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神通无敌的我只想咸鱼》 第1章 娘子莫怕 南阳县县衙后宅,到处张灯结彩。 宅院深处,胡谦一脸懵逼地望着坐在对面床上的女人。 她头戴凤冠,脸遮红盖头,上身内穿红绢衫,外套绣花红袍,颈套项圈天官锁,肩披霞帔。 这是新娘子? 我这是穿越成新郎了?还直接洞房? 理了理脑中多出的记忆,胡谦这才知道。 原主是南阳县县令胡不同的独子,乃是城中有名的顽劣。 之前屡屡勾引城中妇女到家中,呼朋唤友,开无遮大会,百姓无不唾弃。 胡不同为了收收他的性子,便给他取妻成家。 新娘是县城富商沈三石的女儿,名为沈玉珍,不仅容貌姣好,婀娜多姿,更通琴棋书画。 不仅在南阳县人人皆知,就算在金陵州也小有名气。 按理说这样的美貌佳人是不会嫁给胡谦的。 奈何沈三石想要巴结县令,所以同意了这门亲事。 谁知他平日顽劣惯了,大婚当日还去寻花问柳,结果喝多了酒,竟醉死在洞房。 胡谦摇摇头,正待说话,新娘忽然轻声道:“相公进来许久,为何不说话。 妾身在家时,也曾听说相公,若是相公不以礼数相待,妾身宁愿一死。” 话音中竟隐约带有哭腔,可见原主声名之狼藉。 事已至此,总算老天对自己不薄,胡谦也没啥好犹豫的,当即走过去,坐在了新娘身边。 她的身体立即就是一颤。 见床头有一玉如意,他随即拿在手中,缓缓挑开她的盖头。 只见她双手垂放在腿上,手指缓缓抓紧衣服,灵动双眸怯生生地看着自己的手。 皮肤细润如温玉,柔光若腻,樱桃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腮边两缕发丝透着香气。 恍然是一个仙女在世。 胡谦一下看得痴了,手上手下两个玉如意就那么举着。 “相公,你……” 没等她说话,胡谦一下将她抱在怀里,缓缓平放在床。 她的脸红到耳根,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道:“不…不要…” 胡谦缓缓低下头,正接近红唇时,忽然传来一阵砸门的声音。 “少爷,少爷,不好了,衙门被官兵包围了,老爷被抓了。” 望着近在咫尺的红唇,胡谦强忍着冲动站起来。 沈玉珍也听到外面的动静,理了理领口的衣服,低声道:“出了这样的事情,相公还是去看一下吧。” 胡谦朗声道,“娘子不必惊慌,我去去就来。” 沈玉珍点点头,觉得胡谦似乎并不像传言中的那般不堪。 来到大堂,果见外面站着许多官兵,胡不同跪在堂中,上首坐着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人,两侧也站着两个大官。 从原主的记忆来看,上面那个坐着的是山南府的同知,张华。 左边的原主也不认识,右边的是这金陵州的知州许远方,也是胡不同的同科好友。 “谦儿……” 胡不同见到儿子,下意识地叫了一声,随即又低下头,不说话了。 “胡不同,你玩忽职守,致使镇南王在你县内被杀,如今不见凶手,你可知罪。” 胡不同匍匐叩头,“大人,今日是犬子大婚,下官一直忙着操办婚事,镇南王如何被害,下官真是一无所知,还请大人见谅。” 许远方道:“张大人,儿子大婚,为人父母的自然上心,胡大人不知此事,也有情可原。” 张华哼了一声道:“你二人是年兄年弟,当然为他说话,但是镇南王是如何人物,无论是什么原因,他都是在你县内被杀,如若交不出凶手,按律…… 严大人,按律该如何处置来着?” 左边的男人冷冷道:“按律当诛,抄没家财。” 胡不同连连叩头,“大人,下官无罪啊!” “胡不同,你别不知好歹,镇南王是皇上亲叔,和皇上关系最是亲近,如此已是轻判,若皇上追究起来,必然灭你满门! 到时候,死的可就不是你一个人了!” 胡不同看了看胡谦,忽地老泪纵横,“下官……下官知罪……” “好,那就……” “慢着!” 张华正要再说,胡谦快步过去跪在胡不同身边。 “大人,就算要治罪,也该等验尸断案之后才是,到时若拿不住真凶,再治罪也不迟。” 张华哼了一声,并未说话。 许远方拱手道:“大人,胡谦所说不无道理,若不如此,到时上方查问起来,见无卷宗笔录,只怕也……” 张华和严文渠对视一眼,随即点头道:“好,就给你三天时间,若是拿不住凶手,到时就怪不了别人了。” 将张华和严文渠送到后堂歇息,胡不同把许远方请到厅堂,胡谦和母亲赵氏也在。 胡不同长叹了一口气,“刚才多谢许兄了。” 许远方摇摇头道:“这也只是一时之策。”说着看向胡谦,“倒是谦儿,不卑不亢,头脑清晰,比你我可强多了。” 胡不同心中虽是高兴,但更多却是无可奈何。 “许兄,到底王爷如何被害,张大人他们似乎有些……” “若只是普通的案子,就算找不到真凶,大不了拉个死囚顶替,但这一次的事情委实透着离奇。 别说见过,我连听都没听过。 我问过王府长史,王爷车队数千人路过十里盘的红水河时,王爷让停车歇息,随即下车。 正喝酒时,忽然惨呼连连,接着便倒地气绝。” “如此说来,王爷是死于疾病?” “长史立即查看,发现王爷胸口有五处伤口,匕首还插在身上。” “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在数千人眼皮子底下刺杀王爷!” “没人,长史说了,当时天气晴朗,官道四处视野开阔,别说是人了,连只鸟也没有。 后来长史又命人四处搜查,却也什么都没找到。” “难不成是那匕首自己飞出来杀了王爷?” “所以张大人和严大人才想快点结案,因为此案根本无从查起。” “会不会是王府内部的人做的呢?” “这一点我之前也想过,可是长史说当时王爷身旁就只有王爷夫人在,三步之外便是十几个护卫。 就算是夫人动手,也绝不可能没人看到。 再说,王爷自幼习武,寻常刺客绝奈何不了他。” 胡不同听得满面愁容,一旁的赵氏也满是担忧之色,想说话,又完全帮不上忙。 “长史还在县内吗?我想找他问些情况。” 胡不同和许远方皆是一愣,“谦儿,你有眉目?” 胡谦点点头,看着脑中忽然多出来的提示语,“是有一点点眉目。” 第2章 无形凶手 先前大堂问话之际,胡谦正感棘手,脑中忽然闪出提示。 【去长史处问问情况】 看起来像是三流网页游戏的自动任务导航一样。 虽然有些奇怪,但根据这个提示,很可能就会破案。 所以他才说出那番话。 毕竟刚刚穿越,床上还有个软玉温香的娘子等着呢,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而见胡谦自信满满的样子,胡不同和许远方都觉得可以一试——总比坐以待毙强。 夜色渐深,镇南王妃下榻的馆驿内依旧灯火通明。 听说胡不同和许远方求见,不仅长史钱君华出面相见,王妃吴若雨也来到厅堂。 “可拿住凶手吗?” 王妃一见面就赶紧问了一句。 见胡不同摇头,她轻叹一声,坐在椅子上默然神伤。 “王妃节哀,下官这次来是想问问案发当时的情形,以便早日缉拿凶手为王爷报仇,不知……” 钱君华沉吟了一下,“当时王爷说行车劳累,便下车歇息片刻,接着就听‘噗嗤’几声,然后王爷就痛呼倒地。” 胡不同面露难色。 长史的话和许远方所说无异,好像也问不出什么来。 倒是胡谦忽地开口道:“大人听到了‘噗嗤’的声音?” 钱君华并未立即开口,而是望向了胡不同,后者赶紧拱手道:“这是犬子胡谦,平日……颇懂些断案的门道,所以……” 钱君华道:“确实听到了。” 胡谦又问:“除此之外呢,还有没有其他的声音,比如人声?” “没有,这就是白天的事情,我记得非常清楚。” “其他人呢?也没听到吗?” “事后我查问过了,所有人都没听到人声。” “周围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呢?比如风是不是变大,是不是突然觉得很冷,或者天色变暗?” 长史皱起眉头,随即回答道:“当时风和日丽,并未有什么异常,也并未觉得阴冷。” 胡谦点点头,又转向王妃道:“敢问王妃,王爷下车之后都做了些什么?” “王爷觉得车中憋闷,下车之后只是静静看着不远处的河水,喝了口酒,接着便出事了。” “王妃恕罪,敢问王爷在此地是否有什么仇家?” “王爷为人和善,几乎不与人结怨,这次是我族中长辈去世,王爷特地陪伴而来,之前从未来过此地,谁曾想竟……” 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就在这时,胡谦脑中的提示忽然变了。 【去案发地查看】 三人随即告退离开。 回到县衙后宅,胡不同立即问道:“谦儿,可有什么发现?” 胡谦道:“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先问一个问题,依照咱们目前了解的情况,正常人有可能做到吗?” “你的意思是,凶手可能是什么鬼怪?” “伯父见识广博,不知是否听说过此类事情呢?” 刚穿越时,胡谦从原主的记忆知道,眼下是大乾朝广德年间,一个类似于明朝的时代,却并没有山精鬼怪的事情。 但是镇南王的死法委实颠覆他的认知,若非鬼怪,又有谁能做到这种事情。 许远方点点头,“若说鬼怪,之前我听下人说过,咱们金陵州的郭北县有一座兰若寺,年久荒废,经常闹鬼,只是不知真假。” 胡谦如遭雷击。 兰若寺! 对于熟知聊斋故事的他来说,这地方简直媲美名胜古迹。 所以…… 这里竟然是聊斋世界。 “谦儿,你怀疑凶手是鬼怪之类?” 胡谦点点头。 “若说是人,咱们倒可将其缉拿,但是这鬼怪…… 你我皆没有降妖捉鬼的本事,如何拿得住它们。 而且,万一惹怒了它们,咱们可就大祸临头了。” 胡谦道:“鬼有时候可比人好对付多了,夜深了,爹还是早点歇息吧,凶手的事,孩儿已经有头绪了。” 见胡谦胸有成竹,胡不同和许远方点点头,各自回去休息。 回到卧房,沈玉珍仍是衣衫整齐地坐在床上。 或许是困倦得狠,她已经依靠在床头睡着了。 一夜折腾,胡谦早已没了那心思,不过见她绝美面容,身上的疲惫之感顿时消去不少。 他缓缓将她抱在床上,意欲为她除去外衣。 正解开袍带时,她忽然惊醒过来,下意识地捂紧自己的衣服。 “相公,你回来了。” 见是胡谦,她脸上顿时一红,念及临出嫁时母亲说的闺房之事,又觉既成夫妻,这样捂着似乎不合礼法。 正不知所措时,胡谦温柔道:“娘子莫怕,我只是帮你宽衣,这样睡起来舒服些。” “我……我……” 她支吾时,胡谦已经缓缓脱掉她的外衣,又帮她去了凤冠玉饰。 “多谢……相公……本应该是妾身伺候相公更衣才对……” 她紧张得身体僵硬,不知所措。 胡谦则是自顾脱掉衣服钻进被子里。 “娘子,早点睡吧。” 她一开始还紧张得全身发抖,等了一会,见胡谦真的睡去,又忍不住转过头去看他。 只觉胡谦英俊不凡,且有种少见的温柔,忐忑的心随即平静不少。 一夜无话。 天刚刚亮的时候,胡谦已经和胡不同、许远方、王府长史钱君华、县衙师爷王恩泽以及二十个快班衙役到了红水河。 “就是这里。” 钱君华一路将众人领到案发地。 正如他所说,这里就在官道旁,视野极其开阔,若是有人,老远就能看到。 官道下方是红水河,此时河水浑浊不堪,且正如它的名字一般——水是红色的。 胡谦问道:“王先生,你可知这红水河为何是如此颜色?” 王恩泽捋了捋胡须道:“红水河是长干河的分支,由西香集流来。 其实这分支有两个,另外一条和叫清水河。 清水河和红水河在西香集分开,一个向东,一个向南。 平素两条河并无奇特之处,但是每到这个季节,清水河还是清水河,但是红水河的颜色就变成现在这样。” 胡不同点点头,“这个我也知道。” 胡谦道:“先生的意思是,红水河的颜色本来不是这样的?” “是的,红水河本来的颜色和普通河水无异,只是在此时才会这样。 每到这时,此地的人都忌讳到此河附近,说这是鬼过河。 此河虽然不宽,但诸位请看,河水湍急,若没有桥,很难渡过。 三年前就有两个胆大的兄弟蹚水过河,结果一个淹死,一个不知所踪。” 听到这里,长史钱君华忽地脸色微变。 胡谦瞥了他一眼,正要说话,忽听“噗嗤”一声,接着就见钱君华“啊”的一声惨叫,倒在了地上。 “什么人!” 胡谦头一次遇到这种事情,强忍着害怕喝了一声。 然而四周什么也没有,再看钱君华时,他的胸口上插了一把匕首,血流如注,眼看是活不了了。 第3章 找到凶手 “她们来报仇了……” 钱君华费尽全身力气说了一句,然后头一歪,死了。 在场的人惊恐地四处张望,却是什么也没有。 按说衙役们皆是血气方刚之人,但面对这些神鬼莫测的事情,一个个也都噤若寒蝉,要不是胡不同和许远方还在,他们早就吓得四散而逃了。 胡不同既惊恐又担忧,“镇南王的死已经够要命的了,现在又死了一个长史,这次真是神仙也救不了我了。” 许远方面色发白,“快抬起钱大人,我们速速离开这里。” 这时,胡谦脑海的提示改变了。 【王妃似乎知道内情】 然而才回到县衙,得知了消息的山南府同知张大人和推官严大人已经带人堵在了大堂。 张华怒不可遏道:“好你个胡不同!凶手没抓到,现在长史也因你而死!你好大的胆子!” “大人,下官也只是去案发现场勘查,以期早日拿住真凶,所以……” “所以你找到真凶了?” “这个……还没有……” 许远方见情势不对,正要开口求情,忽听外面一阵车马嘶鸣。 “北镇抚司阮从海大人到。” 不等兵士通传,一个身材高大,身着飞鱼服的络腮胡子龙行虎步走了进来。 “阮从海大人?” 这下别说是胡不同和许远方吓得面无血色,就连上面的张华和严文渠也心惊胆战地躬身迎接。 “下官山南府同知张华见过阮大人,未知上差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见过大人!” 饶是心里老大不愿意,一旁的胡谦也赶紧见礼。 北镇抚司专理皇帝钦定的案件,更有令人闻风丧胆的诏狱,可以自行逮捕、刑讯、处决,不必经过司法机构。 这位阮从海就是北镇抚司的镇抚使,虽只是从四品官职,但就算是当朝一品大员也得对他毕恭毕敬。 阮从海没有理会,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哪个是胡不同?” 胡不同心头一跳,上前道:“下官是南阳县县令胡不同,不知……” 阮从海看都不看一眼,沉声道:“拿下,明早启程带回诏狱。” 外侧立即进来两个锦衣卫将胡不同架住,不由分说就往外拖。 胡不同想要分辩,但又恐因此连累家人,于是面如死灰,只关切地望了胡谦一眼,便任由二人将他带走。 虽说胡谦心底此刻对胡不同仍有抵触,但覆巢之下无完卵。 要是胡不同完了,那他也好不到哪去。 阮从海道:“奉圣上口谕,镇南王被杀一案现在由我亲自审查,敢有多事者,杀无赦。” 张华等人连声称是,半个字也不敢多说。 “镇南王家眷下榻何处?” “回上差,在城中馆驿内。” “命人团团围住,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去。” 胡谦心中十分无奈。 依脑中提示来看,只要找王妃问出隐情,多半就能知道真相,到时自可破案。 至于王爷是妖杀的也好,是鬼害的也罢,总算是可以有个交代。 然而现在三天的时间才到第二天,竟然又冒出个锦衣卫来。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便宜老爹一旦被押到诏狱,必定是十死无生。 看来不得不铤而走险了。 抬头看看天色,已经正午了。 也就是说,明天天亮之前必须拿住凶手,否则胡不同就要被押往诏狱。 然而驿馆已被士兵围住,他转了半天,也根本进不去。 正无奈之时,提示忽地变了。 【王妃病重,使女眷带百年老参可见】 百年老参他家倒是有一颗,但是该让谁去送呢? 性命攸关,若出了半点差池,可就糟了。 他急急回到家,想让母亲去,但是赵氏听说老爷就要被送往诏狱,早已失了魂似的。 要不然…… 他赶紧取了人参,往卧房走去。 老远听到沈玉珍和陪嫁婢女小环说话。 “小姐的命可真苦,嫁了胡少爷不说,现在又出了这样事。” “出嫁随夫,我既已是他的人,现在便该想想对策,怨天尤人又有何用。 再说,相公也不是外面传的那般顽劣。” 胡谦心中一暖,走到近前,先瞪了小环一眼,让她心中有数,再走到沈玉珍跟前。 “娘子,相公有事相求。” 沈玉珍道:“相公不必如此,有事但说无妨。” “王妃病重,我想让娘子带着百年老参去看望。” “相公放心,我这就去。” “等等。” 胡谦拉着她的手走到内侧,低声道:“娘子去看望时,不妨旁敲侧击,看看王妃是否知道些隐情。” 沈玉珍被他突然的动作弄得面红心跳,随即点头道:“相公放心,我理会得。” 两人随即来到馆驿前,守卫知是送百年老参的,果然放了沈玉珍进去,独留胡谦在门口等候。 足过了一个时辰,沈玉珍这才出来。 胡谦赶紧过去迎接,待回到卧房,这才问道:“如何?” “王妃一开始不愿多说什么,后来我再三劝说,她才说十年前王爷路过此地,正碰上锦衣卫护送先皇遗孀柳贵人回祖籍。 之后不知为何,传出柳贵人暴病而死。 因为此事涉及皇家,所以她之前才没说。” 胡谦点点头,看来问题就出在这个柳贵人身上。 再联系红水河的变故,他立即就断定,柳贵人很可能就死在红水河中。 不过就算如此,十年的时间,只怕也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截断红水河上游说不定会有重大发现】 脑中突然冒出的想法印证了他的猜测,他立即高兴道:“多谢娘子。” 然后立即求见许远方,接着又带着王恩泽和二十个衙役急急赶往西香集。 一直到深夜,胡谦都没回来。 天刚亮,两个锦衣卫就把胡不同从大牢中提了出来。 赵氏和沈玉珍等一众亲眷早就等在门口,见胡不同戴着镣铐走过来,不由放声痛哭。 阮从海眉头一皱,一旁的张华和严文渠立即让人拦住赵氏,不让她们过来。 “带走!” 随着阮从海一声令下,两名锦衣卫立即把胡不同押上囚车。 正待走时,许远方忽地开口道:“大人,胡大人之子胡谦已经查出真凶,此刻正在红水河搜寻,相信马上就有结果,不若再等片刻……” 阮从海哼了一声,“我听说这胡谦顽劣非常,品行不端,又哪里有什么断案的本事。 再说,府州的几位大人都没有头绪,他一个纨绔,能有什么作为! 若再聒噪,连你一块送走!” 许远方无奈退下。 胡不同摇头道:“许兄休要再说,你的恩情,兄弟来世必定结草衔环相报。” 然后又转向赵氏道:“夫人,告诉谦儿,让他发奋自强……” 不过话还说完,远处忽有一衙役骑马而来,一边走,一边喊道:“大人,凶手找到了!” 第4章 脚印下有什么 阮从海面无表情,挥手道:“来人,将这不知死活的蠢材拿下!” 那衙役跪地叩头道:“大人,小人无罪啊!” “无罪?你口出狂言,扰乱视听,还敢说无罪! 我问你,你说找到凶手,那凶手在哪?” “这……胡谦少爷只说请大人过去红水河一看便知,却没说凶手是谁……” “哈哈……” 阮从海一阵冷笑,“那小子使出这样的手段,只不过想让我在此多耽误一些时间罢了,凭他毛头小子,又岂能找出凶手。” 张华道:“阮大人所言极是,还是尽快送胡不同上路吧,以免耽误了时辰。” 许远方和赵氏见状,皆是急得满头是汗,一时却又没有什么办法。 便在此时,沈玉珍忽地冲出,指着那衙役喝道:“你为何信口雌黄害我相公,我相公昨晚明明在家,你却为何说他在红水河捉凶!” 那衙役委屈道:“少夫人,少爷昨晚的确是在红水河啊!” “那你说他在那里做什么!” “少爷,少爷他先是带着我们去西香集堵住红水河河口,让水全流入清水河,然后到案发地等着。 天快亮时,水已经退得差不多了,少爷拿着火把往下看了看,就说真凶找到了,让我飞马回来报信。” 许远方和胡不同听到这里,才明白沈玉珍的用意,当下心中暗暗赞叹她的急智。 果然,阮从海有些犹豫了。 许远方赶紧开口道:“大人,看来胡谦的确是发现了什么,要不然也不会如此笃定地来请大人。 不如就去看看,要是没有真凶,再治他的罪也不迟。” 胡不同差点跳起来,“许兄,你……” 沈玉珍和赵氏也满是担忧。 虽然胡谦传来消息,但念及他往日的作风,实在不像是能断案拿凶的人。 若真是如此,那许远方此话可就害了他。 阮从海一拍大腿,“好,我就去看看,要是他敢戏耍我,拖延时间,我必定让他好好尝尝诏狱的滋味。” 于是下令让囚车停在此处,并严加看管,然后带领四十锦衣卫、张华、严文渠、许远方一同前往红水河。 红水河本就不宽,断水一夜,河底已经露出来,余下的水大约只到膝盖。 见阮从海等人来到,胡谦和王恩泽等人赶紧上前迎接。 “胡谦,今天你若不给本官一个交代,你的下场是什么你可知道?” 胡谦拱手道:“草民不敢,大人稍待,等河底露出来,一切就都水落石出了。” “河底?你该不会说是河底的妖怪杀了王爷和钱长史吧。” “那倒是极有可能,他带着一众衙役早早来到此地,做了什么手脚,只有他自己知道。” “依我看截断河流只是幌子,目的只是让结果看起来更像真的而已。” “别说本官根本不信鬼神之说,就算真有,倒时你掘开河底,什么都没有,便推说妖怪逃走了,如此伎俩,岂能骗得了我。” 阮从海三人你一句我一句,似乎早就看破了胡谦的把戏。 许远方虽然没说话,但也心中没底。 阮从海的话说的没错,就算真有鬼怪,见这了这阵仗只怕也早就跑了,又哪里会老老实实等人去抓。 忐忑的等待中,河水很快见底。 随着河底淤泥显现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淤泥上竟然有两排清晰的脚印。 那脚印从河中心走到岸边,又从岸边走回去,如此两趟,正好对应杀死王爷和长史的行程。 除了胡谦,其余所有人都愣住了。 阮从海首先回过神,镇定道:“这又能说明什么,说不定是你事先指使人下去伪造的脚印,以此来迷惑我们。” 胡谦摇摇头,水还没完全退时,他就看到这个脚印,所以才让人回去报信。 而且脑中提示此刻已经变为【脚印深处好像有什么】。 说明那河中心脚印停止的地方必定是有什么东西在。 “大人,虽然河水退了,但你不妨让人下去试试,看看能否在淤泥上留下如此清晰的脚印。” 众人一听,立即明白他的意思。 阮从海虽然大体认可了胡谦的说法,但顾及面子,还是一挥手,让一个锦衣卫下去。 然而那锦衣卫的脚才踩在淤泥上,便立即陷了下去,再拔出来时,淤泥恢复如初。 别说脚印,就连痕迹都不曾留下。 这下阮从海等人立即说不出话了。 许远方趁机开口道:“现在水退了,脚印都不能伪造,更何况胡谦来时,水还未退,要想留下如此清晰的脚印,确实不可能。” 话一出口,所有人的后背都冒出一股凉气。 如果不是人为的,那只能说明,这脚印确实是鬼怪留下的。 定了定神,阮从海继续道:“就算这脚印非人所为,但是真凶呢!我要的是真凶,不是脚印!” 胡谦道:“大人莫急,只需让人从河中心的脚印往下挖,便可见分晓。” 阮从海有些犹豫了,不过皇命难违,他此来就是为了缉拿真凶,若不如此,便无法回去复命。 于是硬着头皮道:“来人,下去挖!” 锦衣卫自然是不愿意下去的,下去的还是胡谦带来的衙役。 就在众人的注视下,衙役蹚着深及膝盖的淤泥走到脚印消失的地方,然后用铁锹使劲往下挖。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下面的衙役忽地同时停下动作。 “大人,这下面真有东西!” 阮从海道:“拿上来!” 没等衙役把东西拿上岸,阮从海几人就下到河堤处去看。 那竟然是一个红色的木箱,木盆大小,虽是从淤泥中拿出来的,却是一尘不染。 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双血红血红的绣花鞋。 上面用黄白蓝三色丝线绣着牡丹花,两侧有金丝,其中还放着香料,看起来不是普通人家所能穿得起的。 所有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阮从海拿起绣花鞋和不远处的脚印比对了一下。 一模一样! “这……” 张华吓得连连后退,竟一屁股坐在地上。 阮从海忽地拔出绣春刀,喝道:“怕什么!即便是妖物,大白天也不敢作祟。” 随即又朝身后道:“来人,拿火来!” 一旁锦衣卫立即递来火把,阮从海二话不说,直接引燃了绣鞋。 接着只见天空忽地黑云阵阵,原本已经慢慢变亮的天立即又黑了下来。 火光渐起,一团浓稠的红雾忽地升起。 红雾当中立即出现一个模糊人影。 那人影“啊”的一声凄厉惨叫,吓得众人连连后退。 阮从海喝道:“不准退!”随即将刀尖对准人影。 “何方妖孽在此作祟!” 人影用尖利的声音道:“镇南王害我!镇南王害我!”接着又是数声凄厉的惨叫。 众人皆吓得口不能言,过了好一会,随着箱子和绣鞋烧尽,红雾渐渐散去,那人影也随之不见踪影。 回过神来,阮从海将刀归鞘,擦了擦头上的汗,笑道:“就算是鬼魅又如何,还不是被我杀了!” 张华道:“大人神威,就连鬼魅也畏惧万分。” 胡谦道:“大人,就刚才的情形看,必然是那鬼魅以非常之手段害了镇南王和长史大人。” 阮从海点点头,“既然如此,那便这样回禀圣上。” 其中一锦衣卫道:“大人,这木箱的锁没烧坏,要不要带回去作为证物。” “也好,带上吧。” 然而那锦衣卫正要去拿,那锁忽地往下一滑,落在了淤泥边。 “嗯?” 众人一愣,正奇怪时,只见那锁忽地又飘了起来,缓缓朝河中心飞过去。 只不过它每飞一点,正下方的淤泥上就会出现两只清晰可见的脚印。 阮从海等人头皮一紧,立即去看原先的脚印。 肉眼可见! 脚印并不是一般大! 在场所有人的心底都冒出一个念头! 还有一只鬼魅一直在河堤! 也许他们在烧木箱和绣鞋的时候,她也围在一旁观看! 阮从海的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后面的张华已经快要晕过去了。 胡谦忽然想到,长史钱君华临死之前说的是“她们复仇”。 那么这个她们,到底是几个人…… 他忍不住看了看别处的淤泥,心头狂跳起来。 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脚印到到达河中心的位置,随即不见。 而那锁也从空中落下,缓缓没入淤泥之中。 便在此时,远处水声涛涛,上游的水来了。 接着便有一衙役骑马飞奔而至,“大人,昨夜筑的堤坝被冲毁了,快快上岸!” 众人这才赶紧上岸。 一时间只是愣愣地看着下方的红水河,谁也没再说话。 第5章 回门 晌午十分,锦衣卫和山南府的人都走了。 临行前严令,若是谁把这件事说出去,必满门抄斩! 至于河底中鬼物到底是谁,胡谦心中已有猜测。 多半是镇南王欺负先皇姬妾,事后杀人抛尸于河中,才酿出祸事。 不过这也只是猜想,到底如何,谁也不知道。 之后,胡不同、胡谦、许远方、赵氏和沈玉珍齐聚内堂。 逃脱一劫的胡不同握着许远方的手泪流满面,“若不是大哥相助,小弟必然难逃一死,请受小弟一拜。” 许远方赶紧拦下他,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流什么泪。” 胡不同道:“唉,我自己死了也就算了,只怕连累了你和家人。” “你这话倒提醒了我。”他说着把胡谦拉到身边,“这次若不是有谦儿,十个我也救不了你,对了,还有玉珍,若不是她的急智,阮大人也不会去红水河。 我可真羡慕你啊,有这样的儿子儿媳,比我家振虎可强多了。” 胡谦道:“伯父过奖了。” 说着又一脸惊喜地看向一旁的沈玉珍,后者被他看得脸色发红,便稍稍低头,站在了他的身后。 胡不同大感欣慰道:“好好,我这就吩咐厨房准备酒菜,大哥,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晚上,胡谦稍稍陪了一会酒,就借口不胜酒力回到卧房。 婢女小环正服侍沈玉珍卸妆,见了胡谦,赶紧行礼,“少爷。” 胡谦摆手让她出去,接着缓步走倒沈玉珍身后,贴着她的香背,双手扶在她的肩上。 “娘子,今天让相公来帮你吧。” 沈玉珍虽已不像之前那般紧张,但还是肩膀一抖,面如熟透的苹果,娇羞道:“相公伟岸丈夫,岂能做这等事,还是我自己来吧。” 胡谦哈哈一笑,也不多说,只轻轻帮她取下发簪。 未多时,沈玉珍忽觉后背一热,奇怪道:“相公身上藏了什么东西,怎么如此火热。” 胡谦感叹她的可爱天真,随即拦腰将她抱起,轻轻放在床上,“相公马上就让你知道。” 她像是明白过来似的,脸上滚烫,甚至不敢去看胡谦的眼睛,只轻声道:“还请相公怜惜……” 一夜无话。 第二天婢女小环过来想要帮助两人梳洗时,却发现两人都没起床。 等到日上三竿,仍是不见起来。 赵氏过来看了一下,露出神秘笑容。 “小夫妻刚刚成亲,前两日就经历那等变故,亲昵一些也是常理。” 于是让人把饭菜放在门口。 一直等到傍晚,胡谦仍是抱着沈玉珍不肯下床。 沈玉珍柔弱无骨般依偎在他的怀里,轻抚他的胸膛,“男儿志在四方,相公还是起来吧,再赖床上,太失礼法,再说我还没去给婆婆问安呢。” 胡谦轻抚她的发丝道:“好,再等半个时辰就起。” “为何还要再等半个时辰?” “因为……” 话未说完,已经裹着被子把沈玉珍罩在其中。 晚饭前,小环终于获准进到卧房,给两人梳洗穿衣。 虽然她早有准备,但见到卧房中那扔在地上衣服,闻到空气中淡淡腥味,还是立即红了脸。 少爷好厉害! 晚饭时,面对胡不同和赵氏的目光,沈玉珍一直悄悄拉着胡谦的手,身体若有若无地藏在他的身后。 胡不同道:“这两日官司缠身,因此耽误了玉珍回门的时日,我今天请先生算了,明天也是黄道吉日,礼品我已经准备好了,明天你们回门去探探亲。” 胡谦道:“多谢爹。” 沈玉珍也道谢:“多谢爹爹。” “谦儿,你平素名声在外,这次去,一定要恪守礼法,不可胡来,不然不仅会弱了胡家的名声,更会让玉珍难堪。” “爹放心,我明白的。” 赵氏不满道:“谦儿成家后已经成熟起来了,要不是他,你现在还在诏狱呢。” “行行,我多虑了还不行吗!来来,吃饭吧。” 胡谦正要动筷子,沈玉珍忽地给他夹了一块烧肉。 “娘子怎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沈玉珍低头道:“我向母亲问过的。” 赵氏哈哈一笑,“我的儿媳真是贤惠。” 胡谦用桌下的膝盖蹭了蹭沈玉珍的大腿,笑道:“多谢娘子。” 沈玉珍脸上一红,只是埋头吃饭。 胡谦正欢喜时,脑中出现一个提示。 【获得神通幽通】 仔细看了看,此神通可与神灵相遇,谓深邃入神,可以洞察冥府地狱,看破虚妄。 简而言之,既能遇神,又能见鬼。 倒是与胡谦知道的“天眼通”、“阴阳眼”差不多。 第二天一早。 胡谦和沈玉珍装扮得当,坐上马车往沈府去了。 后面的三辆马车上装着六口大箱子,其中分别是丝绸锦缎、时令瓜果、猪羊鲜肉以及一些银两。 到了沈府,门人立即把一行人请进府。 沈三石乃是本县首富,庭院之大,就连县衙也不能比。 其中更有假山水池,亭台水榭,花草片片,令人好不羡慕。 得到了消息的沈三石和玉珍的弟弟沈廉立即迎了过来。 “小胥胡谦,见过岳父大人。” 虽然不喜欢古人的繁文缛节,但看在玉珍的面上,胡谦还是恭恭敬敬朝沈三石行礼。 “哎呦,贤胥快快请起。”沈三石一边扶起胡谦,一边笑道:“我早就说过,谦儿相貌堂堂,文采不凡,他日必有一番作为。 你看,这才过了几天,就破了一场大案,现在南阳县谁不知我贤胥。” 沈廉道:“爹,姐夫和姐姐一路劳顿,还不请进屋里歇息。” “你看我,糊涂了,快进来,进来说话,玉珍啊,你娘昨天就念叨你了,现在还在屋里等着呢。” 进到正厅,沈玉珍立即和母亲沈杨氏抱头哭泣。 沈三石道:“大喜的日子,你看看你们,哭什么。” 沈杨氏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道:“我儿,别哭了。” 一家人欢欢喜喜地正说话时,忽地仆人来报,说是沈杨氏本家来人报丧。 将人请进屋后,见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 他见了沈杨氏,立即跪地痛哭,“姑姑,三叔死了。” 沈杨氏将他扶起,问道:“你三叔?是世英?世英死了?” “是的,父亲请你回去呢。” “世英年纪不大,身体一向很好,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他是怎么死的?” “三叔昨日在镇上遇到一个算命先生,算命给算死了。” 第6章 算命杀人案 “什么?” 在座的人都有些不敢相信。 胡谦好奇道:“算命给算死了?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道:“昨天三叔去镇上的聚贤楼喝酒,出来的时候碰到一个算命的,那人说三叔有血光之灾,三叔不信,就去算了一卦。 谁知那算命的看了三叔的生辰八字,就说三叔会死于昨夜子时。 三叔不信,结果昨夜子时,三叔忽然像是疯了一样,从家跑出去,投河自尽了。” 沈三石惊得站了起来,“诚挚,你可别胡说,还有这样的事情?看来人的命,天注定啊。” 胡谦听了几句,问道:“人死了,尸首找到了吗?” “没有,河里水大,又是深夜,根本找不到,三婶说既然找不到,就做个衣冠冢,现在正安排后世呢。” “嗯?” 胡谦皱了皱眉头,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 于是转身问沈杨氏,“岳母大人,敢问死者是你的……” “世英是我的堂弟,自小一同长大,性情温和,从不与人结仇,没想到这般短命。” “他可有妻小吗?” “他眼光很高,成亲比较晚,目前还未有儿女。” “家世如何?” “我们桃花镇杨家也算是当地的大族,世英家有良田百亩,吃穿不愁,在镇上也置办有两处房产。” 沈玉珍见胡谦问了许多,好奇道:“相公是不是有什么猜测?” 胡谦点点头,“如果我料想得不差,世英舅舅应该是被人谋害的。” “这……” 堂中几人皆是一惊。 沈杨氏道:“既然是算命算死的,又有人见他奔出门去投河而死,怎么会是被人谋害的呢?” 胡谦道:“一时片刻也说不清,若要真相大白,还是得去看看才知道。” 沈杨氏道:“好,若世英真是被人谋害,我杨家必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替他报仇申冤。” 杨诚挚也激动道:“这位是玉珍姐的夫婿吗?若真能替我三叔伸冤,我杨家必定厚报。” 胡谦道:“自家人何必说这些,玉珍的舅舅就是我的舅舅,我必定竭尽全力。” 沈三石道:“好啊,看来玉珍真是嫁了个好夫婿。” 沈杨氏道:“那是当然,要不然怎么能破红水河案。” 沈廉道:“姐姐好福气啊。” 沈玉珍心中欢喜,再看胡谦时,满眼皆是柔情。 回门之前,她还担心胡谦官宦子弟,会瞧不起她这样的商贾家庭。 要是言语不敬,惹得父母不快也就罢了,只怕他一向豪横惯了,若是在父母前面轻视自己,父母肯定会担心自己在胡家的日子不好过。 然而现在看来,胡谦不仅举止得体,言语间更是处处维护她,这让她如何不喜,如何不爱。 胡谦道:“不知舅舅何日下葬?” 杨诚挚道:“后天下葬。” 胡谦道:“这样,劳烦你赶回家去,让人不要移动世英舅舅家中所有东西,我们明日一早过去。” 说完又看向沈杨氏,“母亲大人觉得如何?” 沈杨氏暗赞胡谦处事,点头道:“一切你来安排就是。” 杨诚挚用了茶水点心,不多时就起身告辞。 出了这样的事情,沈杨氏心情不佳,迎接胡谦回门的宴席也草草收场。 胡谦一面命随行来的仆从回家和父母说明情况,一面陪着沈玉珍在院中四处赏玩。 “相公,真是无颜对你。” “嗯?怎么了?” “相公头一次来,就出了这样的事情,宴席上也没招呼好。” 说着眼角竟然泛起泪珠来。 “相公待我举案齐眉,我却让相公受了委屈,我真是配不上相公。” 今日这事若在古人身上,女婿第一次上门,丈人家招呼不周,那确实有些轻视女婿的意思在。 小则心生嫌隙,甚至会因此老死不相往来,也算一件大事了。 但对胡谦来说,他根本没往心里去。 见她眉头紧皱,胡谦忍不住心生爱怜,缓缓将她拥在怀中,亲了亲她的额头,“娘子多虑了,对了,带我去你的闺房看看可好?” 沈玉珍道:“好,好吧,相公随我来。” 游玩了一阵,沈玉珍这才释怀。 第二天一早,胡谦、沈玉珍以及沈三石一众人赶往桃花镇。 沿途景色秀丽,若不是众人此行是去奔丧,倒也颇有情趣。 桃花镇虽不比县城,倒也样样俱全。 众人寻了茶馆歇息片刻,便继续赶往杨家村。 正午十分,终于到了。 互相见礼之后,沈杨氏便给胡谦介绍杨家人,不过听到胡谦说杨世英是被害死的,所有人都吃惊不了。 沈杨氏的大哥,也就是杨氏一族的族长杨大凯当先道:“既然是胡公子是玉珍的夫婿,那我便斗胆喊一声‘谦儿’。” 胡谦赶紧拱手见礼。 “谦儿,你说世英是被害死的,可有什么依据吗?” 胡谦道:“我听说世英舅舅一向身体康健,怎会突然疯了一般去投河? 其二,就算他投河自尽,总该有个尸首吧。 其三嘛……” 他四处望了望道:“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杨家老二杨回材道:“谦儿有话直说就是。” 胡谦点点头,“俗话说入土为安,可是世英舅舅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有人却着急将他下葬,似乎认定他已经死了。” 此话一出,在场族人皆是一惊,随即望向一个容貌美艳的妇人。 那女人道:“怎么?世英刚刚身死,你们就要欺负我一个寡妇吗?” 胡谦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脑中忽然冒出的提示。 【算命先生似乎知道些什么】 于是他开口道:“小生也只是有些怀疑罢了,既然世英舅舅是那算命先生算死的,为何不请那先生前来问问?” 杨大凯一拍大腿,招呼道:“诚心,诚挚,你们俩带上几个仆人火速到镇上去,把那个先生请过来。” 先生没来之前,脑中的提示也没什么变化。 胡谦好奇地使用幽通,本以为能看到鬼神,结果却是什么也没有。 不过想来并不奇怪,既然是聊斋世界,想必死者早就被鬼差拘去投胎去了,就算有鬼,也只是寥寥几个罢了。 至于神,哪是那么容易见到的。 傍晚十分,杨诚心、杨诚挚两兄弟火急火燎地回来了。 然而他们不仅没把那个算命先生请来,而且说找到那先生家的时候,发现那先生已经在屋里吊死了。 第7章 老林枯井 堂中众人皆是大惊。 胡谦道:“是什么时候死的,他家里没人发现吗?” “那先生孤身一人,看起来死了得有半天了,衙门的人正去处理呢。 对了,他还留有遗书,说是听闻三叔身死,自知有愧,便上吊自尽了。” “屋里的东西呢,有没有翻动的痕迹?” “没有,屋里整整齐齐的。” 沈杨氏道:“先是算命先生算死了世英,这先生又跟着上吊,这事可越来越奇怪了。” 这时胡谦脑中的提示变了。 【到杨世英的房间看看】 于是他起身道:“能否带我去世英舅舅的卧房看看?” 杨诚挚道:“昨儿你和我说的时候我就让人守在那里了,里面的东西基本都没动过。” 于是由杨氏兄弟领着胡谦去往杨世英的卧房。 然而卧房普通至极,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胡谦仔细看了一会,忽地心血来潮,俯身往床底看去。 床底有一块青色的丝线,看起来像是衣服上掉落下来的。 他心头一动,将青丝收好,回到厅堂。 沈杨氏正拉着那美艳夫人道:“巧娘,世英到底是怎么死的?” 巧娘还未说话,胡谦已经进来了。 沈杨氏忙问:“可曾找到什么吗?” 胡谦摇摇头,转头望向巧娘,“舅母,到底当晚情形如何,还请你细细说来。” 女人也未拒接,双眸中满是哀思之色。 “那天相公回来后面色不悦,我就问他缘由,他说有个算命说他会在今夜子时死,我听后也痛骂那算命的胡说八道。 后来相公说就坐在房间喝酒到子时,看看到底会不会出事。 于是我和翠儿就在一旁陪着,后来我太困,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之后就听相公‘啊’的一声,冲出家门就往外跑。 我和翠儿在后面追,但是天黑路滑,没等我们追上,相公就投河自杀了。” 胡谦眯起眼睛,“这么说,那个翠儿当时也在场了?” “是的。” “可否把翠儿找来问问。” “翠儿憨憨傻傻的,这两天又不知中了什么邪,老说自己梦着鬼了。” “嗯?” 胡谦毕竟是县令之子,他说要见翠儿,没人会阻拦。 更何况,众人还等着看他如何破解这桩怪事呢。 没过一会,翠儿就被带过来。 “翠儿,你家老爷死的时候你是不是在场?” 翠儿愣了一下,歪着头看向胡谦,“在场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是不是在他跟前。” “在啊,老爷还让我给他倒酒呢。” “后来呢?” “我倒完酒就走到外间了。” “当时里面只有老爷和夫人吗?” “是的。” “老爷在喝酒,夫人在干什么?” “夫人困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然后呢?” “然后我站在外面打盹的时候,忽然听到老爷怪叫了一声,然后他就冲出门了,我和夫人在后面追,没追上。” 胡谦点点头。 如果单单从这两人说的话来看,杨世英还的确是被算命的算死了。 但是事情绝对不会那么简单。 别的不说,床底的青丝是怎么回事? “听说你做梦梦到鬼了?” “啊,可吓人了,一个鬼老是追着我,说他被困在一个圆筒里了,要我救他。” “圆筒?” 他又问了几句,但是翠儿说来说去就是这几句,别的什么也问不出了。 于是他又转头问杨大凯道:“世英舅舅平时喜欢做什么?” “世英从小喜欢抓野鸡射兔子,喜欢吃野味,喝酒,别的就没什么了。” “他最近有去什么地方吗?或者有没有见过什么特殊的人?” “他除了去镇上喝酒,就去林子里打猎,别的就没去什么地方了,也没见什么人。” 胡谦点点头。 这时脑中的提示变了。 【圆筒是什么】 这个提示古里古怪,让他一时无从下手。 众人见他沉思不语,也就不再发问,各自忙去了。 “娘子。”他走到沈玉珍身边,“你陪我四处走走吧。” 沈玉珍温柔地点点头,带着他走到庭院中。 杨家三个兄弟的宅院连在一处,坐北面南,由东向西分别是老大、老二和老三的。 杨世英的宅子在最西面,出了大门,往西就是他的田地,再往西便是一片树林。 此刻天黑下来,阴绿的树林就像一座黑色的山。 “圆筒……” 在门外转了转,胡谦两人又去了老二和老大的宅院,皆是没什么发现。 最后将要离开时,胡谦忽地瞥见杨老大门口不远处就个黑黑圆圆的东西。 “那是什么?” 待走过去,发现一口井。 沈玉珍道:“这是一口老井,早就荒废了。” 胡谦恍然大悟。 “圆筒!枯井!” 果然,脑中的提示立即变了。 【枯井中的尸体是谁】 回到杨世英的家,胡谦立即对众人道:“这附近有多少枯井?” 众人不解其意。 沈三石问道:“找枯井干什么?” 胡谦道:“我怀疑世英舅舅的尸体在枯井里。”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面色微变。 杨诚挚道:“三叔不是投河而死的吗?为什么尸体会在枯井里?” “难道三叔真是被人害死的?” 杨大凯道:“附近的枯井,除了我家门前的,北边的地头上有一个,野草林里有两个,再远的就不知道了。” 胡谦道:“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出发去找。” 杨大凯和杨回材对视一眼,有些犹豫。 “要不然还是明天一早去吧,这黑灯瞎火的,怎么好找,再说也不太安全。” “是啊,地头那个还好,野草林岭深林密,荒草又多,白天都会迷路,晚上更不好走。” 胡谦直直地看着他们,“二位舅舅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这里没有外人,不妨直说。” 杨大凯道:“我们能有什么难言之隐,只不过听老辈人说,那林子一到晚上就阴气森森的,实在是瘆得慌。” “爹,二叔,你们也太迷信了吧。”杨诚挚站起来道:“我带人去找!” 杨诚心也大声道:“我也去!我们多带些人,带上火把和狗,还有什么好怕的。” 杨大凯见执拗不过,点头道:“行,你们把家丁都带上,只去寻那两个枯井,千万别往别的地方去,免得迷路,你三叔就曾被困在里面……” 他说了一句,忽然住口不说了。 胡谦道:“怎么?世英舅舅之前在里面迷路了?” “啊,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他去打猎,结果迷路了,第二天早上才回来。” “就这他还不知道怕,隔了一天又去了!” 准备停当之后,胡谦和杨氏兄弟带着十六个家丁仆从,又把村里的青壮年叫了八个。 一行二十七人,带着火把和九条大狗,齐齐闯进黑夜之中。 第8章 前面的人是谁 出了大门向北,二十多人立即被黑暗吞噬。 饶是手里举着火把,也只能照亮一丈远的地方,再远就看不到了。 道路很窄,只容两人并排而过,两边长着没膝长的水稻。 夜风一吹,四处沙沙作响,影影绰绰的,不知暗处隐藏着什么东西。 “胡大哥,那枯井就在前面了。” 杨诚挚一马当先,举着火把大步流行往前走。 不过对于拥有幽通神通的胡谦来说已经没必要向前了。 果然,到了枯井边,用火把向下一照,除了枯枝杂草,里面什么也没有。 “往西!去野草林!” 杨诚挚朝人群大喊一声,当先往西走去。 虽然夜色茫茫,但是有杨家少爷和县令之子在,也没有人打退堂鼓。 往西走了约莫一刻钟的功夫,便到了野草林的边上。 林中树木黑乎乎的,像一个个站立的雕塑般,静默地立在那里。 “呼!” 叶风吹过,吹得不少人汗毛倒立。 “跟我来!” 杨诚挚才刚开口,众人牵着的九条大狗忽然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 并且一边叫,一边向后退,似乎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杨诚挚心头一凛,迈出的步子就那么定在了那里,再也无法往前迈一步。 大狗叫得很凶,后退的劲也使得很足,牵绳的人被带得连连后退。 杨家兄弟有点顶不住了。 “胡大哥,要不然还是明天再来吧。” 胡谦道:“那两口井有多远?” “远倒是不远,一个在南边,半里路,另外一个在西边,四里路。” “这样吧,你把火把给我,我自己过去看看就是。” “那怎么行!” 杨诚挚和杨诚心对视一眼,咬牙道:“行,我就舍命陪君子!” 说完朝后方众人道:“敢跟着进去的,回头一人一钱银子。” 有不少人明显地犹豫了,也有摇头不肯去的。 杨诚心道:“这些狗看来是不肯进去了,你们牵着它们在此等候,如果半个时辰之后我们还没出来,你们就回去报信。” 余下的人一听,脸上皆是有些不好看。 这到底是在说狗呢,还是在骂人呢。 十五个人入了野草林,火光一照,林中的树木顿时出现无数条影子。 随着人群向前,影子也在不住乱动,好似群魔乱舞一般。 杨诚挚和杨诚心本来话不多,此刻却都有意无意和胡谦说话,似乎以此壮胆。 “胡大哥才华出众,为何不考取功名?” 胡谦道:“愚兄之前院试未过,老弟此话实在让我汗颜。” “听玉珍姐姐说,大哥才及弱冠,日后如何,谁又能说得准呢。” “对,大哥断案如此厉害,也许可以做个推官。” 几人说说笑笑,先前的恐惧之情稍减。 不多时,便到了南面的枯井处。 结果仍是一无所获。 虽然听说胡谦两日破了红水河案,但是众人仍是将信将疑,甚至也有人认为他纯粹就是误打误撞而已。 此刻见他断言杨世英的尸体在枯井中,结果连寻两处不见踪迹,不免更是怀疑。 不过碍于他的身份,谁也不会多说罢了。 西面的枯井最远,好在杨家兄弟是认识路的,过程中也并未出现什么变故,所以顺利地到了。 未曾靠近,胡谦便开启幽通,接着就是一喜。 自得了这个神通,他还是第一次看出些异常。 只见那枯井下似有一团寒气笼罩不散,寒气之中,又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人影不大,只有儿童大小,此刻正浑浑噩噩地在寒气中打转。 “下面真有一个尸体!” 杨诚挚自是看不到这些,不过他才用火把一照,立即又惊又喜。 “我下去用绳子拴住他,你们把他拉上来!” 他说着就手脚并用,一点一点挪下去。 好在是个枯井,才只一丈深,他很快就到了下面,用火把一照,立即大叫道:“是三叔!真的是三叔!” 众人心头骇然,望向胡谦的眼神也变得恭敬许多。 没过一会,众人便合力把杨世英拉了上来。 只见他全身僵硬,脖颈上有明显勒痕,双目上翻,舌尖微微露出齿外。 即便胡谦不是仵作,也可断定,他是被勒死的。 “三叔!” 杨诚挚和杨诚心失声哭泣,随即又擦了擦眼泪。 “三叔果然是被害死的!胡大哥,咱们现在怎么办?” “把人抬回去再说。” 于是由杨氏兄弟架着左右臂膀,另外两人抬着腿,慢慢往林外走去。 然而走着走着,众人忽然发现他们似乎是在原地打转。 胡谦道:“怎么回事,来的时候好像没有这么远。” 先前进来的时候是杨氏兄弟领路,此刻他二人居中抬着尸体,领路的就换成杨家的家仆。 听到胡谦的话,杨诚挚道:“小六,你怎么领的路!” 前面一个男人道:“不是我领的路啊!”说着往前指了指,“不是他在领路吗?” 出发之前,二十七个人当中有杨家的仆人也有村中的农户,林中路窄,火光又弱,小六根本未仔细去看最前面那人是谁。 杨诚挚眯着眼睛往前看了看,“那是谁啊?是杨二蛋吗?” 后面一个人道:“少爷,我在后面呢。” 杨诚心道:“问问不就知道了,前面那个领路的,你过来说话!” 然而他接连喊了两遍,最前面那人始终站立不动,好似根本没听到一般。 虽说路窄,队伍被拉得细长,但前后不过十米远,杨诚心的声音又大,前面那人肯定是能听到的。 这到底是…… 杨诚挚心头一动,立即前后数了数人数。 一…… 二…… 十三…… 十四…… 十五…… 十六! 之前明明只进来十五个人,此刻却变成了十六个! 多出来一个人! 这个多出来的人…… 是谁! 前面的人还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他的姿势有些怪异。 常人就算真的一动不动,也不能完全做到一动不动,头部、手脚或者腿总会有点变化。 但是最前面那个人,他真的就是石像一般,或者说像一个站在那里的死人一样。 胡谦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然而他正要开启幽通去看,忽地林中一阵怪风,吹得人全身发冷,众人正战栗不安之时,手中的火把忽地闪了两闪…… 灭了…… 第9章 你确定看到的是他 在场的十几人虽说都是血气旺盛的年轻人,可谁也没遇到过这种诡异的情况。 当下就有几个人吓得“噗通”一下坐在地上, 胡谦大喝一声道:“不要怕!我会法术!都把火把点着!” 队伍一旦有了主心骨,那恐惧之情顿时消减不少。 何况听到胡谦还会法术?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总算有了依靠。 等火把重新点着,四处什么也没有。 原先站立不动的领路人回头道:“少爷,现在往哪走?” 杨诚挚让旁边的人替他抬着杨世英,壮着胆子走到那人跟前,用火把照了照道:“狗剩,你小子刚才魔怔了,叫你也不理!” 狗剩被火烤得往后一躲,“少爷刚才叫我了吗?” 杨诚挚心中泛起嘀咕,又前后数了一遍。 十五个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那刚才是…… 难道数错了? 与此同时,胡谦也收起神通,除了杨世英周身仍有寒气,别的什么也没有。 正奇怪时,忽见远处火光阵阵,接着就听杨大凯喊道:“诚挚,你们在哪?” 看来他们许久出不去,外面人回去报信,杨大凯等人过来找了。 众人欣喜万分,再无半点恐惧,纷纷挥动火把大喊。 “在这里!” “我们在这里!” 等众人汇聚一处回到杨家宅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不过见到杨世英的尸体,众人竟无半点睡意。 至于林中迷路一事,却是谁也没再提。 “巧娘!”杨大凯忍住悲痛,一拍桌子喝道:“巧娘!你不是说看到世英奔出门投河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巧娘满脸难以置信,一时说不出话来。 沈三石道:“谦儿,世英这脖颈上的勒痕如此明显,莫不是……” 胡谦点头道:“世英舅舅明显是被人勒死,然后抛尸在野草林的枯井中。” 杨回材恨恨地望着巧娘道:“那就是说,她和翠儿都在撒谎了!” 胡谦道:“是不是撒谎,现在还不好说,我认为当务之急是封锁出村的路,只准进,不准出。” 沈杨氏道:“谦儿,你这是……” 胡谦道:“世英舅舅喜爱打猎,身体结实,凭她和翠儿实在难以将他勒死,若真是她们作案,必定还有同谋。” 众人恍然大悟。 杨大凯立即吩咐让人守住出村的路口,又在村子四周都布置哨岗,看到可疑的人,先抓住再说。 胡谦又道:“另外还需请人通知我父亲,这里出了命案,官府不能不管。” 杨诚心道:“好,我马上让人去。” 胡谦点点头,对杨诚挚道:“请去把翠儿叫来。” 不多时,翠儿便被带过来。 见到躺在堂屋正中的杨世英,她吓得面无血色,跪地道:“老爷,你死的好惨啊……” 就在这时,胡谦脑中的提示忽地变了。 【翠儿看到人到底是谁】 他心中一动,定了定神,对翠儿道:“先别哭了,我来问你,你说那晚给老爷倒酒,之后就站在外间,对不对?” 翠儿道:“是啊。” “你倒酒的时候,夫人在干什么?” “夫人趴在桌子上睡觉呢。” “这样说,你当时看清了老爷的相貌,却没看到夫人的,只看到一个夫人打扮的人趴在桌子上,是不是?” 所有人心中都是一惊。 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当时趴在桌子上的不是巧娘? 翠儿皱眉道:“好像是这样的。” “在老爷让你去外间之前,你一直在屋里,对不对?” “对。” “那你上一次看到夫人相貌是什么时候?” 翠儿想了想道:“老爷在镇上已经喝了不少,回来不久又坐在里间喝酒,夫人就在旁边陪着,他们的脸我都看见了的。 后来他们一直在说话,我就站在旁边,之后老爷说酒没了,我就出去拿酒,那时候夫人还没睡。” “等你拿酒回来的时候,夫人已经趴在桌子上了,你并没看见她的脸,对吧?” “嗯,是的。” “以你对夫人的了解,当时趴在桌子上睡觉的,究竟是不是她!”胡谦说着转向巧娘,“或者说是不是坐在这里的这位?” 翠儿挠了挠头,“当时我困得厉害,实在没注意,平时我都没这么困的。” 胡谦点点头,“那当你们追出去的时候,你有没有看见夫人的脸。” 翠儿立即重重点头,“当时夫人还差点摔倒,我扶住了她,我肯定那就是她。” 众人茫然不解地望着胡谦。 什么意思? 难道是有人冒充巧娘,杀了杨世英? 可这完全说不通啊,那巧娘当时去哪了?后来她不是也追出去了吗? 胡谦又道:“直到老爷让你去外间等候,你都看到了老爷的脸,对吧?” 翠儿道:“没错。” “你说后来你站着打盹,忽然听到一声怪叫,然后就看到老爷奔出门,投河去了,整个过程中,你有没有看到老爷的脸?” “这个,我被叫声惊醒的时候,老爷已经跑出房门,我就看到他的后背,他穿的还是那件衣服,正面没看到。 外面天黑,我和夫人一直在后面追,后来见老爷投河,便回来叫人。” “所以你并不能确定,那个穿着老爷衣服的人就是老爷,对不对?” 翠儿被问得有些迷糊,不过这句话她还是听懂了,当下重重点点头。 胡谦细细理了理脑中的思绪,一时不再说话。 杨大凯等人早已是目瞪口呆,完全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不觉间,天已经大亮了。 见胡谦仍静静坐在那里,沈玉珍缓步走到近前,“相公,你一夜未睡,不如先休息一下吧。” 胡谦点点头,随她到了杨大凯给安排的客房内。 给胡谦宽衣解带,沈玉珍又轻轻给他盖好被子,正要离开,却被胡谦给拽住了。 “相公,怎么了?” “娘子,你陪我一块睡吧,我一个人睡不着。” 她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这……是在舅舅家……似乎不合礼法。” “我就抱着你,不干别的。” 念及胡谦宽阔温暖的臂膀,她犹豫了一下,娇羞着点点头。 于是吩咐小环在外侧候着,午饭之前不要让人来扰。 然后她就宽衣解带,钻到胡谦怀里。 或许是舟车劳顿,再加上昨夜也守了许久,她才到胡谦怀里,也觉一阵困倦。 没等睡着,胡谦的手已经伸进她的领口。 “相公,你这是……” “我就摸摸,不干别的。” 又过了一会,她微微蹙眉,双手环住胡谦的脖子。 “相公,你不是……不干别的吗……” 第10章 床底的洞穴 等小环给两人梳洗打扮的时候,已经快到晌午了。 “刚才杨少爷来请,说是王师爷带着四个衙役来了,请少爷过去呢。” “知道了。” 见沈玉珍还未梳理好,胡谦就坐在一旁看着。 沈玉珍道:“相公既然有急事,还是先过去吧。” 胡谦道:“不急,我和娘子一块过去。” 沈玉珍低眉轻笑,心中欢喜无比。 等两人到的时候,杨、沈两家人和王恩泽已经等在厅堂了。 “少爷。” 王恩泽和四个衙役当即上前拱手行礼。 不同于杨、沈两家这样或多或少沾亲带故,胡谦和王恩泽大体可算得是雇佣关系。 再加上胡谦在红水河案中表现惊人,王恩泽越发地恭敬了。 胡谦点点头,“先生,案件你都了解了?” 王恩泽道:“已经听杨老爷说了,尤其是少爷昨天仅通过问询就找到杨世英的尸体,在下真是佩服万分。” “先生客气了,不知先生觉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王恩泽道:“既然是少爷问起,那在下就说说。” 他沉吟了一下,缓缓开口道:“从死者的伤痕的来看,他必然是被人杀害的,但凶手究竟是如何动手的呢。 在下认为,这凶手手段惊人,布置巧妙,若不是少爷窥破其中奥秘,凭在下等人是万万解不开这个谜题的。” 堂中众人皆默默点头,等着他来解谜。 “依在下看来,这是一桩预谋已久的谋杀。 首先,凶手知道杨世英嗜酒如命,便寻了一个算命的,故意在聚贤楼门口等着,见到杨世英,便趁他酒醉,说出他会在子时死的狂言。 之后,他便先一步来到杨世英家中藏起来。 趁杨世英和巧娘喝酒的时候,在暗处点燃迷香,将二人放翻。 翠儿说那晚格外的困就是这个缘由。 巧娘身体不如杨世英强健,所以先睡倒在桌子上,不久,杨世英也睡倒。 此时,凶手便出来以绳索将睡倒的杨世英勒死,将尸体藏匿在房中,再换上他的衣服,故意怪叫引人注意,奔逃出门去投河。 明为投河,实际上悄悄游走。 趁着杨家人在河边搜寻的时候,他再悄悄潜回,将尸体运到野草林,抛尸枯井。” 众人听得瞪大了眼睛,细细一想,似乎就是这么回事。 王恩泽继续说道:“如此一来,众人便都以为杨世英是被算命的算死了,自己投河,尸体被河水冲走,死无对证,便不会怀疑他是被人谋杀。 至于那个算命的,多半也是被他杀人灭口。” 沈三石道:“先生真是厉害,这样一来,这许多疑点便都能说得通了。” 王恩泽赶紧拱手道:“其实少爷早就想到这一点,我只不过帮他说出来而已。” 胡谦道:“既然如此,可曾猜出凶手的身份吗?” 王恩泽道:“凶手熟知死者的性情习惯,又能出入杨家不受怀疑,想来必定是杨家之人。”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立即落在了杨大凯、杨回材、杨诚挚和杨诚心四人身上。 杨大凯道:“先生这说的是什么话?我们怎么会杀三弟!” 王恩泽却没理会他,而是继续说道:“昨晚少爷去寻死者的尸体时,杨诚挚表现怪异,又要首先下井探尸体。 也许尸体上也许有什么线索,他怕别人看到,所以当下下去处理掉。” 杨诚挚立即涨红了脸,“简直一派胡言,我平日敬重三叔为人,又素无恩怨,怎么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王恩泽道:“杨世英没有子嗣,若他身死,他家百亩良田和镇上房产会归谁呢?” 众人面色一凛,尽皆默然无语。 杨诚挚还要再说,胡谦摆手道:“行了,这只是先生的猜测而已,若无真凭实据,是做不得准的。” 王恩泽道:“少爷说的是。” 其实胡谦知道,若不是有自己在此,说不定王恩泽就会把杨诚挚抓进大牢,如果不招,大刑伺候。 这样的时代,屈打成招的可不在少数。 胡谦道:“除了这个猜测之外,我这里还有另外一个猜测。 那就是巧娘预先勾结帮凶,令帮凶藏于床底,先将世英舅舅勒死,再让帮凶扮成世英舅舅的样子奔逃出去。” 王恩泽道:“少爷心思缜密,在下佩服。” 胡谦望向翠儿道:“翠儿,那晚你可曾闻到什么特殊的味道?” 翠儿摇摇头,“除了酒香,没闻到什么味道。” 胡谦又道:“若是凶手在房中使用迷香,巧娘被迷晕,又如何能在世英舅舅奔出门时立即醒来? 当然,若她只是故作困倦趴在桌上,那便另说了。” 巧娘道:“你胡说!我跟本做过这种事!如若不然,天打五雷轰!” 胡谦还待再说,脑中的提示忽地变了。 【青丝是谁留下的】 胡谦拿出青丝道:“巧娘,烦请你来看看,这青丝是你们夫妇二人的吗?” 巧娘仔细看了看皱眉道:“这不是我家的。” 杨诚心上前看了看,又摸了一下道:“这个看起来有点眼熟。” 杨诚挚也上前摸了摸,疑惑道:“这是不是狐狸毛?” “你是说,三叔之前打的那只青毛狐狸?” 胡谦心头一动,“在哪呢?” 巧娘道:“老爷说这狐狸毛很是暖和,所以他便垫在床板上的。” 胡谦二话不说,立即往杨世英的房间跑过去,堂内众人也赶紧跟了过去。 然而掀开被褥,床板上却是什么也没有。 巧娘道:“明明就放在这里的。” 胡谦想了一下,开口道:“来人,看看床底是不是有什么暗道机关之类的东西。” 一个衙役立即俯身去找。 没过一会,他惊喜道:“少爷,这下面真有一个洞!” “把床移过去!” 一众仆人和衙役立即把床抬到另外一边。 等看到那洞口,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洞口很圆,只有仅容一人进入,下方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 除此之外,洞口还有一撮一撮的毛,白的黄的都有。 胡谦一下愣住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洞是凶手留下的?还是说是青狐的同伴挖洞为其报仇? 看起来…… 有什么东西一直躲在床底…… 第11章 井中白狐 一想到不知有什么东西躲在自己床底下,巧娘一下就吓住了,连连后退。 胡谦倒是忽地心生一计,当即大喝道:“看来这地道就是巧娘私通外人杀害杨世英的证据,来人,锁住她。” 众人一愣,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两个衙役下意识地就把铁链套在巧娘的脖子上。 “你们干什么,不是我干的!我冤枉啊!” 胡谦却没理会,直接喝道:“就把她锁在这床头上,明天一早押回县衙。” 两个衙役心道现在不就可以押回去吗。 不过杨村到县衙得走上一天,明天再出发也不迟。 所以便不管不顾地将巧娘锁在房里。 “房门也锁上,免得她逃了。” 胡谦吩咐两个衙役守在门口,然后让杨诚挚撤掉守在村口的哨岗,恢复之前的秩序。 之后,他又找到杨诚心,小声耳语了一番,然后就回到厅堂。 沈玉珍坐在他身边,犹豫了一下道:“相公,如何就把舅母定罪,是不是有些草率。” 胡谦拉着他的手,温柔道:“娘子不要担心,我自有打算。倒是你,这两天跟着我东跑西跑,受累不少。” 沈玉珍微笑道:“相公皆是为我,我却半点忙都帮不上,怎敢说劳累,比起相公来,妾身惭愧至极。” 胡谦附在她耳边道:“既然不累,晚上相公给你看个宝贝。” 她下意识地问道:“什么宝贝……” 话一出口,立即明白过来,脸顿时红了。 停了一会,才又低着头,用几乎听不到的声音道:“相公这两天甚是劳累,来日方长,还请相公保重身体。” 胡谦看着她娇羞的模样,觉得甚是可爱,当即又小声道:“怎么?你不愿和相公亲热吗?” 她连连摇头,脸红到耳根子。 “摇头是什么意思?不喜欢?” “妾身……喜欢得紧……只不过……” 看她半天说不出话来,胡谦不忍再逗她,于是轻声道:“好了,相公明白你的苦心,今晚我保证老老实实的,不干别的。” 她才松口气,听到胡谦后半句话,脸上立即又是一红。 “是真的吗……” 胡谦揉了头她的手,只觉白皙柔弱,笑道:“这次是真的。” 及至晚上,用过晚宴之后,杨、沈两家人再次聚在厅堂,商量着办理杨世英的后事。 胡谦让小环陪着玉珍去歇息,自己留在厅堂。 不过他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坐在那里。 两家人以为他累了,也无人出言打扰。 及至深夜,两家人便把各项事宜都定下来。 正待回去休息时,胡谦却一下窜了起来,一边往后跑,一边喝道:“诚挚、诚心,快快动手!” 众人不明就里,杨诚挚和杨诚心却立即拿着火把干柴冲入杨世英的卧房。 巧娘见了,正待喊冤,杨氏兄弟却根本不理会她,只把手中的火把往那洞穴里扔。 接着,衙役过来帮巧娘解开镣铐,将她拉了出去。 随即又有十几个仆人举着火把抱着干柴往屋里冲。 不一会,洞穴就烧了起来,浓重呛人的白烟冲得人泪水横流。 胡谦道:“快用木板盖住!” 立即就有人拿来木板将洞口堵住,一切都好像早就准备好了一样。 “跟我来!” 胡谦快步跑出庭院,往西面望去。 杨、沈两家人和王师爷这时才明白过来——胡谦应该是早有安排。 但看了一会,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就在众人惊疑之时,北边地头忽地冒出阵阵浓烟,又有点点火光,直冲天际。 “快走!” 胡谦当即往那边冲了过去,杨氏兄弟并二十多个仆从带着渔网、木叉、棍棒等各式工具跟着狂奔而去。 到了近前,见竟然就是之前找尸体的枯井。 只不过那时只用火把照了一下,见尽是些枯草树枝,便没下去仔细查看。 如今火光冲过来,这边也立即烧了起来。 “把渔网架起来!” 杨诚挚吩咐一声,众仆人立即用准备的好木棒撑起渔网,隔着一丈远,将井口围住。 不多时,忽听一声怪叫,接着便有一个白色的东西冲出井口,正要逃时,一下撞在网上,棍棒倒下,渔网盖住了它。 近侧的仆人一把扑上去,死死扼住了那东西。 众人细细看时,见竟然是一个白色的狐狸! 先前见到床底洞穴上的狐狸毛时,胡谦就怀疑是狐狸作祟。 于是故作抓到真凶的样子,暗暗让杨氏兄弟布置下去,期望引来这狐狸上套。 毕竟,若真是狐狸作祟杀了杨世英,说不定会好奇这边的情况。 等到夜晚,果然用神通看到洞穴出现一只白狐。 “胡大哥真的会法术啊!” 杨诚挚大笑一声,赞叹不已。 “大哥料事如神,小弟佩服!” 跟上来的杨、沈两家人和王师爷等人见捉住了一只白狐,都忍不住啧啧称奇。 胡谦道:“看来,杀死世英舅舅的就是这只白狐了。” 王师爷道:“死者是被勒死的,然后有人假冒死者冲出门外,这小小白狐如何能做到?” 胡谦道:“我看这白狐通体雪白,想必是已成了精怪,未必不能做到。”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有些将信将疑。 胡谦道:“既然抓了凶手,该当如何处置它,还是由杨家舅舅决定吧。” 说着便望向杨大凯。 杨大凯只当是胡谦手段已尽,随便将罪名按插在狐狸身上,于是便随口敷衍道:“杀人抵命,就杀了它为三弟报仇吧!” 正在此时,那白狐忽地口吐人言:“杨世英死有余辜!” 抓着白狐的仆人吓得一抖,手中的白狐立即挣脱。 好在胡谦眼疾手快,加上白狐被烟火伤了身体,这才又抓在手上。 不过这一下,几乎所有的人都躲到一丈开外,惊恐地望着胡谦手中的白狐。 胡谦道:“你何出此言?” 白狐眼珠滴流一转,张了张嘴道:“他在野草林杀了我许多族类,又将我妻子的皮剥下垫在床上,不是死有余辜吗!” 胡谦道:“这样说来,你的族人也吃了许多老鼠兔子,难道它们就该死吗? 若是它们找你报仇!也该说你是死有余辜吧!” 白狐哼了一声道:“我们吃老鼠兔子实为活命,可他杨世英杀我许多族人只为皮毛! 若他非吃我们不能活命,我们也不多说什么,可事实是这样吗!” 杨大凯此刻已不如先前那般害怕,夺过仆人手中的木棒冲上来道:“该死的畜生,我杀了你替三弟报仇!” 然而才扬起棍棒,忽地一阵夜风吹过,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祥的气息。 第12章 护体神光 “呜!” 阵阵嚎叫从四面八方传来,声音越来越近,竟好似将整个村子团团围住一般。 众人吓得不敢动弹,四处看时,只见稻田中似乎无数条鱼,拨开水浪朝这边涌来。 稻子簌簌做响,隐隐能看到一只又一只发亮的眼睛。 “这……” 杨大凯等人何曾见过这样的阵势,一个个下意识地靠在胡谦身边。 胡谦道:“杨家舅舅,如何处置这只白狐,还请你拿个主意。” 杨大凯咽了口口水,颤抖道:“要不然,就……就放了它吧。” 胡谦道:“也好。” 随即对白狐道:“放了你也可以,但是以后不许再来骚扰杨家村,明白吗?” 白狐道:“从此井水不犯河水,我们不来,杨家村的人也别再往野草林去!” 胡谦笑道:“你倒挺会讲条件的嘛!好!你走吧!” 说着,一松手,那白狐蹭地一下跳开,三两下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接着,稻田沙沙作响,先前涌过来的东西又如潮水般退去。 一切都恢复平静。 若不是看到枯井还冒着烟,众人几乎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杨世英的丧事在第二天开始。 除去本村的,杨大凯预估差不多会来四十位宾朋。 然而等到中午,前来吊丧的人足有上百。 到了下午杨家庭院已经站不下人,就连门外也里三层外三层的全都是人。 这些人聚在一处嘀嘀咕咕,指指点点。 说来说去,全是“胡谦抓狐”的事情。 等到胡谦出现的时候,所有人全盯着他看。 “看到没,那就是抓白狐的胡谦!” “知道不,胡谦一掐法决,那白狐就逃不了了!” “我亲眼看见的!胡谦往那一站!周围的狐狸全都跪在地上叩头!” 一个本村的村民说:“胡公子喝道:‘还不束手就擒!’,天上立即有一道闪电劈下!那白狐就不敢动了!” 参与行动的衙役一边喝酒一边得意地望着等着他开口的人,“我们少爷是什么人!就那么一抬手!好家伙!周围的狐狸全被吸到他跟前!就像死猪一样!” 沈三石捋了捋胡子道:“张老板有所不知,当时那些仆人都吓得快尿裤子了!也就我跟着去了! 你们猜我看了什么!” 酒桌上的人全都伸长了脖子。 “嗬!我们家谦儿飞在半空,一剑就把那白狐狸给刺死了!” 众人面露骇然之色。 “啧啧,我跟你们说,打他小时候起,我就知道,这孩子必定是人中龙凤! 我们家玉珍,那叫一个知书达理、国色天香,我让她嫁给谦儿,她还不愿意,现在怎么着! 刚才还谢我呢!说要不是我!她哪能找到这样的如意郎君!” 杨、沈两家人和一众衙役添油加醋,把胡谦的手段夸大了好几倍。 并且一传十,十传百,就这么传扬开来。 至于那白狐是如何杀死杨世英的,每个人说的又都不太一样。 不过谁也没有细细追究——比起胡谦抓狐的奇诡故事,杨世英的死已经不太重要。 胡谦等又在杨家村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辞别众人,杨大凯奉送一百两纹银作为酬谢,胡谦不要,他便让人悄悄放在马车上。 傍晚时分众人回到县城。 回到县衙,他立即回自己的卧房查看脑中的提示。 【获得神通‘生光’】 仔细看了看,发现这是一个“被动”神通。 可以散发护体神光,可谓万法不侵,诸邪不近,光芒遍体,妙用无穷。 红水河案的女鬼也好,野草林的白狐也罢,都只是报仇,并不是太过凶恶之辈,所以也未对他下手。 但是世上鬼怪妖魔甚多,谁能保证下一个不是滥杀无辜的。 现在有了这护体神光,那便安全多了。 “相公。” 沈玉珍匆匆过来,小环跟在后面,吃力地将那一百两银子放在桌上。 “相公急急回来,莫不是身体有恙?” 胡谦挥手屏退小环,将沈玉珍引到自己跟前。 “娘子请坐。” 她正要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却又被胡谦拉住。 “坐在我腿上便是。” 她娇羞着点点头,侧过身子,缓缓坐在胡谦腿上。 胡谦叹气道:“娘子,为夫我确实身上不爽利。” “可是在杨家村劳累所致,妾身这就让人去寻大夫。” 胡谦笑道:“大夫不管事,为夫这病非娘子不能医治。” “我?” 她正疑惑间,忽见一火热物体贴上来,惊得她满面红晕,“相公,你又取笑妾身……” 说着便要站起来。 胡谦哪里会让她起身,一手环住她的蛮腰,一手轻轻扶在她的脸颊,“你是相公的宝贝,相公哪舍得取笑你……” 见胡谦越贴越近,她红着脸,闭上双眼,一副任由胡谦采撷的模样。 正待亲热时,小环忽地闯了进来,“少爷,小姐,老爷请你们……” 见两人如此,她立即捂着双眼,背过身跑了出去。 胡谦还要再亲,沈玉珍开口道:“不可让爹爹久等,否则岂不有失礼法。” “好,回头娘子再来帮我医病。” 来到厅堂,胡不同和赵氏已经等在那里。 行礼问安之后,胡不同道:“谦儿,那白狐一事传得沸沸扬扬,到底真相如何?” 无论是哪个时代,奇闻异事的传播速度都是极快的。 更何况古代人除了吃饭干活,便没多少娱乐活动,所以不到一天的功夫,整个南阳县就都知道了胡谦抓狐的事情。 胡不同和赵氏也好奇得紧,所以才把胡谦叫来问问。 于是胡谦原原本本把事情说了一遍。 胡不同道:“谦儿,你何时学会的法术,我怎么不知道?” 胡谦早知别人会问起,所以镇定道:“孩儿之前在梦中见一老神仙,教授了孩儿八九玄功、无上道术,之前能破红水河案,也全仗此神通。” 胡不同皱眉道:“此等神神鬼鬼的事情岂能轻信,再说那神仙来历不明,谦儿以后还是不要修炼。” 胡谦道:“老神仙还说一定要忠君爱国、恪守孝道,若习得神通大成,必然多福多寿,儿孙满堂……” 赵氏一听,立即对胡不同道:“谦儿修炼道术、强健体魄有什么不好!” 胡不同像是明白了什么,笑盈盈道:“也对,这老神仙既然能梦中教你道术,必然神通广大,他所说忠君爱国、恪守孝道之事也属至理,看来你以后得多加修炼才是。 对了,如果可以的话,不妨让玉珍和你一块修炼。” 沈玉珍听得面红耳赤,低着头不发一言。 第13章 准备院试 胡不同又道:“对了,谦儿,眼见院试将至,不知你这次有何打算?” “爹想让我考取功名?” “爹虽是个县令,但总有退下来的一天,到时候家里可就要靠你了。 不管你是愿意经商也好,考取功名也罢,爹都支持你。” 一家人用过晚饭后,胡谦和沈玉珍回到卧房。 洗漱之后,两人躺在床上。 沈玉珍将头枕在胡谦胸膛,柔声道:“相公为何不发一言?是不是在考虑爹爹说的话?” 胡谦应了一声。 胡不同为官数十载,家中颇有资财,只不过就像上次镇南王被杀之事一般,若是上面要整治你,也是分分钟的事情。 不过让他一个现代人去参加科考也确实为难,原主更是个狗屁不通的货色。 “相公休要烦恼,哪怕是跟着相公过男耕女织、吃糠咽菜的日子,妾身也无怨言,只愿两人能长相厮守,也就知足了。” 胡谦心中感动,用力搂紧她,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此生有娘子,夫复何求。不过娘子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的。” 沈玉珍望着他,满眼皆是柔情,欢喜道:“相公不如去试试,若能得中,取个秀才身份,也算光耀门楣,还了爹和娘的心愿。” 胡谦道:“那你喜不喜欢我中秀才?” 沈玉珍知书达理,乃是有名的才女,自然倾慕有才学的人。 不过她也知自天下有才学的人虽多,但能像胡谦这般不拘男女、夫妻地位,平等对待她的人却一个也没有。 哪怕是她的父亲、弟弟,平日也把三从四德挂在嘴边,骨子全是男尊女卑的思想。 想到这里,她更觉甜蜜幸福,当即将头埋在胡谦臂弯。 “妾身喜爱的是相公,若相公是白丁,那妾身便喜欢白丁,若相公是秀才,那妾身便喜欢秀才。” 胡谦哈哈一笑,“那好,那相公就中个秀才,让娘子高兴高兴。” 沈玉珍惊喜地看着他,“相公这是要准备用功读书了吗?” “读书要用功,其他方面也得用功。” “其他方面?” 胡谦嘿嘿一笑,裹起被子把惊慌犹如小兔的她压在身下。 ※※※ 院试一年一次,距离今年的院试开考还有半年。 胡谦那天之后便开始闭门不出,专由沈玉珍陪在身边苦读诗书。 一开始是读得头痛脚也痛,三五日之后,才渐渐有了些进步。 毕竟是带着现代人的思维,肯定不会像古代人那般死记硬背。 苦熬了一个月,他有些顶不住了,便带着沈玉珍、小环并两个仆人去街市逛逛。 南阳县是府内梁米大县,河流湖泊众多,水产也十分丰富,算得上是富庶之地。 街市上来往商客众多,街道两旁,测字相面、货卖蔬果、挑担行脚之人络绎不绝。 再往前去,酒楼茶肆、布庄鞋店、胭脂水粉、金银首饰品类琳琅满目。 五个人走走停停,一路游玩。 “娘子,你累不累?” “我不累。” “娘子,我送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随我来。” 说着带着沈玉珍来到一家金银饰品店,反复挑选之后,选了一只颜色翠绿的凤头钗。 “娘子,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沈玉珍心中欢喜,点头道:“很好看。” “来,我来给你戴上。” 店老板本不想让人随意试用,但见胡谦两人身着华服,又带着仆人婢女,想来非富即贵,便不敢阻拦。 沈玉珍“嗯”了一声,任由胡谦把凤头钗戴在她的头上。 “相公觉得怎么样?” 胡谦道:“玲珑云髻生花样,飘飖风袖蔷薇香。” 沈玉珍一愣,“相公刚才所念诗句是哪位大家的诗句,为何我从未听过?” 胡谦心头一动,随即了然。 这个世界不属于他知道的任何一个朝代,所以也没有那些着名的文人墨客。 这么说来,只要把那些大文学家的作品复制一番,中个秀才岂不是易如反掌。 于是厚着脸皮对沈玉珍道:“我刚才见娘子美若天仙,情不自禁吟诵而出。” 沈玉珍喜道:“相公读书大有长进,单这两句来看,就算当今大家也难作得出来。” 这个胡谦自然知道,毕竟那可是白居易。 说话间,胡谦又看了看项圈、项链之类的饰品,只觉略显粗俗。 “老板,有没有上好的东西,拿出来看看。” “公子,那凤头钗已经不是凡物,你再要贵的……” 身后的仆人一把冲上前喝道:“瞎了你的狗眼,我们公子是胡县令的儿子,会缺你这点银子!” 那老板赶紧作揖,“原来是抓狐的胡大仙,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请大仙见谅。” “大仙?” 胡谦有些哭笑不得,感觉像是天桥卖艺的一样。 “行了,行了,有没有好货。” “有,有……” 说着打开后面柜子的锁,取出一个金漆木盒,打开一看,却是一个珠玉串成的璎珞。 前端坠着一大两小三块翡翠,中间嵌着一白一黄两块玛瑙,后面是银器,看起来极是雍容华贵。 沈玉珍虽是大户人家,却也没见过这等宝物,当即看得呆了。 胡谦道:“的确是好东西。” 于是取出来给沈玉珍戴上。 片刻之间,店内除了她便再无别的色彩。 见胡谦愣愣看着自己,她轻声道:“相公……” 胡谦这才回过神,转向老板道:“这东西简直不是凡间之物。” 老板道:“这是一位老者卖到我这的,据说是从深海所得,价值千金啊!” 沈玉珍道:“相公,这太贵了……” 胡谦道:“也该是这样的宝物才能配得上你,老板,这东西到底多少钱,开个价。” 老板道:“别人若说要,没有一千两我是不会卖的,不过既然是胡大仙要,只需八百两即可。” 胡谦哈哈一笑,“这位老板,你可知道我家是做什么的。” 老板面色一变,赔笑道:“刚才只是说说,五百两,绝对不能再少了!” 胡谦道:“若是日后被我知道你诓骗我,那该如何?” 那老板苦笑道:“小的就是有三个脑袋也不敢骗您啊。” “包起来吧!” 正说笑时,忽听外面喊道:“死人啦!青鱼杀人啦!” 第14章 失魂 胡谦几人付了钱,奔出店外,只见不远处的小河边围着许多人。 凑过去一看,见河里漂着一个女人,正挣扎着往岸边游。 但是她的身后跟着两条一臂长的青鱼,使劲咬着她的裙角,女孩力气用尽,一边呼喊救命,一边慢慢向下沉。 围观的人虽多,却没一个下水去救的。 胡谦道:“娘子,拿着锦盒。” 说完把装璎珞的锦盒塞到沈玉珍手中,纵身一跃,跳到河里,奋力游到女孩身边,一把抓住她的衣领。 两条青鱼本还要拖拽,待靠近胡谦身边,立有一道耀眼金光射出,照得它们原地打转,肚子一翻,死了。 女孩已经快要失去意识,任由胡谦把她拖到岸上。 见她身体自湿透的衣服显露了出来,又立即让仆人脱下外衣给她裹着。 “这不是县令大人的公子胡谦吗?” “就是那位抓狐的胡大仙吗?” “真是英俊不凡啊!” “那是他的娘子吧,真是……” 众人还要再说,胡谦道:“若再敢嚼舌头,就跟我回衙门说!” 一众人立即闭口往后退了几步。 “姑娘,姑娘……” 胡谦轻轻唤了几句,女孩悠悠转醒。 然而才看到胡谦,立即大叫道:“有鬼,有鬼,勾了小姐的魂……” 胡谦使了个眼色,小环俯下身子,握住她的手道:“你看清楚,这是胡谦公子,不是鬼!” 那女孩仍是疯疯癫癫的,嘴里唔哝着鬼怪,精神恍惚,问什么也不说。 沈玉珍道:“相公,你衣衫尽湿,赶紧回家换套衣服吧。” 胡谦点点头。 她又看了看坐在地上的女孩,“这姑娘怪可怜的,咱们不能把她扔在这。” “小环,你们把她带回衙门再说。” 回到县衙,胡谦正在换衣服,脑中忽地多出提示。 【女孩的身上似乎隐藏着什么秘密】 既然有了提示,就算冲着奖励,这件事也不能不管。 等换好衣服回到二堂,女孩已经换了小环的衣服,喝了姜汤,神色好了许多。 胡谦问道:“你是哪里人氏?怎么会落水。” 女孩跪倒在地,“民女杏儿,是金陵守备府二小姐的婢女,只因陪小姐出游时,弄丢了小姐的魂,惊恐万分,所以投河自杀。 但是……” 胡谦道:“后来又不想死了是吗?” 杏儿点头道:“谁知碰上两个大青鱼,一直拖住我,幸得公子相救。”说完又连连叩头。 “金陵守备……” 这可是正五品的军官,比起小小的县令可大的多。 “那你家小姐呢?” “小姐已经被老爷带回家了,此时正找郎中医治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日二小姐来南阳探亲,路遇藤子湖,见湖光风景秀丽,便去划船游玩。 临行时老爷曾吩咐过,让我护住小姐,不要让她乱走,所以我便去劝说。 可是小姐执拗,仍是划船游玩不停。 谁知昨天小姐突然病了,目光呆滞,一言不发,好似丢了魂一样。 我心中害怕,便想投河自尽。” 沈玉珍安慰道:“你家小姐也许只是游湖染了风寒,过两天就好了,你又何必轻生。” 杏儿摇头道:“小姐平日活泼好动,极少生病,而且那样子也绝不像是风寒,我…… 老爷肯定会打死我的。” 说着便伤心地哭了起来。 沈玉珍心软了,“相公,你看能不能帮帮她?” 胡谦看了看脑中的提示。 【藤子湖底的妖物是什么】 很显然,那位二小姐的魂是被湖底的妖物给摄走了。 这就难办了,他又不能潜入湖底,再说也不知那妖物的法力如何。 就算自己有护体神光,对方奈何不了自己。 可在湖底自己也奈何不了他。 胡谦道:“就让她先留在这吧,看看再说。” 谁知还未到中午,胡不同就急急到后院来寻胡谦。 胡谦以为他是为了杏儿的事情,谁知他开口便道:“谦儿,金陵守备马四刚大人派人来请你,你可知道是什么事情?” “孩儿不知。” 两人边说便走,待到前厅,见一个管家模样的老者。 “胡大人,这位就是令公子胡谦吗?” “正是,谦儿,这位是马大人家的管家李伯。” “见过李伯。” “公子不必如此,老奴一介白身,当不得的。” 话虽如此说,可那一身傲气却是显而易见的。 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五品守备的管家也算是个人物了。 略一叙话,李伯面露难色道:“实不相瞒,我家二小姐前日游藤子湖,回来时好似失魂一般,任由别人如何跟她说话,她也没什么反应。 老爷和夫人急得团团转,接连请了十几位名医都不见好,听闻胡公子有断鬼抓狐的本事,所以才让老奴来请。 还望胡公子看在我家老爷面上,快快动身,救我家小姐一救。” 胡谦望向胡不同,见他点头,这才开口道:“李伯严重了,既然是守备大人有请,小生自当竭尽全力,只不过小生本事低微……” 李伯道:“哎呀,这时候就别说这个了,行与不行,先去看了再说。” 于是胡谦匆匆辞别家人,跟着李伯到了金陵。 来不及欣赏金陵州的繁华景色,马车直接到了守备府。 穿堂过廊之后,胡谦被引到一处偏厅。 然而才刚迈步进去,他立即就是一惊。 大厅两侧分别排着四张椅子,除了左边最末端的椅子没人坐之外,其余七张椅子皆坐着人。 这七人中有老僧、有道士、有尼姑、有相士,还有一个孔武有力的大汉、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妪以及一个双目失明的老者。 “李伯,这七位是……” “哦,这都是老爷请的能人异士,专为小姐治病而来。” 胡谦真是又好笑,又有气。 看来这位守备大人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本事,而是能找一个是一个。 早知道这样说什么也不来了。 “胡公子请坐,我这就去请老爷。” 胡谦应了一声,坐在左边末尾。 待以幽通之术细细观看,发现这七位并无什么特别。 那七人也不去看他,只自顾自地闭目眼神。 不过时,一位富态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拱手道:“诸位有礼了!” 众人尽皆站了起来,“见过守备大人。” “多余的话就不多说了,小女病情危急,还请诸位快快想办法。 若是谁能妙手回春,救我女儿性命,本官必定厚谢。” 那老僧道:“大人,可否请小姐出来相见。” 马四刚也知事情紧急,一挥手,立即有两个婢女扶着一女子缓步走出。 胡谦一看,立即愣住了。 这位二小姐,不就是自己救回家的那个杏儿吗? 那…… 自己家的那个杏儿是谁…… 第15章 各显神通 此刻这位小姐双目无神,行动迟缓,若不是两边婢女扶着,只怕立即就会摔倒,看样子确实像是失了魂一般。 可如果这位真是失了魂的马家二小姐,自己家那位是谁? 他有护体神光在,一般的妖魔鬼怪自是不能靠近,当时也用幽通看过,那确实是常人无疑。 “难道这个……” 他眨了眨眼睛,悄悄关闭幽通之术。 女孩的面貌眨眼间发生变化,竟从杏儿变成了一个容貌秀丽的姑娘。 他又看了看在场之人,看来他们看到的就是这位“二小姐”。 而实际上,这位二小姐的体内却还藏着杏儿的魂魄。 这是为什么? “诸位,可有什么办法?”马四刚心急道。 仍然是那老僧先开口道:“大人,小姐确实是失魂,贫僧做场法会,七天便可召回小姐魂魄,那时小姐自然康复。” 马四刚喜道:“好,就听如心大师的。” 老道士摇头道:“何须做什么法会,贫道只需一纸符,三日内定保小姐康复!” “玄清道长手段超然,就请快快做法吧。” 尼姑道:“贫尼只需诵经一日,小姐就可醒来!” 相士道:“在下观小姐倒不像失魂,好像是被人用什么东西换去魂魄,只是到底如何,在下也不能确定。” 胡谦看了他一眼,暗暗赞叹。 大汉道:“大人,我看小姐必定是被藤子湖底的妖怪取了魂魄,待我立刻去降服那妖物,小姐自然无虞。” 老妪道:“小姐并不是失魂,而是害了相思之病,须得查清缘由,才可医治。” 瞎子道:“小姐身上有股生人的气息,是不是见过什么人,被人吓掉了魂。” 众人各说各的理,谁也不肯听别人的。 马四刚一拍桌子,“行了!你们各自按各自的办法,谁先治好小姐,赏银千两,但若敢欺骗我!哼! 李福,派家丁跟着他们!” 七人面露异样,各自告辞而去,唯独胡谦仍坐在位子上。 马四刚面露不悦道:“你是何人?怎么还不去?” 李福道:“老爷,这位是南阳县令胡不同的公子胡谦。” 马四刚这才收起怒色,“早就听说公子手段独特,不知道可有什么办法?” 胡谦道:“大人,办法现在还没有,不知可否请大人告知小姐这几日的行踪,在下也好判断一下。” 马四刚皱了皱眉头。 外面虽然把胡谦抓狐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但在他看来,不过是哗宠取宠而已。 说到底不过就是个官宦子弟,能有多少本事。 此刻一听他说,更是心中鄙夷。 当下转向李福道:“你和他说说吧。”言毕不再多看胡谦一眼,自顾自离开了。 “胡公子勿怪,我家老爷……” 然而他话才出口,胡谦忽地哎呦一声坐在地上,口吐白沫。 “李伯,我旧病复发,还请赶紧送我去看郎中。” 李福无奈,只得叫人把胡谦送出去。 在郎中那里胡乱拿了些治疗痢疾的药,胡谦便租了辆马车回家。 老子又不欠你的,给你女儿看病还得受你的气,这不是找罪受吗。 见到胡不同,他只推说自己本事低微,胡不同也就没多问什么。 来到后院,沈玉珍正和小环、杏儿三人说话。 “相公,你回来了。” 胡谦拉住她的手,稍稍解释了一番,便望向杏儿。 确实没什么问题。 看来是有人将那位二小姐的魂摄到了别处,又把杏儿的一缕魂魄放在她体内,使她不会马上死去。 只不过如此一来,她不过月余就会死,而杏儿魂魄残缺,也会短寿十几年。 “杏儿,马大人正四处寻你呢。” “公子救我!” “若要救你也不难,只需回答我几个问题。” “公子尽管问就是。” “你家小姐叫什么名字?” 杏儿犹豫了一下,“小姐名叫马凝蓉,年方十七。” 沈玉珍道:“你家小姐就是马凝蓉?” “娘子,你认识?” “不,以前常听人说,金陵有四大美人,这马凝蓉就是其一。” “哦,那另外两个是谁?” 沈玉珍道:“相公怎么说另外两个,不该是另外三个才对吗?” “我家娘子美若天仙,必然是四大美人之首,自然还剩两个。” 女为悦己者容,胡谦如此说,沈玉珍自然心中欢喜,看向胡谦的眼神满是爱意。 “相公谬赞了,其中一个是马凝雪,也就是马凝蓉的双胞胎姐姐,还有一位是郭北县的聂小倩。 不过我都只听过她们的名字,却没见过。” 胡谦一愣,“聂小倩?” “原来相公也知道的。” 胡谦心道我能不知道吗。 不过更惊讶的却是聂小倩此刻竟然还没死,然而记得原着中小倩好像就活到十八岁,想来亦是命不久矣。 “杏儿,把你家小姐自离开守备府到失魂的过程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不要漏过任何事情。” 杏儿道:“那日我和小姐乘车来南阳县,一路上平安无事,路过藤子湖时,小姐说要下车休息。 后来她见湖面风景秀丽,便要去划船游湖。 我劝不住,便让两个家仆去岸边租了条船,陪小姐在湖面玩了一会。 后来小姐累了,我们便继续乘车往南阳来。 谁知才到这边,小姐便病了。” “一路上有没有见到什么人?或者说有没有人见到小姐的面容?” “这个……湖边那个渔夫见到了,别的……就没有了。” 果然,脑中的提示立即变成【渔夫好像知道些什么】 不过胡谦却并不打算立即去找那渔夫,而是找来一个仆人吩咐了几句,就不再去管这个事情。 约莫过了半个月,胡谦正在家中读书,小环说老爷让赶紧过去。 到了二堂,见李伯又来了。 见了胡谦,他一改之前的傲气,纳头便拜。 “公子啊,快救救我家小姐吧!” “小姐怎么了?” “小姐她……已经快不行了。” 胡谦赶紧扶起他,“不是请了七位能人异士吗?” “那七个人皆是江湖术士之辈,倒腾了许久,小姐的病不见好,反而越发厉害了。 眼下只有公子能救我家小姐了!还请公子大发慈悲,快去救命啊!” 胡不同道:“谦儿,你若真有什么办法,就快快去吧。” 于是胡谦又随着李福来到守备府。 马四刚早就等在那里,见了胡谦,快步走过来,拱手道:“胡贤侄啊,前次礼数不周,还请见谅,念在你父和我同朝为官的份上,还请救我女儿一命。” 胡谦道:“我可以出手,但请大人务必答应我一个条件。” 第16章 八大王 马四刚坚决道:“贤侄尽管说,只要能救回凝蓉的命,就算把我的命换给她,我也愿意!” 胡谦暗暗点头。 这位守备大人之前虽有些目中无人,但肯为女儿豁出性命,也算十分难得。 “没那么严重,大人知道杏儿吧。” “杏儿,这个该死的丫头,害了小姐不说,现在连人都找不到了……”说到这,他奇怪地望着胡谦道:“贤侄的意思是……” “若救回小姐,就请大人把杏儿送给我,如何?” 马四刚一脸狐疑,“杏儿这丫头相貌平平,贤侄这是……” 于是胡谦把之前杏儿自杀之事说了,又说沈玉珍喜爱这丫头,想留做婢女。 这点要求根本不值一提,就算胡谦现在让他把大小女儿全部下嫁,他说不得也得答应。 “那好,请大人为我在庭院中起一座法坛,并请小姐坐在下方。” 马四刚犹豫了一下,“凝蓉她病体沉重,这……” “大人再不快些,小姐就没命了。” 马四刚一咬牙,“李福,快去准备!” 胡谦心中暗暗好笑。 这半月他虽未去藤子湖寻那渔夫,也在暗暗派人探查。 藤子湖渔夫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并无异常。 倒是他八岁的儿子,说在湖边玩耍时见到一个公子模样的人在用一面铜镜对着马凝蓉照。 于是他便根据提示,让人一路查访,终于在金陵来南阳路上的茶馆中问到。 这公子名叫冯贵,乃是金陵一个落魄书生,后来不知怎么发了财,不仅买田买宅,还买了许多珍奇异宝,那面镜子便是他花大价钱买来的。 只不过这些事情却不能立即对马四刚说——要不弄出些大阵仗来,他该觉得女儿的病好的太过轻松,不免对胡谦少了些敬畏。 等一切都布置齐整,胡谦手持桃木剑,身披天师服,登上高台。 他先是装模作样地轻念了几句,然后剑身一撩,比划了几个动作。 或许是得了两个神通的缘故,他这几下也颇有气势。 而在下方,不仅马四刚和夫人小妾等看得出神,大小姐马凝雪亦是暗暗赞叹胡谦英姿不凡。 “喝!” 胡谦大叫一声,手中桃木剑忽地指向下方坐在椅子上的马凝蓉。 “剑来!” “追魂!” 台下众人看得大气不敢喘,台上胡谦亦是手酸脚酸,还有点晕。 让你们搭个法坛,怎么搭那么高。 比划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胡谦已经满头是汗,估计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大喝一声。 “请神!” 剑尖上指,好似有所感应一般。 顿了顿,忽地朝马四刚道:“我乃太上老君驾下童子,下面可是马四刚!” 马四刚一愣,随即跪倒在地,“仙童大人在上,下官正是马四刚!请大人救我女儿!” 说着连带着马四刚的妻妾家人和仆从,呼啦啦跪了一院子。 胡谦心中好笑,继续怒道:“三水街有个叫冯贵的人用铜镜摄了你女儿的魂魄,快去将他拿来,不得有误!” 马四刚一听,这竟然查得这么详细。 “快,快点!快跟我走!” 他哪里还敢迟疑,当即亲自告退出发,火速带人把冯贵连带他家中铜镜带了过来! “仙童大人……”他累得呼哧带喘,跪地叩头道:“冯贵带来了!” 胡谦喝道:“冯贵,到底你是如何摄去马家小姐魂魄!还不从实招来!” 冯贵见事情败露,跪地道:“我素来仰慕马家小姐容貌,因为一直不得见,所以尾随至藤子湖,用得来的宝镜把她的容貌照进镜子里。 在下只想看看小姐容貌,万没想到会害了她,请大人恕罪啊!” “好啊!原来真是你这个畜生!” 马四刚气得牙根痒痒,恨不得立刻将冯贵碎尸万段。 这时胡谦走下法坛,“虚弱”地坐在地上。 马四刚赶紧过来搀扶,“仙童大人,你……” 胡谦摆了摆手,“大人不必如此,我法力耗尽,仙童已经离开了。” 马四刚立即挥手道:“快取水来!” 等扶着胡谦坐在椅子上,又恭恭敬敬请他喝水休息,这才忍不住问道:“贤侄,现在该怎么办?” 胡谦望向冯贵道:“让他把小姐的魂魄放出来,小姐自然康复。” 马四刚一把抓住冯贵的衣领,“快把我女儿的魂魄放出来!” 冯贵道:“在下只会照人,不会放人啊!” 马四刚一下慌了,眼看女儿危在旦夕,他立即抓着胡谦的手道:“贤侄,你肯定有办法,对不对?” 胡谦正要摇头,脑中的提示忽地变了。 【冯贵的财宝是如何来的】 于是他厉声望着冯贵道:“冯贵,你的家中财宝是如何得来的?” 冯贵迟疑道:“这……” 胡谦道:“你贪恋美色几乎害死了小姐,如若还不据实说话,定将你打入死牢。” “我若说了实话,能饶我一命吗?” 胡谦望向马四刚,马四刚怒道:“我女儿要是能活,你就能活,她是死了,你也得死!” 冯贵道:“我之前曾救了一成精的老鳖,他自称八大王,为报我的恩情,便将鳖宝借给我使用。” 说着挽起袖子,露出手腕上一米粒大小的红色疙瘩。 “我有此宝物后,眼睛便能看到地下藏匿的财宝,因此获得许多金银。” 听到这,胡谦脑中的提示立即变了。 【老鳖似乎知道还魂之法】 胡谦心中起疑,问道:“既然是借的,可曾约定什么时候还?” “约定三个月之后还,我觉得家财还不甚够用,我便没还。” “哼!我看是你贪得无厌,没想还吧!还有!你又不是守备府的人,为何知道小姐会去南阳县!” “那日老鳖找我喝酒告诉我的。” “他在哪里?” “从来都是他找我,我不知道他在哪。” 胡谦点点头,心中已经明白了。 看来定然是那老鳖来找冯贵索取鳖宝,冯贵推脱不肯,老鳖就引诱他去摄取小姐魂魄,以此让他惹上祸事。 他若被杀,老鳖自然过来取宝。 不过老鳖也没把事情做绝——他知一旦小姐被摄了魂魄,便会立即死亡,所以把杏儿的一缕魂魄放在小姐体内。 这样说来,当时冯贵摄取小姐魂魄的时候,老鳖定然也在场。 藤子湖! 想到这,胡谦道;“烦请大人准备车马,带上冯贵,立即去藤子湖!” 第17章 剑术神通 马四刚不疑有他,立即吩咐众人准备。 当天众人马不停蹄,急急到了湖边。 此时天色已晚,原本碧绿的湖面黑乎乎的,看着像是集聚的黑雾。 看了看湖面,胡谦道:“快找一条船,我带冯贵到湖中心。” 马四刚道:“贤侄,小心啊!” 随即让人从渔夫那里借了船,由胡谦带着冯贵划到湖中心。 胡谦四下望了望,对冯贵道:“叫!” 冯贵犹豫了一下,张大了嘴,“啊!” 胡谦拍了他一巴掌,“我让你叫人!” 冯贵吓了一跳,“叫谁啊?” “八大王!” “你怎么知道他在这里……” “快喊!” 冯贵咽了口口水,将手拢在嘴边,喊道:“八大王!八大王……” 四下无人,冯贵的声音在寂静的湖面传了很远。 就在众人都对此将信将疑的时候,湖面好似煮开的水一般,冒出成片成片的气泡。 乌云遮月,天空雷声阵阵。 随即就有一个小山似的东西在远处浮出水面。 岸边的马四刚等人都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胡谦道:“这位就是八大王吗?在下胡谦,特地带冯贵来归还鳖宝。” 那小山似的东西忽地一动,立即化作一个黑乎乎的壮汉,遥向胡谦拱手道:“胡公子有礼,在下正是八大王。” 胡谦道:“请过来说话。” “公子身上神光涌动,在下不敢靠近。” “八大王,冯贵已来归还鳖宝,可否告知如何从铜镜中放出二小姐的魂魄。” “早知是公子插手此事,在下便该登门相告,又岂敢劳烦公子亲自前来。” 胡谦点点头。 随即一把将冯贵推到水中。 冯贵惊呼一声,虽掉入水中,却未沉下去,而是随着水流漂到八大王的身边。 八大王笑道:“既然冯公子自愿归还,在下就取走了。” 说完一口咬住冯贵的胳膊,生生将那疙瘩咬了下来。 奇怪的是冯贵只是惨呼,却没流血,不一刻就又被水流送到船边。 “胡公子只需把那铜镜打碎,二小姐的魂魄自然回归本体。 至于杏儿的魂魄,公子需取二小姐一滴精血一根头发,混合枸杞百合熬成粥让她喝下,自然痊愈。” 说完又拱手道:“公子大恩无以为报,他日若是有什么差遣,尽管来寻我便是。”言毕沉入水中。 胡谦两人回到岸边,来不及细细和马四刚说明情况,便急急赶往守备府。 月上中天。 胡谦手捧铜镜站在马凝蓉床前,马四刚等人忐忑不安地站在一旁。 “啪嗒!” 他猛地向下一摔,铜镜断做两段。 片刻间就有一道白影从铜镜中飘了出来,正是马凝蓉之魂魄。 身后的马四刚等人却是什么也看不到,想开口问,又怕打扰了胡谦。 胡谦喝道:“还不归还本体!” 那魂魄晃晃悠悠,缓缓躺入马凝蓉的身体。 过了好一会,屋里仍是没有动静。 马四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小声道:“贤侄,现在……” 话未说完,一直昏迷不醒的马凝蓉忽地咳了一下,慢慢睁开眼睛。 “蓉儿!” “我的孩子!” 马四刚和夫人立即扑到床前,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看着马凝蓉。 马凝蓉眨了眨眼睛,目光全停在胡谦身上。 先前模糊朦胧之时,她只觉有个面如冠玉、神采英拔的男子站在自己跟前,轻轻跟自己说了什么话,自己这才醒来。 此刻看到胡谦,她立即心生依恋之感。 马四刚见她默然无声,立即问道:“蓉儿,你还认得我吧?” 马凝蓉道:“爹爹,你……别挡着这位公子。” 马四刚先是一愣,随即道:“哦,这位是南阳县令胡不同的公子胡谦,就是他救了你。” 马凝蓉心道果然如此,当即挣扎着就要坐起来。 胡谦道:“小姐身体虚弱,还是休息吧。” 说着缓缓俯下身子,突然拽下她一根头发,又用指甲刺破她的指头,取了一滴血。 “贤侄!你这是……” 马四刚等人惊得瞪大眼睛。 胡谦道:“若非如此,小姐虽能醒来,却不能痊愈。” 马凝蓉直直地看着胡谦:“公子尽管取吧,这些够不够,不够我这还有……” 胡谦笑道:“小姐好好休息吧,在下就告辞了。” 马凝蓉道:“公子且慢,我以后能去看你吗?” 胡谦有些尴尬地看着马四刚,笑道:“我家娘子早就听说小姐芳名,小姐若是去看她,她一定十分开心。” 这句话里的拒绝意思已经十分明显,只要对方不傻,应该会知难而退。 出了卧房,马四刚道:“贤侄,那冯贵该如何处置?” 胡谦道:“此人就交给大人处置吧。” 马四刚道:“已经是凌晨了,贤侄先去休息一下,明早再走不迟。” 于是让李福带胡谦去了客房休息。 胡谦并未立刻睡去。 看了看脑中提示——【获得神通‘剑术’】 他心中大喜。 剑术:参透剑炁合一之玄妙,可隐可显,白光起处,杀人无形。 果然,神通一出,他立即觉得身体中好似多了些剑术方面的记忆和感悟。 虽无宝剑在手,但手腕一翻,却好似可以斩尽天下万物。 只不过这神通虽厉害,却不知能否应对妖魔鬼怪。 他看了一会,正觉困意,忽然一阵敲门声。 “贤侄,你睡了吗?” “大人,有事吗?” “这个……小女吵闹得厉害,说是没有你在旁边,就觉得脑袋如针扎一般疼,老夫无奈,才来求你。” “小姐魂魄刚刚归来,身体不适是在所难免的,将养一段日子就好了。” “这个我刚才已经和她说了,可是她根本不听我的,你看……” 胡谦无奈,只得穿衣起身。 待到小姐卧房,马四刚早就准备了摇椅在小姐床边。 “贤侄,你也不是外人,况且既为小女治病,也算是郎中,就不必忌讳那么多了,坐下吧。” 马凝蓉见胡谦进来,眼睛一直就盯着他看。 胡谦点点头,坐在摇椅上。 “要是觉得累就靠着睡一会。” 马四刚说着看向马凝蓉,后者果然安静下来,看了一会,闭目睡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见马凝蓉睡熟,胡谦悄悄起身,摸到门外,急急告辞而去。 天已经亮了,他却并不着急回家,而是往许远方的宅院走去。 前次胡不同蒙难,多亏他从中斡旋,这次既然来了金陵,说不得得去拜望一下。 只不过现在街市店铺多未开门,也无处买点礼物。 正四处看时,忽听角落里一个声音。 “哎呀,别在这里弄,小心被人看见!” 第18章 无遮大会 胡谦好奇地伸头一看,只见一个白衣妇人从拐角跑了过去,不一会便消失不见。 那妇人身上气息阴冷,显然不是正常人。 “妖物?” 他正犹豫要不要追过去,一个公子一边整理衣服一边从角落里走出来。 见了胡谦,他立即就是一愣,“老弟,你怎么这么久也不来找我!” 胡谦立即记起来,这位正是许远方的儿子许振虎,亦是无遮大会的主要发起人。 “大哥勿怪,小弟这不是来了吗。” “好,来的正是时候。” 许振虎嘿嘿一笑,勾住胡谦的脖子,“不瞒你说,今天刘公子、方少爷、武少爷会把自己的小妾带出来。 我约了三个春风楼的头牌姑娘,正好乐呵乐呵。” 胡谦一阵无语,不禁感叹古代人的观念。 虽是妾室,但总算有点感情,怎能像玩物一样与人分享。 不过毕竟是别人家的那啥,想想还是挺刺激的。 “不去!” 胡谦义正言辞道:“我已经娶妻了。” 许振虎道:“算了吧你,我还不了解你,想当初你一夜勾搭来三家小娘子,事后又把人家扔在大街上。 那时候是多么威风,现在怎么了,想从良啊!” 胡谦暗骂一句。 原主真是死了活该! 要不然沈玉珍还指不定会落得什么下场呢! 再说这许振虎也不是个好鸟。 不过话虽如此,但这家伙除了好色之外,倒也没干过什么逼良为娼的事情。 招妓是合法的,玩弄人家的小妾也是别人愿意的。 “刚才胡同里的那女人是谁?” “你看见了?嘿嘿,跟你说啊,那是我去踏青的时候遇到的一个小寡妇,我看她主仆二人可怜,就买了个院子,把她们养在这里了。 俗话说,要想俏,一身孝,你可是不知道,那姿色,那身段,那梨花带雨的模样,啧啧,真是要了亲命了。” “踏青的时候?是在哪里?” “怎么?你也想去找一个?” “我不是……” “不用那么麻烦,你要是想要,过段时间,等哥哥这新鲜劲过了,就送给你。” 两人边走边说,不一刻就到了许府。 不巧许远方去州府处理公务,他的夫人许黄氏和胡谦叙了几句话,便让儿子好好款待。 许振虎随即就把胡谦拉到一家酒楼,“家里的菜吃腻了,今天你尝尝这里的手艺。” 胡谦道:“大哥,那妇人可说她是哪里人士吗?” “行了,你放心,一个月之后就送给你,省得你老是惦记。” “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那妇人来历古怪,你……” “你怎么变得如此啰嗦,行了,等会几位公子来了,咱们先畅饮一番,晚上再去……嘿嘿……” 果然,没过一会,三位手持纸扇的华服公子上楼而来。 一见许振虎和胡谦,立即拱手道:“许公子,胡公子,我等来得迟了,请勿见怪。” “若非体虚,便自罚三杯就是。” 三人哈哈大笑,一人道:“好,我先自罚三杯!” “我罚六杯子!” “武兄!这能耐还是留着晚上用吧!免得体力不支啊!” “刘兄放心!早知你要带小妾来,我可是准备了好几天啊!” “武兄客气了,兄弟我也是眼馋你那位小妾啊!” 几人越说越是露骨,和他们比起来,胡谦日常挑逗老婆真是不值一提。 他摇了摇头,“诸位,在下出来许久,家中父母记挂,这就不陪了。” 说着就要起身告辞。 许振虎道:“等会,你不是才到吗?怎么这就要走?” 胡谦道:“我为守备大人的女儿治病而来,已经耽误许多时日了。” “你是说马大人家的双胞胎女儿?” 几人的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 胡谦一阵厌恶,皱了皱眉头。 “胡公子,若说你勾引两家妇女我倒是相信,可要说治病救人…… 金陵城中有名的郎中多的是,又哪里轮得到你。” “莫不是你看上了马家的双胞胎,想要使些手段。” “要是有这样的好事,可不能忘了我们兄弟啊!” “啧啧,她二人既是金陵四大美人,又是双胞胎…… 双胞胎啊,听说会有心灵感应,若是行房之时,会不会……” “哈哈哈……” 几人丝毫不顾及,听得胡谦一阵反感。 他直接站起身,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告辞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许兄,他这是怎么了?” 许振虎面色有些难看。 人是他带来的,现在不欢而散,岂不是不给他这个主人面子。 “别管他了!” 没过一会,忽听楼下吵闹声起。 接着就有两个人道:“许大人,想不到在这碰到你。” “马大人,真是太巧了,不知大人这是……” “哦,我来找胡谦,听说他在这里。” “正好,我也是来寻他的。” 许振虎等人错愕之中,许远方和马四刚已经上到楼上。 “爹,你怎么来了。” “学生见过二位大人。” 许远方扫了一眼,皱眉道:“我到家时听说胡贤侄来了,他在哪呢?” 马四刚也道:“我正要谢他呢。” 许振虎道:“刚刚走了,应该是回南阳了吧。” 许远方道:“马大人何处此言,胡谦如何能帮得了大人。” “唉,小女不幸染病,差点丢了性命,幸亏胡贤侄出手相救,要不然真是不堪设想。” 在座几人皆是一愣,万没想到胡谦说的竟然是真的。 回到南阳家中,胡谦把马凝蓉的头发和精血交给杏儿,让她熬粥服下。 又告诉她不用回去了,从此就留在这,给沈玉珍做个婢女。 杏儿自是千恩万谢。 歇了一天,胡谦正读书时,杏儿说李伯来了。 到了厅堂一看,李福带着一口箱子正等着他。 “公子走得匆忙,我家老爷寻不到你,只好让我把谢礼送到府上。” 胡谦道:“马大人客气了。” “老爷说,公子救了二小姐的性命,就如同救马家全家人的性命。” 随后他又压低声音道:“公子神通莫测,老爷不敢欺瞒,箱子里有几件是冯贵敬献给仙童大人的,请公子代为转交。” 胡谦暗暗一笑,正赞叹马四刚圆滑时,李福又开口道:“公子,我家二小姐自见了公子之后,整日茶饭不思,扬言非公子不嫁,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第19章 考场诡事 胡谦拱手道:“小姐的美意心领了,只不过在下已经娶妻,所以还请回禀马大人。” 李福叹了口气,正要再说,胡谦又道:“况且在下与妻子的姻缘乃是仙童安排的,不可动摇,就请小姐见谅。” 李福想到胡谦请神时的神异,点点头,用过酒宴,告辞离开。 胡谦命人把箱子抬回房,好奇地打开来看。 只见白光耀眼,雪花花的银子垒了老高,一侧更有珠钗美玉,流光溢彩。 看来这银子应该是马四刚的,至于这些宝物,便是冯贵利用鳖宝四处搜寻而来。 这时沈玉珍从外面进来,面带愁容。 “娘子,这耳坠挺配你的。” “相公……” 她应了一声,虽是看着耳坠,却无半点喜色。 “怎么了?” 她犹豫了一下,抿着红唇道:“刚才杏儿碰见李福,得知马凝蓉有意嫁给你……” 胡谦点点头,“不是被我给拒绝了吗?” “妾身知道。”说着低下头。“不过那可是个大美人。” 胡谦张开双臂把她抱在怀中,“有娘子在,再多的美人我也不稀罕。” “相公这般情谊,妾身真是愧不敢当。” 胡谦只觉软玉在怀,不由又搂得紧些,好似要将这可人儿融化在自己胸膛。 沈玉珍亦觉心满意足,情到深处,竟踮起脚尖,动情地吻住胡谦。 胡谦哪里还忍得了,当即将她拦腰抱起,放在床上。 沈玉珍忽然坐起来,羞怯道:“相公,今次不若让我来伺候你吧。”说着缓缓拉下帷帐。 ※※※ 此后数月,胡谦只是闭门读书,虽然无趣,但有沈玉珍陪伴左右。 不仅吟诗作对,亦有颠鸾倒凤,个中滋味,不足为外人道也。 直到学政公布院试考期,胡谦便带了仆从胡九去往金陵参加院试。 临行前胡不同特意准备了礼物和书信,让胡谦带给许远方。 沈玉珍则是拿出一套新衣新鞋,柔声道:“相公,这是妾身特意为你做的,愿相公金榜题名。”虽无多少话,但眼中的柔情远胜许多甜言蜜语。 胡谦握住她的手,“多谢娘子。”凝望良久,登上马车,往金陵而去。 进得金陵城中,胡谦二人直奔许府而去。 待见到许远方,发现他满面红光,精神焕发。 叙谈之后才知道,原来是许振虎近日来努力上进,不仅不再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而且还一反常态要考秀才。 喜得许远方连称连感谢上苍,甚至在城隍庙发了愿,要是许振虎能中,他便宰牛杀羊烧香还愿。 甚至许振虎还放出话来,这次院试必定取中。 “贤侄稍待,我把振虎叫过来。”说着吩咐下人去叫。 然而等了一会,下人回来说少爷出门有事,下午才能回来。 许远方虽是奇怪,却也未多想。 胡谦却忽然想到许振虎说的那个妇人。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妇人有点古怪。 再说,之前自己曾灰了他的面子,看来他是不愿来见自己。 用过酒宴,许远方虽极力要求让胡谦住在他家,但胡谦借口找好了客店,告辞离开。 院试首场在第三天上午开始,因为准备得比较充分,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难度。 四书五经看得大差不差,再加上几千年来无数文学家的解读,肯定比古人要多出许多见识。 策论更是不必说,而且比起四书五经来,这个他更有把握。 只不过也得收敛一些,别写得惊天动地,那就不好解释了。 然而考到一半,他忽觉一阵阴风吹过,抬头看时,却是什么也没有。 “难道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然而他用幽通神通一看,还是什么都没有。 他摇了摇头,埋头书写。 然而等到交卷的时候,忽听一个声音道:“不好了!这个人死了!” 他回头一看,却是一个考生躺在了地上。 学政的官员大声音、喝道:“考完的学生赶紧离场,这件事自有人处理。” 喊了三遍,仍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围着看热闹。 那官员发了怒,“若再不离开,这次成绩直接作废!” 众人呼啦一下跑开了。 胡谦注意到,那个考生神态舒畅,虽是死了,嘴角却还带着三分笑容,如痴如醉,好似刚刚完事,还没来得及拔出,便瞬间死了。 所以他的表情透着舒爽,竟并无一丝痛苦。 这人若是死在青楼暗娼,倒也说得过去,但死在考场里,却不得不让人怀疑了。 他死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第二场考试入场时,胡谦碰到了许振虎。 他满面春风,自信满满,与周围的学子谈笑风生,好似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 若不是胡谦熟知他的为人,此刻倒真的以为这是哪位风流才子呢。 看在许远方的面子上,胡谦还是缓步走了过去。 “数日不见,兄长还好吗?” 然而话没说完,他就觉得许振虎的状态有点问题。 因为之前不顾身体酒色无度,许振虎一直都是外强中干,名字虽带个虎字,但实际上虚得厉害。 就原主的记忆来看,每次无遮大会时,他总是急吼吼地上去然后又急吼吼地下马中间连个句读符号都不用加。 可现在看来,他精神十足,脸色红润,高昂的气势甚至都让胡谦自愧不如。 “哦,是胡老弟啊!听闻你时常闭门读书,如何,这次可有把握取中?” “把握到是有……” 没等胡谦说完,他又道:“实话告诉你,这次院试,我必为案首。” “哦?兄长竟然如此有把握?” 许振虎哈哈一笑,却不再多说。 因为前次考试出了人命,这次入场时的检查格外严格,不过也未检查出什么。 答卷之前,胡谦先以神通扫视了一遍,并未发现什么。 然而才准备答卷,忽听哎呦两声,接着就见学政官员匆匆跑了过去。 没过一会,就有人抬着一具尸体往外走。 只见那尸体嘴角带笑,脸上尽是舒爽放浪的神态,眼睛一动不动地歪向一边,诡异的神情,看得人心里发毛。 便在此时,他的脑海中忽地多出一个提示。 【考场里的考生是人是鬼】 第20章 一等秀才 这个提示来得十分不是时候。 至少现在,胡谦还是想要先考试再说的。 然而提示出来没过多久,又有一个考生被抬了出去。 这一下,考生们可都有些慌了,功名虽是要紧,但小命更重要。 要说往年,考场上死人的事情也属平常。 毕竟说是考场,其实和茅厕也差不多了。 上百个考生,一人一间号房。 每个号房又小的可怜,答卷、吃喝拉撒睡,全在里面,夏天汽热熏蒸,冬天又冷得要命,热死冻死那是常有的事情。 更难受的是,号房里没有床,只有两块木板,白天答题时当成桌子,晚上拆下来拼成床板。 而且腿还伸不直,只能蜷缩着睡。 胡谦这时已经感觉有些不对,不过这里既然没有鬼怪,想必是人作祟。 现在又禁止外出,天塌下来也得等考试结束。 所以他只能尽快答题。 还好院试只有两场,要不然这真是要了命了。 终于,傍晚的时候,考试结束了。 学子们接受检查之后,匆匆离开。 然而胡谦却是没来由地心头一动,往后看去,只见这些考生一个个失魂落魄,与其说是往外走,倒不如说是往外挪。 再看学政考官,亦是双眼发愣,行动犹如僵尸一般,要不然就是被谁抽去了魂魄。 他看得直皱眉头,才出门口,忽有一个学子大笑一声,接着直接倒在地上。 等胡谦上前看时,却发现此人竟然又是满脸舒爽,下身缓缓被一股脓腥的液体浸透。 他眯着眼睛扫视一番,什么也没发现。 看这样子,难道是吃了延时小药丸? 正想着,许振虎忽地从他身后过去,一起的还有那日酒楼的几位公子。 几人说说笑笑,神采奕奕,好似根本没有注意到身旁的胡谦。 胡谦摇摇头,叫上胡九,匆匆到许府,准备向许远方辞行。 碍于父亲和许远方的关系,胡谦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把那日见到的奇怪妇人的事情和许远方说说。 然而许远方听完之后微微一笑,“振虎这孩子以前的确有些荒唐,但浪子回头金不换,我看他如今懂事很多,而且我了解他,他应该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 胡谦点点头,俗话说好良言难劝该死鬼,有些话点到为止,说得太多,反惹人生厌。 而且就在两人说话之时,许振虎从外面进来了,见了胡谦,拱手道:“贤弟来得好快,在说什么呢?” 言语之间满是热情,好似之前冷言冷语的人不是他一般。 许远方笑道:“没说什么,说说考试的事情。” 许振虎道:“说起考试,贤弟这些日子勤奋苦读,取中秀才应该是不难,说不定还能夺得案首。” 胡谦也不多说,笑道:“大哥取笑了,小弟怎么敢和大哥相比。” 许振虎道:“贤弟客气了,愚兄天资愚钝,又不如你上进,如何敢想秀才之事。” 他越是这样说,许远方越是高兴,只觉自己的儿子谦逊有礼。 相比之下,胡谦背后告状,倒是有失君子之风。 胡谦再不提之前的事情,又随口聊了一会,便起身告辞。 回到家,他先向爹娘报了平安,然后回到后院。 沈玉珍正和小环杏儿两人在树荫下乘凉,见了胡谦,立即欣喜地走了过来。 “相公……” 她正要说,胡谦却是一把抱住她的蛮腰,微一用力,将她抱到怀里转了一圈。 “娘子,你想我吗?” 沈玉珍羞得满脸通红,瞥了一眼小环和杏儿,随即将头贴在胡谦胸口。 “妾身……” 小环凑过来,笑道:“少爷,你不在的时候,小姐把枕头塞到你的衣服里,每夜都抱着它睡觉呢。” 沈玉珍嘤咛一声,“小环,谁让你说的。”说着直往胡谦怀里钻。 胡谦哈哈一笑,顷刻间把考场的怪事抛之脑后,爱怜地亲了亲她的额头。 “相公想我吗?” 胡谦并未说话,而是用自己的身体回应着她。 她立即感受到,不由又惊又喜,心头狂跳,吐气如兰,身体软在了胡谦身上。 胡谦嘿嘿一笑,拦腰将她抱起,直接往卧房而去。 安稳的日子过了没几天,衙门外忽地响起鞭炮声。 胡不同本来正在断案,听到声音,立即想到了什么,喜得赶紧跑了出去。 门外站着一个穿着公服的差役,躬身道:“小的给老爷报喜了,胡公子取中秀才了!” 胡不同大喜过望,想要回去跟胡谦说,又想着自己还没审完的案子,又想让人给拿赏钱。 几个念头在脑子里转了一圈,竟然原地转了两转。 “我儿名次如何?” “回老爷,公子是禀生。” 虽同是秀才,也分三等。 第一等是禀生,由国家按月供给粮食。 第二等是增生,不供粮食。 第三等是附生,是才入学的附学生。 胡谦既取中秀才,又是第一等的禀生,胡不同心头大喜,喊道:“来人,赏!十两银子!” 那差役喜得眉开眼笑,暗道自己快马加鞭给知县老爷的公子送喜报,果然是值得的。 待接过银子,差役接连道谢,随即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取出一封书信,双手呈给胡不同。 “大人,这里还有山南府知府大人的信件。” 胡不同一愣,自己儿子中秀才,怎么知府大人会知道? 然而打开一看,立即惊得面色一变。 后院之中,胡不同、赵氏、胡谦和沈玉珍分座两旁。 取中禀生虽让几人欣喜若狂,但后面的事情却让众人心生担忧。 沈玉珍面露忧虑之色,看了看胡谦,忍不住道:“这件事和相公没有关系,他们为什么会让相公去呢?” 赵氏道:“既然是让谦儿去帮忙,为何还说那种话,谦儿又没做错什么。” 胡不同叹气道:“以前谦儿是白身,现在是秀才,有了功名在身,上面让你去做,难道还能抗命不成?那以后的前途还要不要了?” 胡谦道:“这也没什么,只不过没想到会连山南府都惊动了。” “能不惊动吗?一下子死了四十七个学子……” 第21章 爽快的死法 深夜。 赵氏和沈玉珍都去休息了,胡不同借口和胡谦商议事情,把他留在客厅。 “爹,是不是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胡不同点点头,“你娘在这,说出来可能让她们担心。 其实,这次的事情比想象得要严重得多……” 说着把信件给胡谦看了。 “皇上给的压力?” “没错,不知是谁把这件事捅到礼部尚书傅大人那里,傅大人又呈报给皇上。 现在皇上龙颜大怒,要求山南府彻查此事,一个月内必须缉拿凶手。 要不然知府佟大人乌纱难保,下面一应官员也会被革职。” “所以爹的意思是?” “你此去千万小心,切忌出风头,要不然可能会被人拿去顶罪!” “这个孩儿明白。” “还有一点,这件案子既然是皇上关注的,说不定会有锦衣卫的人,这些人一定不能得罪。” 胡谦点点头。 “凡是让他们拿主意即可,如果没人问你,那你就当自己不存在,如果问你,那你就提供点意见就行。 我这边会修书一封,到了金陵先去找你许伯父,问问他的意见。” 胡谦道:“孩儿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胡谦和仆从胡九离开南阳,重往金陵而去。 天近晚时,到了金陵城门。 就见两排士兵守在门前,凡是想出城的人,一律被拦下。 见了胡谦主仆二人,喝道:“进城干什么?” 胡谦一拱手,将知府的信拿了出来,“在下胡谦,奉命协助办案的。” 守城士兵皆是一愣,尽皆躬身施礼道:“原来是胡大仙,快请进!” “你知道我?” “当然,整个金陵城人都知道,此案非胡大仙不能破,快请!快请!” 胡谦心头一动,点点头,进到城中。 胡九道:“没想到连金陵州的人都知道少爷的名声。” 胡谦道:“这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来到许府,胡谦立即就是一呆。 只见大门紧闭,门前站着许多戴着佩刀的士兵。 胡谦犹豫了一下,寻了一个路人问道:“这位大哥,这许府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你还不知道啊,许远方的儿子许振虎毒杀学子,已经被收监了。” “毒杀学子?那知州许大人呢?” “许大人包庇儿子,谁知道现在关在哪里。” 胡谦暗暗摇头,先让胡九寻了一家客店,然后才到了府衙。 通传之后,胡谦被请到大堂。 两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见了胡谦,立即高兴道:“胡贤侄一路辛苦,快请坐。” 胡谦心中冷哼。 山南府同知张华、推官严文渠。 这两人在镇南王一案中对他冷言冷语,更是差点帮着阮从海把胡不同送到诏狱。 现在一副“我们很熟”的样子,要说没有猫腻,胡谦又岂会相信。 胡谦躬身道:“学生胡谦见过两位大人。” “贤侄不必多礼。” 胡谦道:“学生收到知府大人信件,说是让我过来。” 他说到这便停了下来,既没说来干什么,也没说可以帮助做什么事情,好似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张华和严文渠对望一眼,“自南阳县一别,听闻贤侄连破奇案,更有胡大仙的名声,所以知府大人这次才邀请你过来。” 胡谦:“学生才识浅薄,破案只是瞎猫碰到死耗子而已,哪有什么本事。” 严文渠道:“此言差矣,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这次学子被杀案就拜托你了。” 张华道:“没错,贤侄取中秀才,若再立新功,我必奏明皇上,保举你一官半职。” 胡谦道:“大人严重了,既然是知府大人有命,学生自当尽力,只不过学生年幼无知,许多事情还得请诸位大人指示才好。” 张华皱了皱眉头。 他二人得了知府佟明瑞死命,一定要在限期破案,否则佟明瑞固然难逃罪责,他和严文渠也绝好不了。 尤其是掌推勾狱讼之事的推官严文渠,一定被会被佟明瑞整得很惨。 所以二人一合计,不如先找个替罪羊,若是胡谦真有本事,破了这学子被杀案,那便大家都好。 否则就把事情推到胡谦头上,上面问下来,也好有个由头。 谁知胡谦根本油盐不进,两人说了半天,胡谦只是装傻充愣,一副书呆子的模样。 张华失去耐性,一拍桌子站起身,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严文渠喝道:“吏目何在?” 随即有个腰肥体壮的中年男人小跑过来,躬身道:“大人。” 严文渠没好气道:“你把案情和他说说。”随即也出了门。 牛德旺躬身相送,许久才起身,先是锤了锤自己的腰,然后望向胡谦,“这位是胡谦公子吧?在下金陵吏目牛德旺。” 胡谦拱手施礼,“见过牛大人。” 牛德旺爽朗一笑,“区区九品小官,不值得公子如此多礼。” 胡谦道:“大人过谦了。” 牛德旺见胡谦并不主动问及案情,便开口道:“本官也曾听说过胡公子的名头,所以希望公子能够出手相助。” 胡谦道:“学生能力范围之内,一定竭尽全力。” “说起来第一个学子死的时候,公子应该也在现场。 只不过考场内时常出现病故之事,所以并未引起重视。谁知没过多久,又死了几个,这时诸位大人已经觉得事情不对。 然而考试结束当晚,金陵城中的学子一下死了三十多人,加上之前死的,一共死了四十七人。” 胡谦点点头。 这件事他已经从信中得知。 “更让人不安的是,这些学子的死状全都一样——表情舒爽,眉眼放荡,白浊流得到处都是。” 胡谦道:“听说许振虎被怀疑是凶手?” “这件事我也说不好,只是有人曾看见有学子曾向许振虎购买某种秘药,事后那学子果然也死了,所以几位大人才怀疑许振虎就是凶手。” “那许大人又是怎么回事?” “上面要抓许振虎,许大人自然不同意,于是知府大人下令把许大人收监,治他个包庇之罪。” “既然凶手都已归案,为何还……” 牛德旺摇摇头,“佟大人本来也想尽快结案,可是前夜京城来的一位锦衣卫上差死了,死状和那些学子一模一样……” 第22章 你尽管查 和牛德旺聊了一会,胡谦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发展,不过也仅限于此了。 脑中的提示也没发生任何变化,看来不进一步了解案情,是不会有下一个提示的。 想到胡不同的叮嘱,他决定去牢里看看许远方父子。 但是才到牢门口就被拦下来,说是佟知府严令,任何人不得探望许远方父子。 他正待退去,忽有一个锦衣卫走了过来。 “这位可是胡谦公子?” “正是在下。” “阮大人有请。” “阮大人?” 胡谦心头一动,立即明白过来,应该是阮从海吧。 没想到他又被派过来了。 绕过厅堂回廊,两人到了一处小院,阮从海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对着面前的刀发呆。 “大人,胡公子来了。” 阮从海回过头,对着那锦衣卫挥了挥手。 那锦衣卫正要走,阮从海忽又开口道:“等等,草拟一份奏疏,就说黄三是杀敌而死,给他家人多争取点抚恤吧。” “是,大人!”那人躬身告退。 “学生胡谦,见过阮大人。” “不用多礼,坐吧。这次找你来是要你帮忙。” “大人客气了,只要是能做得到的,学生定当尽力而为。” “少来这一套,你在桃花镇抓狐和给马四刚女儿招魂的事情,我找人核查过了,是真的。” “学生侥幸而已。” “那些死的学子也算是天子门生,皇上很在意这件事,所以我必须查出真凶。” 他顿了顿,又道:“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胡谦道:“学生才到金陵,许多事情还不了解,如果能够先问问许家父子,说不定会有收获。” 阮从海道:“那许远方不是你的世伯吗?你还要去看他?不怕被连累?” 胡谦道:“学生一切听从大人吩咐。” 阮从海哈哈一笑,“我是个直肠子,你别跟我玩这些弯弯绕。” 说着掏出一块令牌,“我知道你的顾虑,拿着这块令牌,你想去哪里查就去哪里查,佟明瑞他们也绝对不敢拿你顶罪。 但是…… 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结果。 不管作祟的是什么东西,它既然敢杀我的兄弟,我一定要让它偿命!” 胡谦接过令牌,“多谢大人,学生一定尽力。” 告辞离开后,已经是二更时分。 胡谦来到大牢,那看守见了,正要发火,看到胡谦手中令牌,顿时强打精神,笑道:“不知这位大人是……” “带我去见许家父子。” “是……” 大牢深处,许远方正坐在潮湿的枯草上发呆,见胡谦来了,立即激动地站了起来。 胡谦挥手让看守走开,然后上前拱手道:“伯父。” 许远方道:“贤侄,你去过许府吗?那里没什么事吧?知府那边怎么说?抓到真凶了吗?” “许府门前虽然有兵丁把手,但应该没什么事情。” 许远方哀叹一声,“伯父真是悔不当初,当时要是能听你的话,何至于此啊!” 说着不由流下泪来,烛火昏暗,他看起来瞬间苍老了许多。 “伯父,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许远方看着胡谦,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握住他的手,“贤侄,你会降妖捉鬼,对不对,你要救救振虎,我求求你了。” “伯父,你再不告诉我,他们就该轰我离开了。” 许远方道:“那天你走之后,忽有人来报,说是在客店发现许多学子的尸体, 当晚知府大人就带人来了,我以为最多问我个办事不利的罪责, 没想到忽然有人报告说看到振虎贩卖药丸给那些学子,然后知府大人就要去抓振虎, 我自然是不愿意的,结果被人一并抓了过来。” “那振虎呢?” “我一直没看到他,说不定是关在别的地方。 其实你不说我大概也能猜到,这么多学子同时离奇死亡,普通凶手是办不到的,除非是有鬼怪作祟。 佟大人他们查案也许可以,可若要他们对付鬼怪,是万万做不到的。 说不定他们已经在给我编织罪名,我自己死是没关系,只是振虎…… 贤侄,看在我和你父亲相交多年的份上,你一定要救救他。” “伯父放心,我会尽力的。” 出了大牢,脑中的提示忽地变了。 【许振虎的药丸到底是什么】 这样说来,倒是真有什么神秘药丸了。 第二天一早,他仍旧来到大牢,问过看守之后,这才被带到关押许振虎的地方。 还未到近前,就听许振虎在那唱歌。 “吹个球,吹个大气球……” 胡谦走过去,见他正躺在冰冷地上,两条腿伸向上方,嘴里咬着干草,一副疯疯癫癫的样子。 “大哥,你怎么了?” 许振虎只是自顾自地玩着,“天塌啦地陷啦,小花狗不见了……” 身后的牢头对胡谦说道:“不用问了,他早就疯了,现在还算好的,昨天一直猛砸自己的那个,啧啧,我看着都疼。” 无奈之下,胡谦只得又去查看尸体,结果也看不出任何问题。 “对了,那个妇人!” 胡谦带着胡九,摸索着寻到那个胡同。 四处搜寻之后,果见一个不大的小院。 这院子虽没有什么奇特,但让胡九打听了一下,的确是不久前才被人租了去的,街坊经常见到一个公子哥出入。 胡谦点点头,“敲门!” 胡九立即上前,然而拍了几下之后,却并没有任何人应门。 “踹开!” 胡九答应一声,往后退了好几步,蹬蹬蹬助跑,一脚踹了过去。 “哐当!” 一声巨响之后,胡九被弹到地上,“哎呦哎呦”地捂着自己的脚。 胡谦拍了拍门板,略厚。 “少爷,我的脚好像崴了。” 胡谦没说话,四处看了看,从脚边捡起一根树枝,剑术神通施展开来。 白光一闪,厚重的门板立时一分为二。 再看切痕,整整齐齐。 只是手中的树枝似乎承受不了这等冲击,“啪嚓”一下断了。 胡九惊得长大了嘴巴,“少爷……你好厉害啊!” 胡谦自顾自走了进去,只见院子静悄悄的,似乎并没有人在。 然而胡谦才往前迈了一步,立即看到正对门的堂屋中有股白茫茫的雾气。 之前的经验告诉他,堂屋中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他握了握拳,快步走过去,猛地推开门。 第23章 再添新尸 黑暗的房间。 一只毛茸茸的东西正蹲在地上,背对着胡谦,咯吱咯吱地咬着什么。 听到动静,它缓缓转过头…… 胡谦立即惊得目瞪口呆。 面前的东西明明长着狐狸的身子,却长着人的面孔。 “嘿嘿……” 它抬起头,对胡谦咧嘴一笑,那笑容别提有多瘆人了。 胡谦自负有护体神光,却也不甚畏惧,正待说话时,背后的门忽地自动关上,屋里随即一暗。 胡谦只看到面前一团白雾,周围则是一片漆黑,甚至连声音也听不到了。 对方不动,他亦不动,竟然就这么僵持住了。 等了一会,见这妖物仍然不动,他慢慢往后退了几步。 一边退,一边伸手在黑暗中摸索着门的位置。 一步…… 两步…… 三步…… 然而他的手忽地碰到一个冰凉的东西。 没等他反应过来,黑影处忽地冲出一个东西,“嗖”地一下朝他冲来。 他躲闪不及,被一下撞在左肩。 “噗嗤!” 剧烈的疼痛使得他立即明白,那竟然是一把剑。 狐狸使剑?! 他顾不上疼,趁着剑身还未拔出,猛地伸手抓住剑刃,神通一起,长剑忽地疾射倒退,剑柄一下撞到那黑影身上。 “砰!” 黑暗中虽有碰撞的声音,却听不到那怪物的声音。 胡谦立即打开房门退到院里,等了一会,却不见那怪物出来,再去看时,屋里已经空无一物,只有一个被掏空的脑壳。 刚才那狐狸竟然把头藏在人头里,扮做人头狐身的妖物。 可是既然是狐狸,为什么会使剑呢。 而且自己明明有护体神光,就连八大王那样道行的精怪都无法靠近…… 难道刚才那狐狸的道行还在八大王之上? 他四处看了看,狐狸踪迹全无。 这时耳边忽地传来胡九的声音。 “少爷,咱们到底进不进去?你在这都站了好久了。” 胡谦一愣,回头看时,只见另外一个胡谦和胡九正站在院外。 那“胡谦”并不说话,只是嘿嘿一笑。 等到胡谦追出去时,对方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胡九望着从院子出来的胡谦,惊讶道:“少爷,你怎么从里面出来了?” 胡谦自得了神通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不由暗暗惊叹。 “少爷,你受伤了!” 胡九吓了一跳,赶紧扶着胡谦去寻郎中。 虽然并无大碍,但总归是要疼上一阵子。 这件事给胡谦提了个醒,势必要找一把趁手的宝剑防身。 这护体神光虽是“万法不侵,诸邪不近”,但显然只是个“魔免”加“阻隔”的效果,对于物理伤害却没作用。 想到这里,他不由心生疑惑, 难道那个用剑的不是妖狐,而是人? 那会是谁呢? 正想得出神,锦衣卫忽地找来,说是春风楼死了人,让他赶紧过去。 到了现场,知府佟明瑞、同知张华、推官严文渠和阮从海全到齐了。 四周更是封得水泄不通,若不是胡谦有阮从海的令牌,根本进不来。 “阮大人,尸体已经反复验看过了,是不是该抬走了。” “不急,等胡谦来再说。” “大人明鉴,那小子乃是枯名钓誉之辈,大人何必浪费时间等他。” “就是就是。” “哦,那你说说,既然许振虎父子被抓,为何街面上仍有死伤?” “大人,许振虎所售之药物必定不是一点半点,即便他被抓,外面仍有流传,这也不稀奇。” “是的,大人,要不就把许振虎父子治罪,也可早点禀明圣上,免得圣上操心。” “照你们这样说,我的属下黄三也是中了此毒而死的了?” “这个……多半就是如此!” “混账!黄三忠心耿耿,纪律严明,绝不会服用这等药物!你这么说,是不是觉得我们锦衣卫全都是酒囊饭袋?” “大人……下官绝无此意。” 正说着,胡谦已经从外面进来了。 “学生胡谦,见过几位大人。” 阮从海摆摆手,正要说话,忽地注意到胡谦肩膀上的伤势。 “你这是怎么回事?” “学生查案时被人刺伤。” “哦?” 阮从海几人立即一惊。 “在哪里碰到的?那人呢?” 于是胡谦把之前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只是没说那房子是许振虎租的。 阮从海道:“看来凶手还在城中,佟大人赶紧命人去搜!” 佟明瑞道:“大人放心,下官就算掘地三尺,也会把人找出来。” 胡谦道:“那人的肩膀应该也受伤了,请大人留意。” “行了,搜查的事情就交给他们,你来看看这四具尸体。” 说着指了指里面的一个房间。 胡谦走过去一看,立即皱了皱眉头。 四具尸体总共是一男三女,皆赤身裸体。 男人坐在床上,背靠墙壁,一女伏在他腰间,一女平躺在地上,一女趴在桌子上。 四人面露舒爽表情,下体的液体还在缓缓流出,看样子才刚死不久。 正在看时,只见一道白气缓缓散去。 于是他退到房外,问道:“大人,学生有话想问问这里老鸨。” 阮从海一摆手,立即有人将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女人抓了上来。 “跪下!” 女人“噗通”跪在地上,脸色铁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胡谦上前道:“你是这春风楼的老鸨?” “是,是的……” “死的这几个人你都认识吧。” “认识……” “说说吧,这男的是谁?” “何员外的大公子何超广,是我们这的常客。” “他平时很厉害吗?” “不,平时一个姑娘就够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叫了三个姑娘。” “这三个姑娘呢?这几天有没有接客?” “有……” “都是什么人?” “这哪记得住……” 胡谦点点头,转身朝阮从海拱手道:“大人,学生判断这毒必与情欲有关,不如先把关闭城中所有花柳之地。” 阮从海点点头。 便在此时,胡谦脑海中的提示忽地变了。 【城外踏青之地似乎有什么线索】 他一拍脑袋,许振虎既然是说是在踏青游玩的时候见到那个寡妇,自己也可以去城外找找。 于是去许府找到当时和许振虎一起出门的仆人,问明了方位,又从兵器铺买了把铁剑,匆匆往城外而去。 胡九崴了脚还没好,他便只能自己骑马。 然而一直寻到天黑,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正要回去时,忽见林边草丘中有一座荒坟。 他用剑柄拨开杂草,只见墓碑上的字已经掉漆,仅剩的四个字分明写着: 干将之墓。 第24章 胡谦立即愣住了。 这个世界好像并没有什么干将啊? 难道是原主没什么见识,所以不知道干将? 他正要细看,陡然间只觉坟墓后面好像有什么东西盯着自己看。 抬头一望,只见远处两个烛火似的眼睛晃晃悠悠,微微一动,立即消失不见。 原地只有下一股白气缓缓消散不见。 狐狸在跟踪我? 他立即拔出剑来,缓缓朝黑暗中走了两步。 四处一片孤寂,越往前走越黑,渐渐地就看不清东西了。 “唰!” 风吹树叶,沙沙作响。 泥土的腥味和青草的清新混在一处。 脚下的枯枝败叶被踩得咯吱咯吱的,每一下都传出去很远。 他紧紧握住剑柄,犹豫了一下,还是退了出去。 毕竟不知道前面是不是陷阱,贸然进去也是无用。 便在这时,脑中的提示忽地变了。 【干将是什么人】 然而才刚要打马回城,后面忽地传来马的悲鸣声。 他立即跑了过去。 到了近前,只见马已经倒在地上,嘴里兀自冒着白气,眼珠一动一动的,殷红的鲜血流得到处都是。 他暗骂一声,正四处看时,只见马身忽地一颤。 那动静不像是临死前的抽搐,而像是被什么东西扯动一般。 他吓了一跳! 立即意识到,马肚子里有东西! 等到用幽通去看时,果见马肚子有一团模糊的影子在。 便在此时,那影子似乎也发现了胡谦在看。 只见它不慌不忙调转了身体,隔着马的肚皮瞪着胡谦。 胡谦眉头一皱,立即拔出剑来。 “桀桀……” 那影子鬼笑两声,撕扯马的肠子,快速向下,似乎在往地下钻。 他不再犹豫,长剑一挥,立即有一道白光掠下,马身被一分为二。 血肉模糊之中,只见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忽地钻到了地下,片刻间不见了踪影。 看那地洞的方向,好似正好通向那个“干将”墓穴的位置。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推开,直往金陵城而去。 来到府衙,他直接寻了牛德旺。 “公子说的是干将?”牛德旺摸了摸脑袋,“金陵城似乎并没有姓干的人家?” 胡谦道:“以前呢?以前有没有?” “这个就要翻看名册查查了。” “把名册拿过来,我自己看!” “公子稍等!” 过了一会,牛德旺和两个衙役各自抱着一摞书册走了过来。 “公子,金陵城百年来的宗族百姓姓氏集册都在这了。” 胡谦扇了扇了灰尘,“行,放下吧。” “公子,我来帮你看找吧。” “那就有劳你了。” 然而两人从一更看到了四更,全然没有收获。 胡谦困得不行,打了个哈欠,牛德旺也伸了伸懒腰,不住地揉揉自己的肩膀。 “辛苦牛大人了。” 之后一连七天,胡谦都在搜寻姓干的人家,却是没有任何结果。 倒是何员外的一个年轻小妾忽地死了。 何员外已经念过花甲,见锦衣卫和胡谦等人来到,立即吓得跪地迎接。 胡谦看了看尸体,见又有一缕白气,于是问道:“冒昧地问一句,何员外最近有和这位妾室同房吗?” 何员外涨红了脸,想要发怒,见阮从海和佟明瑞都望着他,只得唯唯诺诺道:“老朽身体不好,常常心有余力不足。” 胡谦道:“那这位妾身可曾埋怨过你呢?” “这个……倒是有些微词……” 胡谦走到阮从海身边耳语了一番,后者眼神一亮,带着两个锦衣卫把何员外拉到一个房间。 没过一会,几人就又出来了。 阮从海轻声对胡谦道:“你判断得不错,何广超果然和他爹的这个小妾有染。” 胡谦又低声道:“如此倒是可以先控制住局面。” 半天之后,府衙贴出告示。 言明近日有一来自毒蘑菇的瘟疫蔓延,害了不少人性命,只要大家暂时不同房,便可保住性命。 一时间百姓议论纷纷,有人将信将疑,有人则不以为意。 又过了几天,发现死的人皆是最近三天有交合的,众人这才信以为真。 然而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法子,总不能让大家一辈子不做爱吧。 而且已经死了那么多人,皇上给的期限已经只剩七天了,再查不出结果,包括佟明瑞在内的大小官员就都得遭殃了。 府衙大堂。 佟明瑞来回踱着步子,然后一咬牙,向阮从海拱手道:“大人,既然这是瘟毒所致,是否可以就此向皇上禀报。” “如何禀报?” “许振虎私售毒药,致使城中许多人染上瘟毒,其父许远方包庇罪犯…… 如此,将二人押回京城交由圣上处理,也就是了。” 阮从海道:“既然是瘟毒,那刺杀胡谦的人又如何解释,黄三的死又如何解释。 他日夜跟在我身边,绝不可能去寻花问柳,又是如何中毒的?” 佟明瑞瞪了一眼胡谦,没好气道:“胡谦遇刺之事只有他自己知道,谁知道是不是他编造出来的。 沽名钓誉之辈自古有之,为了扬名不择手段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至于黄百户…… 许是他无意染上瘟毒,所以才……” 然而他的话未说完,牛德旺忽地冲了进来,大声道:“大人,有人冲进大牢劫走了许振虎!” “什么?!” 佟明瑞哼了一声,恶狠狠地瞪着胡谦,“还说许振虎不是凶手,现在他都被劫走了!” 阮从海大喝道:“废什么话!还不快去追!” 片刻之间,大堂的人就全都跑了出去。 胡谦也跟了上去,然而到了监牢,只见阮从海和佟明瑞带着一众官兵往西追去。 他皱了皱眉头,正在犹豫,提示变了。 【去大牢看看情况】 进去一看,原本守在这里的牢头公差全都“舒爽”地死在了地上。 他心头一动,立即跑到许远方那里,见他还好端端地坐在那里,这才松了口气。 “贤侄,刚才闹哄哄的是什么事情?” “说是有人劫狱。” “劫谁?” “振虎。” 许远方愣了半晌,“谁会来劫振虎?不可能会有人的?再说大牢守卫森严,什么人能劫走他?” “也许不是人。” “不是人?难道像四十年前的牛将军一样?被狐狸救走了?” 胡谦一愣。 “谁?” “牛将军,其实只是一个传说,说是当时的金陵将军牛百烈蒙冤入狱,后来在狱中消失不见,有人说是被一群妖狐救走的。” 胡谦如遭雷击。 干将…… 牛将军…… 原来那墓碑上写的不是“干将之墓”,而是“牛将军之墓”,只因年久,字迹缺失,因此看错。 这么说来…… 他猛地转过身…… 牛德旺…… 第25章 剑破妖狐 牛德旺可能是那位牛将军的儿子! 当胡谦想到这个可能的时候,先前牛德旺帮助他查找书册的时候不住地揉肩膀的画面立即出现在脑海。 牛德旺就是那个刺杀他的人! 那么此人劫走许振虎,又领着阮从海和佟明瑞往城外追…… 目的是什么? 他迅速从府衙马厩牵出马来,手持长剑,快速追出城去。 虽然阮从海等人已经走了一会,但城门处的士兵还是给胡谦指明方向。 另外一边,还躺着十几个尸体。 “驾!” 不管牛德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如果胡谦不能及时赶上的话,那么阮从海等人势必性命不保。 胡谦自是不在乎他们的死活,只不过眼看神通即将到手,自是不能放任牛德旺任意施为。 向西狂奔了一会,恍惚间竟然又来到那个墓碑前。 他四处看了看,全然没有阮从海等人的踪迹。 然而用幽通神通定睛一看,密林中白雾弥漫,雾气之中,阮从海等百十人正在原地打转,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困住。 他提剑下马,还未走出两步,就见十几个身着白袍的身影借着雾气掩杀过去。 阮从海等人还兀自不知,正团团转时,身旁的张华忽地惨叫一声,顿时死在地上。 众人惊得魂不附体,想要反抗,但是面前空无一物,只有茫茫雾气。 阮从海大叫道:“戒备!都靠在一处!” 众人立刻背靠着背,瞪大了眼睛望着前方。 然而这根本无济于事,才只片刻,金陵州的官差衙役就死了一半,只剩五名锦衣卫和阮从海、佟明瑞、牛德旺等几个官员。 便在此时,白雾忽地一动,似乎又有人厮杀过来。 牛德旺大呼一声,“小心!” 阮从海立即直面前方。 然而牛德旺的刀身却直直刺向阮从海后心。 千钧一发之时,胡谦纵步跃了过来,手中长剑猛地一挥,牛德旺手中的刀瞬间被斩做两段。 “当啷!” 刀身落地,周身的白袍人见到胡谦,顿时惊得四散退开。 浓雾散开,周围的一切清晰可见。 “胡谦!” 阮从海惊得后背冷汗直冒,这一次若不是胡谦,他必然已经死在牛德旺的刀下。 想到这里,他瞪着已经逃开的牛德旺道:“大胆!你疯了是吗!” 胡谦道:“他不是疯了,这件事就是他的圈套,瘟毒也是他弄出来的!” 牛德旺道:“看来你已经知道了。” 佟明瑞喝道:“牛德旺!朝廷待你不薄,你为何如此丧心病狂!” 牛德旺哈哈一笑,“当年金陵将军牛百烈是如何被你们害死的,你们还记得吗?” 佟明瑞上下打量了牛德旺一眼,“你是他的儿子?!” “不错,当年家父镇守金陵,一向清正,不肯和你同流合污,你便设计诬陷他谋逆之罪,将他满门抄斩。 幸好,爹当年救下的白狐报恩,将我和他救了出去。 不过他受尽折磨,心力已衰,出去不久就死了。 佟明瑞,你害得我家破人亡,还叫对我不薄吗!” 佟明瑞心虚地看了阮从海一眼,厉声对牛德旺道:“牛德旺!你毒害金陵如此多的人,现在逃不掉了,便在这里信口雌黄、混淆视听,来人,把他们拿下!” 剩下的士兵立即举刀上前,然而牛德旺忽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倏忽间连点四下,最前面的四个士兵立即捂着喉咙倒在地上。 余下众人吓了一跳,皆是不敢上前。 佟明瑞道:“不用怕!他就一个人!大家一起上!谁杀了他!赏银千两!” 众人一听,齐齐大喝,忽地冲了上去。 然而只见剑光闪动,一众士兵瞬间死了一地。 这下别说是佟明瑞,就连阮从海也有些慌了。 他虽自认武功不凡,但也绝做不到这种程度。 而如果不解决掉牛德旺,他们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 “胡谦!” 他心念一动,立即想到胡谦刚才那一击的凌厉。 “你能否对付此人?” 胡谦道:“应该可以。” 牛德旺道:“胡谦,我知道你手段不凡,但是你护着的这些人全都是衣冠败类,劝你不要逆天而行。” 胡谦笑道:“你要报仇我不管,但是许远方父子和你有什么仇?你为什么要害他们?那些学子和你有什么仇?金陵城的百姓和你有什么仇? 现在说得冠冕堂皇,思之令人发笑。” “许振虎**无度,要不然也不会被我利用,借他的手把狐狸骚毒传出去,至于那些学子……” “行了,你有你的道理,我有我的道理,大家说不通,就手底下见功夫吧!” 牛德旺哈哈一笑,喝道:“动手!” 刹那间周围的白袍人忽地冲了过来,手中一撒,立即有一片片白气落下。 胡谦看得真切,这些根本不是什么人类,而是一个个化形的狐狸! 至于那些白气,正是杀死众人的淫毒! “掩住口鼻!” 他大喝一声示警,然而他能看见,后面的人却反应不及。 推官严文渠当即吸了不少,晕晕乎乎之间,抱着佟明瑞就硬顶了上去。 那东西平时可能只是软虫,此刻却如铁棍一般。 佟明瑞一边遮住口鼻,一边被他顶得股沟生疼,想甩也甩不掉。 另外几个吸入淫毒的锦衣卫也纷纷互相抱着,猛地拼着刺刀。 胡谦有神光护体,自是不受影响,当即大喝一声,手中长剑一挥,面前的白袍人立即被一分为二。 待落到地上,分明是一个白毛狐狸。 其余白袍人躲闪不及,亦是被胡谦手中剑光斩断。 “剑气!” 牛德旺正要冲过来,见了胡谦的手段,不免脸色一变,大喝一声,“撤!” 众人一听,立即四散而逃。 胡谦却哪里容他们逃拖,当即提剑上前,但见剑光如织,倏忽间铺天盖地,像是撒出的渔网一般追了上去。 虽离得老远,白色剑光还是忽地将牛德旺等人裹住,刹那间分作几段。 牛德旺惨然笑道:“你……杀了我也没用……他一定会替我们复仇的……” 说完闭目气绝。 第26章 圣旨到了 阮从海这才感觉像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再看胡谦时,脑子里全然是刚才见到的骇人剑光。 若不是知道他是胡不同的儿子,他此刻必然以为面前这位是哪里下凡的神仙。 然而再看身后,不仅五个锦衣卫抱在一团,佟明瑞更是已经被严文渠压在了地上,在那里哀嚎不止。 阮从海心头骇然,仍是捂着口鼻,对胡谦道:“刚才幸亏有你。” “学生也是拼尽全力,侥幸将牛德旺击败。” 阮从海心中腹诽,刚才那剑光如此厉害,别说一个牛德旺,就算是一百个牛德旺也给你杀了。 “他们这样会不会死?” 胡谦摇摇头,“不知道,要不然给他们灌些清水,再请郎中开些去火的药。” 于是由胡谦找来清水给几人喝了,又飞马去城中找来十几辆大车将人和尸体全都运了回去。 没过几天,州衙贴出告示。 吏目牛德旺勾结山贼下毒害人、叛逆作乱,锦衣卫阮从海并胡谦等人奋力缉拿,虽有伤亡,仍将牛德旺等人剿灭。 对于妖狐的事情却是只字未提。 胡谦也明白,若说是妖狐作祟,恐怕人心动荡,不利于皇权统治。 州衙门前,佟明瑞、严文渠、许远方等人恭恭敬敬送别阮从海。 佟明瑞躬身道:“大人,此事既已妥善解决,还请大人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 说着一挥手,立即有人将一个锦盒送上。 阮从海笑了笑,挥手将其斥退。 若不是他的误判,阮从海也不会身陷陷阱,差点死于牛德旺之手。 “出发!” 他喊了一声,看了看胡谦,纵马远去。 停了半日,佟明瑞和严文渠也相继离开,州衙只剩许远方和胡谦两人。 “伯父,可有振虎兄的消息吗?” 许远方满脸愁容,轻叹了口气。 “谦儿,你神通广大,能不能请你再去找一找。” 胡谦道:“能找的地方我都找了,确实没找到振虎兄的下落。”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唉,都怪我平时太多宠他,要不然怎会有今日之祸……” 停了一会,他忽然起身,“谦儿,这次多亏了你,要不然我这把骨头就得扔在牢里了。” “伯父哪里话,这是侄儿应该做的。如果伯父没有别的事,侄儿就告辞了,出来许久,家里也该担心了。” 