岁的孩子不哭不闹,只是睁着双好奇的大眼睛,看着自己流血的手臂,那平静的眼神,仿佛在观察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物事。 “天青,这孩子似乎有点儿不太对劲啊?” 李世民不知何时已走到身旁,眉头紧锁。 “受了这么重的伤,他怎么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听到这话,楚天青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本想伸手去摸摸他的额头,但眼下最紧要的还是先处理伤口。 “来屋里吧。” 楚天青转身领着众人向正堂走去。 堂内,李承乾静静的看着院中发生的一切,但在看到男孩鲜血淋漓的伤口时,他也是猛地直起身子,眼中满是震惊与困惑。 他死死盯着小孙子那皮肉外翻的狰狞伤口,又看了看孩子平静如常的面容,只觉得难以置信。 这个衣衫褴褛的农家孩童,面对如此骇人的伤势,竟能保持这般镇定自若? 他的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受伤的腿,那里传来的阵阵刺痛让他想起自己先前疼得冷汗直冒、几乎要哭喊出声的模样。 而现在,这个比自己年幼的孩子,却能在鲜血直流的伤口前泰然处之,甚至还好奇地想用手指触碰翻开的皮肉? 这是何等的意志力! 哪怕关羽在世,也做不到这种程度吧! 一滴冷汗顺着李承乾的额头滑下,他不由的喉头微动,咽了口口水,心道。 “完了!” “回去后父皇定要拿此事来训诫自己!” 想到李世民可能板着脸说"看看人家农家孩子多能忍",李承乾就觉得腿上的伤似乎更疼了几分。 楚天青取来急救箱,动作利落地戴上薄膜手套。 他用镊子仔细检查伤口,伤口大概五公分左右,深度不过一公分,好在皮肉伤,并未伤及深层肌肉组织和重要血管神经,这让楚天青也是松了口气。 毕竟,若是伤到肌肉肌腱,那处理起来就复杂多了。 不过这也正常,一个四五岁的孩子又能有多大的力气? “伤口虽深但未伤及要害,不算严重。" 他一边安抚着张婆婆,一边取出生理盐水,小心冲走嵌入的柴屑和泥土。 小男孩儿好奇地看着水流冲刷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臂,竟还伸出左手想碰碰伤口,被张婆婆慌忙拦住:"别动别动!" 看到男孩的这般反应,楚天青更加佐证了之前的想法。 尽管生理盐水不会有多大的痛感,但对于这个一个孩子来说还是会感到些许不适的 所以说,这男孩儿手臂上的伤不足为虑。 严重的是他身体内的病症。 将手臂上的血液清除干净,伤口倒也不像之前那般骇人。 楚天青又取出一小瓶碘伏,用竹签缠着洁净棉絮,从伤口边缘由内向外螺旋式擦拭消毒。 孩子依旧毫无痛觉反应,反而兴致勃勃地问:"楚叔叔,这个黄黄的水是什么呀?" "这是帮你赶跑伤口里小虫子的药水。"楚天青温和解释着,又对抱着孩子的张婆婆道。 "不用担心,孩子这伤看着吓人,实则只是皮肉伤。待缝合包扎后,好生将养些时日便能痊愈。" “那就好,那就好。” 张婆婆连连点头,也是长舒了口气:“真是吓死我了。” 老人家的声音仍有些发抖,"要不是我回来得及时,这孩子怕是要....." 话到此处,张婆婆突然哽咽,粗糙的手紧紧搂住孙子,浑浊的眼泪顺着沟壑纵横的脸庞滑落。 小孙子不明所以,却还是懂事地伸出没受伤的左手,笨拙地给奶奶擦眼泪。 楚天青取出消毒好的针线,正准备打麻醉时,突然顿了顿,像是在思考什么,但随后还是将麻醉剂注入到孩子的伤口附近。 趁着麻醉生效的时间,楚天青摘下手套,摸了摸孩子的额头和脖颈,神色变得有些凝重。 “看来就是那病了。” 兀自摇了摇头,楚天青又戴上手套,开始缝合工作。 银针在皮肉间穿梭,任谁看了都感觉疼痛难忍,但孩子却只是兴致勃勃地看着,仿佛这骇人的伤口与他无关。 十分钟后,伤口缝合完毕,楚天青用干净的纱布仔细包扎好伤口,动作轻柔而利落。 “婆婆,有几点你需要记住。” 楚天青起身道:“三天之后,你带孩子过来换一次药,而且这几天伤口切忌碰水,另外,一会儿我开些药,每天定时服用。” “诶诶!”张婆婆连连应道。 李世民看着男孩包扎好的手臂,眼中流露出罕见的温和。 他蹲下身,平视着小男孩儿,声音不自觉地放柔:"好孩子,这般伤势都不喊一声疼,当真是个小勇士。" 小孙子眨巴着大眼睛,天真地回道:"伯伯,什么叫疼啊?" 这话让李世民微微一怔,随即只当作是懵懂孩童的乱语,笑着摸了摸孩子的头:"不知疼痛是福气,有些......” “老李,他这可不是福气。” 楚天青突然打断,一脸凝重的问向孩子的奶奶。 “张婆婆,这孩子是不是从小就不怕疼?平日里磕碰,摔跤也从没哭过一声?” "是啊。" 张婆婆连连点头,粗糙的手轻抚孙子的脸颊:"狗儿从小就这样,去年冬天脚踩在炭火上都不知道躲,烫得满脚泡还笑嘻嘻的....." 说着说着,老人家的声音又哽咽起来。 ...... 第96章 第二个秦叔宝? 楚天青眉头紧锁,蹲下身轻轻捏了捏孩子的手臂:"能感觉到我在碰你吗?" "能呀。"孩子天真地回答,"就是凉凉的,不疼。" 李世民站在一旁,看着楚天青越来越凝重的表情,突然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不怕疼还不是好事儿吗?"李世民疑惑地问道。 "当然不是!" 楚天青神色凝重地摇头:"他这是先天性无痛无汗症!" “无痛.....无汗?”李世民眉头紧锁,显然对这个陌生的病症感到困惑。 楚天青解释道:“这是一种罕见的先天疾病,患者既感受不到疼痛,也不会正常排汗。" 他转向张婆婆:"婆婆,狗儿是不是夏天也不出汗?热极了也只是脸红,从不见汗?" “没错!” 张婆婆猛地一拍大腿:"没错!去年三伏天,其他孩子都汗流浃背,就他一个人干干爽爽的,我们还当是好事呢!" “这就对了。” 楚天青道:“这是一种先天性疾病,患者体内缺少传递痛觉的东西,同时汗腺也无法正常排汗,所以才会导致他感觉不到疼痛,同时也不会出汗。” 楚天青一脸凝重。 “这种病症极为罕见,一千万人里可能只会有一个人!” 一千万人中只有会有一个!? 李世民愣住了。 如今大唐全境不过三百万户,满打满算也就一千多万人口。 也就是说,整个大唐很可能就只有这么一个无痛无汗症的患者? 还被自己遇到了? 看来这孩子是天选之人啊! “那.....天青,这无痛无汗会有多严重?”李世民赶忙追问。 “这病潜在的危险太多了!” 楚天青看了眼孩子,又看向一脸惊慌的张婆婆,犹豫了片刻后,最终还是打算如实告知。 “这先天性无痛无汗症并不只是表面的不会出汗,不会痛。” 楚天青斟酌着用词,看着懵懂无知的狗儿正玩着自己的手指,随即解释道。 "正常人热了会出汗散热,但这孩子的汗腺完全不起作用,夏天极易中暑,严重时甚至会出现高热,而高热又会导致脑血管扩张,很容易出现抽搐,惊厥这些症状。” 听到这,张婆婆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布满皱纹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孙子的衣角 “而且,肝脏、肾脏等器官在持续高热中也会出现代谢紊乱,就像....." 楚天青抓起桌上的茶壶:"持续高热会让这些器官像煮开的茶壶,五脏六腑就像壶里的茶叶,被活活煮烂。" 孩子好奇地去抓茶壶,被张婆婆猛的一把抱住,枯瘦的手臂紧紧抱着小孙子。 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浑浊的双眼瞪得老大,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楚天青注意到孩子手臂上几道陈旧的疤痕,轻轻摸了摸其中一道最深的:"再说不知疼痛这事。” “疼痛是身体的警报铃,普通人被割伤会痛,烫伤会叫,骨折会动弹不得,但他不会有任何反应,会安静得像个没事人一样。” “更可怕的是内脏疾病。" 他轻轻按在孩子腹部:"普通人这里痛知道是胃病,这里痛知道是肝损,会立即求医,但这孩子......唉......" 楚天青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听完楚天青对先天性无痛无汗症的表述,李世民整个人都呆住了。 "你是说......"李世民声音发紧,难以置信的看着狗儿:"这孩子就算五脏溃烂......也会浑然不觉?" “嗯。” 楚天青点了点头。 "老天爷啊!" 张婆婆突然发出一声嘶哑的哀鸣,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 干裂的嘴唇蠕动着,却再也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布满老年斑的手死死箍住孙子,可孩子只是困惑地眨着眼睛,不明白祖母为何突然如此激动。 一旁的李承乾怔怔地看着狗儿,他原本还羡慕狗儿摔跤不会痛、被烫不会哭,可现在...... 李承乾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刚包扎好的右腿,那里传来的阵阵钝痛让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可这疼痛此刻却像一道暖流,让他莫名感到踏实。 