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崛起，从捡破烂开始》 第1章 捡破烂的小瘸子 云岚胡乱的用袖子擦了额头的汗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而后很小心的张开左手，露出掌心一块半个火柴盒大小的碎瓷片。 她用力的甩掉右手上的破烂手套，小心的将碎瓷片捏在手里，慢慢的举到眼前。 “妈呀，终于找到一个修的起的！” 她轻声嘀咕了一句后，便将碎瓷片小心的贴身放好，起身向着不远处的院门走去。 “小岚，过来领钱。” 她还没走两步，就听到废品收购站张叔的招呼声。 “来啦”，云岚脆生生的应了一声，高一脚低一脚的加快了脚步。 “一共是7个玻璃瓶，11斤3两废纸，一共是1块9毛6分5，算你2块。” 张叔说着把2张1块的红票票，和一张单据推到了云岚面前。 他是这杜家坎镇废品回收站的站长。 因为知晓云岚的一些情况，很是同情这个跛脚的小姑娘。 所以每次算账的时候，都会多给几分凑个整数。 “谢谢张叔，我给您4分吧，每次都占让您破费，我也挺不好意思的。” 云岚说着从随身的小包里翻出4个1分钱的硬币，放在了桌子上。 “没事，你先拿着，下次我少给你算。” 张叔笑着摸了摸云岚的头，不肯收钱。 “昨天您也是这么说的，前天也是，大前天还是……” “哈哈，那你就给张叔记个账，等攒够1块钱了再还我。” 张叔笑着打断了云岚的话，眼中的喜爱也更浓烈了几分。 “可……” “好了好了，快签字了赶紧回去吧，不然你奶奶又要骂了。” 张叔再次打断了云岚的话，但在提到云岚奶奶的时候，面色却是黯了一下。 云岚听到“奶奶”这个名词时，身体也是生理性的一颤，让她放弃了再次拒绝的想法，果断的在单据上签字。 “谢谢张叔”，云岚很小心的收好钱后，再次跟张叔道了声谢。 “走吧，路上慢点，注意安全”，张叔又交代了一句。 “嗯，张叔再见”，云岚很礼貌的挥挥手，而后深一脚浅一脚的向着太阳的方向走去。 张叔看着那道被夕阳勾勒出一层金边的小小身影，不自觉的摇摇头，叹息了一声。 “哎～多好的孩子啊，老云家真是造孽啊！” 云岚迎着夕阳，走的不快，但很坚定。 她一边走着，一边回顾着最近发生的事情。 她叫云岚，是一名来自2025年地球的穿越者。 那时，她是一名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接班人。 拥有29岁的高寿，和500强高级打工人的身份。 这里叫第三行星，是地球的一个平行世界，当下是1983年。 这具身体也叫云岚，所处的炎黄国与华夏历史基本一致，发展进程也差不多。 今年只有11岁，上小学五年级，因为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所以是个跛脚。 原身家里成员很多，她穿过来一个多月了，还没认全。 目前了解的有，重男轻女的奶，宠儿的妈，挂在墙上的爷，失踪的爹，以及一个无法无天的兔崽子。 她过来时带了个全部的记忆、技能，和一个系统。 「万能复原系统」 能力还不错，可以修复几乎所有一切。 比如，可以把一根鸡骨头复原成一只活鸡，或者烧鸡。 比如，可以复原她的跛脚。 但缺陷也很明显。 每次复原都要花钱，明码标价而且不贵，但超出了她当下的承受能力。 比如，用鸡大腿骨复原一只当下市场上8块的烧鸡，需要4块。 但是，她真的很穷。 在她穿来的时候，原身全身上下加上11年偷偷攒起来的钱，只有2毛8分。 而她家那个小兔崽子，叫一声，就可以得到3毛钱去买瓶汽水喝。 所以，在她接受了回不去的现实后，便有了一个小目标。 先想办法赚500块，让自己不再跛脚。 是的，系统复原她的跛脚，只要500块。 虽然这个价格，在这个平均月收入30块的小镇是一个天价，但这其实是一个奇迹。 而她想到的方法就是，先复原便宜的卖掉，而后滚雪球。 她给自己的期限是一年。 而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月了，她终于通过捡破烂，攒下了“第一桶金”。 一共18块3毛7，不对，现在是20块3毛7了。 刚刚她捡到的那个瓷片，系统提示是光绪时期的官窑瓷碗，复原价格是16块。 虽然她不知道这个瓷碗，具体值多少钱。 但以她在地球对古玩市场的浅薄认知而言，这玩意就算现在不值钱，未来也值钱，复原了不亏。 更重要的是，她之前看过一些其他的东西，复原价格基本都是市场价的一半。 她之所以一直不去操作，一个是她想要找高附加值的，另一个也是在寻找安全的出货渠道。 毕竟，她只有11岁，身边的人都知道她的情况。 突然多点东西出来，有点太扎眼了。 安全，才是第一位的。 而从古玩下手，则是因为，这是目前唯一能达到她预期的。 只不过，之前她翻找出来的都是复原不起的，今天这个是她找的第一个。 “这一定会是一个好的开始！”，云岚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噗～” “哎呦～”，云岚肩头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她吃痛惊呼了一声。 “小瘸子，脏兮兮，左腿高来，右腿低地，摇摇晃晃像母鸡！！” “哈哈哈，像母鸡！！小瘸子，像母鸡！！哈哈～～” “小瘸子，你说话啊，你是不是哑巴？” “……” 嘲讽声也随之响起。 云岚不用看都知道，又是家里那个小兔崽子带的头。 她并没有着急说话，而是快速观察了下环境，评估了下和家的距离。 如果太近的话，不能反抗。 因为小兔崽子一哭喊，老太婆就会冲出来，她会挨揍。 但只要不被老太婆现场抓住，最多就是骂几句，没有饭吃。 这个她可就不怕了。 她有还原系统啊，一点馒头渣，只需要5分钱就能还原成一个大白馒头。 很快的，她确认这里和家隔着两条街，小兔崽子喊破喉咙老太婆也听不见。 嘲讽声越来越大了，一众小屁孩也慢慢的向她凑过来。 云岚眯了眯眼，快速锁定了小兔崽子的位置，猛的抬手指向对方。 第2章 崛起的基石 “云峥，你昨晚为什么又尿床！” 云岚出其不意的一声大喝，震的所有小屁孩都是一愣，连边上路过的大人也顿了下身形。 “你这周已经尿了三次床了！说，你是不是白天玩火啦？” “我，我没有！” “你胡说，你骗人，你诬陷我！！”，小兔崽子云峥在愣了一瞬后，大声的为自己辩解着。 “嗤～”，云岚很是轻蔑的耻笑了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 “烂面巷口挂着的床单就是证据，不信大家可以去看啊。” “而且，我告诉你们哦，他现在还垫着尿戒子呢，就是怕他尿裤子！” “我没有！我没有垫尿戒子！！”，云峥大吼着，却只是引来了更多关注的目光。 “死瘸子，你诬陷我，我要告诉奶奶，让她打死你！！” “呵～你叫那么大声干什么？声音大就有理吗？”，云岚无情的嘲讽着。 “你说没垫就没垫吗？有本事你现在把裤子脱了，让大家看看啊。” “对啊，云峥，你把裤子脱了给我们看看呗”，有小屁孩开始在边上起哄了。 “对啊对啊，云峥，你没垫你怕什么，脱啊。” “云峥，你不会真的垫了吧？” “你不会真的尿床吧？不行，我要去看看。” “我也去，我也去，他要真尿床，以后就不带他玩了！” “……” 云峥虽然只有9岁，但也是有了廉耻之心的，他并不想当众脱裤子。 当越来越多的小伙伴开始提出质疑，甚至喊出“不跟他玩”之类的话时，他开始动摇了。 一边看热闹的云岚，看着云峥双手紧紧握着裤带，白白胖胖的小脸憋的通红，心中还是有点爽的。 她穿来的一个多月里，可是没少被这小兔崽子欺负。 要哄着他，让着他。 无论什么缘由，只要两人起争执，挨骂的就一定是云岚。 就算是21世纪的金牌社畜，也受不起这个气啊。 “你们看，他就是嘴上叫叫，其实不敢脱，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云岚感觉刺激还不够，又开始在边上补刀。 “为什么啊？” “我知道，我知道，他肯定怕脱了露出尿戒子！” “哈哈哈～～” “我没有！你们胡说！！”，云峥大声嘶吼着，他被那刺耳的笑声刺激到了。 “没有就脱！不脱就是有！” 云岚在边上带头起哄。 此时，不仅小屁孩们忘记了最初他们是在嘲讽小瘸子，连路过的大人也被引起了兴趣。 “脱！脱！脱！” 云岚连着大喊了几声，小屁孩们就跟上了。 一时间，整齐划一的“脱”字，成了这个小区域的主旋律。 而云岚，也在此时开始悄悄的向后退去。 等她退到最外围时，大喊了一声，“他不脱，就帮他脱！！” “对，帮他脱！”，不知谁跟着喊了一声，小屁孩们全都动了起来。 “啊～·你们要干嘛～～” “不要，放开我……” “啊～～～～” 云峥的尖叫声在人群中响起，云岚微微扬了扬嘴角。 而后，高一脚低一脚的，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小岚回来啦，去洗手，拿碗筷，等小峥回来就吃饭。” 顾清看到云岚进门，立刻交代了一句。 “妈，奶奶呢？”，云岚叫了一声后，问了一句。 “去你小姑家了，说是晚上不回来了”，顾清随口应了一声。 云岚听说老太婆不在，挑了挑眉，没再多说什么。 心里盘算着，要不要趁着机会，再收拾下那小兔崽子。 她边想着，边扫了一眼正在灶台边忙碌的顾清，感觉机会不大。 顾清作为原主的亲妈，今年32岁，在镇供销社做销售员。 平时也算是个很温和，很讲道理的人。 但只要事情一牵扯到云峥身上，她就会失去理智一般的，一味的偏袒。 就好像，云峥是个什么按钮，只要碰一下，顾清立刻就黑化了一样。 对此，云岚倒是有些猜测。 大约是，自从原主亲爹在某一天说去上班就没回来之后，云峥就成了顾清唯一的希望。 她不容许任何人，以任何方式，任何理由，做出她认为对云峥产生伤害的事情。 自然的，这也与那个重男轻女的老太婆整日的pua她，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作为一个旁观者，云岚可以理解和同情。 但作为一个当事人，还是此事最的受害人，云岚接受不了。 她穿越之后，曾经试图反向pua，失败了。 试图与老太婆讲道理，讲政策，讲未来，失败了。 但也不是没有好消息。 一个是原主残留下的生理性恐惧，已经很淡了，最多就是听到名字还是会僵一瞬。 另一个则是，因为她总是变着法的折腾云峥，所以她现在单独睡，算是有个独立空间。 云岚知道云峥那边还得折腾一阵，便在摆好碗筷后，说了一声“我去写作业”就回了自己的小窝。 说是小窝，是因为这里真的很小，大约只有3个平方。 地上被砖头架起的木板上，铺着一些被褥，这就是她的床。 墙上顶着几个架子，上面放着的是她的课本。 有一张两尺见方的高凳，就是她读书写作业的桌子。 墙上的窗户和一盏带着25瓦灯泡的台灯，就是她的光明来源。 云岚回到小窝后，先是挂好窗帘，而后把高凳顶在门后。 等确认外边没有人之后，她快速的趴在地上，从床下掏出一个已经扭曲变形的铁盒子。 她慢慢的打开铁盒的盖子，没让它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而后快速的看了一眼铁盒中的东西。 一块拇指大小的绿色金属块，一片五分硬币大小的碎瓷片，一张巴掌大边缘焦黄的纸片，一块蚕豆大小的石头，和一块绿豆大小的碎珠子。 这些是她一个月以来，从废品收购站和各种垃圾堆里找出来的“古玩”。 那个金属块，系统提示是周朝的青铜器，雠（chou），复原需要2000块。 碎瓷片，是宋朝的瓷器，一个盘子，复原需要1500块。 焦黄纸片，是明朝的画，复原需要1200块。 蚕豆大的石头，是秦时期的古石，复原需要3500块。 碎珠子，是一块古象雄时期出土的海螺化石，但复原选项却有两个。 一个是复原成海螺化石，要8000块。 另一个是复原成至纯天珠，需要4800块。 云岚把每一个都拿起来仔细看了一遍，又用铁盒中的碎布认真的擦拭的一遍，才再次放回铁盒中。 她看着这些在别人眼里，只是破烂的小东西，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她知道，这些将是她的底蕴，和崛起的基石。 第3章 老佛爷用过的碗 云岚将铁盒的盖子扣上，小心的塞回到木板床下的角落里。 而后起身再次确认了下窗外和门外没有人，才又趴在地上，从木板床下另一个角落里，摸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小布包。 只见她，快速的背着高凳坐在地上，并快速打开了小布包，露出里面面值最大1元，最小1分的一堆零钱。 这里是她的全部积蓄，一共18块3毛7分。 她没有再去清点，而是快速的从贴身口袋里取出之前找到的碎瓷片，放到了那堆零钱上面。 “复原” 她在心里默念了一声。 随即，那碎瓷片和小布包中绝大部分的零钱就凭空消失了。 对此，云岚已经习以为常，这是她那「万能复原系统」干的。 说起这个系统，其实云岚最初也是挺不适应的。 她穿越前看过很多网文，里面的系统就算不能显示，起码有个界面。 但她这个，什么都没有，就是个感觉。 没有界面，没有任何形式的展现，她就是自然而然的能知道一些信息。 比如，东西放在手上，她只要看一眼，就能得到一些信息。 包括是个什么东西，复原要多少钱，该怎么操作之类的。 之后就是复原后的东西，并不是出现在现实里，但她同样能感觉到。 不仅能感觉到东西被复原后的状态，外形，还能得到一些很有意思的信息。 就像现在，碎瓷片被修复好了。 她能感觉到，那是一个纯葡萄紫釉色的碗。 高2.3厘米，口径13厘米。 底款为楷书的“光绪年制”双行四字，配“大雅斋”堂名。 釉面莹润，色彩通透。 不用拿到阳光下，都有一种通透之美。 系统也在复原完成的同时，让云岚自然而然的得到了一段信息。 云岚称其为“提示”。 这次给的提示是： 「西太后60岁生辰时定制款。」 「全套一共60件，此款一共4件，现存世一件，陈列于故宫博物院中。」 「《清史稿-列传-后妃》中记录过该套瓷器。」 「“甲子庆，大雅堂献紫瓷，通体莹润，后甚喜，日用之。”」 “哈哈～发达啦！老佛爷用过，故宫有一件！哈哈哈～” 云岚心中狂喜。 如果不是她及时捂住了嘴，肯定就笑出声了。 她刚想取出来看下，就听到院中响起了呼喊声。 “顾清，顾清～” “在呢，在呢，他张婶，怎么啦？”，顾清的声音也接踵响起。 “哎呦，你快点，跟我走。” “怎么了这是？你……” “哎，你家云峥让人把裤子拔了，正在街上哭呢，你……” “啊～～”，顾清一听到是云峥出事了，立刻发出了尖叫声。 “他在哪，是谁干的，啊～～” “在外边……” “啊～～小峥～～” “谁敢欺负你，娘跟他拼命！！” “啊～～” 顾清尖锐的声音渐行渐远，云岚也没了看下东西的想法。 她快速的从小布包里拿出一些分币后，将其丢到木板床下，。 而后快速的起身搬开高凳，冲向了餐桌。 她知道一会小兔崽子肯定给她告状，以顾清那劲儿，最少是不让她吃饭。 所以，她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顾清准备的晚饭是馒头，烧豆腐，炒土豆丝和一小碗红烧肉。 肉只有六块，常规情况是她和顾清各一块，其他的是小兔崽子的。 这个有数，不能碰，被发现了要挨打。 烧豆腐可以，土豆丝也没问题，她直接下手各抓了一小块。 系统提示她，复原成100克的同款菜，一共需要3分钱。 然后是馒头，一共4个，这个也是有数的，不能直接拿。 她随手拿起一个，从底上扣了一小块下来，复原一个，需要2分钱。 她直接掏出掏出1毛钱，复原了6分钱的菜和两个馒头，而后取了书包和饭盒，快速的跑出了家门。 毕竟，处于狂暴状态的顾清，是没轻没重的。 她先躲出去，等到顾清冷静下来再回来，惩处会更温和一些。 至于想躲过去，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骂几句，不给饭吃，已经是她之前试探出的最低惩处标准了。 如果不是她只有11岁，又跛脚，去哪里，做什么都不方便。 她是真的想要离家出走的。 就算是现在，她想的也是把跛脚的问题解决了，再攒点钱，就找机会离开这个地方。 她不相信，以她上辈子的见识和积累，加上系统的能力，她会活不好。 体重60斤，61斤都是反骨，说的就是她！ 只不过，在没准备好之前，她选择了暂时的隐忍而已。 云岚刚刚走到院门口，就听到了顾清的叫骂声，和云峥的哭喊声。 她知道，以她的速度，此时出去必然会被撞上。 但再回去，也是不可能的。 那和送人头没区别。 她快速的扫视着周边，希望可以找到一个可以藏身的地方。 “吱扭～” 她身边的房门打开了一半，一个小脑袋从里面伸了出来。 “小岚姐姐，快来”，对方向着云岚招招手。 “虎子？”，云岚认得对方，两人一起捡过破烂。 “快进来，别让清姨看见”，虎子急切的说着。 顾清和小兔崽子的声音更近了。 云岚也不再多想，抢了两步钻进了对方家里。 吱扭声再次响起，房门被关上了。 “小岚姐姐，你坐”，虎子的声音再次响起。 云岚道了声谢，伸手揉了揉眼睛，让自己快速的适应了房间中的昏暗。 “就你一个人吗？”，云岚坐在虎子搬来的马扎上，一边问着一边观察着房间里的环境。 房间很小，10个平方都没有。 一张双人床就占掉了大半的空间。 之后就是一个小方桌，几个马扎，和一个破旧的衣柜。 “我妈去上班了，要一会才能回来，家里就我一个人”，虎子乖巧的作答。 云岚看着虎头虎脑的虎子，觉得有些可爱，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头。 还不等她夸对方一句，顾清的叫骂声就到了门外。 “要让我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干的，我一定活劈了他！” “云岚！云岚！死丫头你给我滚出来！” “亏你奶磨砺你，我还心疼，你就这么回报我的？！” “今天，我要不让你知道厉害，我就不是你妈！” “……” 第4章 妈妈的宝贝儿 “小岚姐姐，清姨这次好像特别生气。” 虎子在顾清的声音远离后，轻轻戳了戳云岚轻声说着。 “嗯”，云岚随口应了一声。 她在犹豫要不要趁现在离开。 如果她是一个正常人的话，现在离开，是有机会在顾清追出来前，逃出胡同的。 但…… 她看了看自己的跛脚，心里也是一声叹息。 “啊～～～” “云岚！云岚！！” 顾清的嘶吼声再次由远到近的响起。 她果然在发现家中无人的第一时间，就追了出来。 “死丫头，你还敢跑！！” “你以为你跑得掉吗？” “你看我把你抓回来，怎么收拾你！！” “……” 嘶吼声再次渐行渐远，云岚暗自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冒险。 “小岚姐姐，我出去给你看看，如果清姨走远了，我回来告诉你。” 虎子轻声说了一句，起身就要开门，却被云岚一把拉住了。 “别去，她马上就会回来。” “为什么？”，虎子不解的问着。 还不等云岚回应，顾清的声音就再次响起了。 “你跑，你跑，有本事你别回来！” “死丫头，等你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怎么摊上你这么糟心玩意，就该听你奶的……” “……” “哎，他清姨啊，消消气吧”，有邻居大约是看不下去了，劝了一句。 “是啊，小峥妈，都是孩子，犯不上这么着急上火的。” “小岚没准是去厕所了，不是跑了，你别那么大火气。” “……” 更多的邻居加入劝解的行列，顾清却没给出任何回应。 等到顾清的声音再次远离，一众看热闹的邻居，倒是并没有散去，反而聊了起来。 “他张婶，到底怎么回事啊？今儿动静怎么这么大啊？” “他们家云峥让人当街把裤子扒了，哭的那叫一个惨啊～～” “啧啧～小岚扒的？不会吧？” “不是，小岚哪能干那埋汰事儿啊，而边上胡同里的几个大孩子。” “那顾清干嘛骂小岚啊？这是儿子受欺负了，拿闺女出气吗？” “哪儿啊，我听说啊……” “……” 这些人仗着云家住在三进院子最里面，听不见她们在院门口说的话，越聊越热火了。 一墙之隔的云岚开始还听听，后面也没了兴趣。 无外乎就是，云老太太重男轻女，顾清溺爱云峥，不护着云岚之类的。 但那些人都站在院子里，让她一时也没法离开。 正在她想着要不要让虎子帮忙，去吸引下注意力时，就听虎子问道： “小岚姐姐，你怎么知道清姨会回来？” “因为啊，相对于惩罚我来说，安抚云峥更重要一些。” 云岚顺口说完忽然意识到，虎子才5岁，是不可能听得懂这些呢。 不曾想，虎子似乎真的听懂了一般，再次问道： “可你们不都是清姨的孩子吗？不都是妈妈的宝贝吗？” 听到这个问题，云岚也是怔了一下，心中有些五味杂陈之感。 这个问题，她也想知道答案，原身更想知道答案。 都是妈的孩子，为什么要被区别对待呢？ 以云岚的了解来看，云家在这个时代，算是日子过的不错的那批人。 住的是镇商业所的房子，虽然是平房，但足有三大间，近60平米。 这还不算后面自建的厨房和云岚那个小窝。 原身父亲云解放在3年前失踪了。 失踪之前是供销社的采购员，下乡采购的时候失踪的。 最后算是因公失踪，供销社每个月给30块钱补贴。 原身母亲顾清，供销社的5级售货员。 一个月工资52块5，时不时的还能从供销社买些“残次”品什么的。 原身奶奶云王氏，虽然只是个农妇，但家里的地也有亲戚帮忙种着，每年能得个几百斤粮食。 最重要的是，云家堂屋挂着两块匾。 一块写着一等功勋之家，一块写着一等功勋之家。 是原身爷爷云大树，南征北战拼回来的。 在这只有不足一万人的小镇，人均月工资30块，户均一人有工作的杜家坎镇。 一个月82块5的收入，只有两大两小的日子，绝对是好日子的。 但这“好日子”，与云岚并没太大的关系。 原身的记忆里。 自从云解放失踪后，她就失去了上桌吃饭的资格。 也失去了穿新衣服、买文具、吃肉、吃糖果等一系列的权利。 每当原身有什么需求的时候，就算顾清同意了。 只要让云王氏知道了，就一定行不通了。 不仅行不通，还会被“贱丫头”、“赔钱货”、”小贱人“之类的一通辱骂。 稍有争辩，可能还有受些皮肉之苦。 虽然云岚穿过来这一个月，经过多番抗争已经稍有改变。 比如，争取到了吃肉和买一件新衣服的权利。 但本质上并没什么不同，只能说，聊胜于无。 云岚晃晃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从脑袋中赶了出去。 她知道，她不是原身，她不该被这些过往困住。 现在她已经完成了第一次关键性的复原。 她的计划已经向前推进了一大步。 后面，她只需要把那个老佛爷用过的碗换成钱，就有机会进入正向循环中。 “虎子也是妈妈的宝贝吗？” 她没有去回答问题，而是摸着虎子的头轻轻反问了一句。 “嗯，对啊，我是妈妈的宝贝啊，妈妈说，她最宝贝我啦。” 虎子挺着小胸脯，满是骄傲的说着。 “真好，那虎子也要听妈妈话哦。” “嗯嗯，我最听妈妈话了！” “……” 同一时间，云家 “宝贝儿，别哭了啊，别哭了，宝贝儿……” “等她回来，我给你出气，啊，乖，别哭……” “宝贝儿哎，你嗓子都哭坏了，别哭了啊……” “……” 顾清看着一直“嗷嗷”哭的云峥有些手足无措。 只是紧紧抱着对方，一边轻轻拍着对方的后背帮他顺气，一边语无伦次的哄劝着。 “我也要扒了她的裤子，让她站在大街上”，云峥吸溜了两下鼻涕，呜咽的说着。 “好好，等她回来，妈打她哈。” 顾清根本没听清云峥的话，只是见儿子说话，就直接应承了下来。 “吸溜～要用奶的鸡毛掸子打！” “好，用鸡毛掸子，打好几下，宝儿，乖，别哭了啊。” 顾清起身取了毛巾，红着眼圈给对方擦拭着满脸的鼻涕眼泪。 “吸～吸～让奶也打她，扒了裤子打……” “好好，不哭哈，乖，等你奶回来让她打。” 顾清听着儿子声音都哑了，心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般，泪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吸～要扒了她裤子，让她站街上……” “是她尿床，让她当大家面尿床……” “……” 云峥呜咽着说一条，顾清就毫无原则底线的应一条。 不知不觉间，她已是泪流满面。 在她眼里，儿子是因为受了天大的委屈，才会如此这般的。 只是，关于云岚为什么要让人扒云峥裤子的事儿，她一个字都没问。 第5章 虎子一家 前院的邻居们越聊越热闹了。 云岚跟虎子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的时候，偶尔会听一耳朵。 此时，那些人已经不止说云家的事儿了，还提起了虎子家。 “都是男人没了，都是一儿一女，这虎子娘可比云家的强多了。” “可不说呢，虎子有的，虎妞就有，从吃到穿，都不差什么。” “哎，也是个可怜人，虎子爹跟小岚爹一起失踪的，结果……” “也是难为虎子娘了……” “……” 云岚没再多听，这些对话也让她想起了一些原身的记忆。 虎子，大名胡青川，今年5岁。 虎子妈叫柳晚晴，在国营饭店当服务员。 原身一般叫她柳姨。 有个姐姐，叫胡青萍，小名虎妞，跟她同岁，同级不同班。 平日放了学，她都会去国营饭店帮忙摘菜刷碗。 虎子爹胡大江，是云解放的同事，两人是一起失踪的。 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同样是因公失踪，胡家每个月的补贴只有10块。 而柳晚晴只是9级服务员，一个月薪水只有32块5。 先前因为胡大江和云解放是一组，经常同进同出，所以两家还算熟识，也常有来往。 但在两人失踪后，云王氏将责任归到了胡大江身上。 总是说，肯定是胡大江如何如何，才导致云解放失踪的。 后来，柳晚晴和云王氏大吵了一架，甚至惊动了街道和公安。 至此，两家也就再也没了来往。 平日若是路上碰见，发生个口角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只是不知为何，柳晚晴对原身却是有些不同。 每次见到，还会关心一下，有时候，还会塞些吃食给原身。 虎子和虎妞也是，见了其他云家人，基本都是无视，唯独见了原身，还会打个招呼。 就比如今天，虎子就会主动开门，提供一些帮助。 “虎子，为什么我觉得，你家对我会比对其他云家人好一些呢？” 云岚想到了，就直接问了。 “妈妈说，你和他们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的？” “嗯～”，虎子挠挠头，摇了摇，“妈妈没说。” 云岚知道她是得不到答案了，笑着捏了捏对方的脸，没再继续问。 外边的天色慢慢暗下来了，闲扯的邻居们终于散场了。 云岚透过门缝确认附近没人后，再次跟虎子道了声谢后，快速的离开了虎子家。 一小时后，云岚站到了杜家坎镇小学的门房里。 “又跟家里吵架啦？吃饭没啊？”，门房秦大爷面带关切的问着。 “没吵架，我带饭了”，云岚笑着应了一声，还举了举手中的饭盒。 “没吵架怎么跑我这来了？” “嘿，想您了呗，就想跟您一块吃饭。” 秦大爷扫了一眼饭盒中的馒头和菜，心里叹息了一声。 “坐下吃吧”，他指了指身边的板凳，又悄悄的将面前用来下酒的干煸泥鳅向边上推了推。 而后满是嫌弃的说道：“这个煸的太老了，你给吃了吧，别浪费了。” 云岚看了看那满满一碗，又看了看秦大爷面前的酒杯和花生米，怎么会不明白对方是故意那么说的呢。 她想了下，还了对方一个大大的笑容，而后说了声“我先去洗手”，便走出了门房。 “哎，屋里有水”，秦大爷喊了一声。 “我还要去吃厕所”，云岚的声音从门外传了回来。 秦大爷闻言没在说话，盯着门口看了几秒后，起身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个软垫，仔细的绑在边上的椅子上。 而后还把手掌放在上面按了几下，感受了下，才再次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此时的云岚，已经在校门外的一处垃圾桶旁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鸡蛋壳。 她拿出个5分钱硬币，放在鸡蛋壳边上，心中默想。 “复原，生鸡蛋，4个。” 一瞬间，鸡蛋壳和5分钱硬币直接消失了。 随即，她便感觉到4个鸡蛋的存在。 但让她感到不解的是，并没有1分的硬币出现在手里。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说，当钱比需要的费用多时2，系统是会找零的。 但这次没有了。 她微微皱了下眉头，正准备看看是不是刚才没注意掉地上了，脑中忽然多了一些信息。 “系统升级了？”，她在快速查阅后呢喃了一句。 她快速拿出身上所有的钱，默想“收”，所有钱立刻消失了。 而后，她立刻感知了一个数字，2块1毛3分。 这刚好是她身上的所有钱，加上消失的那1分钱。 “取7分到口袋”，她刚想完，立刻感到裤兜一动。 她赶忙伸手掏出，一个5分，两个1分的硬币，刚好7分。 “不错不错！！以后钱有地方放了！！” 云岚很是开心的挥舞了下小拳头，而后又不禁想道： “可惜只能存放复原后的东西，虽然只要是复原的就可以随时存放。” “如果能有个随身空间就好了。” 但也就只是想了那么一下，她就晃了晃头，将它们都从脑袋中赶了出去。 她从来不是个靠想象活着的人。 更不是一个喜欢抱怨的人。 她不仅知足，更会开动脑筋，将已有的价值最大化。 这也是她穿越前，能仅靠自身努力，就爬上500强企业中层的保障。 有系统就行了，要啥自行车啊！ 稍稍收拾了下，云岚不急不慌的回到了门房。 “秦大爷，快，把你的小锅拿来，我们煮个蛋吃啊”，她献宝一样把鸡蛋举到了秦大爷面前。 秦大爷看到鸡蛋明显愣了一下，而后板起脸沉声问道：“哪来的？” “出门时从家里拿的啊”，云岚知道对方误会了，不慌不忙的说出了早就想好的理由。 “我这次月考第一，得了两个鸡蛋，刚才忘记拿出来了。” 秦大爷闻言，脸色缓和了下来。 云岚学习好他是知道的，每次考试都是第一，全年级第一，没变过。 但得了第一，就奖励两个鸡蛋这事儿，还是让他下意识的撇了撇嘴。 都80年代了，鸡蛋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玩意了。 不过，他很快想到一些传言，和几次见到云岚奶奶的情景，又是在心里叹息了一声。 “多好的孩子啊，伶俐乖巧，学习还好，看见两个鸡蛋就给高兴成这样。哎～～” 云岚不知道秦大爷在这一瞬都想了些什么。 她见对方迟迟没有反应，又催促了一句。 “秦大爷，快点拿锅啊，蛋软，我用它2换你的泥鳅啊。” 第6章 门房秦大爷 秦大爷看着目光清澈，一脸真诚的云岚，心里莫名的有些堵得慌。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懂事乖巧，礼貌伶俐的小姑娘，会有人不喜欢。 如果这是她孙女，他一定不舍得让她受哪怕一丁点儿委屈的。 那些人又是怎么对她的？ 衣服明显是前几年的，胳膊腿都露出了一大截了。 虽然现在已经是五月了，天气开始暖和了，但之前可是冷的很啊。 至少，他就几次见到云岚不停的搓着手脚的样子。 两人熟识，就是大半个月前下大雨，他让对方进门房躲雨开始的。 他记得很清楚，当他知道是瘦瘦小小的对方已经11岁时，是多么的吃惊。 说是11岁，但看起来也就跟8、9岁的孩子差不多，全身上下一点肉都没有。 明明应该水嫩的皮肤，却一点光亮都没有。 脸色就更差了，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样子。 但就算如此，小姑娘依然把自己整理的干干净净的。 头发梳的意思不够，手永远干干净净，指甲修剪的很好。 见人未语先笑，永远都那么朝气蓬勃的。 虽然走路跛脚，但那双一笑起来像新月的眼睛，总是让人感觉很舒服。 现在，仅仅因为他让出了一碗不值什么的泥鳅，就要把可能是身上最值钱鸡蛋拿出来。 秦大爷活了60多年，忽然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小姑娘。 他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头，温声说道： “你收好吧，明天早上自己煮了吃。” “煮了吧”，云岚眼睛又笑出了新月形，平平淡淡的说道： “今天不吃掉，明天就会被煮给弟弟吃了。” 秦大爷闻言瞳仁猛的一缩，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 一瞬间，全身都散发出一股莫名的气息，震的云岚下意识的抖了一下。 “都说乞丐、门房、扫地僧，不是高人就是废物，看来这秦大爷有故事啊。” 云岚有些兴奋了，她感觉自己可能发现了个隐藏的大佬。 “要不我挖掘下，整理个《********》出版下？” 她这边正胡思乱想着，就感到手上一轻。 下意识的，她向后退了一步，才看清是秦大爷伸手拿走了她手中的鸡蛋。 “等着，爷爷给你做个好吃的。” 不知何时恢复了平和的秦大爷，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边上的小柜子，开始往外掏东西。 菜板、菜刀、酒精炉、小锅、油、肉…… 云岚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她看着那一尺见方的小柜子，忽然很想知道里面到底放了多少东西。 很快的，秦大爷做好了准备工作。 云岚也大致猜出对方准备做什么了。 “本来准备明天吃的，便宜你了”，秦大爷切着黄瓜嘀咕了一句。 “嘿嘿，您要做木须肉对不对？”，云岚傻笑着问着。 “你吃过？”，秦大爷有些诧异了，手上的动作就缓了缓。 云岚闻言怔了下，立刻意识到了问题。 杜家坎镇属于松江府，在长江入海口附近，属于南方城市。 而木须肉算是一道标准的鲁菜。 里面的黄花和木耳，在松江府一带并不是日常菜食。 所以，正常情况下，这个小镇上的人是不可能吃到的。 知道问题就好办。 云岚晃了晃小脑袋应道：“没有啊。” “我之前在废品站看到过一本菜谱，里面有写过啊。” “肉片、笋片、木耳、黄花、鸡蛋，不就是木须肉的材料吗？” 她逐一指着桌面上的食材，一脸认真的说着。 “倒是个聪明的，边上等着吧，别溅到你身上”，秦大爷说完便再次将注意力放回到食材上。 云岚见此，也没再说话，象征性的往边上挪了挪，盘算起一会回家后的事情。 按照她最近的经验来看。 只要她21点之后回去，无论老太婆怎么闹，顾清都只会用不搭理的“冷暴力”方式处理。 但在第二天早上，顾清是一定会爆发下的，之后就是没有早饭吃，午饭钱减半。 可这只是常规状态。 今天顾清的反应，明显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猛烈的多。 所以，她有点不确认，之前她所总结的“经验”还是否适用。 “如果这次她不顾及脸面，也学老太婆那样大吼大叫，我该怎么办呢？” “要不……” 云岚抬头看了一眼秦大爷，而后晃了晃头。 “不行，不能麻烦秦大爷去送，交情还不够。” “而且，顾清这状态，是不是可以算门前是非多的……” “过来吃饭了”，秦大爷的声音再一次打断了云岚的胡思乱想。 “嘿，来喽。” “嗯，快吃，吃完在这把作业写了，我找人送你回家。” 秦大爷貌似随意的说了一句。 云岚怔了一瞬，她知道对方确认她是从家里跑出来的了。 知道就知道吧，她没在矫情，笑着应了一声，把凳子搬回了桌边。 一老一小，吃的都不快。 秦大爷是因为喝酒，云岚是习惯了细嚼慢咽。 这期间，秦大爷几次放下酒杯，想要问些什么，但都没能问出来。 云岚自然是看见了，但她除了偶尔夸赞下对方的厨艺之外，并没有主动去问。 等到两人吃好，云岚先帮着收拾干净，才开始写作业。 而秦大爷交代了一句“别出门，等我回来”后，就带上手电，慢悠悠的走入了门外的黑暗之中。 云岚看着那道被手电筒的灯光勾勒出的背影，不自觉的扬了扬嘴角。 “当～当～当～” 门房里的壁钟连响了九声时，云岚刚好放下手中的笔，秦大爷的身影也出现在了房门口。 “秦大爷”，云岚站了起来，笑盈盈的叫了一声。 “嗯，作业写好了？”，秦大爷问了一声，向前走了一步，让出了背后的人。 “刚写完，时间刚刚好……” 云岚话说到一半，看清了秦大爷身后之人，赶忙叫了一声，“田校长好。” “云岚同学好”，甜校长笑着回应了一句。 “小丫头，你把你为什么跑我这来，跟小田说说，一会让他送你回去。” “如果是你的错，就好好跟家里人认错。” “如果不是，小田会帮你处理的。” 秦大爷说完就自顾自的去洗漱了，把空间留给了云岚和田校长。 “方便说吗？”，田校长等秦大爷离开后，主动问道。 “方便”，云岚认真的点点头，而后搬了个凳子给对方，“您坐，我想下从哪开始跟您说。” “好，你也坐”，田校长对云岚的表现很满意。 不卑不亢，不急不躁的，很大气。 “好”，云岚乖巧的应了一声，而后说起了跑来找秦大爷的原因。 第7章 田校长的无奈 田校长听完云岚的描述后，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说她有错吧，谁被嘲笑是瘸子也不好受，反击下很正常。 但说她没错吧，哪有诬陷自己亲弟弟尿床，还招呼人去脱人家裤子的？ 关键是，这孩子这么实诚的吗？ 捡破烂的事情一点都不避讳。 无中生有诬陷别人，也说的坦坦荡荡。 连故意组织人干坏事都说的明明白白。 怎地，主打真诚呗？ 田校长把自己放在顾清的位置，设身处地的去想了下，感觉如果自己是对方，也是会想打人的。 但当他把自己放到云岚的位置上，又觉得，一切都是合理的，正确的，对的。 该说不说，如果他是云岚，他甚至可能趁乱上去来几下的。 他捏了捏眉心，一时也有些拿不定主意。 云岚这小姑娘他是知道的。 学习非常好，只要考试就是第一名。 等到7月份小升初的时候，如果稳定发挥，不说县里，甚至能在松江府拿个好名次。 平时也乖乖巧巧的，老师们都很喜欢她。 同学们…… 想到这里，田校长更头大了。 前几年，有同学喊她瘸子，之后她爹来学校闹了一场。 虽然没人再当面喊了，但也是明里暗里的疏远她。 本来这也没什么，老师们多看顾一些就是了。 但最近不知怎么了，这孩子总是去翻垃圾桶，捡破烂。 已经有不少家长找到学校了。 担心她不卫生，惹上传染病什么的，让学校赶紧处理。 今天礼拜天，他还一早被县教育的同志，在电话里批评了一顿，让他尽快处理这个事儿。 可他能怎么处理呢？ 看着孩子的样子，就知道捡垃圾什么的，一定是事出有因的。 若是武断的强硬处理，出了别的事儿就更不好了。 他原本还想着明天找云岚的班主任具体了解下情况的，今天就被老泰山给拉来送人了。 “算了，一起办了吧”，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一句，而后露出一个自认为温和的笑容，温声问道： “云岚同学，我听说你经常在放学后去做废品回收，是吗？” “是啊，不是老师说也废物利用，不能浪费吗？”，云岚歪着小脑袋，一脸不解的反问着。 “额～”，田校长被问的无言以对。 恰在此时，边上的秦大爷狠狠的“哼”了一声，似乎在传递着某种不满。 云岚能看到，在秦大爷出声的时候，田校长的身体轻微的抖动了一下，似乎是怕极了的。 她眨眨眼睛，分别看了看两人，立刻明白了缘由。 应该是秦大爷嫌弃田校长磨磨叽叽，说话太绕了。 虽然她依然不知道两人之间是什么关系，但肯定是秦大爷占据绝对优势的对了。 她稍稍思索了下，主动说道：“田校长，你是想听真话吗？” “我……” “哼！” “没错，我希望知道真实的原因，这样我才能更好的帮到你。” 在秦大爷再次表达不满后，田校长立刻直话直说了，虽然修辞上还是下了些功夫的。 不过，云岚对此不太在意，各人有各人的习惯。 她穿越前就是行动派，喜欢直来直去，以结果为导向。 那些强调过程的，只要给她想要的结果，她也不会过问太多。 所以，在得到田校长明确答复后，她简单明了的说了下自己家中的基本情况。 最后还强调道：“以我和云峥发生冲突的频率看，三天饿九顿并非不可能。” “而捡破烂，卖废品，是我唯一能让自己不饿肚子的方法。” “难道，我凭自己努力换口饭吃，也惹到人了么？” 此时的云岚，不是那个小可怜云岚，而是那个纵横商场的白骨精云岚。 她已经忘记自己穿越了，披着的是一个11岁孩子的皮。 所以，她气场全开发出的声声质问，配上那一口甜美的娃娃音，多少显得有些割裂。 但秦大爷和田校长却无心关注这份割裂，他们的心中已起了惊涛。 秦大爷做为一名见过尸山肉海的老革命，对云岚身上所散发出的是什么，再清楚不过了。 那是锐气，是豪情，是舍我其谁的精气神！ 非百战之士，不可成。 秦大爷不知道为什么，它会出现在一个小镇出身的小女孩身上。 但他知道，这个小女孩绝非池中之物，可化龙！ 另一边的田校长则感慨于小姑娘的思辨和口才。 条理分明，逻辑清晰，层层递进。 所有的话中，没有一句废话。 不，是没有一个字是没用的。 家里的情况，家人的态度，主要的矛盾，她的应对，让人一听就懂。 他没有从中听出任何的漏洞，虽然有很多行为描述是他无法理解的。 但也正因为这些不理解，让他确认，云岚没有说谎。 因为，那些行为只要再加上几个前提，立刻就成立了。 比如，老一代人的重男轻女。 比如，被宠坏的孩子，失去了起码的规矩和德行。 “咳～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在短暂的沉默后，田校长先一步打破的沉寂。 “我不知道”，云岚摇摇头。 她之前想过很多种脱离这个家庭的方式。 但最终，她觉得最安全有效的，就是离家出走，而后与现在认识的人，永不联络。 她有上一个世界的记忆、能力和积累。 她不仅知道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有机会，还有系统可以创造财富。 她什么都不缺，只要能保障自身的安全，她什么都不担心。 但安全问题，却又是不能与外人道的。 她无法看穿人心，不敢赌面前的人皮下，到底是人还是鬼。 所以，哪怕她认为秦大爷可能是隐藏大佬，也不过是感慨下，并没什么更多想法。 如今田校长主动提出帮忙，她认为只是看秦大爷的面子，并没多少真情，她便更不会说出自己真实的需求了。 至于让对方去当个和事佬，或者去教育下老太婆和顾清什么的，她更是没想。 无他，没甚鸟用。 甚至可能导致她的处境进一步恶劣。 她可不想为了一时痛快，而导致更长久的不痛快。 好歹，她现在还有个小窝可以安身。 至少在她复原腿，做好积累之前，是这样的。 第8章 云岚的道理 “小岚啊，你有什么想给你妈说，又不好意思说的，让他去说。” 秦大爷不知何时走到了云岚身旁。 田校长闻言眼睛也是一亮。 他刚刚就已经发现这个小姑娘是个心里有数的了，但还是习惯性按照常规方法去面对。 经老泰山这一提醒，顺眼也是悟到了。 一边在心里给老丈人点赞，一边快速的接上了话头。 “对，有什么想说不好意思说的，我来给你传个话。” 云岚抬头看看秦大爷，眼睛笑成了好看的新月形。 她也在心里给老爷子点了个赞，帮她解决了最不方便开口的地方。 “谢谢秦大爷，麻烦田校长了”，她很灵性的把秦大爷放在了前面。 而后不缓不急的说道：“我希望，田校长您见到我妈妈之后，夸云峥。” “夸云峥？” “对！夸云峥，怎么好怎么夸，芝麻大的优点夸成西瓜那么大那种。” “你……”捧杀？ 田校长看着面前瘦瘦小小，目光清澈，满面真诚的小姑娘，在一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我……”，他想要斥责对方，但还没等把话说出来，就被秦大爷的冷哼声打断了。 “哼！没见识的东西！” “把你脑子里那些乌七八糟的玩意都给我丢出去！” “爸，我……” “小岚，你告诉他，你为什么让他夸，免得他在那胡思乱想！” 秦大爷无视了还想解释的田校长，直接点了云岚的将。 “嗯”，云岚脆生生的应了一声，笑盈盈的看向田校长说道： “田校长，我没有害人之心，只是想让自己过的舒服一点。” “您夸云峥，我妈妈就是心情好，我妈妈心情好，就会少难为我，我就会舒服点。” “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田校长半张着嘴，整个身体有些僵硬。 他能感到云岚语中的真诚，但他也不认为自己刚刚想的有问题。 他觉得自己好像疏漏了什么，但一时又无法找到。 不知觉间，他的额头渗出了汗水。 站在边上一直看着的秦大爷，见自家女婿居然如此反应，心中也是一声叹息。 “算了，你回去把三丫头叫来吧，让她送小岚回去。” “爸，我……” “哎，算了，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秦大爷摇摇手，打断了田校长的话。 “你本是个搞研究的，因为我才到这里搞事业，是我难为你了。” “爸，是我蠢笨，没能做好”，田校长低下头，声音有些消沉。 “慢慢来吧，去叫三丫头吧”，秦大爷说完坐到椅子上，神情也是有些黯然。 田校长点点头，看了云岚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看了全程的云岚此时已经知道了两者的关系，也听出了一些故事。 经过快速权衡利弊后，她准备尝试着，做一次好人，也帮自己加快下逃离的节奏。 在田校长即将出门时，她叫住了对方。 “田校长，能让我说句话吗？” “嗯，你说”，田校长停下脚步，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云岚回了一个很是明媚的笑颜，但并没对田校长说什么，而是转对秦大爷说道： “谢谢秦大爷理解我，帮我说话，不过，我觉得秦大爷可能误会田校长了。” “哦？你是说，我帮你说话，还说错喽？”，秦大爷明显有些生气了，话说的阴阳怪气的。 云岚笑的更明媚了。 “不是您错了，也不是田校长错了，更不是我错了。” “那是谁错了？” “是难为我，让我不好过的人错了”，云岚很认真的说着。 “您想帮我，田校长也想帮我，我更想帮我自己，我们是一起的。” “我觉得，让犯错的人付出代价，是正确的。” “我们不能因为，让对方付出怎样的代价有分歧，而让我们自身产生隔阂。” “呵～小丫头，讲道理一套一套的，那你说说，我们的分歧是什么？” 秦大爷的声音明显平和了，虽然依然嘴硬，但更多的却是在考校。 云岚看了看田校长，发现对方也在认真听着，才应道： “您觉得，我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坏心思。” “田校长觉得，你一个小丫头，不该有坏心思。” “但我呢……” 云岚说到此处故意顿了下，吊足了两人胃口。 在秦大爷张开嘴，准备催促时才继续说道： “其实我什么都没想。” “在我看来，田校长送我回家，就已经足够了。” “他的出现，本身就是一种态度。” “我妈并不笨，她对于云峥到底怎样，其实心里非常清楚，只是不肯承认罢了。” “当田校长夸奖云峥时，她当时会高兴，但事后一定会想明白。” “自然也就能明白，田校长是被我影响了。” “为了她儿子，为了能让田校长在夸夸她儿子，她也会给我些好处的。” “我不要求时间有多长，只要能延续到我去县里读初中，就够了。” “所以，您们看，真的什么都没想，就是觉得事情该是这样的，而已。” “哈～你说你这叫什么都没想？”，秦大爷真的被气笑了。 他忽然有些明白之前自家女婿为什么是那个反应了。 明明是不可传六耳之事，就这么光明正大，毫不遮掩的说了出来，谁听了不得懵下啊。 却不曾想，云岚很认真的答道：“对啊，这么明显的事儿，还用想吗？不是一眼就看明白了吗？” “你……”，秦大爷刚想嘲讽下，忽然反应过来对方话中之意，瞳仁就是猛的意思。 他刚想确认下对方所说的，和自己理解的是否一致，就见田校长走到云岚面前，蹲下了身子。 “你说你一看就知道，是你之前碰到过类似的事情吗？” “差不多吧”，云岚含糊的应了一声。 她之所以看一眼就能有一个清晰的结论，完全是因为她在另一个世界，有足够多的经历和积累。 像顾清这种自欺欺人，又好面子的人，她实在是见过太多了。 如果不是原身底子太差，她实在是跑不快，没地方躲，分分钟能把她整崩溃。 但田校长却是想去了另一条路上。 他脑补了一堆云岚被家人嫌弃，唾弃，冤枉，而后在一次次无奈中，找到了应对办法的苦难经历，让他既同情可怜云岚，又自责愧疚自己没能及早发现。 他也在这一刻，做出了一个对云岚的未来影响很大的决定。 第9章 田校长的设想 “云岚同学，我们学校有一些给下面村里孩子准备的宿舍，你要不要申请下？” 田校长轻轻的帮云岚整理了下凌乱的刘海，温声问道。 云岚歪着脑袋想了想，“要钱吗？” “可以不要钱。” 云岚眨了眨眼，这种说话方式她可太熟悉了。 可以，就是有前提的。 此时，谁先往上凑，谁劣势啊。 她看了一眼浓眉大眼国字脸的田校长，下意识的撇了撇嘴。 “管饭吗？给文具吗？被褥衣服呢？” “额……”，田校长被这一连串的问题搞的有点发懵。 他30多年的生命中，从来没见过这般的小孩。 “不可以吗？”，云岚一脸失望的样子，让田校长不敢直视。 他忽然觉得自己真该死，对方已经很可怜了，他居然还想着掌握主动，让对方救下自己。 “可以的，可以的，都可以的”，他满怀愧疚的快速说着。 云岚的眼睛再次笑成了新月形，边上的秦大爷默默的用手扶住了额头。 小丫头明显是想的，就是在那坐地起价。 结果，自家女婿直接就…… 他真是觉得没眼看了。 但他看到云岚眯着眼笑的样子，心里也是莫名的一软。 “算了，孩子也是个可怜的，就这样吧”，他在心里安慰自己一句，没有提醒自己的傻女婿。 此时，就听田校长说道： “今年我们松江府的小升初考试，将采用统一的试卷，并进行全府排名。” “我希望你可以进入前100名，有信心吗？” “这是不要钱和管饭吃的条件吗？”，云岚眨着一双无辜的柳叶眼，认真的问着。 “不是”，田校长用力的摇头否定。 “哦，那就行”，云岚也用力的点点头，而后略带好奇的问道： “不过200分那么容易考，应该都不止100个吧？” 田校长下意识的捏了捏眉心，他实在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把这话说出来的。 200分很容易吗？ 这杜家坎镇小学，过去五年就1个都没有。 上面的浦东县去年只有1个。 松江府府城，去年也才9个好吧。 不过现在不是教育孩子的时候，正事要紧。 他压住心中吐槽的欲望，摇摇头说道：“这次不是200分，而是300分。” “语文和数学除了常规的100分试题外，还各有30分的附加题。” “之后，还有一个满分40分的英语特长考试。” “所以，一共是300分。” “可我们学校没有英语课啊”，云岚假装着惊呼出来。 “对啊，所以你才需要住在学校，用课余时间学习英语啊。” 田校长一脸“我是不是很棒”的神情，不仅秦大爷没眼看，云岚也觉得有点辣眼睛了。 不过，该说不说的，这个理由还真的是非常合适。 “怎么样？要不要试试？如果进入100名，学校还有额外奖励。” 田校长见云岚没有回应，进一步加大了筹码。 云岚并没有如他所想的那般神情激动，或者立刻应下。 反而很是平静的问了一句，“您准备用这个条件，让我妈妈同意吗？”。 “额～”，田校长再一次被云岚的聪慧震惊了。 这条确实是他准备用来说服云岚家人的，他始终认为这是一个没问题的操作。 但当她听云岚直接问出来，并看到对方那毫无波澜的神情后，隐约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了。 边上的秦大爷看完全程，感觉自己快被自家傻女婿蠢哭了。 他直接起身走到田校长身旁，给了他一个大比兜。 “你这种利诱，只会让她的家人变本加厉的压迫她。” “如果她之后没能拿到这份奖励，你想过她的处境吗？” “大家不都是这么做激励的吗？”，田校长并不认为自己这样的设定有什么问题。 “可如果我妈妈把这个事情说给别人听，田校长您觉得我同学们的家长会怎么样呢？” 云岚见一老一大完全无法get到关键点，只好自己动手了。 “我从一本书上看过一句话，不患寡而患不均，秦大爷，田校长，你们觉得呢？” “嘿，真是老喽～”，短暂的沉默后，秦大爷自嘲了起来。 “不患寡患不均，啧啧啧，还不如个小丫头看的明白哦～～” 云岚眨了眨眼，没接话。 承认显得狂妄，谦虚显得矫情，不如研究下指甲盖。 “是我考虑不周了，对不起小岚，我……” “田校长”，云岚叫了一声，打断了对方的话。 她不认为对方有什么问题，反而感念对方会为自己着想。 这种认错道歉什么的，更是大可不必的。 不过，已经快22点了，她不想再继续磨叽下去了。 “我有个建议，您要不要听听？” “嗯，你说”，田校长用力的点着头。 见此，云岚也便不再客气，一股脑的把自己刚刚想好的方案说了出来。 “关于新的考试形式和排名，您应该先公布出来，让大家知道。” “之后成立一个冲刺小组什么的，一共10个人左右吧，5个是月考的前五名，5个你看着给。” “10个人每周考核一次，第一名奖励是您刚才说住宿、饭费啥的全免，第二名减半之类的。” “第一周，就给月考第一名，大家应该也没意见。” “额外奖励什么的，反而无所谓，您觉得呢？” 她一口气说完后，觉得有点渴。 也没管有些呆滞的一老一大，自己找了个干净杯子，倒了杯白开水喝。 水刚喝了一半，就见田校长猛的拍了下大腿，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而后快速凑到云岚，把她上上下下好一顿打量。 “田校长，你干嘛？”，云岚被搞得心里有点毛，下意识的向秦大爷的方向靠了靠。 “额，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 田校长大约也意识到了自己吓到孩子了，一边道歉，一边向后退了退。 “我，你，我就想知道，是你想的吗？还是你见谁这么干过？” “我刚想的啊，不行吗？”，云岚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 她是装的。 田校长却理解为，自己的质疑伤害了对方，赶忙又是一顿道歉，搞得云岚懵的一时不知怎么说。 结果就是，田校长的道歉越来越郑重了，云岚越来越不明白田校长到底要干什么了。 直到边上的秦大爷用力的咳嗽了两声，才将这个循环打破。 第10章 老太婆提前回来了 “田校长是个好人。” 这是云岚搞清楚田校长为什么不停跟自己道歉的原因后，给出的评价。 “就是太磨叽了，还有点想不清事儿，跟个傻白甜似的。” 这是，她对之前评价的追评，而且是隐藏的。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终于可以回家睡觉了。 此时，她正坐在田校长挎兜摩托的挎兜里，思索着后面的计划。 按照田校长之前透露的信息来看，这次小升初考试的变化还是很大的。 不仅是全松江府统一试卷，统一排名，还有统一择校。 简单点说，如果她名次高，是可能被松江府府城的初中录取的。 这是让她有些心动的。 她之前的设想是，攒钱，修复腿，之后利用暑假再攒点钱，而后独自南下。 这个世界同样有南巡，有改革开放，有经济特区，只是名字略有不同，叫梅沙府。 在那个一切既有可能地方，她觉得自己是可以搞到身份，而后活下去的。 只不过，安全方面总还是会让她有些担心的。 但如果能去松江府府城上初中，不仅可以远离云家，安全也可能更好的得到保障。 而且，这松江府几乎等同于另一个世界的上海，同样有着大把的机会。 “如果能住校，或者说服小姑收留，似乎去府城上初中也不是不行。” “反正我只是想离那一窝人远一些，能达到目的的情况下，越安全越好……” “吱～～” 一道刹车声将云岚从思绪中拉回了现实。 她抬头环顾了下四周，发现已经到了烂面巷的巷口。 “我家在左手边第二个院子，车可能过不去”，云岚指了指家的方向，提示了一句。 “好，你先下车等我，我先停下车就过来。” “嗯，那边可以停车”，云岚乖巧的下车后，指了指不远处的空地。 田校长点点头，拿出一个手电筒递给云岚，又交代让她站去路边，才去停车。 不多时后，田校长停好车回到云岚身边。 “你在前边，我跟着你”，他晃了晃手中的手电筒，表示自己不会跟丢。 云岚也没矫情，当先向着云家走去。 只是那深一脚浅一脚的动作，让跟在后面的田校长看的有些心酸。 他有心把对方抱起来，让对方能少走两步，又担心会因此伤害了孩子的心，终究是没提出来。 等两人走到院门口附近，云岚突然停下脚步，对着院门的方向喊了一声。 “谁在那？” 田校长也来不及多想，直接抢步到云岚身前，举起手电照向院门。 “是小岚吗？我是你柳姨”，一个身影随着声音一同出现了。 只不过对方把手放在眼前抵挡灯光，所以看不太清面容。 但云岚听出了声音，拉了田校长一下的同时，做出了回应。 “柳姨，您怎么坐在院门口啊，在等人吗？” 田校长见是认识的，自然而然的下移了手电筒，对方也随之放下了挡在面前的手，而后快速绕过田校长，走到了云岚面前。 “你奶回来了，闹了好几起了，你一会小心点”，柳晚晴凑到云岚耳边，压低了声音快速说着。 “谢谢柳姨，您知道她为什么闹吗？”，云岚感觉只为了云峥，不会动静那么大。 “不知道，你，你妈，你小姑，她轮着骂。” 云岚眨眨眼，心里大概有数了。 虽然她对这个小姑所知不多，只知道叫云芳华，今年25岁，未婚，在府城公家单位上班。 但她可以肯定，老太婆今天的表现，主要应该是小姑惹的。 因为，半个月前，小姑回来时，先是因为不满老太婆磨砺她而争辩了几句。 后来，又不知道母女俩说了点什么，最后大吵一架，小姑摔门而去，老太婆大骂对方不孝。 她之前因为着急复原老佛爷用过的瓷碗，没注意顾清说老太婆去找小姑时的神情。 现在想来，老太婆应该就是去找云芳华麻烦的。 看这结果，肯定是没能得逞，甚至还吃亏了。 不过，无论是什么情况，只要老太婆生气吃亏，她就开心。 “嗯，我会注意的，谢谢柳姨”，她很诚恳的跟对方道了声谢。 “不用不用，你多注意，实在不行你就来我家哈。” 柳晚清说完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的田校长，想问又有些不好意思。 云岚见此，立刻给双方做了解释。 当柳晚晴听说对方是镇小学的校长时，整个人才算放松下来，简单说几句就先回了院里。 等到对方的身影从院门口消失，田校长颇为感慨的说道： “你一定很招邻居们喜欢吧？生怕你吃亏，还特意等着你呢。” “并没有”，云岚摇摇头，“这是院里唯一一个不会在背后叫我小瘸子的阿姨。” “而她家，是我家在这个院里，最大的敌人，见面就吵的那种。” “这……”，田校长对着“扑簌迷离”的关系搞得有点懵。 云岚没再解释，只是说了句“您回去吧，我奶很麻烦，您别去挨骂了，手电明天我会放到秦大爷那”，就向着院门走去。 田校长没有给出回应，没有跟上，也没有离开，就那么站在那里，没有动。 云岚没有听到身后的动静，猜想对方可能是在犹豫，心里也是一声叹息。 她不怪对方。 清官难断家务事嘛。 只是，多少还是有些失望的。 她终究，还是要一个人去面对那一窝的。 “也挺好的，不欠人情，也就没了羁绊……” 正想着，她就感觉腰身一紧，整个人一轻，双脚离开了地面。 她举起手中的手电，就想向身后砸，却听到了田校长的声音。 “学生的事，老师怎么可能不管，我倒要看看，谁敢欺负我学生！” “田校长……”，云岚轻喊了一声，心里有些暖，鼻子有些发酸。 “嗯，这路不平，天又黑，抱着你走安全点。” “谢谢您”，云岚轻声说着，眼睛弯成了新月形。 他知道对方是担心伤害她的自尊心，才找这个蹩脚理由的。 虽然，她真的不在意别人针对她的跛脚。 但当有人在意，并且愿意用说谎的方式来维护的时候，她还是会感动的。 “田校长，你是个好人。” 第11章 护犊子的田校长 田校长抱着云岚穿过了两重院子，在三道院门前停下，将云岚放到了地上。 “那是我家”，云岚指着左侧的三间厢房说着。 “怕不怕？”，田校长轻声问了一句，伸手牵住了云岚的手。 云岚抬头看了眼对方，摇摇头，“没什么可怕的。” “嗯，没什么可怕的，有老师呢”，田校长应了一声，牵着云岚向她家走去。 等两人走到门口附近，就有声音从房间内传出。 “那个小浪蹄子跑了，你不会追吗？！！” “她一个瘸子，能跑多快！你是不是故意让她跑的！” “她敢那么欺负我大孙子，都是你惯的！” “我告诉你，你不准去找她！让她死在外头！” “她要敢回来，你看我不打断她另一条腿！” “我可怜的大孙子哦～让她个小贱人给欺负了！！” “……” 听清一切的田校长尽管在努力克制着自己，但呼吸也变得粗壮急促了，额头的青筋也凸了起来。 他拉着云岚退到了阴影处，蹲在身子，酝酿了许久，才用略显沙哑的声音问道：“她们平日就这样对你吗？” “差不多吧，以前没说过打断另一条腿的事儿”，云岚面无表情的说着，眼中满是冰冷。 她原本只是想着，远离就好，老子不相往来便是了。 但刚刚她听到对方想打断她另一条腿时，一段原本不曾有的记忆突然浮上心头。 原身4岁那年持续高烧不退，本来及时就诊、治疗就能避免后遗症。 偏巧那时原主的父亲云解放被派到外地接货，云峥有些感冒，老太婆一定让先顾着云峥。 等云解放回来再将原身送去县医院，终究还是耽误了，留下了跛脚的后遗症。 她恨！ 她决定，一定要让老东西付出代价！ 为她自己，也为原身。 “跟我走吧，今晚住去我家，好不好？” 田校长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将她从愤怒的情绪中拉了回来。 “谢谢您，不过不用了”，云岚平静的说着，“躲的过今天，躲不过明天的。” 田校长借着月光，看清了云岚毫不表情的面庞，和平淡无光的眼睛，心中猛的一痛，一句“以后我养你”脱口而出。 “真的吗？”，云岚淡淡然的问了一声。 其中，没有希翼，也不是质疑，无悲亦无喜，就好像是在谈论别人的事情一般。 田校长的心更疼了。 他曾经见过这个表情，听过这个腔调。 在一个心灰意冷，不再对这个世界有一丝眷恋的人身上。 他忽然有些害怕。 害怕眼前的小姑娘会做什么傻事。 他下意识的抓住对方的肩头，用力的点着头。 “真的！小岚，这个世界很大，很美好，你还小，你该去看看。” “你要相信我，我说到做到的。” “你，你别失望，我们一起相伴，还是我爸，他是老革命……” “……” 田校长想表达的东西太多了，一时竟有些语无伦次了。 云岚歪着脑袋认真的听了半晌，忽的“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田校长，您是个好人，真的”，她说着，张开双臂，轻轻抱了抱蹲着的对方。 “我没事，世界那么大，我还想去看看呢，您不用担心我。” 她把下巴架在对方的肩头，轻声的说着。 田校长整个人是僵住的，云岚能感觉到，但此时她的心，是暖的。 她能从对方的言谈中感受到，对方的关切是发自内心的，而不是老师对学生的某种责任感。 对方心疼的是她这个人，而不是她学生的身份。 “嗯，我们先离开一下吧，我有个事情想跟你商量下。” 田校长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为温和了。 “嗯”，云岚应了一声，并没有松手。 她有点贪恋这种感觉，有点像另一个世界时，她跟爸爸撒娇的味道。 田校长也没有推开她，而是顺手拦住她的腿弯，将她直接托了起来。 云岚在怔了一瞬后，顺势靠在了对方的肩头，伸手搂住了对方的脖子。 很快，两人回到了车旁，田校长在连着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才一脸认真的看着云岚说道： “我和你阿姨有一个儿子，现在在京华上大学，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俩一直想要个女儿的，可惜一直没能如愿。” “我想问问你，是否愿意跟我去见见你阿姨。” 云岚作为一个“29岁”的成年人，自然能听明白对方的意思， 她能感受到对方的真诚，也知道如果对方真的认下她，是会善待她的。 但她却不能应下。 一方面是，她是一个注定要远离这里的人，羁绊多了，她怕她会不舍得。 另一方面，她还在的时候，会成为对方的软肋，以老太婆的不要脸和顾清的不知数，很可能会拖累到对方。 除非…… 云岚目光闪烁了下，决定赌一把。 “田校长，你能送我离开这里吗？” “我不想再见到她们，也不想她们能再找到我了。” “我想向我爸爸那样，从这个家失踪……” 田校长看着满眼都是哀伤的小姑娘，心堵的都快炸了。 但他却不敢直接应下小姑娘所请所求，可拒绝的话，他也实在说不出口。 在犹豫了几息后，他将云岚抱入到挎兜中，说道： “先跟我回家，其他的，明天再说。” 云岚点点头，乖巧的应了一声“好”，没有再多问一个字。 与此同时，云家。 顾清把云峥哄睡后，坐到到一直骂骂咧咧的婆婆边上。 “妈，小峥睡着了，您也早点休息吧。” “哼！都是那小贱人！惹得我大孙子晚上连肉都没吃完！” “我告诉你……” “妈～您小点声，一会吧小峥吵醒了”，顾清打断了又要吵的婆婆。 “哼！”，云王氏瞪了顾清一眼，但终究是收住了声音。 “我告诉你，那小贱人跑几跑了，你不准去找她！听到没？” “明天，你去学校，给她把退学办了。” “敢欺负我大孙，就让回来给我大孙当牛做马！” “你听到没！这次你必须听我的！” “妈～邻居们已经说我们苛待小岚了，再给她退学，会被戳脊梁骨的！” 顾清并不同意退学的事儿，只不过理由却是因为她自己的面子。 “上学不花钱吗？有那钱给我大孙买点肉不好吗？” “别管那些王八蛋，谁说嘴，让谁出钱，你看他们还说不说！” 云王氏理不直气也壮的叫嚣着。 第12章 各自谋划 顾清捏了捏眉心，叹息了一声。 “哎～妈，退学的事儿不要再提了。” “反正还有一个月，就毕业了，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了。” “哼！你别欺负老婆子没文化”，云王氏白愣了顾清一眼。 “那小贱人有万般不是，考试还是厉害的，到时候考得好，你能不让她去？” “我可告诉你，咱家可没钱供两个大学生，你必须让那小贱人退学，把钱省下给我大孙上学用！” 顾清闻言眉头皱的更深了，下意识的看了云峥的卧房一眼。 此时，就听云王氏也叹息了一声，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说道 “解放媳妇，不是妈心狠，但她一个小丫头，还是个瘸子，学习好有什么用啊？” “解放没了，咱们家都靠着你撑着，哪有那么多钱啊……” “解放媳妇啊，我知道你也是心疼孩子，但你想想云峥，未来咱们家，还得靠他撑着啊……” “……” 云王氏不知絮絮叨叨的说着，不知说到那句把自己感动的泪水都流了出来。 顾清的神情也随着对方的话变了几变。 从最初的愁眉不展，到后面的疑惑委屈，再到最后的凝重坚定。 “妈，您别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等小岚考试的时候，我给她多做点好吃的吧。” 云王氏闻言，眼珠子转了转，跟着点了点头。 “行，我听说多吃蘑菇对身体好，我找时间去给她买点，也算是弥补下对她的亏欠。” “嗯，那麻烦妈了，您也早点休息吧。” “明天我去学校看看小岚有没有上学，如果去了，我让她回来。” “行，让她给云峥道个歉，就让她回来吧”，云王氏一副“我很大度”的样子说着。 “好，我跟她说。” “嗯，睡吧，明天还早起。” “好……” 不多时后，云家的灯灭了，整个云家陷入了黑暗。 而田家原本黑着的东厢房，此刻却亮了起来。 一个四十岁出头，体态有些丰盈的妇人，领着一个小姑娘走进了房中。 “小岚，你今晚就先睡这里吧，这是我儿子的房间，被褥都是刚晒过的，你别嫌弃。” 妇人指着房中的床铺，对小姑娘说着。 “谢谢秦阿姨，这里已经很好了，我不嫌弃”，小姑娘很乖巧的回应着。 妇人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头顶，眼中神情有些复杂。 有怜爱，有同情，有心疼，还有些许的疑惑。 这两人，正是田校长的妻子秦淑娴和云岚。 很快，秦淑娴帮云岚安排好了一切，田校长也送来了热水和洗漱用品。 在再三确认云岚没有问题后，才回到了自己住的正房。 等到东厢房的灯光再次熄灭，田校长才把今晚的事情和云岚最后的要求，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这事儿，你怎么想？”，秦淑娴听完后，沉默了片刻才向田校长问道。 田校长摇摇头，“我想帮帮她，但这事……” “哎～这事儿是挺麻烦的，而且，我们了解的太有限了”，秦淑娴也是一声叹息。 “我还是想帮帮她，大不了送她去京华，让我大哥想想办法，这边给她报个失踪。” 田校长在沉默了片刻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可……” “听我说完”，田校长拦下了对方，看了一眼东厢房的方向，目光闪烁着说道： “我不会莽撞行事的，你放心吧。” “我会先搞清楚她家的具体情况，看看今晚听到的，是一时的气话，还是一贯如此。” “而且，我听说她还有个小姑，应该是在府城，我也会想办法接触下。” “如果，她小姑能出面协助解决，我也不会多此一举的。” “去京华，找大哥帮忙，肯定是最后的手段……” 田校长说着还轻轻拍了拍秦淑娴的手，以示安慰之意。 秦淑娴见自家男人是想清楚的，注意力又转到了云岚身上，忍不住又是一声叹息。 “哎，希望她家里还能有个懂事的吧，小小年纪就背井离乡的……” “别多想了，我看她也是个心里有锦绣的，明天跟她商量下吧。” 田校长不忍妻子多思，劝慰了一句。 秦淑娴点点头，指了指挂钟，“快11点了，赶紧休息吧，明天还要忙。” “好，明早拿鸡汤煮个面，给她补补。” “知道了，比对你儿子都上心。” “切，臭小子有什么好，就知道气我，我就想要个闺女！要不我们……” “淬，你个老不正经的……” “孰伦，乃天地之正事……” “你个臭不要脸的……” “……” 云岚这一夜睡的很香甜。 虽然田家的同样是木板床，但上面的被褥都是新棉花，刚晒过的，充满了阳光的味道。 比她小窝里那薄如纸板，硬亦如纸板的被褥，不知道舒服了多少。 当她被敲门声叫醒的时候，实在是有些不情愿下床的。 早餐是鸡汤挂面，里面不仅有鸡肉和蔬菜，还卧了鸡蛋。 云岚也没客气，道了声谢就大口的吃了起来。 原身长期营养不良饿肚子，身体实在是太差了，碰到有营养的，当然要吃下去。 云岚可是清楚的记得，她之前用手摸遍全身，系统提示需要复原的地方有几十处之多。 选先复原腿，不过是因为，这玩意最影响她行动。 对，就是这样的，绝不是因为它最便宜。 吃到满足的云岚，在离开田家前，很认真的给秦淑娴鞠了个躬，说了声谢谢，惹得对方抱住她就是一通安抚。 最后还告诉她，晚上如果没地方去就来家里，东厢房一直给她留着。 云岚欢喜的应下，却没打算再过来住。 她知道，今天顾清是一定会去学校找她的，之后要求她给云峥道歉，而后回家去住。 在心底，她是舍不得那有阳光味道的被褥的，但在当下，舍不得也得舍。 毕竟，她与田校长和秦淑娴，和陌生人没有太大差别。 她不能，也不该，那么理所当然的消耗对方的善意。 出了田家，田校长本是想跟云岚一起去学校的，但被云岚以要去卫生间为由拒绝了。 等云岚独自一瘸一拐的走到校门附近时，一眼就看到了，正举着包子哄云峥吃的顾清母子。 第13章 计划赶不上变化 云岚想了下，并没有主动凑上去，而是选择先进到学校再说。 因为只要进了学校，顾清在想找她，就要经过门房秦大爷和班主任两道手续。 见面的时候，至少班主任也是会在场的。 这样，可以为她和顾清之间提供一个有效的缓冲。 可惜，天不遂人愿。 在她距离校门口还有近十米的时候，就听到小兔崽子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妈，在那！你快去把她抓过来！” “我要她给我磕头！” “我要扒她裤……呜呜～～” 顾清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捂住了云峥的嘴巴。 但云峥实在声音太大了，又正好是送孩子上学的高峰期，所以，依旧吸引了大量的关注。 云岚也趁着大家没反应来云峥要抓谁，直接单腿蹦哒着向校门口赶去。 此时，众人的议论声，已经多了起来。 “这谁家孩子啊，瞎叫唤什么呢？” “这是要抓谁啊？多大仇儿啊这事，还堵学校来了。” “他要扒什么？裤子吗？” “儿子，我告诉你，一定不要学他，知道吗？太丢人了。” “这是不是云家那小子吗？次次年级倒数第一。” “……” “云岚！你给我站住！”，顾清的呼喊声压过了众人的议论声。 但已蹦哒到校门口的云岚却如同失聪了一般，直接蹦进了学校，而后快速闪入了门房，一个背影都没留给顾清母子。 “不会吧，这是亲妈带着儿子，来抓闺女？” 有反应快的家长，立刻把事情联系到了一起。 “嘿，这家也有意思，闺女年级第一，天天挨揍，儿子年底倒数，天天吃肉，啧啧啧～” “这小丫头也是可怜的……” “切，一个丫头片子，学习好有什么用，还不是赔钱货”，有人发出了不同的声音。 “可不说呢，穿的脏兮兮的，听说还去翻垃圾桶，也不知道有没有传染病！” “我可不敢让我家孙子跟她凑，我跟你们说啊……” “……” 所有人看的都是热闹，自然不怕事情大。 因而，讨论的声音也便越来越多，根本没有顾及当事人的想法。 顾清听着骂云岚，贬低女孩的话感觉还好，但听到那些质疑的，嘲讽的，尤其是说云峥的，心情就很糟糕了。 可她又不敢跟那些人正面去吵闹，只能将怒火都转向了云岚。 在她看来，如果云岚直接过来，就根本不会有这些事情。 只要她主动过来，云峥就不会喊，也就不会说错话，更不会引起关注，引发讨论。 她也就不会再喊人，让讨论升级，给了这些人嘲讽她和云峥的机会。 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是云岚的错。 都是因为她不过来！ 都是因为她不肯主动认错！ 都是因为她昨晚不回家！ 否则，就会有今天这一出，更不会让她陷入当下的尴尬局面。 在这一瞬，她忽然觉得，自家婆婆是对的，就应该让云岚退学。 只要把云岚关在家里，就不会有现在这些麻烦，更不会听到那些她不爱听的话。 “我要给她退学！立刻！马上！就现在！” 她克制着自己的情绪，丢掉了手中的包子，抱起云峥跑向了校门口。 “这位家长，请把孩子放下，让他自己进校。” 有听到校门骚动赶来的老师，拦下了顾清母子。 “我要找五年级二班的班主任，柳老师，我是他们班云岚的妈妈。” 顾清将云峥放到地上，平复了下情绪后说道。 对方上下打量了顾清一番，没发现什么异常才点点头道：“你跟我来吧。” 顾清应了一声，又交代了云峥几句好好上学之类的，才跟着对方离开。 等到顾清走远，门房的门被从里面打开，把云岚的小身板显露了出来，她身后站着秦大爷。 ”来者不善哦，你怎么办？去上课吗？“，秦大爷摸着云岚的头顶，轻声的问着。 ”兵来将挡，我去上课了“，云岚无所谓的应了一声，走出了门房。 秦大爷看着小小的人渐行渐远，想叫住对方在叮嘱下，却发现似乎也没什么可说的。 不过，他还是转身拿起桌面的内线电话，拨了出去。 ”小岚妈来了，你去看看。“ ”嗯，一会我就把校门关上，准进不准出。“ “……” 杜家坎镇小学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在校门口和教学楼之间，隔着一个带有400米跑道的标准足球场。 按照正常人的行进速度，大约要走2分钟。 而具体到云岚身上，一般需要3分钟左右。 如今，她一边走一边想着对策，速度就更慢了。 走了5分钟，也才走了一半多一点。 不过，她也用这5分钟，大致猜到顾清为什么要去见自己的班主任了。 无外乎借着她夜不归宿闹一场，给她找一些麻烦。 或者，提一些什么要求，给云峥谋求一些利益。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对方给她找的麻烦，居然会那么大。 “退学？你说顾清她要给我退学？！” 云岚气的连演都不演了，妈都不叫了。 “是的，她就是这么说的，我已经劝过了，但是她坚持。” “田校长刚刚将她带走了，但你还是要做个准备。” 刘老师说完心中也是一声叹息。 她看着被气的直在原地转圈的小姑娘，心里也是很不好受。 作为云岚的班主任，她非常清楚对方有多优秀。 但她只是老师，没有办法去决定什么。 “呼～”，云岚长出了口气，平缓了下心情，看向刘老师说道： “您知道田校长带顾清去哪里了吗？能带我过去吗？” “你想干嘛？”，刘老师下意识的问道。 “我要去跟顾清当面对质，我要知道，她为什么要给我退学，凭什么。” “九年义务教育是基本国策，她就算是我的监护人，也不能平白无故的剥夺我学习的权利！” 云岚掷地有声的说着。 这政策还是她做完听田校长提了一句，说是今年新出台的政策，也是松江府这次统一考试的诱因。 她还就不信，顾清有胆子做违法乱纪的事儿！ 可惜，刘老师从没听过“九年义务教育”什么的，很不放心的又跑去确认了一番。 等到对方终于从负责政策的老师那边确认时，已经耽误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 第14章 退学之争 当刘老师带着云岚走到校长办公室附近时，就听到从办公室中传出的争论声。 虽然听不太清，但能听出争论的双方，情绪都有些激动。 刘老师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低头看了一眼云岚。 恰好此次，云岚也抬头看向对方。 “刘老师，我自己过去吧”，云岚从对方脸上看出了犹豫，主动请对方回避。 刘老师明显愣了一下，而后伸手摸了摸云岚的头，笑着摇摇头。 “我是你的班主任，我跟你一起去。” “可能会很麻烦，顾清有时候情绪不太稳定，我怕……”会伤到你。 “没事，老师是大人，老师会保护你的”，刘老师明显误会云岚的意思了，不过云岚也没去解释。 有人关心的感觉那么好，她才不会去戳破。 “谢谢刘老师”，云岚乖巧的道了声谢，惹得刘老师保护欲激增。 “一会进去站在我后边，一切有老师！” 她再次交代了一句，抬起手敲响了校长办公室的门。 “哒哒哒～”的敲门声，短暂的打断了房间中的争吵。 但随着房门被打开，顾清那已经变得尖锐的声音也再次响起。 “我是云岚的妈妈，我为什么不能帮她做决定？” “她还只是个孩子，能有什么分辨能力，为什么还要征求他的意见？” “田校长，我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有什么想法，今天云岚的学，我退定了！” “……” 田校长一直没有说话。 他在看清进来的人是刘老师和云岚后，就第一时间站起身，迎了出来，并快速的挥挥手，示意助理赶紧把门关上。 顾清也在此时发现了云岚，喊了一声“臭丫头你还敢来”，也起身向云岚跑来。 “云岚妈，冷静！”，刘老师抢上前一步，占到云岚前方，挡住了顾清的路。 “刘老师，你让开！”，顾清被迫停下脚步后，厉声说道。 在以往，她就算对刘老师有万般不满，也是是万万不敢这样干的。 今天，她打定了给云岚退学的主意，顾虑也自然比以往少的多。 还不等刘老师说话，云岚在边上慢悠悠的说道： “田校长，云峥如果不转学的还，还要在这个学校待三年吧？” 田校长闻弦而知雅音。 ”如果不留级就三年，不过，听说以后小学可能要六年制，三年只是最底线。“ “你放心，学校一定会对他高标准，严要求，绝不姑息的！” 他说的铿锵有力的，但顾清实在是文化有限，并没有听明白。 只是事情涉及到云峥，她立刻就不自觉的紧张起来。 边上的云岚颇为无奈的看了田校长一眼，发现对方根本没意识到问题，只得再一次亲自出马。 “嗯，一次不对就十次，抄一遍记不住就抄一百遍。” “上课不好好听讲就罚站，和同学说话就让家长在边上看着，考试不及格就在全校大会上念检查。” “请您务必不要心软，一定要把他的学习成绩搞上来。” “我作为姐姐，一定……” “云岚！！！”，顾清终于听明白了，她嘶吼着打断了云岚的话。 “他是你弟弟！你怎么可以这么恶毒？！” “你还让他当众念检查！你让他以后还怎么见人！！！” “……” 顾清一边咆哮着，一边张牙舞爪的冲向云岚，却是被刘老师和田校长的助理死死的拉住，动不得分毫。 “你不要吵”，云岚用小指掏了掏耳朵，很是嫌弃的呵了对方一句。 她刚刚听了顾清的话，看到对方的状态，就已经知道这事无法善了，也便彻底放开了。 趁着对方被呵斥后愣神的功夫，继续说道： “如果云峥不犯错，那些就都跟他没关系。” “你只看到了处置方式，却没想过云峥为什么会被处置，你就是这么当妈的？” “你知不知道，惯子如……” 话说到一半，云岚忽然有些意兴阑珊，生生的止住了话头。 “算了，还是说说你为什么要给我退学吧。” 她说完走到田校长身边，拉住了对方的衣角。 田校长下意识的抬了手，但还没碰到云岚的头顶便意识到了不脱，生硬的改为指向沙发的的方向。 “刘老师，小孙，你们跟云岚妈妈坐去那边。” 此时的顾清，还没完全从云岚的顶撞中恢复过来，并没有反抗。 很快的，五人全部坐了下来。 刘老师和孙助理，夹着顾清坐在沙发上。 田校长带着云岚，坐在三人对面的座椅上。 “云岚妈妈，现在人都到齐了，我们心平气和的沟通下吧”，田校长率先挑起了话题。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一定要让云岚退学？” 顾清似乎意识到云峥需要在这里上学，并没有继续大喊大叫。 只不过，给出的答案实在是过于扯淡了一些。 “她腿脚不好，上学并不方便。” “她年纪小的时候都可以，如今岁数大了，怎么反而不行了呢？” “请不要用这种蹩脚的借口来侮辱人。” 田校长尽量让自己保持着温和，但云岚能从对方说话的颤音中，感受到对方心中的不平静。 “她才11岁，就已经开始夜不归宿了，再大点还指不定干出什么，不如放在家里安心。” 顾清在思索了几秒后，又给出了一个听起来还算合理的理由。 “我能知道她为什么会离家出走吗？”，田校长继续追问着，颤音也更重了几分。 “她，谁知道她为什么，我出去找个人的功夫，她就不见了！” “我里里外外的找她，就是找不见啊！” “你们知道我这当妈的，心里有多担心吗？” “不仅我找她，她奶回来也跟着找啊，院里人也跟着一起折腾。” “你们说，哪有这样的孩子啊，一身不响的就不见了……” “……” 顾清越说声音越多，越说感情越丰富，说到后面，居然还留下了泪水。 连不了解情况的刘老师跟孙助理都被感染了，开始用疑惑的目光打量田校长跟云岚。 同为母亲的刘老师，甚至还陪着掉了几滴泪水，开始轻声劝慰了起来。 第15章 手撕原主亲妈 云岚真的有被顾清的表演恶心到。 在对方的陈述中，云岚就是一个任性妄为，不知道体恤家人，没有感恩之心的浑不吝。 而她顾清自己，则是一个独自承担家庭困苦，爱护自己，孝顺婆婆，努力支撑着破碎家庭的苦命女人。 关键是，对方那副“我说的都是真的”的样子，实在是太无耻了。 “你说你昨晚找过我，还打扰了院里的邻居，是吗？” 云岚趁着对方掏手帕擦眼泪的空，插话问道。 顾清明显愣了一下后，目光闪烁着轻轻“嗯”了一声。 “那都麻烦谁了？去哪儿找了？什么时候去的，你还记得吗？” “啊？嗯，好多，大家去了很多地方……” 顾清有些惊慌的敷衍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的坐正了身子，指着云岚呵斥道： “我是你妈，你就这么跟我说话的？” “麻烦邻居还不是你闹出来了！你还好意思我问？” “我告诉你，一会回去，你挨家挨户去给我道歉去！” “哈～”，云岚被生生气笑了。 无耻之人她不是没见过，但亲妈跟亲闺女面前如此做派，她还真的是第一次见。 “按你这么说，你没找到我，又那么关心我，肯定是是去找过街道，报过公安了对吧？” “昨天太晚了，我本准备今天如果在学校找不见你，再去报公安的。” 顾清智商很在线，毫不犹豫的给出了一个让人挑不太出毛病的答案，让云岚都怔了一瞬。 “所以，你确认我来了学校后，立刻就决定让我退学，是吗？” “你弟弟叫你不应，我叫你也不应，谁知道你是不是受了什么人教唆，与其看着你学坏，不如把你放在身边。” 顾清越说越委屈了。 “小岚啊，你是妈的亲闺女，妈只会盼着你好，怎么会想害你呢？” “但你看看你办的事，离家出走，来找不应，现在还要指责妈妈，你到底要妈妈怎么做，你才满意啊……” “嗯，呵呵～哈哈哈～～”，云岚怒极反笑。 她彻底被对方的茶言茶语惹恼了。 “妈，我最后叫你一声妈”，她从座椅上站起来，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况，不悲不喜的说道： “你说你不知道我为什么离开家，那你还记得你带云峥回家时说过什么吗？” “一口一个小贱人，难道不是在叫我吗？” “你说你有找我，还麻烦了邻居？” “难道不是因为老太婆在小姑家受了气，回来借题发挥，搅得邻居们不得安宁吗？” “你说你盼着我好？” “这件衣服，三年前买的，袖子已经断了两寸了。” “这裤子，也是三年前买的，已经露出半截小腿了。” “怎么，是不是要说家里困难？” “云峥上周刚买了两件上衣，三条裤子吧？这就是你盼我好？” “你不要胡说，你一个丫头片子，怎么能跟峥儿比，他是咱们家未来的支柱！” 顾清一如既往的在听到云峥的名字后，开始了反击。 “你一个女孩，腿脚还不好，未来嫁了个人，想不受欺负，还得靠你弟弟。” “你现在对他好一些，未来你受了委屈，他肯定第一时间帮你啊。” “小岚，你……” “够了！”，云岚怒喝了一声，“你如何对他都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 “我也不指望你如对他那般对待我，但最起码，你该有最基本的廉耻之心，不要颠倒黑白！” “你混账！我是你妈，云峥是你弟弟！怎么就与你无关了？” “我生你，养你，把你拉扯长大，不嫌弃你是个瘸子，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吗？” “呵～瘸子？不嫌弃？你怎么好意思说的？” 云岚想起原身成为跛脚的原因，心头火“噌”的一下就窜上了头。 “四岁那年，我连续一周高手不退，你不管我，却抱着有点流鼻涕的云峥去了县医院。” “我被送到县医院，确诊小儿麻痹，医生说有进口药可以降低跛脚的概率，你们不舍得花钱，不让用。” “回到家里，医生明明说让我卧床休息，还要康复训练，结果到到家第二天，你就让我下地活动，还要扫地擦桌子，我说腿疼，你还和老太婆一起骂我。” “顾清，你怎么有脸说出’不嫌弃’这三个字的？” “不是你，我会是个跛脚吗？！啊！你说啊！” 云岚最后的一吼，吓得顾清就是一哆嗦。 还不等她回神分辨，就有几道如刀的目光投到她身上，让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整个校长办公室中，一时间只剩下了喘粗气的声音。 “呼～顾清同志，云岚同学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 几秒钟后，田校长打破了办公室的平静。 “不是，没有，她胡说的”，顾清立刻三连否。 “嗤～”，云岚的耻笑声随即响起，“需要找邻居作证，去县医院查档案么？” “你胡说的，你不可能记得”，顾清在努力找借口，安抚着自己。 “我是不是胡说，一查就知道了”，云岚很无所谓的应了一句，转头对田校长说道：“能麻烦您帮忙联络下镇妇联的同志吗？我要告顾清虐待儿童。” 说完，还在趁着别人不注意，向对方眨了眨眼睛。 田校长立刻会意，接口道：“没问题，最近上面刚好重视这个问题，准备树立几个典型呢。” “不，不行，我没有虐待她，你们不了了解情况，不要听她胡说！” 顾清这次真的有些慌了。 云岚见目的达到了，撇了撇嘴没说话，边上的田校长却是找到了发泄情绪的机会。 “没关系，等妇联的同志们来了，自然会把情况搞清楚的。” “你没做过，就不用怕，你做过，就一定跑不了！” “我不仅会让镇妇联的同志来，还会找县妇联、府城妇联，还是电视台的记者一起来。” “我相信，他们一定会搞清楚情况，看看到底是她胡说，还是你恶毒！” “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你……” “啊～～” 顾清猛的尖叫了一声，而后趁着刘老师和孙助理愣神的功夫，从沙发上窜到田校长面前，抓住对方的胳膊，大声的喊着，“不，不要！不要！一定不要！” 田校长被顾清的行为搞的也是一愣。 他下意识的挡在云岚身前，生怕对方有什么伤害云岚的行为。 而后才甩动胳膊，试图让自己恢复自由。 第16章 云王氏来学校了 一番拉扯后，顾清再次被拉回到了沙发上，田校长带着云岚再次坐下。 “我可以暂时不通知妇联的同志。” 田校长整理下衣服，先给顾清一个定心丸，安抚了下对方的情绪。 而后，也不等对方说话，立刻又说道： “但是，只是暂时，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对云岚同学有不好的行为，我还是会去的。” “好好好，我保证不再犯了，真的，我保证……” 顾清忙不迭带的应承着，甚至还对着云岚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云岚没眼看。 云岚扶额。 这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 不说她回去还能不能出来，就算顾清能做到，家里还有个老太婆呢。 不过，她也知道，田校长等人，已经是非常帮忙，非常给力了，她不该指望他们再做更多。 “哎～”，她在心中叹息了一声，抬头看向田校长假装害怕的说道： “校长，我能不能不回家啊？我害怕。” “你……”，田校长刚想说不用怕，忽然想起昨晚他听到的那些话，心里也是紧了一下。 有那样一个奶奶，如何能不怕呢。 他皱了下眉头，忽然想起昨晚商量的事情，立刻给了云岚一个安心的眼神，轻咳了一声说道： “咳～今年小升初考试政策有变，学校准备开办一个包食宿的提升班。” “云岚同学做为年级第一名，是要进入提升班学习的。” “放学后我会安排人去你家取她的行李的，在考试结束前，她就在学校里吃住，不回家了。” “不行！绝对不行！”，原本安静如鸡的顾清，在听到云岚不回家后，猛的大叫起来。 “我家很近，她需要营养，她吃不惯外边的饭，她没住过宿舍会不习惯，会影响她学习……” 顾清似乎真的不愿云岚住在外边，一瞬间丢出了无数个理由。 虽然有些前言不搭后语，逻辑也很混乱，但那拒绝的态度却是认真且坚决的。 不仅田校长等人不理解，云岚也皱起了眉头。 在她看来，顾清这个表现实在是过于奇怪了。 明明是嫌弃她的，但却不希望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难道她是真的担心？”，这个想法从云岚脑中一闪而过，就立刻被她屏蔽了。 可能是面子，可能是控制欲，可能是很多，但就不可能是出于关心。 这是云岚和对方接触一个多月下来，可以充分肯定的结论。 不过，在刚刚想到“面子”的时候，似乎又有什么从她脑中划过了，只是她没抓住。 云岚眉头皱的更深了，她试图把那一闪念找回来。 “你刚刚不是还说，她上学不方便吗？为什么现在反而说没关系了？” 田校长尝试着反驳对方，让对方同意。 “可她在外边住我不放心啊，而且，万一接触了什么人，学坏了呢？她昨晚就夜不归宿了！” 顾清似乎智商又上线了，再次拿出了之前的理由。 “怎么会？我们的学校可是很安全的，住宿生和我们这些老师可以一起住的。” 边上的刘老师不愿意了，加入了进来。 虽然，她还不知道“提升班”到底是干嘛的。 但对方将她划入“什么人”那一类，就让她很不能接受了。 “那也不行的，离考试还有一个月，她奶奶也会想孩子的。” 顾清又搬出了云王氏，试图以“孝”之名行事。 “老人想孩子可以来学校看，而且，礼拜的时候，白天也是可以见面的。” 田校长给出了解决方案，并且特别强调了是白天，就是怕云岚被扣下，他没理由上门去要人。 “可以来看吗？那能给她送吃的么？”，顾清追问了一句。 正在思索的云岚也在此时，明显的感觉到顾清身上的敌意和紧张消散了不少。 她猛的抬头看向对方，那道灵光终于被她抓住了。 “给我送吃的？怕是断头饭吧！”，她眯起眼睛在心中腹议着。 “你就看我能不能喂给小兔崽子就完了，嘿！” 很快的，双方就云岚参加提升班，住校学习的事情达成了共识。 并对云岚放学后回家去取行李，家人随时可以来学校探视，礼拜天白天可以回家等一系列问题进行了约定。 而后，顾清赶去上班，云岚被刘老师领回教室，田校长则把孙助理留下安排提升班的事情。 云岚本以为这件事情暂时也就这样了，她只要晚上取来行李，就可以得到一段安静的时光，但意外不出意外的出现了。 午饭后，刚刚悄悄吃完复原的烧鸡回到教室的云岚，就被刘老师叫了出来。 “你奶奶来了，正在校门口闹着，你不要出去看，也不要管别人怎么说，知道吗？” “她闹什么？”，云岚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刘老师摇摇头，蹲下身子，帮云岚整理了下刘海儿，眼中满是温情的柔声说道： “你不用管她闹什么，你只要知道，你很好，很乖，你没有做错过什么就行了，明白吗？” 云岚立刻就知道，老太婆应该是骂的挺脏的，脏到别人都不好意思复述的那种。 她乖巧的点点头，“我明白，但您能带我去看看吗？我想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你……”，刘老师并不想让云岚去，她觉得那对一个孩子来说实在是太残忍了。 但当她看到对方那清澈且坚定的目光时，心中又犹豫了。 她有些担心自己现在拦下，但一会对方还会偷偷的溜过去。 云岚也看出了对方的犹豫，趁着对方还没决定，立刻又说道： “刘老师，我对她是不抱希望的，所以我不会因为她而让我自己难过，那不值得。” “但我想知道她在闹什么，只要知道了，我才能知道我该怎么做。” 刘老师被云岚的这番话震惊了。 她无法想象这是一个11岁的孩子能说出来的。 她甚至认为，当她自己面对同样的问题时，都无法如此的冷静，无法看的如此通透。 她看着云岚，认真的打量了一番后，终于说服了自己，慢慢的点点头。 “我可以带你去，但我们只能躲在远处看，我说走就必须走，能答应我吗？” 云岚认真的点点头，脆生生的应了声“好”，惹的刘老师忍不住又摸了摸对方的头顶，才起身领着对方向校门口走去。 第17章 云王氏的克星 “都来看看啊，我就想去看看我孙女啊，他们就是不让进啊！” “那是我亲孙女啊，我还能害她不成吗？” “你这个老不死的，凭什么拦着我啊！” “大家都给我评评理哦……” “……” 云岚距离校门口还有不短的距离，就听到了云王氏的哭喊声，也看到了周围看热闹的人群。 校门内少一些，主要是一些校工。 校门外多一些，基本都是周围闲的无聊的大爷大妈。 她下意识的加快了角度，很快便看清了具体的情况。 就见秦大爷腰背挺直的站在校内，云王氏瘫坐在校外的地上，中间隔着锁闭的铁栅栏门。 随着她的接近，一些校工的议论声也传入了她的耳中。 “秦大爷这是怎么了？平时来个家长不是很正常吗，他干嘛拦着啊？” “你别看她现在可怜，刚才骂的可花了！” “要我，我也不让进，说是孙女，一口一个小贱人，死瘸子的，谁知道是不是冒充的！” “瘸子？是五年级那个？” “除了她还有谁，听说还天天翻垃圾桶找吃的。” “不会吧？垃圾桶里找吃的？这也太恶心了吧！” “谁知道呢，看着老太太，可能是真的，啧啧啧～～” “……” 云岚随便听了两耳朵就大致搞清楚了状况。 老太婆来找她被秦大爷拦住了，之后老太婆开始骂人。 秦大爷应该是没惯着，对方就换了套路，从骂人改成了哭诉，博同情。 按照以往的发展规律来看，马上就要进入“寻死觅活，胡搅蛮缠”阶段了。 她正想着该如何破局，忽然感觉双耳一暖，抬头看去，是刘老师捂住了她的耳朵。 她看懂了对方无声说出的“别听”，心里暖暖的，回了对方一个大大的微笑。 随即便有“哐哐哐～”的撞击声隐约透过双手传入耳中。 是云王氏在晃动铁栅栏门了。 她看着云王氏如动物园中的大猩猩一般晃动铁栅栏的动作，莫名的有些想好，但被忍住了。 毕竟，她曾经是专业的。 她转了转眼珠，轻轻拍了拍刘老师的手，指了指身后的方向。 刘老师立刻会意，挟裹着她挪了过去。 “你要做什么？”，刘老师再次蹲在云岚面前，轻声的问道。 “想请您去二年级四班，把云峥带到校门口”，云岚凑到对方耳边说道： “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用说，只要让云峥站在老太婆面前就行。” 刘老师觉得对方说的每个字她都明白，但连起来却不是很明白了。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她不耻下问。 云岚想了下，轻轻吐出五个字，“一物降一物。” 刘老师秒懂，立刻起身向教学楼跑去。 离开前还不忘交代云岚躲好，不要露头。 几分钟后，刘老师便再次出现在了云岚面前，一把将她护在怀里，挡住所有可能投过来的视线。 又一分钟后，云峥被她的班主任从教学楼中领了出来。 “我告诉封老师，云峥的奶奶在校门口找他，被拦住了，闹的厉害。” 刘老师凑到云岚的耳边轻声的说着。 云岚眨了眨眼，看向一脸幸灾乐祸的刘老师，就知道对方刚刚肯定不会这么温和的。 她刚刚光想着解决问题了，倒是忘了对方和那封老师是有些恩怨的。 起源已不可考，但她所知道的几次比较大的冲突，都与她有些关联。 用这样的方式，让刘老师舒坦一下，虽然有些意外，但好像还是不错的。 想通这些关节，云岚便也不再多关注，将注意力投向了校门口。 此时，封老师已经带着云峥走到了校门口附近，只不过云王氏正在发癫，还没有发现。 “你个老不死的，你有本事弄死我啊！” “你开门啊！你给我开门啊！你不让我见孙女，我就撞死在这！！” “我要去告你！你绑架我孙女！！” “哎呦喂，这什么世道啊，没法活啦……” “……” 云王氏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谩骂者，围观的人也说什么的都有。 “这个老婆子是疯子吧？” “你这不对，你得真撞，不然他不怕！” “就没人管吗？都看着老人家被拦着？” “报警吧，这太吵了，影响孩子学习怎么办？” “秦大爷，你就让她进去吧，这么折腾也不是个事儿啊～” “……” 可惜，他们只是说的热闹，动的却是没有一个。 此时，云岚对刘老师眨了眨眼，而后猛的冲出对方的怀抱，用尽全身的力气喊了一声： “云峥，你奶是疯子！” 随即又快速钻回到刘老师怀里，将身子蜷缩起来，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亏得刘老师反应够快，第一时间将其抱起，大步流星的向着教学楼跑去，只给投过来的探究目光，留下了一道模糊的背影。 也是此时，云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并嘶吼着： “我奶不是疯子！！不是疯子！！” “哇～～～” “你们胡说！我奶不是疯子！！” “哇～～～” 而随着云峥的哭喊，全场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就连正在发癫的云王氏也不例外。 一瞬后。 云王氏“啊～”的一声尖叫激的所有人天灵盖发麻。 随即，她彼岸如疯了一般，一边试图攀爬上铁栅栏门，一边嘶吼谩骂着。 “啊～～你们这群挨千刀的！都不得好死！！” “大孙，大孙不哭！奶奶在这，奶奶来啦！” “老不死你，你给我把门打开！！” “啊～～你们这群天杀，敢欺负我大孙，你们都不得好死！！！” “啊～啊～啊～啊～～～” ”……“ 门内的秦大爷看着发疯的老太婆，嘴角抽了抽，回身瞪了一眼封老师和云峥，一言不发的转身走进了门房中，拿起了桌面上的电话。 教学楼三层的某扇面向校门的窗户后，刘老师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长长出了口气，而后低头用手指点了点云岚的额头。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能折腾呢？你那一嗓子可是闯了大祸了，你知道吗？” 云岚能听出对方并没有真的责备的意思，抬头看着对方，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眼睛也弯成了新月形，让刘老师再也说不出责备的话。 哪怕是开玩笑一般的那种。 第18章 唐朝的书 云王氏终究是没能进到学校里。 她是被公安带走的，理由是扰乱社会治安。 一起被带走的，还有听到消息赶来的顾清，和再也不肯留在学校的云峥。 云岚也抓住机会，在田校长和刘老师的陪同下，回了趟烂面巷的家，取了下东西。 主要是木板下的床和钱，以及一些书本。 而看到云岚小窝情况的田校长，立刻决定让云岚住去自家的东厢房。 刘老师更是抱着云岚，泪水一个劲儿的往下淌。 搞得最后还需要云岚不断强调自己没事，安慰起两个大人。 云岚扶额。 碰到好人太多，也是心累。 下午放学降旗仪式的时候，田校长公布了“提升班”的事情。 由于云岚已经从家里搬出来了，所以并没有公布具体的名单，只是公布的具体的规则，留下了一晚上的缓冲时间，给那些有想法的人。 考虑到今天折腾的动静太大了，云岚放学后没有再去捡破烂，而是钻进了门房，准备借个地方先把作业写了。 结果，她前脚刚走进门房，后脚就被秦大爷按在凳子上，开始了“拷问”。 “为什么要喊那一嗓子？你知不知道，若让人抓到了，你就毁了！” 秦大爷唬着脸，眼睛瞪的像铜铃一般，厉声的说着。 “知道”，云岚很是乖巧的应着。 “哼！不知道你就敢……什么？你知道？你知道你还敢干？！” 秦大爷反应过来后，震惊的说话都破音了。 云岚歪着脑袋，眨眨眼，委委屈屈的说道：“我不想听她骂你啊，云峥一哭，她就顾不上骂人了。” “就是没想到，她骂的更凶了……” 云岚越说声音越小，头也慢慢的垂下了。 她委屈多少是有些演的成分，但说的却是实话。 她是真的不想秦大爷为了自己挨老太婆的骂，也真的没想到自己把云峥搞哭后，老太婆会变本加厉的骂了。 她之前复盘的时候，知道这是因为隔着校门，让老太婆不能直接接触到小兔崽子导致的，但她之前真的是没想到呢。 “哎～～”，秦大爷长叹了一声，伸手摸了摸云岚的头顶。 “下次别再这样了，她万般不好，也是你奶奶。” “被别人知道了，会戳你脊梁骨的。” 云岚用力的点点头，她是吃一堑长一智的。 她告诉自己，下次一定不能这么大意了，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保证不会被发现才能出手。 秦大爷：好好好，你是会理解的！ 等到云岚把作业写完，看了眼挂钟发现还不到4点，便动了去镇上文化街转转的心思。 那里是她之前踩过点，准备脱手古玩的地方。 “秦大爷，我出去玩会，一会回来。” 心动不如行动，她对着在外边浇花的秦大爷喊了一声，就向着校门走去。 “别走太远，食堂6点开饭，别太晚回来”，秦大爷应了一声，并没阻拦。 云岚应了一声，一颠一颠的走出了校门，向着最近的公交站走去。 整个杜家坎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东西有15公里，南北有20公里，一条20米宽的清水河穿镇而过。 镇子也因此分成了几乎相等的两个区域。 镇民一般将两个区域称为东杜家坎和西杜家坎，简称东镇和西镇。 镇小学和烂面巷都在东镇的中心区域，文化街在西镇，不过是在清水河边上，所以距离并不远。 云岚坐了不到半小时的公交，就在文化街附近的站点下了车。 这还是因为公交路过废品收购站的时候，刚好有下面村的人来批量送货，稍微堵了会车。 不过，这也让她心里惦记上了那批新来的废品，想着明天找时间过去翻翻。 云岚稍微辨识了下方向，没走几分钟，便到了文化街的入口。 说是文化街，其实就是沿着清水河岸的一排临河商铺。 全长能有个五六百米，大大小小的铺面能有近百间，里面卖的东西也很杂。 从吃食到衣服，从文具到古玩，从香烛到手表自行车，说不上应有尽有，但也算全面了。 之所以叫文化街，主要因为其中近半的铺面卖的是文房四宝、书画瓷器文玩杂项之类的。 算起来，在松江府和附近的浙州也是能挂上号的，礼拜的时候，会有人专门赶过来交易。 云岚选择这里脱手，是因为这边的交易是在单间中完成的，而且离开的时候，可以选择走后门。 而所有的店铺面向清水河，背后就是主干道，人来人往的非常热闹。 因此，只要确认店铺本身没问题，交易风险就是最低的。 云岚进入文化街后，并不着急去锁定的店铺交易，而是先在她选中的店周边溜达了几圈，小心的观察着进出的人群。 这家店叫「清雅轩」，经理是个微胖中年人，云岚观察下来确认对方是个和善的。 很快的，她确认周围没什么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人，店内最后一个客人也正准备离开，便向前凑了凑，准备等那客人离开了就进去。 随着那客人的离开，云岚加快的脚步，但在她准备进店时，余光忽然扫到了门前地上的一小块碎纸片。 莫名的，她就觉得心头猛地一紧，神差鬼使的便蹲下身子将其捡了起来，并下意识的感受了一下。 “咚～咚～咚～” 云岚能听到自己猛烈的心跳声。 她猛吞了一口口水，在确认周边无人注意后，快速的将碎纸片塞入了装月票的夹子中。 “唐朝的书啊！唐朝的啊！一千年前的啊！发达啦！” 她开心的无以复加，却只敢在心里欢呼雀跃。 但比ak还难压的嘴角，和满眼的兴奋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 足足过了五分钟，她才勉强恢复平静，走进了她早就选中的那家店铺。 “欢迎光临～奕～小朋友，你来找人吗？” 马贵听到开门的声音，条件反射的欢迎了一句，却只看到了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走了进来，不禁多问了一句。 “叔叔好，我是来出货”，云岚挺了挺胸，学着其他客人的样子说着。 “你要出货？”，马贵仔细打量了下云岚。 衣服质量很差，明显的小了不少，虽然收拾的还算干净，但怎么也不像是能有古玩的人。 关键是，年纪实在太小了，就算真有东西，他们也不敢收啊。 万一收了东西，家人找过来，那麻烦可就大了。 不过，他倒也不是个看人下菜碟的，加上小姑娘干干净净的，还很有礼貌，也不像是来捣乱的，便没有第一时间赶人，而是从柜台后走出来，蹲到了云岚面前，温声说道： “小朋友，我这里收货是有规矩的，你想出货得让你家大人来，知道吗？” 第19章 荣三少的缘分 云岚听完马贵的话，也是心头一紧，暗呼一声“大意了”。 她之前光顾着确认安全性，搞清楚交易的过程，以及撤离路线了。 完全忘了现在是80年代，商业交易还是有一些前提条件的。 更忘了她现在只有11岁，看起来还会更小一些的事实。 可如果按照马贵所说的要求来，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可以找谁来帮她进行交易。 家里的那些人根本不用想，秦大爷和田校长可能会帮忙，但必然的会仔细盘查验证一番，不知道要搞多久，需要她编排多少谎话。 她并不打算就这样放弃。 “我爸爸失踪了，妈妈生病了，在县里住院，是她让我来这里的”，她低着头，假装委屈的说着。 同时用力的掐了掐自己的大腿，试图能挤几滴泪水出来。 “这……”，马贵看着云岚难受的样子，很是同情。 虽然他刚刚说的都是真的，但这两年变化了很多，有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也不是不能干。 只不过云岚实在是太小了一些，以他们经理那德行，肯定会狠狠杀价，之后出了问题，肯定会让他当替罪羊。 他有心帮下小姑娘，但又担心对方会被自家经理坑死，可如果推出去，让经理知道，可能他也得不了好。 几经权衡，他的良心终于占了上风，决定趁着经理在后面接待客人，给小姑娘指一个靠谱的店家。 “小妹妹，不如你去……” 他话刚说了一半，突然一个声音响起。 “你干嘛呢？这是你家亲戚吗？” 马贵听出是自家经理的声音，立刻条件反射般的站起来，解释道： “钱经理，不是我家亲戚，这个小姑娘说她要出货。” 话刚说完，他就恨不能给自己一个大嘴巴。 让对方知道小姑娘要出货，那还能有什么好，跟送羊入虎口没什么区别的，可如今话已经说了，他也就只能期盼小姑娘够机灵，不要被骗了。 钱大树闻言先是怔了一下，而后快步向前走了两步，仔细打量了下云岚。 但等看清云岚的装扮后，眼中却是露出了嫌恶之情，虽然很快被遮掩住了，但还是被他身边的客人看在了眼中。 “小姑娘，你要出货？你家大人呢？”，钱大树恢复了日常待客的样子，照例问了一句。 云岚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正是之前她观察过的那个微胖中年人，知道对方是个能做主的，人也算和善，心里的盼头又多了几分。 而后便把之前对马贵说的话，又委委屈屈的说了一遍，最后还补了一句，“县医院那边还等着交钱，我妈说不要多高价格，尽快换成钱就好”。 钱大树听完最后一句，目光微不可察的闪了闪，而后转对身边的客人说道：“荣三少，您交代的东西，我一定给您留心着，我这……” “不急”，荣三少打断了钱大树的话，而后抬手指向云岚说道：“我感觉我和她有缘，也许她要出的东西就是我所需要的也没准呢。” “额，三少，这，不太合规矩吧？”，钱大树并不太想对方参与后面的事情。 他欺云岚年幼，已经做好了碰见真东西就强取豪夺的准备了，可不想有其他人在场。 “嗤～规矩？她出货合规矩吗？”，荣三少一点面子没给，很强势的回怼着。 “怎么，要我直接把人带走，还是找人把你这店封了啊？” “别别别，三少，我就是……” “行了，收起你那点小心思，人家一个小姑娘，啧啧啧～” 荣三少满脸不屑的的再次打断了对方的话，几声咂巴嘴的声音，更是将嘲讽拉满了。 钱大树毫无反抗之意，反倒是在边上忙不迭带的认错，不仅马贵从没见过如此作派的经理，云岚也从之前的对话中回过味来。 “大意了，穿越一次还以貌取人了”，她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而后很是认真的对着荣三少鞠了一躬，无比真诚的说了声“谢谢”。 她知道，如果不是对方干预，她很可能被吃的渣都不剩，没准还被扣上个小偷之类的恶名，影响到未来。 荣三少显然也没想到云岚会来这一出，在怔了一瞬后才不以为意的晃晃说，说了一句“没事，我都说了我们有缘”。 云岚笑了笑，立刻顺杆儿爬上。 “那您需要的是瓷器吗？” 她已经想清楚了，货肯定是不能出给这家店了。 如果荣三少要，就给对方，如果不要，她就带回去，后面再找别的店或者渠道出。 荣三少也再一次感到了意外。 这也让他第一次认真打量起了云岚。 穿的寒酸，养的也不怎样，但那股子伶俐劲儿就很惹人注目。 “是个有灵气的，就是人家不太行，不会养，浪费了这么好的底子。” 这算是他对云岚的第一印象，多少是有些感到可惜的。 所以，他也决定给对方一个机会，如果东西差不多，他就直接收了。 反正千八百的对他来说，不过是一顿像样点的饭钱而已。 至于钱大树这边，按规矩给个两成居间就行了。 从本心来说，他是看不上这个人的，只不过他找到东西特殊又着急，对方找货确实有两手，他才找上门来死马当活马医下。 “是瓷器”，他给出了回应，而后微微扬了下下巴，示意云岚继续。 “那是碗形的吗？”，云岚也没耽误，立刻问道。 “对”，荣三少点点头。 “清朝的？” “继续”，荣三少干脆拉着张椅子坐下，完全无视了边上的钱大树和马贵。 “御用的？” “有意思”，荣三少稍稍挺了挺背，他感觉自己随口一说，好像还就说对了。 清朝御用碗形瓷器，和他要找的东西已经很近了。 “紫色的？” “什么？”，荣三少惊呼了出来。 他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快步走到云岚面前，居高临下的看向云岚问道：“什么款？” 虽然他非常好的控制了自己的情绪，但云岚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丝颤音。 她微微扬了下嘴角，眼睛笑成了好看的新月形，不急不缓的说道： “甲子庆，大雅堂献紫瓷，通体莹润，后甚喜，日用之。” 荣三少身体明显僵了下后，猛的蹲下身子，双手抓住云岚的肩头，神情紧张的问道： “双行四字，光绪年制，带大雅斋款，可对？” 云岚笑着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第20章 现金交易 “嘶～～呼～～” 荣三少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松开云岚的肩膀先做了一个深呼吸，而后才说道： “能让我看看吧？如果真，我一定给的比其他人更多。” 云岚并没立刻应下，而是看了看不远处的钱大树和马贵。 荣三少立刻会意，直接起身对钱大树说道： “事儿成不成，都有你1000块，但我不希望有第五个人知道这件事，明白吗？” 钱大树哪敢反抗，立刻应下。边上的马贵更是疯狂点头，生怕对方看不到他的态度。 荣三少得到满意的答复，轻“哼～”了一声，才再次转向云岚，“现在可以了嘛？” 云岚摇摇头，指了指后门的方向，“我一会要坐公交走”。 荣三少感觉自己这一会儿因为惊讶而走神的事，比最近一年出现的次数都多，还都是这个小姑娘带来的。 他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头顶，笑着问道：“你这是不信我吗？” “没有啊，只是我不便于行，我怕一会经理不让我走后门”，云岚抬头看向对方很坦然的说着，尤其是说到“不便于行”时，更好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 荣三少瞳仁缩了一下，并没去探究，而是直接向对方伸出手，“走，我带你走，之后找个热闹的地方，你再把东西给我看。” “好啊”，云岚脆生生的应着，伸手让对方牵着，完全无视了边上笑的比哭还难看的钱大树。 临离开前，荣三少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两沓10元钞票，甩给跟在后边的钱大树。 “多出来的是给你找另一件的定金，三个月内找不到把钱给我送回来。” “明白，明白，我一定尽快……” 荣三少根本没有去听，直接推门就出了店铺，将对方后面的话关在了店里。 云岚特意回头看了一眼，确认对方没有偷窥，才把手伸入自己的挎包中，将碗从系统中取了出来。 “就这里吧”，在走到距离公交站还有十来米距离时，云岚先站定了。 荣三少跟着停下，扫视了一圈周边。 有行人，但不多，周围比较空旷，出了问题，喊一嗓子几乎逃不了。 他不自觉的扬了扬嘴角，心中也是感慨云岚这小姑娘的聪慧。 莫名的，他忽然有种想找个女人，生个女儿的想法。 虽然立刻就被他赶出了脑海，但终究还是有了个“如果女儿像这小姑娘一样就好了”的想法。 “给”，云岚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一抹紫便映入了他的眼帘。 他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蹲下身子，就着云岚的手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打量了一番。 大开门，一眼真，根本不用上手。 他想了下，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将里面的紫砂壶先取出来，而后将盒子递给云岚，示意对方可以将碗放进去。 同时说道：“前几年有人花1500块买了一个据说是光绪皇帝用过的碗，这几年翻了两倍，但应该不会超过5000块。” “这个是慈禧用过的，而是在史书上出现过，8000块不算亏。” “我有急用，加上你也需要钱，我愿意出12000块，行吗？” 云岚面色平静的接过盒子，心中却是翻江倒海一般的激动不已。 她其实并不知道这碗到底值多少钱，也不知道对方给的价格是否合适。 但她之前踩点的时候也曾侧面了解过价格，感觉能有个2000块就不错了，不曾想对方直接在前面加了个一位，虽然只是个1，但现在可是1983年啊。 在另一个世界的1983年的1万块，到2020年的购买力大约是200万。 如果是在京华城买四合院的话，1万块可以买一个最便宜的一进四合院，到了2020年大约能值3000万左右。 所以，她根本不需要考虑，肯定是要答应的。 只不过，她实在是过于激动了，她需要让心情尽快平复下来，免得说话时带出这份情绪。 只不过，她这一不说话，还露出思索的样子，却是让荣三少误会了，以为她是见自己好说话，准备坐地起价，脸上的笑容也便收了起来。 “给你加上这个紫砂壶，晚清的作品，1000块还是值得的。” 云岚闻言愣了一下，立刻知道是对方误会了，忙摇摇手解释道：“不用加价，我只是没想到可以卖这么多，有点被吓到了。” 荣三少蹲下身子，满是探究的盯着云岚看了几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噗嗤～是我想左了，误会你了，我给你道歉。” “没事的，是我愣神太久了”，云岚客气了一句，而后把装着碗的盒子递给对方，说道，“我需要现金，行吗？” 荣三少没有立刻回应，也没有去接碗，而是先打开自己的包扒拉了一会，又从里面拿出几个大小不一的盒子，才说道： “这里有8000块现金，你先拿着，其他的……” 他看了一眼手表，微微摇摇头，才继续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下吧，我去找人拿点。” 而后也不给云岚反应的时间，立刻起身向着「清雅轩」的后门跑去。 云岚犹豫了一瞬，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她的设定是需要给妈妈筹看病的钱，没道理有钱不收的。 哪怕是对方主动加价，但“为了妈妈”她也没资格拒绝，“善良”不是用在这个地方的。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荣三少在感受到云岚没有叫住他，主动提出不要钱之后，嘴角微不可察的扬了扬，之前对对方的些许不信任，也在这一刻消散了大半。 为了接近他，在此时主动让价才是最优选择呢。 很快，荣三少拎着两个与其身份气质完全不符的破布袋子，重新站到了云岚面前。 而后便开始把之前包中的钱快速倒入破布袋子中，而后再将自己的东西都收回原来的包里。 “虽然破点，但你用正合适。” “你先数数，有点沉，一会儿你一个肩膀斜挎一个。” 荣三少一边交代着，一边将两个装满钱的破布袋子踢到云岚面前，而后顺手接过对方手中装着碗的盒子。 云岚：你选这破布袋子是为了配合我的身份和造型是吧？好好好，你是懂穿搭的！ 第21章 复原跛腿 “请问，我能知道你寻找的另一样东西是什么吗？” 云岚在清点过钱后，加着小心的向荣三少问道。 “哦？怎么，你还有货要出吗？”，荣三少在这短暂的接触中，对云岚感觉不错，笑着调侃了一句。 “嗯，万一我们还有缘呢”，云岚见对方没有气恼，也玩笑般的应了一声。 “哈～你个小屁孩，还挺会顺杆爬”，荣三少笑骂了一句，伸手轻轻戳了戳云岚的额头，而后才笑着说道：“行，我们有缘，我心情也好，就跟你说说。” “嗯嗯”，云岚用力的点点头，她隐约觉得对方要找的东西，她能“找到”。 “你听好哦，我要找一本佛经，手抄本，宋朝或之前的，最好是名人手抄的。” “如果你真的有，价格随便你开，打这个电话找我，我亲自来取。” 荣三少说着从口袋中拿出一张卡片，递给云岚。 “现在没有，如果有了我给你电话”，云岚脆生生应了一声，接过了卡片。 “好～我等你电话，我的有缘人！”。荣三少应的很痛快，但明显是没抱有任何希望的。 云岚笑了下，并没再纠缠这个话题，只是扫了眼卡片上的信息，跟对方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荣骁叔叔好，我叫云岚。” “哈～叫什么叔叔，叫哥哥，或者三少，知道吗？”，荣骁轻轻拍了拍云岚的头顶，纠正着对方的称谓。 “好的，荣骁哥哥”，云岚从善如流，荣骁很满意，甚至亲自将她送到了公交车站。 等到云岚上公交，荣骁才哼着小调离开。 在路过「清雅轩」后门时，还特意停下脚步，对着从门缝处露出的眼睛重重的“哼”了一声。 瞬间，眼睛消失了，门也合上了。 荣骁满意，继续哼起小调，迈开了脚步。 门另一端的马贵，单手按住自己猛烈起伏的胸膛，背靠着后门，滑坐在了地上，嘴里还不停的嘟囔着：“天杀的钱大树！居然让我来盯梢！！真该死啊！！” “妈呀，三少那眼神太吓人了，他还哼我啊……” “佛陀菩萨三清爷爷啊，请一定要保佑我啊，别让他……” “……” 另一边的云岚，在上了公交后就将自己隐藏在了人群中，而后快速的将所有钱都收入了系统之中。 等她确认荣三少离开，也没有人关注她后，才将一直提着的心放回肚子里。 转瞬，没了担忧的她，整个身体便被巨大的喜悦填满了。 用16块复原的碗，一转手就变成了12000块，那可是750倍的收益啊！ 虽然还不能说是一本万利，但说是暴利不过分吧？ 不多说，她现在小铁盒里的那些东西，复原需要21000，按这个倍率，那就是1575万啊！ 1983年的1575万哦，她感觉她可以买下整条文化街了。 但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她终于可以复原腿，不用再一瘸一拐的走路了。 更关键的是，她有钱了，以后再也不用复原吃的了。 讲真，虽然她能感觉到系统复原的东西都是全新的，但一想起来那些吃的都是捡来的，她还是多少会有些生理性不适的。 只不过是，之前实在太穷了，原身又太弱太需要补充了，才不得不逼着自己吃下去。 但从现在她再也不必为没钱买吃的，没钱复原而担心了。 光是想想，她就能感到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是喜悦的。 “嘿嘿嘿”，她情不自禁的傻笑出声，惹的边上的人都下意识的远离了她几分。 人开心的时候，时光总是过的很快。 云岚还没觉得怎么的，天已经彻底黑透了，她也在田校长家吃的饱饱的，回到了东厢房中。 在确认田校长夫妇在正房中没有出来的意思后，她挂好窗帘，拴好了门，脱下所有外衣后，爬上了床。 “呼～～”，云岚躺平后长长出了口气，才把手贴在了跛的那条腿上。 “复原腿。” 随着她心中升起这个念头，立刻感觉到膝盖处传来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 还不等她用心体味，那感觉就如同突然出现一般，突然的又消失了，甚至让她以为刚刚是错觉。 只不过，那确实少了的500块钱向她证明着，刚刚真的发生了什么。 云岚是个行动派，向来也不是个纠结的性子，既然没啥感觉，那就起来试试。 她直接起身，坐到了床沿上，而后光着脚直接踩在地上，站直了身子。 “大不了再复原一次，没出息的样子”，她吐槽了自己一句，一步就迈了出去。 嗯，没感觉，那就再来一步。 哦，没颠？那就再一步。 一步，一步，又一步…… “哈～好啦！”，云岚握着小拳头用力挥了挥，庆祝了下自己的康复，而后开始在房间里转起了圈。 不知道走了多久，云岚感到额头开始往外渗汗水了才停了下来，而后在原地蹦了两下，才跑到桌子旁，从书包里取出那个装着破烂的铁盒子。 她刚刚在复原好腿之后，对系统的用法有了一些新感受，准备试一下。 “收”，随着她心念一动，刚刚被她拿在手中的金属块便凭空消失了，而后立刻如复原好的物品一般，被她感应到了。 只不过，她能知道，它们属于不同的类型，是不能存放在不同的区域的。 “取”，她感受着金属块，再次心念一动，手中立刻就是一沉。 云岚看着出现在手心的金属块，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她终于不用再为如何保管这些小东西而发愁了，不仅方便，还安全。 很快的，她便掌握了系统的新功能，并且隐约感觉到，只要再花钱复原，系统还能升级。 而且，她有感觉，这系统没有那么简单，除了复原之外，可能还能做别的事情，只不过暂时无法验证就是了。 很快的，云岚铁盒里的所有东西，和今天找到的唐朝书的碎片都收入系统中，而后再次坐到了床沿上，开始考虑下一步的计划。 首先就是她的跛脚问题，她暂时并不打算暴露出自己脚好了的事实，因为没法解释。 其次是剩下的11500多块钱怎么花的问题。 她刚刚复原腿的时候顺便感受了下身体的其他部位，还是发现了一些问题的。 按照系统的反馈，她的五脏六腑，筋肉骨骼，皮肤法制都可以“复原”，虽然最终结果如何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这意味着这些方面都有“缺陷”，俗称“有病”。 价格倒是也在承受范围之内，全部“复原”只需要11500块，能给她剩下几块钱零头。 虽然她怀疑系统是按照她的余额设计好的，但她没有证据。 不过好消息是，她还可以选择单独复原某个部分。 可坏消息是，价格高了不少，仅仅修复五脏六腑就需要超过7500块。 “还以为五花肉自由了，结果是我想多了”，云岚小声嘀咕了一句，就暂时放下这个问题，将注意力转到其他几件待复原的“破烂”上。 她想的很清楚，她当下的主要苦恼多是源于没钱，所以，她要先赚钱。 第22章 女帝的手抄经 云岚认真的感受自己未来崛起的“基石”，一时却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无他，她不知道哪个复原后可以卖出去。 现在她的钱并不多，如果复原了又卖不掉，她就等于失去了资金的流动性。 而她想要离开这里，可以随时支取的钱，是必须的。 “要不赌下这本唐朝的书？万一是佛经呢？” 她一边嘀咕着，一边感受着今天刚刚发现的那块碎纸片。 复原的价格也不贵，只需要200块，就算复原好了卖不掉，倒也不太影响什么。 “就它了！复原！”，账算清楚了，云岚立刻行动起来。 随即一句“册那”脱口而出。 她感觉系统一定是出错了，给她的“提示”一定是出错了！ 「圣神皇帝手书《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公元691年赐予即将左迁同凤阁鸾台平章事一职的狄仁杰，做为其左迁贺礼。」 「此物与敦煌莫高窟藏经洞出土的版本一致，白笺朱字，现无世存作品。」 「可与法国国家博物馆收藏版本对比字迹，验证真伪。」 「《旧唐书-列传-狄仁杰传》中记录过该本经书。」 「“帝手书朱字《金刚波若波罗蜜经》，随左迁平章事诏同至，怀英供于堂。”」 圣神皇帝是谁？千古第一的女帝，武媚娘，武曌，武则天，则天女帝啊！！ 手书，那不就是亲笔所写？ 狄仁杰呢？大唐名相，女帝称国老，后世称狄公，有人不知道吗？ 关键是，孤品！！孤品啊！！ 她手里的这本，是唯一的一本啊！ 云岚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她只想大声的喊出来，宣泄出心中的喜悦。 可惜，她不能。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用力握着拳，在原地不停的蹦来蹦去，以舒缓她那无法宣泄的情绪。 她蹦啊，跳啊，用力的挥舞着手臂啊，仿佛不知疲倦一般。 而与她这边满心喜悦，兴奋无比截然不同的，是在正房中愁眉不展的田校长夫妇。 ”哎～小岚这孩子可是太可怜了，怎么就……“，秦淑娴叹息了一声，脸上满是无奈。 “是啊，但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我们想帮忙也没处使力啊，哎～”，田校长也是一声长叹。 “今天这一闹，这孩子更没退路了，就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我下班的时候，公安的通知通知我说，她的家人经过批评教育已经都放回去了，我担心她们明天还回来闹，这就太麻烦了”，田校长紧锁着眉头，语中全是无奈。 “要不，就像今天说的那样，去找妇联？” “意义不大”，田校长摇摇头，“我下午打电话问过了，这种情况也就是个批评教育。” “为什么啊？怎么能这样啊？”，秦淑娴瞪大了眼睛惊呼了出来，她对这个结果实在是无法接受的。 “嘘～小点声”，田校长拉对方一下，而后下意识的看了眼窗外，确认云岚那边没什么动静，才继续说道： “为今之计，只有先让她住在家里，跟我同进同出，等考完试之后，送她去府城或者京华，才能让她暂时脱离这些人的掌控。” “这～”，秦淑娴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不说以后她上学生活的费用，这个我们还拿得出，但她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自己怎么活啊？” “而且，那毕竟是她的家人，我们是好心帮她，但以后呢？万一这孩子后悔了，怪我们呢？” “不会的，小岚这孩子，不是那种人”，田校长在怔了一下后，极其肯定的说着。 “不是这个道理的”。秦淑娴并不是怀疑云岚的人品德行，而是这事儿不能这么干。 她见丈夫有点钻牛角尖，耐心的跟他解释着。 “疏不间亲，这个道理你肯定懂的，就算我们现在跟她说好，但总有个万一。” “毕竟人家才是亲人，我们这出面，名不正言不顺不说，万一有人用这个事儿针对你……” “怕什么，让他们针对好了，我们是在做好事啊”，田校长有些上头，并没有理解自家妻子的苦心。 秦淑娴见此，知道现在说什么对方都是听不进的了，摇摇头站了起来。 “你别冲动，先想想，还不急，我去给小丫头量量身量，做两件衣服。” “嗯，你去吧，我没事”，田校长的声音闷闷的，但终究也算是冷静下来了。 秦淑娴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没再多说，拿着皮尺出了房间。 云岚听到敲门声的事情，已经彻底平复下来，并且决定留下这本孤品，以后传家。 无他，爱女帝，而已。 至于荣骁要找的佛经，她需要的小钱钱，先放放。 那些都不及她对女帝，那如滔滔江水一般的爱。 “秦阿姨好”，云岚打开门发现是秦淑娴后，乖巧的叫了一声。 “没打扰你休息吧？我来给你量量尺寸，你这衣服都不好穿了。” 秦淑娴是真的很喜欢这个乖巧的小姑娘，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的温柔了几分。 “我还准备看会书，休息还早，您先进来吧”，云岚随口应了一句，将对方让进了屋里，而后才说道：“衣服就不用了，天气热了，我这样还凉快。” 秦淑娴扫了眼对方身上明显小了很多的衣服，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鼻子也有些发酸。 她很快意识到这样不好，也来不及多想，赶忙伸手捏住眉心，遮掩住了脸上怜悯的神情，生怕让小姑娘觉得自己是在可怜她，伤了对方的自尊心。 云岚本就一直看着对方，自然是看到了对方的一系列行为，知道对方是在顾及自己的情绪，心中也是暖暖的。 “秦阿姨，您坐吧，我给您倒点水”，她主动说了一句，分散了下对方的注意力。 秦淑娴闻言果然转移了注意力，将手放在云岚肩上，笑着说道： “别跟阿姨客气，我给你量量，用大衣服给你改，不花钱的，听话。” “会不会太麻烦您了？要不……” “不麻烦，不麻烦，阿姨啊，一直就想要个女儿的，你就当满足阿姨的心愿好不好？” “可……” “哎呀，哎呀，阿姨高兴的，来来来……” “……” 最终，云岚乖乖的站在那里，让秦淑娴量了个仔细。 她现在不缺那件衣服，甚至，她可以还原出整匹布去定制，但她无法拒绝对方的那份心意。 只不过，秦淑娴越量越是，沉默了。 第23章 秦淑娴的试探 秦淑娴摸着身上没一点肉的云岚，除了怜悯还有对她家人的怨念。 她借着记录数据的功夫，快速擦掉了眼角渗出的泪水，也做了一个决定。 “小岚，如果，我说如果，让你和你的家人分开，你会想他们吗？”，她再次蹲到云岚面前，试探着问道。 云岚眨眨眼，不太明白对方的真实意图，但还是摇摇头答道：“可能偶尔会想起来，但应该不想再见到他们了。” “为什么呢？，秦淑娴的心放下了一半。 “碰到一些事情时应该会不自觉的想起来吧，就好像看到别人的家人对孩子，就可能会想起来他们是怎么对我的。” “但他们真的对我不好，我不想再见到他们，让他们有机会继续对我不好。” 云岚一边猜测着对方的意图，一边组织着语言做着回应。 她感觉对方没有恶意，但她深知，有些事情能办不能说，有些事情能说不能办。 上一个世界80年代的成年人，虽然经历过风雨，但大多数的道德底线还是比较高的。 她暂时不确认这个世界情况如何，但这里是她当下的安身之所，她并不想在此时探究对方的底线。 秦淑娴再次点点头，剩下的一半又放下了一半，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那如果，如果你有机会离开了，你最后会对他们说些什么吗？” 问题问出后，秦淑娴似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有些超纲了，又赶忙补充道： “我就是随便问的，你如果想不好，是不用回答的，没关系的。” 云岚点点头，没有立刻回应。 她感觉对方是有想法帮她脱离那个用原生家庭的，但又不确认她的态度，更担心自己未来变成那条被农夫救下的蛇。 对她来说，这是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但对田家夫妇来说，这是一场赌博。 而且是一场赢了未必有好处，输了可能万劫不复的豪赌。 她之前虽然有借力借势，帮助自己脱离原生家庭漩涡的想法。 但如今对方这些问题，已经摆明有帮她谋求一个离开的机会时，她却又犹豫了。 无他，介入太深，羁绊太大，她会心不安。 “秦阿姨，我能知道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假设吗？” 云岚几番思量后，决定先搞清楚对方的真实意图，免得自己自作多情搞错了状况。 秦淑娴大约没想到云岚会这样问，明显愣下一下后，才发出一声长叹。 而后伸手帮云岚整理了下刘海，起身将对方领到床边，示意对方坐下后，才说道： “别人家孩子都是家里的宝儿，你倒像是一根草，阿姨看着心里难受，所以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到你的家人的，看看能不能帮你过的好一点。” 云岚自然能感受到对方的真情实意，也确认对方确实是在考虑帮自己脱离原生家庭的问题，当即也便不再犹豫，说出了一部分自己的真实想法。 “谢谢阿姨，如果我能离开他们，在走之前我会让他们说一个数字，之后在未来的某一天还给他们，也不算他们白白生养了我一场。” 秦淑娴再次愣了一瞬，下意识的问道：“你就不怕他们说一个你可能一辈子都还不起的数字吗？” “怕啊，但怕有什么用呢，他们怎么提是他们的事，我怎么还是我的事儿啊”，云岚很是无所谓的回应着。 生养之恩，说起来是无法用钱去衡量的，但其实每个人心里都会对其有一个估值。 她不是原来的云岚，她这样做不过是帮原身做个了结，也算是她占用了原身身体的补偿。 若是对方狮子大开口，真当她不会转身就走么。 她能想清楚的，秦淑娴自然也是可以的。 所以，当云岚把话说完后，秦淑娴反而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连最后悬着的那点心，也彻底放回了肚子里。 条理分明，恩怨分明，不拘小节又足够坦诚直率，是她如今对云岚的评价。 她做为一名从事了多年人事工作的专业人员，自认为看人还是很准的。 也因此，对云岚的喜爱更是提升了不知多少。 一句“小岚，要不你给我当闺女吧”更是脱口而出。 虽然刚说完她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但也不能再收回了，那样很可能会伤害到对方。 不过说也便说了，她也很想知道云岚会如何回应。 云岚被这突然的一问也是搞的愣了一瞬，但当她看到对方小心谨慎，又充满期待的样子，不自觉的就回了对方一个大大的笑颜。 “如果那样的话，可能您就要面对很多很多麻烦了呢”，她没有直接回应，因为她根本没想过这个可能，自然也就更没有答案。 但这并不妨碍她来验证下，对方是一时冲动，还是深思熟虑后的提议。 虽然，无论哪种她都会心存感念，但程度上还是有差别的。 只不过，她也因此感觉到，她一直以来规避产生的羁绊，还是在不知不觉间，以不可抗拒的方式，快速的产生着。 她实在是无法忽略掉他们对她的好，就好像她无法忘怀那些人对她的恶一般。 她，云岚，有多记仇，就有多感恩。 无论她最初怎么想的，但当别人掏心掏肺的对她好，为她设想的时候，她就会忍不住想给予回应。 上辈子如此，这辈子，她也不打算改。 虽然这在有心人眼中是软肋，但故意露出来的软肋，真的有人敢来试试吗？ “所以，你不是不同意，而是怕给我带来麻烦吗？”，秦淑娴满含欢悦的声音响起，将云岚也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云岚认真的点点点头，“嗯，很很麻烦很麻烦，不仅是现在，还有未来”。 秦淑娴眼中的光更明显了，她完全没想到，对方居然还能看的那么长远，完全就不像是一个11岁的孩子，心中的喜爱也更甚了。 “为什么要这样说呢？”，她笑盈盈的问着，更多是出于考校。 “我若过的不好，他们会在背后议论；我若过得好，他们会不甘心，会反悔，都很麻烦。” 云岚说着顿了一下，歪着头想了想后才继续说道： “而且，他们始终会通过您找到我的，如果找不到，他们是不会甘心的，这不好。” 秦淑娴看着皱着眉头，一本正经如同小大人一般的云岚，刚刚那一时的冲动，迅速的变成了一个挥之不去的执念。 她情不自禁的将对方揽入怀中，温柔的抚摸着对方的后背，轻声呢喃着：“乖乖哦，别想了，交给我处理吧”。 “相信我，我有办法的……” 第24章 家的味道 云岚感受着从秦淑娴怀抱中传出的温暖，莫名的鼻子有些发酸。 在另一个世界时，如果妈妈发现她受了委屈，就会这样抱住她，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后背，轻声的安抚她。 但自从几年前那个世界妈妈突然离开后，她便再也没有了软弱的权利，也失去了这份温暖。 就如同之前田校长抱起她时，她会想起那个世界的爸爸一般，她现在又开始想那个世界的妈妈了。 如出一辙的拥抱，她也给了秦淑娴，也感受到了对方先是僵硬，而后更为温柔对待的变化。 “秦阿姨，谢谢您”，她轻声的呢喃着，而后便得到了秦淑娴更有力的拥抱。 两人就这样拥抱着坐了许久，谁都没有再提之前的话题，就好像那已经不再是问题了一般。 等到秦淑娴离开后，云岚坐在床沿上发了会呆，才再次平躺到床上。 “复原所有内脏”，她将双手叠放在腹部，对系统下达了指令。 系统余额瞬间从五位数变成了四位数，云岚也在全身一颤后，立刻从床上蹦了起来，抄起桌上的卫生纸，冲出了房间，冲出了院子，冲向了不远处的公共厕所。 惹得秦淑娴以为发生了什么，都来不及把自己的决定和想法跟田校长说完，就从房间中追了出去。 与此同时，荣骁哼着小调，推开了自家的房门。 “哼！整天吊了浪荡的，像个什么样子！”，一个威严的声音，在他进门的一瞬间响起。 “哎呀，孩子刚回来你就说”，一个妇人的声音紧跟着响起，“骁儿啊，吃饭了没啊？没吃让张妈给你去做。” 荣骁不用看都知道，说话的是他亲爹荣卫城，和亲妈汪荣氏宛如。 “吃过了，不用管我了”，荣骁不想跟他们纠缠，说完就向着楼梯走去，准备上楼回自己的房间。 “站住！”，荣卫城似乎被荣骁的行为激怒了，不顾汪荣氏的阻挠，呵斥道：“你能不能长点心？明天就是你奶奶70大寿了，你就不能学学人家荣祺，荣振，好好做做准备？” “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让你……” “停！”，荣骁伸手打断了亲爹的话，他折腾了一天浑身较劲，实在不想再听他爹的老生常谈了。 “我奶那边，你就不用操心了，哪年我奶过生日，不都是我送的东西她最喜欢的。” “你是不是今天又在大伯他们那受了气了？那你倒是跟他们争啊，干嘛回来折腾我啊，真是的。” “你，你混账！你……”，荣卫城被揭了短，面子上下不来直接爆了粗口。 荣骁早就习惯了对方的作派，原本很好的心情也因为对方的这番折腾，消散了个干干净净。 他没心思在跟对方说什么，反正是说不通的，只“嗤～”的笑了一声，而后便上了楼梯，回了自己房间，完全无视了对方在身后的怒斥。 等到关上房门，将楼下的声音完全隔绝后，他才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而后才戴上纯棉手套，小心翼翼的将那只碗从盒子里取了出来，认真的把玩了起来。 等他再次认真擦拭了一遍瓷碗，将其放入一个玉盒中时，已是月上中天了。 而此时，云岚正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躺在东厢房的床上，望着屋顶发呆。 她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她复原下内脏，居然会拉了半夜肚子。 从20点到24点，整整四个小时，她就跟焊死在了厕所一般，根本就没动过地方。 如果不是秦淑娴在边上帮扶着，她感觉自己是一定会因为体力不支掉进粪坑里的。 但就算如此，她在那里呆了四个小时，也已经快被淹入味了。 就算秦淑娴用沾了酒精的棉签帮她清理了很多次鼻腔，用毛巾擦拭了好几遍身体，她依然感觉呼吸中都是公厕的味道。 而边上的秦淑娴则一边将刚买来的黄连素碾碎，一边埋怨着田校长晚上做扁豆的时候没做熟。 “真的做熟了啊，我还特意多焖了五分钟呢，就怕不熟啊”，田校长满脸委屈的解释着，秦淑娴却是不耐烦听了。 “我说没熟就没熟，你看给孩子难受的！” “你还愣着干嘛啊，赶紧去倒腾水去啊，那么烫一会怎么喝啊？怎么没点眼力劲儿呢？” “白糖，拿点白糖来，不知道黄连素苦啊！快去啊！” “……” 田校长委委屈屈的行动起来了了。 田校长毫不打折的完成了所有任务。 田校长满脸无辜的被秦淑娴赶出去门了。 田校长似乎，大概，也许，是有点可怜的，但那一副妻管严、女儿奴的样子，又让事情带上来几分温情和喜感。 云岚在回神后，默默的在心中向对方说了句“对不起”，而后对着刚坐下到床沿上的秦淑娴说道： “秦阿姨，应该不是扁豆的问题，是我肠胃弱而已。” “哼！你别帮他说话，明知道你肠胃弱，晚上还做不好消化的，就怪他”，秦淑娴说着还看向正房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而后才小心翼翼的将云岚扶起来，让其靠在自己身上。 “来，把这药吃了，我加了糖的，不苦”，她将装着黄连素和白糖的液体混合物，温柔的送到了云岚嘴边。 对此，云岚本心是拒绝的。 她确认的知道，刚刚就是复原的副作用，现在已经结束了，她不再需要去蹲着了，但她不能说。 所以，纵然有千般不愿，她还是张开了嘴，闭着眼将那勺“苦”吞了下去。 “岚岚真棒！快漱口！”，秦淑娴快速的将手中的勺子丢开，将田校长倒好的温水送上。 云岚机械的张嘴把水引入口腔，而后机械的咕哝了两下，又吐到了秦淑娴不知何时端到面前的盆里。如此往复几次，她终于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而在此之前，她感觉她的舌头已经不是她的了。 那一股子又苦又甜的味道，让她全部的味蕾都进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 前一秒是甜，后一秒是苦，而后又有温热的水流从上面滑过，不断的扩大其中的甜与苦，那感觉她真的不想再感受一次了。 哪怕是下次真的拉肚子，她也不想再吃了。 这纯纯就是个无妄之灾。 就，有点委屈。 第25章 系统再升级 一直折腾到凌晨两点，秦淑娴才在云岚的一再敦促离开，而云岚也在第一时间闭上眼睛，感受起了系统的新变化。 首先是，多了两个功能。 一个是她现在可以将任意物品收入系统中了，前提是这物品是可以被移动的，固定住的不可以。 她用把身边的枕头、被子测试了下，没什么体积上的限制，但她感觉到目前最多只能收人20件物品，后面随着系统升级，还能提升。 其中让她最满意的，是这玩意可以“套娃”，包里放铁盒，铁盒里放杂物，也只占用一个位置。 另一个则是她感觉复原物品时，可以按时间复原了。 比如，原本她拿着一块鸡蛋壳复原，只能感觉到复原成新鲜鸡蛋一个选项，但现在多了新的选择。 她既可以指定复原成新鲜鸡蛋这个状态，也可以指定复原成多长之前之前的状态。 只不过，这个“多长时间”是有个限制的，她能知道最大值，但一时还搞不清楚原因。 对此，她倒是心态平和的很，并不着急去探究。 唯一让她略感遗憾的是，当她想要把其余的物品复原，看看是否能再升级时，立刻就得到了“不能”的结论。 好在她知足，知道已经开挂了，就不需要什么自行车了。 在一番尝试后，云岚将一杯温水收入了系统中，而后躺回了床上。 她想要知道收入系统中的物品，是否会随着时间发生变化。 如果等她睡醒后，温水没有变化，那就意味着系统中的时间大概率是静止的，她可以用其做更多的事情。 次日一早，云岚是自然醒来的。 虽然满打满算她也只睡了四个小时，但却是感觉无比的好。 头脑十分清明，看东西也更清楚了，虽然有些饿，但她从未觉得整个人如此轻松过。 在确认过温水还是问温水，系统中时间大概率静止后，她穿好衣服走出了房间。 “岚岚你起来啦，身子还有哪儿不舒服吗？要不要今天请个假吧。” 正在院子里摘菜的秦淑娴一见到云岚，便立刻凑了上来。 “谢谢阿姨，我已经没事了，可以去上学的”，云岚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脆生生的应了一声。 秦淑娴并没轻易相信，而是蹲下身子上上下下前前后后的探查了一番，又伸手摸了摸额头，才算安下心来。 “快去洗漱吧，你田伯伯去奶站打奶了，我蒸了包子，等我拌个小菜，我们就吃饭哈。” 云岚点点头应下，并没去客气什么，事情她记在心里，来日方长。 至于羁绊什么的，她也想清楚了，不迎不避，顺其自然就好，过于刻意反而可能适得其反。 很快的，吃过早餐，云岚跟着田校长一起去了学校。 临出门时，秦淑娴特意拿个小饭盒，往里面装了两个猪肉大葱馅的白面包子，让云岚上午饿了吃。 