许远方张了张嘴,想要再请胡谦帮忙寻找许振虎,但是胡谦已经找了几天,他实在不好意思再开口。 于是点头道:“也好,替我向你爹爹问好。” 胡谦应了一声,躬身告退。 胡九早就等在客店,等胡谦回来,二人稍一收拾,便离了金陵,往南阳县而去。 傍晚时分,胡谦到了家,先向父母说了这些天的事情。 胡不同和赵氏免不了又是一阵唏嘘。 沈玉珍听杏儿说胡谦回来的事情,早早炖了乌鸡莲子汤,见胡谦风尘仆仆的样子,轻声道:“相公出门许久,怎么不好好爱惜自己,眼看着都瘦了。” 说完盛了一碗汤端到胡谦面前。 胡谦哈哈一笑,“多谢娘子。” 待喝了一口,才又道:“让娘子担忧了。”说着拉住沈玉珍的手。 “来,坐下陪我说说话。” 沈玉珍正要往凳子上坐,见胡谦拉住她的手不放,便会了意,脸色微红,坐在胡谦腿上。 一旁的杏儿和小环立即笑着转过头,快步走出房门。 感受到沈玉珍紧弹滑嫩的肌肤,胡谦忍不住拥她入怀,埋在她身上深深吸了一口气。 “娘子好香。” 沈玉珍娇羞道:“相公又来取笑妾身,快点把汤喝了吧,凉了就不中喝了。” “相公我舟车劳顿,娘子能不能喂我喝?” 沈玉珍满脸愧色道:“对不起,相公忙于事业,身体疲惫,妾身却连这点都没考虑到。”说着转过身将碗端在手上,一勺一勺地喂给胡谦喝。 胡谦一边喝,一边老实不客气地在她腿部往上摸。 “相公,你别……”她微微扭动几下。 “娘子,我还没喝好呢。” “对不起……” 她动了几下,又强忍着身上的麻痒,给胡谦喂汤。 胡谦的手继续向上,缓缓解开她的袍带。 “相公,你别乱动……” 她正要擦拭,胡谦却是双手捧着她的脸,轻声道:“娘子别动,我来帮你。”说着吻在她的脸上,轻轻为她舔去汤汁。 她的身体如过电般,一下僵在那里。 胡谦则是慢慢从她的脸吻到唇上…… 没过一会,她已经软在胡谦怀里,双手无助地抓着勺子和碗,任由汤撒在地上…… “娘子,你想我吗?” “妾身……每日每夜都想着相公……” “想什么?” “想……就……像现在这样……”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胡谦收到提示。 【获得神通跃岩】 跃岩:轻身提纵之术,无可匹敌之身法。 他摇了摇头,如果早一点有这个神通,也不至于被牛德旺刺伤。 好在家人都没发现,要不然又该担心了。 用过早膳,胡谦便拉住沈玉珍,后者红着脸道:“相公,现在才只是早上呢……” 胡谦爱怜地捏了捏她的鼻子,“娘子在想什么呢,我想娘子许久未曾回家,不如今天我陪你回去一趟。” 沈玉珍立即羞得低下头。 胡谦笑道:“不过既然娘子有此情趣,相公必然满足你。” 沈玉珍搂着他的胳膊道:“相公别取笑我了,妾身也有些想念父母,恐怕一个人回去令相公不快,所以一直没回去。” 胡谦点点头。 大乾朝的确就是这样的风俗。 嫁出去的女儿要是一个人回娘家,大家一定认为她相公对她不好,不愿意陪她回去。 望着她思念之色,胡谦不由心生愧意。 “抱歉,是相公疏忽了,我这就让胡九准备礼品,咱们这就去吧。” 沈玉珍心中欢喜,靠着胡谦胸膛,“多谢相公体谅,相公对妾身真是太好,有时候妾身真觉得像是在做梦一般。” 胡谦正要说话,忽见小环着急着慌地跑进院子。 “少爷,小姐,圣……圣旨到了……” 第27章 相公,你纳妾吧 往胡不同上面数九辈,也是没见过圣旨是啥样的。 所以听闻圣旨到来,胡不同心中是既好奇又惶恐,隐隐觉得应该不是追查镇南王的事情,而是和学子死亡案有关。 “胡不同、胡谦接旨!” 佩刀锦衣卫手举圣旨站在堂上,胡不同和胡谦等人跪在堂下。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南阳知县胡不同,勤勉爱民,累有功绩,擢升金陵同知。 胡谦屡破奇案,深得朕心,赏银百两,赐麒麟服。” 胡不同和胡谦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一会,才赶紧叩头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将手心的汗在衣服上擦了才,胡不同赶紧上前接旨。 “上差受累了,下官略备水酒,为上差洗尘。” “不必了,”那锦衣卫摇摇头,“某还赶着回去复命。” 说着望着胡谦笑道:“胡公子,阮大人说上次的事情多谢你了。” 胡谦赶紧躬身道:“阮大人文武双全,学生只是略尽微薄之力。” “行了,就此告辞。” 说着便出了大堂。 胡不同赶紧准备了三十两银子,悄悄塞到那锦衣卫手中,然后再躬身送行。 等那锦衣卫远去,胡不同这才狂喜道:“光宗耀祖了!光宗耀祖啊! 吩咐下去,今天我要焚香祭祖!” 折腾半天之后,南阳县大小官吏、名门望族、乡绅豪客全都知道了胡不同升为金陵同知的事情。 一时间上门祝贺的人络绎不绝,又有许多亲朋好友送礼做客。 本姓本家的叔伯兄弟自不必说,赵氏娘家、沈玉珍娘家、胡谦的姑姑家先后都到了。 桃花镇杨家的人碰巧在沈三石家有事,听闻这个消息,也赶紧购置花红表礼,由杨诚挚送了过来。 晚上,胡家大摆筵席。 一开始众人只知道是胡不同升迁,后来听闻胡谦被皇上赏赐,一个个立即瞪大了眼睛。 百两银子并不算什么,关键是那件麒麟服! 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穿的! 大乾朝四大赐服! 蟒袍! 飞鱼服! 斗牛服! 麒麟服! 别说是普通百姓,就连皇族大臣也是不能随便穿的!否则便要治以重罪! 四大赐服中的麒麟服虽处末尾,但一般也是四、五品官员才能穿。 而且平时还不能穿,必须是特定节日才可以穿的,否则也是僭越之罪! 胡不同只是七品知县,即使升迁同知,也只是从六品,无论是从品级还是功劳来看,他都没有资格得到这件赐服。 更别说是胡谦了——他只是区区一个秀才!连做官的资格都没有! 现在却被赐麒麟服! 这说明什么! 明眼人心里都清楚! 胡谦的功劳太大,但是他又不是官员,皇帝没法升他的官,就升了他父亲的官、赐他本人麒麟服、赏了银钱。 这份荣耀实在太大了! 一个秀才,便已经做到简在帝心! 这可是大部分能臣名将都做不到的事情! 有了这样的底子,日后飞黄腾达岂不是比喝水还要简单! 一时间宴席上的人全都转而向胡谦恭贺致意,就连坐在胡不同这桌的人也举杯遥向胡谦敬酒。 “谦儿,大伯敬你一杯!” “贤侄,祝你前程似锦!” “胡大哥!小弟敬你!” “外甥,舅舅从小就看好你!” “好孩子,你可真替咱们胡家争气!” “……” 饶是胡谦酒量不错,也禁不住这么喝,当即举杯笑道:“各位叔伯兄弟,我酒量一般,就以茶代酒吧。” “好好好,别伤了身体!” “没事,你喝啥都行!” “你别喝了,我敬你就行!” “大哥,小弟替你喝!” “去去去!你喝你自己的,我替大哥喝!” …… 众人盛意拳拳,全是朝胡谦祝贺,竟连胡不同都冷落在一边,不由苦笑不已。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忽有人道:“贤侄,我有个侄女,生得十分美丽,又有才学,不如许给你做个妾室。” 另一人道:“对啊,谦儿,我姑妈家表妹堪称才貌双绝,今年不过十六,你看要不要先见见。” “我女儿年方十五,早就仰慕谦儿的才学,不如将她送来伺候谦儿读书……” 沈三石和沈廉本来正吃得开心,兴高采烈地和众人吹着胡谦在杨村抓狐的奇事,听到有人让胡谦纳妾,立即耷下脸来。 不过他只是商贾家庭,就算仗着岳父的身份,也不敢对胡不同和胡谦说什么。 更何况胡不同和胡谦今非昔比,他便更不敢多说,只是恨恨地把那些要给胡谦纳妾的人骂了一遍。 宴席一直持续到很晚才结束。 送走了客人,胡不同、胡谦和赵氏聚在厅堂说话。 胡谦见沈玉珍不在,心下奇怪,问了杏儿,才知她被沈三石和沈廉拉去说话了。 胡不同喝了杯茶,按按额头,“谦儿被赐麒麟服本是莫大荣耀!但俗话说树大招风,以后还是谨慎些好。” 胡谦道:“爹,你的意思是?” “我仔细想了一下,就算你破了这案子,但上面有佟知府等人在,这功劳又哪里能轮得到你。 所以必然是阮从海帮了你说了话……” 胡谦点点头,这个他之前就想到了。 “而这功劳既然落在你身上,那佟明瑞和严文渠以及你伯父许远方的处境可就不太妙了……” 胡谦心下了然。 阮从海既然帮他要到这份赏赐,那佟明瑞的下场必然十分凄惨,毕竟他可是差点害死了阮从海。 三人又说了一阵,言明以后凡是低调,不得骄傲自满,免得惹来祸事还不自知。 胡谦回到卧房,见沈玉珍还没回来,便让杏儿领着去寻她。 才寻到庭院,就见沈玉珍和小环一前一后地回来。 “娘子,怎么去了这么久?” 沈玉珍轻咬嘴唇,“对不起,让相公担心了。” 胡谦笑着拉住她的手,“没有娘子在身边,相公如何能安心下来。” 回到卧房,小环和杏儿帮两人更衣洗漱后便就去到外间。 胡谦拥着沈玉珍躺在床上,一边抚摸她的秀发,一边轻舔她的耳根。 往日只要胡谦使出这招,她必然像是无骨弱柳般软倒在胡谦怀中。 然而此刻她却忽然向后躲了一下,蹙眉轻叹,犹豫再三,轻声道:“相公,要不然……你纳两个妾室吧……” 第28章 路遇小倩 胡谦先是一愣,随即翻身压在她的身上,额头贴着她的额头,感受着她幽兰般的鼻息,问道:“是不是岳父和你说了什么?” 沈玉珍道:“是,是的。” “说来相公听听。” “爹说……让妾身多陪陪相公,赶紧要个孩子……” 胡谦嘿嘿一笑,立时盘住她下身,“没问题,咱们现在就开始吧……” 她还是微微摇头,忽地脸色一变,流出泪来,“妾身嫁入胡家快一年了,虽然相公宠爱有加,但却一直没能怀上孩子…… 相公虽然不说,但是妾身知道,相公肯定是在意这件事的…… 但是妾身身体有缺陷,因此不能为胡家传宗接代…… 所以,肯请相公纳妾…… 否则,妾身便失了礼法,为人所不容。” 胡谦一时无语。 古人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妻子不能生育,按“七出”规定,丈夫是可以休妻的。 这种情况下,妻子一般的做法就是替丈夫纳妾。 一般来说,妻子会让自己的侍女、陪嫁丫鬟,甚至同宗姐妹代替自己生孩子,生下的孩子大多会过继在自己的名下为嫡子。 妾室大多也愿意,一来身份提高了,二则自己的孩子成了嫡子,有继承权了。 许是沈三石在宴席上听别人要给胡谦纳妾,又觉得沈玉珍一直没有孩子,在胡家地位不稳,唯恐胡谦休妻。 所以才把沈玉珍拉去悄悄说了一通,让她多陪着胡谦,争取早点怀上孩子。 这样一来,不仅沈玉珍正妻的地位稳固,沈家和胡家的关系也会更加牢固。 但是沈玉珍自觉成亲以来,胡谦没少在她身上播种,一直没怀上,可能就是她自己身体不行。 所以她才满脸愁楚,想着让胡谦纳妾。 胡谦有些哭笑不得,当即坐了起来,又把她抱着坐在他的大腿上,双腿岔开,勾住他的腰身。 这等惹火的姿势羞得沈玉珍根本不敢抬头,只把粉红肚兜贴在他小腹,脑袋埋在他的胸口。 “娘子。” 胡谦捧起她的脸,轻吻了一下红唇。 “孩子的事情日后再说,你何必多想呢。” 说到孩子,沈玉珍立即恢复了三分力气,“相公,如果妾身不能为相公传宗接代,那妾身便无颜在陪在相公身边。 妾身知道相公的心意,可就算相公强留住妾身,妾身也会因为失了礼法而惶惶不可终日。” “娘子,没那么严重吧。” “相公……” 她说着又哭了起来,“相公不愿纳妾…… 是不是想休了妾身,再娶新妇……” 胡谦还未及说话,她忽地像是小猫一般,蜷缩在胡谦怀里。 “妾身自小以来,从未遇见相公这般疼爱妾身的人。 自嫁给相公,每一日都是甜如蜜糖,只盼着能与相公长相厮守,白头到老…… 呜呜…… 所以相公…… 哪怕你贬我为妾为婢…… 也千万不要休了我,好吗?” 说完,梨花带雨地仰起头,泪眼朦胧地望着胡谦。 胡谦没有说话,只是用力把她搂在怀里。 良久,他才认真说道:“娘子,等到过年,如果咱们还没有孩子,再考虑纳妾的事情,好吗?” 沈玉珍应了一声。 依偎良久,她忽地蹭了蹭胡谦的胳膊。 “相公,妾身……能不能求你……再试……试试……” 然后缓缓低下头解开自己的肚兜…… ※※※ 第三天清晨,胡不同一家收拾好了行装,去往金陵上任。 临行前除了和沈三石说了,便没再告诉别的人。 免得众人再向之前那样呼啦啦来送别,弄出好大阵仗,徒惹人注意。 一路上由胡九等人在前开道,胡不同和胡谦的车走在中间,最后的马车拉着衣物细软。 因为是去上任,一路上众人心情都不错。 胡谦的马车上只有他和沈玉珍,后来他怕沈玉珍心情烦闷,又让小环和杏儿上来坐。 四人说说笑笑,沈玉珍终于是将纳妾的事情忘却。 路过藤子湖时,忽听不远处哭声阵阵。 胡谦立即提剑下车,胡九面露惊慌地跑到胡不同身边,“老……老爷,前面有强人劫道!” 几人举目看去,果见十几个手持棍棒刀枪的汉子把一个马车围在当中。 胡不同皱了皱眉头,“绕过去!” 胡谦道:“不要紧,径直过去!” “谦儿,你对付鬼怪或许可以,可是这些家伙……” “爹放心,孩儿自有分寸。” 说完对胡九道:“过去!我看他们要干什么。” 然而没等众人动身,那群强盗又呼啸着朝这边冲过来,顺势将那架马车也赶了过来。 另有三个拿着大刀的强盗把两男两女四个人推到这边。 “大哥,今天可算是发了势了!” “瞧见没有,这家人比那家更有钱!有好几辆大车呢!” 为首的一个光头汉子一挥手,“把车上的人都赶下来!” 几人应了一声,正要动手,胡谦喝道:“我看谁敢!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几个蟊贼竟敢拦路抢劫!” 光头等人哈哈大笑。 “既然知道老爷是贼,还在这废什么话!找死呢!” 说着就有一人提刀要蓝砍胡谦。 另外一人道:“慢着!这个细皮嫩肉的家伙就交给铁柱来吧。” 说着又用长枪指了指胡谦,“怎么样,你要是能打赢铁柱,就饶你一条狗命!他可是我们这最弱小……” 胡谦哼了一声,倏忽间拔剑出窍,一个纵跃,已如鹞子翻身般站在那光头头顶,白光一闪,近身几人立即倒了下去。 “磨磨唧唧的!要打就打,玩什么套路!” 另外几人大惊失色,正要逃,胡谦身影一闪,已拦在他们面前。 剑光一扫,立即又有四人身首异处。 光头这时才知遇到高人,当即跪下磕头道:“大侠!仙人!饶命啊!” 胡谦挥手斩去他们左臂,头也不回道:“胡九,把绳子拿过来!给他们绑上手脚。” 胡九本来吓得战战兢兢,见胡谦弹指间剿杀盗贼,不由挺直了腰板,赶紧从马车上拿出绳子来。 他仗着胡谦在身边,狠狠地踢了那光头一脚,麻溜地绑了他的手脚。 “不开眼的东西!连我们南阳胡大仙也敢抢!找死呢你!” 光头五人愣了一下,强忍着手臂上的疼痛,连连磕头道:“大仙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胡谦拉了拉绳子,见绑得结实,这才对胡九道:“栓到车前面,让他们帮着拉车,进城之后交给官府,也算是功劳一件。” 正说话时,先前那四人中的长者忽地走到近前,拱手道:“这位公子就是胡谦吗?” 说着又躬身朝胡不同施礼道:“这位就是新任金陵同知胡不同大人了?” 胡不同疑惑道:“敢问阁下是……” “下官三水县县丞聂长风,这是贱内聂韩氏,这是小女聂小倩……” 第29章 又见二女 “聂小倩?!” 先前只顾着对付强盗,胡谦并没有注意到这四人的相貌,此刻一看,不由微微一愣。 若按聊斋里的说法,小倩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 再看面前此女,面部白皙,略高的鼻梁,嘴唇长而稍薄,虽是貌美,却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若说沈玉珍是温柔婉约,那么小倩则是冷艳美人。 “原来是聂大人,失敬。”胡不同抱拳道。 “胡大人客气了,若不是碰到胡大人和令公子,下官一家三口连老仆都要死在这里了。” 他说着又向胡谦拱手施礼。 胡谦赶紧还礼。 “聂大人这是去哪……” “看来胡大人还不知道是吗?” “怎么?” “下官有一友人在山南府当书吏,前日听他说,因为学子案的关系,山南府人事调动颇大,就连下官这等八品小官也被牵扯其中…… 此行这是去往郭北县任知县一职。” “哦,原来也是去上任,恭喜恭喜。” “大人见笑了,下官又如何能比得上大人。 再说令公子屡破奇案,又被赐给麒麟服,刚才更是数招之间便剿灭强盗。 这等才能,实在令人羡慕。” “哪里哪里,犬子顽劣,聂大人过奖了。” 两人说话时,聂小倩则是偷偷打量着胡谦,有几次竟看得眼睛都直了。 “小倩,小倩!快来见过胡大人!” 聂长风喊了几声,聂小倩才回过神,作揖道:“见过胡大人。”说话间仍是不住往胡谦身上看。 “咳咳……”聂长风轻咳了一声,笑道:“胡大人见谅,小倩这丫头平日舞文弄墨,常常羡慕那些正义之士。 之前听闻胡公子连破奇案,便嚷嚷着要见见这样的奇男子,因此失态,大人不要见怪。” 胡不同哈哈一笑,“无妨。” 又说了一会,双方便就要告辞,各自上路。 便在此时,胡谦忽地开口道:“大人要去郭北县上任,万万得小心兰若寺。” 聂长风道:“我听闻兰若寺常有鬼怪出没,不知真假,既然胡公子如此说,看来多半是真的了。” 胡谦点点头。 书中记载,小倩十八岁死于兰若寺。 后被兰若寺里的大妖胁迫,勾引过路人,让妖物吸取路人的精血。 若是没遇到也就罢了,既然遇到了,便提醒一下,免得她遭遇不测,香消玉殒。 然而聂长风却道:“为官一任便要造福一方,若是有鬼怪为害百姓,本官必然不能置之不理。” 说完,拱手告辞。 胡谦暗暗摇头,犹豫了一下,问道:“敢问小姐芳龄?” 聂长风一愣,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胡谦。 胡不同道:“谦儿,不要无礼!” 聂小倩不敢去看胡谦的眼睛,转过身,径直走上马车。 聂长风道:“胡大人不必动怒。”然后又转向胡谦道:“小女年方十七。” 胡谦还未说话,转头就见聂小倩正掀开马车上布帘一角,偷偷往这边看。 言尽如此,若是他还执意如此,那便是命了。 一行人到金陵城时,已经是傍晚了。 守城的士兵一见这等阵势,立即吓了一跳,纷纷戒备起来。 等问明情况,又见胡谦出来,便立即赞叹道:“原来是胡大仙,难怪这么有本事!连有名的光头大盗三彪子都抓到了! 赶紧放行!” 到了州衙,得到消息的许远方立即出来迎接。 只不过他此刻苍老了许多,鬓角斑白,再不复之前的精神。 “许兄。” “胡兄!” 胡不同和许远方把手叙旧,然后把胡谦等人安顿带到许府,让众人先在府里过一夜,然后再安排之后的事情。 酒宴过后,赵氏和沈玉珍都回去休息了,厅堂内只有胡谦三人。 “听闻胡兄要来,我立即派人去帮你寻找合适的住处,可惜像样点的宅子没有卖的,只好先租了武家的旧宅。 虽是旧宅,却也是三进三间的大院落,收拾得很是干净。” “多谢许兄。” “你且宽住些日子,那武家近来破落了,说不定过几年就会把宅子卖掉。” 胡不同点点头,犹豫一下问道:“振虎可有消息?” 许远方立即叹了口气,“别说是金陵城,就是周边各县我都派人找了,结果……” 胡不同看向胡谦,“谦儿,你可有什么办法?” 胡谦摇摇头。 许远方激动道:“上次见马大人时,听说谦儿会请神之法,如果问问上神,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胡谦道:“请神之术极耗法力,每用一次,至少得三年才得恢复。” “这个我之前也曾考虑过,所以才不曾派人去请谦儿。” 胡不同见他伤感,转移话题道:“听闻山南府变动极大,许兄可知道吗?” “学子案牵连甚多,知府佟明瑞被贬为庶人,推官严文渠充军西南,其余各县的人事亦有大大小小的变动。” “那么,许兄你呢?” “教子不严,罚俸两年。” 许远方借酒浇愁,胡谦父子陪到三更才得离去。 第二天一早,胡不同和许远方去州衙公务,许府管家许强帮着胡谦等人搬进武家的旧宅。 不过就像许远方所说,说是旧宅,其实和新的没两样。 向管家略一打听,说是武家之前住在这里时,和不远处尤御史弟弟家有矛盾。 因为惹不起,所以躲到三水县老家去了,这处宅子不舍得卖,就一直是租出去的。 胡谦用神通四处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一切安顿好之后,胡谦带着沈玉珍在金陵城四处闲逛,天近晌午,便到了一家酒楼吃饭。 谁知才刚落座,忽听一个声音道:“对面可是胡谦公子?” 胡谦好奇地回过头,见是一个婢女,有点眼熟,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是?” “奴婢是马守备家的婢女,前次曾见过胡公子的。” “哦,有什么事吗?” “我家大小姐和二小姐在楼上用餐,想请公子过去一叙。” 沈玉珍小声对胡谦道:“马家两位小姐,莫不是马凝雪和马凝蓉?” 胡谦点点头,正要拒绝,沈玉珍却忽地站起身,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轻笑道:“相公不要紧的,就去见见也无妨。” 第30章 母子自杀案 胡谦坚定地摇了摇头,“两位小姐还在闺阁之中,岂能随便见人。”说完转身对翠柳道:“烦请转告你家小姐,就说我还有事在身。” 说完,拉着沈玉珍离开。 夜晚,胡不同回到家中,告知胡谦马四刚有意请他过府,说是上次的事情还没好好感谢。 胡谦道:“若是他再问起,爹就帮我回绝了吧。” “恐怕马大人也就这几天在家,之后他便得去剿匪了。” “剿匪?” “对,山南府最大的响马群盗就藏匿在金陵周边的山中,匪首号称‘一铁鞭’。 你抓的那个三彪子就是他的手下。” “一铁鞭,倒是听过,不过之前为何不剿,偏偏现在……” “好像是皇上下的旨……那一铁鞭似乎是牛将军的旧部……” 胡谦立即明白过来,看来定是牛德旺死时说的那句“他会报仇”激怒了阮从海,后者禀告皇上,便有了现在的剿匪行动。 这样也好,至少不会有人再来骚扰。 翌日,胡谦正在园中陪沈玉珍说话,忽听外面一人喊道;“死人了,死人了!” 来到门外,只见对门邻居家围了很多人,让胡九去打听之后才知道,原来是邻居母女二人同时上吊而死。 那女人很年轻,才只二十五岁,孩子更小,只有一岁。 同时上吊,令人不解。 州衙的人很快就来了,看了现场之后,确定母子二人皆是自杀。 然而才到中午,胡九上许府办事回来,说那边也有两人自杀,也是母子。 胡谦皱了皱眉头,感觉事情有些古怪。 金陵才出了学子案,已经是满城风雨,风声鹤唳,如果再出大案,别的不说,新上任的山南知府和许远方都不会好过。 果然,胡谦才刚吃过午饭,胡九就跑到后院,说是州衙那边请少爷赶紧过去。 胡谦没有耽搁,到了州衙,立即有人将他请到二堂。 “谦儿,快过来。” 许远方赶紧把他招呼过去,介绍道:“这两位是同知何大人、岳大人。 这是判官李大人、屈大人,这是吏目吕大人。” 胡谦一一作礼,再加上一旁的胡不同,金陵州的几个主要官员算是聚齐了。 胡不同道:“今天找你来,是有一桩要紧的事情。 不知为何,城内忽地出现母子自杀的事情,你可知道?” 胡谦点点头,“两桩案件我已经听闻。” 许远方道:“那只是城中的,清晨红璧县、三水县、卫阳县、南阳县、梧桐县来报,说是出现几起母子自杀案。” 胡谦一愣,没想到事情已经这么严重。 “虽说是自杀,但如此大规模地出现,亦是十分蹊跷,下面束手无策,所以呈报上来。 然而我与你父亲思来想去,也不知道是何缘由,这才请你来参详一下。” “唉,金陵可不能再出事了,否则我等……” 众人一筹莫展,只把目光放在胡谦身上。 胡谦仔细想了想道:“报信的人都还在吗?学生要问问情况。” “还没来得及回去呢。” “把他们全部叫过来,包括给城中两处案件检验尸体的仵作,也一并叫来。” 许远方赶紧命人去办。 没过一会,五个衙役和城中的仵作都快步走了进来。 “见过诸位大人。” “起来吧。” 许远方一挥手,然后道:“这位是胡谦公子,现在问你们几个问题,一定要从实回答!” “一定一定!” 除了南阳县的衙役,其余几人都只听过胡谦的名头,好奇地打量着他。 “你是南阳县李二吧。” “公子有礼了。” 因为跟着胡谦办过案子,所以南阳县来人胡谦是认得的。 “好,就从你开始说,南阳县母子自杀案共有几起?” “回公子,共有三起。” “确定都是自杀吗?” “县令老爷亲自去查验的,死者基本都是本分人家,未曾与别人结仇,也没有钱财丢失,确实是自杀。” 胡谦又望向其他人,“红璧县呢?” “回公子,红璧县共两起,没有入室痕迹、没有打斗痕迹,确实是自杀。” 再问其他人,也都是如此说法。 只有梧桐县的衙役道:“梧桐县共有四起,其中三起确认是自杀,还有一起不能确定。” “如何不能确定?” “死者是母女二人,母亲二十三岁,女儿一岁,虽然是上吊自杀,但屋内有明显搏斗的痕迹,其夫目前下落不明。” 胡谦点点头。 五个县,加上金陵城中的,一共二十四起,都是母子死亡。 一下就死了四十八个人! 而且,那些孩子一岁两岁的孩子是不会自杀的,所以基本上都是被其母亲挂在绳上。 俗话说虎毒不食子,胡谦实在是想不到,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在胡谦来之前,几位大人也问了大概的情况,但全是一头雾水。 光从表面来看,除非是有鬼,否则谁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可就算是有鬼,最多也只能害了一个地方的人,何以在短时间内就害死五个县加上金陵城的这么多人呢。 胡谦皱了皱眉头。 撇开那个不能确定的,剩下的一定存在某种共性才对。 可这个共性到底是什么呢? 想到这里,他忽地看向金陵城的仵作康二黑。 “康师傅,城中四具尸体皆是你查验的?” “回公子,正是。” “你能确认他们是上吊而死吗?而不是死后被人挂上去的。” “凭借小人多年的经验判断,四人的确是上吊而死。” “这两家人的情况你可了解。” “小人之前并不认识这两家人,不过在查验的时候,听说两个妇人都是好不容易才怀上孩子的。” “嗯?” 胡谦一愣,立即望向李二,“南阳县这边的呢!” 李二回忆了一下道:“那死者当中有一个是县衙不远处摆摊算卦的王麻子的娘子,因此小人见过几次…… 好像…… 是成亲很久才有的孩子……” 经此一问,其余几个衙役也回忆起来,好像是有几家是这样的情况。 胡谦道:“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子,为什么又要亲手杀了他?” 许远方几人像是忽地明白了什么。 胡谦道:“来人,把城中死者的相公带来!” 第31章 送子观音 不多时,两个男人就被带了过来。 其中一个身材肥胖,走路都有些困难,另外一个身材瘦小,无精打采。 两人虽身形差了很多,但神色悲戚,的确像是才死了妻儿的样子。 “草民赵四!拜见大人!” “学生侯白才!见过各位大人!” 看起来这个侯白才还是有功名在身的。 胡谦道:“先把赵四带下去!” 立即有两个衙役把赵四带了出去。 胡谦道:“侯公子,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你家娘子离世的?” 侯白才看了看胡谦,并未答话,而是拱手朝许远方道:“大人,这位是谁?” 许远方道:“他是胡谦,是来协助查案的。” 侯白才微微一愣,哼了一声道:“就是那位御赐麒麟服的胡谦公子吗?” 说着转身朝胡谦鞠了一礼,“胡公子莫怪,在下眼拙,不过胡公子既然不是本州官员,在下是不是可以不回答你的问题。” 许远方道:“你……” 胡谦笑道:“当然可以,来人,请侯公子到外面稍后,把赵四带进来。” 侯白才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胡谦走到许远方身边,低声说了两句。 没过一会,赵四走了进来。 许远方一拍惊堂木:“大胆赵四!你为何杀人!” 赵四吓了一跳,下意识反驳道:“我没杀人啊!” 胡谦立即向前,“刚才侯白才已经招认!说与你勾结,杀害妻儿!” 赵四慌了,“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根本没杀人啊!那个什么好白菜我根本不认识啊!” 同知何大人道:“那你的妻儿到底是怎么死的?” 胡谦一听,顿时暗道不妙。 果然,赵四经此一问,立即醒了过来,定了定神,摇头道:“小人回家时就看到她们死在家里,到底是怎么死的,小人也不知道。” 许远方皱着眉头瞥了何大人一眼,后者也知道自己不该插话,尴尬地端起茶品着,不再说话。 胡谦道:“你和你的妻子有无矛盾?想好了再回答,我们之后会从你的邻里去证实。” 谁知赵四竟想也不想,便脱口道:“没有。” “真的没有?” “没有。” “我们已经从你的邻里那里知道,你的孩子并不是你亲生的,是不是!” 赵四的脸一下白了,张了张嘴,一下站了起来,喝道:“你胡说!那就是我亲生的!” 旁边的李二一下按住他。 胡谦挥了挥手,事已至此,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于是又把侯白才叫了进来。 许远方照着胡谦刚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侯白才对答如流,完全看不出任何问题。 等两人离开,屈判官道:“要不然给赵四用大刑?谅他不敢不招。” 胡不同道:“一来并无原告,二来其妻子确实是自杀,怎么好用刑呢?” “可是再拖下去,万一又有人死,那……” 众人眉头紧皱,只是看着堂下的胡谦。 “谦儿,你可有什么眉目?” “诸位大人,如果夫妇二人成亲许久没有孩子,那么一般会怎么办?” “肯定是找郎中看看。” “请神许愿,调养身体。” “烧香拜佛……” 胡谦又道:“那么金陵城有没有在这方面比较有名的郎中呢?” 许远方摇头道:“莫说没有,就算是有,下面几个县的人又如何能到这里来看郎中呢?” “诚心求子的人,再远都会来的。” “没有,没听说这样的郎中。” “其他的呢?庙宇啊,道观啊?” 众人纷纷摇头。 胡谦道:“那就让人去查!去找死者街坊四邻的人打听。” 古代交通和通信极为不便,要不然就可以把下面几个县的人都找来,仔细询问,必然是可以找到一些线索的。 晚上,胡谦回到宅院的时候,正遇上沈玉珍拿着一幅画走了过来。 “相公,你来帮我看看这幅画。” “观音像?这是娘子画的?” 沈玉珍点点头,“这是送子观音……听说要用心画下来,挂在床头,夫妻早晚焚香膜拜,很灵的。” 说着略有些不好意思道:“所以日后还得麻烦相公。” 胡谦温柔地将她拥在怀中,“娘子有心了。” 用过晚饭,两人焚香净手,由沈玉珍将送子观音像挂在床头,又恭恭敬敬地拜了拜,这才由小环和杏儿替两人更衣梳洗。 沈玉珍温柔地靠胡谦胸膛,“相公,你是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胡谦的手一直就没停过,里里外外地摩挲着。 “儿子女儿都行,只要像你就好了。” “这却是为什么?” “娘子天仙一般,孩子像你,自然俊美。” “相公过谦了,成亲当晚,妾身初见相公时,也觉心头直跳,心中欢喜……” 正说着,她忽地感受到身体的异样,红着脸道:“相公,那里,不行……” 胡谦道:“我倒是听到过一个生子的秘方,不知娘子想不想试一试。” 她一下抬起头,望着胡谦,“相公快说,妾身什么都愿意尝试的。” 胡谦道:“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一个姿势。” “姿势?” “对,行房的姿势。” 她的脸一下红到耳根。 “行……行房不就一个姿势吗……是什么样的?” 胡谦跪坐在她身边,正色道:“当然,行房的姿势不同,对于生育的帮助也不同。” “这……真的是这样吗?” 她虽是照做,却是歪过头,根本不敢去看胡谦。 “枕头也很关键,要放在合适的位置。” 她缓缓拿过一个枕头垫在着。 “然……然后呢?” “然后要看着相公,不能避开相公的目光,要不然诚意就感动不了上苍。” 于是她慢慢转过脸,轻咬红唇,羞赧地望着胡谦。 “好,相公现在开始施法了。” “嗯……嗯!” 一夜过去。 第二天,胡谦还没醒,忽觉身边沈玉珍似乎在说话。 他回了回神,睁开眼睛。 只见沈玉珍美目紧闭,看样子还未醒,但是手上却缓缓朝前抓动。 一边抓,一边还轻声道:“上仙放心,妾身要是能怀上孩子,一定日夜焚香祷告,感谢上仙的大恩大德。” 胡谦一愣。 她这怎么好像做梦梦到了什么神神鬼鬼的事情。 于是轻轻拍拍她。 她立即醒了,见了胡谦,高兴道:“相公果然厉害,妾身真的见到了送子观音!” 第32章 有事床上说 “嗯?” 胡谦愣了一会,奇怪道:“娘子梦到什么了?” 沈玉珍摇头道:“不能说,说了就不灵了。” 胡谦虽是好奇,但杏儿来报,说是州衙那边请他过去。 便在这时,沉寂的提示再次出现。 【沈玉珍的梦是什么】 他出了门,正要走,忽地留了个心眼,对胡九道:“如果夫人出门,就跟着她。 如果她不出城就算了,如果出城,立即告诉我。” 胡九点头表示明白。 到了州衙,许远方等人已经在等着了。 只不过几人的脸色都很是难看。 “谦儿,快过来!” “怎么了?” “又有几个县来报,说是各地再次出现母子自杀案,新任山南府知府刑子鸣已经派人过来。 说是两天之内破不了案,就要拿我们治罪了!” “唉,什么线索也没有,这可怎么办!” “真是倒霉透了!” “说起来这是自杀!我们上哪给他找凶手去!”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皆是垂头丧气地抱怨。 胡谦道:“几位大人,学生昨日让查的事情,不知……” 许远方道:“已经查了,金陵州内没有这样的郎中,也从未听说有这样的道观庙宇。” 同知何大人道:“胡兄,是不是令郎判断错了方向呢?” 判官李大人道:“依我之见,可能是牛德旺等匪盗之人所为。 他们混在城中,强迫母子自杀。” 胡谦道:“既然如此,这件事就请李大人去查吧。” 李大人立即面色一变,连连推脱。 许远方道:“谦儿,你认为该如何做?” 胡谦正要说话,外面忽地进来一个衙役。 “胡公子,你家仆人胡九在外面,说是有要是找你。” 胡谦对许远方等人一拱手,立即快步出去。 胡九见了,立即小声道:“少爷,少夫人她出城了。” 胡谦道:“她一个人吗?” “对,还买了许多香烛瓜果,好像是要去哪里上香。” 胡谦从州衙牵过马,纵马往城外追去。 才出城不到二里,就在一个凉亭了见到沈玉珍。 此刻她正坐在里面休息,一旁放着果篮,里面果然是香烛之类。 胡谦带马过去,笑道:“娘子真是好兴致啊,怎地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 沈玉珍先是吓了一跳,见是胡谦,面上既喜又惊。 “相公……” 胡谦翻身下马,坐在她身边。 “娘子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沈玉珍道:“相公见谅,非是妾身不愿说,只不过此事说了就不灵验了。” 胡谦笑道:“那好,你不方便说,我来猜猜总可以吧。 嗯,你此刻是要去上香,对吧?” 沈玉珍点点头。 “是你梦里的那个上仙让你来的,对不对?” 她又点点头。 “他告诉你来上香就能有生儿育女。” 她还是点点头。 从沈玉珍昨天和今天的表现来看,这些并不能难猜,关键是那个上仙到底在哪里,又是如何能在梦里知会她到此呢。 胡谦环顾四周,除了官道这边,其余皆是树木杂草,并没有什么庙宇道观。 “娘子,你什么时候也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了。” 她忽然伏在胡谦怀中,嘤嘤哭了起来,“相公,妾身只怕失去你,所以想给你生个儿子。 谁知走到这里,脚腕阵痛,便停下来歇息。 相公若不高兴,妾身以后再不提此事。” 胡谦抱住她,忽地想到那些上吊自缢的母子。 难道那些妇人也都是如此——有神仙在梦中告诉她们到某处上香,便能怀孕,然后她们便去了。 结果也真的怀孕生子。 可后来为什么又要自杀呢? 看来问题就出在这个所谓的“上仙”身上。 那些妇人因为害怕说出来就不灵,所以跟谁都没说,哪怕对方是自己的相公。 “娘子,有一事相公得告诉你,但是此地不是说话所在,你若相信我,便跟我回去。” “相公言重了,妾身一切听相公吩咐。” 胡谦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将她抱在马上,自己在后面一手搂着她的小腹,一手提住缰绳,慢慢回到家中。 到了卧房,胡谦将自己的猜测大概和沈玉珍说了。 沈玉珍一脸后怕,“相公的意思是,那些妇人很可能就是被梦中的上仙杀了?” 胡谦不置可否,只轻声道:“慎言,到底如何,还需查实,不过这几天你不可再外出了。” 话一说完,他脑海的提示立即变了。 【假冒求子的妇人或许可以见到上仙】 胡谦心头一动,立即有了主意。 晚上,正是春风楼生意最好的时候。 胡谦才一出现,老鸨立即迎了过来。 学子案那时,她刚上来就跪倒在地,根本未及看清胡谦的面容,所以没认出来。 “哎呦,好俊俏的公子啊!快请进!” 胡谦轻摇折扇,随手丢了一两银子给老鸨,后者乐得眉开眼笑,向内喊道:“如烟!快来伺候着!” 胡谦摇头道:“一个不够,要三个。” 老鸨一愣,上下打量了一下胡谦,“公子,你没服什么药吧?” 学子案的事情刚才过去,老鸨心里还有些阴影。 要是对方服了药胡搞。 到时候自己的姑娘可能就会因误食毒蘑菇瘟毒而死。 胡谦道:“废话!本公子还不想死呢!赶紧把人叫来!” 老鸨这才安心,“如烟,先把公子请到雅间,我去叫秋月和小雅。” 到了房间,如烟立即坐在胡谦的腿上,“公子,奴家服侍你喝酒。” 说着倒了一杯酒,端到胡谦嘴边。 胡谦指了指的一边的凳子,示意她坐过去! 如烟一愣,还是乖乖坐了过去。 老婆小妾可以多找几个,这种千人枕万人尝的还是算了吧。 另外两人进来,见胡谦衣着不凡、一表人才,立即心花怒放,贴到跟前。 “公子,奴家来伺候你吧。” 胡谦摇摇头,拿出三十两银子放在桌上。 “我也不要你们伺候,只要帮我办一件事,这些银子就都是你们的了。” 三人眼睛放光,玉手不由自主地伸向银子。 “公子放心,奴家吹箫弹奏、颠鸾倒凤之术无一不精,一定包你满意。” 胡谦用折扇把银子拨开,笑道:“这些也不用,我只要你们帮我求子即可。” “求子?” 三人对视一眼,均是有些糊涂。 “是哪里的新花样吗?” “公子有话请明说,奴家等不明白。” 胡谦从怀里拿出一副从街上买的送子观音图。 “把它挂在床头,然后你们三个过来,咱们床上说。” 第33章 钻出一个光头 听到胡谦的话,三名从业人员立即熟练地脱掉衣服,只留亵衣亵裤,并排躺在床上。 好在这里的床够大,真要活动,也能活动得开。 胡谦本想制止,但想到沈玉珍也是脱掉衣衫,便就按着昨夜的过程。 “公子,真的不要奴家伺候吗?” “对啊,其实遇到公子这样的,奴家不收钱也可以的。” 胡谦沉声道:“不要多话,躺好!” 毕竟他也不是什么圣人,眼前白花花的一片实在诱惑太大,若再让她们施展起来,他自认不一定能把持得住。 “嗯,现在你们心里要想着,要和我生个孩子。” “公子的花样还真不一般啊!” “这有什么难的,若公子愿意,奴家愿意立即从良,就给你生十个八个,也不是问题。” “是啊,别人都说奴家的屁股圆润,好生养的很。” “别插嘴啊!必须是真的想!” “是啊,是真的想!” 胡谦暗暗摇头,这三人挤眉弄眼,哪里有一丝诚心可言。 当即拍出三十两银子在桌上,“现在,谁若能按我的要求做,这三十两银子就是她的!” 三人立即喜道:“奴家可以!” “奴家的活好!” “闭嘴!现在闭上眼睛!” 三人立即闭上眼睛。 “现在想象我是你们的相公。” 三人各自幻想起来。 “想象我们成亲五年了,一直没有孩子,街坊四邻都在议论,长辈也在催促…… 我们找遍了名医,跑遍了寺庙祷告,还是没有孩子…… 现在有人告诉你,只要对着这副送子观音早晚上香膜拜,就能生子…… 于是你沐浴净身,拜了之后,上床和相公欢好,之后心满意足地睡觉了……” 三人一开始满脑子都是自己从业多年来和工作画面,跟着胡谦的引导之后,慢慢放松下来,最后竟真的睡去,其中两个的下身还交缠在了一起。 胡谦不敢高声,只静静地坐在桌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一夜过去,什么都没发生。 天蒙蒙亮的时候,如烟忽地一抖,醒了过来。 她先是茫然看了看四周,然后才松了口气,见胡谦坐在桌旁打瞌睡,便上前轻轻推了推他。 “公子,你怎么在这里坐了一夜。” 胡谦揉了揉眼睛,“睡得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做了个怪梦。” 胡谦立即来了精神,一把抓住她的手,“是不是让你到什么地方上香?” “是的,说是上香之后就能怀孕生子。” 胡谦大喜,又摇醒另外两个。 结果另外两人说睡得很好,一夜无梦。 胡谦当即把三十两银子给了如烟,“现在跟我出去办件事,事成之后再给你三十两!” 如烟大喜,赶忙去梳洗打扮。 然而两人才刚买好香烛瓜果,迎面就撞见许远方、胡不同和另外几位大人。 “谦儿,你为何一夜未归?” “这女子是谁?” “这好像是春风楼的如烟吧?” 胡不同和许远方脸色一变,正待说话,何大人没好气道:“我们这边还等着你帮忙查案,你倒好,自己跑去春风楼喝花酒。” “我早说胡公子的方向有问题,你们还不信我!现在怎么样?” “现在还剩一天的时间,怎么和知府大人交代?” 胡不同眉头紧皱。 “谦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谦道:“若是想要我查案就别挡着我!另外,这次去春风楼花了不少银子,回头给我报销。” 说完拉着如烟出城而去。 何大人气得吹胡子瞪眼,“这……自己嫖妓还让衙门替他报销!这真是……” 他想要骂,碍于许远方和胡不同都在,生生咽了回去,一张老脸憋得通红。 出了城门,胡谦问道:“那上仙有没有跟你说是去什么地方?” “没有,只让我一个人出城,一路向西走五里左右,就会见到一处庙宇。 到里面上香拜佛,梦中还神,回家再和相公同房,便能怀孕生子。” 胡谦点点头,“既然如此,你且头里走,我远远地跟着,不会出什么事的。” 如烟点点头,想着还有三十两银子等着拿,便提着篮子上路。 待她走远,胡谦远远地跟了过去。 一边走,一边用神通看着,一路上什么事也未发生。 约莫走了五六里的样子,胡谦远远地看到如烟忽地一闪,竟然凭空消失在原地。 他赶紧跑了过去,虽是感觉周遭隐隐有些不对,但竟然发现任何鬼怪。 他又四处搜了一圈,仍是没有任何发现。 “糟了!” 那些妇人既然能求子归来,如烟应该也能归来,只怕别受什么苦才好。 一直等到晚上,城门方向忽有一阵火把找来,一边走一边喊着,“胡公子,你在哪里……” 胡谦赶紧回应道:“我在这里!” 见到人,发现是州衙的衙役。 “胡公子,大人命我们前来寻你。” 胡谦摇头道:“如烟还没回来,我现在不能走。” “公子说的是春风楼的那个如烟吧,她傍晚的时候已经回城了,现在正在州衙呢。” 胡谦一愣,随即快速赶了回去。 等到了州衙,只见如烟正好端端地站在堂下,除了有些倦怠,并没什么事。 上方几位大人正一声不吭地坐着。 “谦儿回来了!” “谦儿,你没事吧?” 胡谦却没回答,而是望着如烟道:“我还在那里等你,你怎么回来了?” 如烟道:“奴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切都好像是做梦一般。” 胡谦看了看四周,向许远方道:“大人,可否先屏退左右。” 许远方一挥手,四下的衙役立即退了出去,堂内只有胡谦、如烟以及上方坐着的几位大人。 “谦儿,已经没有时间了,如果咱们再不拿出个说法……” “大人莫急,等我问完,自然见分晓。” 说着望向如烟道:“你是如何走着走着突然就消失了?” 如烟摇头道:“没有啊,奴家就是按照公子的吩咐,一直向前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忽然四处烟雾弥漫,再往前走的时候,就看到一处庙宇。” “什么庙宇?叫什么名字?” “嗯,奴家识字不多,看那匾额,好像写的是‘红莲寺’。” 上方许远方等人本来还有些焦躁,听了这话,立即就是一惊,当即竖起了耳朵。 “然后呢?” “然后就有知客僧把奴家请了进去,先在大雄宝殿礼佛上香,然后给奴家安排了一间净室,说是让奴家睡梦还神。” “什么样的净室?” “布置得很简单,只有一张桌子,一个凳子,一张床。” 胡谦点点头,“接着说。” “然后奴家就躺在床上睡了,半睡半醒的时候,就听咯吱作响,墙壁忽然开了一个洞,里面钻出一个光头……” 第34章 睡梦罗汉 胡谦皱了皱眉头,“接着说。” 如烟道:“奴家吓了一跳,于是问‘你是谁’。那光头说:‘我是金身罗汉,特来送子。’ 然后他就款款托起奴家,就…… 奴家还待再问,谁知他恣意狂荡,奴家嘴里的话就没出口。” 如烟下面说,上面几位大人听得面红耳赤,频繁调整坐姿。 胡谦心中好笑,“然后呢?” “那罗汉给了奴家一个包儿,说是调经种子丸。 让奴家每日服三钱,清晨滚汤送下,连服数日,自然胎孕坚固,生育快易。 奴家这边还没喘口气,那洞里又钻出一个光头,奴家推脱身体疲惫,那光头便给奴家喝了‘春意丸’,后来奴家累得睡着了,醒来便到了城角。 这才匆匆赶回春风楼,待到傍晚,就被衙役找来了。 事后回想起来,简直像是做梦一样,就是有些不适。 公子,得加钱啊!” 胡谦点点头,“这个自然。”说着掏出四十两银子给她。 “把药包留下,你暂且回去休息吧,如果还有事,我会再找你的。” 如烟接了银子,“公子,若还有这样的好事,记得照顾奴家。” 说完欢天喜地地去了。 胡谦拱手道:“诸位大人,现在该不会认为学生是去喝花酒了吧?” 几位大人脸色一红,均是闭口不言。 胡不同道:“谦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远方道:“这和母子自杀案有什么关系吗?” 胡谦道:“如果学生判断得没错,那些自杀的妇人皆是成亲多年不孕,偶得一求子之法。 接着便像这如烟一样,迷迷糊糊被那红莲寺的和尚骗奸。 因为她们事先没和任何人说起,事后虽觉不对劲,但一来在乎贞洁名誉,二来又如做梦一般,便谁也没说。 最重要的是,她们真的怀孕生子了!” “既然之前都不曾说,为何又要拉着子女自杀呢?” 胡谦点点头,“诸位试想,这些妇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选择自杀呢?” “被和尚骗奸的事情暴露了。” “其夫发现孩子不是自己的。” 胡谦道:“这两种情况其实差不多。 其夫发现孩子不像自己,或者说另有异样,便怀疑是妇人与外人通奸所生。 但若是妇人抵死不认,那便如何? 事情做的这样隐秘,其夫也没有证据,如何能下定结论呢?” 许远方道:“莫非,孩子长到一两岁,身体出现了什么明显的变化! 妇人觉得瞒不住了,或者是其夫已经发现,质问起来。 妇人知道躲不过了,便带着孩子一死了之。” 胡谦点点头。 许远方道:“先把事情飞马呈报知府大人,咱们这边继续查案。” “那现在该如何查呢?” 几人又都看向胡谦。 胡谦沉思许久:“既然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结果,那便再请知府大人宽限几天。 请大人让下面各县再验看死者的尸体,看看有没有什么异状。 至于死者的丈夫,一律严禁外出,他们肯定是知道什么的,可能觉得家丑不可外扬,所以隐瞒不说。” “谦儿,那你呢?” “一夜未睡,身体困乏,学生得先回家睡觉了。 另外,公务花费的二百两银子,请大人送到学生家中。” 说完就要离开。 许远方急忙叫住他道:“谦儿,那红莲寺该如何寻找? 我在金陵十几年,从来没听说过什么红莲寺。” 胡谦道:“让州衙以及下面各县翻阅档案,查查三年内建成的寺庙、道观或是其他的什么……” “为什么是三年之内的?” “很简单,之前从未出现过此类事情,那便说明,红莲寺是最近建成的。 死的孩子是一岁,两岁的,加上怀胎十月,大人觉得那红莲寺能有多少年?” 说完,再不停留,往家而去。 到了后院,沈玉珍立即迎了上来,见胡谦一脸疲惫,立即对杏儿道:“去熬一碗参汤来。” 又对小环道:“让刘妈准备几样可口小菜。” 胡谦道:“娘子,用不着这么忙。” 沈玉珍道:“相公劳累许久,还是得多注意身体。” 说完把胡谦拉进房间,待小环打水过来,便亲自伺候胡谦洗脚。 胡谦道:“娘子,我又不是娇生惯养的闺房小姐,用不着这样伺候。” 沈玉珍只是不听,洗完脚之后,又帮胡谦捶背捏肩。 胡谦一边享受,一边把自己离开家的事情和她说了。 谁知沈玉珍气道:“这些春风楼的女人也太不知好歹了,相公既然花了钱,她们便该好好伺候相公,就算相公不让,她们总该会端茶倒水吧。 再说,又怎么能让相公在屋里坐了一夜,万一染了风寒,那可怎生是好?” 胡谦听得暗暗心惊。 唉,古代女人受封建思想荼毒不浅啊! 相公都夜宿青楼了,你怎么还能去关心那些青楼女子的服务好不好,相公累不累! 这样的事情简直不可理喻! 作为一个现代人,胡谦是不可能会认同的。 “娘子说的极是。” 不多时,等用了晚饭喝了参汤,胡谦和沈玉珍早早地上床安歇。 “相公,妾身能问你一件事吗?” “嗯,你问吧?” “若是妾身一辈子都没有孩子,相公还会爱我吗?” “爱,当然爱了,你是相公最爱的人。” “可是自古无后就是不孝,就是不合礼法,妾身实在是害怕……” 胡谦搂着她的肩膀,“不用怕,再等等,肯定会有办法的。” 沈玉珍应了一声,紧紧贴着胡谦睡了。 然而天才微微发亮的时候,门外忽地传来胡九焦急的声音。 “少爷,少爷,出事了……少爷……” 胡谦一个激灵从床上坐起来,才刚穿好衣服,沈玉珍忽道:“相公,小心点。” “没事的。”胡谦走到床边,俯身吻在她的额头。 等到了州衙,只见堂上停着一个尸体,上面用白布盖着,看不出来是什么人。 胡谦忽然有种不好的念头,再看许远方几人,亦是眉头紧锁,面带忧虑之色。 他顾不上行礼,快步走过去,掀开白布。 第35章 雌雄同体 “如烟?!” 胡谦愣了一下,只见她双眼瞪得老大,舌头顶在舌尖,脖颈上有一明显勒痕。 “她是上吊而死的?” 许远方道:“清晨的时候春风楼的老鸨来报,说是发现如烟死了。 衙役到的时候,看见她吊在房梁上。 旁边……还吊死了一只半大的黑猫。” “哼!装神弄鬼!我去看看!” 胡谦用力握了握拳。 如烟是他找去的,结果第二天就被杀,对方分明是在示威。 不管如烟多么不堪,她毕竟没有作奸犯科,现在这样白白给人杀了,的确令胡谦心中有愧。 到了如烟的房间,果见房中挂着一高一低两个绳套。 其余的东西皆没动,一如胡谦之前看到的一样。 他四处看了看,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微微一嗅,只觉房中好似有些泥土的腥味。 “那只猫呢?” 老鸨这时已经认出胡谦,虽然心中怪他害死了如烟,还是把他领到庭院的月季花下,将那只黑猫的尸体从土里刨了出来。 胡谦仔细看了看,黑猫死的时候似乎并未挣扎。 到底会是什么东西干的呢? 若说是红莲寺的和尚,可是对方应该没有那么强的法力才对? 可要不是这些贼秃,那又会是谁呢? 回到州衙,派去查验尸体的人已经回来了。 胡谦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 一人道:“死者的相公不肯配合,有的人甚至早早把尸体下葬了!” “小人这边也是这样的情况!” “三水县这边妇人的尸体没什么异状,只是那孩子的尸体……” “怎么样?” “两岁大的孩子,尚且分辨不出是男孩还是女孩……” “什么意思?还未发育吗?” “不是,是同时长了男人和女人的东西……” 胡谦一愣,“雌雄同体?” 另有一人道:“梧桐县这边的也是这样……” 堂上众人听得暗暗心惊,一时谁也说不出话来。 如果是个别的情况倒还好说,可是一下出现这么多,那便不能等闲视之了。 说不得,又是什么东西在作怪…… 胡谦道:“大人,是否查到最近三年有寺庙、道观建成?” 许远方摇头道:“别说是庙宇、道观,就是三年之内房屋修建的情况我都让人连夜查了,还是没有任何结果。” 岳大人道:“红莲寺,红莲寺,会不是和莲花有关?” “我看不是,说不定那建筑是红色的,咱们得查查有哪些房子是红色的?” “不对不对,咱们应该先把死者的丈夫全抓起来,大刑伺候,肯定会有结果的。” 几个人争做一团,虽都有说法,但又都没有说服对方的理由。 【药包儿或许隐藏着红莲寺的秘密】 突然出现的提示使得胡谦立即就是一愣,之前如烟得了药包儿,他虽给要了过来,却一直没看。 这时赶紧摸了出来,打开一看,只见里面皆是些草药之类的东西,除了薄荷之外,他一个也不认得。 “大人,请赶紧去请城中最好的郎中来!” 许远方根本不及多问,赶紧差人去请了回春堂的掌柜朱二。 “朱掌柜,劳烦你给看看,这些都是什么药?” 朱二先是看了看,又细细闻了一下,“这个是薄荷,这是当归,这是海浮石,这是半夏,这是红光地龙,这……” 胡谦摆手道:“等等,红光地龙是什么?” 其余的药材虽不认得,大概也都听说过,只有这红光地龙,竟是闻所未闻。 朱二道:“这是一种腰部发光的地龙,也就是蚯蚓,用于清热定惊,通络,平喘,利尿。” “这种红光地龙到处都有吗?” “不是,一般只有生长红花梨的地方才有,金陵城附近的话…… 三年前小人曾在城西十五里坡见过几株。” 许远方和胡不同等人对视一眼,不等胡谦说话,便开口喝道:“来人,带齐人马,去十五里坡!” 事不宜迟,当即由胡谦和许远方等人打头,后面跟着二十个衙役捕快,又从守备府借来五十兵士,这才齐齐往十五里坡而去。 一路奔驰,不在话下。 等到了地方,果见背阴处有三颗红花梨。 许远方喝道:“围起来!” 一众人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是立即把三颗红花梨团团围住。 胡谦手握长剑,指着树根,“往下挖!” 一众衙役立即挥着锄头铁锹挖下去。 才挖到红花梨的根,忽有一个衙役怪叫一声,扔下铁锹往后跳过去。 剩下几人一看,也立即吓得往后逃。 胡谦从马上一跃而下,纵步到了近前,只见那下面全然是一片又一片的红色蚯蚓,密密麻麻的像是红色海浪一般。 这些蚯蚓小的不过一指长,大的竟然和蛇一般,黏糊糊的身体缠在一处,看起来既恶心又瘆人。 “咴~” 见了这等骇人的景象,后面的马明显被吓到了,一个个不安地嘶鸣着,挣着缰绳想要往后退。 跟着过来的岳大人等更是吓得脸色铁青,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胡谦喝道:“点起火把,不要放走了!” 然而那些蚯蚓似乎不能离开红花梨树根的范围,虽是四处乱窜,却并没逃走。 胡谦见了,立即拔剑出窍,正要去斩,忽地面前雾气闪动,竟陡然出现一个寺庙来。 “这是?!” 许远方等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 胡谦抬头看了看,那庙门上的匾额赫然写的是“红莲寺”! “这是怎么回事?” 此时百十人站在寺门口,进不敢进,退又无路可退,只围在胡谦身边。 胡谦心下惊异。 他自己有护体神光,又有幽通神通,按理说即便是鬼怪之类,也该不敢靠近才对。 可是抬头望去,面前这寺庙明显是幻化出来的。 再往里看,便是一片漆黑。 难道,这里面的东西是个法力通天的家伙? 正在想时,只见一个衣不蔽体、丰乳肥tun的绝色女尼一步三摇地走了出来。 见了胡谦等人,她面露微笑,缓缓躬身施礼道: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有礼了,早知诸位驾临,本寺早已备好斋饭,请进吧。” 说着,庙门慢慢打开。 门后,十几个同样装扮的女尼正站在一排,微笑着朝众人招手…… 第36章 那个东西是什么 胡谦喝道:“大胆妖孽!我一眼就看出你不是人!” 说着长剑一挥,立即就要上前。 当首的女尼忽地笑道:“公子莫急,贫尼可以给你生孩子哦!” 胡谦一愣,未及说话,女尼又转向许远方道:“许大人,你不想知道许振虎的下落吗?” “岳大人,你母亲已经病入膏肓,你难道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吗?” “吕大人,你不是缺钱吗?贫尼这边准备了黄金万两,任你索取。” 说完那排女尼闪到一边,露出堆得像是小山一般的黄金。 “……” 那女尼几句话切中众人的要害,众人的欲念一起,便都放松了警惕。 别人或许没什么,但是许远方一下定在原地,“你知道振虎的下落?他还没死吗?他在哪里?” “阿弥陀佛,诸位不要着急,请进来再说。” 胡谦道:“大人,不能进去!这些都是鬼怪幻化出来骗人的!” 许远方犹豫不决,最后还是咬牙道:“不行,我要进去看看!” 说着迈步走了进去,岳大人和吕大人等也赶紧跟了进去。 其余人等不甘落后,立即向黄金扑了过去。 判官屈大人在一个女尼身上摸了一通,高兴道:“是人的身体,不是妖怪。” 众人立即大喜,当即抓的抓,摸的摸,揉的揉,拿的拿,弄的弄,全然忘记了刚才见到地龙的恐怖模样。 胡谦再去看时,只见众人的眼中闪烁着一种狂热,似乎是被什么东西迷住了心智一般。 便在此刻,那拉着许远方的女尼忽地嘿嘿一笑,骤然化身成一丈长的蚯蚓,一下将他缠住。 可怜许远方仍没有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对方。 “他看不到这些东西的原形!” 胡谦一步跃了过去,手中长剑一挥,一下将那蚯蚓切断。 然而两段蚯蚓才一落地,竟又幻化成两个一模一样的蚯蚓。 与此同时,周遭的人迷迷糊糊之间全被那些蚯蚓卷住。 更有甚者已经被勒住脖子,顿时死了,尸体摔在地上,竟陡然化作一滩血水。 “快退出去!” 胡谦虽大声提醒,但院中众人此刻好似行尸走肉一般,根本听不见他的话。 眼见胡不同也被勒住,他哪里还管得了别人,手中长剑连连挥动,立时有四道白光疾射而出。 “噗嗤!” 胡不同身侧的蚯蚓全被斩断,然而立即又化作两个蚯蚓爬了起来。 眼看死的人越来越多,他脑中的提示忽地变了。 【红光地龙可能不是本体】 他立即就是一愣。 念了念两句,忽地明白过来。 红花梨! 扫视过后,果见大雄宝殿上方有三颗巨大的红花梨虚影。 他当即纵身过去,剑光一扫,其中一颗立即应声而断。 下方上百个女尼立即像是被抽去了魂魄一般,瞬间软倒在地,化作一条条死蚯蚓。 于是他又是两道剑光斩出,余下两颗红花梨拦腰断裂,院内的女尼登时倒了一片。 “轰隆!” 随着三颗红花梨倒下,整个红莲寺瞬间坍塌,大雾散去,众人回过神来,已经站在十五里坡下。 而在他们脚边,还有八个血糊糊的衣服。 “啊!” 许远方定了定神,忽然惊叫一声,好似回了魂一般,茫然地看着周围的环境。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我好像做了一个梦。” 胡不同也回过神,疑惑地看向胡谦。 岳大人道:“对,梦里的东西好真实啊!” “啊!这些血是怎么回事?!” “快看!这些蚯蚓全死了!” 就在众人面前的坑里,原先密密麻麻如海浪的一般的蚯蚓全都硬挺挺地死在那里。 见胡谦神色复杂,许远方立即问道:“谦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谦简单把刚才的情形说了一遍。 或许是害怕自己的囧态和秘密被人知道,或许对刚才身处死境的后怕。 一时间谁都没再说话。 停了一下,胡谦正要让人把死者的血衣收好,忽地看到那蚯蚓的尸体中似乎有些异样。 “来人,把那个大的蚯蚓抬出来!” 一众衙役本来还在恐惧,不愿去抬,被许远方瞪了一眼之后,立即下到坑中,将那三尺长的蚯蚓死尸抬了出来。 胡谦缓步走了过去,正要用剑将那尸体划开,那僵硬的尸体忽地微微一颤,竟好似腹中的胎儿在踢母亲的肚皮一般。 众人看得真切,一时间吓了一跳,纷纷向后退了几步。 胡谦定了定神,再上前一步,那里面的东西又动了一下。 胡不同道:“谦儿,小心些!” 胡谦点点头,剑尖点在蚯蚓皮上,正要用力去划,里面忽地一抖,竟有一个巴掌大的人脸顶了起来。 因那蚯蚓皮是红的,所以一时间像是从红布中撑出一张轮廓清晰的脸一般。 额头、鼻子、嘴巴清晰可辨,尤其是嘴巴还在一张一合地动着…… 蚯蚓皮被撑得咯吱咯吱的…… 里面的东西似乎想要出来…… “嘶……”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又退了几步。 胡谦不再犹豫,正要用力,里面忽然传来一阵细小的声音。 “唧唧……” 听起来像是老鼠在叫一样。 “哼!” 胡谦这时反倒不再害怕,当即用力一划,避开那撑起的部位,将蚯蚓皮划出一个大洞。 “哗啦!” 一时间像是羊水破了一般,立刻有许多黏糊糊的液体流了出来,其中还有一个半臂长的小狗模样的黑乎乎的东西。 那东西趴在地上,后背全是手指长的、一绺一绺的黑色毛发,看不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胡谦正要将它拨到正面,它忽地动了两下,朝着胡谦的脚面爬了过来。 胡谦头皮一麻,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长剑一拨,给它翻到正面。 “啊!” 后面众人忍不住惊叫起来。 只见那毛茸茸地黑发下,竟长着一个人脸。 而且这张脸众人还认识! 正是之前被蚯蚓杀死的一个叫鲁伟的衙役! 只不过除了那张脸,它此刻已经没有半点人形。 “唧唧……” 它躺在地上,像是翻了身子的乌龟一样,缓缓挥动四肢。 胡谦细细看去,不由立即一惊! “这是?!” 第37章 阿绣 它深陷的眼眶塞满黑发,嘴里不时发出唧唧声,下体处同时长着男人和女人的东西…… 赫然是…… 雌雄同体! 胡谦立即明白过来,正要再看,那东西已经爬到他的脚面。 他摇了摇头,一剑斩了下去。 那东西立时血流一地,死了。 他看了看坑中无数的蚯蚓,念头一动,立即一道剑光挥了下去。 “噗嗤!” 剑光消散,黏糊糊的液体流出,同时还有一个又一个长着人脸的小怪物。 这些东西有活的,有死的,不停地蠕动着,看起来极为骇人。 有胆大的衙役走过来,见了那些面孔,惊恐道:“那不是赵四的娘子吗?这是……侯白才的儿子……” 他看了两眼,忽地跑到不远处吐了起来。 其余人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也走过来看了,然后又都是传染了似的,一个接着一个跑出去呕吐。 胡谦叹了口气,让众人捡来干柴枯草堆在上面,一把火烧了。 浓烟大火中,既无痛哭也无惨叫,只有一阵接着一阵的“吱吱”声。 许远方感叹一声,“唉,人间惨事多啊!” 胡谦正要答话,忽地瞥见原先被斩断的三颗红花梨中的一截树根缓缓朝远处挪动了一点。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看花眼了,待定睛看时,只见那树根竟如穿山甲一般钻入泥土,快速朝远处逃去。 “哪里走!” 胡谦冷哼一声,刹那间飞身纵去,三五步迎头赶上,长剑向下一刺,土中立即传出一声男人的惨叫。 “法师饶命啊!” 胡谦没去理会,又刺了一剑下去!地表立即渗出一层血液。 “法师饶命啊!我也只是被姥姥胁迫而已!” 见胡谦没有反应,他忽地狞声道:“你杀了我,姥姥会找你报仇的!” 胡谦接连刺了几剑,地下渐渐没了声音。 待用铁锹顺着血迹挖了三四尺,果然见到那截染满了血渍的树根。 胡谦正想用长剑将它穿了,谁知长剑竟陡然间生满了铁锈。 无奈,他只好用铁锹把树根弄出来,连其余红花梨的树根、树枝、树叶等一个不留地扔在火里烧了。 大火一直烧到夜里才渐渐止歇。 胡谦仔细看了看,确认没有别的异常,这才让人把坑洞埋了。 一众人身心俱疲,又惊吓过度,回去的路上谁也没吭声,只不过众人越走队伍缩得越窄——一个个都尽量地靠在胡谦身边。 过了三天,金陵城果然不再有母子自杀的事情,下面各县也再无新的案情呈报。 为了安抚民心,州衙特地出了告示。 言明近日有妖僧以罗汉送子之术骗人骗财,害了许多民众上吊自杀,请大家切勿相信。 知情者谁也不愿多说,不知情者看看就忘了,这事也就很快被淡忘。 但是对于胡谦来说,却没那么简单。 他本来以为这只是那红花梨成精,为了吸取人的精血,先是托梦给那些求子心切的妇人,引得她们送上门,再使红花地龙与其日夜交合,生出孩子来。 待孩子长到一两岁,夫妻二人见孩子是雌雄同体的妖物,便争执起来。 于是妇人带着孩子羞愤自杀。 其夫虽然知道些隐情,但碍于家族名声,便都不肯说出实情。 但现在来看,这似乎是那个“姥姥”安排的。 就胡谦知道的情况来看,能被称作“姥姥”的似乎就只有那位了。 再加上红花梨也是树木成精,就更能说明那位的身份了。 至于那些蚯蚓躯体的怪物到底是死者的尸体,还是被拘在其中的魂魄,亦或是其他的东西…… 挖开赵四娘子的坟墓,打开棺材看看,或许就能揭晓答案。 但是胡谦已经不想知道了。 他这段时间只是陪在家人身边,并且日夜警惕,结果一个月过去,也没发生什么事情。 沈玉珍平素心思缜密、聪颖过人,见胡谦这样,便隐隐有所猜测。 “相公若不告诉我实情,妾身一辈子也不能心安。” 胡谦轻抚她的秀发,“相公怕告诉了你,你更加不能心安。” 她忽地正色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是不是上次的事情,妾身给相公添了许多麻烦?” 她说着抿着红唇,满脸皆是自责之色,“相公,妾身真是……” 胡谦赶紧打断道:“没有,你别瞎想。” 无奈只好把大概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她。 “竟然有这种事?” 她先是一惊,继而更加自责起来。 “妾身竟然不顾相公劝阻,差点置相公于险地,妾身真是……” 说着竟然就眼中含泪,哭了起来。 胡谦将她紧紧抱在怀中,“娘子,别多想了,相公这不是好好的吗!” 安慰了好久,她这才缓了下来,轻声道:“相公,上次那件事情,不知你考虑得怎么样?” “什么事?” “纳妾的事情。” “这个……不还是没到年呢吗?” “再有一个月就腊八了,妾身怕是……怕是无望了……” “娘子莫急,你家相公可是会仙术的。” “即便是仙术,也不能凭空变出孩子来。 相公不要推脱了,妾身已经想过了,马守备乃是朝廷要员,他的女儿自然不可能与人做妾。 前日我悄悄打听过,刘妈家有个远房侄女叫阿绣,原来是盖县姚货郎的女儿。 后来盖县闹匪灾,姚货郎一家逃难时走散,父母生死不知,阿绣差点饿死在路上,后来便来金陵投奔刘妈,现住在她家。 可刘妈家境贫苦,养不活她,便想给她找个人家。” “阿绣?” “对,刘妈说她长得姣丽无双,又惯是会做家务活的,伺候少爷和夫人最是合适。” “娘子已经见过了?” “妾身还未见过,不过刘妈为人诚实,想来不会骗我。 再说只是纳妾而已,相公不必避讳什么,若有意思,妾身便让刘妈唤她来,相公先见见就是。” 胡谦倒吸一口凉气。 封建社会啊!黑暗的封建社会! 娶妻讲究三媒六聘,结婚前男女根本见不着面。 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遇到什么样的人全看运气。 而这纳妾就可以先看看再说,和到街上买东西差不多。 关键沈玉珍还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 不得不说,封建思想害死人啊! 不过这也不是她的问题,这个时代就是这样。 想到这,胡谦叹息道:“好!” 第38章 这小姐,看上我家娘子了 深思熟虑之后,胡谦还是决定先不要把人带过来。 沈玉珍虽然一直想让他纳妾,但她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 但是沈玉珍却执意不肯,并说刘妈家已经揭不开锅了,若不把人送来,便只能一家人一起饿肚子了。 胡谦只得同意,先让阿绣来府里给刘妈打个下手。 闲了一日,胡谦正在看书,沈玉珍忽然从外面进来。 “相公,阿绣到了。” 胡谦一愣,出了书房,见一个小麦肤色的女孩站在廊下,虽然身着粗布麻衣,却也难掩其曼妙身姿。 尤其是胸前的规模,一个堪比沈玉珍两个。 见胡谦和沈玉珍出来,她立即福了一福,“见过少爷、少夫人。”言毕直起身子。 胡谦点点头,轻咳了一声,“你就是阿绣?” “是……是的。” 或许刘妈已经和她说了这些事情,她有些不敢去看胡谦的眼睛。 “嗯,你就留在府里吧,先给刘妈做个帮手,愿意吗?” “奴家愿意。”说完之后,又犹豫着,怯生生地望着胡谦道:“少爷,能先让奴家吃顿饭吗?” 胡谦一愣,随即让小环把她带去厨房。 沈玉珍轻轻挽住胡谦的胳膊,“相公觉得如何?” 胡谦道:“等过了年再说吧。” 转眼到了腊月,胡谦看书看得疲惫,正好听杏儿说北城有个水仙庙,这两天正有水陆法会,超度忘魂、祈祷来年风调雨顺,很是热闹。 他便想着和沈玉珍一起去游玩。 因为是在城中,也就没带随从奴婢,只有他和沈玉珍两个人。 临出发时,沈玉珍忽然道:“相公,人说水仙庙内堂柳真人神像很是灵验,妾身想去参拜一番。” 杏儿道:“少夫人恐怕是去不成了,那里只让男子进的。” 小环道:“那有什么难的,就打扮成公子模样不就行了。” 胡谦哈哈一笑,“好,你们两个快快动手,把娘子打扮成男子模样。” 沈玉珍道:“相公,这岂不是有违礼法?” 胡谦道:“娘子扮做男子模样,只有我们四个知道,又不碍着别人什么事,有什么关系。 你若是不愿意,相公也不强求,只是那柳真人神像,你怕是去不成了。” 沈玉珍犹豫了一会,还是同意了。 于是由小环和杏儿把她头发扎好,戴上四方巾,换上胡谦平日穿的衣服,除了衣服有些大,其他都还好。 再加上天气冷,穿得衣服厚实,遮挡起来也看不出什么。 于是将衣服从腰间的位置折了两层,用针线细细缝好。 等全部收拾好,一个翩翩公子立时出现在大家目前。 只见她眉清目秀、温润如玉,就算是胡谦也比不过。 胡谦围着她转了两圈,赞叹道:“还好娘子不是男子,若真是男子,天下所有的姑娘都要为你倾心了。” 小环打趣道:“若是女婢事先不知道,只怕魂都被小姐勾走了呢。” 沈玉珍道:“你们不要取笑我了。” 胡谦道:“嗯,还得再配一把折扇。” 于是又给沈玉珍配上折扇,戴上玉佩流苏。 杏儿道:“夫人,若是有人问起身份,你该如何回答呢?” 沈玉珍望向胡谦,后者哈哈一笑,“就说是我弟弟胡勋,如何?”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到了前院,正打扫庭院的胡九立即躬身道:“少爷,少夫……” 他这个“少夫人”三个字还没说完,抬头见到面前此人是男人装扮,吓得赶紧住口,但看面容,的确是少夫人无疑。 胡谦道:“哦,这是我弟弟胡勋。” 胡九心道家里有没有二少爷我还不知道嘛。 面上仍是恭敬道:“二少爷。” 沈玉珍未出阁时只是读书习字、抚琴作画,嫁给胡谦之后,也少有出院门的时候,平生从未干过这等荒唐的事情。 此刻只觉心跳加速,血液上涌。 待走出门去,又觉得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刺激。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笑。 沈玉珍起初还有些心虚,过了一会,见无人认出,这才稍稍放宽心。 胡谦道:“二弟。” 沈玉珍一愣,“啊?” 胡谦用折扇轻轻敲了她一下,“我是在叫你呢。” 沈玉珍嫣然一笑,学着男子的模样拱手道:“是,大哥。” “对了,这才像样,这个走路的姿势,也得注意,要潇洒些,大方些才好。” 于是两人边走边玩,渐渐到了北城水仙庙。 还未靠近,就见街道行人如织,旁边更有许多摊贩。 卖吃的,卖玩的,有捏泥人的,有卖猫狗兔子的,各式各样的东西引得不少大人孩子驻足。 再往前去,就到了水仙庙的正门。 就听喧闹街市忽地传来一阵梵音,庙门两侧,高处金色帷幔迎风招展,右下有一功德碑,上书本州善人于某年捐献修建此庙。 此时虽临近晌午,庙门前仍有不少善男信女。 胡谦两人随着人群向前,到了功德碑前,忽听一个声音道:“胡公子!” 两人循声望去,见是州衙的一个衙役,于是拱手回礼。 那人看了看沈玉珍,虽是奇怪,却也没有多问。 就这,还把沈玉珍紧张得手心冒汗。 进到庙里,两人购了香烛,缓步朝柳真人神像而去。 传闻他是落第书生,因救过龙女,龙王便使此地风调雨顺,百姓感念他的恩德,便在这里为他塑一座神像。 后来他得中进士,又有八个儿女,因此也常有人来此求子。 胡谦两人正虔诚叩拜,忽听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胡公子。” 胡谦回头一看,见是马守备家的管家李伯,于是道:“李伯,守备大人可好。” “老爷近些日子公务繁忙,之前常常念叨着要去感谢公子呢。还有二小姐,也是……” 他正说着,忽地看了看沈玉珍,奇怪道:“这位公子是?” 胡谦道:“这是我家二弟,胡勋。” 李伯拱手道:“原来是二公子,失礼了。” 沈玉珍激动道:“没事……不,李伯有礼。” 胡谦道:“我家二弟性格内敛,不喜外出,失礼之处请别见怪。” 李伯道:“哪里,哪里,二公子一表人才,彬彬有礼,何来见怪之说。” 两人又说了一会,李伯便告辞离开。 沈玉珍松了口气,扯了扯胡谦的衣角,低声道:“相公,妾身装不下去了,咱们快点回去吧。” 胡谦道:“别急,这不远处有一家酒楼,咱们吃了再回去。” 于是带着沈玉珍来到酒楼雅间,见内有一个瑶琴,胡谦笑道:“娘子,早听说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相公还不曾见过呢,今日可否为相公抚上一曲?” 沈玉珍道:“那妾身就献丑了。” 当即坐在琴前,玉手拨动,琴音叮咚,曲中有情爱、有叹息、更有浓得化不开的愁思。 一曲终了,胡谦拍手道:“好,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正说话时,忽见对面雅间有个绝色女子正通过窗户往这边看。 不多时,就有一个老妈妈敲门进来,见了胡谦二人,笑道:“敢问刚才抚琴的是哪位公子?” 沈玉珍道:“是小生,不知老妈妈这是……” 老妈妈道:“我家小姐有封信给公子。”说着将一个信封递到沈玉珍面前。 胡谦一怔。 对面这位小姐看上我家娘子了? 第39章 相公替我娶了吧 沈玉珍犹豫着拆开书信,轻轻读道:“今日个蹙损春山,望穿秋水,道弃已拼弃了!芳衾妒梦,玉漏惊魂,漫说长宵似年,侬视一年,比更犹少。” 未及读完,脸却先红了。 胡谦这些时日发奋读书,自然明白这信的意思。 看来,刚才那位小姐被沈玉珍的琴声吸引,又见她仪表俊秀,不免一见倾心,这才送来这样直白的求爱诗句。 于是起身问道:“老妈妈,小姐这是何意?” 老妇人望着沈玉珍道:“我家小姐对公子一见钟情,想与公子结为连理。” 胡谦暗暗笑了一声,沈玉珍却慌了,求助地看着胡谦。 胡谦正色道:“老妈妈,这是我家二弟,自幼以学业为重,如今考期将至,不便娶妻,小姐的好意心领了。” 老妇人道:“公子哪里话,哪个男子不要娶妻。 况且我家小姐乃是鹿少卿的千金,只因父母双亡,便跟着外婆住。 她家自有黄金千两,只因寻不到中意的夫君,所以还未嫁人。 她外公是此间何员外,金陵城有名的大户,房产酒楼何止十来处。 但因小姐是个有主张的,所以她外公也不敢给她许人,唯恐她日后夫妻不和,反来怨恨。” 胡谦心头一动。 何员外?莫不是那个被自己儿子带了绿帽的何员外吧? 老妈妈继续说道:“所以何员外就对小姐说,不管是什么样的男子,只要你自己看中的,我就主婚。 老身实话实说,我家小姐客居此地五个月了,从来不曾说哪一个半点好。 刚才听公子琴声,又见公子容貌,便十分称赞,立誓非公子不嫁。” 沈玉珍越听越是心慌,但若此刻表明女儿家身份,又怕传出去坏了胡家名声,所以只是闭口不言。 胡谦道:“鹿小姐情深义重,可是我二弟年少时就曾与远方表姑家的女儿指腹为婚。 