至少,他的身体还会发出警告。 李世民也是一脸遗憾的摇了摇头。 起初听闻这孩子不知疼痛时,他心中还暗自盘算。 这样的孩子若是从军,日后定能成为一员所向披靡的猛将。 毕竟战场上最怕的就是士卒畏痛退缩,而这孩子既然不怕痛,加以培养的话,将来没准儿会是第二个秦叔宝。 但现在看来...... 自己还是想多了。 “楚公子!求你救救狗儿吧!” 张婆婆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枯瘦的双臂将懵懂的孙子紧紧箍在怀里。 她的额头重重磕在青石地面上。 “老婆子愿意当牛做马..." 老人嘶哑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粗糙的手指死死攥住楚天青的衣角:"只求您救救我这苦命的孙儿.....” “张婆婆,你先起来。” 楚天青赶忙将老人扶起,看着老泪纵横的张婆婆,他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毕竟这先天性无痛无汗症尚无根治的方法,即便在后世也只能靠精心护理来控制症状。 如果能有效管理并发症,患者寿命可显著延长,部分患者可存活至成年甚至老年。 但,这是大唐啊。 自己没有那么多现代设备,根本无法经常监测这孩子的身体状况。 以现有的手段,他活过十岁都困难。 想到这儿,楚天青深吸一口气,蹲下身平视着张婆婆泪眼婆娑的双眼:"婆婆,虽然此病无法根治,但我们若能做好日常护理,也是能够延长狗儿寿命的。" 张婆婆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粗糙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楚大夫您说,老婆子一定照办!" 楚天青点了点,随即嘱咐道。 "第一,夏日必须避暑,在屋里挖个地窖,铺上竹席,最热时让狗儿在下面纳凉,每日还要用井水浸湿布巾,为他擦拭全身至少三次。" “第二,严防外伤。" 楚天青神色凝重,看着狗儿的伤口道:"家中所有锐器都要收好,桌椅边角包上软布。每日睡前必须检查全身,特别是脚底,看是否有伤口,如果发现伤口,尽快过来找我。" “第三,每个月过来找我诊治一次,到时候看情况治疗。” “好好!老婆子记住了。” 张婆婆连连道谢,颤巍巍地抱起狗儿,正要躬身告退,却被楚天青突然叫住:"婆婆等一下!" 楚天拍了下脑袋,显得有些懊恼。 “怎么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儿!” (应该很好猜忘了啥吧) ...... 第97章 奥斯卡小金人 楚天青赶忙从药柜中拿出数支药品。 “这柴刀砍伤的伤口是要打破伤风的,不然的话,很可能危及生命!” “破伤风?” 李世民皱眉道:“天青,这又是什么病症?” “嗯.....你见没见那种过被锈铁所伤之人,起初伤口无碍,数日后却突然牙关紧锁,连水米都难进?” 闻言,李世民瞳孔微缩,眼前浮现出当年征战时的一幕。 几名士兵浑身痉挛,脖颈后仰如弯弓,连临终哀嚎都发不出声。 "见过,但军医都道是染了破伤邪风。" “这种情况就叫做破伤风。” 楚天青解释道:“这锈铁之上住着肉眼难见的''阴毒'',此毒最喜藏在锈蚀之处,当它随伤口潜入人体,便会释放一种让筋肉僵直的毒素。” 李世民若有所思,想起战场上的惨状,忍不住叹道:"难怪那些将士死时,连面容都扭曲如恶鬼。" "正是。" 楚天青神色凝重地点头:"毒素会沿经络上行,先锁下颌,使人无法进食,再僵颈项,令头颅后仰如弓,最后连呼吸的筋肉都会麻痹,最终窒息而亡,若不及早救治,十之八九会在七日内丧命。" “而这破伤风疫苗,便是能让身体提前产生抵抗之力,接种之后,即便被锈铁所伤,也不惧此症了。” 听到这话,李世民眼中精光暴涨,手指不自觉握拳。 这东西若是能装备全军...... 他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战场画面。 那些因小小伤口感染而痛苦死去的精锐将士,那些本可避免的非战斗减员。 李世民张口欲言,却见楚天青已经拿起了针管,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硬生生将已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李承乾诧异地看向父皇,却见这位向来沉稳的帝王,此刻眼中燃烧着令人心惊的渴望。 