但等到边上的田校长表示也想带几个的时候，却是被无情的拒绝了，惹得对方酸溜溜的嘟囔了半路。一上午很快就过去了。 在去食堂吃过午饭的云岚，高一脚低一脚的走进了门房里。 “秦大爷，我来看您啦！” “臭丫头，你是来看我，还是又想让我给你开门出去啊？”，秦大爷毫不留情的直接戳破了对方的小心思。 “嘿嘿，那您给我开开呗，我出去转转”，云岚见对方挑明，也就不装了，笑盈盈的直话直说着。 但这次，秦大爷却没有如以往那般，吐槽几句就把门打开，而是摇摇头说道： “之前你出去，我知道是去捡破烂之后送去卖，换了钱好买吃的。” “现在你住在三丫头那，一口吃的肯定不会短了你的，就不要再去捡破烂了。” “而且，你那奶奶上午还在校门外转过，万一一会你碰到了拖你走，怎么办？” 云岚挠挠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她知道秦大爷的担心是对的，而那老太婆也真的干的出来这个事情。 但她担心县上安排人把废品站的东西拉走，让她与“宝贝们”失之交臂。 “难不成带着秦大爷一起去？”，这一瞬，她脑中忽然划过这些有些荒诞的想法。 只是她和秦大爷都不知道，现在云王氏正在“战斗”着，根本没空搭理她。 时间回到十五分钟前，云芳华推开云家门的那一瞬。 “哼！你还有脸回来？是怕我不死吗！” 云王氏一见进门的是自家闺女，立刻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骂了起来。 “早知道你这样，当初我就该把你溺死在尿盆子里！” “妈～～” 云芳华叫了一声，语中满是委屈和无奈。 “哼！叫什么叫！我还没死呢，不用你给我叫魂！” “哎～妈，我怎么说也是你女儿，我没那恶毒心思”，云芳华试图解释下，换来的却是对方变本加厉的嘲讽。 “哎呦呦，原来你还知道你是我闺女啊？” “你长能耐了，翅膀硬了，在府城当公安了，了不起啦，看不上我这乡下老婆子哦～”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当初护着宠着，如今连我的话都不听哦～～” “……” 云王氏越说还越伤心了，虽是光打雷不下雨，但那嚎啕声却是无比的刺耳，云芳华知道此时说什么都是没用的，如果不答应对方的要求，这事儿是不能完的。 但，婚姻大事，她都拖到25了还没谈对象，就是不想糊弄，不肯委屈了自己。 于是也便不再试图恢复母女关系，直接说起了她这次回来的正题。 “妈，我这次回来不是说私事的，是代表组织来的！” 云芳华的话音落下，云王氏明显怔了一下，嚎啕声也瞬间停了下来。 “城府妇联发来协助调查函，要镇公安配合镇妇联，调查你虐待亲孙女的事情！” “你告诉，你是不是没听我的，又磨砺小岚了？！” “胡说，不是，我没有！” 云王氏三连否说的坚决，但云芳华看到对方那躲闪的目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妈～你知不知道你违法了？是要被抓去改造的！”，云芳华试图让对方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 却不想对方根本不听，反而开始破口大骂起来。 “我是她奶奶，我管教她犯什么法？” “她个小残废还敢联合外人霍霍我大孙，她就是欠教育！” “我给她吃，给她穿，我还给错了不成？” “你也别吓唬我老婆子，小贱人吃我的就要听我管！谁也管不着我管教她！” “还有你，你个不孝的玩意，当初就是我管教的少了！” “……” 第26章 云芳华的承诺 云芳华捏着眉心任由云王氏在那边发泄着。 自从哥哥云解放失踪后，对方让她越来越陌生了。 之前虽然也是偏心的，万事都是儿子和孙子优先，但道理还是说的通的。 尤其是当她知道，因为她的固执和坚持，才导致云岚留下跛脚的后遗症后，还表露出过后悔。 但现在呢，云岚已经成了仇人一般的存在。 而她这个女儿，一言不合就会被扣上各种大帽子，而后一通编排，没有一丝道理可讲。 如果这次不是她领导提醒她，举报的人大有来头，妇联那边高度重视准备树立典型，她真的是不想回来这一趟。 好不容易等到云王氏骂累了，云芳华才再次开口说道： “妈，这次呢，领导的意思是要搞清楚情况，如果真的存在，就会树立成典型，让大家都知道。” “我回来了，也就是提前告诉你一声，让你有个准备。” “至于你有没有虐待，情节是否严重，我说了也不算。” “你好好想想吧，也许你态度好一些，还能争取个宽大处理，我晚上还有任务，就先回去了。” 云芳华一口气把想说的话说完，起身就准备离开了。 事情她不会不管，但也要分个管法，从本心来说，她也希望通过这个事情，给云王氏一个教训，让她以后可以对云岚好一些。 但还不等她走到门口，就听到了云王氏的喝声，“你给我站住！把话给我说清楚！” “妈，你还让我说什么？你不是说你没有虐待，还有一番自己的道理吗？”，云芳华站定脚步，头都没回的反问了一句。 “你混账！我真是白养你了，你个挨千刀的……”，云王氏没有回答问题，再次启动了胡搅蛮缠模式。 云芳华心中叹息一声，收起了心中最后一丝期盼，无视了对方的吵闹，毅然决然的推开房门离开了云家。 等她走出大院门，站在烂面巷中，还是忍不住回头向院里看了一眼，而后才稍微辨识了下方向，向着镇小学的方向走去。 “秦大爷，您就让我出去吧，我一会会儿就回来……” 一道带着浓厚撒娇意味的清脆童音，将有些浑噩的云芳华拉回了现实。 此时她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走到了镇小学附近，已经能看清大门内站着的一老一小了。 “小岚？”，她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小的，正是她的侄女。 “嗯？小姑，你怎么来啦？”，云岚顺着呼喊声看去，也认出了云芳华，随口问了一句。 “我回来办点事儿，顺路来看看你”，云芳华勉强挤出一个僵硬的笑，走到了校门外，蹲下身子将手从栅栏中伸了进来。 “秦大爷，这是我小姑。小姑，这是秦大爷”，云岚没有往云芳华身边凑，只是站在原地给双方做了个下介绍。 秦大爷点点头，丢下一句“你们说”就转身进了门房。 云芳华也有下尴尬的缩回了手，下意识的应了一声“您忙”便没再出声。 云岚看对方表情，便猜到对方肯定是回过云家了，来找她也肯定不是什么顺路。 不过考虑到对方对原身还算不错，上次回来时还为她跟老太婆吵过架的，她最终还是决定给对方一个说话的机会，便凑了过去主动问道：“小姑是有什么事儿要找我说吗？” “嗯，上次答应给你买的衣服有买吗？答应的肉有分给你吗？”，云芳华不知该从何说起，便提起了上次她回家时发生的事。 “给饭吃的时候，如果有肉是能吃一点的，衣服还没买”，云岚如实作答，云芳华也抓住了重点。 “还经常不让你吃饭吗？”，她瞪着眼睛追问着。 “嗯，三天饿不了九顿，五六顿还是没问题的”，云岚很平静，好像说的是别人的事情。 云芳华这听众反而是心中猛的一痛。 她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惊呼出来。 云岚看到了，但情绪并没太多波动。 一个是和对方不熟，另一个是对方现在这反应，还不如之前的秦淑娴。 算起来一个是亲姑姑，一个是陌生人，怎么评价根本用脑子，直接用脚投票就行。 “小姑还有别的事儿吗？没有我就回去了。” 云岚见对方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也没有说话的意思，便不想再跟对方耽误时间了。 有和对方磨叽的功夫，她还不如求求秦大爷，让她出去一趟。 “等下，小岚，等下”，云芳华叫住了已经准备转身离开的云岚。 “还有事儿吗？”，云岚站在了原地。 “嗯，那个，小岚，我知道你奶对你不好……” 云芳华一边说着，一边组织着语言，但她一想到刚刚云岚的话，又觉得难以启齿，说到一半就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了。 云岚大约能猜到对方想说什么，但她也不戳破，就直勾勾的看着对方，等着看对方是不是真的可以不要脸的，把那话说出来。 短暂的沉默后，云芳华长叹了一声，摇了摇头，“我帮你奶跟你道歉，以后我会尽量多回来看看你的。” 云岚眨了眨眼睛，多少有些意外。 她歪着头稍稍想了想，也摇了摇头，而后说道：“她是她，你是你，谁也不能代替。” “而且，我并不打算原谅她。” “为什么？”，云芳华失声问道。 “嗯，小姑，我记得我还有大伯、二叔和大姑，还有一些堂姐妹，表兄妹的对吧？” “你还记得，你上次见他们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吗？” “我上次见他们，还想还是前年春节的时候。” 云芳华闻言整个人明显的僵了一下，脑袋也低垂了下去。 “前年春节吗？他们已经快两年多没回来过了吗？” “难道他们也是因为不肯原谅妈才不回来吗？” “……” 云芳华轻声嘀咕着，虽然声音不大，但只有一道栅栏之隔的云岚还是听的很清楚。 其实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身只知道的那年年夜饭时，因为云峥跟大伯家的姐姐抢肉吃，之后爆发了一场争吵，桌都被掀翻了。 可却不知道那个引子到底引出了什么事情。 不过也没关系，她知道云芳华肯定是知道的，这就够了。 “小岚”，云芳华抬起头看向云岚，叫了一声。 ”嗯，小姑你说“，云岚笑着应了一声，只是笑意只虚浮在面上。 ”小姑只是想跟你说，你很好，需要小姑做什么，别客气，好吗？“ 云岚看着一脸认真，眼中却透出了三分无奈、三分释然和四分期许的云芳华，微微扬了下嘴角，点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第27章 妇联在行动 云芳华走了。 离开之前给云岚塞了5块钱，并告诉她以后每个月都有。 这钱若是一周前给她，她感觉自己能给对方磕一个，但现在，她已经看不上了。 不过，想着这是对方的一份心意，云岚便也没拒绝，大不了以后找机会还了就是了。 但也因为这一耽搁，她想去收购站的计划彻底破灭了，只能改在晚上放学之后了。 另一边的云王氏在云芳华走后，心里到底是有些不踏实的，她知道自家小闺女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的。 在强压了几次心中的不安后，她还是准备去找顾清商量下。 可还不等她出门，就听到了“哒哒哒”的敲门声。 “云王氏在家吗？我们是居委会的”，一道女声随之响起。 云王氏第一反应就是云芳华说的都是真的，第二反应就是快速爬到床上，将自己裹紧被子里。 “云王氏在家吗？我们是居委会的，来找你了解些情况”，门外的人在等了片刻不见回应后，再次喊了了一声。 “这不是刘干事吗，您找云王氏？她在家啊，刚跟姑娘吵完架”，有邻居在边上接话了，“我给您看看她是不是睡着了啊。” 随着门被打开的声音响起，云王氏知道躲不过去了，气的掀开被子坐起来，对着探头进来的邻居就是一顿输出。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伸个脑袋进来，跟个王八似得！” “我在没在家，让不让人进跟你有什么关系，让你这当多事驴！” “你要实在没事，找根绳子挂房梁上，你挂上去荡荡，别浪费你家米了！” “还你来看看，我着用你啊？赶紧滚出去！” “……” “你……” “谢谢您了，剩下的交给我们吧，麻烦您稍等下，一会再帮我们个忙。” 刘干事拉住被骂懵了的邻居，等都对方点头后，一步迈进了云家。 “我是街道办的刘干事，这三位是镇妇联的李干事、府妇联的冯干事，和府公安的张公安”，她指了指站在的门外的三位女同志分别介绍了下。 “有人实名举报你虐待亲孙女云岚，我们来实地走访，核实下具体情况。” “你们胡说什么！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干！”，云王氏外厉内苒的吼着。 “那时我孙女，她不听话，我自然是要管教的，什么虐待！没有！他们是诬陷！” “是不是诬陷，你说了不算”，刘干事见云王氏这个态度，就知道举报肯定是真的，也不再留任何情面。 “这位同志，您知道云岚平时住在哪里吗？”，她转头想刚刚那位邻居问道。 “就在哪里”，邻居立刻把云岚的小窝指了出来，随即问道：“刘干事，我现在也举报她和她儿媳妇虐待岚岚，还来得及吗？” “可以”，刘干事应了一声，对着张公安打了个眼色，对方立刻跟李干事向着云岚的小窝走去。 “你们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云王氏咆哮着从床上冲了下来，试图阻止两人进入云岚的小窝，却是被早有准备的冯干事直接拦住了。 “云王氏，请不要耽误我们正常执行公务，否则罪加一等！” “什么执行公务！我是被诬陷的，你们应该去找诬陷我的人！” “这里是我家，我不同意你们进来，你们就不能进来！” “……” 云王氏歇斯底里的喊叫着，张牙舞爪的想要突破冯科长的防线，却被对方拦的死死的。 “你要举报什么？”，刘干事见局势稳定下来，便不再理会那边，掏出纸笔准备记录新的情况。 “举报，我要举报这云王氏和顾清，重男轻女，虐待亲孙女，她们，她们简直不是人……” 邻居大约是之前被云王氏骂狠了，加上心中确实为云岚抱着不平之心，越说越是激动，越说越是细节。 甚至连什么时候，怎么磨砺的云岚，有什么人劝解，对方怎么说的，都列出了若干例子。 此时不说负责记录的刘干事，就是在阻拦云王氏的冯干事，手上都不自觉的加大了力度，直接用来的擒拿手，将对方按倒在了地上。 “张桂花！！你不得好死！！” “你个丧良心的，你个脏心烂肺的，你诬陷我！！” “我咒你全家十八代！！我……呜呜呜～～” 云王氏越骂越是不看，被冯干事用不知哪里找来的抹布堵上了嘴，整个房间瞬间清净了不少。 此时，一些被这边动静吸引来的邻居，也搞清楚了状况，纷纷加入了进来，不断提供了例证，并且做为认证，证明其中一些事情的真实性。 等到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的差不多了，张公安和李干事也回到了刘干事身边。 “比孤儿院条件还差，比一些人家的猫窝狗圈还不如”，李干事回想着小窝里的一切，给出了一个她自认为中肯的评价。 刘干事闻言怔了下，看向边上的张公安。 “李干事已经美化了，您自己去看下吧，说实话，监狱条件都比那孩子住的好”，张公安气鼓鼓的说了一句，凑到了冯干事边上，趁着众人不注意，照着云王氏的麻筋就给了几脚。 哪怕被人举报，哪怕被领教训斥，这几脚她也要踹，这家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刘干事本着负责的态度，将记录的本子交给李干事，自己走进了云岚住的小窝，但当她看到那桌头支起的木板，那唯一的椅子，鼻子就是一算。 做为一个母亲，她实在无法想象，什么样的人会如此对待自己的孩子！ 虎毒不食子啊！ 这家人连畜生都不如！ 刘干事揉了揉眼睛，稍稍稳定了下自己的情绪，回转到云家客厅。 “事实已经非常清晰，举报属实，张公安，麻烦你通知镇派出所来拿人吧。” “好！”，张公安爽利的应了一声，转身就向外走，临离开时还不忘给云王氏补上一脚。 众邻居也在此时发出一片欢呼声，似乎在清楚正义得到了伸张。 唯有刘干事等三人都下意识的撇了撇嘴。 她们知道，若不是她们来，若不是之前云王氏把那张桂花骂的跳反，这件事可能永远都没人能知道真相。 与此同时，顾清也被从柜台交到了办公室中，说是有人找。 第28章 被误卖的宝贝 云岚并不知道云王氏和顾清身上所发生的事情。 她在经过一番斗智斗勇和秦大爷刻意的放水之后，终于离开了学校，向着她心心念念的杜家坎镇废品回收站走去。 虽然她暂时还准备装跛脚，但在没人的时候，她还是会选择正常走路，所以，这次的速度比以往快了不少。 等到了收购站门口时，刚好看到张叔将一大箱子废纸从地秤上搬下来。 “张叔，我帮你啊”，她欢快的叫了一声，就高一脚低一脚的凑了过去。 一方面是两天没见张叔了，有点想念，另一个方面，是她看到那箱子中大部分都是信件。 虽然她在另一个世界没有集邮的爱好，但是并不耽误她知道，邮票的价值，以及一些名人书信的价值。 “咦～小岚来啦，这两天没见你呢”，张叔看是云岚来了，立刻笑了出来。 而后一边喊着“不用”，一边随手将箱子丢在地上，并快速的走到边上的桌子旁，从抽屉中拿出一个长方形的小黑盒子，塞到云岚手里。 “前天下边送来的东西里发现的，我看着还挺新的，你打开看看，喜欢的话就拿走玩去。” “谢谢张叔”，云岚没跟对方客气，虽然东西一入手她就知道是八音盒了，但还是顺着对方的话打开看了下。 “这个是八音盒吗？我能试试吗？”，她假装惊喜的提出要求，张叔自无不允。 随着音乐响起，云岚听出是《茉莉花》，自然又是一通称赞和感谢。 张叔见云岚表现的很喜欢，也不疑有它，云岚也默默记下了对方的这份心意，好听的话不要钱一般的说了许多，而后便顺势提出了想看看箱子里东西的想法。 在得到容许后，她立刻蹲下身子开始一封封的查看起来。 此时，她已经想好了，如果发现一些有价值的邮票或者信件，她也会留下一部分给张叔，感谢他下他之前给予的照顾。 纸箱不小，能有半个立方。 里面的信件码放的很整齐，而且还打了捆，能看出它们之前的主人，是有很好的保护它们的。 如今被送到回收站，云岚猜测，大概率是原主人不在了，新主人不了解其中的价值。 等她随手拿起一捆打开后，也便确认了之前的猜测。 比如她手中的这一捆，一共12封信，收件人都是一个叫“沈雁冰”的人，她觉得眼熟，系统提示她，这些信件都是民国的。 她看了几封内容，基本都是在讨论写作问题，发件人落款是“庆春”，又一个让她似曾相识的名字。 不过，她暂时没时间具体探究这些人到底是谁，而是选择快速的将所有信件过了一遍。 等翻到箱子最下方的时候，出现了一个油纸包，看起来与其他信封多少有些格格不入的。 云岚没着急去碰，而是先把其他的信件都感受完，确认整箱信件，最早的是北洋时期，最晚是70年代初的。 具体价值几何她不得而知，不过她在信封上看到了山河一片红、蓝军邮、红印花系列、放光芒等另一个世界拍卖出天价的邮票。 她稍稍想了想，先把那个油纸包收入系统中，而后从那堆信件里挑出一个贴着山河一片红，和两个贴着放光芒邮票的信封，高一脚低一脚的走到了张叔身边。 “张叔，我之前听人说过，这几个邮票好像挺少的，以后也许值钱，你收好吧。” “啊？这个值钱吗？”，张叔接过去扫了一眼，便又塞回给云岚，很无所谓的说道：“那你收着吧，我也不懂这些，你要是喜欢，以后再有这种，我都给你留着。” 云岚知道对方是根本不明白这其中的价值，就如同卖掉整箱信件的人一般。 在她记忆里，另一个世界的山河一片红，在她死之前已经是1350万一张了，而放光芒在2011年就要140万一张。 如果不是那堆里这两款邮票还有同等数量，她还真是有些舍不得呢，但现在对方因为不懂而轻易拒绝，又让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歪着头想了想，又说道：“张叔，我是听我们田校长说的，他是经常去府城那边的。” “他说现在大家都集邮，以后邮票肯定会涨钱的，没准能涨几十倍上百倍呢，这两个我就在他那里见过，他说以后肯定值钱的。” “你说田校长说的？这个用过的，还能涨钱？”，张叔明显的重视了，但还是不太相信。 “真的咧，张叔，我们田校长那可是文化人，您就收着吧”，云岚再一次强调着。 “真的？”，张叔挠了挠头，而后伸手再次接过信封反复看了看，对云岚说道：“那这样，礼拜的时候我去趟府城，如果真的有人高价买，我就把它卖了，钱给你！” ”不是不是，不是现在值钱，是以后值钱，现在就是留着，过个十几二十年的“，云岚拼命的摇晃着小手解释着。 “嗨，这孩子，十几二十年后的事儿你都知道了“，张叔明显的再无半分兴趣，在将信封塞回给云岚后，还指着不远处的纸箱说道： ”你要喜欢，那一箱子你就都拿走，放我这也是当废纸处理，你留着等十几年后卖了钱，算叔给你添的嫁妆。” 云岚眨眨眼，心里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也真的不知道怎么能说服对方了。毕竟，她已经连田校长都搬出来了。 不过，她也知道，对方并不一定是真的不信，更可能是在用这种方式给予她帮助？ 虽然她不知等十几年后，对方知道这堆他看不上的“废纸”，值几千万上亿的时候会有如何感想，但她当下是心存感念的。 “我还是给您钱吧，要不您对不上账的”，她决定先把手续办了，免得被其他懂的人看到，节外生枝。 至于张叔的好意和善念，她都会记在心里，在未来，她一定是会做出回馈的。 张叔又推让了几次，见云岚坚持，最终是按照正常流程，收了云岚2块1毛5分钱，并开了收据了事。 至此，云岚也没了再去后面大货场翻找的兴趣，在拒绝了张叔送她回家的提议后，找了根绳子，拖着纸就离开了废品收购站。 等走到无人的地方，她直接整箱收入了系统之中，而后哼着小调，愉悦的踏上了回去的路。 第29章 女帝《开偈经》残卷 与云岚同样好心情的荣骁，此时正抱着一个玉盒，走进了府城华山路上一间招牌上写着「汲古阁」的店铺之中。 “三少来啦，您这是得了什么好东西了，满面春风的”，店中人一见荣骁就调侃了一句。 “嘿，今儿这东西，你肯定没见过”，荣骁自信满满地应了一声，大大咧咧的坐到了柜台旁的沙发上。 “什么好玩意，还我没见过的，你的法螺吹的都劈音儿了”，那人边打趣着，边从柜台后面绕了出来，打横坐在了荣骁侧方。 “嘿，这玩意你肯定没见过，但你一定听过，你信不？”，荣骁说着打落了对方伸向玉盒的手。 “我没见过，但我听过？”，那人明显来了兴趣，猜测了起来，“那肯定是个在史的啊，很有名？” “大开门，一眼真，正史有名，怎样？”。荣骁自得的扬了扬下巴，很是嚣张。 对方听了这话，眯了眯眼睛，反而向后靠了靠，看着荣骁一脸玩味的说道：“都大开门，一眼真了，你还拿我这来干嘛？” “有个发财的机会，你要不要一起啊？” 汪海洋认真的看了荣骁半晌，没有从对方脸上看出任何破绽，心里也是有些嘀咕了。 他和对方光屁股的时候就认识，属于一个尿床，两个屁股一起被淹的交情，那点微表情，小动作都是再熟悉不过的。 但这次，他除了自信、自得和兴奋之外，什么都没看出来。 他也是真的被勾起了好奇心：“怎么感觉你没憋好事儿呢？你到底想干嘛？” “怎么说话呢，什么叫没憋好事儿啊！”，荣骁很是不待见的翻愣了对方一眼，而后向前探了探身子，提议道：“要不要跟我打个赌？” “赌什么？”，汪海洋下意识的缩了缩身子，心中警铃大作。 “赌我今天能不能用这玩意，在今晚寿宴上大杀四方，如何？”，荣骁说完挑了挑眉，挑衅之意十足。 “你想怎么赌？” “我那块鸡血闲章你不是惦记很久了么？你用那《开偈经》残卷就好”，荣骁向汪海洋的方向探了探身子，一脸期许的说道。 “册那！想都别想！”，汪海洋一把按在荣骁的额头，将对方推了回去。 “哎呀，你急什嘛，这不是在商量”，荣骁压了压头发，生怕被对方那一推乱了发型。 “商量个屁！这事你想都别想！”，汪海洋直接蹦了起来，“那可是武则天的手书，就算是残卷，价值也无法估量！你在想屁吃！” “切，说好听的是残卷，其实就5个字，还有4个残的，你还当宝贝了”，荣骁嘴上贬低着，眼珠子却是不停的转动着。 “别说那没用的，不是宝贝你能惦记这么多年？”，汪海洋毫不留情的戳破了对方，但又心中实在是好奇。 在犹豫了一瞬后，主动提议道：“上次那个陈仲美的束竹柴圆壶，可以4500出给你。” 荣骁眼睛转了转，“我要时大彬的六方壶，之前别人7000你没出，我出8000。” 汪海洋想了几秒，微微点头，“那若你这不能大杀四方呢？” “怎么可能，我不仅要大杀四方，我还要让那些人肉疼！” “肉疼？你是想？” “嗯”，荣骁点点头，一副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的样子。 “那算我一个！赚了对半分！” 汪海洋也不跟对方废话，直接开出条件举起了右手。 “一九！” “六五！” “一九！” “三分之一，不能再少了！” “一九，不然我自己来。” “成交！”，汪海洋知荣骁性子，也不再磨叽，直接应下。 双方“啪啪啪～”的三击掌后，荣骁示意对方自己看，他则起身走向店中的博古架，随意看着。 可惜，他扫了几遍也没找到顺眼的，刚“咦～”了一声想调侃下，就听到了汪海洋的惊叹声。 “册那！！你真找到啦！！” “光泽自然，火光柔和，胎质细腻，底胎手作，都对上了！！” “正宗葡萄紫，通体莹润，无纹无裂，比故宫那个品相还好！” “双行四字，大雅斋款，都对！都对！！” “阿骁啊，你这是真的搞到宝啦！！” “今晚我们一定搞死那群王八蛋！” “……” 荣骁看着对方那大呼小叫的样子，觉得有点丢人，下意识的撇了撇嘴，连之前想调侃的话都忘了。 汪海洋足足叫唤了得有五分钟才算收了手，也第一时间将东西放好，抓住荣骁问道： “说说，怎么这大运就让你撞上了呢？故宫一件你一件这种事儿都能让你摊上，真是绝了！” 荣骁瞥了对方一眼，不太想说话，脑中却是划过了一个瘦瘦小小，眼睛清澈明亮的小姑娘的形象，嘴角又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我碰到一个很有意思的小姑娘，她……”，不自觉的，他说出了自己与云岚的那场交易。 等他说完，莫名的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咂巴了咂巴嘴，又说了句，“我给她留了电话，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能找到佛经联系我”，而后身心放空的看向杜家坎镇的方向。 “啪～” 汪海洋一巴掌拍在荣骁的后背上，直接把对方搞懵了。 “你不对，你很不对，你非常不对！” “人家还是个孩子，你要有原则，有底线！” “我跟你说，14岁以下，是要重判的，你知道吗？” “……” “册那！你在说什么屁话！”，荣骁终于回神了，也听清对方的混账言论，直接开怼。 “不要用你那肮脏的思想揣测我……” “……” 两人又笑闹了几句，便后商量起了，晚上去给荣家老太太贺寿的事情。 汪海洋作为与荣家有通家之谊的汪家人，自然也是要去恭贺下的。 与此同时，刚从杜家坎镇赶回府公安局的云芳华，也被叫到了会议室中。 “今晚闵行荣家给老太太过生辰，会邀请一些宾客，还安排了烟花和表演，早在两个月前就跟我们报备过了……” 杨志远做为这次安保工作的负责人，站在会议室正前方自信满满的做着陈述。 云芳华从跟着同事从后门进入后，便悄悄的坐在了边缘的椅子上，拿出本子准备把与自己相关的工作记录下来。 可不知为什么，云岚的样貌、神情和说过的那些话，总是会不自觉的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总觉得云岚看她的眼神，好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说出的话也只是表面的客气。 甚至在最后她给钱时，还感觉对方眼底透出了些许嫌弃。 她不知道到底怎么了，为什么那个她曾经无比熟悉的侄女，如今会如此的陌生。 但还不等她更细想，就听到杨志远在叫她的名字。 “云芳华。” “到！”，她条件反射式的应了一声。 “嗯，今晚宾客肯定是要送寿礼的，荣家会有专人看守，但我们也要保持警惕……” “你与刘元一组，负责在……” “……” “是！”，云芳华大声的接受了任务，而后坐回了原位。 她边上的女同事立刻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刘元今年闹肠胃，刚刚去医务室了，晚上未必能去。” “队长不知道？”，云芳华皱了皱眉头，轻声反问了一句。 “不确定，你最好等开完会去确认下，不然只靠你一个人，可不太行。” 云芳华点点头，没再说话，默默的将这个事情记在了本子上。 等到会议结束，杨志远宣布解散后，她第一时间冲到了对方面前，把刘元的情况说了出来。 却见杨志远锁紧了眉头摇了摇头，而后说道：“今晚我们除了最底线的留守人员之外，连局长和下面所里的同志都分派了任务，实在没有人能再分配给你了。” “可需要我巡逻了路线有2公里，不说发现情况是否来得及，如果对方人多一点，我也控制不住啊。” 云芳华也是有些急了，库房这种重地，让她一个人负责，她真的不敢接。 “哎，这样，我先去看看刘元，如果他真的不行，我再给你想办法”，杨志远也知道云芳华说的是事实，但他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云芳华想了想，心里还是不放心，又提议道：“要不找个男同志跟我换一下岗位呢？” 刘志远想了想，再次摇了摇头，“我现在去找刘元，实在不行，我给你换。” “好吧”，云芳华见对方是真没办法，也只能暂时接受这个结果，随后便与对方分开，去为晚上的行动进行准备了。 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不多时后，刘志远给她送来了两个十八九岁的男学警，做为晚上协助她工作的助手。 第30章 云岚的坦白局 云岚刚走到学校门口，就见到秦淑娴从门房中走了出来，还不等她喊人，对方已经抢先一步对她招起手。 “岚岚，正说去找你，来，换个衣服，我们去府城。” “啊？现在去府城吗？”，云岚问完下意识的看下天色，感觉起码快5点了。 “对，现在”，秦淑娴快走几步到云岚面前，将对方抱了起来，而后解释道：“有长辈过生辰，有好吃的，带你去吃。” 云岚怔了一下，有些不想去，她还是有点惦记之前的油纸包的。 但“有好吃的”几个字，一直在她脑中不断回荡，并在一瞬后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秦大爷和田校长也一起去吗？”，她刻意的回避了好吃的的问题。 “他们不去，我们俩代表他们”，秦淑娴随意应了一句，便进了门房中。 秦大爷看了两人一眼，说了句“我去转转”就直接出了房门，多少让云岚感觉有些奇怪。 但还不等她多问，就被抱到了秦大爷睡觉用的里屋，而后被秦淑娴三下五除二的剥了个清洁溜溜。 “啊～秦阿姨，你干嘛啊！”，云岚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惊呼了出来，但还不等她护住关键部位，对方已经开始给她穿戴起来。 一边给她穿，还一边说着，“时间来不及了，我在西镇文化街随便买的，等礼拜了，我带你去府城的百货大楼挑”。 “这都是您新给我买的吗？”，云岚下意识的问着，也停下了要遮掩的动作，改为抓住身上的衣服。 她能感受到衣服上还有太阳的余温，应该是清洗过之后又晒干了的。 按照当下的天气，起码是中午前就完成了清洗的。 秦淑娴没有回应，只是顺了顺对方的刘海，指了指身旁的椅子和地上的鞋盒子交代了一句，“坐在这里，把鞋子穿上，我给你梳梳头”，就转身去找梳子了。 云岚看着秦淑娴的背影，嘴角控制不住的扬了起来，而后乖乖的打开鞋盒子，露出里面一双黑色的平底小皮鞋。 等秦淑娴带着梳子回来，看清云岚的扮相时，却是直接僵住了。 白底碎花的连衣裙，白色横条纹的袜子，黑色的小皮鞋，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配上云岚那露在外边干瘦的四肢，和有些暗黄的皮肤，以及如枯草般的头发，就很不好了。 生动的演绎出了，浴糇而冠的那股子不伦不类劲儿。 秦淑娴很是自责，她选衣服的时候光想着怎么搭配好看，却忘了云岚自身的情况。 她看着乖巧的站在屋里的云岚，实在说不出让对方把衣服换回来的话，一股子心酸突然的涌上她心头，泪水也不受控制的顺着眼角滑落。 “秦阿姨，你怎么啦？”，云岚发现了异常，凑了上来。 “咳～没事，刚才让风迷了眼”，秦淑娴胡乱摸了把脸，蹲下身子把对方拉到面前，柔声问道：“岚岚喜欢吗？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 云岚歪着头看了对方几秒，又低下头看看身上的衣服和露在外边的脚，摇了摇头说道： “衣服很好看，也没有不合适的地方，我很喜欢。” “但我想换回我之前的衣服可以吗？” “只换裙子就行，鞋子和袜子都不用换。” 秦淑娴明明心里想要对方换回来，但等听对方主动说要换，心里还是莫名的一紧，忍不住问道：“喜欢为什么还要换呢？是哪里不舒服吗？” “嗯，我好像有点瘦，还黑，可能不好看……” “岚岚，别说了”，秦淑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将对方揽入怀中，泪水再次奔涌而出。 “都是阿姨不好，阿姨没能给你挑好衣服，是阿姨的错。” “阿姨就光顾着衣服好不好看了，没能想着岚岚合不合适穿，都是阿姨的错……” 云岚被对方突然的情感爆发搞的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对方是为了什么，也多少有些哭笑不得。 其实，她要换回来，并不是因为她觉得衣服和肤色不搭，而是穿裙子就会把腿露出来。 在跛脚的时候，她的嘴腿膝盖是有些变形的，虽然不严重，但还是能看出来的，现在被她复原了，恢复正常了，她再装跛脚就可能被发现异常。 只是没想到她这一提，倒是让对方误会了。 “哎～”，她知道这事儿是自己的问题，心里也是一叹息，伸手回抱住了对方。 “阿姨，这个裙子我很喜欢的，很好看，穿在身上也很舒服，只是我腿不好之后就没穿过裙子，有点不习惯，真的……” 云岚本心是想让对方知道，不是衣服选的不好，结果一提腿的问题，对方立刻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下就推开云岚，把手放到她腿上一边摸索一边急切的说着： “你腿是不是不能受冷？有没有不舒服？会不会疼？” “都怪我，都怪我，忘了你腿不好，我，我……” 云岚眼见着对方急切又愧疚，泪水不停落下的样子，心暖又无奈。 在短暂的思索后，她决定冒个险。 “阿姨，我腿没事，应该已经快好了”，她一边帮对方擦着泪水，一边说着。 “快好了？你，你这腿不是？”，秦淑娴露出惊讶的神情，连嘴里的絮叨都停下了。 “嗯，我爸爸之前找了个偏方，是一种康复方法，我一直坚持着，最近走路已经和正常人差不多了，就是还有点慢。” 云岚一边一本正经的胡说着，一边还脱离了对方控制，慢慢的走了两步证明了下。 秦淑娴瞪着眼睛看着面前，如同正常人慢动作一般走路的云岚，用手捂住张开的嘴巴，生平弄出声音干扰到云岚的行动。 等云岚停下来，她立刻冲上去，拉住对方又是一通探查，嘴上还在不停的提着问题。 虽然那些问题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毫无章法的，但云岚知道对方只是出于关心，始终保持着耐性，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着。 只不过，此时秦淑娴已经因为受到的冲击过大，没能去认真分辨，才让云岚有了混过去的机会。 倒是云岚心里清楚，这只是一个开始，后面为了圆今天这个谎，还不知道要再说多少个。 而且，今天秦淑娴所问的问题，后面田校长、秦大爷可能都会再次问起，那时候才是真正的考验。 但她并不后悔现在做出这个决定。 她就算再不愿意承认，但她心里知道，田校长和秦淑娴给了她，如另一个世界父母一般的关爱，她是有些“贪图”的，会不舍得放下。 所以，如果这一关能这样过去就最好，如果不行，她也就有了逼自己离开的理由。 她，在赌。 第31章 荣骁设局 云岚终究是没有换回之前的衣服，只是在裙子里面把之前的裤子又穿上了。 等到一切收拾妥当，已经是一刻钟之后的事情了，此时秦大爷也从外边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木盒子。 “爸，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我们准备走了”，秦淑娴凑上去问了一句。 “把这个给你大姨带去，我当初答应她的”，秦大爷将手中的木盒子递了出来。 “要不您跟我们一起去吧，大姨那边特意安排了车来接，就是想您一起的”，秦淑娴没有立刻去接东西。 “算了，不去了”，秦大爷摇摇头，“到时候面子上不好看。” “爸，大姨夫当年……” “行了，我们的事儿轮不上你管，快走！”，秦大爷粗暴的喝斥了一句，随即将手中的木盒子直接丢给秦淑娴，转身摔门而去。 云岚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什么事，但能感受秦淑娴的手猛的僵了一下，应该是被那一吼吓的不轻。 她抿了抿嘴，站在原地什么都没做。 片刻后，秦淑娴才恢复了正常，对着云岚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了声“我们走吧”，将云岚领出了校门，上了停在不远处的一辆桑塔纳轿车中。 初上车的秦淑娴有些沉默，只是用手不停的在那木盒子上抹拭着，似乎在想着什么。 云岚无聊的坐着了一睡，就开始上下眼皮打架。 等到她再次恢复意识，已经是到了地方，被秦淑娴叫醒的了。 她揉着眼睛下了车，才发现此时天已经暗下来，路旁的路灯也亮了起来，而她和秦淑娴正在站在一栋红砖红瓦的英伦风情别墅门前。 她感觉有些眼熟，便四下环顾了下，却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标示，便也没多管，顺着秦淑娴的牵引，向着别墅大门走去。 这边云岚跟着秦淑娴刚走进别墅中，不远处的一处日式庭院中，几名年轻人正聚在一起打着桥牌。 如果云岚看到，就能认出坐在东边座位上，叼着根棒棒糖，眯着眼算牌的，正是之前买下她瓷碗的荣骁。 “喂，你好不好的啦？一支棒棒搞搞搞的，牌还未点完啦？”，坐在南方的青年满脸不耐的催促着。 “你很着急吗？”，荣骁将棒棒糖捏在手里，直接怼了一句，眼皮都没抬。 “砰～荣骁你够了！”，那人愤然起身，一拳捶在桌面上，怒斥道： “大家说把给奶奶准备的寿礼都拿出看看，你非要打牌定顺序，结果你就这磨磨唧唧！” “你是不是东西拿不出手，怕我们笑话啊？要是你直接说，不看你的就是了，至于这样耍我们吗？” 这边话音刚落，还不等荣骁说话，坐在北边的人就接话了。 “是啊三哥，荣源话说的虽然不太中听，但就是这么个事儿啊，都是自家兄弟，你不用这样啊。” “哋～”，荣骁打了个响舌，把手中的牌甩到桌面上，看向坐在对面的人，似笑非笑的问道：“大哥，你觉得荣源和荣丰说的对吗？” “哈～”，被称为大哥的人笑着摇摇头，“都是自家兄弟，哪有什么对错，老五和老六也就是想着多涨涨见识，老三你要是不想参与，就算了。” 这话猛听起来一点毛病没有，完全就是个和事佬的调子，但这话出自有“蜜里金刚”之称的荣家大少爷荣祺口中，就不仅仅是字面意思了。 但荣骁显然是不管那些的。 只见他站起来双手高举伸了个懒腰，而后走到坐在北侧的老六荣丰身后，双手按住对方的肩膀，不紧不慢的说道： “哪有不交学费就涨见识的道理，亲兄弟也得明算帐，何况，还不是亲的，是吧，大哥？” “你……” “你说的对，不劳而获要不得”，荣祺拦下了要发飙的荣源，顺着荣骁的话说道：“这样吧，我出1万块，大家觉得谁的东西最好，这钱就是谁的，如何？” “大气”，荣骁向对方挑起大拇指晃了晃，而后对其他人说道：“听见没，想挣这钱的，把东西拿出来吧，别再想着坐地起价了啊，1万块，不少了，都够在和平房间住一礼拜的了。” “荣骁，你什么意思？觉得少你开个大的啊！”，荣源再次蹦了出来，这次荣祺没再阻拦，眼睛也眯了起来。 ”啧～大的？我怕我开的起，你跟不起啊“，荣骁很是轻佻的应了一句。 ”册那！我跟不起？你敢开，我就敢跟！你开啊！“，荣源被激怒了，已经不再考虑后果。 他对面的荣丰刚张嘴想要拦一下，就见到荣祺正对他微微摇头，便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荣骁看到两兄弟的眉来眼去，心中耻笑一声，转头向汪海洋问道：“你那汲古阁左手边那个铺子，是不是荣源的？” “对，右手边那个是荣丰的”，汪海洋很直白的应了一声。 “哦？你要不要一起来啊？”，荣骁立刻转向荣丰问道。 “那要看三哥的诚意了，我那铺子生意可是不错的”，荣丰说完看见荣祺微微点头，又继续说道：“我在淮海中路还有个小楼，如果三哥有兴趣，我可以一并拿出来。” 荣骁挑了挑眉，皱起了眉头，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似乎陷入了挣扎和纠结之中。 边上的汪海洋把一切看在眼里，假装在包里翻找东西，把头压的低低的。 他生怕自己忍不住，让那些“送财童子”发现异常，坏了荣骁的“圈钱”大计。 但，他忍的真的好辛苦。 他真好好想指着那些人的鼻子大笑三声，而后骂一句“港（sha）杜（bi）”。 就荣骁手里那碗，那是老太太找了一辈子的玩意，是她的执念。 哪怕是金山银山放在老太太面前，都顶不上那碗的一个残片。 荣骁会输？你们让他一个除了将牌就是a的人，拿什么输？ “这……”，荣骁感觉装的的差不多了，刚要说话，就又被打断了。 “淮海中路我没有小楼，但在衡山路上，我有个小花园，老三也算我一个呗”，说话的是荣祺。 “那也加我一个吧，静安寺边上我有个小院……”?“哥哥们都参与了，那也加我一个，思南路上的小联排……” “三哥，也算我一份，武康路……” “……” 荣骁扫视了众人一眼，向后仰了仰身子，凑到汪海洋边上，皱褶眉头轻声嘀咕起来，做出了纠结为难不甘犹豫的样子。 众人看着都是眼睛一亮，连一些外人也开始说话了。 但如果有人凑近去听就会发现，两人说的，和所有人以为的，完全不同。 “你干嘛呢，快点都记下来了！” “哪有空啊，配合你演戏很痛苦的！” “痛苦个蛋，有好处的。” “我要一成！” “你怎么不去抢！” “我正在抢啊。” “别笑，搞砸了，我弄你！” “一帮戆（cai）大（ji），看不出来。” “小心无大错。” “嗯，差不多了，别全得罪了。” “知道，看我眼色行事。” “放心！” “……” 第32章 云岚大丰收 在荣骁和汪海洋两人狗狗祟祟合谋的时候，云岚也被这别墅中的装饰小小的震惊了一下。 红木色的主基调，柚木地板，木质扶梯、黑铁雕花扶栏、雕花壁炉、拱形门窗、黑白拼色瓷砖，很好的将中西方元素交织融合，又带上了独属松江府的“海派美学”。 云岚认为，一个“美”字已经不足以表达，可以称其为“艺术品”。 “岚岚，我们先去那边吃点东西吧”，秦淑娴的问询声，将云岚拉回了现实。 “好”，云岚应得很痛快，她确实有些饿了。 秦淑娴笑着摸摸云岚的小脑袋，而后牵着她穿过别墅，走到了别墅后方的草坪上。 此时的草坪上已经搭起了很多临时的棚子，林林总总的能有三四十顶，布置成了一个回字形。 棚子只有顶和四根立柱，所以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连廊。 棚子摆放着长条桌，桌上是不锈钢的餐具，云岚看一眼就知道，是自助餐的形式。 回字形的中心地带是一些高脚桌，有人拿了酒水立在边上和周围的人闲聊着。 回字形的外围则是围着布围的餐桌椅，只不过有的是一张桌，有的是两张拼接，最多的是四张拼在了一起。 这回也已经有不少人取了餐入座，跟身边的人边吃边聊着。 秦淑娴大约觉得云岚是没见过的，并没有着急取餐，而是先带着云岚转了一圈，大致说了下当下比较少见的食材、特色作法，和取餐的规则。 云岚表面听的很认真，脑子却早就飞到了别处。 “野生大黄鱼哦，不知道复原一条要多少钱……” “这膏蟹得有六两一只吧？复原点也不错……” “鲥鱼哎，6月是最肥的时候哦……” “嘿，榴莲酥哦……” “……” “岚岚，想吃什么？阿姨帮你取”，秦淑娴介绍完之后，见云岚有些发呆，以为对方是被震惊到了，笑着说了一句。 “啊，那个，每样都取一点点行吗？”，云岚一晃神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她是想要看看复原都要多少钱，之后选一些复原下的。 秦淑娴却以为对方只是没见过，想要都尝试下，也没多想便笑着点头应下了。 但考虑到有圈下来有近百样，她还是蹲下身跟云岚解释了一下。 “岚岚，这里有近百种，可能我们一样吃一口都吃不完就饱了，要不我们从你最想吃的开始选起，好吗？” “嗯，好”，云岚很干脆的应了一声。 这里的东西固然不错，但对于云岚这个穿越者来说，却也并不是都有吸引力的，她真正看得上的，也就那么七八种。 很快的，秦淑娴在云岚的指引下，取好了餐食。 不多，一共只有10种。 但秦淑娴看着餐盘里的东西，心中却是有些不平静的。 清蒸鲥鱼，只取了带有腹部的中段。 红烧大黄鱼，只取了鱼头、鱼鳔和一小段背脊和鱼鳍。 海胆，人家让蒸蛋，云岚让把胆黄取出来，单独装在碗里，还有两个空壳。 还有什么松露、鲟鱼子酱之类的，都被云岚拼入了铁板和牛之中，当调味料用了。 紫色的金枪鱼、深海鳌虾、北极磷虾也都被对方凑在一起，美名其曰，凑在一起颜色好看。 总之，就是主打一个雨露均沾，每样都来一点。 关键是，她发现对方取的东西，不仅是全场最稀缺最贵的那一批，更是它们最好吃的那部分。 她实在是想不通，云岚这么一个镇子里长大的孩子，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难道仅仅是运气好？随手一指就是最好的部分？” 她一边带着云岚走向外边的餐桌，一边在心里腹议着。 与她有同样疑问的，还有刚刚进场不久的汪海洋。 他一进来就注意到了秦淑娴和云岚，不仅因为她们穿着太普通了，还因为，云岚的跛着脚在餐桌边穿行，实在是太容易引起大家的注意了。 只不过，他随即发现了云岚的特别之处。 一是，她好像根本不在意周围人的关注她的跛脚，一直都淡淡然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另一个就是，她虽然选的东西不多，但真的很会选，而且那看似毫无章法的搭配，在汪海洋的老饕眼里，却是有着相互增味的作用，是可以大大提升食物的味道的。 不自觉的，他便有些看的入神的，想着要不要凑上去聊聊。 “你站着干嘛呢？”，荣骁的声音忽然响起，打断了他的思路。 “发现个有意思的小姑娘，以前没在圈子里见过”，汪海洋随口应了一句。 “哦？能让你说一句有意思，不容易啊”，荣骁心情不错的调侃了一句，顺手从路过的服务生那边取了杯香槟。 “在那，你知道是谁家的吗？”，汪海洋指了指刚刚坐下的云岚，也取了一杯香槟。 荣骁顺着看去，一眼就看到了云岚。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赶忙伸手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看才确认，真的是那个卖他瓷碗的小姑娘。 “嘿，还真是有缘人啊”，荣骁轻声嘀咕了一句，扬了扬嘴角，拍了下汪海洋，就当先向着云岚走去。 “哎，你……”，汪海洋以为荣骁是要去搭讪，想拦着却是没抓住对方，只得摇摇头跟了上去。 此时的云岚，正趁着秦淑娴去打果汁的空，将一根鲥鱼的鱼刺放在手中感受着。 “咦～”，云岚微微皱了下眉头，她发现系统复原食物与之前不同了。 之前她取一根鱼刺，可以复原成这条鱼被做熟的样子，比如清蒸、红烧的，或者复原成一条死鱼。 但这次可以复原的形式多了很多。 可以是一条清蒸鲥鱼，也可以是一条被处理好的鲥鱼，或者一条没被处理的死鱼，再或者是活鱼？ 复原后，可以从系统中取出活的，但送不回去的那种。 需要的价钱也很有意思，清蒸鲥鱼2块，处理好的2块5，没处理的2块2，活的3块，让她完全找不到定价的规律。 不过，最贵才3块，与后世动辄上千一斤的单价而言，实在是便宜的令人发指，她也就没了探究定价规律的兴趣。 对她这有系统的人来说，有了第一条鲥鱼，就等于拥有了无数条鲥鱼。 等到了合适的年月，她就算当个卖鱼佬，也能叱咤风云，指点江山。 她正想着美事儿，就感到身边有人，随即听到了秦淑娴的声音：“你是要干嘛？！” 第33章 无巧不成书 云岚刚抬起头，还没看清是谁，就又听到了秦淑娴的声音。 “荣骁？你认识小岚？” “表姨？您什么时候来的？奶奶那边刚才还问您呢”，荣骁也是惊讶了。 他万万没想到小姑娘居然跟自家表姨是一起来的，心里多少有些打鼓，生怕两人是什么亲戚，提前露了碗的事情。 刚刚他可是收下了5个铺面，7套各种房子的赌注，若是提前露了底，这煮熟的鸭子可能就飞了。 他下意识的低头看向云岚，正撞上对方看来的目光，也看清了对方轻轻眨眼的动作。 他秒，小姑娘有秘密，不想露底，心中也是暗松了口气。 只不过，转瞬他又心思活络起来，想要知道小姑娘到底在隐藏什么，有什么秘密。 此时，就听秦淑娴说道：“岚岚小，容易饿，我陪她吃过饭就去看大姨。” “好，我刚才没认出您，就是看着你们选的东西挺有特色，想来认识下。” 荣骁也随口找了个理由回应了下，而后趁着别人不注意，偷偷的对云岚眨了下眼。 就是那样子多少有些贱嗖嗖的，惹的云岚撇了撇嘴，把头转向了别处。 “你说这个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孩子就好像生而知之一样，都是随手选的。” 秦淑娴说着顺手把果汁放到桌面上，很是怜惜的摸了摸云岚的头，而后给她介绍道： “岚岚，这是荣骁，我三表哥的儿子，你叫哥哥就行。” “荣骁哥哥好”，云岚乖巧的站起来，如同见到陌生人一般，叫了一声。 “嘿，小妹妹，你好啊，你叫什么啊？”，荣骁要演个全套，云岚无奈配合。 “我叫云岚，跟阿姨来的。” “阿姨？”，荣骁愣了下，看向秦淑娴。 “云岚是你表姨夫的学生，她家里出了点事，最近住在我那里”，秦淑娴解释了一句，而后对荣骁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对方不要再问了。 荣骁结合上次云岚的话，自动脑补了一出母亲生病，家里没有其他人，只能借住在别人家中的苦情大戏，心里对云岚也是多了几分怜悯，想着如果今天赢下赌局，也给对方分点好处。 毕竟，要是没有那个碗，他也不可能设这个必赢的局。 他正想着，就感到后腰被人捅了下，立刻想起来还没有介绍汪海洋，赶忙将对方让出来，跟秦淑娴做起了介绍。 随后双方又简单聊了两句，荣骁便带着汪海洋离开了，秦淑娴和云岚也终于能坐下好好吃口饭了。 与此同时，云芳华带着两名学警走进到了，刚刚荣骁等人打桥牌的日式庭院门外。 “张强，你沿着围墙转一圈，检查下是否有什么容易攀爬的地方。” 云芳华先指着一个高高瘦瘦的学警交代了一句，而后转向另一个戴眼镜的学警说道： “孙坚，你一会进去把院里排查下，看看是否有什么隐患，我负责去房间里检查。” “是！”，两人异口同声的接受了命令，而后开始分头行动。 云芳华倒是没着急行动，而是先观察了下两人的操作，确认两人有按照规程认真检查后，才向着庭院中最大的房间走去。 按照荣家提交的信息，这个房间后面将用于临时存放众人送来的寿礼，是需要重点看护的地方，只不过真正承担护卫责任的并不是云芳华等人。 他们是官方人员，承担的是治安维护和巡视工作，防止的是出现意外，和第一时间对犯罪行为进行制止。 现在这种检查的工作，属于公共活动之前的场地安全排查的范畴，而不是给荣家人服务。 所以，云芳华虽然觉得一个过生日的事情，搞得这么兴师动众的有些不满，但工作起来也是一丝不苟的，不肯放过任何可能的隐患。 大半个小时后，三人在庭院中再次碰面，确认没有发现任何隐患后，云芳华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封条，开始把各个房门、窗户封了起来。 等到三人将庭院大门的封条贴好后，云芳华拍了拍手，对张强和孙坚说道：“一会儿会有人来检查，而后荣家人会全面接手，我们只需要按照之前规定的线路进行巡视。” “现在你们两个轮流去吃饭，留下一个跟我一起等着来检查的人，谁先去你们自己商量。” 两人对视一眼后，张强做为代表说道：“云警官，要不您先去吧，我俩还不够。” 云芳华想了下，看了眼手表，点点头。 “行，检查预计8点开始，现在7点10分，我先去吃，检查时我在也会好一些。” 而后也不耽误，直接向着别墅后方的自助区走去。 那里本就是给所有人在寿宴正式开始前交流吃饭的地方，不管是宾客，还是来协助的工作人员。 毕竟，真正能进寿宴现场见到正主的是少数，而进去的人，也没有谁会正经八百的吃饭。 嗯，除了云岚。 此时的她已经吃的差不多了，并且已经把想要收集的骨头、刺、壳之类的边角料也都收集好了，正准备跟着秦淑娴去见今天的主角，荣家老太太。 只不过，她刚刚起身，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进到了自助餐区，是穿着制服的云芳华。 她并不想在这样的场合和对方碰面，便特意绕去了秦淑娴的另一边，将自己藏在了对方身后。 这也就导致，云芳华因直觉而扫过来的一眼，并没能发现她的身影。 “岚岚，我们今晚不回去了，晚上住在府城，明天我帮你请半天假，带你去买点衣服好不好？” 云岚并没注意到云岚特意换了位置，还在按照自己的思路和对方打着商量。 “不用了秦阿姨，我已经在白吃白住了，不能再花你们的钱了”，云岚一边用余光观察着云芳华，避免被对方发现自己，一边做着回应。 “怎么能这么说呢，阿姨喜欢你，当你是闺女，不怕你花钱，真的”，秦淑娴是真心喜欢小姑娘，说的也是情真意切的。 但云岚知道，人不能指望别人的喜爱、怜悯或同情活着，那不安全。 哪怕她相信秦淑娴说的是真的，而且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变，但她也不会就这样心安理得的接受。 可问题也就出在这里。 她有钱，但没有理由拿出来。 对方要给的，也确实是她需要，且在没有理由拿出自己的钱时，无法得到的。 她一时也有些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不知该怎么回应秦淑娴了。 第34章 有仇得当场报 “自力更生，丰衣足食，秦阿姨，我不想做米虫。” 云岚半天憋出了这么一句，惹的秦淑娴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好好好，岚岚不当米虫，不当米虫”，她摸着云岚的头顺毛抚摸着。 “哎～”，云岚心里也是一声叹息，她知道再说啥都不白废，索性她也就不管了。 就这样吧，给就收着，以后总有回报的机会。 恰好此时荣骁找了过来，说是老太太那边安排好了，秦淑娴也便转移了注意力。 由于云岚还在保持跛脚的设定，所以走的并不快，秦淑娴和荣骁自然也是迁就着，因而三人很快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一些似有若无的议论，也就随着风吹到了三人耳中。 “荣三少边上的什么人啊？怎么没见过？”?“穿的这么寒酸呢，是乡下的穷亲戚来打秋风的吧？” “坡脚还不说抱起来，多挡别人道儿啊。” “这不会是荣老三新找的女人吧？我听说……” “给别人养孩子？不糊吧？” “……” 众人声音虽然不大，但内容实在过于贱格，荣骁听到后，立刻就沉下了连要抓几个典型发作下，却是被秦淑娴一把拉住了。 “大姨大寿，你没道理砸自家的场，先记下来”，秦淑娴快速说了一句。 而后蹲下身子凑到云岚耳边轻声说道：“岚岚，不用管别人，我们给姨姥姥拜了寿就走哈。” “好”，云岚点点头应下，而后凑到荣骁边上，拉了拉对方的衣袖，等对方低头看向她，又对对方招招手，示意对方蹲下，她有话说。 荣骁原本本那些嚼舌头的人气到了，但看到云岚那可可爱爱的样子，和那双清澈无邪的眼眸，就，更气了。 他一边告诉自己，一定要让那几个嚼舌头的付出代价，一边蹲下身子，对云岚轻声问道：“怎么了？” “嗯，荣骁哥哥，你能不能找个本子，把刚才那些人的名字都记下来？”，云岚一脸认真的说着。 “你是要？”，荣骁在愣了一瞬后，脑中闪过很多念头，但他有些不太确认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给他们记账啊，让他们知道，他们得罪人了，要被打屁股的。” 云岚那隐藏在天真发表下的那一丝狠戾，并没有逃过荣骁的眼睛，但他却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反而感觉对方真的是很对他的脾气。 谁让他不舒服，他必定让对方五倍十倍的更不舒服，否则，他就会更不舒服。 只不过，让他有些好奇的是，这个小姑娘所说的是字面的意思，还是已经想清楚，这个方式可以让让那些人寝食难安，可以更好的摧残他们。 “就只是记下名字吗？”，他试探着问着，想找一个答案。 “嗯～”，云岚看了看秦淑娴，又抬头看看天，假装思索了几秒，才低声问道：“荣骁哥哥，你怕不怕他们？” “哦？怕如何，不怕又如何？”，荣骁彻底被勾起了兴趣，他实在太想知道对方会怎么回答了。 “嗯，要是怕我们就悄悄记下，之后悄悄的打屁股，要是不怕，那就站在他们面前，当着他们的面写，之后在对他们’嘿嘿’笑两声。” “为什么还要’嘿嘿’笑啊？”，一直在边上当听众的秦淑娴很不解的问着。 “嗯，那个，坏人不都是那么笑的吗？” ”可我们不是坏人啊“，荣骁也在边上凑趣反驳了下。 ”可，可他们不怕好人啊“，云岚假装挠挠头，摆出一副很不解，很为难的样子，直接把秦淑娴和荣骁都逗的笑了起来。 秦淑娴更是一把将对方揽入怀里，好一顿爱护。 荣骁也没再继续逗弄，直接起身向着刚才说话最难听的几个人走去。 ”章黄埔，你刚才的话我听见了，改天我去找你单聊……“ ”刘建武，谁让你戴帽子的？静安的项目你没机会了……“ ”胡青青，回去筹钱吧，明天会有人去找你收账的……“ ”……“ 他旁若无人的，随手点着人，随口做着安排，根本不管那些人是哀求、威胁、道歉还是咒骂，一刻不停的随走随办着。 秦淑娴也笑着抱起云岚，不紧不慢的跟在荣骁身后走着。 等到三人再次走入别墅时，整个自助区已经彻底乱套了，只不过并没有人敢冲进别墅去跟荣骁等人理论。 反倒是有人看到了另一端的荣祺、荣源等人，纷纷凑了上去。 “荣骁哥哥，你真棒！”，云岚确认那些人没有跟进别墅后，对边上的荣骁竖起了大拇指。 “哋～”，荣骁打了个响舌，一脸傲娇的样子，只有那上扬的嘴角是压不住的。 秦淑娴似乎也被两人这玩闹一般的行为感染了，笑着用额头轻轻碰了碰云岚的额头，传递着自己的喜悦之情。 云岚在怔了一瞬后，反手就抱住了对方的脖子，把脸颊凑到对方脖颈处，轻轻蹭了蹭，而后便感觉到，对方把她抱的更紧了几分。 很快的，三人在二层一处房门前站定，云岚也被秦淑娴放了下来。 “这是我表姨，老太太的娘家人”，荣骁对站在门口的安保交代了一声，而后对秦淑娴说道：“表姨，您自己进去吧，我去处理下首尾。” 秦淑娴知道对方说的是刚才的事情，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抬手敲响了房门。 “是三丫来啦，快进来，老太太等着你呢”，开门的阿婆一眼就认出了秦淑娴，赶忙往屋里让，嘴上还对屋里的人喊着，“老太太，您心心念念的三丫来喽。” “三丫来啦？快进来，快进来，让大姨好好看看”，一个满含沧桑但中气十足的声音从房内传出。 秦淑娴先对来开门的阿婆道了声谢，才喊了一声“大姨”，走进了房中。 “三丫啊，你～这是你女儿吗？”，荣家老太太招呼打到一半看到了云岚，有些诧异的问了一句。?秦淑娴摇摇头，解释了一句，”大姨，这是云岚，是当女儿养着的“，而后对云岚说道：”岚岚，这是我大姨，你叫姨姥姥吧。“ “姨姥姥好，云岚祝你芝兰玉树满庭芳，岁岁平安福寿全”，云岚上前的半步很乖巧的送上了祝福，使得对方本就不错的心情更好了。 “这小人啊，说话还一套一套的，真好，来，到姨姥姥这来，三丫你也坐。” 荣家老太太对着云岚招了招手，之前的阿婆也很有眼色的，招呼来服务生交代了一番。 第35章 孝庄的《四十二章经》 “大姨，这是我爸让我给您带来的。” 秦淑娴并没有坐，而是将临出门时秦大爷塞给他的木盒子拿出来，送到了荣家老太太手里。 云岚也因此停下了脚步，认真的打量了下对方。 满头银发打理的一丝不苟，一条棕色的抹额反衬出皮肤的白皙。 虽然岁月在脸上留下了浓厚的痕迹，但那眉眼五官，注定对方年轻时也是个美人。 一身紫色的对开襟夹衣，更是给老人平添了几分贵气。 云岚心底是有些慕的，她希望自己到了这般年纪时，也能有如此的风度和气质。 还不等她细看，就听到了荣家老太太的惊呼声。 “《四十二章经》！他居然还记得！” “父亲说，这是他答应你的，他做到了”，秦淑娴低头应了一声，声音有些低落。 云岚感觉这里里面可能有什么事情，那根属于“八卦”的神经，立刻支棱了起来。 只见荣家老太太轻轻的将木盒盖上，随手将其放便身边的桌上，轻轻咳嗽了两声。 “咳咳～三丫，你爹告没告诉你，这本《四十二章经》的意义，和当初答应了我什么？” 秦淑娴微微摇摇头，“我只知道这本经书我父亲平日看顾的很紧，谁都不让碰，别的就不知道了。” “我本想让他一起来的，但……” “哎～他不会来的，除非我能找到那件东西”，荣家老太太叹息了一声，而后指着桌面上的木盒说起了一段往事。 “这部《二十四章经》是前清孝庄文皇后手抄的，后来送给了摄政王多尔衮。” “在查抄多尔衮时，落在了索额图手里……” “几经周转，最终被西太后赐给了大太监安德海，在其被诛杀后失了踪迹……” “……” “你父亲是偶然得到，他虽不知此书珍贵，但因知你母亲喜欢收藏古籍，便带了回来……” “你可能不知，我们南家这一支，属镶蓝旗，叶赫那拉氏，所以认出这东西……” “当时，我开玩笑跟你父亲索要，他不好意思拒绝，便说等我70岁大寿时给我当寿礼，让我好好活着……” “算来，那已经是快40年的事情了……” 荣家老太太一口气说了很多，秦淑娴听的很入神，云岚却是将其中一些事情串了起来。 镶蓝旗叶赫那拉氏，只有一个名人，西太后。 她之前卖给荣骁的碗，也是西太后御用之物。 听荣骁的意思，荣家老太太非常在意这个碗，已经寻找了很久了。 而刚刚说秦大爷不来的原因，是因为“那个东西”还没找到。 综合下来看，那个碗，很可能就是“那个东西”。 可，那个碗为什么会那么重要呢？秦大爷为什么不见碗就不会来呢？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故事呢？ 云岚越拼凑，发现问题越多，她的八卦之心啊，已经躁动起来了。 她偷眼看向两人，发现荣家老太太已经陷入了回忆，而秦淑娴明显是有些欲言又止的，似乎想问什么，又有点不好意思。 见此，她眼珠一转，心里有了主意。 她拉了拉秦淑娴的袖口，用足够荣家老太太听到的声音问道：“秦阿姨，那个东西是什么啊？” 秦淑娴微微摇头，刚张开嘴就听荣家老太太说话了。 “三丫，你爸没跟你提过吗？” “大姨，关于你们的事情，我爸从来都不说的，只是偶尔提两句大姨夫”，秦淑娴说到后面声音已经很小了。 “提两句？是骂两句吧”，荣家老太太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那件事情，是我们对不起你们，你姨夫管不住自己的嘴，也是个欠骂的。” “我倒也不求你爸能原谅他，只是希望你们这些小辈，还能是一家人，能走动走动。” “大姨，当年到底怎么回事啊？您能跟我说说吗？每次一说来看您，我爸都……” 秦淑娴在犹豫了一瞬后，终于把埋在心底的问题问了出来。 边上的云岚默默的给对方点了个赞，她终于不用百爪挠心的去猜了。 “哎～这么多年了，也该让你们知道了”，荣家老太太叹息了一声，说起了另一段往事。 “北洋的时候，我们一家从京华迁到了松江府，当时带了一些宫里出来的东西，其中有两只碗……” “那两支碗是西太后薨之前赐下的，因你妈妈喜欢紫色，所以我呵玛就在她及笄时给我她取了一只……另一只在解放后被上交了……” 随着荣家老太太的娓娓道来，云岚也快速将事情勾勒了出来。 简单点说就是，因为秦淑娴大姨夫的原因，那只碗被砸了，秦淑娴的妈妈也受了冲击，而后郁郁而终。 秦大爷心中有怨，要断了两家的来往，荣家自知有错，苦求原谅，秦大爷就开了个条件。 如果荣家能找到一只一模一样的碗，他便不断这亲，准许后辈继续来往。 只不，他只是自己不出现，并没有真的禁止孩子们之间的走动。 但这条件却成了荣家老太太的一块心病，她只知道那一套瓷器有四只一样的碗，但另外两只在哪，这些年却是一点头绪都没有的。 再加上今天又见到当初秦大爷答应的经书，心中更是难受。 等到她勉强将过往说完，已经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直接放声痛哭了起来。 一边哭着，还一边不停的给妹妹，给秦大爷道着歉，着实是把秦淑娴和那阿婆吓得不轻。 等好不容易让荣家老太太平复下来，已经是半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而此时的云岚，脑中只有五个大字在不断的划过。 “亏了！亏大了！” 她如果早知道这玩意这么有意义，荣家是这样的家庭，我起码得多要一个零的。 不，两个零！ 她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亏，不自觉间就表现了出来，恰好被秦淑娴看到了眼中。 “岚岚，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她对着咬牙切齿的云岚满是关切的问了一句。 “啊，没有，我就是觉得那些人太坏了”，云岚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随口找了个理由，快速收拾好了刚刚有些失控的表情。 秦淑娴闻言并没有多想，还附和了两声。 荣家老太太也再次注意到了云岚，从阿婆手中接过一个小盒子，再次对云岚招了招手。 第36章 帝王绿的无事牌 云岚在得到秦淑娴肯定后，走到荣家老太太面前，乖巧的叫了一声“姨姥姥”。 此时，对方已经发现了云岚走路时的异常，但也只是看了一眼秦淑娴，并没多问什么。 “第一次见，姨姥姥送你个见面礼”，她将手中的小盒子塞入云岚手中，并用眼神示意对方打开。 云岚再次看向秦淑娴，直到对方说了句“给你就收下吧”，她才说了声“谢谢姨姥姥”，打开了盒子，而后便看到放在盒子中的无事牌。 标准的四六牌，玻璃种，帝王绿，黄金包边，就算放在盒子中，都给人一种晶莹剔透的感觉。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她下意识的拒绝着。 虽然她不知道这块牌子现在值多少钱，但在另一个世界她有一块远远不如这块的，也花了20万。 “拿着吧，这种小玩意不值什么”，荣家老太太说着便将无事牌从盒子中拿了出来，一边交代着，一边准备亲自给云岚戴上。 “这个链子是金的，如果戴着不舒服，回去让三丫给你换个线绳。” ”姨姥姥，真的……“，云岚下意识的想躲开，却被凑上来的秦淑娴抱住了。 “给你就收着，长者赐，不可辞，辞之不恭，知道吗？” “可……” 云岚再次拒绝的话还没说出来，荣家老太太便已经将牌子给她戴好了。 “行啦，别推辞了，三丫说当你是自己孩子，那就得是这个待遇”，荣家老太太说着摸了摸云岚的头，而后貌似无意的在她身上摸了两把。 “还不谢谢姨姥姥”，秦淑娴在边上敦促了一句，顺手将无事牌塞到云岚的衣服里隐了起来。 云岚也不是纠结的人，戴都带上了，也便不再推脱。 她一边感受着无事牌贴身带来的冰润感，一边认真的说道：“谢谢姨姥姥，云岚会记得您对云岚的好的。” ”好好好，是个有心的好孩子“，荣家老太太笑着应下，情绪明显比之前好了不少，随即又转对秦淑娴说道：”这孩子之前亏的厉害，我让他们准备点东西你带回去，给孩子补补，别落下毛病。“ ”不用了大姨，我……“ ”什么不用了，你家什么情况我还不知道，听我的！“，荣家老太太板着脸打断了秦淑娴的话，而后偷偷的对着云岚眨了眨眼，好像在邀功一般。 搞得云岚是多少有点哭笑不得的。 明明是对方给她送东西，结果却好像对方占了多大便宜一样。 使得她除了回以一个大大的微笑，把眼睛笑成了新月形之外，什么都说不出来。 恰好此时，有敲门声响起，而后一句“母亲，我是报国，可以开始了”从门外传了进来。 “知道了，你先去吧，我就下来”，荣家老太太应了一声，就打发了对方，而后在阿婆的帮扶下站了起来。 “小蔡跟着我，你带着孩子，我们慢点走，不着急”，荣家老太太扫了一眼云岚，又特意交代了一句，才向着门外走去。 云岚知道对方是因为她的跛脚才这样说的，心里有点暖。 不多时，老太太在蔡阿婆的搀扶下走上了临时搭起的台上，秦淑娴和云岚也被服务员领入了提前准备好的座位。 云岚大致扫了下。 整个大厅一共只有六张大圆桌，被摆成了一个五角梅花形，主桌在正中心。 她和秦淑娴被安排在了主桌正北方。 她唯一认识的荣骁在主桌的东南方，应该算是末席。 桌面上，此时已经上了一些菜，红红绿绿的，都很好看，也只能看。 “还挺讲究的，先来一桌看菜”，云岚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就不再关心这些了，注意力转回到荣家老太太身上。 可还不等听清对方说什么，就听到了秦淑娴的声音。 “这些菜叫看菜，只能看不能吃，一会等寿宴正式开始，会全部换掉……” 云岚知道这是对昂怕自己不知道，在给自己解释，也便很配合的点点头。 “换上来的菜量很小，只是一个形式，刚刚的自助区才是真正吃饭的地方……” 秦淑娴这边给云岚灌输着相关的规则和常识，另一边荣家老太太也终于说话了。 “今天来了很多人，有些是我的儿孙，有些是代表家里长辈来的，我很高兴……” “老大、老二，老三，你们一会帮我给大家多敬几杯……” “好的，母亲您放心”，荣报国代表兄弟们应下了。 “行了，别的不说了”，荣家老太太挥了下手，收住了之前的话题，而后说道： “我知道你们都给我准备了好东西，都拿出来吧，让老婆子开心开心，之后好吃饭。” “哈哈哈～～”，有人笑出了声，而后更多人笑了起来，场面瞬间热闹了起来。 “那我先来吧”，荣报国做为长子，在笑声中率先站了起来。 “母亲，您为我们这些后辈操劳了这么些年，当儿子只希望您身体能健健康康的，所以，我给您准备了一颗700年的人参，给您补补身子……” 荣报国话还没说完，众人便发出一片惊呼声。 “大手笔啊，七百年年的人参啊！” “上次雷允上收了支两百年的，就15000块啊，这七百年的，得多少钱啊！” “不愧是荣家，这都能收到到！” “……” 云岚看着被绑在紫檀木盒中的认真，眼中都是光。 七百年年的人参啊，给她1毫米的点须子，她就能复原出来啊。 这玩意，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关键时刻它能救命啊！ “可怎么才能弄到呢？”，她还没能找到答案，就见一个和荣报国有七分像的男子站了起来。 “母亲，您这几年每日诵经修心养性，我寻来一尊何朝宗大师之作的德化窑白釉观音像，虽然比故宫里那尊略小，但也是专家已经确认，是何朝宗大师真品无疑。” 荣建设说着让人将一个红酸枝的盒子打开，露出了里面约有40公分高的观音像。 观音低首垂目，衣褶自然垂拂，肢体线条隐约可见，宝相庄严中又不失亲和之意，加上德化白瓷釉质如玉的特质，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引来唏嘘声一片。 “母亲，我给您准备的是一柄玉如意，是我亲自去xj和田挑的石料，请京华的蔚长海和郭石林两位大师联手雕刻……” 云岚知道这是荣骁的爹荣卫城，只不过无论是观音像还是玉如意，就算再值钱，她也没法找个残片复原，多少有些兴致缺缺。 第37章 被误会的寿礼 荣家老太太一共有三子三女，再加上荣家其他子侄辈的族人，来现场贺寿的就有近20人，着实也是热闹了一阵。 边上的云岚全程看下来，就一个感觉，豪横。 称一声争奇斗艳，并不为过。 只不过全程下来，除了最开始的那支七百年的人参之外，能让她心动的东西并不多。 其中一株六尺高的红珊瑚树，和一块成人拳头大小的黄金黄田黄石，是让她最眼馋的。 那纯正的红色映入她眼帘时，立刻就被她分解成了各种各样的饰品和串串。 而那块起步冻石级，起码有300克的黄金田黄石，让她看到了三个小目标在向她招手。 想要，真心的。 这边云岚正眼珠乱转的，想着怎么能搞点红珊瑚和田黄石的粉末回来，那边新一轮贺寿又开始了。 这一轮站出来的，主要是荣家的姻亲，和松江府及周边区域的合作伙伴。 第一个站出来的，是荣报国的大舅哥，一身裁剪精良的青金石布料西装，配上略显倨傲的神情，很适度的展现出了自身的实力。 “南伯母，家母最近偶感风寒，不能亲自前来为您庆贺，请您见谅”，曹国瑞先表达了下歉意，在对方表示无妨后，才继续说道： “家母最近偶尔失眠，寻了一张安神的方子，用起来效果很好，让我给给您带来了，她说等您80寿辰时，一定亲自来给您庆贺。” “你母亲有心了，我最近正有些睡不安稳，她这方子太及时了，帮我谢谢她，等她好了我们一起去听戏。” “您用的上就好，我母亲前阵子还唠叨有日子没跟您一起看戏呢，您两老也算是心有灵犀了。” “哈哈，曹家老大不错”，荣家老太太笑着夸了一句，对着边上的蔡阿婆说道：“去，把我前几天找老凤祥打的那套点翠头面拿来，让曹家给我大妹子带回去，她一贯喜欢这些玩意。” 蔡阿婆应声招呼人去取，曹国瑞在连声称谢后，继续说道： ”小侄前阵子偶然得了一串珍珠项链，据说是法兰西王后凯瑟琳.德.美第奇的收藏品，我想着南伯母可能会喜欢，便带来了，算是小辈的一点心意。“ 随着曹国瑞说着，有服务员捧出一个玻璃罩子，里面陈列着一串黑珍珠项链。 “是黑珍珠，还是罕见的茄紫色！” “直径至少30，同等大小，不愧是皇室藏品。” “几百年了，还能映出灯影，真是罕见！” “……” 众人惊呼声再起，云岚的眼睛也亮了。 这个她也喜欢，不用整条项链，太沉了，她脖子细，只要一个单颗做个锁骨链就好了。 想到这，她下意识的感受了下，系统里那个可以复原成致纯天珠的小石头，和现在脖子上挂着的帝王绿无事牌，忽然感觉自己想挂的东西有点多，一个脖子有点不够用了。 “要不里三层外三层？还是一天一个，天天不重样？”，她正为还没到手的未来“忧心”着，另一边已经换了人。 “南伯母，我是薛家的佩霞啊，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啊”，说话的是荣建设的小姨子薛佩霞。 云岚抬眼看了一眼。 黑长直大波浪，四十岁的人，二十岁的妆，脸上的粉刮下来，包顿饺子够一家人吃。 她下意识的撇了撇嘴，赶忙低下了头，生怕多看一眼把之前吃的都吐出来。 只是可惜人太多，她不太好意思把耳朵也捂上，只能被动的听着对方夹着嗓子的茶言茶语。 “自从听说您要办寿酒，我就想着怎么也得找件能让您中意的，这国内国外的一通折腾啊，您还别说，还真让我找到了那么一件。” “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的，也不是什么王后、名家的收藏作品，但总是我这做小辈的一分心意不是……” 薛佩霞洋洋自得的说着，撇嘴低头的人越来越多。 云岚偷眼看时，发现荣家老太太嘴角都在打抽了，脸上的笑容也已经透出了僵化和尴尬，若不是她嘴捂的快，就笑出声了。 好容易曹佩霞把想说的话，想表的功都整完了，一个罩着红绒布的盒子被服务人员端了上来。 众人此时不仅松了口气，也真的被那盒中的东西勾起了兴趣，连云岚也好奇的把目光投注了过去。 “登登登登登～～南伯母，您喜欢吗？” 薛佩霞拿腔作调的个人工配乐，不知造出了鸡皮疙瘩，但这相对于那露出的东西，根本什么都不算。“嘶嘶嘶～～”，大片的冷气被众人吸入肺中，整个房间的温度都瞬间高涨了几度。 “她什么意思？” “这也太不懂规矩了吧！” “神经病啊，怎么能送这种东西！” “……” 云岚盯着那座珐琅掐丝自鸣钟，眼睛已经快瞪出眼眶了。 那女人，她居然在老人70寿辰时，送了一口钟！！ 丑人多做怪，古人诚不欺我。 “哎呀哎呀，这不是钟啦”，薛佩霞的喊叫声压过了众人的议论。 “这是个模型啦，是外国人的教堂呀，那上面的是装饰呀！你们都看看清楚呀！” “不要乱说话好不啦，规矩我还是懂的呀，你们不要乱说话呀。” 连着对众人喊了两嗓子后，薛佩霞又满是委屈的对荣家老太太说道： “南伯母，规矩我肯定懂的呀，我也是想您长命百岁的，不会那么不懂事的呀。” “您可要给我作主呀～～” 那一道长长的尾音，就好像一阵风，瞬间让云岚打了个寒战，下意识的向着秦淑娴的方向靠了靠。 “好啦，知道您是个好的”，荣家老太太终于说话了。 “这个玩意看起来还挺别致的，和别人的都不同，我很喜欢。” “小蔡，去把那前阵子收的那柄象牙如意取来，让她带回去摆着玩。” “哈～谢谢南伯母，南伯母对佩霞真是太好了……” 云岚咬着嘴唇，不断的告诉自己，她是专业的，不能笑，顺便把刚起的鸡皮疙瘩抖喽干净了。 经过这个插曲，后面的人都下意识的加快了速度，并且第一时间报出了礼品的名字和用途，生怕再引起别人的误会。 这其中，只有一款梵克雅宝手工打造的流金仙子自动机械装置，和一株百年的何首乌让她多看了几眼。 但也就只是多看了几眼，完全没有七百年人参和茄紫黑珍珠的兴奋感了。 她感觉可能是因为，在短时间内见到的好东西实在有点太多了，而她却都暂时无法拥有导致的。 对，暂时。 第38章 强势的老太太 等到所有姻亲和合作伙伴结束，就轮到了荣家第三代。 这次是从最小的开始。 先上去的是两个八九岁年纪的双胞胎，秦淑娴告诉云岚这是第三代中最小的，比第四代最大的还小三岁。 但这次所有第四代都没让来，说是有避讳，否则这会应该是第三代领着第四代，从大到小上来。 云岚左耳朵听，右耳朵就给冒了，她对这些规矩并什么兴趣。 很快的，一个20出头，穿着海军便服的青年捧着一个盒子走到了台上。 “奶奶，荣丰祝您老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荣丰说着双膝跪地，“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响头。 “阿丰啊，起来吧”，荣家老太太如之前一般喊起，对方却是没有立刻起身，而是转头不知看了下谁，又“砰～”的嗑了个头说道： “奶奶，开寿宴开始前，我们兄弟几个想看看谁准备的寿礼，最能得您喜欢，还为此有了个赌约。” “孙儿斗胆，想请您给做个评判，等大伙都拿出来后，您选一个出来，也让我们分个高下……” “荣丰，不要胡闹”，荣报国呵斥了一声，起身就要去拉荣丰，却是被荣家老太太抬手制止了。 “你们，是都包括谁啊？”，老太太眯起眼睛，看着荣丰问道。 就这样一个很平常的问题，竟让荣丰感到了莫名的压力，下意识的又回头看了一眼。 “怎么，让我当评判，却不让我知道都谁参与了吗？”，老太太又追问了一句，语调中不含有任何的情绪。 云岚忽的灵光一闪，看了一眼正靠在椅子上假寐的荣骁，而后不动声色的调整了下身子，让自己可以有更清楚的看清台上，为后续吃瓜做好了准备。 “奶奶，还有我”，荣祺帮荣丰接下了老太太的问题，率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带上自己的礼物，向着台上走去。 而后，更多的人开始有样学样的站了起来，向着台上走去。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日式庭园外，云芳华带着两个学警，拦下了一高一胖两个之前没见过的人。 “你们两个是什么人，要去哪里？” “我们是荣家临时找来帮忙的，冯管事让我们去里面整理下寿礼，眷份清单出来”，高个子站出来回应着。 云芳华点点头，她知道冯管事，刚刚就是她跟对方做的交接。 在晃着手电打量了对方一番，没发现有什么明显的问题便让对方离开了。 只是出于谨慎，她还是让孙坚去找下冯管事确认下，而后才带着张强继续巡逻。 别墅大厅中，老太太一共7个成年的孙子，此时在她面前跪着六个。 “很好，非常好”，老太太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在蔡阿婆的搀扶下走到了几个孙子面前。 先是一眼瞪退了想要说话的儿女，而后居高临下的扫了孙子们一眼，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道： “你们谁跟老婆子我说说，你们具体是怎么商量的？让我看看谁对自己选的东西最自信。” “嘿，奶奶，可不止这些哦，还有别的人呢，不过没在大厅里”，荣骁的声音在下一瞬响起。 “哦？他们也要比比？”，老太太一时没太反应过来。 “嘿，奶奶，不是的，那些人只是认为孙儿我的，不是您最钟意的，他们……” “荣骁别嘴！你……” “荣卫城！该闭嘴的是你！”，老太太一声怒喝打断了荣卫城的呵斥，而后对着在场的所有人说道：“今儿老婆子作寿，我也就托个大，今儿，我让谁说话谁就说，我不让说的，就都给我闭嘴。” “谁要是不听老婆子的，我就把谁打出去，以后这荣家的门，他也就别进了！” “荣骁，到底怎么个事情，说出来，让我和大家伙都听个明白。” 众人战栗，纷纷应声。 荣骁见老太太认真了，也收起了多余的表情，“砰～”的重重磕了个头，才将之前几人的赌约说了出来。 随着荣骁说出具体过程，和各方人等所下的赌注，别人怎么想云岚不知道，但她却是欲哭无泪的。 那么多房子啊，那么多店铺啊，不是特色建筑，就是繁华地段啊。 明明是用她复原的碗换的，却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虽然她知道，就算碗在她手里，就算她亲手将碗交给荣家老太太，也不可能得到那么多。 但，当别人做到的时候，她还是会心塞的。 她幽怨的看了还在念赌注清单的荣骁一眼，从座位上下来，扑入到了秦淑娴怀里。 她要抱抱，要温暖，求安慰。 被吓了一跳的秦淑娴，赶忙问她怎么了，她却是什么也说不出，只是晃了晃头，又往对方怀里钻了钻。 心痛到无法呼吸，无外如是。 此时，荣骁已经念完了清单，老太太也再次坐回了座位上。 “阿骁，你拿出你名下所有的资产，是为了争口气，还是对自己有信心？”，老太太在喝了口茶后，看着荣骁问道。 “砰～”，荣骁再次磕了个响头，一脸肃然的说道：“孙儿信的是奶奶，孙儿相信奶奶自始至终都没变过。” “瞧把你能耐的～” “马屁精～” 跪在在边上的荣丰和荣源轻声嘀咕着，荣祺撇了荣骁一眼，目光闪烁了下，正准备说话，就听到了老太太的笑声。 “哈哈哈，好好好，既然你信老婆，那老婆子给你加点彩头。” “小蔡，去，把宝庆路3号的地契拿来，若是阿骁的东西我钟意，那宅子就是他的了！” “妈～～” “奶奶～～” 荣家子弟几乎同时喊了出来，却都被老太太一个眼神瞪成了哑巴。 宝庆路3号啊，虽然那是老太太的嫁妆，但如今也是荣家在松江府的牌面啊。 近5000平的占地面积，近半都是花园。 五栋融合德式和现代风格的独立洋房，浓厚巴伐利亚风的彩绘玻璃，是那些“老克勒”们心中的圣地啊。 荣家多少人惦记着那块地都求而不得，今天却被老太太就这么拿出来了。 有些人甚至后悔，为什么是荣骁，而不是自己了。 老太太扫了一眼神情各异的众人，轻哼了一声，对着荣骁伸出手说道：”东西拿出来吧，让老婆子看看，你心里的老婆子，到底会钟意什么。“ ”好嘞！“，荣骁恢复了些许的浪荡，站起来将玉盒捧到老太太面前，轻轻的打开了盖子，露出其中的一抹紫色。 还不等老太太看清，荣祺便大吼了一声”且慢“，而后合身向着荣骁撞去。 第39章 荣骁的新计划 荣骁被荣祺的吼声惊了一下，但还是在感受到威胁时，下意识的将玉盒护在怀里，向着边上躲了一下。 只是他躲开了荣祺的冲撞，却没能躲开起身想要上前帮忙的荣丰，腹部被对方的头顶了个结结实实的。 随着他“啊～”的一声痛呼，一抹紫色从玉盒中跃出，划过一道高高的抛物线，向着主桌的方向飞去。 “快！接住！！” “都别动！！” 老太太和荣祺的意思截然相反的嘶吼声，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让众人多少有些恍神，也便都错过了最佳出手的时机。 唯有知道内情的云岚，第一时间向着那抹紫色迎上去。 只可惜，就算她连跛脚都不装了，也还是没能赶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碗在面前落下，发出“咣当当～咔擦～”两声响后，变成了几瓣。 她也来不及多想，下意识的蹲下身子去捡地上的碎片，并收了两块米粒大小的碎片到系统里，而后分别以28和29块的代价将两个碎片复原了。 在两个碗被复原的瞬间，云岚感到她还可以再复原一个，不可以再多了。 但此时她并没时间探究此事，而是想着一会要跟荣骁怎么谈个价钱，而后名正言顺的再给荣骁一个碗，帮他赢下赌局。 “荣祺！荣丰！你们疯啦！！”，荣骁一声怒吼，将众人瞬间回神。 “怎么突然就这样了？他们怎么了？” “荣祺要干嘛？怕输吗？” “那飞起来的是什么？是不是摔碎了？” “……” 众说纷纭中，荣家三子也分头行动起来。 荣报国和荣建设冲上台去看顾老太太，荣卫城则冲向荣骁，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就抡起了胳膊。 “老三！你敢！”，老太太一声怒吼，让荣卫城抡起的胳膊定在了半空中。 “母亲……” “闭嘴！”，老太太再次怒斥了一声，而后推开身旁的两个儿子，对着荣骁招手道：“过来，扶我过去。” “母亲……”，荣报国刚想伸手，就被老太太瞪了回去。 “别碍眼，该干什么还要我教你吗？”，老太太说着撇了荣祺一眼，自顾自的抬起小臂，任由荣骁搀扶着。 “奶奶～”，荣祺在此时喊了一声，而后直接跪在地上“砰砰砰～”的连着磕了三个响头，才说道： “奶奶，我只是觉得我们之前错了，不该针对荣骁，想要取消之前的约定。” “我只是一时心急，想要阻止荣骁打开，使得事情无法挽回，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刚刚的东西，我愿意十倍赔给荣骁，求奶奶明鉴！“ 说完也不等众人反应，又是“砰砰砰～”的磕起头来，一时间倒是让不少人露出同情之色。 老太太却似乎没有听到一般，任由对方在那里不停磕头，自己则是顺着荣骁的牵引向着云岚的方向走去。 此时，云岚已经在秦淑娴的帮助下，将大部分能找到的碎片都收集到了一起，全堆在了自己的手帕上。 她刚刚又找了个米粒大的碎渣复原了一个碗，还没来得及搞清系统的提示，就听到秦淑娴喊了一声“大姨”，她也跟着抬起了头。 ”三丫，那个给我看看“，老太太虽然极力保持着平静，但说话依然有些颤音。 秦淑娴虽然刚才听了紫碗的故事，但一时还没能联系起来，只是依着老太太的要求，将正拿在手里的碎碗递了过去。 也是巧合，这碎片刚好是完整的碗底，还带着三分之一的碗壁，是整个碗碎后最大的一个残片。 老太太接过后，一眼就看到了碗底的底款和堂名。 她在怔了一瞬后，甩开荣骁的搀扶，用力的揉了揉眼睛，而后恨不能将那碗底贴在眼睛上，看了足足有一分钟，才转头看向荣骁。 “应该就是那只”，荣骁知道老太太想问什么，直接说出了答案。 “碗形，高2.3厘米，口径13厘米，纯葡萄紫釉色，通体一色，莹润光洁。” “底款为楷书的’光绪年制’双行四字，配’大雅斋’堂名。” “海洋看过了，应该跟故宫那只是一样的。” 老太太看看荣骁，又看看手中的残片，轻轻的连着说了几个“好”字，泪水已是顺着眼角滑落。 一直跟在后面的蔡阿婆赶忙上前扶住老太太，云岚也趁机凑到荣骁身边，轻轻拉了拉对方的衣袖。 “大小姐，能有一件就能有两件，我扶您回去坐”，蔡阿婆一边劝慰着，一边引领着陷入呆滞的老太太向着台上的座位走去。 荣骁也在感到衣袖被拉后，低头看向了云岚。 “我还有”，云岚无声的对看过来的荣骁说着。 荣骁看懂了，整个人都僵了一下，而后快速蹲下身子将云岚抱起来，并对秦淑娴说道：“表姨，麻烦您去帮忙招呼下奶奶，小岚这边有我。” 秦淑娴此时已经知道，那打碎的，就是自家父亲想要的东西，本就有心探究下，但因为不放心云岚，所以迟迟没有行动。 如今见荣骁如此说，也没多犹豫，交代了云岚两句后，就急匆匆的追上了老太太，荣骁也趁乱将云岚抱到了角落处。 “所有赌注，分你一成，额外给你5万块现金，换你一个碗”，荣骁根本没废话，直接开出了条件。 云岚闻言也是怔了一下。 她是有些佩服对方的果决和干脆的，但无论对方怎么说，她需要个凭据。 “我怎么能信你？”，云岚直接问道。 荣骁似乎早就知道对方会如此问，笑着摸了摸对方的头，凑到对方耳边就是一顿嘀咕。 云岚开始还有些不以为意，但听着听着眼里就冒出了光，等对方全部说完后，她毫无犹豫的点点头，认可了对方的计划，并且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另一边，荣家老太太此时坐回了座位上，双手紧紧的将那残片抱在怀里，目光有些呆滞的平视着前方，完全无视了站在面前的荣家三子，和跪在他们后边的五个孙子。 而原本应该在两小时后才响起的烟花绽放声，刚好在这一刻响了起来。 “嘭～嘭～嘭嘭～” 有五颜六色的光芒，透过窗户投入大厅中，把众人的面色也映的五颜六色的。 第40章 云芳华呼叫增援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本来已经趋于安静的大厅再次喧嚣起来，云岚也趁机来到了老太太身旁，凑到对方耳边轻声嘀咕了几句。 老太太身体明显的僵了一下后，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而后依然保持着之前呆滞的状态，只是眼底多了一丝欣喜和灵动。 大厅中的众人此时也知肯定是出了什么意外，都安静下来等着进一步的消息，其中有活络的，已经安排自己人出去打听了。 荣家此时也有人进来，找到荣报国做着汇报。 云岚对此倒是没什么好奇心，她在跟老太太嘀咕完之后，又躲回了秦淑娴的身旁，等待着需要自己出面的时机。 秦淑娴看着小人在自己和老太太之间来回跑着，也只以为是小孩子是去哄人的，并没有多想什么，反而还会帮着遮掩下，免得被荣家人看到，有什么多余想法。 于此同时，孙坚也终于找到正在巡逻的云芳华和张强。 “云警官，存放烟花的地方失火了，冯管事他们去救火了……” ”停，你先告诉我那两个人是不是冯管事派来的“，云芳华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打断了抓不住重点的孙坚。 孙坚先是因为被打断怔了一下，而后用力的摇摇头。 ”没有？！“，云芳华惊呼了一声，转身就像庭院跑去。 ”不是不是！“，孙坚一把拉住云芳华的制服袖子，”不是没派，是我不知道，我没找到冯管事！“ “没找到？那你？”，云芳华有点懵了，脸色也被天上五颜六色的烟花映的五彩斑斓的。 她明明记得对方刚是说冯管事去救火了，这会怎么又没找到了？ “呼～～”，孙坚长出了口，而后快速的解释道： “我刚刚一直在找冯管事，听说对方去救火了，怕您等的着急，就先回来跟您说下。” “你……”，云芳华不想说话。 这学警就是个完全抓不住重点的，他明明第一时间说的是没找到冯管事这个点。 不过此时她也没空去纠正对方。 以她多年从警经验来看，这种情况很可能会产生混乱，出现安保漏洞。 “快，跟我去庭院，作好战斗准备”，她交代了一句，就当先向着庭院的方向跑去。 边跑边取下腰间的警棍，并开始呼叫增援。 “总台，总台，这里是巡视三组，市局治安处三科云芳华，申请支援，重复一遍……” “嘶嘶～总台收到，总台收到。请陈述事由，请陈述事由。” “呼～呼～现场火灾异常，怀疑有贼人声东击西，破坏或盗窃礼品临时存放仓库……” “嘶嘶～总台收到，总台收到。” “呼～呼～你别光收到，刚刚出现两名可疑人员，请立刻安排增援！立刻安排增援！！” “嘶～嘶嘶～云芳华，我是刘志远，我立刻亲自带队去支援，你务必注意安全！” “呼～谢谢！” 云芳华听到刘志远的声音，心底也是松了口气。 她刚刚回想了下之前碰到的两个的形象，并不认为凭自己带着两个学警，就控制住对方。 但加上刘志远这个全市局排名前三的战力，和他带来的人，她就很有把握了。 只不过，要是对方真的是冯管事安排的，这误会就有点大了。 想到此处，她心里忍不住又吐槽了一句“学警不靠谱”。 很快，云芳华等人停在了日式庭院大门的50米外。 “门口站岗的人不见了，院门处无人往来，院内没有说话声传出，肯定出事了。” 云芳华通过分析表象快速的得出了结论。 “会不会是去救火了？或者都在看烟花？”，孙坚自作聪明的在边上插了一句。 云芳华侧头厌恶的看了对方一眼，将到嘴边的命令改了。 “张强，绕到后边，看看能听到什么，之后摸到大门左侧，我们在那里汇合。” “孙坚，你现在去烟花库房找冯管事，带他来见我，找不到就不用回来了。” 而后也没再管两人，自顾自的开始用对讲机联络总台和刘志远。 孙坚在意识到自己是被“发配”后，是想说点什么的，却被张强捂着嘴拖走了。 云芳华看到也没管，甚至还在心里给张强加了点印象分。 这边云芳华一边等支援，一边慢慢靠近日式庭院，另一边，荣报国也搞清楚了情况，开始跟大家做起了解释。 “让各位担心了，只是看烟花的人不小心，走了水，没什么大事的……” “我这边会在去沟通下，后面会再找个时间，再外滩安排一场烟花表演，来弥补下今天的遗憾……” “大家安心就坐就好，我们……”，说到此处，荣报国忽然卡了一下。 按照正常这会是第三代来贺寿献礼的，但如今之前闹成那样，老太太现在还没缓过来，他总不能说“闹剧”继续，先把约定履行下之类的啊。 “嗯，服务员，起菜吧，时候也不早了，我们……” 他在思量了一瞬后，做出了决定，只是还不等他说完，荣骁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大伯，请等一下！” “有什么事情等吃完饭再说吧，我们……”，荣报国驳斥的话还没说完，就再一次被荣骁打断了。 “大伯，我觉得你应该先看看奶奶，而不是着急开饭。” 荣报国闻言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 他刚刚在自己那张阴沉的脸上挤出一个比哭难看的笑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了荣源的声音。 “是啊，之前的事情还没完呢，着什么急吃饭啊。” 随即更多的声音响了起来。 “对啊，吃饭着什么急啊，寿礼还没送呢。” “荣骁那个坏了，是不是该算他输了啊？” “……” 云岚看着这些人毫不顾忌老太太的感受的荣家人，心中就是一阵厌烦，如果不是她身份不合适，她真的想用鞋底子抽烂那些人的嘴。 此时，久坐未动老太太突然动了。 她从座位上站起来，将之前抱在怀里的碎碗举到了高处，让众人可以看的更清楚一些。 而后不紧不慢的对荣报国说道：“老大，吃饭不着急，先把这个碗的事情处理下吧。” 第41章 荣卫城的抗争 荣报国明显没想到老太太会突然有此一说，但他之前有认真询问过荣祺等人，也不算全无准备。 “咳～”，他先是轻咳了一声，才对老太太躬身说道： “母亲，刚刚之事，是荣祺有错在先，让他按照损坏物品的价格10倍赔偿，之前做为赌约的宅子，也直接送予荣骁。” “另外，我做为荣祺的父亲，荣骁的大伯，也会按照同样的标准，给荣骁一份补偿。” 荣报国这边话音刚落，荣建设便跟着说道： “母亲，荣丰当时以为是两个哥哥起了冲突，是想上前规劝的，结果出了意外。” “虽然他是好心，但终究是犯了错，让他同荣祺一般，10倍赔偿，加上赌约的铺面一起给了荣骁吧，当时给他长个记性。” “另外，我也与大哥一样，额外给荣骁一份补偿。” 老太太眼皮都没抬，就好像没听见一般，没有给出任何反馈。 荣报国和荣建设等了片刻后，确认老太太没有说话的意思，相互对视了一眼，而后一起看向了荣卫城。 “老三，你觉得我和大哥的解决方案可满意？”，荣解放微微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明明很平常的一个问题，却是让荣卫城下意识的抖了一下，他张了张嘴还没发出声音，边上跪着的荣丰却是先嘟囔起来。 “这还有什么可问的，40倍赔偿加上四套宅子铺面，都是白来的，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的声音不算大，但跪在他边上的荣源却是听的清楚，直接梗着脖子说道： ”是啊，父亲，二叔，你们这也太大方了，一下就给了那么多，我不服！！“ “闭嘴！”，荣报国呵斥了一句，并没深责，“卫城，荣骁，你们觉得如何？” “大伯，二伯，说起来两位给的补偿真的挺多的，但相对于我们之前的赌约来说，还是少了。” 不知何时已经归位跪下的荣骁，抢在荣卫城之前说道：“若是赌约就此作罢……” “凭什么作罢！荣骁，你是不是玩不起？”，荣源大声的质问打断了荣骁的话。 “您也看见喽”，荣骁对着荣报国似笑非笑的摊摊手，耸了下肩。 荣报国做为家中长子，这些年又逐步掌握了家中的经济大权，已经多少年没受过这般对待了。 之前他念着是老太太的寿辰，还有一些外人在场，想着那些钱财出来尽快将事情平息下去，却不曾想，荣骁如此的不识趣。 他眯起眼看了对方一眼，决定给对方好好上一课。 “卫城“，他温和的召唤了一声，而后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态度说道： ”这些年你总是忙着处理家里的生意，以至于没了陪伴妻儿的时间，让大哥每每想起来都很是惭愧，都觉得对不起弟妹和子侄们。” “这样吧，明天把你手里闸北的项目都交出来，不要再那么忙碌了，匀出一些时间来，好好陪陪弟妹和孩子们。” 荣卫城还没来得及为前一句表达感动，就被第二句砸的整个人都僵住了。 闸北县升区，全区大改造。 荣卫城费尽心思，使尽浑身解数，更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拿到了其中三个项目。 那是他凭着个人关系和自己的钱，一点点磕出来的！ 不可否认，能借到这些项目，和荣家的名声和背景有关，但那也是他荣卫城的心血结晶啊。 一句话就让他交出去了？ 他，不服！ “呼～～”，荣卫城长出了一口气，将冲上头的热血勉强压了一压。 他深知闸北三个项目的重要性，它们是样板，是有示范效应的。 也因此，被各方人马惦记了不是一天两天了。 对方在这个时候，提这个事情，时机选的很好。 老太太生辰，各方人马都在，无论这次是否成功，都等于在向所有人做告知，告诉大家这项目他荣报国看上了。 在掌控大权的荣报国，和一贯弱势的荣报国之间，那些人会怎么想，根本不言而喻。 这是其一，其二在于，那荣骁的反抗当了引子。 摆出一个，若不是荣骁太不像话，你也不会被牵连的样子。 这就是赤果果的在挑唆他们父子关系。 没错，他是看不惯荣骁那个吊了锒铛的样子，看不上他每天围着那堆破烂玩物折腾，但他只是气他不争气，嫌他不务正业。 那可是他的骨血，是他要护着的！ 荣卫城深深的看了一眼荣骁，心中也是一声叹息。 他本来准备隐忍到闸北项目结束后，再自立门户的，但如今对方已经直接伸手了，他不能再等了。 “大哥，荣骁虽然性子有些跳脱，但这次他并没说错什么”，他挺直了脊梁，迎向荣报国的目光说道。 话音落下的一瞬，整个大厅都安静了。 无论是荣报国，还是荣骁，乃至一众了解荣家情况的宾朋，都在这一瞬愣住了。 这是那个传说中软弱无能，对荣报国言听计从的荣卫城能说出来的话？ 荣骁更是眼睛瞪的像铜铃。 当他听到荣报国那番话后，想过无数种可能出现的结果，独独没想到对方会站出来支持自己。 他可还记得，就在昨晚，对方还骂过他不务正业，让他跟荣祺学习的。 有一瞬，他都想上去摸摸对方的额头，看看对方是不是发烧烧糊涂了。 此时，就听荣卫城继续说道：”他们既然围绕着荣骁手里的东西定约，那么出现的损失，自然就要按照约定的最大收益算。“ “相对于荣骁刚刚念出来的那些，你和二哥所给的，连冲抵损失都不够，更不用谈什么补偿了。” “荣卫城！你……” “建设”，荣报国伸手拦下对方，眯着眼睛冷冷的看着荣卫城，无数的念头也在他心中不停的划过。 他知道，他一直以来都被对方软弱可欺的外表欺骗了。 他快速权衡着对自己最为有利的方案。 闸北的项目，他要。 荣卫城，他要打压。 荣骁，他也要教训！ “老三说的对，所有损失你们两家来补，额外补偿就算了，都是自家人。” 荣家老太太那并不高的声音，却如洪钟大吕一般，让在场众人都是心中一颤。 第42章 你妈还是你妈 “母亲，您，您说让我和老二补上？” 就算荣报国久经世故，听到老太太的话还是难以置信到有些打结。 “怎么？我说的不够清楚吗？”，老太太冷冷的撇了荣报国一眼，“还是我说话不管用了？” 荣报国被这一撇下意识的就退了半步，而后赶忙解释道： “母亲误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毕竟是孩子们之间的玩闹之事，您看是不是？” “嗤～”，老太太嗤笑了一声，嘲讽道：“现在说是玩闹之事啦？刚才荣骁说的作罢时，荣源反对时，你怎么不说呢？” “现在要你出了，知道疼了，说是玩闹了？你就是这么当长辈的？就是这么执掌我们三房的？啊！” 老太太一声高过一声，一声厉过一声，一声比一声让荣报国胆战。 她看向下意识再退了半步的荣报国，重重的的“哼”了一声，满是嫌弃的丢下一句“没出息的东西！”，而后再次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面向众人晃了晃手中的碎片。 “刚才不是说，约的是我是不是最钟意阿骁的寿礼吗？我现在明确告诉你们，我钟意。” “无论你们拿出的是什么，都不及这一只残碗。” “若比，你们所有人输，东西交出来；若不比，阿骁的损失，荣祺荣丰两人补上。” “你们，听明白了吗？” 沉默，是所有人给出的回应。 在边上看完全程的云岚，小心脏跳的扑通扑通的。 她发现，她实在太喜欢这个老太太了。 通透，果决，霸气，每一样都是她喜欢的，都是她想要做到的。 但无论她此时对老太太有多高的评价，随着后续事情的进展，她都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老太太。 “母亲，其他孩子们的寿礼您还没看，就下这个结论，是不是……”，荣建设在荣报国的一再示意下，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哈～”，老太太气极反笑，“若是几个小的来说这话，也还算合理，但说这话的居然是你！” “这只碗，意味着什么，你们兄弟几个不知道吗？” “可，可它终究是碎了啊，而且……” “够了！”，老太太猛的提高音量，喝断了对方。 “荣报国，荣建设，你们俩给我跪下。” “母亲……” “跪下！”，老太太怒喝一声，整个人的气质也在这一瞬全变了。 此时的老太太，再也不是那个慈眉善目，见谁都笑呵呵，的邻家婆婆，更像是一个满山肃杀气的大将军，一个睥睨天下俯瞰众生的高位者。 荣报国也在老太太气势迸发的一瞬“扑通”一声重重的的跪在了地上。 这一瞬，他感到当年那个让他仰望、钦佩、依赖，又恐惧、不敢忤逆的母亲，又回来了。 是那个敢站在樱花国军部门前，痛斥川岛芳子是汉奸，卖国贼，敢当众抽对方耳光的，睿格格，叶赫那拉.明兰。 是那个只身下南洋，号召华侨募捐，带回来数千吨粮食的，南明兰。 是那个珍珠港之后，远赴美利坚见证美利坚对樱花宣战，并带回两架轰炸机的，荣家三夫人。 是那个荣家当家人无数次表示，荣家可以没有任何人，不能没有的，荣三奶奶！ 荣报国忽然意识到，这些年老太太的放权，让他对老太太有了错误的判断。 他以为老太太老了，已经不复当年了，是要依靠他的。 但在对方刚刚喊出“跪下”的那一霎，他知道，他错了。 他母亲，永远都是他母亲，永远都是按个让他仰望、钦佩、依赖、恐惧和不敢忤逆的母亲。 他想喊一声“母亲”，求一个原谅，但却如鲠在喉，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 比他更不堪的，则是已经瘫坐在地上的荣建设。 反倒是躲在边上的云岚，看着威武霸气的老太太，双目生辉，恨不能立刻扑上去问问对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现在的老太太，正是她梦中自己的样子，是她在另一个世界，一只努力成为的样子。 现在的老太太，已经成为了她的榜样。 就，想学。 但她不知道的是，当她在不久的将来，知道了老太太曾经的“丰功伟绩”后，会更，想学。 南明兰看着跪在那里满头冒汗的荣报国，和瘫坐在地上的荣建设，很是嫌弃的撇了撇嘴，吐出了一句，“没一个立得住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向前走了两步，对着众人说道： “各位今儿为老婆子来的，本是高兴的事儿，却让这几个不争气着玩意，搞成了闹剧。” “是老婆子我教子无方，让各位见笑了。” 南明兰说到此处顿了下，等看所有人都没接话的意思后，才接着说道： “都说人前训子，背后训夫，今儿老婆子也就当着各位的金面，训训这几这个不争气的玩意。” “也请大家伙帮我做个见证，免得以后有人说起今天这事儿时，说我老婆子骗着谁。” “南伯母，万不会的，我曹国瑞虽然人轻言微，但也绝不准人背后诋毁于您”，第一个接话的，是荣报国的大舅哥曹国瑞。 更多的人也在随后跟上，只不过终是比曹国瑞逊了一筹。 云岚歪着头想了想，拉了拉秦淑娴，凑到对方耳边轻声问道：“他们为什么这个听姨奶奶的话？” “因为他们无论是嫁女儿，还是娶媳妇，都是因为想跟姨奶奶做亲戚啊”，秦淑娴笑着应了一句，顺手帮对方整理了下头发。 云岚消化了下，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还不等她细问，南明兰那边就安抚好了众人，进入了下一个环节。 ”这个碗啊，其实有一段故事，也是一段家丑，今天赶上了，我就跟大伙说上两句。“ “我和我同父同母的亲妹子，原本各有一只与这一模一样的碗，都是当年老佛爷赐下来……” “……” “十几年过去了，为了当年的事儿，我一直心存愧疚，想要再找一只一样的，帮我妹夫了解个心愿，也让我为当年的事儿做一些微不足道的弥补……” 南明兰说到动情处，抬起衣袖轻轻擦拭了下脸颊，而后猛的一甩手，将手中的碎片摔到荣建设头上，厉声质问道：“你这混账，是不知道吗！啊！” “母亲，我，我……”，荣建设匍匐在地上，任由血水从额头流下，却是接不上话来。 第43章 现场鉴宝 “奶奶！” 荣丰突然喊了一声，爬到了自家父亲身前，“咚～咚～咚～”的先磕了三个响头，而后说道： “奶奶，我父亲也在努力寻找这碗，还时常敦促我和兄弟们留心的。” “我父亲的意思是说，这碗是不是那只还需要验一下，免得空欢喜一场。” “嗯，还不是全废，知道护着”，南明兰撇了对方一眼，很淡然的评价了一句。 “咚～请奶奶先验真伪！”，荣祺一个响头磕在地上，大声的助阵。 “咚～请奶奶先验真伪！”，荣源等人在下一瞬跟上。 “奶奶，我不怕验！”，荣骁也在此时喊了出来。 “母亲，若此碗为真，能了您夙愿，就按您说的办！”，荣报国也凑了进来。 “呵～这次倒是找了个像样的理由”，南明兰似有所指的评价了一句，而后看向坐在主桌上的一位白发老者说道： “宁佑老弟，麻烦你帮老姐姐掌掌眼吧。” “南大姐您客气了”，老者客气了一句，直接起身走上了台子。 荣骁则起身快速的将碎片收集好，并拿出了随身带的放大镜等工具，等着对方索要。 此时，就听南明兰说道：“宁佑老弟是京华大学历史学和考古学教授，故宫博物院中，超过一半的宝器、瓷器都是他鉴定评估过的。” “他给出的结果，你们认吗？” “我们信得过宁叔叔”，荣报国是早就认识对方的，立刻帮着众人应下。 南明兰点点头，对宁佑说了声“辛苦了”，对方才掏出手套戴上，准备开始验证。 整个大厅也在这一刻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等待着最终验证的结果公布。 此时，日式庭院外，云芳华终于见到了来增援的刘志远。 “现在什么情况？”，刘志远一见面便立刻问道。 “刚刚张强已经巡视了一圈，周围没有可疑人员，庭院中没有工作人员和荣家人员，怀疑最少有两名嫌疑人……” 云芳华将已经掌握的情况尽快讲解快速的汇报了一下。 “怎么就你们两个？”，刘志远听完后，发现少了一个学警。 “我让他去找荣家的人了，应该快回来了”，云芳华说完撇了下嘴，她心里是没把那个学警算上的。 “嗯”，刘志远见是云芳华安排的，也没在多问，稍微想了下开始做起了部署。 “我先带人进去，如果对方少于三个人我们就直接出手，你和这个学警守好大门。” “如果对方人多，我们会先撤出来再想办法……” 云芳华扫了一眼跟在刘志远身后的人，都是局里战斗力比较高的，她也便没逞能要跟着进去，但她还是提醒了一句，“感觉不太多，没道理一个人都不留，你们小心点。” “嗯，是不对，烟花仓库那边的人怀疑是内部人干的，一会有其他人过来，你也小心点。” 刘志远应了一声，顺手把自己的五四式摘下来，塞到了云芳华手中。 “该用就用，安全第一。” 说完，他也不给云芳华反驳的机会，对手招招手就躬身走入了黑暗之中。 云芳华握着带有对方体温的五四式，一时有些出神。 明明对方更危险，但却把最大的制胜武器和安全保障交给了她，心里有些暖。 好在她是专业的，知道这个时候容不得她分心。 “你留在这边隐藏好，一会无论谁来，我先出去，我不叫你，你就藏好自己。” 她快速调整好情绪，对着张强交代了一句，就快速移动到了大门的另一侧隐蔽了起来。 不多时，隐约有有呼喝和打斗声从庭院中传出，云芳华知道刘志远不是莽撞之人，并没有过于担心内部的情况，反而提起精神更专注于周围的情况。 她现在已经可以确认，这是一起典型的内外勾结的盗窃事件，罪犯不可能只有庭院中的那几个，她更需要关注的是对方的增援。 如果可能，她要尽量为刘志远等人争取更多的时间，免得他们陷入腹背受敌之中。 庭院中的动静越来越小了，庭院外也没有出现任何可疑的情况，云芳华提着的心也慢慢的落下了。 但还不等她真的落下，就听到由远而近的脚步声，和人的对话声。 “那小警官是说日式庭院吧？” “怎么没看见我们的人啊？” “都去哪儿了？不是让他们在这盯着吗？” “……” 脚步声和人声越来越近了，对方显然已经发现了异常，都已经是在跑了。 云芳华也借着庭院外的灯光看清了对方一行三人，带头的正是之前寻而不见的冯管事。 她稍稍想了下，感觉对方刚刚的对话没有太大问题，再几人距离大门还有几米远时，从隐身处走出来，拦下了几人。 “公安办案，停步。”，她双手端在胸前，把握着五四式的右手藏在了左腋下。 “云警官？我是冯大贵啊，我们之前见过的啊”，冯管事在愣了一下后，向前凑了一步。 “停！站在原地别动”，云芳华现在并不敢完全相信对方。 “好好，那个，我们的人去哪儿了您知道吗？”，对方做了个双手高举的动作，果断的站在了原地。 “不知道，你为什么过来？”，云芳华反问了一句。 “哦哦，我们刚才在那边处理烟火，碰到了一个小警官，叫什么来的？”，他说到一半似乎想不起来了，回头看向身后跟着的人。 “孙，孙警官！”，其中一人应了一声。 “对对对，孙警官，说是您找我，我就赶紧过来了。” 云芳华点点头，她知道对方说的是孙坚，并没有太多怀疑，随口又问了一句，”他怎么没跟你们一起来？“ ”哦哦，他，他刚才说肚子疼，应该是去……“ ”芳华，可以了，进来吧“，一道男声在此时从庭院中传来。 ”好，等下“，云芳华应了一声，没太听清冯管事的话，不过她也没太在意这个。 此时，有一个更大的问题放在了她面前。 这几个人，要不要让他们跟进去？ 如果他们三个没问题，跟不跟进去都问题不大。 如果是有问题，跟不跟进去，都可能有问题。 第44章 荣家的家法 权衡再三，云芳华还是决定将三人带进去。 一方面是，里面还有三位同志，加上她是四对三，问题不大。 另一方面是，若对方真有问题，一旦被对方逃脱，再向抓捕就难了。 不过她并没有把后背留给三人的打算。 “一起进去看看吧，你们先进”，她说着让开了身子，示意对方先走。 冯管事明显愣了一下，回头看了下身后的两人后，立刻换上一副笑脸，一边说着感谢和夸赞的话，一边领着两人向着庭院内走去。 云芳华等三人进入庭院，对着探出头的张强无声的说了句“等我出来”后，才不紧不慢的跟了进去。 此时，别墅大厅中，宁佑已经完成了鉴定工作。 “南大姐，这些碎片应该出自于清后期官窑。” “款名、样式、釉色、胎体等，都与故宫博物院馆藏的那只，西太后御用大雅堂葡萄紫瓷碗一致。” “应该是那套西太后60岁寿辰大雅堂献的60件紫瓷套装中的一件，四碗之一。” 随着宁佑的话音落下，整个大厅都躁动起来了。 “真的！还真是着的！！” “这个荣骁可以啊，居然真的让他找到了。” “这下那些人再没借口了吧？” “真是造孽啊！找了十几年了，就这么毁了……” “哎～可惜了。” “……” “谢啦，老弟”，南明兰的声音响起，大厅中的人也渐渐收住了声音，再次把目光投向了台上。 “不算什么”，宁佑摇摇头，伸手指了指那些碎片，“让我带回去试试吧。” 南明兰知道对方的意思是带回京华做修复，她微微点点头，“麻烦了，我欠你个人情”，而后似有意，若无意的扫了云岚的方向一眼。 云岚立刻感到了对方的目光，回了对方一个微笑，却没有立刻行动。 按照她跟荣骁的约定，这会拿出来也是可以的，毕竟已经确认是真的了，别人应该也没什么可说的了，拿出来也就拿出来了。 不过，她觉得反正南明兰已经知道还有完整的碗了，也就不着急这一会儿了，万一后面再有变化呢，可能会有惊喜也说不定。 “老大，老二，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南明兰的声音再次响起。 “没有了”，荣报国摇摇头，“明天中午之前，我会把东西准备好，之后交给荣骁。” “我也是”，荣建设也闷闷的跟了一句。 “嗯，那此事就这样了”，南明兰见两个儿子还算痛快，脸上也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 只不过，还不等她把笑容展开，便有因为一个声音而僵住了。 “奶奶，我有话说！”，说话的是荣祺。 “说！”，南明兰脸沉了下来。 “奶奶，刚刚说的是赔偿如何算的问题，但并不是我们约定本身。” “荣骁之前准备的寿礼，如果送出，您说最钟意孙儿无话可说，但如今已经碎裂了，总不能再当寿礼送给您了吧？” “荣骁，你说呢？” “对啊，荣骁，你不会把一堆破烂碎片送给奶奶当寿礼吧？”，荣丰也立刻跟上，把矛头对象荣骁。 其余人也在下一瞬发出了属于他们的声音。 “再好的东西，坏了就是坏了，荣骁你不会这么无耻吧？” “都说赔偿了，那就是失去资格了啊，碎片也不能用了啊。” “荣骁，你说话啊，你是不是玩不起？！” “……” 台下的一众也在蒙了一瞬后，三三两两的凑在了一起。 “好像是这个道理啊，赌约是赌约，赔尝试赔偿。” “都谈赔偿了，不就是针对赌约的？还能分开算？” “这荣家人挺会玩啊，那边赔了，这边赢回去，等于没亏没赚，就是荣骁的碗没了？” “……” 荣骁看着那些据理力争，生怕少给自己送份钱的“兄弟们”，想笑，但不能笑。 缩在秦淑娴身后的云岚，眼睛亮的像探照灯。 她现在满脑子只有三个字，“发财了！”。 按照她跟荣骁的约定，这个赌约收益的一成是她的，可以要钱或者宅子。 刚刚那份赔偿，肯定算是约定范畴的，那就是一份了。 如果这次再成了，那就是再来一份。 “哈哈哈～”，她在心里狂笑着，“不愧是我啊，稳一手就直接double了！嘿嘿！” 就连南明兰也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她刚刚可是听那小姑娘说了，荣骁是找到了不止一个，也就说还有一只完整的。 这些人现在这样鼓噪，等荣骁真的拿出另一只，那场面，估计能让她未来一年都不缺笑料。 “一群不知死的玩意，想当送财童子就成全你们”，南明兰一瞬间就有了决断。 但还不等他说话，便听到一个粗厚的男声有些突兀的响起。 “你们不要太无耻！” 随着声音出现的，是一个穿着军便装的男子。 一米八的身高，国字脸配上剑眉朗目，自带一股子英气，任谁看了都要快一声“好男儿”。 只见对方大踏步的走到南明兰面前，直接跪下就给老太太磕了三个响头。 “奶奶，荣振来晚了，祝您老生辰快乐，顺心如意！” “起来吧，回来就好”，南明兰虚抬了一下，眼中也透出了笑意。 荣振并没有起身，反而是又磕了个响头，而后说道： “奶奶，这些人拿您的寿礼做赌就已经大错，如今还要如此胡闹，应该上家法！” “荣振！你胡说什么！” “你不要乱说，什么大错，什么胡闹！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什么就上家法！” “……” 荣祺等人一听说上家法，立刻全部调转了矛头，纷纷出言喝止。 就连荣骁都嘀咕了一句，“不用吧，很疼的”。 云岚眼看着到手的小钱钱要没了，煮熟的鸭子马上就要飞了，心里还是有些着急的，不过她更好奇的是，“家法”是什么？ “阿姨，上家法是干嘛？”，她拉了拉秦淑娴的衣服，轻声问道。 “家法啊，就是抽鞭子”，秦淑娴低声解释着，“荣家有条特制的鞭子，专门用来抽人后背，据说可疼了。” “有多疼？”，云岚下意识的追问着，她脑中一瞬响起了上个世界某个岛国上的鞭刑。 “不知道，据说能挨10鞭子的人很少，3鞭子就要在床上待好久”，秦淑娴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整个身子都下意识的抖了下。 云岚脑中立刻浮现出了一些电影中血肉模糊的场景，也是抖了下身子，不敢再问。 此时就见南明兰“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第45章 云芳华负伤 “哈哈哈～” “好啊，好啊，总算还有个人记得荣家的规矩！” 南明兰说这话的功夫，起身走到荣振面前，将对方从地上拉了起来，顺手还帮对方掸了掸膝盖上并不存在灰尘。 “这件事开始时，我当是个乐子的，家法就不必了，但荣家的家规，回去买人给我抄10遍。” “奶奶……” “阿振，就这样吧”，南明兰拍了拍荣振，没让对方再说下去。 再说，就把所有人都得罪死了，那对对方未来不利。 “阿骁，刚刚的话你也都听到了，你怎么说？”，她转向荣骁问道。 “奶奶，我肯定不能送您一堆碎瓷片当寿礼的，如果他们坚持，那就继续吧，您别请家法抽我就行”，荣骁笑嘻嘻的应了一声。 “嗯”，南明兰知道对方稳赢，也不多说，“那就收拾下，各归其位，按刚才的顺序继续。” 说完顿了下，又对蔡阿婆交代道：“给宁佑搬个椅子坐我边上，一会需要鉴定什么的也方便。” 随着蔡阿婆应下去安排，所有人也快速动了起来，尽力恢复到之前的状态。 此时，日式庭院那边，刘志远和云芳华等人，也已经配合冯管事完成了初步的损失统计。 “初步统计，损坏了寿礼43件，其中严重损坏的9件，最严重的就是珊瑚树、其次是寿山石和牙雕……” “还需要进一步验证是否损坏的25件……” “……” 冯管事拿着清单跟刘志远逐条做着核对，这将做为对两个盗贼量刑的主要依据进行存档。 另外两名随刘志远一起来的公安，则在将一些完好的寿礼进行二次封存。 而与冯管事一同前来的两人，则在收拾一些较为贵重的小件，并且进行打包和登记。 唯一无所事事的云芳华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便又走向了庭院门口，准备带上张强再去巡视一圈。 等她走到大门口，刚准备把张强叫出来，就听到背后响起脚步声。 她下意识的没有去叫张强，而是侧身看去。 是跟着冯管事的两人。 “云警官，冯管事让我们把这些送去别墅那边”，其中一人见云芳华转身，主动了一句。 “嗯”，云芳华点点头，将身子转了回去，但并没动地方。 通过刚刚的表现，她已经暂时排除了这三人是内鬼的可能。 等到两人即将于她擦身而过时，她忽然想起啦另一个学警一直还没来，又想起这些人之前是碰到过对方的，就转身问了一句。 “你们之前碰到的那个孙警官，去干嘛？” “啊？”，被问之人明显愣了一下，而后猛的抬手向着云芳华背后一指，“那不是来了吗！” “来了？”，云芳华被对方猛的一动，也跟着转了下头，随即一股危机感猛的涌上心头。 她下意识抬了下手，护住了胸膛，整个人也向后跳了一下。 一声“小心！”也在这一刻响起。 接着她就感到整个人被撞的飞了起来，而手臂上此时也传来了刺痛感，有温热液体贴着皮肤流动。 她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更来不及多想，立即大声喊道：“刘志远！！冯是内鬼！！” 而后才从地上爬起来，快速看了下自己的左小臂。 此时，正有一把匕首插在上边，刀尖已经将整个小臂刺穿。 她不敢直接拔，怕造成二次损伤。 但不拔，血就一直在顺着匕首上的血槽往外流。 而另一边，张强正一个人面对两名罪犯的围攻，处于绝对的劣势，随时有可能被打倒。 云芳华犹豫了一秒，毅然决然的拔下了小臂上的匕首。 “呜～” 哪怕她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那钻心的疼痛还是疼的闷哼了一声。 她快速从衣服上割下一块布，绑在了手肘处，阻断了小臂的血液流通，而后摘下警棍冲向了两名盗贼。 有那么一瞬，她后悔把五四式还给刘志远了。 如果…… 可惜没有如果。 随着她的加入，张强得到了一些喘息的机会，但两个盗贼的进攻也更疯狂了。 云芳华知道凭她跟张强，是不可能留下两个盗贼的，他们要做的是拖住两人，等到刘志远三人的增援。 可她不知道的是，庭院中的刘志远等人，也陷入争夺五四式的乱战中，根本没有机会在短时间内外出支援。 而此时，别墅大厅已经再次恢复了岁月静好，荣源正在拿出自己的寿礼。 “奶奶，我给您准备的是一整套万寿无疆瓷器，一共48头。” 随着荣源的话，一个放满碗碟盆盘的条案被抬了上来。 宁佑在得到南明兰同意后，起身查看了一番，笑着说道： “清光绪，景德镇官窑的，黄地粉彩，应该是西太后50岁万寿节时做的那批。” “珍贵之处在于品相完整，48件釉色一致，应该是同窑出品。” “宁爷爷厉害！我听说故宫里也有一套这样的，是不是？”，荣源暗戳戳的提升着自己寿礼的分量。 “有，一样的”，宁佑给出了肯定的答复后，就坐了回去。 南明兰顺势接过了话头，“难得你还记得奶奶这点小爱好，这万寿无疆的意思也好。” “奶奶喜欢就好，祝奶奶万寿无疆！”，荣源又说了句吉祥话就起身走了下去。 在路过荣骁身边时，特意扬了扬头，很是轻蔑的“哼”了一声。 随后上台的是荣丰，他准备寿礼是一对八哥。 这两只八哥鸟驯养的极好。 不仅吉祥话会说的多，更是极其活泼，亲人。 直接从架子上取下来，就一左一右的站在南明兰肩头不下来了。 惹得老太太不知道说了多少“好”字，笑容中也多了几分真心的开心。 在后面是排行老四的荣锦。 在云岚看来，这是一个存在感很低的人。 如果不是这会他单独站出来，云岚始终都不曾注意到过对方。 但就算她现在注意到对方了，却也一点想不起来，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情中有任何对方存在的迹象。 就好像，透明人，背景板一般。 这多多少少勾起了云岚的一丝好奇心。 她有点想知道，对方是怎么能做到，让自己在一众人中隐身的如此彻底的。 但等看到对方拿出的寿礼，她立刻决定，以后要远离对方。 有多远，离多远的那种。 第46章 荣骁贺寿 荣锦的寿礼是一盒药材。 紫河车。 这本没什么。 头胎紫河车，人形带叶参么，大补之物。 但这些紫河车，都被搞成了婴儿盘曲在子宫中的样子，甚至还在上面勾勒出了婴儿的模样。 这就是变态了！ 云岚在看清寿礼的第一时间就捂住了嘴巴，生怕自己叫出来。 而秦淑娴则在第一时间捂住了她的眼睛，并告诉她，“别看，以后离这个人远点。” “荣锦！把你的东西拿走，我消受不起”，南明兰刚刚有些笑容的脸再次沉了下来。 “好”，荣锦似乎根本没注意到对方的态度，简单的应了一声就自己抱起盒子，退到了一旁，没有一丝的犹豫迟疑，更没有一丝丝的难堪之情。 “你……” “回家教育去，荣骁你来”，南明兰打断了要教育儿子的荣报国，点了荣骁的名。 “好嘞”，荣骁爽快的应了一声，看向了一旁的云岚，恰好与对方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而后，他便看到对方对他露出一个很好看的笑容，眼睛都笑成了新月形。 可不知为什么，他的心却是猛的一跳，感觉似乎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要发生了。 很快，他的感觉被证实了。 云岚就站在那里，只是看着他笑，但是却没！有！动！ 换句话说就是，南明兰点名荣骁把寿礼拿出来，而后他应下了，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没有像其他人那般，有工作人员抬上来，也不见他自己有取出来的动作，或者有人帮着拿出来的情况。 一时间，整个大厅的人都有点懵。 “荣骁，你东西呢？拿出来啊！”，荣振的敦促声打破了略显尴尬的气氛。 “是啊是啊，三哥，你的好东西倒是快点拿出来，让我们涨涨见识啊”，荣丰的调侃声跟着响起。 “荣骁，你不会是见了我们的，没脸拿出来了吧？”，荣源嘲讽的就更加直接了。 “哎～”，荣骁看了看荣丰和荣源，摇着头重重的叹了口气，“你们啊～～哎～” “二哥，我这人啊，心软，刚刚想着，怎么说也是一奶同胞，是不是放他们一马。” “可你看他们这架势，哎～真是好人难当啊～～” “荣骁，你不用说那些没用的，有就拿出来，没有就下去！”，荣源再次蹦了出来叫嚣着。 荣骁笑着看了对方一眼，摇摇头，向着云岚走去。 他此时已经想明白为什么对方在刚才没有动了。 他们两个人只是“初次见面”，就算他有什么安排，也应该是他主动，对方被动，否则，就有点太引人注目了。 以他对云岚的分析，聪明又谨慎的特点来看，对方是不想引起其他人注意的。 他甚至认为，如果不是因为他给的利益足够，对方很可能会选择直接给他一个碗，而拒绝参与后面的所有过程。 应该说荣骁猜对了大半，只有参与后续过程理由这边稍稍差了一点。 云岚肯同意参与，除了因为利大，还因为她看到南明兰那失魂的样子，有些不忍心，她希望老人可以早点知道好消息，从那种情绪中脱离出来。 此时，云岚见荣骁主动向她走来，猜想对方应该是明白自己意思了，也没耽误，直接把两个瓷碗都从系统中取到了随身的包里。 “小岚，能把哥哥之前放在你这里的东西还给哥哥吗？”，荣骁蹲到云岚面前问着。 云岚笑着点点头，直接把包递给对方，让对方自己拿，却并没告诉对方里面有两只碗的事儿。 她也想看看对方是什么反应，会做什么选择。 “小岚真乖，明天哥哥请你去美林阁，吃最正宗的东坡肉！”，荣骁伸手摸了摸云岚的头，而后将包接了过去。 “哼！荣骁，你过分了！”，脑补出过程的秦淑娴用力踢了荣骁一脚。 荣骁顺势蹦起来，丢下一句“表姨别气，晚点跟您解释，打罚我都认哈”，就窜回了南明兰面前。 气的秦淑娴咬着后槽牙低声骂了一句“小混蛋”，而后就蹲下身子，跟云岚问起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岚现在哪有心情解释，她想要看戏的，可她也能感受到秦淑娴的关切和担心，实在不忍心让对方一直这般，便也只能分心两用。 一边按照和荣骁商量的，回应着秦淑娴，一边留心着荣骁那边的动静。 此时，荣骁已经打开了包，并且发现包中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紫碗的事实。 他在愣了一瞬后，嘴角也是不自觉的扬了起来，瞬间就有了几个不错的想法。 他面向南明兰，背对着众人站好后，学着薛家那位姻亲的样子，“噔～噔～噔～噔～”的来了个人工配乐，并在身体的遮掩下，从包中取出了一个紫碗，直接送到了宁佑手中。 “宁爷爷，帮忙掌掌眼呗，看看这个跟故宫里那个是不是一套的。” 他边说着边让开身子，露出宁佑手中的那抹紫色。 “还有一只！怎么可能！”，宁佑的惊呼声也在这一瞬响起。 也是这一声惊呼，也让众人猜到这份寿礼是什么。 “胎质细腻，底胎手作，光泽自然，火光柔和。” “葡萄紫釉，色彩均匀，无纹无裂。” “双行四字，大雅斋款！！” “对！都对！都对！都对！！” “这品相，比故宫那只高不低啊！！” “这，这怎么可能！！！” 宁佑每说一句，台下就响起一片惊呼声。 他也在反复查看几次后，猛的顿了一下，而后快速的将之前收起来的碎片再次拿了出来，认真的做着比对。 “放大镜，给我放大镜”，他一边交代着，一边将碗和碎片放好，开始戴手套。 荣骁很自然的开始配合，承担起了助手的职责。 没有人知道宁佑到底要干什么，但眼睛都是瞪的大大的，希望能看出什么端倪。 连南明兰都站起来，走到了边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安安静静地等待着。 反观荣祺荣丰等人，却是各个如同被抽了脊梁骨的猿猴，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全都软塌塌，蔫叟叟的。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大多数人已经眼睛开始酸胀时，宁佑猛的双手一拍，发出了“啪～”的一声响，再次让大家打起了精神。 第47章 好事成双 “我明白了！真是太难得了！”，宁佑先是旁若无人的说了一句，而后才摘下手套揉了揉眼睛，对南明兰说道： ”南大姐，可以确认，这两只碗是一起被收藏，收藏者非常的专业，也非常的爱护，所以品相比现在故宫里那只更好几分。“ ”如果我判断不错的话，这位原收藏者应该是以为瓷器的收藏大家，对方的保养技艺比故宫里的老师傅，只高不低。“ 宁佑的这两句评价，再次引起了众人的惊叹声，有心人甚至已经开始琢磨起，如何才能找到这个”收藏大家“了。 收藏大家云岚：谢邀，不见。 “辛苦了”，南明兰拍了拍宁佑，转对荣骁说道：“所以，你之前是找到了一对是吗？” 荣骁下意识的看了云岚的包，在犹豫了一瞬后，终于是放弃了再坑把人的想法，点头应了声“是”。 不是他忽然对那些人心软，而是今天终究是老人家生辰，总不好把事情做的太难看。 而且，刚刚荣振提到了家法。 按照荣家家规，他今天犯了两条，要挨8鞭子。 我10年前，他挨过三鞭子，在床上趴个半个月不说，整整三个月连慢跑这个级别的运动都不能做。 他可不想因为想多收个三五斗，而让自己挨鞭子。 况且，只要碗在，想再做个局，还真就不是什么难事。 “我本是想着好事成双的，想拿出来一个让您开心下，之后再拿出来另一个，让你能多开心一次的”，他笑着解释了一句。 “嗯，都是定数啊”，南明兰感慨了一句，“你有心了，也因为你的有心总算给我留下了一件。” 说完她跟蔡阿婆低声交代了两句，而后对云岚招了招手。 “姨姥姥好”，云岚被秦淑娴领到了南明兰面前。 “嗯，谢谢你帮他，姨姥姥送你个小玩意”，南明兰先指了指荣骁。而后从蔡阿婆手中接过一条白色带闪光的手链。 她正准备拉对方的手给她戴上，对方却是将手缩了回去。 “姨姥姥，我不要，田校长说，说到要做到，不能出尔反尔，更不能无功受禄，荣骁哥哥已经答应带我去吃肉肉了。” 云岚说的很认真，清澈的目光中满是真诚，让南明兰看的，也是心头一动，眼中笑意也是更浓了几分。 反倒是荣家一众孙辈，神情都变了几变，有些面皮薄的，更是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南明兰扫了众人一眼，记下了几个名字，而后笑着对云岚问道：“田校长是你们学校的校长吗？” “大姨，岚岚说的是田如海”，秦淑娴在边上接了一句。 她伸手摸了摸云岚的头，看向荣骁说道：“岚岚还小，不懂你们的那些事情，若让我知道你再敢利用她，我一定让大姨请家法抽你！” “表姨，您误会了，我……” “不用跟我解释”，秦淑娴很强势的打断了荣骁的话，“这次看你也是行孝，但下不为例！” “还有你们”，秦淑娴转向荣祺等人，“孩子都知道的言而有信，再看看你们之前的嘴脸，若你们是我的子侄，我一定把你们都吊起来抽！” 南明兰听到这话也是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全场，看着台下神色各异的众人，和台上一众不争气的儿孙，心中也是一声叹息。 “外甥也一样，该打打，该骂骂”，南明兰把话接了过去。 “三丫，你不用跟他们客气，谁要是犯了什么错，你直接教育就是了。” “不用了，他们父母都不管的，我一个表姨就更没必要了”，秦淑娴摇摇头，“他们不来惹岚岚，就随便他们吧。” 这话是说的有些冲的。 不仅说的孙辈，还带上了子辈，甚至连南明兰的面子都扫进去了。 听明白的人都愣住了。 云岚也是听明白那波的，但她在愣了一瞬后，整个人却是被温暖包围了。 她知道秦淑娴是为了维护她，才会如此强势，如此说话的。 她忽悠心中有些不舒服。 她为了利益参与到了这个事情之中，结果是自己得了好处，却让秦淑娴担心了。 虽然，她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并不会后悔之前的决定，但对方的这份关爱和维护，真的让她无法忽视。 “下次，下次注意点”，她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一转身就抱住了对方。 “哎～你说的对”，南明兰在回神后也是叹息了一声，指着荣报国三兄弟说道：“养不教，父之过，你们三个一会祠堂各领一鞭子，提提神，好好想想该怎么教育儿孙！” “是！”，三兄弟对视一眼后，异口同声的应下。 南明兰也没再多说什么，但明显没了之前得碗的喜悦。 她随手将那条手链塞到秦淑娴手中，就回到了座位示意荣振继续，其他人也各归其位。 云岚也被秦淑娴直接拉回了主桌的座位上，成了一个普通看客。 “奶奶，我给您带来了那群崽子们一起给您做的一份寿礼”，荣振说着拍了两下手，有人抬上来了两个一尺见方的木箱子。 随着箱子打开，两个黄灿灿的飞机模型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这是雷克-75a和b-17轰炸机的模型，用法卡山上捡到弹壳拼成的。” “这两款飞机，是奶奶当年您带回来过的，弹壳都是消灭敌人留下的，都是用来保家卫国的！” 全场在这一瞬陷入了沉寂，随即爆发出雷动般的掌声。 南明兰也再次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伸出颤巍巍的手抚摸着两架模型，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好好好，保家卫国，好啊……” 云岚虽然也在跟着鼓掌，但心中多少有些茫然。 她上一个世界是和平年代，所有的战争和残酷的场景都源于书本和电视电影之中，英雄也是。 所以，她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直到听见有人怒吼了一声，“保家卫国！自卫反击战必胜！”，她才意识着，1983年，上一个世界的老山战役还没打响。 “保家卫国！自卫反击战必胜！” “保家卫国！自卫反击战必胜！” “……” 越来越多的人被点燃了热血，嘶吼的加入其中。 南明兰也站立在了原地，有些木然的看向南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而之前本来已经萎靡不振的荣祺、荣丰等人，此刻的眼睛却是又恢复了几分神采，并渐渐的凑到了一起。 第48章 峰回路转 “大哥，你觉得荣振这寿礼怎么样？” 荣丰压低了声音问着。 “意义非凡”，荣祺简单四个字，彻底将几人已经死了的心再次复活了。 他们之前看到荣骁拿出的那个碗时，已经彻底绝望了。 经过之前的一轮赔偿问题，他们已经知道，自己准备的东西根本不可能超越那只碗了。 但意外就这么华丽丽的出现了。 容三奶奶舍小家护大家，舍小爱全大爱，这是公论。 在一群前线战士，用杀敌的弹壳，讲述南明兰年轻时丰功伟绩的物件面前，那个承载个人情绪的碗，真的是有些不够看的。 “一会我来提”，荣源主动抢下首攻的位置。 他的设定就是莽撞人，干这种事情从来都是他第一个上。 但这次荣祺摇了摇头，“这次我们什么都不用做。” “为什么？”，荣源下意识的追问着。 “因为，奶奶从来都没有准备偏袒谁。” “可刚刚……” “刚刚奶奶只是在就事论事，如果她真的偏袒荣骁，完全可以让荣骁先拿出来，而后宣布结果，别人的看都不看”，荣祺再次打断了荣源，耐心的解释了一句。 “所以是荣骁利用了奶奶的公平，把我们给坑了？”，荣丰反应的很快，但他并不肯相信。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的”，荣祺慢慢的点点头，“我们，都小看荣骁了。” “嗨，他精明又如何，还不是得输”，荣源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调侃着。 “未必”，荣祺再次摇摇头，“先看看再说，小心无大错。” “不会吧？家国大义啊，这怎么赢？”，荣丰实在是想不出来了。 “不知道，但总觉得心里有点不踏实，再看看吧”，荣祺再次摇摇头。 这一晚，发生的事情有点多，超出他预料的事情也有点多，他的自信正在被侵蚀。 做为赌约另一方的荣骁，此时虽然仍然保持着微笑，但眼底的郁闷是怎么也隐藏不住的。 按照赌约，对比的范畴是整个三房的孙辈，无论对方是否有参与赌约，寿礼都在约定范畴之内。 经过之前的几轮，他已经觉得胜券在握了，没想到荣振回来了。 回来也就算了，当兵的，又在前线，他也不觉得能有什么特别的。 万万没想到，对方直接给他来了个大的！ 那是大义啊！ 让人家怎么输！！让他怎么赢！！ 反倒是与他同一阵营的云岚，此时正两眼放光的听着秦淑娴给她讲南明兰当初的故事。 至于那个赌约，她一点都不担心。 刚刚荣振说了，那个前线的战士们送的。 大厅中的人，各有各的心思，但更多的是在通过嘶吼燃烧自己的激情。 日式庭院内外，也正有人在战斗中挥洒热血。 此时，刘志远等人已经从房间中打到了院子里。 刘志远和冯管事捉对，两人各有损伤，势均力敌。 另外两名公安与之前已经被控制又挣脱的两人二对二，公安方处于劣势。 庭院外，张强躺在地上不知生死，云芳华也已是强弩之末，随时可能倒下。 尤其是她那条受伤的左小臂，已经因为太久没有血液流通，而变的格外苍白。 “嘟～嘟～嘟～～～～” 警哨长鸣，增援终至！ “有刀，有内鬼，不可信～～”，云芳华用力喊着，试图提醒来增援的同志们。 “走！狗多！” “大哥还在里面！！” “来不及了！走一个是一个！！” “你走！我去接大哥！” “……” 两个盗贼肆无忌惮的当着云芳华的面商量着，深深的刺激了对方。 “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云芳华用尽最后的力气，合身冲向离自己近的盗贼，根本无视对方刺来的匕首。 她已经做好再挨一刀，也要将对方留下的准备。 “噔～噔～噔～扑通……” 预期的碰撞并没有发生，反倒是云芳华因为扑空而直接摔在了地上。 “拼你妈！快跑！” “嘟～嘟～嘟～～～～” “把东西丢出去砸！！” “嘟～嘟～嘟～～～～” “混蛋！分头跑！！” “……” 云芳华想爬起来，但她已经使不出一丝力气，只觉得怒骂声和警哨声混杂在一起，在耳边忽远忽近的响起…… 日式庭院外的动静越来越大了，别墅大厅中却因为荣振寿礼所带来激情而无所察觉。 直到大厅内慢慢趋于平静，外面的嘈杂声慢慢的显露出来，荣报国才安排人出去查看情况。 而此时，荣振对着众人抬起双手又压了压，“刚刚是我帮那群崽子们送的，下面是我自己的。” “什么？二哥，你说什么？？”，荣丰闻言大惊，嘴比脑子反应的更快。 “怎么了？”，荣振不明所以的反问了一句。 “你，你说刚才那个，不是你的？” “对啊，我刚才不就说了么，是帮那群崽子们送的，莫名其妙的”，荣振说完摇摇头不再理会对方，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了一个红绒布面的小盒子。 “奶奶，我也不知道送您点啥好，就自己做了个小东西送给您。” 随着绒布盒子打开，一个银质的圆形小盒出现在众人面前。 荣振小心的将圆形小盒取出，轻轻在边上一案，露出了里面的一面镜子，和一张照片。 “南大姐，是你年轻时的照片”，宁佑凑近看清后，转身的南明兰说道。 “哦，还能找到吗？给我看看”，南明兰笑着向荣振伸出了手。 “我找了一些朋友，从报社找到了当年的编辑，之后翻拍了一张”，荣振一边解释着，一边将东西送到南明兰手中。 “好好好，有心啦”，南明兰仔细看了片刻后，脸上的笑意明显更浓了几分。 但比南明兰笑意更浓的，是荣骁。 原本以为必输的局，一瞬间又翻身了。 之前就算荣振说那模型是别人送的，他都还是提心吊胆的。 但现在，他，满血复活。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自然就是刚刚以为胜券在握的荣丰等人了。 唯有荣祺，此刻倒是神情平静，好像这些起伏已经对他没有任何影响了一般。 恰在此时，别墅大厅的门被人从外面猛的推开。 刚刚荣报国排出去查看消息的人，带着两名公安同志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第49章 南明兰的愤怒 “什么情况？”，荣报国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大先生，是……” “过来，跟我说”，南明兰直接招呼了一句。 随着大门打开，她已经听到了外边的嘈杂声，在结合三人的神情，心中已经知道是出事了。 那人见是南明兰发话，快速的身后的公安介绍了下，就将人带到了南明兰面前。 两名公安虽然没有避讳众人，但说话声音很小，只有南明兰和身边的几个人能听清。 云岚只能看到对方眉头越皱越深，面色也变了几变，知道肯定是出大事了，忙拉了拉秦淑娴说道：“秦阿姨，是不是出事了？我有点害怕。” “岚岚不怕，我们……” “砰～”，一声巨响随着南明兰的怒斥声，打断了秦淑娴的话。 “混账东西！” “母亲，您……” “闭嘴！”，南明兰粗暴的打断了荣报国的话，此时的她如同一只愤怒的雄狮。 “我说，你听，听完立刻办！” “第一，受伤的公安，立刻转到最好的医院，请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所有费用我来出！” “第二，发动所有的力量，去抓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抓到一个贼人，我重赏！” “第三，所有人都散了，给我准备车，准备补品，我现在去医院！” “母亲，今天您……” “荣振，荣骁！你们去办！立刻！马上！”，南明兰无视了还想规劝的荣报国，直接点了两个孙辈的名字。 “我去，我立刻去！”，荣报国见南明兰动怒，忙不迭的向外跑去安排。 南明兰用眼神制止了荣振和荣骁，再次起身向前走了两步，对台下众人说道： “今天我这生日过的，也算是别开生面了，让各位见笑了。” “刚刚遭了贼，有公安同志受了伤，我要去看看，各位没事儿的就留下吃个饭再走，我就不陪着各位了。” “荣振、跟我去医院，其他人都散了吧。” 说完，她也不再等众人反应，直接向着门外走去，荣振和蔡阿婆紧紧跟上。 秦淑娴犹豫了下，将云岚抱起来，也追了出去。 荣骁也在犹豫了一秒后，招呼上汪海洋一起追了出去。 很快，更多的人跟了出来，他们都从南明兰的话中听出了一些什么，但都想了解更多。 南明兰看了一眼跟出来的众人没说什么，等到车来了之后，才交代起来。 “荣振和小蔡跟我去，荣骁配合公安的同志去搜查，荣家所有资源都归你调度。” “三丫，让荣骁给你们安排个住处，今晚先住下，我还找你有些事，明天在说。” “其他的，都散了吧。” 南明兰说完直接上了车，没再给其他人说话的机会，连凑上来的荣报国都吃了闭门羹。 汪海洋则第一时间将司机拉下车，承担起了驾驶员的指责。 南明兰虽然看到了，但并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荣骁刚才没太听全，但这并不耽误他立刻行动起来，只是临离开前，先交代秦淑娴和云岚等他下。 等他做出初步部署，再次回到原地准备给两人安排住宿时，就见两人正肩并肩的坐在草坪上，一起抬着头，似乎是数天上的星星。 那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再一次莫名的刺了他一下，让他有了找个女人，生个女儿，而后一起看星星的想法。 “我肯定是疯了”，他自嘲了一句，晃着脑袋将那个“可怕”的想法赶出了脑海。 “表姨，小岚”，他喊了一声，绕到了两人面前。 “安排好啦？”，秦淑娴随口接了一句，而后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怎么还有公安受伤了？” “哎～”，荣骁先叹息了一声，而后才说起他刚打听来的情况。 按他所说，大约半小时前，有一队巡逻的公安发现了异常，并且呼叫了增援。 本来事情进展还是顺利了，在增援到来后，三名公安很快制服了两名盗窃的毛贼。 正在几名公安在现场采集证据时，荣家的的一个管事，带着两个人到来，说是得到消息来帮忙的。 幸好之前负责巡逻的公安，发现派去找管事的学警没有一同回来，多问了几句，让对方以为暴露了，突然暴起伤人。 缠斗中，五名警员全部负伤，其中一名学警和一名女警受伤很是严重。 而后，窃贼开始逃窜，其中有人打砸寿礼，有人抢夺了一部分，并在逃跑过程中当武器打砸追捕人员。 等到荣骁把大致过程说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那个受伤的女警好像也姓云，跟小岚你一个姓啊。” 云岚本是当故事听的，但对昂这话说完，她脑中立刻划过了云芳华的形象。 “你知道她叫什么吗？”，云岚心存侥幸的追问了一句。 荣骁摇摇头，“不会你真认识吧？” 云岚想了想，知道有些事情是没有隐瞒的必要的，点点头道：“我姑姑，她是公安，叫云芳华，我刚才好像有看到她。” “不会这么巧吧”，荣骁嘀咕了一句，留下一句“我去查下”立刻就离开了。 秦淑娴见云岚说话闷闷的，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头，也是温声的安慰起来。 “不一定是一个人的，而且，大姨的话你也听到了，都是最好的，一定会没事的。” “嗯”，云岚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她此时心里是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的这个事情的。 