只因学业未成,因此没有成亲,所以还请回复小姐,就说缘分未到,请小姐见谅,免得所托非人。” 说到这,胡谦拉着沈玉珍的手匆匆告辞离开。 老妈妈一时不知该如何说,便只得站立原地。 胡谦两人还没走远,何员外忽地回到店中,听鹿小姐在房间里哭泣,便立即问其缘由。 然而鹿小姐只是哭泣,一句话也不说。 于是把老妈妈叫来,问明情况,安慰道:“宦娘啊,莫要哭了,即便他有婚约在身,最后也不一定能成的。 外公我在金陵人脉众多,你且说说,那公子是何相貌,我给你打听打听。” 鹿宦娘立即停止哭泣,和老妈妈一人一句,把沈玉珍的相貌形容了一遍。 何员外皱眉道:“奇怪,面容俊美、通音律、会诗词,这样的才子金陵城可没几个啊!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个人呢?” 老妈妈道:“对了,他大哥也在。” 于是又把胡谦的容貌形容了一遍。 何员外越听越是心惊,“听你这般描述,他大哥好像是金陵同知胡大人的公子胡谦。 胡大人原来还有位二公子吗?倒是极有可能,毕竟胡谦公子已是英俊不凡,有个俊美的弟弟也属平常。” 鹿宦娘一听,心下更是欢喜。 俊美少年,诗琴俱佳,又是同知大人之子,还有什么不合适的呢。 当即央求道:“就请外公作主,孩儿非胡二公子不嫁。” 何员外支吾道:“可是传闻那胡谦公子乃是仙人转世,我若暗地里去查他二弟,万一被他得知,可了不得。” 鹿宦娘哪管得了这些,现在已经幻想着和胡二公子双宿双飞的美好生活了。 何员外叹息道:“罢了,我这就去查探查探,那胡二公子到底有没有婚约,若是没有,我便找媒人给你撮合。” 再说胡谦两人回到家中,让刘妈做了几样清淡的小菜送到房里。 胡谦边吃边笑,几乎笑得岔了气。 沈玉珍道:“相公还要取笑,这次可都是你惹出来的祸头。” 胡谦道:“怎么说是我惹出来的,要不是娘子容貌俊美无比,怎么会引来这许多爱慕者。 再说那鹿小姐对你可是一片痴心,要不然你就娶了她吧。” 沈玉珍道:“也好,妾身就扮做胡勋的模样娶了她,待洞房之时,便由相公来,也许明年便能给胡家开枝散叶,如何?” 胡谦一口饭差点喷了出来。 “娘子不要胡说,人家是千金小姐,可不是什么随便的人。” 晚上胡不同回到家,把胡谦叫了过去。 胡谦一开始以为又有什么案子,谁知胡不同说:“三日后山南府学政孙大人会到金陵巡视,说不定到时候会出些观风题,你不妨准备一下。 若是能一鸣惊人,说不定会给学政大人留个好印象,于明年秋闱也有进益。” 胡谦点点头,沉思不语。 胡不同道:“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观风题只是模拟,答得不好也不要紧的。” 胡谦问道:“上次孩儿去春风楼夜宿的花销州衙里送来了没有?” 胡不同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点点头,“送来了。” 胡谦道:“孩儿想给那如烟的家人送些去,毕竟如果不是我找她,她也不会死。” “这种事让下人去就行了,这几天你好好读书,书院那边也常去看看。” 因为是秀才,所以胡谦已经获得入县学书院学习的资格,但是因为搬到金陵,便一直没去。 到了金陵之后,胡不同也给他安排在鸿鹿书院学习,但因为办案,也从未去过。 第二天,胡谦先让胡九去春风楼打听如烟还有没有家人。 若是有,便把银子送去些,若是没有,那就只有多给她烧些纸钱了。 这种做法现代来说没啥用,但在眼下这个世界,那是肯定有用的。 结果他在后院等了半天,没等来胡九的消息,却是杏儿跑过来,说是州衙那边请少爷赶紧过去呢。 胡谦摇摇头,这还看个鬼的书。 等到了州衙,却发现并不是金陵城的案子,而是三水县的。 三水县县丞范文光一见胡谦,立即躬身道:“公子救命啊!” 第40章 钦天监,镇妖司 胡谦茫然看着许远方和胡不同,然后才又问道:“范大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范文光叹气道:“前日下官在县衙整理公文时,忽听外面一阵呼喊,出去看时,见知县宋子丰被斩掉脑袋死在院里。 另外一边还躺着本县的富户尤桐,也是被人斩掉脑袋。” 胡谦点点头,“然后呢?” “他二人虽是被人所杀,可是现场并没见到凶手,只有一把剑落在地上,问了当值的衙役、门口的兵士,根本没人进来。” “会不会是县衙的人做的呢?” “不可能!我仔细盘问了当时所有在县衙的人,每个人都有清楚的不在场的证明。” 胡谦摇摇头,“若只是悬案,还是交给县衙或者呈报给大理寺,学生还得准备明年的秋闱……” 范文光道:“真是如此,本官也不会特地来请胡公子了。 知县两人死后,县衙很多人都围了过来,却见地上那柄长剑忽地震颤铮鸣,好似随时都会跳起来一样。” 胡谦一愣,忽地想起聊斋里的一个故事。 “既然是知县和那尤桐同时被杀,那凶手多半同时和这两人有仇,只需顺着这个线索查下去,大抵是可以破案的。” “本官当天就查了。 说起来,这事和胡公子也有关联。” “此话怎讲?” “那尤桐乃是尤长贵的儿子,尤长贵又是御史尤千桦的弟弟。尤长贵一家素来与金陵武家有仇怨……” 说着,他拱手向胡不同道:“胡大人一家现在租住的房子就是武家的旧宅。” 胡谦点点头,“所以大人一定查过武家的人了?” “查过了,出事的时候武家人正在祠堂祭祖,除了武家人在,本县的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者也在,他们全都能证明,武家人根本没去过县衙。” 胡谦笑道:“这可真是太巧了,就像提前安排好的一样。” “公子所言不差,可明知如此,也根本奈何不了他们。 谋杀朝廷命官可是凌迟的大罪,要是这个案子破不了,不仅大理寺那边无法交代,尤御史那里肯定也……” 若是普通的命案,即使最后变成悬案,也只是三水县的事情。 可是死的是朝廷命官,那就不一样了。 就大乾朝来说,不管这个官是好官还是坏官,上面都会非常重视。 一定程度上来说,官就代表着特权阶级。 若是被百姓杀了,隐约代表着谋反,所以必须得重办。 而且这个压力不仅仅是三水县的,更是金陵州的。 原因无他,只因死的是知县。 若死的是吏目,哪怕是县丞,那最多向知县问罪,但是现在死的是知县,压力便来到了州衙这边。 这也是胡不同把胡谦找来的原因。 胡谦道:“大人,那武家和尤桐到底有什么仇怨?” “说起来两家之前还有些亲戚,祖籍都是三水,许久之前两家人合伙在金陵开酒楼,后来闹了别扭,便渐渐疏远了,最后也不知因为什么便结了仇。 武家族长武承修带着家人搬回三水,尤桐也跟着回去了。 两家先是因为石榴园的地界问题大吵了一架,后来武家到县衙告状,说是尤桐包庇一个从武家逃去的小厮。 又说这小厮奸因主母,武家人要拿他治罪,他便逃到尤家。” 胡谦问道:“事实是如何呢?” “事实如何我也不甚清楚,两家是各说各的理,后来宋大人断定武家乃是诬告,武家不服,咆哮公堂,大人就判武承修和其伯父武太爷杖责二十。 那武太爷已逾古稀,签数还没打到一半就死了。 后来这事便不了了之,谁知这才不到两个月,就又出了这样的事情。 我断定必然是武家所为,可是既无人证,又没有物证,实在没办法。 这件事若再没有个结果,估计大理寺那边就要治我的罪了。” 许远方道:“谦儿,要不然你就辛苦一趟。” 胡谦道:“既然伯父都如此说,那谦儿就去看看。” 于是先是回到家和母亲、沈玉珍说了,带着胡九随范文光去了三水县。 一路车马不提,到了三水县,范文光立即安排酒菜宴席,要给胡谦洗尘。 胡谦倒是没有这份心情,草草应付了场面,便提出要去看看那柄凶器。 他此次来,虽也是应许远方的邀请,但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在。 就是那把剑! 若是和书中的故事出入不大,这柄剑可算是一个神兵了。 传闻此剑杀人不见血痕,来历久远,砍了上千个脑袋,仍像新磨过的一样。 只要碰见坏人,它就鸣叫着跳出剑鞘,此时就离杀人不远了。 这样的神兵利器在,再施展剑术神通便可随心所欲了,更不会像十五里坡的那把一样,被妖物的体液腐蚀。 范文光自是乐意,巴不得事情早早了结,恢复往日平和的日子。 若是处理得当,说不定还能接替知县的位置。 于是将胡谦领到二堂。 还未近前,胡谦就觉一股极强的煞气。 到了屋内,只见那宝剑正被一根铁链锁在柱子上。 胡谦道:“大人,这是做什么?” 范文光道:“这剑老是振鸣,吵得大家都睡不好,所以把它锁在这里。” 胡谦不禁无语,用手摸了摸,只见剑身凛冽,寒气逼人。 “剑鞘呢?” “看这剑的配饰,必然是有剑鞘的,可是四下遍寻不到。” “那岂不是说只要找到剑鞘,便找到了凶手吗?” “话是如此说,可这岂不是大海捞针吗?” 两人正在说时,外侧忽地响起骏马嘶鸣声,接着就有一人高喊道:“范大人在吗?” “唉,你是什么人?竟敢擅闯县衙!” 胡谦两人一愣,才刚转过身,就见一个负剑少年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后面两个衙役虽然想要拦他,却竟然完全跟不上他的步伐。 正值多事之秋,来人也是气势不凡,范文光便强压怒气道:“敢问这位公子是?” 那少年瞥了他和胡谦一眼,大咧咧地坐在椅子上,随手拿出一个金牌在两人面前晃了晃。 “钦天监,镇妖司!千户雷正云!” 第41章 妖孽休走! 胡谦一愣,有些莫名其妙,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范文光。 “大乾朝有这个机构吗?” 范文光却是惶恐地躬身行礼道:“下官三水县县丞范文光,见过千户大人。” “范大人不必多礼。” 说着又瞥了胡谦一眼,“这小白脸是何人,见本官为何不拜!” 胡谦道:“你那令牌我还没看清呢……” “大胆!竟敢怀疑朝廷命官!须知我镇妖司可是有先斩后奏的权力!你……” 范文光赶紧拉着胡谦躬身,“大人,他是金陵同知胡不同之子胡谦,是来协助办案的……” 雷正云好奇地站起身,上下打量了胡谦一眼,哼了一声笑道:“本官在追踪藤子湖鳖妖之时,听闻南阳县有个胡谦,极能除妖杀怪,原来就是你。 果然,什么大仙半仙,只不过是以讹传讹而已。” 胡谦并未说话,幽通神通告诉他,面前这个千户身上确实有些不同寻常。 范文光道:“不知大人此次来是……” “是尤御史请我过来,说是他侄子被杀之事颇多诡异,请我缉拿凶手,为其报仇。” 范文光大喜过望,若是这千户能破案最好,若是不能,既然有上面的人出手,也可有个推脱的由头。 胡谦心中好笑,虽想告辞离开,但一来好奇这镇妖司的手段,二来想要这柄宝剑,便站在一旁,看着雷正云向范文光了解案情。 “这样说来,就是这把剑杀了宋知县和尤御史的侄子。” 雷正云俯身看了看那柄剑,又用手弹了弹。 范文光道:“大人,只因县衙人手不够,所以一直寻不到那剑鞘。” 雷正云笑道:“小事一桩!” 手中一动,忽地抽出一张纸符来,再往那剑身一甩,纸符立即化作一道火光。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变!” 火光立即把剑身裹住,顷刻间将其抬了起来,就连铁链都被挣断。 胡谦和范文光皆是惊讶地看着。 雷正云得意道:“这剑中了我的法术,现在便会带着咱们去寻它的主人,咱们只需跟着它,看它落在何处!” 范文光大喜,立即唤来三班衙役,准备跟着雷正云去拿人。 然而那长剑才刚飞出半尺,突然“啪嗒”一下落在地上,火光也瞬时灭了。 范文光一时尴尬地立在原地。 胡谦背过头去,强忍住脸上的笑意。 顿了一顿,雷正云忽地指着胡谦喝道:“凶器落在此处!你就是凶手!” 胡谦无奈道:“知县大人死的时候,学生还在金陵,知州大人和学生的家人都可作证,又怎么能来此杀人。” “那就是你!范大人!这下你可赖不了吧!” 范文光几乎都哭了,连连拱手道:“大人,那日下官虽在县衙,但当时是和习长随在整理公文,他可以作证的。” 雷正云道:“这可就奇怪了!” 于是又将近前的衙役一一盘问了一遍,结果却是什么也没问出来。 雷正云轻咳了一声道:“本官日夜赶路,有些困倦了,有劳范大人为本官准备个安歇的地方。” 范文光道:“大人请跟我来。” 说着将其领向后堂,临行之前,还哭笑不得地看了看胡谦。 第二天,雷正云绝口不提用法术寻找真凶之事,似乎一切都未发生过一般。 刚吃完早饭,他便让衙役把武承修和其儿子武深以及尤桐的爹尤长贵并尤家小厮林儿传来。 升堂之后,雷正云一拍惊堂木!喝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武承修等人虽不知上面坐堂的是哪位大人,也都老老实实地报了姓名。 雷正云又是一拍惊堂木,“大胆武承修!你是如何杀死知县和尤桐,快快从实说来!” 武承修道:“大人,草民冤枉!那日草民正在祠堂祭祖,本县的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者也在,他们全都能证明,草民根本没去过县衙,又谈何杀人?” 雷正云道:“要杀人何须到现场,你在家中祭出飞剑,指使它杀了知县和尤桐又有何不可!” 武承修道:“大人,草民一介凡夫,根本不懂什么祭飞剑的法术。” 雷正云喝道:“你说不懂就不懂了吗!” 说着忽地从堂上跳了下来,手中弹出一张纸符,贴在武承修额头上。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变!” 一旁的胡谦和范文光皆是一愣,以为他又要施展什么法术。 不过等了一会,纸符只是贴在那里,并无什么变化。 雷正云嘀咕了一声,“难道带错了?” 于是收起纸符,又贴在武深额头,结果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算了,今天不审了!” 说着竟自顾自地走了。 胡谦和范文光看得面面相觑。 这哪里是什么过堂,简直和小孩子玩把戏一样。 范文光无可奈何,只好求助地看着胡谦。 胡谦走到堂下,请武承修等人起身,“武老爷,莫怕,这次也只不过是问几个问题而已。” 武承修连称不敢。 胡谦走到那小厮林儿跟前,望向武承修,“武老爷,你可认得他吗?” 武承修抬头看了一眼,马上低下头,“认得,他本是我家小厮,因侮辱主母,逃到尤家去,我上门讨要,尤家却推托不给。” 胡谦点点头,又望向林儿道:“可有此事?” 林儿目光躲闪,支支吾吾道:“没有,是他家克扣月钱,又无故毒打小人,小人这才逃走的。” 胡谦又望向尤长贵,“是这样吗?” 尤长贵恨恨道:“武承修怀恨在心,使用诡计害死我儿,这事是明摆着的!还用得着问!” 胡谦道:“尤老爷只需说是或是不是,其他不用多说。” 尤长贵道:“我兄长是朝廷监察御史,你是哪根葱,也敢跟我这样说话!” 范文光道:“这位是金陵同知胡不同大人之子胡谦,最能断奇诡疑案。” “哼!区区同知之子!莫说是你,便是你爹来了,也不能和我这样说话。” 胡谦点点头笑道:“那好,在下就不多问了。”说着迈步出了大堂。 范文光一拍大腿,走到尤长贵身边道:“尤老爷啊,这胡谦是来帮你查出杀子凶手的,你这是何必呢……” 尤长贵愣了一下,喃喃道:“这……我这习惯了……忘了这事了,那现在可怎么办呢?” “唉,我去寻他吧。” 胡谦出了县衙,正寻思着要不要回金陵,忽听不远处大喝一声。 “妖孽!哪里走!” 接着就见雷正云提剑从院子里冲出来。 而在他的头顶,那柄杀人的神兵正御风而起,呼啸着朝远处飞去! 第42章 田七郎 胡谦心下大惊,想不到这里还真有人能隔空御剑。 雷正云追了二里路,眼见宝剑越飞越远。 正无奈时,胡谦忽如燕子抄水一般从他跟前掠过,三两步赶到头前。 雷正云一愣,有些惊愕地看着胡谦。 然而城内街市林立,障碍又多,身法再好始终还是不如飞的快。 眼见宝剑西去,胡谦忽地注意城外荒林中有一浑浊的黄气远远遁去。 看那方向,正是和宝剑消失之处。 他正思量着,雷正云从面赶了上来,一拍他的肩膀,“倒是没看出来!你这等文弱书生也有这样的脚力!” 胡谦道:“大人缪赞了!学生只不过腿长得长点。” 雷正云低头看了看胡谦的腿,又仰头看了看他的头,忽地哼了一声。 “看得出来,你还是有些手段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查出真凶!” “查案的事情就交给大人和范大人吧,学生就不多事了。” “这话也就哄哄别人,宋知县被杀的事情已经惊动大理寺,金陵州若是处理不当,你爹也得受牵连。 既然如此,你这当儿子的会不尽力?” 胡谦并未答话,只是往城中走去。 雷正云道:“小子,本官看你资质不错,若是你肯拜我为师,我或许可以推荐你到镇妖司。” 胡谦没去理会,想了想,往武家走去。 “考虑考虑吧,别人求我,我还不同意呢。” 胡谦笑道:“大人不必费神了,学生并不想去。” “咦,这不是回县衙的路,你要去哪?小子,你莫不是有什么线索?” 雷正云说着竟是跟了上来,完全一副你有发现也必须带上我的意思。 胡谦也不在意,只打听着到了武承修的家。 门房小厮通禀之后,武承修和武深赶忙到门前迎接。 两人对胡谦印象不错,正欲说话,忽见雷正云跟在身后,于是只略一施礼,便如木头似的站在一旁。 胡谦道:“武老爷,可否到院中随便走走。” “胡公子客气了,请随便。” 然而才到院中,忽见地上还有未烧尽的纸钱,于是问道:“武老爷,这是……” “儿媳羞愤自尽,今天是她的头七。” 胡谦点点头,也未多问什么。 身后的雷正云却道:“这院中好大的怨气,看来这死者生前定是受了莫大的屈辱。” 武承修等人皆是好奇地看着他。 “既然如此,在下就不打扰了。” 胡谦一拱手,正要告辞离开,忽见小门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张虎皮,毛光皮滑,看来起来威风不减。 “武老爷,这虎皮是从何而来?” “哦,这是在街上买的。” “是在哪家店里买的?” “不,不是店里,是一个摆摊的猎户,买了之后他就走了,再也没见过。” “可记得他的姓名吗?” “这倒不曾问。” 胡谦微微一笑,告辞离开。 晌午时分,胡谦独自来到酒楼,正要点菜,雷正云也坐了过来,自顾自叫来小二开始点菜。 菜过五味,雷正云没好气道:“你跑了这半天,到底查出什么没有,该不会又是瞎忙吧?” 胡谦叫来小二,“伙计,打听个事,若是想买上好的兽皮,该上哪去买?” 伙计道:“好的皮子去找田七郎,他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猎户,经常拿好皮子来卖的。” “那他住在什么地方?” “田家村,出了城向西六里路会看到一条河,顺着河边向北二里就是。” 胡谦点点头,匆匆吃完,到县衙借了一马一刀,直接往田家村赶去。 雷正云也跟了上来,一边骑着马,一边喊道:“徒儿,你该不会因为此事是那田七郎做的吧?他只区区一个猎户,哪里来的这些法力?” 胡谦道:“千户大人,你若觉得学生判断得不对,不妨自己去查,何必跟来呢?” 雷正云哈哈一笑,“若不是本官之前车马劳顿,耗费了许多体力,你以为这里还能有你什么事。” 天色近晚,两人两骑到了田家村。 向村口的人家稍一打听,便找到了田七郎家。 胡谦上前叫门,可是喊了几遍都没人应答。 雷正云哼了一声道:“何必那么麻烦,徒儿让开!”说完一脚把门踹开。 说是门,其实只是用几根木头做成的栅栏一样的东西,院墙是用石头垒成的,半人高,站在外面就能看见里面的情况。 只是不知道屋里面有没有人。 “有人吗?田七郎在家吗?” 胡谦试着喊了几句。 结果还是无人应答。 雷正云仍是一脚踹开房门,然而房中根本没人在。 胡谦站在院子里向西面沉默的群山看了看,正待说话,忽有几人举着火把快步走了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在这干什么呢!” 胡谦扫了一眼,来人都是皮肤黝黑的庄稼人,便高声道:“诸位不要误会,我们是县衙的人,来办案的。” “县衙的?” 对面几人举着火把照了照,见胡谦两人衣着不俗,又有两匹骏马,心中的怀疑便去了几分。 “怎么了?田七郎犯了什么事情吗?” “那倒不是,只是有事要问问他。” “你们来晚了,七郎一家被虎妖叼走了!” 胡谦和雷正云皆是一怔。 “怎么回事?” “我们这里后面就是盘蛇山,山上毒虫猛兽很多,七郎整日在山上打猎,惹怒了山中的虎妖,所以一家人都被叼走了。” “你们亲眼看到了吗?” “嗯,很多人都看见了,那天晚上,有个黄毛老虎闯进村里,一下叼走了七郎一家人。” “难道村里没有其他猎户吗?为什么非抓田七郎呢?” “村里是有猎户,可是谁都没有猎过老虎,只有田七郎,仗着祖传的宝剑,杀死了一头老虎,唉,还是惹了祸了。” 雷正云眼睛一亮,上前问道:“你是说,他有一把祖传的宝剑,是吗?” 那人正要回话,黑暗的山林中忽有一道白光闪动,接着便有一声震慑山林的虎啸声。 周围的村民一听,立即吓得簌簌发抖。 “虎妖下山了,快走!” 片刻之间,人就逃得无影无踪了。 雷正云却是没动,望着远处的白光,面色惨然,失声道:“糟了!雷正云追来了!” 第43章 龙渊剑 胡谦一愣,有些不确定地望着他。 他自知失言,也不多解释,抽身往后就走,没一会就消失在黑夜中。 胡谦此刻明白过来。 这个家伙,难道是个冒牌货? 犹豫了一下,他提刀往那光芒闪动处掠了过去。 夜路虽是难行,但对他来说却不算什么,只是没有夜视的神通,穿林过岩还是比较费时。 行了约莫半个时辰,忽听不远处有细细的说话声。 他俯下身子,缓缓拨开树枝,只见不远处的大石上正有两个拳头大小的亮点。 起初看不十分真切,待细细看去,见那竟然是两个拳头大小的人。 一人道:“先吃哪一个呢?” 另外一人道:“吃田七郎吧!他最该死。” “不行不行,他的肉太硬!还是吃那个女的吧!” “女人的肉太酸!还是吃田七郎!” 两个小人吵了半响,谁也说服不了谁,于是决定先回去,如果哪一个先开口说话,就先吃哪一个。 于是从岩石上蹦下来,一点一点往远处走。 胡谦轻手轻脚地跟着,也不敢跟得太近,唯恐被对方发现。 恍惚间也不知走了多远,竟来到一个大户人家的庭院里。 这院子很是气派,楼台水榭,花丛遍地,只不过到处蒙着一层黑乎乎的雾气,看不真切。 两个小人蹦蹦跶跶地跳进院子,一扯正中的大门,里面顿时现出两个人来。 其中一人胡谦认得,竟然正是那个雷正云,另外一人是农户打扮,想来应该就是田七郎了。 “快把他们弄醒吧!” “不能弄醒!这个女的会法术呢!” “不弄醒她怎么开口说话!” “那也不行,我一弄醒她,她肯定立即开口说话了,我们就必须吃她的肉了。” “那我们就一人弄醒一个,不能耍赖哦。” “从来都是人骗人,哪有鬼骗鬼的。” “别废话了,赶紧动手,吃了他们,咱们就能投胎了!” 两人说着便以口喷出两道红光,才一碰到雷正云和田七郎,两人立即悠悠醒了。 田七郎茫然地四处看了看,还未开口,一旁的雷正云忽地喝道:“大胆伥鬼!还不把我放开!” 两个小人哈哈一笑。 “就是她!就吃她了!” 说着忽地一变,竟陡然化作两个身逾一丈怪物。 只见他们满脸皆是血污,身上的皮肤像是河底的烂泥一样,五根手指上长着尖刺,一伸手,抓向了雷正云。 胡谦悄然拔刀,猛地冲了过去,白光一闪,便将两人齐齐拦腰斩断。 两人的半个身体落在地上,见到胡谦,唧唧呜呜骂道:“这个人从后面偷袭!卑鄙!” 胡谦哪里理会这些,又是两刀下去,两个怪物立即化作两滩烂泥,没了动静。 雷正云见是胡谦,高兴道:“徒弟,你来救我了!” 胡谦道:“你到底是谁,为何要冒充雷千户?” 雷正云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见原本豪气的院落陡然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漆黑的山洞。 胡谦道:“这是哪里?” 田七郎道:“这是那虎妖的洞穴。” 话音未落,忽有一股狂风掠至,吹得几人都睁不开眼睛。 “那虎妖回来了!” 田七郎大喝一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 胡谦提刀挡在前面,预备着那虎妖的突然袭击。 谁知等了一会,那虎妖只是站在洞口咆哮,却根本不敢进来。 雷正云道:“这家伙似乎在害怕什么。” 胡谦知道它应该是害怕自己的护体神光,当即道:“这家伙不敢进来,咱们快走!” 走到洞口,只见不远处有一道黄光,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见胡谦三人出来,那光圈忽地一闪,陡然就有一块大石砸了过来。 胡谦提刀便砍,谁知长刀竟然被砸断,大石巨力不减,一下砸在他的胸口上。 “砰!” 他胸腹一震,当即喉头一甜,嘴角溢出血来。 这虎妖的法力好强! 胡谦扯过一根树枝,正要主动出击,忽地高处白光一闪,一个中年汉子跳将下来,手中长剑一刺,竟直接削掉一块带血的虎皮下来。 虎妖吃痛,惨呼一声逃了出去。 中年汉子对这边喊了一句“在县衙等我!”,便跟着追了出去。 胡谦一愣,随即明白这话应该是对雷正云说的。 见一人一虎消失在黑暗中,三人便赶紧下山,由田七郎领路到了田家村。 田七郎感念胡谦救命之恩,便将事情的原委和盘托出。 原来田七郎之前因与另外一个猎户争夺猎物,失手把人打死,被判了秋决。 后来武承修替他多方打点,又证明是那猎户抢夺猎物在先,这才改判五年牢狱。 之后田七郎见武承修被尤家和知县欺辱,便想刺杀二人报恩,谁知还未动手,就先被山中虎妖捉了去。 田七郎恳请虎妖等他报恩之后再杀他,虎妖感念其忠义,便化作人形潜入城中,以妖法御剑杀人。 谁知虎妖反悔,不仅捉了田七郎,还把他的母亲妻子全都捉去吃了。 胡谦点点头,田七郎所说与他料想得不差,便不再追问下去。 至于尤桐和宋知县之死,便可推在虎妖身上。 反正这位镇妖司的千户也在,正好做个证明。 三人一直等到天亮,那中年汉子都未曾回来。 而雷正云自山上下来便一言不发,最后竟缩在墙角睡着了。 天蒙蒙亮时,两人起身告辞。 策马行了十几步,胡谦又折回头,对田七郎道:“昨夜之事切勿多别人说,就连武承修也不能说。” “公子放心。” 田七郎说了一句,犹豫了一下,从袖中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盒子递到胡谦手上,“公子救命之恩,小人无以为报,就把祖传宝剑赠给公子。” 胡谦一愣,“这宝剑不是被那虎妖得了去吗?” 田七郎小声道:“宝剑是被夺走了,现在这个乃是剑鞘,不过只要公子心中默念三声‘宝剑归来’,那宝剑自然就回来了。” 胡谦心下大喜,竟然还有声控功能! 待细细看那盒子时,只觉它非金非玉,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做的,通体乌黑,正面刻有兽纹,背面是两个篆字。 龙渊! 第44章 养狐 胡谦还在道谢,前方的雷正云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频频催促着。 于是两人辞别田七郎,回到三水县县衙。 范文光早就在此等候消息,见两人回来,立即过来询问。 胡谦简单把经过和他说了,只说是虎妖作祟,并未提及田七郎的事情。 雷正云无精打采,根本不理会两人说什么。 等到晚上,先前那位中年汉子终于回来了。 夜里胡谦并未看清他的相貌,此刻一见,不由暗暗赞叹。 只见他的眉毛浓得如笔头,宽口阔耳,走路虎虎生风,气势不凡。 范文光正要开口问,中年汉子一招手,雷正云身上的令牌立即飞到那汉子手上。 “殿下!你也太顽皮了!” 雷正云忽地换了个女子的声音,“师父啊,你们平日擒妖捉鬼都不带我,我在宫中实在太无聊了。” “你法术低微,外面又凶险难测,就像这次,万一有个好歹,我怎么向……” 说着,汉子扫了胡谦和范文光一眼。 范文光道:“敢问这位壮士是?” 汉子道:“镇妖司千户雷正云。” 胡谦两人立即又看向之前的少年,后者忽地在脸上一抹,露出一个明媚皓齿的女子的脸来,冲着胡谦笑道:“我是镇妖司雷正云的大徒弟!知琴!” 范文光两人赶紧拱手施礼。 这知琴想必也不是什么真名,但谁也没去多问。 那雷正云既称呼她为殿下,想来必然是王公贵胄,这样的事情,知道多了就是麻烦。 “好了,现在跟我回京城吧。”雷正云说着叹息一声。 “咱们不去郭北县找燕师伯了吗?” “我已经去过了,师兄不在那里。” “可是我现在还不想回去。”知琴撇了撇嘴,忽地扯着胡谦的肩膀道:“师父,你看,我收了一个徒弟。” 雷正云扫了胡谦一眼,“镇妖司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走吧,快跟我回去!” “多玩一天再走吧。” “不行!” “半天!” “不行!” “哼!整天就会板着脸,等我找到燕师伯,一定要让他好好教训你。” 两人说着就要离开。 范文光赶紧上前道:“雷大人,本县的这个案子,多亏大人和……” 雷正云回过头冷冷地看着他,直看得他后背起了一层冷汗。 “我只是一介武夫,你不必谄媚,案子我会和大理寺那边解释的。” 说完带着知琴走出县衙,两人两骑,飘然远去。 走出老远,知琴回头喊道:“徒弟,记得来京城找我玩啊!” 胡谦无奈苦笑。 天色太晚,他便没有急着回去。 范文光想要宴请胡谦,被胡谦给拒绝了。 毕竟新得了龙渊剑,到现在还没来得及召回。 深夜十分,他缓缓睁开眼睛,摸着袖中的剑盒,默念道:“宝剑归来!” 念了三次,便听耳边有细细风声,等了一刻,果有一道拇指大小的金色细线自地下钻出,眨眼间飞到剑盒中。 胡谦心中欢喜,再去摸剑盒时,立即抽出一把宝剑。 剑身微微震颤,似乎也在为得遇良主而高兴。 他把玩了好一会,然后将剑尖对准剑盒一推,三尺多长的剑身一下钻到了盒子里。 “果然是一把神兵!” 第二天一早,他辞别范文光,同胡九一起回到金陵。 才刚到家,就听沈玉珍说,山南府学政孙大人已经到了,许远方等人正在陪着,预备明日到鸿鹿书院巡查。 胡谦亦是不甚在意,只把沈玉珍拉到房中。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何况这样如花似玉的娘子,他如何不想。 然而才刚欺身上去,她却忽地拿来一个枕头垫好,娇羞道:“相公,不若还是用上次的生……生育姿势吧。” 之后,虽然脸红似苹果一般,但她却始终蹙眉望着胡谦,看来必定是牢记了上次的经验。 胡谦亦是不时俯身吻她,只觉如抹了蜜一样香甜。 歇了一晚,胡谦早早地来到鸿鹿书院。 先是拜见了老师齐夫子,然后在书院里转了转。 一众学子到时,见了胡谦,皆是有些好奇。 其中一人道:“敢问兄台可是胡谦吗?” 胡谦拱手施礼,“正是在下,不知兄台是?” “在下郭宇,上次院试在你旁边,因此认得。” 周围学子一听是胡谦,立即围拢过来。 毕竟当初他可是被御赐麒麟服的,此等荣耀一般百姓或许不知,但同为学子,这些人可是羡慕得紧啊。 后来听说胡谦要来鸿鹿书院读书时,大家还期待了一阵子,每个人都把自己听到的关于胡谦的传闻说了。 有说他是仙人转世,有的人说他会捉鬼降妖,又有人说他长得五大三粗, 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 只是后来胡谦没来,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此刻见到,自然是好奇无比。 “胡谦,你有表字吗?” “胡谦你会法术吗?” “能不能把麒麟服拿出来看看?” “你能上天吗?” 胡谦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也感慨这些学子的可爱——至少不像某些影视里那样,上来就要嘲讽,贬低别人抬高自己。 “咳咳。” 夫子名叫齐元春,是金陵有名的大儒,先前也曾官至国子监司业,后来厌倦了官场,便致仕还乡,来此开了鸿鹿书院。 “夫子!” 众人各自回到座位,躬身向齐元春行礼。 齐元春点点头,望向胡谦。 “胡谦,我来替你取一表字如何?” 胡谦躬身谢道:“多谢老师。” 齐元春略一思考,捋了捋山羊胡道:“你既叫谦,便取个扩充意思,‘敬恭’二字如何?” 胡谦躬身拜谢,“敬恭谢过老师!” 正说着,外面忽然有人喊道:“学政孙文太大人并知州几位大人到了。” 一众学子本想出门相迎,齐元春道:“坐下,静静习字就是。” 没过一会,许远方便引着孙文太进来,后面还有胡不同并州里的教谕。 许远方见齐元春好似没看到一般,便轻声道:“齐先生,孙文太大人到了。” 齐元春仍只是坐着。 就在许远方等人担心孙学政会因此不高兴的时候,孙文太忽地上前深深施了一礼,“老师,京城一别,想不到会在这相见。” 众人这才明白,原来齐元春竟然还是孙学政的老师。 齐元春轻抚胡子,“过之,别来无恙啊!怎么不见你养的那只狐?” 第45章 猜枚 众人一愣,纷纷望向孙文太。 孙文太笑道:“这么多年没见,老师还记得这事。” 说着便解释说是求学时偶遇一受伤的白狐,于是将其收养在身边。 后来被老师发现,以耽误学业为由训斥了他一顿。 “若非老师严厉,学生此刻还不一定是什么样子呢。” 他说到这里,便不再说下去,而是三句话将话题引到巡查的事情上。 “既然是老师的学生,文章诗书自然皆是上乘,说起来也没什么好考的。” 齐元春道:“无妨,既然是你的本职工作,该如何做便如何做就是。” 孙文太拱手道:“既然老师发话,学生便略出一题好了。” “扬子云不读非圣之书,圣之训通,其能成一家言者即圣也。诸子之学,亦宜涉猎。天文之学,古重占验,《青帝》、《巫咸》、甘、石何不见于《艺文志》?” 胡谦听完,顿时愣住了。 若是考个试帖诗,他倒还可以靠着拿来主义来个人前显圣,但这是什么题目,虽不能说完全不会,但仓促间肯定也没什么思路。 他正想着呢,已有一人道:“不如就让学生来抛砖引玉吧。” 抬头一看,正是之前的郭宇。 郭宇之后,又陆续有人答题。 在场众人听了,皆是频频点头。 胡不同望向胡谦,见他仍无所得,不由暗自摇头。 便在此刻,孙文太道:“都答了吗?还有没答的吗?” 胡谦本想躲过去,谁知齐元春道:“敬恭,你还未答吧。” “啊……是。” 胡不同道:“谦儿,这是夫子替你取的字吗?” 胡谦点点头。 孙文太道:“怎么?这位就是胡大人的儿子胡谦吗?” 说着仔细打量了胡谦一眼,赞叹道:“听闻皇上御赐麒麟服时,本官还有所怀疑,今日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俊伟不凡。” 胡谦道:“大人谬赞了。” “哎,敬恭不必过谦,府里几位大人也常赞叹,说你擅断奇诡疑案,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本官也十分好奇,你到底有没有这样的本事。” 他说着从一旁拿过五本书,又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 “现在这里有一枚铜钱,案上有五本书,本官会把铜钱藏在一本书下,若是你能猜得准,本官就把这枚铜钱送给你。” 说着在众人面前晃了晃手中的铜钱。 “这可是上古时的铜钱哦,本官珍藏许久的。” “若你猜得不准,那本官只能认为你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 胡谦道:“大人,学生微末伎俩,恐怕入不了大人法眼,还是算了吧。” 孙文太道:“怎么?还没开始就要认输了吗?” “这铜钱乃是大人珍视之物,如此贵重,还是不要赌了。” “你是怕本官输不起吗?有在场诸位大人做见证,又有我的老师在,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大人,这……” 胡谦还要推辞,许远方道:“敬恭,既然孙大人要和你比,你就不要推辞了。” 再看其他人,也是同样的神色——若说胡谦是徒有虚名,那么受胡谦帮助的金陵一众官员又成了什么。 再看郭宇等人,也满是鼓励之色,毕竟胡谦若是拒绝,那这鸿鹿书院肯定会被小觑。 只有上方的齐元春面带忧色,沉声道:“过之,你可是精通古彩戏法的,敬恭年幼,如何能与你相比。” 孙文太道:“老师,只不过是游戏而已,不碍事的。” 话虽如此说,却是直直地望着胡谦。 胡谦道:“既然如此,那学生只好试试了。”说着就要转过身去。 孙文太道:“不用转身,你且看着就好。” 胡谦一愣,正疑惑之时,只见孙文太将五本书抛在高处,一边等其落下,一边给其调整位置。 片刻时间,他的手已经连动了十几次,几乎扯出了幻影,原本扣在手中的铜钱也早不知道塞到哪本书下。 “啪!” 五本书落在案上,却只发出一个声音。 而在他的对面,许远方等人皆是目瞪口呆。 虽是近在咫尺,但也只看到铜钱一晃而过,竟然丝毫没看出他到底把铜钱放在了哪里。 孙文太做了个请的手势,“猜吧。” 许远方等人你看了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摇了摇头。 郭宇等人亦是一脸茫然。 胡谦暗自摇头。 这个孙文太实在不怎么厚道。 说是把铜钱藏在一本书下,但实际上早塞到了袖子里。 无论胡谦猜哪一本,都是错的。 到时他再以同样的手法把铜钱放在另外一本书下,便可说是胡谦猜错了。 见胡谦一直没有动静,胡不同等人便都以为这下他也猜不出。 齐元春道:“敬恭,猜吧,是非对错,总有揭晓的一天。” 众人暗暗赞叹。 夫子就是夫子,说话就是有水平。 不过眼下却不是关注这个的时候,众人尽皆看着胡谦。 孙文太笑道:“若还是不猜,便算你输了哦。” 胡谦笑了笑,伸手指向最左边的一本书。 孙文太嘴角上扬,心中暗喜。 却听胡谦道:“这一本,没有。”说着把那本书拿开。 下面果然什么也没有。 众人点点头,还未觉得有什么,可是孙文太却是心头一凛。 没等他说话,胡谦又指向下一本书,“这一本,也没有。” 许远方等人心中稍定,再看胡谦时,只见他满是从容之色,便都明白过来,看来他心中早有计较。 孙文太的脸色微微一变,等着胡谦下一步动作。 胡谦又指向下一本,“这一本,也没有。” 这下孙文太有些站不住了,抬头看了胡谦一眼,暗道刚才太过小看了他。 而要是被胡谦揭开所有书本,发现下面都没有铜钱,那他就有些无地自容了。 正不知所措时,胡谦又道:“这一本,还是没有。” 四本书都拿开了,四本都没有。 孙文太一下僵在那里。 就算他手法敏捷,可毕竟不会凭空变出铜钱来,又是众目睽睽之下,众人都看着呢,只要他稍有动作,便会引人怀疑。 到了这里,许远方和胡不同对视一眼,皆是面露喜色。 郭宇等一众学子也都是满脸敬佩,等着胡谦把最后的书拿开。 胡谦哈哈一笑。 第46章 腊八节纳妾 “大人……”胡谦指了指剩下那本书,却并未掀开,“学生侥幸猜中了。” 孙文太先是一愣,随即连连笑道:“对,对,果然厉害!这枚铜钱……” 胡谦道:“铜钱于学生并无大用,对大人来说却是珍宝,大人还是留着吧。 若是过意不去,不如请学政出款帮忙修缮一下书院,大人觉得如何?” 一句话说得齐夫子和许远方等人连连点头。 孙文太更是称赞道:“敬恭心胸广达,令人敬佩,好,本官回去就上奏疏,为金陵所有的书院筹款。” 他一边说,一边拿开书,随手把袖中的铜钱移到掌心,在众人面前掂了掂,又放到袖中。 由此之后,孙文太再看胡谦时,心中满是敬佩,又说了些希冀的话语,约好明年秋闱在山南府直隶州梁京见面。 停了一日,孙文太便离了金陵,往下面各县去了。 眼看着腊八将近,沈玉珍便忙碌着到布庄买了各式布匹,又拉着胡谦,给胡不同和赵氏量了衣袖尺寸,说是要赶在腊八之前给家里人做件新的冬衣。 她想了想,又把阿绣拉到身边,也给她做了一件。 结果阿绣一件比身材瘦小的杏儿两件还要费布料——别的没什么,主要是胸口的尺寸得放得宽些。 下人们自然也个个不落空,只不过肯定不是沈玉珍亲手做的了,而是发了些散碎银子,让他们补贴家用。 有愿意买衣服的就买衣服,不愿意的就算了。 然而沈玉珍赶制衣服赶得急,不小心扎了手,于是由小环和杏儿帮着收拾。 阿绣听说后,也过来帮忙。 她惯是会做家务的,裁剪缝制无一不精。 四个人一起忙活,总算是赶在腊八节之前把几人的新冬衣都做出来了。 胡谦和沈玉珍早早地把二位老人的衣服送了过去,喜得胡不同和赵氏连夸沈玉珍想得周到。 末了,赵氏忽地对胡谦道:“谦儿,你的仙术练得怎么样了,之前不是可以子孙满堂的吗?” 胡谦一愣,去看沈玉珍时,只见她立时变了脸色,若不是强忍着,只怕当场就要哭出来了。 于是胡谦随口敷衍两句,把她拉回卧房。 沈玉珍终于忍耐不住,伏在胡谦肩头哭了起来。 “娘子……” 胡谦有心安慰,可是一时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好用力地抱住她。 沈玉珍哭了一会,渐渐止住,忽地向外喊道:“杏儿,去把阿绣请来。” “娘子,你这是做什么?” “相公,明天就是腊八了,之前的承诺也该兑现了。” 说完便不再多说。 “少爷,少夫人。” 阿绣左手拉住右手,低头站在胡谦和沈玉珍面前。 过了这许多天,阿绣已不是之前那般面色发黄,身体虽没胖,但精神明显好了很多。 “阿绣,明天你来伺候少爷歇息,明白吗?” 阿绣一愣,好半天一言不发,只默默地点点头。 “娘子,这太快了吧……” 胡谦正要说话,沈玉珍抢先道:“西厢房还有一间空着的,等会你和小环杏儿把它打扫干净。 屋里的家具贴上红纸,被褥一应东西也换上新的。 这里有五十两银子,你拿着,其中十两给刘妈,剩下的你自己留着,记得添件新衣,买点胭脂水粉。” 阿绣低头接过银子。 “哦,对了,明天去找胡九要一盆炭,在屋子里升个炉子,屋子里不能太冷,要不然相公活动起来可能会着凉的。 还有就是,从现在开始你别去后厨帮忙了,自己也好好洗洗。” 胡谦和阿绣听得面红耳赤,沈玉珍倒是一反之前的害羞模样,完全是一派当家大妇的感觉。 她想了想,又起身拿过床头挂着的送子观音像,犹豫了一下道:“这个你也拿去,挂在床头,切记每日早晚膜拜。” 阿绣伸出双手接了过来,缓缓退了出去。 见她离开,沈玉珍忽地鼻子一酸,伏在床上泣不成声。 胡谦心中不是滋味,安慰了好一会。 听说明天街上会有驱傩仪式,于是决定和沈玉珍一起去玩,散散心。 腊八当天,仍是由小环和杏儿把沈玉珍打扮成男子模样,换上上次缝制的衣服。 临出门时,胡不同让胡九传来话,说他有公务要处理,让胡谦今天抽空去许府拜访一下。 上午时分,大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除了游人之外,两边还有许多卖驱傩服和面具的。 其中一货郎见胡谦两人衣着华贵,招揽道:“两位公子,买个面具吧,一会还可以加入驱傩队伍呢。” 胡谦看得有趣,于是给买了两个虎头神面具,又买了两个长袖长衣的驱鬼法袍。 袍子很大,可以直接罩在身上,面具也很古怪,不过这时街上已经有很多戴着面具的男男女女。 还有很多小孩子戴着面具,拿着驱鬼用的斧钺追逐玩耍。 “娘子,街上人多,你别走散了。” 沈玉珍心情不好,只轻轻点点头。 胡谦见状,便不再多说,只拉着她的手向前走去。 而在对面酒楼上,马守备的两个女儿目睹了这一幕,其中马凝蓉忽道:“翠柳,看见胡公子买的面具和法袍了吗?去,给我买一套一模一样的。” 马凝雪道:“妹妹,你这是做什么?” “只是想和胡公子一起游玩吧了。” “妹妹,他既然已有妻室,你又何必如此。” “姐姐,天下之大,妹妹却非胡公子不嫁。” 马凝雪摇摇头,“若是被父亲知道,只怕会生气的。” “父亲现在的心思都在剿匪上,即便今天是腊八节,他肯定在家里陪着娘,哪里有时间来管我。” 隔壁房间,何员外见鹿宦娘趴在窗台往外面看得出神,不由担心道:“宦娘啊,外公已经多方打听,可是实在探查不到胡勋的消息。” 鹿宦娘仍是默不作声。 “那胡不同好歹也是金陵同知,轻易见不到的,你就别为难外公了。” 鹿宦娘忽地起身往外走去。 “宦娘,你做什么去?” “去见胡勋公子。” “你可别胡来啊,若被人知道你硬闯同知大人家里,那可如何是好。” “不用,公子就在下面。” “宦娘,你毕竟是女儿家,这事还是让男方主动的好。” “宦娘明白的。” 第47章 阴差阳错 巳时许,忽听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驱傩队伍走了过来。 长长的队伍从街头出现,足走了三刻有余,仍有人源源不断地走过来,不见队尾。 这些人皆穿着驱鬼法袍,面戴金刚、力士或是方相面具,前端的人拿着各式各样的大鼓、唢呐和铜钹,吹吹打打热闹非凡。 中段的人举着象征驱鬼驱瘟的法器,有刀剑、斧钺还有铜锤。 不过都是木制的,上面刷着铜漆。 后面跟着的则都是凑热闹的普通百姓——戴着虎头神、狗头神等等象征着生肖神灵的面具,穿着长袖长衣的法袍,跟在后面游玩嬉戏。 胡谦和沈玉珍就在其中。 沈玉珍一开始还只是木然地走着,后来也学着周围人的样子扇着长袖,做出好似跳舞的动作。 长长的队伍一直通到城北的水仙庙。 早有人在庙前搭了台子,拿着乐器的人进到两旁,手持驱鬼法器的人则鱼贯登台,开始真正的驱鬼驱瘟仪式。 剩下的人则都围在台前,等着观看。 随着来的人越来越多,水仙庙这边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 胡谦从未见过这样的仪式,不由多看了几眼。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原本站在身旁的沈玉珍忽地被挤到了一旁。 他赶紧四处望了望,见一个戴着同样面具的人正往这边挤,于是直直地看着她,问道:“是你吗?” 她点了点头,低声道:“是胡勋公子吗?” 周围鼓乐声、人声嘈杂,胡谦没听清她的声音,只有“胡勋”两字进到耳中。 当即以为她是为防别人认出,所以报了“胡勋”的身份。 于是点点头,直接拉住她的手。 “我找了你好久呢。” 她先是一愣,继而直直地站在那里,好似有些不敢相信,一句话也不说。 胡谦以为她心情不好,于是附在她耳边道:“我们也来一起跳吧。” 见她仍立原地,于是直接搂住她的蛮腰,胡乱蹦跳起来。 此刻整条街的人已经跳成一团,任谁也没不会注意这两人。 她一开始还有放不开,后来便也扶着胡谦的宽阔的臂膀,轻轻跳着。 胡谦哈哈一笑,以为她心情好起来,便直接将她抱在怀里,宽大的法袍掩住了他的手。 他缓缓攀上攀下,又伸进她背后的衣服理,肆意地爱抚着。 她起初全身僵硬,后来便直接软在胡谦怀中,任由两只手掌放肆施为。 胡谦道:“娘子,别生气了。” 她忽地一颤,似是明白了什么,顿时恢复三分气力,挣扎着就要挣脱胡谦的怀抱。 胡谦哪里容她挣脱,低声在她耳边念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她又是一顿,挣扎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 胡谦心中欢喜,又见四处无人注意这边,便壮着胆子将她的面具往上提了提,只露出娇艳红唇。 然后拿掉自己的面具,一低头,直接吻了上去。 她起初还有些抗拒,接着便软了下来。 “咚咚!” 台上的鼓声忽地响了起来。 她像是被一下震醒了似的,猛地转过身,往外面挤过去。 胡谦以为她生气了,于是赶紧追过去。 然而台上的队伍忽地走下来一只,正好挡住了他。 他绕了一圈,再去找她时,却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糟了!” 他只好边往外走,边去寻找。 酒楼之上,何员外正在坐在窗边看着下面的仪式,鹿宦娘忽地脸色绯红地跑了上来。 面具提在手中,身上法袍松松垮垮,好像被人扯过一样。 “宦娘,你怎么了?” 鹿宦娘慌张道:“没,没事,有点累了,说着钻进自己的房间。” 何员外摇了摇头,自顾自地喝酒。 闺房之内,鹿宦娘想着刚才如做梦一般发生的事情,心口狂跳不已。 停了一刻,她看了看那日从那雅间拿来的瑶琴,想着胡勋公子弹琴的模样,又忍不住看了看窗外。 于是坐下桌前,铺纸研磨,提笔写道: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待写下最后一个字,她的脑海不受控制地蹦出刚才在人群中的疯狂情欲,想到深处,只觉脸色发烫,浑身发软。 好似刚才那对肉掌还在身上游走、触碰,就连灵魂也酥软无力了。 沉默良久,她缓缓在那诗下写了个两字。 “胡谦。” 接着又立即把字涂掉,另在一旁写下“胡勋”二字。 然后又给涂掉,重又写下一个“谦”字。 如此反复许久,始终不能决断。 大街之上,就在胡谦还在苦苦寻找的时候。 沈玉珍也遇上了麻烦。 “胡公子,是我啊,马凝蓉。” 自走散之后,身着同样装扮的马凝蓉就拉住了沈玉珍。 沈玉珍心中暗暗叫苦,为了胡家名誉,她根本不敢表明身份,一路默不作声,只希望马凝蓉能知难而退。 谁知马凝蓉似乎仗着不露脸,便没了之前的矜持,只是抱着她的胳膊不放。 她无可奈何,只得快步往家走去。 进到府门,胡九见了两人,以为是胡谦二人回来了,连问也没问。 胡不同不在家中,赵氏不知是不是在睡觉,阿绣和小环杏儿在忙着打扫新房、洗漱,刘妈等人在赶着熬制腊八粥,一时竟根本没人注意这边。 正没奈何时,忽听胡九喊道:“守备马大人和马公子到。” 吓得马凝蓉一个激灵,立即松开手,跑到后面,寻了一个房间便躲了进去。 沈玉珍这才得救,赶紧到后院去,换了衣服,整理了面容,出来见没了马凝蓉,以为她离开了,便松了口气,往阿绣那边去了。 一直等到晚上,马守备两人见一直等不到胡不同或是胡谦,便起身告辞。 胡不同此刻还在州衙处理公务,胡谦则是焦急地寻找着沈玉珍的下落,见始终不见,便决定先回家看看再说。 第48章 阴差阳错2 寒风呼啸,金陵上空忽地飘起雪花。 不多时,鹅毛般的大雪斜斜落下,引得许多人出屋观看。 起初还不算冷,但随着夜深,天气渐渐冷下来。 马凝蓉躲在角落中,一开始还自准备等马守备二人离开,便悄悄溜出去。 然而门外不时有人经过,她便只好等着。 等了好一会,她又冷又饿,便在屋中四处找了找,见似乎是一间卧房,虽有点心,但已冷得不中吃了。 于是脱掉法袍,裹着被子坐在床沿上。 与此同时,阿绣独坐在西厢房中。 望着窗外寂静的雪景,想到一会将要发生的事情,不由又紧张、又害怕,最后还隐隐有些期待。 早就听说胡谦少爷与一般男子不同,不仅英俊不凡,对娘子更是温柔有加、体贴备至。 若是能跟了这样的男人,一辈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再说他又是官宦之子,又是曾得过麒麟服的秀才。 种种条件,简直就是完美。 然而等了许久,仍是不见胡谦的影子。 已是二更天了,她又往炉中加了些炭,忽地想到昨日见到胡谦和沈玉珍时,胡谦脸上满是不情愿的神色。 “难道……他嫌弃我吗……” 她越想越慌,越想越乱,望着屋中的红纸喜被,不由脸色黯然,一时房空心更空。 又等了一会,院中忽有一阵脚步声。 她心中一喜,赶紧理了理情绪,双腿并拢,低头坐好。 “阿绣,你可睡了?” 原来是沈玉珍。 阿绣怅然若失,赶紧起身开门,福了一福,“少夫人。” “别叫少夫人了,叫姐姐吧。” “姐姐……” 沈玉珍进门看了看,叹了口气道:“早上爹让相公去许府拜望,所以可能回来得晚,妹妹若是累了,就早点睡吧。 哦,对了,别忘了拜祭观音像。” 阿绣应道:“多谢姐姐体贴,妹妹已经拜祭了的,姐姐也早些安歇吧。” 沈玉珍离开后,阿绣又等了一会,见胡谦还没回来,便欲吹熄烛火睡觉。 刚起身,忽听院里传来胡谦的声音。 “胡九,少夫人回来了吗?” 胡九一愣,“少爷和少夫人不是……” 胡谦道:“说什么呢?到底回来了吗?” “回来了,回来了。” 胡谦点点头,赶紧往后院走去。 阿绣在房中听得真切,又见胡谦根本没往这边来的意思,不由泪如雨下,再看房中红纸时,不由更是难受,只觉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当即熄了烛火,出门时看见雪地中落了一件法袍和一个面具,知道是胡谦走得匆忙落下的, 她本想生气不管,犹豫了一下,又一件一件捡了起来,一边落泪,一边往自己原先住的房间走去。 进了门,也没去点蜡烛,先把胡谦的法袍和面具放下,窸窸窣窣解了衣裳,就上床睡去。 而在暗处,马凝蓉本来还吓得不敢动弹,见了那法袍和面具,以为是胡谦回来了。 她此刻又冷又饿,犹豫了一下,竟缓缓脱掉衣服,摸上床去,睡在阿绣的旁边。 阿绣等了许久,早就有些困倦了,上床之后就睡着了。 然而等了一会,忽觉有人在自己的脸上胡乱地亲着。 她立即吓了一跳,转念一想,以为是胡谦来了,不由心中欢喜,于是热烈地回应着,一双手也慢慢往他身前摸去。 然而才刚触到,不由心头一惊。 黑暗中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女的?!” 便在此时,外面忽地响起胡谦的声音。 “阿绣,你在吗?” 阿绣心中慌乱,马凝蓉更是脑子一片空白,一时间两个人都愣在那里。 胡谦道:“那我进来了。” 说着推门进来,借着微弱的光亮摸到床边,见自己落的法袍和面具都在桌上,不由感慨道:“阿绣,你怎么不在那边等我。 是怨我回来得晚吧。 只因白天在街上和娘子走散了,于是满大街地去找她,后来回到家才知道她早就回来了,并不是有意冷落你。” 说着从怀中取中一个锦盒,放在桌上。 “这是家中珍藏的一件珍珠项链,今夜就送于你,算作是你我的定情之物。 说实话,那日我一见你的时候,心中也是喜欢的,不过娘子和我乃是结发夫妻,我不能不顾及她的感受。 我知道你的难处,也了解你的身世,投奔刘妈必然是迫不得已,进到府中也不一定就是你心里愿意的。 若你不愿意跟我,趁着现在,我还可以把你送出府,给你找个殷实人家嫁了,再送你百十两银子,日后勤恳过活,总算也可以衣食无忧。 若是愿意跟我,我便给你个保证,不管如何,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绝不让你受一点委屈,虽不能给你正妻的名分,但心里肯定是有你的。” 说到这,胡谦道:“你若不愿意,便说句话,若是不说,我可就当你答应了。” 从来女子都是面皮薄,若是让她们说出愿意,那委实困难,还不如现在这般,省得让她难堪。 阿绣听得心中暖洋洋的,眼泪不受控制地落下,先前的伤心和悲戚立时消散得无影无踪,只觉得跟了这样的夫君,就算日后死了,也是值得的。 别的不说,从小到大,还从未听说有哪个男人会如此坦诚地和自己的女人说这样一番体己话。 她心中愿意极了,又忽地想到身边还躺着一个女人。 以前也曾听说有那女子喜欢和女子睡觉亲热的,此刻若是被胡谦误会,那可就后悔莫及了。 然而若是出声提醒,又怕胡谦以为她不愿意,正不知所措时。 胡谦缓缓打开锦盒,取下那珍珠项链,右手往枕头的位置摸了摸,待摸到一张脸,便出声道:“你且侧过身,我把项链给你戴上。” 床上的女人果然侧向里面,于是胡谦伸手把项链给她戴上,又快速除去身上的衣服,摸摸索索地钻进被窝,从后面拥住她。 一边亲吻着她的耳垂,一边双手老实不客气地游走,爱抚。 及至胸前,他忽地一愣,又摸了摸,不由心中奇怪。 先前做腊八新衣时,他曾就着阿绣的衣服暗暗揣测过大小,即便其中有误差,也该不是现在这个规模才对。 第49章 四脚美人 他摇了摇头,遂与此女好。 “阿绣,希望你能给相公生个孩子。” 正亲吻时,忽听内侧被窝里传来一个声音,“少爷,妾身在这里。” 其即怔住矣,以手探之。 大惊,以其规视之,必是阿绣无疑。 可阿绣在里面,那这女子是谁? 其方下,那人忽地有些舍不得。 “相公,妾身是凝蓉啊。” 马守备家的二小姐?! 她怎么会在这里? “你……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听得胡谦话中猜疑,阿绣唯恐他误会,赶紧把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 马凝蓉道:“自那日被相公救了性命,不知道为什么,妾身无时不刻不在想着、念着相公。 若不见相公,就觉神思不安,前次在酒楼相见,才稍稍安定了些。 所以,妾身就知道自己命中注定是相公的人。 今日之事虽属阴差阳错,但这何尝不是一种缘分。 况且,生米煮成熟饭,希望公子念在今夜情分,早早到家中提亲。” 胡谦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胡乱思绪左右冲撞,好一会也没个主意,索性将被子一裹,重又翻到内侧,与阿绣好。 阿绣听了半晌,早已情动,此刻天雷地火,一触即发。 足过了一个时辰,才停了下来。 荒唐的夜晚就此过去一半。 冷静下来之后,他将两人搂在怀中。 “既然已成夫妻,我肯定会给你们一个名分。凝蓉,明日你且先回家去,我会择日上门,向马大人提亲的。” 两人乖巧地依偎在他身边,正欲睡去,忽地又有动静。 “相公,你……” “春宵一刻值千金……” “啊?啊……” 天未亮时,阿绣把驱傩法宝和面具给马凝蓉穿戴好,由胡谦领着她一瘸一拐地出门。 胡九正在扫雪,见了两人,立即施礼。 等两人出门,他不由摇摇头。 驱傩法袍而已,就这么好玩吗? 另外一边,胡谦送了很远,眼看着都快到守备府了,马凝蓉还是不肯离去。 胡谦道:“来日方长,你我又何必急于一时。” 马凝蓉依依不舍,正欲走时,忽地把颈中的珍珠项链取了下来,交到胡谦手上。 “相公,这是你送给阿绣的,妾身不要,妾身要你专门送一件。” 胡谦点点头,待送别马凝蓉,立即回到家中。 后院中,沈玉珍一边赏雪,一边拉着阿绣问着昨晚的事情。 阿绣红着脸,只是闭口不说,见胡谦来了,立即起身道:“姐姐和相公说话吧,妾身先去帮着把院子收拾一下。” 胡谦道:“你先别走,随我进来。” 说着进到屋里,把之前马四刚送来的财宝箱子打开,从中挑了一件紫玛瑙带金饰的手链,给阿绣戴上。 “昨夜这珍珠链子错戴在凝蓉身上,这条手链送给你,作为咱们的定情之物。” 阿绣心中一暖,感动道:“多谢少爷。” 沈玉珍疑惑道:“昨夜怎么了?马凝蓉又是怎么回事?” 胡谦道:“阿绣,你先回去,我来解释。” 阿绣躬身向两人施礼,退了出去。 胡谦照例把沈玉珍请到腿上坐着,“娘子,此事解释起来可有些复杂了。” 于是把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沈玉珍奇怪道:“不对啊,妾身早就回来了,并未和相公在人群中跳舞,和那个亲……” 胡谦一愣,“那时你明明说自己是胡勋的。” 沈玉珍摇摇头,“绝无此事。” 胡谦忽觉一阵头大,“那个人既然能说出胡勋的名字,必然是认识咱们的……” 两人琢磨了半天,也没想出来那人到底是谁。 沈玉珍忽地掩面笑道:“相公,你这可是艳福不浅啊,妾身本来觉得若是阿绣一人不成,是不是该再寻觅几位。 如今倒好,除了马家二小姐,还有一位不知名的姑娘愿意跟你,倒是省了妾身许多事情。” 胡谦笑道:“该省的得省,但有一事,娘子可得多费心了。” 沈玉珍道:“什么事?” 然而话音未落,忽觉身下异样,不由脸上一红。 “相公昨夜劳累,还是修养一下才好。” 胡谦道:“好,那你就陪相公睡一觉。”说着将她拦腰抱在床上。 盖好被子,将她搂在怀中,说了会话,便幽幽睡了过去。 见胡谦真的睡着了,她忽又蹙眉幽怨了一声,想着自己的心事,往胡谦怀里钻了钻。 天色近午时,小环进到外间,轻声道:“少爷,小姐,鸿鹿书院杜公子来了。” 来到客厅,就见一个衣着华服、头戴裘帽的少年公子坐在那里,原来是鸿鹿书院的学子杜健知。 见胡谦进来,杜健知赶忙起身,拱手道:“敬恭,这两天怎么不来书院啊!” 胡谦还礼道:“子长,家里有些事情,因此没走开,夫子和大家都好吧。” 都好,都好,夫子昨日还说起你呢,想要考较一下你的学问。” “考较我?” “对,他说那日你虽胜了孙文太,但却并未答出那道题,担心你明年秋闱考试不顺,所以想要考较考较你。” 胡谦道:“多谢夫子挂念,他今日在吗?咱们这就去书院吧。” 杜健知笑道:“夫子若在,今日我能得空来你这吗?夫子去会客了,今日咱们几位同窗在醉仙楼集会,所以特来请你。” 胡谦道:“好,咱们这就走吧。” 于是吩咐小环报与沈玉珍知道,同杜健知乘马车到了醉仙楼。 雅间之内,杜健知的八位好友已经在等着了,见胡谦二人到来,纷纷起身见礼。 众人既然都是学子,言谈间必然都是诗书子集,胡谦听得暗暗点头,这些学子大多还是有真才实学的。 酒过三巡,众人正要来个行酒令,忽有一人蹬蹬蹬了进来,却是郭宇。 他见了胡谦,忽地躬身道:“敬恭,求你救救我家四弟吧。” 胡谦赶紧过去把他扶起来,“怎么回事?” “我家四弟昨天还好好的,今天起来突然像是着了魔一样,见了人也不认识,不仅用四肢爬着走路,还动不动就发出狗的叫声……” 第50章 大竹枝(上章被屏蔽,申请解禁中) 胡谦一愣,这听起来好像是得了狂犬病。 于是问道:“他之前可曾被狗咬过吗?” 郭宇却摇头道:“没有,我家四弟是少年秀才,之前一直都是闭门读书,犯病之后也曾请郎中看过了,什么都没检查出来,也没看到有伤口。” 胡谦又道:“那他是不是怕水、怕光呢?” “没有,我来的时候,他冲着跳进家里的大水缸,现在已经冻得不行了。敬恭兄,请你赶紧过去看看吧。” 胡谦点点头,朝杜健知等人拱手道:“诸位,救人要紧,敬恭就先告辞了。” 杜健知道:“说起来我之前只听过敬恭擅破疑难杂案,还从未见识过呢,眼下正好有机会,岂能错过。”说着就要跟着胡谦两人走。 其余人一听,也纷纷要去见识见识。 一众人跟着郭宇快步到了郭家。 他所说的四弟是他叔叔郭刚全的儿子郭正一,过了年才十七岁。 因是早早中了秀才,父母对他的期望很高,整日敦促他读书习字。 郭正一也很听话,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心只是窝在家中读书。 虽有很多媒人上门,但都被父母推掉了。 郭宇引着胡谦等人到时,郭正一正被三床厚厚的被子裹着,牢牢地压在床上,床头床尾又有仆人看着,以防他乱动乱跳。 可饶是如此,他也不像正常人那样平躺或是侧着睡觉,而是趴在那里,神色间也更像是狗而不是人。 郭刚全正愁得在堂屋中来回踱着步子,郭母则是坐在床边,一边擦拭流泪,一边看着儿子。 “叔叔,胡谦公子来了。” 郭刚全立即快步出门迎接,当即跪下,“胡公子,求你救救我家正一吧。” 胡谦赶紧将他扶起,“使不得,使不得。还是先让我看看正一的情况吧。” 郭刚全立即引着胡谦等人到了卧房。 胡谦扫了一眼,忽地一愣,他的身上有一种还未散去的青色雾气。 他当即就断定,这必然不是生病,而像是中了类似梦魇一样的东西。 见胡谦愣住,郭宇赶紧问道:“敬恭,如何了?看出什么问题了吗?” 胡谦点点头,“大概看出了些端倪,不过还不能完全确定。” 于是又上前摸了摸郭正一的额头,看了看他的眼睛,便退到堂屋。 杜健知好奇道:“敬恭,他这到底是生病还是有什么妖物作祟?” 众人一听,也都立即竖起耳朵。 胡谦道:“肯定不是生病。” “不是生病,那就是……” 大家你看我看看你,不仅没有害怕,反而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我长这么大,神鬼妖狐的事情听了一堆,还从未见过呢!” “我也是,今天就要见识见识。” 胡谦思考了一下,转向郭刚全,“伯父,正一最近有见过什么人吗?” “没有,秋闱之期将近,正一根本没出过门,一直都在房中读书的。” “那他一直都在房中,也没去过什么地方,是吗?” 郭刚全略一思考,十分肯定地点点头。 “那有没有接触过什么动物呢?猫、狗、鸟之类的?” “这个……应该也没有。” 胡谦沉思不语。 杜健知问道:“敬恭,你问这些问题是想知道什么?” 胡谦见众人都望着他,不由笑道:“既然诸位如此好奇,不由一起尝试一下,看看按照你们的办法能否破案。” 杜健知一怕大腿,“好极了!今天我等也来当个断案解疑的推官好了!” 众学子纷纷附和。 胡谦又问道:“既然哪里都没去过,也没见过什么人和动物,那原因应该是在他经常接触的东西上面了。” 郭刚全道:“可是正一每日只是待在书房啊。” 胡谦道:“那就去他的书房看看。” 于是众人一同到了郭正一的书房。 书房陈设很是简单,除了两排书架,一张书桌、一把椅子之外,就只剩一个木榻。 胡谦先是在木榻上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发现,又看了看床底、桌下和几处隐蔽的角落,也没有洞口和断裂的痕迹。 杜健知等人看了看,亦是没有任何发现。 便在此时,胡谦脑中忽地闪出提示。 【他最近读的书中或许有线索】 胡谦立即问道:“伯父,正一最近看的书是哪些,你知道吗?” 郭刚全摇头道:“说来惭愧,我近来只顾生意,却是没注意他看的书,平时也很少到这里来。” 胡谦点点头,于是请杜子建等人一起寻找。 找来找去,也都只是些常见的经史子集。 此刻忽有一人道:“我找到了,这有一本《林中女子赋》。” 胡谦知道这本书,说的是前朝诗人白少府在山林游玩时,在林中发现一本书,于是捡起阅读,谁知竟有一位美人自书中走出,与他欢好。 就当时来说,这本书也算是禁书了。 郭刚全脸色一红,怒道:“这孩子,不知从哪里得到的这样的书!” 杜健知道;“你们说,会不会是书中走出的人害了正一呢?” 胡谦暗自摇头,若是如此,以他幽通神通,早就看出这书的异样了。 但是现在来看,这就是一本再普通不过的书罢了。 他又翻了翻,忽地发现有一页被撕掉了。 从前一页和后一页的内容来看,这被撕掉的一页并不是什么紧要的内容。 郭宇道:“叔叔,正一这房中的垃圾一般都是谁在处理,有没有倒掉。” 于是众人立即忙碌起来,想要找出这被撕掉的一页。 然而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 这房中的书稿废料早就不知扔到哪里去了。 只有胡谦站立原地,呆呆地看着那本书,又用手摸了摸。 杜健知道:“敬恭,书都撕掉了,还能发现什么?” 胡谦道:“德正,烦请准备笔墨纸砚和一张薄纸,” 郭宇立即研磨,又找来一张薄纸。 胡谦将那薄纸蒙在后一面书页上,拿起毛笔细细涂了一层。 众人正不解其意,忽见那张薄纸张现出几个模糊的字来。 细细看去,见那依稀是: 大竹枝,大竹枝,泪痕点点寄相思。 第51章 二青 众人尽皆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杜健知念了两遍,摇头道;“泪痕点点寄相思一句很好解释,可是这大竹枝该做何解释呢?” 其余人也都绞尽脑汁地思索着。 郭宇道:“倒是听过竹枝词的说法。 其实是一种少见诗体,就是民歌改成的诗体。 所以会不会是从这方面来解释呢?” 另有一人道:“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之前我翻阅古籍时,曾见一首竹枝词。 现在只记得‘天棚鱼缸石榴树,老师肥狗胖丫头’一句。” 胡谦道:“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说京城的师爷财大气粗,生活极为优裕,所以起居服饰都相当奢侈。 这些人为了壮其门面,在家门口总要摆一个大鱼缸,栽两棵石榴树。 夏天一定要搭一个天棚,门口再蹲一只大肥狗。上街买零食,又一定要用一个丫头。” “天棚鱼缸石榴树,老师肥狗胖丫头…… 大竹枝,大竹枝,泪痕点点寄相思……” 胡谦反复念了两句,总觉得两者好像并没有什么关联。 “附近有‘竹枝’或者‘大竹枝’这样的地方吗?” 郭刚全道:“没有,从没听说过。” 杜健知道:“依我只见,谜底必然在竹枝词中。诸位,可否将你们家中关于竹枝词的书全都拿来,咱们一本一本地对照,肯定能发现什么的。” 众人连声称好,于是各自回家去拿书。 胡谦仍站在原地,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 “大竹枝……点点…… 莫不是大字加点…… 谜底是个‘犬’字?” 虽不知道这竹枝二字到底代表什么意思,但若是真是“犬犬”,那已经印证他之前在郭正一身上看到的雾气。 “伯父,这附近邻里可有养狗的?” “有,左右邻居都养着呢。” “能带我去看看吗?” “现在,这……” 郭宇道:“我带敬恭去吧。” 于是领着胡谦,从郭家开始往西,一家一家去找过去。 每到一家,便只看人家的狗。 可是找了看了好几条,也没有什么异状。 到了结尾,又折返回来,从郭家向东,一家一家地找过去。 碰到陆续回来的杜健知等人,听闻胡谦两人是去找狗,不由笑道:“敬恭为何抓着狗不放,说不定这疑案就被我等先破了。” 胡谦道:“好,输的一方要在醉仙楼请酒,如何?” 杜健知笑道:“好,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言罢抱着一摞书进了郭家。 郭宇道:“敬恭,你能确定是狗妖作祟吗?” 胡谦微微一笑,也不多说,继续往东找去。 郭宇虽是心中没底,但总算在鸿鹿书院见过胡谦的手段,平日也曾听过胡谦连破奇案的事情。 事到临头,便只能相信他。 一直找到东边街头,仍是一无所获。 胡谦正奇怪时,忽有一个四岁左右的孩童从远处走了过来。 一边走一边四处看,嘴里喊着,“二青,二青……” 胡谦心中一动,问道:“小孩,你在找谁啊?” “我家的狗不见了。” 胡谦和郭宇皆是一顿,问道:“什么样的?” “这么高,青白色的背,眼睛很好看。” “是牙狗还是母狗?” 小孩挠了挠头,“什么是牙狗?什么是母狗?” 这时小孩的母亲从不远处的家里出来,喊道:“柱子,来家吃饭。” 见胡谦和郭宇低着头围在柱子身边,以为是哪里来的人贩子,赶紧挥着饭勺冲了过来。 到了近前,见是郭宇,松了口气,“郭家老二,你在这干啥呢?” 郭宇脸上一阵尴尬,问道:“大婶子,你家的狗丢了?” 妇人用饭勺挠了挠头,“你咋知道的?那狗子这段时间那地方肿胀,也不咋吃食,半夜嚎个不停,肯定是发春了。 这时候还不一定是跑到哪里找头去了。” 郭宇还未娶妻,听到这样火辣辣的话,不由一阵手麻脚麻。 胡谦道:“我们能去家里看看吗?” 妇人道:“走吧,正好家里吃饭了,一起吃吧。” 郭宇道:“不用,不用,我们就去看看。” 于是几人一起到了柱子家,由妇人领着到了二青的狗窝。 胡谦只扫了一眼,便立即确定下来,这二青已然成精,郭正一的事情就是她干的。 只不过她似乎是知道闯了祸,已然逃了。 胡谦皱了皱眉头,俯身在狗窝了看了看。 忽地从干草之中看到一张皱成一团的纸条。 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的是: 楚客欲听瑶瑟怨,七桥深夜月明时。 胡谦和郭宇一望,立即愣在当场。 七桥,深夜,月明时。 这是一个地点和时间! 两人立即往郭家走去,然而才到门口,忽听屋里乱哄哄的。 不过时,杜健知奔出门外。 胡谦道:“怎么回事?” 杜健知道:“正一他飞走了!” 胡谦一愣,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杜健知喘了口气,“你们走了没多久,正一忽然醒了,然后生出好大力气,不仅从床上挣脱开,更是三两步跑到院子里,接着像狗一样,猛地一跳,跳出院墙,就不见了。” 两人赶紧跑到屋里,见郭正一果然不见了。 郭刚全和正一的母亲以及几个仆人都追了出去,可是郭正一跑得犹如猎狗,谁也追不上。 胡谦对郭宇道:“走,去七桥!” 从离开醉仙楼到现在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现在天色渐晚,然而一众人却都没有任何疲惫。 杜健知见胡谦似乎有所发现,不由问道:“敬恭!你们发现了什么!” 胡谦道:“去了七桥就知道!” 于是胡谦、郭宇、杜健知三人匆匆出城往七桥而去,其他人担心回来的晚,城门关了进不来,就没跟着去。 至于这所谓的七桥,则是城南七里外的一个地方。 这里本来有个七根木桩打的浮桥,后来河流干涸,桥也没了,但是说起这个地方,大家还是叫它七桥。 夜渐渐深了,虽然胡谦三人在下风口筑了雪窝子挡风,可是时间一长,还是冻得丝丝呵呵的。 胡谦低声道:“不要出声,如果没猜测,那二青应该要出来了。” 话音未落,就见不远处的雪地上,一个身着青衣的女子缓步从暗处出现。 她背对着胡谦三人,长长的青丝垂至腰间,倩影玉立,宛若仙子一般。 杜健知轻声道:“这定然是个绝色女子,可惜看不到她的脸。” 正在此时,那女子低垂的双手忽地向后反转,两只手伸到后脑勺,缓缓拨开浓厚的头发,露出一张惨白的脸。 第52章 新的神通 “啊!” 杜健知忍不住就要大叫,胡谦一把捂住他的嘴。 接着,就见那妖物双手垂按在地,头发缓缓变长,身上的青衣陡然变成青白色的脊背。 定睛细看时,只见那哪里是什么绝色女子,分明就是一个毛色青白的大狗,必然就是柱子家的二青无疑。 “呜!” 二青呜咽了两声,雪夜之中,远处立即有一声犬吠。 借着点点月光,三人看到郭正一正如狗一般欢快地跑了过来。 更让三人没想到的是,在家的时候,他的五官还没有多少变化,此刻却那眼睛下却长出狗的嘴巴。 郭正一跑到跟前,先是舔了舔二青的身体,然后像狗一样用后肢站立,前肢搭在二青背上,忽地向前一挺。 郭宇看不下去了,眼神中满是焦急,扯了扯胡谦的衣服。 胡谦摇摇头,示意他忍住。 但凡犬类交配,牙狗进入之后会涨大数倍,因此被卡住,一时是分不开的。 胡谦便打算等到那时再动手。 虽然他自信能够以剑术神通斩杀此妖,但万一惊走了它,郭正一只怕就没救了。 又等了一会,郭正一不再动弹,只是站在那里。 胡谦示意两人不要出来,正要出手,忽地又有一声嚎叫,接着便有一个白衣女子飘然而至。 “嗯?” 胡谦一愣,随即便看出来,这竟然又是一只狗妖。 只见她走到两人面前,喝道:“二青,果然是你坏我的好事!” 二青虽是狗身,此刻却口吐人言,“白姑,郭公子是个好人,求你放过她吧。” “放过他?谁来放过我!姥姥严命,让我交出一百个活人精气,我若不吸他,姥姥就得杀我!你说我该怎么做!” “可是这金陵城有的是人,你为什么偏偏选中他。” “那些人腌臜不堪,哪里有这少年秀才好。” “求你放过他吧,我再给你找个少年秀才就是。” “你当这是什么,由得你在这挑挑拣拣的! 再说,那胡谦就在金陵,连姥姥都让咱们避着他点!你还在这给我找麻烦!” 一抬手,就要去打二青。 便在此时,胡谦忽地自雪窝中跳出,长袖一挥,龙渊剑飞射而出,半空中一道白光落下,白姑立即被一分为二。 待尸体流出血来,胡谦这才看清,却原来是是一只白毛的母狗。 二青本来已经做好挨打的准备,陡然见了胡谦,立即吓了一跳。 一时只觉有万道光芒刺目而来,疼得她不敢去看胡谦。 胡谦退了几步道:“你们刚才说的话我已经听到了。 现在你最好把事情的原委说出来,我或许可以考虑放你一条生路,否则……” 他将龙渊剑插在地上,剑身立即震颤铮鸣,吓得二青往后挪了挪。 “公子莫非就是胡谦胡大仙?” 胡谦点点头。 二青道:“奴家本来是柱子家的狗,机缘巧合下在城外遇到了白姑。她把我点化,教我修炼之法,年深日久,奴家渐渐开了灵智。 后来白姑便让我在城中帮她寻觅精清气爽的少年,待找到之后,便通知她地点。 她就会在深夜化作绝色女子,引诱那少年交合,吸取他的精气。” “被吸去精气的少年最后会怎样?” “三五次就会精神不振,整天昏昏欲睡,七次之后便会因疾病缠身而死。” “可是郭正一为何会变成狗的模样?” “奴家很久前曾听郭公子吟诗作对,因此仰慕他的文采,从来也没有害他的心思。 可是不知白姑怎么知道了郭公子,便去引诱他。 奴家知道后,便亦化身女子的模样去劝诫郭公子。 然而,虽然郭公子与白姑欢好的次数未到七次。 但精气已失,若不救治,只怕最多活到三十岁。 于是奴家便想着用自身的精气来救他。 郭公子变成这副模样,就是奴家的精气在他体内生效的结果。” “那他一辈子就是这副模样了吗?” “等奴家的精气将郭公子的损耗补充完,他便会恢复本来样子。” “大概需要多久?” “今次之后,奴家体内一半精气就交给了郭公子。 明天开始,郭公子会完全变成狗的模样,一年之后才能恢复如初。” 胡谦道:“你呢?” 二青摇摇头,“奴家本就没有多少寿元,今日之后,最多还有一个月好活。” 