楚天青向狗儿的胳膊上注射了一针“破伤风人免疫球蛋白”。 毕竟破伤风疫苗跟其他疫苗不同,而且这孩子之前也没有打过。 所以为了确保疫苗的效用,需要需同时启动“被动免疫”和“主动免疫”。 而“这破伤风人免疫球蛋白”就是属于被动免疫,用于中和伤口中的游离毒素。 其实一开始楚天青是想给狗儿打“破伤风抗毒素”的,毕竟这东西也能中和毒素,而且价格只是免疫球蛋白的十分之一。 但问题是,破伤风毒素..... 它得做皮试。 但狗儿的无痛症,又不好看他的过敏反应,万一真有什么问题,一晃神容易略过去。 所以,相比之下还是免疫球蛋白更方便安全一些。 将免疫球蛋白打进狗儿的手臂,楚天青起身道:“十四天后过来打第一针破伤风疫苗。” “第一针?” 张婆婆问道:“那.....那一共需要打几针啊?” “还需要三针。”楚天青道:“十四天后一针,四十四天后再一针,一百八十天后,最后一针。” “那.....这许多针,需要多少银钱啊?” “先不说钱的事儿。” 楚天青笑道:“先看看效果再说吧。” 张婆婆闻言,眼眶顿时湿润了。 她粗糙的双手颤抖着合十,向着楚天青连连作揖:"楚大夫,大恩大德,老婆子这辈子都记在心里..." 她转身想要跪下磕头,却被楚天青一把扶住。 老妇人用袖口擦了擦眼角,又拉过狗儿的小手:"快给恩公磕头!" 狗儿懵懂地学着祖母的样子作揖,楚天青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待张婆婆走后,李世民迫不及待向楚天青问道。 “天青,这破伤风疫苗你还有多少?” 楚天青正在收拾药箱的手指微微一顿。他抬眼对上李世民灼热的目光,那里面燃烧着一种狂热的的渴望。 “他这是想要啊。” 楚天青心中一沉。 系统里剩余的积分确实能兑换大量疫苗,但理智告诉他绝不能这么做。 破伤风疫苗在这个时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边关将士再不会因为一道生锈的箭伤就高烧不退。 意味着大唐军队的伤亡率将骤降三成。 李世民肯定会对此颇为重视。 毕竟破伤风疫苗之前的东西不一样,是实打实能提升军队战力的东西,难保他日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 但倘若自己拒绝,恐怕又会有牢狱之灾。 一边是国家军队实力,一边只是一个医术不错的大夫。 拿屁股想都知道该选哪个。 即便自己是他结拜兄弟也没用! 毕竟..... 他连亲哥都下得了手! 我这个干的,又算个什么东西! 想到这点,楚天青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不过话说回来。 不给,也不大可能。 既然自己让狗儿十四天后再来,那就说明自己还有库存。 而普天之下,有什么是天子想要却得不到的? 看着李世民目光灼灼的样子,楚天青展开了头脑风暴,想着最为稳妥的方法。 少顷,他稳了稳心神,对李世民说道。 “这两种疫苗,我这儿各自还有二百来支,如果李老哥你需要,我可以给你一百五十支,剩下的我留下作为不时之需。” “一百五十支?” 李世民微微皱眉,显然对这个数量不怎么满意:"连一卫兵马都不够分..." 见状,楚天青叹了口气:“这都是先父留下的遗物。" 他故意让声音带上几分哽咽:"当年他远赴苗疆整整三年,才带回三百支之数,时至今日,也只能是用一支,少一支。” "难道就无法复制吗?"李世民仍不死心,"我可以给你最好的铁匠、最珍贵的药材!" "李老哥,你就算给我千年人参都没用。" 楚天青苦笑道:“"若能复制,我早就量产了,只可惜我根本不知道这疫苗的制作方法,我爹那记载药材的孤本,早在战乱中遗失了。” 说到此处,楚天青拳头猛地攥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 "我也想知道这疫苗究竟如何制作,若能成功复现......" 他的眼神骤然变得炽热,仿佛有火焰在其中跳动,双手不自觉地向前伸出,像是要抓住什么看不见的希望。 “我肯定会率先禀告朝廷,让朝廷将其分发给军队!如此一来,我大唐将士的生命当可有一份保障!只可惜.....” 话音未落,他突然一拳砸在案几上。 "砰"的一声巨响,茶盏被震得跳了起来,茶水溅湿了他的袖口。 楚天青却浑然不觉,声音已经哽咽:"我愧对我爹啊!连他留下的医术都......" 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他急忙用袖子擦拭。 借着这个动作的遮掩,他偷眼观察李世民的反应。 