算来她跟云芳华并不熟悉，所以，之前她看到对方时，并没有主动上去相认。 但如今听说对方受伤了，她又会不自觉的担心起来，生怕对方出什么意外。 毕竟，对方是她穿越后，唯一给了她一些温暖的云家人。 她这边还没想清楚，荣骁已经打听好情况回来了。 “受伤的女警确实叫云芳华，主要是小臂有一处贯穿伤，失血较多，皮外伤较多，目前因为失血和脱离昏迷了，已经送去龙华医院了，已经排除生命危险。” “贯穿伤是什么意思？”，秦淑娴问了一句。 “就是……”，荣骁用手指戳了下小臂，“穿过去了。” “那？” “没伤到骨头和筋，之前他们有确认过，主要是失血和脱力”，荣骁知道对方想问什么，快速的解释了一句。 “那就好，那就好”，秦淑娴也是长出了口气，若是伤到筋骨，落下个残疾，那可就真不好了。 “我们去看看吧，帮我们安排下”，她顺了口气后，终究还是不放心，决定带着云岚亲自去看看。 “行，不过要等我下，刚才那些人把东西丢的满处都是，我得组织人找下，等我安排好了，我开车送你们过去。” “不用你，随便给我们找个车就行。” “主要，现在没有别的车了，都忙去了，只能我送你们”，荣骁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了一句。 他现在名义上是总指挥，但荣家那些人根本就不听他的，早早的就离开了。 加上这次事情有冯管事这个内应，让他连家里的雇的那些人也不敢信，现场主要就是办案的公安和酒店的工作人员，他这边其实就是个光杆司令。 秦淑娴并不笨，看对方表情也能大致猜测出一些，心中也是叹息了一声。 “拿个手电给我们吧，我们帮着一起找找，之后再去医院”，秦淑娴决定帮对方一把。 “嘿，那真是太谢谢表姨了，还有小岚妹妹！”，荣骁听说对方肯帮忙，也是喜形于色，立刻从包里翻出一大一小两个手电递给了两人。 秦淑娴一看就知道，对方应该是早就想着让两人帮忙的，但也没多说什么。 第50章 混乱后的大丰收 一行三人很快走到了日式庭院附近。 此时，已经有四五个酒店工作人员和两名公安，正拿着手电在分区域做着排查。 在所有人的中间，铺着一块白布，布上已经零七碎八的放着一些东西了。 秦淑娴想了下，将云岚拉到白布旁，“岚岚，你就在这里看着这些东西吧，要是累了就坐着。” 云岚知道对方是为自己好，这里是所有人的中间，就算还有贼人潜伏，也不会冲到中心区域来伤害她，便也没多想，直接点头应了下来。 但等对方离开，她坐到白布上，随意的用手中的电筒一扫，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发达了。 白布上放置的都是被之前贼人们丢出的寿礼，虽然没有什么大件，但东西的价值和大小无关啊。 比如，那个七百年的人参，其实也就一尺长，如今正躺在白布上，根须明显是受了损伤的。 再比如，那串黑珍珠项链，已经被扯断了，单颗其实很小。 云岚快速的扫了几遍白布上的东西，眼睛眨了又眨，最终确认，她没看错，刚刚让她眼馋的东西，现在都在面前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住心中的狂喜，快速的那那些不起眼的小东西都挑出来，单独放在了一边，而后找机会放出她那铁盒子中，存入系统。 七百年的人参须，三百年的何首乌须，断了的冬虫夏草，散了的藏红花，雪蛤的脚趾…… 每一样复原出来，都是可遇而不可求，有价无市的存在。 云岚心里美的冒泡了！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着，收集工作已经接近了尾声，云岚看向日式庭院的方向，目光闪了闪。 她记得之前荣骁是说，那些贼人是先打砸，之后才带了一部分跑的，所以…… “秦阿姨，我们能去那里看看吗？”，云岚趁着秦淑娴回来送东西时，指着日式庭院的方向问道。 “你想看什么呢？”，秦淑娴下意识的问道。 “嗯，刚才有人送姨姥姥一个珊瑚树，我觉得可好看了，想看看坏了没有”，云岚随口编了个理由，虽然她是真的想去捡珊瑚树的碎片的。 秦淑娴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个理由，但也没多想，只认为是孩子好奇心重而已。 她伸手摸了摸云岚的头，刚想要劝对方打消这个念头，就听荣骁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别去看了，里面乱得很，那珊瑚树被推倒了，碎了一地。” “啊？碎了一地啊！”，云岚惊呼了出来，更想进去了怎么办。 “嗯，你喜欢啊？”，荣骁说着伸手从口袋里掏了掏，而后递到云岚面前，“送你一小段，拿着玩吧。” 云岚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一抹红，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而后忙不迭的接了过去。 “谢谢荣骁哥哥，这个我喜欢呢。” “嗯，那这几个也给你”，荣骁见云岚开心，又开始从口袋里掏东西。 而后一颗黑珍珠，一块不规则的鸡血石，两颗绿珠子，被直接塞入了云岚手中。 “你这是干嘛？”，云岚出神的功夫，秦淑娴已经把问题问了出来。 “都凑不成套了，她喜欢就拿去玩吧”，荣骁无所谓的说着，“那些酒店的人，手脚没那么干净，这是我从他们那刚’要’回来的。” 秦淑娴立刻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瞪大眼睛看向荣骁，那意思似乎是在说，你知道还不管？ 荣骁却只是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云岚的头，说了一句，“坏的东西太多了，也不差那一点。” “你可真是……” “表姨，你等下，我再去给小岚’要’点小玩意去，难得见她有个喜欢的东西”，荣骁不等秦淑娴说完，就随口找了理由跑开了。 秦淑娴有心叫住对方，但等她看到云岚呆立在那里，看着手中的一堆破烂两眼放光时，终是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了。 难得孩子开心，又是不值钱的破烂，就这样吧，她心中如是想着。 可她却不知，此时云岚心中正在尖叫，在咆哮，在因为兴奋而丧失了对表情的管理。 那红珊瑚，正是之前那颗八尺珊瑚树的一部分，云岚当时就想到了无数饰品和串串，是她极其眼馋的寿礼之一，仅次于七百年人参。 那黑珍珠，是她刚刚不好意思下手的物品之一，她之前就想要一颗做锁骨链的，没人知道她没有从白布上收走一颗是下了多大的决心，现在有了。 鸡血石，冻石级的，虽然只有一小块，但原石应该不小。 两个绿珠子，那是一串108的帝王绿手串上的两颗，虽然直径只有8mm，但是玻璃种，同色，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 她之前见的时候，还想过将这个与红珊瑚配一下，一定很惊艳，现在，有了！ “啊～～”，她在心中土拨鼠尖叫着。 “来，看看这些有喜欢的吗？”，荣骁去而复返，也把云岚拉回了现实。 “你啊～”，秦淑娴嗔怪了一声，而后拍了下云岚，“岚岚看看，有喜欢的吗？喜欢就收下。” 云岚抬头看看秦淑娴，又看看荣骁，眼睛笑成了好看的新月形。 “谢谢阿姨，谢谢荣骁哥哥”，她先乖巧的道了声谢，才看向荣骁的掌心。 三颗有飘花的琥珀珠子，两颗粉珊瑚珠子，一个象牙雕的大象，一颗带莲花图案的天珠，还有一颗鹌鹑蛋大小的碧玺。 琥珀珠子和粉珊瑚珠子之前云岚没见过，其他的三个她刚刚是见过的。 象牙雕的大象是一个牙雕上，因为在牙雕的最顶端，所以她记得很清楚，现在看应该是被摔掉了。 莲花天珠是一个手串上的配珠之一，主石是一颗九眼天珠，当时南明兰收到还夸赞了几句。 最后的碧玺是一串十八子手串上的一颗，通体莹润，无纹无裂，还是少见的宝蓝色，刚拿出来时也是引起了一阵惊呼声的。 “这些，都是给我的吗？”，云岚闪着亮晶晶的眼睛，跟荣骁和秦淑娴确认着。 “嗯，你喜欢就都是你的了”，荣骁给出跟定的答复。 云岚笑的更开心了，但还是再次看了下秦淑娴，直到对方点头，她才“啊～”的一声从荣骁手中把东西都抓起来。 这些在别人眼里的边角料，不值钱的破烂，只要她复原下，那价值就完全不同了啊！ 什么叫变废为宝？这就是啦！ 只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等后面她想要复原时才发现，有些问题，她想简单了。 第51章 复原系统的新用法 云岚等人赶到医院才知道，云芳华已经接受过治疗后离开了。 虽然没能见到人，但这也让云岚在心底松了口气。 她其实一直都没想清楚，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对方的。 过于亲近，她做不到，陌生疏离，似乎又有驳人伦常识，反倒是如此这般错过，倒好像是目前最好的结果了。 另一位叫张强的学警就没运芳华那么幸运了。 云岚等人到的时候，人还在抢救室中没出来，说是伤了内脏，而且血型特殊，正在全松江府调血。 南明兰就一直站在抢救室门前，紧盯着急救室门上的那盏灯，谁也劝不走。 秦淑娴带着云岚上去说了几句话，把云芳华是云岚姑姑的事情说了下，也便被南明兰轰走了。 等到两人被荣骁安排进锦江饭店入住，已经接近凌晨了。 折腾了一晚上的秦淑娴明显的疲惫了，本想先哄云岚睡觉的她，却是先一步睡着了。 反倒是云岚因为意外的收获，而激动的有些失眠了。 在确认秦淑娴睡熟后，她悄悄的下床走到了外间，把那个破烂的铁盒取了出来，她忍不住想感受下它们，畅想下复原后的美好。 人参、何首乌这些，都很好，除了有点费钱，没任何问题。 虫草和雪蛤一次只能复原一个，需要套娃才能得到更多，也属于情理之中，关键是单价都不贵。 但到了那些珠子、天珠和碧玺上，却出了问题。 可以复原，但都是复原一颗，而不是一串。 比如那颗黑珍珠，复原价格是200块，云岚试着复原了下，发现除了珠子更莹润了一些，没有任何变化。 也就是说，把黑珍珠还是那颗黑珍珠，百年的历史风霜感还在，就是感觉更好了。 不过这也让云岚对系统的“复原”能力，有了一些新的猜想。 她很快的又用30块把两个帝王绿翡翠珠子复原了下，结果和她想的一样。 珠子是更加晶莹剔透，水头更足了，品质上明显比之前提升了很多。 “所以，复原还有一层提纯的含义在里面”，云岚确认了心中的想法，同时对于之前因为没钱才没选筋肉骨骼复原，也多了一些期待。 她隐约感觉，如果“复原”的话，可能会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会发生。 至于单独的珠子不能复原出一串的事儿，已经无所谓了。 大不了砸碎了，多复原几次，搞套娃就是了，都不是事儿。 随后，她先是顺手把其他珠子都复原了下，又把那颗带莲花花纹的天珠拿在了手里。 随着她的感触，她得到了一些系统的「提示」。 吐蕃时期，莲花天珠残件，复原费用1800块。 云岚心中一震，忙将那不足两厘米长的天珠送到眼前，借着月光仔细观察起来。 半透明的主体，大面积的淡橙色，平滑的镂空线条，看起来很自然的风化皮裂，中部肥大，两端收揽圆润的外形，让她一直以为是款达洛。 只可惜，她实在是没有太多相关领域的知识，就算系统给出了明确的提示，她也没能发现到底“残”在哪里。 不过，无所谓，她有系统，也有钱。 “复原！”，云岚直接下达了指令。 她想的简单，看不出来没关系，复原下就完了，反正吐蕃时期的，也算是唐朝的古董了，不亏。 可无论她是怎么想的，当得到系统反馈的信息后，还是险些尖叫了出来。 「文成公主供奉于小昭寺中的莲花天珠。」 「文成公主命中土匠人学习吐蕃传统工艺制作，曾供奉于文成公主带入的十二岁等身像前，在十二岁等身像迁往大昭寺期间遗失。」 「百年后再次出现时，已经被截去两端，改制为莲花达洛，原始出处无从考证。」 「此物仍有众多同时期作品存世，可与各地博物馆藏品进行比对，此款现仅存世一枚。」 「《松赞全集》中有提及此莲花天珠。」 「“甲达绕木切成，汉妃奉汉传十二岁等身像，供八宝、九眼祈福，其一莲花，汉匠所制，甚精。”」 云岚看着手中那个有她拇指粗细，近4厘米长的莲花天珠，眼睛是眨了又眨，眨了又眨。 她万万没想到，今晚最大的收获，居然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 文成公主是谁？大唐的公主啊！ 一个远嫁他乡，不忘故国，为了两族和睦奉献了一生的奇女子啊！ 虽然云岚并不知道文成为何在松赞干布死后不肯归唐，但她知道，在随后的30年间，文成一直在努力传播着大唐的文化的精神，努力完成着当年唐皇赋予她的使命。 不管别人怎么说，历史怎么写，云岚是敬佩她的。 她下意识的捻了捻手中的莲花天珠，似乎是想感受下当初文成公主初掌它时的感觉。 你们千百年积累研究出来的东西，我大唐匠人如今你们还精湛了。 “应该是自豪吧”，云岚似乎感觉到了。 不知多久后，云岚收回了看向月亮的目光，将莲花天珠和之前复原的一堆小珠子，一起放入了一个信封中，而后伸手握住了脖子上的帝王绿无事牌。 既然已经确认系统复原可以提升品质，她也想看看帝王绿之上的样子。 随着她心中默念“复原”，500块瞬间消失了，而她也从手中感到一股温润感传来。 她再凑到窗边，小心的将无事牌摘下，对着月光观察了一番。 绿的更纯粹了，通透感更好了，原本只是觉得摸起来舒服，如今却多了一股润滑感，在月光的映衬下，整个无事牌更像是一个块翠绿色的果冻一般，莹润饱满有弹性，灵性十足。 “这就是传说中的龙石种吗？”，云岚从没见过这传说中的玩意，但她感觉自己的这块就是了。 “岚岚？岚岚？”，秦淑娴有些急切的声音突然响起，将云岚从思绪中了出来。 “我在呢”，她快速应了一声，简单收拾下了就向卧房走去。 “你怎么了？是饿了吗？”，秦淑娴打开了卧房的灯。 “有点渴，想找点水”，云岚随口找了个理由。 “对对对，一晚上都没喝水了，怪我”，秦淑娴有些自责的说着，人也从床上下来，准备去帮云岚找水。 云岚看着只穿内衣的秦淑娴，忽然想起另一个世界自己的36d，再低头看看如今的搓衣板，莫名有点怀念。 第52章 更加亲密的关系 这一夜，各有个的过法。 在云岚将头埋入秦淑娴的柔软中安然睡去之时，荣祺等人也聚集在了某处。 “大哥，今天这事儿你怎么看？奶奶那边？”，说话的是荣丰。 “荣骁今天肯定是有备而来的，只是没想到他居然真的能找到那东西！”，荣源忿忿然的说着。 “我们小看荣骁了”，荣祺捏了捏眉心，先给事情定了个性，“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什么意思？大哥，你找到办法了？”，荣丰追问了一句。 “算是吧，但总要试试”，荣祺点点头，”荣振今天的那个寿礼给了我提示。“ ”大义？大爱！大哥，你就是个天才啊！“，荣丰反应过来了。 ”对啊，今天刚好大哥还没拿出来就出事了，真是天助我也啊！！“，荣源也想明白了。 “可我们送很么呢？这种东西，可不好找啊”，荣丰再次皱起了眉头。 “没事，还有一整夜，我们还有时间”，荣祺拍了拍对方，劝慰了一句，而后把话题转回到了荣骁身上。 “我们之前太小看荣骁了，如果不是这次，我们都还以为他真的是个不学无术，只会淘换破烂的废物呢，这是个教训。” “对！还有三叔！都说他软弱无能，今天我看他跟咱爸面前可也是硬的很呢”，荣源在边上接了一句。 “嗯，三叔也很让我意外，不过，闸北的项目我们还是要想办法拿到”，荣祺眯着眼睛冷冷的说着。 “真是麻烦，他们就不能老实点么……”，荣源很是不耐的吐槽了一句。 “行了，兵来将挡，这次让他们暴露了，也是好事”，荣祺再次劝了一句，又说回了明天到底拿什么当寿礼的问题。 另一边，荣骁在将秦淑娴和云岚安顿好后，也回到了医院，把昏昏欲睡的汪海洋抓了出来。 “三少爷，后半夜了，你还要折腾啥？”，汪海洋多少有些怨念。 荣骁见对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也是心里有气，直接踹了对方屁股一脚。 “今儿这事，那些人肯定没完，你不会认为他们今晚不会学荣振的寿礼做准备吧！” “不是，那关我什么事儿啊？我只答应帮你做局啊”，汪海洋瞬间清醒了。 “怎么可能没你事，他们无论输赢，能放过我们这两个做局的吗？”，荣骁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说着，多少有点幸灾乐祸的味道。 “什么鬼，我着好处一点没有，还惹一身骚气！”，汪海洋哀嚎着，语中满是委屈，他感觉自己亏大了。 荣骁却是不管那么多，一把揽住对方的脖子，“别鬼叫，不想被坑死，就听我的……” 次日一早，云岚是自然醒的。 但那软硬适中的床，柔软舒适的夹被，还是硬拿住了她，让她不舍得离开它们。 “岚岚醒啦？起来洗漱下，荣骁给你送了新衣服来了”，听到动静的秦淑娴出现在了床边。 “秦阿姨早”，云岚抱着夹被，乖巧的问了声好。 “岚岚早”，秦淑娴开心的应了一声，伸手帮云岚顺了下刘海。 云岚回了一个大大的微笑，再又沽涌了两下后，乖乖的坐了起来。 秦淑娴见此，也便转身准备去把衣服取来，但刚走两步便停了下来。 她先低头看了看自己，又转头看了看云岚，说了声“你等下再起”就快步走了出去。 云岚被说的懵了一下，还没想好是在躺回去，还是追出去看看，就见秦淑娴一手解着扣子，一手拿着一摞衣服走了进来。 “昨天太晚了，也没洗洗澡，我们先洗澡，之后再换新衣服哈”，秦淑娴解释的功夫，已经把自己收拾干净了。 很快，云岚也被收拾干净了。 但原本还满脸笑容的秦淑娴，此时面色却是阴沉了下来，眼中满是愤怒。 “你……”，她蹲下身子，用手轻触着云岚能看出肋骨形状的胸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想骂人，想打人，想将那些欺负云岚的人踩在脚下，问他们到底是不是人。 她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说出什么不该被孩子听到的话，但泪水却是不受控制的顺着眼角落下。 明明一个可可爱爱的小人，身上却一点肉都没有，说骷髅可能过分了，但皮包骨头还是略显不够。 她以前还认为对方说，三天饿五六顿多少有点夸大的成分，但现在她信了。 她甚至认为，云岚之前说的时候，还打了埋伏，美化了那些人。 她死命的咬着牙，不让自己发出更多的声音。 她怕她会控制不住自己，直接破口大骂出来，脏了小姑娘的耳朵。 “阿姨不哭，我现在已经很好啦”，云岚伸出手去抹秦淑娴的泪水。 她能感受到对方对云家人的愤怒和对她的怜爱，心里是暖的，但也不想对方陷入这种无用的情绪之中。 在她的世界里，这个事情很简单。 能力不够时，先忍一忍。 能力够了，就让她们加倍，几倍的偿还。 所以，不要悲伤，只要努力积攒力量就好。 “我们去洗白白，换新衣服吧，我想试试荣骁哥哥给我准备的新衣服呢”，她拉起秦淑娴的手，向外挪动着。 “嗯～好～”，秦淑娴有些浑噩应了一声。 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如此平静的面对这一切，但她知道，这么好的孩子，她护定了。 一晃神后，她快速擦掉了泪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顺着云岚的拉扯站了起来。 “秦阿姨，这个能不能你帮我收下？”，进到浴室的云岚，突然指着胸前的龙石种无事牌说道。 “啊？你不喜欢吗？”，秦淑娴没想到对方突然提了这么个要求，有些不解。 “喜欢，可是，太沉了”，云岚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秦淑娴愣了一下，下意识的伸手拿起无事牌掂了下，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还真没注意，这东西居然还挺有份量，这得有小半斤了”，她说着便把无事牌摘了下来，顺手放在了洗漱台上。 “一会我找个盒子给你收起来，等你长大了再戴。” “嗯，昨天荣骁哥哥给我的珠子就很好看，我能串起来戴吗？”，云岚笑盈盈的提了个新的想法。 秦淑娴深知女孩爱美，自是不会多想，伸手轻轻刮了下对方的小鼻子，笑着应了下来。 “好好好，都听岚岚，一会阿姨带你去挑好看的绳子啊。” “嗯嗯，我要红色的！” 第53章 虐待事件的初步结论 焕然一新的云岚，一边等着秦淑娴吹头发，一边把信封里的天珠和珠子们都倒在茶几上，认真的做着排列组合。 她有心做一个以莲花天珠为主石，边上用小珠子点缀下的项链。 但无论怎么排列，都有种小珠子太显眼，有点抢了天珠位置的感觉。 “你就是想戴这个吗？” “是啊，可这些小珠子太亮了，感觉不太合”，云岚听出是秦淑娴，抬头看向对方应了一声。 “我看看啊”，秦淑娴蹲到云岚边上，大致摆弄了两下，就知道了问题所在。 “这几个珠子都太新了，显得那个天珠很旧，确实不太合适配在一起。” “那行吧，就一个也行”，元岚也不纠结，反正她也就是一时兴起而已。 秦淑娴见对方接受了，也不再多说，转而说起了后面的安排。 “我们一会先去第一百货转转，给你买点东西，中午荣骁在美林阁请你吃饭，感谢你昨天帮他，之后再去看姨姥姥，你看行吗？” “嗯，我有衣服了，不要再买了，能带我去看看小姑吗？”，云岚轻声的回应着。 她昨晚已经想清楚了，云芳华这个小姑并没有对不起她，还对她表达过善意，所以，她做为一个小辈，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 “好，那我们上午先去看你小姑”，秦淑娴爽快应下，起身就去收拾东西。 但等她一切准备停当，却不见云岚有任何离开的意思，便向对方招了招，“走吧，我们出发。” “嗯，秦阿姨，我不知道小姑具体在哪里上班，也不知道她住在哪里”，云岚走到秦淑娴面前轻声的说道。 “啊？不，不知道？”，秦淑娴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 “嗯，小姑姑和家里关系不好，每次回去都吵架，有时候还为了我，所以……” 云岚还没说完，秦淑娴已经脑补了一出，云芳华和家人关系不好，但是偶尔会回护云岚，就被小姑娘一直记在心里。 在听说对方受伤了，就着急想去看，结果临出发了才意识到，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对方的大戏。 不得不说，虽然大部分都是她脑补的，但结果是对的。 云岚确实是刚刚才想起来，她根本不知道去哪里找云芳华。 无论是她，还是原身的记忆里，都只知道云芳华在府城当公安，但具体在哪里，什么职务，却是一点都不知道。 秦淑娴很是心疼的将云岚抱起来，用额头顶了顶对方的额头，闻声说道：“没事，阿姨找人问问，我们一定能找到的。” 云岚点点头，把头靠在对方的肩窝里，任由对方抱着她走向了房中的电话旁。 与此同时，田校长办公室的电话铃声也响了起来。 “我是田如海，哪位？”，田如海在铃声响了三声后接起了电话。 “哥，我是田若曦，嫂子之前举报的那个虐待的事儿有初步结论了，我找不到嫂子，你跟她说下吧”，电话另一端传出一个清脆的女声。 “是云岚的那个事儿吗？”，田如海莫名的有些紧张起来。 “对，就是云岚的那个事情，目前初步结论是存在虐待事实，但虐待程度还需要见到孩子才能最终定”，田若曦说的又快又急，根本不给田如海反应的时间。 “这个事情最终怎么处理，完全取决于虐待的程度，而且，按照以往情况来看，还是以批评教育和后续监督为主。” “另外，你也准备下，最晚明天会有同志去你们学校见下孩子……” “等等，你等等！”，田如海喊叫着打断了田若曦的话，很是急切的追问道：“什么叫批评教育，后续监督？就是还要把孩子送回去吗？” “基本就是这样的……” “胡扯！都已经这样了，怎么还能把孩子送回去呢！这不是送羊入虎口吗！！！”，田如海粗暴的打断了妹妹的话。 “别的我不管，我就想知道，如果那孩子自己不想回去，又有人愿意收养她，能不能让她离开那个鬼地方！” “哥！你什么意思？”，田若曦的声音也明显提高了。 “不能再让她回去了，你，你不知道那家人……”，田如海毫不犹豫的把那晚送云岚回家听到的话，和云岚的身体情况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电话另一端的田若曦沉默了许久，终是叹息了一声。 “哎～哥，孩子现在在哪？我亲自去见见孩子吧。”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来想办法，但收养的人……” “我来，我和你嫂子都很喜欢那孩子！她现在就跟你嫂子在一起，就在府城！”，田如海不等对方说完就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你们吗？嗯，那你告诉我怎么联络嫂子吧，我现在去看看。” “额～”，田如海卡壳了，他刚刚有点激动，忘了他现在也联络不上秦淑娴的事儿了。 “那个，她现在具体在哪儿我也不知道，要不等她联络我时，我让她去找你？” “哥，你可真成”，田若曦吐槽无力，但也只能接受这个建议。 等到双方收了线，田如海立刻离开了办公室，向着门房跑去，他认为这个事情要跟秦大爷通个气。 另一边的田若曦则是刚对着电话机吐槽了几句亲哥不靠谱，就被铃声打断了。 “我是田若曦，哪位？”，她撇着嘴很官方的做着询问。 “若曦，我是秦淑娴，我想……” “嫂子？你这么快就联络我哥啦？”，田若曦很是有些吃惊，她没想到居然能这么快跟对方取得联络。 “什么意思？我没联络你哥啊，我想让你了解下……”，秦淑娴虽然有些纳闷，但还是把她想了解下之前举报事情进展的目的说了。 田若曦很快便反应过来，是自己误会了，但也没解释，直接把对田如海说的话挑重点又说了下，而后说道：“我听我哥说了一些情况，所以，我需要见见孩子，看看具体情况。” “可以的，我们现在在锦江饭店，一会是准备去看岚岚姑姑的，现在还在找她姑姑的联络方式，你要方便的话，就来饭店找我们吧”，秦淑娴在迟疑了一瞬后答应了下来。 田若曦感觉对方的话说的有点绕，但也没顾上多想，直接确认了房间号便挂断了电话，招呼了一个同事就匆匆赶向了锦江饭店。 另一边的秦淑娴在挂掉电话后，思索了片刻才走到云岚身边坐下，一边轻轻顺着对方的后背，一边柔声说道： “岚岚，一会儿会来一位阿姨，跟你了解下你在家里的情况，你不要怕，实话实说就可以的。” “好啊，我是个诚实的孩子，不说谎的”，云岚脆声应着。 ”岚岚最乖！“，秦淑娴笑着用额头顶住云岚的额头，轻轻的拱了两下。 “嘿嘿”，云岚也笑着迎着对方顶了回来。 来来回回之间，两人已是笑作一团。 等两人再次坐好，已经变成了秦淑娴从背后将云岚揽入怀里的姿势。 “岚岚，我问你，如果，我说如果，以后让你跟我和你田伯伯一起生活，你愿意吗？”，秦淑娴把下巴搭在云岚的肩膀，轻声问着。 云岚闻言愣了一下，无视了被对方呼吸搞的痒痒的耳朵，微微眯起了眼睛。 第54章 对云岚的调查 “秦阿姨，我不知道”，云岚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她说的是真话，她真的不知道要不要跟对方一起生活。 她能感受到秦淑娴是真的喜欢她，对她掏心掏肺的好，但越是这样，她越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做为一个有系统的穿越者，她有着自己的秘密，事关生死的秘密。 对于没关系的人，或者她看不上的人，她可以毫无压力的把一切都隐藏起来。 对于那些对自己有善意的，给予关爱的，她虽然不一定会欺骗，但她可以选择不说。 可如果是一个时常和她在一起，又对她关怀备至的人，她可能自己都会觉得心里不舒服。 这也是为什么最初她的想法是离开那个家，跟所有人都不要有什么羁绊，而后独自生活的原因。 可，秦淑娴真的好像她上个世界的妈妈，那个会心疼她，会护着她，会体谅她的妈妈。 她，舍不得。 “那你还想回那个地方吗？”，秦淑娴身体僵了一瞬后，又问了一句。 她没有用“家”这个称谓，她认为那个地方不配。 “不想回去”，云岚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我可以想办法养活我自己的。” “让阿姨养你好不好？等以后你长大了，你再养我，我们换好不好”，秦淑娴的声音很低很轻很温柔。 云岚感到从肩上传来的湿润感，她知道，那是对方的泪水。 她的心在这一刻炸开了。 她记得，上一个为她流泪的，还是她上个世界的妈妈。 “好”，她轻轻应了一声，转身用力的抱住了对方。 却没发现，她的声音也已经呜咽。 “嗯，岚岚乖”，对方紧紧的抱住她的双臂。 这一刻，被温暖环绕的云岚，忽然觉得有些委屈。 莫名其妙的就穿越了，她明明马上就要见到久违的爸妈，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可以将他们接到身边一起生活了。 莫名其妙的她就变成了一个小女孩，跛脚不说，还遇到了那样家人，如果不是有系统，她应该会跟原主一样被饿死了。 虽然她遇见了很多好人，得到了很多帮助。 虽然她的每一分努力都得到了回报，甚至得到了比付出的更多。 但她就是觉得委屈。 她的泪水在一瞬间从眼眶中涌出。 她不想，也不愿再控制和压抑自己的情绪。 她将头埋进秦淑娴怀里，在一瞬间后彻底爆发了。 她哭的很伤心，很大声，很…… 但她的心，终于舒畅了。 反倒是秦淑娴，看着嚎啕痛哭，鼻涕眼泪肆意横流的云岚，嘴角微不可察的扬了扬。 “哭吧，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哭完了，就是新的开始了”，她一边擦拭着对方脸上的泪水，一边擦拭着自己脸上的。 等到两人再次收拾好，平静的坐下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也是此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哪位？”，秦淑娴接起了电话。 “嗯，知道，让她上来吧，咔哒～” 电话很快被挂断，秦淑娴又跟云岚交代道： “岚岚，刚刚跟你说的那个阿姨来了，你不用怕啊，她是你田伯伯的妹妹，你也叫阿姨就行。” “好，我不怕”，云岚此时已经完全恢复了状态，应得很干脆。 “岚岚真棒”，秦淑娴摸了摸云岚的头，起身把房门打开了，免得对方一会还要敲门。 不多时，一个穿着墨绿色连衣裙短发女子出现在了房间门口。 “若曦，进来吧”，秦淑娴直接向对方招了招手。 “嫂子”，田若曦喊了一声，注意力就转到了云岚身上，“这是那孩子？” “对，岚岚，叫阿姨。” “阿姨好，我是云岚”，云岚起身叫了一声，那乖巧的样子和清脆的声音，一下就击在了田若曦的偏好上。 “啊呀，这么乖啊，来，让阿姨抱抱”，田若曦几步就从门口抢到云岚面前，一把将对方抱了起来。 但在上手的那一瞬间，原本布满笑容的脸上，瞬间僵住了。 “这，这～～”，她慌忙的将云岚放回到沙发上，不停的在对方身上摸了几下，等确认不是自己感觉错了之后，一句“混账东西”脱口而出。 那恶狠狠的劲头，颇似面对仇敌准备生啖其肉的架势。 “你干嘛啊，别吓到孩子”，秦淑娴埋怨了一句，一把将云岚抱到自己身边。 她知道小姑子这是被气的，想当初她也是如此，但当着云岚总是不好的。 田若曦被这一说，也知道是自己失态了，赶忙控制住情绪，很认真的跟云岚道了个歉。 “对不起啊岚岚，阿姨是太生气了，不是说你的啊，不要生阿姨气好不好？” “嗯，没事的”，云岚认真的摇摇头，顺势靠近秦淑娴怀里，抬头看了看对方，好像求夸奖的样子，惹的姑嫂二人一起笑了起来。 只不过，转瞬后，两人便因为再次想起不当人的云家人，而收起了笑容。 “有什么想问的你就问吧，我跟岚岚说好了，你问什么她知道的都告诉你”，秦淑娴给云岚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后，对田若曦说道。 “哎～人能瘦成这样了，还有什么须要问的”，田若曦叹息了一声，但还是拿出本子和笔，按照标准程序走了一遍。 只不过，整个过程多次因为被云岚的回应气的暴走的田若曦而中断，所以，正常只需要半小时的程序，在云岚这里居然用了一个多小时。 这还是后面田若曦问不下去，直接省略掉了一些细微问题的结果。 等着这边全部结束，秦淑娴也拿到了云芳华的工作地址。 “我带岚岚去看看她小姑姑，是个公安同志，昨晚因公负伤了，之后我们去趟荣家，再就回去了，有事你给你哥打电话说就行”，秦淑娴在临分手时跟田若曦说了下后面的安排。 “行，你们去吧，有事给我打电话，我现在就回去把后面的事情处理了，我绝对不会轻易放过那两个恶妇！”，田若曦咬牙切齿的说着。 “阿姨”，云岚突然叫了一声，“如果他们出事，那小兔，哦，云峥会怎么办？” “云峥？”，田若曦想了下才反应出对方是谁，而后狠狠的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哎呀～这还是个麻烦了！” “怎么了？”，秦淑娴不解的问道。 “这个～简单点说就是，两个人这次只能处理一个，还要留下一个，在监督下，继续照顾另一个孩子。” 田若曦说完捏了捏眉心，为不能一次性把两个恶妇处理了而心有不甘。 第55章 云家的疑团 田若曦攥着眉头想了片刻后，对秦淑娴说道：“嫂子，我跟你们一起去见下岚岚的小姑吧。” “你是想？” “我什么都没想”，田若曦摇手打断了对方，“我就是想要多了解些情况。” “嗯”，秦淑娴没再多问，低头向云岚问道：“岚岚，让田阿姨跟我们一起去好吗？” “田阿姨有小轿车，我们一起坐车去，可以快一些的。” 云岚眨眨眼，心中有些猜想，虽然她并不看好，但试试又没什么损失。 “好啊，我还没坐过小轿车呢”，她笑着应了一声，一副很期待的样子。 “嗯，走，我带岚岚去坐小轿车”，田若曦笑着把云岚抱起来，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就向门外走去。 秦淑娴也没再多说什么，再次检查了下需要带的东西，就跟了上去。 田若曦的车是一辆进口奥迪，司机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看那样子应该是行伍出身。 由于云岚之前说没坐过小轿车，所以，田若曦先抱着她围着车子里里外外的看了一遍，还把一些关键部分介绍了下才坐上去。 车子启动后，云岚趴在车窗上，一边看着这个世界的松江府，一边听着姑嫂两人闲聊。 “你这是不是有些太显眼了？毕竟你在妇联那边。” “没事，平时我上下班都是骑自行车的，这是着急来见你，才用下。” “嗯，这次谢谢你了……” “我们客气什么啊，你要真想谢，等你回来就带岚岚去我家住……” “那就不谢了……” “别啊，嫂子，岚岚这么乖，这么可爱，那就是我梦中情女啊……” “你想也别想，你敢惦记，小心你哥……” “……” 车窗外的景物不断的倒退着，姑嫂二人时不时发出笑声，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云岚不知何时已经睡了过去，而后被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等她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到了地方。 “岚岚，我们稍微等下，你秦阿姨去找人打听情况了”，田若曦见云岚醒过来就四处打量，以为对方在找人，便主动解释了一句。 其实，云岚只是刚睡醒，有点没不在状况，下意识的在看环境。 “好”，她经这一说也彻底清醒了，乖巧的应了一声。 此时就听田若曦问道：“岚岚，你之前说你还有两个伯伯，两个姑姑，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云岚摇摇头，“我只知道小姑姑是公安，在府城。” “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很久不去你家吗？” 云岚快速翻看了下原身的记忆，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们吵架了，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吵架。” 田若曦点点头，帮云岚顺了顺头发，没有再问。 她抛开所有个人情绪，把所有信息又都在脑中梳理了一遍，很快发现了一些不令人费解的地方。 比如，云王氏有三子两女，从目前资料看云岚家是情况的最差的，但却要负责供养云王氏。 比如，云岚一家与老太太的其他子女并没有什么往来，连顾清都不知道夫家兄长和姑子具体是做什么，住在哪里，除了法定关系之外，和陌生人的区别并不大。 再比如，云王氏的其他子女，早不翻脸，晚不翻脸，偏偏在云解放失踪后的第一个春节翻脸，而后直接断了往来…… “咔哒～” 车门被打开的声音打断了田若曦的思绪。 “她在龙华医院住院，我们去那边找她吧”，秦淑娴的声音随即响起。 “什么情况？刚才你不是说？”，田若曦下意识的问道。 “嗯，昨天是她坚持要出院的，说有事情要办，今早办好就又回去了”，秦淑娴解释了一句，顺势坐进了车里。 “去龙华医院”，田若曦等对方坐稳，对司机交代了一句，才追问道：“具体什么情况？” 秦淑娴下意识的看了云岚一眼，神情有些怪异的答道：“云芳华昨晚连夜收拾出了一些被褥和洗漱用品，今早拜托同事帮忙送去杜家坎镇小学了……” “给岚岚的？”，田若曦立刻反应过来。 云岚闻言也是心中一颤，抬头看向秦淑娴，等着对方说下去。 “对，给岚岚的，她不知道从哪里知道岚岚要住校了，担心她没有铺盖”，秦淑娴说到此处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她是这么跟同事说的，东西还没来得及送，我让对方先等等了。” “这……”，田若曦看看秦淑娴，又看看云岚，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阿姨，那我小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还要去医院啊？”，云岚的声音在此时响起。 “岚岚不用担心，你小姑姑这次去医院是去做检查的，不是生病了，而是为了防止她生病。” 秦淑娴耐心的解释着，“医生都是专业的，有他们照顾你小姑，她会更健康的……” 云岚听明白了，类似于昨天是打个封闭先应付下，今天才是真正的全面治疗。 心里有点暖。 因为对方明明可以直接躺下接受治疗，却为了给她准备东西，多折腾了一遭，多受了一份罪。 很快的，车子停到了龙华医院门前，但田若曦却并没有跟着一起下车，而是拉着秦淑娴嘀咕了两句就快速的离开了。 云岚并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只是感觉秦淑娴自从和田若曦分开后，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仅仅从医院门口走到云芳华病房这段时间，就走神了四五次，甚至差点把云岚领进了，跟住院部一墙之隔的通泰门里。 等走到云芳华的病房附近时，秦淑娴停下了脚步，蹲下身子一边帮云岚整理了衣服，一边对她说道：“岚岚，一会如果小姑问你怎么会来，你实话实说就好，不需要骗人，知道吗？” “好”，云岚点头应下，“那我能把荣骁哥哥给我的棒棒糖给小姑吗？” “当然可以，但给了她你就没有了，你就没有棒棒糖吃了，可以吗？”，秦淑娴看着云岚一脸认真的样子，可可爱爱的，忍不住逗弄了一下。 “秦阿姨，我11岁了”，云岚实在是无语了。 她的意思明明是说，别人给我的，我要送人了，怎么就被当爱吃糖的三岁孩子调戏了呢。 “哈哈～”，秦淑娴看着嘟着嘴，满面都是抗拒的云岚，终是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对对对，岚岚11岁了，是大姑娘了”，她伸手刮了刮对方的小鼻子，而后说道：“岚岚提醒的对，看病人怎么能空着手呢，我们去给小姑姑买点水果。” “额……” 云岚有一瞬的迷茫，她什么时候提醒了？她怎么不知道。 第56章 云岚的忠告 医院附近的东西，众所周知的。 所以，两人并没有多买，一共花了5块4毛钱，云岚出了4毛。 这还是因为云岚坚持之前小姑给过她钱，所以要出点，不然秦淑娴肯定一分钱都不会让她出的。 等到两人再次走到云芳华的病房门前时，刚好里面有人出来。 “表姨，你们怎么来了？” “荣振，荣骁？你们这是？”，秦淑娴也看清了走出的两人。 “表姨，奶奶让我们来送点东西，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荣振说道。 “嗯，都安排好了？”，秦淑娴说着探头向病房内看了一眼，没看到有旁的人在。 “安排好了，另一位还在监护室，医生说目前情况稳定，明天安排了专家会诊……” 荣振详细的把这边的情况跟秦淑娴说了一下，另一边荣骁也趁空把云岚领到了窗边，假装看风景的同时说着悄悄话。 “衣服喜欢吗？中午除了东坡肉还想吃什么？” “谢谢荣骁哥哥，衣服喜欢，中午吃什么都行，我们的事儿怎么说？”，云岚一一给出回应后，直接把话挑明了。 “嗯，答应你钱我准备好了，就是有点多，不知道怎么给你”，荣骁也没矫情，直接答道：“宅子等最后你再挑，你让我做的事情是什么呢？” 云岚看了下自己身上的包，“给我3000现金，其他的能帮我换成100元面额的国库券吗？” 荣骁有些诧异的“咦～”了一声，“你居然知道国库卷有100元面额的？” 云岚撇了撇嘴没接这个话茬，按照自己的思路继续说道：“宅子，是保底的一套，加上赔偿的那份，和后面赌赢的一成吗？” “对，不过……”，荣骁说到一半犹豫了下，摇摇头嘀咕了句“算了”就准备说别的，却听云兰说道： “你是担心今天那个什么荣祺，临时换寿礼吗？” “哈～小东西，谁告诉你我担心这个的？”，荣骁并不太相信这是对方自己想的。 “这么简单还需要别人说吗？你不是也想到了？”，云岚白愣了对方一眼，很是不满的憝了对方一句。 “哎呀，你这什么表情？什么叫我也想到了？你这是看不起我吗？”，荣骁觉得自己被鄙视了，还有证据。 “那是你的错觉”，云岚矢口否认，而后话锋一转，“你没找到解决办法？” “怎么可能！”，荣骁感到自己被轻视了，声音都下意识的大了几分，“他们一抬……呸呸呸～他们也就那几招，我早就安排好了！” “那你不过什么？”，云岚随口一句反问，正正戳中荣骁的肺管子。 “你，你个小东西，说话一直这么气人的吗？”，荣骁勉强守住心神，没有直接破防。 “哦，你有办法就算了，需要你帮我办的事儿，过阵子等我想好了再说吧”，云岚说完也不管对方反应，转身就要走。 “等等”，荣骁手比嘴快，说话的功夫，已经把人抱起来了，“你别说你有一定赢的办法准备告诉我。” “那没有，最多是对方一定输的办法”，云岚随口说了一句，就从对方怀里挣了出来。 “说吧，这次什么条件？”，荣骁再次拉住准备走开的云岚。 他是看明白了，这小姑娘看起来是个孩子，但骨子里就是个生意人，谈交换效率更高。 “我也学英语和日语，你给我找个老师，负责交学费，要女的”，云岚把早就想好的条件开了出来。 这些她有上个世界的积累，其实并不需要学，但她需要找个方式给这些能力一个出处。 “就这一个？还有吗？” “嗯，另外，我还想学习格斗术，不过过阵子吧，我现在还受不了”，云岚想了补充了一条。 “还有吗？”，荣骁又问了一遍。 “其实，我想学的东西挺多的，但就先这样吧”，云岚并不贪心，她知道，对等，才能持续交易。 “行，我答应了，只要这次能让他们输，以后你想学什么，都可以跟我说，我来给你找老师，出学费”，荣骁拍着胸脯做出了承诺。 云岚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微笑，没接受，也没拒绝。 类似这种“豪言壮语”她上一世听了太多，真真假假的，来日方长。 “他们太想赢了，你也一样”，她把话题拉回到了问题本身。 “但家国大义，庄严神圣，不是用来争强斗胜的工具，如果你能保证不碰这条线，我就告诉你我的办法。” “我……”，荣骁的心好像被猛的攥了一把，他万万没想到对方会先说出这样一番话。 家国大义，正是昨天荣振带来的震撼和启示。 他能猜到荣祺等人一定会在这个方面做文章，所以，他昨晚拉住汪海洋折腾了大半夜，也是在围绕这个主题做的准备。 现在，听云岚这一说，一股愧疚之情猛的从心底升起，整个人都红温了。 “我……”，他再次张嘴试图为自己辩解一二，心里却是知道，自己是走了歪路的，是辩无可辩的。 “要不，你再想想？”，云岚包含充分理解的一问，犹如一个大耳光再次抽在荣骁的脸上，也让他在这一瞬清醒过来。 这一份赌约，本就暴露出了太多的问题，为未来埋下了诸多的隐患。 若是此时，还有人为了赌约，而使用非常手段，那可能真的立时就会有灾祸降临了。 再想到他昨晚和汪海洋做的那些安排，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接冲到天灵盖，整个后背也在瞬间布满冷汗。 “不，不用想，听你的！”，他下意识的把心中的想法脱口说出。 “是我错了，是我混账，是我失了心，小岚，谢谢你，我荣骁欠你个天大的人情！” “好啊，那我记下了哦，有天大的事儿时，就找你喽”，云岚笑着的应着，其实却没太当回事。 她之所以要先提醒一句，主要还是觉得对方还算守信，她不想损失了这个可以长期交易对象。 当然，如果对方反应不过来，或者不听劝，那损失也就损失了。 为了眼前利益，而迷失本心，看不清大势的，迟早会因为利益而带来风险，或者成为风险。 这不是她的理想型，应该，及早发现，及早远离。 也许有点无情，但云岚深知自己的弱小，她当下几乎没有抗击风险的能力，所以必须及早识别，尽早规避。 “好，有需要你就话，我荣骁一定尽力！”，荣骁再次做出承诺。 “嗯，好”，云岚再次认真的点点头，“其实，我的方法很简单……” 第57章 不耻下问 “慈善，不是做好事吗？投资，不是赚钱吗？这两个词你为什么会放在一起？” 荣骁在听完云岚的话后，反复想了一会，还是问出了自己的不解。 虽然向11岁的孩子讨教问题这事儿有点奇怪，但荣骁感觉只有搞清楚这个问题，他才能理解云岚说的那个方法。 “做好事和赚钱从来都不是矛盾的”，云岚对此并没有什么不耐，相反，对“付费大客户”她从来都很有耐心。 “如你刚才所说，在寿礼这个问题上，你的是确定的，但是荣祺的并不确定，所以，可预见的是，对方一定会针对性的调整，对吧？” “对，他们一定会去用奶奶的名义，做一些向前线捐献，资助遗孀之类的事情的”，荣骁非常肯定自己的判断。 所以，昨天他已经让汪海洋帮着去做类似的事情，准备等荣祺拿出来的时候，他也拿出来冲抵下，只是他也知道，仅仅如此是不够的。 “嗯”，云岚点点头，认同了对方的设想，“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事情是可以长期持续去做，并且可以通过经营，使其利国利民利荣家的呢？” “这……”，荣骁确实没这么想过，但经云岚这一说，他脑中似乎划过了什么，但他没能抓住。 云岚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直接问道：“我刚才跟你说，让你建立一个基金会，去资助那些伤残军人时，你是不是想着，定期给钱？” “是的，我想每个月给15块，每个季度……” “停！”，云岚没让对方把准备这么花钱说完，“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个道理你懂吧？” 荣骁下意识的点点头。 “嗯，改革开放了，荣家有足够的资源，你去海外找，去各地找一些适合残疾人使用的生产设备，谋生的技能，能做到吗？” “应该可以吧，我要找找……”，荣骁挠了挠头脸颊，心中不是太有底。 “嗯，具体你再看”，云岚没去管那些细节，“假设能找到，之后，你说所有伤残军人可以免费学习，以租代购相关设备，而由你负责所有产品的统一收购和销售，你是做好事吗？” “算啊，这个肯定算的啊！” “嗯，那这个事情做到最后，赚钱吗？” “额，这个，也可以不赚钱”，荣骁感觉自己明白了，但似乎又差那么一点点。 “对，可以不赚钱，但若赚了钱，之后用赚的钱做更多类似的事情呢？” “那还是应该赚这个钱！” “那么，不在优待条件之内的其他人，想跟着你一起做这件事，你做吗？赚钱吗？” “废话，当然……” 荣骁觉得自己悟了！ 云岚看到对方在明显呆滞了一下后，嘴角慢慢的咧开，就知道对方想歪了，赶忙说道： “这都是小生意，真正需要让姨姥姥看到的，是你在用这样的方式思考问题，而不是简单的投其所好。” “啊～～”，荣骁惊呼了出来，刚刚咧开的嘴角立刻耷拉了下来。 而这一声惊呼也引起了不远处秦淑娴的注意，对方立刻舍下荣振向着两人走来。 云岚见此，又快速对荣骁说了一句，“下午你只要让姨姥姥认可你，那些人就输了，关键就是看待问题的格局，你自己想吧，答应我的事情别忘了”，就迎着秦淑娴走了过去。 秦淑娴见云岚高一脚低一脚的向她走来，立刻就小跑了起来，而后俯身将对方抱了起来。 “你腿会不会疼？这两天是不是都没做康复？”，她有些心疼的问了一句。 这两天一折腾，她都没顾上关心云岚的腿，也没见对方做什么康复，心里有点自责。 云岚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对方所说的“康复”，是自己之前随口说的那个秘方，赶忙回应道：“不疼的，只是需要多锻炼按正常走路，以前跛脚习惯了，有些改不过来。” “真的？”，秦淑娴虽然见过对方正常走路，但还是不敢全信。 “嗯，真的”，云岚睁大眼睛用力点头的动作，看的秦淑娴心里软乎乎，那点疑惑瞬间就被她抛在了九霄云外。 “那以后，我陪你练习正常走路，争取早点改正过来！” “好啊，好啊，谢谢秦阿姨！”，云岚如真正的孩童一般欢呼着，惹得秦淑娴也是笑个不停。 边上的荣骁本来还想再跟云岚多问问，见此也知道暂时没机会了，便插空拉着荣振告辞离开了。 他准备去找汪海洋再聊聊这个问题，再看看之前搞的捐款什么的，是不是能直接靠上云岚所说的那个形式。 剩下的秦淑娴和云岚两人，也在整理了一番衣服后，走进了云芳华的病房。 “小姑姑”，云岚向着因为开门声而看向门口的云芳华叫了一声。 “小岚？你～您是？”，云芳华在惊讶之余也看到了秦淑娴，人也努力的坐了起来。 “我叫秦淑娴，是松江大学的，也是杜家坎镇小学校长田如海的妻子，云岚是跟我一起来府城的……” 秦淑娴一边说着，一边把云岚安置好，帮着云芳华靠坐在了床头。 此时的云芳华，身上多处打着绷带，但除了嘴唇有些泛白，整体状态看起来还不错。 随后，她也找地方坐下，把云岚暂时住在她家里，云王氏和顾清因为举报被带走，以及来府城参加荣家寿宴的事情，都简单的说了下。 最后说道：“云岚昨晚听说你受伤了就要来看你，但等我们到了医院，已经离开了。” “因为她并不知道你具体工作的地方，和家庭住址，所以折腾到现在才来看你。” “真是麻烦您了”，云芳华想要起身，被秦淑娴一把按了回去。 “你是病人，就不用那么多礼数了，而且，岚岚很乖的，一点都不麻烦。” “谢谢您了”，云芳华再次道了声音谢，“我妈和我嫂子的事情，您知道什么时候能有结果吗？家里还有个小的，是什么情况您知道吗？” 秦淑娴诚实的摇了摇头，关于云峥，这事之前想起来时，秦淑娴也问过田若曦。 但对方之前也没关心这个问题，除了知道肯定有人会出面做好安置工作，但具体怎么做的，就不知道了。 “哎～”，云芳华叹息了一声，也没再多问，“小岚这些日子给您添麻烦了，后面还是把她接到我身边吧，不能总麻烦您的。” 第58章 三个臭皮匠 “不麻烦的，岚岚很乖的”，秦淑娴温声应着。 “你母亲和嫂子的事情，我回去会尽快了解下情况的，那个孩子那边也是，你就听医生的，安心在这里修养一阵子吧。” “这怎么好意思，我……” “小姑，你疼不疼啊？”。云岚突然提问，打断了云芳华的话。 “嗯～已经不疼了”，云芳华怔了一下后，微微摇了摇头，给出了回应。 “昨天岚岚听说你受伤了，可是着急呢……”，秦淑娴摸了摸云岚的头，也顺势跟着岔开了话题。 “……” 这边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通过各种不起眼的问题，相互熟悉着。 另一边的荣骁，刚刚跟荣振和汪海洋，把云岚说的扶植伤残军人的例子说完。 “荣骁，如果要做这个事情，算我一份！”，荣振在短暂的沉默后，拍着荣骁的肩头说道。 “事情是要做，但现在不是事情的问题，而是你们觉得这个思路怎么样？” “你到底想说什么？”，汪海洋反问了一句。 “我，我不是说了么，荣祺他们……” “你思路不对”，荣振打断了荣骁的话，“人家说的是一场战役的取胜之道，你眼里就只有一个进军路线上的小山头。” “真是白瞎了一个好参谋长，给你出了这么个好战略。” “嘿，你听我说完啊”，荣骁被抢白了一通，差点被气笑了，“我是说，荣祺……” “你别说了，你确实思路不对”，汪海洋再次出言打断了对方。 “好好好，来来来，那你们说，怎么才是对的”，荣骁也是恼了，往椅背上一靠，那股子混不吝的劲儿就上来了。 “你还不服气了”，汪海洋调侃了一句，见荣振没有说话的意思，便继续说道：“这里就没荣祺他们什么事，你提他，就证明你肯定想错了。” 荣骁眯了眯眼睛，身体微微坐正了一点。 “给你这个思路的人，一直都是在围绕三奶奶关心的问题”，汪海洋继续说着。 他刚刚有看到荣骁的反应，知道这是对方在思索的表现，嘴角也是微不可察的挑了下。 “你根本就不需要去考虑其他人做什么，有什么反应，只需要找到一个又一个问题，之后一个接一个的解决下去就好。” “而且，你没发现，人家从来都没说，让你把成果归到三奶奶名下吗？” “嗯，海洋说的对也不对”，荣振先接了一句，“奶奶的心思不用猜，只要是利国利民的，她都支持。” “你们还记得去年，我侥幸得了一份军功吗？” “记得，法卡山战役，战斗英雄称号，一等功，你用命换回来的”，荣骁坐正了身姿说道。 “嗯，厉害吧”，荣振挑了了下巴，而后笑着摇摇头，“可在奶奶眼里，那算什么呢？她有一抽屉呢。” “册那！你说真的？！怎么可能？！”，荣骁被吓到了，他真的是第一次听说。 “嗤～井底之蛙，有什么不可能的”，荣振嗤笑了一声，“你们对奶奶，根本是一无所知！” “你们知不知道，我们首长批准我回来的时候说什么？” “说什么？”，两个好奇宝宝的眼睛瞪成了两对铜铃。 “他说，告诉我南大姐，小六子想她了，等收拾完这群猴子，我去看她”，荣振粗着嗓子模仿了句。 而后“嘿”的讥笑了一声，“所以，收起你们那点小心思，在奶奶面前，你们那点伎俩，屁都不是！” 荣骁和汪海洋在呆滞过后，哑然失笑。 他们被骂一声“井底之蛙”还真就是恰如其分的。 他们根本无法想象，一个被称为“虎首长”，从抗日战争就以杀敌凶狠而闻名猛将，在南明兰面前，居然会自称“小六子”。 这谁能想到？这说出来谁能不惊讶？ “哎～所以，但行好事是吗？”，荣骁有些茫然的叹息了一声。 “不是但行好事，而是别去揣测，别去动小心思，就像给你出主意的人说的那样。” “哪样？” 荣振笑了笑，没有再回答荣骁的问题，而是问道：“你今天一直跟我在一起，你是什么时候，见的人呢？” “啊？” “如果说有单独的时间，那就只有碰到表姨时……” “额……” “你不会想跟我说，是那个小姑娘跟你说的吧？？” “……” “册那！不会真的是吧！”，荣振在看到荣骁的神情后，被震惊的直接爆了粗口。 “你不是跟我开玩笑吧？？” “那小姑娘有多大？8岁？9岁？还是10岁？”，他抓住了荣骁的肩膀，想要知道一个答案。 “11岁”，荣骁给了。 “我第一次见她，是在杜家坎镇上……” 荣骁没用两人问，直接把第一次见云岚到今天上午之间发生的事情，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 说到最后，他也慢慢意识到，那个叫云岚的小姑娘，似乎很不一样。 “你们说，这个世界，真的有生而知之者吗？”，他下意识的给对方的异常，找了个理由。 “肯定是有一些特异人士的，但她这个……”，荣振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她这个属于人情练达，并不像是什么特殊能力，反倒像是经历过很多后的通透。” “可她只有11岁啊？她能经历什么？”，汪海洋皱着眉头接了一句。 荣振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而后对荣骁说道：“你安排人查查吧，毕竟以后还可能打交道。” 荣骁的眼睛闪烁了下，轻轻点了点头。 “另外”，荣振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之前说的伤残军人的事情，我希望立刻行动起来。” “家里分给我的所有资财，目前都在桂叔那边打理着，后面我跟他说一声，你需要可以直接用。” “好，我会记好帐的”，荣骁没跟对方矫情。 “说到伤残军人，我这里倒是有个事情，你们看看是不是就从这个点开始”，汪海洋在边上插了一句，并掏出了一个文件袋放在了两人面前。 “这是我早上去军人服务中心的时候碰到的，是梅沙府那边一个公司，从香江那边学来的一个开小卖店事情……” 第59章 人武部来人 时间很快临近中午。 秦淑娴跟云芳华互留了联络方式后，便带着云岚赶往了美林阁。 去的路上，秦淑娴特意绕到了外滩，让云岚领略了一番80年代的外滩风情。。 而另一边的田若曦，此时却是心情很差，头很疼。 她在与秦淑娴和云岚分开后，第一时间就回到了办公室，调出了云岚案件的所有卷宗，并且安排人去把云王氏一家做了个详细的调查。 而让她心情很差，头很疼的，正是这些调查结果。 “一等功勋之家，但一份功勋记录，两块牌匾……” “云解放没有出生记录，10岁之前都是空白……” “云芳华的从警指标是特批的，还保密……” “云常山的工作……” “……” “简直就是一团浆糊！”，田若曦有些气恼的吐槽了一句，起身从隔壁办公室招出了一位女同志。 “你去趟浦东县妇联，跟他们说下，云家是功勋之家，该有的待遇还是要给的，再去通知下当地的人武部，这个程序还是要走的。” “另外，问下他家那个叫云峥的孩子是怎么安置的，有什么不合适的，你直接调整就好。” 她说完又想了想，确认没有遗漏了，正准备让对方离开，就听到身后有人叫她。 “田副主任，有人武部的同志找，在二号会议室等。” 田若曦转身看了一眼，是办公室的同志。 “是哪里的？”，她问了一句。 “府城的和浦东县的一起来的，说是我们抓了什么人，来了解情况的。” 田若曦立刻知道是因为云家的事，应了一声“马上去”，转身对之前的女同志说道：“不用通知当地人武部了，另外安排人去云家拍些照片，尤其是那孩子住的地方，其他的尽快处理下。” 很快的，田若曦带着所有材料，在二号会议室与两位人武部的同志面对面的坐下。 “田副主任，我是府城人武部的张强，这位是浦东县人武部的黄封，我们是为了杜家坎镇一等功勋人员遗孀云王氏的问题来的。” 张强在简单介绍后，开门见山的说出了目的。 “我们是接到杜家坎镇相关同志的反馈才来的，经过了解，我们知道事情是您具体负责的，所以希望您能把具体情况和我们说一下。” 张强话说的很客气，但是态度很强势，大有如果你不能给我个合理解释，我不介意立刻翻脸的味道。田若曦家里也有行伍之人，自然是理解这种“护犊子”的态度的。 她回了对方一个浅浅的微笑，而后快速的找出几份报告，递给了对方。 “这个是我们工作人员在现场调查的结果，知情人的证词，和她们最终的供述，两位可以先看下。” “谢谢”，张强起身接过报告。 随后，整个二号会议室便只剩下了纸张翻动的“沙沙”声，田若曦也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以她现在掌握的信息来看，云家肯定是有秘密的。 那两块牌匾，云解放消失的10年，云王氏的差别对待，都是最明显的证据。 云常山的工作明显是带有优待性质的，以对方的资格是不够的，但时间却是发生在得到功勋之前…… “砰～”的一声大响，将她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怎么会有这样的长辈！！她们怎么可能这样对待一个孩子！！”，张强的咆哮声也在这一瞬响起。 “田副主任，这些报告里的内容，全部都是验证过的吗？”，他死死的捏着报告，很是不甘心的做着确认。 “是的”，田若曦的肯定，打破了对方最后的期盼。 “我已经安排同志去现场拍照了，如果你们不信的话，可以去现场看，也可以去见见她们本人。” “砰～～混蛋！”，张强咬着后槽牙咒骂了一句。 “哎，那你们再看看这个吧”，田若曦叹息了一声，把她今天见云岚后亲自整理的材料又递了过去。 “这是我今天上午见到那个孩子后得到的一些补充信息，和我自己亲眼所见的情况。” 张强快速接下，快速翻阅，而后递给了边上的黄封。 他自己则有些颓然的抱着脑袋，跌坐回了座位上。 “我能见见那个孩子吗？”，在黄封黑着脸将材料放下同时，张强抬起头问了一句。 “有什么意义呢？让她知道有人同情她，可怜她吗？”，田若曦反问了一句。 “不，我……” “张强同志，请听我说”，田若曦没有给对方解释的时间，“我认为与其去同情她，不如帮她把问题解决掉。” “我们能做什么？”，说话的是黄封，声音有些沙哑，明显也是心中有忿的。 “嗯，你们看看这个”，田若曦再次快速拿出几份材料递给对方，“我发现了一些问题，其中有些可能我没有办法知道，需要两位的协助。” 而后，她也不等对方再问，直接把自己发现的问题说了出来，而后说出了自己的假设。 “云家这两块匾额大概率是两个人的，而这两个人应该关系非常亲密，亲密到可以相互托家的程度……” “而从目前的情况看，云解放可能是被其中一人，托付给另一人的，这也就能解释得通差异对待的问题了……” “你还有别的证据吗？”，张强在田若曦说完后，紧锁着眉头问道。 “没有”，田若曦有些无奈的摇摇头，“我也是刚看到材料不久，都是我自己的猜测。” “明白了”，张强点点头，“关于两块牌匾的事情，我回去会跟他们原部队了解下情况，也会查下当初的记录。” “另外……”，张强说着迟疑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手中的材料想了片刻才继续说道：“我看你对云常山和云芳华的工作都做了标注，是还有别的什么猜测吗？” 田若曦闻言怔了一下，她没想到对方会如此敏锐，但也没想着隐瞒什么，笑着点点说出了其他的猜测。 “我认为云常山的工作，可能是组织给云解放准备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终没能落在云解放手里。” “而且，发生变故的时候，云解放应该已经10岁了，是还记得一些之前的事情。” “那么，他的失踪，可能是他故意的……” 第60章 被质疑的计划 秦淑娴和云岚进入美林阁的包厢时，荣骁等人已经在等着了。 虽然算起来秦淑娴是长辈，但平日也没什么来往，所以几人坐在一起并没太多的亲情交互，反而是多了一些交际场上的客套。 只不过，这次大家是因为云岚才凑在一起的，话题自然也就围绕着云岚展开了。 “小岚，你有什么想吃的么？黑松露鲍鱼鸡如何？”，荣骁先把菜牌放在了云岚面前。 “我不知道，荣骁哥哥点吧，我不挑食”，云岚摇摇头，把菜牌推开了。 “表姨，您知道小岚喜欢吃什么，您帮她点几个吧”，荣骁也没矫情，转而把菜牌递给了秦淑娴。 “你看着来吧，岚岚有点闹肠胃，别太油腻”，秦淑娴无所谓的应了一句。 “行，那我来，不合适您再换”，荣骁心里有事，也不再继续客套。 “肠胃不好，先来个海参小米粥，再来个鲍皇焖蛙腿……” 他快速的点了几个冷热菜，又点了鲜榨的果汁佐餐，就交代服务员去准备了。 而后趁着荣振和汪海洋拉着秦淑娴闲聊的功夫，俏咪咪的拉近了云岚的距离。 “小岚，我们准备扶植那些退伍军人和军属，就地就近开办小卖店，你觉得这事儿怎么样？” 云岚一怔，快速转头看了对方一眼，心中多少有些惊讶。 明明几小时前，对方走的时候还是一脸懵的样子，居然这么快就走到了正确的轨道上，还选了一个未来几十年，都会长盛不衰的领域，真的是让她意外的很。 她下意识的又转头看了下，正跟秦淑娴聊天的荣振和汪海洋，感觉对方的变化应该是跟二人有关的，心中也是对二人的印象又加深了几分。 “你准备让他们卖什么，怎么扶植？”，她收好心中的惊讶，貌似随意的问着。 “日常用品和吃的吧，我听说粤海郡那边有很多厂子，生产了很多东西，我准备去看看，选一些”，荣骁对此并没有太完整的计划，答的也含糊，不过云岚还是听明白了。 改革开放的桥头堡在梅沙府、横琴府和鼓浪府，粤海和闽南两郡跟进的最快，各种新商品开始多起来了。 对方是准备去那些地方进货，而后统一供应到他们扶植的小卖店中。 是未来最常见的连锁超市的经营模式，还有一些特许加盟的味道。 模式和思路都是好的，不过…… 云岚稍微想了下，没有把她想到的问题说出来，而是又问道：“那你准备怎么扶植呢？” “他们出地方，出人，其他的都是我来出，赚了钱大家分，怎么样？”，荣骁不无得意的说着，声音也不自觉的大了几分，引起了秦淑娴的注意。 “你们说什么呢，这么开心的？”，她笑着问了一句。 “哈，没什么，我给小岚妹妹讲……”，荣骁想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却是被云岚打断了。 “荣骁哥哥给我说他要干一件大事，我觉得他好厉害啊！” “额～”，荣骁卡住了，他不知道云岚想干嘛，自然也就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云岚其实想的简单，她有挂，未来肯定会做出不少“出格”的事情，与其到时候被人怀疑猜忌，不如逐步展现出一些特质。 比如，早慧，持重，冷静等等。 所以，她也没等秦淑娴追问，直接按照自己的思路说了下去。 “荣骁哥哥说，他要去帮好多叔叔阿姨开商店，去别的地方找来好多东西，放到那些叔叔阿姨的店里去卖，之后还分钱给他们。” “我觉得荣骁哥哥好厉害的，可以帮到好多叔叔阿姨，和他们家里的弟弟妹妹们。” “荣骁哥哥，你真厉害！”，云岚说到最后还不忘再夸对方一句，还趁着别人看不到的时候，向对方轻轻眨了眨眼。 “额，这……”，荣骁挠挠头，他有点懵，但更多的是被夸的有点不好意思了。 “真的吗？荣骁，你这是要干正经事儿了？”，秦淑娴也有些惊讶了。 她虽然和荣家关系不近，但还是有些来往的，可是没少听人说荣骁纨绔，不务正业之类的。 但按云岚所描述的，绝对是在谋划一件正经事的，不是一个纨绔和不务正业的人能干的出来的。 “表姨，我一直干的就是正经事啊，我搞古玩那也是正经生意啊”，荣骁下意识的反驳了一句。 “好好好，我说错了，你这是要干大事啊？”，秦淑娴从善如流，她也知道自己是人云亦云了。 “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 “表姨，我们是想干点事”，荣振见荣骁又要装，直接把话接了过来。 “今天有个高人给荣骁指了条路，刚好我们接触了一个新的经营方式，就想着借鉴下，为退伍军人和军属们做点事儿。” “嗯，这个好”，秦淑娴明显也来兴趣了，“跟我说说你们准备怎么搞，如果可以，也算我一份，我也算军属呢。” “好，荣骁你来说吧，说详细些”，荣振说完瞪了荣骁一眼，示意对方正经点。 “嘿嘿”，荣骁讪笑了两声，把三人之前商量的计划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期间菜肴陆续上来，几人也没太讲究，直接动筷子，边吃边说。 等到荣骁把总体想法说完，秦淑娴并没有立刻表态，反倒是放下筷子，转向云岚笑着问道：“岚岚，你现在还觉得你荣骁哥哥厉害吗？” 一瞬间，其他三人的目光也投向了云岚。 “还觉得厉害啊”，云岚放下手中的筷子，很是认真的说道：“不过，有点奇怪呢，好像觉得没之前那么厉害了呢。” 秦淑娴闻言也是一愣。 她本意是怕冷落了小人，随口问一句让对方有点参与感，却没想到对方好像真的听出了点什么。 “你觉得哪里奇怪呢？”，她有些好奇的问道。 “嗯，我觉得，这个事情好像谁都可以干的样子”，云岚认真的掰着手指头说着。 “而且，真正需要帮助的，不是那些连地方都没有的叔叔阿姨吗？” “还有……” “还有？”，第一次和云岚接触的汪海洋，下意识的惊呼了出来。 他听完前两句，已经意识到了问题，惊的出了一身冷汗，但对方居然说还有，他是真的不淡定了。 “嗯，还有一条”，云岚看了一眼汪海洋一眼，认真的说道：“既然你们是说要帮那些叔叔阿姨，可你们又想要赚钱，不会被别人说你们是骗子吗？” “嘶～～”，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 “慈善和投资一起，这不是……”你说的吗？ 荣骁话说到一半总算是及时刹住了，但看向云岚目光中的不解却是更盛了几分。 “难道，她之前是在耍我吗？”，这个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第61章 振奋人心的场景 荣骁戛然而止的话，除了秦淑娴之外都是听的明白的。 云岚并没主动解释什么，也没在意三个男人投来的目光，而是看向秦淑娴说道： “秦阿姨，如果荣骁哥哥他们不说，但是做了，您觉得会怎么样？” “不说，做了？”，秦淑娴一时没转过来，微微皱起了眉头。 汪海洋做为众人中唯一的生意人，反应终究比其他人快了一些，只是，他也并不确认自己想的对不对。 “你是说，让别人发现我们在做的事儿，而不是主动告诉别人？”，他试探着问了一句。 “为什么不主动说呢，不是好事儿吗？”，云岚笑嘻嘻的反问了一句。 “可，你刚才……”，汪海洋只觉得自己有点晕，脑子完全跟不上对方的思路。 “是侧重点的问题，是吗？”，荣振突然插了一句。 云岚笑“嘻嘻”的笑了一声，并没回答问题，而是看向荣骁问道： “荣骁哥哥，你说，我觉得奇怪的地方，有没有能办法变得不奇怪了呢？” “额～”，被突然点名的荣骁怔了一下，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他刚刚也一直在想这个云岚说的几个问题。 别人能做，是因为他好像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就算荣家背书，也就是松江府和周边会顺利，其他的地方就未必了。 特别困难的没能因此获益，这是因为他们设定的条件，但如果连经营地方都没有，那还是扶植吗？那不就等于给了那些人一份工作吗？ 至于骗人的问题，他们之前没想过，但被云岚一提，他也意识到，这个点真的太容易被人攻击了，至少荣祺那些人就不会放过这个点的。 但现在，问题清楚了，如何解决他却是没有头绪的。 刚刚云岚问他，他点头是因为，他相信这些问题可以解决，摇头是因为，他不知道怎么能解决。 “小岚，你有什么好主意吗？你告诉我，我送你份大礼”，他下意识的启动了“交易”模式。 “大礼？有多大？一栋房子那么大吗？”，云岚等到了自己想要的，眼睛笑成了好看的新月形。 荣骁看到云岚的变化，心知对方是有解决方法的，也打起了精神，不过嘴上却是下意识的调侃了一句，“小财迷，可不止哦”。 “嘿嘿，秦阿姨，我能要吗？”，云岚转身向秦淑娴问了一句。 “嗯，他给你就收着，不用跟他客气”，秦淑娴以为只是荣骁哄孩子，并没当回事，加上她也想知道云岚会怎么说，便毫不犹豫的直接应下了。 倒是边上的荣振和汪海洋知道，小姑娘要好处是当真的，目光都闪烁了几下才恢复平静。 “荣骁哥哥说话算数后，要比房子还大的大礼哦”，云岚笑嘻嘻的再次强调了一句后，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觉得，荣骁哥哥你们给你的店起一个好听的名字，之后开一个好大的店，把所有能找到的东西都放进去，再让那些你想帮助的叔叔阿姨，去你的店里。” 大家听的很认真，但都或多或少有些失望。 百货大楼，供销社都是这个样子，虽然可以为一些人提供工作，但意义不大。 云岚自然看到众人的神情变化，并没太在意。 她只是因为年龄小，也不太适合说的那么专业，但她相信只要等她说完，这些人都会惊呼的。 “这个店里，我觉得应该有最多最全的东西，也应该有别的地方买不到的东西，或者很特别的东西，比如，不一样味道的方便面，好看的裙子，外国的好吃的之类的。” “大而全和特色商品吗？”，汪海洋嘀咕了一句。 云岚听见了，但没给出回应，继续说道：“之后，让那些有地方的叔叔阿姨，从这个店里挑他们觉得需要的，拿回自己的小店里去，名字用跟我们一样的。” “就是我们之前说的那种小店？”，荣骁确认了一下。 “嗯，对啊”，云岚笑着点点头，“我们可以在大的地方开大的店，让叔叔阿姨们在小的地方开小的店。” “而且，我爸爸之前说过，每个人的口味都是不一样的，但是现在很多东西的味道都太单一了，那，如果我们做出很多种口味的，是不是别人就算跟我们做一样的事情，也要来找我们了？” 无人应答。 所有人都被云岚的话震惊了。 他们的眼睛都瞪的像铜铃，脑中有着无数的问号，以及无数的场景。 宽敞明亮的店面里，分门别类的放着各式各样的商品，各色人等穿梭于其中，选购着自己所需的，退伍军人和军属们，穿着干净的制服，提供着服务。。 干净整洁的小店中，放置着周边居民日用的商品，退伍的军人和军属们，坐在出入口，满脸笑容着和邻居们拉着家常，完成着商品的交易。 各色各样的工厂里，忙碌的工人明显都带着行伍的作风，他们不断生产着独属的商品，而后源源不断的送到各地的店铺中，就连其他店家也在厂门口排队等着取货。 …… “这真的可能实现吗？”，荣振呢喃了一句。 他做为众人中最理性的那个，也是众人中最期盼能做些什么的那个，既期盼，又不敢期盼。 他怕，怕希望越大，失望会更大。 “啊～岚岚你太棒了！！”，秦淑娴的惊呼声打断了众人的遐想。 只见她快速起身走到了云岚边上，一把将对方从座位上抱了起来，而狠狠的在脸颊上亲了几口。 “mua～mua～mua～岚岚真厉害！！” “你这个小脑袋瓜到底怎么长的啊，每天都在想什么啊，mua～～” “荣骁，荣振，你们要加油啊！我们岚岚才11岁啊，比你们都强多了！” “哈哈哈～～兰兰真棒！”，她用额头顶着云岚的额头，笑的眼角的鱼尾纹都更深了几分。 “嗤～被一个小姑娘碾压了”，汪海洋颇为无奈的摇摇头自嘲着。 “她真的不像个孩子”，荣振也感慨了一句，心中却是对云岚更加的好奇了。 他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环境，什么样的教育方式，造就出了这样一个“天才”。 “不过，按照小岚这样说，我们要做的事情，似乎变得复杂了很多啊。” 荣骁的声音响起，给处于情绪中的众人泼了盆冷水，让大家得以冷静下来。 第62章 再次发现设计缺陷 “其实，也不复杂。” 短暂的沉默后，汪海洋打破了沉寂。 “按照小岚妹妹刚才所说，其实是三件事，生产特色商品，建立全面综合店，发展街边小店。” “我们不一定都要自己干，只要能掌握其中最核心的资源和能力就可以了。” “是这个道理”，荣振附和道：“我们的初衷是为了为退伍军人和留守军属们，提供一份生活保障，所以，我们可以拉一些有同样目的的人一起搞。” “这个倒不是问题……”，荣骁话说到一半停住了。 他扫视了一圈众人，突的话锋一转，“你们说，如果奶奶知道我们要做这些事情，会不会也参与下？” “会的！” “不会的。” 两道截然相反的答案几乎同时被说了出来。 “表姨，为什么不会？扶植退伍军人和军属这事，奶奶不支持吗？”，荣骁不解的问道。 “你们不了解大姨”，秦淑娴摇摇头说道：“如果你们寄希望于，依赖大姨的支持，或者为了投其所好而做这个事情，就不要做了。” “我们确实有些投其所好的想法，但这个事情不值得做吗？”，荣振见对方提了话头，干脆就把话说的更直白了几分。 “你们奶奶，从来不听人怎么说，她只看人怎么做……”，秦淑娴说完停了下，想了片刻后才继续说道：“你们这个事情，若是做成了，对国，家，还有很多人，都是一件好事。” “但从现在，到做成，中间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而这一路上有太多的不确定。” “而且，你们三个，一个很快要回前线，一个纨绔之名过盛，一个有自己的生意，这件事，你们真的有能力做成吗？” 秦淑娴的话很直白，甚至可以说很不客气，但被点名的三人却都没有去反驳。 因为他们知道，对方说的都是对的。 此时，就听秦淑娴又说道：“不过我觉得，你们能想到这个事情，已经很了不起了，至少，你们的眼光很好，思路也不错。” “哎，表姨您就别找补了，这路是别人指的，我们就是找个事情填充了下”，荣骁有些沮丧的应了一句。 事情至此，他倒是不怪云岚给他“乱出主意”，而是懊恼自己没有能力把事情做起来。 经过刚才的讨论，他已经可以确认，如果这个事情能做成，老太太一定会全力支持他的，其他几人几乎没有跟他争的机会。 因为，他是走在正确的路上的，是可以名利双收，甚至加上一些人心所向的三赢者。 但是，他感觉似乎自己做不到…… “我们能不能找职业经理人来干？我听说国外都是这样搞的”，汪海洋有些迟疑的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秦淑娴摇了摇头，她毕竟不是专业的，不好乱讲。 云岚很想告诉这些人，这都不是问题，只要钱到位，她来就行。 可惜，她现在只能听着。 刚刚她虽然说的不少，但都只是想法层面的，可以归结于联想力。 但若是涉及具体的操作和执行问题，她在说什么，就实在过于不合常理了。 “如果现在21岁就好了”，她不自觉的在心里暗想着。 此时，就听荣振说道：“其实，退伍军人军属中，有很多能人的，也许我们可以挖掘下。” “你的意思是，组建一个以他们为基础的班底？” “为什么不呢，刚刚海洋不是说职业经理人吗？为什么他们不能来做这个职业经理人呢？”，荣振看着荣骁反问了一句。 “嗯，不会就学，这事我看行！”，汪海洋率先表达了支持。 “行！那就干！”，荣骁也是有梦想的，否则云岚之前也不能那么容易就让他接受这条路。 “这个事情我们先做着，就不跟老太太提了，等出了成绩再说！” “不，该提要提”，秦淑娴否定了荣骁的说法。 “她是否参与，和是否让她知道是两回事，你不要矫枉过正。” 荣骁怔了一下也反应过来，是他想错了，赶忙真诚的向秦淑娴表达谢意。 对方却是无所谓的晃晃手，“这事儿，我还是想参与下的，而且，你既然想做自己的产品，也许可以和松江大学的各个实验室合作下。” “您，您还愿意参与吗？” “对啊，我也是军属啊，怎么，不欢迎？还是觉得我没用啊？”，秦淑娴半开玩笑的回了荣骁一句。 “不不不，哪能啊，您能参与我们也就有了个主心骨了”，荣骁忙不迭的否认着。 “主心骨的就算了，我在选人这方面还是可以的，你们最初找的人，我可以帮你把把关。” 秦淑娴没再跟对方客套，她是长辈，没那个必要，有话直说最有效。 “那可太好了，有您把关……” “别着急，等我把话说完”，秦淑娴抬手拦下了表现欲爆棚的荣骁，“这个事儿，也要算岚岚一份。” “刚才她所说的那些，对这个事情的走向影响有多大你们也该知道，不能让她白说。” 荣骁三人用眼神简短的交流下，一起点头表示认同。 这利益，他们是一定要给的，之前还没想好给什么，给多少，如今秦淑娴这样提，也算解决了他们的一个问题。 “可以，我们三个每人出1个点，一共拿出3个点的股权，记到小岚名下”，荣骁做为代表给出回应。 “要所有的，这件事肯定不是承包一两个厂能解决的，只要是关联的，就都要有”，秦淑娴进一步明确着利益覆盖范围。 “嗯，这个请秦阿姨放心，我们会去香港注册一家公司，而后以投资的方式回到内地，小岚的部份，我们会放在那边，您如果参与，也同样操作”，汪海洋抢先一步把话接下。 “嗯，这样也好”，秦淑娴感觉这样操作也可以，目前内陆正在想办法招商引资，这样操作也算是响应号召了。 只是她这边刚应下，就云岚问道：“外国人雇佣那么多退役军人和军属，可以吗？” “嘶～～” 一片倒吸冷气声后，众人的目光再次落在云岚身上。 所有的人都不知该如何描述自己当下的心情。 他们无法理解，为什么又是这个小姑娘，发现了这个足以“致命”的问题。 一个外资企业，雇佣那么多退役军人和军属，意欲何为啊？！！ 怎么解释？谁敢信？！ 第63章 图穷匕现 没有人会问云岚为什么会有这问题，他们只会问自己为什么没想到这个问题。 虽然已经改革开放了，并没有谁明确外资不能雇佣退役军人和军属，但南边还在打仗，帝国主义依然虎视眈眈，就让一些问题根本不用明说。 “是我的问题，是我觉悟不够，没能意识到这个问题的隐患”，荣振很是懊恼的低下了头。 “哎～主意是我出的，要说觉悟不够，也是我不够”，汪海洋叹息了一声，“一顿饭的功夫，被一个小姑娘碾压了两次，我们还真的有点废啊。” “是有点废”，荣骁也跟着点点头，神情很是沮丧，“也许我们就不是能干这事儿的人。” 秦淑娴看着三人好像三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有心劝解，但却一时想不出来什么说的出口的理由。 让她说是随便一说，运气好什么的，她会觉得让云岚受委屈了，她说不出口。 让她说发现问题就改正，不要着急慢慢来之类激励的话，她又觉得真的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意思，万一真干起来惹出什么麻烦，就还不如不干。 她在心里权衡了片刻后，轻咳了一声。 “咳～香江可以不去，并不影响事情本身，而且我想过了，最开始不要把摊子铺的那么大，毕竟这里没有人真的懂这些。” “哎～表姨，我是真的有点被小岚打击到了，我……” “你不要跟岚岚比，她跟你们不一样”，秦淑娴打断了荣骁的话。 她不想云岚成为参照物，更不想给对方带来不必要的压力。 她只想对方快乐快乐的，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说自己想说的话。 “我不知道谁给你指的路，但我知道这是一条正路，只要你们能走下去，就一定会有一个不错的结果。” 她不给几人说话的机会，继续按照自己的思路说着。 “但你们必须明白，这条路并不好走，如果你们没有破釜沉舟的决心，那这个事情就不要开始。” “至于帮扶那些人，你们可以去学国外的基金会，搞助学，助农，助医这些项目，博个名声，也没那么辛苦。” “更多的，你们自己先想想吧，我带岚岚去看看还有什么想吃的菜”，说完她直接领着云岚离开了包厢，将空间留个了三个男人。 “怎么说？这事还干吗？”，汪海洋在秦淑娴离开后问道。 “你们要干就算我一份，我只出钱不管事儿”，荣振先表了态。 “我觉得我还是搞个国外那种基金会合适，干实业虽然可以名利双收，但我不合适。” 荣骁摇着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而后反问道：“你怎么想？” “我，我倒是想干，现在这个店本就是玩的，我是想搞实业的”，汪海洋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 “刚才那小姑娘说的方便面，服装这两块我之前都研究过，我觉得是可以搞得。” “具体说说”，荣振正了正身姿说道。 “方便面是小鬼子那边搞出来的，国内引进了一些设备，但是味道非常单调……” “服装这边，香江那边现在一些款式已经在梅沙府和广粤郡生产了，那边人的穿着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 “你们知道，我家在苏锡常是有些的，如果真的干，我就回去，面粉厂，纺织厂，服装厂这些都不是问题，之后我再承包个小厂生产方便面。” “那你之前怎么没动？”，荣骁下意识的追问了一句。 “销路问题”，汪海洋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觉得供销社那套过时了，百货大楼要一个个去跑，我心里没底。” “那你这意思是，现在有底了？为什么？”，荣骁没太明白对方为何会有此转变。 “因为刚才小姑娘描述的那个场景”，汪海洋很肯定的给出了答案。 “可能你们不知道，小姑娘说的那种形式，我在美国都见过，那种大的店面那边叫超级市场，里面很大，东西很多很全，人在里面能逛一整天。” “而那小店，那边叫连锁超市，每隔几条街就有一家，都是周围的居民在买，里面的东西样式不多，但基本各种类型都有一点。” “我们之前商量时，我就参考的这种连锁超市的模式的，只不过有些初始条件还是比较高的。” “那你现在具体怎么想？你回去做的是刚才说的特色商品对吧？其他的呢？”，荣振拦下不知道想要问什么荣骁，抢先问出了更关键的问题。 汪海洋深吸了一口气后，重重的吐出了“闸北”两个字。 “我知道闸北这次县升区，有很多新想法要实践，卫城叔手中的项目就是，其中有个区域是准备试点做商业区的，我们可以从这里开始。” “你是说火车北站那片？”，荣骁对此倒是知道一些的。 以他所知，这次闸北升区后，一共有7个试点项目，其中3个被他老爹荣卫城用各种名目拿下了。 另外的4个中，就有一个火车北站前广场改造的项目，目的是打造一个继承休闲、商业和交通集散为一体的商业区域。 但因为这个项目涉及的口子多，府、区两级政府资金不足等一系列问题，目前这个项目属于停滞状态。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荣卫城曾经说过，等他手中的项目任何一个结束后，那边还没定，他就去接。 也就是说，这个项目在荣卫城眼里，是很有价值的，不是赚钱，就是有代表性那种。 “是，就是那个项目”，汪海洋点点头，“我家有想法，但我们搞不定那么多口子的衔接，所以一直犹豫。” “如果你家，或者说卫城叔肯参与，我就回去说，这个项目算我们两家一起搞的，刚才说的超级市场也就有地方放了。” “而且，我们的连锁超市以后在苏杨郡发展，我家也会出份力，给我们保驾护航。” 荣振听完没说话，把双手叉在胸前，靠在了座椅的靠背上。 荣骁则是眯起了眼睛，上上下下的大量了汪海洋一番，“嗤～”的笑了一声。 第64章 荣祺的担心 “汪海洋，你是在算计我吗？”，荣骁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 “没有”，汪海洋很认真的摇摇头，“这事儿早就有，我一直都没提过，就是不想你为难。” “现在说出来，也是因为我觉得这个事情可以干，两个事情结合起来，结果可能更好。” 荣骁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昨天我大伯的话，你们家人还不知道吧？他们还肯吗？” “如果昨天三奶奶没发怒，他们肯定不肯，但现在，不会”，汪海洋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荣骁点点头，“那小丫头那份，怎么说？没她，可就没这事儿了。” “超级市场和连锁超市各3个点，都从我那份里出，如何？” “可以，我的1个点不变，还给她”，荣骁说完看向荣振。 “我的也不变，不过要跟表姨说清楚，这条路就是小姑娘指给你的。” 荣振说完想了下，又补充道：“这个小姑娘似乎有一套自己的看待世界的方法，好像天然的就会进行换位思考。” “所以，在彻底搞清楚她的目的和诉求之前，我们还是需要保持警惕之心。” “这个，二哥你是不是想多了？”，荣骁皱了下眉头，觉得对方过于谨慎了，“小岚跟我之间，一直都是交易关系，她给我我需要的，我给她资财，很简单的关系。” “那她跟表姨呢？她们之间肯定不是交易吧？如果她盯上的是秦家呢？” “不不不，二哥你真的想多了”，荣骁忙不迭的否定着，“你不会忘了那位秦二爷爷就在杜家坎镇吧？小岚和表姨走这么近，你觉得秦二爷爷能不知道吗？” “秦二爷爷怎么会知道？他又不来府城。” “不不不，小岚是杜家坎镇人，表姨最近也在休假，回杜家坎镇了”，荣骁知道对方误会了，先解释了一句，又说道： “小岚归根结底就是个11岁的孩子，她就算再聪明，看世界的方法再不同。” “但你听她说话就知道了，根本就是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都是直来直去的，就连想要钱的时候，最多也就是突然不回答问题了，等着你先开口说钱的事。” “我也很好奇，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现，所以调查肯定是要做的，但我觉得也没必要跟防贼一样防着一个小姑娘。” “一个11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的，再有坏心思，也比某些人绕着圈子想进闸北强多了！” 说完他还恶狠狠的瞪了汪海洋一眼，像极了觉得吃了亏，想要报复人的熊孩子，搞得对方哭笑不得的，不知这话该不该接。 另一边的荣振，突然被抢白的一通，差点就被对方指着鼻子说“思想肮脏”了，也是同样没太多脾气。 他只是主观感觉这个小姑娘大不寻常，又找不到原因，就自然而然的起了提防之心，但证据却是没有一点的。 “反正，没调查清楚之前，还是要消息，事情也要告诉表姨！”，他有些气恼的强调了一句，也不准备以理服人了。 “好～～”，荣骁拖了个长音把事情应下，“一会你自己说，我保证不捣乱。” “咳，我插一句哈”，汪海洋见荣振脸都被气红了，赶忙咳嗽了一声，把话题岔开了。 “下午去见荣三奶奶，荣祺那边就这么认输了？咱们这事儿就算说了，也是长远利益，对当下没什么影响吧？” “哎～～”，荣骁闻言也是长叹了一声，“目前看，应该是必输无疑了，到时候还是按照我们之前说的办吧。” “什么按你们之前说的办？”，秦淑娴的声音在此时响起。 “再说昨晚那个赌约的事情……”，荣骁见对方听见了，也没隐瞒，详细的说起了他对荣祺一方的判断和准备的应对的方案。 与此同时，在闵行的某间小洋楼中，荣祺等人也正在说着同样的话题。 “大哥，我这边用奶奶的名义，给松江府十字会捐献了一批西药”，说话的是荣丰，他边说边把一张凭证递给荣祺。 “我用奶奶的名义给松江府残疾人联合会，捐献了一批盲文书籍”，荣源也递了张凭证出来。 “嗯，我也用奶奶的名义，给退役军人安置办，和松江府民政署分别捐了一些物资和钱，用来资助退役军人和福利院中的孤儿，这样应该也差不多了。” 荣祺自己也拿出两张凭证，和两人的放在了一起。 “够应该是够了，但是这一圈下来，差不多10万块了，已经不比我们三的赌注少多少了”，荣丰皱着眉头嘀咕了一句。 “是啊大哥，大家一起玩，不能这钱都我们出啊，让他们也出点！”，荣源心里也觉得不太平衡。 “不用”，荣祺晃晃手，“你们的，我晚点补给你们，这次的损失都算我的。” “大哥，不用你，我就是……” “阿源，你听我说”，荣祺拍了拍对方，没让对方多解释，“父亲和二伯看上三叔在闸北的项目了。” “后面还需要那几家人出力，现在为了这点小事闹不愉快，没必要。” “哼，咱爸说话他们还敢不听么！大哥你就是心太软了！”，荣源并不认同荣祺的话，很是有些气鼓鼓的。 “不一定的，奶奶昨晚太强势了，很多人搞不清楚她的态度时，就不会像之前那样直接表态支持父亲和二叔”，荣祺摇着头解释了一句，便不再多说，将话题又拉回到了下去见老太太的事儿上。 “我现在最担心的不是别的，而是之前我们提交的那份礼单被奶奶拿到。” “礼单？什么礼单？我怎么不知道？”，荣源下意识的追问着。 “礼单就是我们把寿礼交给工作人员时，对方做登记的那个册子，我们的东西之前都交给工作人员了，所以都登记过。” 荣祺这一解释，荣源和荣丰也想起来了，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你送什么，已经登记过了，也被知道了，再临时换，能挑的毛病就太多了。 “嗨，这有什么，之前的坏掉了呗，荣骁不是也换了么！”，荣源心大，觉得这不算是事儿。 “对，反正又没有那玩意，他也会怀疑我们临时换的，到时候不承认就完了”，荣丰也在边上附和着。 荣祺却是摇摇头叹息了一声，“哎，我所担心的不是输赢，而是能不能赢的漂亮点。” “别人挑不出毛病的赢，和充满争议的赢，在奶奶那里的评价是不同的。” “奶奶昨天就是生气了，她从来不管我们这些事情的，大哥你是不是想多了？”，荣丰连着听对方提了几次南明兰，，心里也是不解，但并没太当回事。 “不一样的，昨晚的奶奶太强势了”，荣祺再次摇摇头，“我昨晚感觉父亲和二叔，在害怕，在惶恐，这太不正常了。” “这……”，荣丰和荣源回想起昨晚的一幕幕，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陷入了沉默之中。 第65章 荣骁借人 秦淑娴对于荣骁所说的一切，并没有表示出什么干预的意思。 甚至连对方说路是云岚指的时，她也只觉得是像之前一样，提了一些问题让对方有了想法，并没有表示出什么惊讶的意思。 荣振虽然看出秦淑娴没听明白，但还不等他提醒，就被荣骁又岔开了话题，也就只能暂时不提了。 随后几人也没再多耽误，除了汪海洋要回家去传消息外，其他人一起去了闵行荣家老宅。 荣家老宅，说是个宅子，不如说是个园子。 具体有多大云岚评估不出来，但院中一株被保护的很好的紫藤，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荣骁说那是明代一个诗人种下的，这个园子上一代的主人，就是围绕它才扩建了整个地方。 对此云岚倒也没有多想，只是园子中的明清亭台楼阁，和小桥流水的感觉，让她很是心动。 她也想有个这样的园子。 很快的，几人在最大的正房见到了南明兰。 一番行礼问候之后，南明兰示意所有人坐，她则把云岚招到了自己身边。 “去看你姑姑啦？她好些了吗？”，她拉起云岚的手，温声问道。 “医生说姑姑还需要休养，想好起来还需要些时间”，云岚乖巧的应着。 “哎，也是个好孩子，昨天多亏了她啊”，南明兰轻轻拍了拍云岚的手，叹息了一声。 而后转对蔡阿婆交代道：“昨天老大那颗人参，交给胡庆余堂泡制下，做成饮片给孩子姑姑送去。” “另外，再送些阿胶之类补血的补品过去。另一个孩子，也准备一份差不多的。” “好的，大小姐，库里还有些藏红花，我让他们一并泡制下送过去”，蔡阿婆应完见对方点头，立刻就去处理了。 云岚虽然知道这是做给她看的，也依然乖巧的道了谢。 荣骁等蔡阿婆离开，屋里没了外人，才起身按几人之前商量的说道：“奶奶，我有心做点事情，想跟家里借几个人。” “借人？找我借什么人，家里的生意都在你伯父们和父亲手里啊”，南明兰笑着把问题推了回去。 荣骁笑了笑，对方的反应还在他的预料范围之内。 “奶奶，我想接的是全伯和冯伯”，他按照自己的思路，直接点了两个人。 南明兰闻言瞳仁微微缩了下，似笑非笑的问道：“你倒是会挑人，但我为什么要借给你呢？” “因为我这件事儿如果做成了，我觉得我们荣家能再上一个台阶！” 荣骁等的就是对方这一问，答的无比自信。 “而且，这个事儿不只是我，表姨，荣振和汪家的汪海洋，跟我一起干。” “哦？”，南明兰明显比之前兴趣多了几分，转向秦淑娴问道：“三丫，你也看好他要做的事儿？” “听起来感觉还挺好的，大姨不妨听听，也给我们把把关。” 南明兰听完点点头，“苏扬汪家自从南巡之后，一直就想在松江府扎个根，但并不太顺。” “我原本以为他们会找你大伯二伯的，没想到他们竟然准备从闸北开始。” ”奶奶睿智“，荣骁小小不然的恭维了一句。?“行了，别哄老太婆了，说说你到底要做什么吧”，南明兰无所谓的晃了晃手，但眼中的笑意却是比之前多了不少。 “好嘞，我想学国外，开一家超级市场和一个连锁超市……” 荣骁快速的把想做的事情说了一遍，南明兰听的很仔细，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浓了。 等到荣骁全部说完，她先看了看秦淑娴和荣振，确认两人没有补充的意思后，才说道： “事情是好事情，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思路也很正，不过，人不能借。” 原本听到前半句已经开始咧嘴笑的荣骁，在听完整后，整个脸都僵住了。 “为什么啊？您不都说是好事情了啊”，他下意识的追问道。 “事儿是好事，但人不行，你做不了”，南明兰没有委婉，没有含糊其词，赤裸裸的表达了自己的看不上。 “我是不行，所以才跟奶奶您借人不是”，荣骁心里不委屈，他知道对方说的对，但他装的很委屈。 “这个主意是汪家小子想出来的？”，南明兰无视了对方的表演，再次打了直球。 “不是！”，荣骁条件反射般的否定着，眼睛下意识的看了云岚一眼。 “阿振？”，南明兰见荣骁不似作伪又看向荣振，但立刻又否决了自己的想法，“不可能，你们俩都没这见识。” “奶奶，你就这么看不上我俩啊”，荣骁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伤害，就算他知道自己不行，但总是被这个点，也是有些受不了的。 “不是看不上你俩，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南明兰再补一刀，而后也不管对方反应，又看向秦淑娴，而后再次摇了摇头。 “也不可能是三丫，她没有这个意识，你们俩说吧，这个主意谁给你们出的，说出来，我一会让你赢。” “嘿嘿，奶奶您真厉害！”，荣骁一点也没有小心思被戳破了觉悟，甚至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当然，如果没有之前荣振和秦淑娴的铺垫，他肯定是不会这么想的。 而后也干脆不再有任何隐瞒，直接从他觉得荣祺他们会“作弊”开始，把自己应对的准备，云岚的提示，后面想法的变化和调整，以及为什么从借人开始话题的事儿，全都明明白白说了出来。 南明兰初听时，还是笑盈盈的，一副“就知道是这样”的样子。 但在对方说到第一次在医院碰到云岚时，她看向云岚的目光中已满是惊讶。 等到说起吃饭时云岚两次发现问题，南明兰的惊讶已经溢于言表，满脸满眼都是。 “三丫，荣骁说的都是在真的？？”，南明兰耐着性子等荣骁说完后，立刻跟秦淑娴确认起来。 “医院那部分我不知道，但后面的都是真的”，秦淑娴应了一声。 此时，她心中也是翻起了惊涛骇浪一般，闹腾的很。 她已经意识到，她之前误会了“指路”的意思。 根本不是她以为的给了什么提示，而是直接把路描述了出来，还给了例子。 “岚岚，到底怎么做到的？！她不是个11岁的孩子吗？” 第66章 三个选择 “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南明兰拍着大腿，笑的很是开怀。 “小岚，你告诉老婆子，你当时是怎么想的行吗？”，她收住笑声后，笑咪咪的看向云岚问道。 云岚看向对方，眨了眨眼。 她敏锐的发现对方没有自称“姨姥姥”，而是改成了“老婆子”。 她知道，对方这是起了戒备之心，也是表明了她现在代表的是荣家，而不是她自己。 这是一个关键的时刻，过去了，她就有了“天才”的设定，后面会顺畅很多。 过不去，那就找别的机会呗，也没什么。 不过，对此她早有准备，在回了对方一个大大的微笑后，说道： “我爸爸说过，如果碰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就给问题翻个面。” “翻个面？”，南明兰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对方说的是换位思考，嘴角不自觉的扬了下。 “嗯，翻个面”，云岚认真的点点头，“荣骁哥哥的问题是赢另一个哥哥，可决定谁能赢的是婆婆你啊。” “小机灵鬼”，南明兰用手指轻轻戳了下云岚的额头，“之后呢？” “之后啊”，云岚挠挠头，“我爸爸说，帮人就要帮到底，给他们钱，不如给他们找个事情干，我就告诉荣骁哥哥啦。” 南明兰目光闪烁了下，微微点点头，“那做好事和赚钱不矛盾，也是你爸爸说的？” “对啊”，云岚挥了挥小手，“我爸爸可厉害了，他总能帮农民伯伯卖掉他们卖不掉的东西，还能让他们单位领导夸他厉害呢。” “岚岚的父亲失踪前，是供销社的采购员，得过府城表彰”，秦淑娴见南明兰看自己，立刻把知道的说了出来。 “失踪了？”，南明兰怔了一下，立刻拉起云岚的手，满是歉意的说道：“是姨姥姥不好，让岚岚想起不开心的事情了，姨姥姥跟小岚道歉，不生姨姥姥气好不好？” “没事的”，云岚轻轻摇了摇头，而后快速的低下。 她听到对方又开始自称“姨姥姥”，便知事情基本是成了，赶忙低头是怕自己忍不住会笑出来。 南明兰却是并没发现异常，叹息了一声，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小手。 秦淑娴更是第一时间起身跑到云岚边上，一把将对方抱住，不断的温声安抚起来。 “哎～”，南明兰见两人互动，再次叹息了一声。 “三丫，你陪小岚在院子里转转吧，池塘里新放了些锦鲤，你带她去看看，当散心了。” “嗯”，秦淑娴应了一声，也没问云岚的意见，直接将对方抱起来就向外走去。 云岚知道这是南明兰有话要对荣骁等人说，也没挣扎，还顺势抱住了秦淑娴的脖子。 “荣骁，我给你三个选择”，南明兰等秦淑娴离开后，才对荣骁说道。 “第一，无论荣祺今天拿出来什么，我都让你赢，但这件事情我会安排其他人做。” “为什么？”，荣骁不解，心中的想法脱口而出。 南明兰没有理会，继续说道：“第二，无论荣祺今年拿出什么，我都让他赢，之后我把阿全借给你，先把超级市场做起来。” “第三，你想办法让小丫头住进老宅跟我作伴，我把阿全借给你去搞超级市场。” “你可以现在跟荣振商量，我给你们三分钟时间。。” “我，不是，奶奶，你这……”，荣骁有点懵，也有点乱。 “去商量吧，小蔡你过来”，南明兰没跟荣骁多废话，直接把刚进门的蔡阿婆叫到身边嘀咕起来。 荣骁见此也知道对方是铁了心的，也不再纠结立刻对边上的荣振说道：“第一第二我都不想选。” “第三个我们做不到”，荣振一下就抓住了关键。 “嗯”，荣骁点点头，“要在荣祺他们来之前说服表姨和小岚，是不可能的。” “所以，你觉得奶奶为什么会提一个不可能的选项？”，荣振问完挑了下眉。 荣骁捏了捏下巴，向门外看了一眼后，想了片刻后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知道，想不出来。” “我也想不出来”，荣振捏了捏眉心，“你觉得奶奶为什么要让那小姑娘来给她作伴？” “喜欢她？想培养她？觉得她有问题？”，荣骁一连说了几个后，再次摇了摇头，“都感觉不太是。” “或者都是？” “都是？”，荣骁重复了一句，下意识看了一眼正在慢悠悠喝茶的南明兰，撇了撇嘴，嘟囔了一句，“若是不放心，以后不接触就是了，何必这么麻烦。” “那么伶俐的小人，你舍得就因为一点怀疑就不接触了？我都有点舍不得”，荣振反驳了一句，眉头也是皱的更深了几分。 “哎～所以我们只能选四了”，荣骁叹息了一声，而后起身站到了南明兰面前。 “想好了？”，南明兰抬眼看了荣骁一眼，将手中的茶杯放回到了桌子上。 “想好了”，荣骁笑着应道：“奶奶，我选四。” “输赢各凭本事，事情我们自己干，人也不借了，小岚那边我也不管。” “哦？所以，你是想说，我们没谈拢？”，南明兰怔了以后，平静的反问了一句。 “不是啊，我们根本没有谈啊”，荣骁笑咪咪的应着，“宝庆路3号虽然我很想要，但谁让给了人家作弊的时间呢，我也没办法啦。” “你这是怪我昨天没及时处理，才让你输了吗？”，南明兰眼中透出了危险。 “不敢。” “是不敢？” “不敢。” “好好好，好一个不敢！”，南明兰声音陡然变的严苛了，“所以心里还是怪了，只是不敢说而已。” “更多是不甘心而已”，荣骁并没有退缩，语调也异常的平静。 “哈～”，南明兰被气笑了，“所以你就摆出一副怨妇的样子给我看？” “没有，奶奶，孙儿不怨，只是可惜了小岚给我指了条明路，我却连走上去的资格都没有。” “嗯，还算你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没有上桌的资格”，南明兰刀刀插心，一点也没有顾及荣骁的感受。 “小买卖都没干过的，上来就要做大生意，你确实不配！” “你信不信，让小岚来操办这个事情，都比你来操办结果好？” “我……” “荣骁！”，荣振喊了一声，起身拉住了被训的红温的荣骁。 而后对南明兰说道：“奶奶，我想知道，您为什么要让那小姑娘来老宅跟您作伴。” 第67章 荣骁背信违约 南明兰起身走到两兄弟面前，绕着两人转了一圈，才再次站定在荣骁面前，指了指荣振说道： “他心中有问题，所以无法选择。” “你没有找到称心的答案，心中有怨，所以你跳出了选择。” “我知你们两兄弟都不服气，我给你们个机会。” “去把那小丫头找回来，你们看看她怎么答。” 荣振和荣骁闻言都是一愣，荣骁还下意识的看了眼时间，就听南明兰又说道： “我让荣祺他们吃晚饭时再来，时间来得及，去叫人吧。” “我去”，荣振立刻应了一声就去找人了，荣骁站在原地有些讪讪。 “是不是觉得委屈了？”，南明兰的声音再次响起，语中已经没了之前的锋芒和尖锐。 “是，从来没见过奶奶这么说过谁，有点接受不了”，荣骁闷闷的应着。 “你不如你父亲，刚刚那点相对于他受的苛责和针对，九牛一毛而已，明白吗？”，南明兰拍了拍荣骁，转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我父亲么？我之前以为他挺软蛋的，不过昨天我觉得，他还挺刚的”，荣骁说着嘴角不自觉的扬了下。 他想起了昨晚荣卫城那句，“我觉得荣骁说的没什么问题”，这可是最近10年来，他听到的最正面的一个评价呢。 “卫城从来都不是个软弱的孩子，你既然有心做事，就回去跟他好好聊聊吧，我还在，就没人敢太过分，明白吗？” 南明兰又恢复了那个和和气气的老太太的样子，明明说的是很硬气的话，却好像是在拉家常一般。 “奶奶～”，荣骁叫了一声，却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此时若还不明白，刚刚的针对和斥责只是老人家一场调教，也就真的白活这么多年了。 “行了，婆婆妈妈的”，南明兰轻呵一声，打断了荣骁的情绪酝酿，而后话锋一转，“这个小丫头，你是怎么认识的？跟我说实话。” “啊？嘿，奶奶您看出来啦”，荣骁挠了挠头，也没再隐瞒，从杜家坎镇第一次开始，快速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除了后面交易的内容，连第一次买碗花了多少钱都说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个碗是小岚家里的？”，南明兰微微向前探了探身子，似乎有些急切。 “对，而且，她一共有三个，昨晚她把另外两个都给我了”，荣骁顺口补充了一个细节。 “三个？怎么可能！”，南明兰瞪着眼睛惊呼了出来。 “肯定是三个，最后一个应该还在她随身的包里，昨晚我还给她了”，荣骁很是肯定的说着。 “不可能啊，一共只有四只，一个送去了故宫，另一个……难道……”，南明兰正想着，就见到秦淑娴领着云岚走了进来。 她也顾不得再多想，直接对着云岚招招手，“小岚，来，姨姥姥问你个事情。” 云岚看着对方一脸急切的样子，一时猜不出对方要问自己什么，先抬头看了下秦淑娴。 “大姨，这是怎么了？”，秦淑娴也是觉得有些奇怪，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身体还是很诚实抱起云岚，快步走到了南明兰面前。 南明兰此时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努力控制着自己露出了一个微笑。 “没大事，就是听荣骁说小岚还有一个同样的碗，我想看看。” 云岚听说是此事，立刻看向荣骁，发现对方正对着露出一个带有歉意的笑脸，便明白对方应该是，把碗是从她那里买的事情说出去了。 心里也是吐槽了对方一句“不靠谱，一点事儿都藏不住”，并决定这次之后，不再跟对方交易了。 这种随时可能把她“卖掉”的客户，再大再有钱，她也不稀罕。 更何况，她现在还是个有系统的穿越者，她更不可能委屈自己一点点。 好在，昨天她把两个碗都拿出来时就已经想好了说辞，此时并不太慌。 “姨姥姥，你是说昨天那个紫色的碗吗？”，她在秦淑娴诧异的目光下，明知故问了一句。 “对，就是那个，你是还有一个吗？”，南明兰再次问了一遍。 “对啊，我一共捡了三个，一个昨天碎了，一个荣骁哥哥送给您了，还有一个在我这里啊”，云岚说着直接打开了随身的小包，把最后一只碗拿了出来。 “捡了三个？你这个是捡的？？”，南明兰一下就抓住了重点。 “秦阿姨，让我下来”，她对着身体有些发僵的秦淑娴说了一句，而后才回答南明兰的问题。 “对啊，杜家坎镇谁不知道，小学校有个每天捡垃圾的小瘸子啊，那就是我啊。” “岚岚，你……” “秦阿姨，我没事”，云岚下到地面后，没让秦淑娴把安慰的话说完。 “对不起，我不是怀疑什么，只是有些惊讶”，南明兰一眼就看出云岚情绪不太对，也在边上解释了一句。 “南阿婆，我不介意您的惊讶，我介意的是，有人言而无信”，云岚在不知不觉间改了称谓。 “荣骁，我记得我们说的很清楚，碗，是我的这个事情，不准告诉任何人，你也答应过了，对吗？” 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抡起的大锤一般，把荣骁砸的抬不起头。 “小妹妹，荣骁他……” “关你什么事？”，云岚直接把荣振后面的话怼了回去，而后向荣骁走了一步，向他伸出了手。 “你违约了，所以，我的碗不卖你了，刚好你也没付钱，碗还给我。” “这，不好吧，我都……”，荣骁自知理亏，说话也是期期艾艾的。 云岚却是不管这些，又向前走了一步，“碗还我！” “这……” “岚岚，岚岚，不气不气，跟阿姨说，到底怎么回事？阿姨给你做主！” 回过神来的秦淑娴，抢步蹲到云岚边上，将对方揽到怀里，温言安慰的同时，还不忘狠狠瞪了荣骁一眼。 “没事的阿姨，我能解决”，云岚很认真的说了一句，而后转头看向南明兰说道： “南阿婆，不好意思啊，那碗我得要回来了，我准备凑成对送给秦大爷养鸟用了。” 南明兰明显愣了一下后，不怒反笑。 “哈哈哈，好啊，好啊，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不吃亏，不委屈自己，这性子像我！” “小丫头，你给老婆子当徒弟好不好？” “跟荣家没关系，就是我南明兰的徒弟，如何？” 第68章 云岚的三连拒 云岚眨眨眼，她对南明兰的反应很意外。 “您能教我什么呢？”，她想了一瞬后，认真的问道。 “那你想学什么呢？”，南明兰笑咪咪的反问了一句。 这小丫头，那股子劲儿，实在是太合她的胃口了。 她从对方身上嗅到了同类的味道，虽然还只是幼崽，但她相信，只要调教得当，此子未来必然一飞冲天！ “我没什么特别想学的”，云岚摇了摇头，“我没太大的奢望，平平安安，衣食无忧就好。” “你们的事儿，太复杂了，我不想参与进去。” “哈～你不要着急拒绝，你先听听做我徒弟的好处如何？”，南明兰见对方如此清醒，心中更是偏爱了几分，耐心也格外的多了。 “南阿婆，您别说了，我怕我禁不住诱惑”，云岚再次明确表示了拒绝。 “他们在我看，都不是坏人”，她指了指荣骁和荣振，“但当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们还是会主动或者被动的卷进去。” “我不想过那样的日子，我想更随性一点，过自己说话算数的日子。” “哦？那你知道怎么做才能说话算数吗？你要知道，就算是我，也有很多不得已啊。” 南明兰越看云岚是越喜欢了，对方所说的，何尝不是当年她所追求的呢。 “您不过是有了一堆牵挂，如果没有人拖后腿，您就没那么多不得已了”，云岚说着扫了荣骁和荣振一眼。 “啧啧啧～～”，南明兰用乍舌表达着自己的意外之情，“你的意思是，你准备一直一个人？” “不是啊”，云岚知道对方是误会了，解释道：“我是说，我不接受威胁，也不会因为别人改变我的决定，大不了，给他们报仇就是了。” “嘶～这……”，南明兰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被云岚这强势的回应震惊了。 不是因为这个回应本身，而是因为云岚只有11岁这个年纪。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南明兰忍不住好奇的追问道。 “嗯”，云岚稍稍迟疑了下，不答反问道：“如果有人抓住了荣骁，跟您说，要100万放人，那您是给100万换人，还是发布一个100万的悬赏，要求抓住那个坏人？” “那肯定给钱先把荣骁换回来啊，抓人可以换完人再干啊”，秦淑娴下意识的接了一句。 云岚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脸，笑了笑没说话，抬头看向南明兰，等待对方的回应。 南明兰此时已经明白云岚的意思了，但正因为明白了，她才意识到，她终究不是当年的她了。 “哎～”，她叹息了一声，“30年前，我的答案都和你一样，但现在，可能要让你失望了，小家伙。” 荣骁、荣振：两位，敢不敢直接说答案？？ “不会啊”，云岚笑着摇摇头，“我只是想要简单点而已，您考虑的更全面就是了。” “嗤～没想到有一天我居然被一个孩子给安慰了”，南明兰摇着头自嘲着。 “大姨，你们在说什么？”，秦淑娴觉得自己听懂了，但又觉得没听懂，忍了半天还是问了出来。 “哎～～”，南明兰长叹了一声，装着委委屈屈的样子说道：“小丫头生气了，都不叫姨姥姥了，老婆子心里难受啊。” 众人眼睛瞪的溜圆，云岚嘴角都被震抽筋了。 “岚岚，荣骁是荣骁，大姨是大姨，你不能这样”，秦淑娴对着云岚佯怒道。 “哦”，云岚低下头，跟南明兰同款委屈状。 秦淑兰看着就是心里一紧，揽住对方的胳膊下意识的紧了紧，瞪着荣骁就是一顿输出。 “荣骁！你也是荣家养大的孩子，怎么一点基本的诚信都没有呢！！” “答应岚岚不说，转眼就说出来，你这样谁敢跟你做生意？！你不知道人无信不立吗？” “别说岚岚生气，放我身上我也生气！碗拿出来，这生意不做了！” “……” “表姨，表姨，我，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就觉得都是家里人……” “不是什么不是，你就是心里没当回事！你就是觉得岚岚不能把你怎么样！” “怎么会，表姨，我真不是……” “三丫，阿骁”，南明兰叫了一声，打断了两人。 “这事儿确实是荣骁的问题，而且，他到现在都还不明白小岚为什么会有如此反应。” “小岚，我有个建议，你要不要听听？” “嗯，南阿婆您说”，云岚拉住还想说话的秦淑娴，抢着应下，只不过称谓上依然没有变回去。 南明兰听对方还是不肯把称谓改回去，眼中划过一丝失落，但还是温声的说道： “碗，我很喜欢，荣骁之前说多少钱买，我出双倍，你直接卖给我。” “之后跟你的凑成对，送给你秦大爷养鸟，行吗？” “奶奶……” “闭嘴！”，南明兰吼了荣骁一声，“君子慎独，君子不欺暗室，你都学到狗肚子去了！” “那个碗，不算你的寿礼，你现在去重新准备吧，也免得你让荣祺比下去心中不服。” “奶奶，我不是……” “行了，不准备也给我滚出老宅，我看着你生气！” “我……呜呜……” “奶奶，我带他走，您别生气”，荣振捂住了荣骁的嘴，将对方拖了出去。 临出门前还不忘对秦淑娴和云岚表达了下歉意，虽然没人搭理他。 直到两人消失，南明兰才再次问道：“小岚，我的提议如何？” “我不同意”，云岚果断摇摇头。 “为什么啊？”，秦淑娴下意识的惊呼出来，“岚岚是怕姨姥姥吃亏吗？”。 “没有为什么，就是心里不舒服，不想卖了”，云岚摇摇头。 而后又从包里把南明兰昨天送她的无事牌，和荣骁给她的一堆小玩意，包括那颗被她复原的天珠，都拿了出来，很是不舍的看了一眼后，塞到了秦淑娴手中。 “这些也还给南阿婆吧，我不想跟不守信的人，有什么交集。” “岚岚，你……” “小丫头，你是怪老婆子打听你的秘密吗？”，南明兰也没想到云岚居然会如此决绝。 “不知者不罪，但您是他奶奶，跟您往来，就难免碰到他，我不想再跟他有什么交集。” 云岚平静作答，心却是在滴血。 龙石种的无事牌，文成公主供奉的天珠啊，都交出去了。 可她只是心疼，却并不后悔。 她有系统，不在乎这点东西，没必要因为这点东西，留下什么隐患。 谁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因为她的拒绝而恼羞成怒，反手告她一个偷盗之类的。 南明兰在一瞬的愣神后，起身走到两人面前，伸手从秦淑娴手中随手拿起几样小东西看了看，而后“哎～”的叹息了一声，把手放在云岚头顶，轻轻抚了抚。 “你啊，和当年的我，真的很像，很像很像……” 第69章 京华南家 “小丫头，能告诉我，荣骁第二支碗出的是什么价儿吗？” 南明兰看着云岚的眼睛问道。 “这个还重要吗？”，云岚迎上对方的目光反问着。 “嗯～也是，不重要了”，南明兰在怔了一瞬后，微微摇摇头，收回了目光。 “你真的要断的如此干净彻底吗？”，她看向大门的方向，面上不再有任何情绪，“三丫可是我外甥啊。” 云岚看了看神情略显紧张的秦淑娴，还没说话，就被秦淑娴抢了先。 “大姨，岚岚和荣骁的事情，您不要带上我，在这里，我也只认识您而已。” 说着，她将原本还犹豫要不要交出的东西，直接起身放到了桌子上。 “东西放在这里了，以后我也不会再带岚岚进荣家的门，我们先走了。” “等一下，秦阿姨”，云岚叫住了想要抱自己离开的秦淑娴，抬头看着南明兰问道：“南婆婆，您是想说大家各论个的吗？” 南明兰挑了挑眉，没有回应云岚，而是看向秦淑娴埋怨了一句，“在你眼里，大姨就是个挑拨离间的恶毒老太太是不？” “大姨，可你那话谁听了能不误会啊”，秦淑娴也是一肚子的委屈，她刚才根本就没来得及多想，只是按照本心在行事。 “谁能不误会？”，南明兰笑着反问了一声，而后伸手指了指云岚。 “那，那岚岚她不一样，她聪明啊”，秦淑娴说着一把将云岚揽在怀里，轻轻刮了刮对方的小鼻子，笑着夸赞道：“岚岚真厉害，一下就听明白大姨的意思了呢。” “嘿嘿，阿姨也厉害的，阿姨是护着我呢”，云岚抓住对方刮鼻子的手，笑盈盈的回应着。 “嗯嗯，岚岚真乖，有阿姨在，没人能欺负岚岚……” “嗯嗯……” “……” 完全被无视的南明兰，看着两人在那真情互动，无语中莫名的居然有些羡慕。 她这辈子只有三个臭小子，看到别人家软软娇娇的小棉袄，虽然不羡慕，但也是想要一件的。 如今70了，原本以为早就没这个心思的她，居然在看到两人互动后，这个心思又起来了。 “咳～～”，她重重的咳了一声。 她想好了，自己没机会亲手造了，那就跟秦淑娴学习下，自己给自己“找”一个。 “小丫头，我不仅是荣家的荣三奶奶，更是南家的大姑奶奶，你不跟荣家来往，可愿和我南家来往？” 云岚眨眨眼，她贫乏的历史知识让她无从判断，南家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她下意识的看向秦淑娴，希望对方可以帮她解释下。 “南家大部分在京华，我母亲就姓南的，所以，你天然就跟南家关系更近一些。” 秦淑娴似是云岚肚子里的蛔虫，一见云岚看过来，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真算起来，我们和南家是正经的近亲，和荣家反而远了不少。” 云岚点点头，这层关系她还是明白的。 从秦淑娴那里论，南家是外婆家，荣家是姨的夫家，关系远近是很明显的。 “南家主要在文化领域发展，文学历史、教育艺术这些是大头，古董文玩也有涉猎。” “你大鹏哥哥，现在在京华学的就是历史学，他的老师就是昨晚那个宁佑爷爷。” 云岚听明白了。 南家，就是上辈子京圈背后的那些大佬之一。 具体有多大不知道，但怎么想也不会差就是了。 关键是，南家涉猎古董文玩，这块对她来说，实在是再适合不过了。 她的系统，除了复原身体，最大的用途不就是复原那些古董文玩么。 关键是，这玩意，它利润真是高啊，还是越来越高的那种。 不自觉地，云岚的眼睛亮了。 南明兰将这个变化看在眼里，还以为对方是因为听说南家势大而欢喜，心里居然有股子莫名的失落感。 “终究还是逐利吗？”，这个念头在她脑中一闪而过。 但还不等她多想，就听云岚说道：“南阿婆，我对古董文玩这些很有兴趣的，以后也想做这方面的工作。” “如果以后南家可以帮我进入这个领域，我可以把两个碗都送给您。” “你，你是要跟我做交换吗？”，南明兰下意识的睁大了眼睛，脸上也不受控制的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算是吧”，云岚伸手轻轻盖住了秦淑娴的嘴，“我不认为我有什么提要求的资格，又想有这个机会，就用碗试试呗。” 南明兰盯着云岚看了片刻，“你真的想好了？要做交换？” “岚岚，你……” “秦阿姨，无功不受禄，我也不想做米虫”，云岚再次拦下了秦淑娴。 “这个事情，其实我已经占便宜了，如果不是南阿婆需要这个碗，怕是我连交换的机会都没有的。” “可……” “能告诉我之前荣骁出的价儿吗？”，南明兰把之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也打断了秦淑娴的话。 “嗯”，这次云岚没再拒绝，直接把两支碗的价格和荣骁的承诺都说了出来。 南明兰听完后点点头，说了声“坐下说”，自己也回到了座位上坐下。 “小蔡，你去把巨鹿路168号的房契拿来，之后等在大门口，没我发话谁都不准进来。” 她先交代了一句，才转向分别入座的云岚说道： “碗我喜欢，但我是我，南家是南家，若你需要南家引你进入圈子的机会，需要你去跟南家交换，而不是我。” “你这一对碗，我能开出的条件是，巨鹿路168的宅子，加上10万现金，以及让你跟宁佑见一面，看他是否愿意单独指导你学习的机会。” “宁教授平日都在京华吗？”，云岚先确认了下。 “他需要前往各地参与考古任务，但每年总会在京华待一段时间。” “那我能换一个在松江府的么？我需要从基础学起，而且，我还想学英语和日语。” “岚岚，这样的我可以给你找到”，秦淑娴看到南明兰皱眉，抢着说道：“宁教授那边你去见就是了，是否指导你，先认识下总是好的。” 云岚想了下，花钱去解决自己的问题，也不耽误认识未来用的上的大佬，似乎也是可以接受的，便点点头对南明兰说道： “我不想再回云家了，如果您能帮我离开，我接受您的条件。” 第70章 发现一个天才 南明兰万万没想到云岚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满是探究的看向了秦淑娴。 秦淑娴发现后，立刻将云岚之前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 与此同时，被荣振拖出老宅的荣骁，也终于脱离了对方的控制。 “你干嘛把我拖出来啊，不就这点事儿吗，说开了不就行了”，荣骁很是恼火的抱怨着。 “这就不是说开的事情”，荣振见对方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心中也是一声叹息。 “你告我，为什么你答应人家不说，之后还要说出来？还是说了两次？” “这，你们也不是外人，又不是多大的事儿”。荣骁依然觉得这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嗤～”，荣骁满是嘲讽的讥笑了一声，盯着对方问道：“没多大事儿？荣祺他们知道了，也没大事儿？” “额～”，荣骁瞳仁猛的一缩，“不至于吧？不就我们几个知道？” “你以为奶奶为什么说那份不算，让你重新准备？”，荣振满脸都是嫌弃。 “你是说，奶奶也怕荣祺他们对小丫头不利？”，荣骁依然心存侥幸的追问着。 “啪～”，荣振实在是被对方蠢到了，直接就给了对方一个大比斗。 “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军长姓秦！松江府守备区的司令也姓秦！！！” “册那！你是说表姨会报复我们？” “你个港杜！能不能想点正经的！！是我们！是你！是我！”，荣振大比斗不要钱一样的送给荣骁。 “你想被做实是纨绔，还是个不讲信用的纨绔，被人退避三舍吗？” “还是你觉得我被贴上个背信帮凶的标签，还能有美好未来？！” “奶奶让我们走，说寿礼不算数，就是她来解决你失信的问题！你是解释，解释个屁啊！” 他说一句，送一个大比斗，送一个大比斗，说一句，直接把荣骁送懵了。 但荣振似乎觉得还不满意，说完云岚的事情，立刻又把汪海洋的事情揪了出来。 “你跟汪海洋认识多少年了，你难道没发现，他从拿出那份梅沙府的资料时，就是在给你挖坑吗？” “就算小姑娘之前不提，等到你今天输了之后，他都会把超级市场和连锁超市的概念拿出来的！” “人家是有有备而来了，始终算计的都是三叔闸北的关系！！你个港杜！！” “啊～别打了！你不是也没反应过了！在这马后炮个什么劲！”，荣骁终于回了神，一把挡住对方的大比斗，回怼起来。 “是，我是港杜，我看不清状况，想不明白点事儿，可我不是找你们一起商量吗？” “商量的时候，你们都没问题，这出了状况又怪我！” “你说，汪海洋跟我这关系，我怎么能想到他要算计我？” “你说啊！我什么情况下，才能去怀疑一个，跟我从小一起长大，好的能穿一条裤子，什么事情都会帮我考虑，支持帮助我的人！！” “你说啊！！！” 荣骁越说越大声，最后已是咆哮。 荣振看着双目布满血丝，额头青筋暴露的对方，恍惚了一瞬也是意识到，汪海洋的算计下，受伤最深的，是荣骁。 他知道此时任何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他张开双臂，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 无论对方怎么挣脱，他都只是用力的抱住对方，直到对方停下挣扎，带着哭腔问他，“二哥，他可是比我亲兄弟还亲的兄弟啊，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也只是想让奶奶重视小岚，可以给小岚多一些机会，我真的错了吗？” “……”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伤心的荣骁并不知道，他们刚刚提到的汪海洋，现在也正在被教育。 “海洋，你太让我失望了！”，说话的是汪海洋的父亲汪胜利。 “我让你跟荣骁做朋友，支持他，是因为我看好荣卫城，而不是想让你利用荣骁做什么！” “你这样急功近利，只会适得其反，你懂不懂！” “父亲，我没有利用荣骁，只是感觉这个机会合适”，汪海洋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这次闸北改造，是我们汪家扎根松江府最好的机会，而荣骁想做的事情，也需要我们汪家的支持，这是一个双赢的事情。” “从商业上，这个事情没问题，但从世故上，这个事情犯忌讳，你懂吗？”，汪胜利并没否认儿子所说内容的正确性。 “我知道这个事情我是有些着急了，我应该等他此次失败之后再提的，那时候更加顺理成章。” “但您知道吗，如果我今天不提出来，我就可能错过一个真正的商业天才，我不想错过。” 汪胜利闻言愣了一下，立刻就被勾起了兴趣。 他可是知道自家儿子有多骄傲的，尤其是在商业方面，从来就没看的起谁。 今天却突然称赞另一个人为“天才”，这实在是太让他意外了。 “什么样的人，居然被你称为商业天才？你不说，胡雪岩和盛怀仁都只是是沾了时势的光么？” “这个，不一样，真的不一样”，汪海洋很认真的否定着，而后把他所知与云岚有关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最后又总结道：“父亲，知道慈善和投资并不矛盾这个事情并不难，但如何才能将两者结合，并且不被世人诟病，却是一个很麻烦的问题。” “打着慈善的名义牟利，是所有商业机构和大家族的致命伤，攻之必死。” “但您知道吗，那个小姑娘，一个11岁的小姑娘，她说，翻个面，真的，父亲，绝了！！” “嘶～你说的都是真的？？”，汪胜利感觉自己听了个天方夜谭的故事。 “当然是真的！字字句句都是在真的！”，汪海洋把自己说兴奋了。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在原地转了几圈，猛的站定身形，大喊一声“我明白了！”，而后也不管汪胜利的反应，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罗斯柴尔德，杜邦，沃尔顿这些家族，他们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商业的名义，都有商业的目的，但支撑他们达成目标的人，人脉，资源，却都是从慈善来的。” “之前我还在想，他们为什么总能用之不竭的人才，人脉和资源，刚刚我终于想明白了，是因为慈善！他们用慈善，收拢了人心，实现了交换！！” “父亲，你说，这样人，她不是天才谁是天才？她才11岁啊！！11岁！！父亲！” 云岚：不，我不是天才，我开了挂而已。 也不要崇拜姐，姐说的也只是20年后众人皆知的事儿而已。 第71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汪胜利惊叹之余，还是觉得儿子冲动了。 在他看来，只要保持和荣骁的关系，认识这个人是早晚的事情。 而且，一个所谓的“商业天才”，和与荣家的关系相比，在他眼中实在不是一个等级的事儿。 可他看着汪海洋那神情激动，双眼放光的样子，心中也是有些唏嘘。 这些年，为了汪家能在松江府扎根，对方已经做的够多了，退让的也够多了。 “找机会和荣骁好好说说吧，那孩子有点敏感，这会不一定怎么想呢”，他拍了拍对方，心中也是一声叹息。 “嗯，我知道的，阿骁那边我会去跟他好好解释下的”，汪海洋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晦涩。 “他并不关心利益，更重感情，你，想好吧”，汪胜利再次拍了拍对方，而后话锋一转道：“那个小姑娘那边，你准备怎么办？” “我想跟她接触下，看看能不能提前投资下，未来让她能为我们所用。” “我建议你不要这样想”，汪胜利微微摇头，解释道：“如果对方真如你所言，那她就不会愿意屈居人之下，更不会成为人手里的刀。” “您是担心她是白眼狼？” “不不不”，汪胜利知道对方想歪了，进一步解释道：“不是她会怎样，而是你想要什么。” “我建议你，现在什么也不要想，先去更多的接触和了解那个小姑娘，如果你真的看好她的话。” 汪海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便没再接话。 汪胜利见此，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了闸北的事情。 无论过程如何，既然儿子撕开了一个口子，也付出了代价，那就争取把事情做成。 此时，荣家老宅中。 南明兰已经从秦淑娴口中，搞清楚了云岚提出那个要求的种种前因。 “哎～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她轻轻叹息了一声，看向秦淑娴问道：“三丫，这事儿你原本怎么打算的？” “大姨，我想着等案子做实了，就去把岚岚的监护权拿回来，以后让岚岚跟我们过”，秦淑娴摸了摸云岚的头，“是不是啊岚岚，以后跟阿姨过。” “嗯”，云岚重重的点点头，“以后跟秦阿姨过，您养我小，我养您老。” “嗯嗯，岚岚真乖！就这么说定了！mua～”，秦淑娴狠狠的亲了云岚一口。 “那需要老婆子做什么呢？”，南明兰感觉这个事儿里，似乎根本不用她做什么，就顺理成章的能办成。 秦淑娴心里其实也有同样的问题，她也想知道对方会怎么说。 “云家还有个叫云峥的，那个小兔，嗯，小子被养的很好，我担心最后顾清会把责任都推出去，那样我就……” “而且，云家爷爷是有功之人，一等功，两次……” “……” 随着云岚说出自己的担心，南明兰和秦淑娴也皱起了眉头。 她们都知道云岚所说的情况，真的可能会出现，尤其是两次一等功的存在，可是将可能性大大提高了。 而被云岚刚刚提到的顾清和云王氏，此时也正缩在看守所的角落里，相互抱怨着。 “都是你，养出来的小贱蹄子，把我们害成这样！”，云王氏一如既往的将问题归结到别人身上。 “妈～”，顾清叫了一声，心里也是委屈，“现在人家说的是你虐待，我跟您说过很多次了……” “虐待什么虐待！小蹄子不听话，我当奶奶的不能管吗！”，云王氏咬着自己的“道理”不放。 “我告诉你，这次出去，必须把小贱人送去乡下！” “还有云峥！他是不是傻？什么都往外说！不给小贱人吃肉，还不是为了他！” 云王氏越说越激动，甚至连云峥都怪上了。 这自然的，也触了顾清的逆鳞。 “妈，关云峥什么事啊？他就是个孩子，只是实事求是的说而已！” 她一改之前的软弱，也收起了所有委屈，瞪着云王氏为云峥做着辩护。 “你说，云峥说的哪句不是事实？不让小岚吃饭的是你，打她的也是你，他说错了吗！” 云王氏从未被顾清如此抢白过，愣了一瞬后，才“啊～～”的一声尖叫着，一把抓住了对方的头发。 “你个贱皮子，你要造反吗！” “一个小贱蹄子，一个傻子，根子原来都在你身上！！” 云王氏一边叫骂着，一边在顾清身上乱掐着。 顾清被对方的突袭搞了愣了一下，很快便被头上和身上传来的痛感搞清醒了。 她反手抓住了云王氏的头发，开始了反击。 “峥儿不傻！他是天下最乖的孩子！！” “你个死老婆子，不准说我儿子！！” “……” “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哈哈哈！！”，其他房间里的人被婆媳二人闹出的动静吸引了，纷纷开始起哄。 “抓她，抓她，往脸上抓，哎～～” “那个年轻的，别抓胸，她没感觉，下边！下边！！” “站起来，用脚！！” “……” “嘟～嘟～嘟～～” 看守人的哨音响起了。 “安静！安静！！” “你们都放手！！！” “快开门！分开她们！” “……” 一阵兵荒马乱后，顾清和云王氏被看守带头，分别进行询问。 其他众人也在看守们的威慑下，暂时的安静了下来。 “同志！我举报，我愿意证明云王氏虐待我女儿！！” 顾清在进入询问室的第一时间，大声的呼喊起来。 边上正要走进询问室的云王氏闻言愣了一下后，也大声的喊了起来。 “我也举报！！举报顾清虐待女儿，虐待婆婆！！！我举报！！” “你诬陷我！！是你，都是你干的！”，顾清咬牙切齿的对云王氏嘶吼着。 “你们看看啊，还当着你们面，她就这样对我！你们要给我做主啊！！” “我男人是有功之人！一等功啊！！两次！！你们不能看着这恶妇欺负我这老婆子啊！！” 云王氏也拿出当街撒泼的本事开始哭嚎起来。 “都闭嘴！”，一声怒吼声在两组人身后响起，让两人都卡了一下。 “谁再嚎丧，就先关三天禁闭再说！”，一个穿制服的中年妇人走到众人面前，先警告了一句，让两人彻底闭上嘴。 “把她们分开询问，做好记录，通知杜家坎镇派出所，让他们派人来，协助核实。” 她向看守人员交代了一句后，又转向顾清和云王氏说道：“如果你们检举解放的情况属实，我会按有立功表现上报，帮你们减轻责罚。” 而后也不给两人任何反应时间，直接挥挥手，示意看守人员立刻行动，免得两人再发生点什么。 等到询问室的门再次关闭，顾清和云王氏的身影彻底消失后，中年妇人才长长的出了口气，而后快步的走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中，拿起了桌面上的电话。 “喂，府局治安处三科吗？我想找下云芳华……” 第72章 达成所愿 云芳华自然没能接到电话。 此时她正靠在病床上，看着面前自称来自府妇联的田若曦，不知该如何回答对方的问题。 “云解放从来没有跟你提过他10岁之前的事情吗？你再好好想想”，田若曦因为对方长久没有回应，再次敦促了一句。 “没有”，云芳华微微摇摇头，“我三哥很忙，和我并不是很亲近，嗯，或者说，他和其他人都不亲近。” “他很忙？他忙什么？”，田若曦似乎抓到了点什么，但又好像没抓住。 “嗯，很多，劈柴、喂猪、洗衣服、做饭……”，云芳华说着说着也意识到了问题，“好像都是三哥在干，别人我都不记得有干过，可……” “那你呢？你还有个姐姐对吧？你和你姐姐谁更受宠一些？” “肯定是我姐姐啊”，云芳华下意识的应着，“我大哥二哥都很宠着我姐姐，他们……” “你是什么意思？”，她再次意识到了问题，盯着田若曦问着，声音也不自觉的加大了几分。 “我没什么意思”，田若曦笑着摇摇头，她发现对方也同自己一样产生了怀疑，决定换个身份跟对方进行后面的接触。 “重新认识下，我叫田若曦，是杜家坎镇小学校长田如海的亲妹妹，我在调查云岚被虐待的事件时，发现了一些不合理之处。” “田校长？小岚？”，云芳华呢喃了一句，忽然想到了什么，“那个秦淑娴，是你什么人？” “是我嫂子，你们今天应该见过了，是我送她和小岚来医院的”，田若曦平静作答，而后把对话拉回了正题。 “我现在怀疑，云解放可能不是云王氏亲生的，他的失踪也可能是故意离开。” “而你，从出生到一周岁之间，也是空白，我怀疑你和云解放一样。” “这……”，田若曦话中的信息量太大，云芳华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好在她是一名合格的公安，受过足够的专业训练，在恍惚了一瞬后，立刻就看着顺着田若曦的怀疑梳理了起来。 田若曦见对方陷入沉思，也没有催促，而是掏出自己整理的各类信息，把对方刚说的信息加入了进去，按照自己的理解做着新一轮的推演。 而此时，南明兰已经在几轮询问后，应下了云岚的要求。 “只要他们虐待你的事情成立，就算不能拿到你的监护权，我也保证让你远离那家人，可以跟着三丫。” “好，谢谢南阿婆”，云岚认真的道了声谢，一直漂浮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一大半。 不是她不相信秦淑娴，而是她觉得南明兰把事情办成更容易。 “不用谢，也不是白帮忙的”，南明兰似笑非笑的应了一声，将面前的地契向前推了推。 “钱我可以现在给你，也可以等事情结束再给你，你想怎么安排？” “嗯，请您给我和秦阿姨各5000现金，其他的……” “岚岚，为什么给我钱啊？我不要的”，秦淑娴不等云岚说完，就下意识的拒绝着。 “我想要买一些东西，还要给老师交学费，您就收下吧”，云岚跟对方解释了一句，继续对南明兰说道：“其他的等我的事情全部结束后，您再给我，行吗？” “等等”，秦淑娴抢在南明兰说话前拦下了话头，“岚岚，不是说好我养你小，你养我老吗？找老师的钱，阿姨会出的啊。” “是啊，但您养我，不代表我就什么都不做啊，就好像，我养您老，您其实也不会什么都不做，对不对？” “可……” “三丫，听小岚的，花不了就帮她存着”，南明兰拦下了还想说话的秦淑娴。 “小丫头，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想法，也知道自己要什么，钱的事情按你说的办，我只希望，你做什么时可以想一想三丫，不要让她为你过于担心。” “嗯”，云岚很认真的点了下头，“南阿婆放心吧，违法乱纪的事情我肯定不会干的，也不会让秦阿姨为我担心的。” 南明兰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又看了看满脸不解困惑的秦淑娴，想了想还是又解释了一句。 “三丫，小丫头是个有主意的，你有什么想知道的，就直接问她，不要乱猜，猜错了反而不美。” “嗯嗯，对啊，秦阿姨，您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我，能说的我肯定都告诉您”，云岚也拉起秦淑娴的手，做着保证。 只有南明兰听到对方说“能说的”几个字时，目光微不可察的闪了一下。 得到保证的秦淑娴并没注意到这些，她只是抚了抚云岚的额头，轻轻说了声“好”。 云岚也认为，事情至此，算是暂时告于段落了，后面就等云王氏和顾清那边的结果了，却不想南明兰“哒～哒～”的点了两下桌面，又说道： “小丫头，东西已经送出去了，就没有拿回去来的道理，老婆子丢不起这个人。” “而且，送你东西的是我南明兰，可不是荣家的老太太，明白吗？” 对方说着，还对着云岚调皮的眨了眨眼，像极了70岁的小孩子。 云岚想了想，抬头看了眼满眼期盼之意的秦淑娴，知道若是再拒绝，就真的有些伤人了。 “谢谢姨姥姥”，她走到桌旁，将手中的碗放在桌上，而后把无事牌等都拿起来，塞入了包里。 “哈～小丫头，终于舍得叫姨姥姥啦？”，南明兰笑着捏了捏云岚的脸颊，顺手把地契拿起来。 “这个地方呢，里面东西都是齐全的，打扫下就可以直接住进去了，这份地契是原始凭证，用它就可以办理过户手续，让三丫帮你去办就行了。” 说完直接将地契塞到云岚手里，又对秦淑娴招了招手，“三丫，后面的事情你们不用掺合了，我让小冯送你们回去。” “我们要回杜家坎的，就不麻烦您了，我让若曦送我们一趟就好”，秦淑娴并不在意后面的事情，但也不想继续麻烦对方。 “今天别走了，明天我跟你们一起回去，碗凑齐了，我也要去见见你父亲了”，南明兰挽留了一下。 “岚岚还在上学的，而且，我也想先跟父亲说下情况，让他也做个准备。” “那好吧，还是让小冯送你们吧，他开车方便”，南明兰没再勉强，但坚持要安排人送。 秦淑娴犹豫了下，看了一眼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云岚，忽然意识到对方的腿脚并不方便，便也没再拒绝，点头应了下来。 第73章 孟小冬故居 云岚跟秦淑娴回到田家时，刚好是各家开始准备晚饭的时候。 两人在简单的梳洗了一番后，秦淑娴便开始准备晚饭，云岚也跟在边上帮忙。 “岚岚，你想去府城上学吗？”，秦淑娴边淘米，边貌似无意的问了一句。 “嗯！”，云岚用力点点头，“田校长说这次考试特殊，我可以直接考去府城。” “好！那到时候我们一起住去府城”，秦淑娴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明显的很开心。 “好，我们住去姨姥姥送我的房子”，云岚笑着应了一声，又挠了挠头问道：“就是不知道那里和上学的地方远不远。” 秦淑娴闻言稍微想了想说，“你姨姥姥给你的宅子边上，有一个松江府第十二中学的，还不错。” “那里原来叫启秀女中，是光绪年间开办的，现在依然只招收女学生呢。” “全都是女生吗？”，云岚有些好奇的追问了一句。 “对，都是女生”，秦淑娴将米盆放下，从云岚手中把择好的马兰头接了过去，很是耐心的解释起来。 “要说这启秀女中，还是当年在松江府是很有些传奇的。” “是一个叫徐婉珊的奇女子，用自己的嫁妆投资创办的，你姨姥姥还在那里当过教员的。” “她给你的那座宅子，就是那个时候买的。” 说着秦淑娴顿了下，想了一下后才继续说道：“说起来，那栋宅子之前的主人也还挺有名气的呢。” “哦？是谁啊？干什么的？” “嗯，孟小冬，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一个京剧界的传奇。” “孟小冬？冬皇孟小冬？她不是在京华吗？”，云岚以为自己听错了，声音都不自觉的有些尖锐了。 “对，就是她，那个宅子是他丈夫当年送给她的，至于京华那边，可能因为那边追捧她的人更多吧，但她确实是我们松江府人哦。” 云岚眼睛亮了。 她想过南明兰给的宅子不会差，但万万没想到会好到这个程度。 孟小冬故居，在另一个世界，变成了一家餐厅，她是去过的。 英式的三层花园洋房，半隐在绿叶扶疏之间，门前的小广场和喷泉更是在寂宁中添了一分灵动。 不是她的梦中情房，又胜似她的梦中情房。 “嘿嘿”，她傻笑了一声，“秦阿姨，那等我去松江府上学后，我们住去那个宅子好不好？” “好啊，阿姨工作的地方就在陕西北路，和那宅子很近的，我也沾沾岚岚的光，住的近一些喽。” 秦淑娴伸手刮了下云岚的鼻子，很是痛快的应下。 “嘿嘿，那我要考那个第十二中学，也要近近的”，云岚也挥舞了小自己的小拳头，呼应着。 “好，那岚岚要加油哦～～” “嗯嗯”，云岚用力的点点头，心中呐喊着，“花园洋房啊，冬皇故居啊，我来啦！！” 不久后，田如海和秦大爷一起回来了。 秦淑娴见到同行的秦大爷明显怔了一下，而后才迎了上去，“爸，您来啦”。 秦大爷“嗯”了一声，就把目光放到了云岚身上，秦淑娴立刻明白，对方是来看云岚的。 “岚岚挺好的，大姨也很喜欢她，还答应帮她摆脱那些人。” “哼，她能白帮忙？”，秦大爷撇了女儿一眼，满是不屑的反问了一句。 “这……” “秦大爷好，我还想着吃完饭去找你玩呢。” 云岚的及时出现，避免了秦淑娴的尴尬，也让秦大爷的脸色一瞬间阴转晴了，只是依旧嘴硬。 “找我玩什么，一天不上学，功课落下怎么办？” “嘿嘿，不会啦，明天我就找老师把课补上”，云岚笑着凑到对方面前，将对方拉到了饭桌旁坐下。 “哼，马上就考试了，还乱跑……” “……” 这边秦大爷假装板着脸“教育”云岚，另一边田如海也拉着秦淑娴说起了情况。 “若曦刚才来电话了，顾清和云王氏相互检举，情节比之前预计的更为恶劣。” “另外，云王氏可能还有其他问题，正在收集证据。” “什么问题？”，秦淑兰下意识的问道。 “若曦没具体说，只说云王氏可能并非小岚的亲奶奶，很多事情都是她故意的。” “不是亲奶奶？岚岚是捡来的？” “不是”，田如海摇摇头，“听若曦的意思，小岚的父亲可能不是亲生的，还有那个当公安的小姑。” “这，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你们俩嘀咕什么呢，什么时候吃饭？”，秦大爷的声音响起，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马上，还有个汤”，秦淑娴立刻应了一声，给了田如海一个别乱说的眼神，转身就去了厨房。 田如海也赶忙去打了盆水，让秦大爷洗个手。 一顿饭吃的很快，虽然并不讲究食不言，但吃饭的时候也没说什么正经的。 等到吃好了，田如海带着云岚去收拾碗筷，秦淑娴才跟秦大爷说起南明兰明天要来的事情。 “爸，那个碗大姨找到了，她说明天来看您。” “找到了？”，秦大爷明显惊了一下，随即又摇了摇头，“找到又有什么用，一个死物而已。” “嗯，其实，那碗是岚岚捡到的，之后……” “小岚捡到的？”，秦大爷皱起眉头，下意识往门口看了一眼，“到底怎么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 这边，秦淑娴把她知道的过程说了出来。 