胡谦沉默不语。 一个时辰之后,二青和郭正一分开。 不知是不是精气耗费太多的关系,二青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而郭正一也如二青所说,一开始是脸,后来是上身,最后下半身也变成了狗的样子。 及至天明,他果然变成了一只彻头彻尾的黄狗。 七桥,雪夜。 看着趴在脚边这一青一黄两条狗,胡谦不由暗暗摇头。 东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三个人牵着两条狗回到城中。 将情况简单地和郭刚全夫妇说了之后,屋中几人一下陷入了沉默。 一天之后,郭家宣称郭正一出门省亲,要一年后才能回来。 胡谦和杜健知回到鸿鹿书院被众学子问起时,也只说郭正一已经恢复,出远门去了。 只是,众人偶尔能看到街上出现一青一黄两条嬉戏追逐的狗。 一个月后,青狗死了,黄狗哀嚎不已,整个金陵的人都能听到。 ※※※ 回到家中,胡谦的脑海立即出现提示。 【获得神通魇祷】 魇祷:使用法术以幻象迷惑人,简称幻术,中术者如梦魇之境。 这神通看起来极为实用,可惜一直无法试验一番。 于是趁着没事,他便寻到州衙,让人带着寻了一个纵火害死一家六口的死囚。 他刚站在牢门外,那死囚便冲了过来,喝道:“哪里来的小白脸,打扰你家大爷睡觉!” 胡谦也不答话,只暗暗施展魇祷神通。 不消片刻,那死囚忽地一顿,继而惊恐地望着四周,身体颤抖着向后退去。 他一边退,一边凶狠地朝四处挥舞着手臂。 不过似乎见没有效果,便又逃也似的蹲在地上,双手捂住头脸。 “不要来找我!我只不过是和连二嫂通奸,我没放火!我没杀人!是许振虎,是许振虎干的!” 第53章 和妻妾的日常 胡谦一愣,立即停在原地。 施展在那死囚身上的神通也立即消散,只不过那死囚脸色惨白,额头鼻尖皆是冷汗,果然是给吓得不轻。 另外一边,胡谦也是吓了一跳,当即找了吏目吕大人,查了之前的案卷。 犯人乃是城外王家集镇的王二,因与隔壁韩老三妻子连氏通奸,被韩老三撞见,因此放火杀人,烧死韩家六口。 有邻居宋甲、王乙作证,又在现场找到王二家的铁锹。 人证物证聚在,问了王二一个秋后问斩。 案子竟然还是许远方审的。 他又看了看,先是谢过吕大人,接着便回到家中,将此事和胡不同说了。 “那王二真是如此说的?” “千真万确。” 胡不同沉吟了一会,起身踱步道:“这件事若是揭了出来,大理寺那边必然会问他一个渎职之罪,但若是不说…… 你伯父思念过度,日渐憔悴,唉……” 他又想了想,“这件事你先别管了,我去和他说,反正又不牵扯什么神神鬼鬼的事情。” 说着便出门去了许府。 胡谦自然乐得清闲。 回到后院,厢房内的阿绣立即走到窗边,想要开口叫住胡谦,又怕太过热切,反惹得沈玉珍不快。 于是目送胡谦到了正房。 沈玉珍这两天正在练字,见胡谦回来,高兴道:“相公,你看我这字写得如何?” “嗯,娘子之字就如娘子的相貌一般,已然是金陵魁首。” 沈玉珍心中欢喜,羞道:“相公太过夸奖,反而让妾身感到有些不真实,呜呜……” 胡谦哈哈一笑,没等她的话说完,就将她搂在怀中,狠狠吻了一会,羞得一旁的杏儿和小环赶紧捂着脸去了外间。 “娘子,今年咱们家的春联就交给你来写,如何?” 沈玉珍惊喜道:“这,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到时亲朋好友见了,必然会问,这铁画银钩一般的字是谁写的啊? 相公就会说了,这是我家娘子胡乱写的,权且凑合着用。 来人必然说,太谦虚了云云……” 沈玉珍被他逗笑,将头埋在他胸中,“相公又取笑我。 好,妾身写可以,到时相公也要出些有新意的对联才行。 若是别人问,妾身也可以说,这是相公胡乱诌的,将就着看。” 胡谦笑道:“妙!到时候看看来人是先说字还是先说对联,如何?” 沈玉珍道:“那有什么不可以。” “光是这样比,若没有个彩头,多少觉得无趣,咱们就……这样,若是先说哪个,哪个就算胜出,可以要求对方做一件事,不得拒绝,敢不敢?” 沈玉珍郑重道:“一言为定。” 胡谦嘿嘿笑道:“娘子可想清楚,要是我赢了,那我可就要做坏事了。” “相公,你……” 她红着脸,似乎没想到胡谦会扯到这方面来,一时说不出话来。 顿了顿,她又道:“相公,妾身刚才和阿绣说话时,问过她月事的日子,算算这几天可能比较容易怀孕,这两天你还是在她那边歇息吧。” 胡谦道:“不用那么着急吧。” “相公若是不依,妾身练字便没兴致了。” “好吧,就依你。” 两人耳鬓厮磨了好一会,胡谦忽觉腹中饥饿,沈玉珍立即叫来小环,让她通知刘妈做几个胡谦喜欢吃的菜。 自那日母亲赵氏问了胡谦孩子的事情,为了不让沈玉珍尴尬,胡谦就不再和父母同桌吃饭,而只在自己这边。 等饭菜上桌,胡谦扶沈玉珍坐好,正待吃时,见小环、杏儿和阿绣站在一旁盛饭端菜,不由有些感慨。 “阿绣,你也坐下一起吃吧。” 阿绣一愣,连连摇头道:“妾身站着就行了,少爷和夫人先吃吧。” 沈玉珍也道:“阿绣,相公让你坐你就坐吧。” 阿绣这才犹豫了一下,规规矩矩坐在下侧,虽有杏儿给她添置碗筷,她却不敢吃。 胡谦有些好笑,这阿绣倒是不怎么怕他,反而隐隐害怕沈玉珍。 许是之前听说了无数个当家大妇整治残害小妾的事情。 沈玉珍道:“阿绣,晚上相公去你那里,你多吃些饭菜,免得没力气伺候。” 说着给阿绣夹菜。 阿绣赶紧双手端碗伸过去接了,只是埋头吃饭。 胡谦见饭桌沉闷,问道:“阿绣,你是在何处与家人走散的?” 阿绣道:“那日妾身家像往常一样开门做生意,忽然听人喊‘一铁鞭’杀进城了! 不过时就见许多骑马的人挥刀砍杀……” 她说到这里,面色微微一变,似乎仍在后怕。 胡谦暗暗摇头。 大乾朝延续四百余年,气数已衰,当今皇上虽不昏庸,但也没有多少作为。 再加上天灾不止,灾民吃不上饭,就变成了流寇。 下面虽多次镇剿,但始终是按下葫芦浮起瓢。 就比如这一铁鞭,已经是为祸数年的大匪,如今仍是逍遥法外。 世道不太平,妖魔鬼怪也就跟着冒出来了。 阿绣缓了缓,继续道:“妾身和父母三人还没来得及收拾东西,就被人群给冲散了,等妾身再想去找他们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了。” 沈玉珍摇头道:“听说那盖县知县也逃出来了,只不过被问罪斩首,家人流放的流放,充军的充军。” 这个事情胡谦也从胡不同那里听说了,虽然这处罚很重,但若不如此,只怕其他州县有学有样,全都不再拼死拒敌了。 吃完饭,阿绣赶紧帮忙收拾,接着便回了厢房。 胡谦又陪着沈玉珍说了会话,这才往阿绣那边去了。 才到屋中,见阿绣正一边哭,一边对着床头的观世音叩拜。 于是他走过去将她拉起,擦了擦她脸上的眼泪,问道:“是想自己的爹娘了吗?” 阿绣抽泣道:“爹娘生死不知,阿绣寝食难安。” 胡谦将她拥在怀中,“别哭了,明日我去州衙问问,看看可有线索。” 阿绣泪眼朦胧,“少爷大恩大德,妾身今生来世都报答不完。” 说着赶紧擦了擦自己的眼泪,“对不起,妾身只顾自己的事情,竟忘了伺候少爷洗漱。” 说着打来热水,先给胡谦洗脸洗脚,然后又他帮宽衣。 等胡谦躺在床上,她自己又洗了洗,熄灭蜡烛,轻手轻脚从床尾钻进被窝。 然而还未等她躺下,胡谦却是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前次有些意外,相公还没来得及好好疼爱你,这次一定千百倍补偿你。” 第54章 新房 一夜缠绵,其中旖旎自不必多说。 天亮时,胡谦早起舞剑。 阿绣扶门而出,见胡谦早起,不由开口道:“少爷,妾身起得晚了,这就打水给少爷洗漱。” 胡谦立刻将龙渊收到袖中,快步过去,拥她入怀,“你身子不适,就多歇息一会吧,我让杏儿来弄就是。” 阿绣摇头,羞道:“还是妾身来吧,若伺候得不好,只怕少爷日后都不来了。” 胡谦道:“我不要紧的,你若不听我的话,我才真是不来了。” 说着将阿绣按在床上,给她盖好被子,又低头在她红唇上深深一吻。 “好好休息,我让杏儿来伺候你洗漱。” 念及此,又道:“你身份不同了,按道理也该给你找个婢女使唤,不必每天忙于家务了。” 阿绣道:“多谢少爷体恤,可是妾身生来就是这样的命,不干活便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胡谦俯身吻住她的耳垂,在她耳边道:“你就给我生个孩子就好,其他的什么都不用你做。” 阿绣有些意乱情迷,伸手环住胡谦的脖子。 正亲热时,杏儿忽在门外道:“少爷,老爷请你过去呢。” 胡谦出了门,见杏儿正悄悄往屋里瞅,不由心中好笑,于是吩咐她伺候阿绣洗漱,自己来到胡不同跟前。 “爹。” “你跟我去你许伯父哪里,昨天的事,他想问问你。” 于是两人乘着马车到了许府。 进到正厅,许远方立即屏退左右下人,须臾间变得激动无比。 “敬恭,你说的那王二的事情,可是真的?” “若无十分把握,敬恭又岂敢说出来。” 许远方道:“昨天我连夜将那案子的案卷细细看了一遍,发现其中确有蹊跷之处。 于是让人查了死者韩老三和韩连氏,发现这韩老三经常在一家车马行出入。 但他本人既不是车夫把式,也没有什么货物要运。 而且,等到下人去那车马行查看的时候,发现早已经人去楼空。” 胡谦点点头,“所以伯父的意思是?” “这个韩老三和那个车马行肯定是有问题,至于振虎…… 他虽顽劣,但我相信他绝干不出来这种杀人放火的事来。” 这一点胡谦也同意,甚至觉得许振虎根本没有胆量做这样的事情。 “下一步我会继续查这个车马行和韩老三,只是有一点需要请你帮忙。” “伯父请说。” “若是抓到可疑之人,你有没有把握让他说出实情?” “这个……敬恭没有十分的把握。” 虽然魇祷神通像是系统赠送的技能,若是施展起来,必然是百试百灵。 但对方虽中梦魇幻术,却无法保证就能说出实话来。 也许中了幻术之后会哭、会笑、会疯,吓得说实情只是其中一种表现。 许远方点点头,“没关系,不管这事是不是振虎做的,至少他应该还活着……” 说着说着竟然落下泪来。 胡不同两人稍稍安慰了几句,便告辞离开。 回到家中,胡九说三水县武承修前来拜访,已经在客厅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于是两人来到客厅,武承修见了,赶紧躬身拜道:“草民武承修,见过同知大人、胡公子。” 胡不同道:“武老爷客气,请坐吧。”又唤来胡九上茶。 略微叙了场面话,胡不同道:“不知武老爷此来有何贵干?莫不是来收租的?” 武承修道:“同知大人说哪里话,草民只以为旧宅被许家下人租去,万没想到是同知大人在住。 昨日自三水来到金陵,才知道此事,所以急急前来拜望。” 胡不同道:“那倒没什么。” 武承修略一犹豫道:“大人,前次武家受冤蒙屈,多承公子救助,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便就把这宅子送给公子。” 胡谦道:“这可使不得。” 胡不同点头道:“确实,若是特产点心,收了也就收,可这宅子如此贵重,本官是万万不能收的。” 武承修忽地跪在地上,哭道:“当日那小厮奸污主母,致我儿媳含冤自尽,尤家和知县互相袒护,将我伯父杖杀在大堂。 武家受尽冤屈,虽然最后大仇得报,但若没有公子,只怕最后难得善终。 比起这些,区区宅院又算得了什么。 请恩公收下吧。” 胡谦赶紧将他扶起道:“既然如此,也别说收,我们本可以买下,只不过这宅院原也不大,只怕日后添了人口,还得再搬,因此多有不便。” 武承修道:“这有何难,西邻贾家祖父原是我伯父的旧交,昨天去探望时,听说他们也有搬家的意思。 恩公若是愿意,不如就把这两家都买下来,中间院墙打通,也就十分宽敞了。” 胡谦略一思索,便同意了下来。 最后,胡谦花了一千八百两银子将这两座宅子买了下来。 其中一千五百两给了贾家,武承修则是半卖半送的。 若非如此,没有四千两,别想成事。 和胡不同商量之后,两人都决定年前先不动院子了。 一则不忍让贾家腊月里搬家,二来天寒地冻,动工破土太过费力。 于是打算过了年,等贾家搬出去,再打通中间的院墙,将两处宅子连成一处。 东边依然给胡不同两人并几个小厮住,西院则给了胡谦和沈玉珍,任他怎么折腾,胡不同也不过问。 晚上,仍是胡谦、沈玉珍坐桌吃饭。 胡谦望着阿绣道:“不是让你坐下一同吃吗?怎么还站着?” 阿绣这才入席。 胡谦道:“等过了年,我打算在府中弄个水榭。” 沈玉珍疑惑道:“相公,这宅子又不是咱们的,怎么好随意改动;再说,只怕地方也不够吧?” 胡谦笑了笑,将买下东西两院的事情和几人说了。 “到时在西院开个小水塘,让胡九种点藕,再在水边弄个水榭,等到夏季,荷花盛开,咱们一边在水榭纳凉,一边吟诗习字,岂不是好。” 沈玉珍听得双目放光,向往道:“确实是一桩风雅之事。 还可在水榭处装点几块假山,或造一小拱桥,岂不是美。” 胡谦道:“到时这水榭、池塘、假山、小桥的名字就由娘子来取,如何?” 沈玉珍一下站了起来,欢喜道:“真的交给我吗?那从现在开始便要好好想了。” 说着,就若有所思地琢磨起来。 胡谦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动工破土至少得立春之后,时间来得及的。” 吃完饭,沈玉珍笑道:“阿绣,你好好伺候相公,我回去想名字了。” 胡谦无奈地笑了笑,由阿绣扶着回到厢房。 洗漱完毕,他一边抚摸阿绣的肚兜,一边道:“你有没有什么想弄的玩意,不妨说出来。” 阿绣道:“这事少爷和夫人决定就好了,妾身见识浅薄,实在说不出。” 胡谦俯身在她脖颈处吻着,“别的不知道,自己房子总该知道如何布置吧。” 阿绣疑惑道:“妾身也搬过去吗?” 胡谦道:“当然,我怎么舍得你在这呢,去到那边,也得给你选个大房子,再找一个婢女伺候。” 阿绣激动地翻身起来,“少爷,是真的吗?” “呜呜,阿绣,你捂住我了。” “对不起,少爷。” “当然是真的。” 阿绣眉眼皆是藏不住的笑容,“少爷,你躺着别动,妾身来伺候你……” 第55章 让我女儿当大房 腊月二十三。 胡谦带着沈玉珍和阿绣上街买了祭灶用的灶君神像、香炉、神烛、疏文。 至于贡品,听阿绣说,灶王爷喜欢吃甜的。 所以又买了麦芽糖、枣、柿饼、糯米饼等一应贡品。 沈玉珍好奇道:“阿绣,我也曾听说灶王爷喜欢吃甜的,可这是为什么呢?” 阿绣道:“这是为了粘住他的嘴,叫他上天不好说坏话。 那神像纸上不是写了嘛,叫‘上天走好事,下地保平安’。” 胡谦和沈玉珍听了,哈哈一笑,于是将神像纸抽了出来,那叫“上天奏好事,下地保平安。” 阿绣红着脸道:“妾身识字不多,叫少爷和夫人见笑了。” 胡谦轻轻捏了捏她的脸,“没事,相公爱的就是你这个样子。” 阿绣看了看沈玉珍,像是受了惊的小兔子一般。 回到家中,三人亲自将神像贴好。 由胡不同领着众人罗列香炉、神烛、疏文、贡品于神位前,依次上香、献茶、献酒、宣读疏文。 之后,香火完满,众人作揖礼拜后则礼成撤案。 礼成之后,胡不同回州衙有事,沈玉珍回去练字、给水榭想名字,阿绣则是闲不住,帮着小环和杏儿打扫庭院。 胡谦正准备想想该写什么对联,胡九快步走了过来,低声道:“少爷,马守备回家了。” “确定吗?” “我看得真真的!” 胡谦点点头,“带着南房里备下的礼物,跟我去守备府。” 自打那日和马凝蓉约定好,胡谦就想着哪天去提亲。 结果马四刚追击匪盗,这些日子都不在家。 许是今天是祭灶,他才赶回来。 到了马家,马四刚亲自出来迎接。 “哎呀,敬恭啊,你可是让我一顿好想啊!怎么还带了这许多礼物,这可如何使得。” 说着拉着胡谦的手进到正厅,还未来得及叙话,就听隔壁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他瞥了一眼,正是马凝蓉。 此刻她正从屏风后偷偷看着胡谦,见胡谦望过去,立即眨了眨眼,做出亲吻的样子。 胡谦轻咳一声,正了正色道:“大人,学生今天来,是有一件事请守备大人帮忙。” 马四刚道:“敬恭但说无妨,只要你开口,我一定帮。” 胡谦看了一眼马凝蓉,郑重道:“请大人把二小姐下嫁于我!” 马四刚道:“这事我之前也想过的,自那日之后,凝蓉那丫头的心就不再别人身上了,言称这辈子非你不嫁。 所以这事我可以应允,只不过我家凝蓉好歹也是深闺中的小姐,若是嫁人,必然也得是当家大妇才行,可不能给人做妾。” 胡谦皱了皱眉头道:“这……学生已娶了南阳县沈三石之女为妻,大人的条件学生只怕办不到啊。” “这个我知道,那你只能先休了她,或是将她贬为妾室,再娶我家凝蓉了。 我打听过了,她自嫁给你也有一年了,一直无所出,贬她为妾,也不为过。” 胡谦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她是学生的发妻,就算天荒地老,这事也不会改变,大人既如此说,那学生真的没有办法了。” 马四刚站起身道:“她是你的发妻没错,但凝蓉亦是我堂堂金陵守备的千金,论相貌和品行哪点差了,凭什么就只能做个妾!” 胡谦点点头,虽怒火中烧,但站在马四刚的角度来说,他说的也有道理。 而且此事若是闹翻,马凝蓉夹在其中左右为难最是难受。 所以他仍是保持平静,拱手道:“那,就容学生再想想吧,告辞了。” 正要离开,马凝蓉忽地从屏风后冲了出来,“噗通”一下跪在马四刚面前。 “爹,女儿愿意嫁给胡公子做妾,求爹答应了吧。” 马四刚的脸一下涨得通红,“回屋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马凝蓉道:“胡公子不是那种品行不端的人,就算做妾,也比旁人的妻子好上千倍万倍。” 马四刚气得指着她道:“我让你回屋去!你听见没有!” “爹若是不答应,女儿就一辈子跪在这里!” “行!那你就跪着吧!胡公子,天色已晚,恕不远送!” 胡谦道:“守备大人,学生一片真心可昭日月,日后绝不会亏待凝蓉一丝一毫的,求大人成全!” 马四刚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只摆了摆手,“来人!把胡公子请出去!” 门外立即进来两个军汉,一左一右夹住胡谦,“胡公子,请吧!” 胡谦叹了口气,望着马凝蓉道:“凝蓉,你别着急,我会再想办法的!”说着迈步就要走。 马凝蓉忽地大声道:“爹,你不答应也不行,女儿已经是胡公子的人了。” 马四刚一下没反应过来,待回过神,不由是又急又气,尤其这还当着自己下属的面。 女儿不自爱,败坏家门,让他如何下得了台,当即一巴掌打在马凝蓉的脸上,骂道:“你这个孽障!” 接着又喊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他给我轰出去!” 胡谦有心强行带马凝蓉离开,然而作为一个父亲来说,马四刚并无过错。 若是用强,实在名不正言不顺,马凝蓉更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而且马四刚硬要追究,胡谦说不得还要吃官司坐牢。 无奈之下,他只得叹气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他一直心情不佳。 沈玉珍聪慧过人,一早就察觉出来。 胡谦便对她说了实情,只是隐去马四刚要胡谦贬她为妾的话。 饶是如此,她还是大概猜了出来。 “马守备既然如此理直气壮地要让马家二小姐做妻,必然是因为妾身一直无所出的缘故吧。” “哪里的事,他……他只不过说不忍凝蓉受委屈。” 沈玉珍摇摇头,“多谢相公维护,说到底,千错万错还是妾身的错。”言毕便嘤嘤哭了起来。 胡谦道:“娘子不必伤心,就算是要我死,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沈玉珍泪眼婆娑,歪头依偎在胡谦怀中。 两人又想了一会,实在没什么好的办法。 沈玉珍道:“没办法也得想办法呀,马家二小姐的身子已经给了相公了,相公自然不能辜负她,要不然妾身也会觉得相公薄情了。 要不然……相公还是贬了妾身吧。 反正以相公的为人,妾身相信就算做妾,相公也会一辈子对我好的,阿绣不就是这样嘛。” 胡谦摇摇头,正要说话,忽听高处瓦片咯吱作响,于是厉声道:“房上何人!” 第56章 夫子和女尸 于是飞奔出门,脚下用力,已纵到房顶。 只见一个黑影如风一样从房顶上窜了出去,眨眼间就看不到踪影。 胡谦皱了皱眉头,忽地闻到一股浓烈的脂粉气味。 “是个女子?” 看其身形,不像是个鬼怪,可若不是鬼怪,又有什么女子能有这样的功夫。 他摇了摇头,落到地上,又与沈玉珍说了会话。 沈玉珍还想让他在阿绣屋里歇,胡谦却是一把将她抱住,嘴里“亲啊爱啊”地说了几句,她便软了,任由胡谦将她袍带解开,抱上床去。 次日,天刚刚亮的时候,就听杏儿跑来跑去忙活不停。 胡谦两人醒来许久,也不见小环出来伺候,于是抚摸亲吻,又缠绵了好一会。 “少爷,少夫人,杏儿进来了。” 说着,只见杏儿满头大汗地进来,伺候两人穿衣洗漱。 沈玉珍道;“小环呢?” 杏儿道:“小环姐姐身体不适,疼得起不来床了,让奴婢替她向少爷和少夫人告罪。” 胡谦道:“家里是该添个婢女了。” 正说着,阿绣在外间问了一声,然后匆匆走了进来。 “姐姐勿怪,阿绣也才知道小环病了,说起来也是阿绣懒惰,其实应该每天都过来帮忙的。” 说完赶紧从杏儿手中接过梳子,给沈玉珍梳头。 胡谦道:“行了,不是你的错。” 洗漱完毕,沈玉珍三人立即去看了小环,回来时说并无大碍,只是月事闹得凶。 吃早饭时,杏儿忽地说道:“听说金陵城有个王夫人,极能治疗妇女疼痛,好多人都说灵验。” 胡谦好奇道:“是什么样的人?” 杏儿道:“这却说不上来,只是听过,没见过,少爷要想知道,奴婢可以去打听打听。” 胡谦道:“行,你去打听吧,要是她真有本事,就请来给小环看看。” 眼见到年了,家里都忙着打扫庭院房间,郭宇忽然来了,说是书院今天闭馆,年前就不开了,请胡谦去一趟。 胡谦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况且上次杜健知还说夫子要考较他的文章。 到了书院,果然每个人都在,只是迟迟不见夫子出来。 又等了一会,郭宇便打算进到后院看看,然而才刚进去,便忽地惊叫一声。 胡谦等人赶紧跑了过去。 只见竹竿绑的架子倒了几根,齐夫子正躺在架子下,两丈远的地方还躺着一个全身赤裸的女子,面色惨白,身上皆是血污和泥垢,看样子已经死了多时了。 杜健知大喊道:“夫子!”迈步就要过去。 胡谦一把拉住他道:“都别过去!不要破坏现场!” 然后小心走过去,探了探夫子的鼻息。 还好,还活着,只是不知在这里躺了多久,嘴唇已经给冻得发紫了。 又试了试那女子的鼻息,果然是死了。 “额……” 正看着,齐夫子慢慢醒了过来,见了这等场景,又问问胡谦,于是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让胡谦给那女子盖在身上。 “报官吧。” 郭宇道:“夫子,此等情形,若是报官,对您极为不利啊!” 杜健知几人也连连点头。 相处许久,他们自然相信夫子的为人。 夫子摇摇头道:“做人做事,但求无愧于心,这女子既然不是我杀的,我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让杜健知去州衙报官,郭宇取来被子给夫子披上,胡谦又在屋中点了炭火。 没过一会,州衙的衙役就就来了。 而且,听说人是死在齐夫子旁边,许远方便亲自来了,见胡谦也在,不由松了口气。 此刻齐夫子和一众学子已经被请到了前院,只有州衙的仵作和许远方等人在后院查探、验尸。 过了一会,许远方回到前院,望向胡谦道:“敬恭,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胡谦拱手上前,将来到这里看到的事情说了。 许远方又问了几个学子,也都是同样说法。 于是他望向齐夫子,“夫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能说说吗?” 齐元春神色如常,“昨夜老夫独自在后院整理花架,准备来年移植些牡丹来,忽听‘噗通’一声,接着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今天早晨醒来的时候,学生们已经在老夫面前,至于那女子是谁,又是如何死在这里的,老夫真是一无所知。” 许远方道:“你确定不认识她吗?” 齐元春道:“不认识。” 又问了几句,仵作回来了,禀报道:“大人,已经验过了,女子是被钝物打破脑颅而死,死亡时间大约在昨夜亥时,死前还有同房的痕迹。” 许远方点点头,“回去看看,州衙可接到有人报官说不见了家人。” 然而等了半天,竟然没人报官。 许远方无奈,只得让人张榜,看看有没有人来认尸。 之后拱手朝齐元春道:“夫子,得罪了。” 左右衙役便将锁链套在齐元春脖子上,锁着他到了州衙大堂。 但因无人报案,死者的身份一直无法确定,也不能认定就是齐元春杀人。 案子一下悬在那里。 眼见马上就要过年,一众学子自然不能让夫子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关在大牢,于是纷纷望向胡谦。 胡谦摇头道:“那女子全身赤裸,连一样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都没有,夫子又什么都不知道,我也是无可奈何。” 一人道:“我可是听说敬恭会请神的,为何不试试呢?” 胡谦道:“上次请神耗费的精力还未恢复,眼前自是不成。” “那咱们该怎么办,夫子可是咱们的恩师啊,咱们总不能就这么等着吧?” 胡谦道:“按照夫子的说法,架子未倒之前,女子并未出现。” 郭宇道:“这么说来,女子应该就是昨夜出现的,毕竟谁也不会大白天带着个尸体到处跑。 “你怎么知道她进来的时候已经死了呢?”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不是死了,难道是进来之后被夫子杀了!” 众人吵作一团,不可开交。 胡谦道:“若是还想给夫子开罪,就安静听我说!” 众人一下安静下来。 “咱们先假设她是昨夜被杀后,再被别人抛尸在此。 那么问题来了,她是不是金陵城人,既然是城中人,家人发现她不见了,为何不去报官? 如果不是金陵城人,那么她是在哪里投宿的,是客店?还是别的什么地方?总该有人见过她! 凶手为何要把她抛尸在夫子这,是不是和夫子有什么仇怨?” 许远方道:“敬恭,按你如此假设,好似确定凶手不是齐夫子一样。” 胡谦道:“自然如此。” “哦,何以见得?” “尸体所在的地方是夫子的花园,虽然天寒地冻,但因时常翻动,土质还是很软,若是走在上面,必然会留下脚印。 但是,除了我留下的脚印,伯父可曾见到那尸体旁边有别的脚印吗?” 郭宇立即叫道:“对了,那园中只有夫子身边有脚印,别的地方都没有!夫子离那尸体两丈多远,肯定不是他扔过去的!” 杜健知问道:“没有脚印又能说明什么?” “说明女子必然不是走进来的…… 而是从天而降,落在园中…… 这样的事,正常人能做到吗……” 说到这,却是忽地想到昨晚在房顶见到的身影来。 第57章 采花贼 听到胡谦的分析,许远方立即把州衙的差役派去客店、寺庙查问,又四处张贴告示,让人去衙门认尸。 一众学子也没闲着,竟是挨家挨户地问起来。 忙了一天,一无所获。 又找了三天,还是一无所获。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众人全都急得焦头烂额。 腊月二十八,胡谦正要出门去州衙,沈玉珍忽地说道:“杏儿请到了上次说的王夫人,晚上就要来给小环医治。” 胡谦起初未觉得有什么,待反应过来,奇怪道:“为什么要晚上?” 沈玉珍道:“妾身一开始也觉得奇怪,问了之后,说是王夫人样貌奇特,白天不方便出门,所以常常晚上行医。” 他点点头道:“夫子的事情还没头绪,晚上我可能不回来了。” 沈玉珍点点头,和阿绣送他出了后院。 到州衙问过情况之后,胡谦下午便悄悄折返回来,一路上避开所有人,悄悄潜到小环房中。 小环见胡谦进来,立即挣扎着起身,“少爷……” 胡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那个给你看病的王夫人有古怪,现在我扮成你的样子躺在床上,你躲到柜子里去。” 小环点点头。 “身体能动吗?” “中午喝了汤药,已经大好了。” 于是让小环藏到柜子里,胡谦脱下外衣藏好,散开头发,蒙着被子躺好。 到了傍晚,果然听到外面沈玉珍说道:“夫人这边请。” 不多时,沈玉珍推门进来,后面跟着阿绣、杏儿还有一个个子高挑的女子。 胡谦悄悄扯开被角瞥了一眼,只见那女子极为艳丽,二十岁左右的样子,哪里是什么模样奇特的妇人。 “小环,王夫人来替你看病了。” 沈玉珍说了一句,被窝中的胡谦只是不应。 那王夫人道:“许是喝了药,困倦了,就让妾身来看看吧。” 然后又看了看沈玉珍道:“夫人,妾身治病手段奇特,若有外人在,多为不便,可否请夫人等回避一下。” 妇人治病倒是有这么一说,况且王夫人也是女子,沈玉珍三人便没有多想,说了两句便退了出去。 那王夫人见四下无人,竟然悄悄熄灭烛火,解了衣服摸上床来,颤声道:“我要为你治病了。” 胡谦只是不语。 她又道:“治病嘛,讲究望闻问切,况且妾身治病之法甚为奇特,还望不要见怪。” 说着就用手抚摸胡谦的肚子,待摸到肚脐处,便停住不动,只细细地揉着。 胡谦正自奇怪,那手忽地探摸下处,惊得他差点跳了起来。 王夫人也吓了一跳,立即翻身下床,却被胡谦一把抓住,伸手摸到她两腿间。 竟然也是男子! 胡谦喝了一声,“小环,点上烛火!” 小环立即从柜子中出来,点亮蜡烛。 外面沈玉珍等人听到动静,也立即敲门,小环立即过去把她们迎进屋里。 “相公,你怎么在这? 这……你捏着王夫人的手做什么?” 胡谦道:“这哪里是什么夫人,分明就是一个骗财骗色的贼!” 说着用力捏着那人的手,喝道:“说!你是什么人!” 那人哼了一声,只是闭目不言。 胡谦微微一笑,手中龙渊唰地一下飞出,瞬间切断他的头发,惊得他一下跪倒在地。 “别,别动手,小人是谷城县王二喜,因为哥哥是孙冲大师的弟子,因此学了些男扮女装的方法。” 这孙冲名号胡谦也曾听过,据说是一位十年间骗奸一百八十二位良家女子的采花贼,最后被凌迟处死。 “然后呢?” “然后……然后小人有时假称治病,有时假装教授针织女工,混入小姐闺房,再行骗奸之事。” “如何骗?” “就是……故意讲些‘荤话’,挑逗小姐情欲。 或诡称‘作戏’,和小姐模仿****,趁机诱骗得手。 如果遇上那些不易受哄辞色刚正的女子,则候至夜深时,向其喷洒迷药,再强行奸污。 因为富家女子贞节观念极强,无论是被哄骗得手的还是用强施奸淫的,事后都遮羞含辱,不敢声张。 不过常常也有一些耐不住独守春闺寂寞的离人之妇,还乐得借此聊解夫妇别离之怨呢。” “你玷污了多少人?” “刚出道不久,才只二十六人。” 胡谦道:“到我府中,果真是为了小环?” 王二喜闭口不言。 胡谦将龙渊剑往他脚下一插,剑身震颤铮鸣,吓得他浑身发抖。 “小人是……是听闻夫人美貌,所以……才来的,小环只是幌子,等混得熟了,再……” 胡谦气得浑身发抖,沈玉珍也吓得脸色发白。 王二喜连连叩头,“求先生饶我一命,饶我一命,小人再也不敢了!” 胡谦正想再问,王二喜忽地从地上抓起灰尘,扬手撒向胡谦的眼睛。 胡谦当即闪开,王二喜便趁着这个功夫冲出门外,三两步纵上房顶,作势就要逃走。 胡谦一愣。 那晚见到的人难道就是这王二喜! 当即纵身追了上去,没跑出十丈,就赶在王二喜身边,龙渊一挥,立即有一道白光掠去,“噗嗤”一下削断他的双腿。 “啊!” 王二喜惨叫连连,当即昏死过去。 等胡九等人拿着棍棒追上来,胡谦已经拖着王二喜的身体往回走了。 于是胡九等人用绳子将其捆住,又把他的双腿收了,这才回到院子里。 沈玉珍几人听得胡谦追了贼回来,一个个虽有心去看,却又见不得这样的血腥,便都各自回屋。 胡谦让胡九把王二喜栓到院子中的木桩上,解开他的衣服,没过多久,他就给冻醒了。 一开始他还疼得嗷嗷直叫,时间一长,腿上的血被冻住,渐渐只觉得冷。 胡谦道:“我再问你一件事,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回答,否则就让你在院子里冻到天亮。” 王二喜道:“大爷,大侠,大仙,你饶了吧,把我送去见官吧,我受不了了,让我死吧。” 胡谦没理会他,问道:“二十三那天晚上,你可曾骗奸过什么人吗!” 王二喜想了想道:“有,有一个,但不是我骗的。 那晚我路过街市,见一美貌妇人深夜还在门口坐着,像是在等什么人,就暗暗观察了一会。 没过多久,见一男子进门与那妇人风流快活。 可是不到一刻,两人就争吵起来。 之后那男子离开,我就悄悄溜进去,黑灯瞎火,那妇人也不知是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就跟我弄起来。 后来那妇人睡了,我就逃了……” 第58章 程老板很绿啊 “那妇人生得什么模样?” “好像是……哎呦,见过的太多,我分不清了……” “身上有什么特征?” “进去之后,黑灯瞎火的,不都一样嘛!” “你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吗?” “好好的,小人不是吹嘘,凡是和小人欢好的,事后没有不念着我的。 有几次还有妇人四邻八乡地打听哪里有教针织女工的,就是为了寻我……” 胡谦抬手甩了他一巴掌,“胡九,把他锁在南边屋里,好好看着,别让他死了。” 等到天明,胡谦立即让胡九套了马车,拉着王二喜到州衙。 见到那女尸,王二喜立即一惊,“就是她,可是我走的时候她还好好的呢,怎么就死了呢?难道是我太用力了?” 胡谦又是一巴掌甩过去,“净说些用不着的!她是哪家的!” “是哪家的记不太清,好像是件成衣店,对,是成衣店的。” “店名叫什么!” “没看清。” 胡谦没再问,拱手朝许远方道:“伯父,这采花贼就交给你了,我去街面上转转。” 许远方道:“你要去找那成衣店?不用麻烦,我这就让人去街上挨个挨个的查。” 胡谦道:“若是明着查,只怕惊动了他们,就什么也查不出来了。” 许远方点点头,“行,咱们就暗着访访。” 胡谦回到家中,将沈玉珍和阿绣带到街上闲逛。 年关将至,南来北往的贩夫走卒不计其数,更有大户人家逛街赏玩,很是热闹。 沈玉珍道:“相公,是有什么东西要买吗?” 胡谦道:“天寒地冻,给你们俩做件厚衣裳。” 阿绣道:“腊八不是才做的吗?妾身还没舍得穿呢。” 胡谦哈哈一笑,“做了衣服不就是用来穿的吗?放着不穿,难道用来看吗?” 阿绣道:“衣服太好了,妾身在盖县的时候,整条街都没见过这么好的衣服呢! 妾身舍不得,怕穿坏了。 能看着就行,就能看见少爷对妾身的好。” 胡谦摇摇头,“行,这次再给你做一件,不要求太好,保暖就行。就这家吧,先进去看看。” 进了店门,立即有一个伙计笑脸迎了上来,“公子,是要做衣服,还是买成衣?” 胡谦四处看了看,“这店里怎么就你一个人?” “哦,掌柜的和夫人陪着老太爷去上香了,得过会才能回来。” 胡谦心中不免有些失望,看了看铺面上挂的衣服,“有没有好的,暖和的,拿来我瞧瞧。” “是您穿还是……” “夫人穿。” 伙计应了一声,随即取来两套袄裙,又取来两件比甲。 阿绣口中虽说不想买,但东西一拿来,还是立即看了过去。 毕竟这些东西对女人的吸引力不可谓不大。 两人拿起来比试一了一会,摇摇头,“料子是不错,可是有些不合身。” 伙计赶忙道:“要是定制的话,可以稍晚些来,那时候老板娘该回来了,她的手可巧。” 胡谦点点头,于是迈步出门。 又逛了一家,胡谦又让两人去挑,待两人挑好,他便说有些不合适,最好可以定制。 因是给女眷做,便要请人家的老板娘出来。 这时若是真有老板娘出来,他定做两套,若是没有,便不做了。 逛了半晌,线索没找到,沈玉珍已经定了五套衣服,阿绣也定了三套。 阿绣心中又喜又忧,“少爷,不用再做了,这些都够穿好多年的了。” 沈玉珍略一思考,问道:“相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胡谦道:“是有点事,现在却不能对你们说,反正做了衣服也是用来穿的,也不怕糟践东西。走吧,下一家。” 『程记布庄』 还未进门,就见一个男人站在柜台后面,双目无神地望着桌上的算盘。 另有一男一女两个伙计,正在用鸡毛掸子掸衣服上的灰。 见胡谦三人进来,男人立即笑道:“公子,要点什么?” 胡谦道:“给夫人做件衣服。” “行,不知想要什么样的款式,咱们这……” 胡谦使了个颜色,沈玉珍立即上前选了套名贵的料子,“这料子不错,正巧定制一件比甲。” “行,夏桃,给夫人量尺寸。” 胡谦摇头道:“丫头手粗,还是老板娘来。” 男人道:“不巧得很,贱内回娘家了,您看就让丫头给量吧。” 胡谦道:“回娘家了,我昨天来的时候,她不是还在呢吗?” 男人一愣,“啊,昨天确实在,那个……晚上的时候,她娘家人来报丧,说是堂哥死了,所以连夜给接回去了。” 胡谦笑道:“既然如此,那便算了吧。” 接着,他先把沈玉珍和阿绣送回家,接着便来到州衙,直接请许远方把程记布庄的老板带来问话。 到了大堂,许远方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小人程怀明,拜见知州大人。” “程怀明!你可知罪!” “大人,小人无罪啊!” 许远方也不废话,直接让人把女尸抬了进来。 天气寒冷,尸体面容还未有多少变化。 程怀明一见,立即愣住了。 “程怀明,你可认得此人!” “认得,她是小人的娘子陈氏。” “你娘子被杀,为何不来报官!城内到处贴有认尸告示,你可别说不知道此事!” “小人,小人……娘子她昨夜被娘家人接回去了,说是堂哥死了,回去奔丧,小人也不知道她怎么会被杀。” 许远方一拍惊堂木,“还在狡辩!来人!先给我打四十棍!” 两侧衙役立即用水火棍插住程怀明的脖子,另外两个照着他的屁股打下去,没到二十棍,就打得他皮开肉绽,呼天抢地地嚎叫。 “大人,别打了,别打了,我招了,别打了……” 许远方挥了挥手,两侧衙役立即退到一边。 “程怀明,胆敢再说一句慌话,可就不是四十棍了!” “是,是,大人尽管问,小人一定老实回答。” 许远方看了看站在内侧的胡谦,这才又望向程怀明道:“你娘子是不是你杀的!” “不是,不是小人杀的!” “你娘子不见了,为何不来报官!” “小人,这……” “嗯?” “小人不敢来……” “为什么不敢来!” “这……” 见他面色忸怩,许远方一怕惊堂木,“带到二堂!” 到了二堂,只有许远方胡谦和程怀明三人。 程怀明看了一眼胡谦,先是一惊,继而低下头去。 “这里没旁人了,说吧!” “是,是……小人不去报官,实在是因为……小人安排娘子和别人偷情,所以……” 许远方和胡谦对望一眼。 “啥?你安排你娘子……和别人偷情?!” 第59章 还有一个人是谁 程怀明的头低得更很了。 “小人去年中秋在老泰山那里借了二百两银子,开了程记布庄,约定今年过年就还,可是生意不好,一直惨淡经营。 眼见时限到了,老泰山那里又催得紧,可别说是二百两,连二十两小人都凑不出。 所以……” “所以什么!快说!” “那天,西街的房二水来到店里,本来是谈生意,后来他见小人娘子生得美丽,便动了歪心思。 一开始他趁小人在,出言轻薄,后来被小人发现,便说愿意出一百两银子,让小人娘子陪他一晚。” 许远方和胡谦听得暗暗摇头。 “小人一开始自然是不愿意,可是架不住老泰山那边三天两头的催,又说还不上就要到衙门告,小人被迫无奈,这才愿意。” “你愿意,你家娘子也愿意?” “娘子不愿意,后来小人再三劝说,她才同意。” 胡谦心中疑惑。 若按王二喜所说,那陈氏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似乎不用再三劝说。 “于是小人便和房二水约定,让他昨夜到小人家去幽会,小人自己心中烦闷,便躲到二哥家喝了一晚上的酒。 谁知第二天就看到告示,才知道娘子被人杀了。 小人有心去告房二水,可是家丑不可外扬,所以便忍下来。 不瞒大人说,小人本打算等这段时间过去,就去找房二水拼命的……” 胡谦道:“照你所说,你二哥是肯定可以为你作证的了?” “那是当然!” 胡谦和许远方说了几句,后者便将程怀明收监,不一刻,便将房二水带到大堂。 许远方一拍惊堂木,“房二水,程怀明已经招了!快把你是如何杀死陈氏的经过一五一十说了,免得受皮肉之苦!” 房二水倒是很爽快,直接叩头道:“大人,小人最多是和陈氏通奸,不,通奸也算不上,应该说是有私情,并没有杀人啊!” “别废话!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等等!若是和程怀明说的有出入,小心挨棍子!” 房二水连连点头。 “那日小人在一鞋店买鞋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街上有一妇人,生得美丽动人。 于是问老板可认得,老板说那是程记布庄程怀明的娘子陈氏。 由此小人就惦记上了。 后来小人借生意之名经常到程记布庄去,一来二去的便熟了。 小人本想和小娘子多说几句话,被程怀明看出小人的用意。 他便说要是小人肯出二百两银子,就让小人和其娘子结成好事。 小人还价还到一百两,他就答应了。 本来约定的是昨天晚上,可是当天正好小人的爹从乡下来了,小人便没有去成。 第二天就听说陈氏被杀了,小人就更不敢去了。 所以小人这……根本也没杀人啊!” 许远方道:“你说你没去,有谁能给你作证!” “小人的爹、娘子以及家里的仆人都能作证啊!对,还有隔壁卖肉的牛六,晚上的时候小人还亲自去他店里买肉呢!” 许远方喝道:“来人,把证人全部传来问话!” 于是将程怀明二哥和其家人、房二水的家人和仆从以及牛六全部带到堂上。 然而一问之后发现,他们说的竟然和程、房二人所说的丝毫不差。 那王二喜看到的和陈氏通奸的人是谁! 这下许远方可傻眼了。 “不对,肯定还有人没说实话,要不再动大刑试试。” 胡谦摇摇头,忽地心中一动。 “时间!核对一下时间!” 许远方一拍大腿,于是又分别提审王二喜、程怀明和房二水。 程怀明说他是在申时离开家,房二水说他在酉时去牛六家买肉,王二喜说他大概是戌时到的,没多久便和陈氏弄在一块的。 然后又分别找证人核实,除了王二喜无人作证,其他的都能对上。 但是若说王二喜没有证人,那却又不对。 因为那时他刚好经过胡家,踩动了胡谦头顶的瓦片。 这就说明,在王二喜、程怀明、房二水和那人四人之后,还有人去找过陈氏! 许远方也想到了这个地方,皱着眉头叹息不语。 胡谦明白,看来他也想到了。 齐夫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伯父,让我来做法试试。” 于是胡谦单独进到王二喜的房中,二话不说,直接施展魇祷神通。 王二喜立即像是如噩梦缠身一般,先是浑身颤抖,接着便跪了下来。 胡谦道:“王二喜,你可认得我!我是陈氏!” 王二喜一怔,迷迷糊糊道:“陈氏,你别来找我!我没杀你!我没杀你!” 接着,便反反复复就是这么几句。 胡谦摇摇头,又依次试了程怀明和房二水,依旧没有结果。 他望了望齐夫子所在的牢房,有些犹豫——要不要给夫子也试试。 正思量时,忽地想到在程记布庄看到的伙计——那家伙天天都在,想必是知道些什么事情。 于是立即请许远方去传,然而衙役回来却说,那伙计已经逃了。 许远方立即派人四处去追。 胡谦又找到程怀明,“你家的伙计叫什么名字?” 程怀明一愣,“伙计叫小七,是个孤儿,在布庄干了三个多月了。” “人怎么样?” “人挺勤快的,话也不多。” “平时住哪?” “住在布庄后面,小人给他租的房子。” 又问了房二水,房二水却说,有一次他在偷看陈氏的时候,发现伙计小七也在偷偷瞄着陈氏。 这样看来,凶手极有可能就是这小七了。 若不然,他为什么要跑呢? 然而胡谦却隐隐有种感觉,这事恐怕没有这么简单。 便在此时,他忽地生出一个主意。 就在当天,州衙在菜市口贴出告示,说是王二喜杀害陈氏,判处秋决。 之后便把齐夫子、程怀明、房二水一干人等全部放出。 后衙之内,许远方、胡不同和胡谦三人相对而坐,静静地等待着。 没过一会,便有一衙役来报:“大人,去看告示的人很多!暂时没有可疑的!” 又一会,另有一衙役来报:“大人,暂时没看到齐夫子、程怀明、房二水三人!” 胡谦三人松了口气。 及至天黑,一衙役道:“大人,还是没见到这三人,牛六等人也没出现过,也没见到伙计小七!” 又等了一会,还是没有结果。 许远方道:“敬恭,会不会弄错了?” 胡谦正要说话,那衙役道:“倒是有个人来来回回地看了几次,虽然他都是远远地看,小人还是注意到他了。” “是什么人?” “小人特意跟了上去,发现……是个开鞋店的老板。” 第60章 是她先勾引我的 “鞋店?” 胡谦立即想到房二水所说的,在鞋店时问老板认不认识陈氏。 难道是同一个人? 胡谦道:“好,这事办得利落。” 许远方点头道:“你叫什么名字?” 衙役躬身道:“回大人,小人叫张虎。” “回头去支二两银子,就说是我赏的。” 张虎立即跪谢,“小人谢大人。” 许远方没有耽搁,立即让张虎锁了鞋店老板葛兴志。 葛兴志一开始还是百般抵赖,但问他那晚亥时在什么地方,又支支吾吾说不清。 许远方让房二水过来认,后者立刻说这个葛兴志就是那天他碰到的鞋店老板。 “若再不招供!先打二十棍再说!” 葛兴志仍是不肯开口。 许远方也不多说,惊堂木一拍,“打!” 然而二十棍下去,葛兴志仍是牙关紧咬。 许远方还要再打,胡谦站了出来,魇祷神通一出,立即喝道:“葛兴志,你可认得我吗!我是被你杀死的陈氏!” 葛兴志一愣,立即只觉四周天昏地暗,黑影中走出满脸是血的陈氏,吓得他连连后退。 “不要!不要找我!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勾引我!” 胡谦摇摇头,随即撤了神通,葛兴志又是一怔,四处看了看,见所有人都望着他,不由泄下气来,瘫在地上。 “小人有天偶然见了陈氏,心中着了迷,便尾随她至程记布庄,之后一有机会,就在那附近晃悠。 本来以为她是什么贞洁烈妇,后来见房二水去程记布庄和程怀明商量什么,而程怀明居然没生气,便猜测是什么苟且之事。 二十三那天晚上,小人一直藏在程记布庄前的角落里。 先是见程怀明出去,接着又见小二出去,小人就溜到墙根底下,果然听见陈氏在和别人行苟且之事。” 胡谦和许远方对望一眼,这时在里面的应该是王二喜。 “等那人离开,小人便翻墙进去,想要和陈氏欢好,谁知陈氏受惊,叫着:‘怎么又来一个,刚才那个不是你吗?’说着就要点蜡烛。 小人怕暴露,便不让她点,拉扯的时候,小人随手拿起什么东西砸了她的脑袋,见她流血不动,就吓得逃走了。” 胡谦理了理思绪。 当时王二喜进去的时候,陈氏应该是把他当成了房二水。 后来葛兴志再进去,便引起了陈氏的怀疑,于是失手杀了她。 可是,陈氏的尸体是在鸿鹿书院被发现的,这一点该如何解释。 “大人,小人那时已经逃了,并不知道是谁把尸体弄走的。” “真的不是你吗!” “大人,杀人的大罪小人都已承认了,何况是这抛尸。” 许远方喝道:“葛兴志强奸不成,杀害陈氏,判处秋后斩首!” 将人带下去之后,胡不同道:“这样说来,那抛尸的必然就是伙计小七了,若非如此,他也不必逃。” 胡谦点点头。 可是,若是伙计抛尸,那王二喜看到的那个人是谁呢? 难道就是那个伙计?还是别的什么人? 虽然还有许多疑点,但人总归不是夫子杀的,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至于剩下的,等抓到小七,就可以问个清楚了。 转眼到了除夕。 从早上开始,家里就开始忙活起来。 刘妈、杏儿、小环和阿绣准备饭菜,沈玉珍和胡谦在院中写春联。 “相公,可有新对子了。” “有……”胡谦沉吟一下,念道:“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沈玉珍道:“好!好联!” 于是奋笔疾书,将胡谦所念诗句写下。 “又有了!天增岁月人增寿,春满乾坤福满楼。” 两人一个说一个写,直到小环过来说老爷让去吃早饭,这才停下。 等到上午,胡谦让小环和杏儿把春联贴好,又见一时没有别的事做,便又带着沈玉珍和阿绣到街上闲逛。 比起往日来,今天的街市是更加热闹。 有舞龙、耍狮子的;唱戏、说书、踩高跷、跑旱船的;还有穿着各式各样仙师法袍驱邪避凶的。 正走时,胡谦忽地闻到一阵清香,抬头一看,原来是一家胭脂水粉店,不由兴致大增,迈步便走了进去。 “哟!这位公子,您看点什么?” “随便看看,对了,可有上好的香水吗?” “有,有,咱们这有上好的百花香水,用蒸馏法将茉莉、阇提、佛桑、大小含笑花、素馨花、麝香花等百余种花取露融合而成,似花非花,似露非露,芬芳无比。 这,您看这,这还有胡姬常用的雀舌草,是千辛万苦从京城运过来的。” 胡谦扇着闻了闻,果然与众不同。 转头看沈玉珍和阿绣时,见两人都只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怎么了?你们不喜欢吗?” 沈玉珍道:“这……是不是太艳了些?” 阿绣道:“少夫人买就可以了,妾身还是算了,太贵了。” 胡谦哈哈一笑,低声在沈玉珍耳边道:“晚上抹一点,到时出汗都是香的,岂不是乐趣大增。” 沈玉珍的脸一下红到耳根,娇羞嗔怒地白了胡谦一眼。 “行了,正好一人一瓶,包起来吧。” “好嘞。” 出了店门,胡谦忽地对面酒楼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是程怀明,另外一个居然是齐夫子! 此刻两人正相对而坐,举杯共饮。 他愣了一下,立即带着两女走开。 之后便再无逛街的兴致,缓缓散步回家。 吃过年夜饭之后,胡不同让全家人都去走城墙。 据说是一种年夜习俗,在年三十晚上在城墙上走一圈,来年便不会生病。 胡谦本来是不想去的,不过沈玉珍的兴致很高,说是吃完饭去消消食也好。 于是胡不同、胡谦、赵氏和沈玉珍四人一同出门去东边城墙。 胡谦本来还想让阿绣跟着一块去的,但因她是妾,胡不同不让带着。 阿绣本来已经跟到门口,听了此话,不由面色微变,随即又笑道:“差点忘了,妾身还得准备明早的饺子。” 说着见礼退去了。 胡谦便更没了兴致,一路上任胡不同两人在前面走,他只和沈玉珍在后面慢慢走着。 “妾身听杏儿说,金陵的人过元宵节时有个灯会,特别有意思的。” “什么灯会?” 沈玉珍正要开口,忽听有人喊道:“快看北边!” 两人随即往北看去,只见远处火光冲天,似乎是什么地方走水了。 前面的胡不同一见,立即惊得目瞪口呆。 “那个地方,好像是马守备的大营……” 第61章 洗洗吧 “糟了!” 胡不同哪里还顾得上走城墙,和胡谦几人说了一声,赶紧往州衙跑过去。 他一走,赵氏也没了心情,胡谦和沈玉珍只好陪着她。 沈玉珍一边扶着她,一边还宽慰道:“娘,也许只是小事,不必太过担心。” 胡谦道:“对,还是把前面这一截走完,然后再下去。” 城墙上的人很多,但大都不再继续走了,而是跑到东北角,看着那火光冲天的地方。 胡谦也时不时地看上一眼。 那地方若真是马守备的大营,事情必然小不了。 联想到一铁鞭就在金陵城附近的山里,就更让人担心了。 果然,一截城墙还没走完,忽地上来两队兵丁,吆喝着让城墙上的人赶紧下去。 等胡谦两人扶着赵氏回到家时,胡不同还没回来。 沈玉珍道:“相公,不如让胡九送个食盒和大氅过去,免得老爷回不来,在那边挨饿受冻。” 胡谦在她额头上一吻,“还是娘子想得周到。” 于是吩咐胡九准备了东西送过去。 他先到阿绣屋里,本想安慰她几句,谁知她还没从刘妈那里回来。 回到正屋,沈玉珍坐在梳妆台上看着什么。 他悄悄走过去,见她正对着白天买的香水发呆,似乎有些犹豫不决。 想了一会,她似是终于下定决定,缓缓打开盖子,正要喷时,见胡谦站在身后,不由吓了一跳。 “相公,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要是相公进来你都没感觉,那该多伤相公的心啊!” “不是,妾身只是……” 胡谦嘿嘿一笑,双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没事,不存在那种情况的,相公若是进来,你一定会知道的,而且还会很吃惊。” 沈玉珍道:“妾身不明白相公的意思。” “没事,你一会就知道了。你这是要用这个香水吗?” “妾身只是有点……好奇。” “这东西不能直接用,最好是沐浴之后使用。” “小环和杏儿还在厨房,只怕不好沐浴。” 胡谦道:“没关系,相公来帮你洗。” 她立即红了脸,轻声道:“怎么敢劳相公出手,妾身自己来吧。”说着就要站起来。 胡谦立即按住她的肩膀,在她脖子上吻着。 “娘子待着就是,这种粗活还是我来吧。” 说完便出去弄来浴桶,又到厨房要了些热水,让小环帮着抬了过来。 小环本来还要帮沈玉珍洗漱,被胡谦赶了出去,屋中一时只剩胡谦和沈玉珍两人。 “娘子,来吧,趁热。” 沈玉珍犹豫了一下,娇羞地将头上朱钗和玉簪去掉。 胡谦见她动作太慢,便缓缓从后面拥住她,抚摸着解开袍带,脱掉比甲和内衬。 “相公,你能先转过头去吗?” “好好,我转过去,你快进去吧,免得着凉。” 虽然屋中生了熏炉,但毕竟是冬天。 随后,就听身后水声响起,待转过身,她已经坐在浴桶中了。 胡谦道:“娘子身上洗干净了,可是相公还没洗呢。” “妾身只顾自己,实在失了礼法,那妾身就不洗了,相公进来吧。” 胡谦道:“用不着那么麻烦,浴桶这么大,一起洗不就行了。”说着就自顾自地开始脱衣服。 沈玉珍赶紧闭上眼睛,没过一会,就觉胡谦下到浴桶中。 “走城墙出了些汗,我来帮娘子擦擦吧。” “不,不用,妾身自己来就行。” “那娘子帮我擦擦吧。” “好。” 正在擦时,胡谦忽地轻轻一拉,将她拉到自己怀中,“娘子,别冻着了,坐在我怀中暖和些。” 她怯生生答道:“好……好。” 于是就坐在胡谦怀中。 等到小环和杏儿从厨房回来,听得屋内水声不断,不由惊异道:“怎么洗了这么长时间。” 待走到外间,忽听得些奇怪的声音。 两人立即惊得张大了嘴,红了脸,低声笑着,悄悄在外间等着。 又等了一会,沈玉珍气息不匀地喊道:“小……小环,杏儿,你们回来了吗?” “是,在呢。” “进来收拾一下浴桶。” 小环和杏儿这才进到内间,只见胡谦正躺在床上,沈玉珍穿着薄衣坐在梳妆台用干布擦着头发。 浴桶里的水几乎全洒在地上,连窗棂都被溅湿了一片。 两人赶紧把浴桶的水舀出来,把浴桶抬出去,又找了干麻布把地上的水擦干,问明没有别的吩咐,这才退了出去。 沈玉珍收拾好,上到床上。 “相公,时候不早了,早点睡吧。” 胡谦道:“还没用香水呢,你躺下,撩开衣服,我帮你擦。” 于是帮沈玉珍擦了香水。 她轻轻闻了闻,“香而不艳,确实是个好东西。” “更大的作用你还没发现呢!” “什么作用?” “兴奋剂。” “兴奋剂?那是什么意思?啊,这,相公,你怎么还……” 大年初一,胡谦和沈玉珍先是给胡不同和赵氏见礼,然后四人一起吃了早饭。 “爹,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大人那边一直没消息,现在还不好说,等会我还得去州衙看看。” 匆匆吃了几口,胡不同便出门了。 之后,胡谦把胡九、刘妈等佣人叫到跟前,每人给发了二两银子,又说了些勉励恭贺的话。 胡九等一个个喜上眉梢、感恩戴德。 回到后院,老远就听杏儿和小环说:“听说少爷在前院都发了银子的,咱们也一定有的。” 小环道:“那当然,腊八节都有,难道初一还没有吗。” “到时你买什么?” “买个耳坠吧。” “那可不一定够呢。” “攒着呗,明年说不定就够了。” 说着见胡谦进到院子,立即见礼,“少爷,新年好。” 然后眼巴巴地看着胡谦。 胡谦道:“好,好。”直接转身去了沈玉珍屋里。 两人不由撅起嘴来。 等进到屋里,沈玉珍拿出十两银子来,“小环、杏儿,拿着吧,少爷给你们的,一人五两。” 小环一愣,随即跪地谢道:“谢少爷,谢小姐!” 杏儿也眉开眼笑道:“谢少爷,谢夫人。” 胡谦道:“拿了钱,该买坠子的买坠子,该买衣服的买衣服,只是不要张扬,免得别人说闲话。” 两人脸上一红,知道刚才的话被胡谦听了去。 正说着,胡九忽地在院门口喊道:“少爷,少爷,快去州衙,说是马守备那里出事了!” 第62章 禄儿 等胡谦到的时候,许远方等几位大人已经在商议着了。 胡谦见礼之后,被许远方安排在下首的座位上坐着。 “敬恭,你也不是外人,请你过来呢,是有一事想问问你的意见。” “伯父但说无妨。” “昨夜的事情想必你也有所耳闻,实不相瞒,马守备那边失去联络了。 据我们几人猜测,马守备应该是遭到一铁鞭的突袭,至于结果怎样,目前还不好说。” 胡谦点点头,隐隐觉得事情应该比想象得还要糟糕一些。 如果马守备突围出来,必然会来金陵城。 可是到现在还没联系,那多半是凶多吉少。 “但是马守备之前曾说过,一铁鞭手下似乎有个会妖术的,所以每每能躲过官军的围堵……” “伯父的意思是?” “咱们先做最坏的打算,万一马守备全军覆没,一铁鞭引群盗围攻金陵城……” 胡谦点点头,“若真是有那等妖人,敬恭一定鼎力相助,只不过行军打仗就不是敬恭所长了。” “打仗之事自然他们武官去做,只要你能对付那个妖人,剩下的不足为患。 再说,马守备是孔总兵的部下,他这边出了事,孔总兵必然有所行动,咱们只需坚守金陵城就好。” 出了州衙,胡谦见大街上多了许多衣衫破烂的流民。 看来不仅是金陵这边,下面的县也一定遭到一铁鞭的袭击。 细细想来,许远方说的似乎也有道理,若不是有什么妖人,凭他一铁鞭那些盗匪,又怎么能和官军周旋如此之久。 回到家中,正巧碰到阿绣要出门到刘妈家拜年。 父母音讯全无,她的亲人便只剩下刘妈一家。 胡谦想和她一块去,阿绣却摇头道:“少爷,这不行的,没有哪一家会去妾室家里拜年的。” “行,你早点回来。”他说着又掏出十两银子,“我人不去,你就帮我带点东西去,免得人家说我看轻了你。” 阿绣眼中含泪,接了过来,低声道:“多谢少爷。” 胡谦看得动容,拉着她的手道:“算了,还是我陪你去买点吧。” 于是让小环和沈玉珍说了一声,便和阿绣来到街上。 虽是初一,但仍有不少店铺开门。 胡谦本想买些锦缎布匹,再转念一想,还不如直接给钱,刘妈家若缺少什么,便由他们自己去买好了。 免得买了些中看不中用的,他们最后还得把东西卖了去换银子。 正想着,忽地看到街角有个头上插着草标的女孩,约莫十二三岁,头脸全是灰,身上衣服已经破得全是补丁。 而在她的身边,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中年汉子正蹲在那里,斜着眼睛看着街上的行人。 胡谦一愣,问阿绣道:“那孩子是干嘛?怎么头上插根草?” 阿绣道:“插标卖首,那是卖孩子的。” 胡谦以前倒是听过卖孩子的,没穿越的时候也见过许多女孩戴个小草头饰,那时还挺流行的,却是没想到会是这个意思。 他走了过去,蹲下身子,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只是摇摇头,一句话也不说。 身后的中年汉子赶紧走过来,躬身笑道:“这位公子,您看这多好的小姑娘,您看上了吧?” 胡谦道:“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表叔,可怜孩子爹妈被土匪杀了,没人管了,您要是看上了,就买回家去,当个玩意。” “你真是他表叔?” “是啊,怎么不是了。” 胡谦拉着孩子的胳膊,“小姑娘,你别怕,你告诉我,他是你亲戚吗?” 小女孩默然摇了摇头。 胡谦喝道:“我看你是拐卖孩子的人贩子吧!跟我去衙门!” 汉子忽地掏出一把小刀,猛地往胡谦刺了过来。 胡谦一脚踢在他手上,刀身一转,直接捅在他胸口上。 他挣扎了两下,倒在地上不动了。 周围的人立即喊道:“杀人了!杀人了!快去报官!” 胡谦大声道:“这家伙是个拐卖孩子的人贩子!赶紧报官吧!” 不多时,两个衙役拿着锁链快步走了过来,其中一人正是张虎。 见了胡谦,张虎立即躬身行礼道:“胡公子,这是?” 胡谦简单解释了一遍,张虎又问了问那小姑娘,于是让人把尸体收了。 “公子,那这小姑娘怎么办?” 阿绣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自己,恳切地望着胡谦道:“少爷,不如就带回家吧,太可怜了。” 胡谦本来就有这个打算,于是拉着小姑娘的手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禄儿。” “现在我带你回去做个婢女,你愿不愿意?” 禄儿虽小,但大抵也能分清善恶,先前只不过被人贩子吓到,所以不敢说话。 “我愿意。” 胡谦点点头,“阿绣,你先去刘妈家吧,我带禄儿回家,等你回来,就把她带到你房里去吧。” 阿绣高兴道:“谢谢少爷。” 回到家时,禄儿还是怯生生地站在胡谦后面,不敢抬头。 沈玉珍三人见了,立即好奇地凑过来。 胡谦又把刚才的事情解释了一遍。 沈玉珍道:“这些人贩子,实在是太可恶了。” 然后又拉着禄儿的手嘘寒问暖。 “该饿了吧,杏儿,去弄点吃的来,小环,带她去洗洗,把你的干净衣服给她换上。” “奴婢的衣服她穿着该大吧。” “那就改小点,赶明我再给你买。” 也许是因为听到城外战乱的消息,城中的人基本都不怎么出门,也没人来拜年。 胡谦也乐得清静。 等小环和杏儿给禄儿洗漱好,换上新的衣服,一个美人胚子立即出现在众人面前。 沈玉珍赞叹道:“禄儿长得可真俊,妾身这么大的时候也没她这般容姿。” 胡谦道:“禄儿,你是哪里人?你爹娘呢?” 禄儿这时已经不像之前那般害怕,轻声道:“我是广平县人,家里世代务农,爹娘被土匪杀了。 他们看我小,就抓了我回去。” 胡谦叹了口气,“世道不太平,人命如草芥。” 小环道:“那你是怎么逃掉的?” 禄儿道:“那些土匪押着我走的时候,半路碰到一个美貌的大姐姐。 那姐姐翻开上衣,将一把匕首抛到空中,就见一道长虹飞下,那几个土匪就都死了……” 第63章 省亲 此话一出,别人或许没感觉有什么,胡谦却是立即一惊。 若是禄儿说的没错,那女侠的手段可是十分厉害了。 “然后呢?既然被那女侠救了,后来为何又落入人贩子的手里。” “姐姐将我送到金陵城,然后就走了,过了一会,那个人就抢走了姐姐留给我的银子,又要把我卖掉。” “你几岁了。” “十二了。” 又说了一会胡谦让禄儿先跟着小环和杏儿帮忙,剩下的事情等阿绣回来再教她。 十二岁的年纪,帮忙做些简单的家务还是可以的。 结果禄儿表现得相当活跃,或许是害怕胡谦再把她卖掉。 到了晚上,胡谦把禄儿交给阿绣,自己去找沈玉珍。 沈玉珍正和小环杏儿摆弄一个红黄相间的玻璃灯,见胡谦来了,便起身问道:“相公,你看这玻璃灯如何?” 胡谦点点头,“挺好看的,这是要做什么?” “先前和你说的十五灯会还记得吗?妾身也想去参加。” “具体是个什么内容呢?” 杏儿本就是守备府的婢女,对此是十分熟悉,答道:“少爷有所不知,东城有个娘娘庙,庙内回廊曲折,有十几座大亭。 每年元宵,城中大族便认领一处角落,悄然悬挂上一种这样的玻璃灯。 灯下放置宝座,旁边再摆上几案花瓶,插花陈设,再在另外一边附上新作的诗词,互相比较胜负。 白天只是游玩赏看,到了晚上,便在花瓶之间插上高低不一的蜡烛,名为‘花照’。 到时候,花光灯影闪耀不已,宝鼎之上香气缭绕,仿佛在龙宫夜宴一样。 所以灯会又叫花照会。” 胡谦听得有趣,问道:“娘子,看来这玻璃灯、花瓶和花你都准备好了?” 沈玉珍道:“玻璃灯倒还在其次,这花和花瓶也不是关键,关键是要新颖的诗词,妾身愚钝,到现在还未有所得。” “可有题目吗?” 杏儿道:“一般都没有题目的,大多都是歌物颂人、赞美良辰景色的,去年我家大小姐就……” 她说着,忽地听下,低着头不说了。 胡谦道:“没事,城中烦闷,就去玩玩也好。 对了,咱们来金陵也有些日子了,还未回你家看望,不若明天回南阳一趟,如何?” 沈玉珍道:“妾身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只不过外面不甚太平,所以原也没打算回去的。” 胡谦道:“无妨,咱们小心些也就是了,若真遇上匪盗,我还是可以应付的。” 又商议了一会,胡谦便去和胡不同说了。 胡不同虽是担心,但胡谦的本事他也是见过的,所以便同意了。 第二天一早,由胡九赶一辆马车,载着胡谦、沈玉珍和小环三人离开金陵。 本来胡谦一路上都在戒备,可眼看进了南阳县城,也没遇到什么情况。 天色已晚,守城的士兵本来不想让胡九进城,但见了胡谦,立即恭敬行礼,放四人进到城中。 这里还和之前差不多,因是过年,所以晚上也有许多人在街上。 来到沈家,门房立即把四人迎了进去。 沈三石和杨氏几乎是一路小跑冲出屋子。 没等胡谦两人施礼,沈、杨两人就来到面前。 杨氏眼眶湿润,喊道:“我的女儿呀!”张开双臂把沈玉珍抱在怀中。 沈三石也激动地朝胡谦道:“本来想着要去金陵看看你们,可是外面不太平,就没敢去,没想到你们今天竟然来了。” 寒暄了两句,沈三石道:“快!进屋再说吧!” 在正厅坐了,胡谦道:“小胥一直也想来的,只是金陵那边一直有事走不开,眼看过了年,又见玉珍思念双亲,实在不忍再等,便冒险过来了。” 沈玉珍和杨氏立即又哭了起来。 胡谦四处看了看道:“怎么不见廉弟?” 沈三石叹气道:“这孩子也不知中了什么邪,整天想着做大将军。 后来被我骂了一顿,本以为会安分些,谁曾想前些日子他竟偷偷跑出家,留下书信说是要去马守备那里投军。” 沈玉珍大惊失色,“怎么偏偏去了马守备那里。” 沈三石道:“怎么了?马守备那里出什么事了吗?” 胡谦道:“哦,那个……马守备为人严苛,只怕廉弟受不了这个苦。” 沈玉珍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吃过晚饭,胡谦和沈玉珍回到房间。 “相公,这可怎么办啊?” “廉弟虽说是去投马守备,但也不一定真能找到,也许他去了别的地方。” “可是……妾身就这么一个弟弟,实在是……” 说着又哭了起来。 胡谦将她拥入怀中,正待说时,小环忽地轻声道:“小姐,夫人请你过去呢。” 两人对望一眼,难道看出什么端倪了? 胡谦道:“就算他们问你,你也不能说,要不然事情就更糟了。” 沈玉珍点点头,整理好衣服出了房门。 过了许久,她终于回来。 胡谦立即将她拉到床上。 “怎么样?是问廉弟的事情吗?” 她摇摇头,面色怪异道:“娘给我介绍了一个郎中。” “什么意思?” 话才问出口,便立即明白过来。 她继续说道:“娘看我肚子空空,便问了些……那个事情,然后就给介绍了一个郎中,说是专治此类疑难杂症,让咱们明天去看看。” 胡谦点点头,“那娘子的意思呢?” “就去看看也好,免得娘担心,只不过……此事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妾身只怕影响相公的名声。” “这有什么影响?” “妾身还在闺中时,时常听下人说谁家的娘子无法生育,由此嘲笑那主人家绝了后,所以……” 胡谦将她紧紧搂在怀中,“这有什么,你我都还年轻,还怕没有孩子吗。 再说,这事还不一定是你的问题呢,也许问题在相公身上。” 她摇了摇头道:“从来都只听说妇人不能生,还从没听说问题在男子身上。” “是或不是,等几个月看看阿绣的情况再说,若阿绣也不能怀上,那问题不就在相公身上了嘛。” “不对,那样的话,问题肯定是在阿绣身上,如何能在相公身上呢。” “有没有问题,你问问它不就知道了。” “问谁?” “它。” 沈玉珍脸上一红,“要……怎么问?” “就按医书上所说的,按望闻问切之法就行。” 她俯下身,一脸认真道:“问了就能有结果吗?” “是的,它肯定会给你一个结果的。” 她点点头,直直地看着,喃喃道:“望……闻……问……切……”遂摸去。 第64章 逃兵 吃过早饭,杨氏使一小厮三杆子赶车带着胡谦和沈玉珍去郎中那里。 正要出发时,忽见城外一道长虹冲天而起。 胡谦一愣,立即想到禄儿的话,当即让沈玉珍在家中等着,自己三两步赶到城外。 然而环顾四望,却是什么也没发现。 回到沈家,沈玉珍却是突然改变了主意,说什么也不愿意去了。 问其原因,只说那个郎中是个男人,因男女有别,因此绝不肯去。 胡谦心中也有芥蒂,便不再相求。 其实若是后来得了相应的神通,自己便可给她看好了,又哪里需要什么郎中。 又住了一日,两人初三清晨离开沈家,出城往金陵而去。 铅云厚重,似乎又要下雪。 胡谦让胡九稍微赶快些,雪地行车,车轮陷在泥里出不来。 然而才行了十几里,忽听远处喊杀阵阵,一前三后四匹快马飞快掠了过来。 未到近处,忽听一声“咻”的一声,一只羽箭飞射而至,直接钉在马车的轮子上。 沈玉珍和小环吓了一跳,胡谦立即下车去看。 只见当首那人穿着大乾朝的军服,向胡谦喊道:“土匪作乱,快快避开!” 一边喊,一边策马朝远处狂奔。 后面三人手持大刀弓箭,见一时追不上他,竟然勒马将胡谦几人围在当中。 “马车里的人全都下来!” 胡谦还未说话,逃走的那个士兵又绕了回来,站在十丈远地方叫喊道:“孙子们!你爷爷在这里呢!有本事就来抓我!” 三个土匪也不上当,只用刀尖对准胡谦道:“快让车里的人下来!要不然叫你人头落地!” 胡谦拱手道:“三位好汉是一铁鞭的队伍吗?可否见过一个叫沈廉的?” “少他娘的啰嗦!什么沈廉!” 说着挥刀朝胡谦砍过来。 胡谦飞出袖中龙渊剑,挥手甩出一道白光,那土匪立即身首异处。 另外两人惊得面无血色,叫道:“又有妖怪!快逃!” 话音未落,立即又有两道剑光追上去,将两人斩落马下。 胡谦摇摇头,“又有妖怪?” 沈玉珍在车内听得心惊胆战,挑开帘子问道:“相公,没事吧?” 胡谦赶紧挡住她的视线,“没事,别看,回去坐好。” 沈玉珍还是看到了地上血肉模糊的一滩,吓得惊呼一声,躲到马车中。 那士兵见三人转眼就被杀死,惊得目瞪口呆,策马到了近前,下马行礼道:“在下马守备麾下小旗童大年,敢问侠士尊姓大名?” 胡谦道:“不是什么侠士,金陵胡谦。” “胡谦?莫非就是同知胡大人的公子?” “正是。” “难怪有如此手段。” “哪里?童小旗,请问你可知一位叫沈廉的,应该是不久前才投到马守备麾下的。” “这却不曾听过。” “那马守备那边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童大年面色一变,拱手道:“此乃重要军情,实在不好相告。” 说完又恳切道:“胡公子是要回金陵吗?能否让在下跟公子同行。” 胡谦道:“当然。” 童大年抱拳称谢,又在地上三具尸体身上摸了摸,收了他们的兵器和马匹,跟在胡谦的马车之后。 一路再无事端。 到了金陵,童大年立即去往州衙。 回到家中,胡谦和沈玉珍先去给赵氏问安,又把沈三石带来的礼物交给赵氏。 阿绣、杏儿和禄儿知道胡谦回来,早就在后院中等着的。 见胡谦和沈玉珍平安归来,阿绣心中稍定,虽有心上前和胡谦说话,但碍于身份,还只是看着。 胡谦倒没觉得什么,望着阿绣道:“阿绣,你过来。” 阿绣心中欢喜,立即快步到了胡谦身边。 “家里这两天没发生什么事吧?” “没有,家里一切都好。” “城中呢?有没有什么消息?” “也没有,哦,书院的郭公子和杜公子来过,说是问问少爷去不去花照会。” 胡谦点点头。 夜晚,胡不同回到家中立即把他叫了过去。 “爹,是童大年带来什么消息了吗?” “对,说起来也令人难以置信。 童大年说守备大营突然失火,接着一铁鞭就率人冲了进来。 各部官军炸了营,难以组织有效的抵抗,马守备负伤逃走,余部被冲散。” “突然失火?” 这样看来,一铁鞭队伍里有妖人的情报倒是十分可信了。 胡不同点点头,叹息道:“马守备这下可糟了。” “爹的意思是?” “若是他战死沙场也就算了,可是他战场逃走……不仅他本人会被处决,可能还会连累家人。 对了,这几天就不要再出城了。 马守备大败,一铁鞭说不定会攻城。” 回到后院,沈玉珍托词要准备花照会,让阿绣伺候胡谦歇息。 来到厢房,阿绣正在教禄儿认字。 可是她本身就识字不多,教得也磕磕绊绊的。 见胡谦进来,她立即高兴道:“好了,今天就学到这里吧,其实女儿家也不必认多少字的。” 禄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禄儿,见到少爷怎么不行礼?” 禄儿这才反应过来,朝胡谦见礼,“少……少爷好。” 胡谦揉了揉她的头发,还待再说什么,阿绣道:“禄儿,你回去睡吧,晚上就不用过来了。” 禄儿应了一声,缓步退去。 胡谦坐在椅子上,四处看了看道:“屋里怎么不生炭火?” 阿绣道:“少爷来,妾身才敢用,少爷不来,妾身一个人用,太浪费了。” “那就点上吧,点两盆,免得冷。” “少爷,一盆就够了的。” “让你点两盆就点两盆。” 阿绣赶紧忙活起来,不多时,屋里便暖和起来。 胡谦拍了拍大腿道:“阿绣,坐过来。” 阿绣面色一红,赶紧坐下。 “你这穿的是上次定制的衣服吗?” “这长袄是定做的,昨天刚取回来的,长裙上的刺绣还没做好,所以没拿来。” “下面呢?” “下面这是妾身之前的长裙。” “脱掉吧,怪热的。” 阿绣一愣,点点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里面的衣服也脱掉吧。” “嗯,嗯……” 遂正坐之,其似柳枝软倒在胡谦怀里,手环其腰,蹙蹙不言,亦不敢稍动。 “对了,刘妈家过得好吗?” “嗯……” “刘妈有没有问到我?” “嗯……” “热吗?” “嗯……” “喜欢吗?” “嗯……” 第65章 花照会 转眼到了十四。 沈玉珍的玻璃灯已经准备完毕,又亲自到街上选了梅花和玉兰,一切准备就绪,只是在诗词上无法决断。 阳光明媚,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 胡谦正在院中舞剑,阿绣一边偷偷看着,一边带着杏儿三人在一旁剥花生。 沈玉珍从屋中出来,犹豫道:“相公,你能帮妾身看看吗?” 说着递过一张纸。 胡谦接过来看了,只有区区十六个字。 “垂阁画帘,谁系怀思,影弄花枝,丝牵柳线。” 于是笑道:“娘子这是要考我吗?” 沈玉珍笑而不语。 胡谦道:“若是没看错,这应该是一首回文诗。 垂阁画帘画阁垂,谁系怀思怀系谁,影弄花枝花弄影,丝牵柳线柳牵丝。” 阿绣拍手称赞,“姐姐好诗才。” 胡谦笑道:“阿绣,你何时也懂得诗了。” 阿绣讪讪笑道:“虽不懂,但听着就很厉害。” 沈玉珍道:“相公,花照会上就用这首如何?” 胡谦点点头,“极好,只怕金陵这些才子都被娘子比下去了。” 沈玉珍道:“相公又取笑妾身,妾身可不敢小觑了金陵才子。” 她沉吟了一下,犹豫道:“这首诗虽好,但总觉得过于雕饰了,少了些天然的姿色,终归不美。” “那娘子的意思呢?” “妾身自然是想换的,可是水平有限,想了多日,只得一字半句,实在惭愧。 所以,能不能请相公帮妾身写一首?” 胡谦哈哈一笑,正要说话,胡九站在后院门口道:“少爷,老爷请你去州衙呢。” “行,知道了。”他点点头,朝沈玉珍道:“娘子,我晚上回来帮你写。” 于是动身去了州衙。 “爹,出了什么事吗?” 胡不同道:“昨夜城外隐隐出现许多火把,你伯父猜测可能是一铁鞭要对金陵城动手,所以一直守在城池那边。 直到刚才,北城城门外忽地出现许多白毛老鼠,一个个在地上钻来钻去的。 他怀疑是一铁鞭的妖术,所以赶紧让我请你去。” 胡谦点点头,也顾不得惊世骇俗了,身法一现,纵跃之间便消失在州衙门口。 一众人见了,不由连连惊呼。 到了北城城墙,许远方赶紧过来,略微解释了一下情况,便让胡谦去看。 就在护城河十几丈远的地方,果然有四五只白毛老鼠在那里窜来窜去。 许远方担忧道:“先前我让士兵张弓射箭,可是那老鼠竟然纵跃着躲闪,寻常老鼠必然不会像这样,这肯定是妖物。 马守备军法严谨,就算失火,也不至于酿成那等火灾,想来想去,说不定就是这些妖物在作祟。” 胡谦点点头。 