只见李世民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赞许之色,手指轻轻捋着胡须,显然对他的"赤诚"颇为受用。 楚天青暗自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心中暗想。 “我这演技,得个奥斯卡小金人儿,应该不过分吧?” ...... 第98章 李世民的转变 "贤弟莫要自责。" 李世民宽厚的手掌重重按在楚天青肩上,声音低沉而温和。 "令尊在天之灵,若见你有如此济世之心,想必欣慰至极。" 说着,他看向屋外,叹道:“令尊医术通神,能研制出这等救命良药,实乃旷世奇才,倘若他能活下来,定是我大唐的柱石!只可惜....唉....” “或许是老天也妒英才,不愿这等神医久留人间吧。” 李世民苦笑一声:“罢了,此等神药,能得一百五十支已是天大的福分,岂敢再奢求更多?” 听到这话,楚天青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终于是糊弄过去了啊! 他赶忙起身道:"李老哥稍候,我这就去取药。" 转入后堂,楚天青立即唤出系统界面。 随着积分扣除的提示音,三百支疫苗整齐地出现在药架上。 一百五十支破伤风疫苗和一百五十支破伤风免疫球蛋白。 将疫苗分别整理好,楚天青提着箱子回到前厅,小心翼翼地放在案几上。 "李老哥,这一箱是预防用的疫苗,另一箱是发病后急救用的抗毒素。" 他打开箱盖,取出一支疫苗示范道:"此药需置于阴凉处保存,最好能用冰鉴贮藏。使用时需以银针皮下注射,针具必须用沸水煮过......" 说着又取出一卷绢布:"这是详细的使用方法和禁忌,我都写在上面了。" “好,天青,你有心了。” 李世民点了点头,他轻轻抚摸着药箱的边沿。 “天青。” 李世民看向楚天青,眼神真挚的说道:“此物价值连城,说是无价之宝也不为过,我明日就差人送三千贯来,权作药资。” 听到这话,楚天青下意识的就想问:能换成黄金不? 毕竟铜钱..... 系统不收啊。 但他转念一想,大唐本就缺金少银,国库里的黄金怕是连百两都难凑齐。 这话要是说出口,反倒显得自己贪得无厌。 念及此处,楚天青只好道:“也不急于一时,老哥拿起先用就好。” “这些钱老哥我还是出的起的。” 李世民笑了笑,挥手让侍卫将箱子收好,随即道:“天青,"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楚天青拱手相送:"老哥慢走。” 侍卫抬着李承乾回到马车,楚天青又和李世民寒暄了几句。 只待马蹄声渐远,楚天青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这伴君如伴虎,还真不是瞎说的。 【叮!】 系统传来播报声。 【治疗无痛无汗症:积分+100】 【治疗柴刀砍伤:积分+100】 【治疗李承乾断腿:积分+2000】 【其他结算:积分+2000】 “诶?” 楚天青纳闷:“这个其他结算是什么玩意儿?” 【是宿主您之前治疗的病患积分,一直没有播报,很多人可能觉得你积分不够了。】 “谁!谁!是谁觉得!” 楚天青赶忙四下看了看,眼神微眯。 “有人偷窥我?” “咦~~” “好坏哦~~” ..... 回宫的马车上,李世民闭目沉思。 车轮碾过青石路面的声响格外清晰,伴随着规律的吱呀声,仿佛在应和着他内心的盘算。 "一百五十支......" 他低声自语,手指在膝头轻轻敲击着节奏。 李承乾乖巧地坐在一旁,小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上,却不时偷眼看向父皇沉思的侧脸。 他注意到父皇紧锁的眉头和微微抿起的嘴角,那是遇到难题时特有的表情。 就在这时,李世民突然睁开眼,掀开车帘望向远处的皇城轮廓。 他心中已有计较。 这一百五十支神药,当优先配给各卫大将军及其副将。 这些将领皆是身经百战之辈,每人配发两支,以备不时之需。 "至于剩余的....." 李世民目光深邃,想起边关那些常年征战的将领:"分发给陇右、安西两道的行军总管。" 打定主意后,李世民微微颔首,放下车帘时发出一声轻响。 余光瞥见李承乾正偷偷打量自己,那怯生生的眼神让他心头一紧,突然想起楚天青那番关于他心理问题的分析。 "乾儿。" 李世民声音不自觉地放柔:"腿还疼么?" 李承乾慌忙放下揉腿的手,强撑着摇头:"回父皇,儿臣不疼。" 看着儿子紧张的模样,李世民心中泛起一阵酸楚。 他伸手掀开车帘,对随行侍卫道:"传朕口谕,让御辇到朱雀门候着。" 放下车帘时,李世民注意到李承乾眼中闪过的困惑。 他轻叹一声,将儿子揽到身边:"是父皇考虑不周,这几日......