另一边，南明兰看着跪在面前的荣祺和荣骁，心中莫名的想起了云岚。 她忽然很想知道，如果是对方给她准备寿礼会准备什么。。 “哎～”，她叹了一声，从蔡阿婆手中取过一个册子，丢在了两人面前。 “这是你们昨天登记的礼单，荣祺临时换了，荣骁被我逼着换了，都失了本心。” “我重新给你们重新出道题，谁解的好，就算谁赢，如何？” “奶奶，这不公平！”，荣源第一时间蹦了出来。 “公平？你要公平是吧？那就按照这礼单上的算，荣骁赢了！” “奶奶！您偏心！！！我不服！”，荣丰也起身大声的表达着。 “不服憋着！”，南明兰眼皮都没抬，很随意的把对方怼了回去。 “请奶奶您出题，临时换寿礼，是我的不对”，荣祺抢在几人再次说话前，很大声把事情应下了。 “我听奶奶”，荣骁见对方同意了，也在边上表明了态度。 “嗯”，南明兰起身从蔡阿婆手中接过两个信封，走到两人面前。 “每人选一个，之后我来告诉你们要做什么。” (本章完) 第74章 尘埃落定 一番虚情假意的谦让后，两人都拿到了属于自己的信封。 “给你们三个月的时间，各自去想办法，改善信封中所标明群体的生活状态。” “谁改善的人数更多，改善的成果更好，谁使用的方法更有效，谁花的钱更少，就谁赢。” 南明兰回到座位上，说出了比赛的规则。 “那这个更多、更好、更有效怎么评价呢？”，荣祺试图进一步搞清楚规则。 南明兰指了指自己，“我说了算。” “那如果，一个这方面好，一个那方面好呢？”，荣丰在边上追问道。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南明兰没有回答问题，反而看向荣祺和荣骁警告道： “不要总想着投机取巧，那只会让你们本末倒置，一败涂地，明白吗？” “明白”，两人异口同声的应了一声。 “嗯，打开看看吧，都心里有个数，别觉得谁比谁容易”，南明兰说完便不再理会二人，又把蔡阿婆召到身边，交代起了别的事情。 荣祺和荣骁也没耽误，齐齐的打开了信封，在快速扫了一眼后，都看向了对方的。 “伤残？有意思”，荣骁挑了挑眉，念出了对方纸上的字。 “跟你的孤寡，还真是不相上下”，荣祺笑着回了一句，而后转向南明兰。 “奶奶，我对题目没有异议，但我想知道，我是否与人合作解决问题。” “可以，能找到人帮你，也是你的能力”，南明兰给出了明确的答复。 “奶奶”，荣骁提出了他的问题，“最终评估的是这个群体的变化吧？还有没有其他方面的限制？” “对，没有”，南明兰答的言简意赅，而后又补充道：“9月30号上午9点，带着你们的结果来见我。” “好的。” “知道了，奶奶。” 南明兰见两人应下，也不多说，丢下一句“都散了吧”就起身离开了。 随着荣祺等人全部离开，荣家老宅再次恢复了安静。 坐在榻上看着窗外星空的南明兰，突然转向蔡阿婆问道：“你说，今天这个情况，如果是那小丫头送，她会送我什么？” 蔡阿婆想了想，笑着摇摇头，“那小丫头，古灵精怪的，我可猜不出来，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觉得她送的肯定比他们送的合大小姐心意。” “嗯，我也这么觉得。” “……” 而此时，云岚正在被秦淑娴问着同样的问题。 “岚岚，如果是你是荣骁或者荣祺，你今天会送什么？” “送她一个愿望”，云岚一边小心的挑着西瓜籽，一边随口应着。 “愿望？什么愿望？” “不知道啊，您要去问她有什么愿望啊”，云岚说完，对着已经没籽的瓜瓤就咬了下去。 “你，你是说，让大姨许愿，你帮她实现？”，秦淑娴尝试着去理解对方话的含义。 “对啊，她想要什么说就是了，我为什么要去猜呢”，云岚理所当然的说着。 “可，可送礼不是送心意吗？你这样是不是……” “没诚意？”，云岚帮对方把话补全，而后摇摇头，“姨姥姥什么都不缺，但她心中一定有些遗憾和梦想，就好像那个碗。” “荣骁就是看到这点，才来找那个碗的。”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给荣骁出这个主意？这不是比之前那个简单的多吗？”，秦淑娴想起之前的事情，心中满是不解。 “嗯～”，云岚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因为我当时没想到这个。” “啊？” “嘿嘿”，云岚憨憨的笑了一声，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她当时想的就是，南明兰多次表现出了对儿孙的不满，想着如果荣骁能塑造一个有眼光，有隔绝，要发奋图强的形象，就能得到对方的认可了。 但事实证明，南明兰并不在意你怎么说，而是会先评估你是否能说到做到，不接受一点忽悠。 “哈哈哈～～”，秦淑娴反应过来云岚的意思后，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连轻抚着对方头的手，都因为笑的太厉害而颤抖起来， “你，你说要是荣骁知道了，会不会想咬你？”，她问完后，自己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不是怪他自己不争气”，云岚撇了撇嘴应了一声。 她不仅没想到南明兰不接受忽悠，更没想到荣骁居然在南明兰眼里那么废。 但分荣骁争气点，能有点执行的能力，也不会被南明兰否决的那么彻底不是。 抛开事实不谈…… 算了，还是要讲事实的，终究是她了解的太少，出了个馊主意。 “哎～以后还是要注意，不能靠想象办事了”，她在心里叹息了一声，也给自己提了个醒。 此时，就听秦淑娴说道：“确实是他有些不争气了。” “不过，你以后真的不准备再跟荣骁他们来往了吗？他应该是没什么恶意的。” “至少我有什么东西，是不会卖给他了，也不会再给他出什么主意了”，云岚说的很果决。 “嗯，行吧，他那嘴确实是个漏勺”，秦淑娴没有去劝说什么，直接顺了云岚的意思，而后话锋一转说道： “岚岚，你比一般的同龄人都聪明，很多时候看问题比我都清楚，所以，我不会让你什么都听我的，按照我的意志去做。” “但是我希望，如果你有什么拿不准的事情，或者比较大的事情，可以跟我说一下，行吗？” “可以啊”，云岚很痛快的应下，她能感到对方这样说，只是出于关心，而不是想要约束。 “嗯，好孩子”，秦淑娴轻轻捏了捏对方的脸颊，柔声说着。 “你的事情我也跟您秦爷爷说过了，他的意思是，等你去了府城上学，他也跟我们一起去，让他跟我们一起住，行吗？” “秦大爷要跟我们一起住吗？真的可以吗？”，云岚眼睛亮亮的，心中莫名的很是开心。 算来，她穿越过来后，跟秦大爷不是最熟的，但对方却是给她帮助最多最大的。 没有秦大爷，就不会有田如海的介入，也就不会遇见真心疼爱她的秦淑娴。 如果没有田如海，那个晚上，她很可能就要提前开始流浪，或者被云家人彻底控制起来了。 如果不是秦淑娴的接纳和真心对待，她应该会独自离开，而后独自在这世间求存。 但算到最后，还是因为秦大爷先伸出了援手，而后才有了其他。 这份恩情，她一直都记得。 “嗯，他怕我工作起来太忙，照顾不好你，说的好像我会亏待你一样。” 秦淑娴想起刚刚老父亲那不信任的眼神，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委屈的，说出来的话也酸酸的。 “嘿嘿，不会啊，秦阿姨不会亏待我的，不过秦大爷去，也会更开心呢。” 云岚闻到了“酸”味，一把抱住对方笑盈盈的说着，惹得对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小机灵鬼，两边都不得罪是吧”，她伸手轻轻戳了戳对方的鼻尖，扬起的嘴角却是怎么也压不下来。 “嘻嘻～” (本章完) 第75章 大龙票实寄封 日子过的很快，一转眼已经三天过去了。 这三天，算是云岚穿越之后过的最舒心的日子。 生活上被秦淑娴打理的井井有条，无论吃的、穿的，还是用的，都有了质的提升。 这期间，荣骁来过两次，一次是道歉，一次是帮把新的房产手续送来。 云岚能感到荣骁是真的认识到了问题，但她依然不打算和对方恢复交易。 这不是原谅与否的问题，而是个信任问题。 让云岚感到有些意外的是，南明兰真的送了两只鸟给秦大爷，是之前荣丰送她的那一对八哥鸟。 自然，喂食的碗肯定不是那对紫碗。 至于荣家事情的后续，没人再提，云岚也没问。 反倒是云家的事情云岚问了几次，但都没有得到什么明确说法。 这一日，云岚写完作业，终于想起来之前收起来的那个油纸包里的东西还没看，便趁着家里没人，将东西从系统里取了出来。 油纸包不大，也就比正常的信封大一圈，稍微有点厚。 云岚拿在手中反复看了下，先洗了个手，又戴上手套后，才把油纸包慢慢的打开。 三个已经泛黄的信封，在油纸包被打开后，呈现在云岚眼前。 “旋卿是谁？”，云岚看着信封上的“妻旋卿”轻声的嘀咕了一句，但很快就被上面贴着的邮票吸引了注意力。 “这是大龙票？”，她看着信封上的四张邮票，心跳都不自觉的漏了一拍。 “天啊，居然是大龙票实封！！” “一分银和三分银各两张啊！！发达啦！！” 云岚捂住嘴巴，生怕自己会尖叫出来。 她记得另一个世界，一个贴着三张大龙票的实封，是拍出了近1900万港币的天价的。 那是一封从上海发出到海外的西式信函。 云岚之所以记得清楚，是因为她刚好参加了那次拍卖会，而她对邮票的一些认知，也是因为震惊于那个拍卖价，才去查阅的资料。 而且，按照她的记忆，大龙票实寄封在那个世界一共只出现了5封。 其中4封是当年秘鲁领事从bj发往上海的，还有一封就是拍卖会上的那封。 关键是，那5封都是西式信封，而她手中的这个，是传统的中式，竖排信封！ 云岚兴奋的在原地蹦哒了几下后，才勉强控制住情绪，轻轻的把三个信封依次平铺在桌面上。 “哈～”，当她看清三个信封都是大龙票实封后，终于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不行，不行，我要淡定”，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长出了口气，让自己再次平静下来。 “也不知道这旋卿是谁，若能是个名人，没准价格可以更高呢”，她边想着，边打开了其中一个信封。 很厚实的纸，红色的条框已经不再鲜艳，馆阁体的文字却是依然清晰。 “旋卿吾妻，汝总云我需多尝试新鲜事物，邮政局刚出这邮票，吾便用之，可算尝试……” 信不长，不过两页多一些，云岚很快便看完了。 信中除了落款的“纯馨”代表男人的字或者号之外，并没有太多关于两人身份的信息。 只不过云岚看完信中内容，却觉得有些怪怪的。 写信的这个丈夫，写的都是妻子是对的，他可以理解，也愿意支持，但字里行间的意思都是，我已经在努力了，虽然我真的不知道我哪里错了。 不爱吗？渣吗？都不太是，就是，有点拧巴。 云岚完全无法理解这位丈夫的状态，她不自觉的摇摇头，打开了另一封。 这次依然没有透露什么个人信息，但更多的是丈夫希望妻，子可以到京华找自己，并认为妻子应该“躬身自省，以免大威临身”。 云岚依然猜不出双方的身份，只不过信中提到东渡和京华新思想的毒害，让她感觉男方家境很好，而女方应该是个先驱者。 “早知道好好学历史了”，云岚揉了揉眼睛，打开了最后一封信，一句“自汝东渡，吾心甚念，然归后不归，汝欲何为？”立刻映入眼帘。 “这是吵架了？居然连抬头都不写了”，云岚怀着强烈的好奇心，快速读了下去。 “新思想之毒害，已入骨髓乎？” “东渡所学皆悖驳纲常，悖驳君亲师乎？” “有子不教，有夫不顺，有家不归，三从四德尽失乎？” 云岚看着力透纸背的三连问，心中大呼“好家伙”。 “这哪是家书啊，根本是讨伐契啊”，云岚心中想着，一口气的把后面的内容全部看完。 “革命先驱者，在樱花国留学，丈夫从支持到反馈，女性，在松江府，怎么感觉这个经历很熟悉呢？” “只是可惜，没有女方给男方的回信，好想知道这个女子是如何作答的呢。” “要去哪里查下，才能知道这个旋卿和纯馨到底……” “岚岚～岚岚～你在家没？”，秦淑娴的声音在院中响起，将云岚从思绪中拉了出来。 “我在呢”，她立刻应了一声，并迅速的将所有熟悉都收回到了系统中。 “写完作业没？晚上要不要吃鱼？”，秦淑娴随着问话声，拉开了房门。 “写完啦，我帮您刮鳞吧”，云岚笑着迎向对方。 “刮鳞不用了，你把菠菜择下吧”，秦淑娴拉住云岚的手，很随意的说着。 最近几天，秦淑娴并没有什么都不让云岚干，反而会时不时的找一些小事让对方做。 云岚清楚，对方不是在乎她干的那点活，只是希望她觉得她是有用的。 她还是挺喜欢这种交互方式的，没那么矫情，反而透着一股子亲近。 很快的，两人各搬了一个小马扎坐在院子中间。 一个负责杀鱼收拾鱼，另一个负责择菜洗菜。 “秦阿姨，您知道在清末的时候，我们这附近出过什么特别有名的女性革命先驱吗？” 云岚实在有点想知道收信人是谁，忍不住问了一句。 秦淑娴停下手中的活，想了想后认真的点点头说：“这个啊，还真有两个。” “两个？” “嗯，一个叫秋瑾，一个叫陈君起，不过陈君起主要在金陵府……” “秋瑾！！” 当云岚听到这个名字时，脑袋中轰的一下就炸开了，根本没有再听对方后面的话。 闽南官宦，包办婚姻，初时和睦，而后觉醒，东渡樱花，归国离婚，创办女报，策划起义，英勇就义…… 秋瑾，初名闺瑾，乳名玉姑，字旋卿。 王廷钧，原名昭兰，字子芳，号纯馨。 “对上了，都对上了！！”，云岚心中土拨鼠尖叫。 大龙票实寄封算什么，中式信封独一人算什么，那是秋瑾的家属啊！！ 此时，就听秦淑娴说道：“说起来，你姨姥姥一直以秋瑾做榜样呢。” “她总说自己晚生了十年，没能见到那位奇女子，实在是一件憾事呢。” (本章完) 第76章 云岚要送礼 云岚听完秦淑娴话眼睛就是一亮。 她这两天一直在想，自己两个碗，不仅换了10万块钱，还得了一套大宅子，实在是便宜占的太大了些，心中多少是有些不妥帖的。 但她也实在没想好能拿什么东西，在不过分显眼的情况下，把这个“差”给对方补上。 现在秦淑娴这么一说，那不是就有了么。 另一个世界大龙票实寄封拍出1900万港币时，孟小冬故居起码5个小目标。 按这个算，就是她把三封都拿出来，1个小目标也就差不多了，她依然是大赚特赚的。 而且，这信来路可查，没有任何麻烦，还能侧面证实之前“捡”碗是真的“捡”来的。 关键是，南明兰崇拜秋瑾，这里面就不只是经济价值，还有情绪价值了。 “嘿嘿，就这么办，2块钱还份大人情！” 她这边刚做好决定，就听秦淑娴问道：“岚岚，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嗯，您等会啊，我去拿个东西”，云岚瞬间决定就趁这个机会，把东西拿出来。 “去吧，别跑”，秦淑娴看着颠颠的往房间跑的云岚，笑着提醒着。 不多时，云岚将三封信重新包入油纸包后，拿到了秦淑娴面前。 “我之前在收购站发现了一些贴着老邮票的信，这里面的我觉得应该是写给那个秋瑾前辈的，您给我看看吧。” “啊？”，秦淑娴明显愣了一下，想伸手去接又立刻收了回来。 “等我洗洗手，你确认是写给秋瑾的信？”，她一边起身去洗手，一边又确认了一遍。 “应该是她丈夫写给她的，开头是’吾妻旋卿’，落款是’纯馨’。” “旋卿啊？那还真的是秋瑾啊，那是她的字啊”，秦淑娴连擦手的毛巾都没来及的放下，就又冲了出来。 “如果真的是这对夫妇的信，那还可能解决一段公案哦。” “什么公案？”，云岚眨巴着眼睛满是好奇的问着。 “就是秋瑾的丈夫，对秋瑾到底是怎样的态度，这个还是有些争议的”，秦淑娴一边从云岚手中接过油纸包，一边耐心的解释着。 “秋瑾的丈夫在结婚初期，后期，离婚后，和秋瑾牺牲后的态度，变化很大，有人骂，也有人为他辩护……” “天啊！”，秦淑娴在看清信的第一时间就惊呼了出来，再也顾不得和云岚及时，开始快速的查阅了起来。 一封，两封，三封…… “呼～真是没想到啊”，秦淑娴把长出了口气，把三封信小心的收了起来。 “岚岚，这个应该真的是王廷钧写给秋瑾的，虽然我不是专业的，但这里的内容都是合理的。” “嗯嗯，那就好，那秦阿姨，能帮我把这个给姨姥姥吗？” “啊？给大姨？”，云岚的要求再次让秦淑娴意外了。 “对啊，姨姥姥给我那么大的房子，我那两个碗哪里值得啊，这个算我补的差价好了”，云岚笑嘻嘻的说着。 “这……”，秦淑娴明显的犹豫了，她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应下。 说价值的话，那套房子别说两个碗，就是两百个，可能也不够换。 但那碗意义不同，又是南明兰主动提的，按说根本不需要再做做什么补偿。 她正犹豫着，就听到田如海的声音从院门的方向传来。 “怎么都在院里站着啊，这是干嘛呢？” “如海你回来刚好，你来看看这个事情”，秦淑娴如同遇到了救星一般，立刻迎上去，把事情说了一下。 田如海并没着急回应，而是先接过信反复看了下，才走到云岚面前指着大龙票问道： “岚岚，先不说信如何，你知道这个邮票的意义吗？” “大龙票吗？还是实寄封？”，云岚歪着脑袋反问着。 “哈～你知道啊，厉害啊岚岚！你知道……” “咳咳～说正事”，秦淑娴眼看着田如海要跑题，在边上提醒了一句。 “哦哦，嗯，那个，岚岚，这种中式信封的大龙票实寄封我第一次听说，这个是可以进博物馆的，你明白吗？”，田如海生硬的把话题转了回去。 “但是姨姥姥不是以秋瑾前辈为榜样吗？我觉得这个更重要啊。” “可……”。田如海一时也有些词穷。 边上的秦淑娴看不过了，一把将对方推开，蹲到云岚面前说道：“岚岚，之前的交换已经结束了，是双方都同意的，你不用再想着做出什么补偿，你明白吗？” “我知道啊”，云岚认真的点点头，“但是我心里总是觉得占大便宜了，以后再见到她，我会觉得不好意思的。我之前也没想到会是那样的宅子啊。” “哎呦，我的傻孩子啊，你真是……”，秦淑娴一把将云岚揽入怀里，满心满眼的都是宠溺。 她觉得云岚实在是太懂事，太乖巧了，生怕别人会吃亏。 “要不，让大姨自己决定吧？”，田如海提了个建议。 “刚好明天礼拜，我们一起去趟府城，你们去见大姨，我去见见若曦。” 秦淑娴闻言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有结果了？” “情况有些复杂，不过对岚岚来说是好事”，田如海先给秦淑娴吃了颗定心丸，而后才把最新的进展说了出来。 “云家的两块一等功牌匾分别属于两个人，但都跟云大树、云王氏一家没什么关系……” 事情可能很复杂，但是田如海说的很简单。 大概就是，云大树收养了云解放和云芳华，所以他们父亲的牌匾，和后续优待政策都落在了云家。 这些优待政策里有与生活学习有关的，还有工作指标之类的。 云王氏在云大树去世后，就起了贪心，把所有的政策和指标，都用在了自己的孩子身上。 后面云解放似乎发现了什么，跟云王氏争执起来，不久后就失踪了。 云王氏担心纸里包不住火，更担心云解放跟顾清说过什么，之后就开始变本加厉的算计…… “所以，那个老婆子就是因为担心，就要玩命折腾岚岚？要养肥了那个男孩？” “基本就是这样的，但是具体细节，还有没有其他人参与，顾清是否真的时候什么，还不知道”，田如海一边给秦淑娴顺气，一边回应着。 “真是太可恶了！！怎么能有这样的人！不，她就不是人！”，秦淑娴是愤怒的，她紧握着拳头，却无处发泄。 “放心吧，若曦说了，各个部门都非常重视，尤其是部队那边，一定不会放过她的。” “不够，那些既得利益人，也都不能放过！占了便宜的，要让他们退回来！”，秦淑娴咬牙切齿的说着，而后一转头看向低头不语的云岚，心中又是一痛。 “岚岚不怕，有阿姨在，我一定给你讨个公道”，她紧紧的抱住对方，温声安慰着。 (本章完) 第77章 歪打正着 云岚被秦淑娴猛的一抱也是怔了一下。 她刚刚一直没反应，只是因为她被田如海所说的消息震惊了。 刚穿越过来时，她不是没想过为什么云王氏对原身那么差的原因，只是最终都只能归结到重男轻女上。 万万没想到这背后，居然还有一场鸠巢鹊占、赶尽杀绝的大戏。 这对于她绝对是个好消息，只是顾清也因此多了个“被利用”的理由，还是个变数。 她转了转眼珠，反手抱回秦淑娴，轻声说道：“我们明天去告诉姨姥姥吧。” ”好，是该让大姨知道下，她答应你的事情也该办“，秦淑娴应下了，语中满是狠戾。 次日一早，几人赶的是前往府城的头班班车，等到荣家见到南明兰时，也才不过8点刚过。 南明兰见到两人进门，对着云岚招了招手，向秦淑娴问了一句，”吃过了没？没吃先吃点点心，我让厨房给你们现做点“。 ”出门前吃过了，大姨不用再麻烦了“，秦淑娴应了一声，松开了云岚的手，轻轻推了一把。 云岚顺势走到南明兰身边，乖乖的问了声好。”姨姥姥好！“ ”嗯，小岚今天真好看“，南明兰伸手抚着云岚的头，夸赞了一句，示意蔡阿婆给对方搬个小凳子放在自己边上。 ”嘻嘻～“，云岚笑了笑，没有接话，就去帮着蔡阿婆一起去摆弄凳子了。 南明兰见云岚如此，脸上笑意也是更浓了几分。 哪有老辈不喜欢漂亮又乖巧的小辈呢。 此时，就听秦淑娴说道：“大姨，我们这次来，是岚岚得了个东西，觉得您可能会喜欢，一定要拉着我给您送来。” “哦？小岚得了好东西，还想着姨姥姥啊，真乖！” 南明兰笑的眼睛都眯成缝了。 东西什么的，她并不太在意，惦记她的心，才是愉悦的根源。 哪怕是功利的，有所图的，但只要合理，她同样是可以接受的。 “嘻嘻，我也没那么好啦”，云岚挠了挠头，从包里把油纸包取出来，递给对方。 “我就是觉得，我那两个碗不如那个大宅子，但又不舍得退给您，所以……” “哦～哈哈哈，你这是来给姨姥姥送补偿来啦？” 南明兰笑的很开心。 几天前，她提出那个交换条件，本就有着试探的意思，如今有结果了，还是她所期望的那个。 “来，让姨姥姥看看，我们小岚给我带了什么好东西。” 她一边笑着打开油纸包，一边给蔡阿婆打了个眼色，对方立刻领会，悄悄退了出去。 “这是什么呢，大龙票啊？这个还真少……”，南明兰话说说到一半，突然轻“咦～”了一声，瞬间收起了面上的笑意和漫不经心。 只见她快速的翻看了下三个信封，而后迅速的打开，认真的看了起来。 等到蔡阿婆再次进来时，南明兰刚好把三封信都看完。 “小蔡，去我床头，把那个楠木盒子取来”，她第一时间向对方交代着，并从贴身衣服中拿出了一把钥匙交给对方。 而后才将手中的信放下，拉起云岚的手轻轻拍了拍，温声说道： “小岚啊，你是我南明兰的福星呢，你又帮我实现了个愿望呢。” “啊？”，云岚眨眨眼，神情中满是错愕。 她真的只是不想亏欠，没想到又歪打正着了。 “哈哈哈～”，南明兰被云岚的小表情逗笑了，伸手刮了刮对方小鼻子说： “秋瑾前辈，一直都是我心中所崇敬的，她做了太多惊世骇俗的，值得被传颂的事情。” “但是啊，有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总是不肯承认，甚至去诋毁她，尤其是在她的婚姻和个人感情方面。”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从蔡阿婆手中接过一个木盒子，从里面取出了几个信封。 “我这里，有几封秋瑾前辈写给王廷钧的家书，虽然可以做为反击的证据，但还不足够。” “现在你带了这几封，刚好和我的能对应上，就足够让那些人的言论不攻自破了！” “小岚啊，姨姥姥谢谢你，谢谢你让我可以亲手击溃那些人，扞卫我所崇敬之人。” “……” 云岚看着神情恳切，眼中都是光的南明兰，心里有些开心。 她能感受到对方是发在内心的高兴，感觉自己虽然目的是还人情，但终究是做了一件皆大欢喜的大好事。 “嘻嘻，这就是好人有好报，姨姥姥对我好，我就带来了姨姥姥需要的呢”，她笑盈盈的说着。 “对对对，好人有好报，我们都是好人，都有好报”，南明兰明显被取悦到了。 “嗯嗯，都是好人。” “对，好人有好报，你告诉姨姥姥，你有没有什么愿望，姨姥姥帮你实现它。” 云岚知道是时候了，假装想了想，摇了摇头。 “除了上次那个，没有什么愿望了。” “你是说帮你脱离云家的事情？”，南明兰是在问云岚，看的却是秦淑娴。 “是的”，秦淑娴立刻给出肯定的答案。 她从昨晚就在为此事生气，本也惦记着要借下南明兰的力量，如今说到了，她自然是不会客气的。 遂即，她便将荣田如海那边得到的最新进展全说了出来。 最后又说道：“大姨，那云王氏明显是包藏祸心的，那云家是绝不能回了。” “但假若顾清一口咬定自己也是被蒙蔽了，加上她对岚岚更多是情感上的伤害，就很难评定的。” “可我是教育系统的，我知道，情感上的伤害，往往比肉体上的更甚。” “嗯”，南明兰听明白了，但没立刻大包大揽下来，反而是对云岚问道：“小岚，如果你父亲是故意的，你还会想脱离吗？” “会的！”，云岚斩钉截铁的说道：“他走了，却把我留下了，就是他不要我了，那我也就不要他了。” “知道了”，南明兰点点头，“这个事情我来办。” “那麻烦大姨了。” “谢谢姨姥姥。” 两道感谢声几乎同时响起，南明兰却是无所谓的晃晃手。 “这事儿是之前答应的，本就该我办的的。” “不过，我们一码说一码，这次的愿望是什么，现在没有就等想好了再跟我说。” “姨姥姥”，云岚等对方说完后叫了一声。 “怎么？” “嘿嘿，那您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想要的，我去给您找啊，我发现帮您找到什么东西，好赚的啊！” “啊？你～～哈哈哈！！你个小机灵鬼！！” 南明兰在惊讶了一瞬后，听明白了云岚的意思，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她知道对方是在表明“不想总是占便宜”的态度，心中对对方的评价在不知不觉间，又提高了许多。 第78章 一波三折 与荣家大宅中的欢声笑语不同，荣骁和汪海洋已经无言对坐了近半个小时了。 “哎～阿骁，你说吧，我要做什么你才能相信我？”，汪海洋叹息了一声，率先打破了僵局。 “汪海洋”，荣骁叫了一声，将腿抬起来放在茶几上，用鞋底对着汪海洋。 “我跟你讲交情，你跟我谈交易，我跟你谈交易，你又来跟我讲交情，有意思吗？” “你知道吗，你还不如一个11岁的孩子讲究！” “呵～”，汪海洋很是无奈的摇摇头，他知道对方说的是云岚，但这话他还真是没法接。 “行了，你叫我来到底有什么事，直接说吧，交情什么就别提了，我来是谈生意的。” 荣骁很是不耐的挥挥手，示意对方赶紧说正事。 “好”，汪海洋见对方如此态度，也没再继续纠缠，“我知道荣三奶奶跟你和荣祺出了题，我想跟你合作。” 荣骁扬了扬下巴，示意对方继续。 “孤寡中的大部分是没有什么劳动能力呢，是这样吧？”，汪海洋先问了一句，等看到荣骁点头，才继续说道： “我们合作办一场比赛，面向全球征集解决孤寡伤残人员生存问题的方案，奖品就是投资那些得奖的项目。” “你自己也能干，不需要我”，荣骁在沉默了片刻后，表达了拒绝之意。 “不是的”，汪海洋面带无奈的解释着，“我家是做商品的，太容易被质疑了，而且，和京华那边，关系太浅了。” “荣家不可能把名头拿出来给你挡枪”，荣骁强调了一句困难，而不是直接拒绝。 汪海洋自然分辨的出这其中的差异，也知道对方是心动了的，赶忙进一步解释道： “这不是一家的事，虽然改革开放了，但还是要以官方为主导的……” 荣骁听完对方的解释后，也是坐正了身姿，认真的想了想。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来做发起人，之后用荣家的关系拉上京华、松江，苏扬、浙杭、闽南、广粤这些府郡的官家一起，你家负责出钱？”，他确认了一下自己的理解。 “是的，就是这个意思”，汪海洋明确的给出回应，“靠我们自己想，慢慢做，总是有局限的，发动更多的人一起想，一起做，肯定效果更好。” “这个确实，那么你的目的是什么呢？”，荣骁挑着眉毛问道。 “食品、服装，我要开厂，卖货，我出的钱，其实是广告费。” 汪海洋并没在意荣骁的神情，说的很是直白。 “官家得名，我得利，你个人可以实现资源联通，想名利双收也有机会。” “听起来不错，为什么是我？我先说好，闸北的事儿，我一点也管不了”，荣骁露出了见到汪海洋后的第一个微笑，只是有些痞。 “我欠你的！闸北不用你管，行了吧！”，汪海洋也顺势恢复了以往的姿态，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本来就是欠我的！”，荣骁很是理所当然的回了一句。 “行行行，我欠你的，不过，我还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那个小丫头，云岚，我希望你能把她也拉进来，帮我们评估下方案。” “不可能，你想不都不要想”，荣骁见对方提云岚，立刻变了脸色，满口都是拒绝。 “你别这样，我没恶意”，汪海洋晃了晃手，“你还记得我们上次吃饭吗？她说的那些，都是我们计划中的漏洞和缺陷，我就是想让她再给我们把把关。” “不可能的，这个你就别想了”，荣骁不耐的再次否定着。 “为什么啊？你不觉得她的直觉很敏锐，可能很好的帮到我们吗？”，汪海洋不死心的强调着云岚加入带来的好处。 荣骁却是突然爆发了。 “我当然知道！但是不可能！我说不可能就不可能！不用想了！” 汪海洋被吼的一愣，随即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赶忙问道：“到底怎么了？你不要告诉我，你不是把人家给得罪了吧？？” “册那！”，荣骁骂了一句，双手猛抓头发，却是什么都不肯再说。 汪海洋见此，知道对方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之中，也没再继续追问，只是起身拍了拍对方，而后给对方倒了杯水，坐在边上等待对方恢复。 与此同时，田若曦已经把云家所有的情况都说给了田如海知道。 “那按你的经验看，这个事情什么时候能有最终结果？”，田如海在理顺所有情况后，向田若曦确认着。 “这个事情已经超出了妇联的管理范畴，按照优先级，需要先解决侵占功勋子弟利益开始，等全部结束，两三个月可能还是要的。” “这么久啊？小岚还有一个月就要考试了啊”，田如海感觉这个周期实在太长了，中间变数太大了。 “有办法加快速度吗？或者，先把一些问题定性，让小岚的关系先转出来”，他不死心的问着。 “我已经在想办法加速的，但……”，田若曦说着顿了一下，很是无奈的摇摇头。 “但这个事情太恶劣了，各方都开始关注了，一些规矩和流程就更是必须遵守了。” “哎～中间会不会出什么变故啊？”，田如海还是把最担心的部分问了出来。 “这个谁也说不好”，田若曦心里也是一声叹息，“如果云芳华和云解放是亲兄妹的话，她出面去解决小岚的问题，还能够快一些，但现在……” “哎……” 此时，刚刚被田若曦提到的云芳华，也刚刚得知自己并非云王氏亲生的消息。 “芳华，这个事情后面组织还会有人正式来跟你说，我只是先来跟你说下，让你心里有个准备。” 刘志远看着神情有些呆滞的云芳华，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做为和对方比较熟识的同事，他是知道云芳华和家里关系不太好的，之前还曾劝过对方多体谅下家人的关心之心，现在想起来他都有些脸热。 “谢谢您了，还麻烦您大礼拜的过来一趟，我没事，就是有些太突然了，一时有点转不过来。” 云芳华神情平和的呼应了一句。 她刚刚有一瞬确实是有些接受不了的，但也是那一瞬让，她想明白很多之前无法理解的问题。 为什么同是男孩，大哥二哥就可以什么都不干，三哥就要干。 为什么同是女孩，大姐就有新衣服，新文具，而她只能捡对方剩下的，发生冲突还要她做妹妹的让着姐姐。 所有的不合理，都在得到消息的这一瞬合理了。 不过是，他们才是亲生的，而已。 第79章 古旧书的启示 云岚和秦淑娴回到杜家坎镇时，已经是晚上了。 是南明兰安排人送回来的，一起被送回来的，还有一大箱子衣服和日常用品，还有一小箱子首饰。 都是送给云岚的，事先一点都没提。 云岚有心让司机再拉回去，却被秦淑娴拦下了。 她告诉云岚，“既然采用这个方式送，就是不想你再拒绝，先收下吧，来日方长。” 就这样，云岚突然就有很多，其他女孩子梦寐以求的漂亮衣服，和贵重珠宝首饰。 等到云岚睡下，秦淑娴才拉着田如海问起云家的情况。 “事情的性质变了，小岚母亲那边也可能出现变化……” 田如海如实的把情况跟秦淑娴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先让小岚考试吧，最晚开学前也能解决了。” “行吧，那就这样吧，先睡觉。” 秦淑娴随口应下，起身就要去关灯，却是被田如海一把拉住了。 “你，就完了？你，你不生气吗？”，他满是诧异的问着，甚至还把手伸向了对方的额头。 “啪～”，秦淑娴没好气的打掉了对方的手，不耐的说道：“不然呢，你还能对抗规则吗？” “不是，那，那你不生气吗？他们干的这事儿，不敢谴责吗？” 田如海有点心慌，他不认为对方是个冷漠的人，更不会对云岚的事情如此无动于衷。 知夫莫若妻，秦淑娴一见对方那表情，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了。 “行了，别乱想了”，她伸出一根手指，戳在对方的额头，用力往后推了下。 “岚岚早就在大姨那边打好预防针了，大姨那边会干预下的，我们啊，招呼好岚岚就行了。” “小岚找大姨了？她早就知道了吗？她……” “哎，你乱说什么呢，她怎么可能早知道”，秦淑娴用力打了对方一方，打断了对方的胡思乱想。 而后也是面色一沉，声音闷闷的说道：“岚岚很聪明，她看很多问题，比我们还要透彻，想的也清楚，显得我们很没用的样子……” 田如海闻言愣了一下，随即便感受到妻子的情绪，也没多想，直接伸手揽住了对方。 “别想这些，小岚再聪明，也跟你最亲近，你没发现她跟别人，都没跟你亲吗……” 屋内的灯熄了，小院中只剩下零星响起的虫鸣声。 随后又是平静的一天、两天、三天…… 第三天下午放学后，云岚再次溜达到了废品收购站。 “张叔”，云岚看到这个自己穿越后第一个给予自己帮助的人，还是很开心的。 “小岚来啦，好几天没看到你了，你还好吗？”，张叔看到小岚明显也是开心的，几步就走到她面前，前后左右的仔细打量了一番。 在确认对方除了胖了点，穿的整齐干净了一些之外，没有任何变化后，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几分。 他没说的是，连着两天没看到云岚，他就找去了云岚家里，等听说云家出事后，他还去学校外边看过云岚，直到确认对方还在正常上下学才算作罢。 “嘻嘻，我还挺好的，张叔最近好吗？”，云岚感受到了对方的关心，眼睛笑成了好看的新月形。 “嗯，你好就行”，张叔伸手摸了摸云岚的头，“最近我看到那些信封什么的，就都给你留下来，走，我带你看看去。” “好啊，好啊，谢谢张叔”，云岚笑着应着，也更加开心了。 “嗯，另外我还有些书，好像也是老东西，也留了一些，你也一起看看”，张叔边引路边说着。 云岚听完就是一怔，一道闪光在脑中划过。 古旧书籍！一个冷门，但人文价值远大于经济价值的收藏领域。 在她来的那个世界中，只有很多年后，公众才认识到人文价值的重要性，但那时很多古籍，尤其是与中医中药、传承工艺、神秘学相关的，都流失或者被彻底损坏了。 而现在，这些东西居然即将被当垃圾处理掉了，莫名的，她心里有点难受。 “也许，这是一个能做点什么的机会”，云岚一瞬间做了个决定。 “张叔，您这里收到的这种书多吗？”，她问了一句。 “以前不多，最近有一些了，主要是一些小厂的图书馆都关门了”，张叔说话的功夫就到了地方。 “就是这些，你自己看吧，看上了就拿走”，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几个纸箱子说着。 云岚并没有着急过去，“张叔，以后书能不能都给我稍微留下，我争取每天都过来看下。” “可以的，不过，过阵子我要去别的地方了，在这之前都没问题。” “啊？张叔您要去哪里啊？”，云岚有些惊讶的下意识追问了一句。 “去造纸厂，咱们县里准备利用下收来的废纸，开个卫生纸厂，我去那边。” “生产卫生纸吗？”，云岚一瞬间就想起了，带有零星印刷字的卫生纸。 “嗯，差不多”，张叔点点头，“到时候我看看这边谁接手，我也可以跟他们说下，帮你留着。” “那也不用”，愿岚摇摇头，解释道：“其实，我可能开学也就不在镇里了。” “啊？那你要去哪里啊？”，张叔明显很是意外，他蹲下身子扶着云岚的肩头，“是因为你家里的事情吗？” “嗯，还不知道去哪里，确实和我家里的事情有关系”，云岚没有具体说，她不想半场开香槟。 张叔沉默了片刻，轻轻拍了拍对方说，“如果安排你去的地方不满意，可以来找张叔。” “无论如何，张叔以后也是个厂长，供你吃喝上学还是不成问题的。” 云岚眨了眨眼，她知道对方是误会了什么，可事情也确实存在变数，想说清楚很麻烦。 稍微犹豫了一下，她还是选择给对方吃一颗定心丸。 她不想让面前这个在关心她的人，无谓的担心什么。 “谢谢张叔，我现在在田校长那里住，他正在帮我处理问题，您就放心吧。” “等您的厂子开了，我会去看您的，而且，到时候，肯定也有很多书会送去您那边吧？我会去挑的哦，您要给我留着呢。” “对对对，我那里肯定也有很多旧书，我都给你留着”，张叔听说已经有人在帮忙了，神情也是放松下来，笑着应和着。 云岚再次诚恳的道了声谢，才走向那几个放书的箱子。 张叔见此也没闲着，又去把其他的书都搬了过来，让云岚一次挑个够。 第80章 《再生缘》手稿 云岚先查看的是信件，并没有太大收获。 唯有一个近期的信封中装着两个四方联的猴票，云岚估计是主人错丢的，将其交给了张叔，让其看着处理。 张叔也没拒绝，只说，若是主人来寻时带谢礼，他给云岚留下。 对此云岚并不以为意，倒是从对方的操作中看出，这类事情之前应该是时有发生的。 旧书的情况也差不多。 云岚翻过大半后，也只找到几本50年代出版的小说，还算有些价值。 其中价值最大的，应该算是1954年的第一版《西游记》一套，和1957年版本的《金瓶梅》一套。 前者是按照明代金陵版本校证点评的版本，是真正的“成人”读物，其中大量场景描写，想象力丰富的看完，可能会产生生理性不适。 后者会更稀缺一些。 云岚记得另一个世界也有这个版本，是一个原汁原味，毫无删减的版本，是需要实名登记的特定人群才有资格购买的，一共只发行了2000本。 而云岚手中的这套，书中还存在着大量的批注和点评，看那娟秀的字体，她认为书的主人应该是个女子。 云岚并没有去管这两套书为什么会出现在回收站，大风刚过不久，一切皆有可能。 她只知道，这两套书她想看，《金瓶梅》以后可能会拍出一个好价钱。 云岚起身活动了下身体，刚准备把剩下的翻完，就听到了张叔的声音。 “小岚，你看看这个你要不要。” “什么？”，她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就看到对方双手抱着一个挺大的蓝色盒子走了过来。 “是在一套破烂家具里的，我刚才拆木头时发现的”，张叔随口解释了一句，将东西放到了云岚面前的地上。 云岚转了转眼珠，大概猜到东西应该是在家具的暗格里的，等家具被拆散了才露出来。 有了这个假设，好奇心也立刻被勾了起来。 她接下盒子就忙不迭的打开，随即看到四摞折的整整齐齐的纸躺在其中。 左手第一摞最上面一折几乎是空的，上写着“再生缘”三个字。 馆阁体，一看就是女子所书，雅致中透着一股子灵动，却没有任何刚硬感。 “是戏曲还是小说？”，云岚脑中闪了一下，也没深想，直接就写着“再生缘”几个字那张纸拿了起来。 她没着急看内容，而是先用系统感受了下。 清道光的未装订手抄书，复原单页1块，复原全部1200块。 “有意思，是个长篇巨着啊”，她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快速看起了纸上的内容。 “第一回东斗君云霄被谪诗曰：静坐芸窗忆旧时，每寻闲绪写新词……” “却说《玉钏缘》书内，只有谢玉辉一人为首……” “……” “第三回为求婚挟嫌构祸……” 原本只是想了解下情况的云岚，却是在不知不觉间看进去了，直到第三回的目录出现在面前才反应过来。 她赶忙抬头看向之前张叔站立的位置，发现对方已经离开了，才暗暗松了口气，而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复原全套。 「陈端生手抄《再生缘》手稿」 「此版本为成稿后，陈端生自留全眷版本，共十七卷，四十四回。」 「世间流行诸多手抄与刊印版本，均为错版、漏版，应以此版为准，后续增补另计。」 「此手稿当世仅此一份。」 「陈端生另有《绘影阁诗》一作，若能寻得手稿，可相互印证其真实性。」 「此次复原仅复原因保存不当造成的纸张损耗，并不对其年代的推断。」 云岚默默将《再生缘》和陈端生这两个名字记下，准备后面去查下情况，而后就把注意力放到了系统给出的最后两个点上。 一个是说，这份手稿是陈端生的手稿，是没有任何证据的，除非找到另一本叫《绘影阁诗》的手稿。 另一个是，系统第一次明确提示出复原的具体内容，可她并没有之前那种系统升级的感觉。 不过，很快她就放弃了。 前一个，没有任何线索，想了也白想。 后一个，系统是个哑巴，问了也没回应。 与其卡着自己在那浪费时间，不如抛到一边，再去看看还有没值得收下的旧书。 可惜的是，等她把所有的旧书都翻完，也没有再发现什么值得收的了。 “张叔，我要这两套书，和那个巷子里的”，云岚叫来张叔，把自己要的东西指给对方看。 “行，这书……”，张叔说到一半顿了下，指了指那套《金瓶梅》神情怪异的说道：“小岚，这个书你不能看，别要了。” “啊？”，云岚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样说，下意识的编了个理由，“田校长之前要找这个书，我买回去给他的。” 但等话说完，她立刻意识到这个回复有问题，可还不等她再找补，就听对方用满是疑惑和不解的语气说，“田校长找这种书看？他一个文化人，怎么看这种东西的啊？” 云岚只觉得脑袋里“轰～”的一下。 她知道自己闯祸了，让田校长风评被害了。 “那个，这个，嗯，我听说这本比《红楼梦》还好，田校长可能是要对比下吧”，云岚在慌乱了一瞬后，找到了一个理由。 “而且，你看这个《古籍刊行社》不也是官家的么，都能正式出版了，应该也没什么问题吧？” 张叔看了看云岚指的位置，明显有些动摇的，但还不等云岚趁热打铁，对方就有了决定。 “行吧，这箱子你拿着也不方便，我送你回去，亲手把这书给田校长。” “这……” “就这么说定了，等我下，我去拿车，这么大个箱子，你也不好拿”，张叔没有再给云岚说话的机会，转身就去取车。 云岚叫了两声，对方都假装没听见，心中也是一阵无语。 “早知道找个报纸包一下了”，她嘟着嘴嘀咕了一句，发泄般的踢了边上的箱子一脚。 很快，云岚坐着张叔的板车到了田家小院。 好消息：田如海和秦淑娴都没在。 坏消息：秦大爷在。 虽然张叔说的含糊，但秦大爷还是发现了问题，等到对方离开后，他立刻指着那套《金瓶梅》向云岚问道： “说说吧，这个怎么回事？” “嘻嘻，秦大爷，我想搞一个专门收集古旧书的地方，类似博物馆那种，” 云岚笑嘻嘻的凑到对方边上，视同转移话题蒙混过关。 “嗯，想法不错，跟这套书有什么关系？” “那个，那不是张叔觉得这书不好，不想让我买走么”，云岚知道对方不接受忽悠，干脆就说了实话。 秦大爷点点头，打开了装着《再生缘》的盒子看了一眼，又拿起《西游记》翻了下，才说道： “你怎么会想到要收集古旧书的？” “就是忽然想到的，我刚刚在收购站看到这些东西都被当垃圾处理了，觉得有点难受。” 云岚没有去说什么高大上的理由，只是把之前那一瞬间的感受说了出来。 秦大爷沉默了片刻后，点了点头，“你想过收集什么样的古旧书吗？” “与历史有关的，与中医、工艺和诗词歌赋有关，都可以。” “为什么是这些？有什么理由吗？” “因为……” “……” 一老一小围绕着这个话题说了很多，云岚也在这个过程中，渐渐想清楚并坚定了一些事情，而秦大爷看向云岚的目光，也透出了更多的赞许、认同和期许。 第81章 荣骁求助 秦大爷虽然很支持云岚的想法，但最终还是把那两套书都收走了，以马上要考试的名义。 云岚知道对方是担心她年纪小，被书里的内容影响了，也没去强求，只是要求把《再生缘》留下了，以想学毛笔字，需要字帖的名义。 当秦淑娴带着打包好的饭菜和荣骁一起回来时，一老一少正在下军棋。 “爸，荣骁来看您了”。秦淑娴招呼了一句，给云岚打了个眼色。 “姨姥爷好”，荣骁规规矩矩的问了声好，又对着云岚晃了晃手，说了声“小岚妹妹好”。 “荣骁哥哥好，我去写作业了”，云岚礼貌性的回应后，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 荣骁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眼中划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秦淑娴也没停留，说了句“我去做饭，你们聊”，就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秦大爷没说话，指了指之前云岚坐的位置，便开始收拾起桌面上的棋子。 “姨姥爷，我这次来是个事情拿不准，想跟您请教下。” 荣骁板板正正的坐在秦大爷对面说着，屁股只沾了凳子的一个边。 “你奶奶让你来的？” “不是，我原来本来找表姨请教的，她说也许您会有更好的建议”，荣骁真词酌句的说着。 秦大爷抬头看了眼厨房的方向，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荣骁见对方没有直接拒绝，也不耽误，直接说出了自己的问题。 “姨姥爷，我准备办一个比赛，为伤残孤寡人群，征集可以帮助他们提高改善生活的方案……” “我希望是所有人都能参与，找表姨是想了解下，大学生这个群体的情况……” “原本，我觉得军属和遗孤属于被帮助的群体，但表姨提醒我说，他们可能更有发言权，所以……” “……” 秦大爷初时，只是有一搭无一搭的听着，等说到军属和遗孤时，神情也变得凝重起来。 等到荣骁把所有说完，他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想法也是好的，但你为什么要做这个事情？” “这个……”，荣骁稍稍犹豫了下，还是如实说道：“是我奶奶给我和荣祺出了道题，要求我们分别去解决一个特定人群的问题。” “嗯，留下吃饭吧，吃完饭早点回去。” 秦大爷说完将手中的棋子丢在桌面上，直接站起来，对着厨房的方向喊了一句，“我回去了”就向着院外走去。 “爸，吃了饭再走吧，特意给您买了熏鱼和白斩鸡。” 荣骁还在愣神，秦淑娴就已经从厨房追了出来，另一边的云岚也听到动静打开了房门。 “不吃了”，秦大爷背对着众人抬了抬手，大踏步的走出了院子。 “这……”，秦淑娴犹豫了一瞬，还是追了出去，云岚想了想，再次把房门关上了。 可还不等她转身，就听到了“哒哒”的敲门声，继而看到了荣骁贴在门窗上的那张脸。 “有事儿吗？”，云岚隔着门问了一句，没有给对方开门的意思。 嗯，也开不开，门是对外开的，被对方堵死了。 “能不能进去说？”，荣骁退后了半步，指了指房间内。 云岚摇摇头，推开了门，“女孩子的房间不能随便进，去那边吧。” “好”，荣骁快速压下眼中的失落，应了一声，而后当先向着之前的位置走去。 云岚看着对方略显落落的背影，心里也是一声叹息，暗道一声“可惜”。 她知道对方并不是坏人，对她也是很不错的，但对方碰了她的底线，无论对方再怎样，她也不会再信任了。 “喝水吗？那里是凉白开”，云岚坐到对方对面后，礼貌性的提示了下。 “嗯，刚好渴了”，荣骁也没客气，先喝了一杯，才说道：“我想做个事儿，想请你帮忙，行吗？” 云岚摇摇头，没有接话。 “我给钱，帮你办事，都可以”，荣骁急切的补充着。 云岚再次摇摇头，“说这些，不如说说晚上吃什么，那个问题我更有兴趣一些。” 荣骁明显没想到云岚居然会这样说话，整个人都僵了一下，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算是给了回应。 “如果没事，我去写作业了”，云岚等了几秒，见对方不再说话，便站了起来。 “等等”，荣骁赶忙伸手虚拦了下，而后看了一眼院门的方向，才说道： “一万块，只要你能帮我分析下，姨姥爷为什么听完我的事情后，立刻就走。” “我给现金，就在外边车上，可以现在付。” 云岚眯起了眼睛，有点心动。 刚刚双方的对话，她在屋里听的很清楚，也大致能猜到秦大爷离开的原因。 根子不正，太容易被攻讦，到时候所有参与者都会被牵连，因果太大了。 但这些并不是一个11岁的孩子能看出来的东西，更不是一句“天才”就能遮掩过去的。 “秦大爷为什么走，你应该去问他，而不是问别人，或者乱猜。” 云岚最终还是心软了一下，在拒绝的同时给了一个提示。 荣骁并不笨，不过是当局者迷了。 他在怔了一瞬后，说了声“谢谢”，就追了出去。 云岚看着对方的背影，心中再次叹息了一声，为了那本可以轻松到手的一万块钱。 秦淑娴是一刻钟后回来的，跟她一起回来的是田如海。 刚刚收拾好军棋的云岚，在看到秦淑娴时，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 她感觉对方的脸上在发光，容光焕发那种光。 秦淑娴一看到云岚，立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小跑到她面前，蹲下哦了身子。 她伸手捏了捏对方的脸颊，笑盈盈的说，“岚岚，跟你说个好消息啊。” “嗯啊”，云岚欢欣的点点头，她见对方这状态，心中已经隐约有了猜测。 “岚岚真乖，我怎么就那么喜欢你呢”，秦淑娴一把将云岚揽在怀里，“她们已经放弃你的监护权了。” 云岚闻言瞳仁猛的一缩，心跳都漏了半拍。 “明天去办完手续，你就可以合法的跟我和老田一起生活了，以后岚岚就跟着阿姨一起哈……” 秦淑娴没给云岚说话的机会，按照自己的思路温声细语的说了很多。 有事情的经过，有她对结果的评价，有对外来的期许，还有对云岚失去亲人的安慰。 云岚反抱住对方，认真的听着对方所说的每一个字，心间有一股暖流淌过。 第82章 惊人消息 按照秦淑娴所说，顾清愿意主动放弃对云岚的监护权和抚养权，是南明兰答应了她某些条件。 虽然具体条件是什么还不知道，但云岚也不着急去探究。 在她看来，她跟南明兰在未来还会有不少交集，回报什么的，并不急于这一时。 吃完饭的时候，云岚找机会说起了自己准备收集古旧书籍的事情，并提出用南明兰给的10万块做启动资金。 对此，秦淑娴和田如海都表示了支持，尤其是秦淑娴在听说，云岚最终的目标是搞一个博物馆时，神情更是激动了起来。 “岚岚啊，你知道吗，搞一个博物馆一直就是阿姨的梦想呢，让阿姨跟你一起搞好不好？” 云岚被这突然的请求搞的懵了一瞬，才挠了挠头说，“和博物馆还好远的，嗯，而且我也就是个想法的。” “没关系啊，有心者事竟成啊，我们可以先收集，整理，等到有机会了再干啊”，秦淑娴明显正在兴头上，眼中都是光彩，不怕任何困难。 云岚却是有些为难了。 她想收集古旧书籍，前提是她能复原，尤其是一些残篇，她只需要花点钱就能变成全本。 但若是加上秦淑娴，她这个最大的优势反而发挥不出来了。 可若是让她就这么拒绝对方加入，她又实在是说不出口。 可她这短暂的沉默却是让秦淑娴误会了，以为对方是怕耽误她工作，赶忙又解释起来。 “岚岚，你别想太多，你现在终究还是以学业为主，我也只会在工作之余来收集。” “我们先开始做着，而且，收集古旧书也是需要钱的，阿姨可以来承担这些费用的。” 云岚见对方如此说，实在也没有更多拒绝的理由了，便点点头应下。 但还是强调道：“秦阿姨，这个事情不着急的，我们可以慢慢收集的，不用一下就搞来好多。” “嗯嗯，知道啦，小机灵鬼”，秦淑娴见对方终于应下，心情也是大好。 “嗯，我觉得小岚说的对，这个事情不着急，贵精不贵多”，田如海也在边上凑趣了一句。 “用你说，岚岚说的那些医书、药方哪个不是精华”，秦淑娴很是傲娇的回了一句，一点都不领对方的情。 “好好好，算我多嘴，你们都想到了好吧”，田如海一如既往的从心，大踏步的退让着。 “哼，本来就是，记得去找你的那些老同学，老同事问问，有没有岚岚想要收集的啊……” “好好好，明天就去问……” “……” 云岚看了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拉扯，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眼睛也笑成了好看的新月形。 第二天上午，秦淑娴带着云岚很顺利的办好了所有手续，剩下的就是等着审批程序走完了。 按照田若曦的说法，最快三天，最慢一周，秦淑娴就会正式获得云岚的抚养权和监护权。 这让秦淑娴开心的，抱着云岚在原地转了好几圈。 随后，两人在田若曦的办公室中，见到了神情有些低迷的云芳华。 “小姑姑，你身体好点了吗？”，云岚一见到对方，就凑上去关心的问道。 “嗯，已经没什么”，云芳华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伸手轻轻摸了摸云岚的头，而后转对秦淑娴说道：“我没想到顾清会那样做，真是给您添麻烦了，我……” “不麻烦，是我找人给顾清做的工作”，秦淑娴晃着手，阻止对方说下去。 “刚才办手续时，负责的同志告诉我了，说你愿意抚养岚岚，是我主动拒绝的。” “小岚总是叫我声姑姑的，我还是希望能让我来照顾她”，云芳华低头看看云岚，还是希望可以争取下。 “如果岚岚愿意，你也不反对，她以后还是叫你姑姑的，是不是啊？”，最后的问题是问云岚的。 “嗯，姑姑是姑姑，别人是别人，以后我来府城上学，能去找姑姑玩吗？”，云岚拉着云芳华的衣服问着。 “能，当然能，姑姑也会去看小岚的，姑姑……”，云芳华看着乖巧可人的云岚，话没说完就有些控制不住情绪，用手捂住了嘴。 秦淑娴见对方如此，想起对方的经历，也是叹息了一声，走过去拉着对方坐到沙发上劝慰了起来。 云岚本想跟着听听，却是被田若曦拉到了一边。 “小岚，来，吃巧克力，看看你喜欢吃不”，田若曦把一大盒歌帝梵放到了云岚面前。 “谢谢田阿姨”，云岚乖巧的道了声谢，而后随后选了一块贝壳形状的巧克力。 “叫什么田阿姨，叫姑姑”，田若曦笑着纠正了一句，伸手把云岚抱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哦，田姑姑”，云岚从善如流，而后把巧克力塞到了嘴里。 随着那股熟悉的可可味在口腔中散开，云岚很自然的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那股甜蜜与苦涩交融的感觉，整个身心都在这一瞬间愉悦了。 “就是这个味儿，好吃”，她下意识的说出了心里话。 “好吃一会就都带走”，田若曦在边上接了一句，而后用满是诱惑的声音说道：“小岚，等你来了府城，要不要去姑姑家住？我家里除了巧克力，还有好多别的好吃的呢。” “嗯，我有地方住的，在我想考的学校边上”，云岚看向对方，很认真的说着。 “啊？你想考哪个学校啊？”，田若曦有些惊讶了。 “第十二中学，秦阿姨说，那里和我住的地方很近。” “启秀女中吗？倒是和松江大学不远”，田若曦嘀咕了一句，又抓住云岚的胳膊说道，“你秦阿姨那个宿舍很小的，姑姑家好大的，去姑姑家住吧。” “不是啊，我不是住秦阿姨的宿舍……” “我大姨把孟小冬住过的那宅子送给岚岚了，你收起你的小心思，就别想拐她跟你住了”，秦淑娴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很是没好气的说了田若曦一句。 “巨鹿路上那个花园洋房？荣三奶奶送给小岚啦？”，田若曦震惊的直接惊呼了出来，都有些破音了。 “对啊，很奇怪吗？你不知道大姨有多稀罕岚岚，但分岚岚贪心点，再给几处也是很正常的”。秦淑娴很是傲娇的说着，就好像得了宅子的是她一般。 “不是，可为什么是那套宅子啊？”，田若曦眼中除了惊讶，还有不解。 “嫂子，你不会不知道吧？那个宅子，荣三奶奶说过，只会给她的传人。” “很多人都认为，得到那处宅子的人，就是荣家三房的下一任当家人啊。” “怎么，怎么会给小岚呢？？” 第83章 猛虎出更 “请问下，是发生了什么吗？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云芳华的问询声打破了僵局，也让秦淑娴回过神来。 “若曦，这个事情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大姨有当众承认过吗？”，她很是急切的向田若曦追问着。 “这事儿倒是有些年头了，当时荣家大房女儿出嫁时想买下那套房的，被你大姨用是给接班人准备的理由给拒绝了。” 田若曦说完想了下，才摇摇头，“关于这个接班人是不是指荣家三房的当家人，都是大家猜的。” “那这个猜测，大姨知道吗？” 田若曦再次摇摇头，“不知道她知道不知道，但不知道的概率很低，肯定有人好奇打听过的。” 秦淑娴沉默了，她这些年一直行事低调，跟曾经的圈子几乎没有往来，还真就是不知道这个事情。 一瞬间她想到了很多种可能，却又都无法确定。 田若曦见她锁着眉头，脸色一会一变的，也没去打扰，转对边上的云芳华表达了下歉意。 “不好意思啊，这个事情有点突然，我嫂子也是心急。” “没关系的”，云芳华微微摇头，“我能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田若曦看了眼依然陷在自己思绪中的秦淑娴，又看了看满眼都是好奇的云岚，心里叹息了一声。 “去那边坐下说吧”，她指了指沙发的方向，而后当先走了过去。 云芳华自然而然的跟上，云岚也在第一时间跳下座椅，凑了上去。 “这事说简单就简单，说复杂就复杂”，田若曦坐下后，看了一眼凑上来的云岚，并没有阻止对方听。 “荣三奶奶送小岚的那套宅子，是有一重特殊含义的，盯着的人不少。” “说简单，只需要荣三奶奶出面说下，那个宅子没什么特殊的，这事儿就没了。” “说复杂，是因为大家都不会信，或者说，宁可信其有，依然会针对小岚……” “荣家人的针对吗？”，云芳华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不止”，田若曦说完明显犹豫了一下，再次看了一眼依然发呆的秦淑娴，才叹息了一声道： “哎～可能所有对荣家有所求，或者存有敌意的，都会盯上小岚。” “这……”，云芳华下意识的看向边上的云岚，整个人都因为震惊而抖了一下。 “她是故意这样做的吗？为什么呢？”，云岚的声音响起，很平静，不带任何情绪那种。 “不知道，也许她本身不当是个事情，也许……” “也许，她想让你没有别的路，只能依靠她的庇护，欠她更多人情！”，说话的是云芳华。 “你说的确有可能，但肯定不止于此”，秦淑娴不知何时已经回神。 “我大姨的想法我们不用猜的，猜不全的，我们只需要知道，她在用岚岚做局就够了。” 她轻轻摸了摸云岚的头，神情有着说不清的落寞。 “那我们回去告诉秦大爷吧，就说我们被欺负了，让他给我们做主”，云岚起身拉住秦淑娴的手摇晃着，一副气鼓鼓的样子说着。 “对啊！嫂子，跟秦伯伯说！” “嗯嗯，田伯伯说过，被人欺负了，要么告诉老师，要么告诉家长，我们告家长去！” 秦淑娴看看双目放光的田若曦，又看了看目光清澈但透着委屈的云岚，以及满是焦虑却欲言又止的云芳华，终是有了决定。 “好，我现在带岚岚回去，若曦帮我安排下车，云同志……” “叫我芳华吧，我跟你们一起去，我也想感谢下田校长和秦伯伯，顺便也要取下把功勋匾”，云芳华抢着说道。 “好，那就一起吧”，秦淑娴没有拒绝，田若曦也立刻开始联络家里的司机。 同一时间，一个穿着军便装的中年人，敲响了杜家坎镇小学的门房的门。 “进来吧”，秦大爷已经看清了来人，随意的招了下手。 “首长好！”，对方一进门就立正敬礼 “这里不用讲究那些”，秦大爷再次无所谓的晃晃手，指了指边上的凳子示意对方坐下说。 “首长，这是按您要求整理的材料”，对方先将手中的档案袋交出来，而后在板板正正的坐了个凳子边。 “嗯，去给自己倒杯水喝”，秦大爷再次交代了一句，打开了档案袋。 “哼！真是狗改不了吃屎！”，不知多久后，秦大爷猛的骂了一句，将材料丢在桌面上，发出了“噗～”的一声。 “说吧，材料里没写的还有什么？”，他看向来送材料之人问道。 “嘿嘿，首长还是那么睿智”，对方先恭维了一句，而后才开始回答问题。 “据查，南明兰给家中两个孙子出了一道题目，说是为了寿辰上的赌约，但我们怀疑，这是在遴选接班人。” “嗯，算个好孙子，可以保三代，这是她该干的”，秦大爷评价了一句，示意对方继续。 “之前一直有传言说，南明兰为荣家三房下一代当家人留了一处宅子，最近那栋宅子换了主人，已经有人开始关注这个事情了。” “哼，明修栈道，这次不知道又是哪个倒霉鬼被放出去挡枪了”，秦大爷鄙视完，忽然反应过来，立刻追问道：“哪处宅子？新主人是谁？” “额～”，从没见过首长如此急切的来人卡了一下，才给出答案，“巨鹿路168号，新主人叫云岚，是个小女孩。” “砰～～”，秦大爷一拳重重的捶到桌子上，一句“这个老混蛋！她怎么敢的！”脱口而出。 “首长，您……” “封天策！” “到！”，封天策条件反射式的从凳子上弹起来，站的笔直的大声呼应着。 “全副武装，跟我去荣家老宅！” “是！”，封天策高声应下，而后压低了声音问道：“要不要跟警备区借点人，壮下声势？” “怎么，你也觉得我是只病猫吗？”，秦大爷说的声音不大，但那其中透出的冷冽，却是吓得封天策全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不，不是”，他回话的声音都有些打结了。 “不是就快去准备！”，秦大爷颇为不耐的呵了一声，转身就走向了内间。 边走还边说着，“我去换衣服，你去帮我请个假，这门房不能没人。” 第84章 被安排的未来 在秦淑娴和云岚匆匆赶回杜家坎镇的时候，秦大爷正带着封天策赶向府城，虽然不是擦身而过，但终究是错过了。 等到秦淑娴从田如海口中得知，秦大爷是去府城办事时，秦大爷正坐在南明兰边上，跟对方“打擂台”。 “山海，我承认将宅子送给小岚，我确实另有目的，但并没有用她转移别人注意力的想法。” “哼！你怎么想的我不管，我只看结果”，秦山海毫不客气的回怼着，“事情你惹下的，我只找你！” “嗯，有道理”，南明兰不温不火的应了一声，并没有受对方的影响，依然按照自己的节奏说着。 “当初那个宅子，是因为小妹喜欢我才买下的，本也是想送给小妹的……” “南明兰！”，秦山海大喝了一声，打断了对方的话，“不要扯上明玉，她念姐妹情，我可不念！” 南明兰沉默了一瞬，点点头说了声“好”，再次转回了正题。 “南家很多东西后继无人，小岚刚好喜欢，我希望她未来能帮南家……” “哈～”，秦山海怒极反笑，再次打断了对方，“你的意思是，荣家的敌人还不够，还要再加上京华南家？” “不经历风雨如何能成材，而且我会帮她的”，南明兰并没有否认，反而转头看向秦山海，很是郑重的说道：“我知道你很喜欢那个孩子，我也很喜欢，所以，我才希望她可以成长起来。” “那你也不能拔苗助长！她才11岁！！她才刚刚从苦难中脱离出来！”，秦山海并不反对培养云岚，但他认为现在不是个好时机。 “哎～山海啊，我70了，你都71了，我们真的还能等10年吗？”，南明兰叹息了一声，“现在趁着我们还有精力，还能护着她不做，难道等我们连下地的力气都没有了，才开始吗？” 秦山海听进去了，但在沉默了片刻后，还是用力的摇了摇头。 “你还是如此的急功近利，你根本没有考虑过小丫头的承受能力，也没有考虑过那些人的不择手段。” “我不管你怎么想，也不管你之前怎么安排，我就说一点……” 秦山海说着从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南明兰，一字一顿的说道： “若是小岚受半点委屈，我就平了荣家。” “三朵花换你荣家跌落尘埃，我不亏。” “山海，你……”，南明兰终于动容了，不仅眼中全是慌乱，整个人也因震惊而有些打颤。 秦山海看着对方“嗤～”的笑了一声，“南明兰，因为明玉的交代，我一直没做什么，但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忘了吧？” “我，你……” “呵～你不用装成这样”，秦山海脸上满是嘲讽之色，“明玉吃你这套，我可是不吃的。” “你南明兰可不是个胆小怕事之人，怎么可能被我一句威胁吓住呢？” “你真正算计的那个人，不是我吗？” “嗯～那我们现在能好好谈谈吗？”，南明兰笑了一声，又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与淡然，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戳破，而有任何的不适。 “没什么可谈的”，秦山海摇摇头，“小岚上大学之前，谁惹她，我都会去找荣家和南家的麻烦。” “三年，最多三年，再晚就太晚了”，南明兰同样十分坚决。 “至少要到十六岁！” “及笄就是大姑娘了，已经可以议亲嫁人了。” “十四及笄，不是还是你说的三年？不行！”，秦山海再次言辞拒绝着。 “这三年我会倾尽所有培养她，支持她，为她保驾护航！” “不够！名不要，利不能少！也不能限制她的自由，左右她的选择！” “想成事就要专心，总要有个侧重，不能……” “我不管！她受委屈我就找荣家和南家麻烦！” “你个老不羞，你就拿准我会让小丫头受委屈是不？” “不然呢，你……” “……” 两个古稀老人就好像两个顽童一般，为了一件心爱之物的处置问题不停的争吵，不断的讨价还价。 看的边上的蔡阿婆和封天策，尴尬的恨不能用脚趾头，在地下抠个大别墅出来。 回归教室上课的云岚，并不知道她马上就要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了，心里正在想着该怎么让自己快速赚点钱。 现在她收集的东西，似乎都挺特别，也不好交易。 她需要找一些不那么引人瞩目，单价不高，能快速脱手的东西。 “要不试试各种手串？复原其实可以提纯，不过，好像现在不流行啊。” “铜钱？邮票？好像都是刚开始啊，现在找到好的卖了，反倒是亏了啊。” “这会儿好像只适合收，不适合卖啊……” 云岚想到的事情，完全没有被否定的快，她开始后悔之前一心工作，没怎么关心过收藏界的事儿了。“要不，先随便折腾下？把钱滚起来再说？？或者……” “云岚！你来解释下，这句诗什么意思”，老师的点名声打断了云岚的思绪。 她有些浑噩的站起来，看着黑板上那句“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莫名的想起穿越前看过的一个段子。 好在她反应快，及时把段子咽了回去，规规矩矩的说了标准释义。 “嗯，非常正确，但是，上课还是要认真听讲，知道吗？”，语文老师明显对云岚的答案很满意，但还是敲打了一句。 云岚乖乖认下坐回座位上，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她有点不敢想象，如果自己当时下意识的把那段子讲出来，会产生怎样的后果。 好容易到了中午放学的时候，云岚第一时间就冲出了教室。 下午是体育课，她是免修的。 她准备趁下午有时间，去文化街转转，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赚钱的机会。 可还没走出教学楼，就看到了迎面走来的秦淑娴。 “岚岚，下午我也和你田伯伯出去一趟，你秦爷爷也没在，你放学就直接回家。” 秦淑娴将云岚拉到一边，轻声的交代着。 “这里是钥匙和10块钱，晚上饿了就去边上饭店买点吃的，不用等我们吃。” “好，我回去就锁好门，不是你们叫门，我谁也不给开。” 云岚大约能猜到对方去干什么，并没多问，只是给对方吃了个定心丸，让对方可以安心去办事。 “嗯，岚岚真乖”，秦淑娴笑着捏了捏对方的脸颊，眼中满是温柔。 “走，阿姨带你去吃烧鸭！” “好耶，我爱吃烧鸭～” “……” 第85章 新新二手店 秦淑娴跟田如海去府城找秦山海了，云岚再次出现在了文化街里。 经过之前的铺垫和“训练”，她如今已经不需要再装跛了，但她还是选择慢慢走。 一是为了搞清楚各家店铺都在做什么，另一个也是避免碰到“熟人”被发现变化太大。 而她并不知道的是，经过这些天的休养，加上衣着上的变化，如果她不说，是很难被认出来的了。 杜家坎镇的文化街，做为松江府一个与城隍庙齐名的文玩街区，就算是平日，人流也不算太少。 云岚之前来时，主要盯着的就是那些文玩古董店，所以对于其他商铺的生意并不熟悉。 这次她逐家逛下来才发现，这条街上不仅有文具店、书店、服装店，饭店，还有电器店，首饰店，鞋店，手表店，甚至还有自行车店，工艺品店，商品维修店等等。 云岚带着体验80年代风情的心思逛下来，感觉比逛另一个时空的风情街，年代主题街区有意思多了。 其中更有两家店引起了她极大的兴趣。 一家是做以旧换新的，表面看来是用破锅烂木头，换塑料盆暖水瓶之类的小生意，但云岚感觉并没有那么简单。 另一家就是她现在所在的这家，一家回收、维修、销售二手电器和手表的店。 她已经在这里看了大半个小时了，之前的四个客人，店家不是报一个高价鼓励客人卖掉，就是说修不了让客人卖掉。 云岚虽然不懂技术，但她毕竟经历过另一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只需要想一下就能知道，这店家真正的生意，是卖那些被他修好的二手电器和手表。 算来这也是凭本事吃饭，就是店家手段有些不堪。 而云岚关心的并不是对方的德行操守，而是二手维修这门生意。 相对于文玩古董来说，类似收音机，手表这种小玩意，没那么扎眼，利润率应该也还可以。 唯一的问题是，她依然不能直接出面去做这个生意。 云岚又看了一会，而后默默的离开，去到了文化街另一端的，一家专门做二手商品的店铺。 新新二手店。 孔娟正百无聊赖的坐在柜台后面，看着偌大的货架上零星的商品，就是一阵烦躁。 自从一个月前，跟他家合作的两个维修师傅跑去街的另一边开了家新铺子后，她家已经好久没有新商品上架了。 反倒是库房里一堆待修的收音机、电视机、钢笔、手表之类的东西越来越多了。 但这些还是其次，最让她恼火的是，她后面无论用多大代价请的维修师傅，最多干两天就会离开。 她知道肯定是那两个人干的，但她没有一点证据。 甚至她故意找了个远房亲戚来冒充维修师傅，结果一周过去了，依然风平浪静，就好像对方知道那是个假货一样。 “苏大强、马前进，你们两个白眼狼！亏得我爹当初倾囊相授，你们不得好死！” 她正低声咒骂着，忽然觉得眼前有光亮晃过，立刻知道是有人在推门，下意识的看向门口。 “小妹妹，要买东西吗？你家大人呢？”，孔娟看清推门进来的是个小姑娘后，立刻问了一句。 云岚并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看着空空如也的货架有些愣神。 刚刚路过时她只是看了眼招牌，当时觉得不是自己想找的，便没进来。 这次过来也是想了解下二手商品的价格，确认下用系统修复是否能赚钱。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挺大的店铺里，居然没什么东西卖。 “额，阿姨，您这里只有这些东西吗？还是要什么给拿什么？”，她试探着问着。 “哎～”，孔娟叹了口气，从柜台后绕了出来。 “小妹妹，姐姐这里啊，只有这些东西了，你要想买什么，让你家人带你去县城的南大街，或者府城的城隍庙看看吧。” 云岚眨眨眼，心中有一闪念划过。 “这店看起来要黄了啊，不会是那家搞的吧？那是不是可以……” 想到就试试，万一呢，云岚从来都是个行动派。 “那这条街上还有其他的吗？还有，姐姐以后是不开这个店了吗？” 孔娟没想到云岚会这样问，明显愣了一下，但也只以为是童言无忌，并没有去深究。 “这街上，确实还有一家，不过他家……”，孔娟说到一半停下，犹豫了片刻才叹息了一声，继续说道： “哎，那家店的师傅是从我这里出去的，也是因为他们……算了，反正就是，确实有一家，在街的另一头，你顺着街直着走就能看到了。” “哦，那就是说姐姐店里没有维修的师傅对吗？那你需要吗？” “你，你什么意思？小妹妹，你刚才问我的话是什么意思？”，孔娟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的蹲下身子抓住云岚的肩膀追问着。 “你是认识维修师傅吗？是能介绍给姐姐吗？” 她仿佛在濒死之际抓到了一根稻草一般，眼中满是期许和希冀。 “嗯，不过是有条件的”，云岚晃了晃肩膀，挣脱了对方的控制。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姐姐太激动了，捏痛你了吧，真是不好意思”。 控娟看对方的动作，立刻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当，赶忙起身冲回柜台里，抓了一把自己平时吃的奶糖出来，塞到云岚手里。 而后才小心的问道：“能跟姐姐说说具体的条件吗？” “就在这里说吗？”，云岚看了眼身后的店门。 “对对对，不好意思，是姐姐太心急了”，孔娟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很是懊恼的说了一句。 而后立刻起身在门上挂了个“暂停营业”的牌子，才把云岚引到了之前用来使用设备的区域。 那里是有沙发座的，也比较宽敞。 “小妹妹，喝汽水吗？”，孔娟此时已经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办事也有条理起来。 “不用了姐姐，我先说下条件吧”，云岚本也是灵光一闪，她也想知道是否能行得通。 “好好，你说，我记下”，孔娟快速找来纸笔，坐在了云岚侧旁。 “嗯，第一个是，维修师傅只负责维修，但是不跟除我之外的人见面。” “这……”，孔娟听到这第一个条件就皱起了眉头。 她实在没听说过哪家维修师傅和货主是不见面的，不要说中间涉及有价货品，光是检验维修成果这关，都可能出现诸多说不清的状况。 云岚却是没理会对方的反应，继续按照自己的思路说着。 “第二，待维修的东西，需要放到一个专门的地方，但是否能修，需要维修师傅自行评估。” “这个倒是没问题，那费用呢？”，孔娟对这个条件倒没什么意见，能不能修确实是师傅说了算。 “第三就是价格，送修的商品，维修师傅会先列一个报价，如果你能接受就修，如果不能接受就不修。” 孔娟稍微想了想说，“请问维修师傅以什么标准定价？” “不好意思，这个我也不说不清楚，如果你不放心，可以随便给我几个小东西，我回去让他给你报个价”，云岚对这个问题早有准备，回应的很快。 她之所以选择这样的报价方式，就是因为她也不知道系统复原这类东西是怎么收费的，加上又是临时起意，根本没有去测试的时间，所以才有了这样的一个条件。 不过为了打消对方的顾虑，她还是补充道：“我可以按照那些东西的价钱，押钱在你这里，只要到时候你再退给我就好。” 第86章 第一次估价 孔娟看着一脸认真的云岚，一直有些躁动的心莫名的就平静下来了。 她认真的看了云岚几秒，说了声“你等我下”，便起身去了店铺后边的宅子里。 等她再出来时，一手拿着一瓶橘子汽水，一手拿着一个小盒子。 “这里是三块出了各种问题的手表，你拿回去让维修师傅给我个报价，至于押金就不用了。” 她说着将两样东西都放到云岚面前。 “不过，你需要告诉我你是谁，在哪里上学或者说住在哪里，好吗？” “可以，最后一个条件是，维修费需要是现金”，云岚点头应下，并说出了最后一个条件。 “好，我答应了，我叫孔娟，是这家店的主人，你叫我孔姐姐，娟姐姐都行。” 孔娟说着把纸笔推到了云岚面前。 “你给我写个收条，加上我刚才说的那些，手表就可以拿走了” 这一瞬，她是欣喜的，更是恍惚的。 或者说，她在这一瞬，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就这样轻易的相信了一个小姑娘，虽然这个小姑娘看起来养的很好，很乖巧，很纯良，但她只是第一次见对方啊。 她想不明白，也就不想了。 反正事已至此，这店反正也开不下去了，根本不在乎再被多骗一次，那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她如是安慰着自己。 云岚很认真的写了一张收条，并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所在的小学班级，但拒绝了汽水。 虽然她并没有从对方身上感到任何恶意，但小心无大错。 离开新新二手店，云岚随意找了一家茶水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她随口要了一杯茶和一份点心，就快速的将三块坏表取出来查看了下。 一块欧米茄，表蒙子碎裂，表针只剩下一个，表盘上有个圆坑。 一块松江表，表面没有任何损伤，稍微摇晃下，内部有轻微的金属碰撞声传出。 最后一块劳力士，整个表壳已经严重氧化了，好像那种刚出土的青铜器一般，麻麻赖赖的，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想盘它。 “这位孔姐姐也是个妙人呢，看起来挺粗线条的，这题目可是没少费心思呢”，云岚在心里嘀咕了一句，随手抓起了欧米茄开始用系统估算复原价格。 “欧米茄超霸系列ck2998……复原价120……” “松江7120……复原价25……” “劳力士潜航者系列ref.5512……复原价320……” 云岚很快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嘴角不自觉的扬了扬，拿起服务员刚送来的小点心，很是愉悦的送入了口中。 清茶续了两次水，一碟小点心吃的干干净净，云岚感觉时间差不多了，起身走向了新新二手店。 “孔娟，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若不是看在师傅的面子上……” 云岚刚走到店铺附近就听到里面传来的争吵声，她也停下了脚步，混入了围观的人群中。 “滚！你不配提我父亲！他就是瞎了眼，才收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玩意！！” “哼！那个老东西，不过是想让我们给他免费干活，叫他声师傅……” “滚！！滚啊！！” “哐当当～～哗啦啦～～” “你个泼妇！你……” “滚！！苏大强，你个白眼狼，王八蛋！！啊～～” “哐哐哐～～” “你个疯女人！”，随着一道不甘的咒骂声，一道身影从店中窜了出来。 “滚啊！！！砰～～” 一个收音机随着孔娟的怒骂声一起飞了出来，收音机很无辜的碎尸街头。 云岚也在看清先前的身影后，向着其他人身后缩了缩。 那身影正是刚刚另一家店，忽悠人卖东西的那个店家。 “看什么看？！没见过夫妻吵架啊！都滚蛋！”，苏大强对着围观的众人吼了一声，立刻大踏步的跑了起来。 等到孔娟扛着拖把追出来的时候，对方早已经跑的不见了踪影。 此时，立刻有相熟识的凑上去安慰孔娟，也有纯凑热闹的在边上指指点点，还有人在边上说着八卦，而云岚也在众人的八卦中，对事情有了初步的了解。 很俗套的故事。 孔娟的爹收养了两个孤儿，分别传授了修电器，和修机械的本事，准备二选一，给女儿找个上门女婿，一起经营家里的店。 最终选了修机械的苏大强，准备让修电器的去独立门户。结果事情还没办，老人意外走了，两个徒弟不知道怎么商量的，合起伙来开了家新店，跟孔娟的店打擂台。 才一个多月，就把孔娟的店搞的没有还手之力的，而后，那苏大强又来提婚约的事情了，不过这次不是上门女婿，而是让孔娟把店当嫁妆，陪嫁过去。 所有人听完，都忍不住会骂苏大强几句，还会同情、可怜、怜悯孔娟几句，但也就仅限于此了。 等到所有人把瓜吃完，把心中的正义感挥霍一空后，日子依然照旧。 只有那一地的收音机零件，证明着这里刚刚发生过什么。 人群散了，规劝孔娟的人也离开了，云岚再次推开了店门。 “孔姐姐”，她对着低头坐在阴影中的孔娟叫了一声。 “啊？小岚？你，你怎么回来了？”，孔娟多少有些慌乱，慌乱的用袖子擦着自己的脸。 “价格估好了，我就回来了”，云岚没去提之前的事情，直接把三块坏表放在了对方面前的柜台上。 “欧米茄超霸系列ck2998，维修费240。” “松江7120，维修费50。” “劳力士潜航者系列ref.5512，维修费640。” 她逐一指着报出了型号和价格。 “你，不是，维修师傅能认出它们的型号？” 孔娟没去管价格，反而关注起型号问题的行为多少让云岚有些意外，但她还是点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哈！那可太好了！知道型号，价格可就不一样了！”，孔娟脸上再次出现了笑容。 而后对着一脸不解的云岚解释道：“手表这个东西，有些部分是可以通用的，虽然能用，但效果总是差一些。” “采用同型号同款配件修复的，可比用通用配件修复的价格，高很多的。” “可，这个型号不是很容易知道吗？”，云岚并不太理解这个差异。 “不不不”，孔娟说着指了指那块绣成一坨的劳力士，“这块，连我父亲都无法确认它的具体型号，因为可用来识别的点太少了。” 而后又指了指那块松江，“这块的机芯和表壳并不是一套，但是坏的是机芯，而你刚刚所说的，刚好是正确的机芯型号。” 孔娟说到此处，也意识到自己有点说多了，把小秘密都说出来了，多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云岚面上无所谓的晃晃手，说了句，“初次接触，在所难免，价格能接受吗？” 心里却是大呼“好家伙”，庆幸自己是个有挂的。 第87章 孤注一掷 孔娟稍微想了下，感觉云岚是并不懂行的，先点点头表示价格可接受后，又耐心的做起了解释。 “这个报价本身是没问题的，但还涉及到修复的效果，和过程中使用的材料。” “按照我们店之前并不使用原厂配件，只保证能够正常使用的标准来看，你之前说的价格高了差不多两成。” “但是若你们使用的是原厂配件，复原标准又高的话，你刚才的价格就算大优惠了，比市价低了至少三成。” “明白了，谢谢娟姐姐”，云岚认真的道了声谢，她能听出对方是真的在帮自己了解这个行当。 “我们用的是原厂配件，修复效果接近新品，维修师傅说，他做的严格来说叫翻新。” “翻新？就是说，一些陈旧但是没坏的，他也可以接吗？”，孔娟明显比之前更上心了，似乎这个方向才是她最关心的。 “要看具体情况的”，云岚摇摇头，给出了一个比较保守的答复。 她之前复原其他东西的时候已经发现了，复原并不影响正常的时间痕迹，对于古董来说这是好事，但对于现代产品来说，这就并不一定了。 但这份保守却是让孔娟理解成了，对方是负责，不大包大揽，是一种诚信的体现。 “主要就是手表，坏表这些，也不一定要搞的跟新的一样，只是东西用久了，难免藏污纳垢的，需要清洗下，恢复下状态”，孔娟说出了自己真正的需求。 云岚听明白了，其实对方说的是另一个时空的清洗服务，而不是什么翻新，心里也就有了底。 但出于安全考虑，还是说道：“能找两个样品让我带回去看下吗？” “可以啊，你等我下哈”，孔娟满是欢喜的应下，连蹦带跳的跑向了库房。 云岚看对方的反应，又看了看桌面上的手表，多少感觉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去深究。 等到对方再次抱着一个八开纸大小的扁木盒并打开后，云岚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奇怪了。 那几十个格子里，每个里面都有一个块手表，大部分都是瑞士品牌。 虽然每块都有明显使用过的痕迹，有些甚至磨损的很严重，但这些东西，根本就不该出现在一个小镇的一家小店中。 云岚微微皱了下眉，看向孔娟，等对方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走私和收洋垃圾，一个是重罪，一个很缺德，她都不想沾惹。 孔娟并不知道云岚在想什么，看到对方盯着自己看，只以为是没见过这么多，感觉有点萌，还笑着伸手捏了捏对方的脸颊。 “这个呢，是我父亲委托在海外的朋友帮忙收购的，他本是想着处理下，之后去松江府开个店卖的。” “可惜，他计划的挺好，人却是……”，孔娟提到父亲，有一瞬的情绪低落，不过恢复的很快。 “不说那些了，总之这次东西都是合法合规拿到的，和那些不知道怎么来的洋破烂，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云岚能感到对方说的真诚，但无从判断对方所言真假，稍微想了下，她还是决定搞清楚。 “我能看下相关凭证吗？洋破烂这个东西，我们非常忌讳，肯定不会碰的。” “嗯，好啊，我刚收到的时候也有这个这个顾虑的，我去给你拿东西”，孔娟应得很痛快，还表明了自己也有着同样的立场。 云岚趁着对方去找凭证，伸手拿起盒中的手表，用系统感受了下。 “劳力士explorer ii ref.1655……复原价37块。” “欧米茄168.009小鲍鱼壳……复原价31块。” “……” 她连着拿起了8块，平均都在30到50之间，其中最贵的一块55块，整个表蒙子都已经磨损的看不清表针了。 云岚初步猜测这个复原价格，跟需要的材料有关。 心中还庆幸了下，这里没有什么金表，镶钻的款式，不然她现在一定复原不起。 不过，一想到价格问题，她感受了系统里的余额，心里有个想法。 等到孔娟带着凭证回来，她一边翻看着，一边问道：“娟姐姐，我刚才看到你们吵架了，他们会不会盯着你这边啊？” “这，应该是会的”，孔娟挣扎了一瞬，还是说了实话，“之前我找的其他师傅都很快离开，肯定是被他们盯梢，威胁了。” “那我们会不会也被盯上？看您这凭证，得有上千块了吧？”，云岚语中透出了明显的担忧。 孔娟听完也是面色一变，显示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都焦虑起来，开始在原地不停的转着圈。 知道云岚把所有凭证都翻了一遍，汽水喝完，孔娟在再次站定，握紧拳头用力晃了晃，而后坐到云岚边上，盯着她很是郑重的问道： “云岚，姐姐能信任你吗？还有你背后的维修师傅？” “不知道”，云岚摇摇头，“要看是什么事情。” “嗯”，孔娟点点头，稍微收敛了下目光中的疯狂，“你之前不是说要把东西放到专门的地方吗？” “我把这个店关了，东西都在后面库房，可以从另一侧的门进屋。” “之后，我去府城，把那些人的注意力吸引走，你让维修师傅来我店里翻新这些表。” “我在每块表支付费用的同时，承诺以后你们翻新或者修复的东西，按售价两成提供分成，就当是对承担风险的额外补偿。” “这个事情，姐姐能相信你吗？” 云岚也是有些佩服对方的魄力和果决的，但她还是问了一句“为什么？”。 “哎～”，一声叹息后，孔娟提供了一个比八卦更完整的版本故事。 按照孔娟所说，他父亲收购手表，在府城开店都是暗中完成的。 但在老人突然离世的时候，并没有人知道这个事情，只知道老人没有留下一分钱，所有积蓄都不知道被老人用去哪里了。 也因此，两个徒弟觉得没有好处了，才联手破门，去自立门户了。 等到老人的朋友前阵子带着手表来送货，孔娟才知道了老人的这个安排，并在府城的店里发现了老人的一份遗嘱。 大意是说，府城的店铺和二手手表的生意，留给孔娟和苏大强，杜家坎的店留下马前进。 虽然孔娟立刻就销毁了那份遗嘱，但不知怎么还是让苏大强知道了府城铺面，和这批手表的事情，就又来上门纠缠了。 所以，孔娟的想法就很简单。 那些人现在不过是要把事情搅黄，盯着孔娟不让她找到人帮她修复翻新手表，让她没有生意可做，断绝收入来源。 那么孔娟就拿自己当诱饵，假装去府城找维修师傅，吸引那两个人的注意力，之后来个暗度陈仓，先修复翻新一批手表，把府城内的店开起来。 等府城那边起来了，她就在府城扎根，也就不怕苏大强他们折腾了。 “可以，不过如果你想要多翻新的话，最好提前支付一些钱，我们需要买一些零件和耗材。” 云岚在对方全部说完后，很痛快了应下了对方的要求。 对于能帮一个不向恶人低头的自强者，我很乐意。 当然，该提的要求还是要提的，不然就她那一千多的余额，可复原不了多少块表。 第88章 行动开始 孔娟没有任何犹豫的答应了云岚的要求。 她低头稍微盘算了下后，回了趟后宅拿出了一个纸袋子。 “这里是6000块现金，是我所有的钱了，你给我打个收条吧。” 云岚没有去接钱，反而指着那盒子手表问道：“这些翻新的话，你能接受多少价格上限？超过的我们就先不修了。” 孔娟闻言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云岚是完全的外行，轻笑了一声。 而后将装钱的袋子丢在沙发上，随手拿起两块表跟云岚解释道：“这里每一块表，正常翻新之后，价格都在2000块以上，所以利润还是很高的。” “这样吧，6000块总价，20块表，七天时间，行吗？” 云岚假装想了想后，点了点头，“我回去跟师傅说下，300块翻新一块，7天时间，但具体能多少块我就不知道了，到时候多退少补行吗？” “行吧，能多点更好，不过要等我把这个店租出去之后，才能付后面的钱了，行吗？” 云岚无所谓的晃晃手，“你肯信我们一次，我也愿意信你一次，大家换。” “额～”，孔娟在怔了一瞬后，嘴角慢慢的扬了起来。 她伸手轻轻摸了摸云岚的头，轻轻的说了声“谢谢你，小妹妹”。 此时的她，有些不知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 那被父亲当儿子一般养大，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向她伸出了刀。 而那初次见面，不过是做一笔再正常不过生意的，却给了她温暖。 “无论结果如何，姐姐都不会让你吃一分钱的亏的，信我”，她看着云岚，认真的承诺着。 “好，我信你”，云岚同样认真的给出了回应。 随后，孔娟也不耽误，带着云岚看了存放手表的库房，工作台的位置，以及厕所和厨房的位置，最后将各个房间和后门的钥匙，交到了云岚手中。 “我先出去转一圈，等五分钟后再从后边的门离开，不用锁门。” “我大约一小时后就会离开，你们什么时候来都可以，如果提前做完锁好门离开就成，一个礼拜后，也就是下周的明天，我会回来，你找时间过来……” 孔娟生怕云岚吃亏，事无巨细的交代了许久。 连苏大强和马前进住在哪里，平时去什么地方，会常去街上哪家店都说的清清楚楚的。 虽然，这对云岚来说，都属于没什么用的信息，从复原的角度，她可能都不用一分钟，就能把20块表复原好。 但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耐，听的很仔细。 在她看来，只要她后面还要做二手设备复原这个事情，就难免跟那两个人碰到，提早了解下也好。 后面的发展按照孔娟的安排进展的十分顺利。 只不过，云岚在离开后并没有走远，而是回到了之前她感兴趣的另一家以旧换新的店边上，仔细观察了一阵子，试图找到自己觉得怪异的地方。 等到她再次离开时，已经隐约有了猜测。 对方是通过这种方式在“捡漏”，就是欺负乡下人不懂行，把好东西当破烂。 不过因为她没法上手，所以还无法百分百确认，只能再找机会再确认了。 离开那家店后，她先去苏大强的店前转了一圈，发现两人正在商量着什么，边上还站着一个之前见过两面，瘦瘦小小的男人。 她便知道那瘦小的是盯梢的，这些人是在说孔娟离开的事情，也不再耽误，立刻回到了新新二手店中。 她先是找到之前孔娟搬出去的那盒表，挨个复原了一遍。 一共5行8列40块，花了她1723块，平均要43块一块，跟她之前30到50之间的感觉一致。 随后，她找了张纸写了个好字，丢入盒子里，以示和其他的区别。 再之后，将整个盒子放回来放置所有手表的大货架上，用手抓住货架，默想了一个“收”字，将整个货架收到了系统中。 不是她要将这些东西据为己有，而是她总觉得苏大强那几个人不会就这么坐以待毙，没准就会来个入室盗窃什么的，东西放在这里并不安全。 至于其他的那些待修电器什么的货架，她想了下还是没去管它们。 在她看来，苏大强那些人，还不会傻到去碰那些破烂，来给自己增加风险的。 当然，如果对方碰了，那公安同志也不是吃素的，找那种大件，可比找小小的手表容易多了。 云岚再次从后门离开新新二手店时，天边已经泛起了晚霞，她也觉得有些肚饿了。 在感受了系统中超过5000的余额后，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在文化街吃顿好的。 「太湖人家」，整条文化街最大的酒楼，主营淮扬菜和太湖合鲜。 云岚的原身曾经有个愿望，就是再到「太湖人家」吃一次白鱼，可以到云岚传过来，这个愿望也没能实现。 这次云岚选这家店，也有着帮原身圆个梦的心思。 “小妹妹，你家人呢？这里人多，别碰到你”，云岚刚一走进太湖人家的大门，便有年轻服务员迎了上来，躬身将她护住。 “谢谢哥哥，我一个人来吃饭，我要吃清蒸白鱼”，云岚脆生生的道了声谢，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小妹妹，你一个人吗？白鱼是有的，就是……” “我有钱的”，云岚假装从包里掏了下，从系统里取出10张大团结拿了出来。 “快，快收好”，服务员很是紧张的将云岚的手按回到包里，而后谨慎的左右看了下，确认没有人注意到这边，才长出了口气。 “小妹妹，有钱也不要这样拿出来，让别人看到了不好”，他耐心的跟云岚解释了一句，才指了指大厅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在那里坐好不好？边上有窗，可以看到外边的。” 云岚顺着看了一眼，知道对方是怕她一个人坐一大桌太显眼，是为她考虑的，便点了点头。 “嗯，除了清蒸白鱼，还有什么想吃的吗？或者我拿菜单来你自己挑？” 服务员一边给云岚引路，一边问着。 “清蒸白鱼，粉蒸狮子头，再来个青菜就行，米饭要一碗”，云岚把路上就想好的食谱报了出来。 “白鱼有点大，要不只要白鱼和青菜吧，我怕你吃不了”，服务员轻声的建议谪。 “有点大是多大？” “大约两斤左右一条。” “好吧，那听你的，不要狮子头了，谢谢哥哥。” “不客气呢，我应该做的”，服务员被云岚的感谢搞的有点不好意思了，快速回了一句转身就跑去传菜了。 云岚看着对方有些慌张的背影，莫名的想起了穿越前调戏小哥哥的场景，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第89章 有人设局 趁着等菜的功夫，云岚大致算了这一趟的收获。 复原了40块表，扣除支出的1723块，孔娟给的6000块还剩4277块，这个都是纯利润了。 之后多复原了20块，意味着孔娟还需要再支付6000块的费用。 如果再考虑未来售价两成的分成，就算按照最低的2000一块算，一块表也有400块，40块就是块。 而且，刚刚云岚复原的时候，还是看到了几个经典款式的。 再加上系统复原后，很多看起来跟新的完全没区别，价格只会比2000更高，分成这部分的收益，是绝对不会低于块。 在这个万元户还被别人眼红、追捧的年代，就算只有现在落袋为安的4277块，这一趟也算是收获颇丰了。 “就是不知道，这孔家老爷子哪来的那么多钱收购，得大几十万成本了。” 云岚感受了下系统中一货架的手表，心中划过一闪念，不过也没太在意。 反正凭证在那里，证明不是洋垃圾，别的她也管不着。 拉上菜的是个小姐姐，还额外送了一小碗醪糟汤圆，说是因为云岚长得可爱。 对此云岚自然是来者不拒，不仅对小姐姐说了谢谢，还对躲在远处的小哥哥说了声谢谢，惹得对方一边红着脸摆手，一边像兔子一般蹿进了后厨。 更让本就心情愉悦的云岚，更加愉悦了几分，决定一会吃完饭，去给小哥哥手工点个赞。 一条二斤的太湖白鱼，只用了一刻钟，就被云岚干掉了大半。 无他，实在是过于鲜美，让她根本就停不下筷子。 如果不是边上桌子传出的争吵声实在太烦人了，她一定是可以一口气全吃完的。 “小姐姐，能不能让他们稍微小点声？”，她把之前送她醪糟汤圆的服务员叫到身边，小声的问着。 “不好意思啊小妹妹，吵到你了，刚刚我们都去劝过了，但他们不听的。已经去叫经理了。” 小姐姐很是不好意思的表达着歉意。 云岚皱了皱眉头，又看了吵架的两人一眼，知道只能等经理来解决了，心中多少有点不舒服，顺口抱怨了一句：“他们为什么要吵架啊，太没公德心了。” 小姐姐却是误会了，以为对方是问两人为何吵架，立刻八卦魂点燃，满是兴奋的解释起来。 “你看那桌子上的盒子没，据说那里是一幅画，左边的是买家，右边的是卖家……” “你没来之前，他们两个把画打开看了，之后……” “现在买家说话不对不买了，卖家不干……” “……” 云岚在这边当乐子听着八卦，另一边也出现了变化。 被服务员小姐姐指定为卖家的人，在经理到来后不知说了什么，突然拿起桌上的盒子站起来，对着所有人躬了下身子。 “各位街坊邻居来往的老客，我孙学文在这文化街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儿个打扰各位了，只求各位帮我做个见证。” “我手中是一幅《洛神赋图》，并非顾恺之大师所作，也非其摹本，乃是唐人薛媛所作。” “这位从金陵府来的先生，却非要说此为伪作，乃是赝品。” “这买卖我可以不做，但说我孙学文卖假货，这不行！” “在场若有哪位愿意的，请您帮忙掌掌眼，看看我孙学文到底有没有卖假货！” “各位，也请听我一言”，被标定为买家的人也在此时站了起来。 “我名罗庆生，在金陵府夫子庙开了一家铺，专做书法字画生意。” 罗庆生走到孙学文边上，对着众人拱了拱手，而后指了指对方手中的画盒。 “唐人薛媛可能大家并不熟悉，这是一位唐朝的女画家，有一些典籍中记录了她的文学作品，和绘画上的造诣，算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才女。” “但很遗憾的是，此人没有任何实物传承下来，更没有过其曾经绘制过《洛神赋图》的只字片言。” “所以，对于孙先生这幅作品的评价是，不真，像托名之作。” “哼！［不真］是什么意思，你当大家是不懂吗？你说托名之作，可有证据？”，孙学文满脸怒意的回怼着。 “我确实没有证据，但这也不是你逼我必须买下的理由吧？”，罗庆生语调依然平和，但眼中已全是冷冽。 “我何时逼你买下了，我只是说我不受这冤枉”，孙学文高声反驳着，只是目光有些闪烁。 “你可需要我把你刚才的话重复一遍？”，罗庆生见对方如此，面色也是阴沉下来。 “两位，听我一句，既然你们借我这太湖人家了解此事，听我一句可好？” 经理见两人又要吵，赶忙插入两人中间，说道起来。 “我们这样，哪位有兴趣帮着掌眼的，只要能说出个一二三来，这顿算我太湖人家请的，如何？” “轰～” 原本毫无参与感的众人，立刻活跃起来，整个饭店一瞬间就好像变成了一个蛤蟆坑，搞的经理不得不站到凳子上，高声维持秩序。 “安静，安静！！要言之有据，言之有理，不要想着蒙混过关！” “马老六，你个字都不认识，你往前凑什么！！” “张小五，把东西给我放下！关门！服务员，关门！” “……” 好一顿兵荒马乱后，场面终于得到了控制，经理也从凳子上蹦了下来。 “孙学文，这次之后，我们两不相欠，以后我太湖人家也不再接待你。” 经理对着孙学文生词严苛的说了一句，立刻开始招呼服务员清理出一块场地，用来放置画作，供人掌眼。 孙学文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仿佛没听见一般，取出了画作摊平放在了临时拼出来的长桌上。 “各位，请吧，若是哪位能证明这幅画是赝品，我愿当众销毁此画，并会拿出售价同等金额，给在场的诸位平分，做为补偿。” “若是无人能证明……”，孙学文故意停下，看向罗庆生。 “嗤～你刚才报价块，那我也就拿出块，给在场的诸位平分，再用块买下这幅画，如何？” 现场众人立刻意识到，无论结果如何，所有人都可以平分块钱，也再次鼓噪起来。 唯有一直在边上默默观察的云岚，心中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她想不明白，要欠一个多大的人情，才会准许对方这么搅和自己的生意。 不过，这也就是一闪念，她现在就是个不明真相吃瓜的，到时候分钱的时候别少了她那一份就行。 现在加上服务员也就百来人，小500块，赶上很多人大半年工资了，不少呢。 第90章 云岚搅局 太湖人家的经理临时客串起了主持人的工作，在再次安抚下众人后，对孙、罗两人说道： “你们是否有什么信得过的人在这条街上，我可以帮你们去请下，免得你们之后再反悔。” “也好，帮忙去找下「清雅轩」的钱大树钱经理吧，他对字画一类还是很有研究的”，孙学文先说话了。 “再有「开元斋」的刘念刘经理……” 云岚没有去听对方后面的话，刚刚那个「清雅轩」和钱大树的名字一出，立刻让她想起一段不太好的回忆。 那是她最初选定卖那个碗的地方，也是第一次碰到荣骁的地方。 那天若不是碰到了荣骁，她没准就会出什么意外了。 人以群居，物以类分，孙学文推崇钱大树这样的人，说明两人是有共性的。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蛇鼠一窝，伉壑一气的，但她还是立刻给孙学文提升了一个“需要远离”的标签。 此时就听罗庆生说道：“我一个外乡人，对这里没什么了解，不过也是听说过钱大树先生的一些事情的，请这个人，我没什么意见。” 云岚闻言猛的抬头看向对方，她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但当她看到对方那副淡然处之的样子，便知道不是她的问题，是对方真的这样说的。 这一瞬间，她脑中闪过无数的想法，等她下意识的扫视了一圈大厅中的众人后，有两个想法就再也挥不散了。 要么，这件事情本身是个局，目的是炒高那副画的价格。 要么，就是孙学文串通众人，要坑这个叫罗庆生的异乡人，钱大树那温和老好人的形象，很适合用来绝杀，背刺。 大厅中那些眼神玩味的，神情莫名的，摇头叹息的，就是明证。 云岚有些犹豫了。 她对钱大树的印象实在是太差了，她实在是不要看着对方得利。 但她又感觉那个罗庆生做为一个异乡人，实在有点太从容了，一点都没有身在异乡要低调的觉悟。 在她看来，能出现这样的情况，不是背景足够强大，强大到根本就不怕这些人耍花招，就是这里面有其他的安排，对方知道自己不会有任何危险。 她稍微想了想，决定还是不搞事情了，只是自己的利益还是要保护下的。 “小姐姐，你能去帮我叫下我家里人来接我吗？那么多钱我怕”，她趁着去找人的空，拉着边上的服务员小姐姐说着。 “这，你等下哈，我去问问经理”，小姐姐应该是没碰到过这种事，不过也没直接拒绝。 几分钟后，小姐姐将经理领了过来。 “小妹妹，这是我们方经理，你的事情我跟他说了，你告诉他你家人在哪里吧，方经理会安排人帮你去找的。” 云岚没有立刻接话，她怀疑这人和那个孙学文什么的是一伙的，那个平均分钱什么的，没准也是个噱头，所以先人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番。 嗯，跟那个钱大树一个味儿，看起来和和气气的，但那眼底的不耐没能逃过云岚的眼睛。 “小妹妹？”，服务员小姐姐见云岚一直没说话，又叫了一声。 “嗯”，云岚应了一声，不紧不慢的说道：“我舅舅叫田如海，在镇小学当校长，他现在应该在学校的。” 说的过程中，她一直盯着方经理，成功的捕获到对方神情的变化，和瞳仁的收缩过程。 这些行为的出现，让云岚确认自己之前的猜测是对的。 一些之前觉得奇怪的地方也变得再正常不过了。 比如，为什么这家以菜品好吃，价格贵而闻名的饭店，会有那么多闲汉在吃饭。 比如，为什么会拿出块巨款，给不相干的围观者平分，还是无论真假都会分。 都是设计好的，都是为了烘托气氛，都是为了此事过后，去讲故事。 也因此，他们图的肯定不是块的花钱，那罗庆生必然也是参与者之一。 不过，想通也就想通了，云岚并不准备去管什么。 主要是，她这小身板，也管不了什么，能护住自己应得的就好。 可那方经理明显是贪心的，准备欺负她年纪小，并不想真的分钱给她。 “这，小妹妹，你也看到了，我们这里现在很忙，去那边还要过河，真的不方便啊。” “要不，等事情结束了，我安排人送你回家，好不好？” 云岚看着对方不停闪烁的目光，自然能想到对方想干什么。 无外乎就是到时候以不安全的名义，让人带着钱送自己，之后半路再离开，后面就算她带着田如海来要钱，他也可以有说词。 毕竟，君子可欺，欺之以方，越是文化人，越要脸的。 云岚眯了眯眼睛，心里也是起了火，但她还是克制了一下，又说道： “那麻烦你给镇派出所打个电话吧，让他们去烂面胡同找下府城回来的云芳华，那是我姑姑，她也是公安，派出所的人应该认识的。” “这～小妹妹啊，店里的电话坏掉了，要不等这边结束了，我直接带你去派出所好吗？”，方经理这次犹豫的时间更长了一下，但还是表示了拒绝。 云岚想了下也便明白了，能在这条街开个店的人，又如何会没有背景呢。 对方这次拒绝，不在意可能只是一小部分，想着先评估价云芳华的底子，再看怎么应对才是关键。 云岚被对方搞的彻底没了耐心，也不想再去考虑那么多了。 她扯了扯嘴角，一步站到凳子上，而后再一步跨上了桌面，对着所有人的人大声说道： “各位叔叔大爷婶子阿姨，他们刚才的话是说，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要分块对吧？” “那我们这些不懂的，是不是可以让他们立刻把钱分了，我们就回去了？天都快黑了，一会回家不方便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对啊，反正怎么都要分钱，先给我们分了吧。” “对啊对啊，是这个理，一会天黑了，路不好走了，先分钱吧！” “来来来，数个人头，看看那多少钱。” “……” 呼应之声此起彼伏，尤其是一些婶子，和那些不应该出现在店里地痞之流。 “小妹妹，你，你先下来……” 方经理一瞬间变了脸色，伸手就想抓云岚，却被对方巧妙的躲开了。 “我听说块是好多钱啊，他们身上有这么多钱吗？不会还要给我们打欠条吧？” “我姑姑是府城公安的云芳华，我舅舅是杜家坎镇小学的校长田如海，哪位叔叔伯伯大爷帮我去联络下啊……” 云岚一边把桌上的盘子碗踢向方经理，躲避着对方的抓拿，一边不停的喊着，将自己的身份公诸于众，以期让那些人投鼠忌器。 只不过有那么一瞬，她觉得自己为了500块，似乎有些太拼了…… 第91章 冲突升级 钱大树这两天心情不错。 之前帮着荣家三少找了些小玩意，狠狠的赚了一笔不说，还得了新的活计。 今天大舅哥让配合做场戏，不用承担什么风险，只需要出个面说几句话，就有3000块的好处。 虽然现在天还没黑，但他已经开始想着拿了好处，晚上是去照顾小红，还是看看花娘的事儿了。 “钱经理，您看，那边好多人啊”，马贵的话音很不合时宜的响起，打断了他的清梦。 “慌什么，又不是我们店乱了”，他皱着眉头，很是嫌恶的呵斥了一句，也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去。 马贵指的地方正是太湖人家饭店门外。 此时那里，已经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起来了，只不过因为门是关着着，只能从窗户向里张望。 “这是什么情况？”，钱大树看向去寻他的太湖人家服务员，语气不善的问着。 之前是说有件古董，让他按照约定点评下，可没说会当着这么多人。 这一瞬，钱大树心中对自家大舅哥产生了一丝不满。 要知道私下点评，和当众点评，那可不是一个价儿的，甚至，有些话是不可能当众说的。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刚才……” “行了”，钱大树见对方一副没经过事儿的样子，心情更烦躁了几分，“马贵，过去看看怎么回事，打听清楚！” “好的”，马贵应了一声，就立刻凑过去了解情况。 那太湖人家的服务员倒也尽责，等马贵一离开，立刻就凑上去提议道：“我们可以走侧门的，那边是没有人围着呢。” 钱大树假装没听见，看着饭店的方向，思量着之前大舅哥交代的话，是不是能在大庭广众面前说的事儿。 此时，马贵挤进了人群，正一边往窗边凑，一边向边上的人打听着情况。 而饭店内，众人也在云岚的提示下，想到了一些实质性的问题，开始有人站出来质疑了。 “两位，既然说要分钱，是不是先把钱拿出来看看？” “我们这些远道来的，下次不一定什么时候了，这钱今天能拿走吗？” “你们不会就是随口一说吧？虽然我不在乎那点钱，但我讨厌别人骗我！” “……” 自然的，也有正义感爆棚的，直接挡下了店经理，将云岚护在了身后。 “你退后，再敢靠近那孩子，别怪我不客气！” 一个光头壮汉，更是一把将店经理推了个踉跄，还将砂钵大的拳头在对方眼前晃了晃。 “你，你……” “叔叔，您能帮我报警找姑姑吗？我想回家，我不要钱了。” 云岚那满含委屈的童音，在一片嘈杂中，显得格外醒目。 不仅打断了店经理的话，更让所有人在这一瞬都选择了闭嘴。 被拉住衣角的光头壮汉关青山闻言，身子也是猛的一震，低头看了眼和自家女儿差不多身量的云岚，什么也不及想，一把就将对方抱了起来，架在了臂弯上。 “小丫头莫怕，关叔叔在，没人能伤到你”，他尽量让自己显得温柔的说了一句，而后转向边上的跟他一起来阻挡人的青年说道：“三子，去报警找人，就说找到一个走失的孩子。” 说完，他别有意味的看了店经理一眼，架着云岚就向店外走去。 “我姑姑叫云芳华，她应该在烂面胡同，哥哥不要记错啊”，云岚挎着关青山的肩头，对那叫三子的喊了一句。 “好嘞，师傅我先去了”，三子应了一声，也不走门，直接从窗户翻了出去，转瞬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请，请留步”，店经理的声音也在此时响起。 “怎么？想收饭钱，还是想分钱？”，关青山站定身形，背对着对方直接问道。 “饭钱自然算我的，只是想请教下先生贵姓，以前似乎没在杜家坎见过，不知？” “嗤～我叫关青山，想找场子，去府城关家道馆找我便是”，关青山抬手向前挥了挥，刚刚帮着云岚挡人的另两个青年立刻冲向前，将饭店的大门打开。 “关家道馆，我……” “你闭嘴！！！”，一声怒喝从大门外响起，紧接着一道身影从人群中挤出。 “站住！”，开门的青年之一横跨了一步，阻止了那道身影继续前进。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那身影高举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云岚听着声音有些耳熟，转头看去，却发现是钱大树。 对方见云岚转头，立刻大声喊道：“云小姐，误会啊，真的是误会啊，云小姐请高抬贵手啊！” 云岚眨眨眼，有些小懵。 “你在跟我说话吗？”，她指了指自己问道。 “对对对，云小姐，云小姐，真的是误会啊”，钱大树毫无形象的喊叫着，一点脸面都不顾及的。 根本没人知道，刚刚马贵告诉他，自家大舅哥正追着，荣三少想讨好的那位云小姐满桌子蹦时，他的心里有多崩溃。 那一瞬，他恨不能立刻回家去跟媳妇离婚，断了这门亲戚。 荣骁荣三少是谁啊？那可是荣家人啊，是一句话就能让他生不如死的存在的。 云小姐呢？那是荣三少费尽心思想要讨好的人啊。 他那几样高价卖掉小东西，不过是因为荣三少觉得云小姐可能会喜欢。 他新的差事，也是帮荣三少去找云小姐可能喜欢的小玩意的。 他是想使出浑身解数，巴结讨好云小姐，而不得机会，而自家大舅哥却在大庭广众下，追着人家在桌子上蹦哒。 此时，他哪里还敢在乎自己的颜面。 他只求对方能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他一般见识，当他是个屁，赶紧给放了。 云岚并不知道荣骁后几次来杜家坎镇做了什么，自然也就无法理解钱大树为何会如此作派。 她还不等她想明白，那店经理就已经凑到了对方边上。 “妹夫，你在说什么？什么云小姐？一个道馆……” “你闭嘴！！朱胜！你想死就去死，别拖上我！”，钱大树大吼着将对方推开。 朱胜显然没想到会被如此对待，在愣了一下后，也是起了脾气，撕下了所有的伪装。 “钱大树！你抽什么疯！我是不是太给你脸了，啊！” “一个破道馆，还想踩着我太湖人家出头，真是笑话！！” “朱胜！”，钱大树吼了一声，盯着对方无比严肃的说道：“看在你妹妹的份上，我最后提醒你一句。” “收起你那些小心思，跟云小姐道歉求个原谅，否则后果你承受不起！” 第92章 古画拼盘 “我承受不起？我承受不起？哈哈哈～～” 朱胜不知是被钱大树刺激了，还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发癫了。 “我朱胜确实没什么，但打狗也要看主人，我没做错什么，我何惧之有！” “是吗？你真的没做错什么吗？”，一道声音在人群后响起。 云岚听见眨了眨眼，凑到关青山耳边轻声嘀咕了一句，而后才看向正穿过人群的荣骁和汪海洋。 “三少，您来了，这……” “嗯，不怪你”。荣骁摆摆手打断想要解释的钱大树，也不理会对方忙不迭的道谢，直接走到了关青山和云岚面前。 “关师傅，谢谢您护小岚周全，我荣骁感激万分，来日必定登门致谢”，他对着关青山打了个拱手。 “荣骁？荣家？”，关青山问完，下意识的看了一下臂弯上的云岚。 他有些不明白，为何对方有这么大背景的强援，还要特意求自己送她回家。 “嗯，荣家，荣骁，她是我表妹”，荣骁笑着指了指云岚。 “荣骁哥哥”，云岚乖乖叫了一声，基本的礼貌还是要讲的。 荣骁被叫的浑身舒坦，下意识的就伸手捏了捏对方的脸颊，调侃道：“嗯，你可真调皮，要不是关师傅，你可怎么收场哦。” ”啪～“，云岚打掉了对方的手，”有钱能使鬼推磨。“ ”哈～对对对“，荣骁只当对方是强词夺理，并没太过当真，随口敷衍着。 云岚知道对方误会了，但也不好现在告诉对方，她可以撒钱引起混乱的，便”哼“了一声把头别了过去。 关青山看着这一对，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关系的“表兄妹”，感觉也是有些怪怪的，不过也没打算去探究人家的私事。 “其他的你来处理吧，我先把她送回去，我徒弟去报警了，应该一会就会有公安过来。” 他对荣骁说完后，又压低了声音快速提醒了一句“别碰那画”，就准备带着云岚离开了。 结果还不等他迈出第二步，就被荣骁叫住了。 “关师傅，小岚，如果没特别的事情，不妨留下看场戏再走。” 说完还指了指不知何时走到场中的汪海洋，和他对面的罗庆生。 关青山没说话，而是看向臂弯上的云岚。 “我们走吧，我想回家了”，云岚摇头拒绝了荣骁的挽留。 “你不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吗？”，荣骁不死心的追问着。 “不想”，云岚认真的摇摇头。 “万，如果你能证明这幅画是赝品，我给我”，荣骁提高了筹码。 云岚扯了下嘴角。 她想赚这个钱，可惜她没那个本事。 不过她对这幅画本身，还是有些兴趣的。 《洛神赋图》从来都是以顾恺之的版本为最，传世摹本也多以此为对象。 现在突然出现个不一样的，还是个唐代女画家的，她也是想看看的。 “画打开让我看看吧”，云岚在犹豫了一秒后，决定先看看画。 毕竟，来都来了。 荣骁闻言，嘴角都快养上天了。 他对着身后招招手，立刻有两人跑到场中将画取了过来，另有更多人拦下了想阻拦的人。 此时云岚才发现，荣骁和汪海洋是带了很多人一起来的，心里多少也是有些意外。 至少她没想到，这个事情居然需要荣骁搞这么大的阵仗来面对。 不过也就那么一瞬，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打开的画吸引了。 卷轴明显是新的，画纸却是已经泛黄，墨迹也已经完全与纸张融为一体。 洛神像占了整幅画的三分之二，上面的三分之一是整篇洛神赋的诗词。 题、跋、款俱全，空白处还有一些代表收藏者身份的铃印。 云岚一眼看去，第一感觉是很灵动，飘若惊鸿，宛若游龙的感觉跃然纸上。 但等看清洛神的容貌后，莫名的有股失落感油然而生。 不是丑，而是感觉这容貌佩服上这身姿和衣衫，有点像飞天仙女有个侍女像的面容一般，很是有些违和。 她从关青山身上下来，走到画卷面前，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碰了下画卷的底部，用系统感受了下。 “民国的画，复原价300块。” 云岚接收到这个提示瞳仁都忍不住缩了一下。 “民国造假的？但这个价格有点高啊，是残画？”，她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有些不明所以。 几秒后，她将手指抬高，点在了画卷的中部，随即得到了同样的反馈。 她仍然不死心，又在中下部不同的位置点了几下，但结果依然。 “这位哥哥，我需要个凳子”，她对边上跟荣骁一起来的人说了一句。 “好”，对方在见到荣骁点头后，立刻去搬了一把带靠背的椅子过来。 云岚也没客气，直接爬上去，开始继续向上点。 等点到面部的时候，系统的反馈终于变了。 “唐朝的画，复原价1100块。” “果然！”，云岚握紧小拳头挥了下。 继续点，点，点，点…… “宋朝的画……” “宋朝的画……” “唐朝的印鉴……” “元朝的印鉴……” “明朝的印鉴……” “……” “哦吼，这是大杂烩啊！！”，云岚全部点完后，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近一半是民国的，也是洛神的身体服饰，都是民国的。 面容头饰这些，都是唐的。 洛神赋诗词，是宋朝某张画上的。 铃印也是各个朝代的，但按云岚对系统的了解，既然单独提示，那应该就是从别的地方来的。 这哪是什么《洛神赋图》啊，这根本就是个《洛神主题大拼盘》啊！ 如果这幅画交给云岚，她可以将它们都拆散，之后逐一进行还原，一副能变十几幅。 但放在别人手里，就是一件垃圾。 若是那个人脾气不好的，花了大价钱买回去，肯定是将它碎尸万段的。 “要不要把这幅画搞到手呢？几千块能复原出好几幅唐宋朝的古画，应该是大赚吧？” 云岚心里有些纠结。 这个便宜她想占，而占这个便宜就又要跟荣骁交易，她又不想再跟荣骁有什么交易关系。 “果然，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啊”，她在心里感慨了一句，也有了决定。 “这画是拼起来的，身体，脸，字来自不同的地方”，她从椅子上下来后，对荣骁说出了她的结论。 “你，你真的发现问题了？？”，荣骁不可置信的惊呼了一声，抢步到画卷面前，恨不得把眼睛贴在画上，去寻找拼接的痕迹。 云岚见此也没再没多说，走到关青山面前，轻轻说了句，“关叔叔，麻烦您带我先出去吧，我姑姑她们应该快来了。” 关青山看了眼贴在画上的荣骁，又看了看云岚，笑着点点头，“好，叔叔带你出去。” “谢谢叔叔，等姑姑来了，我让她给您送锦旗。” “哈哈哈，好！” 第93章 当面决裂 有关青山的徒弟开道，很快的云岚就被关青山领着走出了人群。 原本还有些人在后边如苍蝇般嗡嗡着，但对着店中不断传出的惊呼声也很快消散了。 “师父，师父，我回来啦”，三子在此时迎面跑来。 “嗯，怎么说？”，关青山问了一句。 “我按您说的，发现一个走失的孩子……”，三子说着长出了口气，但还不等他换好气继续，荣骁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 “小岚，小岚！等下！”，荣骁追了出来。 “小岚～呼～你是对的，跟我去拿钱，呼～”，他跑到云岚面前，边说边喘息着。 云岚看傻子一般看了荣骁一眼，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吐槽对方。 她默默离开不是表明，她不要钱么。 而且，关青山等人就算再没恶意，再有正义感，也是陌生人啊。 她让对方带她出来，主要是不想继续参与里面的烂事，躲个清净。 现在倒好，要给她钱，还是块，这不是考验人性么。 虽然她能理解对方只是缺乏这方面的意识，但还是会忍不住想给了几个大比斗，让对方长点心。 “哎～”，她在心里叹息了一声，晃了晃手直接拒绝道：“我不要，你去忙你的吧。” “额，你放心，我带的是现金，而且，我保证不会告诉表姨，也不会告诉任何人，真的！” 荣骁以为对方是担心他说出去，根本没意识到云岚所担心的问题。 “我说了，我不要！”，云岚更大声的拒绝着，感觉自己快被对方蠢哭了。 “咳～小姑娘，要不让你表哥陪你等姑姑吧，我们就先走了”，关青山抢在荣骁之前先说了一句。 云岚抬头看了对方一眼，立刻知道对方比荣骁，更快的意识到了她所担心的，这是在避嫌了。 虽然对方神色平和，脸上的微笑并没减少一丝一毫，但她还是能感觉到对方眼底的失落。 她不觉得自己的防备之心有问题，但她会因为让对方感到失落而心里不舒服。 而引发这个局面的罪魁祸首荣骁，再一次被她记在了小本本上，之前那些许的犹豫不决，也在此刻不再存在了。 对方什么都不缺，需要顾及的东西也不多，跟她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在不想利用对方的前提下，远离才是最优选。 不过，当下有些事情还是要做的。 “关叔叔稍等下，先不忙走”，她先对关青山说了一句，而后转向荣骁说道：“刚才里面那些人说，要给大家分钱，你帮忙把关叔叔他们四个人的要一下行吗？” “这有什么，我直接给……” “小姑娘，不用……” “听我的！”，云岚喊了一声，打断了荣骁和关青山。 “就要里面那些人给的，他们承诺的，就要他们给！” “之前我准备等姑姑来了，让姑姑去帮忙要的，既然因为你来了，让关叔叔他们准备提前走，那你就去要。” 她说的很坚决，甚至有点强势。 这不仅让关青山等人意外，就连荣骁也被震的愣了片刻才作出反应。 “好，我去要，不过具体你要跟我说下，我们之前在外边了解的只是大框子。” “我来说，我来说”，三子是个活泼性子，立刻凑上来快速的把之前店里的事情说了一遍。 最后还不忘表表功，“如果不是我师父带着我们拦着，小姑娘肯定就被那什么经理给抓住了，那……” “三子，说完事儿就行了”，关青山没让对方继续说下去。 “哦哦”，三子嬉皮笑脸的应了一声，退到了关青山身后，目光与云岚碰上时，还对她眨了眨眼。 云岚知道对方是在刷好感，回了一个微笑，轻声说了句“谢谢”，表示自己记得这份人情。 此时，就听荣骁嗤笑了一声，“嗤～没想到这些人玩的这么大，也是有魄力的。” “这里还有别的事儿吗？荣先生能说说吗？”，三子嘴快的问了一句。 “三子！荣先生……” “没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荣骁没让关青山说完，看了云岚一眼，确认对方没有反对的意思后，才继续说道： “那个姓罗的之前找到海洋，说是想收幅画，拿不准，想让他帮忙掌掌眼……” 荣骁只说了事情的框架，没提什么细节，但云岚结合之前的猜测，大致还是整明白了。 汪海洋要办件事儿，对方喜欢唐代有特色的东西，但找了许久都没合适的。 某日，罗庆生某日突然上门求帮忙，一见东西，汪海洋发现东西符合自己的要求，但是因为罗庆生没有放手的意思，加上他本身谨慎，所以，当时没有成交。 随后，汪海洋暗中找人调查，发现其中有些古怪，感觉这是有人知道他在找东西，准备坑他一笔。 所以，他们今天听说对方要在这里交易，就赶过来，想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真的是对汪海洋设的局，那他们肯定不会放过这些人的。 只是比较意外的是，云岚居然能直接说出画的问题，让他们直接捏住了对方做局的证据。 “所以，他们是一群骗子？”，三子再一次成了其他人的嘴替。 “是也不是，东西在那里，你自己认不出来，也怪不得别人”，荣骁随口解释了一句。 “如果我没认出来，你们准备怎么办？”，云岚突然问了一句。 “嗯，威逼利诱吧，罗庆生在金陵讨生活，海洋有的是办法”，此时的荣骁，好像法外狂徒。 那邪魅的笑容，阴冷的语气，和很刑的内容，让关青山师徒几人都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反倒是云岚不仅没有受任何影响，反而用比对方更冷漠的声音反问道： “所以，你让我去看，就是笃定我看不出来，想要看我的笑话是吗？” “啊？不是不是，没有的，怎么会”，荣骁在愣了一瞬后忙不迭的解释着。 云岚却是根本就不管读法 i啊姑娘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你不用解释什么，我并不懂这些，你却许以重利诱我去看，这其中有什么心思，大家都不傻。” “就算你是开玩笑，但开玩笑也是有限度的，我们之间，还没熟到能开这种玩笑的地步。” “其他的，我不想说什么呢，麻烦你去帮关叔叔他们，去把他们应得的取来吧。” “我们两个，以后还是少见面的好，免得哪天你把我惹急了，让秦阿姨难做。” 第94章 都是好人 荣骁无法想象云岚居然说出这样一番话。 什么叫“让秦阿姨难做”？势同水火，不死不休吗？ 他自问对对方从来没有任何恶意，虽然有的事情办的欠妥，但也在努力做着补偿。 他堂堂荣家的少爷，松江府有名的人，已经低声下气的，努力的按照对方的要求办了，怎么对方还不知足，还要跟自己决裂呢？ 他想不明白，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同样被震惊的还有关青山。 他虽然不认识荣骁，但荣家是什么样的存在，他一个松江府城本地人，还是知道一些的。 就算不说荣家，在这会一张嘴就是块，还能带着人直接到地方压制地头蛇的，也一定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但就这样的人，见到这个小姑娘，居然从始至终都透着一股子讨好的味道，被拒绝了也只敢解释，而没有发脾气。 那这小姑娘是什么人呢？ 舅舅是镇小学的校长，姑姑是府城的公安，对于一般人家还算有些关系，但在荣家面前屁都不是。 所以，这个小姑娘到底是什么人呢？？ 荣家人的表妹？荣家姻亲？那秦阿姨又是什么人？ 关青山越想问题越多，脑子很快成了浆糊状，但看向云岚的目光却是越发的凝重了。 他就算不知道对方到底是谁，但也默认对方是个自己惹不起的存在。 只是觉得，之前自己还当人家与自家闺女类似，是个柔柔弱弱需要保护的小姑娘，现在看对方对荣骁的态度，哪有半分需要被保护的样子。 云岚：关叔叔，你想多了，我还是怕的，我才11岁，一巴掌就飞了。 云岚看着站在那里面色一会三变的荣骁，心里也是有些不好受。 毕竟，如果最初没有对方，她的脚还是跛的，后面也不会搭上南明兰，得了诸多额外的好处。 但对方真的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三观就没一样合的，偶尔接触可能相互愉快，真要凑到一起对双方真的不是好事。 不是她没良心，而是想给回报的前提，绝不能是搭上自己。 “哎～”，她在心里叹息了一声，却是不再多说，转身坐到了边上的花坛边上。 她不想再给对方留任何遐想空隙，哪怕让对方恨她，这次都要将双方的关系拉开。 “岚岚，岚岚～～”，云岚还没坐下就听到了秦淑娴的声音，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下意识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额，秦阿姨，您怎么来了？”，云岚在看清后怔了一下，立刻迎着对方跑了过去。 “你这孩子，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啦？要不是我碰到芳华，还不知道你把自己走丢了呢！” 秦淑娴一边轻声埋怨着，一边翻来覆去的云岚全身上下检查了个遍。 直到确认对方一点损伤没有，才长出了口气，把手高高抬起，轻轻落下的拍了几下云岚的背，喋喋不休的教育起来。 “下次出门要提前跟家人说知道吗？起码要留个条子……” “还好你这是碰到好心人帮你报警了，要是碰到坏人可怎么办……” “……” 云岚任由对方摆弄着，教育着，心中没有任何不耐，只是有些后悔。 后悔没想到秦淑娴会提前回来，出门时没在家里留条子。 后悔之前贪心了，为了500块耽误的时间太多，让对方担心了。 “我下次不敢了”，她低下头轻声说着，她不想对方再为自己担心。 秦淑娴看着眼前瘦瘦小小的一只，低着头说着软和话，心里的忧心瞬间被心疼所取代，一把将对方揽入怀里，抱的紧紧的。 云岚也在怔了一瞬后，反手抱住了对方，将头埋在对方的肩窝里，轻声的说着，“阿姨不生气，我以后都不这样了，你不要担心了。” “傻岚岚哦～”，秦淑娴心里软的好像一滩泥，轻轻拍着对方的后背，呢喃着。 几分钟后，两人收拾好了情绪，秦淑娴擦去了眼角的泪水，将云岚领到了云芳华面前。 “小姑姑，麻烦你了”，云岚乖巧的说了一句。 “我是你姑姑，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云芳华伸手轻轻抚了下对方的额头，转而向秦淑娴说道： “这里有人设局骗人，虽然没有成功，但是性质恶劣，我可能要先去处理下了，小岚这边……” “嗯，岚岚这你放心，你去忙你的就好”，秦淑娴知道对方要说什么，抢先一步应下。 “好，那谢谢淑娴姐了。” “客气什么呢，岚岚也没什么亲人了，不用那么见外的。” “那行，我不跟您客气，那两块匾都留给岚岚吧，您帮她安排下。” “嗯，放心吧，你快忙吧，他们在等你呢”，秦淑娴笑着指了指不远处，正向这边张望的公安。 “嗯，岚岚，听阿姨话，我有时间就来看你”，云芳华再次摸了摸云岚的头，就准备离开。 “小姑姑，叫上那个汪海洋，他有办法让那个金陵人说实话”，云岚叫住对方提醒了一句。 “这……” “芳华，听岚岚的，汪家人在苏扬，有自己的办法，对你会有帮助。” 秦淑娴在边上插了一句，免得云芳华提出质疑，伤了云岚的好心。 “明白了”，云芳华听懂了，“谢谢小岚，也谢谢淑娴姐”，她很诚恳的说着。 云岚笑了笑没接话，秦淑娴也只是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快走。 等到云芳华离开，云岚拉了拉秦淑娴的袖子，等对方低下头看来时，指了指不远处的关青山等人说道： “刚刚是关叔叔帮我拦下坏人，帮我报警，陪着我等姑姑的，我去说声谢谢好不好？” “好啊，是应该要谢谢人家的，我跟你一起去”，秦淑娴点头应下，眼中满是赞许。 “关先生，您好，我是云岚的阿姨秦淑娴，谢谢您刚才护着她”，秦淑娴站在关青山面前，躬身行礼，很诚恳的说着。 “嗯，谢谢关叔叔，刚才没有关叔叔，我就要倒霉啦，谢谢您”，云岚在边上，也许这秦淑娴的样子给对方鞠了个躬。 “哎哎哎～这使不得啊，快起来，快起来。” 关青山没想到秦淑娴会如此郑重，多少有些慌，想要去扶人，手伸出来又觉得男女有别，双臂就那么架在空中，好不尴尬。 “是真的要感谢您，岚岚这次太不知轻重了，真的是要多谢几位了”，秦淑娴很是恳切的说着。 “我作为岚岚的监护人，是真的感谢各位的仗义相助的。” “哎～真的不用这样，谁也不能看着这么可爱的小姑娘被人欺负的。” “要的，这样吧，关先生，您给我留个联络方式，等礼拜的时候，我叫上我们当家的，去登门道谢。” “不用不用，这点小事……” “要的！关先生，您不着调，岚岚对我重要，您不让我做点什么，我心难安……” “这，真的是小事……” “不行！” “……” 一番拉扯后，关青山终于在交出了自己的联络方式，并约定了周日上午的拜访，才得以离开。 云岚在边上安静的看完了全程，莫名的觉得，有些很有喜感。 “秦阿姨和关叔叔都是好人呢，真好……”，她如是想。 第95章 人心难测 关青山师徒离开后，秦淑娴才看向不远处的荣骁。 “岚岚，你知道你荣骁哥哥怎么了？”，她感觉对方似乎情绪很不对，借着给云岚整理衣服的功夫，轻声问了一句。 “我刚才说以后不跟他玩了”，云岚并没有隐瞒什么的想法，直接把之前的事情告诉了秦淑娴。 在她看来，秦淑娴知道她的态度和立场是必要的，不然未来可能会好心办坏事，让大家都尴尬。 秦淑娴听完也是沉默了。 她知道之前荣骁的行为惹恼了云岚，也知道云岚是个有主意的，决定的事情就不会轻易改变。 她后面没去多说，也是觉得随着时间的推移，了解的加深，双方是可以逐步缓解改变的。 但从刚刚云岚所说的来看，对方这是铁了心不再与对方来往了的。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秦淑娴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问了一句。 不是为了规劝，而是想着别人问起，或者传什么谣言时，她不会说错话，拖后腿。 云岚“嗯”了一声，确认周围没人注意后，凑到对方耳边说道：“他说话不算数，也不注意，更不管别人要不要，我不喜欢。” “不注意？”，秦淑娴没太反应过来这个点的意思。 “嗯嗯，我跟关叔叔他们第一次见，他当着人家说要给我那么多钱，那万一关叔叔他们是坏人呢？” 云岚解释了一句，又小心的看了看周边，再次说道： “我都告诉他我不要了，她还非要给，连关叔叔都听出来了，他还要给，您说，荣骁哥哥是不是该去医院看看啊？” “去医院？看什么？”，秦淑娴消化着云岚的话，下意识的问着。 云岚再次偷看了下不远处的荣骁，小心翼翼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秦淑娴看着对方那偷感十足的小动作和小表情，实在是没控制自己，“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你个小促狭鬼，哪有那么说别人的”，她捏着云岚的脸颊教育了一句。 “可，可他不怕什么，我怕啊”，云岚感觉秦淑娴还没全听明白，干脆借机讲的更直白了一些。 秦淑娴笑着摇摇头，边帮云岚梳理刘海，边跟她解释着。 “岚岚，他不怕的，你也不用怕，他怕的，你都不用怕，有我，有你田伯伯在呢。” “可我不想总麻烦你们，而且……” 秦淑娴此时才意识到，云岚并非不知道她可以不需要在意很多事情，只是因为怕麻烦他们，所以才会保持谨慎。 她看着面前这个懂事的让人忍不住心疼宠爱的孩子，忽然觉得自己是幸运的。 虽然自己不能生养一个女儿，但上天给了她一个如此可人的。 她没有再去管“而且”后面是什么，一把将对方揽入怀里，轻轻的说着。 “不用怕麻烦，不要委屈了自己，你不喜欢就不跟他玩，他再来惹你，我就去打他屁股。” “我们不惹事，也不怕事，你开心就好，不用那么小心的。” 云岚明白对方的意思，轻轻“嗯”了一声，把头向对方的肩窝里拱了拱，没再接话。 “荣骁和你考虑问题的角度不一样，出现分歧是很正常的，你不用觉得这有什么”，秦淑娴继续说着。 “你可以不喜欢他的方式，但也要学会那个方式，这样你才能知道该怎么面对。” “你的未来，可能会碰到很多像荣骁这样行事的人的，你不可能全部不理他们的，明白吗？” 云岚再次“嗯”了一声。 她知道对方说的对的，但她现在的问题是，年纪太小，秘密太多，而不是没有办法面对荣骁这样的人。 她真正担心的，从来都是这些人的突发奇想和不计后果。 最终，秦淑娴还是去跟荣骁聊了两句，做为长辈和云岚的监护人，这都是她必须要做的。 但她并没有带云岚一起，因为那不是必须的。 所以，云岚也不知道两人都说了什么，只知道荣骁在神情激动的争论了几句后，低着头离开了。 离开前远远的看了云岚一眼，眼中的情绪有些复杂，不过还算平静。 等到秦淑娴再次回到云岚身边后，云岚感到对方情绪也不高，有心想问但终究还是忍住了。 两人回到家的时候，秦山海和田如海都坐在院子里等着。 秦淑娴把情况大致说了下后，就带着云岚进到了她暂时住的房间里。 “岚岚，这两块匾，一块属于你的亲爷爷罗威，一块属于你小姑姑的亲生父亲张承志，你是想现在挂出来，还是直接挂去府城的房子里？”，秦淑娴指着放在桌上的两块匾问着。 “我爷爷那块挂去府城的房子吧，另一块等去了府城再问问小姑姑”，云岚很快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行，那我明天找人先送过去”，秦淑娴痛快应下，而后沿着府城房子的话题继续说道： “岚岚，府城那个宅子，可能有些问题，我觉得需要你先知道下。” 云岚见对方神情严肃，眉头微皱，便知事情不小，立刻做好了不要那套房的准备。 面上却是不显分毫的说着，“您坐下说吧，我给您带杯水”。 “不用倒水”，秦淑娴拉着云岚一起坐下，而后说起了巨鹿路那套宅子的传言，和可能带来的影响。 云岚听完扯了扯嘴，暗自吐槽了一句“果然便宜没那么好占”，心中更是恼火的很。 “这事儿您有什么建议吗？”，她稍微克制了下自己，向秦淑娴问道。 “你秦爷爷今天去府城，就是去找大姨理论的，他的意思是，如果你要，他会出门去压一下其他人，大姨那边会出人，出钱，培养你。” “如果你不要，那就把房子退回去，他会让大姨给你换一套差不多的。” “不过……”，秦淑娴明显的犹豫了一下，才咬咬牙说道：“不过就算你不要，也会被其他人看到，很可能同样会被他们关注。” 云岚听完点点头，知道能给出这个选择，已经是当下一个难得结果了。 从她本心而言，南明兰给她这样一套宅子，无论目的是什么，都是实质上坑了她，这黑名单是上定了。 而对方承诺的那些人、钱，资源什么的，可能对别人很有诱惑力，但她根本看不上。 但分她能被这条件而原谅对方一点，她都对不起穿越者的身份，和身上的系统。 真正让她需要想清楚的是秦山海的态度。 对方没有直接拒绝，反击，而是给了一个选择，这意味着对方并不认为这事完全不可为，或者说，他也认为有必要这样过一遭。 不过，从对方提出“压一下其他人”这一点来看，应该对方觉得他还太小，这些事儿应该过几年再经历。 云岚也不知道自己想的对不对，而且她也意识到，就算自己想的对，也有一个前提。 那就是，秦山海是真的站在她这一边，为她设身处地考虑问题的。 第96章 云岚破局 相对于南明兰，云岚更愿意相信秦大爷，但还没到为此而赌上性命的程度。 “阿姨，那个孟小冬故居，现在是不是我说了算？”，云岚心中有了定见后，抬头问道。 秦淑娴有些不解对方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点点头，“是的，是你的了，就任你处置。” “好”，云岚大声的应了一声，而后拉起对方的手，笑盈盈的说道：“那阿姨，帮我把那宅子卖掉吧，价高者得，刚好我们买书需要钱呢。” ”啊？“，秦淑娴下意识的惊呼了一声，不可置信的追问着，”什么，你，你说要，要卖掉？这为……“ 话说到一半，她猛的顿住了，瞪大眼睛看了云岚几秒，快速起身打开房门，对院中喊道： ”爸，山海，快来，岚岚要把那宅子卖了！！快来！！“ ”什么？爸？“ ”嗯，进去说吧“，秦山海说着起身，向着东厢房走去。 那看向秦淑娴身后的目光中，除了惊讶，还有些许不可置信和，欣喜。 不多时候，三大一小各据一方，围着桌子坐下，秦淑娴轻咳了一声，开启了正题。 “咳～岚岚，能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要把那宅子卖掉吗？” “不是说那宅子有别的意思吗？那就卖掉呗，反正我们买书也需要钱的”，云岚很是理所当然的说着。 “可那是姨姥姥送你的，你就这样卖了，是不是？” “那她送我的时候也没说那里有麻烦啊，她要说了我就不要了啊”，云岚撅起小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可……”，秦淑娴觉得有些不妥，但又觉得云岚说的没错，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只能看向父亲和丈夫，希望他们能说点什么。 ”其实，我觉得小岚说的对，这宅子有特殊意义，大姨还要拿出来，本身就是她做事欠妥“，田如海看到妻子求助的目光，先一步表了个态。 ”如果你实在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就让大姨私下买回去，或者给换一套也行。“ ”不要，田伯伯，必须公开去卖，价高者得！“，云岚大声的反驳着。 ”刚才阿姨说，就算换，退回去，也会被人盯着，那就光明正大的处理掉，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那宅子对我来说，就是一笔钱而已，跟别的没关系。“ ”你说的没错，可荣家那边……“，田如海说到一半也停下皱起了眉头。 ”阿姨刚才说，我们不惹事，也不怕事，是他们先来惹我的，不还回去是因为我们怕吗？“，云岚气鼓鼓的质问着。 她知道田如海他们都在顾虑什么，但这事儿肯定没这么简单，连秦山海都只敢说”压一下“而不是”解决“，就很说明问题了。 她也知道，她这个卖宅子的行为，本质上是等于将荣家的脸放在地上踩了，但对方不仁，就不要怪她不意。 唯一让她觉得有点对不起的，就是秦淑娴这一家人，他们是真的对她好，她这一卖宅子，等于逼着他们在自己和荣家之间做选择了。 但她现在也是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若是秦淑娴她们选择支持她卖宅子，那以后她们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她在未来会竭尽所能的对她们好，供养他们。 若是她们不支持，那她就直接把宅子捐了，而后按照最初的计划，一个人，往南去。 “嗤～”，秦山海嗤笑了一声，扫了下秦淑娴和田如海，“你们怕了？” “这事儿，是大姨过分了，也怪我这些年都没注意圈子里的事儿，居然不知道还有这么个事儿，若是早知道，我……”，秦淑娴紧锁着眉头，满脸都是懊恼。 “哎，这事儿不怪你，若是她算计，这次躲过了，也有下次”，田如海心疼的看了眼妻子，抓住对方的手轻拍了两下，劝慰了一句。 而后才看向云岚说道：“小岚，田伯伯支持你，我们不怕。” “谢谢田伯伯”，云岚大声的说着，心情无比愉悦。 “田如海！你搞偷袭！！”，秦淑娴意识到被对方抢了先，直接甩掉了对方的手。 “我，我才是第一个支持岚岚的！你们都不许跟我抢！”，她狠狠瞪了田如海一眼，起身将云岚抱起，摆出一副“你们都不准靠近”的样子。 “好好好，你第一个，不跟你抢”，田如海笑着附和着，余光却是一直在看着始终没说过话的秦山海。 秦淑娴回了一个重重的“哼”，而后顶着云岚的额头温声说道：“岚岚想做什么就做吧，阿姨支持你的。”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我们当对方是什么的问题。” “之前是阿姨想的太多了，其实，从对方算计你开始，我们双方的关系就注定了呢。” “阿姨，谢谢你”，云岚知道对方做出了有利于自己决定，但却是高兴不起来，甚至心里还有些许愧疚。 就算南明兰算计在先，对她再不好，但其实都跟秦淑娴等人无关，他们还是正经亲戚的。 但现在，为了支持她，不让她受委屈，秦淑娴却放下了那层亲情，这份情谊，太重了。 她反手抱住对方的脖子，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是鼻子有些酸酸了，眼睛涨涨的。 “行了，我说两句吧”，秦山海的声音在此时响起，将所有人从自己的情绪中拉了出来。 “南明兰这次算是亏大了”，他一句话就把嘲讽拉满了，那嘴角也不受控制的扬了起来。 “她应该怎么也想不到，小岚会选择把宅子卖掉这条路，更想不到她会因为这个算计，让小岚和她之间再无任何复合的可能。” “哈哈哈～”，秦山海说到一半不知道想到什么，很大声的笑了起来。 “爸，你有话快说”，秦淑娴等老人笑的差不多了，在边上敦促了一句。 “嗯，好”，秦山海从善如流，再次说回正题，只是脸上的笑意不减。 “宅子卖，固然解气，但其实有点可惜了，而且，很可能最后还会落回荣家手里，这气解的不彻底。” “秦大爷，您有更好的办法吗？”，云岚从秦淑娴怀里把头探出来追问着。 “我准备以我妻子的名义创办一个基金会，专注于她生前热爱的古籍收集和修复工作，” 秦山海一本正经的说了一句与问题无关的话，而后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看向云岚问道： “小岚，把你府城的宅子捐给这个基金会好吗？” “爸，你这是什么意思啊？？”，秦淑娴在怔了一瞬后，满是不解的问着。 秦山海笑而不语，云岚却是大致猜到了对方的意图，笑着答道： “可以啊，那我能参与下吗？” “哈哈哈！当然！不仅能参与，以后这个基金会都是你的！” 秦山海笑的很大声，说的很大声，看云岚的目光也是越发的热切。 “南明兰，你眼光确实不错，可惜你太心急了，这丫头，还是跟我缘分更深啊！” 第97章 怒发冲冠 “爸，你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秦淑娴在明白自家父亲要做什么后，立刻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没什么的”，秦山海无所谓的晃晃手，“我早就打过报告了，不过是提前几年开始而已。” “您是……”，田如海刚开个头就停住了。 后面的话不太好听，但在场的人都明白，这事儿是老人对后世的安排之一。 反倒是秦山海没那么顾忌，直接说了出来。 “本想死后把那点家底都捐了，现在早点开始也后，也算亲手帮你妈完成了个心愿。” 而后看向云岚，话锋一转道：“这个基金会的名字，我一早就想好了，叫明玉，以后也只能叫这个名字，你能接受吗？” “当然可以”，云岚用力的点点小脑袋，“而且，我觉得可以直接用全名哦。” “全名吗？”，秦山海有些犹豫了，那刻在骨子里的含蓄劲儿上来了。 云岚可以理解，但她觉得大可不必如此，做都做了，留个名怎么了。 “秦大爷，您不就是为了纪念大妈才要做这个事情的吗？那就做彻底一点，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还需要遮掩什么”，她很直白的劝了一句。 “爸，我觉得小岚说的对，与其让别人再多问一句名字的含义，不如直接用全名更清晰”，田如海也在边上劝了一句。 “嗯，是我想多了，听小岚了”，秦山海也不是矫情人，立刻有了决定。 “这个时候后面再说，先说那宅子的事情”，他把话题又拉了回去。 “宅子的捐赠要提前放消息出去，如海，这方面你来安排，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基金会和宅子的消息，我都可以找我哥哥他们帮忙放出去”，田如海立刻应下。 “嗯，具体的我会后面会通知你”，秦山海满意的点点头，又对秦淑娴问道：“南明兰和荣家那边，若是跟你打听什么，知道怎么说吗？” ”吵一架？“，秦淑娴有些不确认，说话有些发虚。 “不用”，秦山海怔了下后微微摇摇头，“听着就行，让南明兰那边先去折腾下。” “嗯，说到这个，今天还有个事儿……”，秦淑娴皱着眉头，先把之前云岚和荣骁闹僵决裂的事情说了一下，而后才说出自己的担心。 “之前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但现在我们这个安排，会不会让人觉得岚岚忘恩负义啊？” “这个应该不会吧？毕竟小岚和荣骁其实也没什么关系啊”，田如海先一步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不过看他抓着秦淑娴的手不断安抚的样子，就知道这话是有水分的。 “嗯，不用担心，这会断了关系刚刚好”，秦山海一锤定音，给了颗定心丸，但也没去具体解释为什么现在断就是“刚刚好”。 云岚却是忽然想起，前几天荣骁来家里找秦山海说的那件事情，感觉两者之间似乎有什么关心，也便直接问了出来。 “秦大爷，是跟之前他来找你说的那个事情有关吗？” 秦山海完全没想到云岚居然会反应的这么快，他自信的打量了下对方，微微皱起眉头反问了一句。 “你为什么会觉得两者之间有关系呢？” “嗯，我就是觉得可能有关系”，云岚挠挠头，基于两者确实有关系这个前提，再次梳理了下她所知的信息，很快发现了“接班人”这个关键词。 “他的那个比试，也和接班人有关吗？”，她看着秦山海确认着。 “嗯，还有吗？”，秦山海赞许的点点头，继续追问着。 云岚见对方如此，便知道自己说对了，立刻顺着这个思路开始了新一轮的推演。 “荣骁的事情也是在筛选接班人，这件事应该很多人能看出来……” “宅子和接班人有关，现在给了我，是在把接班人的事情搅乱……” “宁杀错不放过，所以，表面看对等的风险下，我最危险……” “……” “她这是欺负我人小没靠山，让我给她孙子当挡箭牌啊！！”，云岚想通关键差点被气炸了，下意识的把心里的怨恼说了出来。 “这个老太太，看着慈眉善目的，原来是个黑芝麻汤圆！真是可恶！！” “为什么是黑芝麻汤圆？” “看起来白，心里黑的流汤！”，云岚下意识的回应完，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说的太多了，刚想着要怎么遮掩下，就听到了秦山海爽朗的笑声。 “哈哈哈哈！好好好，这个形容的好！她南明兰就是看着白，内里黑的流脓！” “下次再碰见她，我一定要这么喊喊她，让她知道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德行！哈哈哈！” “爸，当着孩子呢，你收敛点”，秦淑娴嗔怪了一句，起身把云岚拉到了身旁，让对方离秦山海远了一些。 “孩子？三丫啊，你可是太小看这个丫头喽，她刚刚说的那些，你听明白了吗？”，秦山海不以为逆的指着云岚笑问着。 “不是说大姨是黑芝麻汤圆？” 秦山海扶额，田如海垂首，云岚抱大腿埋头。 “不是么？不是说大姨欺负她吗？”，秦淑娴回想一下后，追问着。 “对，是这样的”，田如海很给面的接下了问题，而后耐心的解释了一番。 “爸的意思是，小岚可以通过很少的信息，就分析出了一个正确的结论，是很厉害的，我们不能只当她是小孩子对待……” “不过说实话，我现在也还没明白到底怎么回事，爸，您能具体说下吗？让我也学习学习。” 他在解释的最后，很巧妙的把自己放在了与秦淑娴同等的位置，很好的避免了对方的尴尬。 秦山海听完摇摇头，但明知道女婿是护着女儿，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是指了指云岚，“小岚，你自己说吧，怎么想的就怎么说，让三丫也跟你学学。” “爸～～”，秦淑娴觉得有些委屈，如小女生撒娇一般拖了个长音。 秦山海却是不为所动，反而板着脸教育了一句。 “你真的被保护的太好了，一把岁数了还是那么单纯，小岚在很多方面，真的值得你好好学习的。” “我……” “淑娴，爸没别的意思，他只是希望你更好”，田如海起身拉住秦淑娴，很是温和的开导着。 “而且，你那么喜欢小岚，能跟她有更多共同语言，不也是好事么？” “这个倒是，我……” “嗯，先让岚岚说吧，我也挺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跟着学习下的”，田如海再次拦下秦淑娴，笑着摸了摸云岚的头，“小岚，麻烦你了。” 云岚笑着点点头，先对秦淑娴说了一声，“阿姨，田伯伯对你真好”，才把自己刚才想到的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整个过程她都没有任何隐瞒，包括自己为什么会那么想都说了出来。 一方面是，她觉得可以趁机展现下能力，为后面的做一些铺垫。 更重要的是，她也想知道自己哪里想错了，哪里还不完善，让秦大爷他们可以提点一下。 第98章 云岚激姨 听完云岚的分析后，秦淑娴在震惊于对方的分析能力的同时，更是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收宅子的时候，她是在场的，但等她发现问题，自家老父亲已经开始解决了。 而所有的事情，她都是知道的，却也从来都没去整体考虑的意识。 她看着小大人儿样的云岚，忽的从心底升起一股无力感。 她是很喜欢云岚的，也希望能陪伴着她慢慢长大，但现在她却发现，事情似乎跟她想的不一样了。 云岚身上发生的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涉及的人也越来越难测了，她作为旁观者都要跟不上了，更别谈成为参与者了。 她愣愣的看着云岚和父亲有来有往的对话，整个身心都被失落和无助塞满了。 她开始担心，自己很快就不能再站到对方身边，陪伴她成长了。 不知不觉间，已经有泪水不受控制的从眼角溢出。 最先发现秦淑娴异常的自然是田如海，他虽然第一时间就握住了对方的手，但却并没能改变什么。 随即秦山海和云岚也几乎同时，看出了秦淑娴的不妥。 “阿姨，你怎么了？是我说错什么了吗？”，云岚看到对方脸上的泪水，也是心里有些发慌。 秦淑娴胡乱的抹着脸上的泪水，用力的摇着头，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淑娴～”，田如海此时也顾不得太多，轻呼了一声，揽住了对方的肩头。 云岚想了下，赶忙跑去边上，取了条毛巾用水打湿，准备给对方擦脸，却被秦山海轻轻按住肩头。 “小岚，她是怕你成长的太快，没法陪着你了”，他弯下腰，在云岚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而后接手了拧毛巾的工作。 云岚在怔了一下后，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她看向不远处不停抹泪的秦淑娴，只觉得心猛的一痛，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捏住了。 下意识的，她把手放到了心口的位置，试图去缓解下那股刺痛感，但除了感受到猛烈的跳动外，并没有任何其他的事情发生。 她知道，她心疼了，不是物理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一瞬之后，她跑到了秦淑娴面前，抱住了对方的双腿，仰着头对对方说道： “阿姨，你会一直陪着岚岚对不对？他们都欺负我，我怕。” 秦淑娴的身体明显的僵直了一下，而后才有满是悲情的声音响起。 “可，可阿姨想不清楚，阿姨不知道……” “阿姨，你会一直陪着岚岚对不对？”，云岚没让对方说完，而是追问了一句。 “我，我……” “阿姨是不是不想要岚岚了？是不是不想一直陪着岚岚啊？”，云岚不给对方思考的时间和解释的机会，大声的再次追问着。 “不不不，没有，不会的，阿姨想的”，秦淑娴以为云岚生气了，挣开了田如海的手，蹲在了云岚面前，忙不迭的说着。 “嗯，那就行，岚岚只想阿姨一直陪着，只要阿姨在，我就不会怕他们，我知道阿姨一直在的！” 云岚一边伸手轻轻帮对方擦拭着脸上的泪水，一边坚定的说着。 “可……” “阿姨，其实我什么都不懂的，我连路都走不好，没有你，我可能已经……” “不，不要说了”，秦淑娴一下就捂住了云岚的嘴，“不要想，都过去了，以后都不会了，我保证！” “那我们拉钩好不好？”，云岚伸出了自己的小指头 秦淑娴有些茫然的盯着看了几秒，才明白对方的意思，但也明显犹豫了。 “淑娴，快拉勾啊，小岚需要你”，田如海不知何时也蹲下身，在边上轻声的鼓励着。 “是啊，阿姨，岚岚需要你，没有你，我害怕”，云岚嘟着小嘴，把手又向对方面前凑了凑。 “我，可，如海，我……”，秦淑娴明显还没想清楚，满脸的慌张，言辞也格外的错乱。 “担心什么，小岚当你是主心骨呢”，田如海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背，温声说着。 “阿姨，我还有很多不懂的，你要教我啊，还有，你答应陪我锻炼呢，我现在走路还不稳呢。” “对啊淑娴，你看小岚，她都在努力学习，努力适应，你肯定也可以的。” “我可以吗？”，秦淑娴看看云岚，再看看田如海，最后又抬头看向站在边上的秦山海。 “有心者，事竟成，你是我秦山海的女儿，你怕什么！” 秦山海的声音从高处传来，若洪钟大吕般，瞬间轰开了秦淑娴的心结，也让她找回了理智。 “是啊，不会我可以学啊，我秦淑娴又不是傻的，我只是没去想过啊。” “我为什么会这么软弱呢，明明岚岚都说了，她被欺负了，她需要我啊，我为什么要退缩呢。” “……” 这一瞬，她想了很多，目光也慢慢的变得坚定起来。 “来，拉勾，阿姨护着岚岚，岚岚陪着阿姨！”，她伸出自己的小指，跟云岚的勾在了一起。 “好啊好啊！”，云岚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坚定，欢愉的应着。 “拉勾，上调，一百年，不许变……” 随着清脆的童音说出那条不知流传了多少年的誓约，秦淑娴抹干了最后一滴从眼角渗出的泪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颜。 云岚的眼睛也在此时笑成了好看的新月形。 “没出息，快擦擦脸吧”，秦山海有些粗暴的声音打断了这份美好，但并没有人去介意。 老人那眼中怎么也掩不住的笑意，早就泄了他的底。 不多时候，四人再次各归其位，田如海再次说起了之前被中断的话题。 “爸，我有个问题刚才没想明白，这大姨这么折腾，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哼！她能想干什么，养蛊，继续让荣家和南家繁荣下去”，秦山海语中满是怒意。 “当初她想让明玉做的事情，现在又想让小岚去做，就是狗改不了吃屎的玩意！” “爸，大姨她……”，秦淑娴明显不知道当初发生了什么，想问又怕惹父亲不快，只开了个头便卡住了。 秦山海看了女儿一眼，稍微想了下才说道：“让你知道也没什么了。” “当初南明兰想要政军文商多条线并行，但荣家只有政商两条线还算可以，她就想让你妈妈去把南家和咱们秦家拉上。” “但你妈妈不同意，他们就搞了个文物捐献的事儿，最后在大风的时候，还把你妈妈给拖累了……” “可岚岚给那些人和事儿都没关系啊，为什么她要这样对岚岚？”，秦淑娴很是不解。 “可能因为她等不及了吧，小岚的出现，让她想再赌一把”，秦山海说着摸了摸云岚的头，突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可惜啊，她南明兰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一个小丫头，居然敢直接掀了她的桌哦！” “哈哈哈～” 第99章 三思而得 心情愉悦的秦山海大手一挥，直接接管了后续的所有工作，云岚乐得清闲，举着双手双脚的支持。 秦淑娴和田如海自然就更加不会反对了，事情也因此阶段性的圆满了。 而另一边正在回府城路上的荣骁和汪海洋，此时却是有些压抑。 汪海洋看着边上正漫无目的的，拿棒棒糖当锤子胡乱敲打座椅的荣骁，捏了捏眉心，终是看不下去出言劝道：“阿骁，你不要这样，她应该只是孩子气，就那么一说的。” “呵～你不懂”，荣骁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她是认真的，我能感觉的到”，他轻声说了一句，而后打开车窗，将整个脑袋探了出去，任由迎面的风把发型吹散，把脸吹到变形。 “你……”，汪海洋见对方如此，也是气结，一把将对方拽了回来，大声喝斥道：“你能不能正常点！” “没有她，你就天塌地陷啦？！” 荣骁神情不无所动，掰开了对方的手，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用有些嘶哑的声音说道： “她不重要，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想知道，我到底哪里错了。” ”那就问她啊，既然不重要，那就直接问啊，你还顾忌什么呢？“，汪海洋大声喊着，几近咆哮。 荣骁转头看了对方一眼，轻轻“呵～”了一声，伸手将对方推的远了一些，略显不耐的说了一句，“别喊，耳朵都快被你喊聋了。” “你个港杜！你……”，汪海洋被对方气的直接爆了粗口，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别担心，我没事。” 荣骁很是无所谓的晃了晃手，把整个人窝进座椅和车门的夹角处，再次把目光投向窗外，很是平和的说着。 “巨鹿路168号那处宅子，我奶奶送给小丫头了，我刚才想起来，奶奶之前说过，那宅子是留给她的继承人的。” “她，也许是信了这话，想要争点什么吧。” “巨鹿路？那个孟小冬故居？”，汪海洋想清对方这句话的内涵，瞳仁猛的一缩，心跳也莫名的加速了。 “嗯，她似乎把我当成了敌人，想要跟我划清界限呢”，荣骁说完嘴角扬了扬，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 “嗤～那她可真是想多了”，汪海洋不以为意的摇摇头，心中对云岚的评价瞬间降到了谷底。 他原本还以为对方是个天才，是个聪明人，是现阶段可以投资，未来可能合作的对象。 但若荣骁的分析是对的，那对方也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册那而已。 不过，出于谨慎，他还是准备回去安排人好好调查下情况，若是荣骁分析错了…… 此时就见荣骁稍微调整了下坐姿，把打开的车窗关上后，继续说道： “行了，不说她了，可能还有别的原因，但不重要了。” “我现在在想，如果刚才的设想是对的，那我和荣祺的这场比试，算什么？” “嘶～～”，汪海洋心中立刻冒出一个答案，也是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同一时间，刚刚被荣骁提到的荣祺，也同样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嘶～荣丰，你确认那宅子，是荣骁去办的手续，而后亲自送过去的？” “手续的事情我非常确认，送去真是从行程推测的，但大概率不会错”，荣丰很谨慎的回应着。 “大哥，老六，我觉得这事儿不用管真不真，我们就当真的去办就完了，宁错不漏！” 荣源有些不耐的在边上插了一句，他感觉去纠结真假是没意义的，干就完了。 “嗯，宁错不漏，这个是不错的”，荣丰点头附和了一句，转而对荣祺说道： “大哥，我跟你说这事儿，主要是因为这宅子之前是有个说法的。” “你是说，之前奶奶说这个宅子是留给继承人的事儿？”，荣祺反应了下，才想起这个事情，也立刻明白了荣丰的意思。 “我和荣骁比试的事情，现在外边的人知道的多吗？”，他眯起眼睛问了一句。 “我们这边一直在做调研，没有对外边说过，荣骁那边应该除了汪海洋之外，也没谁知道。” “不过，汪海洋知道了，苏扬汪家就知道了，不过对松江这边影响不会太大……” 荣丰一边梳理，一边分析着各种可能性，荣祺听的也是频频点头，唯有荣源显得很是不耐。 好容易荣丰停下来，荣源立刻起身说道：“你们想太多了，奶奶这个时候把那宅子送出去，就是告诉大家，她要选继承人了。” “不管最终会不会选那个什么，什么，反正只要先把她弄了就完了，根本……” “胡闹！坐下！”，荣祺怒喝了一声，打断了荣源的阙词。 “奶奶找了一个靶子，我们自己给拆了，你是怕别人不针对我们吗！” “啊？什么，什么靶子？”，荣源没听懂，下意识的问着。 “五哥，那个宅子，就是在吸引别人的注意力，让大家以为奶奶选了那个小姑娘”，荣丰在荣祺的默许下，给他解释了下。 “虽然我们和荣骁之间的事情肯定别人迟早会知道，但多一个搅浑水的，对我们总是多一些保护。” “可，这真的有用吗？”，荣源觉得这个是没意义的。 “宁错不漏，大家都知道啊，多她一个有什么用啊？！” “她可以分散注意力，而且，她应该是跟着秦家表姨来的吧？”，荣祺说着起身在房间中转了两圈，站到了窗边，看着荣家老宅的方向，继续说道： “奶奶到底怎么想的，我猜不到，但荣骁去处理的宅子，他一定会比我们更早的意识到这里的问题。” “所以，我们必须先搞清楚荣骁的态度，以及，他和那小丫头之间的关系。” “若是他们两个联手的话……” “那就先弄那小丫头！”，荣源在边上恶狠狠的抢着说道。 “不不不，五哥，若是他们真的联手，我们要做的是挑拨，而后拉拢那个小姑娘。” “为什么？奶奶选的继承人，怎么也要是我们荣家人啊！”，荣源不理解，也不想理解。 “荣源，别总咋咋唬唬的”，荣祺先是皱着眉头轻呵了一句，而后才解释道： “如果那小丫头能让秦家人为她出手，那就意味着拉拢她，就是在拉拢秦家。” “你不要忘了，我们的题目是「伤残」，若是能得到秦家的帮助会怎样？” “嗯，我支持大哥”，荣丰在边上立刻做出响应，并补充道：“而且，我觉得拉拢各方势力为我们所用，本身也是这次比试的一部分。” “是这个意思”，荣祺点点头，“把宅子给小丫头，看看秦家会不会出手。” “若秦家出手，再看我和荣骁会如何应对……” “奶奶这次考校的点，还真的挺多的呢”，荣祺说着嘴角扬了起来，自觉已经掌握了这次比试的真谛。 (本章完) 第100章 唐海兽葡萄纹镜 云岚自从签署了一份全权授权委托书后，就没再关心那件事的后续，因为她这两天很忙。 忙着熟悉刚升级的系统。 是的，就在那天晚上，她用了3000块复原了自己的筋骨后，她的系统升级了。 不仅多了新功能，而且终于有界面了。 现在她不仅可以通过感知获取信息，还可以通过默想调出只有自己看的到的界面，随时查看个人面板，对操作进行更细节的控制。 按照她这几天的摸索和尝试，她已经对新版本的系统非常熟悉了。 首先是界面。 左侧是她的个人信息，除了名字和年龄之外，还有一个综合素质评级。 目前她的等级是三级（及格）。 展开这一项，可以看到大脑、脏器、筋骨和皮肉四项目。 目前除了大脑是二级（良好），皮肉是四级（不良）之外，都是三级（及格）。 她可以用钱为其中任意一个项目进行复原，或者说升级。 只不过系统升级后，复原的方式也有所变化。 之前都是系统给她几个提示和一个价格，她选择是否进行复原。 而现在则是待复原的物品出现在界面正中间，之后下面有一个可以展开的「简介」提示，和一个进度条。 「简介」展开后，就是之前复原后系统反馈的那些信息，而不再是之前感受的那个模糊的信息。 而进度条表示的是复原物品所需要的总金额，而随着进度条的拖动，界面中的物品可以展示投入不同金钱后复原的状态。 虽然看不清细节，但做为一个预览是足够的。 在这个进度条之下，则是三个按钮，分别是：待复原、存储空间，和选项。 前两个，就是之前存储可以复原物品，和存放任意物品的。 只不过升级后每个都有100个格子，同样支持“套娃”存储。 比较特殊的是那个选项。 里面包括，“复旧如旧”和“复旧如新”两个选项。 从云岚测试的结果来看，“复旧如旧”就是物品上会保留岁月痕迹，而“复旧如新”就如同全新的一般。 比如一块表，按照前一种方式复原，那个皮质表带上，依然能看出使用的痕迹。 而若是按照后一种，那就是一块全新的手表，当新表出售一点问题都没有。 虽然价格上后者更贵一些，但云岚立刻就对两个选项有了不同的定位。 前者，用来复原古董文玩。 后者，用来复原近现代制品。 应该说，这个功能的出现，让云岚爱到了骨子里，并且触发了她一系列的赚钱计划。 算是万事俱备，只差一个白手套了。 而在此之外，她也更加期盼着系统下一次升级了。 目前系统等级是4级，对应的是块的消费，而下一个等级对应的消费是10万块。 她感觉，并不算太遥远。 这一日下午，云岚如往常一般，写完作业后溜溜达达的再次来到了收购站。 “张叔，我来啦，今天有什么旧书吗？”，她远远的看到正在整理废品的张叔，立刻喊了一声。 “小岚来啦，这两天都没有旧书什么的”，张叔应了一声，放下手里的活，迎着云岚走来。 边走还边说着，“今天早上有人来卖废铜，里面有个玩意我看着挺好，你看看喜欢不。” “什么东西啊？给我看看”，云岚被引起了兴趣，快速的跑向对方。 “这个，看着像是个镜子，我看着挺好看的”，张叔说着，从口袋中掏出一块烟盒大小的东西，递给了云岚。 懂爱入手冰冰凉凉的，很是有些份量，云岚一边说着“谢谢张叔”，一边从单手接变成了双手捧。 “嗯，你玩吧，我那还有个尾巴，先去收下”，张叔笑着摸了摸云岚的头，转身就去忙自己了。 云岚对着离开的背影喊了一声“您忙吧”，才认真打量起手中的东西。 接近长方体，比烟盒还小一些，大约长8厘米，宽5厘米，厚倒是能有近1厘米。 一面很光滑，一看就知道是有人经常擦拭的。 另一面麻麻赖赖的，能感觉上面有些纹饰，但已经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了，唯有上面缝隙中透出的淡绿色，表示着它应该是个老物件。 她又看向东西的四边，感觉跟两面都不太一样。 没有纹饰，也没有铜锈，摸起来很光滑，但是并不亮，倒好像是被特意打磨过一般。 “难道原来不是长方形的？”，她想了想就召唤出了系统。 同款物品不出意外的出现在了界面的正中间，而下面的进度条两端也出现了变化。 进度条最左边的「0」变成了「50」，最右边的「0」变成了「1250」。 也就是说，只要复原，最少需要50块，按照“复旧如旧”的选项全部修复，需要1250块。 云岚没有着急复原，而是展开了进度条上面的「简介」信息。 「文德皇后的海兽葡萄纹镜。」 「唐太宗皇帝为文德皇后定制的两尺圆海兽葡萄纹镜，共一对，现完整存世品。」 「《旧唐书-太宗文德皇后长孙氏传》中记录过该对铜镜。」 「“治诞，帝喜，特造两尺圆海兽葡萄纹铜镜一对，以明心。”」 云岚眨眨眼，再眨眨眼，用力揉了揉再看，才确认自己真的没看错。 文德皇后，那是大名鼎鼎的长孙皇后啊，李世民的贤内助啊。 李世民送给长孙皇后的，这个已经很有故事了。 再加上这是为了庆贺李治出生送的，那就更有意义了。 一面铜镜，涉及两帝一后，这历史感，这文化价值，绝绝子啊！ “嘿嘿，还好是落在我手里了，不然就算知道是什么，也只能一声叹息喽。” 云岚看着手中那完全看不出当初模样的小铜块，心中有感慨，但更多的还是庆幸。 她信手颠了颠手中的铜块，眼珠转了转，小跑到了张叔面前。 “张叔，这个我很喜欢，他们卖的其他的东西还在吗？我能去看看吗？” “嗯，在那边呢，都是一些生锈的破铜烂铁，你小心点，别碰伤了”，张叔不疑有他，随手指了下不远处的一堆。 云岚顺着看去，立刻就是眼睛一亮。 那一片淡绿色的铜锈，就好像一座金山一般，在这一瞬间充满了云岚的眼瞳。 (本章完) 第101章 小有收获 云岚看着被自己翻找了大半的”金山“，心情有些难评。 「民国镀锡铜夜壶……」 「民国白玉嘴铜柄烟杆……」 「清光绪叶纹门环……」 「……」 说没价值，还是有一些的，基本都是晚清和民国的老物件。 说有价值吧，似乎也就那样，烟杆已经算是最像样的了。 关键是，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遭遇了什么，全部都起了绣不说，一个个儿的还都被锤砸扭曲的，一点原来的样子都看不出来了。 就比如那个门环吧，看起来就好像一根拧巴在一起的铜条。 而那夜壶是先被砸平，之后来回折叠了好几下，就好像一张长绿毛的干裂饼子。 她低头看了看脏兮兮的双手，又看了看剩下的铜破烂，终是不甘心占据了上风，再次凑上去翻找起来。 「民国白鹤青松铜痰盂……」 「民国双耳铜锁……」 「清光绪海棠纹铜锁畔……」 「……」 随着面前的铜破烂越来越少，云岚的耐心也快被消磨没了，操作也变得机械起来。 拿起、展开简介、摇摇头放在到一边。 此时，她随手抓起一个好像丑橘一样铜疙瘩，机械的展开了简介。 「明宣德铭花卉龙钮铜铃」 「此款一共4件，现存世一件，陈列于揭阳府博物馆。」 「该铜铃饰有龙纹，初由皇家督造，悬挂于京华府东岳庙正殿四角。」 她随意的扫了一眼，习惯性的摇摇头，就准备将东西放下再去取另一件。 但就在那铜疙瘩离手的一瞬间，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忙不迭的将铜疙瘩再次捞起来。 「明宣德铭花卉龙钮铜铃……」 看到再次展开的简介，云岚不禁哑然失笑。 “哈～好容易出一个，还差点让我给丢了。” 她把铜疙瘩凑到眼前，试图看出上面存在龙纹的迹象，可惜看了个寂寞。 她也不失望，直接将铜疙瘩和门环、锁畔之类的一小撮放在了一起，成为她新的“战利品”之一。 随后的半个小时，她又找到一个「清乾隆铜鎏金麒麟纹笔筒」，并且把剩余铜破烂也都查了个遍。 云岚稍稍活动了下身体，看了一眼在不远处忙碌的张叔，便再次走到她初步挑选出的“战利品”面前。 一共11件，最大的有香瓜那么大，就是最后找到的那个铜笔筒，最小的只有核桃那么大，是个铜锁畔。 她稍微想了想，还是把门环、锁畔这些边边角角有些冷门的东西都挑了出来，最终只剩下了5件，分别是： 「明宣德铭花卉龙钮铜铃」 「清乾隆铜鎏金麒麟纹笔筒」 「清嘉庆仿汉铜獬豸」 「清光绪掐丝珐琅山水楼阁图铜镜」 「清宣统藤蔓纹白铜茶壶」 除了最后一件，多少都跟皇家有些关系，而且有类似藏品存于各地博物馆中。 前面三个她是不准备出手的，后面两个她准备下次见孔娟的时候，问下能不能放到她府城的店里去卖。 就说是修复师傅也能修复这类东西，这是别人送来修复之后又不要的。 如果这条路能行得通，那她以后就可能有个稳定的变现途径了。 不过，她也意识到，自己对于古董文玩的认识是个致命伤，面对这些东西，她连基本的估价能力都没有。 而一想到这个问题，她又想起了之前南明兰说的引荐那个宁佑教授的事情。 “要不回去跟秦阿姨问下？也不知道那老头和南老太太到底什么关系……” 她一边把选好的东西抱起来走向张叔，一边在心里嘀咕着。 而此时，刚刚被她念叨的南明兰，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母亲，您没事吧？”，坐在下手的荣卫城赶忙起身关切的问着。 “没事，坐吧”，南明兰挥挥手，没让对方往身边凑。 “最近天气热起来了，您别太贪凉”，荣卫城还是劝了一句，才坐了回去。 “嗯，继续说你的吧。” “好的母亲，汪家那边希望可以启动松江北站的改造项目，我们负责联络，他们负责出资建设……” “后续配套商业的经营汪家来做，所有收益给我们五成……” “其中最大的商业体，他们准备和荣骁共同经营，这个需要另算……” “……” 荣卫城快速的把情况说完后，才说起自己的真实目的。 “汪家这五成看起来多，但实际等于在用一个不确定的收益，换我们荣家的关系，我并不看好。” “但最近大哥和二哥，都对这个提议颇为动心，已经来找过我几次了。” “我希望母亲能帮我拿个主意。” 南明兰沉默了片刻，先问了个问题。 “你对荣骁和汪家共同经营的事情怎么看？” 荣卫城摇摇头，“带上荣骁只是汪家的态度，我并不看好，这也是我不想答应的另一个原因。” “嗯”，南明兰点点头，“你该知道我给他们出题的事情，和巨鹿路宅子送人的事情了，有什么想法？” “这……”，荣卫城明显卡了一下，才审词酌句的回道：“儿孙自有儿孙福，看他自己吧。” 南明兰再次“嗯”了一声，对着蔡阿婆招了招手，“去送送卫城，之后告诉厨房，我想吃定胜糕了，让他们做点。” 荣卫城不明白怎么话说的一半，老太太突然赶人，他下意识的喊了一声“母亲”，就见到对方摆了摆手，起身向着后宅走去。 他下意识的起身想要追上去，却被蔡阿婆拦下了。 “三爷，请留步。” “蔡姨，我……” 蔡阿婆再次伸手打断了满是急切的荣卫城，“三爷，请留步。” “蔡姨，您让我过去吧，我……” “哎～”，蔡阿婆看着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终究还是心软了。 “大小姐该说的都说了，您追上去也不会有更多了，倒不如您好好想想大小姐的话。” “说，说了？”，荣卫城愣了一瞬后，快速的把南明兰所有的话都过了一遍，而后瞪大眼睛看向南明兰消失的方向。 “难道这也是他们比试的一部分吗？还是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他有些茫然的说着，不知是在自言自语，还是在向人提问。 “哎～大小姐不会平白无故送人东西的”，蔡阿婆看着有些失神的对方，叹息着再次提点了一句。 而后向着门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 “三爷，请吧，大小姐那还等着我呢。” (本章完) 第102章 幡然醒悟 荣卫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荣家老宅的，但他知道，那个收了巨鹿路宅子的人，是个关键。 “立刻去查巨鹿路168号现在的主人的情况，越详细越好，”，他对着秘书快速交代着。 “再去找荣骁，让他今晚回家，就说，就说他妈最近身体不服输，想他了。” “好的，关于巨鹿路168号的资料，之前已经整理了一份，您先看下，我立刻去收集其他的。” 秘书说着从一摞文件中找出一个文件夹，递给了对方。 “整理过了？”，荣卫城完全不记得这个事情了，接过文件夹就快速翻看起来。 “之前有人来汇报那处宅子转让时，您交代过的，只不过并没强调，所以……” “知道了，快去吧，我先看下”，荣卫城没让对方解释完，就略显不耐的将对方赶了出去。 他已经从现有的材料中看出了一些问题，心中多少有些烦躁。 “秦家？汪家？还有什么？”，不知多久后，荣卫城将文件夹丢在桌面上，轻轻捏了捏眉心，陷入了沉思。 傍晚，荣骁回到了家里。 他一眼就看到了自家面色红润的母亲，也明白真正找他的人是荣卫城。 “跟我来书房”，荣卫城等荣骁跟母亲打过招呼后，直接命令般的说了一句。 “孩子刚回来，吃了饭再说吧”，刘瑞芝拦了一句。 她确实有几天没见儿子了，担心父子二人吵起来，让她没了跟儿子亲近的时间。 “母亲别担心，我刚好也有事找父亲，您放心吧”，荣骁轻轻拍了拍母亲抓着他的手，对着荣卫城努了努下巴，示意对方先走。 荣卫城“嗯”了一声，丢下一句“有正事”才转身离开。 刘瑞芝知道这是对方在告诉自己，“不会轻易”吵架，眼中的担忧多少消散了一些，又交代了荣骁两句“有话好好说”之类的，才让对方离开。 等到荣骁走进荣卫城的书房，对方立刻丢了一个文件递到他面前。 “这个云岚，你都知道什么？” “云岚？你为什么会问她？”，荣骁挑了下眉反问了一句，顺手拿起了文件夹翻阅了起来。 “巨鹿路的宅子手续是你办的，搞清楚为什么要给她，又让你去办了吗？” 荣骁抬头看了荣卫城一眼，拉了把椅子坐在对方对面，翘起二郎腿，似笑非笑的再次反问道： “怎么，您是觉得奶奶偏心我，让我比荣祺更早知道消息吗？” “哼！你确实应该跟荣祺好好学学，他未必就比你知道的晚。” 荣卫城很不满的斥了一句，又立刻把又把话题拉了回去。 “汪家想进闸北，你大伯二伯在借机拉拢汪家，你觉得我该抢先一步答应条件吗？” “这跟云岚有什么关系？”，荣骁不明白这两者有什么关系。 “哼！不学无术！”，荣卫城又斥了一声喧泄了下，才压下心中的恼怒，扯着嘴给了进一步的提示，“如果汪家换成秦家呢？”。 “秦家？不可能，那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可能代表秦家”，荣骁满是不屑的回应着。 “我知道你们看秦家表姨对那丫头挺好，但再好也就那样，跟秦家能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嗤～”，荣卫城看傻子一般看着自家儿子，嗤笑了一声。 “秦老跑去老宅跟你奶奶闹了一场，因为你嘴里什么都不是的小丫头。” “你告诉我，整个荣家，有一个算一个，谁能让你奶奶因为他们，去跟秦老闹一场？” “小丫头？你怎么说的出口的！你那脑袋里都是浆糊吗？！” 荣卫城说到生气处，一把抓起桌面的文件夹，就砸向了荣骁。 “这，这怎么可能？！”，荣骁被对方的话震惊了，连飞来的文件夹都没来得及的，被砸的胸口生疼了才回过神来。 “怎么就不可能！他是带着全副武装的副官和警卫去的！”，荣卫城越说越气，又开始在桌面上找东西。 荣骁此时是清醒的，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大声的喊了一句“停，别激动”，而后快速的说道： “我和荣祺的比试，应该本身与其他家联合的部分的，汪家应该也是看出来了，所以，他们不会那么轻易被任何人拉拢的，那不符合他们的利益。” 荣卫城闻言一怔，停下来找东西的动作，略显疑惑的看向荣骁。 “你自己想的？”，他问道。 “嗯，所以我和汪海洋说，云岚是想跟我抢继承人身份的，希望能分散下他们的注意力。” 荣骁点点头，收起了之前那吊了浪荡的劲儿，很板正的再次坐到了荣卫城对面。 “还有什么，继续说”，荣卫城板着脸说了一句，嘴角却是微不可察的挑了下。 “我和汪海洋关系再好，但在荣家和汪家面前，都什么也不算。” 荣骁说的很平静，荣卫城听的眼睛又是一亮。 “云岚那边，我一直觉得就是奶奶放出的烟雾弹，所以之前想的都是利用好这阵烟雾……” “闸北那边，其实我们真的不着急，拖不起的反而是汪家……” “我和荣祺的比试，应该说他那边更容易一些，但我这边其实也不难……” “……” 荣骁一口气把自己所有的想法和计划都说了出来，而后看着对面一脸平静，眼中却满是光亮和欣喜的父亲，突然有些恍惚。 他已经多久没有这样和父亲这样心平气和的说话了？ 他又有多久都没能如此郑重的和父亲谈论自己的认识和想法了？ 五年？还是十年？ 当初那个凭着俊朗的外形，俘获了无数松江名媛心，拿下号称松江第一美人刘瑞芝的男人，如今已经满脸褶皱，头发花白了。 “爸，你别太辛苦，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啊”，他神差鬼使的说了一句。 而随着话音落下，父子二人都是一愣，一个没想到自己会说，一个没想到对方会说，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咳～嗯，有空多回来看看你妈，她总念叨你，很烦的”，荣卫城咳了一声，把刘瑞芝推了出来，而立刻换了话题。 “你对汪家的谨慎是对的，用云岚分散汪家注意力也不算错，但你只想了你自己，没想过其他人的反应。” “很多你看起来理所当然的事情，在别人那里并不是的，你……” 荣骁没有听清对方后面的话，他只感觉脑中“轰～”的一声。 他似乎知道，为什么云岚会对他如此决绝了。 他似乎，从始至终，都没有去考虑过，对方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那样，只是在按照自己以为的在行事。 “父亲！”，他大叫了一声，吓得对方话没说完就顿住了。 荣骁此时却也管不了那么多，他急切的想知道，自己所想的是不是对的。 “父亲，如果你的合作者，从来不考虑你的感受，只是按照自己的思路，做认为你会同意的事情，你会怎么办？” 荣卫城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儿子为什么要问，但还是如实做出了回应。 “远离他，甚至，老死不相往来！” (本章完) 第103章 消除隐患 荣骁听完父亲的话，“呵～”了一声，颓然的靠到了椅背上。 “哎～她又对了”，他仰望着天花板，有些失神的轻声嘀咕了一句。 “什么对了错了，你在说什么？”，荣卫城没太听清，但看出儿子不太对，略显急切的追问了一句。 “哈～没什么”，荣骁随口敷衍了一句，强打着精神坐正了身姿，开始转移话题。 “爸，你刚才说把汪家换成秦家，那我……” “别糊弄我，到底怎么回事？”，荣卫城打断了对方。 “真没事”，荣骁大声强调着。 事情太丢人，他没脸说。 “嗯”，荣卫城点点头，虽然仍然一脸不信，但也并没再问，转而说道： “你不是跟那个叫云岚的挺熟么，你去约下秦淑娴和她，我请她们吃个饭。” “啊？”，荣骁惊了一下，立刻头摇得像拨浪鼓。 “她一个小丫头，还用上您请，我来就行，你要是不放心，我帮您去约秦表姨。” 荣卫城并没有接话，就那么隔着书桌静静地看着对方。 荣骁知道这是在给施加压力，但“被绝交”这事儿实在太丢脸了，打死他也不会说的。 他假装没有感受到对方的目光，在那里一会研究指甲，以后擦擦鞋的，反正就是不回应对方的注视就是了。 “行吧”，荣卫城终于收回了目光，似乎放弃了之前的想法。 荣骁也在心底松了口气，并暗下决心，一定要再去找下云岚，把事情说清楚，不让类似的情况再次出现。 可还不等他长气出完，就听荣卫城说道：“我明天自己去，也好久没见过二姨夫了。” 荣骁被惊的，下意识就要出言阻止，结果一下乱了呼吸节奏，“咳咳咳～～”的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荣卫城见他如此反应，嘴角微不可察的挑了下，知道自己应该是猜中了。 等到荣骁好容易控制住了咳嗽，刚准备顺口气调整下时，就听荣卫城叹息了一声。 “哎，你就是再不行，也是我儿子，我去帮你给人家道个歉也是应该的。” “噗～咳咳咳～～你～咳咳咳～～” 一口气还没顺完的荣骁再次猛烈的咳嗽起来，这一次把整张脸都咳红温了。 “你怎么了？感冒了？要不要去找张医生过来看看？”，荣卫城虚情假意的问了一句，眼中满是笑意。 此时荣骁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这是被戏弄了。 “你个糟老头，都知道还说！你故意的吧！”，他再次平复后，满脸不满的吐槽了一句。 可也不知为什么，他心中其实并没有任何的不满，更不要说恼怒、憎恨什么的。 反而觉得，今天的老头还挺有意思的，居然跟他开玩笑了，还有点小满足感。 荣卫城似乎为了强化荣骁的感觉一般，居然没有因为对方的吐槽而呵斥，仅仅是略显傲娇的“哼”了一声，就将事情划过去了。 荣骁见此，也不再瞒着，坐正了身姿把前两天云岚跟他绝交的事情完完整整的说了出来。 同一时间，田家小院也迎来了一位客人。 “请问您找谁？”，秦淑娴发现她并认识来人。 “不好意思，我是咱们镇废品站的张吉祥，我来找云岚的，我……” “张叔，您怎么来啦？”，云岚的声音在秦淑娴背后响起。 “你们认识？”，秦淑娴回头问道。 “嗯嗯，秦阿姨，这个是张叔，张叔对我可好啦，之前别人都不收我的东西，就他收呢，每次还都会按最高价收的”，云岚颠颠的跑到院门前，跟秦淑娴做着介绍。 “哦哦，这就是你之前一直说的张叔啊”，秦淑娴听说过对方，知道对方也是对云岚好的，立刻也是换上了笑颜。 “来来来，快进来，岚岚之前真是给您添麻烦了”，她一边说着，一边退后几步，将对方让进来。 同时还不忘对着院内招呼了一声，“如海，快出来，有客”。 张吉祥大约也没想到秦淑娴会如此热情，一边客套着，一边走进了院里。 短暂的介绍和寒暄后，三大一小围着院中的石桌坐下，张吉祥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我这次来是因为，突然接到上面通知，让我今晚就去县里的造纸厂。” “之前小岚让我帮她留意古旧书籍什么的，我来跟她说下……” “还真是麻烦您了，还要特意跑一趟”，田如海等对方说完，先感谢了一句，才说道： “其实小岚没少提起您，我们这也没能去拜访下您，反倒是让您先过来了，我们真是不好意思。” “这个没什么”，张吉祥无所谓的晃晃手，“小岚这丫头，懂事，乖巧，嘴也甜，我挺喜欢她的。” “如果不是知道她跟着你们了，我就让她跟着我了”，说着他伸手轻轻拍了拍云岚的头。 “等我到了地方，办公室就有电话了，我让人把号码给你，有事没事的给我打个电话。” “嗯嗯，好啊，张叔，有了书要给我留着哦，我以后……嗯……” 云岚说着顿了一下，看向秦淑娴，对方立刻明了，“假期随时，上学时两个礼拜可以去一次。” “嗯嗯，张叔，行吗？” “行，怎么不行！你要有什么特别想找的，跟我说，我让他们收的时候注意点。” 张吉祥怎么可能拒绝云岚，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正事很快说完，张吉祥跟田如海互留了联络方式后，拒绝了留饭选择了告辞。 云岚看到对方起身时打的眼色，提出单独送送对方，秦淑娴和田如海只以为是云岚念旧，只交代了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就同意。 等到离开小远一定距离后，张吉祥找了个不显眼的地方，塞了两张单据给云岚。 云岚快速扫了一眼，发现是她今天买那几件铜器的凭证底联，有些不解的看向对方，等着对方给出解释。 张吉祥见云岚看过来，没有说单据的事儿，而是先指了指云岚的腿问道：“你的腿，是不是好多了？” “嗯，秦阿姨找了个秘方，现在已经可以正常走了，就是还有点慢”，云岚随口编了个理由。 “真好，我就说最近感觉有点不一样了呢，小岚这也算是苦尽甘来了，真好！”，张吉祥发自内心的为云岚高兴着。 “嗯嗯，张叔也去了新地方，也越来越好呢”，云岚笑着应着，眼睛笑成了好看的新月形。 “好，我们都越来越好”，张吉祥摸了摸云岚的头，眼中满是宠爱，和一丝不舍。 随后，张吉祥收回了手，指着云岚手中的单据说道： “你走后不久，有几个人来把你今天翻腾的那堆废铜都收走了，其中一个，是文化街上开以旧换新店的，” “我无意中听到他们说，那批废铜是古董，里面有他们要找的东西。” “我觉得那个铜镜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就把底单都拿出来了，你是收着或者烧了都行。” “那边的我都处理好了，你拿出来的那部分重量，我用别的补上了，你不用担心。” 云岚眨眨眼，莫名的心跳加快了一拍。 她感觉她好像碰到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了，但又一时想不出是什么事情。 不过她心大，想不通就不想。 那家以旧换新的店，她本来之前就有兴趣，现在加个重点标记，以后多注意就是了。 在表达了一番感谢，并表示自己一定会多注意之后，张吉祥在轻轻抱了下云岚后，才带着明显的不舍离开了。 云岚等到对方的背影从视线中彻底消失后，才将票据收入系统中，慢悠悠的走回田家小院。 (本章完) 第104章 告别过往 吃过晚饭，云岚趁着帮秦淑娴一起刷碗的空，提起了宁佑的事情。 “秦阿姨，之前不是说那个宁教授给我认识吗？现在还行吗？” “暂时不要想这个问题了”，秦淑娴摇摇头，“宁佑和大姨关系很特殊，阿姨会帮你再找一个的。” 云岚能点点头，表示理解，心里却是觉得有点可惜，等于浪费了一部分交换条件，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头。。 秦淑娴似乎知道云岚在想什么，甩了甩手上的水，轻轻点了点对方的额头，轻笑着调侃了一句，“小小年纪的，别总皱眉头，会长皱纹的”。 而后才解释道：“宁佑其实并不是你现在最好的选择，等到你上大学的时候，再把这个条件拿出来换别的就是了。” “这样也可以吗？”，云岚睁大眼睛追问着。 “当然可以啊”，秦淑娴又被对方的表情萌到了，忍不住捏了捏对方的脸颊，笑着回应着，“如果她不承认，那我们就让更多人知道啊。” “额……”，云岚有些意外了，她没想到对方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下意识的打量起了对方。 有那么一瞬，她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跟她一样，睡了一觉换了芯。 这还是那个小白花一样的秦淑娴吗？她忽然有些恍惚了。 大约是云岚的目光过于直白，或者看得太久了，秦淑娴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了。 “你，你看什么呢？”，她假意帮对方顺了下刘海。 “啊？哈～没事啊，我觉得阿姨棒棒哒！！”，云岚回过神来，一把抱住对方的腿，大声的说着。 她看到对方那不好意思的神情，就知道，自己根本是想多了。 秦淑娴还是那个秦淑娴，还是曾经的那朵小白花，只不过，开始长刺了。 这，很好，非常好，特别的好！ “哎呀，岚岚，你的手啊，都是刷碗水啊”，秦淑娴感到通过衣服传来的湿润感，大声的叫起来。 云岚闻言，忽然起了坏心思，松开对方后，立刻冲到水龙头边上，接了一碰水直接泼向对方。 一边泼还一边笑着喊叫着，“咯咯咯～阿姨，天好热呢，凉快凉快啊……” “啊～岚岚～～你，我……”，秦淑娴被泼的愣了一瞬，立刻开始了回击。 “嘻嘻嘻，泼不到哦……” “啊，我还就不信了……” “……” 笑笑闹闹的两人，从厨房闹到院里，又闹进房间见，最后更是围着田如海上演了一出“秦王绕柱”的大戏。 最终，被田如海一手一个，镇压了。 等到云岚睡下，秦淑娴才跟田如海，把云岚问宁佑的事情说了。 田如海听完沉默了片刻，才说道：“大鹏前几天来电话，说宁教授找他谈过了，想让他继续往下读，这两天一忙，我也把这个事情忘了。” “现在看来，宁教授去找大鹏，原因也应该是多方面的了。” “大鹏来电话你怎么也不告诉我啊”，秦淑娴拍了对方一下，抱怨了一句。 “好好好，我错了，我下次一定告诉你”，田如海赶忙认错，一个字都没解释，而后立刻转换话题道： “大鹏说他不想继续读书了，想要跟同学一起在京华开个店。” “他不是明年才毕业吗？这么早就说这事儿干嘛？”，秦淑娴意识到这其中可能有什么问题。 “没具体说，等他过两天回来你自己问他吧，我感觉那同学八成是个女的。” 田如海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立刻勾起秦淑娴的八卦之魂。 “女同学？谁啊？多大啦？大鹏的对象？” “我哪知道，我就那么一猜……” “不可能，你肯定知道什么，你们爷俩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没有，我真就是……” “……” 次日一早，云岚看着顶着两个黑眼圈的田如海，和容光焕发的秦淑娴，又想起昨晚隐约听到的动静，立刻脑补出了一场大戏，默默的在心里为田如海点了个赞。 很快的，又到了礼拜六。 早上云岚去上学前，秦淑娴就跟她说起了后面的安排。 “中午我们去外边吃，下午我带你去府城，把最后的手续办完。” “晚上我们住去若曦阿姨家，明天去关家道馆，去看上次帮你的那个关叔叔。” “明天中午，我带你去见……” “……” 秦淑娴一口气说了五六个安排，她每说一项，云岚就点一次头，只不过，除了去办手续的事儿之外，别的她根本没听进去。 此时她心里正在土拨鼠尖叫，满脑子都是“终于搞定了”、“终于脱离那些人啦”之类的想法。 好在秦淑娴也不过是表面平静，内心早已被类似的喜悦充满了，才没有发现云岚的“敷衍”，不然怎么也得问问情况。 大约因为田若曦这个府妇联副主任的全程陪同，原本计划一个下午才能办完的手续，只用了一个小时多一点就办完了。 当云岚在最后一份文书上按下自己的手印，让新的关系生效时，莫名的，她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下来了。 这一刻，天似乎更蓝了，草似乎更绿了，空气也变得更加香甜了。 她知道，经历过近两个月的努力，她终于摆脱了原身那略显不堪的过往，给自己谋得了一个不错的新开端。 她转头看看眼圈泛红的秦淑娴，莫名的心中一暖，一把抱住了对方，将头埋进了对方怀里。 “岚岚”，秦淑娴轻轻唤了一声，反手揽住对方，轻轻的抚着她的后背。 不知多久后，田若曦的声音响起，将两人从那股莫名的情绪中拉回了现实。 “好了，办好了是高兴事儿，以后时间还长着呢。” “我们去和平饭店喝杯咖啡吧，再配上小甜点，就当是小小的庆祝下。” 秦淑娴是没所谓了，低头看了眼云岚，发现对方正用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自己，以为对方是想吃甜点，便点头应下了。 可她不知道的，云岚纯纯是因为想喝咖啡了。 天知道她这个曾经每天咖啡不离手的人，这些日子是怎么活下来的。 结果到了地方，看到水但，云岚那原本亮晶晶的眼睛，瞬间就黯淡了。 咖啡，有的，但只有两种。 清咖，也就是美式，还不黑咖啡。 奶咖，美式加奶，俗称咖啡味奶茶。 虽然还有提拉米苏和红丝绒蛋糕可以填补一些落差，但…… 云岚眼珠转了转，说了声“我去下洗手间”就绕去了吧台的方向。 她倒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就是想看看这里的咖啡机是什么样子的，有没有机会自力更生下。 还不等她靠近吧台，就已经看到了一套棕色的设备，正陈列在吧台的角落。 虽然无论是外形、颜色还是材质，都和后世的咖啡机不同，但云岚还是一眼就认了出，那是一套70年代美国产的咖啡调试套装。 无他，这玩意她见过，学过，用过，还差点买过。 一瞬间，她的眼中又有了光。 (本章完) 第105章 咖啡之痒 汪海洋最近几天被荣骁搞的有点疲惫，今天对方被安排了别的事，他正想着休息下，就因为得到一个坏消息，而不得不出来见人。 “这群乡下人，真是麻烦，每次都迟到”，他看了一眼手表，汆着眉头腹议了一句，端起了面前的咖啡杯喝了一口。 带着酸涩的苦味一瞬间充满他的口腔，让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几分。 “自从大卫走后，这咖啡煮的是越来越难喝了。” 他很是嫌弃的咖啡杯放回桌面，正准备叫服务员来换一杯，就被吧台旁一道小小的身影吸引了注意力。 “怎么是她？”，他捏着下巴想了下，起身向吧台凑了过去。 “你们能做拿铁或者卡布奇诺吗？”，云岚的声音很快便传入了汪海洋耳中。 吧台后的女服务员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边上的那些设备，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回应道： “不好意思啊，小姑娘，我们这里现在没有你说的那两样咖啡的。” 云岚看到了对方下意识的动作，干脆直接将问题挑明了，“那什么时候能有呢？那里不是有可以做的机器吗？”。 “这个不知道，会用那个机器的人离开这里了”，女服务员脸上有些尴尬，声音也不自觉的更小了一些。 云岚左右看了看，而后踮起脚尖，向对方招了招手，等对方压低身子探过来后，压低声音说道：“那能不能，把那些机械借给我用用？” “不行的，这个不可以的”，女服务员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说店里不会同意，就是之前她看大卫操作时，一会搅拌一会喷热气的，她也不敢让一个小姑娘去用。 “不能借吗？那我花钱租可以吗？”，云岚再次看了一眼那些设备，不死心的追问着。 此时她满脑子都是，咖啡与蒸汽奶混合在一起的丝滑与醇厚感，舌尖与牙床不自觉的摩擦着。 “这……”，女服务员有些为难了。 她本心是不想面前的小姑娘是碰那些“危险”的东西的，但一涉及到钱的问题，她若不汇报，被经理知道了，她肯定是要挨批的。 她正犹豫着，就听到“哒哒哒～”的敲击吧台的声音，而后一道温和的男声响起。 “你去把戴维找来，就说我要租那些机械，让他出来下。” “啊，汪先生，您好，我马上去”，女服务员明显是认识汪海洋的，躬了下身就去找人了。 云岚也在此时认出了汪海洋，她眨了眨眼，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但出于基本的礼貌，还是主动打了声招呼。 “海洋哥哥好，你也要用那些机械做咖啡吗？” “小岚妹妹好，你跟谁来的？”，汪海洋不答反问了一句。 他刚刚已经有观察过了，并没有看到秦淑娴或荣骁，因而很想知道云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甚至有些担心是不是有什么人发现了对方的潜能，开始提前接触投资了。 “我跟秦阿姨和田阿姨来的啊”，云岚指了指稍远处，一个临窗的座位。 汪海洋顺着看了眼，才发现对方是侧对着吧台，他刚刚的角度不太合适，所以没能认出来，心中也是松了口气。 “我不会做啊，不是你要租吗？我是帮你租的啊”，他伸手轻轻抚了下云岚的头，笑着说道。 他刚刚基本听全了双方的对话，也是有点好奇云岚到底会不会做，做的如何的。 “那谢谢海洋哥哥啦”，云岚笑着谢了一声。 “不客气呢，不过，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租它们吗？要自己做咖啡吗？” “对啊，我是想自己做啊，他们这里的闻着就不好喝”，云岚满脸嫌弃的应着。 “哦，你之前在哪里喝过吗？闻一闻就知道不好喝啊？”，汪海洋半开玩笑的调侃了一句，眼底的探究之意也更浓了几分。 云岚微微怔了一下，笑着眯起眼睛，掩盖住了瞳仁的收缩。 “书上说的啊，书上说闻起来发酸，或者全是奶味的咖啡，都是劣等的啊。” “哦，还有这种书？那你做也是跟书上学的吗？”，汪海洋露出一个五分惊讶，三分好奇，还有两分怀疑的样子。 “对啊，是我在废品站里找到的书里看到的，那里有什么书都有的，还有好多外国书呢”，云岚微微扬起头，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故作天真的应着。 “是吗？那是……” “汪海洋？你们这是？”，秦淑娴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汪海洋的进一步追问。 她是等了许久不见云岚回来，不放心起身寻找时，发现的两人。 “秦阿姨，我刚好约了朋友来这里，看到小岚一个人，就过来凑下”，王海洋解释了一句。 “真是麻烦你了，不打扰你见朋友吧？”，秦淑娴笑着客套了一句。 “不打扰，我朋友还没到，小岚刚才……”，王海洋应了一声，就快速的将云岚想租咖啡制作设备的事情说了一下。 他一边说一边认真的观察着秦淑娴，试图通过对方的反应，去验证下之前云岚所说的话。 可结果多少让他有些失望，对方除了表现出惊讶外，并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果然，他话音刚落，秦淑娴就拉起云岚的手问道：“岚岚，你会用那些做咖啡？” “我在张叔那看过本书，上面有教过，很简单的”，云岚嘟嘟着嘴，摆出一副因为不信任而委屈的样子答着。 她在刚刚王海洋观察秦淑娴的时候，也在偷偷观察王海洋。 虽然她并没从对方的表现中发现什么，但直觉告诉她，对方并没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而且对方应该已经开始关注她了。 所以，也是格外加了小心，让自己在行为和反应上，可以更像一个孩子。 秦淑娴看着云岚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心中就一软，赶忙蹲下身子，温声安抚起来。 “傻岚岚哦，不是阿姨不相信你，而是纸上得来终是浅，看懂和会干可不一样哦。” “你想想，要是那么容易，为什么会放在那里，没有人用呢，他们也可以看书学不是吗？” 云岚点点头，轻轻“哦”了一声，很是不甘的看了一眼那些设备，终是放弃了再争取下的打算。 倒不是她没有办法说服秦淑娴，而是王海洋的态度，让她心中隐隐感到了不安，现在这种因为“看了点书，就想当然”的状态，刚好是个不错的伪装。 恰好此时，女服务员把叫戴维的经理引了过来，开启了新一轮的寒暄。 而秦淑娴也在云岚不再坚持后，向对方表达了歉意，而后将此事顺利的了结了。 只是在几人分开前，戴维经理说了一句，“城隍庙这就有卖这种二手设备的，并不贵，若是孩子有兴趣，可以去买一套回家试试，咖啡豆我这里可以提供”，让云岚的眼睛明灭了一下。 (本章完) 第106章 隐患再现 云岚被秦淑娴带回座位，跟田若曦说起之前的事情，自然又是让她获得了好一顿夸夸。 但她此时大部分的心思却并不在这边，而是在复盘着刚刚王海洋的表现，试图发现点什么。 而另一边的王海洋，也终于等到了他要等的人，两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若是张吉祥在，一定能认出这两人，正是跟之前去收废铜的那伙人中的两个。 “你们又迟到了，我希望这是最后一次让我等你们，” 汪海洋很是淡然的说了一句，让两人下意识的抖了下。 两人忙不迭的点头哈腰的开始道歉，却是再次被对方挥手打断了。 “坐下说正事儿吧，什么叫’消息有误，一无所获’？” “这……”，两个局促的人相互推了下，才由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的说道：“我们按照您说的找到了地方，发现对方已经将东西都卖掉了，我们又去……” 眼镜男说的很快，王海洋的眉头皱起的更快。 “你们是说，那批铜器上面都被泼过硫酸，修复后也无法确认有没有我要东西？”，王海洋耐着性子等对方全说完，才反问道。 “是的汪少，我带了几样您看下就知道了”，眼镜男说着示意边上的胡子男，把包里的东西拿出来。 很快，一根满身坑坑洼洼的铜管，一个凹凸不平的不规则带镂空的铜片，和一个皱皱巴巴的铜锭出现在了汪海洋面前。 “这个应该是根铜烟杆，这是一个门铺，这个应该是镇尺”，眼镜男依次指着跟王海洋解释着。 “虽然我们能勉强复原出形状，但因为表面都被破坏了，纹饰几乎看不清，年代也很难识别了……” “你想找的獬豸根本就没有，笔筒、铃铛和铜镜倒是有，但都没您说的尺寸的……” “尤其是铜镜，您要找的是方的，但现在根本就看不出来原来的形状了。” 说着他又给边上的胡子男打了个眼色，对方立刻将几个七扭八歪的厚铜片，从包里取出来放到了王海洋面前。 汪海洋看着面前一堆废铜烂铁，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了。 他很是嫌弃的把几样东西都拿起来仔细看了下，发现却如眼镜男说的那般，想要修复和断代都太难了。 “有没有什么造型比较特别的？”，他问了一句，随手将手中的废铜丢在桌面上，发出了“咚”的一声。 “有，有个夜壶，还算特别，是两层高脚的。” “还有个竹节笔筒，上面的纹饰应该是梅兰菊，之前是没见过的……” 眼镜男边想边说，一连串说了五六样出来，这让王海洋的面色总算好看了一些。 “嗯，把你说的这几样尽快做个泥样给我送来，之前定的几样快点做出来”，他说了看了一眼桌面上的废铜，拿手指点了点，“这些都送去当铜料吧，别浪费了。” “好的汪少，另外……”，眼镜男犹豫了下，从口袋中掏出一张单据推到汪海洋面前。 “另外我们在那批料里发现了一些最近几年的铜铁，我就让小十一去原主家取了这张单据。” 汪海洋扫了一眼单据，发现是一张卖废品的收据，意识到可能这一出一进之间出了什么问题，神情也凝重了几分。 “嗯，继续”，他敦促了一句。 眼镜男闻言立刻从另一个口袋里又拿出一张单据，放在了之前一张的边上。 “我们买走的，和对方卖出的，重量是基本一样的，但那些明显不是一批的，大约有10斤左右……” 眼镜男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没找到？有什么线索？”，汪海洋稍稍思索，便抓住了重点。 “是的，我们翻遍了收购站也没找到”，眼镜男说完后，看了下周边，向前探了探身子，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 “我们发现那里换了站长，之前卖我们货的那个，调去了浦东县新成立的造纸厂，后来的那个是在我们收货之后才去的。” “说重点”，汪海洋瞪了对方一眼，觉得对方啰嗦了。 “是是，我们发现那个调走的，跟当地一个小姑娘似乎关系很好，临走前，还特意过去了一趟……” “小姑娘？”，汪海洋嘀咕了一句，下意识的看向云廊等人的方向，一瞬间很多之前不曾注意的信息被串联在了一起。 小姑娘，杜家坎镇，废品回收站，关系好…… ”嘶～“，他有些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但直觉又告诉他，他所想的是对的。 “收购站的票据底单和账本查了么？”，他压住不断发散的思绪，再次问道。 “查了，账本上没有发现问题，但是在铜料进入后，缺了三个编号，这个情况前面也不少，无法确认是不是有关系。” “无法确认那就去确认”，汪海洋沉声呵了一句。 他总是会不自觉把这个事情和云岚联络在一起，并且越想越觉得就是如此，让他莫名的有些烦躁。 这批货的消息是他花大钱买了的，看上的是里面一些造型罕见的铜镜、铜铃之类的。 原货主却是个认死理的，听说他是要复制，死活不肯出让，后面被逼急了，干脆就全给毁了。 还不等他想办法去把毁坏的搞到，对方直接就给处理掉了。 等他再拿到确切消息让眼镜男等人去收时，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算来这些东西就是造型特别，复制出来发去海外能赚不少，但也不过如此，他并不是特别在意。 但当他发现这个事情极可能和云岚发生关系后，他就忍不住想要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至于为什么，他也不知道。 他的直觉告诉他，如果能把这个事情搞清楚，那他将有机会收服云岚，让对方为他所用。 而自从知道云岚和荣骁决裂的原因后，他想要收服云岚的想法，也变的越发的强烈了，强烈的已经快要成为执念了。 “不行！必须搞清楚到底有没有关系！”，他不自觉的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眼镜男误以为对方是在跟自己说话，立刻满是为难竖起食指说道：“汪少，那个调走的，舅舅是浦东县的这个。” 汪海洋闻言怔了一下，随即明白那个指头代表的是数字“1”，多少也是有些诧异。 “那就走文路，让老四和老六去打配合，搞清楚那三个号是怎么回事就行了。” 眼镜男听说是走“文路”这种吃吃喝喝套交情的路，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下来，忙不迭的打着包票应下。 汪海洋无所谓的晃晃手，没理会对方的包票和马屁，又交代道： “告诉老五，别忘了正事，钱大树那边抓紧点，无论文武，都必须尽快拿下！” “这个，汪少，那钱大树最近搭上了荣三少，我们……” “怎么，只怕荣骁是吧？”，汪海洋似笑非笑的反问了一句。 吓到眼镜男忙不迭的否定，并承诺一定在三天内拿下钱大树和他的「清雅轩」，才算让王海洋再次挥挥手，放下了此事。 (本章完) 第107章 找个理由 眼镜男等人离开后，汪海洋看了眼时间，起身向着云岚等人走去。 “阿姨，海洋哥哥过来了”，云岚眼看着汪海洋向自己这边走来，提醒了一下对面的秦淑娴。 “嗯，没事，晚上你想吃点什么？”，秦淑娴无所谓的应了一声，并不当个事。 “小岚，想不想吃糟货？阿姨知道个地方，特别好吃”，田若曦加入了进来。 云岚闻言眼睛就是一亮。 糟货哦，她好久都没吃到过了。 那脆弹清爽的风爪，那酥脆鲜甜的带鱼，那皮糯筋韧的猪手，那…… 光是想想就让云岚口水生津，食欲大振。 她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用力的点点头，连声不断的“嗯嗯嗯”着。 “哈，原来小岚也喜欢吃糟货啊”，田若曦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满脸惊喜之色。 “嫂子，小岚也喜欢啊，我们果然就该是一家人啊”，她把住秦淑娴的肩头，欢喜的说着。 “本来就是一家人的”，秦淑娴嗔了田若曦一眼。 “对对对，我说错话了，晚上我们去老人和馆，我请，好不好？” 田若曦轻轻晃了晃秦淑娴的胳膊，好像个做错事的小女孩在撒娇一般。 “你啊，那么大人了～”，秦淑娴有些无奈的吐槽了一句，用手指戳了戳对方的额头，眼中满是笑意。 田若曦别过头轻“哼～”，做傲娇态，惹到云岚和秦淑娴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秦阿姨好，小岚妹妹好”，王海洋问候声也在此时响起。 “海洋啊，有事吗？”，秦淑娴收揽起笑意，看向对方问了一句。 “嗯，之前小岚妹妹帮了我一个大忙，我想着明天中午请她吃个饭，表达下谢意”，汪海洋知道自己和对方不熟，选择了直话直说。 秦淑娴怔了一下，不明白对方所谓的“大忙”是个什么意思，云岚却是立刻反应过来了。 不过，她下意识的不想跟汪海洋有太多交集，便抢在秦淑娴之前说道：“谢谢海洋哥哥，不过我明天已经安排过了，不好意思呢。” “而且，之前的事情我也没做什么，还是你和荣骁哥哥去了，我才安全的，算扯平就好。” 经云岚这一说，秦淑娴也反应过来，汪海洋说的是「太湖人家」的事儿，也在边上顺着云岚的意思帮腔道：“嗯，那次也要多谢你和荣骁及时出现的，就不用再说什么谁帮谁了。” “秦阿姨，那可不行啊，没有小岚，我可能就被那些人骗了，起码要损失几十万呢”，王海洋笑着驳了一句，而后话锋一转道： “而且，我还有个事情想请小岚妹妹帮忙的，不让我做点什么，我不好意思开口啊。” 秦淑娴听说想找云岚帮忙，下意识就要拒绝，却见云岚微微摇了下头，抢着说道：“不好意思啊汪洋哥哥，我马上要考试了，可能没时间的，您还是去找别人吧。” 王海洋没想到自己说的这么客气，对方居然还拒绝的如此果断，稍稍晃了下神才做出一副恍然的样子，忙不迭的开始道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光觉得小岚妹妹厉害，完全忘了她其实还是个学生的事情了，是我冒昧了。” 云岚笑笑没接话，秦淑娴却是只听到了，对方夸她的岚岚“厉害”，脸上的笑容更胜了几分。 汪海洋把一切看在眼里，也没再纠缠，说了两句客气话便告辞离开了。 等到对方走出咖啡厅，田若曦才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问道：“小岚，为什么我觉得你不太喜欢他啊？” “因为他不喜欢吃糟货啊”，云岚随口编了个理由，不想田若曦倒是当真了，还认真回想了起来，搞得秦淑娴都有些哭笑不得的。 “你别听她胡说，她跟荣骁吵架了，这是将汪海洋一起算进去了”，她轻轻推了田若曦一把，帮着解释了下。 云岚知道对方误会了，但这个理由确实比她编的更好，也便没去纠正。 知道自己被戏耍的田若曦自然是不干的，立刻起身去抓云岚，要给她个教训。 云岚又怎可能坐以待毙，自然一通辗转腾挪，一瞬间让这个角落热闹了起来。 好在秦淑娴虽然觉得开心，但还会注意影响，在众人抱怨之前，将两人镇压了下来，带离了和平饭店。 在去老人和馆的路上，秦淑娴把云岚和荣骁之间的事情，跟田若曦大致说了下，便带头讨论起了一会要吃什么糟货的问题。 另一边，先一步离开和平饭店的汪海洋，一上车就对司机交代道：“去红房子。” 等到云岚她们到了老人和馆时，王海洋也推开了红房子西菜馆某个小包厢的门。 “来啦？酒呢？”，荣骁的声音在包厢内响起。 “带了的”，汪海洋晃了晃手中的酒坛，而后吐槽了一句，“人家吃西菜喝葡萄酒，你就偏要配女儿红，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那葡萄汁酸了吧唧的，还不如直接喝醋”，荣骁先回怼了一句，才指着边上一个头发花白的汉子介绍道：“刘光舞，刘师傅，京华府最好的装裱师傅。” “刘师傅好”，汪海洋主动打了个声招呼，主动伸出了手。 “汪公子好”，刘光舞矜持的应了一声，伸手对汪海洋碰了下。 “行了，你们说吧，我去温酒”，荣骁找了个借口离开包厢， 等包厢门再次关闭，汪海洋也没耽误直接，直接把一个画盒推到了刘光舞面前。 “我这里有一幅画，是由很多幅不同年代的作品拼成的，我想请刘师傅帮忙把它们拆开。” 刘光舞点点头，直接将画卷打开平铺在餐桌上，仔细探看起来。 汪海洋也不急，掏出随身带的茶叶，开始亲手泡茶。 等到茶泡好了，刘光舞那边也完成了初步探看。 “最少由9个部分组成，拼接和后期处理的都还不错，拆开的问题不大，但拆开之后……” “有什么您直说”，汪海洋端了杯茶放在对方面前。 “拆开之后有些可能就无法再用了，比如这些铃印。” 汪海洋瞥了一眼对方指着的部位，并不太在意，而是又提了个新问题。 “那如果，我想把拆下来的残卷，修复成完本，有可能吗？” 刘光舞闻言皱了下眉头，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摇摇头，指着画作的下半部分部分说道：“这个部分可以，这是参照顾恺之的《洛神赋图》微调的，可以把脸补全。” “再有就是上面的《洛神赋》词，可以找人补全题款，单独当书法作品。” “其他的……”，他再次摇了摇头，“意义不大了。” “明白了，那就麻烦您先拆开吧，需要什么您可以提，我来准备”，汪海洋得到自己想要的，立刻也就有了决定。 “可以”，刘光舞点头应下，“不过我先说清楚，后面修复的事情，我就不参与了。” 汪海洋闻言微微一愣，知道对方是猜到自己要做什么了，也没强求，直接点头应下。 而后还特意解释了一句，“您放心，都是当工艺品去海外的。” 刘光舞微微点头，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默认接受了对方的解释。 至于是否真的接受，对两人来说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儿，甚至汪海洋说的是不是真的，都不重要。 大家不过是需要一个说服或被说服的理由，而已。 第108章 新母女关系 荣骁带着温好的女儿红回到包厢时，汪海洋和刘光舞已经全部谈好了。 他并没去问具体情况，只是在倒酒时有意无意的吐槽了一句，“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拆开看看，那不就是个废品么。” “主要是想看看小岚说的对不对”，汪海洋随意敷衍了一句，继而顺着说起了在和平饭店碰到云岚的事情。 荣骁听完沉默了片刻，而后猛的站起来，打开包厢门，对着门外大吼了一声，“服务员，点菜！！” 汪海洋被对方的行为搞的一愣，随即看着对方的背影，微微挑了下嘴角。 而此时，刚刚被汪海洋提到的云岚，正在对田若曦夸夸夸着，盛赞其推荐的这家店做的糟货好吃。 “喜欢吃以后就常来，等你搬到府城，还可以多买些带回去慢慢吃”，田若曦被夸的心情大好，边说着边摸了摸云岚的头。 可说着无意，听着有心，对方一说搬到府城，云岚立刻想到了自己已经没有地方住的事实。 她下意识的摇摇头，说了一句，“还不知道住在哪里，再说吧。” “啊？什么意思？不是孟小冬故居吗？”，田若曦很是诧异的看向秦淑娴，希望对方给解释下。 “回家说”，秦淑娴轻轻拍了下对方的手，而后扫视了一圈四围，确认没有人关注这边。 田若曦立刻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过于激动了，也跟着扫了一圈，没再提这个事儿。 只是她们都没注意到，刚刚有人从田若曦背后路过时，因为“孟小冬故居”几个字，微微顿了下身子，并用余光扫了云岚一眼。 大约因为心里有事儿，云岚三人都不自觉的加快了速度，而后点了一堆外带后，匆匆的离开了老人和馆。 在路上，田若曦就迫不及待的再次把问题提了出来，秦淑娴也便将对那宅子后续的安排说了出来。 “你们可真是，真是，厉害啊！”，田若曦听完后，无比感慨的说着。 “那可是南明兰啊，是荣家三奶奶啊，你们就这么硬碰硬啊！” “不然呢？难道看着岚岚被欺负吗？”，秦淑娴反问了一句，紧了紧揽着云岚的臂弯。 “不是那个意思啦，就是没想到你们会选这条路”，田若曦晃晃手解释着。 “关键是，我哥居然会支持，他可是出名的老好人呢。”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你哥有多疼岚岚，为了岚岚，他连我爸都敢顶了”，秦淑娴说着不知想起什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什么意思？他敢顶撞秦伯伯？？真的假的啊？”，田若曦感觉可能是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 “真的，我爸还夸他呢，说他终于，终于像个老爷们了，哈哈哈～～” “我～～滴～～～”，过于震惊的田若曦不小心按在了喇叭上，发出了一声刺耳的长鸣。 吓的秦淑娴赶忙打了对方一下，让她专心开心。田若曦也是被惊了一下，好在马路够宽，开的也足够慢，才没出什么状况。 车内一时陷入了沉寂，只剩下空调工作的声音。 很快，三人到了田若曦位于漕宝路上的家中，是一套保留的非常完整三层小楼，带石库门那种。 “嫂子，你住那边，小岚晚上跟我睡”，田若曦一边把鞋子甩掉，一边做着安排。 “不行”，秦淑娴断然的拒绝着，“岚岚跟我睡。” “哎呀，你天天都行，好不容易来我这……” “不行，你睡觉不老实……” “……” 一番拉扯，在云岚表示想自己睡后，最终变成了三人一起睡。 用田若曦的话说就是，“床大，不睡多几个人，浪费了。” 一夜过后，田若曦顶着黑眼圈，从客房走了出来。 “嫂子，你太过分了，大半夜的把我轰走，你不知道我择席吗？你看看，都是黑的了！” 她指着自己的眼眶，对正在吃饭的秦淑娴抱怨着。 “谁让你睡觉不老实，把岚岚碰醒了好几次的”，秦淑娴白愣了对方一眼，没好气的说着。 “嫂子，你是我亲嫂子啊，你眼里怎么能只有小岚呢？也要有我啊！” “岚岚多大，你多大？去去去，赶紧洗漱去，一会跟我出门”，秦淑娴无视了对方的“撒泼耍赖”，无情的给对方做着“安排”。 “我，你，果然再贴心的小姑子，也不如闺女亲啊”，田若曦哀嚎着。 “小岚啊，她偏心啊，她有了你这小棉袄，就不要我这个大棉袄了啊。” 云岚眨眨眼，刚准备送到嘴里的鸡蛋也停到了嘴边。 她安安静静地在边上看个戏，怎么还被点名了呢？ 她看看田若曦那张满是哀怨的脸，又看看秦淑娴看似平静，眼中却满是期盼、希翼和一丝忐忑的神情，心中忽然有道明悟划过。 她稍稍犹豫了一瞬，将手中的鸡蛋放下，起身走到秦淑娴身边，一把抱住对方，而后转头看向田若曦很大声的说道： “我就是秦妈妈的小棉袄，她有我就够啦！！” “啊～～你～小岚～～我……”，田若曦叫到一半突然定住了，她意识到自己刚听到了一个不得了的称谓。 “岚，岚岚，你，你刚才，刚才，刚才叫我，叫我秦，秦妈妈？” 秦淑娴也在愣了一瞬后，低头盯着云岚问着。 “嗯”，云岚用力的点点头。 这一刻，她没有任何算计，就是单纯的觉得对方对她好，时时刻刻，方方面面的对她好，对方值得她叫一声“秦妈妈”。 “呜～～”，秦淑娴在云岚点头的那一瞬，就捂住了嘴巴，任由泪水喷涌而出。 “秦妈妈不哭，哭了就不好看了”，云岚踮起脚尖，伸手去帮对方擦拭泪水。 “嗯，嗯，不哭，妈妈不哭”，秦淑娴一边呜咽的说着，一边胡乱涂抹着脸上的泪水，而后一把将云岚抱到腿上，紧紧的搂进怀里。 “岚岚真好，岚岚叫我妈妈了……” “我好喜欢岚岚，以后……” “岚岚想要什么，告诉妈妈，妈妈给你买……” “……” 秦淑娴语无伦次的呢喃着，云岚并不觉得枯燥，反而心里暖暖的，有种安心的感觉。 她尝试着抱回对方，让自己的心与对方的贴的更近了几分。 田若曦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心里有些羡慕，她也想要个女儿，想听她用软糯的声音叫她妈妈。 第109章 精武传人 田若曦看着粘在一起的两人，稍微想了下，转身跑回主卧房，而后端着一台相机走了出来。 “咔嚓～” 她按下了快门，记录下这一刻。 而后走到两人面前，晃了晃手中的相机，轻笑着问道：“我们去拍照好不好？” 秦淑娴眼睛亮了，低头看向怀里的云岚，确认对方不反对后，才点头应下。 “今天需要见一些人，我们插空拍吧。” “嗯，府城处处有风景，哪里都能拍，你们等我去收拾下哈。” “去吧，尤其是那黑眼圈”，秦淑娴心情愉悦，难得的调侃了一句小姑子。 “你还说，都怪你！”，田若曦狠狠的“哼”了一声，表达了下自己的不满，而后冲向了洗漱间。 秦淑娴知道对方就是在耍宝，也没再理会。 一小时后，云岚三人从车上下来，站到一处颇具古意的丹红主色的门楼前。 “这道馆看起来挺大，怎么之前没听说过？”，田若曦打量了下四周后，有些不解的嘀咕了一句。 “没落了，也换名字了，没听过很正常”，一个刚好从几人面前走过的长者，有些突兀的接了一句。 “啊，那这里原来叫什么啊？”，田若曦下意识的问道。 “原来啊～”，长者停下脚步，看着关家道馆的大门呆滞了片刻，才轻声吐出了三个字：“精武门”。 众人皆惊。 “是，是那个精武门吗？”，田若曦打着结追问着。 “嗯，就是你想的那个”，长者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如今已经一分为三了，这里是关家收拢的是一群老弱病残办的，做点早年间押镖护送和开班传艺的生意。” “可这门都不开，这哪像个做生意的样子啊？” “哈～你们第一次来吧？”，长者被田若曦的话逗笑了，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有人进出的小门，“往来都走那边的旁门的，这正门平日都不开的。” “啊，晓得啦，谢谢阿伯啊，您不说我都要上去砸门咧”，田若曦知道是自己误会了，赶忙道谢。 长者不以为意的晃晃手，貌似随意的问了一句，“你们也是来给孩子报名学武的？” 而后又打量了下云岚，有些遗憾说道：“这小囡倒是蛮灵光的样子，就是养的太瘦弱了些，怕是学不成的。” “我们……”，秦淑娴听人说云岚不好，立刻就要反驳，却被云岚拉住了。 “秦妈妈，我想学呢，我腿好了，我想变厉害”，云岚说着握着小拳头舞了舞。 强身健体，学习格斗技艺本就是她之前计划中的事情。 而且，系统升级后，她的各方面都是可以通过花钱提升的，她也需要一个明面上的理由。 如今碰到了传说中的精武门，还刚好认识里面的人，这机会肯定不能放过的。 秦淑娴也是宠娃的，一听云岚说想学，根本不带想的，立刻点头应下。 “好，岚岚想学，我们就去报名。” 而后看了长者一眼，意有所指的又补充道：“学不学的成不重要，开卷有益，没有学习的不是呢。” 长者自然听得出秦淑娴话中之意，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些不太妥当，笑着对秦淑娴打了个拱手。 “是小老儿武断了，这位夫人莫怪，若是小囡真心求学，可否让我探看一下啊？” 秦淑娴见对方道歉，也没再深究的一声，但对方说要探看云岚，让她又加上了小心。 “你是？”，她拉紧云岚，谨慎的问着。 “哦，失礼失礼，老朽关廷岳，是这关家道馆的上一任馆主”，关廷岳更为正式的打了个拱手。 “原来是关老馆主，不知关青山师傅和您是？” “他是我孙儿，你们认识？”，关廷岳反问了一声。 “一面之缘，我们今天就是来表示感谢的”，秦淑娴听对方是关青山的祖父，防备之心也低了一些，把之前关青山和云岚的事情大致的说了下。 “这个事情我倒是知道”，关廷岳听完点点头，而后笑眯眯的看向云岚说道：“小囡囡啊，你不知道吧，你现在可是我们关家道馆的名人哦。” 云岚眨眨眼，再眨眨眼，又眨眨眼，她不太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可关廷岳明显没有具体解释的意思，就算秦淑娴再问，他也只是说“对小囡是好事”，“一会就知道了”之类的搪塞着。 不过这一打岔，之前说的探看的事情也就没再提。 随着关廷岳，一行人很快便见到了关青山，送上了事先准备的礼物。 关青山是不要的，秦淑娴是坚持的，拉扯之间，关廷岳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僵持。 “先不说东西的事儿，刚才说探看还没看，小囡，过来，让我看看。” 众人有些不明所以，反倒是云岚爽快的应了一声“好”，直接凑了过去。 初时关廷岳还是笑眯眯的隔着衣服轻轻拿捏着，但慢慢的，脸上的笑意不见了，神情也越来越严肃了，众人见此也纷纷围了上来。 秦淑娴更是神情紧张的走到云岚身后，打着颤音问道：“关老爷子，岚岚她，她没事吧？” “她之前是不是生过病？”，关廷岳不答反问。 “病？她之前过的不好，经常饿肚子，腿也不好，她……”，秦淑娴有些慌神，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杂乱无章的很。 关廷岳却是越听眉头皱的越深，拿捏的力度都比之前大了几分。 云岚知道自己没事，关廷岳皱眉应该是发现了她的筋骨很好，但是血肉很弱，想不通而已。 可这事儿她也没办法解释，只能先任由对方脑补，之后再找机会圆了。 不过，她看着秦淑娴那个焦急的状态，确实不能不管的，她会觉得心疼。 “秦妈妈，我没事的，可能是我太瘦了，关老馆心疼我呢”，她拉住对方的手安抚了一句。 而后转对关廷岳说道：“关老馆主，我在一个月前，一天可能一顿饭都吃不上，如果不是秦妈妈收留我，可能已经没有我了。” “所以，我有什么问题，您直接说就好，不用顾忌什么，早知道早想办法解决，您说是吧？” “对对对，关老馆主，您就直说吧，您这一直不说，我们这心里太难受了”，田若曦也在边上帮腔。 关廷岳扫了一眼众人，最后把目光落在云岚身上，慢慢的咧开了嘴。 “小囡啊，你还真是聪慧啊，青山这臭小子总算是看准了一次啊！” “不错不错，你很好，脑子很灵光，身体也不错，筋骨很正，血肉上的问题，补补就好了。” “来，让师父给你把把脉，看看你还有没有什么别的隐患。” 说完也不等云岚反应，直接就把自己的手搭在了云岚的手腕上，闭上了眼睛。 “很好很好！没什么隐患，还是营养稍微差点。” “以后师父给你出食谱，你按着吃，最多三个月就补回来了！” “哈哈哈～～不错，很不错！！哈哈哈～～” “……” 关廷岳犹如自言自语一般的说了一大堆，说的所有人都有些茫然了。 不过，所有人都在自己关心的领域抓到了关键词。 “岚岚没问题是吧？就是缺营养吗？” “没有隐患就好，没有就好……” “爷爷，你终于又肯做药膳啦？我去叫父亲去……” “额，关老馆主，你刚才说师父，是您要给我当师父吗？”，云岚的声音并不大，但却像按下了暂停键一般，让所有人都定在了当场。 除了关廷岳和云岚。 第110章 心关难过 “你不是要学么，拜我为师，我来教你”，关廷岳的声音响起，也让众人都回了魂。 “那您要教我什么呢？”，云岚的不慌不忙的追问了一句。 “强身健体之功，延年益寿之法，擒贼退寇之能，如何？” 云岚怔了一下，感觉对方说的好高大上，她居然找不到吐槽的点。 “要不，说点实际的？”，她笑嘻嘻的回了一句。 “哈，怎么，还怕我骗你不成？你之前要报名学时，教你的可都是我徒孙，你还不信我吗？” 关廷岳说完猛的挺直了腰背，双目如炬的看向云岚，神情凝重的说道： “我，汉寿亭侯关圣83代孙，精武门陈真三弟子，关廷岳，何时会做欺人欺心之事！” 这一瞬，云岚有些恍惚。 一者是老人身上透出的那股气势，很是凌厉、逼人。 另一则是，陈真这个另一世界虚构的人物，在这个世界居然是真的！ “陈真，是那个留洋樱花，而后挑了虹口道场那个陈真吗？”，她在回神后，忍不住还是确认了下。 “不曾留洋樱花，但虹口道场是师父带着我等去砸的”，关廷岳虽有疑惑，但还是如实答道。 云岚点点头，知道两个世界还是有些不同的，也没再深究。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不是说学武要趁早吗，我现在学会不会太晚了？”，她再次问道。 “你说的是常规，但你比较特殊”，关廷岳说着也收了气势，挺直的腰背也放松下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你的筋骨状态，比他只强不弱，学起来事半功倍的。” 他说着指了指边上还有些呆滞的关青山，而后很是嫌弃的继续说道： “他属于比较笨的，但下了三十年苦功打熬的筋骨，也就跟你现在差不多，差的就是力量和控制。” 云岚闻言怔了下，下意识的看了下系统界面上筋骨后面“及格”两个字，又看了看边上一看就不好惹的光头关青山，忽然有种不真实感。 系统里仅仅是及格的东西，在关廷岳眼中显然是个不错的好东西了。 就，有点离谱。 或者说，让云岚对系统这个综合素质评级，有了新的认识。 不过，现在也不是研究这些的时候，她晃了下小脑袋，将这些乱七八糟的都赶了出去，快速盘算了起来。 学武，是她需要的，但找了个这么高辈分的当师父，是她没想到了。 拜了，好处肯定不少，而且拜师和报名参加学习班，效果肯定是不同的。 但坏处也未必少，比如，所有人都变成了小辈，万一里面有不服气的，就是麻烦。 想到此处，她忽然想起刚在外边时，对方所说的“大名人”和“有好处”的话，眉头微不可察的皱了下。 “难道那会儿他就想收我为徒了？可他图什么呢？”，云岚在心里嘀咕着。 她这一思量，用的时间就有些多了，秦淑娴是最先耐不住的。 “岚岚，告诉秦妈妈，你怎么想的？若是你不……” “不是的”，云岚回神后第一时间制止了对方，而后把刚想好的话说了出来。 “这事儿挺突然的，我挺想学的，但是我还要上学啊，而且……”，她说到此处停下，转头看向关青山。 秦淑娴顺着看去后，先是一愣，而后也反应过来，嘴角不觉间也扬了起来。 “我家岚岚真是善良又懂事，这个时候还能想着别人的感受”，她心里想着，手也下意识的放在云岚的头顶，轻轻抚了起来。 此时，关青山也反应过来，若是真的云岚拜了自己爷爷当师父，那他以后见了，都要叫师姑了。 刚刚他满脑子都是爷爷要开食谱，搞药膳的事情，根本没去想这个问题，现在想起来，也后背一阵发凉。 “爷爷，要不，我来教小岚，您给做指导吧？她毕竟还是要上学的，不能跟我们之前……” “是我不会教，还是你觉得你比我教的啊？”，关廷岳一句话就把关青山怼了回去。 “让她先站桩，在哪里都行，每礼拜过来半天，我来指导。” “之后，按照我给的食谱吃，食谱每个月换一次，到时候会让她带回去。” “耽误不了她学习，你们可以放心。” “可……”，关青山刚说一个字，就被对方瞪了回去。 “这里我最大，没有什么可、或、但，云岚对吧，你还有什么顾虑，直接说就是了。” “哦，那拜了师父，还收学费吗？”，云岚脑袋一抽，鬼使神差的冒出了这么一句。 说完她自己也傻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的往秦淑娴身上贴了贴，小心翼翼的样子做了个十足。 秦淑娴看着就是一阵心疼，赶忙趁着关廷岳晃神的空隙抢先说道： “关老馆主，您别介意啊，岚岚她之前过的实在是太苦了，所以对钱……” 她稍微解释了两句，就快速的把云岚在云家的经历说了一下，也点出了秦家和田家。 在她看来，师徒算是一种很亲密的关系，对方想要收云岚做徒弟，那也应该对云岚的过往了解一些才好。 现在说出来，一个是让她的解释更有说服力，另一个也是让对方知道，云岚之前苦，但现在有她在，谁也别想再欺负她。 关廷岳听完沉默了片刻，微微扼首，说了声“我明白了”，对着关青山挥了挥手，将对方轰了出去，而后才对秦淑娴等人万分恳切的说道：“之前青山回来说过后，我便找人去查过了。” “原本我是希望可以通过跟她增进关系，而后搭上荣家的线，但听你说完，老朽惭愧啊。” “虽然事情还没办，但一想到我居然想利用一个经历过诸多苦难的孩子，我便心中难安。” ”不知各位可愿给老朽一个补偿的机会？“ 秦淑娴和田若曦对视了一眼，都读懂了对方的眼神。 ”万恶淫为首，论迹不论心，您无须如此，我们只希望不会再有下次，“ “我们是来表示感谢的，谢意已经传达到了，我们就告辞了。” 秦淑娴不带任何感情把话说完，而后立刻起身拉着云岚，就往外走。 “等等，请留步”，关廷岳用完全与年龄不符的敏捷，窜到了秦淑娴前方，挡住了去路。 “怎么？还不让走了不成？”，秦淑娴厉声质问着。 “不不不，你误会了，我是想说，云岚她需要补充营养，我希望你们能让我帮她开些药膳，滋补一下身体。” “她现在内脏与筋骨都优于同龄人很多，但血肉却是弱了不少，长此下去，对她也不利的。” 关廷岳说的恳切，又是关云岚，秦淑娴明显的犹豫了。 她下意识的低头看向云岚，发现对方正用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望着自己，心里就是一紧。 她不想云岚再受到任何伤害，更不希望因为她的心里不舒服，就让对方失去一个提升身体素质的机会。 但，人情她却也是不会欠下的，她不信这个人，哪怕对方主动暴露了阴暗面。 “药膳食谱我要了，我会付钱的，您开个价吧”，她对关廷岳说道。 “不用钱的，这个算是我的一份心意吧。” “不要钱不行，或者用什么别的，我来跟你换，我们不能平白收你东西的”，秦淑娴坚持自己的想法。 关廷岳能听出对方语中的坚决，心中也是一声叹息。 他不过是想给关家，和关家那些收养的孤儿们谋条出路，却终是过不去心中那道坎，也因此而伤了人心。 第111章 三方合作 云岚初听关廷岳说时，心中也是有些生气的，觉得对方给关圣爷丢脸了。 但等那股劲儿过去了，又发现这老爷子活了一把年纪，还是挺天真的。 不说她是否给机会帮着搭线，就算她帮忙搭了，荣家人也不是那么好相处的。 无论对方主动说出来是出于真心，还是以退为进，碰到南明兰或者秦山海那个级别的，都是白给。 若是够不上那两位级别的，也就是给人家送了一批打杂的，没个出头的日子。 只是可惜了这次学武的机会，下次再想碰到这么合适的机会，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此时，就听秦淑娴说道：“关老馆主，若是您不方便开价，那我说一个吧，我……” “不不不，不要这么算，我……”，关廷岳说着顿了一下，叹息了一声，才继续说道： “唉，算了，我直说了吧。” “这关家道场只剩下一个空壳了，我有些做药膳的本事，想要开个饭堂，给这里的人谋个生路。” “所以，这食谱我是万万不能卖的，不然，日后我就说不清楚了。” “但这孩子真的需要补补，为了孩子，我们不提钱，也不提补偿，就是为了孩子好，如何？” 秦淑娴再一次的犹豫了。 她能感到对方的诚意，但也无法就这么放下对方之前的算计。 她知道，此时她应该顺势接下对方的好意，把药膳食谱先拿到手，之后就当不认识对方。 等到某个时候，再把食谱拿出来，给对方一个教训，报一下对方之前算计之仇。 但她真的做不到。 若是她能做到那些，现在也就不会窝在一个大学里安稳度日了。 她转头看向田若曦，张了张嘴刚想说点什么，就听云岚问道。 “关老馆主，之前你说想搭上荣家，是想让他们出钱给你开饭堂吗？” “不全是”，关廷岳摇了摇头，有点破罐破摔的，直接把更深层的原因说了出来。 “我这药膳起源于唐代，其中很多是帝王公侯的食补之法，真若拿出来，与求死无异。” 田若曦听完在边上“嗤～”的笑了一声，而后调侃道：“那你找荣家合作，也算是送羊入虎口喽。” “荣家名声极佳，且多有善举，为何要说我送羊入虎口？”，关廷岳紧锁着眉头，若有所思的反问道。 “哈，老人家，你也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能凭着一些浮光掠影的东西做决定呢？” 田若曦不是气对方算计，找机会故意报复对方，而是私人时间彻底放飞了，话说的很是有些刻薄。 “哎呀，你刚才说这里就剩空壳子，我还以为你是在博同情，但听你这一说话，我当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了。” “就你这听什么都信，调查也调查不仔细的，那不干什么都不行，有多少赔多少啊？” 关廷岳并没有在意田若曦的态度，反而在听完后，向着对方很郑重的打了个拱手，一脸认真的说道：“这位夫人说的都对，老朽一介武夫，确实不善经营，若夫人有什么建议，老朽洗耳恭听。” “你……” 已经做好撒泼打滚准备的田若曦，被对方这一下给整懵了。 她万万没想到，居然真的让她碰到了一唾面自干的，还是个跟他父亲年龄相若的。 “不是，我……”，她刚想告诉对方，她管不着，就感到有人在拉她衣服，随即听到了云岚的声音。 “若曦阿姨，我问你个事儿。” “怎么了？”，她没再理会关廷岳，直接把云岚抱了起来。 “昨天我听你和秦妈妈说，叔叔总说松江没有合适地方招待客人，是不是？”，云岚凑到对方耳边，轻声的问道。 “是啊，怎么了？” “那您说，如果把巨鹿路的宅子，改成一个专门做药膳私房菜的地方，合适叔叔用吗？” 这话云岚不是乱说的。 之前虽然定了那宅子捐给基金会，但如何用并没有定论，云岚本身还是希望拿那个宅子赚钱，之后用赚到的钱来收购和修复古旧书籍。 其他人虽然不反对，但除了出租出去收租金，大家也没什么好办。 刚刚关廷岳说起药膳，还是给帝王公侯准备的，她就想起穿越前那个世界，那宅子就是个主打高端和私密的高端会所的事情了。 再加上昨天听田若曦和秦淑娴聊天，田若曦说他男人每次回松江府招待客人，都为去什么地方发愁，才有了刚才的一问。 田若曦反应了一下才理解云岚的意思，而后很是诧异的看了云岚几秒，才将对方放回地面。 “嫂子，你和小岚先等我下”，她先对秦淑娴说了一句，才转向关廷岳说道：“关老馆主，你这里有电话吗？我需要用一下，打个长途。” “有的，跟我来吧”，关廷岳看对方急切，应了一声就引着对方去寻电话。 秦淑娴此时才向云岚问起，刚刚她们说了些什么。 云岚也没隐瞒，直接把想让关家出药膳食谱和服务员，基金会出宅子，秦家或者田家出人经营管理的想法说了出来。 秦淑娴听完沉默了。 不是她没听懂，而是她无法想象，云岚是怎么把这些事情串联在一起的。 明明是姑嫂间的闲聊，她居然发现了一个市场需求。 明明是毫不相干的住宅和药膳，她居然找到了结合在一起的方法。 并且，还用这个结合物，满足了那个市场需求。 关键是，除了宅子是早就存在的，闲聊发生在昨天，关家药膳才刚知道，这整合速度实在是太过于惊人了。 秦淑娴就算再被偏爱蒙了眼，也已经意识到，云岚实在是有些过于聪慧了。 一瞬间，很多之前并没太注意的事情，再次浮现在她脑中，似乎在不断的向她证明着，云岚确实是有异于常人的。 她晃了晃有些发胀的头，看了一眼坐在边上，摇晃着小腿四处张望的云岚，嘴角立刻又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什么异于常人，什么过于聪慧，什么事有反常，统统都是莫须有的。 岚岚那么可爱，那么乖巧，怎么会有什么坏心思呢！ 她之前受了那么多苦，不会察言观色，不懂得趋利避害，不反应快一点，不多想一点，可能都活不下来的。 秦淑娴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判断是对的，刚刚因为震惊而产生的疑惑，瞬间又被她丢到了九霄云外。 “岚岚真棒！一下子就解决了三方人的问题呢！”，她大声的夸赞着，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洋溢着愉悦。 第112章 有错就认 云岚并不知道秦淑娴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只是感觉对方似乎更开心了几分，但也并没有多想，以为是对方觉得她之前的想法好造成的。 不过，她也知道这个事情要真的落实，并没有那么容易，仅仅是荣家人知道宅子被捐后的态度，就是个很大的未知数。 还有关家药膳的效果，如何参与经营，秦家和田家是不是同意，也都是很关键的问题。 而且，如果能成，里面就会有个不错的圈子，她也是可以将那里当成出货渠道，甚至搞个私人拍卖会什么的。 一时间，云岚想的有点入神，如果不是听到田若曦的问话，她都没发现对方跟关廷岳已经回来了。“小岚，你马叔叔，就是我丈夫，想给你准备个礼物，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云岚看了眼边上的关廷岳，发现对方并没有太多喜意，反而汆着眉头不知在想着什么，便知道田若曦只是在谈形式，而没有绑定关家，心中也是一暖。 她摇摇头，反问道：“马叔叔觉得那样可以吗？” “可以的，他觉得你的主意非常棒！”，田若曦竖起大拇指在云岚面前晃了一下，而后继续说道： “不过他听说了之前的事情，还是让我问问你，如果做本帮菜，或者粤海菜，是不是也是一样的？” 说完还眨了下眼，并对着关廷岳的方向努了怒嘴。 云岚秒懂。 这是告诉她用不用关家的事儿听他的，若是用，他们也会狠狠砍价的意思啊。 这事情办的很好，让她觉得很舒服。 她在心里，为那位素未谋面的马叔叔点了个赞。 “怎么都可以的，只要有特色就行，而且，去那里的人，吃什么不重要，他们是去谈事儿的。” 云岚话音刚落，关廷岳立刻变了脸色，忙不迭的抢上两步说道：“小囡囡啊，就算谈事，如果吃的太差也是不行的啊。” “是啊，所以菜品基本质量还是要保证的，不过具体菜品是什么，可选的就多了啊”，云岚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着。 “松江的本帮菜，苏扬的淮扬菜，浙杭、粤海、齐鲁、巴蜀，哪里没有特色菜？我们随便选啊。” “但我这个可是宫廷菜啊，还是药膳，从唐朝传下来了，当年皇帝吃的东西，这个说出去也更好听啊……” 关廷岳就好像一个初入行的推销员，绞尽脑汁的寻找着每一个可能的优点，做着略显拙劣的推销。 生生把一个流传超千年，传承有序的皇家之物，整成了好像无人问津，着急脱手的廉价货的样子。 别说云岚，就连最无心此类事情的秦淑娴，听到后面都有些听不下去，主动打断了对方。 “关老馆主，我觉得此事并不急于一时，若是真如您所说，倒是不放做一些出来，让大家真实的感受下。” “对对对，是我糊涂了”，关廷岳经这一提醒，也是意识到了问题，重重的拍了下额头，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 “你们稍等下，我现在去做一些，中午就在这里吃……” “关老馆主，您别忙，我之前说还有安排是真的”，秦淑娴拦下了恨不能立刻把菜端上来的关廷岳。 “那，那改晚上？” “晚上也安排好了”，秦淑娴笑着摇摇头，而后指了指田若曦，好心提醒了一句。 “具体事情肯定她男人跟您谈，您不妨直接跟她定时间，也让您可以有时间多准备下。” 田若曦此时也已经确认，这关廷岳算是挺简单的人，之前主动认错，那应该就是听了云岚的过往后被触动了，此时，对方也没那么大的怨念了。 所以，也不等对方再问，便直接接着秦淑娴的话说道：“我可以给你三天做准备，下礼拜四晚上，我们再来，来得及吗？” “来得及，来得及”，关廷岳忙不迭的应着，秦淑娴确实对着田若曦摇摇头说道：“你和老马来吧，岚岚下礼拜六就要考试了，我们就不来了。” “对哦，小岚要考试了，那要不……” “不用，不用，等小囡考完，我在单独准备一桌，按照中状元搞那个鹿鸣宴的规格来！” 关廷岳生怕时间推延，说的又快又急，手都快晃出残影了。 田若曦和秦淑娴都没接话，而是看向了云岚，等着对方做决定。 若是她点头，那之前的事儿，就算揭过去了，剩下就是利益之争了。 反之，礼拜四那顿饭，其实也没什么必要吃了。 这是两人，再一次把决定权交给了云岚。 但云岚现在注意力并没在这个上面，当她听到没人说话后，立刻问道：“关老馆主，你除了鹿鸣宴的菜单和菜谱之外，还有别的类似的吗？” “只有鹿鸣宴、会武宴和曲江宴，分别是鹿肉、羊肉和山菌三样为主。” “嗯，这三个对应的是考试成绩好、比赛得第一和毕业结业聚会”，秦淑娴怕云岚听不懂，帮着解释了一下。 云岚点点头稍微想了下，看向秦淑娴问道：“秦妈妈，等我考试成绩出来，如果考得好，我可以请人跟我一起吃个鹿鸣宴吗？” “可以啊，当然可以啦”，秦淑娴笑着摸了摸云岚的头，“关老馆主，不知……” “没问题，肯定没问题，我先给你几个熬粥和煮汤的食谱，你给小囡囡换着样的做。” “鹿鸣宴的事情我来准备，提前三天告诉我，我们吃新鲜的。” 秦淑娴知道此时应该再次拒绝，并提出给钱，让对方继续心难安，在后面谈判中，让对方因为惭愧而更多的让步。 但她看着对方那把年岁，又那般恳切，终究是心软了。 “食谱就麻烦关老馆主了，鹿鸣宴等人数定了，麻烦您算下费用，我安排人送来。” “不用钱的，就当是，我为小囡庆祝下吧，我是真的想让她给我当徒弟的，只是……唉～” 关廷岳说到最后也是一声叹息。 他知道，因为他的一时功利，让他和云岚只能是错过了。 如今，他已经不做他想，只希望能帮对方调理下身子，稍稍弥补下心中的愧疚。 他正自怨着，忽然听到有人问他。“你如果不说，其实没人知道的，关老馆主为什么要选择说来呢？”，也不及多想，直接条件反射般的回道： “大丈夫，顶天立地，有错就要认，不能说没做就不算错，帐不是这么算的！” 等说完他才看向声音的来源，不由得楞了一下。 “关老馆主，你棒棒哒，你是个诚实的好老爷爷哦！”，云岚笑盈盈的在与关廷岳的对视中，挑起了两个大拇指。 边上的秦淑娴和田若曦也在对视了一眼后，不约而同的扬起了嘴角。 一个耿直的老人家哦，让可能性变多了呢。 第113章 你争我夺 与关家的事情，最终什么都没有定，只约了下礼拜四先试下菜，以及一粥一汤两张食谱。 在离开的路上，秦淑娴问云岚，“你不是想学武吗？怎么最后又不学了？” 云岚知道对方是想问，最后她明显原谅对方了，为什么还不跟对方学。 但这事她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直觉有点奇怪，她总觉得对方实在是过于坦诚了。 所以，她暂时并不想和对方有更多的接触，想要再观察看看情况。 可这只是基于直觉作出的判断，解释起来实在是太麻烦了。 她稍微想了想，找了个还算合理的理由，“现在说学，他们肯定不好意思收钱，这样不好。” 秦淑娴没想到是这个理由，立时觉得云岚实在是太善良，太为别人着想了，自然的又是一阵夸赞和爱抚。 田若曦却是想的更多一些，等到秦淑娴停下来，又问道： “小岚，你是怕你跟对方学武术，后面你马叔叔不放好跟关家谈吗？” 云岚眨眨眼，她没觉得这是问题。 从之前那位马叔叔传的话来看，那是一个很厉害的生意人，应该是不太会对这种乱七八糟的事情有所顾虑的。 不过对方给的这个理由也不错，她便顺着点了点头，“不太想给马叔叔添麻烦，能不能用，要他说了算的。” 田若曦问之前还觉得自己想多了，但没想到居然真的猜对了，也是被小小的震惊了一下。 而后把秦淑娴之前的话和动作又做了一遍，搞的云岚都有点生理性抗拒了。 好在秦淑娴看不得了，将云岚搂入怀里，才算让她脱离了田若曦的“魔爪”。 后续的行程很满，也很顺利，重中之重的一件，就是秦淑娴帮云岚找了两个老师。 一个是教授历史的胡教授，一个是教授国学的沈教授，都是她在松江大学的同事。 前者是一个留着山羊胡的瘦小老者，是隋唐史领域的权威。 后者是一个满头白发典雅端庄的妇人，说是妇人是因为秦淑娴管对方叫庭芳姐，而不是沈阿姨。 她的主要研究方向是先秦时期的诸子百家，算是半个哲学家。 胡教授人比较冷，能看得出只是给秦淑娴面子才来的，所以，只是跟云岚聊了几句后，列了一份书单，让云岚在开学前看完便提早离开了。 虽然对方并没有说太多，但大家都明白，这是一场测试。 但等对方离开后，秦淑娴等人看清书单的内容时，面色都不太好看。 反倒是云岚无所谓的问了一句，“秦妈妈，这些书我要去哪里找来看啊？” 也正是这句话，让原本淡淡然的庭芳眼睛就是一亮，心中多了几分好奇。 “你可知道，这一个名字可不是一本书，而且还是文言文的吗？”，她看向云岚，温声问了一句。 “知道啊”，云岚认真的点点头，“所以，我可能还需要一本字典。” 沈庭芳很明显的愣了一下，才笑了笑再次问道：“那你一个暑假能看完吗？” 云岚立刻摇了摇头，“我准备抓阄，抓到哪个看哪个。” “抓阄？”，沈庭芳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一时无法将这个答案，和自己的问题联系在一起。 “对啊，反正看不完，那就随便看喽”，云岚理所当然的说着。 “那你就不担心他来考教你的时候，你答不上来吗？你要知道，那样的话，你秦妈妈的面子也不好看呢”，沈庭芳循循善诱着，眼底的欣赏却是更浓了几分。 “庭芳姐，我这边没事的，我……” “你别说，你先听听你家宝贝怎么说”，沈庭芳再一次打断了秦淑娴。 “那位胡教授，大约是想让我知难而退吧，所以，到时候我们不提，他应该是不会问的。” “那如果有别人知道这个事情问他，他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呢？”，沈庭芳立刻追问了一句，似乎是不想给云岚思考的时间。 “他不怕丢人，那就随他说呗”，云岚确实没思考，立刻就给出了回应。 “《史记》、《汉书》、《后唐书》这些二十四史就不说了，他让我一个11岁的孩子读《资治通鉴》这事，我觉得他不会想让别人知道的。” “那你为什么还要问哪里可以看这些书呢？” “人不对，又不是书的错，而且，我对这些还是挺有兴趣的”，云岚说完对着沈庭芳“嘻嘻”笑了一声，露出两排光洁的小白牙。 沈庭芳笑着摇摇头，看向秦淑娴说了一句，“淑娴，我有点羡慕你了。” “庭芳姐说笑了，我……” “不不不，我没有说笑”，沈庭芳晃着手打断了秦淑娴的客套，“我是说真的。” “小岚很好，她看事情很通透，你以后有依仗了呢，真的让我羡慕呢。” “嗯，岚岚确实很好”，秦淑娴抬起手，有一搭无一搭的抚着云岚的头，眼中都是宠溺之色。 “瞧把你开心的”，沈庭芳调侃了一句，才转向云岚说道： “你秦妈妈之前来找我，是希望我能帮你打一些基础，方便你去阅读和理解古籍文献。” “我原来也是想给你列个书单，让你先去读读，再看怎么帮你打基础，但现在我改主意了。” “庭芳姐，你……” 秦淑娴以为对方也要反悔，很是急切的想要出言阻止，却是被看出点什么的田若曦拉住了。 “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啊？不是你们学校那种老师，是天地君亲师的那个师。” 沈庭芳刚把话说完，就听云岚嘟囔了一句，“我今天是捅了师父窝了么……” “什么师父窝？什么意思？”，她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转头看向边上的秦淑娴。 “岚岚，你真调皮”，秦淑娴嗔了云岚一句，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跟对方解释了下，上午在关家道馆的事情。 “哦呦，你还是个香饽饽咧”，沈庭芳听完笑着调侃了一句，很自然的伸手捏了下云岚的脸颊。 “是啊，岚岚可不就是香饽饽么，我大姨那也惦记着呢，还有我这小姑子……”，秦淑娴揽着云岚，正说的开心却突然顿住了。 她皱了下眉头，下意识的用力揽了揽怀里的云岚，盯着沈庭芳警告道：“你不准打岚岚主意啊，我是让你帮我教导她的，不是找人来跟我抢人的。” “咯咯～小气样子，你都是秦妈妈了，我不过是要当个师父，你担心什么。” “不行，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绝对不行！” “若曦，你说，小岚除了秦妈妈，是不是还可以有个田妈妈？”，沈庭芳没有跟秦淑娴纠缠，反而坏心的把田若曦拖下了水。 “庭芳姐，你怎么能这样啊！！田若曦，你想都不要想！” “嫂子，那你也知道，我一直想要个女儿嘛，那我们一起疼小岚呗……”，田若曦本就有心，如今有了机会，怎么可能放过。 “那你去找别人，岚岚不行！”，秦淑娴把云岚搂的更紧了，音量也不自觉的加大了。 “淑娴，你不要这样嘛……” “……” 三个女人说的有来有往的，好像成千上万只鸭子在那呱呱，搞得云岚整个人都不好了。 为了自己能舒服一点，她决定表个态，把这个事情解决掉。 “能不能听我说一句？”，她用力的晃了晃秦淑娴的胳膊，大声的喊了一句。 第114章 云岚认师 云岚在确认三人都看向自己后，立刻大声说道： “谢谢田阿姨和沈教授喜欢我，你们对我好，我也一定会记得，但我只有一个秦妈妈！” 这一刻，房间中落针可闻。 一瞬后，声音再次响起。 “哎呀，那叫声干妈好不好？干妈也行啊……” “我只当师父哦，不抢淑娴的位置……” “岚岚～～”，秦淑娴喊完，更是直接捧起云岚的小脸，不管不顾的猛亲起来。 好容易等秦淑娴冷静下来，携着胜利者的气势再次控住场面，已经是五分钟之后的事情了。 云岚也在此时，终于得以解脱，独自坐到了一旁，听着三个女人“心平气和”的“谈判”。 “岚岚是我女儿，跟着大鹏论，若曦你就是姑姑，这已经是很亲近的关系了，你要再得寸进尺，我就告诉你哥去！” 田若曦虽然不甘心，但也知道若真是自家哥哥出面，结果可能更差，终是点点头认下了。 而后在云岚叫了一声“田姑姑”后，更是立刻跑开了所有不快，凑到对方边上，开始商量起晚上去哪里买衣服的问题。 秦淑娴见姑侄聊的挺好，也没再去管，转向了沈庭芳。 “拜师我不反对，但师父和老师可不一样，庭芳姐，你不能只是空口说吧？” “淑娴你之前可是从来不会这样跟我说话的，这就是人都说为母则刚吗？”，沈庭芳小小的调侃了一句，才做出答复。 “我听说你们在收集古籍旧书，钱家和沈家藏书任抄如何？” “沈家我信，钱家也行？”，秦淑娴明显有些不信。 “嗯，钱家的可以换，先用沈家的换，不够我再想办法”，沈庭芳说的很笃定。 秦淑娴想了想，感觉似乎可行，点点头没再纠缠，“这个可以，还有吗？” “哈，沈家藏书近万，钱家超五万，还不够吗？” 秦淑娴能感到对方的不满，但并没有任何退缩的意思。 “终是一些死物，而且我们做的事情，又何尝不是在为沈家和钱家扬名，所以，不够。” 沈庭芳闻言怔了一瞬，笑着摇摇头，双手轻轻拍了两下。 “淑娴，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你终于开始’争’了。” “有些事无所谓，有些不行的”，秦淑娴笑着应了一句，没有多解释。 沈庭芳也没再多提，稍稍想了想之后说道：“我尽其所能传授教导，这个是基本的了。” “琴棋书画，若是她有兴趣，我也倾囊而授。” “历史方面，胡教授应该是指望不上了，让我家钱汝城指引她，如何？” “钱教授长期在各地考古探索，这不太方便吧？”，秦淑娴问了一句。 “他年底就回来了，会去五角场大学任教。” “嗯，那就好，还有吗？” “还要？臭丫头，不要得寸进尺啊，我都把我家汝城贡献出来了，你还不知足啊！” “那……” “别那，我也有条件的”，沈庭芳挥手打断了秦淑娴，“无论是国学还是历史，都是通过日积月累提升的。” “等她来府城上学后，让她住在我家，这样……” “不行，这个绝对不行！” “那你要耽误她的学业吗？她很聪慧，理解力和悟性都很好，只有跟着我，她才能成长的更快。” “可是……” “别可是，就说刚才胡教授的事情吧，她所说的那些，你意识到了吗？能处理的比她更好吗？” 秦淑娴沉默了。 她知道对方说的是对的，云岚跟在对方身边，成长的速度会比跟在她身边，快的多。 有些事情，她只是知道，在刻意去思量时，才可能做出正确的反应，但还未必能执行的好。 而沈庭芳和钱汝城则不同，他们是真正经历过大风浪的，是见过人性最丑陋的一面，而后从泥潭中再次站起来的。 但她不想跟云岚分开，她不舍得。 “算了，你也搬来吧，反正你也是住宿舍的，环境也不如我那里”，沈庭芳捏着眉心说了一句。 她也是做母亲的人，看着秦淑娴那个纠结的样子，终究还是心软了。 秦淑娴似乎被对方的话提醒了，“庭芳姐，你家是在漕宝路上吗？那片石库门那边？” “对，我家边上就是南洋模范中学，小岚如果能考去那里就更方便了。” “那就好，岚岚不去你那里住了，我也不去。” 秦淑娴略显兴奋的说着，而后也不理会对方的诧异，直接指着田若曦说道： “若曦家也在漕宝路，和南洋模范中学也很近，我们住去那里就好！” 沈庭芳经这一提醒，也是想起来田若曦和她还真就是，隔着两个石库门的邻居，两家之间，就算爬行都用不了10分钟就能到。 “那就行，我回去挑个日子，你备上拜师礼，我们……” “等等，我要跟岚岚商量下，她同意了才行。” “你，秦淑娴！你气死我了！！”，沈庭芳感觉自己快被气死了，脸上的表情都快控制不住了。 虽然她能理解，但她还是有一种被耍了的感觉。 刚刚说了那么多，说的那么热闹，结果是个不做主的，这谁受的了啊。 秦淑娴却觉得这很正常，一点也没在意沈庭芳的态度，很敷衍的说了句“别生气啊庭芳姐”，就跑到了云岚身边嘀咕起来。 沈庭芳明明气的肺都快炸了，但在看到秦淑娴和云岚，在那咬着耳朵嘀嘀咕咕时，莫名的，心中的气就散了。 等看到田若曦加入其中，而后在那眉飞色舞，头如搞蒜的说着“好好好”，“是是是”，“可以可以”的时候，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一盏茶的时间后，两大一小携手走到了沈庭芳面前。 “沈教授，我想知道您为什么要当我师父，您能告诉我吗？”，云岚很认真的问道。 “我想要找一个传人，延续传承，我觉得你合适”，沈庭芳正了正身子，同样认真的作答。 “可我们才初见，你连我是不是好的都还不知道，不是么？” 沈庭芳点点头，再次挺挺了腰背，更为郑重的说道： “你看出了胡教授的目的，你对知识的态度，和你处理书单的方法，证明了你的基本素质。” “而你的秦妈妈，和她的父亲，证明了你的德行。” “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云岚自然是明白的。 处理胡教授的事情，让对方认可了她的三观，秦家父女，成了她品德品质的“保人”。 她点点头，先对着沈庭芳鞠了一躬，说了声“谢谢您”，而后才转头看向秦淑娴说道：“秦妈妈，我愿意的。” 第115章 新的隐患 回杜家坎的路上，秦淑娴问云岚，“下礼拜就考试了，有什么需要我的吗？” 云岚想了想，摇摇头又点点头，“考试没什么的，不过考完试后，我想去买一些东西。” “她还有9万块钱没给我，也是需要处理下的。” “英语也不需要吗？”，秦淑娴问的更具体了些。 “不用的，现在学的都很简单”，云岚很笃定的说完，又想了下才问道，“是今天说的那个南洋模范中学，有什么特殊要求吗？” “是的，那个学校对英语分数和另两门的附加分，都是有会有要求的”，秦淑娴没有去隐瞒什么。 把她所了解的府城几所重点中学，可能需要的分数线，和特殊要求大致的跟云岚说了下。 而后说道：“你的语文和数学我都非常放心，但英语这个，你接触的时间还是太短了。” “不是不相信你，而是第一年考，意外情况可能会比较多，所以想多做点准备。” 云岚自然知道对方只是心里没底，而并不是质疑她。 她挪了挪屁股，抱住对方的胳膊，将身子靠了上去，而后“嘻嘻”笑了两声，不无骄傲的说，“秦妈妈不用担心哦，我的英语也棒棒哒！老师都夸我呢。” “哦？老师都夸岚岚啊，岚岚真棒！”，秦淑娴看着身边软软的小丫头，心情也是极好的，很自然的伸手捏了捏对方的脸颊，笑着附和着。 “嗯！我最棒！” “对对对，岚岚最棒！” “……” 母女二人一路欢笑着，很快便被田若曦家的司机送回了家中。 在安顿好云岚休息后，秦淑娴才跟田如海说起这两天的事情。 当说到云岚改口叫她“秦妈妈”时，田如海感觉妻子整个人都在发光，自己心里却是莫名的有些发酸。 “那，是不是该叫我田爸爸的？”，他小心的试探着。 “应该，吧？”，秦淑娴也不是很确定，不过她立刻瞪着眼睛警告了一句，“听岚岚的，愿意叫就便宜你了，不愿意叫，你就继续当你的田伯伯，听到没！” “这，叫你妈妈，叫我伯伯，这不好吧？”，田如海有些委屈，也想再争取一下。 “有什么不好的，我们各论个的，反正，你不准逼她叫！”，秦淑娴就好像一只护着小鸡的老母鸡，直接炸了翅。 “好好好，不逼，不逼，我就问问，就问问”，田如海立刻举着双手。 “哼！算你识相”，秦淑娴心满意足的收工，而后转说起了去关家道馆的事情。 对于关廷岳的小算计，和想收徒的事情，田如海都没做太多评价，只觉得对方可能就是一时心急，走了错路，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结果又被秦淑娴批了一顿，主要是说他把别人想的太好了，没警惕之心之类的，搞的他抓住对方好一通盘查，各种尺寸和反应都对上了，才确认人还是那个人，芯也没换。 “你要死啦！”，秦淑娴好容易摆脱了对方，半恼怒半娇羞的呵了对方一句。 “嘿嘿，没事，就是你这变化有点大，我看看是不是被人调包了”，田如海傻笑着解释了一句。 “调包你个头，你说，你是不是想换个人了？！”，秦淑娴用手指戳着田如海的额头，恶狠狠的说着。 “不是，怎么会，不可能！”，田如海忙不迭的三连否着，对方却是根本不吃这一套，直接送了一套“拳打脚踢”，打到田如海连连求饶为止。 等到再说回要用孟小冬故居，开个药膳馆时，已经是五分钟后了。 “明天我去跟爸说下，那宅子到底怎么用，爸那一直也没定，如果这事儿能成，那就最好了。” 田如海听说自家妹夫对这事大力支持，立刻心里也是有了底。 他可是很清楚，自家那个妹夫的眼光有多好，生意做的有多风生水起的。 “嗯，另外等岚岚考完试，我就准备搬去若曦那边住了，庭芳姐收岚岚当徒弟了，假期的时候，会先帮她打些基础。” 秦淑娴没太多心思管生意的事儿，顺着说起了沈庭芳的事情。 “沈教授收小岚当徒弟？你们答应了？？”，田如海声音有点大，吓了秦淑娴一跳。 “你喊什么，怪吓人的，答应啦，怎么了？”，她嗔怪了对方一句，也给出了答案。 “这，这可真是……” 秦淑娴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直接给了对方一脚，催促道：“真是什么啊？说啊你倒是！” “我说我说，你知道当初沈教授和钱教授是为什么下放的吗？” “不是被人举报的吗？” “对！你知道举报的人是谁吗？是他们两人之前的徒弟！” 秦淑娴意识到这里可能有什么问题，但依然不明白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一次把话说完！磨磨唧唧的！”，她没好气的再次催促着。 “唉～”，田如海叹息了一声，说出了一段往事。 “沈教授的徒弟叫刘芳芳，钱教授的徒弟叫汪奇峰，他们两人现在是夫妻……” “他们靠着暗中举报得了机会，而后利用沈家和钱家的支持，如今也有了一定的地位……” “等两位教授回归，两人举报的事情败露，也记恨上了两位教授……” “之前几年，两位教授不是没有发现好苗子，但都被两人暗中坏了事儿……” “若是他们针对小岚……” “他们敢！！！”，秦淑娴一听到对方可能针对云岚，立刻就炸了。 “两个欺师灭祖的玩意，还敢这么嚣张，他们就不怕王法吗？！” “别激动，小声点，小岚睡下了”，田如海赶忙起身走到秦淑娴背后，一边帮对方捏着肩膀，一边安抚着。 “哼！他们若敢对岚岚不利，我一定让他们……” “好好好，别激动哈……” “……” 片刻后，秦淑娴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田如海才说出了自己真正担心的问题。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担心的是他们暗中使绊子，之前那些好苗子出问题，并非无迹可寻，只是没有证据。” “而且，汪奇峰应该是跟苏扬汪家是远亲，刘芳芳的姨母，是荣家的姻亲，关系有些错综……” 秦淑娴听说还有荣家的事，眉头也是皱了皱，而后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的抓住田如海的手问道：“这些事，庭芳姐知道吗？！” 田如海知道妻子这是想明白了，扯了扯嘴，慢慢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的，都是钱教授亲口告诉我的，他曾经看好的一个苗子，是我在府城时的一个学生。” “所以，庭芳姐跟大姨一样，也是在利用岚岚对不对？” 田如海看着双目失神的妻子，心中就是一痛。 他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看着云岚所住的东厢房，毫无感情的沉声说道： “明天我去找钱汝城，这事儿，他必要给我们个交代！” 第116章 为人父者 云岚这一夜睡得很好。 清晨醒来时，她立刻调出系统，花了50块复原了下血肉。 这是她最近一段时间每天都在做的事情，目的就是让自己的外在变化有一个过程，不会显得那么突兀。 在她离开房间准备去洗漱时，再一次看到了顶着黑眼圈的田如海和秦淑娴，也再一次产生了与之前类似的联想，并默默的，再一次在心里为田如海点了个赞。 吃饭时，她见秦淑娴几次都欲言又止的，有心问下，却又发现对方每次想说什么时，边上的田如海都会微微摇头，便也收起了好奇心。 吃过早饭，云岚刚准备去帮助秦淑娴刷碗，就被田如海叫住了。 “小岚，你一会自己去上学哈，我和你秦妈妈出去下，你去找秦爷爷去吃饭哈。” “好”，她下意识的应了一声，又追问道：“晚上也要去找秦大爷吃吗？” “不用，晚上跟秦爷爷回家吃”，田如海说着指了指西厢房，“今天新门房上工，他以后住西屋。” “哦哦，那以后秦大爷不去学校上班了吗？” “还会去的，不过只是白天在，等你考完试他就不去了。” “嗯嗯，明白了，那我中午去找秦大爷吃饭”，云岚听说秦大爷也要来院里住了，还是有些开心的。 “还叫秦大爷，要叫秦爷爷了，不然辈分就乱了”，田如海笑着揉了揉云岚的头，眼底闪烁了下。 “哦，好吧，以后叫秦爷爷”，云岚觉得这事儿无所谓，立刻应下。 “嗯，那，那我，是不是，嗯，妈妈和伯伯，他不是一家人啊，是吧”，田如海说的有些磕绊，但并不影响理解。 云岚自然是听懂了，但她看着对方那有些紧张，有些期盼，又有些不安的的神情，忽然起了点坏心思。 “对哦，那，要不还叫秦阿姨吧”，她低下头，掩住眼中的促狭哦，轻声说了一句。 田如海一听，神魂大惊！ 这要是让自己妻子知道，云岚把口改回去是因为他，那不得吵死他才怪。 “不不不，不用，我刚才想了想，各论个的，也没什么不好。” 他忙不迭的挥着手，表示之前都是他胡说的。 丢下一句“那个，我去收拾东西了”，转身就跑，跑前还不忘交代一句，“刚才的事别告诉你秦妈妈哈，乖啊。” 云岚看着对方有些狼狈的背影，眼睛笑成了好看的新月形。 等到出门前，秦淑娴又拉住云岚交代了一番，而后塞了10块钱到她口袋中。 云岚乖巧的应下对方说的每一句话，而后在离开前，看了一眼边上一直小心翼翼，努力降低存在感的田如海，挥了挥手，大声喊道： “田爸爸，注意安全哦，保护好我秦妈妈，早点回来啊！” “啊，放心吧，你也注意安全”，田如海恍惚了一瞬，下意识的应了一句后，才意识到对方刚才叫了这么什么。 他有些木然的转向秦淑娴，张了张嘴，想确认下，又不敢。 他怕是这是梦，一问梦就碎了。 秦淑娴也被丈夫那患得患失的样子逗笑，一巴掌拍在对方胸口，笑骂了一声“傻样”。 感受着胸口传来的痛感，看清面前妻子的笑颜，田如海终于回神了，他知道自己没听错。 “哈哈哈！！我田如海，也是有小棉袄的人啦！！哈哈哈！！” 他看着远处元岚的背影，笑的很大声，笑的很开心。 “行了，别笑了，你小棉袄没人欺负了！等着你给她当靠山呢！”，秦淑娴有些没眼看自家男人，给了对方一脚，提醒对方还有正事要办。 田如海闻言立刻收起了笑容，沉声说了句，“收拾下，我们现在去找钱汝城！” 秦淑娴点点头，跟着对方一起做着出发前的最后准备。 另一边的云岚，一到学校，就先跑去门房找到了秦山海。 “秦爷爷，我来啦，你这两天有没有想我啊？”，她仰头看着对方，大声的问着。 “想你干嘛？为什么样想你啊？”，秦山海假装虎着脸，反问了一句。 “那我都想你了，你怎么能不想我呢”，云岚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着。 “光用嘴巴想的呀？”，秦山海话说的硬气，脸上的笑容却是怎么也掩不住了。 “嘿嘿，怎么会，你看，我特意给您带回来的哦”，云岚说着的从口袋里掏出两颗石头。 石头都接近正圆，一白一红，表皮有些凸凹不平，猛的看起来有点像核桃。 这是她昨天偶然在路边看到的，感觉可以给秦山海占个手，才捡回来的。 “这是什么？”，秦山海有些嫌弃的接过去，拿到眼前反复看了下。 “这样”，云岚伸出手，做了个五指联动盘玩的样子，“防止老年痴呆。” 秦山海愣了一下，才明白对方的意思，但等他再想教育对方时，却发现人家早已经跑远了。 “臭丫头，就知道糊弄我”，他看着对方的背影笑骂了一句，手上却是不自觉的盘玩了起来。 时间一晃就到了中午放学的时候。 云岚因着早上调皮了下，中午就显得格外乖巧。 秦山海看着对方一副狗狗怂怂的样子，也没提早上的事情。 只是做菜的时候，额外多放了些辣椒，搞的对方吃的“嘶哈嘶哈”的。 “今天顾清来给云峥办转学手续了，说是去府城了”，秦山海边看着云岚“嘶哈”，边说了个消息。 “嗯”，云岚应了一声，头都没抬。 “南明兰帮着办的。” “嗯。” “那学校在巨鹿路上。” “嘶哈，嘶哈～～随便她”，云岚辣并痛快着，并不想因为那些人坏了心情，心里却是又给南明兰记了一笔。 “她给你留了句话。” “不想听，嘶哈，嘶哈～～” “你爸走时说少则三年，多则五年，一定会回来的。” “嘶哈～跟我没关系，嘶哈～” “虎子爹来信了，在梅沙府，你爸可能也在。” “老头，吃饭呢，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么！”，云岚生气了。 好不容易有这么爽的辣菜吃，这老头他偏偏要往里加臭的，太讨厌了。 秦山海知道这事儿，是碰了小丫头的逆鳞了，也没去计较云岚的态度，“嗯”了一声，也不再提这个事情。 等到吃完收拾好，云岚看着时间还早，便跟秦山海说要出去玩会，离开了学校。 她准备去文化街的新新二手店看看，明天就是跟孔娟约的日子了。 秦山海并不知道对方的打算，只以为对方是被之前的事情刺激到了，心里难受才躲出去的。 他看着对方慢慢走远的背影，越想越觉得心里不是个滋味，转身拿起了桌面上的电话。 “去给我查清楚，那个云解放现在在哪里！！”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117章 人不如狗 云岚到刚到文化街，就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不然那些店家和客人，不会都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的。 她没有着急凑上去探听，而是趁着没人注意，先从新新二手店的侧门钻了进去。 大约一礼拜都没人来往的原因，屋子里给人一种灰蒙蒙的感觉，家具上也有了一层薄灰。 云岚随意扫了几下，没发现什么异常便直奔着库房走去，直到看到库房门处于打开状态为止。 “果然是来了”，她轻声嘀咕了一句，没再向前靠，转而又查看了工作间和睡房，同样的，也发现了被破坏的门锁。 她没有再去探看其他地方，而是再次走回了库房，并走了进去。 库房里很乱，原本整齐排列的储货架，如今都东倒西歪。原本就不怎么好的待修复物品，也更加破碎了。 她踮着脚转了一圈，发现还是少了一些东西的，比如电视、录音机这种比较贵的，数量就明显不对。心里有了底，她也便没再耽误，先从系统中把货架和那些手表都取了出来，而后开始将里面的手表都取出来，塞到厨房的各个角落里，米面中。 把所有手表都处理好后，她又想办法将货架推倒，将装表的箱子随意的丢在地上。 等到一切都做好，她额头已经起了一层薄汗。 “还要留张字条，不然娟姐以为是我拿走的就麻烦了”，她扫视了一圈最终成果后，走向了前面的店铺中。 十分钟后，云岚再次出现在文化街上，随便找了个花坛坐下，听着边上几个大妈在那嚼舌头。 “恶人自有恶人磨，这也是报应啊！” “可不是么，就是可怜马贵那孩子了……” “听说是坑了什么人，结果人家硬气，砸的那叫一个狠啊……” “就钱大树那做派，这就是早晚的事儿！”、 “少来吧你，之前不知道谁说他最会赚钱的……” “……” 云岚很快从其中听到了重点。 钱大树得罪人了，「清雅轩」被砸了。 她并不同情钱大树，但她惦记上店里被打砸破碎的东西。 几分钟后，她混入了「清雅轩」门前围观的人群，看到了大门上贴着的封条，和正拉着荣骁哭诉的钱大树。 “三少啊，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我说哪是您定的，他非要买啊，不卖就砸店啊……” “马贵那孩子啊，为了护着您要的东西，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啊……” “三少啊，他们就是故意针对您啊……” “……” 钱大树的声音越来越大，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荣骁的脸也越来越黑。 云岚暗道一声“可惜”，趁着没被对方发现，隐入人群中悄然离开了。 这边云岚前脚离开，另一边的荣骁后脚就把钱大树拖离了文化街，拖上进了自己车里。 “闭嘴！”，荣骁看着还在那抹眼泪的钱大树，很是不耐的斥了一声，吓得对方整个人抖了一下，哭声也戛然而止了。 “三少，我……”，钱大树下意识的想解释，却是被对方再次不耐的打断了。 “别废话！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敢不老实，我不介意再砸一次！” “好好，您问，您问”，钱大树忙不迭的应着，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尽量拉远了和对方的距离，似乎很惶恐的样子。 荣骁见此，知道对方是在演戏，，微皱了下眉头，但也没去戳破，直接问道： “你为什么会把给我的东西，拿出来给别人看？” “是，是我没来及收起来，对方进店就看见了，所以……” 钱大树应的很快，但目光多少有些游移，让一直盯着他的荣骁知道，对方说谎了。 他知道，这是对方还心存侥幸，或者另有隐情，也没跟对方废话，直接一巴掌扇在对方脸上，发出了“啪～”的一声响。 钱大树直接被打懵了，下意识的捂着脸颊，连痛都不知道喊了。 荣骁没给对方留反应的时间，沉着脸吐出两个字，“重说！”。 钱大树再次抖了下身子，这次是真的，他知道对方是真发怒了。 “是，是对方说自己带的东西好，我一时意气……” “赌的什么？”，荣骁问的很突然。 “一万块”，钱大树下意识的应了一声，立刻知道坏事了，再也不敢坐，直接跪在了前后排座椅之间的缝隙中，忙不迭的解释起来。 “三少，我是听说对方有徐阶手抄的《道德经》，想着您之前要佛经，才动的心思啊！” “您可一定要信我啊，我这次说的是真的啊！真的是真的！” “蠢货！”，荣骁咬着后槽牙挤出了两个字。 “是是是，三少说的对，我就是蠢货，我也是一时贪心，不过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的，我觉得对方就是在针对您啊！” 钱大树说完顿了下，见对方没有斥责的意思，立刻继续说道： “对方一进来就拿出了一个仿制的宋铜镜，而后所说的东西，大部分都是您交代我留意的……” “后面发生冲突后，对方好像对我店里很熟悉，打砸的都是真东西不说，还把我最近给您收的东西，全都抢走了……” “他们这是要掘了我的根，抢您的东西，打您的脸啊！” 荣骁没有接话，盯着对方看了几秒才摆摆手，而后捏着眉心靠在椅背上闭起了眼睛，任用对方继续拧巴的跪在夹缝中。 他感觉钱大树后面没有说谎，但他总感觉事情有些怪异。 动手的人实在是太刻意了，那么明显的针对他做事，是要激怒他吗？可为什么呢？ 而且，钱大树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根本没有让他为其出头的资格。 “难道是针对钱大树，只是想让我觉得对方办事不力，而不过问？”，他有些拿不准，但也被勾起了好奇心。 同一时间，汪海洋正拿起面前的茶杯，将一杯热茶泼到对面眼镜男的脸上。 “蠢货！！谁让你们自作聪明去针对荣骁的！！！”，他丢掉茶杯，指着对方的鼻子怒喝着，哪还有半分往日的温和。 ”当时也是老五脑袋一热，我已经教育过他了，罚他去山里看窑厂了“，眼镜男任由热茶从脸上滑落，态度一如既往的恭敬，如同那热茶与他无关一般。 ”哼！你倒是护着他！“，汪海洋不屑的撇了对方一眼，掏出一块毛巾一边擦手，一边说：”每天十鞭子，连打一个月，少一鞭子加一个月，听明白没？“ 眼镜男张了张嘴，最终只说了声”明白了“，没再说一个字为那个老五求情。 汪海洋对对方的态度还算满意，微微点点头，将手中的毛巾丢给了对方。 ”擦下吧，之后说说上次那批铜器的事儿，问出来没？“ 第118章 木秀于林 “那个张吉祥嘴很严”，眼镜男接下毛巾，来不及擦脸就开始回应问题。 “只要提到杜家坎镇，或者废品回收的事情，对方就会转换话题。”?“而且，我们发现，他好像在收集旧书。” “旧书？什么类型的旧书？”，汪海洋似乎被勾起了兴趣，示意对方详细说。 对方领会，立刻把自己的发现都说了出来。 “没有具体类型，他就是把所有书都单独放在了一起，并没有着急处理。” “我们的人有问过，对方只是说自己想看，暂时没空挑，但我觉得不是。” “嗯，你觉得两者有什么关系？”，汪海洋心中有了猜测，但想听听对方的看法。 “我觉得他背后应该有个藏家，之前的铜器和这些书，都是那个藏家要的。” “那你准备怎么办？” “我准备找一些之前仿制的书送过去，看看他什么反应，之后……” “不用了”，汪海洋打断了对方的话，“安排人24小时盯着吧，如果真有这么个人，他们总会见面的。” “好的，我回去就安排”，眼镜男立刻应下，没有一个字的废话。 “嗯，文化街那边先撤了吧，钱大树那换个人盯着吧。” “请汪少放心，这次我亲自来，一定把他手里的东西给您弄回来！”，眼镜男忙不迭的表态，汪海洋却是不以为意的晃了晃手。 “你不用去，这次荣骁肯定会出手的，东西大概率出不来了，盯着他是要看他在帮荣骁做什么。” 眼镜男听完点点头，皱着眉头犹豫了下后，还是说道：“这个荣三少收的东西很是有点奇怪。” “除了与皇家有关的各种佛经、道经之外，就是要好看的小件，珠宝玉石金银铜器都要，感觉奇奇怪怪的。” “经书是给荣三奶奶的，小件是给一个小朋友的，这些都无所谓。” 汪海洋说着顿了一下，打开身旁的抽屉，拿出一个档案袋丢到对方面前。 “他最近在景德镇、德化、宝丰和宜兴，收拢了不少手艺人，按这里的名单，你找人去接触下，看看他想干嘛。” 眼镜男似乎被这话提醒了什么，快速的打开了档案袋翻看了一番后，才提着小心说道： “我听说钱大树之前收到了一批古书，让他赚了不少，但是不知道买家是谁。” “只知道那买家是想从那些书里还原一些制作工艺，做艺术品。” “您说，这有没有可能是一件事？” “你是说，荣骁认识那个藏家，还要合作？”，汪海洋明显对条消息上了心，神情都肃然了几分。 “我就是有这么猜测，不然怎么就那么巧呢，一个买古书找方法，一个收拢手艺人能干活的。” 眼镜男说着停了下，想了想之后继续说道： “这修复的手艺，虽然我们这一门算是做的不错的，但能做的也不止我们这一家。” “而且我们主要做的是字画和金属器皿，瓷泥器皿我们并没涉及，所以……” 他话没说完，汪海洋也听明白了，但他稍微想了下，还是摇了摇头。 “若是别人，你可能真猜对了，但荣骁，不会。” “我们的东西，出去时叫工艺品，到了地方，就是古董，这事儿，荣骁不可能干。” “那如果他就当工艺品做呢？”，眼镜男似乎感受到了威胁，急切的追问着，规矩都顾不上了。 汪海洋知道对方在急什么，他做为整件事最大的既得利益者，其实比对方更担心。 但他在短暂的分析后，再次摇了摇头。 “这个倒是有可能的，但这样做，他只需要手艺人就够了，不需要动修复的，所以，应该也不是。” “更多的，也不用猜了，你安排人去找那些手艺人聊聊，悄悄的干。” “另外，安排人在文化街和城隍庙多转转，我想那个人不会只从钱大树那边收书。” 眼镜男听明白了，也知道自己现在着急没用，点头应下对方的交代，便匆匆告辞去安排人干活了。 汪海洋等到对方离开，稍微想了下，拿起了桌面上的电话。 “帮我查查荣骁在哪，之后在美林阁定个小包厢，我晚上用。” 一刻钟后，汪海洋坐进了驾驶室中，刚准备发动车子，就看到了不远处路边的秦淑娴。 他想了一秒，将车子开到了对方面前。 “秦阿姨，需要帮忙吗？”，他摇下副驾驶的车窗喊了一句。 “汪海洋？不用了，你忙你的吧”，秦淑娴看清人后，表示了拒绝。 “没关系的，我刚好要去杜家坎，您要回去的话，刚好顺路”，汪海洋又说了一句。 他倒不是纯粹的客气，而是心里还惦记着云岚，想要曲线下。 “不用了，有车来接的，你先去吧”，秦淑娴笑着再次表示了拒绝。 汪海洋听说有车，心中道了一声“可惜”便也没再强求，又客气了几句便自行离开了。 还不等他走远，就从后视镜中看到一个男人走到秦淑娴身边，而后两人穿过了马路，向着不远处的客运站走去。 汪海洋立刻意识到，对方并没有车来接，只是单纯的不想上自己的车而已。 他不知道对方为何要跟自己保持距离，但他知道，自己想曲线的机会，可能也不大了。 另一边的秦淑娴，此时也正跟田如海说着汪海洋的事情。 “岚岚好像挺不喜欢这个汪海洋的，你以后碰到也注意点。” “因为荣骁吗？”，田如海随口问了一句。 “我开始也以为是，但我后来想了下，咱家岚岚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不会搞株连的。” “肯定是这汪海洋，做了什么让岚岚不喜欢的事儿了。” 田如海听对方这么一说，倒也上了心，思索了片刻后确认道：“是苏扬汪家人？” “嗯，是的，看着跟荣骁关系挺好的。” 田如海听说真的是，面色更阴沉了几分。 “那家人的话，确实要离远点，大哥之前在金陵府的时候，差点吃个大亏。” “如川大哥吗？他去金陵不是做府首么？怎么还会？”，秦淑娴被震惊到了，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 “嗯，当时大哥刚过去，想要尽快打开局面，心急了些。” 田如海没具体说，但秦淑娴还是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她下意识的抓住了对方的胳膊，打着颤音问道：“那他往我们身边凑，不会是盯上岚岚了吧？” “不知道”，田如海摇摇头，“不过小岚确实如沈教授所说，是木秀于林了，我们还是需要多加注意才是。” 秦淑娴闻言也是一愣，沈庭芳之前说的一些话，瞬间从她脑中划过。 “每一个有价值的位置，都有无数人盯着，当小岚占住那个位置，那些窥视的人，都必然成为她的敌人……” “每个人都有敌人，当小岚被培养扶植的时候，培养和扶植她的那些人的敌人，就会成为小岚的敌人……” “如果你们不想小岚碌碌无为，那就最好趁着我们还能护着她时，让她多经历些风雨……” “……” 秦淑娴不想云岚碌碌无为，但更不想她受到任何伤害，她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护住云岚，让她能平安快乐的成长起来。 她有些茫然的看向田如海，希望对方能给她一个答案。 第119章 情不自已 田如海知道秦淑娴想要什么，但他也没有答案。 “别想了，小岚是个有主意的，我们回去问问她自己吧。” “如果她想，我们总要想办法护她周全，若她不想，我们也能保她衣食无忧的。” 他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温声安抚了一句。 秦淑娴听完愣了一下，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顺着对方的牵引，向着客运站走去。 等两人回到杜家坎镇时，距离云岚放学时间已经很近了。 秦淑娴想都不想就安排田如海去买菜，她自己则去学校门口接云岚放学。 “咦～秦妈妈，你回来啦”，云岚一看到秦淑娴，就小跑到了对方面前。 秦淑娴一看到云岚，之前所有的烦恼立刻便云散了，她笑着摸了摸对方的头，“嗯，上课累不累？” “不累啊，今天讲卷子，我都会呢”，云岚笑着应了一句，又转身对走出门房的秦山海招了招手，“秦爷爷，晚上还你做饭好不好，还要中午那么辣的。” 秦山海顿了下身形，才点点头，“没想到你还是个喜欢吃辣的，可以。” “嘿，太好了！秦妈妈，你不知道，中午秦爷爷炒的菜，可辣可好吃了”，云岚听对方答应，开心的在原地蹦哒了两下。 对于辣椒这种食物，她其实很喜欢吃的，只是这具身体之前没什么机会吃，所以一时有点不适应。 但这都不是问题，多吃几次，肯定是可以适应的。 三人没说几句，又有铃声响起，云岚丢下一句“我回去上课了”，转身向着教学楼跑去。 秦淑娴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每天下午放学后，云岚要额外上一节英语课，来应对今年的特长考试。 不过，来都来了，她准备再等一节课，之后跟云岚一起回家。 “爸，我在这等会岚岚，你要是没事就跟我一起等会呗”，她转向秦山海说道。 “嗯，刚好有个事儿跟你说下，进来吧”，秦山海说完当先回转了门房。 “这是老马，你叫马叔吧，后面他接我的活”，秦淑娴一进门房，就见秦山海指着一个老者说道。 “马叔好”，秦淑娴客客气气的喊了一声。 “好好，你们聊吧，我去转转，看看还有没有孩子没走”，姓马的老者应了一声，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等门再次关上，秦山海才说起顾清来办转学，和云岚亲爹的事情。 秦淑娴听完后沉默了片刻，低声问道：“您告诉岚岚了吗？” “小丫头不爱听，说吃饭都堵不住我的嘴”，秦山海看似抱怨，其实是给女儿吃了颗定心丸。 果然，秦淑娴听完后，原本僵硬阴沉的脸上，立刻出现了笑容。 “她不爱听就算了，我们不提就是了”，她用比之前轻松了不知道多少的语气说着。 秦山海见此反倒是叹息了一声，摇摇头说，“不要掩耳盗铃，这件事情是躲不过的。” “她毕竟还小，有些事情还分辨不次清楚，一时气愤什么都无所谓，但未必未来就不会后悔。” “可……” “三丫，听我说完”，秦山海看着紧锁眉头的女儿，心里也是一声叹息。 他知道女儿对云岚上心，喜欢的不得了，但骨肉亲情这事儿，说不清的，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的。 “不要自欺欺人，你越是在意那孩子，你越应该帮她想清楚。” “一个抛妻弃子的男人，本质如何不说，这行为本身就很说明问题，你要做的是让那孩子认清真面目，而不是去隐瞒什么。” 秦淑娴感觉自己听明白了，又好像没听明白，她茫然的看向自家老父亲，希望对方再解释下。 “哎～”，秦山海看到女儿的表情，就知道对方没听明白，但他不准备再解释了。 如果对方真的想护住云岚，那有些问题，她就必须靠自己解决掉。 当初他就是太心疼这个小女儿，觉得自己和前面几个儿女能护住她，所以并没强求对方学什么，做些什么。 但现在不一样了。 云岚所表现出来聪慧和通透，已经引起了南明兰的注意了，后面肯定还会有更多的人注意到。 哪怕他能再护五年十年，小丫头自己成长起来也能自保，但如果秦淑娴一直停滞不前，在未来就会成为小丫头的软肋，反而会拖了后腿。 他无法想象，当女儿发现，她成为那个“累赘”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所以，他决定趁着自己还有几年时间，护着小丫头的同时，也要给女儿补补课。 “小丫头终非池中之物，她的存在可能会打破你现在的生活，你做好准备了吗？” 他在多年后，再一次给女儿出了一道题。 秦淑娴有心让父亲直接告诉她，但在看到对方那深邃的眼眸时，心中莫名的紧了一下。 这一刻，她好似回到了当年父亲问她，是否只想安安乐乐的度过一生的那一刻。 而那一刻，是她整个人生的转折点。 在那之后，父亲再也没有干预过她的决定，从上大学，挑专业，到找男人，选工作，只有善意的提醒，没有任何强制。 如今，父亲又用同样神情，再次问了一个问题，这让她有些惶恐。 但无论是今天沈庭芳的话，还是之前南明兰做的事，以及云岚这段时间的表现，都让她知道，云岚未来将面对的情况可能更复杂，甚至更危险。 她不可能永远都去指望别人帮忙解决问题，哪怕那些人是她的丈夫、父亲、兄弟姐妹。 “我还没做好准备，但我想试试”，她在沉默了许久后，给出了她的答案。 “嗯，值得吗？她，毕竟是个外人”，秦山海看了一眼教学楼的方向，再次问道。 “没有什么值不值的”，秦淑娴笑着摇摇头，快速的在脑中过了一遍自己和云岚的过往后，心平气和的说道： “我开始只是同情她，可怜她，加上这些年一直想要个女儿，才跟她亲近的。” “但我后来发现，她根本不需要这些，她是个自强自立，知恩报恩的好孩子，就越发的喜欢她了。” “爸，你知道吗，当她叫我’秦妈妈’的时候，我真的好开心，比当初大鹏第一次叫我时还开心。”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就是觉得，她对我来说，是不同的。” “爸，你知道吗，岚岚的生日，刚好是她的头七，你说，是不是她回来了……” 秦淑娴说到此处，已经无法再控制自己的情绪，泪水不受控制的大滴大滴的落下。 她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但那呜咽声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 秦山海看着努力克制自己的女儿，心中也是难受的不行。 他知道对方是想起了那个意外流掉的孩子。 