以他的神通来看,这些老鼠身上都有一股若隐若现的黑气,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操控了一般。 于是道:“伯父稍等,待我下去看看!” 说着竟然纵身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许远方一惊,吓得叫道:“敬恭!你……” 然而话音未落,胡谦已经像是大鸟一样缓缓落在地上,再一跃,便过了护城河。 “这……” 虽然许远方也曾见识过胡谦的手段,但像今天这样却是头一次,当即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胡谦到了跟前,那些老鼠立即尖叫着往后逃去。 “唰!” 胡谦抬手飞出袖中龙渊剑,但见白光骤起,那几只白毛老鼠顿时被切成好几段。 尸体之中,又有一道道黑气升起,片刻间聚成一团,快速往西北方向飘去。 胡谦三步赶上,白光一扫,正好打中黑气。 然而那黑气只是被切成两块,片刻间又聚在一起,往远处遁去。 他定了定神,看来剑术神通虽是犀利,却并不是万能的。 念及此,又踏着城墙飞跃而上。 “敬恭,你没事吧?” “伯父放心。” 与此同时,西北一处背阴山沟里,一个全身罩在黑袍中的人忽地面色突变,当即呕出一口血来。 “胡谦,果然厉害!” 考虑到一铁鞭可能随时来犯,许远方便请胡谦留在城墙镇守。 胡谦道:“等我回去和娘子交代一声,马上就来。” 于是下了城墙,快步回到家中。 到了后院,见阿绣正在教禄儿写字,问沈玉珍在哪,说是在关在屋里写诗词呢。 胡谦便没去打扰,于是告诉阿绣自己要去州衙办事,晚上不一定会来。 阿绣立即取了胡谦的貂绒大氅,又问晚上要不要送饭。 胡谦摇摇头,正要走时,忽地想到沈玉珍要的诗词,于是顺手拿笔写了一首,匆匆回到城墙。 一直到晚上,四城外再无怪事发生。 守城的士兵本来还自担心,等胡谦下城杀鼠妖的事情传开,一个个便都稍稍安心。 毕竟他们对付山贼土匪倒没什么,可是委实对付不了鬼怪。 所以一个个见了胡谦,宛若见到神明一般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到了第二天,许远方见没什么事情,便让胡谦回家休息,若有什么情况,再来请他。 胡谦也着实有些困倦了,便开完笑道:“若是再叫我守城,最好发些饷银才好。” 许远方道:“等这件事过去,必定上奏朝廷为你请功。” 又聊了两句,胡谦便回到家中。 正是十五元宵节日,却没什么人在家,后院也只有禄儿一人在。 见胡谦进来,禄儿立即要给胡谦打水洗漱。 胡谦摇头道:“算了,我自己来吧。” 于是自顾自洗漱一番,稍稍吃了些点心,进到卧房睡下了。 娘娘庙里,沈玉珍、阿绣、小环、杏儿四人走在前面,胡九抱着花瓶和玻璃灯跟在后面。 一路上游人如潮水般,几人走走停停,百米不到的路,愣是走了半个时辰。 “少夫人,咱们的位置在这。” 地方是沈玉珍早就让杏儿和胡九来占好的,拐个弯就是娘娘庙正殿,位置极佳。 对面、左边、右边也都早就被人占了。 沈玉珍几人一边好奇地东看西看,一边慢慢把玻璃灯、花瓶、几案和蜡烛放好。 杏儿惯是经历过的,所以便提醒着这该怎么放,那该如何摆,好一会才布置完毕。 沈玉珍犹豫了一下,见别人都把诗词帖儿挂好,也就把准备的回文诗拿了出来。 然而才过了一刻,便有两个倩影停在位置前。 “杏儿,你怎么在这?” 杏儿抬头一看,却是多日不见的马凝雪和马凝蓉姐妹。 正待施礼,马凝雪上下打量了沈玉珍一眼,“咦,这就是胡公子的娘子吗?” 第66章 拿出来瞧瞧 娘娘庙里人来人往,管事的人或笙箫歌唱,或煮茗清谈,各个灯展前观看赏帖的人如蚂蚁群集,连屋檐下都设置了栏杆作为限制。 人群之中,突然出现的马家姐妹立即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力。 加之沈玉珍容姿卓绝,阿绣面容姣好,又为这小小的灯展位置增加了无数吸引力。 有那好事的人认出马家姐妹来,“那双胞胎姐妹莫不是马守备家的两位小姐?” “刚才她说什么,这位是胡公子的娘子,难道说的是胡谦公子?” “难怪如此绝色。” “这样说来,金陵四大美人已聚其三。” 议论声中,四大美人在此的消息飞也似的传了出去。 而在灯展前,马凝雪好奇地看着沈玉珍,又看了看阿绣,笑道:“胡公子好福气啊! 可怜我家妹妹为了他,整天茶不思饭不想,他却坐拥美人。” 马凝蓉自上次之后,面容消瘦了许多,见了沈玉珍,低声道:“公子可好吗?” 沈玉珍小声道:“小姐放心,他时时念着你的,只是没有办法,又不能不顾全小姐的名声,所以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办。” 马凝蓉眼睛一红,差点哭出来。 又宽慰了几句,马凝雪忽地看到沈玉珍的诗帖,笑道:“这回文诗是你写的吗?” 沈玉珍点点头,“请小姐斧正。” 马凝雪道:“斧正谈不上,倒是也有些想法。” 杏儿低声在沈玉珍耳边道:“去年奴婢在马家时,和两位小姐参加过花照会,大小姐诗才斐然,好多才子都比不了呢。” 沈玉珍点点头。 “这花也侍弄得漂亮,胡公子可真是有位知情知趣的娘子呢。” “小姐谬赞了。” 正在说着,围观的人中忽地闪出郭宇和杜健知两人来,见了沈玉珍,当即躬身见礼。 “敬恭兄没来吗?” “相公被州衙请去了。” “咦,这诗帖写得有趣,是首回文诗吧。” “子长兄,何不附上一首?” “德正兄大才,急切之间还得看你的。” 郭宇笑道:“好,正好有一首。” 于是向小环要了纸笔,写道: 暮赏 已花 时归 醒去 微马 力如 酒飞 杜健知看了,连连称好。 “德正兄,这是一首连环诗吧。” 说着便念起来。 “赏花归去马如飞,去马如飞酒力微,酒力微醒时已暮,醒时已暮赏花归。” 沈玉珍听得频频点头。 她自己这首是想了几天才想出来,而郭宇却是张口就来,才情之高,实在让人佩服。 不过如此一来,她便又觉得后悔。 早知便不挂这等回文诗的帖,看似新颖,但若是才情高的人,作起来也相当快。 就如眼下这样的情形,才片刻不到的功夫就被人比了下去。 马凝雪摇头道:“诗词帖儿若只像现在这样,那这花照会可真是一届不如一届了。” 杜健知道:“听闻马小姐诗才高雅,不如也作一首。” 说着将笔递给她。 马凝雪道:“这笔是别人用过的,杏儿,给我拿个新的。” 杏儿略有些尴尬地望着沈玉珍,后者点点头,杏儿便取了一只新笔递过去。 只见马凝雪略一思考,写道: 莺啼岸柳弄春晴夜月明。 沈玉珍一见,便微微一惊。 郭宇道:“看来,这首是回文连环诗了。 莺啼岸柳弄春晴, 柳弄春晴夜月明。 明月夜晴春弄柳, 晴春弄柳岸啼莺。 好,好,好,小姐高才,小生佩服。” 杜健知道:“小姐诗文一出,就连德正都被比了下去。” 说完望了望沈玉珍,自知失言,便闭口不说了。 灯展前接连有人比诗,又有绝色美人,因此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与斗诗相比,下方的玻璃灯和花瓶几案显得落寞极了。 马凝雪喜道:“若还有诗,不妨写出来比上一比。” 便在此时,忽有一相貌清秀的少年凑到跟前。 他身后一老者低声道:“宦娘,不要胡来,那是同知大人家。” 少年也不答话,只点点头,偷偷打量着沈玉珍和阿绣。 等了一会,马凝雪见无人再写,叹息道:“偌大金陵,竟无多少真才实学之人。” 言罢,转身要走。 少年道:“倒是有一人,他的诗词,比你高出千百倍。” 老者赶紧拉了拉少年的衣服。 马凝雪笑道:“哦,公子说的这个人,该不会就是你自己吧?” 少年道:“在下学识浅薄,实在没有这等本事,在下说的乃是胡谦公子。” 场中几人皆是一愣,均是疑惑地望着他。 沈玉珍道:“公子,你认识我家相公吗?” 少年的脸顿时红了,“一面之缘,倒是听过他吟诗作对。” 马凝雪道:“既然如此,不妨把他的大作说出来,让我等开开眼界。” 少年哼了一声,提笔就要写。 然而忽地悬住不动,想到这诗的内容以及当时的场景,只觉又羞又喜,便放下笔道:“这首诗是他赠人的,不便写出来。” 马凝雪摇头道:“若说胡公子的神通手段,那确实让人敬佩,只是这诗词文章,那便算了。” 沈玉珍心中不忿,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便在此时,阿绣忽然开口道:“少爷倒是写了一首,让妾身交给姐姐的,妾身竟给忘了。” 说着拿出一张纸来。 沈玉珍立即接了过来,摇头道:“还是算了,马小姐和两位公子诗词无双,我家相公只不过是附庸风雅,实在不能比的。” 说着就要把纸收到袖中。 马凝雪道:“若是没有也算了,既然作得了,就拿出来看看也无妨,本来就没多少期待,又说什么比不比的。” 郭宇道;“敬恭的诗词在下也好奇得很。” 杜健知笑道:“那日观风题他就没做,夫子要考较他也被事情耽误了,今天得了机会,正好看看。” 沈玉珍只是为难。 少年自信满满道:“胡公子大才,就拿出来让他们见识见识。” 沈玉珍犹豫了好一会,见不仅马凝雪几人都望着那张纸,围观的人也都好奇地看着,知道搪塞不过去,便叹了一声,将纸张铺在几案上,随众人看去吧。 第67章 这说的是我吧 一觉醒来,已经是晌午了。 胡谦才刚起来,就听外间有了响动,随口问了一句,却是禄儿一直等在那里。 “少爷,奴婢伺候你洗漱吧。” 胡谦道:“这都是阿绣教你的?” “姨娘说了,少爷给奴婢饭吃,给奴婢衣服穿,奴婢就得好好伺候少爷,少爷要什么,奴婢就得给什么。” 胡谦摇摇头,“行了,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再说吧。 老夫人回来了吗?” “老夫人一早就回来了,让奴婢在这等着,说是等少爷醒了,就让少爷去吃饭。” “行了,你也一块去吧。” “少爷,少夫人和姨娘他们不回来吃饭吗?” “那园子里什么吃的没有,他们玩得高兴了,就在那边吃了。 怎么?你也想去看看?” “奴婢……想去,可是姨娘说了,少爷这边不能没人伺候。” “等会吧,等吃完饭,若是州衙那边没人来找,咱们就去逛逛。 你小孩子家的,到时候也给你买点吃的玩的。” 禄儿高兴地走路都不会走了,蹦蹦跳跳地笑道:“多谢少爷。” 虽说是元宵节,但胡不同不在,沈玉珍也不在,过节也没什么气氛,再加上城外土匪作乱,其实也没多少兴致。 赵氏让人给胡谦盛了两碗汤圆,念叨着:“谦儿,你今年都二十一了,不小了,该有个孩子了。 玉珍那边娘不方便说,她做人做事也挑不出一点毛病来,但是无后毕竟是无后,咱们总不能就这么等着。” 胡谦道:“娘,您怎么又说这事。” “我不说行吗?对了,阿绣这丫头有动静吗?” “还没呢?” “若是阿绣有了也成啊,她的奶水足,屁股也大,有了孩子好生养。” 胡谦听得直皱眉头。 “你也别嫌我烦,要是阿绣还是这样,那娘就得给你再张罗两个丫头了。 上午我去水仙庙求过了,那签的意思吧,我今年准能抱上孙子。 告诉你,娘也不挑男的女的,只要有就成。 你舅舅比我小十岁,如今孙子都会跑了,你说我能不急吗!” 胡谦叹了口气,胡乱吃了两口,正头大的时候,忽有下人说老爷让少爷再去城墙处看着。 “知道了。” 赵氏道:“你爹也真是,这一天天白干,也不知道给要点俸禄什么的。” 胡谦道:“禄儿,我怕是去不了了,你若是不害怕就自己过去。” 禄儿摇摇头,“少爷不去,奴婢不敢去。” 说到底也是个可怜孩子,先是爹娘被土匪杀了,接着又被人贩子拐了,已经吓得没剩下多少胆子了。 胡谦道:“要不我找人你陪你过去。” 禄儿还是摇摇头,眼巴巴地只是望着胡谦。 胡谦道:“好吧。” 到了城墙上,许远方和胡不同已经等在那里。 见礼之后,胡谦问道:“爹,是不是又有什么情况?” “自你灭鼠之后,一切相安无事,只是一铁鞭阴魂不散,为防万一,还是得让你在这守着。” 许远方道:“若是闲着无聊,不如下盘棋如何?” 胡谦道:“你们下吧,我在四处看看。” ※※※ 却说沈玉珍等人看到那纸上的字,忽地安静下来。 似乎这纸上有一个光点,随着看到的人越来越多,光点慢慢变成光圈屏障,将这附近的人全都罩了起来。 任他外侧的灯展再热闹、再美,也传不到这屏障内来。 愣了一会,那少年当先念道: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郭宇听完,好似如梦中醒来一般,赞叹道:“上片读来,也不过渲染那一片热闹景况,并无特异独出之处。 下片写人,这些盛妆的游女们,行走之间,说笑个不停,纷纷走过去了,只有衣香犹在暗中飘散。 这么些美人,都非主人公意中关切之人,他想在百千群中只寻找一个——却总是踪影皆无。 忽然,眼光一亮,在那一角残灯旁侧,分明看见了她。 她原来在这冷落的地方,还未归去,似有所待。 啧啧,此等意境,如何不让人动容。” 杜健知亦是连连点头道:“发现那人的一瞬间,有悲,有喜,有莫名的感激和心动。 若没有相当浸淫,如何能它变成了笔痕墨影,永不湮灭。” 马凝雪也怔怔道:“读到末尾,才恍然彻悟。 那上片的灯、月、烟火、笙笛、社舞、交织成的元夕欢腾,那下片的惹人眼花缭乱的一队队的丽人群女,原来都只是为了那一个意中之人而写。 倘无此人在,那一切都没有意义与趣味。” 花照会中大族大家不少,赏花、赏灯的人虽多,看诗词帖儿的人更多。 早在三人比诗的时候,外侧就站了不少人在。 此刻念到这词,一个个或出神、或恍然、或顿悟、或贺彩,更有人喜得直拍自己胸口,好似得了什么宝物一般,也有人喜极而涕,似乎这人生多了些东西,多了些感动。 忽有人道:“齐夫子来了。” 众人随即让开一条路来。 齐夫子笑道:“到底是什么诗词,好像把你们的魂都勾了去似的。” 说着拿起纸张来读了一遍,随即就是眉头一皱,再读一遍,眼中渐渐有了光,顿了顿,又读了一遍,忽地抚掌大喜,“好,好一句‘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写上元灯节的诗词不计其数,但是现在,却是谁也无法忽视这一首。” 众人一听,皆是面露骇然之色。 齐夫子乃是国子监出身,自到了金陵,从来也没把谁的诗词文章放在心上。 如今能说出这句话来,可见这首词的价值。 “这是谁写的?” 阿绣骄傲地说道:“这是我们少爷胡谦写的。” “敬恭?他在哪呢?” “现在许还在州衙帮忙呢吧。” “敬恭之才,只怕还在老夫之上啊!” 郭宇和杜健知大惊失色。 而在场中,沈玉珍、马凝雪和宦娘三人则是愣愣出神,嘴角带笑,许久也不说话,好似都痴傻了一般。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那个人,应该就是我吧? 城墙之上。 胡谦实在闲得无聊,于是好奇地拿起守城士兵的长戟看了看,又试了试另外一个士兵身上的弓。 正待张弓射箭,忽地打了个阿嚏,弓上的羽箭一下从城头落了下去。 他揉了揉鼻子,“这城墙上的风还真大……” 第68章 喜事 城墙上看了半天的风景,四下仍是无事,天近晚时,便回了家。 才进院门,沈玉珍和阿绣便围了上来。 沈玉珍直接将胡谦的手抱在怀里,“相公,那首词真是你写的吗?” 胡谦一愣,“什么词?” “就是那个‘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胡谦点点头,“对啊,你不是让我写一首给你在花照会用的嘛,让阿绣给你的。” “不是,妾身的意思是,这样好的词句,果然是相公写的吗?可是为何……” “为何什么?” “为何相公看起来如此……就……好似浑不在意一般。” “要不然呢?高兴得三天不吃不喝吗?不至于。” 沈玉珍还要再问,胡谦已经进了院子,“你们晚上吃了吗?” “还没呢,在等相公回来。” 于是让刘妈做了几样拿手的小菜,温了一壶酒,在房中坐着吃了。 沈玉珍今天也不知怎么了,比平日多了许多话,见胡谦喝酒,也大着胆子要了一杯。 “相公,妾身敬你一杯。” 胡谦一愣,“哦?娘子今天好兴致啊,来。” 同饮之后,胡谦道:“阿绣,你也来一杯吧。” 阿绣道:“少爷,妾身……月事迟迟未到,也许……” 胡谦和沈玉珍皆是一怔,随即大喜过望,激动得站了起来,随即又坐下去,拉着阿绣的手。 “有几天了?” “四五天的样子。” 沈玉珍道:“迟个四五天也是常有的事,不过事关重大,还是谨慎些好。” 胡谦道:“来,往这边坐坐,小环,把门关上,别冲着风。” 阿绣心中一暖,起身往胡谦身边靠了靠。 沈玉珍道:“杏儿,把我那件貂绒的大氅拿出来给你姨娘披着。” 阿绣摇头道:“少夫人,使不得的,是不是还不一定呢。” “没关系的,这大氅就送与你吧。 还有,没外人的时候,就叫姐姐。” 阿绣点点头。 胡谦道:“这件事先别说出去。” 沈玉珍道:“这样的喜事为什么不先告诉爹娘?” 胡谦道:“一来此事不准,免得让老人家空欢喜。 二来嘛,听说胎儿在腹中受胎神庇护,若早早说了,胎神生气,便不再庇护。” 沈玉珍深以为然,点点头,“小环、杏儿、禄儿,你们都听到了吧。” 三人立即应声,表示绝不会说。 人逢喜事,胡谦又多喝了两杯。 不等他说,沈玉珍便让他这段时间先陪着阿绣,晚上就不要过来了,又让杏儿也搬到禄儿屋里去,若是阿绣有什么事,也好早晚伺候。 洗漱之后,两人躺在床上。 阿绣温顺地枕在胡谦手臂上,身体紧紧贴着他。 胡谦轻抚她的秀发,在她唇上吻了又吻,喜道:“看来娘说的是对的。” “夫人说了什么?” “她说你屁股大,奶水足,好生养。” 阿绣嘤咛一声,将脸埋在胡谦臂弯里。 胡谦道,“听说怀孕之后,这里会发胀,是吗?” “有一点点。” “那我来帮你揉揉吧。” “别……别,妾身会……会禁不住的。” 胡谦不敢十分挑逗,免得出了岔子,只在她额头吻了一下,拥着她睡了。 第二天上午,胡谦和妻妾在小院中吟诗作对的时候,就听门外闹哄哄的。 没过一会,胡九跑到院门口,“少爷,门外来了很多人,说是要见你。” “见我做什么?” “说是要问问那首词的词牌和题目。” 胡谦一愣,转向沈玉珍道:“这是怎么了?” 沈玉珍笑道:“昨天妾身心中激动,竟忘了告诉相公,昨天妾身把你的词拿出来,便引来许多人称赞,就连齐夫子也赞赏有加。 最后说起这词该用何词牌题目,大家便都争辩起来。 有的说该用《鹊桥仙》,有的说要用《一剪梅》,还有的说要从词中选,大抵可用《花千树》、《玉壶春》。 只是谁也说服不了谁,因此最后也没个结果。 不曾想现在竟闹到这里来了。 其实别说他们,就连妾身也很是好奇。” 胡谦摇头苦笑,叫杏儿取来纸笔,写下“青玉案·元夕”几个字,让胡九拿了出去。 谁知没过一会,外面闹得更厉害了,问了胡九,说是一群人为争这几个字打起来了。 胡谦在城墙吹了几天的风,这时好不容易偷了闲,根本不愿意理会外面的人,只随他们闹去。 然而没过一会,鸿鹿书院的学子们忽地来了,说是想请胡谦去醉仙楼吃酒。 胡谦也推脱受了点风寒,只是在院子里陪着妻妾。 及至晚上,胡不同把胡谦叫了过去。 胡谦看他脸色复杂,不禁好奇道:“爹,是不是又是一铁鞭的事情?” 胡不同点点头道:“金陵匪患肆虐的事情终究是传到了上面,皇上责问为何这么久还未剿灭土匪。” 自牛德旺之事后,上面确实责令马守备追剿土匪,但未曾想这些日子不仅没能剿灭,反而连马守备自己都不知所踪。 “现在户部尚书等上本参奏孔总兵剿匪不力、劳民伤财,又说马守备投敌叛国罪在不赦。 幸得礼部傅大人求情,这才让孔总兵戴罪立功,至于马守备的事情,等剿灭一铁鞭,再行处置。” 胡谦没心思去管上面这些人的争斗,只是觉得马守备的事情有些棘手,便随口问道:“礼部的人怎么会为孔总兵求情?” “听你许伯父说,礼部傅大人的长女和马守备的儿子是指腹为婚的,可能他不敢直接为马守备求情,所以便拐了个弯。 这些都不是要紧的,要紧的是,上面这次派了镇妖司的千户雷正云前来援手,看来是铁了心要灭一铁鞭了。” “雷正云?” “没错,虽然只是千户,但镇妖司的人行事古怪,个个都有些非常手段,便是朝中大臣也不敢轻易得罪的。” “他到了吗?” “约莫明早就到,山南府那边叮嘱了好几遍,让咱们仔细接待,千万不要恶了此人,更不能让他遇到什么危险。 可是他既然是来剿匪的,如何能不遇到危险。 你伯父和我商量了许久,只能让你去跟着他,凭你的剑术,总可帮衬一二。” “又是我?” “你先别急,听我说完。 后来我们还没来得及决定,山南府那边忽地又飞马来信,说是雷千户已经指定一个人来接待,那个人便是你。” 胡谦心头一动,皱眉问道:“你说的这个雷千户,是男的还是女的?” 第69章 寻妖 第二天一早,许远方、胡不同、何大人、岳大人等金陵主要官员以及胡谦在州衙前等候。 日上三竿,两匹快马疾驰而来。 待到近前,众人还没看清,那马上一人忽地纵身跃下,人未落地,已有一个声音道:“哎呀,还接什么呀,赶紧弄点东西吃吃。” 却原来是个英武不凡的姑娘,后背背着一把长剑,笑嘻嘻地扫了众人一眼,随即走到胡谦跟前,“徒儿,见到师父还不行礼!” 许远方等人看得莫名其妙,正待问时,后方马上下来一个宽口阔耳中年汉子,喝道:“知琴,不得胡闹!” 然后朝许远方等人道:“在下镇妖司雷正云,请问哪位是许大人?” 许远方立即上前,正待寒暄,雷正云忽地将马绳交到他手上,“连夜赶路,马儿累乏,请大人让人好好喂养。” 许远方苦笑不得,只好让人把两匹马牵下去。 胡谦低声道:“伯父不必在意,他们一直就是这样。” 知琴一边往里走,一边喊道:“徒儿,快给我们准备酒菜,还在那愣着干什么!” 胡谦无奈地摇摇头。 许远方见此,干脆就让胡谦来接待,并且请求让雷千户带着胡谦一起行动。 雷正云起初不肯答应,架不住知琴软磨硬泡,况且他也知胡谦有些身手,便同意了。 休整了一日,许远方等人把胡谦三人送到城门外,目送他们投孔总兵而去。 适时天气晴朗,虽有风,却不甚冷。 三人骑在马上望西北而去。 知琴似乎一刻也闲不住,问道:“徒儿,上次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怎么样?” 胡谦道:“什么事情?” “加入镇妖司。” “在下本领低微,还是算了。” “小事一桩,只要你肯拜我为师,我便收你进镇妖司。” 胡谦摇头不语。 “你呀,虽有有些身法武功,但对付妖魔鬼怪就不行了,何不学些道术神通……” 她叽叽咕咕说了一路,胡谦和雷正云皆是默不作声。 可能最后她自己也觉得累了,终于闭口不言。 及至傍晚,也不知道走到什么地界,一直没说话的雷正云道:“到了。” 果然,前面不远便是辕门,其后是一个个粗布帐篷。 雷正云上前通了令鉴,转头对胡谦两人道:“你们在这等着,我一会就出来。” 约莫过了一刻,雷正云便快步走出,牵过马匹,“走吧,咱们直接去寻那妖物。” 知琴道:“师父,咱们不和大军一块行动吗?” “不用,咱们只要对付那妖物就行,剩下的自然有孔总兵处理。” “你找到那妖物的位置了?” “根据孔总兵的情报,大抵可以判断出方向。” “不能白天行动吗?” “白天妖气淡,不方便找。” 于是三人纵马夜行,黑暗中也不知走了多远,停在一处背风的山坳。 雷正云抬手甩出一张符纸,喝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变!” 手中符纸忽地像是化作一股浓烟,顷刻间散得无影无踪。 知琴见胡谦看得入神,笑道:“这是搜魂符,专门用来搜寻附近的妖魔鬼怪的。” 胡谦心道既然如此,还不如在大营待着呢。 等了一会,雷正宇忽地眉头一皱,“那妖物似乎发现了咱们。” 胡谦用神通四处看了看,却是什么也没有。 看来这雷正宇的手段确有其独到之处。 便在此时,西北处忽有一道红光冲天而起,倏忽间又消失不见。 雷正云道:“这妖物如此猖狂,竟故意引我前去。” 话音未落,南方亦有一道红光,也是瞬间消散。 “师父,这是怎么回事?” “妖物的法力不弱,难怪孔总兵他们拿此妖没什么办法。” “那咱们怎么办?” “不要被其干扰,咱们继续向西北,然后再用搜魂符试试。” 于是三人继续向西北而行,眼见月上中天,这才停下。 雷正云依旧用搜魂符探测。 过了一会,忽见西北处再次出现红光,没过一会,南方也出现红光。 雷正云皱了皱眉头,一时无法决断该如何做。 胡谦道:“千户大人,这妖物似乎能感应到搜魂符。” 雷正云没有说话,顿了顿道:“继续向西北,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少法力。” 于是三人继续向西北而去,一路上再没用搜魂符,只是暗暗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然而直到天亮,三人什么也没发现。 如此寻了三天,依旧毫无建树——只要雷正云用搜魂符,西北和南方便会出现红光,若是不用,就什么也找不到。 胡谦自然是不会有什么话说的,找到也好,找不到也罢,和他的关系都不大。 但是知琴自见面以来就和胡谦吹嘘她镇妖司的手段,如今寻了三天,别说妖魔鬼怪,连个鬼影都没有,便觉十分难堪。 “师父,今晚若那红光再出现,咱们就分头行动,师父一路用搜魂符往西北而去,徒儿和胡谦悄悄往南,看那红光有什么变化!” 雷正云道:“不妥,太危险了。” “若非如此,再过十天半个月也寻不到那妖物,怎么好向皇上交代!” 雷正云犹豫了一会,掏出一张符纸来,“将定身符收好,以你的法力,应该可以定住妖物一刻,关键时会有大用。 记住!无论能否找到,天亮之前必须回到此处汇合。” 当晚,三人分头行动,雷正云一路用搜魂符往西北而去,胡谦和知琴策马向南。 果然,两道红光依旧出现。 胡谦两人向着红光出现的位置缓缓找去,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忽地进到一处幽深树林中。 只见四处荒草萋萋,全然一派狐鬼出没之地。 知琴拔剑出窍,手中捏着定身符,缓步向前。 胡谦神通四处看了看,忽见周遭白气冉冉升起,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地下冒出来一般。 “小心些,这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知琴点点头,忽地脚步踉跄,差点就要摔倒在地。 她默不作声,衣角随风摆动,头发突然披散下来,不到片刻,身上衣服也一件一件落下。 胡谦奇怪地问道:“你没事吧?” 谁知她却并不答话,原地停住,顿了顿,忽地缓缓回过头来。 第70章 无语 静夜之中,雕枭咕咕地叫着。 雾气弥漫中,山腰处的小院若隐若现。 “大人说了,那女的是当今岚宁公主,务必擒住,留有大用。” “可是有胡谦在,只怕不好接近。” “这就是你的事情了,我已经帮你把雷正云引开了。” “看来,只好上点手段了……” ※※※ 朦朦胧胧之中,胡谦看到她诡异地一笑,然后举剑对准自己。 “怎么样?我演得像不像?” 胡谦没好气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玩。” 她将地上的衣服穿起来,正待说话,忽地嗅了嗅,皱眉道:“这是什么问道?还挺香的。” 胡谦道:“不好,不要闻!” 然而已经晚了,知琴的身体忽地一软,晃了晃脑袋,一下坐在了地上。 胡谦暗道槽糕,却并不敢去扶她。 果然,她随即站起身,见了胡谦,竟疯了似的扑过来。 胡谦赶紧闪身躲开,“喂!你这是怎么了!” 她仍不答话,左右扑了几下,见摸不到胡谦,竟忽地将手中符纸一掷,立即便有一道金光将胡谦罩住。 “定身符?!” 随即只觉像是被打了麻药一般,渐渐失去对身体的控制。 正挣扎时,知琴已经扑了过来,待到跟前,直接吻住胡谦的嘴。 此刻她媚眼如丝,雪白的肌肤微微泛红,滚烫的身体一下贴了上来。 胡谦早知她身份不凡,若是沾染上了,只怕会有很多麻烦。 于是用力别过头,却是被她一把按住,滑嫩之肤鼓珰而,明是求多矣。 她一边除去胡谦的衣服,一边解开自己的袍带。 胡谦深深吸了口气,然而越是让自己不去想,就想得越多。 恍惚之中,他忽地想起一句诗来。 不过又想起之前看的小说,凡是这样的诗,肯定会被屏蔽,所以也不用想了。 若按照那小说中的所写,反正是各种不可描述的场景。 终于是暗暗懊悔。 完了!一切都完了!要失身了! 我对不起娘子,对不起阿绣! 早知如此,就不该跟着过来。 少顷,她直起身子,一把将胡谦推得仰面摔倒。 胡谦顾不上疼,有心要吟诗,知道不合时宜,也就不吟了。 一刻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未等她醒,胡谦先自能动了。 “你欺压百姓,现在该我反客为主了!” 后见她满身泥土草叶,不由心中悔恨。 摇了摇头,正待给她穿好衣服,忽地原地晃了晃,竟然也有些不适。 “我也中毒了?” 他不敢耽搁,赶紧给她擦了擦身上的泥土污渍,穿好衣服,正要动时,忽见不远处两颗灯笼似的光点。 那光才要靠过来,胡谦身上金光乍现,一下将它撞飞出去。 “原来是你搞得鬼!” 他有心要追,又恐放她一人在这有危险,于是将她背起,正要去追,忽听近处呼啸有声,却是雷正云追了过来。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变!” 但见他手中符纸一处,陡然间就有上百个金剑飞射而去,那怪物反应不及,竟是直接被穿体而过。 胡谦再去看时,只见是一个三丈多长的青鳞巨蟒。 雷正云纵身过去,飞剑将巨蟒切成三截,这才赶紧问道:“她怎么了?” “应该是中了蛇毒之类的。” 他立即过去将蛇剖开,取出蛇胆,用指尖刺破,挤出胆汁给知琴灌了两滴。 “额……” 知琴悠悠转醒,使劲睁了睁眼睛,茫然地四处看了看。 “师父,我这是怎么了?” 话音未落,忽觉下身火辣辣地疼。 不由猛地一惊,看了看胡谦,一把打在他的脸上,挣扎着从他背上下去,却是双脚发软,跌坐在地上。 雷正云皱眉道:“你这是干什么?” 知琴瞪着眼睛道:“我……他!” 然而咬牙切齿,只是说不出话来。 雷正云道:“若不是他,你早已被那妖物吃了。行了,妖物已除,这就回去吧。”说着走过去将她扶起来。 胡谦尴尬地跟在后面,转移话题道:“千户,你怎么又回来了?” 雷正云道:“那妖物引我到西北山上,忽地消失不见了,我担心这边有事,又赶紧追过来。” 一路无话,等雷千户把蟒头交到孔总兵手中,后者立即出兵剿灭一铁鞭。 回到金陵,胡谦刚回到家和家人报了平安,就听门外知琴喊道:“胡谦,你给我滚出来!” 一家人面露惊色,胡谦稍稍安慰了几句,走出门去。 知琴一剑刺来,却被胡谦闪过。 “当时之事,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是你先动手的!在下可是受害者!” 知琴哪里肯听,然而左刺右砍,见始终奈何不了胡谦,不由恨恨道:“好,好小子!这事可不算完!” 胡谦道:“你若想听在下解释,不如到醉仙楼寻个雅间,在下会把之前的事情详细说给你听。” “说个屁!” “那你想怎么样?” “我……” 她脸色通红,张了张嘴,正待说时,雷正云骑马过来,“知琴,咱们还得回去复命。” 她哼了一声,用剑指了指胡谦,然后纵身上马,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回到院中,沈玉珍好奇道:“相公,她是不是喜欢是?” “啊?她要杀我你没看到吗?” 沈玉珍摇摇头,“妾身看她神色,似乎有一桩极难决断之事,她看你的眼神也有些复杂,绝不像是要杀你。” “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这种事,女人看得很准。” 胡谦讪讪地笑了。 当天晚上,他先去阿绣房中歇息,睡到四更时,忽地醒了,望着身边的阿绣,心中躁动,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于是悄悄起身,回到正屋,蹑手蹑脚地,没惊醒外间的小环,偷偷摸到内间。 见沈玉珍睡得正熟,于是悄悄钻进被窝,拱着被子掀开衣服便吻了起来。 沈玉珍起初只是如梦呓般嘤咛,其后猛地惊醒,正吓得要逃,忽听被窝中传来胡谦的声音。 “娘子,是我……” 不由蹙眉扭动身体,问道:“相公,你怎么……啊!” 第71章 托女 后院中,若是胡谦没在正屋过夜,沈玉珍一般起得很早。 但是今天却不是这样,已经日上三竿了,她那里还是没有动静。 小环有心要进去看看,胡谦却道:“让她多睡会吧,她昨晚太累了。” 小环虽有疑惑,也没多问。 等到中午,沈玉珍一瘸一拐地出来,阿绣等人见了,皆是笑而不语。 过了十余天,胡谦正在院中看书,忽听外面呼喊之声不绝于耳。 走到街上看时,只见许多官军押着十几个土匪模样的人从城外进来,知道可能是孔总兵剿灭了一铁鞭。 果然,胡不同晚上刚回到家就说了这个消息——孔总兵发兵五万将一铁鞭围堵在盘蛇山,耗时七天,终于将这伙土匪歼灭。 除了一铁鞭被乱箭穿心,其余匪首皆被生擒,明日押往京城,请皇上处置。 沈玉珍忙道:“可曾见到沈廉吗?” 胡不同摇了摇头,“我让人问了那几个匪首,都没听过沈廉的名字。” 沈玉珍满面愁容,默然不语。 胡谦握住她的手,“既然他们都不知,足说明廉弟安然无恙,许是交战时被冲散了,这时说不定已经回家了,过几天我再陪你回去看看。” 正说着话,胡九跑进来道:“老爷,外门有一军汉,说是少夫人的弟弟……” 胡谦和沈玉珍立即奔出门去,到了跟前,不由又惊又喜。 “弟弟!” 沈廉喜道:“姐姐,姐夫!”正待说话,沈玉珍已经抱着他哭了起来。 胡谦道:“前些日子我们去了南阳,听岳父说你找马守备投军去了,马守备兵败失踪,你姐姐便日夜担心你。” 沈廉一听,也哭了。 过了一会,三人进到正堂,沈廉先自拜见了胡不同和赵氏,这才说起之前的事情。 原来他那日本想去找马守备投军,后来走错了路,误打误撞跑到了孔总兵那里。 下面军官本不想要他,听他报了胡谦和胡不同的名号,才将他留下。 “说起来若不是姐夫名号响亮,总兵他们险些要将我当成奸细杀了。” 沈廉说得淡然,沈玉珍却听得揪心,皱眉道:“别的我也不说你,反正都已经如此,你既然回来,便该去家里报个信,免得爹娘担心。” 沈廉摇摇头,“明天我便得上京,实在走不开,等我留下书信,请姐姐帮我送过去。” 胡谦道:“是要去押送那些土匪吗?” “不是,是马守备,他也在其中,只不过总兵大人碍于情分,稍稍给他遮掩着罢了。” 胡谦一愣,一时说不出话来。 等吃完饭,沈廉便要回去,沈玉珍本来还打算留他,他推说军令如山,于是沈玉珍给他拿了衣服鞋袜并百十两银子,就让他回去了。 临别之前,胡谦道:“可否让我见马守备一面。” 沈廉犹豫了一下,“行吧,但不能太久,最多一刻。” 胡谦点点头,于是只和沈玉珍说是去送送沈廉,便同他一起来到马守备处。 这里并不是州衙大牢,而只是州衙后院的一间客房。 门口的士兵见沈廉和胡谦来了,立即挡住两人。 沈廉道:“这是我姐夫,是守备大人的好友,只说几句话就出来。”说着一人给塞了二两银子。 两人这才放胡谦进去。 马守备本坐在那里发呆,见胡谦进来,先是一呆,随即扑在地上,急急拜道:“敬恭,求你救救凝蓉和凝雪吧。” 胡谦本就是为此事而来,赶紧上前将他扶起,“守备大人,眼下这等情况,似乎还不必如此……” 马守备摇摇头道:“我这等情况,已是必死无疑,儿子那里,发配充军算是好的,至于家中女眷……” 他面色微微一变,“年老的被贬做奴婢,年轻的发配教坊司…… 想我马四刚一身广交朋友,到现在,不仅亲戚族人无一人能帮忙,朋友更别说了……” 胡谦似乎曾在哪里听过教坊司,一时记不得是做什么的。 马守备说到这里,忽地老泪纵横,“求求你,一定要救她们,要不然她们一辈子就完了。 对了……凝蓉不是说已经是你的人了吗?你怎能忍心看着她们沦落至此。 若是能救出她们,任凭她们给你做妾做婢,我也认了,只是千万不能让她们去教坊司。” 胡谦皱了皱眉,“若是皇上下旨,我再去救她们,岂不是抗旨,那可是要杀头的。” 马四刚也早就想到此处,可是他心中慌乱,已经没了主意,只是苦苦哀求。 便在此时,门外一人道:“时间到了,快些出来!” 马守备更加着急,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胡谦道:“退一步说,就算我去了,凝蓉还好说,要是大小姐不肯信我,不跟我走,我该如何是好?” 马守备赶紧取了纸笔,“我给她们写下书信,只要让她们看了,必然听你的。” 于是提笔写道: 凝雪、凝蓉见字:吾自知命不久矣,恐尔受苦,遂将尔许给胡敬恭,待其将尔救出,任凭为妾为婢,免受教坊司之辱…… 还待再写,门被推开,沈廉进来道:“姐夫,快走,总兵大人要来了。” 胡谦一把将信抓到袖中,快步离了州衙。 本想直接回家,转念一想,又去了守备府。 此刻这里已被团团围住,正好有一婆子要出门,也被堵了回去。 看来除非皇上下旨,否则任何人不得出入。 他在外面等到四更天,待人困马乏之时,轻身跃过高墙,好在之前去过马凝蓉闺房,熟门熟路摸到墙边。 正要进去,忽听里面隐隐有哭声。 侧耳听时,正是马凝蓉和马凝雪在说话。 “姐姐……这可如何是好?” “妹妹莫急,也许只是押上京审问,顶多牢狱之灾。” “姐姐休要宽慰,听说此等过错必是死罪,家人也受到牵连。” “怎么个牵连法?” “男丁充军为奴,女眷充教坊司。” “教坊司……” 马凝雪的语气忽地变了。 “应该不至于如此……” “可要是万一呢?我们该当如何?” “母亲那边已经托人送信出去了,族中叔伯肯定会想办法的,只要多多打点,应该……” “没用的,母亲托的人被拦下来了。 父亲犯下这等罪,别人躲都躲不及,又怎么会来帮。 只要京城那边判决下来,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照你如此说,难道就没有人能帮咱们吗?” 第72章 公子救我 “唉,想来想去,恐怕只有胡公子能帮咱们,可是我又不想让他来。 我与他之事,本就是我一厢情愿,甚至算是痴心妄想。 他能对我好,我已经知足,如何敢奢望他来救我。 一个办不好,连累到他,我心中怎得安生。 若有来世,能与他结伴,游山玩水,那就好了。” “妹妹,你也别把他说得太好,他若真在乎你,能不来救你。” “可是爹爹应该算是钦犯了,任凭多大的官,也不敢管吧,他一个秀才,又能有什么办法。” “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反正我是不让他救,哪怕充教坊司,也不过是个歌姬,又有什么所谓。” “姐姐想得太简单了。 前年我到南阳玩的时候,族中有一家的使唤婆子原先是在教坊司教女红的。 闲暇时候听她说起,教坊司哪里有什么正经歌姬,早就沦为官妓了。 有一御史之女,刚进去时也是不从,后来挨打挨饿,慢慢开始学女红、学乐器和舞蹈。 稍有不顺从,就是一顿毒打,饿上好几天。 里面那些管事打手早就混成人精,就算毒打一顿,也不会留下疤痕。 因为一旦破相,就只能沦为杂役。 那御史之女成夜成夜的只是哭。 毕竟前一天还是锦衣玉食的官宦小姐,后一天就变成教坊司的官妓,任谁也接受不了。” “然……然后呢?” “学成之后,就让她去伺候那些达官贵人,她宁死不从,那管事的就叫上一些人轮番凌辱。 若还是不从,就直接打死,反正也没人追问这些人的死活。 若是从了,便整日去伺候别人,供人娱乐消遣,最后落得个千人枕、万人尝的下场。” “那她最后如何?” “她受不了虐待,就从了。 听那婆子说,教坊司的官妓都是乐籍,出门必须穿蓝色的衣服。 所以只要她们一出门,别人就知道她们是教坊司的官妓。 如果在街上行走,必须走在街道的两边,如果在中间行走被别人看到,是会挨骂或者挨打的。” 马凝雪听得倒吸一口冷气,好久都不说一句话。 “不管姐姐如何,若是一定要我去教坊司,我只有一死。” “傻妹妹,事情还没定论,千万别想不开。” “我的身子已经给了胡公子,这辈子就是他的人了,决不能受辱。” 胡谦听得感动,轻声道:“凝蓉,是我。” 里面两人先是一惊,继而喜道:“是胡公子。” 于是开了门,请胡谦进来。 胡谦在门旁侧耳听了听,确定没被人发现,这才缓缓走到里面。 待适应了里面的黑暗,这才坐到桌前,小声道:“凝蓉,我见到马大人了。” 马凝蓉喜道:“爹还好吗?” “嗯,没受皮肉之苦,只不过他说此去京城必死无疑,又担心连累你们,因此让我救你们。” 两人一听,低声抽泣起来。 过了一会,马凝蓉道:“父亲可有书信给我们吗?” 胡谦犹豫着把书信拿出来。 马凝雪接过来,走到窗口,就着外面的烛光看了,忽地一惊,轻步走了回来,气道:“你只救我母亲、哥哥和妹妹就行,我不用你救。” 马凝蓉问道:“信上说了什么。” “爹爹许了他,说……他要是救出咱们,就让咱们给他做妾做婢。” 马凝蓉点头道:“我早有此心愿,只是怕事情难成。” 胡谦道:“毕竟是天大的事,我一时也没想出办法,且等我一等。” 马凝雪道:“你若有本事,就早早将她们救出去,若没有本事,就别说这等大话。” 胡谦没理会她,只对马凝蓉道:“马大人已是要犯,你们也是上面盯紧的人,若救了你们出去,日后肯定要隐姓埋名,再不能随意外出了。 另外,此事关系重大,切勿和任何人提起,就连家人也不能说。” 马凝蓉道:“我只愿与公子在一起,别的已经不敢奢望了。” 胡谦道:“凝蓉,你随我进来,我有话说。” 进到内间,胡谦一把将她抱住,吻了又吻,附在耳边道:“放心吧,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马凝蓉喘息不止,柔情靠在他胸口。 到了外面,忽见马凝雪亦是呼吸急促,他并未多想,低声道:“天快亮了,我得赶紧走了。” 于是又抱了抱马凝蓉,悄然出了门,翻墙而去。 回到家中,卧房的烛火仍亮着。 进去一看,沈玉珍竟然正在缝衣服。 “相公,你回来了。” “娘子怎么还没睡?” 她在胡谦身上闻了闻,“相公去了马家?” “对,马大人托我救他的女儿。咦?你这给谁做的衣服,这么小。” “给相公的孩子,早点准备嘛。” 胡谦将她拥到怀中,“行了,早点睡吧。” 待躺在床上,胡谦又问道:“相公去马家,你心里不高兴了?” “没有,相公若没去,妾身才真不高兴。 马二小姐既然跟了相公,相公便该对她负责,如今马家逢难,相公若不援手,便是明哲保身的俗人。 相公今天不救她,日后妾身逢难,料想相公也不会救妾身。 妾身跟了这样的人,能高兴起来吗?” “你呀,你可真会说。” “再说,妾身一直无所出,若是马二小姐来,说不定也可为相公开枝散叶,又有什么不好的。” 胡谦点点头,“只是我一直没想出办法,该怎么救她们出来。” “以相公的身手,能不能趁夜将她们带出府?” “行倒是行,可是她们是现在也可说是钦犯,若是无缘无故没了,朝廷必定还要四处搜查。 再说,现在还没定罪,也不一定就得冒险营救。” “话虽如此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既然决心要救,就得考虑到那一步。 对了,活人不好救,死人是不是容易救些?” “娘子的意思是说?” “如果马家姐妹死了,是不是就没人会追问她们的下落了?” 胡谦有点明白了,点头道:“如果我把三具女尸带到马家去,毁去她们的容貌,让看守的人以为马家姐妹畏罪自杀……” “只怕那些人不信。” 胡谦道:“这点倒不用担心。” 有魇祷神通在,他可以使用法术给看守制造幻象,让他们以为他们看到的就是马家姐妹。 只是这尸体,该从哪里来呢? 第二天,他去了州衙,看看有没有可能从州衙大牢里弄来死囚。 后来转念一想,既然都是幻术,不用尸体应该也可以。 离开州衙,路过醉仙楼时,忽听一个声音道:“马家那双胞胎,我吃定了的!” 第73章 小屋藏娇 胡谦进到酒楼,循着声音望过去,见两个男子正醉醺醺地坐在那里说笑。 定睛细看,却是无遮大会的成员,一位姓刘,一位姓武。 胡谦很久没见到过这两人,竟差点没认出来。 于是找了个位子坐下,随便要了点小菜,听他们说话。 两人喝得身子乱歪,说起来话也毫无顾忌。 刘公子道:“我早就说了,那双胞胎我是一定要玩玩的。” 武公子道:“就算是有这心思,可那守备府现在被官军围住,马守备判决未下,谁又能进去?” “这个我早有计较。 按照马守备的罪责来看,她们俩肯定是要被送入教坊司的。 到时候咱们再去,不是可以尽情玩玩了嘛。” “等到那时,她们早不知被哪个王八羔子梳笼好几遍了,就勉强弄了,又能有多少兴致。” “刘兄有什么好办法?” “要我说,咱们就趁夜闯进守备府……” 后面的声音很小,胡谦也没听清,但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当天晚上,他悄然在守备府周围等着,然而到了四更,那两人也没出现。 又过了一天,两人还是没出现。 他不由暗暗摇头,原来是两个有色心没色胆的家伙。 到了第三天,他依旧等到四更,见四周寂静无人,便跃过墙到了马凝蓉屋中。 才刚见到面,马凝蓉忽地扑过来抱住胡谦,哭道:“公子,我娘她,死了。” 胡谦一愣,忙问原因。 原来她旧疾复发,又受了风寒,经此变故,连三天都没撑到就去世了。 长子马宏并马家姐妹想要给母亲发丧,都被守卫的人拒绝了,现在只得停尸家中,等判决下来。 胡谦一时也感慨不已,正待宽慰两句,忽听门外人咳嗽了一声,原来是马凝蓉的婢女翠柳。 胡谦不想被她看到,于是躲在内侧。 翠柳进到屋中,轻声道:“大小姐,二小姐,公子困倦得很,请你们去帮忙守灵。” 马凝雪道:“行,你先过去。” 说着便推开门,才要迈出出去,忽有两个黑影撞了进来,立即勒住马凝雪和翠柳的脖子,低声喝道:“不要叫!否则杀了你!” 翠柳道:“小姐!” 后面那人立马捂住她的嘴,一刀捅在背上,翠柳顷刻间软倒在地。 “原来是个婢女,死就死了。” 马凝雪吓得魂不附体,正不知所措时,胡谦闪身过去,白光一闪,便切了那两人的脖子,仔细看时,正是那天见到的武、刘两人。 马凝蓉和马凝雪吓得抱在一团,好久才低声哭起来。 胡谦道:“别出声,否则会引来守卫。” 两人下意识地点点头,只是不住抽泣。 胡谦道:“现在是个机会,你们这就跟我走吧!” 马凝蓉道:“可是哥哥那边怎么办?” “今天先走,明天我再来救他。” 马凝雪犹豫不决,过了一会,就听外面一人喊道:“有人翻墙进来了!快去找!” 然后便见火光闪动,一队队脚步声往这边赶来。 “姐姐!没时间犹豫了!” 马凝雪一咬牙,“好!” 胡谦立即点起烛火,忽地一下引燃了床幔和被子。 “你们俩躲到里面去!不要出声!” 便在此时,外面的人喊道:“这边着火了!快过来!” “砰!” 就在两个守卫撞开房门的一瞬间,胡谦立即施展魇祷神通。 “好大的火!” 火光之中,两个守卫看到马凝雪、马凝蓉以及婢女翠柳全身燃起大火,不一会就烧着了整个屋子。 “她们畏罪自杀了!快!快救火!” 屋中的火才只是一点,然而在两个守卫眼中却已经是滔天大火了。 趁他们被吓得去找水的时候,胡谦小心探出头去看了看,见四处无人,立即拉着马凝蓉两人逃出去。 待快速将两人安排在左近僻静角落,他又飞也似的回来。 将三具尸体扔到已经烧着的床上,用烛火引燃了屏风、桌椅、门窗,这才回到两人跟前。 大火渐渐烧起,等整个院子的人都去救火的时候,他带着两人纵身跃过高墙,一路小心翼翼回到家,寻了个空屋子将两人安置进去。 两人惊魂未定,完全忘记了洗漱,就那么愣愣地坐到天亮。 胡谦稍稍安慰了两句,又道:“这两天先委屈你们一下,我出去之后得从外面把们锁上,免得有人闯进来。” 马凝蓉点点头,马凝雪不知是不是被翠柳的死吓到了,就那么呆呆地坐着。 眼见天色微亮,胡谦把门锁上,匆匆回到沈玉珍这边。 沈玉珍这时已经在梳头,见胡谦这么晚才回来,大抵已经明白,小声问道:“接出来了吗?” 胡谦点点头,“在阿绣南面那间屋子里,我已经锁上了,怕他们闯进去。” “那屋里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唉,也真是委屈她们了。” 于是她一个上午都在收拾新被子、床单以及一应洗漱用品,先悄悄放在自己房里,然后准备让胡谦给送过去。 等到中午,马家两位小姐放火自杀的消息就传遍了金陵城。 胡谦这边找了个借口,让沈玉珍和阿绣带着三个婢女全部出去玩,自己则把沈玉珍准备的东西搬进二女屋中,又烧水给她们洗漱。 约莫时间差不多,便又把门锁好。 两人惦记着马宏,请求胡谦再去马家看看。 胡谦才出门,就见一骑飞快往州衙去了。 不一刻,许远方等金陵官员和一锦衣卫一起到了马守备家。 胡谦也跟着进去,因大家都认识他,也就没阻拦。 等马宏等人到齐,那锦衣卫便宣了旨意。 结果正如马守备料想的一样——他自己是斩立决,马宏发配岭南充军,女眷充教坊司,查抄全部家财。 结果验明正身时,听到马宏之母病死,马家二女引火自杀,那锦衣卫眉头拧得如麻花。 但事发时,许多人都说亲眼见到,他也没奈何,只得如实上报。 可怜马宏一人跪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 圣旨一下,马宏立即就要被押往岭南。 胡谦看得着急,找了个机会,假装将他扶起,低声道:“她们俩没死,让我救你,你先出城,等夜里我去截你。” 马宏先是一愣,继而摇头道:“既然如此,在下也无所求了,与其苟且偷生,不如就去岭南,也许还有出头之日。” 说完推开胡谦,被两侧士兵戴上镣铐,押着走了。 胡谦回到家,把此事和马凝蓉两人说了,两人免不了又痛哭一场。 因为但凡发配流放,很多人在路上就会染病,或是饿死、或是病死,甚至还还会被山林中土匪劫去。 总之,十有八九都到不了目的地。 哭了一阵,又想起以后的生活。 马凝蓉道:“姐姐,不若你我和一样,就跟了公子吧。 若是愿意,今晚就洞房如何?” 第74章 荣姨娘入门 马凝雪道:“胡说什么!家里遭此大难,你还有心情说这个!” 说完背过身去,再不理两人。 马凝蓉道:“不愿意又能怎么样呢? 咱们现在根本不能出去,就算之后出去,又靠什么生活? 爹死了,娘也死了,哥哥充军了,难道我就不难过不心疼吗? 可难过归难过,爹的遗言可别忘了,他好不容易托公子把咱们救出来,难道就是让咱们整天寻死觅活的吗?” 马凝雪道:“就算是这样,我也不想给人做妾! 且容我在这躲几天,之后必然离开。” 胡谦点点头道:“马大人那边我会去信给玉珍的弟弟,让他回来时把大人的尸首运回来。” 两人又哭着拜谢。 胡谦拉着马凝蓉的手,“年前我已经把隔壁的院子买下来了,原定开了春,便要动土,想来也就在这几天了。 到时候给你改个大点的屋子,这两天先将就一下。” 马凝蓉心中欢喜,碍于姐姐在,也不好表现得太过亲昵。 “还有,你毕竟不能在屋里躲一辈子,总是要出来见人的,所以这名字可能也要换换。” 马凝蓉点点头,“不如就反过来……叫荣宁儿怎么样?” 胡谦道:“好,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再好好置办一桌酒席,也不请别人,只咱们自家人吃了,就当是喜酒了,如何?” 她低头依偎在胡谦胸膛,“爹已经把我许给公子,从此就是公子的人了,一切全凭公子做主就是。” 又说了会贴心的话,胡谦方离开。 马凝蓉道:“姐姐,你到底为什么不愿意?” “就是不愿意!” “公子人品贵重,英俊不凡,诗词也是极好的,若论家世,也算数一数二。 之前咱们虽是守备之女,但此刻已经什么都没有,有此良配,你为何还要执拗?” “我不愿意给别人做妾。” “那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不在乎家世,只要能专一地对我好,闲暇时可以吟诗作对,也就心满意足了。” “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先在这躲几个月,然后再作计较。” “姐姐若是出去了,也千万不可再用本名,免得事情泄露,给胡公子带来麻烦。” “你放心,我若是出去,便用薛柠霜的假名。 我虽不想给他做妾,但也绝不泄露这个秘密,何况他还救过咱们。” ※※※ 转眼到了三月,胡谦带着阿绣见了胡不同和赵氏。 两人这才知道阿绣已有了身孕,不禁一边责怪胡谦,一边叮嘱阿绣要小心谨慎,此后再不可干活了。 想到这里,赵氏又张罗着要给阿绣找两个婢女使唤。 随即想到之前在水仙庙里许过愿,又打算明天带家人一同去烧香还愿。 几件事赶到一块,竟把她忙得不知道该先做哪件好了。 胡谦道:“还有一桩事,孩儿想再纳一房妾……” 还未说完,赵氏道:“好好,总归是一个不行两个行,多纳几房妾便可多添几个子孙。” 于是一边张罗着给阿绣买衣服首饰、婢女,一边安排明天去水仙庙。 回到后院,沈玉珍和小环几人正忙着缝衣纳鞋,准备着孩子出生后的一应用品。 阿绣道:“姐姐,还是我来吧,这些事我做惯了的。” 沈玉珍摆手道:“你还是坐在那里歇歇吧,现在你可是家里最重要的人。” 阿绣道受宠若惊,不敢接话,只是笑。 胡谦道:“阿绣,你就坐下吧,别动了胎气。” 阿绣这才听话,乖乖地坐在椅子上。 胡谦进到屋中,见荣宁儿正站在窗口往外看,薛柠霜则是自顾自收拾行李。 “胡公子,这些天承蒙你照顾,妾身今晚就告辞了。” 胡谦点点头,取出二十两银子递过去,“一路上多多保重。” 薛柠霜又谢了两句,将银子收好。 “宁儿,我刚才已经和爹娘说了,今晚让刘妈多准备些酒菜,也算正式迎你过门。” 荣宁儿看了看姐姐,又看了看胡谦,一时心情极为复杂。 到了晚上,荣宁儿一一给胡谦、沈玉珍、阿绣倒了酒,站起身轻声道:“宁儿敬相公和两位姐姐一杯。” 院中几人早就知道了那房中住着马家姐妹,也知道其中一人留,一人要走。 只不过胡谦叮嘱得紧,大家也都当做不知。 如今见荣宁儿出来,才知道留下的是她。 几人举杯喝了,沈玉珍道:“宁儿进门,最开心莫过于杏儿了。” 杏儿笑着走到荣宁儿身边福了一福,“小姐,奴婢又能伺候你了。” 胡谦皱眉道:“叫什么小姐!你之前见过她吗!” 杏儿赶紧跪倒在地,惊恐道:“没见过,奴婢没见过荣姨娘。” 阿绣道:“少爷,她也只是顺嘴而已。” 胡谦道:“以后不要再叫少爷了,就称相公。” 阿绣默然不语,杏儿也不敢起来。 荣宁道:“杏儿,先起来吧。” 杏儿看了看胡谦,仍是不敢起身。 沈玉珍笑道:“行了,起来吧,刚开始有点不习惯,以后可得注意了。” 胡谦道:“听到没,还不快起来。” 杏儿又连连告饶,退到一旁。 阿绣、荣宁儿和小环三人皆是心中了然。 即便沈玉珍没有孩子,她在胡谦心中的地位还是不可取代的。 不过自古长幼有序的观念深入身心,所以几人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很是赞同胡谦的做法。 若不一开始就表明态度,日后必定会生出不少祸乱。 胡谦叹了口气,“若不谨慎些,影响的可不仅仅是我,她姐们俩、兄长族人也必然受到牵连。” 沈玉珍点点头,朝小环、杏儿和禄儿三人道:“都叫一声听听。” 小环三人立即朝荣宁儿见礼,“荣姨娘好。” “以后可别忘了!” 三人连声应了下来。 胡谦摆了摆手,“去取三副碗筷,你们也在旁边吃吧。” 小环三人又道了谢,在靠门的位置支起桌子吃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胡谦让胡九套了马车带着薛柠霜和荣宁儿两人出城。 “姐姐……” 还未说话,荣宁儿先自哭了。 薛柠霜也哭了,躬身朝胡谦拜谢,拿着包袱往远处去了。 回到家,得知赵氏已经带着沈玉珍和阿绣去水仙庙烧香了。 正让杏儿把荣宁儿的屋子收拾收拾时,隔壁贾家带着礼物来了,说是感念同知大人没让在年前搬家,新房那边已经安顿好,明天便要搬走。 又叙了一会,等贾家人离开,胡谦便带着胡九来到街上,琢磨着寻找一些巧手的匠人,准备过两天就开始动工。 才到街上,忽听路过的人说道:“没事别出门了!没听说那个铜钱银魔的下个目标就是金陵嘛!” 第75章 连环案 胡谦好奇地问胡九,“他们说的铜钱银魔是什么意思?” 胡九道:“少爷,小的也没听过。” 金陵的巧手匠人倒是不少,但胡谦没有功夫一个一个去找,于是到了城南的牙行,寻了个叫麻五的管事。 麻五一听是给同知大人家干活,自然不敢怠慢,拍着胸脯说会找最好的泥瓦匠人。 胡九仗着胡谦在,气势也变得很足,说道:“可别找人来蒙事混饭吃,要不然老爷发起火来,你这牙行可顶不住。” 麻五道:“哪能啊,小人蒙谁也不敢蒙同知老爷。 再说了,金陵城谁不知道胡公子是会法术的?小人哪有那个胆子。” 胡谦点点头,又问道:“你这边应该也有婢女吧?” “有,有,您看要什么样的?漂亮的、年轻的、会厨艺、会舞蹈、会唱曲的,应有尽有。” 胡谦道:“现在有吗?” 麻五道:“哟,这事可没有现成的,只是说哪家过不下去了,卖儿卖女,到咱们这做个记录,有哪个老爷夫人需要,再给送到府上。 您这边若是急着要,最迟下午,小人给您送到府上,您先瞧瞧。” “都是什么来路?” “路子肯定是正经路子,一般都是那过不下去的,养不活的,还有流落到这里的难民。 您要是不信,送过去您只管问就是,要是路子不正,您抓我就是。 再说了,路子不正,小人敢送到同知大人家吗? 那不是老虎嘴里拔牙,找死嘛。” 胡谦道:“你倒是能说会道。” “干这个就凭着嘴吃饭了。” “行,舞蹈、唱曲就算了,有那年轻、会厨艺的先送来我看看。” 于是和麻五约定了开工的时间,正要走时,他忽地好奇地问道:“你知道铜钱银魔是怎么回事吗?” 麻五道:“这您可问巧了。 小人有个姑表兄弟,惯是个走南闯北的茶商,前些日子从南方回来,正好说起这个铜钱银魔。 听他说,这个铜钱银魔在南方几个州府很有名气。 此人专好用袍带杀死别人的小妾奸尸,事后还会把一枚铜钱放在死者的嘴里,然后再在尸体肚子上写出下一个作案地点。” 胡谦皱了皱眉头,“连环杀手?” “咱也不太懂,反正官府一直拿不住他,听说他会飞天遁地的法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哦,对了,听说下一个地点就是咱金陵。” 胡九道:“有少爷在这,他真的敢过来吗?怕不是故弄……那个啥来着?” “故弄玄虚。” “对,他虽然写了金陵,背地里却去别的地方作案。” “不好说,听说他只要写了地方,就一定会去! 这些天城中的大户来了好几个,都是来请护院打手的。” 又问了一会,胡谦两人回到家中。 赵氏三人已经回来了,不仅买了许多时令果蔬,还买了银耳燕窝,这时正和刘妈交代着该如何料理,准备给阿绣补补身子。 胡谦才在旁边站了一会,就被胡不同叫了过去。 “爹,你今天没去州衙吗?” “去了。” 胡不同伸展了一下身体,“州衙没什么事,提前回来了,对了,你听说过那个铜钱银魔吗?” “刚刚听牙行的人说了。 对了,早上贾家的人来过,说要搬走了,所以我去牙行找了匠人,准备打通院墙。” “如果让你对付他,你有没有把握。” “把握不住。” 那银魔若没作案,胡谦这边便没有提示,他又没有未卜先知的神通,自然不好对付。 “那可难办了。” “怎么了?” “那铜钱银魔是在刑部挂了名号的,自从上次他写了金陵,刑部立即下了文书,让金陵这边将他拿下。” “为什么?难道之前都拿不住,到了金陵就必须得拿住他?” “自然不是,只不过写着‘金陵’的尸体是刑部监察御史小妾的,所以才如此急迫。 好在刑部的人似乎并没听过你的名声,要不然又要提要求了。” “那也不行,断案审查我倒可以试试,这种防患于未然的事情还是交给衙门吧。” 到了下午,麻五果然带着四个半大的丫头来了。 门房后头的院子里,麻五喝道:“站成一排,给胡公子瞧瞧。 这可是同知大人家,进来之后自然是不少吃不少穿。 若真选了去,那也是你们的造化! 嘿,说你呢,哭丧着脸给谁看呢!” 胡谦听得皱眉头。 胡九一见,立即上前道:“你在这喊啥呢!这是我们同知老爷的家,不是你们牙行!” 麻五躬身道:“对不住了,胡公子,您看看吧,这都是小人千挑万选的。” 胡谦扫了一眼,四个丫头长得都算周正,衣服虽破,看起来也挺干净。 “看也看不出来什么,你先介绍介绍,多大岁数,哪里人,会点什么。” 麻五点头哈腰道:“行,您看这个,十二岁,城西头李老汉的孙女,打小就能干活,能吃苦,皮子也结实。 再瞧这个,十五岁,孙家沟人,一手针线活那是人人称赞。 还有这个,十六岁,原来是赵财主家的,因为赵财主酒后想要梳笼她,被其大夫人知道了,于是将她卖掉,模样好,人也勤快,会唱曲,厨艺也没得说。 最后这个是之前一铁鞭肆虐的时候从外地逃难过来的,十四岁,她自己说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会读书写字。” 胡谦仔细看了看,又走过去,看了看她们的眼睛,说道:“都把手伸出来我看看。” 四个丫头皆是不动。 麻五急了,喝道:“都聋了,还不快把手伸出来!” 几人这才慢慢把手伸了出来。 正如麻五所说,前三个女孩的手稍稍有些粗糙,只有最后这个手很干净,像是从来没干过活的样子。 胡谦点点头,又道:“你们想留下来吗?” 几人皆是默不作声。 过了好一会,四人又全都开口道:“愿意留下。” 胡谦站在第四个婢女面前道:“既然做了婢女,总得会点手艺,什么都不会,我留你做什么?” 麻五一边点头,一边恨恨地看了那丫头一眼,后者立即吓得抖起来,竟是扑通一下跪在胡谦面前。 “公子,求求你,让我留下吧,我回去肯定会被打死的。” “你叫什么名字?” “我……奴婢叫迎彩,原是郭北卫家的女儿,只因家父烂赌成性,将奴婢押给别人,后来奴婢悄悄逃了,本想来金陵投靠马家,谁曾想马家出了那样的事……” 第76章 挤一挤 胡谦一愣,随即道:“马家的人死有余辜,怎么?你和马家还有亲吗?” 迎彩赶紧摇摇头,闭口沉默不言。 胡谦道:“麻五,报个价钱。” 麻五道:“公子看中哪一个了?” “你且报一下价钱,我自己选就是。” “好嘞,这第一个李丫头,您就给七两银子。 孙丫头针线活不俗,年纪也合适,十两银子。 这十六岁的,模样好、会厨艺、会唱曲,又是青春年华,二十七两。 这最后一个嘛,您要是把前三个都要了,这个就算个搭头,小的白送您了。” 胡谦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胡九道:“瞎了眼了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少把你们牙行那一套拿来蒙人。 主人家说卖五两就成,你向我们要价十两,动动嘴皮子净赚五两! 若说卖,就老实报个价钱,要是想把我们少爷当冤大头,保你一会就得吃官司!” 麻五弓腰赔笑道:“小人哪敢啊!确实就是实诚价。” 胡九道:“上次有个卖玉石的,不知从哪个坟地里刨了块鎏金的镯子,愣说是足金的,卖给我家少夫人。 结果怎么着,先给打了四十棍,现在还在牢里蹲着呢。 是不是蒙钱,你自己可想好了。” 胡谦心中好笑,这胡九也太能扯了。 麻五的汗立即就冒出来了,一咬牙道:“行,四个丫头,三十两银子,就算公子照顾麻五的生意了。” 胡谦点点头,取了三十两银子给他。 等胡九送走麻五,胡谦便对他说:“先教教她们基本的规矩。”说罢进了后院。 自荣宁儿进府,胡谦便十分注意这件事情。 及至天黑,四个丫头被小环领进后院。 沈玉珍等人好奇地围过来看。 胡谦道:“娘子,这四个婢女是新进来的,就先交给你管束。” 沈玉珍道:“就让小环教教她们就是。” 作为沈玉珍的陪嫁婢女,小环的地位明显高于杏儿和禄儿,所以一般沈玉珍有什么事,都会交给她处理。 小环正要说话,胡谦抢先道:“都叫什么名字,自己说一下。” “奴婢叫喜姐。” “奴婢叫荷花。” “奴婢叫艳春。” “奴婢叫迎彩。” 胡谦点点头,忽地指了指迎彩,“你跟我过来。” 说着进了屋子。 迎彩一愣,望了望沈玉珍,又看了看小环,一时心中忐忑,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沈玉珍道:“叫你去你就去吧,” 她这才点点头,跟着胡谦进了屋子。 眼见胡谦坐在椅子上直直地瞪着她,她立即慌了,一下跪在地上。 “少……少爷……” 胡谦道:“起来说话。” 她颤颤巍巍站起来,不知道胡谦要干什么。 “你刚才说的马家是不是马守备家?” “奴婢……奴婢不是……” “说实话!” “是……” “是什么亲戚?” “马守备的夫人和奴婢的娘是堂姐妹。” 胡谦点点头,“从今天开始,这件事不要对任何人说起,否则你小命难保!” “是……少爷……” 吃晚饭时,胡谦对小环道:“艳春厨艺还行,让她去跟着刘妈,其余的你先调教调教,免得什么都不懂。” 沈玉珍道:“相公,怎么一下添了这些婢女,咱们又使唤不了这么多。” 胡谦摇摇头,“怪可怜的,就收着了。 何况阿绣有了身孕,杏儿一个人怎么伺候得过来,禄儿还小,也帮不了多少忙。” 说着忽地想起那铜钱银魔的事情,他虽不怕,但俗话说暗箭难防,凡是还是谨慎些好。 于是平静道:“这两天小环就不要在屋里伺候了,去和杏儿做个伴,阿绣、宁儿,你们俩都到北屋来睡。” 话音一落,几人同时停住了。 沈玉珍羞红了脸道:“相公,你这是做什么?” 阿绣和荣宁儿只是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 胡谦道:“近日金陵有个什么魔头,专门祸害人家的女眷,所以咱们也得有所防备。” 几人这才松了口气。 吃过晚饭,小环指挥着喜姐、荷花和迎彩三人把阿绣、荣宁儿的衣服被褥收拾了,一并搬到正房北屋里。 胡谦和沈玉珍在床上睡,又搬了梨花木的木榻拼成两张床,让阿绣和荣宁儿休息。 待吹熄了灯,几人似乎很是尴尬,一句话都不说。 胡谦道:“这也只是权宜之计,听说那魔头有飞天遁地的本事,趁夜潜到人家妾室房里,先用袍带勒死,再行奸杀。” 沈玉珍吓得死死抱住胡谦,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这家伙在南方几个州府犯了案子,可惜官府一直拿不住他,被他流窜到金陵来。 你们若是不怕,也可以各自回房去。” 荣宁儿道:“相公,妾身这木榻可不可以再靠近你这边一点。” 阿绣道:“妾身这边有点冷,能不能……” 沈玉珍道:“阿绣有身孕,切切不能冻着。阿绣,你到床上来吧。” 黑暗中就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阿绣就爬到床上,睡在最内侧。 胡谦心中好笑,继续说道:“你们可知道什么叫飞天遁地吗?” 荣宁儿道:“大体可以从字面意思上看出来,对吗?” 胡谦道:“除了字面上的意思,说不定此人还会突然从地底冒出来,杀人之后,又钻入地下,根本防不胜防。” 荣宁儿听得心头一紧,没等胡谦开口,便披了衣服坐在床边。 胡谦摸了摸,将她拉到床上,从后方抱在怀里。 “夜里冷,别染了风寒。” 虽然睡了四个人,但好在床够大,而且除了阿绣身材较丰腴,沈玉珍和荣宁儿皆是蜂腰,所以也不显得挤。 过了一会,胡谦仰面躺好,荣宁儿和沈玉珍一左一右贴着他,阿绣在最里面,不敢稍微接触沈玉珍的肌肤。 “等新房那边收拾好,一定要做个大床才行。” 三女皆是脸上发烫,好在天黑,也看不出什么。 过了一会,沈玉珍和阿绣那边相继传来轻微的呼吸声,荣宁儿却是一直没睡着。 她自第一次和胡谦欢好、初尝了云雨滋味后,便时时刻刻想着。 然而之前虽进了府,碍于姐姐一直在,也没能亲昵缠绵。 本想着可能要搬到新房那边才能解了相思之苦,没想到今日却以这种方式睡在胡谦身边。 若没挨着身子也就罢了,可是现在,让她如何忍得住。 她越想越是心痒,越想越是难耐,不禁假装不经意伸出手,搭在胡谦的胸口上。 正心跳加速的时候,胡谦忽地侧过身来,左臂勾住她的脖子,手掌按在肩上,将她拱得背对着他,右手缓缓伸到被中,褪去半身衣。 第77章 魔头出现 阿绣心思单纯,粘上枕头很快就睡了,一夜基本不怎么醒。 沈玉珍就不然了。 接着就见荣宁儿悄悄下床 又过了一会,荣宁儿果然熟熟地睡了过去。 她正要重新酝酿睡意,忽有一双手攀在身上,接着耳边就传来胡谦的声音,“娘子,你还没睡吗?” 她轻声道:“马上……就睡了。” 胡谦道:“要是睡不着,相公来帮你推拿一下,很快就能入睡的。” 说着便不管不顾地吻了上去,手也不安分地抚摸起来。 这时哪里抵挡得住,不消片刻,便沦陷了。 翌日。 阿绣早早地起来了,由杏儿陪着在院中说话。 小环本来要带迎彩三人进卧房收拾,阿绣说胡谦还在睡着,便让她们先把院子扫了。 又等了一会,胡谦三人这才起来。 出了房门,阿绣等人明显地见到沈玉珍和荣宁儿满面春风,好似比之前更加妩媚了。 阿绣不明就里,拉着沈玉珍的手道:“姐姐昨晚睡得可好。” 沈玉珍道:“挺……挺好。” 荣宁儿看了看上空艳阳天色,喜道:“多好的天气,要是能出门踏青就好了。” 胡谦道:“你还是那么喜欢游玩,别急,会有机会的。” 本来鸿鹿书院那边已经开课,但是胡谦担心沈玉珍几人的安全,便借口帮助州衙搜查铜钱银魔,始终也没去。 在院中歇了一会,胡谦正要舞剑,隔壁贾家的人的又来了——这次便是来辞行的。 胡谦和胡九赶紧迎出院子,见贾家雇了好几辆大车,行李家具装得满满当当的。 双方叙了话,贾家人就告辞离开。 胡谦带着胡九进到隔壁院子,见规模似乎比东边还大些,于是让胡九去叫麻五,上午便可动工。 谁知胡九回来说,麻五的小妾被铜钱银魔给杀了。 胡谦还想着要不要去看看的时候,州衙的衙役张虎已经来到,说是许大人请公子过去协助。 胡谦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看来没事还真的不能瞎说——刚说要协助州衙办案,这边就真得去办案了。 于是吩咐胡九看好家,又嘱咐沈玉珍几人千万不要外出,这才快步往麻五家去了。 因是铜钱银魔作案,所以州衙的几位大人都到了,见胡谦进来,立即把他迎了进去。 麻五站在门口,虽是面色阴沉,却也没有太过伤心。 进到里间,只见尸体已经被布蒙上了。 他揭开看了看,女尸仰面躺在地上,二十五岁上下,全身赤裸,颇有几分姿色,脖颈处有勒痕,下体有不明污渍,还有一枚铜钱被挤落在地上。 更让他吃惊的是,那女尸的肚子上分明写着“金陵”两个字! 下一个目标还在金陵?! 许远方点点头,叹气道:“金陵为何如此倒霉,此贼做了案,走便走了,怎么好像要赖在这里似的。” 胡不同道:“敬恭,你可有什么头绪吗?” 胡谦问道:“此女是什么时候死的?” “昨夜子时左右。” “可曾有人目击或者听到什么吗?” “没有,今早婢女见她许久不起,便来叫她,然后就看到这个场景。” 胡谦点点头,把那婢女叫了过来。 “是你最早发现她了的?” “是,奴婢早上来叫姨娘起床的,然后就看到……看到她死了。” “她昨天有没有去过什么地方?” “没有,老爷让我们全待在家,谁也不许外出。” “那有没有什么人来过呢?比如陌生的男人?” “也没有。” 胡谦又走到门口,望着麻五道:“昨夜你在什么地方?” 麻五强打精神,“小人在正妻陶氏房里。” “你最近有见过什么陌生人吗?” “除了那些逃难来的人,别的就没有了。” “你最近有没有和人结仇?” “没有,公子应该知道,干我们这行的,讲究个八面玲珑,别说最近,小人从来也没和别人结过仇。” “你有几个小妾?” “就这一个,二十两银子买的,真是亏大了。” “家里的财物有没有少?” “没有。” 胡谦点点头,回到尸体旁边。 许远方赶紧道:“怎么样?” 胡谦摇头道:“完全没有头绪。” 没有人证、没有物证,凶手好似幽灵一般从天而降,杀人之后就消失不见,不留一丝痕迹。 胡不同道:“或许可以把城门关闭,把最近入城的人全抓起来,挨个筛查一下。” 许远方道:“也只有如此了。” 胡谦忽地生出一个念头。 这魔头是依照什么标准来选择目标的呢? 难道真是随机选择? 他赶紧跑到麻五面前,“你的小妾是不是最近都没出门?” “是啊,小人那天就和公子说了,自打听说铜钱银魔的事情,小人就不让娘子和小妾出门了。” “那你有小妾的事情有多少人知道?” 麻五一脸苦笑,“认识小人的都知道小人有个小妾,这也根本数不过来啊。” 胡谦摇头道:“不对!排除本城的!” 许远方和胡不同一听,立即眼睛一亮。 如果麻五一直把小妾关在家里,那铜钱银魔是怎么知道他有小妾的呢? 他一定是见过,或者是从哪里听说过! 再加上这魔头之前一直在南方作案,一定是最近才到了金陵。 所以那些最近知道麻五有小妾的外地人就都有嫌疑! 这个范围似乎并不大! 麻五道:“如果不是本城的话,就只有小人的表兄霍巍了,他一直在南方贩茶,许多年不见面,前些日子才回来。 那天他请我到醉仙楼吃饭,小人便把纳妾的事情告诉了他。 可是……这怎么可能是他呢?他又没有那种飞天遁地的本事。”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昨晚他来时,听小人说胡公子府上买了四个婢女,便赞叹公子出手不凡,急急回了家,说是要弄些新茶去拜访公子,以便和公子一起做生意。” 第78章 再添一命 胡谦虽觉这霍巍不可能是凶手,但一想到自己的妻妾,不由关心则乱。 刹那间纵身跃上墙头,飞也似的朝远处掠了过去,直把下方等人唬得眼睛都直了。 到了家,见一瘦高男人正和胡九在门房说话,于是他想也不想,直接跳过去,一把扯住那人的手。 胡九和那人皆是吓了一跳,待回过神来,胡九躬身道:“少爷。” 然后又道:“少爷,这是霍公子,是金陵有名的茶商。” 霍巍听了,笑道:“胡公子行事别具一格,这个……可否先将在下的手放开……哎呦……疼……” 胡谦还未说话,张虎带着两个衙役呼哧呼哧跑了过来。 “你就是霍巍?” “是我……有什么事吗?” “跟我们上衙门走一趟。” 说着把锁链套在霍巍脖子上,扯着他就往外走。 霍巍叫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我没罪啊!我没罪!” 胡谦也未阻拦,瞪着胡九道:“若放陌生人进来,定饶不了你!” 胡九吓得扑通跪在地上,连连告饶。 胡谦跟到衙门,见许远方正要对霍巍用刑,便道:“大人,能不能等敬恭问过话之后再说。” 许远方点点头,挥手让衙役退到一旁。 胡谦站在霍巍身旁,问道:“霍巍,昨夜子时,你在什么地方?” 霍巍道:“在家睡觉。” “有人作证吗?” “在下娘子能作证。” 胡谦点点头,决定不再浪费时间,眼睛一瞪,魇祷神通即刻施展,喝道:“霍巍,你为何要杀人!” 霍巍一愣,晃了晃脑袋,恍然间如中梦魇,环顾四望,一个个恶鬼逼近,吓得他后退几步,捂着头道:“我没杀人,我没杀人……” 胡谦没有感到意外,随即停了下来。 霍巍满头是汗,愣愣地坐在地上,好久才恢复过来。 许远方有些失望,如果不是霍巍,那该是谁呢? 胡谦没有停留,又马不停蹄地赶回麻五家。 因为事关重大,所以许远方并没有让人移动尸体。 胡谦又去看了看,仍是没有什么头绪。 袍带、铜钱、字。 三样东西静静地摆在那里。 胡谦皱了皱眉头。 难道之前推断的方向不对? 正是月黑风高,铜钱银魔一家一家地查看,见屋内有一年轻女子,便潜入进去,杀人奸尸…… 这根本说不通啊。 就算真被他看到,他怎么知道那女的就是小妾,就不能是正妻或者婢女,或者碰巧来的客人? 所以之前的推断大体还是对的! 铜钱银魔必然是从别的地方知道了麻五有小妾,甚至之前还悄悄潜入进来,见过这小妾的样子! 想到这里,他又把麻五叫了过来。 “你的小妾一直就在家中吗?确定没出过门?” “自买了之后,小人就限制她出门,听了铜钱银魔的事后,更是没让她出房门半步。” “她还有没有什么亲人?” “没有,她是孤儿,之前一直在何员外府上,后来小人才买过来的。” “何员外?哪个何员外?” “就是那位金陵大户,家里酒楼生意很大。” “他是不是有个儿子叫何广超?” “对,对,就是他。” 胡谦有些好笑,金陵城还真是小。 于是他吩咐张虎去找何员外问问情况,他在这边继续问问,看看能不能从麻五身上找到线索。 “你呢?把你最近见过的人,做过的事都说出来。” “这太多了。” 胡谦转身问衙役道:“那铜钱银魔上一次作案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三个月之前。” “也就是说他在三个月之前可能就来了金陵,麻五,你就从三个月之前开始说吧。” 麻五见胡谦面色不善,赶紧想了想道:“三个月之前……三个月之前小人的岳丈死了,小人去吊唁……” 麻五绞尽脑汁才想到了几件事,到了近两个月,才渐渐说的多了。 然而也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听到最后也没个结果。 天色近晚,胡谦匆匆告辞回家。 没过一会,张虎求见,说是问了何员外。 