你就安心在东宫养伤,不必理会其他。” 李承乾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可是太傅布置的功课..." "无妨。" 李世民打断道:"养好身子最要紧,那些功课......等你伤愈后慢慢补。" “真的.....可以吗?” 李承乾有些难以置信,不知道父皇为何会有如此转变。 他悄悄抬眼,想从父亲脸上找出些许玩笑的痕迹。 看到儿子这般模样,李世民心中五味杂陈。 他想起楚天青的话。 乾儿背负太多,连孩童应有的欢愉都成了奢侈。 "自然可以。" 李世民唇角微扬,露出一个鲜少对儿子展露的温和笑容。 "这是朕的承诺。" 他伸手将儿子额前散落的碎发别到耳后。 "不仅功课可缓,明日还让尚食局给你送蜜饯去,而且......" 他顿了顿,声音又柔了几分:"朕答应你,每日下朝后都去陪你下棋、游玩,可好?" 听到这话,李承乾怔怔地望着李世民。 他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有惊喜、困惑、不安,还有一丝不敢表露的期待。 小手紧紧的攥着,仿佛生怕这是个易碎的梦。 ...... 【叮!治疗李承乾心理(第一阶段成功):积分+3000】 陶柳村。 突如其来的播报声,让正在吃饭楚天青吓了一跳。 等反应过来后,他不由的暗自心想。 “看来,李世民开始转变了啊。” (这次就不留扣子了...) ...... 第99章 鸡同鸭讲 御辇缓缓行至甘露殿前,傍晚的风卷着凉意拂过宫墙。 李世民远远望见殿前石阶上,长孙皇后只披着一袭素色披风,在摇曳的宫灯下静静伫立,显得身形格外单薄。 在她身旁,长孙无忌正背着手来回踱步,官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急促的声响。 他时不时抬头望向宫门方向,眉头紧锁,脸上写满焦虑。 "陛下回来了!" 长孙无忌一眼认出御辇,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去。他刚要行礼,李世民已掀开帘子, “辅机?” 李世民眉头微蹙,目光越过长孙无忌看向不远处的长孙皇后:"观音婢怎么在这儿?" 听到这话,长孙无忌苦笑道:“皇后娘娘自酉时起就心神不宁,说是心口发紧,非要见太子,臣......实在是瞒不住了。” 听到这话,李世民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还真是母子连心啊。 “乾儿!” 长孙皇后缓步上前,虽步履从容,但那双凤目中闪烁的忧色却怎么也掩不住。 她伸手想要触碰李承乾腿上的夹板,可又在半空中停住,生怕弄疼了他。 "儿臣参见母后。" 李承乾强撑着要行礼,被长孙皇后急忙制止。 "快别动。" 长孙皇后快步上前,眼中忧色难掩:“怎么这么不小心?” 她仔细打量着儿子腿上的伤处,忍不住向李世民问道:"二郎,天青怎么说?" "没什么大碍。" 李世民安慰道:“乾儿的骨头接的很好,好生休养的话,绝不会留下病根。” “那就好。” 长孙皇后这才稍稍松了眉头,她轻轻摸了摸李承乾的脸,声音轻柔道:"这些日子就安心养伤,母后每日都会来看你。" “嗯。”李承乾乖巧的点了点头。 “好了观音婢,你还怀着身孕,外面风大,先进殿再说。” 说着,他向长孙无忌:“辅机,你送乾儿回东宫,另外让太医院派两名御医轮流值守,好生照料。"。” "臣遵旨。" 长孙无忌躬身领命,四名内侍也立即抬起步辇前往东宫。 回到寝殿,李世民示意宫人退下,将今日之事娓娓道来。 长孙皇后听完,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初升的明月:"陛下可还记得,承乾三岁时,为了追一只蝴蝶在御花园跑了一整天?" 李世民一怔,随后苦笑的点了点头。 "天青说得对,我们的乾儿,首先是个孩子啊。。" 长孙皇后眼中尽是怜爱,少顷,他对李世民道。 “陛下,臣妾有个不情之请。” 李世民握住妻子的手:"观音婢但说无妨。" "臣妾想......" 长孙皇后深吸一口气:"暂时免去承乾的功课,让他好好养伤。" "朕正有此意。" 李世民起身踱至窗前,望着庭院中摇曳的树影:"今日与天青的一席话,让朕想通了许多。" "承乾不过十岁,我们却总以储君的标准要求他,实在是有些不妥。" 他转身看向妻子:"朕决定,日后每日抽出一个时辰,亲自教他骑射;每月初一十五,带他出宫游玩。" 长孙皇后眼中泛起泪光:"陛下..." "至于课业。" 李世民笑了笑,继续道:"太傅那边朕会亲自交代,暂减三成。” 