所有劝慰的话，当年都说了不知多少遍，但女儿还是用了很多年才走出来。 做为坚定的无神论者，他无法顺着对方的话说下去，但也说不出那个“不”字。 “哎～”，他叹息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就如同几十年前，面对那个哭着问他“什么时候可以不再走”的小女儿一般。 第120章 愧疚自责 云岚再见到秦淑娴时，一眼就看出来对方是哭过了。 她犹豫了一瞬，并没有去主动问，而是选择去讲身边发生的好玩事儿，去逗对方笑。 秦淑娴很快就发现了对方的意图，心中温暖的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要护着对方的心。 吃过晚饭后，秦山海拉着田如海去下棋了，秦淑娴也递了块瓜给云岚，给对方说起了沈庭芳那边的事情。 “岚岚，沈教授那边有个情况，我觉得你需要了解下……” 她尽量客观的把沈庭芳夫妇，和他们学生之间的恩怨，以及之前发生的一些情况，和云岚如果正式拜师之后，可能出现的可能，都说给了云岚知道。 而后说道：“我知道这些事情，对你这个年纪来说可能太过复杂了，但我觉得还是应该让你知道，而后我们一起商量下。” 云岚眨眨眼，又眨眨眼，一时间是有些无言的。 南明兰给的宅子就是个大坑，还没消化完，沈庭芳这边又给了一个新坑。 这一瞬，她都有点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特殊体质了，刚以为找了个对自己有利的关系，结果立刻反转成大坑。 不过也就那么一瞬，这感觉就被她甩去了爪哇国了。 她知道，无论在哪里，优质资源都是有主的，也是被众人觊觎的，想拿过来都是需要代价的。 而南明兰的宅子，沈庭芳的传承，显然都属于优质资源，那么被争抢也就是必然的。 这本是很正常的事情，她在答应接手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但让她介怀的是，想获得这些资源，还需要支付额外的代价，而且额外的还很多。 就好像，一件价值100块的东西，因为未来有升值空间，我可用150甚至200买下来，但你说要1000块，那我还买个屁啊！ 投资是投资，赌博是赌博。 对云岚来说，她现在根本就没有去赌的必要，她不仅有挂，还有一定的先知先觉，和远超时代的眼光。 “想占点便宜还真是不容易啊”，云岚心里感慨了一下，对着秦淑娴摇了摇头说，“确实太复杂了。” “所以，还是简单点吧，我们花钱买行不行？” “买？你是说，不拜师了？”，秦淑娴有些惊讶的追问了一句。 在她看来，沈庭芳如果倾囊相授，以云岚目前展现出来的，是很可能青出于蓝的，就算有人捣乱，这事儿也不算亏的。 却没想到云岚居然直接放弃了这个机会，而且还决定的这么快。 “嗯，太麻烦了”，云岚认真的点点头，“比那个宅子更麻烦，还是算了吧。” “其实，那些人没什么，妈妈可以……” “不要，秦妈妈，人情债最难还，为了一个小爱好，搞的那么复杂，没必要的”，云岚握住秦淑娴的手，一脸严肃的说着。 “我之前答应，是因为沈教授很厉害，还有那些藏书，我觉得对我们的博物馆是好事，但这些不足以让我们冒险。” “您知道的，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的，而且，我们已经有一个宅子带来的麻烦了。” 秦淑娴听完的一瞬就红了眼圈，心就好像被堵住了，有那么一股气，憋在胸腔里，上不上下不下的，难受极了。 看着云岚那清澈的眼眸，和一脸严肃的样子，她心中愧疚极了 南明兰给宅子的时候她在现场，但她根本不知道那个宅子还有其他意义。 这次的沈庭芳更是她亲自找来了，昨天她还努力促成云岚答应拜师，根本就不知道背后还有故事。 甚至今天上午，她又被对方那套“木秀于林”的说辞给说服了，还觉得确实应该去面对问题。 现在想来，她是如此的可笑。 她居然在同样的问题上，跌倒了两次。 她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但更多的是慌乱。 她怕云岚因此生她气，觉得她没用，会疏远她。 她仅仅是想一下，心就痛的快要裂开了，她不准许这样的情况发生。 她忙不迭的抓住云岚的手，眼泪大滴大滴的落下，几次张嘴却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云岚感受到了对方的慌乱和紧张，想都没想就起身走到对方面前，一把将对方抱住，轻声说道： “不怪您的，秦妈妈不哭，他们有心算计的……” “不不不，是我的错，是妈妈不好，是我……”，秦淑娴反手抱住云岚，越发的伤心了。 她的岚岚不怪她，但她自己怪自己。 云岚感受到怀里不断打颤的秦淑娴，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说怪对方吧，真的怪不上人家什么，决定都是自己做的，对方从始至终都只是希望她，能得到更好的而已。 但说不怪的吧，宅子的事情算是圈子里的公开信息，沈庭芳的过往她也是清楚的，但这两个坑就当着她的面踩进去了。 虽然她自己说，有心算无心，但若当时发现了，后面的主动权总会大一些。 值得庆幸的是，发现的还算及时，但若再有下次呢？ 可想归想，当她看到对方一个四十多的人，语无伦次的跟她道歉，哭的伤痛欲绝的，再想想自己，两次也是因为好处太大而失了分寸，终究觉得还是不能把问题，都推到对方身上。 “自己认的妈，自己宠着吧，大不了，以后自己多提防点吧，哎～”，她在心中叹息了一声，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背，再次轻声劝慰起来。 等到秦山海和田如海听到动静回来时，本来已经快平复下来的秦淑娴再次爆发了。 结果就是，秦山海带走了云岚，田如海留下负责哄媳妇。 “哎，小丫头，难为你了”，秦山海将云岚送回到她的房间后，也是一声叹息。 “还好，也是我自己贪心了”，云岚无所谓的摇摇头，并不想再谈这个话题，转而问道：“您喝水吗？” “不喝了，你也早点休息吧，三丫那你不用担心”，秦山海摆摆手，转身向着门口走去。 云岚感觉这一瞬，秦山海似乎显得比白天时苍老了许多，连一直板正的脊背，都似乎弯曲了一些。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但直到对方推门离开，她也没想好说什么，只能任由对方走入门外的黑暗之中。 “算了，就这样吧，我还只是个孩子”，她摇着头，轻声嘀咕了一句，又凑到门旁，听了听正房的动静，才忙起自己的事情。 把上次那几件铜器中的「清光绪掐丝珐琅山水楼阁图铜镜」和「清宣统藤蔓纹白铜茶壶」复原下，准备明天问问孔娟能不能办她代卖。 持续赚钱的工作，必须尽快抓紧办了，现在这种只能依赖别人关系，处处受制于人的情况，她再也不想继续了。 第121章 摆脱嫌疑 次日一早，云岚没能见到秦淑娴，田如海说是昨晚没休息好在补觉。 云岚没去多问什么，只是找机会偷偷去看了一下，发现确实是在睡觉，才安心吃饭而后去上学。 如今距离小升初考试只有最后四天了，老师们也已经不再那么严苛的要求学习了，反而是鼓励大家放松下来，顺便讲解一些应对考试的技巧。 这个状态对云岚来说，其实还挺新鲜的。 她在穿越前，虽然九年制义务早就普及了，但竞争确实也更激烈了，恨不能考试路上都会被安排再刷两套卷子，哪里能有现在这般轻松。 时间一晃到了中午，云岚在门房见到来送饭的秦淑娴。 对方状态不是很好，两个眼睛肿的好像金鱼的泡泡眼，看的云岚就是心里一疼，但她却不能主动去提之前的事情，免得再引起对方不好的联想。 她正想着要不要直接当对方生病了，表达下自己的关切，就听对方说道：“岚岚，快去洗手，妈妈给你包了你喜欢吃的芥菜饺子。” “好啊好啊，秦妈妈怎么知道我想吃荠菜饺子呢，嘻嘻～”，云岚下意识的顺着应了一声。 “哈～我是谁啊，我是妈妈，我自然知道岚岚想吃什么啊”，秦淑娴调笑了一句，拿着毛巾给云岚擦手。 云岚能感到对方并不是在强颜欢笑，心中也是暗暗松了口气，等对方一松开手，立刻抢过毛巾放回原位，而后拉着对方一起走到临时的餐桌旁。 有些夸张的说着，“快快快，我们快点吃，闻着好香啊，我已经忍不住啦。” “哎呀，别急别急，我去拿醋”，秦淑娴看云岚这么活跃，脸上笑意也是更浓了几分。 秦山海看着两人的小互动，并没说什么，只是从柜子里拿出了小酒壶，给自己倒了一小杯。 饭后，云岚把秦淑娴送回了家，而后又被对方送回了学校。 这来来回回之前，两人一句之前的事情都没提，但云岚就是感觉对方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只是具体哪里不一样了，她又说不太清。 她隐约感觉到，对方在一如既往的温柔和感性下，多了一些理性和客观。 或者说，对方在掏心掏肺的对她好，想满足她各方面需求的同时，在试图了解她言语背后的真实想法。 她还是挺开心对方这个转变的，但也怕适得其反，心里默默记下，准备观察一段，如果有什么不对就立刻想办法干预。 她并不想对方因为照顾自己，而强迫自己做出违心的改变，那太沉重了，她不想的。 相对于对方因为她而强行改变，不再快乐，她宁愿对方能继续快乐，只负责宠着她，其他的交给她就好。 下午放学后，已经不需要再写作业的云岚，将书包丢在了门房，就打着出去玩的名义，赶往了文化街。 她还没下车，就看到了正靠在站台附近大树上喝汽水的孔娟。 对方很明显是在等她，但让她有些诧异的是，她并没从对方脸上看出任何的急切或是不安，反倒像是个在街边纳凉的闲人。 这状态多少是让云岚有些佩服的。 “小岚，你来啦”，云岚刚走上站台，就听到了孔娟的招呼声。 “娟姐”，云岚笑着应了一声，向着对方走去。 “嗯，热不热？吃雪糕还是喝汽水？”，孔娟迎到云岚面前，晃了晃手中的汽水瓶。 云岚摇摇头，“想喝热茶，您等很久了吧？”。 “没有，我算着你放学时间才来的，那去我那儿喝吧，我刚买的碧螺春”，孔娟也没矫情，快速的把汽水瓶送回了边上的小铺，拉着云岚就回到了新新二手店。 “我们先把东西拿出来吧”，一进院子，云岚就提出先把藏起来的那些表找出来，却是被孔娟拦下了，“不着急，你先坐下休息会，我去给你泡个茶，有个事情想跟你商量下”。 云岚有些诧异于，对方居然想跟她商量事情，但想了下还是点了点头，准备听听具体是什么事情，再做决定。 不多时，孔娟端着一套紫砂的茶具，坐到了云岚边上，一边清洗着茶具一边说起了正题。 “我明知道是谁做的，却没有任何证据，这口气还是真的难咽的呢。” “所以，我想知道，你那修理师傅，能不能把一些东西搞成看起来是好的，但用不了多久就会坏的状态？” “我可以出高价，比新的贵都可以的。” 云岚听完愣了一瞬，果断的摇了摇头，“做不到的，而且没必要那么费劲。” “哎，那还真是……等等，你说没必要是什么意思？”，孔娟连被热水烫了手都顾不上了，盯着云岚追问着。 “这次您的损失应该超过2000块了，算重大案件了，只要您报警，提供嫌疑人情况，公安会有甄别方法的”，云岚说着顿了下，想了几秒后又继续说道： “虽然我们没有证据，但他们不是全部毁坏，而是搬走一部分，就说明他们有转卖的想法，这个很可能成为突破口的。” 孔娟思索了片刻，点点头说，“我明白了，那我一会就去报警，一切交给公安去处理，哪怕最终没有证据，也要让他们提心吊胆一阵子！” “嗯，是这个道理的”，云岚附和了一声，没再多说。 这事儿，她原本是不想沾惹的，只是她昨天离开后才意识到，她这个有钥匙的人，才是嫌疑最大的，现在见对方对她没有一丝怀疑，她才愿意多说一些，也顺便摆脱下对她的怀疑。 孔娟也是个干脆了，想通了就不再纠结，又简单的了解了下“重大案件”的特殊之处，就说起了手表的事情。 “这次一共修复了40块，其中10块做了特殊处理，和新表品质一样，其他的30块就是正常修复翻新，仔细看能看出使用过的痕迹……” 云岚把大致的情况说了一下，也没顾上喝茶，就带着对方把所有表都找了出来，分类堆放起来。 孔娟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查看手表的修复情况，而是抓住云岚的肩头，反复的打量了几遍，才笑着摇摇头说，“小岚啊，我真的是不知道怎么说了，真的是太谢谢你和你家修复师傅了。” “如果不是你们有先见之明，我可能真的没有翻身之日了。” “能找到这些地方，就费了很多心思吧？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们了，真的……” “没什么的”，云岚无所谓的晃晃手，“如果表丢了，我们也是说不清的，毕竟这个事儿，其实我们也是有嫌疑的。” 孔娟大约没想到云岚说的这么坦诚，“哈～”的笑了一声，抚了抚云岚的头，笑着摇摇头。 “我今天刚来时，也是有怀疑过的，但等我看到字条时，就再也不认为你们和这个事情有关系了。” “因为我知道，没有一个贼会提醒失主，不要破坏现场的，也没有哪个贼会把最值钱的东西留下，而去拿走一些不值钱的东西的。” “你知道吗，当我在车站看到你走下车的那一刻，我真的很开心，我觉得我没信错人呢。” “姐姐我啊，是很有眼光的！” 云岚看着对方笑逐颜开的样子，莫名的有点心暖，也对着对方用力的点了点头。 “嗯嗯，娟姐真的很有眼光的，我们修复的表，也是最好的呢！” “哈哈哈！！对对对，我们看看表，好好算算账，不能亏待了小岚和修复师傅呢！” “好！”，云岚清脆的应了一声，任由对方领着，走到了那10块用“复旧如新”方式复原的表前。 第122章 铜器原主 孔娟拿着手中那和新表别无二致的修复表反反复复的看了很久，才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哎～～～小岚啊，你们这个修复师傅的手艺，真是没得说，但我依然只能当它们是二手表卖的，有些对不起他的手艺了。” “没关系的，他就是修几个让你看看，毕竟你卖的越多，我们赚的越多”，云岚无所谓的说着。 她本身也是测试系统能力的时候，随手复原了几块，没想着让对方按照全新去卖。 不过，之前没事儿的时候，她倒是看上了几块表经典款，准备一会跟孔娟商量下，看看怎么买回去复原了自己以后戴。 孔娟听云岚这样说，也是松了口气，她稍稍想了下后问道：“这种修复应该是比那些成本高一些吧？价格是怎么样的？” “比那些价格要高一成”，云岚按照系统的价格差，直接等比说了出来。 孔娟一听价差才这么点，眼睛立刻亮了。 “那挺好的，如果肯跟的话，能按照这个标准修复的，就按照这个标准修复吧，这样就算是二手，价格也会高不少。” “行，那你看看其他那些用不用再特殊处理下”，云岚应的很痛快，能多赚钱的事儿，她从不客气。 “那些也能吗？能就再麻烦特殊处理价，不过，钱可能要后面给了”，孔娟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 “嗯，给我打个条就好，另外，你看看这个东西，你那里能不能帮师傅卖下。” 云岚知道对方没钱的事，自然也不介意，而是顺势把「清光绪掐丝珐琅山水楼阁图铜镜」和「清宣统藤蔓纹白铜茶壶」两件东西，假装从包里拿了出来。 “这是？晚清的铜器？？”，孔娟只看了两眼就完成了断代，也是着实吓了云岚一跳，她下意识的问道：“娟姐，您懂这些？？” ”嗯，我家祖上就是做古董生意的，我也跟着学了一些“，孔娟说的很简单，云岚却是听出了一些滋味。 祖上，古董生意，学了一些，之后一眼断代，那这个“一些”可就不是常规的“一些”了。 她稍稍犹豫了下，把「清嘉庆仿汉铜獬豸」又复原了出来，而后假装从包里拿出来。 “娟姐，这个您能看出来是什么时候的物件吗？” “这个啊，应该是嘉庆仿汉的獬豸”，孔娟只看了一眼，就立刻说出了正确答案，而后起身找了副手套戴上，又依次把三样东西拿起来看了一遍。 “品相都很好，保养的很好，不是墓里出来的，尤其这个獬豸，京华故宫有件一样的。” “如果你想卖的话，铜镜和白铜茶壶可以，这个獬豸留着吧，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娟姐，你好厉害啊！！你才看了一眼就说出来啦！！他们可是用了好久才搞清楚呢”，云岚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崇拜的胡说八道着。 “哪有那么厉害，就是，就是见过类似的，之后那么一猜”，孔娟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又是看着小姑娘那崇拜的样子，脸都变得烫烫的了。 “不不不，就是厉害的”，云岚忙不迭的强调着，眼眸中全是金光，金钱的金。 “那娟姐，这个能卖多少钱，您能估算吗？”，她试探着问道。 “嗯，这个「清光绪掐丝珐琅山水楼阁图铜镜」，若是碰到喜欢的，大约5000块是可以的。” “「清宣统藤蔓纹白铜茶壶」这个不好说，国内不太行的，樱花和高丽那边价格更高，但我不建议你往外卖。” “不往外卖，咱们家的好东西，不能流出去”，云岚立刻表明立场，这些好东西，想办法往回收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让它们从自己手中流出去！ “嗯”，孔娟显然对云岚的态度非常满意，轻轻抚了抚她的头顶，才继续说道： “如果是国内的话，我觉得不如自己留着用，白铜茶壶还是比较少见的，但却是冷门物件，价值现在被严重低估了。” “也行，那就先卖那个「清光绪掐丝珐琅山水楼阁图铜镜」吧”，云岚从善如流，反正真是好东西，越往后越值钱。 “嗯，那这个我帮你放在店里代售吧，我一起给你打个条行吗？”，孔娟说着又拿起铜镜看了看。 “可以的，您帮我代售，售出后两成是代售费，行吗？”，云岚听对方主动说代售，自然立刻应下，这本就是她所想要的结果。 “不用两成，一成就行，底价定个4000，超过就出行吗？”，孔娟随口说着，却不知为何眉头却是皱了起来，又拿起了白铜茶壶和獬豸反复探查起来。 云岚第一时间发现了对方的变化，立刻意识到可能出了什么问题，试探的问道：“娟姐，是东西不对吗？” “嗯，东西没问题，就是……”，孔娟说到一半犹豫了一瞬，才继续说道：“就是我有一位长辈，家中也有类似的东西，只不过品相比你这个差很多。” “但，真的是有点太巧了……” 孔娟越说声音越小，云岚也没去注意听，她这一瞬想到的是那堆废铜料。 “您说的巧是指什么？”，她小心的试探着。 “我之前说见过类似的，其实就在那位前辈那里见到的，不过肯定跟你这个不是一件，只是……” 孔娟似乎不知该怎么描述，挠了半天头发，才继续说道：“只是别的还好说，但这獬豸真的非常少见，居然出现了第三件清仿制品，真的太过巧合了些。” 云岚听完也是觉得自己运气有点差，好容易找到点东西复原，却是把复原品又拿到了跟原版有关的人面前。 还好系统给力，复原的东西会把一些人为损坏抹除，让东西上不会出现任何特殊印记，不然还真就被人家看出来了。 “那还真是挺巧的”，她有些干涩的回了一句，脑中快速转动着，想着该怎么把这个事情混过去。 不想孔娟却是主动放弃了继续探究的意思，“无所谓了，那位长辈若是知道了，应该会出个大价钱的，这个铜镜和白铜茶壶给我留下吧，我先去问问他要不要吧。” “行，那麻烦娟姐了”，云岚立刻应下。 这个时候但分她有半分犹豫，都可能被理解为是心虚，这个尾巴她是一定不会留的。 而在她应下的一瞬，孔娟原本有些紧绷的身体，也明显的松垮了下来。 随后的事情就简单了，算账，写条子，约定下次会面时间，互换联络方式等等，一切都进行了非常顺利。 等到云岚离开的时候，包里放着30块手表，孔娟那里多了两件铜器，算是相互都有了抵押物。 第123章 限时赠予 云岚回到家的时候，发现田若曦来了，跟她一起来的，还有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 是田若曦的丈夫马进步，中午刚从梅沙府回来，一身的海鲜味，让云岚想起来了阳光、沙滩、比基尼，和燕翅鲍。 按马进步自己说，他主要跟香江和东南亚人做一些“小生意”，所以常年在梅沙府那边，时不时的会邀请一些人到松江或京华这些地方“考察”下。 具体做什么生意，对方没说，云岚也没打听，她只感觉对方真正做的事情，并没有说的那么简单，但也并没有探究的意思。 这个时点跟外国人做生意的，就没有简单的，她怕麻烦。 由于马前进的刻意营造，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饭后也很自然的说起了药膳的事儿。 “药膳这个事情我后来想了想，感觉还是大有可为的，也是有些想法，想着请秦老爷子您给指点指点”，马前进率先挑起了话题，态度很是谦逊。 “生意上的事儿我不懂，你们自己商量就行，我就两点要求”，秦山海没跟对方客套，很直接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第一点，宅子租给你，我只收租金，别的不管。” “这个没问题”，马前进先表明了接受的态度，而后建议道：“不过我建议可以用租金入股，之后年底分红，按我预测，这样的收益会比租金更高。” 秦山海摆了摆手，“谢谢你的好意，但太麻烦了。” 马前进见对方拒绝的如此干脆，只点点头说了声“好”，便不再多说。 秦山海明显很满意对方的表现，微微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第二点，宅子如何改，要我同意，最多只能租给你10年。” 马前进对这个要求明显慎重了很多，想了片刻后才说道：“我能问下为什么最多只能10年吗？” “因为，这个宅子10年之后要物归原主的”，秦山海说完看了眼田如海，对方立刻会意，在边上帮着详细解释了下。 “前进，这个事情我来解释下。” “这个宅子是小岚的，她将宅子全权交给基金会进行管理和经营，为期10年，期间内的收益全部捐献给基金会，用于发展古旧书籍的收集和修复工作。” “不是直接捐献，是经营代管？”，马前进反应很快，立刻抓住了关键。 “不是的”，田如海摇摇头，“算是有限期赠予，为期10年。” “还可以这样？？”，马前进也是第一次听说还能这样干，惊讶的神情瞬间爬到了脸上。 “嗯，我也是特意找人问了才知道的，只要合同里约定好就是可以的”，田如海笑着点点头，而后看了一眼乖乖坐在边上啃西瓜的云岚，心中也是颇为感慨。 谁能想到，这个操作思路，最初会是云岚这个11岁的孩子提出来的呢。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10年后还想继续，不是找小岚就行了？”，田若曦在边上插嘴问了一句。 “嗯，10年也不短了，这个问题不大”，马前进笑着接了一句，心中却是另有想法。 他刚刚看到了田如海那下意识的动作，隐约感觉那个什么“有限赠予”，应该跟那个小姑娘有什么关系，心中在提高了重视程度的同时，也准备再多了解一些情况，再考虑下一步的处理方式。 不说什么亲戚不亲戚的，若是小姑娘的话能影响秦山海的决定，那这个小姑娘就必须被更高度的重视才行。 他们马家虽然也有一些背景资源，但他们在秦家面前，还真是什么都算不上，这次合作若是能搭上秦家的关系，哪怕这个生意本身赔钱，都必须要干。 若不是如此，他一个忙的连家都顾不上回的人，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小饭店的事情，急赤白脸的赶回来。 核心还是秦家的大腿，他想抱久已，只是秦淑娴这位舅嫂，从来都淡淡然的，根本不给机会。 想到此处，他脑中闪过一个想法，并立刻决定把这个想法说出来。 “说起来，这事儿若是能成，是真的解决了我一个大问题呢，小岚侄女是居功至伟的，我准备拿出一成的股份，送给小岚侄女，每年领个分红，就当是做姑父的一份见面礼。” 低头吃瓜的云岚闻言眼睛就是一亮，立刻抬起头追问了一句，“那我去吃饭，是不是可以不花钱？” “哈～自然自然，肯定不要钱啊”，马前进也被小姑娘的直接逗笑了。 “嗯，那不如你给我发张金卡，以后我去了只要出示下就行，免得每次还要找人，要解释”，云岚听说可以，下意识的说了一句。 这本是她的一个条件反射，在穿越前干什么都是各种身份卡，她就顺口说了。 却不想这话似乎是触动了某个开关，让马前进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金卡？出示下就行？小岚侄女，你这个是什么意思？是说，我给你个身份证明吗？” 云岚有点被对方的这反应吓到了，眨眨眼想了想，才意识到这会还没有什么会员证、会员卡的概念，就连传说中的百夫长黑卡，也还没出现。 她感觉这应该算是一个机会，尤其是对马前进这种第一批接触外商的人来说，这种身份什么的，实在是挺重要的一个玩意。 她接着擦嘴稍微组织了下语言，看着马前进认真的问道： “您常跟外国人打交道，应该知道他们有种叫信用卡的东西，是分等级的吧？” “对，所以你的金卡，就是那种东西吗？可那不是银行才能办吗？”，马前进虽然已经站在了时代的前沿，但依然有他的局限性，一时有些没能转过来。 云岚对此倒是可以理解，只不过这事解释起来有点费劲，她选择了一种更简单的方式。 “您之前说找不到地方，最大的问题不是因为，那些地方谁都能去么，那如果有一个地方，只有某些人能去会如何？” “我说的金卡，就相当于是门票，卡片的颜色不一样，就是门票的等级不一样，享受的待遇也可以不不一样。” “比如刚才您说，我去了吃饭可以不给钱，那可能我的卡片就是纯金打造的，我到时候一拿出来，大家就都知道了，这个可以进，还不能收钱。” “你，你是说，只有拿门票的人才能进？？”，马前进的声音都开始打颤了，他自认自己也是见过世面的，但却是完全没想过，吃个饭居然还可以要“门票”。 “嗯，差不多吧，这个也可以不仅是门票的作用”，云岚随口应着，脑中也在高速运转着，想着怎么把必要的信息说出来，而后给你捞到好处。 “其他的作用吗？”，马前进轻声嘀咕了一句，同样陷入了沉思。 边上的一众人此时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看到一大一小说的有来有往的，什么金卡、门票的说了一堆，而后就突然不说话了，想问又怕打扰两人，多少都有点百爪挠心的感觉。 第124章 延伸特权 两分钟后，马前进用有些干涩的声音打破了房间中的沉默。 “那如果，我有个银行，是不是就可以当它是信用卡，如果我能让更多店接受它，它就是一种身份？” 云岚眨眨眼，心里给对方的反应点了个大大的赞。 “差不多吧，坐飞机，住酒店，买汽车，买船，应该也都可以吧，外国不是有钱人挺多的么”，云岚随口又提了几点，她也有些好奇，对方能反应出什么新东西了。 马前进果然再次沉默了，而且从对方不断变化的面部表情来看，这一次思索的东西明显更复杂了。 秦淑娴接着给云岚擦手的空，压低了声音问道：“岚岚，你们不是在说药膳么，怎么还飞机酒店的了？” 云岚先回了一个大大的微笑，而后用余光撇了眼已经竖起耳朵的其他三人，才解释道： “刚才马姑父说让我免费吃饭，我说每次去都要解释太麻烦了，让他给我个身份证明，之后马姑父就想到，这个身份证明还可以做很多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坐飞机，住酒店这些？”，秦淑娴很好的承担了众人嘴替的工作，问出了大家共同的问题。 “嗯，具体的要看马姑父怎么考虑了，就好像我们买的月票，是能坐一趟车，还是所有车都能坐一样”，云岚又举了个更容易理解的例子。 “原来是这样，那……”，秦淑娴终于理解了，但还不等她再问，就听到了“咣当～”一声响，紧跟着是马前进的惊呼声。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这是一种分级的特权！！” “是人无我有，人有我多，人多我优，人优我稀缺的具体体现！！” “小岚啊，小岚啊，我的大侄女哦！姑父真是，真是不知道怎么谢谢你了！！” “若曦，不是，三哥，不对，三嫂，跟您商量个事儿行吗？” 马前进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了，都顾不上处理四处流淌的茶水，在喊了一群人后，最终把目标锁定在了秦淑娴身上。 “跟我商量事儿？”，秦淑娴有些诧异的指了指自己确认着。 “对对，小岚都喊您妈妈的，那有事儿肯定跟您商量啊。” 马前进不着痕迹的溜须，瞬间取悦了秦淑娴，并让对方立刻说出了他想听的话，“都是自家人，什么事儿直接说吧。” 边上的云岚看着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秦淑娴，有些没眼看。 她感觉自己成了秦淑娴的软肋，开始担心对方会因为听别人夸自己，而立刻对别人掏心掏肺的。 只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事情的时候，只能在心里记下，再找机会提醒下对方了。 此时，就听马前进说道：“好嘞，三嫂，我的意思是，小岚从现在开始，到大学毕业的所有费用，我来出。” “之后，我想做个新生意，主要在海外，也想给小岚一成干股，您和三哥看看谁出面帮她代持下，等她成年了再给她，您看？” “……” 众人沉默，包括云岚。 其他人是搞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给好处，云岚是没想到对方直接给好处，根本不用她提。 “老马，你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啊？你不说清楚我嫂子肯定是不会答应的”，田若曦并不反对，但她更了解自己男人，和秦淑娴。 自家无利不起早的那人，这么积极这个事情，肯定是想跟秦家搭关系，这个她不反对。 但突然要白送云岚好处，就肯定不止是跟秦家攀关系的事儿了，她也很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 “嗯，是啊，前进你怎么突然会有这么一说啊，跟之前你们说的什么门票有关系吗？” 田如海也在边上补了一句，他从对方之前的几句话里听出了些什么，但并不是太确认。 马前进沉默了一瞬，对着田如海点了点头，给出了解释。 “嗯，确实有关系，或者说是一件事。” “我这些年一直在东南亚做一些投资，主要是各种果园，农田这个你们都知道的。” “最近这两年，开放了，做的人多起来了，有些人手很长……” “我一直想找一种可以和各地权贵链接绑定的方法，刚刚小岚侄女的话点醒我了……” “我要做一个组织，延伸这些地方权贵的特权……” “小岚侄女这算是一语点醒梦中人，所以，我必须得做点什么……” 马前进说的很清楚，很恳切，绝对的诚意满满，让所有人再次沉默了。 “哈，岚岚你真棒！！mua～～”，秦淑娴的满是欣喜的夸赞声，在不知多久后，打破了沉寂。 “你说你这小脑袋是怎么长得啊，就那么一说，就又帮到你小姑父了呢。” “啊？我，我就是怕麻烦啊，主要还是马姑父厉害的”，云岚假装无辜的应了一声，顺手给了马前进一个高帽子。 反正她的目的达到了，剩下的就是怎么接收好处的问题了，展示什么的就可以不必了。 “不不不，关键是你提的点好，门票的例子真是太合适了”，马前进笑着回应完，偷眼看了一下笑而不语的秦山海，眼睛转了下，立刻又说道： “三嫂，我看要不就这样行不行，您代持小岚的股份，之后在松江帮我统筹药膳和门票在国内的生意，我额外给您半成股份。” “我？我不行，我不懂啊”，秦淑娴下意识的摇着手拒绝着。 “您不用懂，您就坐镇就行，主要就是管管人，查查帐”，马前进说完也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转向田如海说道： “三哥，嫂子在他们学校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之前想帮忙也没机会，现在有机会了，您让我出份力，也帮我劝劝嫂子呗。” “这……”，田如海是有些心动的。 秦淑娴之所以现在在杜家坎镇，就是因为她在学校时处理了几个违规的导员和教师，之后又不肯暴露秦家人的背景，被有心人抓了个小错给停职了。 他本心是不想妻子受这个委屈的，但秦淑娴是个喜欢从自己身上找原因的人，她认为确实是自己错了，那就要按照规定接受处罚。 就算她认为处理的不公平，也只会从正规渠道去申诉解决。而不会有什么过激行为。 所以，他就算想借机让妻子脱离那个环境，也不能越俎代庖，帮对方做决定。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秦淑娴抢在他回应前，就给出了回应。 “可以，不过需要等我先将学校的事情处理好，具体的工作和条件，我们后面再找时间具体谈下才行。” “淑娴，你……” “好好好！太好了！嫂子你想要什么条件直接说，我尽量满足！” 田如海和马前进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秦淑娴先是笑着对马前进点了点头，而后才转对田如海说道：“我想清楚了，不会我可以学，一直在象牙塔里，并不好。” “岚岚还小，我想为她撑起一片天的。” 第125章 云岚掀桌 云岚看着目光坚定的秦淑娴，心情有些难评。 她既感动于对方愿意为她改变，愿意守护她，又觉得对方实在是有些过于单纯了。 按照她所提供的信息来说，之前马前进开出的条件，绝对是一个诚意满满的优待条件，但若是再加上秦淑娴，那条件就是血亏了。 对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加入，会给马前进带来多少无形的好处。 还不等她想好该怎么阻拦下，就听到了马前进充满激情的声音。 “三嫂，别的不说，以后，小岚的事儿，就是我马前进的事儿！只要用得上我的，我绝不说半个不字！” “另外，我说的股份，是全部生意的，您的位置也是在总部的，松江府这边……” “这个无所谓的，我……”，秦淑娴随意的晃晃手，刚要说点什么就被云岚叫了一声打断了。 “秦妈妈！这事儿不行！” 秦淑娴愣了一瞬，失声反问：“为什么啊岚岚？是妈妈……” “不不不！不是的！”，云岚知道对方想歪了，忙不迭的否定着，“不是秦妈妈的问题，是马姑父的问题。” “我？的问题？”，马前进下意识的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了一声，随即便明白了云岚的意思，心中暗惊了一下的同时，“嘿嘿”干笑了几声，摆出一副不太好意思的样子。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的问题，习惯了，就顺嘴了，我的问题，我的问题。” 云岚没接对方的话，起身走到秦淑娴面前，拉起了对方的手。 “秦妈妈，我知道你是因为我才答应的，但是这个事情没有马姑父说的那么简单的。” 秦淑娴如何听不出云岚的关切，一瞬间就红了眼圈。 她轻轻将对方揽到怀里，柔声的解释着，“嗯，妈妈知道不简单，但我想接触下，学习下的。” “嗯，我知道的”，云岚能感受到对方守护自己的心，因此更不能让对方这样干。 此时，她已经不再去考虑什么隐藏能力之类的，她不能让这个对自己掏心掏肺好的人，因为她而受任何委屈。 “呼～”，她长出了口气，扫视了一圈在场的所有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秦山海身上。 “秦爷爷，秦家的招牌那么好用，不如我们自己找点生意做吧。” “可以，刚好我有一群兵还没安置”，秦山海眯着眼睛应了一声，就好像他早就想好了一般。 马前进却是在这一瞬脸色大变，但还不等他说话，就听到秦山海又说道：“三丫，你是我秦山海的女儿，涉及你的事情，就是秦家的事情。” “你还没有这个意识，但你必须要有这个意识。” 秦淑娴被这一点拨，才算彻底明白云岚之前那句“不是她的问题”的含义。 她代表秦家，那么她进入马前进的公司，就等于秦家在被对方的公司做背书。 当这家公司有任何问题，或者有任何人想巴结或者针对时，都会涉及到秦家，可能产生的影响会很大。 若是马前进有任何不道德的经营行为，秦家是要被牵连的。 “爸，我，我没想那么多……”，秦淑娴知道自己又错了，心中满是懊恼。 秦山海见女儿如此，心里也是不好受，既心疼也后悔，最终狠狠瞪了马前进一眼，重重的“哼”了一声，发泄了下心中对对方的不满。 马前进此时若还不明白自己的小心思遭了厌弃，他也就白混了，但他其实心里也委屈。 之前的反应，真的不是他故意设计的，就是话赶话儿，说到点了，他就顺嘴说了。 而且他也没想到，对方是一点意识没有的，都不还价就全盘接受的，他后面提高位置也是想着补救下的，可惜忽略了位置高了，责任也更大了事儿。 关键的是，他完全没想到，云岚那小丫头是说翻脸就翻脸啊，根本就不按套路出牌，谈都不谈直接掀桌啊！ 更关键的是，小丫头说啥秦山海就认啥，一点都不带犹豫的那种。 这谁受的了啊！！ 做生意这事儿，不就是有来有往，来回拉扯的么，这一个个的，不是没商业常识，就是不按套路出牌，要么就是纯纯护犊子。 这生意还怎么谈啊！ 可真不谈么？ 药膳生意无所谓，那门票生意可是真大啊，大到他根本不认为自己能护得住。 哪怕他也是红色背景，也是在给组织做事，但他这种体量规模的，在门票这个生意上，最多就是个白手套的角色。 最多最多，在某些细分领域，可能有一些自主权，但这完全还要看别人脸色。 马前进用力的挠了挠头，想解释，但一时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正在他努力寻找对策之时，更为了解秦淑娴的田若曦发声了。 “小岚，我知道你气老马耍小心思，他这事办的确实该给个教训，对自家人还用生意场上的那一套。” “我也不想帮他解释什么，但我有个建议，你能听我说说吗？” “嗯，田姑姑你说吧”，云岚并没有迁怒的习惯。 而且，她刚才直接掀桌，并不是真的不想做生意，只是在给马前进划线，让对方知道她想做事，可以没有对方，但对方离不开她。 如果对方能明白，这生意自然还是可以做的，田如海和田若曦在她这，还是有面子的。 “好”，田若曦见云岚还给自己面子，心中也是开心，声音都比之前清脆了几分。 “药膳的生意，让你秦妈妈来主持，我和你田爸爸负责找人出钱，跟老马没关系，你觉得行吗？” 云岚没接话，而是看向田如海。 对方立刻会意，解释道：“我和你田姑姑也有兄弟姐妹，我们可以筹集到一些钱” “对，让你秦妈妈去主持，也会找专业人去管理的，她最初也是以学习为主的”，田若曦也在边上补充了一句。 云岚抬头看向秦淑娴，对方立刻点头，“我不主持，只是学习，这个店跟秦家没关系。” 田若曦想了下，转向田如海问了句，“二姐下个月回来，让她去？” “可以，我跟她说，问题不大”，田如海应下后，又跟云岚解释了下。 “我和你田姑姑的二姐，之前在国外经营一家米其林餐厅，专业上没问题的。” “二姐一个人回来吗？”，秦淑娴抢在云岚之前，追问了一句。 “还有小茹，她拿到了小茹的抚养权”，田如海说的很简单，秦淑娴也没在追问，只说了句“二姐主持我放心的”，就算是同意了。 云岚见此，自然也不会再纠缠这个问题，也跟着点点头。 至于具体的待遇和分配方案，后面肯定要等认可关家那边的药膳后才能继续的，也不急在这一时。 第126章 推倒重来 田若曦见云岚接受了建议，心中也是长出了口气，而后狠狠瞪了马前进一眼，才继续说道： “关于你们说的那个什么门票的生意，我没听懂，不过我觉得我家老马这么兴奋，应该是个很大的生意，所以，我建议干脆秦伯伯来安排人主导，让老马具体干活就好。” “这个不行”，秦山海直接摇着头否决了这个提议，而后说道：“那个事情我听懂了，做好了利国利民。” “在松江府最合适的做这个事情的是荣家三房，南明兰在东南亚是有根基的。” “荣家三房就算了，我惹不起的”，马前进苦笑着摇摇头接了一句，“刚才是我猪油蒙了心，还想着把事情吃下了，这个生意我是没资格做的。” 秦山海看了对方一眼，意义不明的“嗯”了一声，转对田若曦说道：“你回去跟你父亲把这个事情说下，他知道该怎么办。” 田若曦闻言明显愣了一下，才试探的问道：“您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给我父亲吗？” “不用，告诉他是我让你说的，他自然就明白了。” “好的，我一会回去就说”，田若曦虽然不理解，但认真记下了对方所说的每一个字。 云岚看着秦山海打哑谜，心中也是起了好奇心，悄悄的凑到秦淑娴耳边问道：“田爸爸的父亲是做什么的啊？” “你田爷爷离休前是中央银行的一把手”，秦淑娴轻声的回了一句，而后看了眼边上的田如海，又补充道：“他现在在京华，等过年的时候，我们带你去给他拜年。” 云岚连连点头做着回应，思绪却是已经飞远了。 中央银行，一个概念级的存在，其中发布的任何一条规则，都可能影响整个货币市场。 而刚刚所说的门票生意，其中就有一条重要的属性就是金融属性。 当把中央银行的职能，和门票生意的性质结合在一起时…… 云岚忽然不敢往下想了。 如果说，之前马前进所想的，身份象征，特权延伸还属于商业范畴的话。 那她刚刚所想到的，虽然不是概念级，但也差距不大了。 或者说，是先富带动后富这个概念的一种可行的配套落地方案。 “这就是这个时代顶层大佬的觉悟么？”，她忍不住偷眼去看秦山海，希望能从对方的表情上发现什么端倪。 可惜，除了平静一无所获。 而这也让她更加好奇，对方到底是怎么考虑这个问题的，跟她所想的是不是一回事儿。 可惜她猜又没证据，问又不好直接问，搞得她百爪挠心的，别提多难受了。 此时就见马前进起身，对着秦淑娴就鞠了个深躬，满是歉意的说道：“嫂子，刚刚是我贪心了，想着通过讨价还价谋求最大利益了，我跟您道歉。” “还有小岚，姑父确实是想着借着秦家的招牌行事了，你刚刚做的对，多的我也就不说了，以后看我表现吧。” 云岚对此倒是没太大所谓，生意本就是有来有往的，她并不认为对方做错了什么，若是对方跟她来这套，她只会跟对方拉扯，为自己谋求利益。 但对方针对的是傻白甜一般的秦淑娴，她就受不了了，想要给对方个教训，才借了秦山海的势，直接掀桌打压。 如今目的达到了，对方表面态度也很好，她也不会再多纠缠，剩下的需要未来走着看了。 不过，她也不会直接去说什么原谅或者自我检讨的话，只是“嗯”了一声，说了句“秦妈妈好，我就没关系”，将决定权交到了秦淑娴手中。 “也不怪你”，秦淑娴在沉默了片刻后说道：“生意本就该讨价还价，是我没有这个意识。” “不不不，我这对自己人应该坦诚的，我……” “不用说这些”，秦淑娴摆摆手打断了对方的话，“我想走出去，就会跟各色人物打交道，不可能指望所有人都当我是自己人，对我坦诚的，这是我需要学习的地方。” “这事儿就这样吧，刚刚岚岚也是护着我，说话冲了些，你别介意才好。” “啊，哈，不会不会，小岚说的对，我不介意的”，马前进笑着应着，讨好的意味很是明显，连云岚都忍不住在心里给对方点了个赞，提防之心更增加了几个等级。 对方实在是能屈能伸，收放自如，皮厚心细的典范，生意场上最难对付的角色。 秦淑娴“嗯”了一声，想了想说，“后天去关家时，我跟你们一起去吧，我也学学。” “没问题，这个肯定没问题，后天上午我安排车来接您”，马前进立刻应下，而后转对田如海问道：“三哥要不要也一起？” “我不去了”，田如海拒绝的很干脆，“若曦问问二哥有没有时间吧，他最近刚好在松江府出差。” 田若曦点头应下，见云岚开始打哈欠了，便主动提出了告辞。 等到两人离开，秦山海才对云岚说道：“你刚刚太冒失了，有些话该让我来说的。” “您是长辈，您不能说的”，云岚勉强打起精神应了一句，就喊着困了跑回了自己房间。 秦淑娴想去追，又被秦山海拦住了。 “她走是因为知道我有话说，你坐下，还有如海，你们两个，刚才处理的都太差了……” 这边秦山海借着问题教育两人，另一边坐在车上的田若曦也在埋怨着马前进。 “你永远都在算小帐，我爸说了你多少次了，你都不长记性！” “哎～”，马前进捏着眉心叹息了一声，“我也没想到，三嫂能这么单纯，连基本常识都没有啊。” “嫂子是因为当你是自己人，根本就没有防范意识，你还怪上人家了！”，田若曦呵了对方一句，眼中透出了失望。 “哎呀，我也后悔呢，我这不是也没想到么”，马前进语中也透出了不耐，“而且谁能想到，一个小丫头反而反应那么快啊！秦老还那么惯着她！” “小岚的事情我跟你说过的，你不能当她是一般孩子对待的，她生长的环境特殊，看事情极其通透，你……” “知道知道，之前我以为你说的有些夸张的，今天见你还是说保守了的”，马前进打断了对方，吐槽了一句后，立刻话锋一转道： “你知道小丫头喜欢什么吗？她可是个大宝贝，我得弥补弥补关系啊。” “你啊，收起你那点小心思，你今天还看不出来吗，小恩小惠的事儿，她在乎吗？”，田若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用力的锤了对方几拳。 “哎，别打，我就是要表达个态度，而且你真当我看不出来吗？秦伯伯今天开始没说话，根本就是想培养三嫂啊，我是今天太激动了，撞枪口上了。” “秦伯伯要培养嫂子？”，田若曦有些诧异的追问了一句，立刻也反应过来了，“我说怎么感觉今天有点奇奇怪怪的……” “嗯，我看三嫂是真疼小丫头，为了她这是准备站起来，真是好运气的小丫头。” “小丫头就是招人疼，要不是三嫂下手快，我都想抱回家来养！” “真的假的啊？有那么好？” “当然了！你不知道那孩子……” “这就难怪了，吃过苦中苦，经历过亲人背叛，还能有这性子，真是个好苗子。” “可不，我跟你说，宋三奶奶，沈庭芳都惦记着……” “我顶啊！你怎么不早说啊！！！你早点说，我……” “……” 第127章 谋划未来 云岚并不知道她离开后众人做了什么，她回到房间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开始琢磨起后面的事情。 首先是住哪里的问题。 最初计划的孟小冬故居和之后计划的田若曦家，现在已经明显都不合适了。 刚才听下来，秦淑娴应该也是要辞职了，那学校宿舍那条路也就没了。 是等着秦淑娴想办法，还是主动出击，用之前的10万块买一套？ 按照她前一世的记忆，这会还没商品房的概念，房屋的交易还都是私下进行的，主要是一些落实政策后归还的房源。 像之前荣家那些人用来打赌的宅子基本都是这么来的。 不过这是个资源和运气都不能少的事儿，不是她想办就能办成的。 而且，想要个像样点的宅子，10万块也是远远不够的。 她之前跟荣骁合伙算计别人时，她大致了解过一些情况。 类似田若曦家那样的一整栋小楼，起码要40万。 华山路，衡山路这些地方，保存的完整的花园洋房，25万能买下算便宜的。 静安，杨浦这些地方倒是有些单房几万块是可以的，但这些云岚又看不太上，觉得去那里买，那是给穿越者丢脸了。 颠来倒去的算下来，她不得不接受，她现在有点穷，根本不配买好房的事实。 对此她倒没什么沮丧或不甘，毕竟她满打满算也才穿过来两个月，变成了小萝莉不说，还碰上那么个家庭，她如今能有现在的成果，已经不错了。 “不能太贪心，不能太功利”，她对自己如是说。 不过，稳是稳，赚钱是赚钱。 既然暂时买不起自己的房，那就先想想怎么赚钱好了。 孔娟那算是一个不错的点。 手表修复这活目前看是稳定的，只是能稳定多久是不知道的。 按照对方目前所说，这些手表的来源是她父亲的“一个朋友”，后续是否还能有，有多少，是否稳定，都还是个未知数。 孔娟自己也在为后续的生意发愁，目前是在走一步看一步。 所以，云岚看重的并不是手表惠州二手设备修复这块，而是对方鉴别古董的能力。 应该说这是一个意外。 原本云岚只是想借助对方的店铺出货，但之前对方鉴别铜器时，展现出的鉴定能力，实在是太让她惊艳了。 一眼准，手都不上就有结论，哪怕只针对一个朝代，一类古玩，那也是天才一挂的。 所以，在意识到暂时买不起房后，她第一想法就是投资孔娟，让对方去收，她来复原，而后一起赚钱一起分。 不过这个事儿也是她想，还不知道孔娟的态度，具体能不能行，还要再去谈一下才知道。 不过，在想的这个事儿的时候，她意识到自己之前陷入了一个误区。 她总是在想几十年之后，某个东西值的多少多少钱，总想着留一下，等一下，以后都是小目标，但这对当下毫无意义。 她不应该只盯着未来，更应该活在当下，让更多的，有利可图的，无关原则的东西，流动起来，为她创造财富。 也因此，她决定要给以后的收益做个排序。 宅子，红货（贵重药材），古玩，珠宝，现金，其他。 股份，分红什么的，那只能是添头，其他都不配。 至于之前说的药膳，门票那些，她准备明天跟秦淑娴说下，她想要给自己买房的事儿，让大家把好处直接变现，她就当是收咨询费了。 想的差不多了，云岚又回头顺了下，又把远离汪海洋，和拒绝沈庭芳的事儿在心里强调了下，才安稳的躺到床上休息。 只是在昏昏欲睡之时，她感觉自己还想忽略了点什么，但实在是困了，让这感觉混了过去。 这边云岚呼呼大睡了，刚刚被她惦记的孔娟，此时却是失眠了。 她已经躺下许久了，脑中一直在不停的回荡着黄爷爷所说的话。 “有一批造假的盯上了我的那些东西，我惹不起他们，也躲不掉，所以才毁了那些物件。” “这两样动作，跟我收藏的一模一样，但保存的太好了，就像是……” “无论这铜器，还是那手表，都意味着对方是个修复高手，有神技在身。” “……” “小娟，当年京华南家，苏扬汪家和浙杭徐家，联手做局。虽然被你爷爷和我破了，但也元气大伤，签了那30年不入行的文书……” “你好好想想，若你决定了，就来找我……” “父亲，你告诉我，我该不该当做不曾发生过？”，孔娟呢喃起身走到梳妆台旁，从抽屉中取出了一个铁盒子。 铁盒子东西不多，至于一个巴掌大的笔记本，一张老照片和两把钥匙。 她先把笔记本拿出来放在一边，而后取出了老照片，如同第一次看见一般仔细端详起来。 五寸的黑白照片，因为岁月的侵蚀已经发黄，发黑，出现了点点斑白，但照片中人的笑容，却永远停留在看历史的那一瞬间。 照片中一共七个人，一个年仅五旬的长着坐在正中间，怀着抱着一个婴儿，身后是三男两女，最大的看起来三十岁左右，最小的至于二十岁出头。 他们笑的都很含蓄，但那脸上的喜悦却是一眼就能看到明白的。 孔娟用食指依次划过众人的脸庞，最终停在了最左侧的男人脸上。 “爸爸，你说你已经准备好了，无论成败都让我忘记，但你还什么都来不及做，所以，我应该不算不听话吧？” “言爷爷说，那位修复大师有神技在身，比对你的评价高哦。” “爸，我们明明已经退了，我们换了地方，隐姓埋名，我们已经退无可退了，可他们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们？” “你不过是要开个钟表店就出了意外，那我呢？会不会是下一个意外？” “父亲，让女儿任性一次吧，这一次，我不退了。” “若您在天有灵，就保佑女儿可以说服那位大师，保佑女儿可以心想事成。” “……” 孔娟对着照片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才将照片放下，将两柄钥匙那在手中。 她稍稍犹豫了片刻，将其中陈旧一些的再次放回了铁盒中，而后将另一把放到枕头下边，再次回到床上。 这一次，她睡的很快。 大约因为她刚刚与父亲谈妥了一切。 第128章 升学志愿 云岚第二天起床，一看到田如海，就想起自己忘了什么事儿了。 “秦妈妈，我升学志愿表还没填，今天最后一天了”，她急匆匆回房取了表就找到秦淑娴。 秦淑娴听了也是一愣，而后猛的一拍额头，“哎呀，我这可真的，忘的死死的！” “田如海！田如海！你快出来！岚岚升学报名，你怎么不想着点啊！”，她一边对着厨房的方向喊着，一边把云岚拉到桌旁，将志愿表平铺在桌面上。 “岚岚，之前说的南洋模范学校填第一志愿吗？”，她一边研究着志愿表一边问着。 “不了吧，我不跟沈教授学习，应该就不用住田姑姑家了吧？”，云岚摇着头反问了一句。 “你不想住田姑姑家？”，秦淑娴下意识的问了一句，而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追问道：“因为马前进吗？” “嗯”，云岚觉得这没什么需要隐瞒的，而后顺势说起自己想买房的事儿，算是提前打个预防针。 “我想买个自己的房子，不用像孟小冬那个那么大，也不用像田姑姑家那样，是个小楼，有个小院子就行了。” 说完她想了下，忽然想起个之前遗忘的细节，眼睛转了转，假装气恼的吐槽了一句，“早知道南，嗯，给的宅子那么麻烦，还不如给荣骁，随便换一个。” “亏我还给了她秋瑾的家书，真是白瞎了我的好心。” “嗯，确实亏了”，秦淑娴眼眸暗了暗，随口附和了一句，而后继续说道：“这个亏我们不吃，一会我去找她要回来。” 云岚听着眼睛一亮，她喜欢对方现在这个状态，免了她绕圈子说话的麻烦。 她拉住对方的手，笑着摇摇头说：“不用那么麻烦的，我记得她当时说可以提一个条件的对吧？” “嗯，是有这么说过”。秦淑娴回想了一下才确认是有这个事情存在。 “那我第一志愿就报松江第三女子中学，让她在那附近给我们找个地方住！”，云岚笑盈盈的说着，眼睛眯成了好看的新月形。 秦淑娴诧异了一瞬后，看着笑眯眯的云岚，心中却是莫名的一颤，好像被什么恐怖的存在盯上了一般。 但等她恍惚了一瞬再看时，却除了可爱，再也没有了其他的感觉。 她下意识的晃了下头，将那股子不好的感觉甩开，边回想着第三女子中学的情况边说道： “第三女子中学区，边上是中山公园和愚园，交通倒是方便……” “那边教学还是不错的，特长教育和素质教育这两年开展的还不错……” “不过他们要求蛮高的呀，特长分据说要85分的呀，英语更是可能要30以上的咧，岚岚啊，这个是不是太有挑战啦？” “挑战什么，你最近肯定没看过小岚的考试成绩”，田如海略显傲娇的声音在两人背后响起。 “看什么啊，岚岚学习好得很，有什么可看的啊”，秦淑娴狠狠瞪了对方一眼，恼怒对方揭自己的底。 而后还不忘柔声跟云岚解释，“岚岚，妈妈最近确实没看你的作业和卷子，我记得你每次的成绩的，都是满分的，我真的记得呢。” “嗯，我知道的，您还从别的地方找来了好多卷子，是田爸爸帮着批阅的，你们都是关心我的”，云岚抱住秦淑娴的胳膊，笑着回应着，还趁着对象笑时，偷偷对着田如海眨了眨眼，换来了对方偷偷举起的大拇指。 母女两轮商业互吹下来，秦淑娴也知道了云岚是属于想考多少分，就考多少分的，也就不再担心学校要求高的问题，转而问起对方，为什么会选这所学校。 “给我们上课的洛老师就是第三女子中学的老师啊，她说明年他们学校会有英语特长班和国际交流班，她推荐我去英语特长班的”，云岚歪着小脑袋，爽利的说出了因由，并没注意到边上眼角都快挤抽筋的田如海。 “哦？英语特长班啊，看来在强化特长教育啊”，秦淑娴感慨了一句后顿了一下，似乎是想起来什么，眯着眼睛猛的把头转向田如海，正看到对方在那挤眉弄眼的。 “呵～”，她冷笑了一声。 “洛老师？不是罗老师吗？”，她再次转向云岚温声问了一句。 “是洛，洛阳的洛。” “那一定是个值得尊敬的老先生吧？” “不是啊，洛老师和您差不多大的，她刚从美国回……” “咳咳～小岚快吃饭去，一会……”，田如海强行打断了云岚，转瞬又被秦淑娴强行打断了。 “你放手，岚岚自己去吃饭，上学，我跟你田爸爸，先商量下你怎么报志愿的事儿。” 云岚愣了一瞬，立刻将事情拼凑了起来，一部百万字伤痛文学巨着的大纲，也在这一瞬成型了。 她忙不迭的点点头，给了田如海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后，“嗯”都没“嗯”一声就蹿出了房间，只隐约听到屋里传出的半句话，“等等，听我解……” 中午放学时，云岚在老师办公室见到了自己的升学志愿表。 第一志愿是松江第三女子中学。 第二志愿是松江府长宁中学。 她虽然不认为有第二志愿存在的必要，但作为一个守规矩的人，她并介意它会存在。 在她按照老师的要求，在指定的位置抄写内容，签名的时候，隐约听到了其他老师的八卦。 “田校长最近什么情况，怎么不是黑眼圈，就是扶着腰啊？” “听说是为了小升初忙的……” “我今天看到他爱人了，看起来可年轻了，你们说会不会……” “去去去，别瞎说，还有孩子呢……” “不是，你们听说没，校长爱人来，是找洛老师的……” “哪个洛老师？是带特长生那个吧？” “我们学校还有哪个洛老师，可不就是她。” “我跟你们说啊，这田校长是个有故事的……” 云岚正听到上瘾，对方却突然不说了，她下意识的抬头向着之前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结果正对上了田如海那黑的五彩斑斓的眼眸。 云岚扯了扯嘴角，心中暗道了一声“可惜”，在表的最后签上名字，而后在对方爆发前，恭恭敬敬的叫了“田校长好”，大摇大摆的从对方身边走出了办公室。 第129章 谋算复仇 离开办公室的云岚，稍微犹豫了下，还是选择去找秦山海吃午饭。 在她看来，既然秦淑娴最终还是给她报了第三女子中学，那洛老师那边应该也就没什么问题，她跟田如海之间，更多的是夫妻间的小情绪，应该不会影响她吃饭问题的。 而且，这事儿算起来，她也算“有功之人”，理应得到“奖励”的。 就在她走向门房的同时，孔娟也再次敲开了言溪山家的房门。 “小娟来啦，进来吧”，言溪山好像早就知道对方要来一般，很是平静的将对方让进了屋里。 “言爷爷，我带了您喜欢的熏鱼、油鸡和绍兴黄，中午我陪您喝点”，孔娟笑着扬了扬手中拎着的油纸包和酒坛。 “好啊，我们爷孙俩喝点，你先坐，我去炒两个鸡蛋配下”，言老笑着指了指边上的餐桌，就准备去厨房，却是被孔娟拦住了。 “我还买了卤菜和凉拌菜，不用再做什么了也够我们吃的了。” “哦？那好，我吃个现成的”，言溪山也没矫情，指了指洗脸盆的方向，“去洗洗手，我把酒煮下去。” “好，青梅我也带了”，孔娟干脆的应了一声，把吃食都放在了餐桌上，又把酒和青梅单独拿出来交给了对方。 很快，孔娟做好了清洁，把菜食和碗筷都摆放好了，言溪山也带着煮好的酒回到了餐桌前。 “来，我们爷孙也好久没一起吃饭了，碰一个”，言溪山等到就座后，先提了一杯酒。 “好，祝言爷爷身体健康”，孔娟举起酒杯跟对方碰了下，而后同对方一般，浅浅的抿了一口。 无他，有点烫。 “你这是在曹家买的熏鱼，张家的油鸡，红三家的卤菜啊？” “哈，言爷爷厉害啊，一看就知道是谁家的……” “就好这一口，还能不知道……” “那您多吃点……” “……” 谈笑间，酒过三巡，菜行五味，言老再一次清空了杯中酒。 “想好了？”，他貌似寻常的问了一句，将手中的酒杯放到桌面上，发出了“叮～”的一声脆响。 “嗯，我准备用这件东西去请那位大师出手”，孔娟从贴身口袋中取出一柄钥匙，推到了对方面前。 言溪山扫了一眼，瞳仁快速的伸缩了下，微微点点头，边给酒杯中添着酒边问道：“这是那件商代葵姬铜鬲残器吧？” “是的，我想请那位大师出手复原下，而后……”，孔娟毫无保留的将自己的所有计划说了出来，而后又问道：“言爷爷，之前您说造假的盯上您的铜器了，跟那些人也有关吗？” “不知道”，言溪山摇了摇头，“那些都是我这几年随手收集的，并不值什么，按说那些人是看不上的。” “而且，以他们的性格，事情不会办的如此粗糙，加上你父亲……” 孔娟听到对方提及自家父亲，瞬间红了眼眶，猛的端起酒杯灌了自己一口，才勉强把情绪压住。 “我父亲的事情，应该是跟他们有关的，对吧。”，她说的是肯定句。 “太突然了，处理的也太快了，其中肯定有不可告人之处，但具体是否有关，我也只能说，宁可信其有。” “嗯，那就新仇旧恨一起算吧”，孔娟应了一声，随手抹了下眼角，让自己看东西可以更清晰几分。 言溪山点点头，没再接话，而是从身上掏出了一个小布包，放到了那柄钥匙边上。 “一件可能不够，加上我这件吧”，他说着将小布包打开，同样露出了一柄钥匙。 “这是一件春秋浅腹铜洗残器，应该是一件媵（ying）器，上面有怀赢字样，可能是秦穆公给女儿怀赢的陪嫁品。” “这不行，这太贵重了！”，孔娟听完介绍，下意识的拒绝着。 “没什么的”，言溪山无所谓的晃晃手，“东西要有用，才有价值。” “你言叔叔他们已经在外边站住脚了，以后也不会回来了，我一个老头子，留着它也没用了。” “若是能让那几家狗咬狗一次，也算物有所值了。” “可……” “听我说完”，言溪山再次抬手打断了孔娟，“这本就是我们两家的事情，而且，那些人如果不给些甜头，是不会相信的。” “跟那位大师也不要多说，只请人家修复就好，不要把风险带给人家。” “钱的话，我这里还有一些，大黄鱼也可以，只要对方肯出手就好，只怕……” “您是担心他不肯出手修复？”，孔娟之前也想过这种可能，但她觉得只要钱给的够多，问题不大，但言溪山这一提，她又没那么确认了。 “是啊，你不是说出面的一直是个小姑娘吗？这明显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存在啊”，言溪山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追问道：“你之前说那小姑娘住在镇小学校长家？” “对，我之前打听过了，她亲生母亲和奶奶虐待她，现在……” 孔娟把她打探到消息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虽然没有细节，但大致的过程和现状都是对的。 言溪山听完微微皱了皱眉头，端起酒杯送到嘴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抿了许久，才将酒杯放下，一脸严肃的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位校长应该是京华南家二姑奶奶南明玉的女婿。” “在那几年闹的厉害的时候，这位南家的二姑奶奶，为了一批老物件陨落了。” “始作俑者是南家大姑奶奶的丈夫，松江府荣家的老三……” “你的意思是，那个叫云岚的小姑娘，是故意来找我的？”，孔娟见对方再次顿住，立刻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言溪山却是摇摇头，“我在想，小姑娘背后的人，是不是当初南家二姑奶奶背后的那位大师的后人。” 孔娟听不懂了，好在也不用她问，对方就继续说了下去。 “南家二姑奶奶叫南明玉，她本身是个格格，留过洋，一直致力于对古文物的收集和修复工作，只不过她并没有跟官方合作。” “当时圈子里人都知道，她有一个神秘的师傅，纸、瓷、铜三大类皆通，经她师傅手修复的东西，几乎看不出修复痕迹。” “一些仿制品，更是真假莫辨，很多藏家都被这类仿制品打过眼。” “如果真是他的传人的话，也许我们可以打个配合，也说不定。” “配合？您是说他们要对荣家出手吗？就算针对那个南家大姑奶奶，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孔娟想不明白这个配合从何说起。 “不是你想的那个事情”，言溪山知道对方想歪了，很耐心的解释着。 “我们的目的是把那三家做的事情公诸于众，让他们身败名裂，而我们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证据。” “您是想让大师做一些带标记的仿制品？”，孔娟感觉自己好像理解对方的意图了，却见对方摇摇头说，“不行的，他们仿造之后，那些标记就不会再存在了”。 “那您准备怎么做？”，孔娟下意识的追问着。 “我是想请他大量修复一些明清时期的书画、瓷器和铜器，如果那几家还在做些见不得人的生意，就一定会找上门来。” “不过，这些货怎么摆出来卖……” “就放在我的店里就好了，只要能找到证据，我没问题的！”，孔娟知道对方担心自己，所以不等对方说完，就主动抢下这个事情。 “不行！绝对不行！”，言溪山立刻大声的否定着，“你父亲的事情还没搞清楚，你一开始做这个生意，他们几家会立刻盯上你的，太危险了！” “这事儿你别管了，我来安排，表面上这个事情必须跟你没有一点关系才行！” “可……” “听我的！”，言溪山强势的打断了孔娟，而后点了点桌面上的两柄钥匙说道：“一步一步来，先让那位大师看看能不能修复这两件东西，其他的，等修复好了看到结果再说。” 孔娟见对方是真的生气了，再加上对于云岚那边心里没底，终究是点头应下，准备验证下猜测，而后再考虑后续计划。 第130章 云岚添乱 云岚并不知道自己另一个“维修师傅”的身份，已经被人安排是明明白白了。 而是在考虑到30块表翻新只用一天的话，实在太快了，便在放学后选择了直接回家。 她刚一进院，就看到秦淑娴正在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包饺子。 “岚岚回来啦？快去洗手，冰箱里有西瓜，自己去拿。” 秦淑娴听到门声，发现时云岚回来，立刻招呼起来。 “好，我去拿，秦妈妈也一起吃吧，一会我跟您一起包”，云岚笑着应了一声。 “不用，你自己吃，等会跟你说个好消息”，秦淑娴明显心情大好，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什么好消息啊？秦妈妈快说，我等不及了”，云岚装着着急的样子追问着，惹得秦淑娴笑出了鹅叫声。 “咯咯咯～你先去洗手，切瓜，之后，坐在我边上，我再慢慢跟你说。” “哦哦，好嘞”，云岚爽快应下，很快完成了对方所有的指定动作。 “我好啦，秦妈妈你快说，也让我高兴高兴”，她用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对方催促着。 “嗯嗯，岚岚真乖”，秦淑娴说着就伸手想要抚下云岚的头，但手伸到一半看到了上面的面粉，又缩了回去。 “今天我去找南，大姨了，她把愚园路816弄的宅子拿出来了，是一栋三层的花园房，现在里面是南家的一个艺术画廊，我已经让他们月底前腾出来了。” 云岚听完眼睛更亮了，那地段她是知道的，有不少独栋花园房，比巨鹿路的孟小冬故居并不差什么，最多也就是总面积稍微小一些，但也小的很有限。 但毕竟被蛇咬过，出于谨慎她还是提了个建议，“秦妈妈，这个房子要不先落在你名下吧。” 秦淑娴闻言明显顿了一下，而后将手中的饺子包完，坐到了云岚边上。 “岚岚放心吧，这次妈妈都打听清楚了，这个宅子是大姨的嫁妆，南家的画廊也是他们自己要求中止的，并不会有其他的麻烦。” “这次妈妈吸取教训了的，保证不会再给岚岚惹麻烦的，真的。” 云岚看着对方小心谨慎的样子，心中又暖又疼，也顾不得多想，直接丢下手中的瓜，抱住了对方。 “秦妈妈，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我太小了，会被一些人惦记上。” “如果之前孟小冬故居落在您名下，就算有那些传言，其实也不怕的，不是么。” 秦淑娴被说的心里软乎乎的，也顾不得手上还有面粉的事儿，反手将对方揽到怀里，把下巴轻轻搭在对方的头顶，温声回应着。 “嗯，妈妈知道岚岚不是怪妈妈，但妈妈也想让岚岚知道，妈妈在努力学习，妈妈想保护岚岚。” “其实，咱们家在府城也是有宅子的，只是落实政策之前都被人住着，妈妈听他们一诉苦，就没有真的去收回来。” “这次妈妈也想清楚了，等你放了假，我就去把那些宅子都收回来，之后也送岚岚一处。” “就在这套边上呢，是当初妈妈的妈妈的嫁妆哦，到时候，我们把两处宅子连起来，好不好？” “连起来？”，云岚狠狠的心动了。 愚园路上的花园房都是带院子的，所谓连起来，其实就是把两个院子打通，那时候可真的就是，房子买两栋，住一栋，空一栋了。 “那是不是，有点太浪费了？”，她下意识的把心底的感觉说了出来。 “浪费？怎么会，给岚岚住的地方，怎么会浪费啊”，秦淑娴笑着应了一声，用额头顶着云岚的额头，晃个不停。 云岚随着笑闹了片刻，忽然想到个问题，伸手碰住秦淑娴的脸，轻声问道： “那，那她有说什么别的吗？她没提孟小冬那套的事儿吗？” “嗯，倒是问了一句”，秦淑娴下意识的应了一句也是顿住了，皱着眉头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她问是如果去愚园住的话，巨鹿路那边准备怎么处理，我说先空着，她没接话……” “岚岚，你说她是不是发现什么了？”，她有些紧张的问了一声，揽住云岚的臂膀下意识的加了几分力道。 “您怎么跟她要的宅子啊？”，云岚不答反问。 “我说你准备考第三女子中学，想住在附近……”，秦淑娴顿住稍微想了下，皱起眉头继续说道： “她先开始说起愚园这套房子时，还提醒我边上的一套是我母亲的嫁妆，我才想起来那套宅子我拿到地契后，一直没有收回来的事儿。” “所以，这几年别人在白住您的房子？”，云岚震惊了，她对秦淑娴的“单纯”又有了新的认识。 “应该给了吧，那些平时都是田如海处理的，他应该是收了的……” 秦淑娴越说越小声，云岚无力吐槽。 好么，地主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地，都在哪，租给谁了，收没收租。 什么叫豪横？这就是豪横！ “行吧”，云岚决定不讨论这个问题了，转而又说回了之前的问题，“那她有问我最近在干什么吗？有提宁教授的事情吗？还有那9万块钱的事儿呢？” “哦哦，钱给了，用我名字开的户头”，秦淑娴用力的拍了下自己的额头，显然为了把这事忘了而懊恼了。 “宁教授的事情说等放假，安排你去京华玩时再见……” “对你倒是没太多说，只是问了下你为什么要考第三女子中学……” “哦，她还问你考试成绩如何，有多大把握考入府城……” “……” 秦淑娴边想边说，没什么章法，想到什么说什么那种，有些杂乱，却也让云岚听出了一些味道。 按照云岚的理解，南明兰应该是没怎么关注她的，并不了解她最近的情况。 秦淑娴这次要宅子的举动，似乎被她解读为某种信号，或许觉得她贪心，或者觉得她在利用秦淑娴之类的。 而且对方似乎很希望她考第十二中学，而后直接住进巨鹿路的宅子，为此甚至提出了包揽装修，安排汽车和司机的条件。 这点也是云岚想不太明白的地方。 如果说，云岚等人不知道宅子的传闻之前，开这样的条件，还是有情可原的。 但现在大家都知道那个宅子有麻烦，并且表明不会去时，对方还要开这个条件，就很没道理了。 “是试探吗？还是觉得已经是名牌了，不用再遮掩？” 她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结果就是秦淑娴也不知道为什么。 等到田如海和秦山海回来，秦淑娴第一时间就把这个问题抛了出来，寻求两人的帮助。 “无论什么原因，她越想做的，我们越不做就是了”，田如海在沉默了片刻后，先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边上的秦山海扯了扯嘴角，摇着头叹息了一声，“哎～你们啊，净想没用的。” “南明兰没有那么多精力盯着小丫头，所以就是在通过三丫的反应了解小丫头的情况。” “不过三丫这次也算歪打正着，你越是防备她，她越是放心，如果你不提防她了，她反而会多想了。” “那，那我们后面怎么办呀？”，秦淑娴有些急切的追问着，并没有为自己的歪打正着而沾沾自喜。 “按计划走就行，主动权在我们手里”，秦山海很随意的应了一句，而后看向云岚，强调了一句，“小丫头，你也是，慧极必伤，不了解的就多看，多问，别乱想，知道吗？” “嗯”，云岚乖乖的应下，她知道这个事儿确实是她想多了，才引起了秦淑娴的惶恐，是她添乱了。 不过，她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只是意识到，自己相对于秦山海、南明兰之流，还是有着巨大的差距。 第131章 发现异常 孔娟跟言溪山用了一整个下午讨论各种细节，又一次吃了晚饭才回到新新二手店。 她为了不引人注目，特意绕道了侧门，可还没走近，就看到两个穿着公安制服的同志正站在侧门附近。 虽然还有段距离，但她还是认出其中一个是昨天受理他失窃案的同志，也便心里有了底。 “李公安？是在等我吗？”，她快走了几步，主动打了个招呼。 “孔娟同志好，我同事想找你再了解下情况”，李公安说的比较含蓄，孔娟立刻意识到事情可能不太一般，也没再多问，笑着指了指侧门，“我们进去说吧。” “好，你们先进去，我还有个同志在前边等你，我去叫过来”，李公安见孔娟理解了自己的意图，也没耽误，交代了一句就向着前门绕去。 孔娟目送对方离开，掏出钥匙笑着向留在原地的女公安让了一句，“您先进来吧，有点乱，注意下脚下。” “谢谢，我姓云，云芳华，叫我云警官就行”，云芳华简单介绍了下自己，随着对方进了店里。 “云警官好，麻烦您了，这么晚还要跑一趟”，孔娟便引路便客套着。 “不麻烦，你这个案子涉及金额过大，镇里已经上报，后面我们府局会接手处理”，云芳华顺着解释了下自己出现的原因。 孔娟闻言身形微微顿了下，心中也是有些诧异的。 她之前听云岚说，超过2000会当重大案件，也许会需要县公安处理，万万没想到会是府局直接来人。 不过，也就那么一瞬，她便意识到这对于她来说，其实是一个好消息。 至少府局人的能力和权限都比县里高，那么破案的几率也便更大了几分，也更可能能将那两个败类绳之以法。 “原来是府局的同志，那我这可就更放心了”，孔娟回神后，笑着恭维了一句。 “我们的同志都是专业的，无论哪里来人，你都可以放心的”，云芳华纠正了下对方的认识，而后直接说道：“麻烦带我去现场看下吧，我看卷宗时有些疑问，需要现场核实下。” “好的好的，跟我来吧”，孔娟忙不迭的应着，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有些不妥当，但也没去解释什么，只是对这位胳膊上还打着绷带的女公安，评价高了几分。 很快的，李公安带着刘志远也进到了店里，并且对现场重新进行了一轮勘验。 “孔同志，你这个货架上之前存放的是什么东西？”，云芳华在转了一圈后，指着一个斜靠在墙上的货架问道。 “是一些空箱子”，孔娟一眼就看出那是之前放手表的货架。 “为什么会放空箱子？”，云芳华追问了一句，同时打开记事本做好了记录的准备。 “那些箱子里之前放的是二手手表，价值比较高，我离开前单独放起来了……” 孔娟说的都是事实，只是调整了下时间顺序，在一般人听来，并不会发现什么问题，可云芳华等人都是专业的。 “所以，你店铺里最值钱那批手表反而并没有失窃，对吗？”，云芳华在孔娟说完的一瞬间就追问道。 “是的，虽然其他的损失也有几千块，但相对于手表来说，并不算什么。” “那你为什么认为苏大强和马前进嫌疑最大？”，云芳华再次追问道。 “我之所以觉得苏大强和马前进有嫌疑，是因为失窃的其他物品，也是二手商品中价值高的，一定是懂行的人做的。” “而且，我店里有手表的事情，除了我之外只有他们两个知道，之前，他们还想逼我交出这些手表。” 云芳华点点头，没有再问，转向刘志远说道：“刘队长，你看这个货架。” “无论是按它的位置，还是一般人的惯性思维，都应该是第一个被推倒的，但从现场看，它却是最后一个被推倒的，您觉得这是为什么？” 刘志远颇为赞许的看了云芳华一眼，走到了货架旁，指着散落在周边的箱子说道：“从这些箱子的分布来看，这个货架是最后被翻找的，而且是在破坏掉其他货架后才翻找的。” “这很不符合一般人的常识，但也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就是，这些贼人在确认货架上没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开始四处翻找，随手破坏着没有价值的货品，最后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才发泄般的大肆破坏。” “不过，这种反常识的推理，还需要再做进一步的痕迹分析，寻找证据”，刘志远说到此处顿了一下，转向孔娟，盯着对方的眼睛继续说道： “反倒是这个货架是在破坏完成后，才被放进来的可能性，更高一些，孔同志你觉得呢？” 孔娟听完的第一反应是“怎么可能”，所以脸上很自然的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但在一瞬后，她又想到了云岚，虽然她立刻就将这个可能性从脑中驱逐了出去，但眉头还是下意识的皱了一下。 等她摇着头说出“我不知道的”的时候，眼中只剩下了茫然。 刘志远把这一切看在眼里，面上却是没有任何变化，转而问道：“能让我看看那些表吗？还有相关的凭证吗？” “可以的，我们去外边吧，东西都在前面店里”，孔娟怔了下后，爽快的应下，在得到对方同意后，当先在前面引路。 李公安得到刘志远的示意，先一步跟了出去，刘志远则凑到云芳华身边，压低了声音交代道：“只要表的手续是合法的，这个货架的问题我们就不用再管了。” “为什么？”，云芳华满是不解的反问着。 “那个货架无论什么时候倒的，都与失窃案无关。” “你是说，她用手表做饵，诱使那些人犯罪，我们也不管？”，云芳华明显加重了语气，表达出了自己的不满。 “她并没有将手表做为损失上报，那就不存在犯罪行为，而且，你不要忘了我们这次的目的！”，刘志远说到后面也加重了语气，警示的意味很是明显。 “文物走私肯定要查，但如果她误导我们办案，我也不会坐视不管！”，云芳华有着自己坚持，很生硬的顶撞了一句。 刘志远闻言停下脚步，看向对方锁紧了眉头，“就算你证明她有诱使行为又如何？她没有栽赃嫁祸，没有借机牟利，没有任何犯罪的行为，而且她还是实际上的受害人，你怎么管？” “她不是跟那两人有恩怨么？万一她要是用这个方式，引导我们去怀疑他们，误导我们办案，实现对两人的打击报复呢？”，云芳华并没顾及对方的态度，据理力争着。 刘志远听完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认云芳华说的有道理。 之前他想的更多的是如何借机进行走访，探查文物走私的问题，几乎是默认了孔娟提供的两个嫌疑人，就是盗窃案的关键人。 现在被云芳华这样一说，他也意识到自己之前是带了预设结果在开展工作了。 如果真如云芳华所说那边，孔娟用手表的问题将线索引到苏大强，马前进身上，但两人又是无辜者的时候，事情还真的可能会失控。 想到此处，他也是一阵心悸，浑身的汗毛都在这一瞬竖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满脸认真的云芳华，心中忽然有些庆幸，庆幸对方足够清醒和坚持，让他能够及时发现问题。 “呼～”，他长出了口气，满怀感激的，对着云芳华敬了个礼。 “对不起，云芳华同志，是我带着预设结论开展工作了，我向你道歉，请求你的原谅。” “请按照你的思路处理这起失窃案，需要我配合的，请直接告诉我，我一定全力支持。” 云芳华很明显没想到，对方会有如此的转变，怔了一瞬后，也郑重的回了对方一礼。 “一切都是为了工作，感谢刘队长理解，我会尽力找到真正的罪犯，将他们绳之以法的！” 第132章 打草惊蛇 刘志远和云芳华在抽查了部分单据和实物后，便提出将所有单据带走请专门人员鉴定的想法，孔娟欣然应允，甚至还把对应的财务单据和财务凭证一起提供了。 而后云芳华又详细的了解了孔娟与苏大强和马前进两人的恩怨，以及是否还有其他怀疑对象，和最近文化街上是否发生了什么影响比较大的事情。 孔娟并没有隐瞒什么，把能说的部分都都说了，同时也提供了另一个怀疑对象。 是以旧换新那家店的人。 这也是在云芳华的引导下，她才想起来的。 那个所谓的以旧换新，其实也是一种二手生意，只不过进出的物品并非一类，所以她之前反而没有注意。 如果抛开手表这批货的话，那家店其实也需要她这边丢失的那批二手商品，并且也有办法将货品修复后，再销售出去。 至于文化街最近的事情，她也说了两件。 一件是之前太湖人家那个“拼盘画”的事儿，一个是钱大树的「清雅轩」被砸的事儿。 当孔娟连着提到荣骁的名字时，云芳华只是停顿了两下，并没有特别的变化，反倒是边上的刘志远神情变得有些莫名。 等到两人回到镇派出所，刘志远才拉着云芳华找了间询问室，单独说起了自己的担忧。 “荣骁，就是上次荣家的人，如果他跟文化街这边的走私案有关的话，我们可能会很麻烦。” 云芳华想了想，反问道：“荣家不是很正派吗？之前我受伤后，这个荣骁还来看过我的。” “树大有枯枝，族大有乞儿，总有一些个例的”，刘志远摇着头叹息了一声。 “那就无所谓了，他们也不想让一颗老鼠屎坏了整锅粥吧”，云芳华不以为意的晃晃手，转而又问道：“这个荣骁做古玩生意吗？” “不知道，需要调查下，但从孔娟说的两个事情来看，至少是会买一些的。” 云芳华一听这话，倒是被提醒了。 “我侄女现在的监护人，好像是荣骁的表姨，就住在镇上，要不我明天去看看我侄女，顺便打听下？” 刘志远捏着眉心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去看看你侄女吧，打听荣骁的事儿就算了。” “我明天先通过正式途径查一下，之后我们先去看看那个以旧换新的店，再去见见苏大强和马前进，先把失窃案办一下。” “我总觉得，这个失窃案没有那么简单，那批手表要几十万，这可不是一个二手店该有的实力。” “您是有什么怀疑吗？” “说不上怀疑什么”，刘志远摇摇头，“我就是觉得，能从海外找来这么多表的人，是不是也能把东西卖到海外去。” “关键是，外国人可是收外国钱的，国内想赚那么多外国钱可不容易，那这批表那么多钱，是怎么解决的呢？” 云芳华眼睛瞪的像铜铃，亮的堪比探照灯。 “有人把文物走私出去，换了外国钱，之后收了二手手表或者别的什么，卖回国内换成华夏币，周而复始，越滚越大！！” 她几乎是用喊的，把这个过程说了出来。 可却迎面受了刘志远一盆冷水。 “不是，这条路小额还可以，大额行不通，而且，现在开放了，根本不用这么复杂的操作。” 他泼完冷水，看了一眼有些木然的云芳华，不自觉的扬了扬嘴角，进一步解释道： “我想说的是，这个搞表的人，一定能接触到一个拥有很好海外关系，并且能够随时进行华夏币和外币兑换的人或机构。” “如果我们能找到这个人，也许可以合作下，搞清楚走私文物的人，到底是如何把文物搞出去，又是如何把钱弄回来的。” 云芳华听的有点懵，大方向上听懂了，要找到帮孔娟买二手表的人，所以，她只针对这个点说事。 “这个人，孔娟不是说找不到么？单据上的地方她也是去过的。” “嗯，那个票据上的公司，是一家代办公司，她个人去问人家未必会说，我们去就不一样了”，刘志远对此显然已经想了对策，显得信心满满的。 云芳华闻言，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制服，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心中也莫名的升起一股自豪感。 官家授权，有矩可依。 不过她也知道，这个事情说起来简单，真的做起来，也并不会太容易，光是收集足够支撑申请报告的证据，就是个大工程了。 “另外还有那个汪海洋，这个人也没有表面那么简单，我之前处理过几个案子，隐约背后都有他的影子，只是他处理的干净，一点把柄都没留下”，刘志远冷不丁的又抛出了一个关键点。 “苏扬汪家，我之前调查过，早年也是做古玩生意的，后来公私合营后慢慢都转了行，这几年那个汪海洋在华山路开了个古玩店，看起来不大，但我之前抓过几个土夫子，都说有卖给过对方东西。” “土夫子？盗墓贼？没有证据吗？！”，云芳华下意识的追问着。 “对，没有任何证据，而且那些土夫子就是听个名号，根本连本人都没……”，刘志远说到半途猛的一顿，随即起身拉开了询问室的门。 而后便有一个浓眉大眼国字脸的中年人，因为失去支撑一个踉跄直接跌进了询问室内。 “吕灌田？！”，刘志远看清来人后，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吕灌田面色如常的从地上爬起来，随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嘿嘿”憨笑了两声说，“听说你来了，我想着找你喝点的。” 刘志军黑着脸盯着对方，没有接话，对方除了继续憨笑，也不说话。 云芳华见此，也没耽误，连理由都没找就直接离开了询问室。 等到她从外边将门关上，刘志远大马金刀的坐到吕灌田面前，吐出两个字，“说吧”。 “嘿嘿，我要说，我真的刚到，什么都没听见，你信吗？”，吕灌田很随意的说了一句，摆明了是在敷衍。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刘志远说着把手铐掏出来，放在了桌面上。 “嘿嘿，不能说，为你好，真的”，吕灌田掸掉身上的灰尘，拉了张椅子坐在了刘志远对面。 刘志远见对方如此做派，微微皱了下眉头，起身拿起手铐，走到了对方面前。 “哎哎哎，你别乱来啊，你没证据的”，吕灌田向后靠了靠身子，嬉皮笑脸的说着。 “你违反了《治安管理条例》第二十七条，询问室使用期间，不得窥探偷听等条款，我现在依法拘捕你”，刘志远说话的同时，强硬的将手铐扣在了对方手上。 吕灌田大约没想到对方会如此操作，愣了一瞬后“呵呵”讥笑了两声，满是不屑的说道：“动我本身就是消息，你不会不知道吧？” “嗯”，刘志远很是认真的点了点头，“蛇不动，哪有线啊，别急，我们慢慢来。” 第133章 淡然面对 云芳华的突然来访，打乱了云岚的计划，也让她猜到孔娟的案子，是对方在处理的情况。 对此云岚倒没觉得有什么，反正30块表正常翻新也需要时间，她并不着急去见对方。 反倒是孔娟心里惦记着事情，既想早点见到云岚商量下，又担心被公安盯着，给双方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就这么拧巴着，到了云岚小升初考试的当天。 往年的小升初都是上午一门语文，下午一门数学，一天考试完。 今年因为情况特殊，为了还能一天考试完，变成了上午语文和英语两门，下午一门数学。 早上进考场的时候，云芳华来送了下，并告诉她自己要回府城了，过几天才回来。 下午考完，云岚刚一出校门，就看到了躲在人群外的孔娟。 秦淑娴的出现，让双方没能立刻说上话，云岚只来得及在离开时，无声的向对方说了句“等我”。 等到回到家里，秦淑娴了解了自己所有想知道的，出门去买菜准备晚上吃点好的，云岚才得空带上手表，找到等在院外的孔娟。 简单的寒暄后，两人走到两条街外，找了个带凉棚的西瓜摊，买了个几块块，坐到了角落里边吃边聊了起来。 “上次的两个铜器，我那长辈都准备买下来，一共块，能行吗？”，孔娟一边递瓜给云岚，一边压低了声音说着正题。 “谢谢，娟姐，这个价格没问题的”，云岚很痛快的应下，她对这个价格很满意。 “好，要现金还是小黄鱼？我都带了”，孔娟说着拍了拍随身的旅行包。 “现金吧，把你那份直接扣掉就行”，云岚还记得之前说过要给对方分成的事情。 孔娟也不矫情，点头应下后，话锋一转道：“我那位长辈，家里还有两件残缺的铜器，不知道你家修复师傅能不能修复下？” 云岚眨眼，有生意上门了。 “需要看看东西，不一定能修”，她面上依然保持着平静和谨慎。 但这对孔娟来说已经足够了，是要看能不能修复，而不是直接的拒绝，这至少证明他们之前的猜测很可能是对的。 她忙不迭的点点头，在确认周围无人注意后，才压低了声音问道：“东西比较贵重，能不能请你家修复师傅到我长辈家……” “不行的娟姐，我家修复师傅只负责修复的”，云岚听明白对方的意思后，便打断了对方。 “这个事情如果一定要见面，那就算了，修复铜器本身也是有风险的。” 孔娟闻言眼眸暗了暗，划过一道失望之色，但一瞬后也便恢复了。 这个结果，她之前也是预料到的，也是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的，只是，终究还是无法见到人，让她心里没有那么妥帖。 不过，事情还是要办的，她略显慌忙的晃了晃手，解释道：“不是不相信师傅，是东西有点大，不太好搬运。” “原本放到我店里，跟上次一样处理也可以的，但最近为了失窃案，府城的公安一直在我那边，就很不方便了，所以才……” 云岚听对方主动提到失窃案的事情，在表示理解对方的难处后，便顺着问道：“那失窃案现在什么情况？苏大强他们还没招供么？” “屁啊！”，一提到这个事儿孔娟就来气，说话都粗旷了。 “那个府城来的公安，跟个港杜一样，查苏大强的时间，还没查我的时间多……” “她非要说什么货架不对，不符合什么，什么行为什么……” “真的，那么明显的事儿，她居然怀疑我是要报复苏大强才……” “……” 孔娟大约这几天也是憋的不行，终于碰到云岚这个可以说话的人了，这话匣子一打开就停不下来了，妥妥一副怨妇诉苦样，因此也就没注意到，云岚在此期间面色变了几次。 别人不知道那货架怎么回事，云岚自己知道啊，确实就是像怀疑的那样，是她后放出去推倒的。 她也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动作，居然能被发现，还能对事情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早知道会如此，她当初就不图省事直接收货架了，随便找个袋子装表也是一样的。 关键是，这次来处理这个案子的人还是云芳华，而听孔娟的意思，抓住这个问题不放的人，也是云芳华。 还好这是孔娟嘴严，也没怀疑是她偷走了其他东西，不然这事儿还真就麻烦大了。 不对，这事儿现在麻烦就已经很大了。 如果让云芳华这么一直抓着不放，其他方向又一直没进展，那她被暴露出来就是早晚的事儿了。 想到此处，云岚也是觉得头大，嘴里的沙瓤西瓜都不甜了。 她眯起眼睛，让大脑开始全速运转，试图找到个解决方案。 此时，就听孔娟说道：“现在好了，那个男公安好像发现什么的，那女公安也发现自己错了，昨天给我说话都客气了好多。” “但这事儿不可能就这么算了！等到确认是苏大强他们了，我一定去府局投诉她！！哼！” “发现什么了？”，云岚猛的抬起头追问了一句。 “不知道”，孔娟摇摇头，想了下后继续说道：“不过应该是挺重要的事，昨天下午就急匆匆的赶回府城了。” “那个女公安今天上午也走了，走之前还带着人去「清雅轩」搬了好多东西出来。” “钱大树？”，云岚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下意识的嘀咕了一声，刚好被孔娟听到了。 “你认识钱大树那个笑面虎？”，她有些诧异的问了一声，而后也不等云岚回答，便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说道： “「清雅轩」前几天让人给砸了，钱大树那哭的，老伤心了。” “后来府城荣家来人了，不知道跟钱大树说了什么，之后，大家都没再见过钱大树了。” 云岚点点头没接话。 她猜那个来的荣家人应该是荣骁，但对这个问题她没什么兴趣，只是隐约感觉云芳华她们离开，应该不是因为孔娟的失窃案。 一时间，她想的有些入神，忽略了边上的孔娟，自然也没发现对方眼中微不可察的探究之意。 “钱大树的店被打砸，和孔娟店的失窃，会是什么关系吗？”。云岚没能想出什么，干脆直接把问题抛了出来。 “怎么可能，我们做的根本就不是一个生意，而且……”，孔娟下意识的否定着，但才说到一半就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住了，这也勾起了云岚的好奇心。 “而且什么？”，她催问了一声。 “可能是我想多了吧”，孔娟锁着眉头摆了摆脑袋，“苏大强有次帮钱大树修了一个西洋钟，那天他有点喝多了，回来后说钱大树家里有宝贝，特别特别值钱的宝贝……” 说着说着，孔娟也有些含糊了，她下意识的拉住云岚的手，“不会真的跟苏大强他们没关系吧？还真的让那女公安猜对了？” 云岚轻轻拍了拍对方的手，摇摇头说了句”别担心，没事的“，便不再多言。 她记得云芳华前几天来时说过，文化街那边最近连续出了几个事情，上面让下来看下情况。 按照今天孔娟所说的这些来看，应该不只是看下情况那么简单，而孔娟的失窃案应该只是一个放在表面的理由。 所以，只要孔娟没有去伪造证据，不是报假案牟利，就不会有大问题，因此说的一点也不心虚。 而孔娟似乎也被云岚的这份淡然所感染了，神情也慢慢的舒缓了下来。 第134章 收钱收礼 “小岚，之前我长辈说的那两样东西，我需要回去再商量下，在那个案子没结束前，我那店里确实不方便做什么，我得再找个地方。” 孔娟在平静下来后，再次说回了正题。 “另外还有个事情，应该会简单一些，你看看能不能操作好吗？” “嗯，娟姐您说吧”，云岚点头应了一声。 “就是，我那长辈还有一些那种不太值钱的铜器，主要是明以后的，不知道你家师傅接不接？” “一些是多少？”，云岚面色如常，心中欢喜，大生意要来啦。 “可能还挺多的”，孔娟扒拉了下自己的刘海儿，说的有些含糊。 “是数量多，还是难修复，还是时间紧，或者想砍价？娟姐你给个痛快话呗，不然我也不知道怎么判断不是”，云岚见对方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便干脆直接挑明了问。 孔娟听完明显的愣了一下，随即拍了下自己的额头，自嘲了一句，“哎，我这也是越活越回去了，还不如你来的痛快。” 而后说道：“我直说了吧，我那位长辈准备开个店，专门卖修复后的明清铜器，所以，会持续不断的回收、修复而后卖出。” “我之前说的那两件，就是要当镇店的物器用的。” “嗯，这是好事啊，这里面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云岚问的客气，但直觉事情不会特别简单。 正常开店的，怎么可能自己没有某个手艺，还要专做需要这项手艺的店呢。 就好像不会做面食的去开包子铺，不会做衣服的去开裁缝店一般，这太奇怪了。 孔娟沉默了。 她用低头猛吃瓜来掩饰心中的不安，结果却是西瓜跟她作对，噎的她咳嗽个不停。 好容易在云岚的帮助下不咳了，好好的一块瓜也没法再吃了。 孔娟简单的收拾了下，先“哎～”的叹息了一声，才说道： “小岚，我实话跟你说吧，我那位长辈要干一件大事，那个店不过是个引子。” “帮我们修复那些东西，钱不是问题，但可能会有风险。” 孔娟说到此处顿了下，再次确认无人关注她们所在的角落，才向前探了探身子，继续轻声说道： “我的那位前辈说，这件事情如果能做成，也算是给南明玉先生出口气的。” 云岚听到南明玉时，眼睛不自觉的眯了起来，人也向后靠了靠。 “你知道我和南明玉有关系？”，她冷冰冰的问了一声。 “嗯”，孔娟感受到了对方的疏远和冷漠，赶忙解释道：“我这位前辈姓言，言语的言，你可以回去问问你家修复师傅，或者和南明玉先生熟识的长辈，他们应该都知道他的。” “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希望你家修复师傅可以出手帮忙修复铜器，其他的事情都不用他管。” “我们也许想办法不让那些人知道修复师傅的存在，尽量不给他添麻烦的。” 云岚眨眨眼，反应了一下才想明白，对方是认为她背后的修复高手，是跟南明玉有什么关系的，所以才会说出，是给南明玉出口气的话。 可，系统怎么可能认识南明玉…… 不过，她倒是也从这番话中听出了一些什么。 比如，南明玉当年是受了什么气，或者说遭遇了什么不公的。 比如，这个言什么的仇人，跟给南明玉造成不公的人是一拨的，至少是有某种关系的。 比如，孔娟和那个言什么，应该是一起的，至少有着共同的仇人。 那么，她的问题就变简单了。 要不要掺和下，给秦妈妈的妈妈出口气？ 她一时也没有答案。 表面看，秦淑娴对她很好很好，这事儿是应当办的。 但其中的情况她一无所知，不谈值不值得，就连是否必要她都不知道。 所以，尽管孔娟不断的表示诚意，不断的提高着筹码，她都没有直接表态，只说要回去商量下。 好在孔娟也是个知道分寸的，并没有过于紧逼，只是强调一切可谈，随时等候消息。 等到两人分手时，云岚系统里多了块，其中9000是卖铜器的钱，1000是修复手表的钱。 而孔娟则带走了30块手表，和云岚放了暑假就会去府城生活的消息。 回到家的云岚，一进院门就看到了田若曦和马进步，正坐在院里陪着秦山海聊天，秦淑娴正端着水果从厨房走出来。 “小岚回来啦，快来，告诉姑姑，今天考试怎么样啊？”，田若曦一看到云岚，立刻起身招呼起来。 “田姑姑好，马姑父好”，云岚很礼貌的叫了两声，还没来得及回答问题，就被秦淑娴以洗手的名义拉到了边上。 “来说药膳的事情，你怎么想就怎么说便是”，秦淑娴一边帮云岚洗手，一边轻声交代着。 “确定了？不是说田爸爸的二姐去？”，云岚有些不解的追问着。 “事情你提出来的，自然要给你好处，别跟他们客气”，秦淑娴这赤裸裸的偏袒，让云岚觉得心里好舒服。 “好啊，刚好需要布置新房子呢”，她把眼睛笑成了好看的新月型。 “嗯，就你聪明，放心要就是了！”，秦淑娴知道云岚听明白了，笑着捏了捏对方的脸颊。 “嘿嘿，他们准备一共出多少钱啊？” “精明的咧，不过我猜不会少于……”，秦淑娴伸出了一只手晃了晃。 云岚第一反应是50万有点少，但很快意识到这是1983年，50万已经是很多人需要仰望的数字了，心里也对自己需要的数字有了设想。 几人再次坐下，说了几句云岚考试的事情，马进步就拿出了三个小盒子，推到了云岚面前。 “上次来的匆忙，准备的见面礼还没到，这次我一并带看了，小岚看看喜不喜欢。” 马进步说完扬了扬下巴，示意云岚自己打开。 云岚看了看秦淑娴，见对方点头，才说了声“谢谢马姑父”，打开了最左边的盒子。 盒内是一块百达翡丽4555\/3女表，满天星镶钻石表盘，镶有红宝石十五分钟时刻，18k金表壳，表圈镶嵌梯型钻石，18k黄金镶钻石一体式炼带连表扣，精致就不说了，黄金配钻石已经尽显豪横。 云岚试着戴了下，表链有些大。 “这个表链可以去表店处理的”，马进步见到了立刻解释了下，云岚笑着点点头说了声“谢谢”，而后摘下来，打开了第二个盒子。 这次是两只卡地亚must系列钢笔，一金一银，笔帽顶端都嵌了钻。 她随手拿起一支，打开笔帽看了下，是金色笔尖，可以算金笔，便没再探究，而是打开了最后一个盒子。 第三个盒子有些大，里面是一个人偶模型。 那金发碧眼，前凸后翘的造型，粉红色的公主裙，不是芭比娃娃又能是什么！ 云岚扶额，却不得不承认，马进步准备的这些东西，真的是用心了。 buling～buling的手表，差生最喜欢的文具，以及少有女生会不喜欢的芭比娃娃，真的没有女生会拒绝，哪怕她有着29岁的灵魂，也喜欢。 “谢谢马姑父，我都很喜欢”，她非常认真且恳请的，再次向马进步表达着自己的谢意。 “哈哈哈，不用不用，你喜欢就好，你喜欢就好！”，马进步笑的很是爽朗，还趁着大家不注意之时，偷偷对田若曦眨了眨眼，一副“我是不是很棒，快表扬我”的样子。 第135章 入股药膳 马进步选择先送礼，而不是直接谈正事，本身就是希望通过“礼物”拉近关系，所以在简单的客套一句会，自然而然的就将话题拉到了“药膳”上。 “这个准备的还是仓促了，我还是低估了跟药膳这件事情，等姑父回了梅沙府那边，再找些好玩好用的给你。” “您不用太客气的，毕竟药膳的事情我也是有好处的”，云岚貌似随意的应了一句，马前进却是听懂了对方的点拨之意，心中惊叹于对方警醒的同时，也庆幸自己及时收起了那些小心思。 “那是那是，一码是一码的”，他先表明了下态度，而后看向田若曦，对方立刻会意，把话接了过去。 “秦伯伯，三哥，三嫂，通过最近和关家的接触，以及跟二姐那边的勾兑，我们对药膳这个事情有了些新想法，您几位看看是不是能行……” 田若曦说完后停了下，直到见几人点头才继续说道： “我们发现这个药膳，除了宴席、煲汤之外，还有面点、小食这些东西，就想着……” 田若曦说的很细，马进步也不时的在边上做着补充，大概用了半个小时才把整个想法说完，众人也陷入了各自的思绪中。 云岚毕竟经历过后世的信息大爆炸，见过更多的经营形态，理解起来并不费劲。 在她的理解里，田若曦所说的其实涉及三种业态。 第一种就是私房菜模式，走高端路线，仅为特定人群服务，就是最初所说的那种。 第二种是面向普通大众的，主打粤菜，用药膳做为招牌和特色，价格可能会贵一些，但并不过分，和美林阁差不太多。 最后一种则是独立包装的食品，类似龟苓膏、凉茶这种标准化生产出来的食品。 在她看来，这三种业态都算是成功模式，成功案例在后世比比皆是，没什么不能干的，前提是，实力要够。 不过，实力什么轮不到她来操心，她需要想清楚的是，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了，跟她最初的提议已经没有太大关系了，那她之前想要的数字该怎么要到手。 她这边正想着，田如海就说话了。 “在松江府和香江，分别开一个凭门票进的店，在梅沙府开一个所有人都能进的店，之后找食品厂合作生产包装食品，你们是这个意思吧？” “是的三哥”，马进步接下了问题。 “我们准备让田二姐在香江注册一个投资公司，先在香江和松江府开起来，一个主打粤菜加药膳，一个主打松江本帮菜加药膳。” “食品厂我们也准备直接在梅沙府找一个现场的买下来，之后，全部用统一的牌子对外。” “那人呢？一下这么多店，谁来管？”，秦淑娴最关心的是自己跟谁学习的问题。 “香江那边田二姐负责，食品厂我这里可以派个人去，松江府这边二哥说他可以推荐个人，三嫂您这边按照原来说的就行。” “哦？二哥有说推荐的是谁吗？”，田如海有些诧异的追问了一句。 “二哥没说”，田若曦扯了扯嘴，吐槽了一句，“神秘兮兮的，还说什么人家要是肯答应，我们就占了大便宜呢。” “嗯，能让二哥这么说，那我们还真可能占便宜了”，田如海笑着应了一声就不再多说，转而问道：“这么多事同时做，资金怎么安排？” 马进步闻言看了一眼田若曦，见对方点头才应道： “我大致算了下，两家店加一个食品厂，启动资金准备300万，准备期三个月……” 马进步说着从包里掏出三个文件夹，分别递给秦山海等三人，云岚也凑到秦淑娴边上边听边看。 等到他说完，田如海指着文件中的一行问道：“这笔20万的顾问咨询费是准备做什么的？” “这个我来解释下吧”，马进步对此显然早有准备，先看了云岚一眼，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我合计了下，小岚对这件事情有着很重要的作用，但若是就因此给她股份，其实不太合适。” “可就算是自家人，也是应该明算帐的，不能让小岚吃亏，所以这笔钱是给小岚的。” 云岚眨眼，心中有喜，远超设定的5万块目标，面上假装茫然。 “给我的吗？那以后吃饭是不是不能免费了？” “哈哈～”，马进步被云岚那小表情给逗笑了，心中也是松了半口气。 他之前想的是用股份绑云岚上车，之后借上秦家的势，但在经过之前的事情后，他知道若再动小心思，就真的要被彻底踢出局了。 只是股份毕竟是长久利益，之前说了送，现在又要收回来，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才让他有了直接给高价买想法的主意。 但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样是不是能行得通，尤其是之前云岚一发现不对就掀桌的事儿，至今都还让他心有余悸。 如今见云岚并不关心股份，反而是担心以后还没有免费饭可吃，多少是比他预计的“坏结果”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剩下的就是看秦淑娴和秦山海，还会不会再为云岚争取更多了。 “免费，肯定免费，不仅吃饭免费，食品厂的吃的也想吃多少有多少”，他笑着回应着，眼睛却是扫向了边上的秦山海和秦淑娴，希望看到两人的反应。 “嗯，那就好，我放心了”，云岚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好像生怕不能免费吃饭一般。 秦淑娴看着云岚这可可爱爱的样子，忍不住捏了捏对方的脸颊，笑着调侃了一句，“以前也没发现你是个爱吃的啊，怎么还是个小馋猫呢？” “嘻嘻”，云岚笑着躲了下，没再接话，田如海也在此时咳嗽了一声，再次把话题拉了回去。 “这个青云基金，是我们田家的吗？”，他指着另一个条目问道。 “对”，田若曦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我们这些人都是公家人，直接投资企业不行，这个基金在香江注册，之后发行一款金融产品，我们会用孩子们的身份去认购。” “孩子们的身份？这个可以吗？”，秦淑娴下意识的问道。 “这个，需要操作下，问题不大，我可以办妥”，马进步说的很含蓄，但在场的人都听懂了。 这里面估计有些利用规则不完善的地方的，但不会有什么原则问题，所以，众人很默契的都没有再提这个问题，只有秦山海强调了一句“别违法”，就算过了。 随后田如海又了解了一些细节，确认田家的青山基金占五成，田家二姐和马前进分别占一成和四成，就算是基本谈定了，纷纷将目光投向了秦山海，等着对方说点什么。 秦山海也没客气，在扫视了众人一圈后，把目光落在了云岚身上，问道：“你知道要股份，和一笔钱的差别吗？” 云岚下意识的想点头，但立刻意识到，她不应该有股份的知识，硬生生的将点头的动作变成了摇头的前摇，同时面带迷茫的反问道：“有什么差别吗？” “大约就是，未来有很多很多钱，和现在有一些钱的区别。” “嗯～”，云岚假装想了下，“那影响我免费吃饭吗？” “不影响”，秦山海摇摇头，耐心的解释着，“但一个是长久利益，只要饭店开着就有钱，一个是短期利益，只收这一次就没有以后了。” “这样啊”，云岚假装想了想，转对田如海问道：“田爸爸，那我能不能用收到的这个钱，去买你们那个青云基金？” “啊？你，你要用这个钱投资吗？”，田如海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云岚的意图，但还是确认了下。 “对啊，刚才马姑父不是说给我股份不合适吗？那我能买吗？我觉得，能一直有钱也挺好的。” “这……”，田如海怔了一瞬，快速扫了下青云基金的份额分配方案，笑着点了点头道：“当然可以，你要买多少呢？” “嗯，15万吧，剩下的5万用来布置新房子。” “不用，房子妈妈来，岚岚可以全买股份的”，秦淑娴揽住云岚，柔声说着。 “不要，我有钱的，秦妈妈的钱用来布置另一栋就好了。” “没关系的，妈妈有钱的，可以……” “咳～”，秦山海咳嗽了一声，打断了秦淑娴的话，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增加下总投资吧，让小岚入15万，巨鹿路第一年的房租15万也投进去，算是基金会的投资。” “这，这可真是太好了！！别说增加总投资，让我个人让出一成我也同意啊！”，秦山海话音刚落，马进步就兴奋的蹦了起来。 云岚投不投的都无所谓，但基金会就不一样了。 南明玉基金会背后就是秦家，那基金会给这个项目投资，那就是秦家在给这个项目投资。 他之前千般算计，而后铩羽而归的事情，现在就这么达成了，他如何能不兴奋。 但在兴奋的同时，他整个人也是被震惊到了。 仅仅为了云岚的投资能被无条件的接受，秦山海居然会主动站出来做背书了，这份宠爱，光想想都让他心惊不已。 他下意识的看向云岚，将对方的样子牢牢的刻在心里，同时不停的告诉自己，“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这个小丫头，要赶紧想想，还能送点什么，增进下感情。” 第136章 重返圈子 秦山海很清楚马进步在激动什么，但他既然说出口了，就意味着他已经想清楚了，反而因为对方的态度，有些被取悦到了。 “那就这样吧，后面基金会有什么活动，我会让人通知你们的”，心情不错的他，随手又画了张饼，而后再次被马进步的高情商表演取悦了。 至于田若曦和田如海，则根本没有去为田家争取什么的想法。 这件事情从始至终，田家人都是一个捡便宜的角色，若是他们拒绝秦山海的提议，只会有坏处而不会有任何好处。 他们可不想成为第二个马进步。 而且，秦家出现在项目中，对于田家也是好事，别说还出钱，就是不出钱，田家人也欢迎的。 正事很快说完了，田若曦又提起了布置房子的事情，秦淑娴才想起来，沈庭芳那边的事情还没跟田若曦说，便又把事情说了下。 “这个沈教授，看起来人淡如菊的样子，没想到也是个黑心肝的，她这就是算着借你的手，收拾那两个孽徒啊！”，田若曦一听完前因后果，立刻就来了脾气。 “她这做派，还不如那个胡教授来的直接呢，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这事儿啊，归根结底还是我大意了”，秦淑娴虽然已经开始向前看了，但提起来情绪还是有些低落。 “还好发现的及时，我也跟她说清楚了，岚岚和她的事情就算了，以后大家各走各的路吧。” “这个人真是可恶！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她！”，田若曦心里有气，咽不下去。 “自然不会这么便宜她，只是也不急”，秦淑娴晃了晃手，“等我恢复下跟大家的走动，再来看这个事情怎么处理。” 田若曦眼睛瞪的大大的，她以为自己听错了，用力的晃了晃头。 “你要恢复跟大家的走动啦？你，你真的决定了？”，她小心的试探着。 “嗯”，秦淑娴笑着点点头，“当初跟你哥哥结婚之后，就跟大家断了联系，现在想来我也是任性了。” “哈，真的！！秦家的万人迷三小姐要回来啦！！”，田若曦开心的像个孩子一般，直接蹦起来跑到秦淑娴身边，忽闪着眼睛看着对方。 “去去去，多大了，别吓着岚岚”，秦淑娴笑着伸手戳着对方的额头，推了对方一把。 “哈哈！不怕不怕！小岚，我告诉你哦，你妈妈当年可是……” “去去去，不准说！”，秦淑娴面上泛起红润之色，抬手做欲打状。 “哈哈，我不！”，田若曦调皮的吐了吐舌头，而后趁着对方不注意，一把将云岚抱起来就跑。 “我带小岚去转转，顺便给她讲讲她妈妈当年的丰功伟绩，哈哈哈～～”，她一边跑一边叫嚣着，气的秦淑娴起身就要追，却是被田如海一把拉住了。 “让她去吧，也让小岚多了解下你。” “哎呀～你放开啊，要说我自己会说啊，谁知道她怎么编排我啊！”，秦淑娴狠狠的拍掉了田如海的手，如同十六七的少女一般，羞红着脸追了出去。 将三个男人留在院中，好一阵面面相窥，无言以对。 与此同时，孔娟也到了言溪山家中，并把云岚的答复转告了给对方。 言溪山在听完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要过了孔娟带来的手表，又找来个工具，仔细探究了一番后才说道： “这些表若不是你说是翻新的，我根本看不出来。如果把这手段用到古玩上，那结果真的是不敢想象的。” “您的意思是？”，孔娟没太明白对方这句话的意思。 “如果那两件铜器不是我亲手毁掉的，我都会以为，是对方修复了我之前的那两件，你明白吗？” 孔娟皱着眉头想了想，“您是说，那两件铜器是翻新的？” “嗯”，言溪山点了点头，“那两件铜器上只有岁月的痕迹，却没有使用的痕迹，常规情况下，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它做出来之后，就一直被放在一个合适的环境里闲置着，并且有人定期保养。” “另一种就是，一做好就被密封起来，成了冥器。” “墓里的？”，孔娟有些心惊，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不好的事情，脸色都变白了几个度。 “不是，你别多想”，言溪山知道对方想歪了，赶忙晃着手进一步解释道： “这两种情况只是理论上的，但实际上不可能出现在那两件铜器身上，所以，它们只可能是被翻新过的。” 孔娟这次听明白了，点点头追问道：“嗯，所以那位修复师傅确实是个能修复铜器的高手，只要他肯出手我们的计划就可能成功对吗？” “是，但他应该不会轻易出手的”，言溪山说完也是一声叹息。 “为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出面的会是一个小姑娘？”，言溪山不答反问。 “因为小孩子不容易引人注目？不过，小孩子也容易上当受骗吧？我之前确实想过这个问题，但……” “嗯，我开始也没想明白，但我最近想起一些事情，算是大致猜到了”，言溪山说着顿了一下，看了眼面前的手表，再次摇摇头叹息了一声。 “哎～那位大师应该是无人可用了，才不得不铤而走险，让一个小姑娘出面的。” “当年那位大师的子嗣多少都受了牵连，应该也是没有什么亲近的人在世了。” “但就算如此，他都不肯自己出面，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孔娟下意识的问着。 “傻孩子啊，意味着他没办法亲自出面啊，不是不良于行，就是不能公开露面啊！” “可之前……”，孔娟刚想说之前还去过他店里修复手表，就想起了云芳华之前的诸多怀疑，一瞬间很多之前没注意的事情被串联起来了。 “他之前没有去过我的店里，是小岚把手表拿出去修的，也是她提前把手表藏起来了，所以，真的不是苏大强他们……” 她下意识的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虽然声音不大，但也足够言溪山听清了。 “别想那些，是不是的公安说了算，你只要知道，那位大师不会轻易露面就好了”，言溪山打断了对方的胡思乱想。 他说着话的同时起身打开了边上的柜门，将里面的残器抱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这件春秋浅腹铜洗残器，虽然大一点，但不算太重，你先送过去让对方修复下吧，如果对方答应出手的话。” “哦，好”，孔娟条件反射的应下，转而又想起之前的问题，很是不安的问道：“言爷爷，您说我会不会真的误导公安同志了，实际上去偷东西的，不是苏大强他们？” 言溪山用力的摆摆手，很是坚定的说：“你只是说出你的怀疑，没有什么误导不误导。” “你只要记得，是那个小姑娘，和那位大师提前布置，才保住了那批手表，你该感谢人家，而不是去怀疑。” 孔娟闻言愣了一下，眼中的迷茫也在回神后转化为了坚定。 “嗯，您说的对，是我想偏了，我确实应该感谢小岚和那位修复师傅，而不是去胡思乱想其他的”，她无比认真的说着。 是在回应言溪山，也是在告诫她自己不要乱想。 第137章 新的线索 孔娟带着春秋浅腹铜洗残器回到店里，正想着要不要明天去找云岚，就听到了敲门声，是侧门的。 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时钟，已经快19点了，虽然天还没黑，但也已经算晚间了。 “这个点了，会是谁啊？”，她嘀咕了一句，随手把铜洗塞到了柜子里，向着侧门走去，此时，敲门声第二次响起，明显比第一次急切了。 “谁啊”，她顺手抄起门旁的铜辊，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我是府局的云芳华，孔娟同志吗？”，声音不大，孔娟勉强能听清内容，但无法分辨出声音。 “没听清，你大点声，再重说一遍”，她出于谨慎，并没立刻开门。 短暂的沉默后，说话的换成了男声，“我是刘志远，我们之前来查失窃案的。” 这次孔娟听清了，确实是那位刘公安的声音，但她想不通为什么这些人刚走就又回来了，还都压着声音，似乎在防备什么，心中也更谨慎了几分。 “请问有什么事儿吗？如果不着急，明天白天再说吧，行吗？”，说完，她将耳朵贴到了门上，试图窥听到外边的谈话。 结果耳朵刚贴上，就听到之前的女生说道：“孔娟同志，我们有紧急任务，需要借用下你的地方，如果方便请让我们进去，谢谢了。” 这次她听清了，确实是云芳华的声音。 “进来吧”，在犹豫了一瞬后，她选择相信对方，打开了侧门。 “谢谢”，云芳华第一个钻进来，低声的道了声谢，而后五道身影鱼贯而入。 孔娟快速的扫了一眼，发现都是穿着制服的，心中松了一口气，也没多问，说了句“跟我来吧”，就当先引着众人到了店铺里。 此时的店铺里空空荡荡的，出了柜台就是沙发和桌子，也算是个不错的谈事的地方，几位第一次来的警官，显然对这个环境很满意。 “孔娟同志，非常感谢你的帮助”，刘志远在简单的安排了一下后，走到孔娟面前郑重的敬了一礼。 “没什么的，我去给你们烧点水吧”，孔娟找了个借口就准备离开，却是被对方叫住了。 “稍等，这个事情和你的失窃案有关，有些情况我先跟你说明下吧。” 孔娟怔了一瞬，笑着点点头，指了指边上的沙发，“麻烦了，我们坐下说吧。” “好”，刘志远应了一声，对云芳华招了招手，“芳华，你跟孔娟同志做下情况说明，我去安排下。” “是！”，云芳华行礼接受命令，掏出记事本，随着孔娟在沙发上坐下。 “经过我们的前几天的侦查和分析，我们认为文化街上潜伏着一股黑恶势力……” “你店铺的失窃，清雅轩的打砸都是这伙人所为……” “你提供的嫌疑人苏大强和马前进，属于这伙人的外围人员……” “我们今晚将开展抓捕行动，需要借用你这里做为指挥中心，一会还会有同事带设备过来……” “我现在还有一些问题需要跟你核实……” “……” 云芳华语速很快，但并不影响孔娟听清和理解，等到回答完对方提出的所有问题后，孔娟问道： “您是说，以旧换新店的人，和苏大强他们早就有勾结？” “是的，目前来看，他们应该是早就认识的，最初应该是苏大强他们，帮助那些人修复东西开始的”，云芳华说着翻了下记事本，指着一条记录补充道，“最早应该是两年前。” “两年前？”，孔娟微微眯上眼睛，努力回忆了一下后，猛的睁大眼睛，一把抓住云芳华的手，很是急切的问道：“他们最初修复的，是不是一座清早期的珐琅工艺座钟？” 云芳华被对方的行为搞的愣了一下，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边快速翻看着记事本边追问着，“那台座钟有什么特别之处吗？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嗯，那台座钟一开始是送到店里的，只修不卖，我父亲感觉那东西可能来路不正，所以拒绝了”，孔娟并没有隐瞒，把她所想到的都说了出来。 “当时苏大强觉得我们只管修就好，不用管人家东西怎么来的，还跟我父亲吵了一架，之后独自离开了许久……” “明白了”，云芳华听完孔娟的陈述后，点点头指着一条记录说道：“我们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最早的记录是一年前，不好意思。” 孔娟听说时间对不上，多少有些失望，“嗯”了一声便没再多说。 “我们现在掌握的信息还不够，你这条线索对我们来说很重要”，云芳华劝慰了一句后，再次问道：“你为什么会这样问？是这个事情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孔娟听完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放铜洗残器的柜子，咬了咬嘴唇，却是并没接话。 云芳华做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警务人员，立刻意识到对方是有什么重要线索的，只是因为某些原因在犹豫。 她想了一瞬，虽然不知道对方因为什么犹豫，但大致猜到了方向，立刻劝说道： “已经改开了，很多事情都过去了，大家都在向前看，一些历史问题也正在纠正中，只要不违法，就没人会抓住不放的。” “如果你想到什么，还请你说出来，也许就能帮助我们更快速的定位坏人，惩处罪犯。” 孔娟盯着云芳华的眼睛看了几秒，她感受到了对方的真诚，缓缓的点了点头。 “我爷爷那一代，是做古董修复的，有几件传到了我父亲手里……” “那次事情之后，苏大强找我父亲认错赔罪，那天我父亲喝的高兴了，提起了这个事情……” “你刚刚一说那个事情，我就在想，是不是苏大强把我家有古董的事情说出去了……” “另外……”，孔娟说着低头沉默了片刻，才继续说道：“另外，我父亲前阵子在府城突然暴毙，我不知道是不是也跟这个事情有关系。” “云警官～”，她轻呼了一声，红着眼圈再次抓住云芳华的手，“您是府城来的，您能不能帮我查查啊？查查我父亲……” 云芳华反握住对方的手，说了声“好”，而后问道：“你父亲的名字是？” “孔庆军，庆祝的庆，军人的军”，孔娟低声应着。 “嗯，我……”，云芳华刚想说我回去查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的转头看向刘志远的方向，“刘志远，荣昌商行的案子有新发现！！” “什么？荣昌商行？？”，刘志远满脸狐疑之色，但还是快速的凑到了云芳华面前。 “荣昌商行的孔庆军是孔娟同志的父亲，你之前不是说那个案子有蹊跷吗？刚刚……” 云芳华快速的把之前的和孔娟的对话复述了一遍，而后说道：“我现在认为，那些人进入新新二手店，不仅是对二手设备，手表，还有可能是在找古董。” 刘志远锁紧了眉头思索了片刻，找来一名同行的警官低声交代了两句，才转向孔娟说道：“如果苏大强既然知道你家有古董，那么在你父亲离世后，他突然独立出去，就有些不合理了。” “所以，暂时我还不能把两个案子并在一起处理，这个希望你能理解，但我保证一定会找到你父亲死亡的真相，将罪犯绳之以法。” 孔娟不懂这其中的规则，有些茫然的看向云芳华，希望得到一个解释。 云芳华看懂了对方的意思，想了想解释道：“具体说起来太复杂，我只能说，你提供的线索很重要，我们会沿着这个线索去挖掘更多证据，找出真凶。” “嗯，麻烦了”，孔娟心里很失望，但她也知道这个事情得按规矩办。 云芳华见对方如此，也没多说，起身把刘志远拉到一旁去说一些细节，留出时间和空间让孔娟可以平复下心情。 第138章 秋瑾手稿 孔娟不知该如何表述自己的心情。 发现了真凶的线索，应该开心才对，但这个线索直指她父亲待如亲子之人，却让她实在开心不起来，甚至还认为她和她父亲都是眼盲心瞎的。 而同样不知道该如何表述自己心情的，还有云岚。 她看着面前那个一尺长，半尺宽，一尺高，分成四层的檀木盒子中的东西，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惊慌。 盒子是秦淑娴拿来的，说是给她准备的嫁妆。 早不早的先不说，但里面那成套的点翠头面，成盒装的龙眼大的珍珠，帝王绿的手镯，足有一寸厚的地契凭证，让她怎么敢接。 都不说几十年后这一盒子东西值多少钱，就按现在的物价算，这玩意的单位也是百万了吧。 她看看冷冰冰的盒子，又看看笑盈盈的秦淑娴，吞下了快流出的口水，压住狂跳的心脏，毅然决然的对秦淑娴说道：“我很喜欢，但我不能要。” “为什么？这是妈妈的嫁妆，是我自己的”，秦淑娴面上的笑容瞬间不见了，换上的是惊讶和不理解。 “太贵重了，而且，还有大鹏哥哥”，云岚也不舍得，但她真的不能要。 “不用管他，一个男人，他怎么好意思跟你争，他得自己去挣的”，秦淑娴很是嫌弃的扯了下嘴。 云岚看到对方的表情，心情更难评了。 这偏爱的，她自己都觉得过分了。 那可是她儿子，亲生的，怎么可以嫌弃成这样呢，这要让田大鹏知道了，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哭昏在厕所里。 “原来被偏爱，也会成为一种负担”，云岚突然理解什么叫幸福的烦恼了。 但也因为理解了，所以，她更不能接受了。 她不怕还不起，也不怕对方反悔，她是不想未来田大鹏知道了，会心生怨念，破坏了母子关系。 几番拉扯之后，眼见着秦淑娴红了眼圈，云岚知道不能再拒绝了。 她快速的权衡了下，觉得还是要先见下田大鹏，搞清楚对方对这件事的态度，才能决定收不收，怎么收的问题。 想清楚了关键，她也不再纠结，拉住秦淑娴的手，柔声说道：“秦妈妈，要不这样吧。” “您先帮我存着，等我长大了，您再给我，行吗？” “反正都是你的，现在给你不也一样么”，秦淑娴依然不想让步。 “可我那么小，这些东西放在我这里，我总会担心，我一担心就睡不踏实，睡不踏实就容易生病，秦妈妈不会想让我生病啊”，云岚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秦淑娴一听“生病”，立刻人就紧张起来，一边“呸呸呸”的说什么“童言无忌”之类的，一边也终是妥协了，答应先代管。 云岚目的达成，自然不再多说，快速的将东西收好，交到对方手里，就开始转移话题，说起今天听来的“当年的万人迷”的事情，搞的秦淑娴立刻红了脸，敷衍了两句就抱着盒子跑了。 一夜好梦。 次日吃过早饭，田如海就开着自己的挎兜摩托，带云岚去了张吉祥的造纸厂。 这已经是两人第三次去了，所以熟门熟路的直接去了张吉祥家接人，而后才一起去了造纸厂的原料库。 “最近送来的书比较少，倒是有几本老版的线装书，一会我去给你拿”，张吉祥一边开仓库的门，一边对云岚说着。 “嗯嗯，谢谢张叔”，云岚笑着道了声谢，又对田如海说道：“田爸爸，一会我们先按照胡教授给的书单找书好不好？” “嗯，行，估计比较难，不要抱太大希望”，田如海应了一声，提前打了个预防针。 云岚点点头，她也知道那些成套的书不太可能出现，但对她来说，只要有一本，她就能复原出全套，所以她需要的只是个种子。 很快的，他们便看到了张吉祥所说的“不多”的一堆书，大约能有个十几立方米吧。 等到张吉祥从办公室把那几本线装书拿来时，云岚和田如海翻找了还不到十分之一。 “给，看看有没有你需要的”，张吉祥将一个一尺见方，半尺高的小箱子放到了云岚边上的桌上。 “嘻嘻，谢谢张叔”，云岚道了声谢，快速的将箱子打开。 书不多，只有六七本的样子。 云岚小心的把最左边一本取了出来。 桔红色的封面，左上角墨书“精卫石”，中下部墨书“汉侠儿女”，字体有点好看，不认识。 她大致看了下内容，发现是弹词小说，主要是控诉对妇女的迫害，向往平等自由；控诉满清对内凶残，对外软弱之类的。 她也没多想，直接调出了系统界面，展开了简介。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眼睛瞪的像铜铃。 「秋瑾弹词《精卫石》手稿」 「是秋瑾撰写的自传体弹词小说，一套两册，此为上册」 「现存世两套，另一套存于浙杭郡博物馆，可相互验证真伪」 “厉害了，秋瑾前辈！”，云岚在心中感叹了一句，立刻从纸箱中取出临近的一本。 同样的装订，同样的封皮，云岚放心了。 她趁着田如海和张吉祥不注意时，快速的将两本书收入系统，花了5块钱完成了修复。 当两册书再次出现在她手中时，立刻喊道：“田爸爸，田爸爸，秋瑾前辈是不是有个笔名叫汉侠女儿？？” “对啊，她用那个笔名写过一本叫《精卫石》的自传体小说的，怎么了？”，田如海随口应着，起身凑到了云岚身边。 “嘻嘻，那你看，是不是这本？”，云岚献宝一般的，将两册书放到了田如海手中。 “哦？”，田如海愣了一瞬，快速的翻看了两页，也是惊呼起来，“哎呀，还真是啊！！这个可是宝贝啊！！” “什么宝贝啊？”，张吉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哎呀，这个，这个书，秋瑾前辈写的啊，好像手稿啊，跟我在博物馆看到的很像啊！” 田如海有些激动了，他指着书的封皮给张吉祥介绍着，“这个封皮和博物馆的一样，这个字体……” 张吉祥听的有些懵，好不容易等田如海介绍完了，挠着头说了一句，“还得是你们文化人，这个汉侠女儿居然是秋瑾前辈，要不是给小岚留着，做成草纸可就真可惜了。” “是啊是啊，这要是当废纸处理，还真是可惜了！”，田如海心有余悸的附和了一声。 而后也不去书堆里翻了，直接凑到小盒子旁，将里面的书一次性都取出来，想看看里面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沧海遗珠”存在。 第139章 漏网之鱼 粗略查过后，除了一册名为《万病回春》的医书外，田如海并没能再发现什么有特殊意义的书。 不过他也不失望，能有一本疑似秋瑾手书的《精卫石》，已经是不虚此行了。 他对云岚说了句“你再看看有没有你想要的”，便回去书堆中继续翻找了。 云岚应了一声，拿起了被对方单独放在一旁的《万病回春》，发现是光绪版本，存世量还挺大，可以用70块复原出全套，便没太在意的放到了一旁。 等用系统确认过其它几本都是民国时期的书后，她拿起了《精卫石》，找了张椅子坐下认真读了起来。 她还是挺想知道秋瑾前辈是如何写自己的。 不知不觉间，时间临近中午，云岚将两册书看完了，田如海那边也接近了尾声。 “小岚，中午想吃点什么？去吃汤包好不好？”，张吉祥见云岚把书放下，立刻凑上来问道。 “我想吃生煎”，云岚没跟对方客气。 “可以，去上次的那家行吗？” “行，那家的云吞也好吃”，云岚笑着点点头，对着刚起身的田如海招呼道：“田爸爸，我们去吃饭吧。” “好啊，还剩一点，吃完饭再翻”，田如海说着，把挑出来的书搬到了放纸箱的桌子上。 而后，三人很快的收拾了下，把《精卫石》单独装进包里，离开了库房。 “你们去那边先洗洗手，稍等我下，我去打个电话，有个朋友说来我问问情况”，张吉祥边锁门边交代了一句，田如海自无不允，应了一声就领着云岚走向了不远处的洗手池。 很快，张吉祥嘀嘀咕咕的走了回来。 田如海看对方神色有些不太好，便问了一句，“怎么了？是出什么事儿了么？” “嗯”，张吉祥下意识的应了一句，“有朋友说有几本古书要送来，刚才没联络上人。” “是不是在路上了？要不我们等一会儿再去吃饭？” “啊？不用不用”，张吉祥忙不迭的摇着头解释道：“我们说好我给对方电话再约时间的。” “只是，他说那个电话边一直都有人的，这次却一直没人，有点奇怪而已。” “嗯，那可能是临时有事吧，或者去吃饭了吧”，田如海随口安慰了一句，并没当回事。 而此时，张吉祥口中的“朋友”，正在杜家坎镇外的一处废弃的养猪场中蜷缩着，试图躲避过公安的搜捕。 “刘队，养猪场死角太多，我们只能堵住主要出入口，想全面搜索人员有些不够啊”，废弃养猪场大门口一名公安对刘志远做着汇报。 刘志远想了想，快速的爬上了大门旁的围墙，俯瞰了一下全局，确认了下废弃养猪场的整体环境，而后回到地面找了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示意图。 “这里是个长方形，安排三个人到这边封锁退路，两个人守住大门，其他人两人一组……” “一旦发现嫌疑人外逃，可以示警，击伤，不能伤及性命……” “……” 他用树枝点着示意图快速部署了一番后，趁着众人准备的空隙，对边上的云芳华说道：“那边有什么新进展吗？” “目前没有”，云芳华摇摇头，继而说道：“不过，我有了一些新发现。” “什么发现？” “这些人都提到一个叫老五的人，而这个老五前一阵子犯了错，所以已经很久不见了。” 这个名字刘志远记得，之前突击审讯的时候出现很多次，他点点头，示意对方继续。 “我之前翻阅「清雅轩」打砸案卷宗的时候，发现打砸的导火索是一件属于荣骁的古玩，而且钱大树的口供中，多次强调那些人并不在乎荣骁的身份，还有些故意针对的意思。” “所以我想，这个犯了错，是不是跟荣骁有关？”，云芳华一口气把自己的猜测说完，而后看向刘志远，等着对方给出反馈。 短暂的沉默后，刘志远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荣骁应该是那伙人不想得罪的人。” “你是想从荣骁身上寻找突破口吗？”，他在肯定过后反问道。 “算是吧，我觉得至少我们应该见见荣骁，了解下情况，也许他已经发现被针对，并且掌握了什么。” “可以，不过先不要那么正式”，刘志远接受了云芳华的建议，又交代道：“另外，你现在联络下，让他们把审讯重点放到以旧换新店的陈家兄弟身上，我总感觉这两人并不是外围那么简单。” 云芳华领命离开，刘志远也转身投入了行动前的最后准备之中。 与此同时，眼镜男跌跌撞撞的闯入了华山路上的「汲古阁」中。 “汪少在哪里？”，他抓住迎上来的店员急切的问道。 “您是哪位？”，店员并不认识眼镜男，很常态的反问了一声。 “我叫陈文华，我有急事见汪少”，眼镜男努力平复着呼吸，快速的自我介绍了下。 店员想了下，并没有在汪海洋提供的随到随见名单中找到对方的名字，便按照常规流程，指了指边上的座椅道：“那麻烦您等下吧。” “好，我等，麻烦你快去找下汪少，十万火急！！”，陈文华抓着对方胳膊强调着，却被对方掰开了手，“店里就我一人，暂时离不开，麻烦您稍等下吧。” 陈文华被对方客气却冷漠的回应搞的一愣，随即意识到对方根本没有去传递消息的意思，一股怒火瞬间冲上颅顶。 “去你x的！”，他怒骂了一声，正抬手要推开店员时，就听到了汪海洋的质问声。 “谁让你来这的？” “汪少！”，陈文华愣了一瞬后，急切的说道：“汪少！出事儿了！！我们……” “进来说吧”，汪海洋打断了对方的话，转身向着后院走去，陈文华怔了一下后赶忙跟上。 “公安突然来抓人，老四老六都被按了，老三引开人，我才跑出来……”，陈文华话没说完，就觉得眼前一黑，随即只觉得脸上一痛，听到了“啪～”的一声。 他下意识的伸手捂住生疼的左脸，刚说了一个“你”字，眼前再次一花，右脸再次传来了疼痛感和“啪～”的一声响。 他还没来及的再反应，腹部又是一阵剧痛，而后他就觉得整个人都飞了起来。 随着一阵“哗啦啦～”的声音响起，后背撞击墙面的痛感让他忍不住“啊～”的一声叫了出来，而后两眼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140章 亡羊补牢 陈文华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除了腹部还有些隐隐作痛外，倒没什么别的不适感。 他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下，刚好撞上了汪海洋投来的目光。 “醒了就起来吧”，汪海洋说着指了指桌面上的碗，“这有酸梅汤，喝了之后跟我说具体是怎么回事。” 陈文华应了声“好”，很听话的起身端起那碗酸梅汤。 等到酸梅汤喝完，坐到汪海洋对面时，他眼底的恨意也全部散去了，面上也再次摆出了诚惶诚恐的样子。 而后也不等对方再问，便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之前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昨晚老三和老六应该半夜撤离的，但到了约定的时间两人都没出现……” “等到凌晨1点，我实在有些不放心，刚准备出门看下，就发现公安在靠近……” “我知道肯定是他们出事了，跟老三商量了下，他去引开公安，我藏起来送信……” “我上午去过文化节了，应该是从那家二手店牵出的我们……” “另外，吕灌田那边也出事儿了，整个杜家坎镇支局都被封了……” “……” 汪海洋听完没有接话，只是把玩着手里的葫芦，似乎在思索什么。 陈文华见此即使心机万分，却也是不敢催促，只是在边上低着头默默的等待着。 “你知道我刚刚为何打你吗？”，不知多久后，汪海洋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不该来「汲古阁」找您”，陈文华刚刚正在想这个问题，下意识的做出了回应。 “嗯”，汪海洋点点头，“若是你被跟踪了，我就是抓住嫌疑人的有功之人，你明白吗？” 陈文华自然明白。 这是在警告他，就算被抓了，也不要试图攀咬他。 但，凭什么？ 脏活苦活累活都是他陈家人在干，吃肉的却是他汪海洋！ 他心中不忿，但更多的是悲哀。 当初一时贪念做了不该做的事儿，如今想跳船已经成了不可能。 反倒是汪家这个主谋，如今却是洗的干干净净，一点风险不沾的。 他就算想反抗，连点实质性的证据都没有。 就是这「汲古阁」，若不是他今日急了，都是不敢进的。 但，终究形势比人强，他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轻轻点点头，“我不认识汪少，今日也是路过，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物件。” “嗯”，汪海洋知道对方听懂了，满意的点点头，“山里都撤了吧，别留尾巴。” “那货？” “你们看吧，最后一起算账就是了”，汪海洋无所谓的说着，陈文华却是心头猛的一沉。 所谓一起算账，不过就是损失多少都是陈家人被，最近造的那批货可是要近百万，他整个陈家寨，不吃不喝白干三年也赔不起啊！ “这……”，他想争辩，但却历来规矩如此，不知该找个什么理由去说。 汪海洋看着对方满脸憋屈，有话不敢说的样子，嘴角微微扬了下，将手中的葫芦放在了桌子上，发出了“咚～”的一声轻响，吸引了陈文华的注意力。 “你先回去安排吧，我想办法给你争取三天时间，能抢回来多少就看你们的本事了。” 陈文华闻言心头猛地一颤，瞪大了眼睛看向汪海洋，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您，您是说，帮我们争取三天时间转移货？”，他打着颤音确认着。 “嗯”，汪海洋对对方的反应非常之满意，笑着点点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你不会认为我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吧。” “这，真是，汪少，我……”，陈文华语无伦次的一句整话都说不出来了，虽然他知道，这不过是对方大棒之后给的甜枣，但这枣它救命啊。 而他这一举动明显的取悦了对方，让对方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几分。 “行了，赶紧回去安排吧”，对方笑着摆了摆手。 “好好好，我立刻回去安排，请汪少放心，老三他们必定不会透出半个字的！”，陈文华再次郑重的承诺着。 “行了，走吧”，汪海洋再次摆了摆手，又额外交代了一句，“后天要给樱花那边送批货，让老五跟船走吧，后面的生意也先停一停。” “好的，我回去就安排，谢谢汪少！”，陈文华再次谢了一声，也不再耽误，立刻起身离开，却是再次被汪海洋叫住了。 “等下，走后面，东北角有个狗洞。” 陈文华闻言整个人僵了下，双手下意识的握紧，又很快放松下来，快速的“嗯”了一声，向着院子的东北角跑去。 汪海洋眼看着对方从狗洞钻了出去，嘴角扬了扬，从柜子中取出个红包，起身走到前面的铺子里。 “我记得你说过月底要请假回去结婚对吧？”，他看着店员问了一句。 ”是的汪少，20号走，30号回“，店员很恭敬的应了一声。 ”嗯，明天就走吧，下个月底再回来，期间工资照发，另外给这个给你，算我的贺礼“，汪海洋说着将手中的红包递给了对方。 店员并不笨，反而很机灵，立刻明白了汪海洋的意思。 ”谢谢汪少，我为了回家，今天就请假回去收拾东西了“，他双手接过了对方递来的红包。 ”嗯，中午吃完饭请的假“，汪海洋把时间休整了下。 “对对对，我吃过午饭才想起还有东西没买，临时请假，1点时自鸣钟响的时候走的。” “嗯，去买东西吧”。汪海洋喜欢聪明人，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可以离开了。 等到对方拿着红包欢天喜地的离开后，汪海洋也关上了铺子，上了自家的车子。 “去静安公安分局”，他对司机交代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田如海载着云岚回到了杜家坎的家中。 “我们现在已经有大概200册书了，得有个管理章程了”，田如海指着新搬回来的书，对秦淑娴和云岚说着自己的计划。 “第一个是鉴定，第二个是分类，第三个是修复，第四个是保管……” “鉴定这个需要找专门的人，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儿，所以我们先分类……” “……” 第141章 《女医杂言》 云岚对于田如海的决定是无条件支持的。 古籍旧书这块，她最初本就是想当个幌子的，如今有人去打理，她开心还来不及。 唯一的坏处就是，若是田如海那边先接触到的残卷，就算价值再大，她也不能直接复原，得撕点边角下来，再找机会拿出来。 不过问题也不算大，云岚暂时并不会太在意。 等到田如海把全部计划说完后，秦淑娴又问了几个细节，事情就算定下来了，一家三口先开始把所有收来的书做起了登记。 时间很快到了第二天中午，云岚吃过饭就打着出去玩的幌子，坐车去了文化街。 还没等走进街里面，她就感到气氛有些不对，也便没着急去找孔娟，而顺着街道边走边听的晃荡了一圈。 有用的话没听到多少，只是发现「清雅轩」、「陈记以旧换新」和「苏马二手维修」三家店都贴了封条，盖的是府局公安局的印章。 云岚感觉事情应该跟孔娟那边的失窃案有关，便更不急过去找人了。 她找了个能看到「新新二手店」门口的花坛，买了根冰糕坐下，想要先观察下情况，结果屁股还没坐稳，就看到孔娟从店中走了出来，并准备锁闭店门。 云岚见此，知道对方店中应该无人，立刻起身跑到对方边上，“娟姐”，她轻呼了一声，打断了对方的关防护门的动作。 “小岚？”，孔娟有些惊讶的轻呼了一声，下意识的看了下四周后，赶忙再次打开店门，将对方推了进去。 “你怎么来了？是你家师傅答应了吗？”，她再次确认没有人跟着云岚后，有些急切的问着。 “对，方便吗？”，云岚反问了一句。 “嗯，方便”，孔娟应了一声，从里面将店门锁上，把对方领到了沙发处。 “我给你带点水，你等下……” “不用”，云岚拦下对方，直接进入正题，“师傅说在府城找个地方存货，修好告诉你，价钱也会先跟你确认。” “可以，我会在府城找个小库房，工作台也会搬过去”，孔娟毫不犹豫的应下，而后犹豫了下又问道：“我以后怎么找你？你在府城那边住的地方定了么？” “嗯，我也是为了这个事情来的，我们坐下说吧”，云岚有些反客为主的招呼了一声，自己就坐了下来。 孔娟也没去在意这些，“嗯”了一声就坐到了对方边上，看着对方等待后续。 “直接打电话就好，我现在在收集一些古籍旧书，我们用这个正式认识下……” 云岚也没耽误，立刻说出自己的计划。 用古旧书籍当借口，让孔娟当一个“供应商”，正式在秦淑娴和田如海那边挂个号。 虽然简单粗暴，但胜在合情合理，把事情过了明路。 孔娟听完后认真想了想，说了声“你等下”便起身去了后院，等回来时，手中多了一个木盒子，跟一杯水。 “这是一套《女医杂言》，是明代女医谈允贤所撰着的一部医案着作，这个是手稿，但是谁眷抄的就不知道了，你看看能不能用。” 她将木盒直接递给云岚，顺手把水杯也放到了对方面前。 云岚眨眨眼，没想到居然还能有这意外收获，也没客套，直接接下将最上面一册取了出来，并调出了系统。 「明嘉庆本《女医杂言》第一册手稿。」 「女医谈允贤所着，其子杨濂手书，献于南京太医院。」 「一套三册，共载病案35例，本手稿比现存版本多病案5例。」 「每册扉页有南京太医院官印，并院正薛己签名、印信。」 云岚快速扫了一眼系统中的介绍，翻开了书的扉页。 「南京太医院藏」六个篆字的印鉴出现在扉页的正中心，右下方则是馆阁体的“薛己”墨字，以及一方椭圆形的「薛己鉴」的小印。 她用余光扫了下起身离开的孔娟，立刻就把另外两册拿起，确认有同样的印鉴后，直接花了不到4块钱就给复原了。 等到孔娟再次端了杯水回来时，《女医杂言》已经不再是之前的《女医杂言》了。 “这个可以吗？”，孔娟见云岚已经扣上了盒子，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嗯，可以的”，云岚用力的点头应着。 不说是明代嘉庆的古物，仅仅是被太医院收藏过的医书就很难得了，更何况还是位女医。 她虽然历史不好，但也知道在程朱理学盛行的明中后期，女人想要出头有多难，更何况是医者这个领域。 但也因为这本书的价值巨大，所以云岚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平白收下。 “这套书肯定挺贵的，明天您带着它去我家吧，我们买下来，刚好也正式认识下”，她指着盒子说道。 “不用了，你直接拿回去吧，表还欠你很多钱的”，孔娟晃着手说道。 “要的”，云岚摇摇头，认真的跟对方解释道：“修复师傅那边的事情，我家里不知道的，而且，买个书的其实也不是我。” “不，不知道？这……”，孔娟有些哑然，她没想到居然会有这样的情况。 “是的，修复师傅是我之前认识的，家里人不知道的”，云岚半真半假的说着，“书是为南明玉基金会扶助的一个修复项目收集的，这是两件事。” “南明玉基金会？修复项目？这，这是怎么个情况？”，孔娟下意识的问着，脑袋一时有点转不过来。 她跟言溪山都认为云岚背后的修复师傅，是南明玉先生身边的那位修复大师，所以，对方一说要古籍旧书，她就自然而然的认为，是那位修复大师需要。 甚至以为，这是那位修复大师和南先生的后人，在继承她的遗志对古董古籍进行修复。 但现在听云岚说完，她们之前的猜测似乎是错误的。 那个从未听说的南明玉基金会的修复项目，似乎确实实是继承了遗志，在继续对古董古籍进行修复，但却跟云岚背后的修复大师没有任何关系。 孔娟不知道自己理解的对不对，或者说，依然希望自己之前是对的，试探的问道：“你说的那个修复项目，你家修复师傅参与了吗？” 云岚闻言怔了一瞬，她不知道为何对方会执着于“修复师傅”和“修复项目”的关系，但还是摇着头做出了回应，“没有，他们相互之间没有关系。” 孔娟沉默了片刻，晃了晃脑袋，没再继续探究这个问题。 毕竟之前的所有，都是她和言溪山的猜测，是或者不是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最终还是要看修复的结果能不能达到要求。 之所以猜测身份，说白了，不过是他们想提高成功率的一种自我安慰罢了，现在知道可能猜错了，也算是可以收起侥幸之心了。 “那这个南明玉基金会，和这个修复项目能跟我说说吗？”，她主动转移了话题，试图分散下自己的注意力。 云岚自无不肯，毕竟，为了让双方的对接更顺利，这个事情她也是准备跟对方说的。 第142章 初现端倪 孔娟送走云岚后，心情多少有些难评。 在犹豫了片刻后，她也离开了店铺，准备去找言溪山把情况说下，听听对方的意见。 另一边的云岚，刚坐上公交就想起来忘记问对方失窃案的事情，和其他几个封掉的店铺的问题了，坐了一站后，又下车折返了回去，结果就吃了闭门羹。 她猜对方应该是去找那位“家中长辈”了，心中多少有些失望，但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明天见面时再找机会问了。 “小岚？你怎么在这？”，云芳华的声音突然响起，将云岚从失望的情绪中拉了出来。 “小姑，我来玩啊”，她转身看向站在侧后方的云芳华应了一声。 “自己来的吗？是要买东西吗？”，穿着便装的云芳华蹲下身子，双手扶在了云岚的双肩上。 “自己来的，不买，我就看看”，云岚随口应着，心中盘算着要不要让对方知道，自己和孔娟是认识的。 还不等她想定，云芳华已经先指着新新二手店的店门问道：“你认识这家店的人吗？” “嗯”，云岚也在这一瞬做出了决定，“认识的，这里是孔娟姐姐的店。” “怎么认识的？”，云芳华下意识的追问着，语气多少有点生硬。 “就那么认识的啊”，云岚没在意对方的态度，假装没听懂对方的问题。 “额～”，云芳华愕然了一下，也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有些问题，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事情，认识的孔娟姐姐啊？” “哦哦”，云岚做恍然大悟状，笑着把之前跟孔娟商量的，准备用来应对田如海的理由说了出来。 “两周还是三周前吧，我想买旧书，看她家是卖旧东西，就找她问问有没有旧书，就认识了啊。” “啊？你买旧书？买旧书为什么会进这个店啊？”，云芳华有些懵，一边追问着，一边下意识的转头看向身后。 云岚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一个30岁左右的男子，正在给云芳华打眼色。 看那笔挺的身姿，云岚猜对方应该是军伍出身，很可能是云芳华的同事，但也没太在意，依然故作天真的说道：“那二手的不就是旧的吗？旧书不也是二手的吗？” “额～”，云芳华不知为什么，竟然觉得对方说的很有道理，但也立刻意识到，自己被小家伙带偏了，一个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那你当时进去，她是怎么跟你说的啊？”，她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头，笑着挑逗了一句。 “嗯，她说没有，但是可以帮我去找”，云岚低下头，假装有些不好意思。 “哈哈～那你今天来是找她吗？”，云芳华被云岚的小表情逗笑了，轻轻压了压对方的头。 “我是来逛逛的，顺便问问孔娟姐姐的”，云岚一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惹的云芳华再次“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等笑够了，云芳华才刮了下云岚的鼻子说道：“听小姑话，最近别来这边，这里有坏人。” “坏人？”，云岚抬起头，闪着水亮的眼睛顺势问道：“我看那边有店贴着封条的，他们是坏人吗？” 云芳华犹豫了一瞬，点点头“嗯”了一声，柔声说道：“那些跟坏人有关系，但还有其他的，所以，最近不要一个人来这里玩了，好不好？” “是他们偷走了孔娟姐姐的东西吗？”，她追问了一句。 “嗯，还……” “咳！咳！～芳华，这是你侄女吗？”，刘志远猛咳了两声，打断了云芳华的话，而后也蹲到云岚面前，继续说道：“小妹妹，你知道她家丢东西了？” 云岚不太喜欢对方那充满侵略性的眼神，假装害怕的向着云芳华靠了靠，并没有回答问题。 “小岚不怕哈，这个叔叔是小姑的同事的”，云芳华将云岚揽到身边，狠狠的瞪了刘志远一眼。 “来，你告诉小姑，你什么时候知道你孔娟姐姐丢东西的？”，她一边帮云岚整理着刘海，一边温声问着。 云岚向着云芳华怀里靠了靠，凑到对方耳边轻声说了句“一礼拜前的今天”，而后快速看了刘志远一眼，好像生怕对方听到一般。 云芳华默算了下，是孔娟报案的第二天，那时她们还不知道这个案子，对着刘志远微微点点头，心中也莫名的松了口气。 同样松了口气的还有刘志远。 如果云岚知道失窃案是在云芳华和他接手案件之后，而又被其他人知道了，那么他和云芳华都会有麻烦。 就算是能说的清楚，但涉及到侦破中案件在未有结论前外泄，也会有一堆的手续要走，他们现在可没有时间去处理那些手续。 随即云芳华也不再说案子的事，了解了下云岚最近的状态和考试情况，就跟刘志远一起将云岚送回了田家。 只不过两人都只送到弄堂口，并没有去拜访秦淑娴。 等到看着云岚进了院子，两人才转向镇派出所的方向走去。 “浦东支局这两天一直在问镇派出所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处理？”，云芳华边走边低声问着。 “拖着”，刘志远淡淡然的应着。 “可确实影响到正常办公了，我们的人也不可能一直帮当地的同志处理工作啊”，云芳华有些着急了。 “我知道”，刘志远猛的一脚将路边的石头踢到了远处。 “吕灌田和陈家几人之间肯定有个中间人，这次找不出来，以后就更难了”，他解释了一句因由后，立刻转换了个话题问道：“荣骁那边怎么说？有没有什么发现？” “嗯”，云芳华知道对方是在回避问题，也没再抓着不放，顺着对方的问题回道：“他只说找钱大树是让对方帮忙找东西，也知道是有人针对他，但并没有什么怀疑对象。” “知道找什么东西么？” “和皇家有关的佛经，和小姑娘可能喜欢的古董文玩”，云芳华说着似乎想到了什么，扯了扯嘴角。 “前一个我明白，后一个为什么？”，刘志远皱着眉头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嗯，给我小侄女找的，就是小岚”，云芳华再次扯了扯嘴，解释着。 “他之前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小岚，想着找些小玩意哄小岚开心，不过，小岚不搭理他了。” “嗯”，刘志远点点头，沉默了片刻，“那个小姑娘和荣骁之前关系很好吗？荣骁为什么那么重视她？” “我也不知道，这个也没法直接问的。” 刘志远再次沉默了片刻，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道：“我调查了下，发现汪海洋这个人，可能有点问题。” “汪海洋？”，云芳华轻声重复了一下后，猛地停下来，拉了刘志远一把，很是急切的说道： “荣骁昨天说，汪海洋最近一直在关注他的行踪，他以为是因为两家的项目，但最近觉得有些不对，还拜托我帮忙查下，你说是不是？” 刘志远闻言也是一愣，随即瞳仁猛的一缩，反手拉住云芳华就跑，“走，回府城！我知道哪里不对了！” 第143章 各怀鬼胎 云芳华并不知道，若她们刚刚将云岚送进去，就能立刻见到荣骁和汪海洋。 在她被刘志远拖跑的时候，云岚刚刚搞清楚院子里人都是谁。 一个与青年版田如海，是田大鹏，云岚房间的前主人。 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白白净净的姑娘，叫刘瑞华，是田大鹏的同学，汪海洋的表妹。 一个短发戴眼镜，看谁对谁傻笑的黑小子，是刘瑞华的高中同学，叫彭鹏。 剩下的是老熟人荣骁和汪海洋。 从第一印象来说，云岚不喜欢那个叫刘瑞华的，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眼睛却是一直在有意无意的四处打量，感觉是在给所有东西打标签。 彭鹏也没表面看起来那么无害，他虽然并不主动挑起话题，但所说的话中，也没什么有用的信息，而且，还总会顺着别人的问题，反向去打探些消息。 至于田大鹏，她觉得属于“有其母必有其子”的典型，清澈单蠢的让她没眼看。 自然，在云岚观察众人的同时，众人也在观察她。 好容易吃了晚饭，所有外人都离开了，田大鹏也被田如海和秦淑娴叫去单聊了，云岚才带着象棋找到了秦山海。 “不用担心，大鹏影响不了你”，秦山海以为云岚心不安，摆棋的时候主动安抚了一句。 “嗯，我不担心这个”，云岚脆生生的应着，也没跟对方隐瞒自己心思，直接说道：“我是觉得大鹏哥哥的两个同学，我都不喜欢，想问问您怎么看。” 秦山海目光闪了闪，笑着反问道：“不喜欢？为什么？” “嗯，就是感觉”，云岚含糊的应了一声，她不好说她是个“鉴表大师”。 “怎么个感觉？举个例子来听听。” “嗯，我觉得那个女的，表面说的好听，但一直在四处乱看，让我觉得很别扭。” “另一个呢？人家可没四处乱看吧？” 云岚一听就明白，秦山海也是看出了问题的，说的也便更直白了。 “他说了半天，跟没说一样，反而还从秦妈妈嘴里套话，我更讨厌他。” “哈～”，秦山海笑了一声，伸手刮了下云岚的鼻子，“你个小机灵鬼，人家刚走你就背后说人家坏话啊？” “哪有！”，云岚伸手把拉了下对方的手，嘟着嘴反驳了一句，“我这不是怕自己误会，来找您问吗，怎么能算是说别人坏话！” “好好好，不算不算”，秦山海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不过，也就跟我说哈，别直接去找你大鹏哥哥说，他，有点不聪明。” “咦～”，云岚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刚刚还说我背后说人坏话，结果你背后说大鹏哥哥不聪明。” “哈～”，秦山海隔空虚点点，“好好好，我说错话了，被你抓住小尾巴喽～” “嗯嗯”，云岚用力的点点头，转而再次问道：“那您觉得呢？” “嗯”，秦山海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看向正房的方向，“你大鹏哥哥应该是遇人不淑了，不过这个事情你别管，让他吃点亏没坏处。” “嗯”，云岚应了一声，低下头假装看棋盘，心里想着却是该怎么提醒下秦淑娴和田如海。 此时就听秦山海又说道：“你和荣骁到底怎么回事？我看他刚刚又找你了。” “没怎么回事”，云岚随口回了一句，“他说我小姑昨天找过他，纯没话找话说。” “嗯，把握好分寸”，秦山海知道云岚不想说，也不再多问，指了指棋盘，“开始吧，你先。” “嘿，好嘞，当头炮！” “……” 此时，被秦山海评价为“不太聪明”的田大鹏，也同样拿起棋子“炮”。 “炮二平五。” “俗”，田如海说着跳起了“马”，而后貌似随意的问道：“你之前说跟同学合伙，就是这两个同学吗？” “对，就是他们俩”，田大鹏说着拱了一步卒。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啊？之前问你也不说。”，秦淑娴在边上插了一句。 “我们想开个画廊，顺便做一些装裱字画的生意”，田大鹏说着顿了下，对田如海说了句“一会儿再下”，而后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刘瑞华跟我同系，学的是文物修复，彭鹏学美术的，主攻油画，他们都是苏扬人……” “我最初是想跟刘瑞华一起在京华琉璃厂，开个书画装裱和销售店的，后来彭鹏说想一起……” “彭鹏家本身是在金陵开画廊的，所以想在松江府也开一个……” “我们商量了下，就准备回松江府一起干，书法、国画、油画一起搞……” “……” 田大鹏说的比较细，秦淑娴听着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田如海却是皱起了眉头，等到田大鹏全部说完，他立刻问道：“刘同学负责修复，彭同学负责画品，你呢？” “我负责鉴定定价啊，毕竟书法和国画怎么定价，很有讲究啊”，田大鹏理所当然的说着。 “比如，张大千仿石涛，和石涛真迹，这个价格可以差太多了，肯定要专业人士来啊。” “你能分辨的出来？”，田如海不是看不起自家儿子，只是不确定。 “不一定，但我可以找我导师和其他专家啊”，田大鹏知道父亲不懂，又进一步解释道：“我们这个圈子其实不大的，现在又是刚开始，有些长辈是不会轻易出手的，至少他们两个请不动的。” “请不动？你不是说彭同学家是开画廊的吗？人家会请不动人？”，田如海心里越发的不踏实了。 “嗨，他家一直做西洋画的，从晚清就开始搞了，那方面很强，但是国画就不行了。” 田大鹏很无所得晃晃手解释着，“而且，这次把书法字画加进来，也是彭同学家想要开始做这部分业务的尝试，我们这个也算是个试验田吧。” “那刘同学呢，她不是你的同学吗？她也请不到？”，秦淑娴神差鬼使的问了一句，而这话也提醒了田如海。 “对啊，而且她跟汪海洋还是表亲，汪海洋自己就是开古董店的，本身也是会坚定的吧？”，他立刻追问道。 “嗯，这个……”，田大鹏挠挠头，有些心虚的扫了一眼秦淑娴和田如海，期期艾艾的应了一句，“那，那也是各有所长，不是么……” 秦淑娴脑中有灵光划过，一句“你，你是不是跟刘同学谈对象呢？”脱口而出。 “啊？我……” “……” “你是真看上那个田大鹏了，还是有什么想法？”，汪海洋看着坐在边上的表妹问道。 “有什么差别吗？”，刘瑞华笑盈盈的跟汪海洋对视着。 汪海洋与她对视了几秒，嘴角扬了扬，“那个彭鹏怎么回事？” “他愿意凑，那就让他凑好了”，刘瑞华无所谓的晃晃手，转头看向了车窗外，而后抱怨了一句，“这破地方，我可再也不想来了。” 第144章 亲爹来信 田如海来找秦山海的时候，对方与云岚正杀到酣处，他也没立刻凑上去打扰，而是站在一旁当了个“真君子”。 “哈，输了！” 盏茶的功夫，秦山海投棋认输了。 “嗯，双炮擒王，没想到小岚棋风这么硬朗”，田如海也是看得心痒，若不是还有正事，恨不能现在跟云岚再开一局。 “切，不看谁教出来”，秦山海不无骄傲的合一声，才问道：“找我有事？” 云岚见田如海看她，知道是不方便自己听，立刻找了个借口就想离开，却被秦山海拉住了。 “先不说你的事情，刚刚小岚问我对他那两个同学怎么看，你要不要先听听？”，他一边把云岚按回座位，一边对田如海问道。 “怎么看？”，田如海懵了一瞬后，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个情况，下意识的看着云岚问道：“小岚，你觉得那两个人有问题是吗？” 云岚眨眨眼，有点懵，这问题是该直接问她的吗？ 以及，这事儿刚刚不是说不让他管，让田大鹏吃点亏吗？怎么这一转眼就把她抬出来了？ 这合理吗？这对吗？ 她看看一脸期许的田如海，又看看笑而不语的秦山海，忽然明白了。 是不让她“直接”参与田大鹏的事情，而不是真的什么都“不管”，这是秦山海在帮她在田如海面前刷好感度呢。 这是怕田如海因为儿子回来，而亏待了她啊。 “臭老头，有话直接说呗，真是的”，她暗自吐槽了一句，心却是暖的。 她决定顺了对方的心意。 “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感觉不好……” 云岚将之前跟秦山海说过的话又说了一遍，最后又强调了一句：“我觉得最大的问题是，大鹏哥哥似乎很喜欢他们，一点不觉得我说的那些是问题。” 田如海沉默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 这些情况发生的时候，他明明都在现场，但是他居然毫无所觉，或者说，他和云岚口中的田大鹏一样，一点不觉得这些是问题。 但当这些行为被云岚单独拿出来说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这些行为本身就是最大的问题，也让他明白，之前他之所以会不安，根源正是在这里。 “我……”，他想要谢谢云岚，但却又不知这话该怎么说。 还好，此时秦山海说话了，“去把他们都叫来吧，就不要提小岚了，免得他们心里不舒服。”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田如海如蒙大赦，立刻抢步冲出房间。 秦山海看着对方有些仓皇的背影，摇摇头叹息了一声，转对云岚说道：“明天我带你去见几个老朋友，你看看他们擅长的，你有没有想学的。” “好，谢谢秦爷爷，那我先回去了”，云岚趁机提出了告辞，她可不想看秦淑娴被教育的场景。 “嗯，去吧，《国史大纲》是好书，但也不要看到太晚”，秦山海摸了摸云岚的头，起身将她送到了门口。 等到她打开东厢房的门，还看到秦山海正站在西厢房门前看着她，而田如海也在此时，打开了正房的门，带着秦淑娴和田大鹏依次走了出来。 一瞬间，三扇打开的门前的三方人，相互看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而后沿着各自的轨迹继续行进着。 一转眼，三天过去了。 这一日一如往常那般，刚吃过早饭，秦淑娴和田大鹏就急匆匆的赶去府城。 秦淑娴是去处理愚园路那套宅子的问题，而田大鹏是去找刘瑞华和彭鹏的。 秦山海则被封天策这个副官接走，去忙活南明玉基金会的事情。 剩下的田如海和云岚则负责收拾碗筷，而后田如海去上班，云岚做为“留守儿童”自由活动。 说是“自由活动”，其实也没那么自由。 按照云岚自己的安排，这一天还是挺“繁忙”的。 首先是练字，前几天跟秦山海去见了几个他的老朋友后，她选了一个书法很厉害的孙爷爷学书法。 现在她每天要写260个大字，模板是老爷爷给抄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馆阁体，很周正。 光这一件事，就会用掉3个小时左右，一个上午基本就快没了。 之后是学棋，是的，她开始学下围棋了。 不知道秦山海从哪里找了本《弈理指归》，丢给她让她自己研究。 如果不是她的灵魂29岁，如果不是她自己有兴趣，她一定将书丢回去，之后给对方一个大白眼。 哪有这么欺负人的，让一个11岁的0基础的孩子，直接看古言文学围棋！ 这个时间不定，大部分到田如海回来吃午饭时为止，而后下午也会搞一搞。 再之后就是读书，继《国史大纲》之后，她开始读《华夏通史》了。 说实话，有些地方她就算是29岁的灵魂，依然看不太懂，不是人家写的不好，而是她总有种囫囵吞枣的感觉。 为此，她还偷偷用了9000块，将自己的大脑从二级（良好），提升到了一级（优秀）。 但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提升之后，感觉自己缺失的东西更多了。 好在提升之后，无论是记忆、理解，还是逻辑分析，关联解构方面都有了显着的提高。 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字典都快背下来了，读书速度更快了，听别人说话也能听出更多话语背后的涵义了。 等到吃过晚饭，秦山海就会带着她去见教写字的孙爷爷，听着人家点评，纠正一些小错误，而后就是看两个老头下一局围棋，之后谈谈感想。 但这一日，她字还没练完，就听到了叫门声。 “有人在家吗？云岚的挂号信！” 云岚有些诧异，她没想出来有谁会给她写信，但还是大声应了一声，“有人的，稍等下！” “好，带印章出来，要签字的”，邮递员好心提醒了一句，倒是让云岚为难了。 她犹豫了下跑到院门口，隔着门问道：“叔叔好，我是云岚，但我没有印章啊，怎么办？” “额～”，院外的邮递员明显愣了一下，也凑到门前，“你家大人在吗？让他们代签也可以的。” 云岚犹豫了下，有些不想让对方知道她独自在家，有些后悔应声了，但她真的不知道挂号信还需要印章啊，后世已经都是快递了，连签名都是瞎乱画的那种了。 “那个，能签字？我亲妈生病了，刚吃过药，在休息”，她特别强调了“亲妈”两个字，是为了避讳。 “签字啊，也可以的，你会写字哈”，邮递员说完自己就笑了，隔着门缝将一张纸塞了进来，也没提开门的事情。 云岚感到了对方的善意，很听话的按照对方的要求完成了所有手续，而后从门缝中接过了信件。 信是梅沙府发出的，没有具体的地址，但云岚认出了信封上的字。 是云解放的，云岚原身的亲爹。 第145章 案首之姿 云岚并没有着急去看信，而是先按照计划，一笔一画的写完大字，又换了一泡新茶，才再次将信拿在手中。 从本心而言，她不太想再跟那家人发生什么联系，但那块一等功勋之家的匾额，如今还挂在她房间里，想彻底撇清关系也并没有那么简单。 她晃着信封拍了拍手掌心几下，终是决定不去猜测，直接将信封打开，取出了里面的东西。 一张四寸黑白照片，两页写满字的信纸。 云岚扫了眼照片，是一张三口之家的全家福。 她在原身的记忆里见过，是她周岁时照的，一直被云解放夹在随身的记事本里。 不需没细看，她知道这是对方在证明自己的身份。 她展开信纸，快速的读了一遍，而后随手丢在桌子上，很是嫌弃的扯了扯嘴。 大量的解释，思念和不得已，让她看的有些反胃。 关键是，这货居然没留自己的联络方式，只说碰到个机会，要去香江那边，所以暂时不能回来，让云岚再等他三年，等他发展起来就回来接她。 这种连大饼都不算的玩意，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好意思写出来的。 不过从字里行间来看，云岚也发现了一些问题。 先是，虎子妈那边是一直知道情况的，但虎子爹很早就跟他产生了分歧，分道扬镳了。 再是，云解放走后是跟顾清联络过的，还汇过钱，这次能联络到她，也是顾清给的地址。 最后是，云解放和顾清因为她的问题产生了分歧，但是，云解放希望云岚可以理解顾清。 “还真是想的挺美”，云岚撇着嘴嘀咕了一句，将几样东西收拢在一起，走向了厨房。 不多时后，厨房的垃圾桶中出现了一些纸灰，而云岚则搬出了棋盘，打开了《弈理指归》认真的读了起来。 时间很快的来到了12点，云岚刚刚试着解了一个局，田如海就兴高采烈的冲了回来。 “小岚，小岚，今天公布成绩啦，你猜你考了多少分！”，田如海一把将云岚举起来，很是兴奋问着。 云岚被猛地架上半空，整个人都懵了一下，但还是下意识的做着回应，“299吧。” “哈哈哈～”，田如海笑的很大声，“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知道！！” “来，偷偷告诉田爸爸，你是不是故意少考了一分？” “没有啦”，云岚在半空中扭了扭身子，“是真不会，随便填的。” “嘿！”，田如海明显是不信的，但也没再多问，直接双臂用力将云岚抛到了天上。 伴随着云岚“啊～～”的一声尖叫，他很是兴奋的说着，“小岚真棒！你是咱们松江府的第一名哦！！” “哈哈哈！！这是案首啊！！哈哈哈～～” “……” 田如海很兴奋，但理智还在，只抛了云岚两次就将她放回了地上，还算在云岚的承受范围之内，不然云岚都不知道自己会做出点什么来。 “走，洗洗手，我们中午去外边吃，下午去买肉，晚上给你庆祝下！”，田如海并没给云岚反驳的机会，直接将云岚拖到了洗手池旁。 “那录取通知书什么时候到？”，云岚边认命般的“被洗手”，边问道。 “最多五天，这个不用担心，我收到立刻给你带回来”，田如海随口应了一句，转而问道：“小岚，你愿意告诉其他小朋友，你的学习方法吗？” 云岚眨眨眼，不知道自己理解的对不对。 “怎么告诉？”，她反问了一句。 “嗯～”，田如海卡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跟云岚解释。 “是上电视吗？”，云岚看出对方的为难，主动问了下。 “差不多，是上报纸，会有个阿姨来跟问你一些问题，之后发布到报纸上，让其他小朋友看到。” 田如海说完还不放心，又补充道：“是洛老师的妹妹，就是教你英语的那个洛老师。” 云岚震惊了。 不是因为记者采访，而是因为居然又跟洛老师有关。 她可还记得，上次秦淑娴对那位洛老师的态度的，对方居然还敢再来。 “这关系还真铁啊！”，云岚在心里吐槽了一下，也决定不掺和这个事儿。 “听秦妈妈的，她说行就行”，她将皮球踢了回去。 “额～”，田如海卡了一下，而后点点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起中午吃什么。 云岚能感到田如海一闪而过的失落，但这事儿她真没法管，也便装着没看到，顺着换了话题。 等到晚上所有人都回来，田如海就着一大桌子菜宣布了云岚的考试成绩和名字，自然而然的又是一番热闹。 秦淑娴在高兴之余，也宣布愚园路上的宅子全部收回了，并且已经开始安排施工，将两个院子打通了，而后又提起了“嫁妆”的事情。 “那套房子我准备明天就记到岚岚名下，嫁妆里的其他房子也一起办了。” “秦妈妈，不用的……” “什么嫁妆？我……” 云岚和田大鹏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而后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没有把话说完，又一起看向秦淑娴。 “那两个院子打通，要报备的，不是一个人的，不给批准”，秦淑娴先温声跟云岚解释了一下，才瞪了田大鹏一眼斥道：“你什么，你是个男人，还要跟你妹妹争吗？啊！” “不是，我没那意思”，田大鹏被对方瞪的一颤，忙不迭的解释着，“我就是问下，我不跟妹妹争，真的。” 秦淑娴重重的“哼！”了一声，还想说什么就被田如海拉住了。 “好了好了，大鹏刚回来，不了解情况，他肯定没别的意思”，他先劝慰了一句，而后转对田大鹏解释道：“你妈妈准备将她的嫁妆都给小岚，之前是跟我说过的，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哦哦，可以可以，我妈的嫁妆，我妈自己说了算的，我家业我自己挣”，田大鹏说的很随意，似乎并不当这是个事情。 云岚在边上仔细观察下来，没有发现对方有任何的隐藏情绪，但还是提醒了一句，“秦妈妈，您的嫁妆，真的太多了。” “埃～没事，小岚妹妹你就收着就是了，我妈喜欢你才给你的”，田大鹏抢着说着，“我妈那盒子我见过，里面是有些东西，但我是男人，我要靠自己去挣更多的！” 云岚看着意气风发的青年，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没有意义的，还可能伤了秦淑娴的心，扯了扯嘴角，终是没再多说什么。 只是心里默默的祝福对方，不要被这社会毒打的太狠才好。 反倒是田大鹏看到云岚不再说话，还以为是自己说服了对方，笑的见牙不见眼的，像极了欢脱的傻狍子。 第146章 淑娴训子 一顿饭吃的很开心，散场的时候田如海和秦山海都有了醉意，反倒是秦淑娴格外的精神。 等到安顿好了两个男人，收拾好了餐具，她沏了壶茶，将田大鹏和云岚拉到了一起。 “大鹏，以后岚岚就是你妹妹，亲的，你要护着她，你知道吗？”，她把两人的手拉到了一起，叠放在自己两手之间。 “嗯，妈，你放心吧，小岚我第一眼见就喜欢的”，田大鹏拍着胸脯保证着。 “嗯，还有岚岚，有什么事儿，不想跟我和你田爸爸说，就去跟大鹏说，让他帮你想办法”，秦淑娴轻轻拍了拍两人叠在一起的手。 “好啊”，云岚笑着应了一声，又问道：“我们后面搬去府城的话，大鹏哥哥也跟我们一起住吗？” “大鹏，你怎么考虑这个事儿？要跟我们一起住在愚园路吗？”，秦淑娴没有帮田大鹏做决定。 “愚园路吗？我们的画廊也想开在那里的”，田大鹏脸上满是意外之色，“彭鹏想租一套花园房的，刘瑞华也觉得那样比较好，还有个院子可以用。” “那你们找到出租的了么？”，秦淑娴追问了一句，不知为何，她忽然心里有些不安。 “还没有”，田大鹏摇摇头，“不过他们说818弄最近在清退里面的人，他们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房主问问。” “愚园路818弄？他们怎么知道那边的房子在清退？”，秦淑娴沉下了脸，这房子正是她的，就在云岚的816弄边上。 “可能问的吧，我最近都在华山路和淮海路找，他们两个在愚园、城隍庙几个地方转”。田大鹏很随意的应着，还没有发现秦淑娴已经变了脸色。 “问的？找谁问的？” “可能是里面的住户吧，我没具体问。” “那你明天就去问问吧，看看他们找谁问题。” “啊？这个很重要吗？这个……”，田大鹏终于从秦淑娴越来越冷的语气中发现了异常。 “这个宅子有什么问题吗？还是说有什么风险？”，他也谨慎起来。 “我问你，那里现在不是空房就是杂居户，你们为什么要在那里开？”，秦淑娴不答反问。 “花园房吧”，田大鹏翻着眼睛，一边回忆一边说着，“华山路和淮海路上虽然店多一些，但是有同类的，房租也贵……” “愚园路和巨鹿路我们都有去过，对了，他们还看上个巨鹿路的，说是什么名人故居……” “巨鹿路168号，孟小冬故居，是不是？”，秦淑娴狠声狠气的打断了田大鹏的话。 “啊，对对对，就是那个孟小冬故居，妈，你也知道那里？”，田大鹏忙不迭的应着，根本没在意秦淑娴的状态，看的边上的云岚直牙疼。 “哈～”，秦淑娴被自家傻儿子气笑了，刚准备发飙，就感到云岚反向握住了自己的手，下意识的看过去，发现对方正在对着她微微摇着头。 还不等她搞清楚对方的意思，就听到欢脱的傻狍子，不，自家傻儿子又说话了。 “妈，你可能没去过，那个什么故居，真的很漂亮，三层的洋楼，外边还有小喷泉……” 秦淑娴耐着性子听完对方的话，长长出了口气，一边在心里告诉自己“亲儿子，亲儿子”，一边问着，“这两处宅子都是谁看的？”。 “都是彭鹏发现了，之后我们一起去看过，大家都觉得好，怎么了？”，田大鹏又恢复了之前的跳脱。 “你……” “秦妈妈”，云岚喊了一声，打断了秦淑娴的爆发。 “大鹏哥哥可能真的不知道，您别着急，万一是巧合呢”，她用力握了握秦淑娴的手，试图让对方冷静下来。 这个事情说到现在，再看不出来那人就是奔着这两个宅子去的，就不是蠢笨的问题了。 但客观的事实就是，田大鹏极可能真的不知道那两处房子是谁的，也就无法看穿这个算计。 就如同之前秦淑娴不知道孟小冬故居的含义和沈庭芳的麻烦一般，遭了南明兰和沈庭芳的算计。 在云岚看来，现在不是去责备田大鹏，而是让他了解信息，意识到问题，而后解决问题。 “什么巧合？？”，田大鹏再次意识到了不对，也紧张了起来。 “巧合就是，这两处房子，一处是我的，一处是秦妈妈的”，云岚抢在秦淑娴之前给出了答案。 “其中愚园路818弄，就是我们搬去府城后，准备住的房子，也是刚才吃饭时，秦妈妈说要记在我名下的宅子。” “这，这怎么可能……”，田大鹏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秦淑娴，希望对方可以告诉他，云岚说的不对，结果就是听到了对方的耻笑声。 “嗤～你那是什么眼神，你妹妹还能骗你不成！” “不是，我，可，这也太巧了吧，怎么可能这么巧……” “对啊，怎么可能这么巧？”，秦淑娴看自己儿子还没反应过来，心塞的同时，也在反思着自己。 云岚见两人一个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一个满脸的惊讶和不可置信，心中也是一声叹息。 “大鹏哥哥”，她叫了一声，等田大鹏目光转过来才继续说道：“你们合伙做生意，应该是有个计划的吧？你们房租准备了多少？” “啊？我们准备300块一个月房租的，这个我们是……”，田大鹏话没说完就自己意识到了问题。 这个时候虽然大家薪水低，房租也低，但一个他们之前了解的都是商铺的价格，200平左右，一般的地段300块还是有机会的。 但那可是整栋的花园房啊，他虽然不知道具体租金价格多少，但300块一个月是根本不用想的。 如果，他们最后真的定了两处宅子之后，而后发现宅子主人是他田大鹏的妈妈或者妹妹，那这房租到底该怎么算？ 但无论怎么算，都可能会打乱原本的计划，甚至产生分歧。 云岚见对方顿住，脸色也在瞬间变了几变，便知道对方大概是发现问题了，立刻趁热打铁。 “大鹏哥哥，如果你们最终选定了一个宅子，之后发现是我们的，你会帮助他们用300块租下来吗？” “或者说，到时候，你准备怎么办？” 田大鹏哑然了。 按照他的习惯，他一定会觉得这是个巧合，而后回来跟秦淑娴商量这个事情的，无论是吃点亏，还是入点股，这宅子他一定是希望能用起来的。 但经过之前的交流，他已经意识到，这个事情并非是巧合。 再加上几天前，秦山海提出的那些问题，他想到了一些之前不曾注意到的细节。 “彭鹏把我和刘瑞华都骗了！他真可恶！”，自认为看穿一切的他，咬牙切齿的蹦出了一句。 云岚扶额，云岚叹息，云岚心好累，云岚无言以对。 还好秦淑娴出手了，一个巴掌呼在对方的后脑勺上，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 而后用食指戳着对方的额头，咬牙切齿的呵斥着： “你个港杜！脑子是不是瓦特啦！！！” “你姥爷之前的话都白说了哇！！” “你这里都是什么？会不会用用它！！” “你就不想想，为什么明知道租不起，还要去看？！！” “……” 田大鹏的脑袋被秦淑娴戳的晃来晃去的，却是一个反驳的字都不敢说。 不是因为秦淑娴生气了，而是他终于意识到，整件事情可能从最开始，就是有问题的。 第147章 兄妹谈天 云岚被秦淑娴的突然爆发搞的有点措不及防，好容易靠着撒娇卖萌让她平缓下来，田大鹏红着眼圈问道： “妈，你说他们为什么有话不直接说呢？我们之前明明都说话的。” 秦淑娴沉默片刻后摇了摇头，“妈也不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之前岚岚的事情，妈其实也看不出来这些。” 她说着伸出手，摸了摸云岚的头，自言自语般的说着，“为什么她们都不喜欢直接把话说出来，要让我们自己去发现，自己去猜呢？” 云岚抬头看看两人，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伸手抱住了秦淑娴。 她知道，此时的他们，已经发现了问题，而答案也只能靠他们自己去寻找。 夜越发的深了。 月儿被云遮住了，小院角落里的虫儿们，叫的也越发欢悦了。 云岚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刚刚躺下用100块复原了下皮肉，就听到了“哒哒”的敲门声，和田大鹏的叩问声。 “小岚妹妹，你睡了吗？我能进来吗？” “还没，大鹏哥哥进来吧”，云岚愣了一瞬立刻应了门，人也从床上下到地上。 田大鹏应了声“好”，推门走进了房间，而后立刻表达了下歉意，“打扰小岚妹妹休息了，这是我今天在府城给你买的糖。” 他边说着边将手中带着徐福记标志的袋子，递到了云岚面前。 “谢谢大鹏哥哥”，云岚知道对方肯定有别的事情，也没客气，笑着应了一声就将袋子接下，而后指了指边上的椅子，“大鹏哥哥坐吧，我给你倒点水。” “不用不用”，田大鹏忙不迭的说着，抢先拿起桌上的凉水瓶，“你坐吧，我来就行，自己家不用客气。” 云岚见对方熟门熟路的拿起水杯开始分水，也没去争，转身去柜子里拿了些话梅和蜜饯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等到两人再次坐下，田大鹏只是端起水杯在那里一味的喝水，却是什么也不说，多少让云岚有点着急。 她知道对方是不好意思，或者不知从何说起，心里吐槽了对方一句“一点也不痛快”后，终是心软的主动挑起了话题。 “大鹏哥哥是想问我宅子的事儿吗？你想知道什么？” “额～”，田大鹏大约没想到云岚会问的这么直接，这么正确，卡顿了一下后，才红着脸点了点头，“嗯，我想知道，那宅子如果你不住的话，能不能租给我们开……” ”不能“，云岚不等对方说完，就给出了答案，而后眼见田大鹏脸色一变，原本还算直顺的脊梁也在瞬间塌了下来。 她知道对方并不是对自己的答复有意见，而是因为验证了自身的某些想法，心中叹息了一声，还是宽慰了对方一句，“大鹏哥哥不用有太多顾虑，这个事情自始至终你都没有做错过什么。” 田大鹏闻言身体明显的颤抖了一下。 他抬起头看向云岚，嘴唇不自觉的颤抖了几下，“我没做错么？你不怪我给你添麻烦了吗？” “嗯，为什么要怪你啊？”，云岚忽闪着水汪汪的眼睛，很是不解的反问着，“做错的是他们啊，是他们在算计大鹏哥哥你啊，我为什么要怪你呢？” “可，可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有麻烦，是我没发现他们有问题，我……” “不不不”，云岚摇着手指打断对方，“这是两个问题，你不要混在一起谈。” 她能感到对方的愧疚和不安，也知道对方是真的认为自己错了，希望得到她的原谅，也因此，愿意跟对方多说一些。 “你的问题是轻信，这确实是你的问题，你应该为此接受惩罚，付出代价，但这不是问题的根源，问题的根源在于，他们对你的算计。” “在这件事情上，你本身也是受害者，在这角度，我们的立场是一致的……” “我们需要先一致对外，解决他们的问题，而后才是……” “……” 云岚说完大的框架，见对方真的听进去了，忽的灵机一动，又结合着之前两人的行为，和这件事情她所知道的信息，跟田大鹏逐点分析了一遍。 她到现在很多事情都不顺，核心就是缺少一个出面办事的白手套。 最开始她是想找荣骁的，但发现对方并不牢靠又物色了孔娟，但等孔娟说有仇人后，她便知道这条路也行不通。 现如今田大鹏出现了，看起来是个会反思能听劝的，她便又动了心思。 如果这次事情对方能处理好，并且能够有意识的弥补自身的短板，那她会很开心的跟对方合作。 而她不知道的是，此时的田大鹏已经被震惊的不会思考了。 他此时看云岚，就好像看到了学校里那些处于统治地位的导师们一般。 别说反驳，连提问他都觉得他不配。 就是那种，别问为什么，听不懂就是你的问题，先都死记硬背下来，关键时刻能救命的感觉。 这种感觉，他其实已经好久都没体会过了，这几年哪怕是宁佑说一些什么，他还会直言自己的想法，和对方讨教一番。 但今天，此时此刻，他仿佛回到了初见宁佑的那一刻，除了生硬的记下对方的话，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等到云岚全说完，他先给对方水杯里填满水，而后才小心的说道：“我准备明天去跟他们两个谈一谈，不说房子的事情，只说我准备继续读书，不参与他们的合作了，你觉得？” “不知道啊，我对他们不熟”，云岚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她知道田大鹏还有一年才正式毕业，之前说在京华开店他还能理解，现在说要回松江府开，这事儿本身就透着怪异，所以，她并不准备参与到具体的事情里面去。 田大鹏显然没想到云岚刚刚还说的那么详细，转眼就推的干干净净的，整个人也是僵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问的过于唐突了。 对方说的没错，她根本不了解具体的情况，刚刚的分析不过是基于对方已知做出的，而涉及刘瑞华和彭鹏更的信息，对方却是一点都没有的。 他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摇着头叹息道：“哎～是我强人所难了，妹妹能说那么多，已经是帮了我许多了。” “自家人没什么”，云岚无所谓的晃晃手，而后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你不是还没毕业吗，为什么要回松江府开店？到时候怎么经营？” “这个啊，嗯～～”，田大鹏想了片刻才解释道：“我们最后一年主要是写毕业论文，其实在哪里都无所谓。” “而且，那个店主要是彭鹏那边负责日常经营，我和刘瑞华都属于技术人员，分工上……” 云岚约定眉头皱的越紧，她隐约感觉这个画廊可能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但到底哪里有问题，她又一时想不明白，只能先在心里记下。 第148章 抓捕开始 在田大鹏和云岚讲述他们之前计划的同时，汪海洋正阴沉着脸质问着刘瑞华。 “我告诉你巨鹿路和愚园路的宅子是田家的，是让你帮我探听下他们准备怎么用，不是让你去算计那点房租的。” “你知不知道，你这点小算计，很可能会坏了家里的大事？” “怕什么的，田大鹏反应不过来的”，刘瑞华不以为意的说完，端起面前的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而后皱着眉头吐槽了一句，“你这什么破咖啡，都是酸的。” “哈～”，汪海洋被对方的反应气笑了，“你是不是觉得就你聪明啊？” “我聪明不聪明的，不用表哥你费心”，刘瑞华显然是被对方刺到痛处，很是不耐的回了一句，起身说道：“你要没别的事儿，我就走了，熬夜对皮肤不好。” 说完，也不等汪海洋反应，直接就往门口走去，结果还没走两步，就被对方拉住了胳膊。 “你家跟彭家有什么交易我不管，但若是敢耽误了我的事儿，你爹也担不起！” 汪海洋咬牙切齿的说完，猛的一甩胳膊，将对方甩到地板上，而后整理了下有些褶皱的衬衫，在对方怨毒的眼神中走出了房间。 “去盯住那姓彭的，让人查查金陵彭家想干嘛”，他走到门口对站在门外的随从交代了一句，声音足够房内的刘瑞华听清楚。 这是他的警告，更是威胁。 “汪海洋！你怎么敢这么对我！我要告诉姑姑你打我！！” “好啊，我等着”，汪海洋转头看向刘瑞华，挑着嘴角回了一句，而后不急不缓的走出了刘瑞华的视线，无视了对方的无能狂吠。 “陈家那边安排好了么？”，汪海洋边走边问着。 “已经安排好了，今晚行动”，随从低声应着，“货会先拉去天柱山里，不过……” “不过什么？”，汪海洋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对方。 “不过，那个陈家老五今天没上船……” “啪～” 汪海洋一巴掌抽在对方脸上，随即一脚将对方踹倒在地上。 “为什么现在才说！！啊！！”，他用脚踩在对方的脸上，用力的撵了撵。 “船到公海，动手时才发现人不对……” “废物！都是废物！！”，汪海洋根本不等对方解释更多，抬腿猛跺对方的脑袋，发出“嘭～嘭～嘭～”的大响，更有红色的液体飞溅而出。 跟在他身后的另两名随从下意识的想阻拦，但等看到对方已经充血的双目，都把抬起的手放下，乖乖的缩在一边，好像鹌鹑一般。 “送去医院，看好了让他滚蛋”，发泄完的汪海洋再次恢复了衣冠，指着一名随从交代了一句，又对最后一名说道：“他的活你接手，把陈文华留下，问出老五去哪儿了。” “是，汪少”，两人战战兢兢的应下，一起将地上的随从抬了出去。 汪海洋看着两人的背影想了想，转身回到了之前的房间，笑着走到刘瑞华面前，温声说道：“瑞华表妹，刚才是表哥不对，一时太着急了些，表哥跟你道歉……” 同一时间，府城公安局办公楼的某间会议室中，云芳华正将一本本材料，送到参会众人的手中，站在最前方的刘志远则给幻灯机上，换上了一张新的幻灯片。 “这里是我和云芳华同志一起整理出的关系图，各位可以对照手中的材料一起听我说一下”，他等到云芳华发完材料后，指着慕布说道。 “钱大树，清雅轩经理，解放前家中开典当行，手中可能存有高价值古董……” “孔娟，新新二手店经理，祖上为前请御用工匠，涉及瓷器和铜器……” “陈文丰，也名陈老四，陈家以旧换新店……” “陈文功，也名陈老五，无业游民……” “苏大强，马前进……” “……” “目前，有证据证明，陈家兄弟，伙同苏大强等人，打砸盗窃文化街店铺……” “他们的目标并非店中财富，而是两家店经理家传的高价值古董……” “……” “陈家兄弟出身浦东县下大窑公社陈家村，大窑公社以拥有烧制瓷器、砖和木炭的窑口而得名……” “经过暗访，我们发现陈家村存在多个生产仿制古瓷器和古铜器的窑口……” “所有仿制品，以工艺品的形式销往海外，而后被当作古董进行贩售……” “目前，我们已经对陈家村进行全面监控……” “……” “据村民描述，东西不外卖，都交由一个叫陈文华的人统一处理……” “我们的队员在暗访时，恰好见到有车拉货，经核实，车辆牌照属于荣家三房承包经营的运输公司，但实际并不是……” “……” “我们的队员在跟踪陈文华期间，发现被隐匿于山中的陈文功，并将两人抓捕……” “两人还未交代任何实质性内容，但陈文功曾提出一名’汪’姓嫌疑人……” “……” “我们通过对比工艺品出口记录，关联企业查询追溯等手段，发现’汪海洋’极可能便是对方所说的’汪’姓嫌疑人……” “目前……” “嘭～”，会议室的门被人猛撞开打断了刘志远的陈述。 来人也不等人问，直接对着刘志远喊道：“出事了！有人去陈家村水源投毒了！！” “抓到了吗？！”，刘志远下意识的追问着，云芳华也第一时间打开了会议室的灯光，映出了满会议室的大黑脸。 “抓到两个，跑了一个！”，来人吞了一口口水，“跑的是静安分局的孙不胜！！” “册那！” “谁？！这王八犊子！！” “嘭～混账东西！！” “……” 大黑脸们瞬间愤怒了，一个接一个的爆了粗口。 刘志远却是根本顾不上他们，再次追问道：“交代了没？！” “没有，她们说……” “说什么！别磨叽！” “他们说，村民听说后非常愤怒，把人给，给打的快不行了……” “册呢！！一帮港杜！！”，刘志远毫无形象的爆了粗口，用力的把桌子捶的“砰砰”作响。 “快去，通知电信局，切断汪海洋一切对外通讯！之后随便找什么理由将对方带回来！” 云芳华很突兀的吼了一句，让一群大黑脸瞬间安静了下来，来报信的愣了一瞬后，见刘志远对他点头，立刻跑出去开始安排。 会议室中的众人也再次将目光投向了刘志远。 “呼～”，刘志远长出了口气，强制自己平静下来，扫视了众人一圈后说道： “以有人举报「汲古阁」走私文物的名义，查封「汲古阁」，收缴账册，让汪海洋来配合调查……” “以涉嫌运输走私文化的名义，封停荣家三房承包经营的运输公司，找荣家人回来协助调查……” “将陈家村投毒事件整理出来，尽快救治投毒人员，开展审讯……” “云芳华，你去审讯陈文功，我去见陈文华！” “全府通缉孙不胜！” “所有人，立刻行动！” 第149章 不肯吃亏 每个人的夜都是不同的，有人在追，有人在逃，有人在思，有人在想，也有人在睡。 云岚属于在睡的，而且很安稳，等她自然醒来时，家里又空了。 她一如既往的练字、学棋，而后等来了皱着眉头的田如海。 “田爸爸，你怎么啦？谁惹你生气啦？”，云岚趁着递毛巾的空，主动问了一声。 “嗯，没什么”，田如海随口应了一声后顿了一下，草草擦了把脸，拉着云岚的手问道：“小岚，如果让你再参加一次英语考试，你有把握考好吗？” 云岚眨眨眼，立刻想到了后世考前面试的事儿，意识到这可能是有人搞事，要玩加赛。 考她肯定是不怕的，但这不守规矩她都很不爽了。 “为什么还要考？难道之前的不算的了么？”，她直接反问了一句。 “不是不算了”，田如海摇摇头叹息了一声，“说是要优中选优。”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第一名，谁能比我还优啊”，云岚扯着嘴吐槽了一句，倒是也提醒了田如海。 “对啊”，他捶了下自己的手掌，眉头也在一瞬间展开了，“我家小岚是案首啊，他们还想怎么优！” “就是”，云岚用力点点头，“反正我是不会去考的。” “对，不去！万事总要有个限度！”，田如海心中有了决定，便也不再多说，跟云岚匆匆吃过饭，就赶回了学校。 云岚等把碗筷收拾好，也锁上院门，上了去往文化街的公交车。 “咦～小岚，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晚给你送去吗，怎么现在过来了？”，孔娟一见云岚进店，立刻迎了上来。 “娟姐好”，云岚乖巧的问了声好，而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来是想问问你这个店，后面准备怎么办的，不想家里人知道。” 这个事儿是昨天她跟田大鹏聊完后想起来的。 对方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是坚决不肯读书，也不考虑接受分配，一心只想做生意，而且还是要做古董字画生意。 她就想着，孔娟这边是要去府城开店的，这个文化街上的店会空出来，加上这条街在古玩圈还算有名气，也许可以把这个店接下来。 一方面是可以满足田大鹏的需求，另一方面也可以当个对外的渠道。 只不过这个事情不好在家里说，才有了她跑这一趟的事儿。 “这样啊，坐下说吧”，孔娟怔了一瞬后，笑着将云岚引到了沙发处。 等到对方坐下，又顺手递了块刚切的瓜给她，才说道：“这个店是我自己的，本是准备转租出去的。” “有不少人来问过，目前还没定，主要是价格还没谈拢。” “现在这个店，加上后面的院子，我一个月要500块，合同期5年，每年房租在前一年的基础上涨价3到5成……” “年付的话，我可以免2个月租金……” 孔娟很快说完了自己的条件，而后又补充道：“如果是小岚妹妹租的话，我房租可以按400一个月算，但再少也是不行了，而且必须年付。” 云岚笑着说了声“谢谢娟姐”，又问了一些水电之类的细节问题，并一一记在了本子上。 “我回去商量下，最晚后天给您消息，行吗？”，她合上本子后，跟孔娟确认道。 “可以的呀，案子还没有结果，我最近也离不开这边，不着急的。” “好呢”，云岚应了一声，转而说起另一件事，“上次您说要修复的东西给我吧，我一会刚好带回去。” 孔娟闻言嘴角立刻扬了起来。 之前几次她跟云岚提这个事情，都被拒绝了，她都怀疑那修复师傅不会出手了。 “你等下啊，我给你去拿”，她应了一声，立刻跑去了后院。 等她再次出现时，怀中多了两个木盒子。 “这两件，一个是浅腹铜洗，一个是铜鬲，年代什么的你就别管了，给我写个按这两个名字写条就行了”，孔娟说着将木盒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云岚。 “云纹四方兽浅腹铜洗” “竹节葵姬铜鬲” 云岚将纸上的文字轻声念了出来，而后抬头看向孔娟问道：“没有年代和出处，就不怕我们给你换了吗？” “哈哈～就你聪明”，孔娟笑着用手指戳了戳云岚的额头，“你就这么写就行了。”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云岚看着对方很认真的追问了一句。 她最近也翻了不少书，虽然依旧是个门外汉，但有些规矩还是知道的。 古董这个玩意，年代和出处直接关系到价值，孔娟给的这两个名字，等于把两件铜器的价值直接打到了最低。 说不好听的，云岚旦分有点坏心思，随便找个类似的铜制工艺品顶替下，对方都没地方说理去。 云岚从对方的行为和反应中，能猜到一些原因，但她不想猜，所以直接问了出来。 孔娟也被云岚的直接小小震了下。 她下意识的伸手捋了下自己的头发，也认真了起来。 “一个是我们的诚意，我们感谢前辈肯出手相助，也希望可以获得信任。” “另一个是，得到东西并不全是好事，如果你们黑了，我们放出风去，你们未必就能全身而退。” “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可以明白”，云岚用力点点头，“虽然改开了，但一些事情还在调整，真查起来大家都会麻烦，尤其是我和我家修复师傅。” “嗯，不过你放心，我们肯定不会说出去的，后面我们还有很多东西，指望前辈出手呢”，孔娟见云岚是真明白了，赶忙又强调起自身的态度，生怕对方有什么误会。 “嗯，合则两利，我才11岁，也不怕你说什么”，云岚无所谓的晃晃手，小小不然的反刺了一下。 而后也不等对方回应，自顾自的把靠近自己的木盒子打开了。 是那件云纹四方兽浅腹铜洗。 “娟姐，我去洗洗手，麻烦借我双手套，谢谢您”，云岚说了一声，起身向着边上的洗手盆走去。 孔娟此时才刚从对方的反刺中回过神来，下意识的应了声“好”，才反应过来对方要的是什么。 “嗤～”，她看着对方的背影，颇为无奈的笑了一声，轻声嘀咕了一句，“还真是个一点亏都不吃的小东西”。 而后起身打开了边上的抽屉，取出了一双棉布手套。 第150章 帝王之器 「春秋云纹四方兽浅腹铜洗残器。」 「秦穆公之女怀赢嫁与晋文公姬重耳时，陪嫁铜器之一，全套两件，此为公洗，存世孤品。」 「春秋水纹四禽浅腹铜洗为母洗，现存于晋绥郡博物馆中，两洗铭文一致，可互为验证。」 云岚扫了眼系统中的简介并没太在意。 怀赢她知道的，秦穆公的女儿，先嫁了晋怀公被甩了，而后再嫁晋文公，上了列女传的人物。 但她能上去，更多是因为秦穆公疼爱她，加上她的两任丈夫都有名的很，而不是她自身有什么特别的做为。 而让云岚更为在意的是这玩意的复原价格，居然要3000块。 虽然她现在依然不知道系统到底是怎么定价的，但这个价格相对于之前复原的来说，也是高价了。 她扯了扯嘴角，将系统界面关上，再次将铜洗拿在手上端详起来。 直径大约一尺，边宽一寸，高度差不多也是一寸，壁厚一分（3-4毫米）左右，不算大，稍微有点沉。 说是残器，是洗底有个黄豆大的洞，边缘有些锯齿形的豁口，但最大的豁口也就深入三分，更多的是磕碰瘪了的钝伤。 在云岚看，那些缺损的地方就算用黄金去填，也用不了3000块。 可惜系统是死的，没有讨价还价的机会，说多少就是多少，让云岚就算不满都没地方去投诉。 “这个，修复起来可能比较贵，要近万了，修么？”，她想了想，决定跟之前一样，直接翻倍。 “这么贵？”，孔娟直接惊呼了出来。 “嗯，师傅跟我说过，这种有缺失的，一个缺失最少1000块，这里得有七八个了”，云岚面不改色的胡编乱造着。 “这……”，孔娟下意识的看向另一个盒子里的铜鬲。 那商代葵姬铜鬲残器虽然缺失少，只有三四个小枣到绿豆大小的窟窿，但锈渍和变形都有点严重。 “那这个呢？”，她没去答复之前的，而是指着铜鬲问了一声。 “这个么～”，云岚拿起铜鬲，假装翻看了一番，实际则是打开了系统界面。 「商代葵姬竹节铜鬲残器。」 「竹节形铜鬲，由帝辛之女葵姬为父所制。」 「鬲中铭文为：鹿台开建的第二个年头，葵学会了制鬲，天君夸赞她是整个都最聪慧的，葵很开心，请长老写着着答谢的话，然后制作了这竹节形的宝器，献给天君。」 「此件为孤品，无同品可相互印证。」 云岚感觉自己可能看错了，下意识的把鬲放下揉了揉眼睛，又把内容看了一遍。 “这，不可能吧……”，她确认自己没有眼花后，轻声呢喃了一句，边上一直紧张关注的孔娟并没听清，立刻追问道：“你说什么？不能吗？” “啊？没有”，云岚意识到自己失态了，随口应了一句，快速扫了眼界面上的复原价格后说道： “这个跟那个差不多，具体的价格我要回去再确认下。” “不过肯定超过一万块了，你可以先考虑清楚，东西我也可以先不带走。” “这，我需要先去打个电话”，孔娟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先去跟言溪山商量下。 对此云岚自然不会拦着，等对方离开，她立刻又把注意力放到了系统界面上。 “帝辛啊，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纣王吧？” “葵姬是她女儿的名字吗？为什么她要学做这个东西？” “孤品倒是不怕，那段铭文很能说明问题，就是该去哪里找记录，证明葵是帝辛的女儿呢？” “……” 想了一堆有用没用的，云岚关上系统界面，又把两件铜器依次拿起来探看了一番，而后暗道了一声“可惜”。 两个东西都跟远古的帝王有关，一个是父亲给女儿的陪嫁，一个是女儿为父亲制作的，都非常有收藏价值。 但它们明显都是孤品，复原了它们，哪怕手中还有碎片，也复原不出另一个的。 “要不，问问价，买下来？”，云岚一瞬间有了消费的冲动，但很快就被她打消掉了。 她记得孔娟说过，这些是要当镇店之宝用的，也是人家复仇计划的关键一环，根本不可能出让给她的。 这边云岚正胡思乱想着，另一边孔娟终于联络上了言溪山。 “言爷爷，修复那两件，要超过一万块”，孔娟在确认言溪山那边方便说话后，立刻直奔主题。 “能修复到什么程度？”，言溪山平和的声音从电话的另一端传来。 “额～我，我刚才太着急了，没问”，孔娟意识到自己是被价格吓到了，乱了分寸，说话声音都小了许多。 “不用急，没关系的”，言溪山温声安抚了一句，继而问道：“你们正在谈论修复的事情吗？方便我去听听吗？” “好啊好啊，就在我家文化街的店里”，孔娟忙不迭的应了一句，立刻又想到对方的年纪，又改口道：“言爷爷您别动，我们去找您吧，是我和那个当中间人的小姑娘，我们两个带着东西去找你。” “不必了，我去找你们，求人办事，还是要有个基本的态度的”，言溪山拒绝了孔娟的提议。 而后也不等她再多说，又说了一句“等着我，别乱跑”便直接挂了电话。 等孔娟在短暂的恍惚后，再次将电话拨过去时，已经无人接听了。 无奈下，她赶忙去买了西瓜和酸梅汤，做好一会给老人家防暑降温的准备，才回转到店里，跟云岚把情况说了下。 对此云岚肯定是支持的，她早就有心认识下这位前辈，也想着是不是有机会，和对方请教下鉴定断代的事儿。 言溪山来的很快，双方也没太多的寒暄，只是介绍了名字，约定了称呼，言溪山单方面的夸赞了云岚两句后，就进入了正题。 “修复这两件东西，多少钱都不是问题”，言溪山先表明了态度，而后抛出了自己关注的问题。 “我想知道大约需要多长时间，可以修复到什么程度。” 云岚假装思考了下，摇摇头说：“具体时间我不知道，但我之前见过更破的，大约用了10天。” 言溪山挑了下眉，微微点了点头，这个时间对于修复铜器来说，是快的，但也合理。 云岚看到对方点头，便指着铜鬲继续说道：“之前的白铜壶，就是修复的，之前跟这个差不多。” 她是故意的。 她就是要告诉对方，白铜壶是修复的。 她是想确认，之前废品站的那堆铜器是不是这位老者的。 如果是，那对方肯定知道那个白铜壶最终的惨状，会更相信“修复师傅”的修复能力，也更便于她要高价而不会吓跑人。 如果不是也无所谓，反正他也没什么损失。 随着云岚话音落下，言溪山的瞳仁就是猛的一缩，虽然对方控制的很好，但依然没能逃过云岚的眼睛。 她微微扬了扬嘴角，心知这声音，稳了。 第151章 审汪海洋 言溪山在短暂的沉默，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问道：“不知，那白铜壶修复前是何状态？” “嗯，乱七八糟的，都蜷在一起了，绿色的，好像个球一样”，云岚按照记忆中的样子描述了下。 “可知是从哪里得来的？”，言溪山急切的追问一句，而后瞪大了眼睛，秉神宁息的瞪大眼睛看着云岚，眼神中不仅有不可置信，更多的还有期盼。 云岚摇摇头反问道：“娟姐说您也有一个类似的，这里可是有什么讲究？” 她还记得张吉祥说过，后面有人收走了其他的废铜，并且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哪怕她已经确认对方就是原货主，在没搞清楚状况前，她也是不会暴露更多细节的。 言溪山见对方摇头，神情瞬间黯然了下来，不过还是回答了云岚的问题。 “我有一老友，因为一些因由，毁坏了一批铜器，其中刚好有两件与上次出让的相同，我以为是你们刚好收到了那批毁坏的物件。” 云岚“哦”了一声，知道对方是在无中生“友”，随口说了句“那怪可惜的”，便拉回了正题。 “其他方面，还有什么需要问的吗？” “不必了，具体时间和价格定了，跟小娟说一声就好，我来的着急，这里是5000块，算是定金吧。” 言溪山说着，把之前放在脚边的布口袋，推到了云岚面前。 云岚有些惊讶于对方的直接，但也就那么一瞬。 她扫了布口袋一眼，先笑着说了声“谢谢信任”，又将之前写好的收条从孔娟手里要回来，补了一句“收到预付款5000块，后续定价后多退少补”。 孔娟再次接过字条快速扫了一眼，转交给言溪山，却被对方摆手拒绝了。 “你收着吧，后面还是你们两个来，我就不参与了。” “好，有什么进展我第一时间跟您说”，孔娟也没矫情，直接把字条装了起来。 “嗯，另外，你去了府城，这个店留下吧，我后面安排人过来卖铜器。” “啊？您是说用这里？”，孔娟惊呼了一声，下意识的看向云岚。 “嗯？怎么了？不方便吗？”，言溪山有些诧异的反问了一句，他不太明白为什么对方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会去看云岚。 “那个，小岚之前说想租下这个店的，我已经答应等她消息了，所以……” 言溪山听明白了，晃晃手没让孔娟再继续说，转对云岚表达了歉意，“不好意思，我之前没跟小娟说过这个事情，按你们的约定走就好，我还有备选地方可用的。” 云岚想了想，感觉不过一两天时间，应该不会真的耽误什么，便也没矫情，点点头应下。 “好的，最多三天我这边就会有结论，若您不急就稍等下，我也尽快确认。” “好好，不急不急”，言溪山笑着晃了晃手。 “言爷爷”，孔娟在边上忽然叫了一声。 “啊？怎了小娟？” “苏大强他们那个店，和那个陈记以旧换新两个店，都可能要空出来了，要不我一会去问问？” “哦？已经有结论了？”，言溪山似乎想到了什么，问了一句。 “听说牵连出了其他事情，可能涉及到了府城里的’大人物’，但那两个店肯定是会空出来了”，孔娟说的比较含糊，但并不妨碍大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们不是冲着手表来的？”，言溪山更为了解孔家的情况，所以反应的更快一些。 “嗯，不仅是表，还想要那些老物件”，孔娟说的更含蓄了，言溪山却是听的更明白了。 唯有云岚只能靠脑补，猜是孔娟家里可能有什么好东西，却又不好直接问，多少有点小老鼠挠心。 与此同时，刚刚被孔娟提到的“大人物”汪海洋，正坐在松江府公安局的某间审讯室中，对着刘志远和云芳华侃侃而谈着。 “刘警官，云警官，你们说的那些什么陈家村，仿制品，走私之类的，我都是第一次听说啊，我就是再想配合两位工作，也不能胡编乱造对吧？” “还有那个什么陈文华，这个人我是认识，但我之前也说了，那人他之前拿假货到我「汲古阁」卖，被我轰出去了啊，他这是打击报复啊，两位警官可不要偏听偏信啊。” “而且，我进来这么久了，嗯～”，他故意拖了个长音，看了眼手表，“肯定是超过24小时了，两位已经违规了。” 刘志远“嗯”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笔，看向似笑非笑的汪海洋“嗤～”的笑了一声。 “汪同志还是个懂法的，知道配合调查24小时是个限制，但不好意思，你可能犯了一个小小的定性错误。” ”因为有嫌疑人供认你是同案犯，所以，你现在是被’羁押’状态，嗯～“，刘志军同样拉了个长音，看了眼手表，“距离羁押上限48小时，还有36小时。” 汪海洋闻言瞳仁猛的缩了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他并不认为对方是在虚张声势，只是相信自己没有留下任何把柄。 那晚他在听说陈老五没有上船后，已经意识到陈文华那些人并不信任他，立刻安排亲信去处理尾巴，并且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请刘瑞华的父亲帮忙清除了几个关键点。 他确认，只要他不认，就算有零星没处理干净的，存在的证据也不足以让他伏法。 而且，很多事情他从始至终都是打着荣骁的名义干的，就算警方掌握了一些实质性证据，也会把荣骁拖下水，那时候，他不信荣家会不干预。 “这样啊”，他咋吧了下嘴，假装思考了一下后问道：“那，我想问下两位警官。” “如果事后证明我没有问题，我可以告那些诬陷我的人，以及相关行政人员的玩忽职守吗？” 刘志远盯着汪海洋看了几秒，微微皱了下眉头。 他没有在对方脸上看到任何的慌张或者不安，也没有任何的愤怒或委屈，就好像整件事情都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旁观者一般。 他知道，自己这次碰到对手了。 一个他一天拿不到关键物证，哪怕是有再多的人证，都一天无法真正让对方付出代价的对手。 “只要你有证据，那是你的权利”，刘志远低声回应了一句。 “哦，那我这几天产生的经济损失呢？我这两天可是约了不少人谈生意的”，汪海洋很是轻佻的又提了个问题，脸上的讥讽之意已经不再遮掩。 “你有证据，那就是你的权利”，刘志远将之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啪～啪～啪～”，汪海洋笑盈盈的鼓起了掌，“法律果然是公平公正的，真好！哈哈哈～～” “你……” “哒～哒～哒～” 突然响起的急促敲门声，打断了暴跳而起的云芳华，刘志远也适时的起身，将对方按回了座位上，交代了一句“别急，等我下”，而后离开了审讯室。 第152章 两案交织 刘志远再次回到审讯室时，面色比离开时更难看了几分。 他对着身后跟进来的警员招了招手，让对方去处理汪海洋，他自己则拍了拍云芳华的肩膀，将对方叫了出去。 ”孙不胜没了，在苏州府木渎镇发现的……” “凶手呢？”，刘志远话还没说完，云芳华就下意识的追问起来。 刘志远摇摇头，“酒后溺水而亡，法医还在做进一步鉴定。” “他一个逃犯跟谁喝酒？这明显是谋杀！！”，云芳华因愤怒而握紧的双拳上，骨节已开始泛白。 刘志远“嗯”了一声，捏了捏眉心，“芳华，这已经不再是普通的治安案件，你回避下吧。” “回避？为什么？我……”，云芳华话到一半停住了，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看向刘志远。 刘志远笑了笑，摇着头解释了一句。 “别多想，当初让你参与，是因为新新二手店的失窃案属于治安案件，如今这已经是刑事案件了，你再继续不合适了，也不安全了。” “是怕我分担功劳么？我可以不要的！还是说案子里涉及到了我的熟人？不然你不会用回避这个词“，云芳华并不接受对方的解释。 刘志远沉默了片刻，与云芳华对视了几秒，叹息了一声。 “哎～什么功劳不功劳的，是吕灌田交代了些事情……” “荣骁！是荣骁对不对！” 刘志远大约没想到云芳华会反应的这么快，明显的愣了一下后，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头。 “组织也是在保护你，早点回去休息吧，放你三天假，之后直接回治安处报道就好，手续我会帮你办好的。” “我……” “芳华！服从命令！”，刘志远沉声呵了一句，而后再次走进审讯室，将云芳华关在了门外。 云芳华转身看向那扇关死的门，心中满是不甘和委屈。 她抬起手想将门推开，向对方问问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让她退出，但在手碰触到门的前一刻，她终是选择了放弃。 虽然刚刚刘志远没有回答问题，但那态度其实已经给出了答案。 吕灌田交代的人，就是荣骁。 她自认和荣骁真的没有任何关系，按照相关条例，她也远没到需要回避的程度，但她之前受伤确实是荣家出了力的，这是会引起口舌的。 “哎～”，她叹息了一声，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那扇门，而后转身默默离开。 这一刻，她不知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就觉得，心里有点空。 好容易碰到一个大案子，她就因为一点莫须有的关系而不得不错过了。 她不甘，无奈，却没有办法。 “算了，我就是个治安警，刑事案，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吧”，她自我安慰了一句，低下头，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只是这天，似乎看不下去了。 “云警官，云芳华！等下！”，在云芳华跨出府局大门的一刹，有人从后方叫住了她。 “您是？”，云芳华转身看向声音的来源，发现并不认识，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云警官，我是闵行分局的牛之余”，对方快步跑到云芳华面前，敬着礼做了个自我介绍。 “牛警官好，找我有什么事？”，云芳华回了一礼。 “嗯，是关于之前荣家寿宴的事情，您现在方便吗？” 云芳华闻言眼睛就是一亮，下意识的向对方靠了半步，“人抓到了？” “嗯”，牛之余笑着点点头，“全部抓到了，而且他们还交代了一个情况，我来找您，就是想了解下当时的一些细节的。” “新情况？”，云芳华眼睛更亮了。 她向四周看了看，发现很多人都在有意无意的把目光投向他们，立刻决定换个地方。 “跟我来，我们去治安处的会议室具体说”，她招呼了一声，当先走进了府局，牛之余立刻跟上。 很快，两人在治安处的会议室面对面的坐下，各自打开了自己的记事本，而后相视一笑。 “都说云警官做事关注细节，从这随身带记事本的习惯，就可见一斑了”，牛之余笑着恭维了一句。 “习惯而已”，云芳华随口应了一句，继而话锋一转，切入了正题。 “新情况是什么，方便说吗？” “方便，几个嫌疑人交代，这件事情幕后还有主使，目标是寿礼中的九眼天珠手串，黑珍珠项链，以及几件古董。” “你是说，他们之前就已经知道别人送什么东西了？”，云芳华立刻发现了重点。 “是的”，牛之余重重的点点头，心中对于云芳华的敏锐也是深感钦佩。 “那需要找我了解什么？”，云芳华继续追问着。 “我们知道您是接触过荣骁的，想知道您对这个人的评价。” “荣骁？”，云芳华皱起了眉头，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这件事会与荣骁有什么关系。 “对，是荣骁，我们发现对方做为目标的几样东西，或多或少都与荣骁有些关联，最少是对方见过”，牛之余主动解释了一句，而后翻了下自己的记事本继续说道： “天珠手串曾经是荣骁的藏品，之后通过「汲古阁」售出。” “一块宋铜镜，是在香江拍卖会上拍卖的，荣骁曾经电话参与了竞拍。” “一对明春瓶，荣骁曾欲购买，但因为价格没谈拢所以没有完成交易。” “……” 他一口气念了八条，云芳华越听越觉得别扭。 铜镜手串这些就算了，瓷器就很不合理了。 那种又脆弱，又不易携带的东西，不仅价值上不如很多寿礼，携带逃跑也会是很大的问题。 但…… 云芳华脑中忽然有灵光划过。 “你们是不是觉得这个证据太明显了？”，她看向牛之余。 “嘿，不愧是您”，牛之余挑了挑大拇指，“我确实觉得有些太刻意了。” “你？” “对，我，我个人，您见笑了”，牛之余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这有什么可见笑的，我觉得你是对的”，云芳华无所谓的晃晃手，起身在原地踱了几步后，将双手按在桌面上，看着对方问道：“你其实是想问我，那天那些人跑的时候，有没有带瓷器吧？” “这是我想问的，不过我更想知道，您觉得荣骁会不会是那种不择手段的人。” “不像”，云芳华想了想后摇着头给出了答案，“从我跟对方的接触来看，对方有些自以为是，有很强的优越感，但并不太看重钱，或者说看不上小钱。” “那大钱呢？” “那我就不知道了”，云芳华摇了摇头，“不过呢，我觉得你可以去看看与现场有关的卷宗，看看你那名单上的瓷器，都出现在了哪里。” “您的意思是，如果是真的，他们会将东西集中放？”，牛之余说着猛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满是懊恼的说道： “我可真是笨啊！想到事发突然会不按计划走，却没想到本应按计划提前准备！” “多谢多谢！太感谢云警官了！您这是一句惊醒梦中人啊！！” 云芳华无所谓的晃晃手，没跟对方去客套，进一步提醒道：“我建议你去查下，荣骁与那份清单上的物品发生关系的时候，一个叫汪海洋的人在哪里，在做什么。” “如果实在差不多，直接去见荣骁当面问，也是可以的。” “汪海洋？「汲古阁」的经理？” “对，是他”，云岚点点头，抬头看了眼审讯室的方向，在犹豫了一瞬后，终是又说了一句，“去找下刑警大队的刘志远队长，把你的发现跟对方说下吧，也许能更早破案”。 第153章 借势借力 云芳华给牛之余指了审讯室的方向后，多少有些意兴阑珊。 她有心越过牛之余等直接去找荣骁问下情况，但又不想坏了规矩，就这么颠来倒去的想着，等她再次回神时，发现自己已经再次站在了市局大门外。 她转身看了一眼大门，又抬头看了看大门上方的徽章出神了几秒后，微不可察的叹息了一声，慢慢的走下了台阶。 等她站在街上，看着路上车来人往，忽然有些不知该去向何处。 那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没了。 叫了二十多年的哥哥姐姐们，也跟她没关系了。 她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不，她还不是，云芳华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杜家坎镇的方向。 那里，还有个小丫头，叫她姑姑的。 想到云岚，她的嘴角不自觉的扬了扬，刚好被放假了，她决定去看看这个唯一的“亲人”。 另一边的云岚，并不知道她即将得到来自姑姑的“关爱”，她此时刚告别了言溪山，带着两件铜器和5000块巨款，坐上了孔娟帮忙找来的汽车上。 “晚上我会带着书去你家，大约8点哈”，孔娟隔着车窗跟云岚叮嘱了一句，又转对司机说道：“马哥，麻烦您了，到地方麻烦您帮着搬下盒子哈。” “嗯，放心吧，你妹妹那就是我妹妹”，司机爽利的应了一声，又提醒云岚把安全带扣上，才发动车子离开。 孔娟眼看着车出了街口才放下挥舞的手，收起脸上的笑容，转身进了店里。 “言爷爷，您觉得……” “别急”，言溪山知道对方要问什么，指了指边上的位置，等对方坐下才说道：”我记得你说过，之前小姑娘还拿出过一个「清嘉庆仿汉铜獬豸」对吧？“ “是，那东西过于少见，我也是从那个东西上，想到了您那批。” “嗯，你应该猜对了，那几件应该就是我毁掉的那批”，言溪山微微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叹息着感慨道：“哎～都是命啊，也不知这样是好还是坏”。 “言爷爷？”，孔娟有些被对方吓到了，不自觉的呼喊了一声。 “嗯，别急，我慢慢跟你说”，言溪山晃晃手，先喝了口茶，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那批东西里，其实有一个东西是我特意放进去的，本是想用它来确认幕后之人的。” “现在看，其中一些有价值的，应该都被那位大师先一步取走了，而对方应该也已经发现，我们和那批铜器是有关的。” “目前看，对方肯主动说这个事情，大概率是对我们没有恶意的，这应该算是一件好事。” “但想找到幕后之人的事情，应该也就不可能了，哎～～” “那，那有没有可能，他们就是幕后之人呢？”，孔娟一瞬间想了很多，整颗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不会”，言溪山非常肯定的摇了摇头，“那些人是做仿制造价生意的，给我那两件是真品，不会……”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中。 他的手下意识的在桌面叩击发出的“哒哒～”声，成为这一瞬房中唯一的声响。 “呼～～” 言溪山的长呼声在盏茶之后响起，打破了房间中的寂静。 “不会的，我不会看错的，那肯定是真的”，他摇着头说着，是说给孔娟的，也是说给自己的。 “修复到那个程度的代价，已经比藏家之间的交易价高了，不值得的。” “那我们这次的呢？”，孔娟的问题脱口而出。 “我们这次的，真的修复如初，那就是国宝，无价的”，言溪山笑着应了。而后晃着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别想了，用人不疑，一切等修复好了再说吧。” “好”，孔娟应完犹豫了片刻，又问道：“既然是国宝，那我们的计划是不是不太安全？要是有个损伤的话……” “嗯，这事儿也是我今天过来的一个原因，你之前是跟我说，南明玉先生的丈夫，要以她的名义开办一个基金会对吧？” “对的，我之前找你帮忙找的古籍，就是准备交给这个基金会扶助的一个古旧书修复项目的。” “嗯，那你说如果我们把那两件东西，捐给那个基金会，再租借回来放在店里镇店如何？” 孔娟听清了对方说的每一个字，但连起来之后，却发现自己完全不理解。 她瞪大眼睛看着言溪山，张了张嘴刚想问“为什么”，就见对方咧嘴笑了一下，似乎很是开心的说道： “我最近打听了一下，发现圈子里根本没人知道这个消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孔娟条件反射式的追问着，眼睛也睁的更大了。 言溪山“嘿嘿”笑了两声，没有直接回应，而是背着手在原地转了几圈，换了个问题。 “如果东西出了问题，靠我们自己，可能会不了了之，但如果东西是基金会的，你觉得会如何？” “会如何？”，孔娟好像应声虫一般，脑子已经完全不转了。 “嘿，那可就了不得喽”，言溪山故意卖了个关子，脸上的笑意却是越发的明显了。 “哎呀～言爷爷～～你就告诉我嘛”，孔娟知道对方是故意逗她，也便拉起对方的胳膊摇晃着，跟对方凑趣撒娇。 “哈哈哈～”，言溪山果然被取悦了，笑的很开怀。 “您就告诉我嘛～～” “好好好，别摇了，头晕”，言溪山按住对方的手，笑着指了指沙发，“坐下说吧，有些问题还需要你晚上去确认下。” “嗯，好，我给您添茶”，孔娟从善如流，行动力很高。 “这事，我也是刚刚想到的”，言溪山收敛起多余的表情，很是认真的说着。 “这两件修复后，起码应该是一级乙等文物，但只要我们去进行鉴别，可能就要上交了，所以我们之前的计划，才是用真品假装后世仿制品……” “但刚刚我想了下，这样并不稳妥，如果真的让对方按照仿制品买走，万一出了问题，这个损失太大了……” “更重要的是，我们人轻言微，就算掌握了证据，也可能根本无法动摇人家的根本，京华南家，苏扬汪家和浙杭徐家无论哪家，都有足够多的替死鬼……” “所以，我刚才就在想，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拉一个跟那些人势均力敌的势力进来？” “您是说南明玉基金会？”，孔娟感觉自己终于听懂了，立刻迫不及待的参与进来。 “不是”，言溪山摇摇头，微微眯了眯眼睛看向府城的方向，“是南明玉先生的丈夫，秦山海。” “他是？” “一个走过两万五的老兵，一个会对所有黑恶势力说’不’的人。” “那，那我们是在利用他吗？”，孔娟双手不停的攥紧又放开，眼中满是惶恐。 言溪山沉默了片刻，慢慢的闭上眼睛，微微的点了点头，而后靠在沙发上，缓缓说道： “京华南家，苏扬汪家、浙杭徐家，都是我们无法力敌的存在，唯有借势借力，才可能有一线机会。” “我们，尽量去收集证据，创造机会就好。” “这，也不仅仅是家仇。” “若能因此打破他们的制假售假，走私文物的生意，也算我们功过相抵吧。” “……” 孔娟看着面前满头白发的老人，鼻子有些发酸。 她知道对方为这一天等待了多久，付出了多大代价，但她心中还是会愧疚。 利用别人达到自己的目的，无论目的多么正义，她都会觉得自己是个“小人”，可若不如此，她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要不，晚上问问小岚？”，这个念头在她心中一闪而过。 第154章 喜欢就好 云岚一到家就把钱和东西都收到了系统里，并直接花了5800块将两件铜器都复原了。 而后扫了眼距离下次系统升级所需的消费金额。 块。 之前新增的消费主要是手表、脑和今天的两件铜器，再加上每天100块修复皮肉的累积。 说不上不满意，就感觉比预期慢。 主要还是她独立掌握钱的机会太少，让她就算有钱也没法用。 “还是要赶紧稳固一个长期渠道才行”，她正想着就听到院门被打开的声音，赶忙收回思绪，凑到门前向院中看去。 是田大鹏回来了。 耷拉着脑袋，衣服也皱皱巴巴的，上面还有泥土和血渍，本来斜背的挎包直接挂在脖子上，在胸前晃来晃去的，看起来极其狼狈。 “大鹏哥哥，你是不是受伤啦，要不要去医院？”，云岚在愣了一瞬后，匆忙开门迎了出去。 她记得对方是说要去跟人谈判的，如今这“战损版”还真是让她狠狠的吃了一惊。 “我没事”，田大鹏头都没抬，很随意的挥了挥手，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帮我倒杯水吧，我去洗把脸”，便直接走向了院中的水池。 “好”，云岚应了一声，转身回房倒了杯水，而后打开床头柜，将里面装着各种药水和纱布的盒子拿了出来，跟水杯一起带到了院中。 “谢谢小岚妹妹”，田大鹏看到云岚手中的东西，笑着谢了一声，伸手接了过去。 “你，要不要换件衣服？”，云岚指着对方身上皱皱巴巴的衣服问了一句，没提对方为什么会如此的事儿。 田大鹏低头看了一眼自身的情况，稍稍犹豫了一瞬，说了声“也好”，伸手摸了摸云岚的头，起身回了西厢房。 等到对方再次出现时，凌乱的头发已经被梳平，新换上的衣裤也平平整整的，一手拿着一面镜子，一手拎着一盒龙须酥。 “刚刚在城隍庙给你买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他努力挤出了一个笑容，将龙须酥放到云岚面前。 “谢谢大鹏哥哥”，云岚笑盈盈的谢了一声，而后指着自己的脸颊问道：“你这里破了，要不要上点药药？” “嗯，我自己来就行”，田大鹏晃了晃手里的镜子，坐在了云岚对面。 云岚见对方早有准备，也没强求，笑着点点头，把装药的盒子向对方推了推，还得了声“谢谢”。 但当对方拿着碘酒开始往脸上擦，而后开始“嘶嘶嘶”的倒吸冷气时，却是实在坐不住了，说了一声“我去切瓜”便从现场逃离了。 等她算着时间差不多了，端着切好的瓜从厨房走出时，田大鹏已经处理好了一切，并将药盒都归位放好了。 “大鹏哥哥，吃瓜”，云岚直接把盘子放到了对方面前。 “嗯，妹妹也吃”，田大鹏拿起一块递到云岚手里。 “谢谢大鹏哥哥”，云岚谢了一声，举着瓜坐回原位，开始默默吃瓜，一丝好奇心都没有的样子。 一块瓜吃完，云岚刚伸手想要再取一块，就听田大鹏说道：“我们打了一架，以后各干各的了。” 云岚伸出的手在半空顿了一下，眨巴了眨巴眼睛，一时有点不知道是该继续取瓜，还是该安慰一下，或者问问原因。 好在田大鹏此时充满了倾诉欲，并没给云岚细想的时间，直接继续说道：“他们一开始不承认事先知道宅子是我们家的，后来……” 田大鹏不紧不慢的说着，云岚在犹豫了一瞬后，留了一个耳朵给对方，而后继续取了瓜，慢条斯理的吃着。 在云岚再也吃不下更多一块瓜的时候，田大鹏的陈述也到了尾声。 “我想过了，我学的是历史和考古，就算分配也是去各种研究所，还是跟着之前的导师，之前的同学在一起，挺没意思的。” “所以，我还是想开店，自己开，主做明清字画，这个我最擅长，你觉得呢，妹妹？” 突然被点名的云岚愣了一愣，微微眯了下眼睛而后回了对方一个大大的微笑。 这不是巧了么。 她才刚刚问了店铺的事情，还没想好怎么跟对方说，对方就自己送上来了。 “嗯，我觉得可以啊”，她认真且用力的点了点头。 “啊，你，你真的觉得可以吗？”，田大鹏大约从没想过云岚会给他答案，神情多少有点夸张了。 云岚却是不管对方是出于什么目的问的，又为何会如此夸张，只是按照自己的思路说着。 “之前来给我们送古书的娟姐你还记得吗？她在文化街有个店，准备出租的，那里都是做你那个事情的，我觉得你可以去。” “文化街？倒是个不错的地方，跟城隍庙齐名的，就是，会不会很贵？”，田大鹏顺着云岚的话问着。 “一年5000块，晚上她来时你可以直接跟她谈。” 云岚没有直接说优惠价，不是她想赚差价，而是她希望借这个事情，让两人可以熟识起来，为她未来出货联络做个准备。 “好像倒是不贵，店有多大？” 云岚假装想了下，“嗯，不知道，前面是店，比咱家院子大点，后面的两层楼能住人，还有个跟咱家院子差不多的院子，能做饭，具体的你可以去看看，我觉得挺大的。” 田大鹏扫视了下自己的院子，稍稍想了下，点了点头，“那还真是不小，咱家这院子得60平了，那5000块不算贵。” “嗯，娟姐约好今晚来送一些书的，你可以具体问下”，云岚找补了一句，转而说道：“其实，我们收的那些古书，修复之后，你也是可以卖的。” “可以吗？不是说要开个博物馆什么的？”，田大鹏有些惊讶的反问着。 “书是知识，主要是内容，你可以卖复刻本，传播知识”，云岚觉得对方多少有些死板，但还是耐心的解释了一下。 田大鹏想了想，笑着伸手摸了摸云岚的头，“是哥哥狭隘了，妹妹说的对，我晚上具体问问店的事情。” 云岚见对方如此听劝，心中也是通达，便又多说了一句，“其实都是收藏，邮票、钱币也是可以的。” 田大鹏没有接话，而是直接起身跑回了西厢房，而后还不等云岚反应过来，又抱着一个盒子跑了出来。 “妹妹，你说这个东西，算收藏吗？”，他将盒盖打开，直接推到云岚面前。 “这是～纪念章？”，云岚下意识的站起来，把手伸到了盒子中，随手抓出来了两件。 “对，纪念章，我从小就喜欢这个”，田大鹏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说着，“你手里这个是50年颁发的反对侵略保卫和平纪念章，和1954年大会珐琅彩徽章。” “还有这个”，田大鹏将盒子展开，从内层中拿出一套金灿灿的纪念章，“这是78年发行的京华风光金章，一共四枚。” “还有这个，82年协商会大章……” “这个……” “……” 田大鹏一连拿出十几款各种材质的纪念章，如数家珍一般跟云岚做着介绍。 云岚前面听的仔细，后面却是有些走神了。 她的记忆里，纪念章这个东西，后世其实没太多在市面流通的消息，倒是纪念币被算入钱币范畴，有一些流动，只不过价值真的不高。 不过，严格来说，这玩意确实是收藏品，只是流动范围似乎很小。 等到田大鹏说的差不多了，她趁着对方喝水的空，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大鹏哥哥，这个东西肯定算收藏品，不过可能没太多的流动性。” “这些贵金属的”，她指了指那套京华风光金章，“以后可能值钱，其他的，我感觉可能还不如邮票或者钱币。” “不过，如果你自己喜欢的话，我觉得就无所谓了，当是用你的店，给喜欢的人搭建一个交流的平台也是不错的。” 田大鹏扫了一眼云岚指的金章，将水杯拿在手里转了几圈，默默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这个算是爱好，不是生意，对吧？” “嗯”，云岚笑了，她知道对方听懂了，“有钱难买我喜欢，大鹏哥哥喜欢就好，不是么？” “有钱难买我喜欢”，田大鹏轻声重复了一遍，而后慢慢的咧开了嘴角。 “嗯，妹妹说的对！喜欢就好！”，他伸手轻轻捏了捏云岚的脸颊，眼中终于又有了光。 “嗯，喜欢就好”，云岚用力的点了点头，眼睛笑成了好看的新月形。 第155章 心境转变 秦淑娴进门时，刚好看到田大鹏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拿着龙须酥，另一只手在下面虚托着，慢慢的将其送到云岚嘴边，而后被云岚“嗷呜～”一口咬掉了一大块。 眼见着那龙须酥中的糖粉沾在了云岚的嘴上，那些碎裂的，有些掉到田大鹏虚托的手上啦，有些则直接飞溅出去。 偏偏云岚似乎觉得好玩，还想要开口讲话，结果就是，直接将口中的糖粉喷到了田大鹏脸上，搞得两人都愣了一瞬后，一起“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她看着相互指着对方，笑的前仰后合的两小只，忽然有些鼻子发酸，随即又想起今天田若曦找她说的事情，并立刻有了决定。 如果能让两个孩子可以一直这样开心，那有些事情，也不是不可以做。 比如，给某些人一些应得的教训。 她正想着，就被院中的两人发现了，一声“妈”，和一声“秦妈妈”几乎同时响起。 “嗯，你们兄妹俩干什么的，这么开心的？”，秦淑娴脱离了自己的思素，假装刚刚回来，没有看到两人之前的交互。 “我给妹妹买的龙须酥，怕她抓碎了……”，田大鹏一边快速抹掉脸上的糖粉，一边不太好意思的解释着。 “嗯，你倒是没抓碎，就是成了花脸猫了”，秦淑娴笑着调侃了一句，指了指边上的洗水池，“快去洗洗吧，一会都粘脸上了。” “嘻嘻，花脸猫！大鹏哥哥是花脸猫！”，云岚笑嘻嘻在边上起哄，结果被秦淑娴佯怒的看了一眼，立刻双手捂嘴，假装害怕的同时，眼睛看着对方滴溜溜的转着。 秦淑娴如何不知道对方是假装，但看着对方的小表情是真的一点气也生不起来。 “你也别说他，你也是花脸猫”，她几步走到云岚面前，捏着对方的脸颊嗔怪了一句，而后将其领到洗水池旁，先洗了下自己的手，而后开始帮云岚清理嘴周边的糖粉。 “妈，你早上不是说会晚点回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等到三人再次坐下，田大鹏边给秦淑娴倒水边问着。 “嗯，事情办的比较顺利，刚好你三姑下来办事，我就跟着回来了”，秦淑娴随口应了一句，而后指了指对方的脸，示意对方解释下。 那些伤因为碘酒的原因，还是很明显的，只是之前见到两小只互动被吸引了注意力，并没太注意，如今坐下来，才发现自家儿子受伤了。 不过，她指完之后，自己也对自己的行为有些诧异。 若是以往，她看到的第一时间一定会拉着对方问东问西，多少埋怨对方两句的，但今天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想先听听对方会怎么说。 这感觉有点奇妙，但她心底觉得，今天这个方式才是对的，之前的自己太像老母鸡了。 田大鹏大约也没想到自家母亲是这个反应，明显愣了一下后，下意识的摸了摸嘴角的伤口，挤出了一个含着三分无奈、三分委屈、三分不好意思，和一分尴尬的笑容。 “跟彭鹏打了一架，拆伙了”，他话一出口，整个人也是僵了一下。 在回来之前还在想这个事情该怎么说，想起母亲问东问西的样子，还觉得有些头疼。 他刚刚跟云岚去讲述整个事情之所以那么细致，其实也是对答复秦淑娴诸多问题的一个预演。 但现如今，不仅母亲没有喋喋不休的问，没有埋冤责备，甚至都没有抓住他查看伤口，而他也居然一点都没磨叽的，一句话就把重点说出来了。 他感觉今天的经历有点神奇，好像和以往全都不一样了。 田大鹏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但还是不自觉的向云岚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便撞上了对方正看向他的目光。 明明对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就是那么安安静静，平平和和的坐在那里，但他就觉得对方在对他笑，那清澈明亮的眼中，都是鼓励和支持。 这一刻，他的心是暖的，嘴角是扬着的。 “妈～”，他笑着将水杯双手递给秦淑娴，“我想好了，我要自己干，干点我会的和我喜欢的事儿。” 秦淑娴看着突然神采飞扬的儿子也是愣了一下，随即嘴角也扬了起来。 “好啊”，她笑着应了一声，接过了儿子递过来的水杯，轻轻的抿了一口后，对着桌面上放纪念章的盒子扬了扬下巴，“跟你这些宝贝有关系吗？” “嗯，有的！”，田大鹏用力的点点头，而后将盒子拉到对方面前，随手取出几枚纪念章，托在手心里，“这个是我的爱好，我准备开一个店，用来结识更多与我有同样爱好的人。” 秦淑娴点点头，用眼神鼓励对方继续说下去。 田大鹏见母亲点头肯定，不仅得到了鼓励，也仿佛在这一瞬打通了什么关节，在顿了一瞬后，猛的大喊了一声“我明白啦！我知道问题在哪儿啦！”，连蹦带跳的冲回了西厢房。 秦淑娴和云岚都被对方的行为震惊到了，两人对视时，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迷惑和不解。 但还不等两人有什么交流，对方又一阵风一般冲回到两人面前，手中还举着个大号的记事本。 “我和他们最大的不同是，我一直想的是做点喜欢的事儿，而他们一直想的是赚钱，所以，我们根本就不是一类人！”，田大鹏边兴奋的喊叫着，边将记事本打开平放在桌子上。 “妈，小岚妹妹，你们看，他们在做计划的时候，最关心的是赚多少钱，这里，这里……” 田大鹏越说越兴奋，越说越快，越说思路越清晰，说到最后更是直接掏出笔来，开始在记事本上直接写写画画起来。 “怎么样，妈，小岚妹妹，你们觉得这样能行吗？”，田大鹏在把所有的想法和思路说完后，用满是光亮的眼睛看着两人，恳切的问着。 秦淑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云岚，发现对方正皱着眉头，盯着记事本上看着，心里莫名的一紧，一句“岚岚你觉得哪里有问题吗？”脱口而出。 田大鹏听母亲这样问，立刻也看向云岚，只是眼中多少带了些忐忑。 “不是哪里有问题”，云岚盯着记事本晃了晃小脑袋，“是如果真的不考虑赚钱，这个事情做不长。” “为什么做不长？这个需要很多钱吗？” “不会啊，我可以靠鉴定修复字画养着啊。” 秦淑娴的疑问和田大鹏的反驳声几乎同时响起。 “不是”，云岚再次摇了摇脑袋，伸手指了指记事本上写的那句“所有爱好者平等友好的进行交流、交换”话说，“愿望很好，但无利不起早。” “可……” “你让岚岚说完”，秦淑娴拍了田大鹏一下，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 “哦，妹妹你说，我不插嘴了”，田大鹏揉着被亲妈拍红的手背，有些委屈的表了个态度。 云岚抬头对着对方笑了下，继续说道：“我觉得，从爱好出发没问题。” “但爱好，是要花钱的，而有人愿意花钱，就注定有人想从中赚钱，我们不能妨碍其他人赚钱。” “你的规则是从爱好者的角度出发的，但爱好和收藏是一体两面的，这的规则反而不利于交流和交换……” 田大鹏张了张嘴想为自己辩解下，但想着自己刚说过的话，终究是没再插嘴。 而边上的秦淑娴注意力都被那句“从爱好出发没问题”吸引了，根本没有去听后面的话，也没有注意到田大鹏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 第156章 童话故事 云岚发现了田大鹏的异常，说了句“虽然喜欢就好，但若是你当个事业做，就不能只考虑自己，更多的，大鹏哥哥再想想吧”，就及时的收住了。 田大鹏点点头，皱着眉头沉默了片刻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大家都是爱好者，相互交流交换，互通有无不是很正常么，为什么你会认为一定有人想赚钱？” “嗯～”，云岚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在她看来，这是一个很基础，很常识的事情，但想让她几句话解释清楚，她还真是不知道从何说起。“你这些纪念章，有从别人手里买的吗？”，她想了一下后，指着桌上的纪念章问了一句。 “有的，这个，这个都是”，田大鹏随手指了两个，但还不忘解释了下因由。 “有些是非流动的，只能从其他爱好者那边交换，没有合适的就只能花钱买。” “嗯，那价格呢？怎么定？” “这个，大家商量吧，因为非流通，也就没有办法定价，所以都是双方觉得合适就行。” “那如果你有两个，有人跟你买一个，你怎么定价？” “这个……”，田大鹏明显没想过这个问题，犹豫了片刻后才摇摇头说，“我不知道，可能会让对方开价吧。” 而后又看向桌上的纪念章，随手拿起一枚在手上反转了几次后，叹息了一声道：“哎～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是我想错了。” “我太理想化了，认为大家的爱好都是纯粹的，不含有任何功利之心的。” “其实，我之前也碰到过要高价的，我当时很气愤，但现在想来，其实是我幼稚了……” 云岚看着满脸失落的田大鹏，嘴角微微扬了扬。 不是她幸灾乐祸，而是她确认，对方是个听劝，会反思，也有足够智慧的。 这样的人，只要本心不坏，有底线原则，就是她所希望合作的对象。 “大鹏哥哥真厉害，自己就把关键点想清楚了呢”，她笑着夸赞了对方一句。 “不不不，这本就是我的问题”，田大鹏被夸的脸瞬间就红了，忙不迭的晃着手回应着，“是我太天真了，刚刚吃了亏，还是没长记性的。” “不会啊，两个事情不一样的，大鹏哥哥能联系起来，已经特别特别厉害了”，云岚小小不然的恭维了对方一句。 她可不想刚看到一个好苗子，就因为这点小事把对方打击到。 “嘿嘿”，田大鹏挠着头憨笑了一声，眼中的阴霾瞬间扫除了大半，但还不等他再说什么，秦淑娴直接给了对方一巴掌，将对方后面的话打了回去。 “岚岚夸你你就听着，若是觉得不好意思，就回去好好想想，怎么名副其实，别让岚岚白夸你。” “妈～我，你……”，田大鹏觉得有点委屈，但他又无法否认对方说的对，一时间竟有些语无伦次了。 结果就是又被对方打了下，呵了一句“别解释，去，按照岚岚刚刚说的，想想你的事情怎么办！” “哦，那我回屋去想”，田大鹏哀怨的看了秦淑娴一眼，在对方不耐的目光中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一步一回头的回到了西厢房里。 秦淑娴等到对方关好房门，立刻拉住云岚的手，略显紧张的问道：“岚岚，你说，妈妈要是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能行吗？” 云岚眨眨眼，又眨眨眼，才消化了对方话中的意思。 “药膳那边？” 秦淑娴摇摇头，云岚怔了下，微微眯了眯眼睛，思索了几秒，决定先搞清楚对方想干什么。 “秦妈妈你喜欢的事情是什么呢？您也是想从爱好出发吗？” “嗯”，秦淑娴用力的点点头，“我就是听了你之前说的话，觉得我可以试试。” “那，能跟我具体说说吗？”，云岚很认真的说着，秦淑娴对她来说，是很特殊的，她愿意做更多的准备。 “嗯，妈妈其实跟沈廷芳教授是大学同学……” “我不喜欢与人交往的尔虞我诈，也不喜欢生意场上的勾心斗角，我喜欢安安静静地……” “年轻时我喜欢写东西，后来断了……这几年偶尔也会写一些文章投稿，基本都发布了……” 随着秦淑娴的娓娓道来，云岚也对对方有了更清晰和全面的认知。 文艺女青年一枚，曾经梦想成为一个文学家，用文字记录生活，书写美好，感染他人。 大风十年，让她错过了最好的年岁，繁碎的生活也让她越发的追求平淡。 如今改开了，一切好像都不一样了。 她不想面对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生意场上的尔虞我诈，所以，她一直在逃避。 但云岚的出现，也让她意识到了风险，她想要改变了。 之前，她只认为要走出去，把之前的关系捡起来，去学习，去实践，让自己变强，但听到云岚刚刚说“从爱好出发没问题”，她觉得这条路更可能更适合她。 “虽然我现在想变得更好，来保护岚岚，但我还是会忍不住想做自己喜欢的事，岚岚，妈妈是不是……” “不是的”，云岚伸手捂住了秦淑娴的嘴，她不想听到对方口中说出任何自责或者表示歉意的话。 她知道，对方从来不欠她什么，反倒是她欠对方的越来越多了。 明明对方可以躺在舒适圈里，仅凭着那盒“嫁妆”，就可以吃喝不愁风平浪静的度过顺遂的一生，但对方却为了她而要跳出舒适圈了。 若是此时，她还会觉得对方亏欠她什么，那她也就真的不配当人了。 她凑到对方身边，张开双臂抱住对方，将额头顶在对方的胸前，用力的拱了拱。 “秦妈妈，你是最好的妈妈，你对我很好，你为了我做了很多事情，我都知道的。” “所以，不是的，什么都不是的，你就是我的妈妈，你已经给了我最好的，真的……” “岚岚～”，秦淑娴失声呼喊了一声，一把将云岚紧紧的揽在怀里，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疯狂的从眼中涌出。 “秦妈妈，我们都会好好的，会越来越好的”，云岚听到了秦淑娴的呜咽声，泪水也顺着眼角流淌而下。 “嗯，会的，一定会的……”，秦淑娴用手捂住了嘴，免得自己哭的太大声。 “嗯，会的！” “……” 相拥的母女二人互相倾诉着，互相鼓舞着，互相依偎着。 起风了，有雨滴落下。 匆忙躲回房中的母女也恢复了平静，两人之间似乎也没什么变化。 只是，云岚在叫秦淑娴时，不再有那个“秦”字，而是“妈妈”。 而秦淑娴更多的时候，会叫云岚“宝贝儿”。 “妈妈，我觉得，你可以写小说，就写童话故事”，这是云岚在两人再次回归正题后，给出的建议。 “童话故事吗？类似《格林童话》、《安徒生童话》那种吗？”，秦淑娴努力回忆着自己所知的，做着确认。 “不是”，云岚摇摇头，“那些都太短了，我们要写一个长的，好长好长的”，说着她还张开双臂，努力的向两端伸展了下，表示要好长。 “哈哈，好长啊”，秦淑娴笑着刮了下云岚的小鼻子。 “嗯，我们写一个可以学习法术的学校的故事……” 云岚巴拉巴拉的，把《哈利波特与魔法石》的故事，换上了玄幻的皮，给秦淑娴说了一遍。 刚开始秦淑娴只以为是小孩子在乱说，笑嘻嘻的听着，但等听到鸿鹄传信，1\/2站台时就认真起来了。 等到昆仑仙宫，会动的楼梯，会说话的报纸时就喊了声“等等”，快速的找来纸笔，做起了记录。 此时的秦淑娴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这故事别说孩子，连她都听的如痴如醉，以至于她根本就没想过“为什么云岚可以说出这样一个故事”这件事。 第157章 申请调动 秦淑娴盯着手中的记录多少有些失神。 她在完成纪录后，终于意识到这个故事固然需要想象力，但同样也需要一定的知识积累，而且故事完整，留有后续空间，这对于一个11岁的孩子来说，多少就有些超纲了。 不过，大约因为习惯了云岚时不时会超纲下，对这个问题她也只是在脑中闪了下，真正让她失神的是这个故事的题材。 如今虽然已经改开了，但是鬼怪，求仙问道之类的，依然还是被很多人避讳的话题。 这个主人公只有10岁，明显是写给孩子看的故事，极可能会因为题材问题而被毙掉。 但这个故事，她是真心觉得不错，如果不能写出来，她觉得自己可能会抱憾终身。 恍惚间，她心中忽然响起一道声音，“总要试试，不试永远都不知道行不行……”。 “是啊，总要试试”，她下意识的呢喃了一句，从恍惚中恢复清明。 秦淑娴再次看了一遍手中的记录，目光快速闪动了几下，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 “宝贝儿真棒，妈妈这两天试着写一写，到时候宝贝儿帮我看看好不好？”，她摸着云岚的脸庞笑问着。 “嗯嗯，好啊”，云岚睁大眼睛，很认真的点着头，“妈妈之前发表过文章，一定认识编辑的，也可以问问他们呢。” 秦淑娴闻言眼睛就是一亮，摸着对方脸庞的手，也直接变成了轻捏对方的脸颊，很是愉悦的笑了。 “哈哈，宝贝儿是妈妈肚肚里的虫子吗？你怎么知道妈妈会去找编辑阿姨们商量呢？” “我不是虫子”，云岚假装生气，嘟着嘴反驳了一句，使得秦淑娴笑的更大声了。 云岚知道对方心情好，凑趣的“哼”了一声，继续假装生气，做出一副“我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的样子。 秦淑娴自然看得出云岚是故意的，但也不忍心再逗弄对方，在一番亲情互动后，云岚“咯咯～”笑着，对之前的问题给出了回应。 “我觉得编辑阿姨们，是专业的，她们更知道大家喜欢看什么，所以，问问起码没坏处。” 秦淑娴下意识的点点头，转瞬心中却是震荡起来。 她之前想找编辑，是因为搞不清楚这个题材能不能发，却完全没想过，编辑本身比她更接近读者，是可以成为她的助力的。 这多少有些打破她的一些固有认知。 无论是她接受的教育，还是以往的习惯，都让她认定“文由心生”，她要写的是自己的想法、观点和故事，而后喜欢的自然会喜欢。 但刚刚云岚的话却让她好像为她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写，确实是她的事情，但如何让更多的人读到，读下去，也是她应该考虑的问题。 也许创作是孤独的，但阅读却是可以分享的。 秦淑娴想通关键，看向云岚的目光也越发的不同了。 她一把将对方抱起来，先在原地转了几圈后，对着云岚的小脸蛋就是一通猛亲，边亲还边说着，“宝贝儿真棒！你是妈妈的小福星！”，惹得云岚边“咯咯咯～”笑着，边摇摆着小脑袋躲闪着。 一时间，房中充满了欢声笑语，连房中的空气都仿佛带上了甜味，直到，院外传来叫门声。 “砰～砰～有人在家吗？小岚，我是姑姑。” “姑姑？”，沉浸于幸福中的云岚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来人是云芳华。 “妈妈，我云芳华姑姑来了”，她看着还没反应过来秦淑娴提醒了一声，摇晃了下身子，示意对方将她放下。 秦淑娴听说是云家人，眉头瞬间皱了起来，“是那个公安？”，她确认了一下，顺手将云岚放在了地上。 “嗯，我小姑姑也是抱回来的，之前对我还不错”，云岚知道秦淑娴对云家人不满，但她对云芳华印象还可以，主动帮助解释了一句。 “嗯”，秦淑娴点了点头，打开房门应了一声“在的，稍等下”，才领着云岚走向院门，路上还不忘交代云岚，不要随便答应什么之类的。 云岚自无不允，她对云芳华只是对她个人，跟云家那些人可是没有任何关系的，若对方真的为云家人说什么，那以后双方也就没以后了。 随着院门打开，穿着便装，左手拎着一只鸡，右手拎着一条鱼的云芳华，出现在了两母女面前。 与此同时，田如海也被人领入了府教育委员会某间办公室内。 “程副主任，田如海田校长来了。” “嗯，你去忙吧，如海自己倒水，柜子里有茶，我这马上就好”，程副主任头都没抬，直接交代了一句，看样子就知道对方跟田如海的关系很是娴熟。 来人应了一声快速退出，田如海也没客气，直接找到茶叶就给自己泡了杯茶，而后还顺手给对方的茶杯中也添了水。 程俊感到动静，抬头看了一眼后，笑着调侃了一句，“哈～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享受到田三少爷给添水的待遇啊”，顺势也放下了手头的工作。 “你这无事献殷勤～说吧，这次是什么事？刚才开会不顺利？”，程俊说着端起茶杯，浅浅的抿了一口。 “我想调去第三女子中学，随便干点什么都行”，田如海没在意对方的调侃和态度，直接坐到对方正对面，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程俊闻言怔了一下，微微眯了下眼睛，低头吹茶杯中的浮叶，而后略显轻挑的反问着，“怎么，想开了？终于肯回府城啦？” 田如海“嗯”了一声，等对方抬起头看向他，才又解释了一句，“闺女要去那里上学，淑娴不放心。” “闺女？”，程俊明显被这个消息震惊到了，直接失声惊呼了出来，“你们，你们有闺女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嗯，我一个学生，家里出了点问题，又和淑娴投缘，就拿了监护权和抚养权，当闺女养”，田如海随口解释了一句，而后又拉回了正题。 “你就说行不行吧，职务岗位我都不挑，你……” “嘶～你等等”，程俊倒吸了一口凉气，抬手制止了对方继续说下去，“让我缓缓，你这消息有点突然。” 田如海有些不耐的皱了皱眉头，但终究是没再说什么，端起茶杯喝了起来，等他等了快不耐烦时，对方终于又发声了。 “你去那些地方都太屈才了，最近上面要搞教育改革，加强普及九年义务制教育的力度，你来教委帮我吧。” “不来，上班太远了”，田如海毫不犹豫的回绝了对方的提议，只是理由过于敷衍，生生把程俊气笑了。 “哈～你能不能再敷衍点？哪怕你说你干不了，也比说上班远强啊！” “哦，那我干不了，你让我去第三女中吧”，田如海明明从善如流，程俊却是更气了，说了一个“你～”字就因气结而没了后续。 田如海确实好像没看出对方生气，依然自顾自的说着，“小岚以后还想上高中，上大学，上大学还不一定在府城，我到了教委就跟不住了。” “而且，刚才开会，就是第三女中，实验中学这几个学校蹦跶的欢实，我盯着，万一它们欺负我闺女怎么办……” “……” “砰～～田如海！你够了！”，程俊一拳捶在桌上，咬牙切齿的对田如海吼着。 “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之前说要研究乡镇初等教育，寻求改进路径，好，正事，我支持你！” “这五年，你也确实辛苦了，成果搞的不错，九年义务制教育战略的推进你是有大功的，大家认！” “但你看看，你现在在说什么？！！你的觉悟呢？你的精神呢？你……” “我怎么？”，田如海反问了一句，打断了对方的话，而后自问自答道：“我不过是跟你说了句实话而已。” “你不解释是吧？那我换个说法”，他将茶杯敦在桌上，发出了“当”的一声响，多少让程俊恢复了一些理智。 “我准备研究城市中等教育，寻找教育改革中涉及的素质教育，特长教育的发展路线，做为府城在这两方面都有所建树的第三女子中学，是我认为合适的研究对象。” “这样说，是不是就可以了？” 程俊闻言愣了一下，瞳仁猛的一缩，“腾～”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抬手指着田如海，却是“你～”了半天，什么也没说出来。 “啊～～你大爷的！”，他双手抱头猛抓了两下，骂了一声后，狠狠的吐槽了一句，“我就是上辈子欠你的！！” 第158章 不进则退 “第三女中，主管行政后勤的副校长，和主管教学对接的教研室主任二选一，都看不上就去当体育老师！” 程俊没好气的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档案袋，丢在田如海面前，震的茶杯盖都原地弹了起来，发出“叮当当～”一串声响。 “副校长”，田如海扫都没扫一眼，直接给出了答案。 “呵，你倒是会挑”，程俊气鼓鼓的说了一句，伸手将档案袋把拉到自己面前，将里面的材料都倒出来翻找了一番后，将其中几页纸再次拍到了田如海面前。 “这几个人也想要那个位子，委里准备联合学校做一次统一的面谈。” “公开的？”，田如海微皱了下眉头，将几张纸拿起来快速翻看起来。 “半公开，所有人的资料都是相互公开的，我这也不算违规”，程俊为自己的行为解释了一句，转而又翻看了一下，拿出另外两张纸推到对方面前。 田如海撇了一眼，见格式跟自己手中的一样，便知道是另一个职务的候选人，随手拿起来，放在了之前几页的后面，随口问了一句，“体育老师没有么？” “没有！”，程俊没好气的回了一句，端起茶杯猛喝了一口，结果因为忘记才刚加过开水，烫的他只来得及侧下身，就全喷了出来。 田如海听到动静抬头看了一眼，很是嫌弃的扯着嘴说了一句，“那么大人了，一点都不稳重”，只气的程俊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你～”了半天后拂袖而起，去找人来帮忙处理残局。。 等到程俊清理好自身，现场也被处理好后，田如海也看完了所有材料，并从中取出了两张，平铺在对方面前，用手指轻轻点了点。 “这两个人什么情况，社会关系都是空的。” 程俊看了眼名字，心中便有了数，不过他刚刚被田如海气到了，不太想说。 “你猜”，他靠到椅背上，很没形象的将两手交叉着叠放在肚子上，满脸戏虐的看向对方。 田如海盯着对方看了几秒，咧了咧嘴“呵～”的轻笑了一声，“那我去做体育老师好了。” “什么？！”，程俊以为自己听错了，直接从座位上蹦了起来。 “我说，我去做体育老师，反正我有证”，田如海不紧不慢的重复了一遍，而后将所有材料推回到对方面前，起身端起茶杯走向放暖水瓶的柜子。 “田！如！海！”，程俊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喊着他的名字，两鬓已有青筋爆出，整个人已经处于了爆发的边缘。 田如海却如同没听见一般，自顾自的拿起暖水瓶给自己的茶杯中添上水，而后又淡淡然的走回到程俊对面，淡淡然的再次坐回到了座位上。 “我闺女叫云岚，府城小升初考试全府第一名”，他将茶杯放回到桌面上，慢条斯理的说着，“今天的会，就是因为那些人发现，乡镇的教育并不差，想要做二次筛选。” “首当其冲的，就是百强中那30多名乡镇上来的学生。” 程俊没有反驳，盯着田如海看了几秒后，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整个人瞬间松垮了下来，“嘭～”的一下跌坐回了座位上，双手抱头用力的挠了几下。 “你说对了一部分，确实有些人想搞区域保护，但这不是根本问题……” “这次的加分考题和英语考题，确实过于简单了，反而让一些人的分数比正常高了不少，需要矫正……” “再加上，方主任要退了，想靠着这次出点成绩，转去协商那边再干几年，有些人觉得这是个机会……” “……” “你能明白吗？”，程俊简明扼要的把情况说完后，追问了一句。 “可以理解”，田如海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回应了一句，而后又切换到考生家长的角度反问道：“我闺女是第一，是案首，再多理由都与她无关，不是么？” 程俊被田如海说的有些懵，他半张着嘴看着对方的眼睛，试图从中发现什么，可除了能感到对方说的是真心话之外，什么也没发现。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从小长到大的兄弟是怎么了，那个从来笑呵呵对人，什么都好好好是是是，有些倔强，但很单纯，很好说话，极少拒绝别人的兄弟，好像突然长大了。 会耍无赖了，开始学会反击和谈条件了，又像当年追求秦淑娴那般开始努力争取了。 “你，变了”，他下意识的说出了心中的想法，得到的是对方的一声嗤笑。 “嗤～这么多年我不争不抢，与人为善，一心只想搞好教育，结果还用我说吗？如果我不姓田，如果我岳父不姓秦，那份功劳能落在我身上吗？” 程俊默然了，他比其他人，甚至比田如海都更清楚，在推动乡镇初等教育普及和促进九年义务制教育大战略的过程中，对方到底有多大贡献，以及又被别人分走了多少功勋。 仅仅因为对方闷头研究，走常规路线，不争不抢，就有人觉得对方好欺负，等到对方反抗的时候，固然有人付出了代价，但有些东西也再拿不回来了。 刚刚他被对方几番挑动，一时气愤还没太注意，如今冷静下来回顾，心中也是颇为震惊。 两人之前就算是娴熟，说话会很随意，但对方绝对不可能几句话就让他情绪失控，不可让他有种被对方拿捏的感觉，更不可能让他如现在这般感到沮丧，开始反思。 “你，你最近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变化这么大？你以前是不会这样的”，他抛开心中的胡思乱想，恳切的向对方问出了心中的困惑。 “嗯～”，田如海举头看着天花板思索了几秒，神情莫名的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大约就是我女儿太优秀了，我想要护着她吧。” “那个云岚？她，她有多优秀，值得你如何？”。程俊不是没见过大智慧大毅力大觉悟之人，但他还是无法理解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能让另一个人突然觉悟，做出违背天性的改变。 ”有多优秀吗？“，田如海轻声重复了一句后沉默了片刻，才不急不缓的说道： “荣家三奶奶南明兰，想让她接京华南家的传承，送她大宅子，用她转移其他人对荣家三房的关注……。” “我岳父带着她走访自己的老友，帮她增广见闻，为了她杀上荣家……” “松江大学的沈廷芳教授要收她为徒，愿意倾囊相授……” “淑娴，你知道的，比我还平和的一个人，最近也有脾气了，要改变了……” “荣家的小子，为了哄她开心，隔三差五就会凑过去，她还不待见……” “我，会为了她，去跟我岳父顶嘴”，田如海说着说着把自己给说笑了。 他之前从来没考虑过“云岚有多优秀”这个问题，如今梳理起来，着实也把他自己吓了一跳。 而此时，他也才意识到，他对云岚的感情，也从最初的同情，后来的怜惜，再后面的爱屋及乌，到了发自内心的接纳和喜欢。 “原来，我们已经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么”，他轻声的嘀咕了一句，眼中有着莫名的光在闪烁。 而坐在他对面的程俊，也在听过云岚的“丰功伟绩”后，陷入了沉默。 他是对自己有自信的，但他也不会自以为是的认为，他的眼光会比南明兰、秦山海这样的前辈更好。也多少有些理解，为什么田如海会有如此改变了。 再不改，可能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被被人抢走了。 第159章 意外破局 “王光荣，本身没什么，但他妻子姓荣”，程俊收拾好情绪，从田如海最初挑出的两张之中选出一张，推回到对方面前说道： “他原本是松江实验中学教研室的主任，这个人是第三女中校长点名要的。” “荣家哪一房？”，田如海眯着眼睛追问了一句。 “大房的长孙闺女，比较叛逆，家里不算重视，之前去西南下过乡”，程俊说的含糊，但他知道田如海能听懂。 田如海确实听懂了，扯了扯嘴吐槽了一句，“这还是不重视，要是重视松江府还放得下他么。” “不不不，这个人还真不是靠岳家扶植”，程俊点了点王光荣的履历，帮着解释了一句，“这个人我见过，长得很精神，而且说话办事八面玲玲，滴水不漏。” “我就算明知道他是在溜须拍马，不走正路，但若我不认真思量，还真就找不出他什么毛病来，你明白吗？” 田如海挑了挑眉，也被勾起了兴趣，满是好奇的问对方，“所以，第三女中为什么点名要他？” “官面上，是加强素质教育和特长教育能力，要从教学到后勤保障一体化考量。” 程俊说完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扬了扬，才似笑非笑的看着田如海继续说道： “实际是洛晴云即将升任教研室副主任，是她极力向校长推荐由王光荣担任教研室主任，但对方想转管理岗，所以才提名去做副校长的。” 田如海闻言脸色瞬间白了一下，而后下意识的提高音量反驳着，“不可能，小洛有这心也没这能力，是有什么人发力了吧！” “小洛？叫的还是这么亲近啊，就是不知道这次之后，人家会怎么对你喽”，程俊不无调侃的笑着说了一句，而后趁着田如海还没反应，又立刻抢着说道：“不过，确实是有人发力了，是京华南家人。” 田如海听说是南家，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他再次拿起王光荣的履历看了一遍，用手指点了点另一份名叫“许成”人的履历，“他背后是谁？” “这个，呵呵～”，程俊挑着嘴角讥笑了两声，“很巧，这个是荣家人搞进来，二房长子的小舅子。” “嗯，是挺巧的”，田如海黑着脸沉声应了一句。 此时，他就算还没全部搞明白，但至少知道，这些人这个时候去第三女中，就是奔着云岚去的。 同时，他也在暗自庆幸，自己这个时候来这一趟，说了要调动工作的事情，如果等到后面再发现，位置又被占满了，那就真的哭都不知道去哪里儿哭了。 程俊能做到教委副主任的位置上，自然也不是平庸之辈。 他看到田如海的反应，再结合之前对方所说的话，立刻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真是好手段啊！”，他目光闪烁着自嘲了一句。 “我还说怎么突然间一个死活不肯退休的主动退让了，一个马上要出成果的突然就申请调走了，原来在这等着我呢，亏我还当他们是有大局观的。” 田如海心绪不佳，并没有注意程俊的状态变化，似有意若无意的问了一句，“刚才你说小洛强烈推荐，跟你刚才说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估计他们应该是一起的吧”，程俊随口回了一句，没具体解释，但这已经足够田如海想通一些关键了。 他在怔了一瞬后，不知是跟程俊解释，还是在做自我梳理，不紧不慢的说起之前的事情。 “我们很久没联系了，因为这次考试我想给学生找英语老师，她主动联络我的时候，顺便说了起来，之后，主动接下了教学的工作……” “教学的过程中，她对小岚很好，总是夸奖她，也总会在我面前夸奖她，并且极力推荐小岚报考第三女子中学……” “淑娴开始是不同意的，但小岚觉得那里的英语特长班合适，她又去见了一次小洛，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就同意了……” “现在看，这件事应该很早之前就开始布置了，只不过，他们应该没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你，要求换工作……” “嗯，你运气好”，程俊等田如海说完，笑着调侃起来，“这个事情本来不归我管，是因为方主任要退了，我想增加点成绩硬抢来的。” “以那些人的能力，他们肯定是知道你我之间的关系的，只不过应该没想到我会突然出手抢活，你还是真是一如既往的好运气呢。” “嗯”，田如海意义不明的应了一声，并没理会对方的调侃，反倒是眉头皱的更深了几分。 程俊见对方如此也没催促，起身给自己添了水，坐在对方对面安静的等着对方自己想清楚。 与此同时，秦淑娴看出云芳华是有话想跟云岚说，刚找了个理由离开，给姑侄两人得以独处的空间。 云芳华也确实想跟云岚单独聊聊，她想看看对方对她的态度，想知道对方是不是还能跟她做“亲人”，但她又实在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在秦淑娴离开后，她沉默了许久才终于找出了个可以谈的话题，“小岚，考试成绩出来了吗？” “嗯，出来了，299分，松江府第一”，云岚不知为何对方眼中会充满忐忑，但这并不妨碍她一次性把好消息说全。 “299？不是200分？这……等等，你说你是松江府第一？”。云芳华前一刻还在纠结总分，后一刻就就被对方说出的排名震惊了。 “是啊，第一啊”，云岚用手支着下巴，面露无奈的应着，“我还故意少做一道题，就想着让别人去考满分当第一吧，我不要那么早出名。” “结果……”，她顿了一下，嘟了嘟嘴，“结果他们都不争气，第二名居然才295分，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哎～～” 云芳华眨眨眼，再眨眨眼，生生被对方最后那声叹息给整不会了。 汝听，人言否！ “那，那他们还真挺不争气的”，云芳华恍惚间顺着应和了一句，等反应过来，想要找补时就听对方说道：“对啊，真是不争气，亏我还让着他们的！” “……” 云芳华不想说话了，她当初小升初考了多少来的？194还是195？那已经是镇里的前三名了。 就因为她考得成绩好，云解放高兴坏了，不仅见人就说，还用自己偷偷攒下的钱给她买了鸡腿，那味道，她至今都忘不了。 但一想到云解放，她又想起了前几天收到的那封信。 “哎～”，她在心中叹息了一声，伸手拉住云岚的手，轻声问道：“小岚，如果，我说如果，如果你，如果云解放回来，想带你回家，你还会跟他走吗？” “不会！”，云岚毫不犹豫的摇着头给出了回应，而后盯着云芳华的眼睛看了几秒，反问道：“他是不是联络你了？” 云芳华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他前几天给我写了封信，说碰到了机会，要再打拼几年，让我帮忙照顾下你，等他回来。” “嗯，还有吗？”，云岚神色平静的又问了一句。 云芳华摇摇头，“没有了，也没留地址，我想，也许顾清能……” “与我无关”，云岚没让对方把话说完，“他离开那天，我们就没关系了，以后更不会有。” “可是……” “没有可是”，云岚再次强势打断了云芳华，同时，接着起身把手从对方的手中抽了出来。 “我叫你姑姑，是因为我当你是姑姑，但如果你再帮云解放那些人说什么，那你也可以不是。” 云芳华没想到云岚会如此果决，恍惚了一瞬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我以后都不会再提他了，他自己造的孽，让他自己还吧。” 云岚笑着摇摇头，“他还不起，我也不需要。” 嗯，这要还，那就去给原身偿命吧！ 第160章 两套古籍 秦淑娴买了菜食回来时，云芳华正在觉云岚军体拳。 她问了下在边上看的田大鹏才知道，是云岚想要锻炼身体，云芳华才开始教导的。 她看了一会，没发现有什么危险，也便不管了，把田大鹏拉进厨房开始准备晚饭。 一小时后，晚饭准备好，直接摆在了院里的桌子上，云岚那边也停下了学习，帮着布置碗筷。 “淑娴姐，我嘴笨，不太会说话，谢谢您了”，云芳华确认人都到齐后，举起面前的饮料杯，起身向秦淑娴表达着谢意。 “谢什么，我和岚岚投缘的”，秦淑娴笑着应了一句，也起身举起自己的饮料杯，跟对方碰了一下。 “不不不，要谢的”，云芳华恳切的说着，“我刚刚才意识到，小岚的腿已经完全好了，您肯定费了很多心血的，我……” “嗨，不用这样的，她叫我妈妈，我自然要对她好的”，秦淑娴晃着手打断了对方的话，随口应了一句后，招呼着对方坐下。 “行了，别客气了，岚岚叫你姑姑，那就是她认你，我们就是自家人，快坐下吧。” “嗯，好”，云芳华本身也是个爽利性子，没再继续客套。 一桌四人一餐饭吃的很是和谐，所有的话题都是围绕云岚展开的。 等到孔娟到的时候，刚好赶上云芳华告辞，田如海进门，几人便又多聊了片刻。 当孔娟得知云芳华没有住处，准备去住招待所时，便主动邀请对方跟自己回去文化街的店里住，使得众人又再一次全部回到了院中。 “我这次带来了两套出，一套叫《红楼梦影》，一套《影梅庵忆语》，田校长您看看是不是可用。” 几人再次落座后，孔娟直接指着带来的纸箱，说起了正事。 “哦，可是顾太清的《红楼梦影》？”，田如海明显被勾起了兴趣，立刻将箱子搬到桌上从中将书都取了出来。 “是的，说是手稿，只是不知是什么人眷抄的，不过，看字迹应是女子”，孔娟笑着应了一声，扫了一眼桌上的书目，拿出属于《红楼梦影》的分册递给了田如海。 “有没有可能是顾太清的手稿？”，田如海说完自己就笑着摇摇头否定了，“是我贪心了。” 秦淑娴和云芳华对此都完全不懂，此时已经凑在一起私聊起来，田大鹏却是懂行的，也凑来上取了一本，小心的翻看起来。 同样取书的还有云岚，不过她并没有直接翻看，而是召唤出了系统界面。 「清同治顾太清《红楼梦影》手稿第五册。」 「全书二十四回，分八册，此为第五册，为交付聚珍堂书坊刻印原稿，存世孤品。」 「可与伦敦大英博物馆中《天游阁集》或樱花国杏雨书屋的《东海渔歌》进行字迹比对验证。」 云岚眨眨眼，心中大呼好家伙。 居然真的被田如海说中了，这还真是顾太清的手书原稿。 “但，该怎么告诉对方呢？”，云岚正想着，就听田如海说道： “这个字迹，好像还真的就是顾太清先生的字啊，我见过从大英博物馆拍回的《天游阁集》的照片，看起来真的很像啊。” “真的吗？如果这个是原稿，那……” “那实在是太有价值了！”，田如海帮孔娟把后面的话说完，而后颇为感慨的说道： “顾太清先生与纳兰性德齐名，被称为满洲女词人之冠，但她的《天游阁集》手稿在大英博物馆，《东海渔歌》手稿则在樱花国杏雨书屋，唯独我们自己一份手稿都没有。” “这《红楼梦影》一度是很多人的希望，可惜一直都没有任何线索，大家一度认为已经遗失了，没想到啊，没想到！！” 田如海说完摇摇头，珍而重之的将手中的单册放回桌上，又把田大鹏和云岚手中的拿走，按分册顺序将整套整理了一遍，才拿起了另一套《影梅庵忆语》中的一册，并打掉了田大鹏伸过去的手。 云岚见此也没去取，而是凑到那套《红楼梦影》旁，把手放到了书脊上看了眼系统界面上的复原价格。 35块。 说不上便宜还是贵，反正她觉得不亏，直接选择了复原。 看着好像完全没变化的全套《红楼梦影》，云岚在心里默默的给自己点了个赞，而后深藏功与名，悄悄的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而后便看了脸上打着碘酒黄补丁的田大鹏。 “这个就是你说出租房子的人吗？”，田大鹏压低了声音问着。 “嗯，孔娟姐姐，你现在要去问吗？”，云岚反问了一句。 田大鹏看了眼正等着田如海回应的孔娟犹豫了下，“还是等这边事情忙完吧”，他摇着头作出回应。 “行，那一会再说”，云岚觉得都无所谓，反正就是几句话的事儿。 田大鹏点点头，转而略显激动的问道：“你觉得，那个真的是顾太清先生的手稿吗？” “嗯，我觉得田爸爸应该不会看错”，云岚手拿正确答案，说的很是笃定。 “嗯嗯，我看那纸张，感觉应该也是光绪左右的，那会已经有刻印版了，再抄其实没必要的……” 田大鹏巴拉巴拉的说着，展现出的知识积累、观察分析、逻辑推理能力都还是很不错的，也是让云岚发现了对方一个新的闪光点。 对方是真的喜欢这些，对明清的书画也是真的用心用脑的学习和研究过的。 她笑眯眯的看着对方越说越自信的样子，心中也是颇为满意的。 她感觉，这次找的这个合作者，比之前的荣骁和当下的孔娟，都更合她的胃口，也似乎更靠谱，更可信。 “要不帮他完善下计划，尽快的尝试下？”，云岚忽然有些冲动，但还不等她下定决心，就发现田如海那边已经有了结果。 “这本应该是明末清初的产物，眷抄的应该是位女性，如果能知道是谁抄的，可能价值会更大一些。” “嗯，我朋友说这个封皮应该是明天启年间的瓷青纸，内页应该也是崇祯初年产的，应是出自明末官宦之家”，孔娟指着书册的封皮提示了一句，她发现田如海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封皮的特殊性。 田如海经这一提醒，也赶忙将封皮凑到光源处，仔细探看了起来。 “真是瓷青纸啊，靛青染色，表面砑光加蜡，色泽类如青花瓷”，他感慨了一句后，又看向封皮上的字迹，随即倒吸了冷气，“嘶～这是泥金啊，真的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啊！” “嗯，冒辟疆作为明末四公子之一，能眷抄他作品的，应该也是有些身份地位的，尤其是女子”，孔娟见对方有了基本意识，又进一步提点了一句。 田如海闻言就是一怔，随即用力的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摇着头感慨着。 “嗨，我可真是糊涂了，居然这么关键的因素没有考虑到，在鉴定上，我还真的是差的太多了。” 孔娟笑了笑没再接话。 她之所以说出来，并不全是为了提价，更多的是为了提高自己的存在价值，为了后续想要做的事情增加筹码。 “爸，你让我看看呗，我好歹是学这个的”，田大鹏好死不死的在这个时候凑了上去，边上的云岚觉得完全没眼看。 好在田如海知道有外人在，只是“哼”了一声，就没再多说什么，任由对方取了一册翻看。 云岚见此，也随手取了一册打开了系统界面。 「清顺治陈圆圆手抄《影梅庵忆语》原稿第三册」 「陈圆圆为纪念好友董小宛，手书冒辟疆《影梅庵忆语》。」 「全书一卷三十九条，共七册，此为第三册，存世孤品。」 「可与收藏家李宏源私人收藏的《陈圆圆墨竹图》进行字迹比对验证。」 “这什么运气！”，云岚看完介绍，都有些不淡定了。 明末四公子加秦淮八艳其二，不说历史价值，就这故事性，就绝了！ 第161章 大鹏觉醒 云岚在被这套书所涉及人物震惊之余，并没有疏漏掉系统提示中出现的那个私人收藏家。 无他，教云岚书法的那位老人家，刚好就叫这个名字，而且，还在对方的书房中见过那副《陈圆圆墨竹图》，当时对方也是刚得不久，可是没少跟秦山海面前显摆。 可惜，她并不具备足够的鉴别能力，去证明两者出自同一人之手，但这并不妨碍她把这个消息说出来。 “田爸爸，这个字跟李爷爷家墙上一幅画上的好像啊”，她指了着书封上的泥金书名说着。 “李爷爷？哪个李爷爷？”，田如海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他对秦山海的关系网显然是不熟的。 “就是教我写毛笔字那个李爷爷啊，他说他那个画是个叫陈圆圆的大才女画的，上面还有字。” “是李宏源叔叔”，秦淑娴不知何时被吸引了注意力，见田如海露出迷茫之色，便在边上解释了下，“前年春节时，你和我一起去过，浦东县城那家。” “想起来了”，田如海死去的记忆被激活了，随即有些好奇的问道：“那位李叔叔不是国画大师么，怎么反倒让小岚跟他学书法了？” “谁说画的好，就不能写字好了”，秦淑娴白愣了对方一眼，看着对方讪笑，自己也觉得当着外人话说硬了，又解释了一句，“岚岚看到李叔叔写的馆阁体和瘦金体，特别喜欢，就先让她学写字了。” “嗯，小岚喜欢就行，我就是随口一问”，田如海憨笑着顺着说了一句，又转向云岚问，“小岚你知道陈圆圆是谁吗？” “嗯”，云岚用力点点头，眼睛亮亮的。 她可太知道了，虽然正经的只知道一个秦淮八艳，董小宛闺友，但乱七八糟的可就太多了。 什么上过崇祯的龙床，睡过李自成的卧榻，让吴三桂怒发冲冠，还生了个女儿叫阿珂，找了个女婿叫韦小宝之类的。 “那你说说，如果真的是她抄的，那她为什么会抄这本啊？”，田如海看云岚如此自信，还有点小兴奋的样子，也是起了兴致，半玩笑半考校的提了个问题。 云岚眨眨眼，而后眼睛笑成了好看了的新月形。 这题她会啊，刚刚系统给了正确答案了啊。 “不知道，田爸爸知道吗？”，她摇摇头，很认真的反问着。 田如海有点懵。 他还以为对方有多了解陈圆圆，或者说，他以为凭云岚的聪慧，哪怕不知道什么，也能说出点什么出人意料的话来，结果…… 但一瞬后，他也是意识到是自己存了不该有的期许，笑着摇了摇头。 “这本书写的是一个叫冒辟疆的男子，和一个叫董小宛的女子共患难的故事……” “这个陈圆圆和董小宛是好朋友，她抄写这个故事，应该是因为怀念……” “……” 田如海把自己能想到的可能性说了出来，比系统里提示的不知道详尽了多少，听的云岚也是在心里给对方点了个赞。 不说别的，一个身份的提示，就能让对方将很多问题串联起来，并且有理有据，这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田爸爸，你真棒！”，等对方全部说完后，云岚挑着大拇指，很是真心的大声夸赞着。 “哈哈哈～”，田如海怔了一瞬后，很大声的笑了出来，女儿夸他了，好大声的那种。 “如果真的是陈圆圆的手稿，那这套书，还真的是可以进博物馆了”，孔娟等到田如海收声后，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 田如海稍稍想了下，微微摇了摇头，“还是差了点，就算去也是因为艳名过甚，文化价值上比那《墨竹图》还是不如的。” “但在收藏市场上，这套书会非常有经济价值”，一直有些透明的田大鹏突然插了一句。 “这倒是确实”，田如海点头表示了认同，顺手将手中的单册放回到桌面上，又指了指边上的《红楼梦影》说道：“这套书的价值是文化和经济双重的，因为顾太清先生本身以文名而盛。” “而另一套《影梅庵忆语》可以有经济价值，主要因为它的故事性和涉及的人物。” “这也是我最近一直在想的一个问题，我们的修复项目，到底该如何取舍？” “之前我跟岳父聊过，岳母当初关注的是文化价值，她主要修复的都是那些有代表性的作品，其中固然有些名家大作，但更多的还是关注文化性，艺术性，独特性这些方面。” “那么，我们呢？从我们现在做的这些来说，似乎，我们只是在做收集啊……” 云岚看着田如海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莫名的有点心虚。 她最初搞这个，固然有想要收集传承的因素，但根本上还是给自己“淘破烂”找个名正言顺的理由，那些破旧的，残缺的，她顺手就给复原了，哪还有什么需要修复的啊。 她张了张嘴，想让对方不用太过担心，但又不知怎么说起。 正在她眯着眼睛寻找理由时，田大鹏突然问道：“爸，就算真的有需要修复的，你们也没人能修复吧？” 此话一出，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唯有孔娟先下意识的看了云岚一眼，而后才将目光转向田大鹏。 “你想说什么？”，田如海沉声反问了一句。 “我会修复，手艺及格，而且我认识会修复的人，这事我可以办”，田大鹏微微挺了挺胸，显出了几分自信。 田如海看了对方几秒，扬了扬下巴，示意对方继续，田大鹏也不矫情，立刻继续道： “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商量自己开店的事儿的，中间出了些波折，但我还是想要自己开一个。” “我听说孔娟姐在文化街有个铺面要出租，我想租下来，开一个服务于收藏爱好者的服务店，主做信息交流，和藏品修复，我觉得古籍也可以成为其中之一。” “我这个店，不做商品买卖，只做消息配对和配套服务……” 田大鹏越说越自信，众人也是越听越心惊，包括云岚。 在云岚看来，这就是在做交易撮合，妥妥的中间商，只赚差价，稳赚不亏的那种。 自然，前提是需要有足够多的信息可供挑选，但说句不好听的，想要信息实在在好办不过了。 她在穿越前看过一个案例，说是京华中关村当初有个人就是各个摊位收集信息，之后印刷成册每个摊位送，后面就算互联网大潮来袭，依旧存续了很久。 田大鹏这个想法，在她看来就与那个案例如出一辙，甚至比我之前准备给对方出的搞会员制，俱乐部，阶段性聚会的主题更经济，更靠谱。 “果然，每个时代的弄潮儿，不是仅凭一个穿越就可以全面超越的”，她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也对与对方更长期的互惠互利合作更有信心了。 此时，并没有人关心云岚怎么想，大家都被田大鹏的想法震惊了。 “那你的这些信息怎么来？”，孔娟做为其余众人中最懂商业的，第一个提出了问题。 “我可以去挨家挨户的问，甚至可以集结成册定期发布，还可以定期或者不定期的举办交流活动，积少总会成多”，田大鹏显然对此问题早就想清楚了，答的很是顺畅自然。 “那这之前呢？” “修复，主要是修复，它会是前期的主要收入”，田大鹏说的无比坚定，而后转向田如海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很是厚颜的说道：“爸，你那估计修复的工作，就都给我呗，我给你内部价！” 所有人都被田大鹏这突然的变脸搞了恍惚了一瞬，随即脸上都露出了莫名的神情，唯有云岚直接“咯咯咯～”的笑出了声来。 她实在没想到，田大鹏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很厚颜，很赖皮，但她觉得，对味儿，对路！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厚起脸皮拉生意，不寒碜。 第162章 有敌在明 田如海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当下的心情。 他终于从儿子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愿意为了自己的想法而放下些什么，去努力尝试。 但这厚脸皮的劲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他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了。 别说秦淑娴那万事不证的性子，就是他，也不知道因为磨不开面子吃了多少亏。 这次如果不是因为看不得秦淑娴难为自己，怕云岚受欺负，他都迈不出那最后一步。 不过他也知道此时不是去探究这个问题的时候，假装板起脸回了对方一句，“如果你能达到标准，不是不可能考虑，现在空口白牙，说什么都是白搭。” “嘿，那您出题吧，保证完成任务！”，田大鹏自信无比的应着。 田如海点点头没再接话，也没法接话，他手中根本没有需要修复的古籍。 此时就听孔娟问道：“你都能修复什么类型的古物？” “我自己主要是书画这类纸制的，陶瓷金属类的我有些师兄可以做一部分，其他的就不行了。” “原样修复吗？”，孔娟神情明显紧张了起来，眼中的期盼也更浓了，但转瞬就对着田大鹏的摇头而溃散了。 ”纸质的通过装裱，可以遮掩掉绝大部分修复痕迹，但其他的，多少都是能看出来一些的。“ “好吧，是我贪心了”，孔娟苦笑着晃晃头，似有意若无意的扫了云岚一眼后，垂下头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另一边的云岚自然感受到了孔娟的扫视，也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这样做，但这事儿之前她就说过“家里不知道”的话了，也便装作不知道了。 不过，她也是把这个事情记在心里，想着等田大鹏把店开起来之后，找机会告诉对方她认识个“高手”，可以帮忙修复一些东西，把原本准备让孔娟干的事情，转到田大鹏身上。 与此同时，一辆红旗轿车停在了松江府华山路「汲古阁」门外，从车上走下一老一中两人。 老人看了一眼大门上贴着的封条，抬了抬拐杖，边上的中年人立刻明白，凑到封条前查看了一番后，再次回到老人身边。 “是府局封的，上面有治安处和刑警大队的印章”，中年人恭恭敬敬的做着汇报。 老人原本垂着的眼皮微微抬了下，露出了眼中的一抹精光，随即再次垂了下，不紧不慢的低声说道：“海洋这些年做的事情，你都知道吗？” 中年人的身体明显的僵了一下，额头上也瞬间渗出了汗水，“这……”，他明显的犹豫了，似乎不知该怎么回答。 “哼！说！”，老人呵喝了一声，震得对方不自觉的抖了一下，也终于不敢再有任何隐瞒。 “我是出了事之后才知道的，之前只知道他在做一些仿制品当工艺品出口海外，用的，用的是荣家的旗号……” “后面因为闸北的项目，我跟荣家人接触时发现，荣家似乎并不知道海洋的一些动作……” “后面我暗中调查了下，却是发现，也让海洋停手，可……” 老人重重的“哼”了一声，不耐的挥着手打断了对方的话，“直接说重点！” 中年人怔了一下，立刻领会对方的意思，压低了音量快速的说道： “海洋利用荣家，做走私生意，我都是一周前知道的，给陈家村投毒的事情我不知道。” “嗯，走私的渠道怎么来的，知道吗？” “知道，汪海睿给搭的线，海洋分一成利给他。” “汪海睿？你大哥家的老二？”，老人想了下，还是有些不确定的确认了下。 “对，国内走的是刘平安那边的口子，国外是汪海睿给找的渠道。” 老人沉默了片刻“嗯”了一声，转身坐回了车里，中年人见此赶忙跟上，坐在了老人边上。 “回你那，通知老大带着汪海睿明天来见我”，老人交代了一句，闭上了眼睛。 中年人应下，有心问下王海洋那边怎么办，但看到老人闭上的眼睛，终究是没把话问出口。 等到红旗车离开，从「汲古阁」的侧方阴暗处走出两道身影。 “是汪家老爷子和汪胜利？”，一人向另一人问道。 另一人点点头，“应该是，可惜离得太远没听听说的是什么。”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收起你的好奇心，赶紧干活，若是拿不到东西，看少爷怎么收拾你！”、 先说话之人很是嫌弃的斥了一句，确认了下周围的情况，再次走入了阴暗之中。 另一人看到对方的背影很是不服气的“呸”了一口，才磨磨唧唧的跟上去。 却没注意到，那辆本该早就远离的红旗车，不止何时停在了不远处的阴影中。 不多时候，两人各自背着一个背包，再次出现在了华山路上，而后迅速的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夜越发的深了。 孔娟在跟田如海完成了书的交接手续，跟田大鹏约了明天的见面时间后，便带着云芳华离开了。 田如海也在送走两人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将秦淑娴和云岚单独拉到正屋，说起了下午的发现。 “南家和荣家，应该还是盯上小岚了，而且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他在说完基本情况下，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云岚听完就觉得心里一阵腻烦，对南明兰这个始作俑者的恨意更是又加强了几分，但她同时也比较惊异于秦淑娴的反应。 对方并没有第一时间表示惊讶或愤怒，更没有责备田如海，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就皱起眉头开始了思考。 这行为意味着什么，云岚非常清楚。 不因个人感情而影响情绪，这是解决问题的第一步，也是最难的一步。 秦淑娴居然坐到了。 莫名的，她心里有些暖。 她知道，对方会有如此转变，是因为对方一直在努力的想要能为她做些什么。 她从座位上站起来，凑到对方的身边，伸手盖在对方的额头上，轻轻的做着抚平的动作。 “不要皱眉头，会长皱纹的”，她轻轻的说着。 “嗯～”，秦淑娴被云岚打断了思绪，也在一瞬间明白了云岚的意图。 她下意识的抓住对方那终于有了些肉肉的小手，“嗯”了一声，将对方抱到腿上，亲了亲对方的额头。 “嗯，不皱，听宝贝儿的”，她轻声呢喃了一句，泪水也在这一瞬不争气的顺着眼角滑落。 “妈妈不哭”，云岚伸手去帮对方擦泪水，却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落下，边上的田如海看着母女二人如此，也在不知不觉间红了眼圈。 等到三人再次控制好情绪，已经是五分钟后了。 田如海一边将擦过脸的毛巾丢入脸盆中，一边说着自己的想法。 “我感觉他们两家是想用这种方式接近小岚，了解她，而后设计她，这样风险很大，关键是我们做不到千日防贼而无忧。” “所以我想，我们之前的计划是不是可以提前一些，先把房子捐献的事情公布出去，表明下态度？” “不行”，秦淑娴和云岚几乎异口同声的否决了田如海的提议，惹得对方愣了一瞬。 “为什么？”，他扫了一眼两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云岚身上。 云岚没说话，而后看向秦淑娴，对方立刻会意，直接说道： “错过时机了，如果在你知道之前公布，会有你说的效果，现在公布，反而让他们觉得我们是在应对他们的布置，只会让他们更为重视。” 田如海沉默了片刻，有些沉重的点点头，”这倒是个麻烦了，反而还不如不知道了。“ “不影响计划，你不要去第三女中就是了”，秦淑娴无所谓的晃着手应了一声，转而看向云岚问道：“宝贝儿，你怕不怕？要不要换个学校？” “不怕”，云岚笑着摇摇头，“谁会怕明面上的敌人啊。” 秦淑娴笑着捏了捏对方的脸颊，转向田如海问，“对啊，如海，你怕吗？” “……”，田如海沉默了。 他忽然感觉，当初他为了追求对方的那些小手段，对方都看的清清楚楚的，只是没有说而已。 莫名的，他觉得脸上有些发烧。 第163章 失火失窃 翌日清晨，东方才刚刚露出鱼肚白，刘志远就被办公室的蚊子叮咬的浑身刺痒，而不得不扒开刚闭了不足一小时的眼睛，起身翻找起来，试图找到可以克制蚊虫和刺痒的方法。 还不等他找到什么，就听到“哐当～”一声巨响，吓得他心跳都漏了一拍，也在这一瞬，一句喊叫声冲入了他的耳：“刘队！「汲古阁」失火啦！” “什么？！”，瞬间清醒过来的刘志远惊呼了一声，再也顾不得身上的刺痒，几步抢到来人面前，抓住对方的胳膊急切的催问着，“什么时候的事儿？现在什么情况？里面的东西呢？！” “一刻钟之前接到报警，消防和当地派出所的同志已经赶往现场，现场情况未知。” 刘志远下意识的感觉似乎有哪里不对，但当下情况紧急也容不得他多想，对来人快速交代了句“通知痕迹专家去现场找我”，便急匆匆的向着专案组的临时办公室跑去。 一小时后，刘志远看着外观还算完好，但内部已经面目全非，一片黑灰的「汲古阁」，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紧握着双拳却不知该挥向何处。 按照条例规定，查封后要先核对账目，而后与实物比对造册，之后专案组就成了这些物品的保管方，承担保管和安全维护义务。 