那小妾果然是个孤儿,也没有亲戚。 张虎道:“小人又问了何员外,可曾把卖小妾的事情和别人说,何员外说只有家人知道,别人谁也没告诉。” 胡谦道:“辛苦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张虎便告辞离开。 吃完饭时,胡谦、沈玉珍、阿绣和荣宁儿坐在一处。 见胡谦眉头紧皱,沈玉珍道:“相公,案子没有进展吗?” 胡谦摇摇头,“线索太少了。” 荣宁儿道:“相公,不如你把案情说说,我和姐姐帮你分析分析。” 胡谦好笑道:“你们真的想知道?可别吓到你们。” 荣宁儿道:“整天憋在屋里太闷了,你就说说吧,也许就有线索了呢。” 胡谦点点头,就把案情和自己的判断简单地说了。 沈玉珍心情迫切想要帮助胡谦,可是听到案情之后,脑中全然是一团浆糊,一时只是苦苦思考着。 荣宁儿想了想,也没任何头绪。 倒是一直没说话的阿绣道:“也许是这个麻五酒后说漏了嘴,所以他自己也不记得了。” 胡谦一愣,立即顿在那里。 阿绣见状,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怯生生道:“相公,妾身见识短,只是顺口说的,相公不要见怪。” 胡谦一把捧住她的脸,吻在额头上,“相公怎么会怪你,相公谢你还来不及呢。” 当天晚上,四人仍是同床而睡。 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小环就在外面轻声喊道:“少爷,老爷让你过去呢。” 胡谦答应一声,还没动身,荣宁儿赶紧起来帮他洗漱。 见到胡不同,胡谦打了个哈欠道:“爹,出什么事了吗?” 胡不同道:“又死了一个,是何员外的小妾。” 两人在街上吃了早饭,快步到了何员外的酒楼。 这地方胡谦也知道,正是水仙庙斜对面的那家。 许远方等人已经到了,见了胡谦,皆是一脸复杂的神色。 胡谦道:“大人,这是怎么了?为什么都这么看着我?” 许远方道:“你看看尸体就明白了。” 胡谦走过去掀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别的还未看清,就见尸体的肚子上明明白白写着: 金陵 胡谦。 第79章 凶手逼近 他先是一愣,继而倒是有些好笑。 铜钱银魔这是要做什么?嫁祸?挑衅? 许远方道:“敬恭,这家伙似乎认识你,你之后得多加小心。” 胡谦道:“多谢伯父。” 他又看了看其他地方。 尸体和麻五小妾一样,脖颈处有一勒痕,下体有污渍,嘴里的铜钱已经被取出来了,和袍带一起放在边上。 “人是什么时候死的?” “昨夜子时。” “有没有人看到?” “没有,酒楼打样之后,这里就她和婢女在。” “婢女呢?在外面哭呢,说是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到任何声音,早晨起来的时候就见她死了。” 胡谦道:“何员外呢?” 外面立刻有人应道:“带来了。” 众人散开,张虎引着何员外走了进来。 何员外躬身施礼,“见过各位大人。” 略微说了两句场面话,胡谦直接问道:“何员外,昨夜子时你在什么地方?” “在家里睡觉。” 胡谦点点头,“伯父,请让其余人都出去一下。” 许远方立即明白胡谦要做什么,随即让众人全都退出去,只胡谦、何员外留在原地。 胡谦点点头,随即施展梦魇神通,瞪着何员外道:“何员外,你昨夜到底在做什么!” 何员外一愣,见四面皆是地狱一般的场景,竟吓得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胡谦两人苦笑不得,只得叫人进来把他救醒。 待他缓过神,胡谦问道:“何员外,你最近有去过什么地方吗?” 何员外道:“这……老朽去过的地方太多了,不知道胡公子问的是什么地方?” “有没有见过外地来的人呢?” “没有。” “你最近有没有和别人说起你小妾的事情?” “也没有。” 胡谦暗暗摇头,强打着精神问道;“最近有没有喝醉过?” “有。” 胡谦心中一喜,“什么时候?在哪里?” “……就不久之前,在春风楼。” 胡谦和许远方对视一眼。 “和谁喝的?” “麻五……还有……” 胡谦喝道:“说!” “吏目吕大人!” 许远方皱了皱眉头,“你们三个都是常客吗?” “见过几次。” 胡谦道:“伯父,请让张虎带几个人悄悄盯着春风楼。另外,把麻五、何员外和吕大人带到二堂,咱们再好好问问。” 许远方点点头,没过一会,几个人便在二堂聚齐。 吕大人有些尴尬地看了看麻五和何员外,然后躬身向许远方道:“大人,下官……下官也只是去喝酒解闷,并非……” 许远方道:“只是问问话,吕大人不要那么紧张。” 然后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胡谦,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胡谦道:“麻五,你是不是经常去春风楼?” 麻五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并……并不是常去,只是最近一个月去了几次……” “到底几次!” “四,五次。” “去干什么?” “当然是干女……喝花酒。” “从第一次开始,每一次和谁一起去的,和谁喝的,喝了多少,一一说来!” “第一次是和何员外一起,当时在谈小妾的事情,小人就是那个时候买的小妾,当时喝了不少,好像是喝醉了。 后面都是自己去的,没怎么喝酒,只顾着办事来着。” “何员外,该你了!” “老朽这个月去了两次,第一次就是和麻五一起,后面是和……和吕大人一起,都没喝醉。” 胡谦又望向吕大人,后者犹豫了一下,轻声道:“下官去了两次,第一次是和何员外,后一次是自己去的。” 胡谦点点头。 许远方听得一脑袋浆糊,不过见胡谦似乎成竹在胸,便没多问。 胡谦道:“麻五,当时你和何员外谈论小妾的事情时,旁边可有其他人在!何员外,你也想清楚!” 麻五和何员外对视一眼,好一会才摇摇头。 “没有。” “没有,对,只有两个春风楼的姑娘在。” 胡谦一愣,“两个姑娘?” 突然,他脑海中好似黑夜划过闪电一般。 之前一听银魔,便想当然地认为凶手是个男人,现在看来,就算是女子也未必不能做到。 当时你们说的事情,那两个姑娘都听到了?” “她们就坐在我们……那个……坐在腿上,自然听到了。” “她们叫什么名字?” “嗯……一个叫小红,另外一个好像叫……水儿。” 胡谦转身对许远方道:“大人,快点齐衙役,把这两人带来问话。” 许远方道:“区区两个青楼姑娘,用得着这许多人吗?” 胡谦道:“若这两人真是凶手,即便带起人马,也未必能抓得住! 算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不等许远方说话,他赶紧出了州衙。 然而才到州衙门口,就见张虎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公子,小人等才到春风楼不久,里面就走出一个姑娘,小人上去问话,谁知她竟掉头就走,小人拼命去追,竟没追上!” 胡谦念头一转,“不好!” 随即施展轻身之术,纵跃间便到了家。 然而落到院中,只见四处安然无恙,幽通神通也未发现什么异常。 他皱了皱眉头,喊来胡九,“跑一趟州衙,让老爷告诉吕大人,请他赶紧回家看看。” 没等胡九出门,张虎骑马来到,说是吕大人的小妾被杀了。 这次有人看见了,那是一个黑衣人,身手非常敏捷,翻墙登高不在话下。 “尸体上有字吗?” “小人赶到那边就听到这么多,其他的还没来得及问,大人就让来请公子过去。” 胡谦摇摇头,“你告诉许大人,我这边暂时走不开,让他派人守住四城,不放一个人离开。” 张虎应了一声,骑马飞奔而去。 等到晚上,胡不同刚回到家便把胡谦叫了过去。 “那老鸨说了,水儿是一个月前从外地来的,说是逃难来的,不知道为什么要逃走。” 胡谦点点头,“应该就是她了。” 胡不同疑惑道:“她一个女流之辈,又如何能奸尸,并且留下那些污渍?” “是男是女还不一定呢。对了,那尸体上写着什么?” 胡不同的脸一下变得很难看。 第80章 现形 胡谦疑惑道:“怎么?又写了我的名字吗?” 胡不同道:“倒没有你的名字,只是写了‘明夜子时’四个字。” 胡谦道:“这是说下一次杀人会在明夜子时是吗?” “应该是了。” “城门已经关闭了吧?” “关了。 你伯父见这么快逼得凶手现形,便来了干劲,想着要将这铜钱银魔抓住,说是要给你邀功。” “那倒不必,只是此贼一日不除,城中许多百姓不安。” 到了晚上,胡谦仍和三女一起睡了。 望着三人可爱模样,他不由更是坚定,必然要将这魔头抓住。 然而他在明,对方在暗,实在是不容易动手。 而且还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人是妖,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万一对方有些法力,他这边一离了家,对方趁虚而入,害了他的家人,这可是他万万接受不了的。 正躺在床上苦思冥想时,一直没出现的提示忽地浮现。 【尸体上的污渍是怎么来的】 胡谦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那魔头可能是个女人。 若是女人,又如何奸尸,尸体上的污渍又是谁的? 考虑到那水儿之前在春风楼伺候过麻五、何员外和吕大人…… 难道说那污渍是麻五他们三人的? 她先从他们三人那里套来污渍,杀人的时候,再把那东西抹进去,造成奸污的假象。 如此想来,她如果还要杀人,必先和那小妾的主人通奸。 可万一她不这么做呢? 转念一想,似乎又不太会。 但凡这种连环作案的凶手,似乎都有一众近乎疯狂的仪式感。 袍带、铜钱、尸体上的字,若是缺少了,那她也不是铜钱银魔了。 念头转了几转,胡谦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至于说现在,自然是好好地睡上一觉。 于是他缓缓扯开荣宁儿的衣服,伸手探了进去。 荣宁儿先是一惊,继而便是一喜,正要转过身来迎合,却是发现身体被胡谦的双腿牢牢钳住。 接着又觉他的大手探进内侧,胡乱地抚摸起来。 …… 闲话休提。 第二天一早,胡谦先是吩咐沈玉珍几人不要外出,接着便独自到了春风楼。 因为时间尚早,老鸨极不情愿地开了门,见是胡谦,便立即赔笑道:“这不是胡公子吗?这么早,咱们姑娘还没缓过来呢。” 胡谦道:“别废话,那水儿回来没有。” “又是来问她的,都说了,那鬼丫头自昨天之后就没出现过。” “除了我之外,还有谁来问她?” “州衙的衙役来了好几拨,那吕大人也来过。” “吕大人?” 胡谦一愣,脑中忽地生出些念头,但又太过缥缈,一时难以抓住。 “水儿接过哪些客人你可记得?” “这哪记得住啊!除了吕大人和高员外,其他皆是些无名小卒,根本没什么印象。” 胡谦点点头,到州衙寻了仵作,问那污渍是否还在,仵作说全清理掉了。 他不由有些后悔,早知道应该留下作为证据的。 便在此时,仵作又道:“那东西稀稀拉拉的,看样子凶手多半纵欲过度。” 胡谦道:“能不能看出来它是不是属于同一个人的呢?” 仵作道:“如果小人没看错,那应该是同一个人的。” 胡谦一愣,“有多少把握?” “十之八九。” 胡谦心头一惊。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之前的推断就站不住了。 难道真是水儿作案,而且她实际上是个男的? 念及此,他立即到了麻五家。 反复问询之后,麻五始终非常肯定,水儿就是个女的。 她有胸,有洞天,没有喉结,肯定是个女的。 胡谦又到了何员外家,他却不是十分肯定——因为他只是个假把式,并没有真正操练过。 即便是这样,胡谦几乎已经可以肯定,水儿是个女的。 而杀死麻五三人小妾的人却不一定是她! 如果不是她,那又会是谁呢? 难道说…… 及至天黑,胡谦再没找到什么线索,来到州衙,这边也毫无进展。 许远方道:“州衙的衙役已经全部派出,城内各个角落基本都会有人在,只要她敢出现,就一定可以抓住她。” 胡谦想了想,摇头道:“也许只是个幌子,说不定那家伙已经逃了。” 吕大人道:“那家伙手段残暴,嗜杀如命,下官觉得他肯定还会作案。” 又商量了一会,许远方道:“敬恭,你手段不凡,是否可以在城中心的位置守着?” 胡谦摇头道:“这次恐怕不行,那魔头已经挑衅过我,只怕会对我家人动手,所以我得守在家中。 不过大人放心,只要他敢出现,我一定让他身首异处!” 许远方无奈,只得点点头。 回到家中,胡谦对沈玉珍耳语了一番,然后早早睡下了。 等到戌时,他换了一套夜行衣、蒙上面,悄然出了门。 街上虽有衙役,但凭借他的身法,若想不被发现,那自然是非常简单。 一路悄然前进,不多时便来到一处高宅前。 他纵身跃上屋脊,静静地潜伏起来。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忽听远处喊道:“在这呢!快追!” 原本埋伏在左近的衙役全都追了出去。 胡谦仍是一动不动地等着。 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下方忽有一个黑影窜出,无声无息间翻过墙头,往远处去了。 胡谦轻身落下,悄悄跟了上去。 只见那黑影时而走走停停,时而纵身疾行,甚是警觉。 若不是胡谦神通不凡,必然早跟丢了。 过了许久,那黑影忽地钻到一个院子里去。 胡谦侧耳听了听,也跟着落了下去。 静夜之中,房中忽有“呜”的一声,接着就没了动静。 胡谦立即破门而入,黑暗中还未看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有一把匕首刺到面前。 他抬手一道剑光扫出,那匕首立即被斩做两段。 “砰!” 黑影破窗而出,翻过院墙就往暗处逃。 胡谦哼了一声,三两步赶了过去,手中龙渊一挥,那黑衣人的左腿立即被切了下来。 “放过我!我给你钱!一万两银子,够不够!” 胡谦摇了摇头,“吕大人,你一个小小的吏目,哪来的这么多钱?” 第81章 两个魔头 “你是胡谦?!” 胡谦缓缓扯下黑色面罩,笑道:“吕大人,这时候再蒙面还有什么意义吗?” 地上的黑衣人也拿掉面罩,果然是吏目吕大人无疑。 “胡谦,我和你无冤无仇,你放我走,一万两银子就是你的了!” “真是无冤无仇吗?那是谁把我的名字写在尸体上的?” 吕大人一愣,忽地从袖中射出一直箭头,胡谦闪身躲过,剑光一闪,将他双手斩断。 这时后面的院中忽地传来阵阵疾呼,灯笼照亮院落,随即又有两个小厮冲出院门,见了胡谦两人,均是吓了一跳。 “来人啊!贼人在这里!” 立刻有七八个拿着棍棒的仆人冲了过来,将胡谦两人围在当中,后方一个老爷模样的人见了,立即惊呼道:“胡谦?!吕吏目?!怎么会是你们?” 胡谦笑道:“岳大人,烦请把许大人和一众衙役请来,就说抓到铜钱银魔了。” 岳大人惊讶地看着吕大人,虽然有些不敢相信,但还是立即命人把许远方和一众衙役请过来。 虽是深夜,但州衙还是灯火通明,见许远方只是派人把吕大人关在牢里,胡谦忍不住道:“伯父,还是锁结实些比较好,晚上可能会有人来劫狱。” 许远方一愣,没等细问,胡谦已经赶回家。 正屋中空无一人,沈玉珍等人早就听从胡谦的安排,去了赵氏那边。 胡谦悄悄过去看了看,见各处无事,便自顾自睡了。 一夜过去。 第二天一早,胡谦便到了州衙。 二堂上,等衙役把吕大人抬到,许远方立即喝道:“吕吏目,看在咱们也曾同朝为官的份上,劝你还是从实招来,免得受苦。” 吕吏目哼了一声,只是闭口不言。 胡谦本想使用魇祷神通,但昨夜已经断去他一条腿、两只手,若是再用神通,只怕他抵受不住,登时死了。 “吕大人,你不想说也没关系。”胡谦向堂上的岳大人一拱手道:“岳大人,请问昨夜您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岳大人脸色不善,瞪着吕大人道:“昨夜我在家中睡觉,后来听到小妾黄氏喊有贼人闯入。 等问明了情况,发现她脖子上有一道勒痕,脸色惨白。 等到下人追出门去,就见敬恭制住了吕吏目。” 吕吏目哼了一声,“这能说明什么?下官本在街市上巡查,见一黑衣人从岳大人家出来,便上前询问。 谁知被他重伤,接着发现他竟然是胡谦,然后岳大人就出来了。 由此可见,胡谦就是那魔头。” 胡不同一听,喝道:“胡说八道!事到临头还想狡辩!来人!给我打!” 吕吏目道:“即便用刑,也不过是屈打成招而已,下官绝不服气!” “你!” 胡谦摆摆手道:“吕大人,既是巡查,为何要穿着夜行衣,还蒙着面。” “那你为何要这样穿着?” “大人请先回答学生的问题。” “那魔头如此厉害,我为求自保,便谨慎些,免得他看到我的相貌,这有何不可?” 许远方等人皆是一怔,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吕吏目道:“若无实证,就快把我放了,至于胡谦,下官必定告上朝廷,治你伤人之罪!” 胡谦笑道:“吕大人真是好计谋,不过你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在下。” “有什么证据就拿出来!” 此言一出,堂上众人皆是有些焦急地看着胡谦。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若是没确凿证据,那这件事可就大了。 若真是被他告到京城,那堂上这几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跑不了。 胡谦镇定道:“其实也不需要什么证据,只需将吕大人放回家,再派人埋伏在四周,不出三天,必然有人来救。” 说着,他面对吕吏目道:“大人,不知学生判断得对不对? 另外,吕大人应该知道学生的手段,若我神通一出,只怕你立时就会把事情说出来。” 吕吏目面色一变,怔怔说不出话来。 胡谦道:“怎么样?若还是不说,那我等也只好如此了,到时候死的可就不是你一个人了。” 吕吏目犹豫了好一会,终于长叹一声道:“没错,杀麻五、何员外小妾的人就是我。” 许远方等人大吃一惊。 “你真的是铜钱银魔?” 吕吏目道:“人是我杀的,但我不是铜钱银魔。” 胡不同道:“这是什么意思?” 胡谦道:“铜钱银魔不是吕大人,而应该是他的帮手。” 许远方道:“帮手?我可是越来越糊涂了。” 胡谦道:“如果我所料不错,吕大人在金陵一直有一个眼中钉肉中刺,早就想杀之而后快! 只不过他不敢铤而走险,所以便使一个人在南方作案,闹出铜钱银魔的名头。 几次之后,便留下金陵的字样,使得大家以为铜钱银魔要到金陵作案了。 这样即便他之后杀了人,只要把现场布置的和铜钱银魔作案的现场一样,那任谁都会以为这是铜钱银魔做的,而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许远方等人连连点头,“这个帮手难道就是那个水儿?” 胡谦道:“不错。 这水儿对吕大人忠心耿耿,武功高强,手段狠辣,为达目的,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 吕大人,事情到这里,可有什么差错吗?” 吕吏目面色沉静,点点头,“一丝不差。” 胡谦继续道:“依我推测,水儿来到金陵,藏匿在春风楼。 两人本想直接动手,但碍于几位大人断案如神,又忌惮学生的神通,便先选定两个目标试试。 若事不可为,便再找机会。 正巧水儿在陪麻五和何员外喝酒时,听到了两人说小妾的事情,便把这两人的小妾当做目标。 之后,果然大家都怀疑到铜钱银魔的头上。” 许远方几人听得连连点头。 “不过就在他们准备动手的时候,未曾想咱们先怀疑到水儿头上,于是吕大人便杀了自己的小妾,以证清白。” 判官李大人道:“就算咱们怀疑到水儿头上,他也没必要杀自己的小妾啊!” 胡谦道:“大人问得极是。 吕大人为了和水儿联络,便得去春风楼找她。 正巧咱们当时怀疑水儿的目标是那些和她有过皮肉交易的客人的小妾。 比如说麻五,比如说何员外,吕大人也是其一。” “可是即便是这样,他也没必要下手啊?” “这是其一。 各位大人,铜钱银魔一般在一个地方作案后便会在尸体上留字,说明下一个要去的地方。 但是,他在南方时就留下‘金陵’二字。 杀死麻五小妾后,又留下‘金陵’二字。 甚至杀何员外小妾后,还是‘金陵’二字。 之前每杀一个人便要换一个地方的魔头,为什么要在一个地方逗留这么久,这不是很容易露出破绽吗? 同样都和水儿接触过,为何独独吕大人的小妾没事呢?” 胡不同道:“因为他的眼中钉还在!他的目的还没达成!” 许远方道:“没错,所以他杀了自己小妾,就是要告诉大家,铜钱银魔并没有逃,他还在金陵城,还会作案。” 李大人道:“他这是想继续用铜钱银魔来给自己打掩护。 否则铜钱银魔走了,城中若还出现类似命案,那大家不免就要怀疑是不是别人模仿作案。” 许远方望着吕吏目道:“那么,你的眼中钉肉中刺到底是谁?” 胡谦道:“昨夜的事情还不够明显吗?” 众人一愣,进而全都望向堂上的岳大人。 第82章 神通符水 岳大人面色微变,摇头道:“下官堂堂正正,不明白为何就变成了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胡谦道:“岳大人,你若不愿说也行。 但水儿可是还在外面,她武艺高强,要是暗中下手,不知你可能抵挡得住?” 岳大人面色一惊,仍是闭口不言。 许远方道:“岳大人,事到如今,你还要隐瞒什么!” 岳大人额头冒出汗来,拱手道:“大人,并非下官有意隐瞒,只是……” 吕吏目道:“行了,你要是不愿意说,就让我来说吧。 下官年轻时,曾有一红颜知己,本来说好等下官做官之后就成亲。 谁知还没等下官到金陵,这位岳同知就用卑劣的手段害得她家破人亡,并将她收为小妾。 她宁死不从,最后竟被他活活用铜钱给砸死!之后还丧心病狂地侮辱她的尸体! 此等恶贼,若不杀之,实在难解我心头之恨!” 说着竟然挣扎着向前,作势往岳大人身上扑去,吓得岳大人连连往后躲。 胡谦道:“岳大人,他说的可是真的?” 岳大人道:“胡说八道,明明是那小妾与人私通,下官教训她几句,她自己羞愤自杀,怎么说是下官杀的。 再说,抓贼抓脏,捉奸捉双,他若是有证据,尽管拿出来好了。” 吕吏目气得睚呲欲裂,大喊道:“你这个畜生!” 他忽地单腿直立,猛地跳到岳大人身上。 胡谦只静静地看着,没有出手的意思。 “砰!” 吕吏目似乎是发了狂,用额头一下一下地砸岳大人的鼻子,砸得他涕泪横流,血流如注。 接着又像野兽一般咬住他的脸,任凭众衙役怎么拉,他也不松口。 后来一衙役举起水火棍猛地砸到他的脑袋上,他这才晕了过去。 然而人虽晕了,嘴里竟咬下岳大人一块肉来。 许远方摇摇头,让人把吕吏目带下去,又派衙役送岳大人回去休息。 等人都退了,许远方好奇道:“敬恭,你是如何怀疑到吕吏目头上的?” 胡谦道:“原因有三点。 第一,水儿刚从春风楼逃脱,吕吏目的小妾就被杀了。 试问,一个刚刚逃脱的人有可能再去杀人吗? 而且又不是在她平时作案的子时。 第二,在水儿逃走之后,我曾问过老鸨,除了衙役,吕吏目也曾去找过水儿。 第三,我之前说‘明夜子时’可能只是幌子,铜钱银魔说不定早就逃了,那时他的反应。” 胡不同道:“他当时是说铜钱银魔肯定还会作案,对不对?” “没错。 说句不好听的话,不管是百姓还是官员,对于这样的魔头,既然抓不住,大家肯定希望他早点离开,可是吕吏目好像不这么想。 当然,因为之前我就有点怀疑,所以我说那话也是故意试试他的反应。” 许远方道:“好!以前我只佩服你的神通手段,现在看来,即便没有那些,你也是个断案破案的天才。 此次拿住铜钱银魔,你是首功,我一定会上奏朝廷,替你请功。” 胡谦道:“多谢伯父。” 许远方道:“吕吏目已经被抓,这个水儿还会再出现吗?” 胡谦笑道:“大概明天就会出现。” “你是说?岳大人那里?” 胡谦摇摇头,“这个不能确定。” 又说了一会,胡谦告辞离开。 停了一天,果然听说水儿到州衙自首了。 同时也传来消息,岳大人被杀了。 这次没有铜钱,没有污渍,也没有袍带,倒是尸体上写了“死有余辜”四个字。 后续的事情胡谦没有再关注,只是细细地研究着这次获得的神通。 .【符水:即符箓法术,可以召神劾鬼,降妖镇魔,治百病除千灾。】 神通一出,脑中即可多出许多各类符纸的画法。 其中并没有限定载体,可以用桃木、柏木、枣木、石块、砖和黄纸,甚至水火虚空,可有可无,皆可。 除此之外,还可舌尖书符,手指凭空虚写虚画,用铜剑、师刀、令牌凭空虚写虚画。 所谓一点灵光,通天彻地,精神所寓,万物皆符。 他好奇心起,随即就想让胡九去买几块桃木试试。 然而天色已晚,这个念头只得打消。 吃完饭时,胡谦道:“那两个魔头已经被拿住了,阿绣,宁儿,等会你们各自回自己屋去吧。” 荣宁儿道:“相公可否把经过说说,妾身实在好奇得紧。” 胡谦点点头,简略说了一遍。 荣宁儿道:“这等难题,也只有相公才能解开了,若是妾身去,只怕时时刻刻都想着玩,无论如何也猜不透的。” 沈玉珍道:“那岳大人不遵礼法,终究落得这样的下场,真是可叹。” 阿绣点点头道:“姐姐说得极是。” 胡谦见阿绣身体一天比一天沉,于是让杏儿领着禄儿和荷花伺候着,小环和迎彩伺候胡谦和沈玉珍,喜姐跟着荣宁儿。 至于说迎彩的身世,胡谦打算先不和荣宁儿说,免得她触景生情,生出麻烦来。 西厢房中,喜姐伺候了胡谦和荣宁儿洗漱,便退了出去。 胡谦将荣宁儿横抱在怀,柔声道:“自你进门,咱们每一日都没尽情恩爱过,这次得了机会,你想让相公怎么补偿你?” 荣宁儿羞道:“相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妾身都喜欢。”说完闭上眼睛,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胡谦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忽地心中一动,轻笑道:“相公新学了个画符的神通,你要不要试试?” “相公想怎么试?” “你且翻过身,我画在你背上。” 荣宁儿乖巧地翻过身去,露出姣好的曲线。 胡谦想象着护身符的样子,手指点在她的背上,从双肩胛连线位置缓缓画下。 或许是有些痒,荣宁儿忽地发出一声轻微的鼻音。 胡谦强行定了定神,手指继续向下,依次是肾愈、气海,及至会阳、承扶,忽觉一阵滑腻。 他心中波澜起伏,就此停在这两个穴位上,反复画圈。 荣宁儿轻蹙眉头,强忍着问道:“相公,好了吗?” “行了,翻过来,平躺下。” 荣宁儿喘气如兰,翻过身平躺下。 于是又按水中、云门、膻中穴、天池反复画了几遍,直到手心感微热,这才停了下来。 荣宁儿紧闭双眼,“相公,还……还没好吗?呜呜……” 话音未落,胡谦已经吻了上去。 第83章 林中偶遇 阳春三月,常是踏青的时段。 外面气温不算太高,正是鸟语花香、草长莺飞的时候。 荣宁儿平素就是个喜爱游山玩水、骑射狩猎的人。 在这院中许久,早就憋闷得紧了,成天成天的只是围着胡谦软磨硬泡,让胡谦带她出去踏青游玩。 院墙刚刚打通,胡谦正和沈玉珍忙着建水榭、挖池塘,时间久了,也觉得烦闷,于是就答应下来。 家里的马车车厢小,他便让胡九去买了辆大车,带着沈玉珍、荣宁儿,并小环和迎彩两个婢女,一行六人出了城。 春风吹过,红花绿草迎风招展,四处生机勃勃。 行不多远,就见三五成群的人游玩、放纸鸢。 荣宁儿看得高兴,喜道:“到了外面,风是自由的,人也是自由的。” 沈玉珍道:“这两句颇有诗词韵味,稍加修改,也许是一首名作。” “姐姐取笑了,妹妹玩还行,诗词可不擅长。” 行至林边一处矮坡,马车停下,小环扶着沈玉珍下车,迎彩正要去扶荣宁儿,她已跳了下来,见不远处有人在,便赶紧把纱巾戴上。 沈玉珍道:“宁儿,你也太活泼了些,若是平常还好,你既已和相公同房,万一有了身孕,这样蹦跳,岂不危险。” 荣宁儿点点头,“姐姐说的是,妹妹一定小心。” 胡谦让胡九将马车拉走,自己带着四人寻了个干净的青石,依靠着铺下毯子,又取出些花生、肉干之类的吃食,分给几人。 “小环,迎彩,你们也吃点。” “多谢少爷。” 沈玉珍道:“相公诗词无双,可否就这无限春光作诗一首?” 荣宁儿道:“姐姐这么说,难道已然有了佳作?” 沈玉珍笑道:“佳作算不上,只偶有一句罢了。” 胡谦道:“那就说来听听。” 沈玉珍道:“相公可不要笑我。” “怎么会,大家一起欣赏罢了,怎么会笑你。” 沈玉珍沉吟了一下,念道:“天不老,春风细,柳斜斜。” 胡谦点点头,“好句。还有吗?” 沈玉珍摇摇头,“也是有感而坐,不及斟酌,其实也不成句,倒叫你们看笑话了。” 荣宁儿道:“就这一句便足够我想一个月的,姐姐不要过谦。” 随即摘下一根喇叭花,放到沈玉珍面前。 “姐姐,这花儿送给你,聊表妹妹仰慕之情。” 胡谦几人哈哈大笑。 沈玉珍也笑道:“看来我这一句就值一根喇叭花,嗯,不错。” 她又转向胡谦道:“相公,可否就这一句改改,或是续出下文?” 荣宁儿道:“这也太难了吧。 即便是续上了,毕竟是两个人,情感割裂,诗词割裂,意境就没了。” 胡谦道:“迎彩,你也是读过书的,你觉得如何?” 迎彩没想到胡谦会喊她,顿了顿,才反应过来,“少爷,奴婢虽读过书,也只勉强识文断字,这诗词可万万不行的。” 胡谦点点头,“好,我就来试试。” 他思考良久,开口道:“春未老,风细柳斜斜。” 沈玉珍一怔,赞叹道:“好,不仅精炼许多,意境也更上一层。” 胡谦继续道:“春未老,风细柳斜斜。试上超然台上看,半壕春水一城花。 烟雨暗千家。 寒食后,酒醒却咨嗟。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 诗酒趁年华。” 沈玉珍和荣宁儿本来还等着胡谦继续说,但越听越觉得吃惊,最后瞪大了眼睛,沉默良久,才忍不住赞叹。 “相公,好诗才!” “半壕春水一城花……休对故人思故国,且将新火试新茶……诗酒趁年华……” 沈玉珍反复念了几遍,终于摇头道:“相公之才,远非妾身可比。” 荣宁儿又摘了两朵喇叭花放在胡谦面前,“相公大才,妾身送你两朵喇叭花。” 迎彩道:“少爷虽改了少夫人的词,但意境却延续下来,不正是天生一对、合二为一了嘛。” 沈玉珍听得心中欢喜,“迎彩果然是读过书的。” 几人正说笑间,忽见两个男人往林中去了。 胡谦道:“如今倒是奇了,竟然有两个男人携手踏春的。” 沈玉珍听出他的意思,问道:“相公,这两个人……” 胡谦道:“无妨,你们在此等着,我去看看。” 说着站起身,远远地跟了上去。 那两个人只顾走,不多时,穿过林子,到了另外一处山坡。 原来这边也是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只不过却并没有几个人在。 前面两人没有停留,仍是往前走着,一边走,一边四处看,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胡谦正奇怪时,两人似乎是发现了目标,忽地小跑起来,待到一处凉亭,猛地扑过去,一把扼住凉亭内两女的脖子。 两个女子虽是极力挣扎,却还是被拖进了后方的密林中。 胡谦快步跟了过去,见其中一人竟然是鹿宦娘。 那两人将她们拖到一颗四人合抱的老树后,喝道:“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何家人吧!”说着掏出刀来就要行凶。 另一人道:“等等。 这小娘子长得如此动人,轻易杀了,岂不是浪费,你我何不先快活快活。” 一边说,一边去撕鹿宦娘的衣服。 鹿宦娘叫道:“不要!不……” 第二声才刚喊出,那人猛地一刀捅在婢女身上,喝道:“再叫一声就要你的命!” 便在此时,胡谦忽地掠了过来,手中剑光一闪,立即将两人的双腿切断。 两人平素只是欺善怕恶,何曾见过这等手段,又惊又疼,顿时昏死过去。 胡谦收起龙渊剑,问道:“鹿姑娘,你没事吧?” 然而才低头,便见她胸口处的肚兜。 “胡公子……” 她似乎是吓得魂不附体,见了胡谦,好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扑到他怀里,放生大哭起来。 胡谦一时手不知道该往哪放,只好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道:“没事了,别怕……” 过了好一会,她终于止住哭泣,只不过仍是仅仅抱着胡谦的胳膊,一刻也不敢松开。 “你这是怎么了?是谁要杀你?” 她只是摇头,顿了顿,忽地泪眼朦胧道:“胡公子,你带我走吧……” 第84章 宦娘 胡谦惊讶道:“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鹿宦娘仍是哭,待回过神,见自己衣衫不整,这才惊觉,双拳抱住身体,道:“宦娘失礼,有碍公子观瞻。” 虽然阳光正好,却也是春寒料峭的日子。 没过一会,她便冻得瑟瑟发抖。 胡谦脱下自己的大氅给她披上,“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有什么话还是回去再说吧。” 说完扶着她起来,才走了两步,她忽地哎呀一声,差点跌坐在地上。 “怎么了?” “我的脚扭了。” “小姐若不嫌弃,不如让小生背着你。” “如此就多谢公子了。” 穿过树林,沈玉珍几人远远地就看到胡谦背着鹿宦娘过来。 到了近前,不由又惊又疑,待问明情况,这才赶紧让迎彩去叫胡九,先送鹿宦娘回到胡家, 然后才又找了几个仆人,带着绳索棍棒回来把那两人捆了,并婢女的尸体一起带回来。 那两人起初还是嘴硬,等胡谦用了魇祷神通,便什么都招了。 原来前次何员外小妾被杀后,他受了不少惊吓,再加上年纪大、又经常流连风月之地,体质极差,竟一下病倒了。 看了不少郎中,方子换了一个又一个,也不见好。 过了两天,竟每况愈下,眼看着就要咽气。 何员外家产惊人,长子死于去年的学子自杀案,次子何品贵、三子何凡乃是十足的纨绔。 见老爹将死,不想着为其治病,反而早早将家产算好,想着之后怎样才能分得更多。 本来何家酒楼生意很大,家财雄厚,即便一分为二,也足够两人挥霍一辈子的。 可是这二人贪心无度,竟打起了鹿宦娘千两黄金的主意。 这是她父母留下的遗产,一直由何员外代为保管。 可是如今何员外将死,再没人替她说话。 何品贵两人先是威逼利诱,见他不从,便想杀人灭口,永绝后患。 鹿宦娘虽知两人贪心,却也万万没想到两人竟然会雇凶杀人,不由心灰意冷,又惊又怕。 胡谦取了两人的口供,来到鹿宦娘跟前,问道:“两人已经招了,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帮你打官司。 但是相应的,何家两人的下场就不好说了。” 鹿宦娘问道:“会是死罪吗?” “十有八九。” “他们总算是我的舅舅,若是肯将爹娘留给我的银钱归还,此事便算了,我从此不和他们来往就是,若是不肯归还,再去衙门不迟。” 胡谦点点头,“那你先在这休息一下,我让胡九去递个帖子,看看他们怎么说。” 过了半个时辰,胡九急匆匆地回来。 胡谦见了,疑惑道:“怎么着急着慌的,帖子递过去了?” “没有,小人才到门口,就听人说何家两位公子把外甥女给告了。” “告她什么?” “告她谋财害命。” “谋谁的财,害谁的命。” “当然是何员外的。” 正说着,忽听背后扑通一声,原来是鹿宦娘听到这个消息,气急攻心,摔在地上。 胡谦赶紧把她抱到后院,让小环给她揉了胸口,掐了人中,这才悠悠转醒。 “公子,请……帮我告他们……” 胡谦点点头,让胡九几人把那两人并婢女的尸体带到衙门,又把两人认罪的口供递了上去。 许远方连看都懒得看,直接让人把何家两人拘了过来。 两人一开始自是拼死抵赖,许远方瞪着那两个行凶的人道:“究竟你们是不是受人指使,快快从实招来,否则单凭你二人杀死鹿小姐婢女的罪,本官便可判你二人秋决。” 两人经不住吓,立即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何家两人如何找得他们,四人又是如何商议的,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 何家仍是抵赖,被许远方各打了二十棍之后,便招认是雇凶杀人。 许远方便判了何家两人秋决,霸占鹿宦娘之资财全部归还,判处两个行凶的人杖打一百,流放三千里。 结果两人还没打到一半签数,就一命呜呼了。 出了州衙,鹿宦娘还恍惚在梦中一般,向胡谦躬身见礼道:“多谢公子,不知公子可否方便陪妾身一起去何家取回被霸占的资财。” 胡谦点点头,于是让胡九赶车去了何家。 何家人听到二少爷和三少爷被判处秋决,本正想找鹿宦娘缠斗,见胡谦陪在一旁,一个个立即收起嘴脸,大话也不敢说一句,任由鹿宦娘取走万两银票。 这也算是大乾朝少有的便利之处——银票兑换十分便利。 若真是万两白银,那可真是十分麻烦了。 接着,她又绕回之前住的酒楼,取了自己的衣服包裹之类。 临分别时,她犹豫着开口道:“公子,先前所说之话,不知道公子考虑得怎么样?” 胡谦一愣,“什么?” 她顿时伤心起来,忽地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又转回来,把一个东西交到胡谦手上,然后扭头就走。 胡谦一看,见是一个驱傩的面具。 “难道……” 他一下明白过来,原来那天那个姑娘就是鹿宦娘。 “宦娘!” 他喊了一声,两步追了上去,一把将鹿宦娘拉到怀中。 “宦娘,别走好吗?” 鹿宦娘本来心灰意冷,此刻一听这等甜言蜜语,不由软了下来,一时间既不答话,也不再继续走,只任由他搂着。 胡谦道:“那天之后,我一直在找你,如今老天把你送到我身边,我无论如何也不放你离开了。跟我回家吧,好吗?” 鹿宦娘道:“我也在日日夜夜想着公子,有时虽想去寻公子,念及世俗伦理,又觉十分不妥。 如今看来,这些全然都是假的,就连自己的亲舅舅都想害我,我还在乎这些干什么呢! 只愿公子能真心待我,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胡谦将她拉上车,紧紧抱在怀里。 不一会,到了家,她紧张道:“我虽已经不在乎世俗伦理,但贸然住下,只怕会给公子带来不好的名声。” 胡谦道:“你看我像是那种在乎这些东西的人吗?” 她点点头,正要下车,胡又停住,问道:“之前我曾倾慕公子的弟弟胡勋,此刻却为公子而来,倒叫人怪难为情的。” 胡谦哈哈一笑,“这个你大可放心,胡勋早知你我之事。” 第85章 新院新人 见胡谦领着宦娘进到后院时,除了沈玉珍,阿绣何荣宁儿皆是有些惊讶。 胡谦把她引到沈玉珍面前,笑道:“你且来看看,她是不是你认识的胡勋。” 鹿宦娘大吃一惊,盯着沈玉珍仔细看了一会,这才惊呼一声,羞道:“原来胡勋公子竟是沈家姐姐,先前可是分毫都没看出来呢。” 沈玉珍笑道:“先前我也曾暗示过你,可是阴差阳错,你都没注意到。 说起来也是一桩缘分。” 胡谦道:“宦娘,你就现在这住下,等西院收拾停当,再给你安排,如何?” 鹿宦娘自是没什么不同意的,面向沈玉珍道:“宦娘如今无家可归,幸得公子收留,如今厚着颜面住下,几位姐姐若觉得不便,还请直言相告。” 沈玉珍道:“哪有什么不方便的,倒是你,这里不比你原先的家,不到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胡谦道:“你看可有什么需要添置的,一并和我说了,我好让胡九去办。” 鹿宦娘道:“别的倒没什么,只是需要一把瑶琴。” 沈玉珍道:“妹妹精通音律,有你在,我姐妹可有耳福了。” 于是就将鹿宦娘安排在荣宁儿屋子对面,又让迎彩去伺候着。 问过胡谦之后,沈玉珍便把之前的来龙去脉和阿绣和荣宁儿说了,两人不禁暗暗惊叹,想不到其中还有如此故事。 之后几天,胡谦和沈玉珍商议着西院的水榭、亭台该如何修建,又说哪里的藕比较好,荷花漂亮。 总之无一处不精细,无一处不仔细商量,沈玉珍甚至还搬出许多书籍,将古人的经典布置看了又看。 前后耗费一个月左右,除了池塘的藕还没中,其余的皆布置得差不多了。 于是让沈玉珍选了个黄道吉日,胡谦带着沈玉珍、阿绣、荣宁儿以及小环等几个婢女搬进了西院。 甚至厨灶也和东院分开,专由之前买的婢女艳春伺候。 说起来西院比东院还要大些,胡谦几人并鹿宦娘住下后,还有五六个屋子空在那里。 胡谦和沈玉珍自然是住在北屋的正房,阿绣和荣宁儿各选了一间带内外间的,方便婢女伺候。 等一切都收拾停当,胡谦便琢磨着要给几个人做护身符。 上次的铜钱银魔案虽是破了,但实则也给他带来不少的麻烦。 他自己有护体神光,就算不敌,自保肯定是绰绰有余的。 但是沈玉珍几人就不一样了,对方若真是冲着她来,胡谦自认为没把握能把她们全部护住。 况且他又经常不在家中,属实有些不安。 虽说有了符水神通,画符并不拘泥载体,但既然是用在她们几人身上,最后还是能有些装饰效果。 要不然都直接画在皮肤上,只怕到明年也画不完。 于是抽了一天,专门带着沈玉珍、阿绣、荣宁儿和鹿宦娘到了街市上。 胡谦本来是想画在玉石上,但几人觉得带着玉石不太方面,有时候又想不起来戴,商议之后,便都同意画在香囊上。 寻了一家卖香囊的大店,几人各自选了中意的款式,准备回家让胡谦给做成护身符。 然而没等回家,胡九忽地找了过来,说是有个军汉找到家中,让胡谦赶紧回去。 于是他带着几人回家,等见了人,才知那人是受了沈廉的委托,来送马四刚的骨灰的。 金陵距京城何止千里,来回许多时日,要是运尸体,只怕早就发臭了,所以只运了骨灰回来。 胡谦道了谢,又让胡九取了十两银子塞到那军汉手中。 本想再请他吃过饭再走,他说朝廷在东南沿海用兵,还有军务,便告辞离开了。 等回到后院,得知了消息的荣宁儿立即抱着骨灰坛哭了起来。 沈玉珍几人本来还在劝着,后来见她哭得伤心,也都忍不住落泪。 尤其是阿绣和鹿宦娘,那真是一个比一个哭得伤心。 最后迎彩也哭了——她本来就是来投奔马四刚的,见此情景,又如何不想到自己的身世。 哭了一会,又觉欣慰,幸亏是碰到胡谦,要是被卖到别人家,指不定会遭受什么样的虐待呢。 商议了一会之后,荣宁儿说想把马四刚葬在马家祖坟,但是她又不能出头,所以此事便只能交给胡谦。 但马家祖籍在郭北县,所以只好先捐点香火钱,把马四刚的骨灰安顿在水仙庙里。 本来决定当晚由胡谦分别给几人做护身符,但经了此事,几人皆没了心情。 沈玉珍一惯是礼数为先,见荣宁儿眼睛哭红了,当晚便让她去正屋中安歇,两姐妹晚上说说贴心话,第二天在陪她去水仙庙,寻个有道行的高僧,给马大人念些超度的经文,让他来世不再受苦。 胡谦本想去陪着阿绣,但阿绣说晚上有时会孕吐,怕污了胡谦的眼睛,又说鹿宦娘来了许久,在这里主不主,仆不仆的,总不是个事,便让他去鹿宦娘那里。 胡谦犹豫了一下,也觉得她说得在理。 何况鹿宦娘早就和他有了肌肤之亲,若不管不问,实在不负责任。 于是先从箱底挑了件中意的紫玛瑙的簪子,用过晚饭后,到了鹿宦娘的屋子。 鹿宦娘本来正在和迎彩讨论音律,见胡谦进来,不由先是一愣,进而心中欢喜。 迎彩自是十分识趣,向胡谦见了礼,便赶紧退了出去。 见屋中就剩下自己和胡谦两人,鹿宦娘不由又是期待又是紧张。 自那日阴差阳错和胡谦亲热之后,她夜夜都想着会有这一天,有时想得痴了,梦中也尽是些羞人的事情,身体有了异样,晚上刚换的衣服,早晨起来之后又不得不再换一套。 “这么晚了,公子有什么事情吗?” 胡谦道:“确实有一桩事情,想请宦娘帮忙。” 她脸色一红,低头道:“公子但说无妨。” 胡谦直接坐到她身侧,轻轻握住她的手。 她先是一抖,继而头低得更狠了。 “公子,你这是……” “宦娘,你且看着我说话。” 她摇了摇头,始终也不看胡谦的眼睛。 胡谦双手捧着她的脸,轻声道:“我想生生世世向你学习音律,你愿意教我吗?” 第86章 锅从天降 鹿宦娘被他看得脸色发烫,只得闭上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眼见佳人面若桃花、红唇欲滴,胡谦一时看得呆了。 感受到胡谦呼吸,鹿宦娘只觉心口砰砰直跳,即便胡谦把手拿开,她也仍是微微伸头,激动地等待着。 然而期待的接触并没有到来,她心中奇怪,睁开眼时,见胡谦正痴痴望着她,下意识就就要背过身去。 胡谦双手按在她的肩上,拿出那根簪子,“宦娘,这根簪子送给你,算作咱们的定情之物。” 她点点头,忽地感叹道:“亏得公子考虑如此周全,妾身竟毫无准备,实在太过失礼。” 胡谦道:“你能答应我,便是最好的礼物。来,我帮你戴上。” 说着把簪子插在她的秀发上,又轻轻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宦娘,你真美。” 她羞道:“相……相公……” 胡谦将她拥在怀中,忽地狠狠吻了下去,直吻得她娇喘如兰,才拦腰将她抱在床上。 她羞得将头埋在胡谦怀里,轻声道:“相公,先熄了蜡烛……妾身……有点怕……” 胡谦抱着她转过身,吹灭蜡烛,将她轻放在床上,见她仍是捂着袍带,便又吻了上去。 红唇,耳垂…… 直到她意乱情迷,他便顺势解开袍带,将身合了上去。 一夜无话。 天快亮时,鹿宦娘先自醒了,摸了摸身下的落红,不由又害怕,又是担忧,正想着胡谦之后会怎么待她时,胡谦大手一伸,牢牢将她搂在怀中。 她一时只觉心中满是幸福,又有无比的安全感,随即将脸贴在胡谦胸膛上。 胡谦立刻醒了,揽住她嫩滑的蛮腰,柔声道:“怎么不多睡会。” 她只是傻傻地望着胡谦发笑。 过了一会,才深情地望着胡谦道:“相公,你会一辈子对妾身好,是吗?” 胡谦道:“当然。 哦,对了,你买的香囊在哪里,正好给你做个护身符。” “不用,相公就是妾身最好的护身符。” 说到这里,她忽地感触道:“小的时候,以为爹娘是我的护身符,后来爹娘死了,便以为外公是我的护身符……可是……” 胡谦又将她搂紧了些,在她额头深情一吻,“这次你便什么也不用担心了。” 她将头埋在胡谦臂弯,忽地情动,竟趴在胡谦身上胡乱地吻起来。 胡谦道:“你刚刚破瓜,可不要胡来,免得下不了床。” 她这才停下。 待从床上起来,胡谦正画符时,她忽地弹奏起瑶琴来。 曲子欢快,透着无比的喜悦。 胡谦定了定伸,念头一起,顷刻间将护身符画在香囊上。 他拿起香囊,走到鹿宦娘身后,附身贴在她的背上,一手抚摸,一手将她的脸转过来,深情吻了上去。 琴音虽未停止,却是陡然变得杂乱无比。 沈玉珍几人本就打算今天去水仙庙的,所以早早地起来了,听到这琴声不由疑惑道:“这是宦娘妹妹弹得吗?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屋内两人乱了一阵,这才洗漱,等出了门,沈玉珍和荣宁儿已经走了。 白天无事,胡谦索性把几人的护身符都做了,等沈玉珍和荣宁儿回来,便亲自给几人戴上,叮嘱道:“无论什么时候,香囊都不能离身。” 几女见他郑重,也都谨记在心。 闲了两日,他正琢磨着再给爹娘做个,鸿鹿书院的郭宇来请,说是眼看秋闱在即,夫子让大家都去书院读书写作,免得荒废学业。 胡谦本来担心沈玉珍几人出事,所以一直借口不去,既然已做了护身符,便跟着郭宇去了。 到了书院,他先是跟夫子和一众同窗见礼,然后夫子便给大家出题,让大家以此做试帖诗。 正讲经论典时,胡九忽地进来,说是州衙那边请胡谦过去。 胡谦摇摇头,本以为又是什么案件之类的,没想到却不是,而是来了个江南道监察御史,指明要见他。 胡谦心中疑惑,到了州衙,胡不同先迎了上来,低声道:“敬恭,你和这个监察御史有没有什么仇怨?” 胡谦道:“谁啊?” “祁镇。” “若说御史,倒是有位尤千桦的,他的侄子尤桐被人杀死在三水县县衙,是孩儿去帮忙办的案子。 可是这祁御史,真是没听过?到底是谁啊?” “是我!” 话音未落,内侧走出一男子,二十五岁左右,仪表非凡,望着胡谦道:“你就是胡谦?” 胡谦见他穿着官衣,便拱手道:“学生胡谦,不知大人是?” “江南道监察御史,祁镇。” “祁大人。” 祁镇上下大量了胡谦一眼,背过身道:“听说你协助金陵州衙办了不少案子?” 胡谦道:“协助不敢当,许大人等断案如神,学生只是跑跑腿而已。” “休要胡扯!本官问你,三水县知县被杀一案,你可曾参与?” “倒是碰巧在,不知大人是什么意思?” “既然是知县和尤家人被刺杀,为何武断地认定是虎妖所为,难道那和尤家有仇怨的武承休便不该好好查查吗?” 胡谦哼了一声,“即便监察御史掌管监察百官、巡视郡县、纠正刑狱、肃整朝仪等事务。 但学生只是区区一个秀才,即不是你的下属,也不是官员,你有何权力在这对我指手画脚!” 祁镇没想到胡谦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不由气得脸色一白,“你!” 胡谦道:“大人还有没有别的事,如果没有,学生就告辞了。” 祁镇道:“站住!” 随即走到胡谦身边道:“尤御史的事情,你别以为就这么过去了!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 胡谦笑道:“那不赶紧去查,和我说有什么用!” “你少得意!还有!给我记住!公主的事情我迟早找你算账!” 胡谦一愣,“公主?哪位公主?她怎么了?” “到了现在你还在装蒜!” “你到底在说什么?” “知琴公主!知道吗?” 胡谦呆了一下,“好像知道。” “她在皇上面前立下誓言——任何人只要打败胡谦,就可以娶她为妻!” 第87章 白玉峰 胡谦虽早就猜到知琴身份不凡,但也没想到她竟然是公主。 就算之前确实有些对不起她,但那终归不是一个人的错,为何现在陡然来了这么一出。 这句话放出去,岂不是那些想当驸马的人都会来找他拼命。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胡谦望着祁镇道:“你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也是来找我比试的?” 祁镇道:“本官听说过你的手段,也知道拳脚功夫并非你对手,但本官比不过并不代表天下英雄打不过,你就在家等着吧,有你哭的时候。” 胡谦道:“这么说你是肯定当不成驸马了,哈哈……” 祁镇气得脸红脖子粗,猛地一甩袖子,恨恨地走开了。 这时许远方走过来低声道:“这祁镇是尤御史的弟子,敬恭,你可要小心点。” 胡谦道:“伯父放心。” 出了州衙,他没再回书院,而是在街上逛了逛,买了两块玉,准备做成护身符,给胡不同和赵氏。 走到客栈门前,忽听一人道:“小二过来,爷问你,胡谦家在什么地方?” 小二道:“爷,您慢点,这胡谦是胡同知的公子,您打这往前走,过两条街,再向右一拐就到了。” 胡谦好奇地打量着那个人,发现并不认识,于是好奇地跟着他。 那人走了一会,似乎迷了路,见胡谦在后面,便喊道:“过来,大爷跟你打听个一下,胡谦家在什么地方?” 胡谦道:“谁打听大爷?” “聋了你,我打听的!” 说完觉得不对,瞪着眼睛喝道:“你小子活腻了,竟敢戏耍你家大爷!” 说完急吼吼地就要来抓胡谦。 胡谦将身一躲,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 那人恼羞成怒,正待动手,旁边忽有一人喝道:“行了,李豹,连胡公子都认不得,就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李豹一愣,随即停了下来。 胡谦寻声望去,见是一白衣翩翩公子,温文尔雅,气质不凡。 “在下白玉峰,见过胡谦公子。” 胡谦随即拱手还礼,“白公子有礼,不知公子有何贵干?” 白玉峰爽朗一笑,“贵干谈不上,在下早就听闻胡公子大名,只是一直无缘得见,今次是专门来拜见的。” 胡谦道:“公子过奖了,既如此,在下当尽地主之谊,就请公子到醉仙楼一叙,如何?” “求之不得。” 醉仙楼的掌柜自然是认识胡谦,见他来了,也不多说话,立即让小二将三人引到上好的雅间。 两人相对坐下,李豹站在白玉峰身后,还有些不服气地看着胡谦。 白玉峰道:“看来胡公子是这里的常客。” 胡谦好奇道:“哦?何以见得呢?” “公子进到这雅间,全然没有陌生之感,定然是不止一次来过。” “白公子好眼力。” 白玉峰摇摇头,“眼力只是其次,在下最精通的乃是相面。” “这倒是稀奇得紧,不知公子可否为在下看看。” 白玉峰道:“公子天庭饱满,面若白玉,衣食无忧自不必说,而且还有常人难以企及的艳福。” “白公子说笑了。” “不过在下观公子太阳穴时而跳动,恐怕最近会有麻烦缠身。” “麻烦从何而来?” “在下不说,公子应该也知道了,必然是知琴公主的事情。” 胡谦微微一笑,“白公子到此应该不是专门来说这个的吧?” “当然不是,在下只是十分好奇,能让知琴公主看中的人到底是怎样的。” “看中?她恨不得杀了我,如何是看中?” “依在下之见,公主不但不想杀你,还对你别样的情感。 毕竟,那可是堂堂的公主,若要杀一个人,自有千百种方法,又何必如此。 她这么做,似乎更像是一种考验。” 胡谦道:“白公子见识广博,的确令人佩服。” “正是因为如此,在下才想来看看。 只不过,见了之后,却又有些失望。 能让公主倾心之人,实际上也不过如此。” 胡谦直直地看着他,笑道:“看来白公子自视甚高,我等凡夫夫子,自然是入不了你的眼。” 白玉峰道:“从你的面相来看,你不仅文学不是我的对手,武艺更是我手下败将。” “是吗?” “当然,在下也不愿在此地与你动手,等秋闱的时候再见面吧。” “白公子倒是把在下的事情打听得一清二楚。” “不仅仅是在下,整个山南府,乃至整个大乾朝的有志之士都打听了你的事情,只不过在下离得比较近,特意先来看看而已。” “这些人打听在下做什么,难道都会来找在下拼命不成?” “那可说不准,若是打赢了你,便能当上驸马,就算打不赢,说不定也能扬名立万。 如此一举两得的事情,又何乐而不为呢? 尤其是那些青年才俊秀才举子,就算现在不来找你,秋闱或是会试的时候也必然会找你。” 胡谦一阵头大,问道:“那你呢?你也是为了当驸马?” “我?我不需要,对打败你也没兴趣,我只是不想有人比我更出色,不想有人在我上面而已。” 回到家时,鹿宦娘正在凉亭中教沈玉珍和荣宁儿抚琴,杏儿伺候着阿绣在一旁听着。 荣宁儿学了一阵,便全然没了耐心,苦笑着不学了,跑到阿绣身边抚摸她的肚子,怪笑道:“等孩子出生,我便教他骑马射箭,长大之后便可带着我四处游玩。” 阿绣道:“若是女孩可怎么学这些呢?相公定然不许的。” “女孩便不能学了吗?” 沈玉珍道:“若按礼法说,女孩最好不学这些,不过看咱们宁儿如此飒爽,其实学些也无妨。” 鹿宦娘道:“那妾身就来教音律,再让相公和大姐教诗书,阿绣姐姐教针织女红。” 胡谦走了过来,笑道:“那她以后必然是个全才了。” 沈玉珍几人给胡谦见了礼,问他在书院可好。 胡谦便把今天碰到的事情说了。 几人皆是担心不已。 胡谦道:“比试我倒不惧,只是不知道这公主的用意。” 沈玉珍道:“前次妾身就觉得,这公主似乎对相公有意,现在看来,倒有些不能确定了。” 为防不断有人找上门生事,胡谦自此称病不出,每日只是陪在沈玉珍几人身边读书游乐。 不知不觉间,秋闱之期到了。 第88章 水神 胡谦向来对科举之事不甚看重,但胡不同和赵氏以及沈玉珍几人皆是如临大敌一般,尽管还有几天的时间才出发,几人已经忙碌起来了。 先是胡不同领着赵氏和胡谦、沈玉珍在中堂焚香,接着赵氏和沈玉珍又把城中大大小小的庙宇道观跑了个遍,求佛祖拜菩萨地保护胡谦高中。 阿绣、荣宁儿和鹿宦娘各自给胡谦准备了衣服、汗巾子、以及路上可能会用到的东西。 胡谦道:“阿绣,你还不坐下,跟着瞎忙什么。” 阿绣还有两个月就要临盆,挺着个肚子,杏儿和禄儿时时刻刻也不敢离开。 鹿宦娘也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她看起来比阿绣还要紧张,一天到晚几乎只是坐着。 准备东西的这几天,胡谦每晚都把荣宁儿叫到沈玉珍房中,吃过晚饭便早早上床,一直折腾到三更才肯停歇。 几天下来,两女走路都有些合不拢腿了。 不过想到胡谦一走就是许多日子,两女即便疲惫,也都尽力迎合。 终于到了出发的日子,胡谦和郭宇杜健知三人相约从鸿鹿书院出发,各带一个健仆,先租马车到芦苇亭渡口,再乘船沿孔雀河北上到梁京。 考虑到天气,中间又留了半个月的时间作为缓冲,想来必然没什么好担心的。 因为芦苇亭渡口往梁京的船只有早上才有一趟,所以几人清晨就得出发。 和许远方、胡不同、赵氏、齐夫子等人告别之后,胡谦一行六人出发往芦苇亭渡口而去。 考虑到路远,胡谦便提议让胡九等三个仆人也坐车,郭宇两人自然同意。 车夫是个老把式,轻车熟路、不紧不慢往前走着。 道路虽然不平,但随着天色渐渐亮起来,城外如画般的风景也看得几人连连赞叹。 郭宇和杜健知自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出门,一路上无论是见到飞禽走兽还是不知名的树木皆是大惊小怪地让胡谦去看。 胡谦虽觉好笑,但沿途原始树林的景色可不是后世能随随便便见到的,当下也是兴趣盎然。 一直到太阳升起,马车终于来到渡口。 这芦苇亭渡口虽不大,却是金陵通往梁京的必经水路。 胡谦六人到时,早有几个学子模样的人等在那里,看来竟也是去参加上乡试的。 虽然众人素不相识,但毕竟都是读书人,走近之后,也都拱手作揖,算是见了礼。 等了一会,陆续又有几人来到。 胡谦细细一数,包括他们三人在内,单是学子就有十二个。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有一大船由南而来,等靠了案,船上的人向下卸货,胡谦等人则鱼贯登穿。 船上的学子就更多了,相熟的坐在一块说说讲讲,不认识的只点个头。 胡九早就看中的一块位置,没等放好行李,便抢步过去占了,另外两个仆人也赶紧过去,然后请胡谦三人过去。 不仅胡九几人是这样,其余仆人模样的人也是如此。 只因船上龙蛇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 有常年跑码头的、贩卖茶叶禽畜的、出远门投亲的、游山玩水的…… 干净一点的地方肯定是要被人抢的,剩下的地方人和货物家禽混在一处,老婆哭孩子闹,不时又有鸡鸭鹅的嘶叫,甚是杂乱,气味难闻。 不多时,船开动了,行至开阔处,只见水波荡漾,远处雾气蒙蒙,一派天然水光之色。 胡谦三人看得如痴如醉,竟也忘记了身边的杂乱。 “难怪宁儿整天想着游玩,看来确实有她的道理。” 到了中午,船头忽有人喊:“泗泷码头到了!” 原本躺在船板上的汉子立即起来,把货物拖到一边,看来是准备在这里下船。 杜健知道:“他们这卸货要好一会呢!咱们下去走走如何?” 郭宇道:“还是别了,万一赶不回来,那可就糟了!” “有什么好担心的,就松松筋骨,能耽误多长时间。”他说着又冲船老大喊道:“船家,这里会停多久。” 船老大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笑着回答道:“看他们这些货,怕是半个时辰也不够,公子要是下去玩也行,趁早回来就是。” 三人这才下船去玩,留下胡九三人看着行李。 这泗泷是个县城,比芦苇亭码头可繁华多了,下船没走几步,就有卖吃的、卖茶水的,看来是专门给路过此地的客人的。 胡谦见有个摊子摆着一个石头雕刻的瑶琴,一指长,极为精美,便买下来,准备回去送给鹿宦娘。 郭宇买了许多水果,还买了一壶酒。 胡谦奇怪道:“怎么?路上还要喝酒吗?” 郭宇道:“听我爹说,这泗泷再往前走,河湾处有个水神庙,很是灵验,凡是过往船只,没有不去拜的。” 胡谦和杜健知为求顺顺利利,也买了些。 果然,离开泗泷没多久,船行至一处水湾,远远地就见一座雕像站在水中。 到了近前,见水中有一块陆地,上有一座十几丈高的水神神像,边上还有一艘小船,正停在那里祭拜。 船老大喊道:“各位老爷夫人,大家都去水神庙拜拜,就算敬献一块馒头,水神也会保佑大家顺顺利利。” 听到这,船上的人就都下去了,即便没去的,也让家人朋友代为祭拜。 胡谦贪图这里的风景,便让胡九代为祭拜。 等开了船,走了十几里后,他忽地惊觉刚才买的瑶琴石雕混在一篮梨子中,被胡九献给水神了。 他虽有心去取,但船开得太远了,想想也就算了。 便在此时,有个三岁左右的孩子忽地大哭起来,她的母亲哄得烦了,就道:“要是再哭,就把你扔下去。” 孩子顿时吓得不哭了。 然而孩子虽然不哭了,先前平静的河面忽地掀起惊涛骇浪,船老大和几个帮手虽是使劲控制船帆桨舵,但船仿佛被磁石吸住了一般,在水里反复打横,就是不往前走一步。 与此同时,天空骤然乌云密布,高处雷光阵阵,竟然一下就下起暴雨来。 船老大见状,忽地跑过来,扑通跪在地上,朝众人喊道:“哪位说了船上犯忌讳的话,或是祭拜的时候心不诚,赶紧站出来,水神老爷发怒了!” 第89章 田公子买单 此话一出,船上众人皆是吓得面无血色。 胡谦四处看了看,见并无什么怪异之处。 但虽是如此,这陡然出现的暴雨和巨浪也实在太奇怪了。 眼见浪头忽地拍在甲板上,船老大又磕头道:“谁啊!到底是谁犯了忌讳!快点说出来,要不然大家都没命!” 这时一个老头指着那个抱小孩的女人道:“是她!她的孩子一直哭,她就说再哭就把他扔下去!”船老大立即跑到女人跟前,瞪大了眼睛道:“这样的话怎么能在船上说!现在水神老爷当真了!赶紧把孩子扔下去祭拜水神老爷!” 女人吓得大喊道:“我只是个没见识的,求水神老爷息怒!” 然而风雨越来越大,哪里有停歇的意思。 船老大立即去抢女人怀里的孩子,女人虽然极力护住,但她哪有常年跑船的船老大的力气大,当即被推倒在地,怀里的孩子也被抢了去。 船上人虽然不忍,但若不把孩子扔下去,大家都得死在这里,所以一个个只是看着。 女人在雨水里摔了好几下,连滚带爬地拽住船老大的腿,哭喊道:“我的孩子!还我的孩子!” 船老大哪里肯理会她,硬拖着她,走到船边,做势就要扔! 胡谦忽地闪在船老大的面前,手中龙渊剑一指,喝道:“把孩子还给她!” 船老大哀求道:“公子,不把孩子扔下去,咱们都得死在这!” 胡谦将剑尖一挑,冷冷道:“还给她!” 船老大怒了,喝道:“你一个书生!你懂什么!你想害死大家吗!” 胡谦也不废话,手腕一抖,立即有一道剑光扫到河面,涌起的巨浪竟然一下被一分为二。 船老大吓得跪在地上,女人赶紧夺回自己的孩子。 船上的人本来还在责怪胡谦多管闲事,此刻也都噤若寒蝉。 胡谦纵身跃在桅杆上,冲着河面喝道:“若再生事,必要你性命!”说完又是一道剑光扫了下去。 “轰隆!” 河面像是豆腐一般被切开,两侧的水浪振出百十丈,将两岸的树木冲倒一片,河面久久不能聚拢,竟连下面的泥沙都漏了出来。 包括郭宇和杜健知在内,所有人都吓傻了。 船老大更是一个劲的叩头,“神仙老爷饶命……” 待水面重新合拢,船体忽地一动,竟然缓缓向前走了。 再看河面,哪里还有什么巨浪旋涡,头顶的乌云顷刻间散去,暴雨瞬时停了,没过一会,河面竟架起一道彩虹。 船老大还在叩头,胡谦走过去踢了他一脚,喝道:“快去开船!” 船老大如蒙大赦,赶紧跑开了。 女人抱着孩子走过来,跪倒在地,“多谢神仙老爷救命之恩。” 胡谦将她拉了起来,“我可不是什么神仙老爷。” 然而他虽这样说,但船上所有人无不将他奉若神明,言行举止皆是毕恭毕敬,就连从旁边走过,也不敢大声。 郭宇和杜健知惊骇道:“虽然早知道敬恭手段不凡,但也绝不想到会是如此惊世骇俗的神通,不怪他们把你当成神仙,这般手段只怕神仙也比不了。” “就是,早知道这样咱们还拜什么水神,就拜你不就好了。” “没错,就连那水神也得乖乖听你的话。” 胡谦正要说话,忽地水浪一起,一个半臂长的青鱼忽地跃到了甲板上。 几人吓了一跳,再不敢夸耀。 胡谦走过去将那青鱼捡起来,见只是一条极为普通的青鱼,随即用龙渊剑将鱼剖开,鱼肚中鼓鼓囊囊的,竟然藏着东西。 待打开一看,见是一石头模样的东西,用清水一洗,竟然就是胡谦之前在泗泷码头买的瑶琴石雕。 胡谦哈哈一笑,“这水神倒也有心了。” 随即朝水神庙方向拱了拱手,至于那青鱼,他本想用来熬汤,但是郭宇几人推说这鱼不吉利,便扔到河里。 一路再没什么波折。 第四天,六人到了山南府直隶州,梁京。 下了船,六人仍旧租了马车往梁京城内而去。 一路上繁华热闹自不必说,打听了贡院的位置,三人便决定先在附近找个客店住下来。 然而一问才知道,一般的客店早就满了,只有贡院斜对面的玉满楼还有房间。 无奈,六人只得到了玉满楼,见到柜台后挂的价格才知道这玉满楼为何还有空房。 贵! 整整是平常客店的一倍还多,一般来考试的秀才哪里能出得起这么多钱。 但是周围都没有房间,也不得不多花冤枉钱住在这里。 胡谦六人前面本来也有三个学子在询问价钱,其中一人还道:“你们把附近的客店都包了,再抬高一倍多的房价,这不是赚黑心钱嘛!” “就是,在下有个先来的同窗,都住到十里外的城隍庙了!往来极为不便!肯定要耽误考试的!” 但那掌柜却只是咬着茶壶壶嘴道:“爱住不住!本店就是这个价!” 三人据理力争,但掌柜丝毫不放在心上,不一会,三人便都无奈地摇摇头走了。 而在一楼堂中,许多衣着锦绣华服学子一边看戏似的坐着,一边谈笑风生,无比惬意。 胡谦虽不缺这些钱,却也不想当冤大头。 正要说话,忽听楼上传来一个声音,“胡谦公子到了,周掌柜为何不好好招待。” 一句话落下,整个大堂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直直地望着胡谦。 “胡谦,就是那个金陵胡谦?” “应该不会错吧。” “这时候还有谁会冒名顶替他啊!” “看他弱不禁风,若是我现在打败他,是不是就可以当驸马了。” “做梦呢你!哪有那么简单!” 胡谦抬头看了看来人。 一身紫袍,腰间配有一黑一白两块玉,面容丰伟,嘴角带笑,先是朝堂下众人拱手,然后缓步从楼梯上下来。 还未到跟前,柜台后的周掌柜早备好一杯茶端上来,恭敬道:“田公子,请用。” 田公子摆摆手,只是望着胡谦,斜眼打量了两遍,摇头道:“白兄说胡谦平平无奇时,在下还不太相信,如今一见,啧啧……” 见胡九等还拿着行李,他又道:“这是怎么了?堂堂同知大人的公子,不会住不起店吧,若真是住不起,在下倒可以慷慨解囊,只是……” 没等他说完,胡谦忽地躬身施礼道:“公子大仁大义,在下无以为报,只好好默默为公子诵经,保佑公子高中头名。” 说完又朝周掌柜道:“谢谢,三个雅间。” 周掌柜愣愣地看着胡谦,又看了看田公子,未及说话,胡谦喝道:“怎么,你觉得堂堂田公子说过的话会不算数吗!会付不起这点钱吗!瞎了你的眼!不要太小瞧人了!” 田公子气得胡子直跳,见堂中众人都望着自己,便咬牙笑道:“周掌柜,多少钱?” 周掌柜也不用算盘,信口算道:“从现在到考试结束还有二十五天,三间雅间每天三两六,再加上吃食,算您一百两银子。 考虑到可能有其他开支,您看最好押上一百五十两银子在柜上。” 田公子心头滴血,主要也不是因为钱多,而是这口气咽不下。 胡谦一边让小二引着上楼,一边高喊道:“多谢田公子盛情。 哦,对了,你到底是谁啊?” 第90章 嫌犯胡谦 田公子气得差点吐血。 没等他说话,周掌柜大声道:“他乃是富元州知州大人的公子田不义,不仅文武双全,更是英武不凡。” 胡谦笑道:“多谢田公子慷慨。” 随即朝小二喊道:“小二,先来一桌上好的酒菜。” 说完,似是又想起了什么,对田不义喊道:“田公子,要不要一起吃。” 田不义笑道:“胡公子尽情吃吧,秋闱之后,我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打败你。” 胡谦哈哈一笑,也不答话,走上楼去。 进了房间,郭宇和杜健知几人皆是哈哈大笑。 “敬恭,还是你有办法,不仅治了那田不义,还白住了这二十天店。” “我看那田不义可能要气炸了。” 等酒菜送上来,三人一边喝酒畅谈,一边说着考试的事情。 行了几天的路,一直没有好好休息,才说了一会,便觉困乏,于是郭宇和杜健知由各自的仆人搀扶着到隔壁休息。 胡九给胡谦打了热水,又将铺盖和被褥整理好,这才到外间睡了。 胡谦睡了不知道有多久,忽听楼下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他本来没当回事,过了一会就有人喊道:“不好了!杀人了!快来人啊!” 整个玉满楼立即被惊醒。 所有人都下楼去看,只见地上躺着三个人,其中一个是田不义,一个是周掌柜,还有一个女人,不知道是谁。 “田公子被杀了!” “周掌柜也死了!” “这女人是谁?” “我见过,好像是周掌柜的娘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是命案,其中一个还是知州的公子,很快就惊动了府衙,就连知府刑子鸣也慌里慌张地赶了过来。 问明情况之后,刑子鸣便让衙役守在门口,任何人不得进入。 其中仵作正要去检查周掌柜的尸体时,谁知他竟悠悠爬了起来,吓得众人纷纷后退。 周掌柜定了定神,见了地上的尸体,忽地扑在女尸身上,放声大哭道:“娘子啊!娘子……” 刑子鸣一愣,随即挥手道:“把他带回去收监!” 又让仵作验明尸体,让衙役在尸体四周放了六个长凳,把现场围起来,命衙役在一旁看着,严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折腾了好一阵,才让众学子回去睡觉,等天明过堂审问。 胡谦几人正往楼上走时,就见一众人朝他指指点点。 “还用问啊!肯定是他干的!” “刚来的时候就和田公子争起来!不是他还能是谁!” “想不到这人手段这么狠!想当驸马果然有难度!” 郭宇低声对胡谦道:“敬恭,他们……” 胡谦微微一笑,挥手道:“没事,等明天再说,我现在困得紧。” 到了天明,刑子鸣又带人来了,先是对众人一个个盘查,等问到胡谦时,他忽地笑道:“想不到胡敬恭也在这。” 胡谦拱手道:“学生见过知府大人。” “本官刚才问了几个人,他们的证词对你可是极为不利啊!” 胡谦还未说话,外面忽有一人道:“若真是他,那便难查了。” 一袭白衣,竟是白玉峰。 见了胡谦,他拱手笑道:“看来在下说的没错,胡公子果然一脸麻烦相。” 然后又朝刑子鸣躬身失礼,“舅舅。” 胡谦一愣,想不到这白玉峰竟然是刑子鸣的外甥。 刑子鸣道:“怎么?你们认识?” 白玉峰道:“见过一面。” 刑子鸣点点头,望着胡谦道:“敬恭,虽然本官知道你应该不会是凶手,但证词在这,还是得让你去府衙走一趟。” 郭宇和杜健知道:“昨日之事,分明是那田不义挑衅在先,敬恭他根本什么也没做。 夜里也早早地就睡了,如何能是凶手!” “本官也没说他就是凶手,只是问话而已。” 说着一摆手,立即有两个衙役到胡谦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胡谦对郭宇两人道:“不必担心,我去去就回。” 府衙大堂,刑子鸣和推官付二山分坐在堂上,白玉峰站在刑子鸣下首一旁,周掌柜跪在堂下,胡谦站在一边。 刑子鸣一拍惊堂木,喝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胡谦拱手道:“学生金陵胡谦。” 周掌柜道:“草民周四两。” “周四量,你与死者是什么关系!” “大人,那是娘子黄氏,另外一人是田不义田公子,也是……是白公子的好友。” “这两人死在你身旁!是不是你杀的!” “没有!小人怎么可能会杀自己的娘子呢!更不可能杀田公子,他可是知州大人的公子……” “那你觉得谁是凶手!” 周四两歪头看了看胡谦,“昨天这胡公子进店不久就和田公子发生争执,后来田公子还说要打败他,许是他恼羞成怒,杀了田公子。” 刑子鸣望向胡谦,“胡谦!你可有话说!” 胡谦道:“所谓清者自清,学生多说无益,还是请大人拿出证据。” 刑子鸣笑道:“你一贯帮助金陵州衙查案,对这个很是熟悉。若是你做的,尽早招认,本官还可以考虑轻判。” 胡谦道:“大人,何不先传仵作问问死因。” 刑子鸣哼了一声,正要说话,一旁的白玉峰道:“大人不传,是因为早已看出。 这田不义皮肤发青,七窍流血,显然是中毒而死。 黄氏眼球脱落,浑身污紫,即便是毒药,也绝不会致使她眼球脱落。 不过她嘴角还残留有药渣。 想来是被人先暴打致死,然后再灌入毒药。” 胡谦不由暗暗赞叹,这白玉峰虽然傲慢,却果然是有真才实学的。 “玉满楼酒水皆是客店提供,按学子提供证词,田不义没和胡谦同饮,所以不太可能是他下毒,至于这黄氏,就更不可能了。 胡谦刚住进店里,和这黄氏根本没见过面,又没有恩怨,如何会暴打灌毒呢?” 刑子鸣点点头,忽地一拍惊堂木,喝道:“周四两,还不把事情招来!” “大人,小人什么都不知道啊!” “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污蔑他人!来人!先打二十棍!” 两侧衙役不由分说就给他按在地上,二十棍下去,给他打得皮开肉绽。 “大人,别打了,我说了……” 周四两哀嚎了几下,说道:“小人因经营玉满楼,一直就住在店里,家里娘子住在后院,平常基本不过去。 昨晚早些时候,店里缺了些找零的碎银子,小人便回后院去拿,走到窗户边,忽然听到娘子和一男子苟合的声音。 小人愤怒破门而入,只见娘子正脸色煞白地整理衣服,房间后窗已被打开。 于是小人就赶紧追上去,谁知那男人脚步好快,小人没追到,就返回来,后在窗边看到一只男人的布鞋。 小人当时怒火冲天,就狠狠打了娘子几个耳光,质问她那奸夫是谁,谁知她怎么也不肯说,小人便骂了她几句,还说明天再找她算账! 之后小人回到客店,见田公子在,就和他说了几句话,喝了点酒,然后就趴在柜上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大人已经在了。” 第91章 白公子白里透红 见周四两隐瞒实情,刑子鸣气愤至极,“狗胆包天!给我打!再打二十棍!” 周四两虽值壮年,但也经不住这一通打,最后竟晕死过去。 一衙役将早就准备好的冷水兜头浇下,他这才醒了过来。 “周四两!本官再问你一次!可有遗漏了!” “没……没有” 刑子鸣定了定神,说道:“如此说来,那黄氏很有可能是周四两杀的,至于田不义,应该是误打误撞喝了毒酒,死于非命。” 白玉峰轻轻摇头,似乎成竹在胸的样子,望向胡谦道:“胡公子有何见解?” 胡谦摇头道:“暂时没什么头绪。 看白公子的样子,似乎已经明白谁是凶手了?” 白玉峰笑道:“大体有些头绪,但事实如何,还需勘验一番才知道。” 说着拱手向刑子鸣说道:“舅舅,田不义既然是在玉满楼中毒而死,不如先查查周四两有近日有没有买毒药。” 周四两连连摇头,“没有,小人没有买毒药啊!” “有没有你说了不算,得去查查才知道。” 于是一众人押着周四两回到玉满楼。 胡九几人见胡谦安然无恙地回来,便都放下心来。 郭宇道:“敬恭,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胡谦道:“就连水神都不能把我怎么样,何况是他们。” 郭宇和杜健知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起来。 一众衙役翻来覆去找了一通,忽有一人道:“大人这里似乎有一包鼠药。” 白玉峰眼睛一亮,立即走过去接了过来,稍稍看了一下,对刑子鸣道:“的确是鼠药。” 刑子鸣怒道:“周四两,你果然是狗胆包天!看来不用大刑你是不会招认了。” 周四两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哭喊道:“大人,小人记起来,那是小人去年买的鼠药,在庆辉堂买的。 可是小人买了之后就忘了用,所以不是小人下毒啊!” “来人,去庆辉堂查查底账!” 随即就有一衙役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庆辉堂掌柜带着一本账册来到玉满楼。 “小人庆辉堂何五,见过知府大人。” “何五,周四两是不是在你店里买过鼠药,你可要说清楚。” “大人明鉴,官府严令像这种毒药必须登记在册,所以谁买的,什么时候买的,买了多少,什么用途,小人都会一一记录。 