他轻轻抚过长孙皇后微微隆起的小腹:“咱们的乾儿,的确不该如此压抑。" ...... 陶柳村。 楚天青正对一个老太太进行问诊,但他神色却是颇为无奈。 "大娘,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就好,不用说别的,听清楚了吗?"楚天青第三次强调。 老太太用粗糙的手帕擦了擦嘴角:"诶,知道了。" 楚天青拿起笔,准备记录:"你是感觉胃疼呢还是胃胀呢?" 老太太指了指自己的嘴:"我嘴巴里面苦。" "......" 笔在纸上划出一道长长的黑线。楚天青无奈的扶了下自己的额头,长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又问道:"那这种情况持续多长时间了?" 老太太眨巴着眼睛:"早上吃了个萝卜。" "有多长时间了!"楚天青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 "萝卜...萝卜拌白菜。" 老太太认真地补充道:"还加了点香油。" 淦! 楚天青强忍着掀桌的冲动,桌子下面的手指节都捏得发白。 显着你家有香油了是吧! 还萝卜拌白菜。 那能好吃的了嘛! 他闭眼默数了十个数,调整好心情才重新开口:"我是问,您嘴巴苦这个症状,出现多久了?" "哦!" 老太太恍然大悟:"二狗子家娶媳妇的时候开始的。" 妈蛋! 楚天青快疯了。 二狗子是谁啊! 他娶媳妇儿通知我了吗! 楚天青咬着牙问道:"具体几天?" 老太太掰着手指头数起来:"二狗子娶媳妇那天,就前天,然后昨儿个是王婆子孙子满月,今儿个....." 她突然拍了下大腿:"对了!昨儿个我还吃了隔壁送来的糯米糕!" "所以是两天....." 楚天青颤抖着写下这个来之不易的答案。 "除了口苦,还有其他不舒服吗?比如...恶心?呕吐?" 老太太突然来了精神:"说到呕吐,我家那只花猫前天吐了一地毛球!可把我心疼坏了,那猫还是..." "停!" 楚天青猛地站起来,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我问的是您!您自己!有没有恶心呕吐,或者是上腹疼痛?" 老太太被吼得一哆嗦,委屈地扁扁嘴:"没有...就是老打嗝,跟村口铁匠铺的风箱似的..." 楚天青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坐回去,机械地记录着:"那食欲怎么样?" "说起这个啊!" 老太太突然眼睛一亮:"我侄女前些日子从县城带了只烧鸡回来,那叫一个香啊!皮脆肉嫩的..." "大娘!!" 楚天青的咆哮惊飞了窗外的麻雀:"我是问您现在吃饭怎么样!不是问烧鸡!" 老太太缩了缩脖子:"现在...就吃半碗粥..." 终于得到个像样的答案,楚天青如获至宝地记下来。 ...... 第100章 妈妈!我又出息了! "大便情况呢?" "哎呦,说起这个啊!昨儿个我去茅房的时候..." "您就说形状如何。" 楚天青赶紧打断。 老太太回忆了半天:"像...像羊粪蛋儿似的..." 楚天青突然热泪盈眶。 终于有个符合医学描述的答案了! 他激动地继续追问:"小便呢?颜色深吗?" "颜色?" 老太太一脸茫然:"尿壶是陶土烧的,本来就黄..." "我是问尿的颜色!" 楚天青抓狂地扯着自己的头发。 "哦!" 老太太恍然大悟:"比老李头酿的小米酒淡点儿..." 这个诡异的比喻让楚天青愣了三秒,随即长叹一声,把脸埋进了手掌里。 他觉得自己不是在问诊,而是在玩一场永远无法通关的游戏。 少顷,他抬起头,一脸生无可恋的说道。 “伸出舌头来,我瞅一眼。” 老太太伸出舌头,同时含糊不清地问:"看出啥了?是不是我昨儿个吃的咸菜沾牙上了?" 楚天青盯着舌苔看了半晌,见舌苔发黄发厚,随即道。 “看样子应该是胃肠功能紊乱。” “什......什么乱?”老太太一脸懵逼。 “......刚才是个幻觉。” 楚天青懒得解释,仔细寻摸着老太太的病症。 既然肝脏不痛,也不厌油腻,而且自己也没闻道她嘴里有什么异味,那大概率肝胆功能是没问题的。 另外没有便血,黑便这些症状,那肠道器质性病变的可能性也不大。 想来应该就是普通的胃肠功能紊乱。 弄明白原因,楚天青从柜子中拿出了一盒三黄片,随即对老太太道。 “这药一日两次,一次一片,切不可多吃,不然的话会有损脾胃。” “另外,平常多吃些芹菜,梨这些东西,少吃油腻的食物,尤其是烧鸡!知道了吗?” “诶诶,知道了。” “嗯,那就先这样吧,回去吃吃看,如果七天不见好,再过来做一次深入检查。” 老太太连声应着,从腰间摸出几枚铜钱排在案上,这才拄着拐杖慢悠悠地离去。 看着老太太离开的背影,楚天青无语的笑了一声。 