固然涉案的部分已经转移，但看着现场情况，涉及的经济损失也是个大麻烦了，没准就让谁抓住了小尾巴，甚至让大家的所有努力功亏于溃。 “刘队，黄专家请您过去看下”，有警员的招呼声在他身前响起。 “好”，他下意识的应了一声，稍微调整了下心态，跟着对方走进了火灾现场。 “刘队，我初步判断这是有人在室内蓄意纵火”，黄专家见刘志军走来，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纵火者非常专业，他将所有易燃的，木质的堆放在一起，其他类型的交错其中，通过火焰、坍塌产生的二次伤害进行破坏……” “而且，对方还很好的控制了着火的范围，使其在内部没有充分燃烧时，外界无法发现明火，加上夜间烟尘难辨……”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只能说，此人非常熟悉材质特性，有一定的物理化学知识，大概率是一个男性，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单独或者两人协同作案。” 刘志远点点头，先顺着画出的安全线在各个区域转了一圈，才再次回到黄专家面前问道：“有没有发现什么暗格、暗室之类的地方？” 黄专家稍微想了想，向后指了指，“后面楼梯下方有个隔间，里面有两个打开的保险柜，我不知道你们之前是不是知道。” “打开的保险柜？”，刘志远眯着眼想了一瞬，一把抓住对方，“带我去，之前没发现那里有保险柜。” 黄专家怔了一下，立刻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反手拉住对方，就向着楼梯间跑去，边跑还边交代着，“保险柜都镶在墙里，我见到的时候都是门都是虚掩的，打开看里面都是空的，我还以为是你们把东西取走了呢。” “没有，我们不知道哪里有保险柜”，刘志远解释了一句，心中却是更加懊恼了。 之前彻底搜查了几次，居然都没能发现这两个保险柜，可想而知里面的东西会有多重要，没准就有王海洋犯罪的证据在里面的。 与此同时，ja区某公寓房中，一个细眉细眼的阴柔青年，正一边把玩着手中的白玉葫芦，一边慢条斯理的向面前的两人问着，“放火烧「汲古阁」是你们两个谁的主意？” 两人听完都是一愣，相互看了一眼后，几乎同时开口作出辩解。 “徐少，冤枉啊！不是我们干的啊！！” “我们刚到碰到了汪家人，所以根本不敢耽搁，取了东西就回来了！” 阴柔青年听到“汪家人”几个字时目光微微闪了闪，抬手压了下，示意两人闭嘴，而后指着稍微高一点的人问道： “高阳，你说，汪家什么人去了，去干什么了，仔细说。” “好的，徐少”，高阳稍微组织了下语言，说出了当时的情况，“我跟梁鹏刚到地方，就发现有辆车过来，我们便隐在了暗处……” “他们说话很轻，我们听不太清，我只能确认一个是汪胜利，另一个是猜的，应该是汪家的那位老爷子……” “……” 徐少等高阳说完后沉默了片刻，问了一个好似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们当时在什么位置？” “就在「汲古阁」左侧外墙和梧桐树的夹角”，高阳虽然不解还是如是作答。 徐少听完瞳仁微微伸缩了下。 他知道那个位置。 表面看那是一个很好的藏身之处，但实际上，当人在有月光的时候进入那个位置，外边的人可以从地上的影子看出那里是有人的。 虽然不是太明显，需要仔细观察才能发现，但汪家人肯定是知道的，至少汪海胜利是知道的。 因为，那天汪海洋当笑话跟他说的时候，汪胜利也是在场的人之一。 而昨晚，刚好有月光，还很亮。 “这是给人做了嫁衣了啊”，他在一瞬想明白了很多，心中颇为不甘，但好在大家目标一致，不算有什么损失，所以面上倒还是能保持平静。 “是我错怪你们了，你们先回房间吧，一会儿我会让人把奖励送到你们房里”，他对着高明和梁鹏两人挥了挥手，将两人打发了。 等两人离开后，他按响了桌上的一个红色的按钮，召唤来了个一个满身肌肉的壮汉。 “安排人盯好高阳和梁鹏，晚上给他们送点好的，吃完送他们上路。” “最近府城查的严，去下边吧”，壮汉提了个建议。 徐少想了下点点头，“嗯，去杜家坎镇吧，那边刚一锅端了，新人还不熟悉环境，方便点。” “好，「太湖人家」我们刚接手还没对外营业，晚上我会安排在那里。” “随便吧，你办事我放心”，徐少无所谓的挥挥手，对方很识趣的退了出去。 不多时候，一辆小轿车驶出了公寓房，高阳是司机，梁鹏坐在副驾驶上。 “徐少这次很大方啊，不仅给钱，还安排我们去「太湖人家」试菜，你看把他们羡慕的”，梁鹏略显兴奋的跟高阳叨叨着。 高阳没有接话，他心中莫名的有股不安感，从那个叫徐一的来送钱时开始，到现在越发的明显了。 他开始以为是因为自己带头黑了一批货而心虚，但刚刚梁鹏再次提到”试菜“时，他只觉得心里猛的揪了一下，就好像有一张大手，狠狠的攥了他心脏一把一般。 他决定做点什么。 “我们去把东西取了，到了文化街，看有没有机会出手。” “好！说好的五五分哈”，梁鹏很是无所谓的应了一句，继而调侃道：“都说你高阳守规矩，但真碰到了好东西，你这心啊，比我可黑多喽！” “你可以不要”，高阳声音很冷，冷的让梁鹏感觉，周围的空气都要凝固住了。 他讪讪的嘀咕了一句什么，高阳没听清，但也没太在意，车厢中一时间只剩下了两人的呼吸声。 “那个，保险柜里的夹层，你为什么不让我打开？”，不知多久后，梁鹏的声音再次响起。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有些事不是我们该碰触的。” “那为什么你要扣下那些东西？” “你可以不要。” “……” 第164章 以命相争 刘志远把手伸入保险柜的夹层中，而后从里面取出了一个记事本。 在看到记事本的一瞬间，他的直觉就告诉他，他所想要知道的，以及能够给王海洋定罪的东西，就记录在里面。 “呼～”，他长出了口气，略为紧张的把手伸向封皮，准备打开。 “啪～”，一只手很突兀的出现在他眼前，直接落在了记事本上。 “刘队，局长叫你回去，你的工作被暂停了”，一个满是戏谑的声音从他对面传来。 “放手！”，刘志远不用看都知道说话的是谁，但他的关注点始终都在记事本上。 “这是案件物证，你已经无权过问了”，戏谑的声音依旧，只不过原本盖在记事本上的手，变成了抓。 “滚！”，刘志远怒吼一声，手上发力，直接将记事本从对方手中拽了出来，而后大踏步的向后退了两步，离开了对方可接触的范围。 “怎么，你想抗命吗？” “田大中，你说我被停职了，停职令呢？” “切，就这？”，田大中挑着嘴角嗤笑了一声，对着边上招了招手，一名警员将一个文件夹递到了对方手里。 “是我给你念，还是你自己看啊？”，他将文件夹举在手里晃了晃，脸上的嘲讽之意越发的浓郁了。 刘志远看到递文件夹的警员就知道，里面肯定是有真东西的，那警员是办公室的，就是负责对内颁发各种规则公告命令的。 但现在手中的记事本很可能就是关键证据，一旦交出去，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出现，他已经没有任何退缩的余地。 “将在外，把他们拦下，我去见局长，这是关键证据，案件即将大白！”，刘志远喊了一声，转身就向外跑。 想凭借自身的群众基础，为自己拖延些时间，让他可以比对方更先一步回到局里，尝试用这关键证据说服局长。 只可惜，他高估了自己的群众基础，也小看了纪律部队的纪律性，没有任何人做出任何反应，哪怕是他带出来的徒弟，也只是抬了下腿，就又站立在了原地。 “拦住他”，田大中满是戏谑的声音再次响起。 “这是刘志远的停职令，由沈局长亲自签发，若是让他带着物证离开，你们每一个人都逃不掉个玩忽职守的罪责。” “嗯，也许还是同谋？是吧？” 此话一出，连原本准备两不相帮也站不住了，纷纷抢步站到了几处门窗之前，阻断了刘志远离开的路。 刘志远眼见着所有路被封死也停了下来。 他看着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却感到无比的陌生。 他知道他们是纪律部队，无论是否理解都要遵守规则，他不怪他们，是他强人所难了。 让他觉得陌生的是，他们明明知道他是对的，却没有个人愿意帮他说句话，哪怕去跟田大中说点什么，试着帮他拖延一二的都没有。 他终于明白“射击是命令，枪口对准哪里是选择”这句话的意思了。 “呵呵～”，他扫视了众人一圈，转身面向田大中，将手中的记事本晃了晃，“东西在这，但你不可信。” “要么让我把它带出去，直接交给局长。” “要么就从我的尸体上把它搜出来。”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迅速的将记事本揣入怀中，掏出了腰间的七七式，瞄准田大中打开了保险。 “册那，我吓大的”，田大中强硬的向前走了两步，也掏出了自己的七七式，对准了对方打开了保险。 “好啊，我数一二三，一起，谁不来谁是孬种！！”，刘志远向前抢了两步，直接顶在了对方额头上。 “来啊！你抗命不尊，持械反抗，我打死你，你也是白死！”，田大中也将七七式顶在了对方的额头上。 “好啊”，刘志远笑着拍了拍胸前的记事本，“我死了，这个本子就没人藏得住了，谁藏谁死！” 田大中闻言瞳仁猛的一缩，低头向对方胸前看了一眼，意义难明的问了一句，“你还没看过里面的东西吧，就这么把命赌上？” “怎么，你怕了？” “册那！港杜！憨批！疯子！”，田大中一连骂了几声，将手中的七七式装了回去。 “你……”，刘志远被对方这突然的退让整的有点懵，连对方骂他都没给反应。 “老子来，是怕你借机毁灭证据，结果你他娘的怕老子毁灭证据！册那！混蛋！看不起老子！” 田大中骂骂咧咧后，又狠狠的淬了一口，才对着之前递文件夹的警员招了招手，“去，把沈局长叫来，让他直接收拾这个港杜！” 说完他也不管别人什么反应，直接向着大门走去。 等走到门口时，又突然停下，转身指着刘志远对屋内的众人喊道： “这港杜被停职了，你们看住了他，别让他离开这个房间半步。” “还有那个本，瞪大你们的眼睛给我盯着，沈局到之前，谁也不准看！” “都听明白？！” “是！”，众口同音。 “哼！一群憨批！”，田大中又骂了一句，走出大门随便找了个地方，面对着「汲古阁」那已经烧空的大门坐下。 刘志远此时也已经反应过来，田大中此次过来是因为局里担心他个人出了问题，而派对方来，只是因为两人相互看不顺眼，不用担心是同谋。 他多少为自己的小心思感到汗颜，但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反倒是刚才现场众人的反应，让他心里更不是滋味一些。 他向门外看了一眼，见田大中坐的那个位置，刚好是从前面出去的必经之路，就知道对方还是不放心自己的，在那里监视着。 对此他倒不觉得有什么，若换了是他自己，可能比对方做的更过分一些。 他笑着摇摇头，收回了看向门外的目光，再次环视了一圈屋中的众人，无视了那些张嘴欲言的，和举步欲靠近的，随便找了个不碍事的角落，面向门外的田大中，抱着记事本坐了下来。 门外的田大中看到刘志远如此，嘴角微微扬了扬，再次对边上的警员招了招手，交代道：“去把咱们的人都叫来，这边后面我们的人接手。” “那他们……” “不用管”，田大中微微摇摇头，“按我说的办”。 “是”，小警员应下后，立刻去安排，田大中看对方走远，又看了眼房门的刘志远，摇了摇头，嘀咕了一句，“可惜了，这一冲动，队伍不好带喽～～” 与此同时，田大鹏刚在孔娟的带领下参观了整个店面和院子，再次与云岚和云芳华坐到了一起。 “这个地方很好，我很满意”，田大鹏不愧是商业小白，一张嘴就透了自己的底。 “嗯，满意就好”，孔娟笑着应了一句，主动说起了房租的事情，“之前因为不知道你想什么，所以是按照正常出租报价的。” “但昨天听完你所说的，我有了点新想法，你看看能不能行。” “嗯，您说。” “好，我觉得你那个想法挺好的，我在府城也有一个店，想跟你做同样的事儿，我们一起干如何？”，孔娟也没绕圈子，把合作的想法直接说了出来。 “我呢，想的简单，我们等于同时开两个店，相互之间是买卖关系，每个店赚的钱是自己的……” “我那边初期主要是手表和铜器两个分类，你这边也可以加进来，你这边的书画古籍，我那边也可以加进去……” “……” 孔娟想的只是个大致的框架，说的时候还会因为田大鹏的问题不断调整完善，云岚却是很快听明白了。 类似后世的七匹狼，一块牌子，核心业务是一致，但具体产品又各有特色，在采购、制造和销售环节可以互通有无。 不得不说，她再次被这个时代的人，小小的震撼了一下。 第165章 临时抓捕 云岚没去参与孔娟和田大鹏的协商。 在她看来，模式上没什么问题，困难的是落实，而有些问题不碰到说了也没用，她不需要再现在去费那个劲。 不知过了多久，云岚觉得茶水都被喝的没味道了，两人依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便悄悄凑到云芳华身边，将对方从店中拉了出去。 “姑姑，你陪我转转吧，上次之后我都还没来转过来”，她在对方略显不解的目光中，随口编了个理由。 云芳华大约没想到云岚拉她出来只是为了逛街，明显的怔了一下，而后哎笑着摸了摸对方的头顶，笑着应了声“好”。 “嗯，那我们去那边看看好不好？”，云岚见对方应下，立刻指了指不远处一个围满人的铺子。 云芳华顺着看了一眼，感觉人有点多，担心挤碰到云岚，眉头微微皱了下。 “你知道那里是做什么的吗？”，她随口问了一句，同时快速查看着周边的情况，希望可以找一个替代的去处。 “知道，是卖古董的，我们去看看有没有旧书好不好？” 云芳华听说是古董，神经立刻条件反射的紧绷了起来，但随即便意识到，那案子已经跟她没关系了，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越发的不想过去了。 “那边有捏糖人的，我们去捏一个好不好？”，她指了指反方向上的一处路边小摊。 云岚快速的摇了摇头，她直觉告诉她，那里可能有什么好东西，她想去看看。 “两个，捏两个糖人好不好？”，云芳华犹豫了下，再次提高了筹码。 云岚再次摇摇头，拉起云芳华的手，开始撒娇。 “姑姑，去看看嘛，没准是难得的古书的，如果不是我们立刻就走，好不好？” 云芳华看看不远处的人群，又看看嘟着嘴可可爱爱满眼期盼的云岚，拒绝的话终是说不出口了。 “说好啊，不是就走，去捏糖人”，她捏了捏对方的脸颊，强调了一句后还是不放心，干脆直接将对方抱了起来。 “mue～姑姑最好啦！”，云岚得偿所愿，抱住对方的脖子就亲了一大口。 云芳华整个人在瞬间僵住了。 因为常年面对罪犯习惯性冷眼冷面的，一般的孩子看到她都会跟她太亲近，能让她摸摸头，捏捏脸已经是极其个别的情况了。 云岚这突如其来的亲密的接触，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又莫名的有些暖心。 她努力回想着同事里那些当妈妈的人，在被孩子夸赞亲吻后会做出什么反应，但此时她的脑袋却好像被什么东西抽空了一般，空空的什么都想不出来。 “姑姑，快去，好像吵架啦”，云岚的惊呼声打断了云芳华的思绪，她下意识的问着，“哪里吵架了？” “那里，那群人中间的几个。” 云芳华顺着云岚手指的方法，发现人群果然出现了骚动，立刻也不再纠结该怎么回应的问题，抱着云岚就冲向了人群。 “让开，公安！”，云芳华眼见着骚动在加剧，立刻掏出证据大声的喊了出来。 “公安来啦，别打啊！”，有反应快的，立刻开始喊叫着往里面传话。 人群也在看清云芳华身上的制服和手中的证件后，快速分向两边，让出了一条通道。 云芳华走入场中，先扫视了一下参与打架的双方。 一方是两个青年男子，穿着不差，一个看起来一脸憨厚相，另一个三角眼扫把眉的看着就不是个好相处的。 另一方是一个中年人带着两个十七八出来头的小伙子，一看就是店铺的经理和服务员。 云芳华刚想问话，就看到憨厚青年弯下腰准备收拾散落在地上的东西，立刻喊了一句，“停下！等下再收！” “警官，我们收自己的东西也犯法吗？”，三角眼第一时间蹦出来，阴阳怪气起来。 “自然不犯法”，云芳华扫了对方一眼，将目光落在憨厚青年身上，“现在收了，损失就自己承担，想收就收好了。” “不是，凭什么！！”，三角眼一听这话立时就不干了，“他们搞坏了，凭什么我们自己承担损失啊！” “你不要以为你是公安就可以胡说，我告诉你，我梁鹏也不是好惹的！” “别说了，警官是为我们好”，憨厚青年拦下了还要继续的梁鹏，而后对云芳华说道： “谢谢警官提醒，给大家添麻烦了。” “我们也冲动了，也不准备追究了，收拾完东西我们就走了，就不……” “高阳！你什么意思？就这么算了！！”，梁鹏不等高阳说完就再次蹦了起来。 “算了，我们还有事，耽误不得！”，高阳心里活剐了对方的心思都起了，面上却还保持着平静，只是原本搭在对方肩膀上的手，改成了用力捏住。 吃了痛的梁鹏也瞬间冷静了下来，意识到自己刚刚太冲动了，引来了公安不说，可能也引起「太湖人家」那边人的注意了。 “怎么办？”，他用眼神向对方询问着。 高阳微微摇摇头，看了一眼地上的东西，示意对方去捡。 梁鹏虽然不明所以，但他也知道刚刚对方所说的话，肯定已经引起那公安怀疑了，若是他现在还去捡东西，必然加重这怀疑。 与其如此，不如…… 他眼中划过一道狠戾之色，微微点头向后撤了一步，站到了高阳身后。 此时，云芳华却是已经开始怀疑两人的。 她最近办理打砸和失窃案时，接触了不少古董和古董商，对于这类特殊商品还是有一些认知的。 这种字画类的古董，差一点价格差异都是巨大的，像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没问题，那些人都喜欢找些问题，而后将东西高价出手。 但这两个看起来憨厚的青年，却是不准备追究，反倒是边上的三角眼的反应，刚接近于正常反应。 想到此处，她下意识的从腰间摘下手铐，并将云岚挡在了身后。 “都站在原地不准动！”，她对着所有人喊了一句，而后举着手铐快速向高阳和梁鹏走去。 她没有任何证据，只能用这种方式看下对方的反应，诈一下对方。 高阳不知是被云芳华的行为震慑了，还是心中无愧，所以并没有任何反应，而他身后的梁鹏却以为被发现了，立刻动了起来。 只见他先是向前抢了一步，肩头狠狠的撞到高阳的背上，而后转身“啊啊啊～”的大喊着冲向人群，试图挤出人群逃出升天。 前半部分执行的很顺利。 高阳大约也没想到对方会对他下手，被撞的打着踉跄扑向迎面而来的云芳华。 还好云芳华反应够快，一个侧身让过对方，而后脚下一勾，让对方直接扑倒在了地上。 就在云芳华将其双手铐在背后，准备去抓捕已经钻入人群的梁鹏时，突然听到了云岚的呼喊声。 “抓贼啊，公安有奖金！！” 她下意识的看向声音的来源，发现云岚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店经理的背后，正扒拉着人家的裤子，向外探出了半个脑袋。 而原本只是看热闹的人群，也在这一刻被激活了，将原本已经快冲出人群的梁鹏瞬间扑倒在地上，在一通拳打脚踢后，将其像死狗一般的拖回到了云芳华面前。 虽然所有人都没说，但云芳华看着所有人目中的期盼，立刻明白这些人是想问奖金的时候又不好意思。 她再次看了一眼藏在店经理身后，正笑着对她眨眼的云岚，颇为无奈的笑着摇摇头。 这种事怎么可能有奖金呢，但显然这两人是有问题的，大家也是真的出了力的，而且话还是自家侄女喊出去的，这奖金没有也得有了。 她自己出。 不过，还是要先搞清楚这两个人是什么情况。 不多时候后，店门前排起了长队。 奖金变成了汽水，一人一瓶，一共100瓶，算是感谢大家的帮忙了。 云芳华带着高阳、梁鹏两人进到了店铺里，一边等着本地同志的增援，一边做着突进审讯。 而云岚正凑到了那堆被收集到一起的物品边上，悄咪咪的用系统做些探查。 第166章 得《开经偈》 「唐开元张萱仿顾恺之《洛神赋图》残卷……」 「宋嘉泰梁楷仿顾恺之《洛神赋图》残卷……」 「明弘治唐伯虎仿顾恺之《洛神赋图》残卷……」 「民国张大千仿顾恺之《洛神赋图》残卷……」 云岚检测完所有四个画轴，整个人有点麻。 这是又捅了《洛神赋图》的窝子了么？以及，为什么那么多人都仿过顾恺之？那里很多人名她可都知道啊。 除了张大千这个未来钱可以画一切的，其他的她是真的不理解。 直到不久后，她将这个问题向李宏源提出，才明白模仿名画，是一种练习，也是有自己风格之前，大多数人都需要经历的一个过程。 不过，这些现在都不重要，她在麻了一瞬后，就想起了之前在「太湖人家」见到的那副《洛神赋大拼盘》。 而那副画当时荣骁说要给她，她没要，但却并不知道最终归属给了谁。 稍稍想了下，她见周围注意自己，干脆将所有画都打开再次认真看了一遍，果然在其中找到了一些曾经见过的痕迹。 但她并没立刻声张，而是打开了剩余的一个巴掌大小，寸余高的木盒。 盒子盖一打开，碎成几块的玻璃就出现在云岚眼中。 碎玻璃中间是几个写在焦黄色纸上的墨字，一共只有五个字，其中还有四个不全。 云岚挠头。 这纸一看就是老的，但这几个字一点出处没有，还是残的，居然还被这么郑而重之的存放，实在有些耐心寻味了。 不过想不明白就不想，云岚直接取出米粒大小一块，因为玻璃破碎而被割下的纸碎，调出了系统界面，而后嘴巴直接张成了“o”字形。 「圣神皇帝手书《开经偈》残卷」 「武则天为《华严经》做二十八字《开经偈》，共手书十二份，送与白马寺及身边近臣。」 「白笺墨金字，现无完整存世。」 「可与法国国家博物馆收藏《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进行字迹对比，验证真伪。」 云岚回神的一瞬，连嘴都来不及闭上，就将纸碎收到了系统中，而后直接花了250块复原了。 比上次的女帝手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贵不少，不过云岚此时根本不会在乎这些，她看着系统空间中并排放着两本女帝手抄经，已经笑的见牙不见眼了。 她现在好想大声的把心中的喜悦喊出来，也好想跟别人分享下自己的喜悦，可惜，与上次一样，她暂时什么也干不了，只能自己闷声偷笑。 “看见什么了，这么开心的？”，云芳华的声音突然响起，将她从兴奋的情绪中拉了出来。 “嘻嘻，姑姑，我好像发现了个大秘密哦”，云岚笑盈盈的应了一声，顺手将手中的木盒扣好，放了回去。 “哦？什么秘密啊？”，云芳华虽然很配合的做出了聆听的样子，但其实并没太当回事。 云岚看破不说破，谁让她就是个孩子呢，说大秘密什么的，本就不容易被立刻相信。 不过无所谓，事实可以证明，她不是个乱说话的小孩。 “这几幅画，我之前在别的地方见过，那时候它们还不是这个样子的。” “在别的地方见过？不是这个样子呢？那是什么样的？”，信息量有点大，云芳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发出了连问。 “是另一幅画，那个画被拆成了这些”，云岚说完见对方皱起了眉头，知道对方依然不理解，便又补充道：“我之前在「太湖人家」见到的，那天荣骁哥哥和汪海洋哥哥也来啦！” 云芳华被这一提醒立刻也想了起来。 「太湖人家」假画案是记录在案的，但因为没有人有什么损失，所有人又选择了私下和解，便没有立案建立卷宗。 后面追查打砸案和失窃案时，也收集了一些相关信息，只知道金陵和本地人合谋设计，准备用一幅假画坑骗汪海洋。 当时云芳华认为，这个案件中钱大树算是被设计人请的托，是参与坑骗汪海洋的，那么汪海洋就可能会对其进行报复。 但因为发现钱大树和荣骁关系密切，汪海洋也一直是以荣骁马首是瞻的样子，便将没再追查。 现在听云岚说这些画就是用那副假画分解的，在加上之前荣骁说过汪海洋似乎在查他行踪，立刻意识到之前办案时，出现了一个重大的疏漏。 汪海洋和荣骁之间，并不是外人以为的那种关系，那个马首是瞻的行为，可能只是一种表象！ 此时她还不知道「汲古阁」失火和发现了保险箱，以及记事本的事情，若是知道了，她一定能意识到高阳和梁鹏，可能就是其中的关键人。 但就算此时还不知道，也并不妨碍她将两人与汪海洋之间建立起关联。 “小岚，你确认吗？这个东西你懂的？”，云芳华压下心中的诸多联想，看着云岚再次确认一遍。 “嗯”，云岚挠挠头，假装想了下，“我觉得是，或者你问问荣骁哥哥之前那副画在哪？” “那副假画在荣骁那里吗？”，云芳华眉头微微皱了皱，心里多少有些失望。 “不知道啊”，云岚摇摇头，“他之前说给我，我没要，他有说要给王海洋哥哥的，给没给我就不知道啦。” 云芳华一听说荣骁可能送给王海洋，眼睛立刻又亮了。 “好，我先送你回去，之后去联络下荣骁，如果是真的，那小岚可是立了大功呢。” “嘻嘻，立大功有奖励吗？”，云岚握住对方伸过来的手，笑嘻嘻的问了一句。 “有的，肯定有的！” “好啊！好啊！” “……” 姑侄两人讨论着奖励的问题回转了孔娟那里，而后云芳华会合了本地的同志投入了案件的侦办中。 与此同时，徐少将心爱的玉葫芦丢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册那！！为什么他们会被公安抓住！！你是怎么盯着他们的！！” “他们去那边店铺卖东西，和店家发生了……” “我不想听这些！”，徐少嘶吼着打断了壮汉的话，“必须在他们招供之前让他们闭嘴！！” “做不到的”，壮汉沉声应了一句，“抓捕他们的是府城的公安，动静太大了。” “府城的公安？谁？”，徐少瞪着对方呵问着。 “云芳华，府局治安处的，王海洋那个案子专案组的成员。” “什么背景？” “出身一等功勋之家，没什么背景，有些兄弟姐妹也没什么往来。” “嗤～”，徐少讥笑了一声，“那就拿下她，拿不下就让她消失！” “专案组的负责人叫刘志远，他有个堂叔叫刘平安”，壮汉没有应话，反而说了句好似无关紧要的话。 徐少却是听懂了。 他长出了口气，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他们关系如何？” “往来不多，大事不可能，打听个消息问题不大。” “嗯，那就看看那些人什么时候回府城吧。” “高阳和梁鹏这次去卖的东西，应该是那店里的，只是没在我们给的清单上。” “没关系，你去安排吧，这里都撤了”，徐少无所谓的晃晃手，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是”，壮汉恭敬的应了一声。 “徐天啊，你是我信得过的人，别让我失望”，在两人擦身而过时，徐少笑着说了一句。 第167章 建立关联 云岚回到新新二手店时，孔娟和田大鹏已经知道外边发生的事情了，等到云芳华走后，自然的拉着她打听了一番。 等听说那两个人可能是偷了别人的古董来文化街销赃时，孔娟下意识的问了一句，“我们以后要不要管物品来源的问题啊？” “我们管不了”，田大鹏稍想了下，微微摇了摇头，“见到新出土的，我们可以报警，其他的无能为力。” 孔娟琢磨了下，觉得确实是这个理儿，叹息了一声，“哎～做古董生意就是这样，交易自带隐密性，做局坑人，偷坟掘墓之类的事情太多了。” “是啊，所以，我们先管好自己，如果刚刚我们说的事儿能成，也许未来会对那些人有办法”，田大鹏跟着概括了一句，转而看向云岚说道： “妹妹，我刚刚跟娟姐商量着，请一些老前辈建立个专门做鉴定的互助会，你觉得这个鉴定要不要收钱啊？” “问我？”，云岚有些诧异的指了指自己。 “嗯”，田大鹏点点头，指了下孔娟说，“我觉得收钱就变味了，会有人钻空子，娟姐觉得不收钱，这件事干不长。” “你开动你那聪明的小脑袋，帮哥哥和娟姐想想好不好？” 云岚眨眨眼，看看田大鹏，又看看孔娟，一时不知该感谢两人的信任，还是该吐槽两人的不靠谱。 她才11岁啊，他们居然要给她出这么一个复杂的问题，真的不知道两人怎么想的。 虽然她这题还真会，不过，该怎么说呢？ 她抬手扒拉了下自己的刘海，快速盘算了下，心中有了个大概的思路。 “鉴定之后要对结果负责吗？”，她看向两人反问道。 “要啊～” “不负责。” 两人几乎同时给出了完全相反的答案，前者是田大鹏，后者是孔娟。 “为什么不负责？我们做鉴定不就是把不确定变成确定吗？”，田大鹏第一时间向孔娟发起了追问。 “没人会为了仨瓜俩枣赌上自己一辈子的声誉的”，孔娟说的很直接，“圈里人你应该也接触过，你该知道大家们说话时，都会给自己留余，你该知道为什么。” “这……”，田大鹏张张嘴，终究是不能否认对方说的是个事实，但还是倔强的强调着自己的观点。 “就是因为他们不肯确认，所以我们这个互助会的存在才有价值啊，不然我们这个是事情，和别人没有不同，不就没有意义了么。” “不是这样的”，孔娟笑着摇摇头，但没有具体去解释因由，反而是看向云岚笑着问道：“你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啊？” “嗯～”，云岚用食指戳了戳自己的脸颊，假装想了下才应道：“路边的垃圾随便捡，不花钱，但店里的肉肉就要花钱，还挺贵的。” “差别就是你捡了垃圾出了问题是你自己的……” “嗯，在店里买了肉吃出问题，肯定要找店里”，田大鹏顺着思路把后面的话补全了，也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有些天真了。 但他并不认为自己的想要改变行业现状，想要形成自身特色优势的想法有什么的错。 “可如果我们只是换个名字，做的事情跟其他人一样，别人为什么会来找我们呢？”，他把自己心中的想法问了出来。 “这就是我们的分歧所在了”，孔娟见云岚低着头，似乎在思考，便先一步接下了问题。 “我们这行，知识、见识、积累都是最值钱的东西，鉴定我支持，互助的形式我也支持，但有付出就必须有回报，也是我的坚持。” “那我们能不能换一个收费的形式呢？比如……”，田大鹏在尝试做出改变，只是他一时也想不出还有什么样的收费形式，还好，云岚知道。 “门票！让他们买门票！”，她在边上很大声的说着。 “门票是什么意思？”，田大鹏怔了一瞬后，下意识的追问着。 “门票就是给他们发卡片，没有卡片不能进门……” 吧啦吧啦吧啦，云岚把药膳那边会员特权的事情挑重点说了下，听的田大鹏和孔娟的眼睛越来越亮，神情也肉眼可见的激奋起来。 “妹妹，你是说，三姑他们要做个给一小撮人提供服务的事儿，你觉得我们可以学习下？” 云岚话音刚落，田大鹏就拉起对方的手，激动且急切的问着。 “嗯”，云岚认真的点点头，“也可以跟他们一起，你们这个鉴定什么的，不是也很特色么。” “跟他们一起？他们不是开饭店吗？”，田大鹏没听明白，脸上满是不解，反倒是边上的孔娟听出了滋味，抢在云岚回应前说道： “是说我们的鉴定服务，成为那些人可以享受的一种服务，是这个意思吧？” “对”，云岚很干脆的给出答案，而后又补充道：“具体的，大棚哥哥可以找若曦姑姑他们去商量下。” “这个没问题，明天我就去找三姑，不过……” 田大鹏稍说到一半稍犹豫了下，看了一眼云岚，见对方没什么不悦的反应，才继续说道： “不过，这个好像跟我们的初衷不太一样了，互助会就是为了促进大家交流的，这一整就又变味了。” “这个不是问题”，孔娟再次抢着接下，“现在看，互助会就让大家交流，老前辈们算是定海神针，偶尔出面指导下后辈就好。” “刚刚小岚说的那个门票的组织，其实才是老前辈们发挥特长和优势的地方，也只有那些人，才值得老前辈们出手。” 田大鹏沉默了，他觉得对方说的在理，但一时还无法全转过来，云岚把一切看在眼里，稍稍想了下没去接话。 不是她想看对方笑话，而是这个事情本就不是一蹴而就的，她之前的提示已经足够了，后面就需要对方自己想明白了。 不过这个事情倒也是给云岚提了个醒。 那个“门票”本身就有平台属性，其实很多东西都是可以往里面去填装的，她以后倒是也不必执着于自己去什么渠道了，完全可以叠加在到那个平台上做事。 想通这一关节，云岚心情也是大好，再看到田大鹏锁着眉头，一幅苦大仇深的样子，终是没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大鹏哥哥，我觉得你可以把老前辈，和其他收藏爱好者当两件事，而后给他们找一个关联就好。” “对啊！！小岚说的对啊！！大鹏，这是两件事啊！”，孔娟比田大鹏更快的理解了云岚的意思。 “我最初提出请老前辈，本身是为了让其他人相信我们啊，后面反倒是越搞越复杂了，这不对啊。” “这……” “不用想太多”，孔娟没给田大鹏纠结的机会，直接拦下了对方，“其他的一切照旧，老前辈那边单独出来，之后，偶尔组织个活动，请老前辈们出席下，就够了。” “那，老前辈们能同意吗？他们参与活动不是为了出名吗？”，田大鹏再次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孔娟闻言愣了下，随即“咯咯咯～”的笑出了声。 “我说你怎么一直不同意收钱，原来你想的是给名不给利啊”，她笑着虚点了点田大鹏，一幅“原来你这么黑心”的表情。 “那也不能这么说”，田大鹏被揭穿了小心思，多少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这不是想着，想大家相信我们，跟着我们走，而不是跟着某些人走么。” “狡辩”，孔娟笑骂了一声，而后半开玩笑半责备的说道：“你其实可以直说的，我们要合作做生意，最基本的信任还是要有的，你这样的话，我以后也不知道要不要跟你说实话了。” “啊，娟姐，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我就是有点不好意思”，田大鹏忙不迭的解释了一句。 孔娟没有立刻接话，先似笑非笑的盯着对方看了几秒，才晃了晃手说：“其实，给名不给利，用小岚说的那个方式，更合适一些。” “而且，用那个方式，没准一些算不上老的前辈，会为了名，来给我们送钱的。” “真的吗？？他们还能主动送钱给我们？”，田大鹏震惊了，他瞪着眼睛盯着孔娟，希望可以得到进一步的解释。 孔娟看了眼云岚，见对方正像小松鼠一般在那嗑胡桃吃，一点说话的意思都没有，心中也是小小感慨了下。 能第一时间将互助会和门票的事情结合起来，并且直接说出老前辈和其他收藏爱好者是两件事，而后就好像事情与她无关的这份淡然的从容，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不过，当她想到这样一个人跟她是一个阵营时，嘴角还是控制不住的扬了起来。 “真的，你可能还不知道，在我们这个圈子里，知名度对赚钱能有多大的影响……” 心情大好的她，很耐心的为田大鹏做起了科普。 “只靠我们自己，其实是在利用私交请老前辈，但如果有了小岚说的那个事情，就不一样的……” “你要明白，收藏爱好者其实是有门槛的，钱是最简单粗暴的一条线……” 田大鹏听的很认真，对方所说的都是他在学校中不曾接触的。 同样听的认真的还有一直低头嗑瓜子的云岚，她也在努力从中吸取着自己所需的“养分”。 第168章 不知悔改 云岚跟孔娟和田大鹏一起吃了午饭，就独自回了家中，另外两人则去见了言溪山，希望了解下对方的看法。 等云岚下了公交，犹豫着要不要买个汽水凉快下时，就听到了云芳华的声音。 “小岚，这里。” 云岚顺着声音看去，就见云芳华正站在公交站台后方不远处，身边则站着荣骁。 她对于两人的出现多少有些意外，眼睛微微眯了眯，心中大致有了猜想。 “姑姑”，她挥着手回应了一下，而后迎着对方走了过去。 “热了吧，我们去买汽水”，云芳华掏出手帕，有些心疼给云岚擦了擦汗水。 “不喝了，家里有西瓜”，云岚摇头应了一声，看向边上的荣骁礼貌的叫了声“荣骁哥哥”。 荣骁大约没想到云岚会主动跟他打招呼，明显愣了一下后，才意识到对方只是出于礼貌，眼眸不自觉的黯了黯。 “小岚妹妹好，先上车吧，太热了”，他保持着微笑的神情，指了指不远处的轿车应了一声。 云岚没接话，看向云芳华。 “不上了，那边不好停车，我们走过去吧”，云芳华看出了云岚眼中的拒绝，帮着挡了一下。 荣骁自然看清了，知道云岚是在用这种方式表达对他的拒绝，心中无奈但面上依然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嗯，那你们先走，我去交代下司机”，他说完也不等两人回应，直接向着轿车走去。 云芳华也没在意，翎着云岚向着田家小院走路，路上说起了两人出现的原因。 “荣骁说那幅画确实在汪海洋手里，而且还是他介绍的人帮忙做的后续处理……” “他赶过来，是想看看东西，顺便请你帮个忙。” “找我帮忙？”，云岚发现跟自己想的不一样，下意识的转头看了一眼身后跟上来的荣骁。 “嗯，一个是他想知道你是怎么知道那些画是之前那一幅拆出来的，另一个是他在做个什么事情，想找你问问。” 云岚瞳仁微微伸缩了下，轻轻“哦”了一声，没再多问。 前面一件跟她刚见到两人时想的差不多，后面一件虽然有些意外，但她感觉应该跟南明兰之前出的题目有关。 这也多少让她有些佩服对方了。 之前拒绝了那么多次，拒绝的那么明显了，对方居然还要凑上来找她。 让她不知是该说对方脸皮厚，开始有世家子弟的样子了，还是该说对方诚意十足，会用真诚必杀技了。 不过，也无所谓，先听听再说。 但等到了院中坐下具体谈时，云岚发现她只猜对了一半。 “我最近一直在跟汪海洋合作，为了「孤寡」人群寻找出路，现在汪海洋进去了，我希望你能接替他的位置。” 云岚摇摇头，刚想拒绝，荣骁便又抢着说道：“所有工作我来做，你只负责对计划说「行」或者「不行」，不用解释，我付顾问费。” “五万块，现金，现在付全款。” “如果我赢了，你可以对我提一个要求，类似你跟奶奶要宅子那种。” 云岚心动了，她现在缺钱。 但考虑到对方之前嘴如漏勺的黑历史，以及另一批人可能的报复，她还是忍痛摇了摇头，“我不想惹麻烦，你无论输赢都护不住我。” “加倍！两个条件都翻倍，另外……” “不用说了”，云岚抬手打断了对方，他怕对方再说多点她会忍不住应下。 “姑姑，你们还有案子，该去忙了，我也要练字了”，她转向云芳华说了一句，希望对方可以将荣骁尽快带走。 “好，我们……” “等等！”，荣骁猛的起身喊了一声，伸出五根手指，“十倍现金，三个条件，另外加上淮海中路一套花园房，够不够？” 云岚抬眼看了下对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而后在对方以为她答应而放松下来的同时，吐出了两个字，“不行！”。 “为什么？！难道还不够吗？！”，荣骁失声惊呼，只换来云岚“呵～”的一声耻笑。 “到底为什么？你不是喜欢公平交易吗？难道我的价码还不够吗？！”，荣骁有些情绪失控。 他自认为搞清楚了云岚的喜好，自觉带着满满的诚意，开出了足够的价码，也没提任何过分的要求，他无法理解，为何如此了，对方就是不肯答应。 他下意识的向前走了两步，想要靠近云岚，却被强硬插入的云芳华挡住。 “荣先生，请退后！”，云芳华警告了一句，抬手做出防御的姿势。 “姑姑，我跟他说”，云岚起身走到云芳华身旁，拍了拍对方，而后才对荣骁说道：“我是喜欢做交易，那是因为我不想亏欠什么，但前提是足够安全。” “我刚刚已经说了，你护不住我，你却充耳不闻，只想着用钱加价。” “我……” “你还是跟之前一样，自以为是，只凭借自己的喜好做事”，云岚真生气了，根本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自顾自的输出着。 “你现在与其寻找替代汪海洋的人，想着怎么跟其他人内斗，不如先去想想汪海洋是不是会拖累你，有没有利用你做什么事情！” “我最后再告诉你一次，我永远不会再跟你合作，不，是我再也不想再见到你。” “我会跟妈妈说的，以后有你的地方没我，这亲戚她认不认我不管，我是不认了。” “你走吧，我们再也不见！” 她说完也不管荣骁的反应，对云芳华说了一句“麻烦姑姑将他带走，我先回屋了”，就走回了自己的房间，将房门狠狠的关上，发出了“砰～”的一声大响。 这一声响，表达了云岚的愤怒和彻底割裂关系的决心，也让失神的荣骁回过神来。 他盯着东厢房的门沉默了片刻，又看了看面前一直处于防备状态的云芳华，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云姑姑，我是不是很失败？”，他轻声问了一句。 “不知道”，云芳华下意识的摇头应了一声，而后又说道：“你确实有些自以为是了，钱虽然是好东西，但却不是万能的。” 荣骁挑了挑嘴，意味莫名的“嗯”了一声，又深深的向东厢房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我以为我已经想明白了，现在看来，我还是……” “算了，小岚说的对，他现在应该先考虑汪海洋对我的影响，而不是找人替代他，我们走吧。” “嗯，你先”，云芳华能感到对方的失落，但并没有放松警惕。 荣骁自然知道对方依然对他不放心，点点头当先向着院门走去。 等走到院门口时，他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对着院中大喊道：“小岚妹妹，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当你是妹妹！” “谢谢你刚才的提醒，若是哪天你需要我了，尽管来找我，我荣骁一定尽心尽力！” “若哪天我能不再自以为是，我也希望，你可以再给我一个机会。” 而后转身大踏步的走出了院门。 云芳华看着对方的背影稍稍犹豫了下，还是先跑去敲了下云岚的房门，交代对方注意安全锁上院门，才追了出去。 等到两人全部离开，云岚才再次出现在院中，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微不可察的叹息了一声。 她知道荣骁并不是什么坏人，对她也没什么坏心，但她现在还是太弱小了，有些潜在风险还是要能避则避的。 第169章 暗流涌动 晚上秦淑娴和田如海是一起回来了，进门时两人有说有笑的，一看就知道心情很是不错。 也不用云岚问，秦淑娴就抢着把好消息说了出来。 “宝贝儿，我们的房子好啦，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啊，你挑个房间，再看看怎么装饰下。” “好啊好啊”，云岚开心的应着。 她终于要住进自己的花园房了，这之前荣骁带来的那最后一点点不快，也在这瞬间全部消散了。 “哈，这么开心啊”，秦淑娴笑着捏了捏云岚的脸颊，又从包里拿出一个档案袋递给对方，挑了挑下巴示意对方打开看看。 云岚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房契，但还是装着好奇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而后满是惊喜的惊呼出来。 “是房契，两间的，都是我的名字！！” 而后蹦蹦跳跳的扑到秦淑娴身上，甜甜的喊了一声，“谢谢妈妈！” “嗯，宝贝儿喜欢就好”，秦淑娴难得见云岚这么活跃，心中对自己这个过户的决定无比之满意。 “嘻嘻，喜欢，特别喜欢，我也有大房子啦”，云岚雀跃着。 边上的田如海见母女两人如此愉悦，也蹲到云岚边上凑趣道：“小岚，田爸爸也有好消息，你想不想听啊？” “嗯嗯嗯”，云岚用力的点着头，超大声的喊了了声“想”，让田如海脸上的笑意也更浓了几分。 他轻轻抬手抚了下云岚的头，从包里取出了一个书本大小的油纸包，用手轻轻拍了拍。 “我们之前收的几本书，有结论了。” “秋瑾的《精卫石》，顾太清的《红楼梦影》，谈允贤的《女医杂言》和陈圆圆的《影梅庵忆语》都被鉴定为真迹手稿了。” “虽然这几本品相都很好，并不需要任何修复，但对我们来说，算是一个非常好的开始哦。” “嗯嗯，真好”，云岚再次用力点点头，表达着自己的肯定，但明显没有之前的事情那么兴奋。 田如海自然知道是为什么，也不多说，直接抛出了另一个消息。 “我和你秦爷爷商量了下，下个月1号，就是7月1号，我们把基金会的事情正式公布出去，到时候会把你捐献宅子的事情一起公布出去。” 云岚眨眨眼，这个消息她还是等了挺久的，尤其是之前看荣骁的意思，这荣家三房的继承人之争愈演愈烈了，她确实需要尽早脱离那个漩涡。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南家和荣家人早早就盯上了她，并在她即将入学的学校中打下了埋伏，而其实荣家二房的老宅中，也正有人说着这个事情。 “田如海已经发现我们的安排，反而没了动静，你怎么看？”，荣焕知作为二房长子，又身在体制内，随便一句问话也自有气势，压的面前的许成多少有些紧张。 “我，我觉得，他应该是故意的”，许成很是谨慎的边想边说着，“他或者有恃无恐，或者……” 他说着顿了一下，快速看了荣焕知一眼，确认对方没有什么不好的反应，才继续说道：“或者他觉得根本争不过我们。” “争不过？”，荣焕知“呵～”的讥笑了一声，“把你跟王光荣加起来，都不够人家一争的。” “那应该就是有恃无恐，觉得我们不敢把那小姑娘怎么样”，许成并没在意对方的嘲讽，快速调整了思路做出了应对。 “其实我们去也是想接触下，确实没想过对小姑娘怎么样，所以，主要还是王光荣那边……” “嗯，说对了一部分”，荣焕知微微点了下头，“白天程俊给我打了个电话，你和王光荣应该都会进去，你做副校长，他是教研室主任。” “那面试？” “其他人不如你们”，荣焕知无所谓的晃晃手，“我找你来就一件事，盯住王光荣，若他有任何对小姑娘不利的举动，拦住他！” 许成闻言愣了一下，他不是很理解为什么要这样，但终究是没敢直接问，只是说了声“好的”。 荣焕知似乎对对方的这个反应很满意，主动解释了一句，“王光荣这次看起来是在给南家办事，但他毕竟是长房的孙女婿。” “您是说荣家长房那边？”，许成猛的抬起头，下意识的想要得到一个确认的答案。 “去做好安排吧，面试就在明天了”，荣焕知没有回应，直接摆了摆手下了逐客令。 许成没有得到准信，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在姐夫面前多说什么，表了个一定努力的态度后就退出了房间。 等到房门再次关上，荣焕知也放松下来，看向窗外轻声嘀咕了一句，“抢别人哪有抢自家人方便，大伯果真老了。” 离开荣家的许成，站在街边犹豫了片刻后，走向了附近的公用电话亭。 “你好，王光荣在家吗？我是他同事……” 与此同时，荣骁也刚刚把今天查到的事情，跟荣卫城复述了一遍，并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父亲，汪海洋跟海关那边，应该借着我和荣家的名号做了不少事情，您能帮我查查吗？” 荣卫城没有立刻应下，而是用手指轻轻的叩击着桌面思索了片刻，才坐正了身形问道： “先不说这个，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会想起来去查王海洋，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荣骁扯了扯嘴，他不想说，丢人，很丢人，非常丢人。 上次就是因为云岚，这次还是因为云岚，他就是那同一个坑掉进去两次的蠢驴，他没脸。 “有人提醒你？” “嗯。” “我认识？” “嗯。” “那个小丫头？” 荣骁沉默了。 荣卫城看着嘴都快扯抽筋的儿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是又被个小丫头教育了，觉得没脸啦？”，他笑着调侃了一句。 “没……”，荣骁想否认，可他的自尊心不准许他这样做，到嘴边的话也终是化成了一声叹息。 “哎，她说，再也不见，因为我又忽略了她的感受，自以为是了。” 他耷拉着脑袋，把最终的结果说了出来。 荣卫城点点头，“嗯”了一声，起身从身后的书柜中拿出一个档案袋丢给了荣骁。 “这是这些年，汪海洋用你的名义和荣家的名号做的大部分事情，应该够把你摘出来的了。” “您早就知道了？！”，荣骁下意识的接住档案袋，直接惊呼了出来。 荣卫城很是嫌弃的看了对方一眼，很是没好气的说道：“看着挺聪明，其实是个傻的。” “汪海洋进去的第一天，最该想的就是不要被对方牵连，可你做了什么？” “别说人家小姑娘嫌弃你，我是你亲爹，我都嫌弃你！” “嘿嘿”，荣骁略显尴尬的笑了两声，快速打开档案袋查看起来，试图就此将事情混过去，但荣卫城怎么可能让他如愿。 “你记住，以后都不准再去惹人家小姑娘，你现在自身都难保，还要给人家惹麻烦，人家不欠你的！” “哦”，荣骁闷闷的应了一声，低着头假装继续看资料。 “还有，你之前不是跟汪海洋要搞个什么比赛吗，你准备怎么收尾？” “我准备把汪海洋踢出去，自己搞”，荣骁认真想过这个问题，答的很快。 “没那么简单”，荣卫城摇了摇头，心中再次为儿子的天真叹了口气。 “没事，没有汪家的支持，我也能行”，荣骁以为对方是担心资源不够，答的很是自信，结果就是又被对方嫌弃了。 “你可真是，真是生怕别人没理由攻击你啊！哎……” “我都跟他划清界限了，还攻击我什么？”，荣骁很是不理解父亲为何会有这样的担心。 荣卫城被对方问无语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浅显的道理，自家儿子居然都无法理解。 在这一瞬，他忽然觉得应该让对方吃下这个亏，不然可能永远都不长记性。 但转念他又想到了云岚。 那小丫头之前就跟儿子决裂过一次了，儿子也深刻的反思了，还勤奋了一阵子，但现在看，似乎根本就没长记性。 所以，他又犹豫了，不知道这个吃了亏还不长记性的事儿，自家儿子还会不会再干一次。 毕竟，这一次涉及的不仅仅是荣骁个人，还会带上他们，带上整个荣家的名声，他不太敢赌。 “哎～”，他叹息了一声，终是打消了不管不问任其吃亏的念头。 “把你手里的资料交给公安，之后去法院起诉对方，再找报社发表公开声明。” “那闸北那边？”，荣骁下意识的问话，终是让荣卫城心里暖了下。 傻了吧唧的儿子，居然还会想着他的事情，想着他在闸北和汪家的合作，虽然没什么卵用，但终究还算是有心了。 “那个你不用管”，荣骁应了一句，而后挥了挥手，下了逐客令。 “去办吧，这也是份功劳，没有信得过的人，就去给小丫头的那个姑姑吧。” 荣骁看着神情疲惫的父亲，心知自己这次又拖后腿了，也感受到了父亲对他的维护和些许失望，心中很是不是滋味。 他张张嘴想说点什么，但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表态么？认错么？感谢么？还是撒个娇，卖个萌？都不是现在该做的事情。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被捏的变了形的档案袋，一股莫名的伤感涌上心头。 他长出了口气，压下心中的伤感，看着荣卫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我现在去办，您注意身体，早点休息。” “嗯，路上注意安全”，荣卫城再次挥了挥手，而后闭上了眼睛，任由对方自行离开。 “也许，我该去见见那个小姑娘”，在房门关闭的一瞬，他睁开眼，轻声嘀咕了一句。 第170章 初入新家 次日一早，被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云岚，就跟着秦淑娴一起去了愚园路看房子。 这并不是云岚第一次来愚园路，却是云岚第一次在80年代踏上愚园路，说不好奇，那肯定是骗人的。 不过，真正让她兴奋的，还是这条路上有两栋属于她自己的花园房。 但等真的站到两栋花园房前时，兴奋已经不再足以表达她的心情。 愚园路816弄和愚园路818弄各占地3亩，都是方方正正的，光是绕着走一圈，就用了差不多10分钟。 大致看过两个院子的状态后，云岚选择先进到816弄中。 这里之前是南家人开的画廊，所以养护的还算不错，至少院中的草坪打理的很平整，从大门通往院中心法式三层花园房的青石板路很整洁。 “这个院子之前是请人专门打理的，房子后面有一片花圃也是……” 秦淑娴领着云岚，一边走一边跟他们做着介绍。 “这个喷泉是可以用的，也有人定期来保养……” “这些藤蔓如果你不喜欢，我们后面可以都移除了，想种什么我们可以自己规划……” “这个宅子一共三层，一共有800平，一层原来是客厅、厨房、餐厅和客房，现在都还是空的……” “二层和三层各有六个房间，最大的100平，最小的40平，也都是空的……” “这些地板都是唐木的，也叫番龙眼，现在少见了……” “楼梯、壁柜这些，全部都是柚木的，保养的还不错……” “这个水晶灯是个古董，听说是从法国运来的……” “……” 秦淑娴见云岚看什么，就在边上介绍什么，显然是之前做过功课的。 云岚看着红褐色地板上和那独属番龙眼由深至浅交错的纹路，看着那被称为“万木之王”的柚木楼梯和壁柜，看着那最大直径至少3米的五层水晶灯，开心的想要蹦起来。 唯一可惜的就是墙壁上有很多之前安装画框的痕迹，下半部的木质墙围上也多少有些斑驳，多少影响了整体的美感。 不过，这都不是什么问题，墙这部分，她本也是打算重新来过的，那些木围墙她并不喜欢，过于压抑了。 她蹦蹦跳跳走进每一个房间，之后在心中给它们贴上自己的卧室、妈妈的卧室，书房、衣帽间、休闲房、家庭影院等等标签。 等到全部看过一遍再次回到门厅，她透过窗户向房后看了看，没看到特别感兴趣的，便对秦淑娴说道：“妈妈，我们去看看另一个吧。” “嗯，不去后面花园看看吗？”，秦淑娴确认了下。 “不去了”，云岚摇摇头，她已经想好了，这个院子她要改动下，做个阳光房，还要挖个池子养点荷花锦鲤什么的。 秦淑娴自然不会反对，说了声“好”便领着对方向着隔壁的818弄走去。 此时两个院子中间的围墙还在，所以两人只能从816的大门出去，而后再从818的大门进去。 但两人刚刚离开816准备锁上大门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软软绵绵的女声。 “请问，你们是这处宅子的主人吗？”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20出头白白净净的年轻女子。 个子小小的，大约还不到160，配上一张还带着婴儿肥的小圆脸，和一双大大杏仁眼，给人一种软软萌萌的感觉，连云岚见了，都想要伸手去捏捏对方的脸颊，试试手感。 “你是？” “秦老师？” 秦淑娴和对方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你认识我？”，秦淑娴下意识的拉了云岚一把，将对方拉到了自己身后。 “哦，秦老师，我之前是松江大学建工学院的学生，我叫冯萌萌，我办理毕业证的时候您帮过我的”，冯萌萌见秦淑娴的反应，知道对方误会了，忙不迭解释着。 秦淑娴听到冯萌萌的提示，又仔细看了对方几眼，终于是想起了对方是谁。 “你好，毕业证拿到了吗？”，她笑着问了一句。 “拿到了，拿到了，要谢谢您呢，我毕业后回了杭州府，这次来去学校看您，才听说你……” “拿到就好”，秦淑娴不想云岚知道那些阿拶事情，晃着手打断了对方，转而问道：“你想找这宅子的主人是有什么事儿吗？” “啊，对，是有事儿”，冯萌萌很机灵，知道对方是不想当这孩子提，也知道对方就算不是宅子的主人，肯定也是有关系的，立刻顺着秦淑娴的话说道： “我听说这宅子换了主人，所以想来问问要不要重新装修下。” “我是学园林设计的，现在从设计院辞职出来自己做了，所以……” 云岚听对方说完多少是有些惊讶的，现在的大学生还是很值钱的，包分配，有编制，虽然改开了，但肯迈出辞职这一步的，还是非常非常罕见的。 这个看起来软软萌萌，还叫萌萌的姑娘，干的事儿还真的是有点刚呢。 同样感到惊讶的还有秦淑娴，她等对方一说完，立刻就问道：“怎么想起来辞职自己干？设计院可是很多人想进的地方啊。” “哎～”，冯萌萌叹息了一声，“我设计出来的东西，设计院的人都觉得不好，说我哗众取宠，一直让我做些打杂的事情，所以就……” 秦淑娴点点头，不知该如何评价，便没接话，云岚却是被勾起了兴趣，在边上插了一句。 “萌萌姐姐，你有带你设计的图来吗？能让我看看吗？” “带了的”，冯萌萌应了一声，见秦淑娴对她点头，立刻继续说道：“稍等我下，我现在去取。” “需要多久？要不我们换个地方？”，秦淑娴见对方要走，以为还要等一会，立刻问道。 “就在那车里，很快”，冯萌萌指了指不远处等着的一台法国产雪铁龙轿车。 秦淑娴和云岚对视了一眼，都意识到这个冯萌萌应该也是背景不简单的。 这个年代先不说这车多少钱，仅仅是有资格买，就已经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了。 就比如荣骁，只有一辆合资的大众桑塔纳，不是因为他没钱，而是因为荣家的指标轮不上他用。 很快，冯萌萌背着一个画架，本着秦淑娴和云岚一起走进了816弄的花园房中。 “坐下说吧”，云岚有点累了，指着打扫的很干净的木质台阶建议着。 “好啊，这是柚木的吧，万木之王啊，很少见了”，冯萌萌也没客气，直接就坐到了台阶上。 “妈妈你坐在上面，我坐这里”，云岚选择坐在冯萌萌的身边，顺便给秦淑娴指到了更高的台阶上。 “我不坐了，这里看就行”，秦淑娴站到了楼梯扶手边。 云岚确认对方也能看得清，便没再多说。 冯萌萌也是个爽利的，见大家各自就位，立刻打开画夹，将自己的设计图展露出来。 “我老家是浙杭的一个小镇，算是水乡，多是一些明清的木制建筑……” “虽然我很喜欢，但会觉得有些沉闷，相对的花园房的鲜艳，更符合我的审美……” “我的设计核心思路是，欧式的建筑风格和色彩，搭配中式的园林和技艺……” “……” 冯萌萌大约难得碰到一个听自己讲述这些的，说的很细，还隐隐透着兴奋。 边上的云岚看着那一幅幅设计图，心情确实多少有点难评。 白色的洋楼被各种色彩的花卉和乔木簇拥着，有小桥流水绕房而过，大片的花卉被蜿蜒的小路分割成一个个不同形状色块，五彩斑斓的颇为凌乱，但又莫名的和谐。 与她所设想的搞个阳光房，挖个水塘，种点荷花，养点锦鲤，几乎没什么关系。 也不对，小桥流水还是可以种荷花跟养锦鲤的，就是有那么一点，超常规…… “那我想挖个池塘，盖个阳光房可以吗？”，她等对方介绍完后，不死心的问着。 “阳光房可以的，池塘可能不行”，冯萌萌想了下后摇了摇头，“这里太小了，池塘会很小，夏天也是个麻烦。” 云岚一听是这个原因，眼睛立刻亮了。 她看了秦淑娴一眼，不知该不该暴露818弄也是一起的。 秦淑娴立刻会意，直接帮她把问题问了出来，“那如果两个这么大的院子呢？” “那肯定可以啊，那就不仅可以用阳光房和池塘了，还可以加个亭子，安排上假山石之类的，喷泉也可以改造下，可以更大一些！” 冯萌萌说着突然顿了一下，看看秦淑娴和云岚，又看了看818弄的方向，瞪着那双大大的杏仁眼满是不可置信的问道： “秦老师，我听说818弄也换人了，不会也是您的吧？” 秦淑娴也是被对方的那呆萌的样子感染了，笑着点点头，“对啊，帮我们一起设计下？” “我的天啊！秦老师！您真是深藏不露啊！！”，冯萌萌证实了心中的猜想，也是失声惊呼了出来。 秦淑娴笑着摇摇头，没接这话，转而说道：“先说好啊，我家宝贝儿好像很喜欢你的设计，但最终能不能用，可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的，所以，你想好哦，可能会白设计。” “没事没事”，冯萌萌忙不迭的说着，“能给我这个机会就行，毕竟我还是个新人。” “那麻烦你了，我们一起去那边看看吧”，秦淑娴挺喜欢对方这个性格，发出了邀请。 “嗯”，冯萌萌用力的点点头，眼中全是光，亮的有些晃眼。 至少，云岚是这么认为的。 第171章 我只信你 愚园路818弄的状况差了很多，草坪是肯定没有了，倒是多了不少碎砖头烂木头和破烂。 秦淑娴说这是之前住进来的人私自搭建的，走的时候把能用的砖头木头都拆走了，才成了这样子。 云岚对此倒没所谓，反正都是要拆的，他们拉走了，还剩的处理垃圾的。 让她介意的是，这房子给折腾的有点太埋汰了。 好好一栋哥特式三层带阁楼的房子，边上的尖顶角楼拆了不说，里面也被隔的好像鸽子笼一般。 墙面地板更是不堪，各种破损、油污不说，一股子骚臭气让第一次进门的云岚，直接捂着嘴跑了出去，干呕了半天才缓过来。 用冯萌萌的话说，“这房子重建比修可能更合算。” 三人捏着鼻子转了一圈出来后，几人大口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算缓过来，冯萌萌更是第一时间开启了吐槽模式。 “这真是太过分了，有些明显是他们临走时故意搞的。” “秦老师，你应该去告他们，让他们赔偿！” “这么好的房子给他们住，还不知道爱惜，真是太过分了！” “能腾出来就不错了”，秦淑娴笑着摇了摇头，顺手轻轻给云岚顺着后背，让对方可以舒服一些。 “破坏就要赔偿，腾出来是应该的”，云岚也是心疼，全换了那需要好多钱的。 “就是用不用他们赔钱，才让他们搬走的”，秦淑娴并不想多说这个话题，解释了一句就换了话题。 “冯同学，这个房子和那边的并不在一条线上，对你设计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不会啊，这样反而更好一些”，冯萌萌应完想了下，“秦老师，您这两个房子都准备住人吗？还是有什么安排？” “这个啊，听岚岚的吧，看看她有什么想法”，秦淑娴很自然的应了一句。 “那边只有家人，客人在这边”，云岚也不矫情，立刻说出自己的想法。 “这边会有些书，艺术品，西式的家具就可以，和外形配套……” “……” 云岚一口气说了很多，冯萌萌都认真记录了下来，而后又问了一些对院子的功能性需求，跟两人约了三天后提供设计初稿，又相互留了联络方式就告辞离开了。 等对方离开后，秦淑娴稍微想了下，低头问道：“宝贝儿，你是想先看看冯同学的设计，还是我们再找几个家一起，之后比较下？” “再找几家吧，最好找个国外的，这种西式洋房还是他们更熟悉些。” “好，听宝贝儿的。” “嗯，我觉得可能还要找人问问，我们能不能挖池塘之类的”，云岚跺了两下地面，提醒了一句。 她可是知道，这种大城市的地下埋了很多东西，是不太能随便乱挖的。 秦淑娴显然也知道这个一点，笑着应了一声，并没问云岚是怎么知道这个事情的，而是问起了对方中午想吃什么。 与此同时，云芳华也带着一队公安和两个本地派出所的同志，刚刚将自行车停放在高阳招供出的公寓楼外不远处。 “云警官，要不要布置下？”，同行人见云芳华直接往大门走，在边上提醒了一句。 “不用”，云芳华摇摇头，“既然联系不上房主，我们就速战速决吧。” “那要不要先跟周围的群众了解些情况？”，那人似乎依然不放心，再次建议道。 云芳华停下脚步，转头打量了一下说话之人，发现是本地派出所的同志，便把想要呵斥的话咽了下去，转而说道：“那麻烦你和你同事分头了解下吧，我们直接进去。” 说完也不等对方反应，抬手招了招跟自己一起从府局下来的人，直接走向大门。 一行人走到大门不远处，有人眼尖，立刻看清大门并没有锁闭，并汇报给了云芳华。 “直接进，见到人就统一带出来”，云芳华感觉对方应该已经跑了，但还是希望能发现点什么。 众人应“是”而后快速冲入门中，云芳华看着众人的背影稍稍犹豫了下，最终考虑到打听消息的同志随时会回来，还是站在了门前，没有跟进去。 一刻钟后，所有人完成了初步搜索，再次出现在了大门前。 “报告云警官，公寓楼一共五层18个房间，没有发现任何人员……”，有人在收集了一圈信息后，拿着一个牛皮纸包跑到云芳华面前汇报着。 “对方应该撤离的比较从容，除了家具之外所有东西都被带走了，应该，应该临走前还做了一次清洁……” “还有空做清洁？那还真是从容啊”，云芳华感慨了一句，看着对方对方手里的牛皮纸包问道：“这个也是里面发现的？” “是的，还有一封信”，对方立刻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了云芳华。 “警官好？”，云芳华读出了信封上的字，扯了扯了嘴，嘀咕了一句“还真是嚣张啊”，快速打开了信封。 等她看清信的内容后，瞬间变了脸色，大喊了一句：“所有人，立刻收队，让本地同志封锁这里，不准任何人进去！” 而后转身向着之前停放自行车地方跑去。 还好，那公寓楼与府局并不远，云芳华只用了二十分钟就赶到了地方。 “刘志远在哪？”，她一进门就冲到前台找人，连汗都来不及擦一下。 “刘队长今天没来”，前台应完指了指她身后，“这位先生找你，等了你一上午了。” “找我？”，云芳华一回头看到了站在身后不远处的荣骁，“你找我？”。 “嗯，有个重要情况，需要跟你当面说下”，荣骁晃了晃手里的档案袋。 云芳华微微皱了下眉头，先看了眼怀中的牛皮纸包，才问道：“很着急吗？” “嗯，还挺着急的”，荣骁点点头，而后无声的说了个“汪”字。 “好，那你跟我来吧”，云芳华听闻是跟汪海洋有关，立刻应下，而后还不忘跟前台交代道：“等刘志远来了，让他去我办公室找我一趟，有案情。” “好”，前台下意识的应下后，立刻想起早上接到的通知，又赶忙拉住准备离开的对方，压低了声音说道：“刘队长被暂停职务了，专案组现在是田队长负责。” “被停职了？为什么？”，云芳华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了。 “具体不知道，通知只说是失察，造成重大损失。” 云芳华猜不出刘志远怎么失察，又造成了什么损失，但也知道现在不是探究的时候，说了声“知道了”便没再多问，转而确认了下田队长的身份，“田队长是二大队的田大中吗？”。 “对，就是他，你说的案情如果是跟专案组的那案子有关，就直接去找他就行。” “明白了，谢谢”，云芳华感谢了一句，再次回到荣骁身边，将对方领到了自己办公室隔壁的小会议室中。 “这些是我收集的王海洋冒用的名义，和荣家名义做的一些交易和证据复印件，我要举报汪海洋。” 荣骁等到门关上，坐都没坐就将档案袋递给了云芳华。 “坐下说吧”，云芳华没有去接档案袋，示意对方先坐下，而后进一步解释道： “你这个事情涉及到一个专案，我目前已经退出了，所以，你需要等我联络下专案组那边，要麻烦你稍微等下。” “那是你们的流程，但我只信你，所以，我这些东西只愿意给你”，荣骁说的很认真，手中的档案袋也被他直接放在了云芳华面前。 第172章 交叉验证 云芳华盯着一脸认真的荣骁看了几秒，并没有看出什么别的情绪，笑着说了声“谢谢”，但终究还是没有去碰那档案袋。 “您这个事情可能涉及比较大，我这边处理需要遵循双人原则，真的不好意思”，她又解释了一句，起身打开了会议室的门。 “好吧，是我不懂规矩了”，荣骁笑着摇摇头，没再强求。 “不好意思了”，云芳华再次表达了下歉意，而后招来两个同事简单交代了两句，自己则去给荣骁泡了杯茶。 很快，田大中带着人来了。 “云警官，谢谢啊”，田大中一进门先表达了下感谢，才对荣骁伸出手，“荣先生好，久仰大名。” “你好，叫我荣骁就行”，荣骁很随意跟对方搭了下手。 “我是田大中，专门负责汪海洋的案子”，田大中简单介绍了下自己，便招呼着大家入座，而后从同行人手中拿过一个记事本，用手指轻轻点了点。 “这个是「汲古阁」火灾现场发现的一个账本，里面记录了不少王海洋的非法交易，其中确实有不少涉及到荣先生的，我能一起比对下吗？” 荣骁扫了一眼记事本，刚准备让对方“随意”，就听到云芳华满是急切的声音响起。 “「汲古阁」失火啦？不是失窃吗？” 田大中闻言眉头立刻锁了起来，眼中有一道寒光一身而过。 “你怎么知道失窃了？”，他似笑非笑的反问着。 “我，我这有封信”，云芳华知道对方在怀疑自己，赶忙将之前的信递过去，并把事情的始末快速说了一遍。 田大中认真听完后，又看了一遍信的内容，沉默了片刻后，凑到同行人耳边风交代了几句。 等对方离开后，才沉声对云芳华说道：“信中提到的「汲古阁」账本，你看过吗？” “没有”，云芳华果断的摇摇头，并快速的将一直拿在手中的牛皮纸包推给了对方，“上面有火漆封印，你可以检查下。” 田大中拿起牛皮纸包反复看了下，确认云芳华所说为真后，才点点头说了声“辛苦了”。 “没什么的”，云芳华无所谓的晃晃手，而后说道：“那两个人可能被人盯上了，所以暂时没有安排转移，这个事情后面请田队长一并处理吧。” “这边如果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这几天我应该休假的。” “休假？”，田大中的诧异不似做伪，倒是让云芳华有些不解了，不过她也没多想，直接把自己被要求退出专案组，并放了三天假的事情说了下。 “所以，你这是放假期间，因为制止一起打架斗殴案件，意外得到的？”，田大中不知该怎么评价自己此时的心情。 这么关键性的物证，这么重大的突破，居然是因为一起再普通不过的治安案件导致的。 不仅直接抓到了失窃案的犯罪嫌疑人，还知道了纵火案另有主谋，更是拿到了破解汪海洋关系网的有利证据。 关键是，通过案件的卷宗来看，这个人在几个关键时刻，都是有着优异表现，在有意无意间，对案件推动起到了关键的作用的。 但就是这样一个人，刘志远那个玩意，居然让人家退出专案组，还给人家放假了。 而就是把人家赶出去了，人家依然在立功。 先是荣家寿宴抢劫案，人家发现了关联性，已经开始并案处理了。 之后是探亲时处理的治安案件，又推动了他现在最头疼的「汲古阁」失火失窃案。 还有这个荣骁，纨绔之名远播，有了问题直接就找对方解决，这关系明显不一般的 说天都在帮她，并不算夸张，只能说是一个事实。 “不行，这个人有大用，不能让她离开！”，田大中瞬间在心中有了决定。 “不用管他，现在专案组我说了算，你回来继续帮我”，他很是干脆的对云芳华说着。 “可……” “没有可！”，田大中大手一挥，很是霸气的说道：“不用担心刘志远说什么，也不用担心他再回来会对你怎样，我来给你解决！” 云芳华盯着对方看了几秒，心中想了很多。 她当然想回去，之前那么多个日日夜夜，她也想有个解决。 但她也确实担心刘志远归位后，会再一次将她赶出去，毕竟到目前为止，她依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让她退出专案组。 而这田大中，已经将她的愿望和顾虑都考虑进去了，这让她颇为感动。 但出于谨慎，她还是又确认了一下，“我毕竟属于治安处，当初借调我的也是刘志远……” “不用想那些没用的”，田大中略显不耐的挥挥手，“你就在专案组好好办案，其他的都交给我。” “如果你有兴趣，来我们二大队，刚好有个中队长要转二线，你来接！” “不不不，我……” “行了，先办案子，案子破了，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去争取”，田大中略显粗暴的再次打断了云芳华的客套，直接转回了案子上。 “现在我们一共有三本账，都需要跟荣先生的交易记录对照下，云警官你来负责吧。” “好，那我现在去处理”，云芳华见对方干脆，也便不矫情，直接应下来。 “嗯，我让小黄去取其他的了，你出去等下他，之后带着他一起处理，我有几个问题需要跟荣先生单独问下。” “好”，云芳华再次应了一声，将所有材料收好，跟荣骁客气了句便离开了会议室。 等会议室门再次关上，田大中才向荣骁问道：“荣先生，以我所知，您和王海洋私交一直不错，从您的角度来看，您觉得汪海洋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不知道”，荣骁答的很干脆，”我最近也在想，但我确实没想明白，他为什么要如此。“ ”我听说汪海洋家的长辈，似乎跟您的父亲在闸北那边也有合作？“ ”还在协商吧，具体的我不知道……“ ”从您的角度看，汪海洋这些行为，对谁利益最大，又对谁伤害最大呢？“ ”说不清，看起来是他自己，但又好像不是……“ ”……“ 田大中越问越恼火，不能说对方一问三不知，但机会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但他并不确认对方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故意不说，所以只能尝试从不同的角度和方式去提问，而后拼错。 另一边正在对战的云芳华，此时也遭遇到了一个让她无法判断的问题。 问题是配合云芳华工作的小黄提出的。 “荣骁提供的交易信息很奇怪，公开账里没，夹层账里也没有，反而跟保险柜里的全对上了，那到底哪本才是真的啊？” 云芳华刚刚也发现了这个情况，只不过她准备先做好统计，没去考虑真假问题，现在被小黄提出来了，她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似乎比她想的更麻烦。 “还无法判断，除非能找到其他人的”，她说出了能想到的解决办法。 “可，我们这里没有其他人的啊”，小黄略显抱怨的说了一句。 “嗯”，云芳华捏了捏眉心，闭上眼在脑中把案件的过往情况快速过了一遍，而后还真让她想到了一个可能。 “陈文华！他跟了汪海洋那么久，就算没账本也应该记得一些事情，可以去问！”，她略显兴奋的把想到可能说了出来。 “陈文华是谁？”，小黄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陈文华是……”，云岚知道对方可能还没看完卷宗，挑拣重要的解释了下，而后又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性。 “还有吕灌田！他之前的招供应该是被引导的，现在证据多了，可以再去问问他！” “吕灌田我知道，之前杜家坎镇派出所的是吧？” “对，就是他！”，云芳华肯定的点点头，而后点了点面前的账本道：“我们先做好统计，把几个账本上都出现的交易，和分别出现的罗列出来，再去考虑真假的问题。” “好，没问题，你比我了解案情，我都听你的！”，小黄很干脆的应下。 云芳华说了声“谢谢”，快速的把自己的计划跟对方大致说了下，而后分头行动起来。 第173章 圈内规矩 云岚和秦淑娴在城隍庙用各种小吃把肚子填得满满的，而后也不着急回去，就在里面转了起来。 这还是云岚穿越后第一次来，多少还是有一份好奇心在里面的。 当下的城隍庙已经是商铺林立，汇集了八方好货和大量往来的人群，与后世相比也不逞多让，尤其是当下商业化还没有那么严重，确实有一些好东西在其中。 就比如此时，秦淑娴和云岚所处这家，藏在小弄堂里的裁缝店。 这是一家专门制作海派旗袍的小店，满打满算只有不到20平的面积，店员也只有一个60多岁的老师傅，和他的儿子和孙女三人。 进店之前秦淑娴就告诉云岚，这位老师傅还是学徒的时候，就开始给南明玉做旗袍，算是家中的旧识。 所以，当两人进店后得到热情的招待时，云岚也没太多诧异，反倒是被店中各色的旗袍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力。 在穿越前，她也是定制过几件旗袍的，算是见过一些不错的款式和做工的，但和这店中的比，却多少显得有些寒酸了。 无他，后世真正的好东西，市场上是见不到的，就算她有钱都不知道去哪里买。 就比如她正在看的这件，好像是是织锦缎的，但又好像不是，墨绿色的底色上，精绣着代表爱情和吉祥的鸢尾花，带给人一种梦幻的华丽感， “这是用缂丝法手工制作的真丝织锦缎，是从宫里传出来的料子，现在市面上已经寻不见了。” 说话的是老裁缝的孙女李婉容，对方大约是看云岚盯着看的过于专注，所以凑上来帮着介绍了下。 “那这个是给别人定做的吗？”，云岚问完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不远处，正跟老裁缝说着什么的秦淑娴。 她直觉告诉她，如果对方穿上这件旗袍，一定会非常好看。 “是定制的，不过做好后客人又不要了”，李婉容伸手轻轻抚了下旗袍，一脸惋惜的样子。 云岚闻言眼睛就是一亮，立刻指了指秦淑娴，“你觉得我妈妈能穿吗？” 李婉容转身看了看，似乎是有些拿不准，微微皱了下眉头，从口袋中掏出皮尺又把旗袍量了一番，才对点点头回应道：“应该是可以的，不过最好试下，有些地方可能需要调整下。” “哈，太好啦”，云岚拍着手欢呼了一声，而后蹦蹦跳跳的向秦淑娴跑去。 此时秦淑娴已经被云岚的欢呼吸引了注意力，见对方冲自己跑来，立刻跟老裁缝表达了下歉意，主动向云岚问道：“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 “妈妈，那件旗袍好看，你试试好不好？我想送给你”，云岚拉住对方的手，大声的说着。 “送给我吗？”，秦淑娴看向云岚来时的方向，立刻就知道对方说的是哪件了，眼睛也是一亮。 虽然她才刚过40，还不需要用重色，但那抹墨绿色却是瞬间打动了她，那苏绣的鸢尾花，湘绣的盘口和领口，也入了她的心，但一件裁缝店里的成衣…… “李叔叔，这个是？”，她看向老裁缝李念祖问着。 “这是别人定制后又退掉的，三小姐若不嫌弃可以看看”，老裁缝笑着应了一声，招了招手，示意孙女将衣服取下来。 “哦，为何会如此啊？”，秦淑娴抬手制止了李婉容取衣服的动作，反问了一句。 虽然这一看就是一件没上过身的新衣，但毕竟是别人舍弃的，她就算想接手也需要搞清楚原委，免得哪天穿出去时，被人家说一句”这不是我不要的那件么，你是哪里拣来的“之类的。 “说我们用的是海珠，而不是东珠”，李裁缝指了指旗袍滚边处，一排黄豆大的珍珠解释了一句。 “可定制的时候就说过了，是海水珍珠，她们当时也认的啊，东珠哪里是这个价”，李婉容在边上很是不忿的嘟囔了一句，也算是把因果说的更清楚了。 云岚听明白了事情，但不知道为何秦淑娴却是皱起了眉头，想问又觉得这里可能涉及什么规矩，最终选择了“藏拙”。 秦淑娴也在此时松开了眉头，“如果还有布料的话，麻烦李叔叔帮我重新做一件吧。” 李念祖似乎早就知道秦淑娴会如何选择，笑着点点头，并没多问什么。 “这是宫里出来的料子，还够两套的，你要不要都收了？” “可以”，秦淑娴稍想了下便应了下来，“一个要玉兰花，一个要梅花。” “不要这么花吗？这个花也好看啊”，云岚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是好看的，但定这件的人，很可能会在别处做一件类似的，妈妈不想跟别人一样”，秦淑娴摸着云岚的头轻声的解释了一句。 她有点不知道怎么告诉对方，在一些圈子里，穿类似的衣服，是一件会让人尴尬的事情，所以只能说自己不喜欢了。 云岚却是听明白了，就是不想“撞衫”，也对秦淑娴为什么不要之前的那件旗袍，有了些猜测。 “嗯嗯，妈妈喜欢就好，我也喜欢玉兰花和梅花”，她乖巧的附和了一句，心中也将这个事情记下，准备找机会再多打听下。 “嗯，那宝贝儿你要不要也做两件呢？也绣玉兰花和梅花。” 秦淑娴笑着问着，心中也是暗暗松了口气，庆幸云岚没再追问，否则她是真的不知道还能怎么解释了。 不过转瞬她又意识到，似乎这些东西，是应该让云岚知道的，不然等未来，她碰到类似的情况，去到一些特殊的场合，很可能会闹出什么让人尴尬的事情，给别人嘲讽的机会。 一想自己宝贝儿可能被其他人笑话，她立刻就不淡定了，也顾不得场合，立刻蹲下身子拉着云岚做起了“科普”。 “宝贝儿，知道妈妈为什么不要那件已经做好的吗？” “因为妈妈不喜欢？” “不是的，妈妈很喜欢，因为宝贝儿喜欢，宝贝儿要把它送给妈妈，但这是别人定了又不要的，妈妈就算再不喜欢，也是不能要的。” “为什么呢？”，云岚满眼的求知欲，此时的她，是真的想知道答案的。 “因为啊，如果妈妈要了，穿出去时碰到原来定制的人时，人家就可能会说妈妈是捡了她不要的，其他人也会因此而议论妈妈，让妈妈心里不舒服。” 云岚用力的点点头，和她之前的猜想差不多。 圈子里比“撞衫”更可怕的，就是被“拉踩”，而一件甲不要，乙要的衣服，正是一个“拉踩”的好理由。 “那是不是我们也要用东珠，不能用海水珍珠了？”，云岚追问了一句，她想知道这种“攀比”处于什么程度。 “这个倒不一定”，秦淑娴笑着摇摇头，“我们按照自己的需要和喜欢来，并不需要去考虑别人。” “这次只是因为刚好知道别人做了这样的，我们在有别的选择的时候，去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云岚听明白了，对方是没有“攀比”这个意识的，会做出之前的选择，只是在提前规避“麻烦”，她之前的问题等于是取道于盲了。 不过，她觉得这样也挺好，不主动惹麻烦，不代表怕麻烦，可以等别人送上来时再说。 “知道了，我们不跟别人比，做自己喜欢的”，云岚很认真的说着。 “对，我们做自己喜欢的”，秦淑娴见云岚抓住重点了，脸上的笑意也更浓郁了几分。 第174章 坦白从宽 离开裁缝店的时候，秦淑娴和云岚各定了八套旗袍，春夏秋冬各两套。 云岚觉得她还在长身体，是有些浪费的，但秦淑娴坚持，并借机又告诉了云岚一个道理。 “先敬衣冠后敬人，虽然自己不能干，但可以穿好衣冠让人敬。” 云岚认这个道理，所以固然心疼钱，但也是认了这件事儿。 “要不要去吃上次的蛋糕？”，再次走到大街上，秦淑娴提议了个新去处。 云岚反应了下，才明白对方说的应该是和平饭店，也触发了她有关咖啡的记忆。 “我们去看看那个做咖啡的机器吧，那里的太难喝了，我们自己煮好不好？” “啊，你喜欢喝咖啡吗？”，秦淑娴有些诧异于对方的选择。 “嗯，我上次听汪海洋哥哥说，咖啡的味道很好，我想试试”，云岚随口编了个理由。 秦淑娴对汪海洋印象一般，并不太知道对方擅长什么，但她本身并不讨厌咖啡，便应了下来，带着云岚一路打听着，找到和平饭店那位经理说的店。 而此时，刚刚被她们提到的汪海洋，正一脸无奈的坐在云芳华和田大中对面吐槽着。 “两位警官，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你们这么来来回回的问同样的问题，真的很麻烦啊。” 云芳华看了一眼边上插着双手靠在椅背上的田大中，确认对方没有说话的意思后，才拎起桌面上的一张纸，起身走到对方面前微微晃动了下。 “我们在你的「汲古阁」内发现了三本账，这里是我们确认和你走私相关的单位和个人的信息。” “就算你什么都不说，现在我们掌握的证据也够用了，现在问你，是我们最后给你一个坦白从宽的机会。” 汪海洋在听到“三本账”的时候，眼睛就眯了起来。 等听到说“掌握的证据够用”时，反而再次睁大了眼睛，嘴角也随之扬了起来。 在云芳华把话说完后，他反而“呵～”的笑了一声，摇着头说道：“云警官，这种话就不要说了吧。” “若是你们真的有足够的证据，就不用给我什么机会了，按你们的流程走就行了。”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云芳华神情莫名的应了一句，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那就办呗，你们连我夹层里的账都翻出来了，还耽误什么呢？不会是因为里面有你们得罪不起的人吧？”，汪海洋挑衅着，肆无忌惮的。 “嗯，你很聪明”，云芳华点着头夸赞了对方一句，“京华南家，松江荣家，浙杭徐家都被你拖进来，确实给我们的侦办带来了不少困难。” “不不不，可不是我把他们拖进来的，我们只是做生意，大家都有利可图而已”，汪海洋笑着反驳着，好像他们之间真的就是普通的生意关系一般。 “是吗？”，云芳华笑着反问了一声，而后用指节轻轻叩击了桌面两下，调侃了一句，“看来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云警官，我承认我的一些生意确实有些出格之处，但什么造假走私投毒之类的，肯定就没有啦，您就别诈我了。” “诈你？没必要的”，云芳华收起脸上多余的表情，沉声说道： “你的三本账都是真的，也都是假的，你把一些交易调整了日期，做了分拆合并，甚至银行的一些往来是做了配套的。” “但你百密一疏，你最大的助力，海关的刘平安，有一份完整且正确的记录，而这份记录，在我们手里！” “不可能！刘平安怎么可能……”，汪海洋下意识的反驳到一半就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但已经晚了。 他快速的低下头，目光闪烁了两下，再次抬起头时，脸上已经再次挂上了微笑。 “刘平安和我确实有合作关系，但我们都是合规合法的，他怎么可能有什么记录给你们，云警官，你这个玩笑开的有点大了吧。” “你还真是冥顽不灵啊”，田大中坐正了身子，将两手架到桌面上，语气不善的评价了一句，而后转向云芳华说道： “我就说不用再给机会了吧，他连你侄女都想要拖下水，怎么可能那么老实交代。” 云芳华没接话，默默的低下了头，靠坐到了椅背上，做出一副“后面的事情交给你处理”的样子。 田大中见此，知道对方是听劝的，也便没再多说，转而抬手虚点了点汪海洋说，“你挺会玩的，真真假假的没少给我们添乱，但你应该想不到刘平安会暴露吧？” 汪海洋再次眯起了眼睛，他此时也开始有些不那么确定了，扬着的嘴角也落下下来，整个嘴唇被抿成了一条直线。 田大中看到汪海洋的变化，心知对方这是动摇了，立刻开始了追击。 “徐少宁”，他很随意的说出了一个名字，却是让对方猛的瞪大了眼睛，瞳仁在一瞬间扩张到了极限。 田大中很满意对方的反应，挑着嘴角抛出了真正的目的。 “说出与他相关的交易，提供证据，我们依然可以算你坦白，并有立功表现。” 汪海洋沉默了片刻，再次出声时已没了之前的轻松，反而充满了恨意，“徐少宁做了什么？” “具体你不用知道，只要知道没有他，刘平安就不会暴露就可以了”，田大中不耐的回了一句，而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看了云芳华一眼，等到对方点头才继续说道： “已经去金陵抓捕汪海睿了，算来他也是被徐少宁牵连出来的。” “是刘平安交代的？你们还没有去抓徐少宁对吧？”，汪海洋反应很快。 这一点连田大中都是有些佩服的。 “对，能不能抓他，就看你能交代什么了”，他见对方已经猜到，便也不再隐瞒这一真实目的。 “嗯”，汪海洋点点头，再次低下头陷入了沉默，田大中和云芳华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去催促。 两人没有等待太久，汪海洋抬起头看向云芳华，先说了一句有些莫名的话，“我没想把云岚拖进来，只是那天刚好见到她，又一时想不到假买家的名字，就顺手写上了她的。” “呵～你一瞬手，人家就要接受调查，还不是将人家拖进来了”，田大中抢先嘲讽了一句。 “嗯，是我的问题”，汪海洋很认真的点点头，认下田大中的话，“所以，我想补偿下她。” “怎么补偿？”，云芳华下意识的问道。 “我那「汲古阁」里是有些干净东西的，让她去挑两件吧。” “呵～”，田大中嘲笑了一声，“没啦，你的「汲古阁」被一把火烧啦，什么都没剩下。” “被烧了？谁干的？怎么可能，不是你们查封了吗？”，汪海洋诧异之下，直接就是个三连问。 “还不知道，只抓到了徐少宁安排盗窃的人，但他们否认纵火”，云芳华回应了一句，转而问道：“你可认识什么特别了解材质特性的人？” “你们是怀疑纵火之人是我认识的？是和我做交易的？是在毁灭证据？”，汪海洋再次证明了他的聪慧。 “是的”，云芳华应完看了一眼边上的田大中，见对方微微摇头，便没再提有人在现场看见汪胜利的事情说出来，改口道：“我们怀疑对方在毁灭证据，增加我们的破案难度。” 汪海洋抬头看着天花板沉默了片刻，才点点头开始交代。 “徐少宁和我的绝大部分交易都是合规合法的，只有几件铜器……” “……” “你们可真是狗胆包天！！！”，田大中还没等汪海洋说完，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直接破口大骂起来。 “你们还是人吗？！为了钱什么都敢卖是吧！!” “你汪家是苏扬人吧！当初在金陵发生了什么不用我提醒你吧！！你们居然把老祖宗好不容易传来的东西卖给那些畜生！！” “……” 田大中越骂越气，云芳华几次想拦都没能拦住。 等骂到后面，他更是怒发冲冠，大吼了一声“我他妈弄死你个狗汉奸！！！”向汪海洋扑了过去。 第175章 欲盖弥彰 云芳华虽然第一时间就站了起来，却还是拖沓了片刻后才将田大中拦下，换了之前的小黄警官跟她一起完成后面的讯问。 “你是故意的。” 汪海洋抬起带着手铐的手，擦了下顺着嘴角的血渍，瞪着云芳华很是不满的说着。 “嗯”，云芳华坦然应下，而后看着大门的方向，神色平和的说道： “1937年12月13日那天，他祖父一家17口，只活下了他11岁的小叔，和怀着他的母亲。” “若不是我不想他，因为你这种残渣赔上自己，刚才我的选择会是离开。” “慢一点，怎么了？” 王海洋沉默了片刻，低下头嘀咕了一句什么，云芳华没听清，她也不关心。 之前查到的线索主要是去东南亚和欧美的，她虽然气恼也还可以控制。 但刚刚对方交代的都是去小鬼子那边的，涉及的还多是大件青铜器，她便不想再控制了。 “别嘟囔，好好说话，把其他的说出来！”，她用指节猛的扣了几下桌子，声色俱厉地开启了审讯。 “刚刚说的三羊樽，具体尺寸多少，什么时候交易的，买家是谁？！” “我头晕，可能刚刚被打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汪海洋把自己摊在椅子上，将头仰起看在椅背顶端，开始耍无赖。 “你坐好！不要试图负隅顽抗！”，小黄警官愤怒的呵斥了一声，同时重重的的一拳捶在了桌面上，发出了“嘭～”的一声巨响，为之前的呵斥增添了几分声势。 汪海洋却是恍若未闻，只是摊在那里，哎呦哎呦的喊着自己头晕，说是刚刚被打的，要求看医生。 云芳华见此，就算明知道对方是故意的，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让对方继续交代了。 她快速扫了下对方之前招供的几条，确认已经够申请逮捕令了，便拉住了神情激动的小黄警官。 她合上记事本，起身走到王海洋面前，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对方说，“你已经说了，又突然不说，就是想给我们找点麻烦对吧？” 汪海洋仰视了云芳华几秒，嘴角扬了扬，人也随之坐正了。 “云警官，是真的头晕，我申请去医院看医生。” “我想，你也不想我因为头晕，时不时的就什么都想不起来，或者记错了什么，让你们空欢喜吧？” “你威胁我？”，云芳华似笑非笑的看着对方。 “不不不，我就是陈述一个事实”，汪海洋笑盈盈的应着。 那一幅“我知道你知道我说谎，但你能奈我何”的样子，气的云芳华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但她面上依然保持着云淡风轻的样子。 “嗯，没关系，证据确凿时，你不招供不过是罪加一等的事儿，我给过你机会了。” 汪海洋似乎完全没听明白对方的威胁之意，依旧保持着面上的笑容，用手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很有礼貌的说： “谢谢好意，如果您说完了，请带我去见见医生吧，我真的头晕的很。” 云芳华见对方打定主意要找麻烦，也不再跟对方纠缠，笑着说了声“好啊”，而后转对小黄警官说道：“小黄，去打两盆凉水，给他好好清洗清洗，换身衣服。” “你说一个大男人，平地都能把自己摔伤了，真是～～啧啧啧～～” 小黄警官猛的被点名，有点懵，反而不如汪海洋反应的快。 “云芳华！你这是弄虚作假！是知法犯法！”，他大声的呵斥着，换来的是云芳华的的一声耻笑。 “呵～那么大声做什么，这里隔音的。” “你……” “怎么，这就受不了啦？”，云芳华满眼戏谑的看着对方，“你想向外边传什么消息，不如直接跟说我啊，我也可以代劳的，不一定非找医生，你说是不是？” 汪海洋闻言怔了一瞬，微微眯了下眼睛，脸上的愤怒之情也慢慢的消散了。 “云警官，你很厉害”，他对着云芳华挑起了大拇指，“是因为我承认是为了找麻烦太痛快了吗？” 云芳华没有接话，转身坐回到之前的位置上，打开记事本快速扫了几眼后才说道： “你之前说了5件铜器，分别在4个不同的时间运出，但显然每次运出的不会只有一两件。” “而刚才田队长的反应，让你意识到走私，和走私到小鬼子那边是不一样的。” “所以，你还有其他我们没掌握的货源，和其他的账本，对吧。” 她用的是肯定句，说的很笃定。 “确实厉害”，汪海洋笑着点点头，“可惜都是你猜的。” “确实，而且很可能你没说的，才是量最大的批次”，云芳华说完合上本子，起身走向大门。 “怎么，不问了吗？没准多问问我就说了”，汪海洋对着云芳华的背影挑衅着。 云芳华无所谓的抬手挥了挥，打开了房门，而后在房门关闭的前一刻对着屋里喊了一句，“小黄，洗干净”。 汪海洋的咆哮声刚刚响起就被门阻断了，恢复了正常的田大中也在此时凑到了云芳华身旁。 “怎么样？又交代了什么吗？”，他急切的问着。 云芳华微微摇摇头，“先去申请对徐少宁的逮捕令，到小鬼子那边的，汪海洋可能不是主力。” 田大中闻言怔了一下，但并没有质疑云芳华的判断，而是立刻调度人去走审批手续，等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才将云芳华拉到单独的会议室里，仔细的询问起他离开之后的事情。 云芳华快速的将汪海洋耍赖，想要传递消息，以及她准备收拾下对方的事儿说了出来。 田大中对于云芳华收拾对方的事儿多少有些吃惊，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快速的整理了下思路后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汪海洋不是主力？” “他走私到东南亚和欧美的货，有很多小鬼子也很喜欢，而且价格给的更高。” “你的意思是，去小鬼子那的，指定要某个类型的，他也是偶尔有了，价格合适，才会给那边？”，田大中尝试着推演了下。 “差不多吧，而且，你还记得那个陈文华吗？他说汪海洋安排那个什么老五去小鬼子那，但陈老五没去，汪海洋一开始也没发现？” “没发现是因为，那不是他能控制的，或者，跟他的联系不紧密？”，田大中捏着下巴想了下，又继续说道：“所以，他刚才是故意暴露的，就是让我们觉得还有大鱼，不会那么早动他？” “对，我觉得他在拖延时间”，云芳华用力的点点头，“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认为我们可以先将其中的一部分明确结案，其他的做另案处理。” 田大中仰起头想了片刻，才咂巴了咂巴嘴，很是勉强的点了点头。 “行吧，那就拆分下，让检察院那边先把陈村投毒案公诉了，其他的从这个案子引吧。” 云芳华点头应下，快速记到本子上就准备去安排，但刚起身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坐了回去将本子打开翻找了下，推到了田大中面前。 “这次能抓住徐少宁的尾巴，是因为刘平安去找刘志远打探消息时，被刘志远发现了异常，那你说刘平安有没有可能，知道去小鬼子那条线的情况？” 田大中闻言目光闪烁了下，快速看了下云芳华本子上的关系图，捏着下巴思索了片刻后，才摇摇头说了声“不会”，而后解释道： “海关看起来权力很大，但主要是针对货物的，而那些人，一定是可以做到人货分离了。” “去找刘平安问什么，最大的可能是分散我们的注意力，就算找到关键线索，可能对方也已经处理好了所有收尾。” “可这总是个机会不是吗？”，云芳华仍然不死心。 “暂时顾不上了”，田大中权衡一番后再次摇了摇头，“先起诉，把汪海洋钉死，别的慢慢来。” 云芳华多少有些不甘心，但提出快速起诉的是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应了一声再次起身准备去安排工作，却是又被田大中叫住了。 “这次能发现新线索，撬开汪海洋的嘴，刘志远是立了功的，加上之前的过错不大，所以，他很可能马上就要回来了。” 云芳华没接话，只是看着田大中，这个问题她之前就提出来过，当时对方话说的是很漂亮的。 田大中一看对方的神情，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也知道对方是误会了，笑着摇着头解释道： “我只是想说，我们这一提前起诉，可能会让他觉得是针对他，可能等他回来会吵一架。” “到时候，你别说这个是你提的，有人问就说这是我的主意就行了。” “我……” “行了，听我的就行了，快去安排吧”，田大中看出云芳华的不好意思，没让对方把话说完。 “可……” “去吧去吧，我说话算数的”，田大中挥挥手驱赶着对方，再次没让对方把话说出来。 云芳华见此，也不再多说，起身向对方郑重的敬了一礼，很诚恳的说了声“谢谢”，便抱着记事本去安排工作了。 田大中等到对方的身影从视线中消失，扯了扯嘴嘀咕了一句，“这次冲动喽，希望检察院那边能动作快点吧。” 第176章 云岚坑妈 云岚买咖啡机的愿望终究是没能实现，只因为店经理在演示的时候，不小心夹到了手，被秦淑娴定义成了“危险物品”，连她嘟嘴撒娇都没能改变。 很是不甘心的她，在离开那家店的时候，终是没忍住对着店经理重重的的“哼”了一声，发泄了下心中的不满。 秦淑娴难得见云岚如此活泼，心情也是大好，逛街的兴致也更浓烈了。 很快的，在秦淑娴各种零食的攻略下，云岚就将没能买到咖啡机的事情跑开了，两人也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片自由交易区。 这里和外边的店铺和摊位不同，是在一片空地上，大家自发形成的交易区区。 一块布铺在地上就是一个摊位，一共有六行，每行八九个摊子，交易的东西也多是一些老物件，人不是很多，但讨价还价的声音却是不小。 云岚的第一反应就是好像后世的潘家园旧货市场，仔细看来下发现，还就是那么个事儿。 “我们去那边看看吧”，云岚指着不远处几个聚集在一起卖旧书的摊子对秦淑娴说。 秦淑娴对这里没什么兴趣，自然是听云岚的，立刻点头应下，领着云岚向摊位走去。 “同志，有什么要找的书？我可以帮你们找”，两人刚走到第一个旧书摊位附近，摊主就主动站起来拉生意。 云岚见对方热情也便停了下来，快速扫了一眼摊位上码放的整整齐齐的旧书。 “你这里都是外国书吗？”，云岚发现所有的书籍上大部分都是外文，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对，都是国外的小说，英国的，法国的，西班牙的都有”，摊主应了一声，随手从摊位上拿起一本，犹豫了下递到了秦淑娴面前。 “这个是《格林童话》，是英文版的，里面的语法都很简单，如果想教孩子英语，很合适。” 秦淑娴看着面前的书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接了下来，低头看向云岚问道：“你想学吗？妈妈可以教你的。” 云岚头摇得像拨浪鼓，她又不是真的11岁，看什么童话故事。 秦淑娴笑着摸了摸对方的头，也没强求，直接将书还给了摊主。正准备客气下，就听云岚说道：“妈妈，你那个故事想的怎么样了？” “对哦”，秦淑娴被这一提醒，也意识到可以借鉴下国外的作品，便对摊主问道：“你这里有没有那种长篇的，适合青少年读的，不是那种情情爱爱，打打杀杀的。” “这个啊～”，摊主歪着头想了想，在摊位上查找了一番后，拿出了几本递给了秦淑娴。 “《爱丽丝漫游记》、《尼尔斯骑鹅之旅》、《麦田里的守望者》……”，秦淑娴大致扫了下，都是她看过或者听说过的，也便没犹豫，直接问了价钱就要付款。 “那个，您不还个价？”，摊主大约没见过这样的，直接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秦淑娴也没见过这种主动要求少给钱的，顺口就说了一句，“啊，那你给便宜点？” “额～”，摊主觉得自己干了件蠢事，但又不好意思说不让价，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挤出一句，“抹个零头吧，11块8毛5，你给11块8。” “哈哈哈～”，云岚看完全程实在忍不住笑出声来，搞得摊主更不好意思了，直接改口道：“11块，给11块吧。” 秦淑娴也被云岚笑的不好意思的，轻轻拍了下对方，笑骂了声“调皮”，掏出11块钱递给了摊主。 “我给您绑下吧，好拿”，摊主说了一声就转身去找绳子，算是把后面的尴尬给免了。 随后的几个摊位上，大部分都是最近二三十年的书，偶尔有几本线装书，也是这几年仿制的，云岚没什么兴趣。 很快的，母女二人已经逛到了最后一行摊位上，云岚也被那小山一般的一堆铜钱吸引了注意力。 “小妹妹买几个铜钱做毽子吗？”，摊主是个30岁左右的妇人，见到云岚凑过来，立刻主动打起了招呼，“来，我这里有凳子，可以坐下慢慢挑。” 云岚也没客气，立刻对秦淑娴招了招手，“妈妈来，我挑铜钱，你陪着我。” “对对对，你们坐着慢慢挑，1毛钱一个，买10个送1个，随便挑”，摊主很热情的招呼着，还递了个竹编的小筐给云岚，让她用来存挑好的铜钱。 秦淑娴见云岚已经坐下了，也便跟摊主客气了一句，跟着坐在了边上。 此时，云岚已经开始在铜钱堆上开始吧啦了。 此时的铜钱是真的不值钱，后世偶尔有几个贵的，能用万做单位的也少，但云岚也有她的想法。 一方面是品相好的铜钱，和残破的，当下也有至少10倍的价格差，她复原一下肯定是有的赚的。 另一方面就是铜钱这玩意，破碎的太多了，尤其是一些秦之前的钱币，复原出来不仅值钱，如果能成套的话，那就不是值钱那么简单了。 最后就是，她穿越前就想要凑一套品相好的大五帝钱，但是吃了多少亏，买了多少假，到穿越钱都没能凑齐，她这次也想试试。 关键是，现在她有系统，只要她能找到那五枚钱，哪怕再烂，她都能实现愿望。 很快的，她从铜钱山中找到了秦半两、燕明刀、韩百涅、宋子三孔布、魏釿（jin）布、卫釿、鲁贝币、越戈币、巴桥币等等的，破碎版。 说碎到也没多碎，好一点的少了一半，差一点的有三分之二不见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五帝钱她居然除了秦半两和五铢钱之外，其他三个都没找到。 云岚看着被她已经挖出了一个坑的铜钱山，忽然觉得自家的系统有点不给力。 居然没有扫描功能，必须让她一个个拿在手里，而后还要操作下才能看到情况。 这面前的一座“山”，她得要什么时候才能翻完啊。 边上的秦淑娴见刚刚还在各种翻找的云岚突然停下来，还皱起了眉头，以为对方是没找到想要的，便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头，轻声问道：“想找什么样的，妈妈帮你找好不好？” 云岚摇摇头，嘟着嘴指了指面前的铜钱山，“太多了，找不过来，能不能都买下来？” “都，都买下来？你是说这么多吗？”，秦淑娴被震惊的说话都有些打结了。 “嗯，都买下来”，云岚认真的点点头。 她刚刚已经发现，她所翻找过的几百个，虽然残破不全的特别多，但都是真的，这就意味着她只要复原了，就肯定不会亏。 而且，她也想了，若是只买一些，哪怕上百了，其实都还是太少了，她想全复原出来，都可能需要解释下。 但如果是这么一个铜钱山，那她就可以时不时的复原几个，之后将里面那些常见的清代打包处理下就好了。 不过，大约是她这个想法实在是有些“大胆”，秦淑娴迟迟都没能做出回应，反倒是摊主在反应过来后，大喜过望。 “这位同志，如果你真全都要的话，5000块，你说地方，我给你送过去！” “这么贵？！”，秦淑娴惊呼了出来。 “不贵啊，这个可是铜啊，这都快2个立方了，废品站回收都不止5000块啦”，摊主忙不迭的解释着。 “不对”，云岚见对方胡说，大声的反驳着，“这里不光是铜，还有锡、铁，还有好多锈，体积也不对，很多都是空的，废铜价格也不对！” “哎，小妹妹，你别光说不对啊，那你说个价啊”，摊主自知理亏，也不纠缠，直接让云岚开价，看的却是秦淑娴。 秦淑娴气对方骗自己，回瞪了对方一眼，“你这人漫天叫价，我们想要也不敢要了。” “那不是还有就地还钱么，我给你的实在价，你还跟我还价，那我不就亏了么”，摊主讪讪的解释了一句，听起来还挺有道理，云岚却是一个字都不信。 对方刚一说完，她就指着之前卖书给秦淑娴的那个摊主说，“你去问那个叔叔，我妈妈买东西还价吗？” “刚刚那叔叔给的是实在价，我妈妈听了就直接要给钱的，还是那叔叔主动又给便宜的！” “……” 所有听到这番话的人都沉默了。 就没见过这种不还价的买家！ 就没见过这种主动让价的卖家！ 就没见过这么坑妈的闺女！ 就没见过这么被闺女坑的妈！ 第177章 爆个马甲 “哈哈哈～～” 众人的笑声在一瞬后响起，连女摊主都捂着嘴蹲下了身子，身体一阵阵的打着抽。 云岚被众人笑的莫名其妙的，直到目光撞上秦淑娴那满是哀怨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那话似乎是暴露了什么，脸皮也是一紧。 “嘻嘻～”，她咧着嘴假笑了两声，拉起对方的手就想离开这是非之地，铜钱什么的，她也不打算要了。 不曾想却是没能拉动对方，反而听对方说了一句，“听到我女儿的话没，说个实在价，合适我就要了。” 所有的笑声都在这一刻消失了，云岚也在不可置信中停下了所有动作，抬头看向对方，眼睛眨了又眨。 别说其他人，就连她都没想到秦淑娴会直接顺势而为，借机杀价。 “不是，你，真的我给个实在价儿，你就，就都要啦？”，摊主终于回神了，结结巴巴的确认着。 “对啊”，秦淑娴应完抬起手，阻止了对方插话，继续说道：“这里的摊位都是临时的，你这些东西不是每天搬运，就是要有人天天看着，你如果想早点脱身，就实在一些吧。” 女摊主闻言愣了一下，她没想到秦淑娴会一下把这生意最磨人的地方说出来。 当初不知道自家男人从哪里按废铁价收来这么一堆破烂，本以为能大赚一笔。 结果两人折腾了好几天也没找到几个值钱的，品相好些的都是清末那几朝的，自然明白是上当了。 后来得人指点，在这里摆摊零售，倒确实也卖了一些，但开始每天装卸，后来两人轮流晚上盯守，都实在是太磨人了，一个多月下来，两人钱没赚到，罪是真受了不少。 她确实很希望有人能够全部买走，不然刚才云岚说要全买走，她就不会那么热情，把一个孩子话当真，立刻就给报价。 而且，这批东西买下来就有3000多块，再加上各种费用，和两口子这一个多月的折腾，5000块看起来赚了一倍，但在这行里就等于没赚钱。 现在让她主动让价，她一时不知这个价格该怎么样了。 按成本走吗？那她们两口子之前受了累怎么算？可少加点，多少才算少啊？ 摊主的目光，不断的在地上的铜钱和秦淑娴之间徘徊，似乎多看几眼就能看出个合适的价格一般。 周围的人也都很默契的没有人说话，都跟秦淑娴一起等着报价。 “要不你回去商量下，我们过几天再来？”，秦淑娴等了足有一盏茶的功夫，见女摊主还在纠结，便不想再等了。 “别，等下”，女摊主下意识的出声阻拦，但随后又闭上了嘴，皱着眉头在那纠结。 这一次，连边上的人都看不下去，开始有人帮着催促了。 秦淑娴没去管那些人，低头看了看云岚，对着地上的铜钱扬了扬下巴。 云岚立刻明白，这是问她是不是真的想要，便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抬手招了招，示意对方蹲下来。 等对方照做后，她才凑到对方耳边轻声说道：“我想要，但是太贵了，所以算了吧。” 秦淑娴侧头看了看云岚，笑着点了点头，牵住对方的手，说了句“想要就买，看妈妈的”，而后起身拉着云岚就往外走。 众人见此，立刻都收了声，或把目光投向摊主，或把目光投向秦淑娴母女，等待看后续的发展。 “同志，同志，你别走啊”，女摊主先有了反应，秦淑娴却是头都没回，边走边随意的抬手扬了扬，一个字都没说，却让所有人都明白，她已经没了买的兴趣。 女摊主显然也是明白的，但她依然没想好价格，不知道该不该追上去。 反倒是她边上摊位的摊主看不下去，推了她一把，很是走心的提醒了一句，“你们折腾一个月了，卖的连半成都没有，你准备后面一年都卖这些破烂吗？！” “可……”，女摊主刚想说“那也不能亏本”，猛的想起之前一个月吃不好睡不好的日子，以及可能还要再那样过一年的可能性，心中也是一悸。 “等等！3000块！按废铁卖给你们，还给你免费送到地方！”，她对最后摇摆了一瞬后，对着秦淑娴的背影喊出了最终的报价。 秦淑娴停下了脚步，低头对云岚眨了眨眼，而后得到了对方一个大笑脸。 “好啊，立个字据吧”，她转身应了摊主一声。 价格这个最大的问题确认了，后面的一切就顺畅了，只有秦淑娴说出地址在杜家坎镇时，摊主脸色黑了下，但也没有因此而再起波澜。 当秦淑娴母女随着拉货的车，回到杜家坎田家小院时，正是吃下午茶的时间。 “咦，妈，你们买这多铜钱币做什么？”，刚好在家的田大鹏，看着那一堆绿油油的铜钱币，多少是有些懵的。 “还不是因为你，还不去找地方，帮着卸车”，秦淑娴随口把花钱的帽子扣在亲儿子头顶上。 也不算乱扣，回来的路上，云岚就跟她说了，这个也算收藏，修复好了的话，田大鹏那边的生意是用的上的。 田大鹏一时没想明白这事儿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但不影响他去干活。 直到所有铜钱币被装进原本装被褥的木箱中，并被被抬进云岚的房间临时存放好后，田大鹏才把心中的疑惑提了出来。 “妈，你刚才说是为了我，是怎么回事啊？” “你不是说要搞那个收藏什么的吗？岚岚说这些也算，修复好了你那里用的上的”，秦淑娴解释了一句，转而问道：“你姥爷之前说走几天来的？是不是该回了？” “说要去一礼拜，今天第5天了”，田大鹏顺口应了一句，转头看向正在一边抱着汽水瓶慢悠悠喝着云岚，“妹妹，这个能修复吗？我刚才看，很多都碎的厉害啊。” 云岚点点头“嗯”了一声，而后把早就准备好的话说了出来。 “我认识一个会修这种东西的老爷爷，他应该是可以修的。” “啊？宝贝儿，你哪里认识的老爷爷啊，怎么没听你说过啊？”，秦淑娴听到一个陌生的存在，立刻紧张起来。 “嗯，之前在废品站认识的，他还帮娟姐姐修过东西的”，云岚按照计划说着。 这事儿也是她回家的路上想到的。 那个“修复师傅”的存在，因为田大鹏和孔娟要合作经营，所以是不可能一直瞒住的，她不如借这个机会暴露出来。 如果秦淑娴和田大鹏这边接受度良好，并且不会去探究，那这条路就可以继续往下走。 如果他们反应比较大，那等孔娟这边的两件修复完，就找个理由，让“修复师傅”消失，把这个之前存在的隐患消除掉。 后面一段时间，她可以先靠少量复原那堆残破铜钱币，循序渐进的搞钱。 唯一可惜的就是，她之前想培养田大鹏当白手套的事情，又因为对方要跟孔娟合作而变得复杂了，让她需要再好好想想怎么处理。 “你娟姐姐也认识吗？那就好办，我先初步整理下，之后让她去问问”，田大鹏并不知道云岚的想法，一听给孔娟修过东西，立刻想当然起来。 “娟姐姐没见过老爷爷的，每次都是我帮他们传话的”，云岚猜到田大鹏会这样想，立刻将其拦下，并把自己编好的故事说了出来。 “老爷爷不喜欢见外人，每次都是让我帮着传话，之后娟姐姐把东西送到指定的地方……” “我每次帮着传话，老爷爷都会教我一些东西，还会给我吃的和钱……” “……” “不止是娟姐姐，之前还有别人，如果不是老爷爷给的吃的和钱，我可能……” “老爷爷真的很好，但他不让我告诉别人他是谁，也不让我告诉别人他会修……” “……” 第178章 顺势补漏 云岚精心编排了一个小时的故事，不仅合理，还很感人。 根本就不用她过多的解释，秦淑娴和田大鹏就脑补了一出，小可怜没人管，碰到好人用干活，传授知识给饭吃的大戏。 这让云岚心中是愧疚的，毕竟骗人是不对的。 但她这11岁的年龄，真的是让她想干点什么都不那么名正言顺，她必须找出一条路来，不然就要浪费掉这改开最初的五六年时间了。 也许有些执着了，也许她不该这么着急，也许她已经可以因为秦淑娴的钟爱躺平了，但她看着大把的机会在眼前，她不抓会心里难受。 “呼～”，她长出了口气，反手抱住因为伤感而抱着她黯然神伤的秦淑娴，轻声的说着，“妈妈，都过去了，我有你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宝贝儿～是妈妈出现的太晚了，你受苦了”，秦淑娴双臂紧了紧，用脸颊轻轻蹭了蹭云岚，轻声的问着，“妈妈去当面谢谢那位老爷爷好不好？” “我去问问吧，老爷爷之前说过，不让我跟别人说的”，云岚假装想了下才给出回应。 “嗯，好，宝贝儿去问问，如果不见也没关系的，别让人家为难”，秦淑娴松开了怀抱，红着眼睛温声的交代着。 “嗯，老爷爷可厉害了，他还教我英语，还有日语……” 云岚见秦淑娴没有强势探究的意思，干脆把一些她会却没法说清出处的技能，都按在了那位“修复师傅”身上，不算多，主要是语言和商业方面的。 秦淑娴并没有怀疑什么，只是在听到学日语时皱了下眉头，而后在云岚说完后问道：“你之前说想学英语和日语，跟这个有关系吗？妈妈一直想问你，为什么想学日语？” “嗯～”，云岚用食指轻轻戳了戳自己的腮帮，假装回忆了下才说道： “老爷爷说，要先了解你的仇敌，而后才能更好的复仇。” “学习英美和小鬼子的语言，是深入了解它们的必要手段，所以要学习。” 秦淑娴没想到一个“手艺人”居然会有如此的觉悟，会对这个世界有这么客观的认识，这也让她下意识的想起一个人。 一个她母亲离开后，因为父亲顾全大局而产生隔阂，而后与他家断了联系的伯伯。 一位留学欧洲，擅长机械制造，大半生追随母亲，一起开展文物修复和保护的大师级人物。 她一直以为对方早就离开杜家坎镇，甚至已经离开人世了。 但刚刚云岚所说的那些事情，那个观点，实在是太像那个人能干得出，能说的出的了。 她没有去做更多的猜测，而是选择了直接问询。 “宝贝儿，你知道那位老爷爷姓什么吗？是不是姓苏？明天的苏醒的苏。” 云岚眨眨眼， 姓苏吗？可以姓，也可以不姓。 她感觉秦淑娴这样问，应该是有个熟悉的人，有修复能力，也拥有她所说的技能，和足够的见识。 这一瞬，她如有神助，立刻将此与之前孔娟几次有意无意的试探联系在了一起。 虽然孔娟试探的并不明显，但对方应该也知道一个修复高手的存在，并且对其很是尊重，所有的试探也不过是想确认，是不是同一个人而已。 “不会这么巧，真的有这个人，还刚巧良方都认识吧？”，她暗自腹议着，脑中却是在快速权衡着利弊。 姓苏，好处是秦淑娴会更放心，甚至田如海和秦山海那边也更容易过关，但坏处就是，她对姓苏的不熟，很容易露馅。 更深一步想，姓苏的敌我不明，可能只有坏处没有好处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 那不姓苏呢…… 云岚没再多想，一个敌我不明的可能性，就不值得她去赌那点微不足道的好处了。 她果断的摇摇头，“不知道呢，老爷爷让我叫他先生，没说过自己的名字。” “先生？”，秦淑娴呢喃了一句，脑中一闪念划过，“他当你是弟子吗？” 云岚眨眨眼。 是点头，还是摇头，这是个问题。 多个假师傅，很多东西有出处了，但假的就是假的，总有一天会暴露。 但…… 她摇摇头又点了点头，“他会教我很多，但不当我是弟子，他说是等价交换，我帮他做事，他教我本事。” 秦淑娴闻言心中大震，类似的话，苏伯伯说过的，她亲耳听到过的。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感觉自己找到了云岚行事风格的起点。 “所以，你跟荣骁他们只谈交易，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她试探着问道。 “嗯～算是吧”，云岚没做多想，认下了这个因果，也算是给之前的一些行为找了个解释。 “这，哎～难为你了，宝贝儿”，秦淑娴不知又想到了什么，将对方再次抱进怀里，叹息起来。 边上被当成了透明人的田大鹏，看着母女两人亲昵，心情有点莫名。 自从他有记忆以来，从来没见到过这么温柔的亲妈，也没有被这么抱过几次，他有点羡慕，还有那么一丝丝嫉妒。 真的，就一丝丝。 “咳～”，他轻咳了一声，本想吸引下两人的注意力，得到的却是秦淑娴的嫌弃。 “去远点咳嗽，别传染了你妹妹，该吃药去吃药。” “……” 晚上田如海回来时，就发现自家儿子情绪有些不对，等搞清楚了状况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你个大小伙子，跟你妹妹争什么宠，你还好意思委屈！”，他一巴掌拍在对方的肩头，开启了教育模式。 “不是爸说你，你这么大了，让你妈笑了几次啊……” “你老觉得你学习好，小升初连个双百都没考出来……” “想做生意，找来的那几个人啊，都没法说你，要不是你妹妹，你能……” “再说说你现在想做的事儿，还不是你妹妹提醒你的？” “你说你做的这些事儿，再看看你妹妹，你妈宠着她点不是很正差吗？” “不要去比，真的，儿子，你比不过……” “……” 田大鹏盯着自己的亲爹，他能感觉到对方是真心的，是想安慰他的。 但为什么，他的心更疼了呢？ 没人能给他答案，所以，他只能默默的听着，默默的舔着自己流血的伤口。 直到晚饭过后，一家人再次说起那堆破烂铜钱币，他才打起精神，再次融入其中。 “这些铜钱币，大家都有什么想法，我们一起商量下。” 田如海一抛出话题，田大鹏立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铜钱币我不太懂，但应该与纪念章的基本逻辑是一样的，稀缺性，特殊性，成套这三点才是关键。” “我想的是，先做个分类整理，之后修复一批，把事情先宣扬出去，后面随着不断修复补全，再慢慢扩张。” “大面上没问题，但这个修复的成本和效果却是个问题”，田如海并没否定，而是提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这个要具体试下”，秦淑娴接过了话，而后把云岚认识一个“老爷爷”的事情挑拣重要的跟田如海说了下，而后又特意交代了一句“具体的我晚点跟你说”，阻止了对方当场探究细节。 但田如海在短暂思索后，还是向云岚问了一句，“所以，你想要包圆，是因为你知道那个老爷爷能修是吗？” “对啊，我见他修过，而且他说过，就算再破的他也能修好，而且还能赚钱”，云岚顺势认下，还帮助众人树立了下信心。 “赚钱什么的还好说，我想的是这个要不要算入基金会的项目”，田如海说着看向秦淑娴。 “我母亲之前主要修复的是古籍、青铜器，这个事情我也拿不准”，秦淑娴说完想了想，看向田大鹏问道：“大鹏，铜钱币这类东西，你了解多少？” 做为与圈子最近，相关知识最丰富的田大鹏，想了片刻后，略显犹豫的应道： “我不是特别了解这个领域，只知道它们有一定的文化价值，可以反映出一定的经济和工艺水平。” “经济方面，价值肯定是有的，但相对于字画、瓷器、青铜器这些，就不值一提了。” 他这样一说，立刻引得秦淑娴和田如海都皱起了眉头。 按照对方所说，文化价值有，不太高，经济价值也有，更低，综合下来，颇为鸡肋。 “难怪能有这么多，还没人买”，秦淑娴想到白天的场景，轻声嘀咕了一句。 第179章 寻云解放 一家四口，一个半吊子，两个不懂行，一个有系统并不担心，商量了大半夜也没有什么结论，只是定了先分分类，拿一些给老先生修复下，别的再说。 等到云岚和田大鹏各自回房休息，秦淑娴在跟田如海说起之前的事情，以及自己的猜测，让田如海帮着拿个主意。 “你觉得是苏伯伯的概率有多大？”，田如海仔细梳理一番后，向秦淑娴求证道。 “感觉很像，不过苏伯伯应该快80了，所以我拿不太准。” “那你觉得对方对小岚有什么恶意吗？或者说，小岚会有什么危险吗？” “秦淑娴低头想了想，微微摇了摇，“目前看不会，他接触岚岚在前，对岚岚的影响目前看也都是正面的。” 田如海微微扼首，轻轻“嗯”了一声，起身在房内原地转了两圈，而后看向东厢房的方向，平和的说道：“那我们就别管了，这也许是小岚的运气所在，我们若是做多了，反而可能引起对方的反感。” “那等爸回来，我跟爸说下？”，秦淑娴说归说，但心里还是不放心，想上个保险。 对此田如海自然是不会反对，“那就等他回来说下吧，也不差这几天时间。” “嗯，爸这次突然出去，也不说去干嘛，中间也不给个消息，真是的”，秦淑娴想起突然离开的秦山海，下意识的吐槽了一句。 这话田如海不好接，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头，转而说道：“这次小升初考试，一些中学要举行个分班考试，第三女中也在其中。” 秦淑娴一听说是云岚的事情，那点对秦山海的不满立刻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反手抓住田如海的手，急切的追问道：“对岚岚有什么影响？什么时候考试？” 田如海轻轻拍了拍对方的手背，示意对方不用紧张。 “岚岚需要参加考试，在报道之后，开学典礼之前，大约8月30号左右。” “那跟之前你说的那些有关系吗？”，秦淑娴指的是南家和荣家，安排人去第三女中的事情。 “应该是有的，不过问题不大”，田如海说完看对方依然不安心，又补充道：“现在都是明牌，大家都知根知底了，他们反而不敢有任何出格的行为。” “那你的工作？” “我去府城教委，跟程俊说好了，去主持素质教育和特长教育工作。” “啊？什么时候的事儿？有什么困难吗？” “今天，没什么困难，本来回来就想说的，结果没来得及。” “嗯，去教委也挺好，对了，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我要写童话故事的事儿吗？” “怎么，准备开始写了？” “对，今天我……” “……” 而此时，刚刚被秦淑娴吐槽的秦山海，正在梅沙府的某招待所中，从封天策手中接过一份资料。 “首长，那个云解放应该是落在对岸了，我们追踪到一周前，就彻底断了线索，您看？” 秦山海没有理会，快速的翻看了一遍手中的资料，而后随手丢到身旁的桌子上，扯了扯嘴角，吐出一句，“这个混账东西还挺能折腾”。 “确实挺能折腾的”，封天策附和着，“他刚来时给人家打黑工，后来救了个本地人得了温饱。” “再之后靠着敢打敢拼，被个香江老板看上，之后跟人家女儿勾搭上了，又被打回原形。” “前几个月被那香江老板打压的流落街头，开始跟着别人做水客走私……” “不用说了”，秦山海打断了对方，那些信息刚刚的资料上都有，他都知道，也并不关心。 “去，安排人把掌握的证据给当地公安，把那批走私都清了。” “是！”，封天策立正敬礼，高声应下。 “嗯，另外，找人放出风去，一个叫云解放的惹了不该惹的人，一日找不到，就严厉打击一日。” 秦山海又交代了一句，挥了挥手示意对方可以离开了。 封天策也不耽误，说了句“您也早点休息，明早还要赶火车”便离开去执行命令了。 等到封天策离开，秦山海才再次拿起那些材料，再次认真的翻看起来，而后取出笔在其中的几条记录下前打上了标记。 那是几条汇款和通话记录，有到杜家坎镇的，也有到其他地方的。 次日，田大鹏主动揽下了对破碎铜钱币分类的活，让云岚和秦淑娴不要参与。 两人从善如流，一个开始认真练字，一个拿出昨天买的故事书寻找灵感。 等到了中午吃饭时，田大鹏举着云岚的录取通知书，兴高采烈的跑回了家里。 一家人很自然又是热闹了一番，丢下做了一半的午饭，一起跑到边上的饭店整了一桌有鱼有肉的大餐。 酒足饭饱后，田如海才跟云岚大致说了下分班考试的事情，并问道：“英语特长班和国际班，小岚你想去哪个？” “有什么不同吗？”，云岚歪着脑袋反问了一句。 “嗯，英语特长班英语课程会比其他班多，听说读写都要学，还要代表学校参加英语比赛。” “国际版是全英文授课，是为准备去国外上高中的人准备的，会有些外国同学。” 田如海简单的描述了下后，又补充道，“之前教你们英语的洛老师，会是英语班的班主任。” 云岚本来觉得两个都无所谓，但在听到“洛老师”三个字后眨眨眼，下意识的看了一眼秦淑娴，并立刻发现对方脸色有些不好看。 “去国际班！”，她毫不犹豫的给出了答案，并很意外的发现，田如海好像也有种如释重负之感。 但还不等她多想，就被秦淑娴的夸赞和关切打断了思绪。、 “宝贝真棒，直接选了更有挑战性的！” “全英文授课并不太难，妈妈帮你练习口语，以后我们在家都说英语，提前适应下。” “好啊！” “啊～～” 云岚欢愉的应答声，和田大鹏满是哀怨的嚎叫声几乎同时响起。 前者得到了秦淑娴爱的抱抱和亲吻，后者获得了白眼和嫌弃。 “你鬼叫什么，你一个大学生的英语，还不如你妹妹这个上小学的吗？” “那……” “好啦”，田如海拦下还想解释下的田大鹏，语重心长的说道：“我一个学俄语的都不怕，你怕什么。” “不会就学，说不好就练，大小伙子，你怕什么。” “可……”，田大鹏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终是叹息一声，没有再试图解释什么。 云岚歪着头看了看略显颓废的田大鹏，又看了看扬起嘴角的田如海，忽然很想笑。 神特喵学俄语的都不怕，如果不是她见过对方翻看英文材料，跟秦淑娴叽里咕噜的用英文讨论问题，她没准就真信了。 “所谓pua，不过如此”，她在心里给田大鹏点了根蜡。 碰到这样的亲爹，算他命中就该多掌握一门语言。 第180章 真诚必杀 当真的开始日常用英语交流后，田大鹏才知道自己被亲爹坑了。 一家四口，三个人在那里说说笑笑，唯有他，听得见却听不太懂，想要说却不敢说。 好在三人并不是真的想隔绝他，只是希望用这个方式让他认真起来，在谈笑了一阵后，便故意放慢了语速，鼓励着他加入其中。 但仅仅那一阵谈笑，就足够他感到羞愧和不安的了。 以至于，他根本没意识到，对于一个11岁长在镇子上的孩子而言，云岚的英语是不是太标准，太流利了一些。 傍晚时分，云岚见田大鹏一直在那闷头干活，知道对方可能是被英语的事情打击了，便凑上提议带一些完整的去给孔娟，想着让对方活动下，不要真的陷进去。 田大鹏大约也意识到自己的状态出了问题，犹豫了一瞬就应了下来，而后随手取了些铜钱币，就带着云岚去见孔娟了。 自然的，云岚也趁着对方收拾东西的空，顺手收了一些碎渣到系统里，直接复原了出来，准备找机会出手换钱。 两人赶到新新二手店时，孔娟刚从言溪山那边回来，刚买了晚饭还没来得及吃。 “怎么这会儿过来了，有事儿吗？”，孔娟以为两人有事儿，把刚打开的饭盒又给扣上了。 “您吃您的，事儿不大，您先听着就行。” “行，那不跟你们客气，冰箱里有冷饮自己拿”，孔娟也没再客套，交代了一句就再次打开了饭盒盖。 田大鹏点点头，也没客气，问了下云岚喝什么，就去冰箱里取了，而后坐在了孔娟侧方，把昨天买了一堆破碎铜钱币的事情说了。 “多少？立方米？你们这什么单位啊”，孔娟不等田大鹏全部说，就震惊的惊呼了出来。 “嘿，当废铁买的，我见到时跟您反应差不多”，田大鹏不无调侃的应了一声，伸手指了指云岚，“她提议的，我妈问了个价，觉得不贵，就直接买回来了。” “不是，那，这个论枚论个卖的东西，你们这……”，孔娟饭也不吃了，她是真的转不过这个弯了。 “我觉得修复师傅能修，他之前修过的”，云岚在边上插了一句，也算是解释了下为什么要买。 孔娟闻言愣了一下，盯着云岚看了几秒，张了几次嘴，才挤出一句，“修复师傅答应帮你家修了？” 云岚听出对方特意加重了“你家”两个字，知道对方是因为之前说“修复师傅的事情家里不知道”，才会有此一问，便笑着点点头，给出了答案。 “我跟家里人说了，大家都觉得可以试试看，所以，大鹏哥哥来找你，想看看这个能不能跟你们之前说的事情一起搞。” “这，这样的吗”，孔娟一时没能完全消化，转向田大鹏寻求着帮助。 “基本是这样的，我妈好像认识那位老先生，但还不确认，不过确实同意请对方看看是否能修复了，更多的还要等修复后再评估”，田大鹏说的比较谨慎，但意思和云岚所说的是一致的。 “明白了”，孔娟应了一声，指了指田大鹏刚刚放在桌上的布袋子，“这就是那些铜钱币吗？” “是的，我找了一下还算完整的，请您先看看。” “嗯，我看看”，孔娟彻底没了吃饭的兴致，将饭盒随手挪到一边后，把布袋中的铜钱币都倒在了桌面上，认真辨识起来。 “除了清代中后期的一些铜钱外，大部分的都破碎比较严重，这些算是其中比较好的”，田大鹏趁着对方查看，把整批的情况快速介绍了下。 “这批铜钱币非常杂，从春秋战国到晚清，前后跨度超过2500年，青铜、铜、铜铅、铜锌、铁都有……” “清代完整的最多，明代少量，在之前的大部分都是残破了，青铜就算有完整的也是厚重的铜锈……” “……” 孔娟边听边点头，等田大鹏介绍完，她也将手中的铜钱币放下，看向云岚问道：“你之前见过修复师傅修复这类钱币吗？还记得怎么收钱吗？” 云岚眨眨眼，想了下之前系统里看到的价格，点了点头。 “这种的，要1块5，这种的3块，这种的……”，她分别指着桌面上的秦半两、燕明刀等四五个，按照系统收费的三倍给出了价格。 “那效果……算了”，孔娟说到一半主动结束了问题，转而开始算账。 “秦半两，就算是减重版，现在市场上8成品相的，大约是5到8块，9成翻倍，再之上就是谈的了。” “修复版价格缩水7成，前提是普通修复，若是大师修复的无瑕疵的，价格反而更高……” “你这个按废铁论斤买的，主要成本是修复的1块5的话……” “燕明刀的话，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若是那位大师出手的话，我们做零售，最保守估算能赚一半……” “所以，这生意能做，前提是那位老先生出手？”，田大鹏面带喜色，跟孔娟确认着。 “是这样的”，孔娟点点头，而后说了句“稍等下”，起身向着后面院子走去。 趁此功夫，田大鹏收起脸上的欣喜，不无担心向云岚问道：“妹妹，那位老先生能处理得了那么大量吗？那好几大箱子得好几万枚了。” 云岚假装想了想才说出早就准备好的答案，“全部肯定不可能，还是要找有意义和价值的，其他的再当废铁卖掉就好了。” 田大鹏愣了一瞬后，笑着摇了摇头，“是我贪心了，废铁里找宝贝，哪能想着全都变成宝贝啊。” “确实如此，铜钱币这类藏品，孤品和成套的才有经济价值，其他的就是不同时期的，有研究价值”，不知何时回转的孔娟，在边上插了一句。 而后将手中的布袋打开，将其中的东西倒在了桌面的空闲处。 “这个就是我之前说的想修复的铜器，小岚帮着跟铜钱币一起问问好吗？” 云岚倒是记得这个事情，但之前因为可能有麻烦，云岚并没正面应下，对方此时提出，倒是让她不好拒绝了。 她歪着头想了想，没有立刻给出回应，而是先起身扒拉了下桌上的那些铜器。 东西比较杂，铜锁，铜铃，铜锁盘，铜镜，铜筷子五花八门的，好在单个东西都不大，不然这桌子上还真可能就放不下了。 她假装随手拿起把玩，实际是通过系统界面了解情况。 等她确认大部分都是民国和晚清的产物，就算在未来也不值钱后，才拍了拍手上的渣渣，转向孔娟说道：“我可以帮着一起问下，但结果如何我不能保证。” “不过，我从来没见他修复过类似的东西的，您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孔娟抿了抿嘴，犹豫了片刻后，对田大鹏说道：“我想单独和小岚说两句话，麻烦你在这里等下。” 田大鹏见对方说的郑重，知道应该是有重要的事情，但终究和对方不熟，心中会有担心，便下意识的看向云岚。 云岚见对方看来，微微扼首，还给了一个让对方离开的理由，“大鹏哥哥，我想吃桃子，你去看看外边有没有卖的好不好？” 对方见此，知道云岚是答应了，想着这里是玻璃门，他可以在外边看着，总比去后院他什么也看不到强，便也应下。 等到田大鹏离开，孔娟才深吸了一口气，拉着云岚的手，异常认真的说道： “小岚，你还记得我之前让大师帮忙修复的两件铜器吧？那个都应该算是一级文物的。” “嗯，后天应该就修复好了，好了我给你送来”，云岚不解其意，还以为是对方不放心了。 “不是这个问题”，孔娟摇摇头，再次深吸了口气，“小岚，那两个修复好之后，我们准备捐献给南明玉基金会，之后再租借回来。” “之后呢？”，云岚微微眯起了眼睛，她从这个流程上，已经意识到了问题。 和之前关家、马姑父想要借势的情况有异曲同工之处。 孔娟一见云岚这反应，便知道对方应该是发现了什么，也便干脆的将自己和言溪山之前的部分谋划说了出来。 “我之前跟你说修复铜器，可能有麻烦，是因为我们有三个仇家……” “我们想复仇但是能力不够，想下诱饵又怕自己护不住……” “我们想让他们受不住利益诱惑，不知不觉下得罪基金会，之后配合我们能找到的走私证据……” “……” “我想报仇，也想阻止他们走私，但我觉得利用基金会是不对的……” “我说给你听，只是希望你把事情可以跟大家说下，商量下，看看能不能帮我们下……” “……” 云岚认真的听对方说完。 她能感受到对方说的都是真的，也能感受到对方内心的挣扎和纠结，但她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帮吧，这事儿跟她没什么关系，沾上了肯定是麻烦。 不帮吧，那是走私文物，是把老祖宗留下好东西偷出去，她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 “果然，真诚才是必杀技，让你无法不认真面对！”，她挠着头在心里吐槽了一句。 第181章 全盘推翻 态度是态度，事情是事情，人情世故是人情世故。 固然孔娟态度再好，这个事情本身碰触了忌讳，那就不适合讲什么人情世故，是需要慎重权衡的。 所以，云岚只是告诉孔娟，让她把已经明确的证据先拿出来，之后才能说其他的。 对此孔娟也是早有准备的，她很快的拿出了一张清单给云岚，并告诉对方，他们之前偶然救下了一个人，那人知道不少事情，只是暂时还不信任他们，还需要时间。 云岚对那人没什么兴趣，只是快速过了下清单，而后在上面发现了荣骁和汪海洋的名字。 云岚是知道云芳华最近的案子跟荣骁是有关系的，在稍稍犹豫了一下后，指着带荣骁名字的记录说道： “这个荣骁的事情，你可以跟我姑姑说下，她也许能帮到你。” 孔娟顺着看了一眼，苦笑着摇摇头，“这个荣骁是荣家人，别给你姑姑添麻烦了。” “嗯～”，云岚知道对方是不相信云芳华，歪着头想了想，又仔细看了下记录上的内容，转而问道：“你是怕这些东西无法引起重视，反而打草惊蛇么？” 孔娟有些惊讶于对方的聪慧，瞳仁微微缩了下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算是吧”，她垂下眼帘，闷声应着，“我们之前也不是没写过举报信，结果就是很快那些违法的痕迹都被抹除了。” 云岚听懂了，也知道为什么对方会不信任云芳华了，便不再多说，跟对方又确认了下取那两件铜器的事情，就把早已等的不耐的田大鹏从门外叫了进来，继续说起铜钱币后续的事情。 等到一切商定，在回家的路上，田大鹏一直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直到临近家门口，才停下脚步，拉着云岚说道： “妹妹，具体的事情我不问，但如果你碰到什么不好解决的，或者不知道怎么办的，一定要跟哥哥说，跟爸和妈说，不要自己憋着，知道吗？” 云岚被对方那略显急切的语气搞的愣了一瞬，而后才意识到对方是在关心她，心中也是一暖。 “嗯，我知道的，谢谢大鹏哥哥”，她脆生生的应着。 田大鹏见对方并没有生气或抗拒的意思，心中也是松了口气，同时也因为对方的感谢而心生雀跃，又忍不住叮嘱起来。 “嗯嗯，哥哥知道你比很多人都聪明，甚至比哥哥都厉害，但坏人太多了，你还是要小心一点，知道吗？” “知道的，我不会跟别人走的，也不会在看不懂的东西上签字的”，云岚很认真的点着头，强调着自己是真的知道什么事情不能干的。 “哈哈，妹妹真聪明，就要这样的！”，田大鹏见对方是真的知道了，心情也是大好，摸着对方的头笑的很大声。 云岚抬头看了看对方，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微笑，没再接话。 她又不是真的11岁，偶尔来一下还可以，时间长了她自己都受不了。 另一边的孔娟在云岚兄妹离开不久后，也离开了店铺，赶向了言溪山家中。 当言溪山看到孔娟时，似乎并不意外，反而像是等着对方来一般，很平和的招呼了一句，“小娟来啦，快进来吧。” “言爷爷，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了……” 言溪山无所谓的晃晃手，打断了对方的客套，“进来说吧，邻居们都休息了。” 孔娟下意识的看了下天色，才意识到确实很晚了，赶忙跟着对方进到了客厅里。 “喝水自己倒，在我这不用客气”，言溪山随口招呼了一句，就自顾自的坐到了沙发上。 孔娟“嗯”了一声，先拿起暖水壶给对方的茶杯中续上水，才给自己倒了一杯，坐到了对方对面。 “小冯走了”，言溪山见孔娟低眉顺眼的坐着，似乎在纠结什么，便主动挑起了话题。 “他走之前说，等安顿好了会把我们想知道告诉我们。” “他都走了还怎么告诉我们啊”，孔娟一听人走了，急的立刻站了起来，说话也不带脑子了。 “别急”，言溪山抬手上下摇摆了下，等对方皱着眉坐下，才不紧不慢的说道：“写信，打电话都可以的。” “而且，我看那小冯应该是早有准备的，之前不说，应该主要是因为伤还没好，无法离开。” 孔娟锁着眉沉默了片刻，叹息了一声便接受了这个事实，说了一句“那就等等看吧，本也是计划外的收获”，便转而说起之前和云岚见面的事情。 她也没隐瞒什么，除了正常的交流，把准备借势的计划说给对方知道的事情也一并说了。 言溪山听完笑了笑，对着对方招了招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等对方坐到自己的身边，才温声说道：“这几天我一直觉得你状态不是很好，猜想就是与这个事情有关。” “我……” “听我说完”，言溪山轻轻拍了拍对方的手，没让对方解释，“你是个善良的好孩子，会觉得心里难受是必然的。” “虽然在尔虞我诈的圈子里，你这样做肯定是要吃亏的，但你能坚持本心，我还是挺高兴的。” “言爷爷～”，孔娟叫了一声，反手握住对方的手，眼泪不争气的滴落下来。 “好孩子，不要哭”，言溪山劝慰了一句，不知从哪里掏出块手帕递给了对方，“你这样做也没什么问题，我们之前的计划本也是殊死一搏，你说开了，没准结果会更好的。” “可，可如果他们不同意怎么办？我们……” “不同意就不同意”，言溪山说的很干脆，“他们现在不同意，总比时候发现被利用了，报复我们的结果更好的。” 孔娟愣住了，她之前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或者说，她之前想的都是能不能报仇成功的事情，根本没考虑过后果，现在言溪山提出来，她才意识到，之前的想法是多么的漏洞百出。 还不等她多想，就听到言溪山长叹了一声。 “哎～～孩子，是我太着急了，制定计划的时候没有去考虑更多的后果，是我拖累了你啊！” “言爷爷，你不要这样说，这也是我……” “孩子，你听我说”，言溪山紧了紧握住孔娟的手，略显强势的打断了对方的话。 “我想过了，我们之前零星收集的走私交易，和各种线索，虽然不足以让那些人伤筋动骨，但惩处其中的一部分也是足够了。” “另外，小冯那边说，最晚后天会联络我们提供一些证据，我们就多等两天，之后将这些证据交给公安，这事儿，就算结束了。” “那京华南家呢？我们没有任何与南家有关的线索，就这么放过他们了？”，孔娟下意识的说着。 “还有公安那边，我们之前的举报信没少写，哪次不是没有结果，我不相信他们。” “京华南家主要还是在京华那边，就算我们执行计划，对他们也不一定能有影响”，言溪山轻轻拍拍对方，耐心的解释着。 “浙杭徐家，目前的情况看，虽然还有人在古玩行，但做的很是谨慎，想抓住什么大把柄也是很难的。” “唯有浙扬汪家，面上做实业，私下还在大量制假售假走私，而且……”，言溪山说着顿了下，似乎想到了什么深恶痛绝的事情，脸色瞬间变了几变，咬着后槽牙说完了后面的话。 “他们居然通倭！这不仅是家恨，更是国仇！这群杂碎！都该剁碎了丢黄浦江里！！” “那还挺污染环境的”，孔娟神差鬼使的接了一句，等她意识到时，言溪山已经被这话逗笑了。 “嗯，确实污染环境，该一把火烧成灰！！”，他顺着附和了一句，而后话锋一转问道：“你之前说去你那查案的那个女公安，你觉得如何？” “云警官吗？”，孔娟瘪着嘴想了想，很是中肯的评价道：“有些死板，不讲人情，做事认真，分析能力很强，是个很负责的人。” 言溪山听完点点头，提议道：“我们把证据给她如何？你不想见面就邮寄给她。” 孔娟听完恍惚了下，忽的想起不久前云岚的话，下意识就说了出来，“之前小岚说可以把荣骁的事情告诉云警官，我当时不相信云警官，直接拒绝了。” “哦？具体说说”，言溪山被勾起了兴趣，追问着。 “嗯，就是她说要不要帮忙，需要先看看我们有什么证据……” 孔娟原原本本的之前的过程复述了一遍，言溪山听完后沉默了许久，又反复确认了一些过往和细节后，才一脸凝重的说道： “这个云警官处理的案子，很可能和走私案有关，我们的东西给她，应该是正合适的。” “你明天去找下那个小姑娘，跟她说下，准备把所有证据邮寄给云芳华，之前的所有计划取消，另外，请人家帮我们保密。” “至于保密的条件……”，言溪山稍稍犹豫了下后，肯定的说道：“我们之前修复的两个铜器，送给她了，只希望她能帮我们保守秘密。” “其他的修复款，明早我去取下，你也一并带去，先给钱，后说事儿！” “……” 第182章 平安就好 云芳华并不知道她即将收到一份大礼，此时的她，刚刚离开检察院，正犹豫着是回办公室凑活一晚，还是回宿舍收拾下，换身衣服。 “云警官吗？我是荣骁”，荣骁的声音在她前方不远处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荣先生，有事吗？”，她下意识的绷紧了身体，很是谨慎的问着。 “对，我发现之前漏下了一些东西，怕你用的上，听你同事说你在这边，就给你送来了。” 荣骁说的不紧不慢的，很是平和，却是立刻让云芳华意识到了问题。 不说荣骁那个顽劣性子，说话办事从来都带着那么一股子劲儿，根本就不会这么心平气和的跟她讲话，就是她到检察院来的事情，也只有田大中知道。 而对方，根本不可能告诉荣骁这个案件关联人，她的具体行程。 所以，对方这突然的出现，必然是有问题的，不是要对自己不利，就是对方本身也出了问题。 想到此处，她假装想要靠近对方，向前走了一步，让自己站到了一片阴影中，嘴上还说着，“那个案子我不管了，证据你明天送到府局吧。” “这样啊，您不管了啊”，荣骁这句明知故问的话，让云芳华彻底确认了之前的猜测。 荣骁本身不利，这次出现也是为了对自己不利。 她眯起眼睛，努力查看着对方所处的位置和身边的环境，试图找到威胁的来源，嘴上还不忘做着回应。 “是啊，你离开后接到的通知，要不你先回去吧，我等下检察院的同志，一会也就走了。” 荣骁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做了个低头的动作，这也让云芳华发现对方其实正站在车门旁，而他的司机并没有下车，只是将车窗打开，探出了半个身子。 这让她立刻意识到，那个司机可能就是对荣骁的威胁，而且对方很可能手中有远程武器，可以在荣骁逃跑时发挥作用。 但这一个人，显然是不能在威胁荣骁的同时，再来威胁甚至控制住她的，所以，必然还有同谋隐藏在周围。 云芳华快速的权衡后，趁着荣骁低头和司机对话时，缓慢的在阴影中挪动了下身体，免得对方基于她进入阴影的位置，突然发难。 同时，也从腰间取出了七七式，打开了保险，做好了随时使用的准备。 她这边刚刚做好准备，就听荣骁说道：“云警官，大半夜的路不好走，我这里有车，送你一程吧。” “不用了，一会检察院的同志就出来了，我们一起就行”，云芳华随口拒绝着，眼睛没放过车周边的任何细节。 当她把话说完时，果然发现桑塔纳车后箱处，有个弧形的黑影一闪而过。 虽然只是一闪，但她知道自己没有看错，那里应该有个人在埋伏她，准备在她靠近时对她突袭。 她直觉告诉她，对方应该是想要活口，所以，两个应该还是不够，还应该有第三个人才对。 “在车头的另一侧吗？不对，两个都太远了，那么……” 她将目光投向荣骁左手边不远处的一排垃圾桶，心里大致有了猜测。 “你们在干什么？”，有些突兀的一声大喊在云芳华身后响起。 荣骁和司机都是一愣，云芳华却听出喊话之人正是之前跟她对接的张超新检察官。 此时她也来不及多想，对着荣骁大喊了一声“趴下”，而后在对方扑倒的瞬间，对着驾驶室中的司机就抠动了板机。 “砰～～”的一声巨响下，划破了夜的宁静。 “啊～～”的一声惨叫，将所有被震慑中的人们恢复了神志。 “车后箱还有一个，别让他跑了”，云芳华在呼喊的同时，直接冲向了那一排垃圾桶，而后在见到有人影蹿出后，再次抠动了板机，引发了再一声惨叫。 另一边的张超新也在一瞬的晃神后，看到了从车后蹿出的黑影，而后毫不犹豫的追赶了上去。 一边追还一边大喊着，“站住！别跑！！” 搞得给人戴手铐的云芳华，想笑又不好意思，只能扬了扬嘴角意思了下。 等云芳华拖着疑犯再次回到车旁时，荣骁已经把司机拖出了驾驶室，正按在地上骂骂咧咧的拳打脚踢着。 “行了，还要问话呢，别打死了”，云芳华看了一会儿，给了对方屁股一脚，终止了对方的暴行。 “呸～”，荣骁啐了一口，又恢复了那副松垮的样子，凑到了云芳华身边，对她挑起了大拇指。 “云警官，你可真是勇武，啥都不问直接就上啊！” “到底怎么回事？”，云芳华没在意对方的话，直接问道。 “没脸说，养了条白眼狼！”，荣骁又对着地上的司机狠狠啐了一口，踹了两脚。 云芳华借着月光看了下摊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司机，发现是穿着类似寿宴那天荣家制服的，便大致明白对方话的意思了，转而问道：“勾结的是谁知道么？” “不知道”，荣骁摇摇头说，“不过他们问的都是跟汪海洋有关的问题，可能是汪家人。” “嗯”，云芳华见对方没有确切消息也不再多问，转而交代道：“那你一会跟我回去录一份口供吧，到时候问到这里的事情，你如实说就是了。” 荣骁点头应下后想了下，看了眼从检察院中跑出来的安保人员，压低了声音问道：“你刚才是不是违规了？有什么我能帮上的地方吗？” 云芳华没想到对方居然有此一问，愣了一瞬后，笑着摇了摇头，“不用，你如实说就行。” “我在没确认任何信息，仅凭主观猜测就出手了，确实违规了，还是重大违规，所以，不用费力气了。” “会怎么处罚你？”，荣骁听说脚软这么严重，也是急切起来。 “你平安就好，没关系的”，云芳华笑着应了一句，便不再理会荣骁，举着双手向着从检察院中走出的众人迎了上去。 “我是府局治安处警官云芳华，我刚刚在处理一场绑架事件……” 荣骁眼见着云芳华越走越远，身影被投的越来越长，心中好像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握住，而后猛的挤压了一般。 有点痛，但更多的是无力感。 他紧握着双拳，任由骨节变得苍白，任凭指甲嵌入掌心，却好似全然不知。 此时的他，满脑子都是对方说的那句“你平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