前世见那些科室医生总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时不时的就抱怨现在的病人问东答西,十个有八个说不清症状。 原本还以为他们是因为看的病人多了,耐心不够。 现在他终于算是明白了,方才那场鸡同鸭讲的问诊,活脱脱就是一场"对牛弹琴"。 简直就是歪嘴和尚念经——说不出一句正经话。 摇了摇头,楚天青起身打算去吃早饭,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请问,这里是楚大夫的医馆吗?” 楚天青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妇人带着一个十余岁的男孩站在门口。 那妇人穿着的虽是寻常布料,但衣领处却是有暗纹刺绣,而且梳着高髻,用一支银簪银簪固定,耳垂上缀着小小的珍珠耳珰,腰间系着一条淡青色的丝绦。 身旁的男孩儿穿着浅青色的圆领袍衫,衣料明显比也普通农家孩子的粗布衣裳精细许多,脚上穿着一双崭新的乌皮靴。 这般打扮比普通人讲究些,却又算不上多么富贵,想来是官宦人家的家眷。 “我这两天是捅了孩子窝了吗?” 望着门口那对母子,楚天青不禁摇头苦笑:“没错,进来吧。” 听到这话,妇人牵着孩子缓步走进医馆。 男孩紧紧攥着母亲的衣袖,一双眼睛不安地打量着四周。 楚天青注意到他的目光在药柜和诊台之间游移不定,瞳孔微微放大。 "小公子怎么称呼?"楚天青温声问道,同时示意他们坐下。 “骆....骆宾王....” 嗯? 听到这个名字,楚天青愣住了,他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盯着眼前这个瘦小的男孩。 谁? 骆宾王。 写那个咏大鹅的骆宾王? 妈妈! 我又出息了! 我上辈子第一首会背的诗就是《咏鹅》啊! 没想到今天碰到作者了! 看到楚天青这般样子,妇人有些疑惑的问道。 "楚大夫......可是犬子的名字有什么不妥?" "没......没有!" 楚天青赶紧清了清嗓子,强作镇定,"名字起得极好,极好!对了。” 楚天青回归正题:“你们.....谁看病?” 妇人将骆宾王往身前带了带,愁容满面地说道。 "这孩子近来总说些怪话,前日读书时突然惊叫,说纸上的字像蚂蚁般排着队爬动,还说他案头的笔架变成了张牙舞爪的怪物.....” 她说着说着,眼圈就红了,从袖中掏出一方绣着兰花的帕子擦了擦眼角、 “晚上用膳时更吓人,他突然把饭碗打翻在地,哭喊着说粥里全是扭动的黑虫。夜里就寝时又说床帐在收缩,像渔网一样要裹住他。" “之前看了不少大夫,也吃了不少药。” 妇人从随身的锦囊中取出几张皱巴巴的药方:"有说是惊风的,开了镇惊汤,有说是肝热的,给了清肝散...可都不见好,然后昨日在集市上......" 妇人继续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希冀:"听茶肆的掌柜说,楚公子您对疑难杂症很是拿手,所以这才前来拜会。” 楚天青闻言眉头紧锁,第一反应是精神方面出了问题。 不排除精神分裂症的可能。 毕竟骆宾王的症状很像是幻视,幻听,还有感知觉障碍。 这些都是典型的精神病性症状。 但,具体是哪种呢? 楚天青蹲下身,仔细观察骆宾王的表情变化。 "除了看到奇怪的东西,可还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比如有人在耳边说话?" 骆宾王怯生生地摇头:"没......没有声音......就是东西都变样了......" 楚天青暗自松了口气,至少没有幻听症状。 他又问道:"那这些奇怪的景象,是白天多还是晚上多?" "都......都有......"骆宾王结结巴巴地回答:"但晚上更吓人......" 这个回答让楚天青更加困惑。 若是精神疾病,症状通常不会因昼夜而变化。 他转而检查男孩的瞳孔反应,发现对光反射正常,但眼球有不自主的震颤。 就在这时,骆宾王突然惊恐地指着药柜:"那些罐子...罐子都飘起来了!在转圈!" 楚天青顺着看去,药柜纹丝不动。 少顷,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取出一根银针:"小公子,看着这根针,告诉我它有什么变化?" 骆宾王盯着银针看了一会,突然瞪大眼睛:"变......变弯了!像月牙一样!" 这个回答让楚天青心头一震,忍不住咧了咧嘴角。 不会吧! 这种病也能被我碰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