周掌柜的鼠药是在去年五月初七买的,说是店里老鼠多,除老鼠用的,当时是买了三两。” 刑子鸣立即让人把找到的鼠药称了——二两九。 考虑到这么久鼠药受潮风干的因素,三斤多鼠药确实是没动过。 因为距离考试还有一段时间,几乎所有的学子都围在外面看。 郭宇道:“这么说来,这周四两不是凶手了?” 杜健知摇头道:“我看未必,说不定他是故意用鼠药来迷惑大家的视线。” 说完两人望向胡谦道:“敬恭,知府大人为什么不请你帮忙?” 胡谦道:“用不着,那白玉峰应该可以破案。” 果然,就在案件僵持之时,白玉峰走到正中,大声道:“周四两,当晚你和田不义到底吃了什么东西!” “就吃了椒盐花生、爆炒猪肚、地三鲜,女儿红……嗯,还喝了茶!小人把珍藏的茶叶拿出来给田公子喝了。” 白玉峰道:“茶叶存在哪里!” “就在柜台下的陶罐里。” “拿出来!” 周四两立即一瘸三拐过去拿了。 白玉峰接过来拿出茶叶闻了闻,大喜道:“茶叶中有毒!” 一众学子见了,皆是忍不住啧啧称奇。 “白公子真是厉害啊!” “三言两语就找到了藏毒的地方!” 周四两吓得跪在地上,“大人,小人没下毒啊!这茶叶小人本打算自己喝的!怎么会往里面下毒呢! 再说,小人和田公子无冤无仇的……” 白玉峰道:“这陶罐和茶叶是哪里来的!” 周四两道:“这……这是从崔三制陶铺里……拿来的。 对了,一定他要害我!一定是他!” 刑子鸣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他为何要害你!” 周四两道:“这崔三原是小人的同乡,之前在小人这借了五十两银子开制陶铺,后来一直还不上,小人便三番两次地到他店里索要。 那天小人去时,崔三躲了出去,小人见案上陶罐中装有上好茶叶,便顺手拿来了。” 刑子鸣一挥手,“去把崔三锁来问话!” 趁着衙役出去锁人的功夫,有那心思活络的学子便向白玉峰恭维起来。 白玉峰也颇为享受这种感觉,神态傲然地和众人说话。 目光扫过胡谦时,不由微微一笑。 胡谦没有说话,一旁的杜健知哼道:“有什么了不起,这等小案,别说是敬恭,我上我也能行!” 不多时,崔三被锁了过来,周四两被打得全身是血,又见桌上的陶罐,立即跪倒在刑子鸣面前。 “大人,小人知罪了!” 白玉峰笑道:“你知的是什么罪!从实说来!” 崔三道:“小人因还不上周四两的钱,便想赖掉,于是买了砒霜。 因为小人知道周四两极爱好茶,便买了上好的茶叶,将砒霜撒在里面,专等他来要账的时候,摆在案上。 等回来之后,发现陶罐果然被他拿走了。 可是一直等不来他死的消息,小人心中忐忑,许多次想要回茶叶,可是又不敢来。” 刑子鸣道:“这么说你是承认毒杀田不义和黄氏的罪状了。” 崔三吓得大惊道:“小人听说这里出了命案,便跑来看了,听人说田公子是中毒而死,可黄氏是被殴打致死,这与小人无关啊!” 刑子鸣喝道:“还敢抵赖!难道你就不能殴打她吗! 想来一定是你与她私通,后险些被周四两撞见,黄氏害怕相公责罚,想要把此事告诉周四两,才遭你殴打致死,是也不是!” 崔三连连叩头,“大人,小人没有啊!小人只是在茶叶中下毒,其他的人都不知道啊!” “还敢狡辩!给我打!” 两侧衙役抄起手中锁链就往崔三后背抽打,没几下就把他打得满是血痕。 白玉峰道:“崔三,我来教你死得心服口服!昨晚你在哪里!” “小人……小人因想着还钱,在邻居张三家借钱……” 刑子鸣喝道:“带张三!” 过了一会,张三被带了过来。 “张三!昨晚你在何处!从实招来!” “小人本在店里卖肉,晚上收摊的时候崔三拎着酒过来,说是要请小人喝酒。 喝到一半的时候,他说要借钱,小人没借给他,他便一直在家中死缠。 四更的时候,他喝得醉倒了,被她娘子扶了回去。” 刑子鸣和白玉峰皆是一愣。 围观的学子也是难以置信。 难道白玉峰推断得不对? 白玉峰脸上有些不自然,忽地喝道:“把布鞋拿来!那奸夫落下的布鞋,给他穿上试试。” 结果一穿之下,整整小了一号。 众人一看,皆是惊呼不已,纷纷望向白玉峰。 白玉峰面色白里透红,一时没了话语。 第92章 为何不请胡谦 便在此时,忽有人高喊道:“礼部侍郎叶大人到。” 从门口往内,众人自动让开一条道来。 刑子鸣也赶紧站起身来。 不多时,一位身着官服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见了刑子鸣,又左右看了看,笑道:“这里竟如此热闹,真是没白来啊。” 刑子鸣躬身道:“山南府刑子鸣,见过叶大人。” 玉满楼一众人也赶紧躬身行礼道:“见过叶大人。” 若是平常的官,众人或许还不太放在心上,但正是秋闱的时候,礼部的官员出现在这里,那就只有一个差事——主考。 叶大人笑道:“好了,诸位不必多礼。” 说着望向刑子鸣道:“本官到了府衙,听说邢大人在这里办案,所以特地来看看,如何?找到凶手了吗?” 刑子鸣看了看白玉峰,见后者轻轻摇头,便尴尬道:“疑犯崔三已经招认下毒的事情,相信很快就可结案了。” 崔三立即叩头道:“大人,小人只是下毒,那黄氏的死不关小人的事啊!求大人给小人做主啊!” 叶大人皱眉道:“看来结案的速度可能没有邢大人说得那么快啊!” 他说着看了看四处围观的学子,郑重道:“皇上前次在朝堂说过,近日匪祸不断,沿海又有战乱,正要好好选些人才为朝廷出力。 如今本官奉旨前来主考,就有学子被杀,若不尽早破案,众学子心中不安,如何能静心备考。” 刑子鸣面色一下变得十分难看,“这个……” 叶大人又道:“若是皇上追问下来,本官该如何应答呢?邢大人。” 刑子鸣道:“这个……这个……下官一定会……” 叶大人笑道:“既然大人觉得棘手,何不重用贤才。” 刑子鸣道:“是,下官的外甥白玉峰聪敏过人,近年来屡破奇案,这次也是他……” 然而他还说完,便被叶大人打断:“不,本官听说山南府有个叫胡谦的,于学子案中贡献巨大,获赐麒麟服。 之前又听说他破了令整个南方官员束手无策的铜钱银魔案,不知他在不在这里?” 杜健知和郭宇得意道:“在,在,胡敬恭在这呢!”说完一起推了胡谦一把,将他推到叶大人面前。 白玉峰气得面皮发抖,握紧拳头,手指指甲几乎刺破掌心。 胡谦拱手道:“学生胡谦,见过叶大人,见过邢大人。” 叶大人笑道:“好,果然是一表人才。 胡谦,本官问你,这案子你可有头绪?” 胡谦道:“已大致知道凶手范围,只是还需要点时间排查。” 白玉峰和刑子鸣一听,皆是面色一惊。 众学子也满脸惊愕,暗道绝不可能。 刑子鸣唯恐自己外甥的功劳被抢走,开口道:“胡谦,你找到最后,该不会说凶手就是崔三吧!那可是白玉峰先查到的!” 胡谦笑道:“学生料定凶手绝不是崔三和周四两,至于是谁,现在还不能说,免得凶手有了准备,逃之夭夭。” 叶大人点头道:“好,那本官就给你七天时限,如何?” 胡谦摇了摇头。 “不够吗?那就是十天……” “不是不够,而是不需要,学生只要一天,明天正午之前便可查明凶手。” 这下不仅是叶大人、刑子鸣、白玉峰和一众学子了,就连郭宇和杜健知也愣了一下。 两人赶紧拨开人群,凑到胡谦跟前小声道:“敬恭,不要托大,要是给叶大人留下不好的印象,那前途就没了。” 胡谦笑道:“大人,如此就说定了。” 两人无奈,只得讪讪站在一边。 叶大人道:“好,果然有气魄!” 之后,叶大人离开,刑子鸣将周四两和崔三收监,又撤走一众衙役。 玉满楼只剩下白玉峰、一众住在这里学子和门口看热闹的百姓。 白玉峰强忍怒气,笑道:“胡公子面露红光,可见今日要出尽风头。 只不过这红光中有一片黑气,到了明天,你便要出尽洋相。” 胡谦哈哈大笑,“我猜白公子今天出门一定没有照镜子吧?” “此话怎讲?” “若是照了镜子,以你的高超相术,怎会算不出今天会在这里出尽洋相。” 众人一听,皆是哈哈大笑起来。 白玉峰气得青筋毕露,又强忍着点点头,“好,白某从现在开始便跟着你,倒要看看你怎么在一天之内找到凶手!” 胡谦一愣,玩笑道:“我这断案的本事可是不外传的,你若想学,至少先拿一千两银子来。” 白玉峰也不答话,只点点头,然后直接从袖中掏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拍在桌子上。 “若真能学到东西,这一千两也算不得什么。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胡谦这下可真是有些没想到,这白玉峰傲气之余,倒还算是勤学好问的那一类。 他老实不客气地将银票收好,摆摆手道:“小二,把你们这的好酒好菜全都给我端上来。” 白岳峰气道:“你就是如此办案的!” 胡谦道:“要学就好好学,要不然就走!” “你!”白玉峰恨恨地点点头,“若是明天中午还没结果,我非一掌毙了你!” 郭宇和杜健知也担忧道:“敬恭,现在的确不是吃喝的时候,咱们的时间可不多。” 胡谦毫不在意,掏出十两银子递给胡九,又让他附耳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胡九笑道:“少爷,这么简单的事情,用不着十两银子吧。” 胡谦道:“多余的钱就算赏给你了。” 胡九面色一喜,“多谢少爷!”之后快步出了客店。 白玉峰、郭宇和杜健知看得莫名其妙,胡谦不说,他们便也不好问什么。 本以为胡谦会草草吃点就出门查案,谁知他又吃又喝,一直到傍晚,屁股都没离开过长凳。 白玉峰虽是气,也不多说什么了,只暗暗咬牙,看样子是在琢磨明天该怎么揍胡谦。 郭宇和杜健知劝了两回,见胡谦不理,也不劝了,最后索性跟着胡吃海喝起来。 反正就算破不了案,最多胡谦也就落个狂妄的名声,往开了想,也不算什么大事。 胡谦这边吃喝不停,府衙那边听了衙役的报告,也是哭笑不得。 刑子鸣道:“看来这胡谦也只不过是个欺世盗名的狂生罢了。” 叶大人道:“本官到不这么认为,看他胸有成竹,似乎是有些把握的,可是至于这把握是什么,本官也想不明白。” 刑子鸣道:“且看明日他如何说,若是他说崔三和周四两就是凶手,那他的行径可真是令人不齿了。” 第93章 一千两买谜底 及至深夜,已经喝得醉醺醺的胡谦被郭宇和杜健知扶到屋中睡觉。 白玉峰黑着脸在隔壁住下,寸步不离。 虽是睡下,他还是竖起耳朵,心中残存的希望使得他以为胡谦会在夜里偷偷行动。 谁知听来的却是胡谦的鼾声。 他暗骂一句,想到胡九出去之后一直不归,心底又有一丝期待。 到了天明,胡谦刚刚从床上坐起来,胡九敲门跑了进来,低声说了两句。 胡谦正准备穿衣,白玉峰忽地闯了进来,疑惑道:“这是要去做什么!” 胡谦笑道:“当然是去府衙。” “怎么,觉得时间不够了?还是直接认输了?” 胡谦摇摇头,“是让邢大人带人去捉拿凶手。” 白玉峰一愣,一时全然有些不敢相信。 而听到这边的动静,郭宇和杜健知也跑了过来。 没过一会,整个玉满楼的学子也都堵在了门口。 “什么?!这就去要捉拿凶手?” “可是他一直就在这里,什么也没干啊?” “怕是骗人的吧!” “不行,我一定要去看看!” “我也去!” 正是清晨行人稀少人的时候,玉满楼里忽地涌出一阵学子,快步往府衙去了。 刑子鸣和叶大人也都刚刚起来,听胡谦说找到凶手,皆是半信半疑,不过还是立刻点齐三班衙役,跟在胡谦后面出了城。 到了城郊的雨岩寺,胡谦道:“凶手就是寺中僧人,法号正行。” 刑子鸣喝道:“你说凶手是正行和尚,难道就是他与黄氏通奸继而杀人的吗?” 胡谦道:“没错。” “简直一派胡言!他可是出家人!” 叶大人道:“不必多说,先找到正行和尚,再让胡谦解释! 若是拿不出证据,再来责备不迟。” 于是刑子鸣带人进寺庙,先见了主持,说明缘由,不一会,就有僧人把正行和尚叫来了。 众人一见,皆是吃了一惊。 这正行和尚虽是出家人,却身壮如牛,双臂粗壮。 正行见来了这么多人,其中还有官府的人,不由目光躲闪,不过还是施了佛礼,站在一边。 刑子鸣道:“胡谦,既然你说正行法师是凶手,那便拿出证据来吧!” 正行一听,心头大惊,不过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胡谦躬身朝主持施礼道:“请问大师,寺中是不是有一口大钟?” 主持道:“有的。” “可否带我们前去看看。” 众人虽不明就里,但还是跟着去了。 不一会,到了一处大石,上方有一硕大铜钟。 刑子鸣道:“有什么话就快说吧,不要再绕弯子了。” 胡谦也不理会,问主持道:“大师,这铜钟如此之沉重,若要搬动它,肯定十分不易吧。” 主持道:“全寺上下只有正行一人能搬得动。” 胡谦道:“能否请正行大师搬动此钟,让我等看看钟下的东西。” 正行一听,身体忽地一颤。 主持虽是疑惑,但还是开口道:“当然可以,正行,你就搬开大钟,让诸位施主看看。” 正行犹豫着不肯上前。 主持正要说话,正行忽地推开旁边的衙役,竟然作势就要逃。 便在此时,白玉峰忽地跳了过去,一脚踢在正行小腿上,将他踢倒在地,又一拳掏在他的心口,打得他一时喘不过气。 胡谦暗暗赞叹,这白玉峰的确当得上文武双全。 到了这时,刑子鸣等人已有半信半疑,变得完全相信。 这正行和尚心中若没有鬼,为何要跑! 主持喝道:“正行!快去移开大钟!你若犯下罪孽!便要赎罪!就算身体能逃得了,心中的魔障能躲得过吗!” 正行从地上爬了起来,念了一声佛号,忽地泪流满面,一步一步走过去,将大钟移到一边。 便在这时,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那大钟盖住的地方竟有一滩已经干涸的斑斑血迹。 刑子鸣喝道:“正行!竟然真的是你!” 正行一下跪在主持身边,“师父,弟子真是愧对你的教诲。” 主持无奈地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你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出来吧。” 正行低下头,“年初,弟子去化缘的时候偶然邂逅黄氏。 她见弟子生得雄壮,便引诱弟子。 弟子一时糊涂,便与她做出苟且之事。 前天晚上,弟子与她鬼混的时候,她相公周四两忽地闯进来,弟子惊慌从后窗逃走,谁知落下了一只鞋子。 弟子惶恐不安,唯恐会暴露身份,便连夜返回去寻找,偷偷看见周四两在打黄氏。 等他走后,弟子便潜入进去,怂恿黄氏和弟子一起私奔,黄氏害怕周四两报复,便答应下来。 弟子将她带到寺院,搬动大钟,让她藏身其中,弟子想回去收拾了衣物细软,再带她一起逃走。 谁曾想禅房失火,正海师弟敲钟示警。 他敲得又快又急,竟然将黄氏给震死了! 等弟子趁混乱过来看的时候,她已经浑身淤紫,眼球脱落,死得不能再死了。 弟子害怕暴露,又连夜把她背回玉满楼,见周四两趴在柜上睡着了,便把尸体放在地上,想嫁祸给他。 谁知旁边忽有一人跳了出来,神志不清地乱撞一通,不一刻就死了。 弟子知些药理,见他似乎是中毒。 为了转移视线,弟子便把他桌上的酒水和茶水都给黄氏灌了一通,然后便赶紧逃了。 没想到,天理昭昭,还没到三天,报应就到了。” 众人听到这里,虽是感叹这正行和尚之可恨,但更感慨的还是胡谦的手段。 如此阴差阳错、纷乱异常的事情,他是怎么知道的。 不仅刑子鸣、白玉峰、叶大人等好奇得紧,正行也是十分好奇,朝胡谦施礼道:“阿弥陀佛,施主是怎么怀疑到小僧头上的?” 白玉峰立即竖起了耳朵。 他可是教了一千两学费,结果就见胡谦吃喝睡了,到现在什么也没学到。 胡谦道:“其实吧,事情并不复杂,只是我们把它想复杂了。 学生之所以觉得凶手另有其人,主要是从黄氏的死状上来判断的。” 第94章 雨燕 雨岩寺中,胡谦继续道:“大家应该还记得黄氏的死状——全身淤紫,眼球脱落。 当时学生就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手段能导致这样。 虽说暴力殴打也许会,但周四两明明只打了黄氏几个耳光,而且仵作也验明她身上没有别的伤痕。 学生想来想去,忽地想到在玉满楼吃的一道菜——清炖雨燕。” 白玉峰神色一动,忽地想到了什么。 胡谦继续说道:“学生一时不敢确定,于是昨天和白公子又点了一道清炖雨燕,这时才知道,到底是什么手段,把黄氏伤成那样。” 白玉峰终于忍不住道:“你是说那雨燕也是全身淤紫、眼球脱落? 我怎么没注意到……” 胡谦道:“学生让家仆胡九问过店小二,这雨燕是怎么抓的。 那店小二说,城郊雨燕很多,只要支起一口铜锅,撒些谷粒之类的食饵,等雨燕吃食被扣住后,再用锤子反复敲击锅面。 只要一小会,锅内的雨燕就会被震死! 那死状,就和黄氏一模一样!” 刑子鸣道:“就算死状一样,也许是偶然呢。” 胡谦摇头道:“这个学生也让家仆问过,胡九,你来向大人说明。” 胡九从人群中走出,躬身向几位大人施礼,“小人问过店小二,他说因为这道菜是野味,就算价钱很高,也有很多人点,所以经常到野外抓。 有时闲了,就连周掌柜和黄氏也来抓。 每一次从铜锅下拿出雨燕,都是那样的死状。” 白玉峰接过话头道:“所以你便据此推断,黄氏应该也是被扣在类似大锅之类的东西下面,被人活活敲击震死。” 胡谦点点头,“不错。 那么这个类似大锅一样的东西,能敲击,又不会坏,能藏人,又不会引人注意,这样的东西是什么呢? 就是大钟!” 众人恍然大悟,叶大人和刑子鸣也听得连连点头。 白玉峰道:“所以你虽然没出门,但却让胡九四处打听附近的寺院道观,看看哪里有这样的大钟,之后便找到了这里,因为这大钟只有正行一人能搬动,所以便认定是他作案。” 胡谦道:“大体上没错,但我却没上胡九四处去找。” 说着面对众人道:“此人既然能在夜间将黄氏带走,杀死之后又将其送回,想来这寺院肯定不会很远,要不然时间上便来不及。 梁京虽是大城,但距离玉满楼很近的寺庙必然只有那么几处。 再加上此人能把人背来背去,身形必然孔武有力,正好和那只落下的鞋吻合。 附近的寺庙,能藏人的大钟,孔武有力的和尚。 这些条件加在一块,难道还不好找吗? 所以,我才说一天就能足够找到凶手了。” 叶大人听得兴起,起身喝彩道:“果然不愧是皇上赐麒麟服的人!果然厉害!” 一众学子也连声称赞。 刑子鸣撇了撇嘴,正要说话,忽见白玉峰也满是敬佩之色,不由有些惊讶。 胡谦道:“只不过,学生本以为正行是故意把黄氏震死,谁知却是过失致死。” 正行和尚道:“小僧也万万没想到会这么巧,就碰上走水,引得正海来敲这大钟。” 胡谦心头一动,忽地问道:“为什么会突然走水?” 主持道:“说起来倒是一桩奇事。 本寺建成之时,因为附近雨燕太多,所以取名雨燕寺,后来才改名雨岩寺。 寺中禅房时常有雨燕闯入,所以众人也不太在意。 但是前天晚上,一只雨燕忽地窜入禅房,抓起蜡烛扔到了经书架上,立即就燃起大火,所以我才让正海去敲钟,让大家救火。” 胡谦又问道:“贵寺以前也走过水吗?” “有。” “当时也是敲钟提醒吗?” “是的。” “敲得急吗?” “自然又快又急。” “所以……那些雨燕是知道……一旦走水……就会有人去敲钟的,是吧?” 众人一听,立即面色大变。 抬头看时,只见一只只雨燕盘旋在上空,似乎是在注视着下面的人。 …… 之后,正行和尚因通奸、过失杀人被判秋决;崔三杖打一百,流放三千里;周四两无意间给田不义喝了毒茶,致人死亡,杖八十。 三天之后,玉满楼又恢复了平静,但是自此之后,这里便再没有清炖雨燕这道菜了。 此案之后,胡谦一下名震整个梁京,不仅玉满楼的学子对他满是敬佩,白玉峰也时不时地就往这边跑,追问学子自杀案和铜钱银魔案的细节。 胡谦被他搅得心烦,正好有一名小厮过来,说他家主人请胡谦去游湖。 “这就去!” 胡谦甩掉白玉峰,跟着那小厮出门,乘马车到了梁京城内的鹤鸣湖,见一锦衣男子站在湖边,却正是礼部侍郎叶大人。 “叶大人!” 胡谦快步到了跟前,躬身施礼。 叶大人道:“我还觉得你可能不会来呢。” 略微叙了些场面话,两人划船到了湖中心。 “胡谦,你可知本官为什么请你过来。” 胡谦直直地看着他。 听白玉峰说,这位礼部右侍郎名为叶秋痕,是礼部尚书傅大人的同门。 胡谦自认和他并无交集。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关系,那只能说,和他顶头上司傅大人女儿指腹为婚的马宏是胡谦妾氏荣宁儿的哥哥。 但是这样七拐八绕的关系,实际上已经不算是关系了。 胡谦笑道:“大人,学生不知。” “本官可以称呼你的表字吗?” “那是学生的荣幸。” “敬恭,冒昧地问一句,你的神通如何?” “大人的意思是?” “是本官唐突了,不过这也是无奈之举。” “大人似乎有难言之隐。” “本官之前从孔总兵和阮大人那里听闻,你的神通颇为不凡。” “几位大人过谦了,只是些皮毛小道而已。” 叶秋痕摇摇头,“即便是唐突,本官也要直接问出来。 以你的见识,如果说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变了模样,该是什么原因?” “这个所谓的变了模样,是容貌的改变,还是……” “不是容貌,是内心,忽然变得很陌生,完全不认识的样子,有时候还会在深夜走到你的床边,对着你发笑……” 第95章 你还真会法术啊 胡谦觉得奇怪,问道:“大人说的似乎是自己的家人。” 叶秋痕道:“家人也是,其他人也是…… 本以为镇妖司能够帮忙,谁知道…… 所以本官才想到你。” 胡谦点点头,“若是这种情况的,学生或可一试,但毕竟未曾亲见,所以也不好说有多少把握。” 叶秋痕深思片刻,忽又摇摇头道:“不行,若是惊动他们,只怕非同小可。” 随即不再谈论此事,只说些风月诗词。 之后,胡谦回到玉满楼,一心只是准备考试。 二十多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考试结束后,胡谦不禁有些感慨。 毕竟还是现代人的思维,骨子里和这僵硬的科举取仕捏不到一块去。 至于能否中举,他自己心中也没把握。 从玉满楼退了房后,周四两竟然还找回二十两银子。 胡谦也不客气,直接收下。 和郭宇两人商量之后,便打算原路返回。 谁知还没走,白玉峰忽地带着一个军汉找了过来。 “敬恭兄,借一步说话。” 自见识了胡谦的手段之后,白玉峰就颇为服气,也不管胡谦同不同意,便称呼起表字来。 胡谦道:“少来,我得回家了,日后若是有缘……” 白玉峰急道:“等不到日后了,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人家非要请你去不可。” “到底是什么事?” 正说着,那军汉过来,拱手道:“胡公子,又见面了,不知还记不记得在下。” 胡谦一愣,看了看来人,茫然摇了摇头。 “在下镇南王府中军杨达开,先前在南阳县见过的。” 胡谦道:“原来是杨中军,失礼了。” 杨达开低声道:“公子,实不相瞒,我家郡主突生恶疾,寻了许多御医郎中也治不好,找来奇人异士也没有效果。 王妃想起公子,又听闻公子连破奇案,便让小人来请。” 他苦笑道:“小人一开始找到南阳县,听闻公子一家去了金陵,便又去金陵,之后又来了梁京。 后来碰到白公子,才知道公子在这,若是晚来一步,只怕又得扑空。 在下劳累倒没什么,只是郡主的病情等不了了。” 胡谦道:“郡主怎么了?” 杨达开道:“时间紧迫,能否请公子先行,咱们边走边说。” 胡谦犹豫了一下。 杨达开道:“王爷仙逝,只有郡主一个女儿,若是有什么好歹,王妃也…… 所以王妃嘱咐过,公子若是愿来,便有万两白银酬谢。 若是治好郡主的病,再加万两!” 胡谦虽想早早回家,但…… 但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便点点头,随即走到郭宇几人身边道:“抱歉,我这边救人要紧,二位就先回去吧。 胡九,你也先回去,告诉老爷,就说我过两天就回去。” 郭宇两人道:“敬恭,一切小心。” 胡谦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他随即和白玉峰、杨达开坐上马车,往镇南王府而去。 路上,胡谦问道:“郡主性格如何?” 杨达开道:“郡主正是豆蔻年华,生得活泼可爱。 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让人看了几乎就会醉倒。 来无影去无踪的男子性格使得她整日里不知疲倦。 田猎、驰骋、习刀、舞剑、诗文、书画、琴瑟、酒茶她是一学就会,一点就通。 府里的上上下下没有不喜欢她的。 往往大家还没见到她的人,就先听到她嘻嘻哈哈的笑语。 王妃若是哪一天没看到她,就连吃饭都觉得没有味道。” 胡谦点点头,“郡主生的是什么病?” 杨达开无奈地摇摇头,“所有的御医郎中和江湖术士都说不出来。” 白玉峰道:“有什么症状呢?” 杨达开的脸色一下变了,“半月之前,郡主突然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整天卷缩在墙角,怕一切声响,怕一切亮光。 大多数时候,她就那么把自己蜗成一个虾米一样,一动不动,唯有呼吸出入。 可一旦到了深夜,她常常会把身边的婢女和王妃等吓出一身冷汗。” 胡谦疑惑道:“怎么回事?” “到了那时,郡主会一边放声惨叫,一边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身体扭成常人所不能的姿态,似乎是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挤压撕扯着她。 惨叫声成夜成夜地响彻夜空,听得人头皮发麻。 天亮的时候,郡主的衣服被褥就像是被泼了水一般,完全湿透。 那些御医郎中虽开了些安神补气镇宁生血的药,但郡主还是没几天就从一个英姿飒爽的女孩变成一个身形枯槁、面目丑陋、神行失常的……那个……” 胡谦听到这里,心中已经有了大概的判断——郡主应该是被什么妖物缠住了。 白玉峰神色复杂,摇头道:“杨中军,在下本以为郡主是生了怪病,或是有什么疑难解不开…… 但现在看来,郡主似乎是被什么鬼怪魇住了……” 他见杨达开没说话,便继续道:“这样的事情,即便你请在下和胡敬恭去,也是无用啊! 我等皆是凡人,又没有降妖驱鬼的本事,去了也是耽误时间。” 杨达开面露愁容,“王妃也实在没办法。” 说着忽又看着胡谦道:“不过听闻胡公子曾在杨家村捉狐,又请天神降身,治好了马守备女儿的失魂之症,想来应该是有办法的。 白玉峰听得一愣一愣的,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胡谦,问道:“这些事情到底有几分真? 这是去救郡主的性命,妄图蒙混过关是不可能的。” 胡谦正要说话,忽地车厢一顿,猛地停下,接着就听马匹嘶鸣,再次狂奔起来。 驾车的军汉哎呀一声喊道:“踩死它们!踩死它们!” 杨达开赶紧撩开车帘去看。 然而这一看,却是一下惊得说不出话来。 只见马腿下正有十几条小臂粗细的黑蛇,正缠着马腿撕咬。 马受了惊,一边狂奔,一边想用四蹄去踩死那些黑蛇。 杨达开和驾车的军汉想要抽刀帮忙,但马车实在太快,两人想坐稳都十分费力。 胡谦正要出手,被缠住的马轰然倒下,巨大的身体顶在地上,马车车厢整个掀飞出去。 “啊!” 白玉峰、杨达开和那军汉被甩在半空,眼见就要和车厢一起摔碎,胡谦忽地纵身而至,接连将几人抓在手中,用尽全身的力量想要跃到一旁。 谁知力量不够,四个人一下摔在地上。 “砰!” 马车车厢从四人头顶飞过,砸在一丈远的地方,崩散的木屑和灰尘砸得四人全身都是。 白玉峰惊魂未定地看了看马车和死在后方的马,又看了看胡谦,喘着粗气道:“你还真会法术啊!” 第96章 尸 胡谦拍了拍身上的土,望着马尸和死蛇,皱眉道:“看来是有人不想让我去啊!” 杨达开喜道:“太好了,郡主有救了!” 白玉峰点点头道:“既然对方不想让敬恭兄去,那就说明他们害怕。” “可是没有马车,此地离王府还有几十里路程……” 正说着,那检查马尸的军汉忽地大叫道:“中军大人,你们快来看!” 胡谦三人赶紧过去,只见马肚子上赫然显出八个字来: 若不回头,性命不保! 便在此时,头顶忽地乌云密布,天空一下就暗下来,狂风嘶吼,夹杂着恐怖的呜咽声。 白玉峰三人皆是面露惊恐之色,一时只觉喉咙发干,怔怔说不出话来。 胡谦哼了一声,“装神弄鬼!” 见那狂风黑云只是在远处翻腾,也就没去理会,转身望向杨达开道:“王妃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了?” 杨达开摇了摇头,“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 眼见天色将晚,胡谦道:“快些赶路,要不然就得在这荒郊野外过夜了。” 杨达开道:“向前十里有个古寺,荒废许久了,咱们先到那里过夜。” 胡谦一愣,“寺庙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叫……飞龙寺。” 四人快步出发,约摸一更天的时候,终于到了杨达开说的飞龙寺。 天上没有月亮,四处漆黑,死寂之中,只有雕鸮偶尔叫几声。 杨达开用从马车上扯下来的布裹着干木棍,用火折子引燃了,当做火把照明。 脚下野草一片一片的,分不清哪里是路。 几人只能先估摸出正门的方向,然后再用刀剑拨开野草向前。 白玉峰自来到这里一直一脸凝重,忽然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刺耳声响,吓得他小腿一颤。 杨达开用火把照了照,见是一块朽烂掉的木板。 白玉峰忍不住问道:“杨中军,这地方你之前来过没有。” “路过两次,但没进来过。” 胡谦举目看去,这地方虽是荒凉,却并没有什么鬼怪。 又往前行了百米有余,终于来到寺庙正门,匾额上字早已没了,只剩一块残破的木板。 进到院中,四人寻了间还算宽敞的屋子落脚。 杨达开和那军汉在门口捡了木头树枝,在屋里生了火堆,又将之前买的干粮和酒拿出来给胡谦和白玉峰吃。 见那馒头硬邦邦的,白玉峰一开始还不愿吃,禁不住腹中饥饿,便拿起来啃了。 胡谦笑道:“看来白兄锦衣玉食惯了,吃不了这样馒头。” 杨达开道:“白公子受委屈了,等到了王府,再以美酒佳肴款待。” 胡谦道:“杨中军,你是怎么认识白兄的?” “怎么?胡公子不知道白公子的身份吗?” “不知道。” 杨达开疑惑地看着白玉峰,后者摇头笑道:“我一贯是以实力胜人,并不想以身份压人。” 胡谦道:“哦?那倒要请教请教了,白兄除了是刑知府的外甥,还有什么别的身份?” 白玉峰道:“若是别人问起,在下肯定不会说,但是你嘛…… 既然实力已经不如你,那便告诉你也无妨。 在下乃是当朝刑部尚白嵩次子。” 杨达开道:“因前次镇南王之事,白尚书和白公子到访,所以认识。” 胡谦喝了一口酒道:“刑部尚书的公子,跑到山南府来做什么?” “在下祖籍本就在梁京,不过…… 在下本来是在京城,听说铜钱银魔要到金陵,才回到梁京,本来还打算去看看,谁知道已经被你破了。 不得不说,初见你时,在下的确有些小看你了。 但是此去镇南王府,却不是那么简单,这点你应该也看出来了。” 胡谦点点头。 对方似乎知道他的实力,也知道他要去,从这点来说,已经不是一般的鬼怪所能办到的了。 最重要的是,郡主的性命。 原本对方可能只想折磨郡主,但得知胡谦要去,可能就会杀了郡主。 所以路上不能再耽搁了。 “对了,还不知白兄表字。” “文轩。” 胡谦道:“文轩,我的脚步快,明早我自己先行,到了集市,我自己想办法去王府。 你和杨中军尽快赶来。” 白玉峰点点头。 又说了一会,四人各自靠着墙壁睡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胡谦忽听到白玉峰压低了声音喊着:“敬恭,敬恭兄……” 他使劲睁了睁眼,见火堆已经熄灭了,四周清冷清冷的,窗外已经有了月亮,看样子天应该快亮了。 他低声道:“怎么了?” 白玉峰的声音带着寒意,想要大声,但似乎被什么东西捏住了嗓子,小声道:“你听……” 胡谦愣了一下,立即侧耳细听。 起初什么都没听到,不一会,便有一阵极其细微的沙沙声传到耳朵。 那声音断断续续的,像是有人在用手搓身上的衣服一般。 “沙沙……沙沙……” 他又听了一阵,的确是这样。 声音有明显的节奏,每隔三五息,便有一次。 而且,这声音明显是越来越近了,似乎就在门外。 白玉峰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的,此刻正身体紧绷地望着门的位置。 胡谦打眼一扫,并未见到什么鬼怪的踪迹,不过天下奇奇怪怪的东西实在太多,由不得他不重视。 正准备拔出龙渊剑的时候,那声音却忽地停在了门口。 接着便好似从来没出现过一般,彻底地消失了。 胡谦忽地起身,正要拔剑横扫的时候,门突然被推开了。 那军汉裹着毯子从外面走了进来,见胡谦站在那里,哆哆嗦嗦地笑道:“抱歉,吵醒两位了,在下去方便了,外面真是冷。” 一场虚惊。 胡谦冲着白玉峰摇摇头,正要说话,忽有一道黑影从门外窜进来,一下扎在那军汉的脖子上。 却原来是一条黑蛇。 那军汉张着嘴,挣扎着把蛇扯下来摔在地上,一刀砍成两段。 然而砍断一条,门外密密麻麻地又有无数条涌了进来。 杨达开似乎也早醒了过来,喊道:“不好!是那些黑蛇!快走!” 胡谦抬手挥出剑光,瞬间将那些黑蛇切做两段,惊得白玉峰三人好久说不出话来。 不过就在片刻,枯草乱石中又有许多黑蛇冲出来。 杨达开道:“它们似乎是想拖住咱们,快走!不能恋战!” 说完就要带着白玉峰和那军汉逃出去。 然而那军汉忽地一颤,直愣愣地倒在地上。 杨达开一把扯他的衣服,见自脖子往下,皮肤皆变得乌黑,显然是中了剧毒。 白玉峰摇摇头道:“这毒好厉害!看他的额头,他已经生出死人才有的尸斑了,活不成了。” 胡谦再一次扫退黑蛇,三人趁势冲出寺庙,一口气跑了好几里地,这才甩掉那无穷无尽的黑蛇。 又走了一会,眼见东方泛白,前方出现一个小镇。 杨达开道:“太好了,咱们到镇上买三匹马,然后去救……” 正说着,忽地身体一僵,扑通一下摔在地上,面带笑容道:“救郡主……” 言毕,面容僵在脸上,不动了。 胡谦两人皆是一惊,扯开他的衣服看时,立有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只见他腿上有一伤口,周围已经黑得发紫,显然是被蛇咬了。 只不过…… 除了脸上没有尸斑,他全身上下已经满是大小不一的尸斑。 白玉峰吓得倒退三步,惊骇莫名地望着胡谦。 “他……昨天……就已经死了?” 第97章 大蛇 胡谦之前也曾听说过,有的人虽然死了,但他凭借强烈的意念可以硬撑一段时间,完成未了的心愿。 杨达开或许就是这样。 胡谦两人商议之后,决定先把他放在这里,等到了镇上,由白玉峰雇车把他运回王府,胡谦自己先骑马去王府救人。 向白玉峰确认了王府的位置,胡谦纵马狂奔而去,白玉峰则重金顾了马车载着杨达开的尸体慢慢跟在后面。 一路驰骋,再没遇到什么怪事,天近午时,到了南德镇南王府。 镇南王乃是亲王,生前极受皇上信任,半个南方都是他的封地。 因南德水陆交通便利,乃是南北通道上的大城,所以王府坐落在此。 通传之后,王府典簿立即把胡谦请了进去。 穿廊过院之后,又有王府右长史来平顺过来。 见礼之后,来平顺便引着胡谦到了后院门口,又有一婢女将胡谦引到后院一处正厅。 奉茶之后,王妃吴若雨疾步走了过来。 虽然之前见过一面,但胡谦还是忍不住抬头看去。 只见她三十岁的样子,一袭银装,周身收拾得极为干净,气质冷冽,只不过长裙下身段熟魅妖娆,胸前颤动,臀似满月一般,端的是青春少女没有的风情。 “学生胡谦,见过王妃。” “免礼吧。” “听闻郡主突生怪病,所以学生连忙赶来,希望可以略尽微薄之力……” 正说着,忽有一婢女快步走了进来,正要开口,见胡谦在,便没说话。 王妃道:“说!” 婢女道:“回王妃!那京城来的云歌道长已断气了。” 王妃头也不回道:“让人再打!着实打!直到把尸体打碎!” “是!” 王妃面无表情道:“这些所谓的奇人,除了骗钱!再没半点用处!” 婢女又道:“长史大人问那韩仙人该如何处置。” 王妃看了看她,吓得婢女立即跪地叩头。 “此人虽号称仙人,却行为不端,竟敢偷看本宫,一样打成碎尸!” 婢女赶紧起身退出去。 胡谦听得无语,这王妃自从死了相公之后怎么变化如此之大。 正想着,她便急急开口道:“多余的话先不要说,跟本宫过来看看郡主的病情。” 来到郡主闺房,果见郡主躲在角落。 她的身体缩在毯子里,头顶着墙壁,看不清是蹲着还是坐着。 若不是王妃说郡主在那,胡谦甚至可能会以为那毯子下就是一个凳子什么的。 不过略微看了看之后,他忽地一愣,郡主身上竟有一条细长的黑气,看不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许是感受到胡谦的靠近,那黑气竟然微微动了一下。 胡谦没再继续靠近,以免惊走了这东西。 王妃见胡谦一直没说话,问道:“怎么样?看出什么问题没有?” 胡谦点点头,“郡主似乎是被什么妖物缠住了,必须得设法制住这妖物,否则时间一久,郡主必有性命之忧。” 王妃着急道:“果然是妖物吗?那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胡谦道:“请王妃帮学生准备符纸、金漆、狼毫、桃木剑,学生这就施法除妖。” 以他的神通,虽然可以抬手凭空画出纸符,但如此轻易地就除了妖怪,落在别人眼里总觉得太假。 而且古语有云,太容易得来的东西总是不知道珍惜。 所以还是得走个流程。 王妃见胡谦成竹在胸的样子,虽未露出多少笑容,但总算神色稍缓,赶紧命人去准备。 不一刻,这几样东西就准备完毕。 胡谦又请王妃命人在闺房外架起高台,摆上贡品。 一切准备就绪,胡谦纵身跃上高台,左手将三张纸符撒在空中,右手中的桃木剑忽地蘸了金漆。 一剑指出,三张金灿灿的符纸立即写成,再一指,三章符纸倏忽之间便钉在闺房外的门上。 下方众人见了这等神异,不由惊得连连称赞。 王妃虽仍无表情,心中却陡然升起希望。 只因前几日请来的江湖异士,虽都有好大的名头,但事到临头,一个个却都推脱搪塞,萎顿不堪。 便在此时,屋中的郡主忽地惨叫一声,听起来痛苦至极。 王妃立即就要进去,胡谦喝道:“都不要动!那妖物被我封在屋中,再难出来!” 说着又对王妃道:“请王妃屏退左右!学生要除妖了!” 王妃紧张道:“千万莫伤了我儿性命,否则本宫也再难活!” 想到路上那些黑蛇,胡谦道:“届时外面若有来援,请王妃等速速躲避,千万不要靠近,学生自会处理!” 话才说完,原本晴朗的天空忽地变暗,远处一朵朵黑云迅速集聚而成,不一刻便到了头顶。 一时间像是黑色的大山一般,逼仄、沉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王妃面露惊恐之色,却还冲胡谦道:“胡谦,千万小心!” 犹豫了一下,这才退开,由婢女搀扶着躲开。 未免剑术神通对付不了这等妖物,胡谦又画了金符在手。 到了屋中,郡主已经扭曲着躺在地上,时而嚎叫,时而用脑袋去撞门。 但才一接触,便被门上的金光弹了回来,重重摔在地上。 她身上的毯子早已掉落,露出一张消瘦枯槁的脸。 若不是听说郡主是豆蔻年华,他甚至以为这是一位行将就木的老者。 “啊!” 见她惨呼一声,又要去撞门,胡谦立即欺身而上,一把将握住她的手。 她立即又是一声惨呼,只是这叫声中竟然隐隐有野兽的嘶吼声。 接着,只见她体内的黑影抵受不住胡谦的护体神光,“唰”的一下逃出来,正欲往外窜时,一下撞在符纸上。 “砰!” 黑气被弹到地上,顷刻间化作一条一臂长的黑蛇! 胡谦抬手挥出剑光,将它斩做两段。 怕它不死,又祭出符纸打了上去。 “嗤啦!” 蛇尸碰到符纸,陡然间化作一滩黑水。 郡主立即软倒,人虽虚弱,但恍惚间已恢复了三分人样。 胡谦正想把她扶在床上躺好,忽见门外电闪雷鸣,狂风骤起。 黑雾之中,屋外似乎一下多了许多来历不明的人,片刻间将屋子给围住了。 这些人一个个冷面沉沉,并肩站在门外,阴寒的黑气像是一双双手,猛烈地拍打着房门窗户。 第98章 寝 只不过有符纸镇守门窗,那些手每打一次便会被弹飞出去。 而每弹飞一次,又会有新的人站过来。 若不是顾及郡主在,胡谦早就挥剑杀出去。 他眉头一皱,顷刻间龙渊剑接连虚点,门上的符文立即增加一倍。 黑气虽浓,敲打声却是瞬间变小。 他随即将金符贴在郡主身上,然后猛地打开门冲了出去。 “呼啦!” 门外的黑色虚影忽地退到三丈外,胡谦哼了一声,飞身过去,龙渊剑当头一扫,便有一道白光掠出。 那黑雾瞬间被打散,顷刻间又聚在一处——看来并不是有实体的东西。 胡谦又扫出两道剑光,那黑雾惊得立即退开,剑光掠至府门,竟是一下将两颗枣树齐齐切断。 他仍是不死心,三步跃上高楼,再猛地一纵,龙渊剑虚空点去。 然而符文才画了一半,那黑雾已经逃得远了。 天空随即放晴,周围又恢复平静。 等了一会,见院中再没动静,王妃等人这才小心翼翼地出来。 待看到院中场景,一个个皆是惊得面色煞白。 只见自郡主的房门往外,里三层外层皆是一条又一条黑蛇。 暗红的血迹几乎汇成小溪,缓缓地流向低处。 王妃愣了一下,忽地想起郡主来,竟不管不顾地踩着死蛇冲到屋里,见郡主安静地睡过去,这才放下心来。 “敬恭兄!敬恭兄!” 这时白玉峰正好到了,趁着王府混乱一片,竟也闯到这里。 见了地上厚厚一层死蛇,不由吓得后退三步,又见胡谦仗剑立在门口,不由赞叹道:“敬恭之才胜我多矣!” 随即又关切道:“你没事吧?” 胡谦摇摇头,“杨中军呢?” “已交给来长史了。” 晚上,王妃让来长史代替自己宴请胡谦和白玉峰。 既除了妖孽,三人自是万分高兴,一时推杯换盏,喝得酩酊大醉。 之后来长史便给两人安排了客房休息。 不过胡谦正要睡时,长史又急急敲门,说是郡主出了状况,让胡谦赶紧过去。 胡谦一愣,郡主又不是荣宁儿那样的失魂症,应该不会对他产生依赖才对。 不过虽是这样想,还是整理仪容,快步过去了。 郡主先前的闺房虽被收拾干净,但她再也不肯过去住。 胡谦跟着婢女转了几圈,才到了另外一处院子。 婢女引着胡谦在门外站下,轻声道:“启禀王妃,胡公子带到了。” “请他进来。” 进到屋中,一旁的婢女立即躬身出去了。 他没走几步,便见王妃坐在郡主床边,双手被郡主牢牢地抓着。 胡谦微微侧头,转向另外一边,躬身道:“不知王妃让学生来,所谓何事?” 王妃没有答话,而是望向屋中的婢女,“你们也都出去吧!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 婢女躬身退出去,屋中一下只剩下胡谦、王妃和郡主三人。 王妃道:“胡谦,那蛇妖虽是除了,只怕日后再来,你可有什么办法?” 胡谦道:“学生可留两道金符,只需日夜佩戴,鬼怪便不可近身。” “是白天一符,晚上一符吗?” “额……一道给郡主,另外一道给王妃……以策安全。” 王妃沉默无语,胡谦也不敢抬头看。 等了一会,她又开口道:“郡主年幼,虽除了身上妖邪,但经此一吓,心神脆弱,刚才更是央求让你陪在此处。” 胡谦道:“那学生就守在这里。” 王妃道:“不可,郡主十分恐惧,你取个凳子,坐得靠近些。” 胡谦便搬了凳子,坐在离床一米远的地方。 没等王妃说话,床上的郡主梦呓一般念道:“娘亲,我怕……” 接着便浑身颤抖,额头冒出汗来。 王妃皱着眉头道:“胡谦,坐在床尾吧。” 胡谦犹豫了一下,把凳子移到床尾,背对着床坐下。 这下郡主终于安静了一会,闭目睡了过去。 王妃坐在床边看着她,又看了看胡谦,虽是千百次想要把胡谦赶出去,但念及女儿,又强按下这个念头。 及至二更,王妃困顿难当,和衣躺在床边,挨着郡主睡了。 不一会,胡谦便听到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他心中暗暗叫苦,这两万两银子,还真是不好拿。 正昏昏欲睡时,郡主不知怎的,竟然在梦中就哭了起来。 一边哭,一边颤抖着伸手乱抓。 “不要过来!不要杀我!” 王妃立即醒了,安慰道:“青月,娘亲在这,娘亲在这……” 然而她虽是极力安慰,郡主好似被魇住了一般,只是不醒。 记得王妃赶紧喊道:“胡谦,快来看看!” 胡谦看了两眼,轻声道:“郡主这是惊吓过度,神思受损,将养几日就好了。” 王妃眼见郡主痛苦,满面皆是愁容,“那是之后的事情,现在该怎么办?” 胡谦正要说话,郡主的忽地抓到胡谦的手臂。 许是收到护体神光的影响,她竟一下安静下来,面容极为放松,好似恢复了往日的健康。 王妃喝道:“大胆!快走开!” 胡谦赶紧退下。 然而郡主的手一离开胡谦,整个人又面露惊恐之色,继而痛苦惊叫起来。 王妃无奈,只好让郡主抓着胡谦的手臂。 此刻郡主仰面躺在床上,王妃斜躺在她身侧,胡谦则是躬着身子站在床边。 虽说他刻意避嫌,但他和王妃的距离实在太近,中间几乎不及一根黄瓜的长度。 还没怎么样,便有一阵清香从王妃身上传到鼻中。 可能王妃也觉得十分不便,又不忍郡主受苦,便起身睡到内侧,让胡谦站在床头。 转眼到了三更,王妃抵受不住困意,靠着郡主睡下。 胡谦酒劲上涌,加上身体困乏,站了一会便坐在床边。 本打算坐一会就起来的,谁知那床板好似有一股怪力,一下将他吸住,他再也没能起来。 不仅没起来,瞌睡了一会后竟然歪倒在床上。 若不是来到王府除妖,此刻他差不多已经到家。 出来差不多一个多月,他本就十分想念家中四位娇妻美妾。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王妃吴若雨这些日子愁苦难当,日夜只是担心女儿的安危,哪曾睡过一个好觉。 如今女儿体内妖邪已除,不由放松心神。 这一睡,可就睡得十分沉。 其梦,觉身有异。 尚以镇南王旧时之制事之。 少顷,梦中惊醒,见谦手扶而搓之。 第99章 夜 她先是“啊”了一声,随即又紧闭双唇。 见女儿和胡谦都未醒,这才满脸怒色,盘算着该如何惩治胡谦。 尚未决断,其手不歇。 遂侧身,面内墙而卧。 然裙身陡紧,承扶穴又有外物贴之。 她正要发作,郡主轻声道;“娘亲,你别离开我……” 说着竟然又要哭起来。 她赶紧转过身来,紧紧贴着郡主。 既转身,其手扶之,专往玉堂、中庭而来。 她试着去推,推不动。 想要侧身,又怕女儿受苦,一时进退不得,便想叫醒胡谦。 可看胡谦模样,又不似在做假,若是叫醒了他,凭他的手段,万一拿不住他,她的贞洁名声可就毁了。 犹豫良久,只得瞪着眼睛看着胡谦,默默咬唇忍耐着。 天近亮时,胡谦慢慢醒来,见自己的手竟搭在王妃的身上,不由又是惊恐,又是兴奋。 各种刺激冲到头顶,一时竟麻在那里。 定神之后,他缓缓收起手,见郡主的手已经从他手臂移开,也未痛苦惊呼,便慢慢起身,悄悄溜出门外。 便在此时,王妃缓缓睁开眼睛。 她的双眼满是血丝,正要起身时,忽觉下身有异,心头一愣,竟有一久违的感觉涌上心头。 她走到外面,扶门对婢女说道:“给本宫拿一套干净的衣服的来。” 用过早膳,胡谦便想拉着白玉峰离开。 只是王妃一直不来结账,来长史也不露面,只让婢女好吃好喝地伺候两人。 到了中午,来长史终于出现,却是引着一名健仆。 那健仆扑通跪在白玉峰面前,“少爷,老爷他出事了……” 白玉峰一愣,随即将他扶起,待低声问明情况,立即朝胡谦两人拱手道:“来长史,敬恭兄,在下家中出了变故,告辞了。” 没等胡谦说话,两人已经快步走了。 胡谦叹了口气,望着来长史道:“长史大人,可否……把在下的报酬……这个……在下出来许久,也要告辞了。” 来长史面露愁容,“胡公子,王妃早晨已经下令,郡主神思难愈,若没有公子在,只怕极难好,所以还请公子再留几日。” 说罢,不管胡谦同意不同意,便转身走了。 到了晚上,胡谦正想睡觉时,婢女又把胡谦请到郡主房中。 只不过此刻房中只床上的郡主、胡谦和一旁的婢女三人,并未见到王妃的身影。 婢女将凳子搬到床边,请胡谦坐下,轻声道:“王妃有命,请公子坐在床头,护着郡主入睡。” 胡谦点点头,依旧如昨夜那般坐下。 那婢女扶着郡主喝了些镇宁的汤剂,然后便服侍郡主睡下,自身也没出去,只是站在一边,时不时地瞟胡谦一眼。 郡主双目无神,喝了汤剂后,不久就有了困意,正要睡时,忽地全身一抖,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婢女赶紧上前,将胡谦的手臂塞到郡主手中。 郡主立时不哭,但额头冷汗直冒,念道:“娘亲,不要丢下我……” 那婢女上前,涨红了脸,犹豫了一下,开口道:“青月别怕,娘亲在此……” 说着将郡主搂在怀中。 然而郡主只是抖个不停,最后竟又要像之前那般缩成虾米一般。 婢女见了,立即重重咳嗽一声。 内侧纱帐中忽地跑出王妃来,爱怜地抱住郡主的头,哄道:“青月乖,娘亲在这里,娘亲在这里。” 如此过了一会,郡主这才安静下来。 王妃一脸无可奈何,停了一下,盯着那婢女道:“你这贱婢!不分尊卑!念你往日侍候有功,自去长史那里领二十棍!以观后效!” 婢女跪地叩头,“谢王妃大恩!” 说完,流着泪退下了。 胡谦心中好笑,也不点破,只是像木头人一样坐在那里。 王妃昨晚几乎没怎么睡,在床头坐了一会便有些熬不住了,身体摇摇晃晃地打瞌睡。 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敢躺下,更不敢躺到内侧,只靠着床头,慢慢睡了一会。 可是这等姿势实在别扭,腰身和臀部都很酸。 于是她重又坐直,谁知才刚过一会,便一个瞌睡栽了下来,鼻子和嘴直接砸在胡谦并拢的腿上。 谦甚惊,急欲扶,然按其鹰。 吴脸骤红,抬手欲打时,郡主恸哭。 她无奈地睡到内侧,眼神死死盯着胡谦。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若是再敢犯禁,下场绝好不了。 胡谦道:“学生并未动,是王妃自己……” 还未说完,立觉一阵寒意,于是闭口不言,仍是坐在那里假寐。 及至二更,他身体一斜,差点摔倒,正调整坐姿,却见王妃仍是瞪着眼睛歪靠在内侧,不由吓了一跳。 一夜无事。 胡谦清晨回到客房,一直睡到晌午才起来。 本来以为这才该能走了,谁知婢女来告,晚上还得过去。 一样的阵容,一样的流程,但这次王妃可没支撑许久——她熬了一夜,本想白天休息,谁知郡主白天渐渐恢复精神,硬缠着她说话。 胡谦也没想那么多,只是坐在那里。 郡主睡在中间,王妃睡在内侧。 本来一直相安无事,但郡主精神既振,便恢复往日男儿风格,睡到一半就把被子蹬到床下。 过了一会,王妃和郡主觉得寒冷,便依偎在一处。 然而秋寒露重,房中虽生了炭火,但不盖被子,还是冷得难耐。 尤其郡主体虚,便扯着胡谦胳膊,觉得他身上暖和,就往他怀中钻。 王妃睡得很沉,觉得女儿离得远了,便又向外侧挪了挪。 两人一会动一下,最后郡主钻到胡谦怀里,王妃则是扯着胡谦的胳膊。 胡谦睡得迷迷糊糊,见郡主掉下来,便把她抱上床,唯恐她会再掉下来,便把她往内侧放了放,又捡起被子给她盖上。 然而王妃摸不到郡主,以为她还在外侧,便又往外侧摸了摸,最后扯着胡谦的胳膊抱在怀里。 胡谦也没在意,还以为是郡主,便任由她抱着。 只是其中感觉和之前大不一样。 半梦半醒间,似有妖物啃噬其臂。 当此时,郡主忽地大哭起来。 王妃一下惊醒过来,见正抱着胡谦的胳膊,不由面色羞红,又惊又怒。 胡谦赶紧起身,退了一步。 两人对视之中,郡主哭得更加厉害了。 王妃终究顶不住,忍气吞声,瞪着胡谦道:“还不快过来!” 第100章 我怎么就管不住这手(一百章求打赏月票推荐票) 一阵折腾,胡谦真是累了,见王妃和郡主重新睡好,不由一肚子怨气。 虽说是奔着报酬来的,但确实也尽心尽力地把人救了,又留了两道金符。 这东西别说两万两白银,就算是两万两黄金也不一定能买的到。 结果弄到现在,她们俩睡得挺香,自己却在这受罪。 他越想越气,忽地做了个佛礼。 “女菩萨,你们睡着呢。 也带学生我休息休息吧。 天太冷,没办法。” 说着便不管不顾地躺下,习惯性地伸手去搂。 手刚搭在王妃身上,便吓了一跳,正要拿回来,却见王妃睡得极熟,根本没有动静。 他一时生出无数个念头,顿觉这手臂比定海神针铁还要重。 虽想要拿回来,但明明下达了指令,可手臂就是一动不动。 他心中念道:“我警告你,左手!那可是王妃!不是你能亵渎的!快滚回来!” 然而左手好似老僧入定一般,根本不管不问,反而指头还捏了几下,极为嚣张。 那意思好像是在说,“别装了!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你心里就是这样想的!” 胡谦又惊又怒,可手臂仍是不动,而且越说,它越是乱来! 一会摸摸这边,一会捏捏那里,简直不把主人放在眼里。 胡谦无可奈何道:“好!咱们就此断绝关系!从现在开始你做任何事情都和我没有关系! 是你左手不讲礼义廉耻!偷摸王妃!和我胡谦没有任何关系!” 左手轻蔑地一笑,仍是肆意妄为,有几次王妃还差点醒了! 胡谦痛并快乐着,心中怒道:“我怎么就管不住这手呢!” 及至清晨,他赶紧下床,本以为王妃会来算账,谁知等了许久也没有动静。 用过午饭,他实在闲得无聊,便想着在王府逛逛,毕竟从来还见过王府里面是怎样的景色。 才在院子里绕了一圈,来长史忽地进来,胡谦便说请他引着在王府转转。 他起初开口拒接,后来又答应下来。 只不过才穿过花园,来长史便说有事,让胡谦自己回去。 胡谦正想说自己根本不认识路,但来长史已经走了。 他索性信步在院子里乱走,反正只要碰到人,便可让他们带自己回去。 然而顺着花园往里,一路竟一个人也没碰到。 又走了一会,见正前方有一处大屋,便推门进去。 原来却是一个佛堂,供桌上满是供品,香案上摆着许多神位,其中一个便是镇南王的。 胡谦摇了摇头,正好奇地看时,忽听一阵脚步声。 擅闯人家佛堂可是不小的罪过。 他想也不想,见香案后有一道布帘,便掀开躲了进去。 内侧是一丈见方的小隔间,正前一尊白玉观音,当中一个蒲团,左侧放着一本金刚经,其上还有一串檀香木的念珠。 他刚坐下,就听有人进来,随后关上门。 “王爷,臣妾来给你上香了。” 原来是王妃吴若雨。 胡谦悄悄移过去,轻轻撩起布帘,果见王妃一身素净长裙跪在那里,熟魅的身材展露无遗。 “王爷,你刚死的时候,臣妾日日夜夜地想你。 到了现在,却也不怎么想了。 本以为你一走,这镇南王府的天便塌了,没想到臣妾一人也能经营得很好。 只不过,女人终究是女人,就算再有手段,还是斗不过。 朝里的那些家伙看臣妾孤身一人,便想要欺负臣妾。 臣妾不答应,便招来这些祸事。 唉! 有时候臣妾真想有个依靠。 至于说其他的,忙起来的时候便不想了,可到了夜深人静,终究寂寞难耐……” 她正说着,忽地站起身,将镇南王的神牌拿到手里,一边抚摸,一边落泪。 “你既做出那种事,柳贵人找你报仇也没什么,只是苦了臣妾。” 她一边说,一边将神牌紧紧搂在怀里,全身扭曲,似乎可以借此慰藉相思之苦。 胡谦看得血脉喷张,正不知所措时,忽听她说道:“王爷也别怪臣妾失态,只是这两日被那胡谦撩拨得极是辛苦。 臣妾故坠其腿,知其如鹰也,谁知却是个无胆之辈……” 胡谦鼻孔中喷出两道热气,正想出去,房门忽地开了,长史来平顺窜了进来,未等王妃说话,他一步抢到王妃跟前,抓着匕首横在她的脖颈前。 “来长史,你莫不是疯了!竟敢犯上作乱!” 来平顺嘿嘿一笑,“我就算是疯了,也绝没想到,平日里冷面如霜的王妃内里竟是这样发浪的骚货!” “你住口!” “你放心!我对你这样的贱货没有兴趣! 听着!我只问你一遍!京城那位大人问的事,你是答应还不是答应!” “本宫……” “想好再说,要不然你一死,郡主也活不了的。” “你!就算杀了本宫!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吗!” “放心,我已经引着胡谦到了附近!到时候就推在他身上……” 吴若雨面露决然之色,只是闭口不言。 “好,既然你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说着匕首一划,立即就要下杀手。 便在此时,胡谦一个箭步从布帘后面窜出来,没等来平顺反应过来,已经夺了他的匕首,反手一划,直接结果了他。 湿热的鲜血喷了他和王妃一脸。 王妃先是一愣,随即扑在胡谦怀里抽泣起来。 过了一会,两人四目相对。 “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一字不落。” “你想怎么样?” “那要看你想怎么样。” 吴若雨顿觉一阵热气上涌,累积许久的情欲陡然爆发,忽地像是疯了似的,以其手置胡谦于地。 不管不顾地吻住他。 胡谦道:“等等,这些血……” 她似乎是没听到,反而像受了刺激一般,变得更加疯狂。 一下一下将血滴吻得干干净净,即以其手扯谦之衣物。 胡谦道:“等我处理了尸体……” 她忽地咬住他的耳朵,低声怒道:“别动!” 来平顺被切断脖颈,血虽流出,一时竟未完全断气,只是一下一下地抖着。 临死之前,眼睁睁地看着…… 第101章 喜上加喜(明天上架) 当晚,有人看到一黑衣人越墙逃出王府。 王妃立即命人四处搜查,结果在佛堂内发现长史来平顺的尸体。 除了血迹之外,一旁还有许多汗渍。 过了一会,胡谦便奉命带人出府去追,结果只找到一把染血的匕首。 南德的地方官派衙役过来看了,随即发布海捕文书,捉拿一名黑衣刺客。 深夜时,郡主仍是躺在中间,胡谦在外,王妃在内。 等到郡主睡熟,两人之手便隔着郡主礼尚往来,互不想让。 及至三更,吴若雨正觉心痒时,胡谦忽地摸到内侧。 “你做什么!小心惊醒青月!” 胡谦随即一只手抓着青月的胳膊,一边吻在吴若雨身上。 “你……这坏人!好大的胆子!” “好教王妃知道学生的能耐!” “你竟敢顶撞本宫! 别……别在这……啊……” 她才惊呼一声,随即赶紧捂住自己的嘴。 正狂乱时,郡主忽地开口道:“娘亲,你们在做什么?” 吴若雨一惊,随即平静道:“胡公子在……帮娘亲驱邪。” 郡主唔哝几句,随即又睡下了。 天未亮时,郡主先自醒了,见胡谦和娘亲躺在身侧,便觉安定许多。 只是抬眼扫过娘亲的衣服时,发现水渍渍的,还以为是像她之前那样,立即惊呼道:“胡公子,娘亲好像被妖物附体了,快请做法吧。” 胡谦和吴若雨顿时醒了,见郡主盯着那水渍,不由有些尴尬。 “郡主说得没错,只不过在下法力微弱,还得数日后才能施法。” 收拾之后,胡谦赶紧回了自己的客房。 谁知没过多久,婢女来请,说是王妃请他到后花园说话。 他立即一愣。 这火一旦点起来,可就不容易灭了。 来到花园,两人直接进了佛堂。 吴若雨将他扯进布帘内,火急火燎地就吻上去。 不多时,忽听有人推门进来。 “郡主,请先上香吧。” 原来是郡主和婢女来上香。 胡谦缓缓推开吴若雨,对她摇了摇头。 然而她根本不理,仍是疯狂地吻着,竟是把胡谦的嘴给咬破了。 胡谦当即怒了。 你都不在意,老子有什么好在意的。 “父王,求你保护娘亲和青月。” 郡主叩了三个头,随即上前上香。 之后,两人正要离开,忽见供桌的神位不住晃动。 郡主道:“这是怎么回事?” 婢女这些天见到的神神鬼鬼的事情太多,吓得面色发白,“许是王爷仙灵了。” 郡主高兴道:“是吗?” 随即又走来,跪地叩头。 “父王显灵,娘亲一定特别高兴。” 这一下神位晃得更厉害了。 婢女吓得后背发紧,低声道:“郡主,不如先把这事告诉王妃。” “说的极是。” 于是两人掩门离开。 而在布帘之后,吴若雨已经瘫在了地上。 胡谦坐在蒲团上,将她平放在自己腿上,“若雨,眼见郡主病情转好,我也离家许久,今日便要告辞了。” 吴若雨呼气如兰,喘了好一会,才又擦擦头上的香汗,怒道:“大胆!为何不称本宫王妃!” 胡谦嘿嘿一笑,轻轻抚摸着,附在她耳边道:“没问题,下次的时候喊你王妃。” “你……你……” 然而胡谦当天终究还是没能走掉,又被吴若雨痴缠一日又一日。 直到第七日后,胡谦想着阿绣临近生产,无论如何也不愿停留。 吴若雨便把两万两报酬交到他手上,临行之前,又上前,幽怨地看着他道:“本宫的心可都在你这里了,你可不能不管。” 胡谦道:“你放心,我岂是那种人。” “那你什么时候再来?” “等过了年吧,到时候我就说来看看郡主康复得是否彻底。” “不行,太久了,年前必须来!” “真的来不了!” “本宫命令你!” “你现在还能命令得了我吗?” “那上元节之前必须要来。” “好,我答应你。 对了,金符一定要贴身佩戴,要不然恐生祸事。” 又说了会话,胡谦纵马往金陵而去。 一路无事,半月之内到了金陵。 只见街道上到处张灯结彩,行人如织,比平常要热闹许多。 随意打听一下,原来今天正是中秋节。 他先是在街上买了些礼物,然后急忙赶到家中,给胡不同和赵氏报了平安,又简单说了给郡主治病的事情。 正在说着,得知了消息的沈玉珍已经到了门口。 见到胡谦,激动得眼眶满是泪水,碍于胡不同和赵氏在,又不好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在他侧后方,默默地看着他。 一时间只觉心中温暖,这天底下瞬间有了光彩。 出了东院,胡谦随即握住她的手,将她拥在怀中。 “让娘子挂念了。” 她立时扑到胡谦的怀里,抽泣了好一会,才破涕为笑道:“相公平安归来,妾身该高兴才是,不知这眼泪怎的克制不住,就是想哭。” 胡谦紧紧地搂住她,抱了好一会,温柔地她擦去眼泪,轻声道:“娘子对我真好。” “相公,别抱着了,阿绣她们都盼着你呢,回去得晚了,该以为是妾身独吞……” 说着,脸上一红,不说了。 胡谦拉着她往西院走:“娘子,这些天你可想我吗?” “妾身起初盼着相公高中,后来便觉得随缘就好,再后来便每天地盼着相公归来,有时想得紧了,便……” “便怎么样?” “便像之前那样,将相公的衣服套在枕头上……再以一条袖子搂着妾身的脖子……” 胡谦一阵幸福,双手摸着她的脸,“娘子,有你真好……” 说着便不管不顾地吻起来。 正道激烈处,忽见一个人影跑了出来,接着便听到荣宁儿的笑声,“我就说嘛,姐姐肯定会独吞的,你们还不信!” 接着,阿绣、鹿宦娘接连由婢女搀扶着走出来,见胡谦正捧着沈玉珍亲吻,不由羞红了脸。 沈玉珍赶紧撤回身子,“相公,咱们还是快回院吧,若被爹娘看见,不免坏了礼法。” 胡谦先是点点头,待看到鹿宦娘的样子,不由喜道:“宦娘,你也有身孕了?” 鹿宦娘点点头,“那次和相公……亲热之后,就觉身体有异,请郎中看后,说是有喜了。 虽然不到两个月,但每每给他抚琴,也觉得有动静。” 胡谦哈哈一笑,走到她跟前,抚摸着她的肚子,高兴道:“好,很好。” 说着便取出自己之前在泗泷买的瑶琴石雕,“这个送给你。” 鹿宦娘心中欢喜,赶紧接了过来,虽只是石雕,却觉得比天上的星星都美得多。 他又摸了摸阿绣的肚子,嗔怪道:“这月份大了,就不要乱走了。” 阿绣只是笑。 到了西院,胡谦一见院中东西,不由吓得变了脸色。 “这东西怎么会在这?” 沈玉珍疑惑道:“不是你让人送来的吗?” 第102章 上架感言 开书两个月,上架了。 不卖惨,也不想说其他的。 能订阅的请给一定给个订阅,支持正版,其实花不了多少钱,全书还没一个好的皮肤贵。 很多作者都是被盗版打败,然后写不下去,书就死了。 上架当天的话是四更!后续应该是三更,看情况爆更(盟主啥的,不敢奢望)。 上架四更全订的话进书友群!你懂的。 96灵灵64298 机会不容错过啊! 以后得全订才能进了。 最后,感谢大家的鼓励和支持,拜谢! 第103章 我中了 胡谦走了过去,仔细看了看。 这是一匹马的泥塑。 马身高大雄壮,只是马腿上还塑了三只黑蛇——赫然是去南德的路上遇到的那些黑蛇。 他笑着摇了摇头,对方竟然还找到家里来了。 好在之前给沈玉珍等人全都留了金符,也不怕会出现什么意外。 见胡谦一直不说话,沈玉珍立即觉察出问题,“相公,有什么事吗?” 胡谦笑道:“没事,一个朋友送的礼物。” 说着随后画了一道符贴在泥塑上。 之后便将给沈玉珍几人买的礼物拿出来分了,几人自是高兴无比。 经过正院,见之前设置的水榭、拱桥和池塘都已修建完毕。 夕阳余晖下,水面波光粼粼,十几朵荷花开得正好。 沈玉珍道:“这是宦娘介绍的品种,专门请人从南方带回来的,能一直开到九月呢。” 胡谦道:“荷花虽美,终究比不过几位美人。” 沈玉珍四人皆是羞红了脸。 胡谦问道:“都起了名字吗?” 沈玉珍道:“妾身给水榭起名听涛,宦娘给池塘起名曲谐,至于这拱桥吗?” 她微微一笑,“名字是宁儿取的,让她自己告诉你吧。” 荣宁儿噘嘴笑道:“姐姐又笑话我。” 胡谦好奇道:“叫什么名字?” 荣宁儿道:“叫斗牛啦。” 胡谦一愣,随即点点头,“斗牛桥,嗯,不错。 听涛水榭,曲谐塘,斗牛桥,都不错。 阿绣怎么不取一个?” 阿绣道:“妾身识字不多,不敢取。” 胡谦摸了摸她的肚子道:“那就给肚中的孩子取个名字。” 阿绣看了看沈玉珍,又看着胡谦道:“这使不得,还是由老爷和相公,或者姐姐来取吧。” 胡谦道:“取个乳名而已,我让你取,那就是你取。” 阿绣犹豫了一下道:“妾身倒是想过,男孩的话可以叫孝儿,女孩叫莲莲,不知相公觉得如何?” “很好,就这么定了。” 因为是中秋,胡谦和沈玉珍先是陪着胡不同和赵氏吃了晚饭,然后才回到自己院中。 晚上,胡谦颇有兴致地带着四女在听涛水榭饮酒赏月。 过不多久,阿绣、荣宁儿和宦娘三人默契地早早离开,独留沈玉珍陪着胡谦。 因担心沈玉珍受风寒,胡谦便说要回屋。 沈玉珍心中欢喜无比,正要走时,胡谦又拉住她,低声道:“娘子,我抱你回去。” 未等沈玉珍同意,他便拦腰将她抱起,一步一步走回正房。 她唯恐被人看到,羞得将脸埋在胡谦怀里。 小环伺候完两人洗漱,便退到外间。 她虽是个婢女,也知道小别胜新婚一说。 所以见两人还未怎么样便亲热缠绵,就知道今天晚上肯定睡不好了。 果然,才刚到外间不久,就听沈玉珍压抑呼气声。 一夜就这么过去。 吃早晚的时候,见沈玉珍并未起床,荣宁儿几人皆是露出会心的笑容。 胡谦和几人说了会话,便请胡九去郭宇和杜健知两人家中下帖子,言明后天在醉仙楼请两人喝酒。 一别数十天,胡谦觉得有些亏待沈玉珍几人,所以整天只是待在家里陪几人。 除了喝酒赏花、吟诗作对,他也常常陪着阿绣走动,听鹿宦娘弹奏新编的曲子。 转眼到了下午,荣宁儿便着急着慌地让迎彩去铺床。 又让她准备热水香薰,把整个房间熏得芬香扑鼻。 到了晚上,见胡谦果然来了,不由心中欢喜雀跃,连忙迎上来。 正要说话,胡谦直接解开她的袍带,将身抱在床上。 “相公,你在妾身后面做什么……啊……” 一直到三更天,两人还缠在一起。 事了之后,胡谦躺在床上,将荣宁儿抱起,面对面放在自己身上。 见她慵懒的样子,不由打趣道:“你啊,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安静一会。” 荣宁儿道:“相公若是喜欢妾身安静,妾身以后都老老实实的。” 胡谦道:“那还有什么意思,相公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你。 对了,最近有你姐姐的消息吗?” 提到姐姐,荣宁儿忽地神色黯然,摇头道:“没有。” “没事,你姐姐聪颖过人,应该不会有事的。” 又过了一天,胡谦上午便到了醉仙楼,才准备了饭菜美酒,郭宇和杜健知便到了。 三人寒暄了一阵,郭宇便问及梁京分手之后的事情。 胡谦简单地把驱妖的过程说了,听得两人啧啧称奇。 郭宇道:“托敬恭的福,正一前些日子已经恢复如初,只不过耽误了许多时日,要不然倒可以和我们一起去梁京了。” 说到这,胡谦问道:“乡试一般是什么放榜呢?” 杜健知道:“有快有慢,之前有在中秋节前就放榜的,最迟也就在本月了。” 郭宇道:“说起来也就是这几天了,敬恭,你可有把握?” 胡谦摇头道:“我这次怕是难了,倒是你们俩,应该没有问题吧?” 杜健知摇头苦笑道:“德正兄该是十拿九稳,但在下……没惹上麻烦就不错了,哪里还敢奢望中举。” 胡谦一愣,还未说话,郭宇抢先道:“你该不是犯了皇上名讳吧?” 杜健知一拍脑门,“当时我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浑,竟忘了此事,事后想塞银子让叶大人帮忙遮挡,可是竟找不到他。” 胡谦仔细回忆了一下,当今皇上名为祝明汐,年号平太。 “你没减笔画吗?” “唉……” 杜健知哭丧着脸,只是闷头喝酒。 胡谦正要劝慰他,忽地想到一个问题,“你刚才说什么,没找到叶大人?” “是啊!我的银子都准备好了!去找他的时候,听说他才出考场,就被人给带走了。” “你可看清楚,那是什么人?” “我也只是听说。” 胡谦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正在想着,胡九快步跑了上来,喊道:“少爷,你在吗?” 胡谦答应一声,胡九赶紧来到里间,上气不接下气道:“少爷,大……大……大喜啊!” 胡谦拿过杯子给他倒了一杯,又让他坐下,“慢慢说!” 胡九缓了口气,乐不拢嘴道:“少爷,你中举人了!” 第104章 有赏 胡谦两人回到家时,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门前拴着一匹枣红马,一个报子正站在旁边和胡不同说话。 见胡谦来了,那报子立即抽出别在腰间的木棒,将手中的锣敲得震天响。 “恭贺胡谦老爷高中山南府桂榜三十八名!” 连续喊了三遍,这才停下。 胡谦虽不甚在意这些,但既然中了,总算对得起沈玉珍等人的一番期待,不由心中大喜,笑容满面。 街坊四邻皆是一片祝贺之声,沈玉珍等人也在西院内探头探脑地往外看,小环和禄儿时不时地跑进跑出,看样子是来打探消息的。 胡不同喜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说道:“好!该赏!” 于是让家仆封了二十两银子给那报子,喜得那报子嘴角咧到了耳后根,一个劲地躬身道谢。 以大乾朝的生活水平,几两银子差不多就够普通人家生活一年,更何况是二十两。 按照惯例,胡不同又把报子请到家中,好酒好菜招待了两天。 这两天内胡不同和赵氏绞尽脑汁,把能想到的亲友的名字和地址都写上,由报子再去报喜,请他们前来祝贺。 不提报子欢天喜地去报喜,单说胡谦在东院和胡不同赵氏说了会话,听到两人研究该摆多少桌宴席、请哪里的大厨、唱几天的堂会时,便告辞离开。 胡不同和赵氏竟将他送出门,还嘱咐他这两天不要外出,免得亲友来了见不到。 胡谦可真有些受宠若惊,随即回到西院。 沈玉珍几人早就把外面的情况打听得一清二楚,见胡谦回来,立即围在他身边。 一个个喜气洋洋,脸上皆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沈玉珍当先福了一福,“相公,妾身恭喜你高中。” 荣宁儿和鹿宦娘也跟着见礼,阿绣正要躬身,胡谦赶紧把她拉住,“你就不要跟着瞎闹了。” 说完又笑嘻嘻地看着沈玉珍和荣宁儿,“怎么?这就完了?这道贺着实显得随便了些。” 沈玉珍和荣宁儿还以为他有些生气,赶紧又躬身道:“妾身礼数不周,请相公见谅。 要不等会妾身等到街上准备些礼物,晚上再让艳春准备些好酒好菜,再好好为相公道喜。” 胡谦见她几人认真起来,不由哈哈一笑,伸出左右手将沈玉珍和荣宁儿拉到怀里,低声说了一句。 两人立即红了脸,娇羞地点点头。 胡谦在两人脸上各吻了一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谁敢反悔,相公就要大刑伺候了!” 两人想到他平日里说的那些羞人的大刑、家法、水火棍之类的话,脸上更红了,低着头一言不发。 鹿宦娘道:“相公出的什么主意,也带妾身一起吧。” 荣宁儿赶紧道:“宦娘,你有身孕,不适合这样激烈的……” 说到一半,便不再说了,却把鹿宦娘也闹了个大红脸。 阿绣喜道:“相公中了举人,是不是就可以做官了?” 胡谦笑道:“三十八名的举人,能做什么官,就算能做,也只是教谕之类不入流的。” 沈玉珍道:“此话原也不假,只不过若是有空缺,倒也可以补充,听说还有直接以举人身份当上知县的呢。” 宦娘道:“不过这却是凤毛麟角了,好比《凤竹歌》一般,知道的人很多,见过的却没有。” “《凤竹歌》是什么?” 荣宁儿道:“是一首失传琴曲,宦娘整天除了念叨相公和孩子,就是念叨这首曲子了。” 沈玉珍道:“妾身刚跟相公成亲之前,耳中时常听人谣传相公的恶名,今天相公能高中举人,已经是极为不易的事了。 即便是三十八名,也是相公勤奋读书、刻苦学习得来的。 于妾身而言,亦是心满意足,又何必奢望当官不当官的事情。 况且,听说大部分官员都是独自上任,若相公也是那样,舍了我们姐们在这,岂不是难过至极。” 阿绣赶紧摇头道:“姐姐,阿绣不是那个意思……” 然而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胡谦缓缓搂住她的肩膀,笑道:“阿绣天性淳朴,说什么都无妨,相公喜欢还不及,怎么会怪你。 再者说,万一真要去哪里上任,我也会带你们一块去的。” 沈玉珍喜道:“真的吗?” “当然,就算你们舍得离开相公,相公还不舍得离开你们呢。” 荣宁儿欢喜道:“好啊,到时候咱们一边走,一边游山玩水,真是一大快事。” 鹿宦娘道:“诗歌酒琴,一路风光,似乎正应了相公先前那句‘诗酒趁年华’。” 几人越说越是高兴,一时恨不得马上就要出发。 没过一会,迎彩跑进来说,胡九打听消息回来了,请少爷到院门说话。 从醉仙楼离开之时,胡谦便胡九去打听郭宇和杜健知两人那边的情况。 这时见了胡谦,胡九立即说道:“少爷,都打听清楚了,郭公子是桂榜第一,杜公子……好像落榜了。” 胡谦点点头。 郭宇的文采一向很好,又十分刻苦,能得第一也不奇怪。 至于杜健知,他本来或许能考中,但既然犯了皇上的忌讳,那谁也救不了的。 想到这,他忽地想起叶秋痕来。 身为朝廷礼部侍郎,正三品的京官,既然奉命主持山南府的考试,就绝不会在考试刚结束就不见踪影。 联想到他之前说的话,他很可能是出事了。 于是他让沈玉珍帮忙换了衣服,说是要去州衙看看,顺便打听一下京城的事情。 沈玉珍听了,立即把一个钱袋拿出来递给他。 “这是做什么?” “这里面都是散碎银子,相公是新晋举人,若是别人道贺,免不了要给些赏钱。” 趁着她正贴在胡谦面前系袍带,胡谦一把将她搂住,抱着小脸便啃起来。 “还是娘子细心。” “相公……别……袍带还没系好呢。” 胡谦见她动人模样,索性把她袍带扯开,托身抱到床上。 “相公,你……这……哎呀……” 小环本来正等在外间,准备给胡谦换靴子,听到里面的动静,不由就是一愣,赶紧跑了出去。 一番云雨之后,小环适时走了进去,见沈玉珍正给胡谦穿衣服,而她自己则是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白嫩的肌肤若隐若现。 等到了州衙,师爷、衙役、书吏等果然都像胡谦道贺。 所称也不似之前那般叫作“公子”,而是称呼“胡老爷”——既然中举,便当得起这声老爷。 胡谦也不吝啬,见着有赏,喜得众人高声赞叹。 见了许远方等人,自然又是一番夸赞。 停了一会,胡谦问道:“伯父,京城的礼部侍郎叶大人你可知道?” 许远方原本笑盈盈的脸立即就是一变。 第105章 娘子莫要喝醉了 “敬恭,你问他做什么?” 胡谦尚不能判断出叶秋痕出了什么事,所以解释道:“叶大人是山南府乡试主考。 学生的同窗好友杜子长因文章中犯了皇上名讳,事后想请他遮掩时,却怎么也寻不到他。 侄儿想,他既是主考,断然不能离开得这么早,所以才有此一问。” 许远方点点头,叹气道:“本来这件事不好对外人说的,不过既然是你,那也没什么。” 他顿了顿道:“这件事我也只是听说,当不得真,今天出我口,入你耳,再不为第三人知道,明白吗?” 胡谦见他如此谨慎,便应道:“其中利害关系,侄儿明白的。” “嗯。 前些天,山南府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叶大人被抓进诏狱。” “为什么?” “因为刑部尚书白大人被杀,而有人看到他曾在现场出现过。” 胡谦一愣,“刑部尚书……” 那不就是白玉峰的爹。 怪不得他那天匆匆离开。 许远方叹气道:“一个是刑部尚书,一个是礼部侍郎,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虽说看起来叶大人有嫌疑,但其中的水有多深,又有谁能说得清楚。” 又聊了一会,胡谦便起身告辞。 回到家中,只有阿绣和鹿宦娘在,沈玉珍和荣宁儿并小环、迎彩都去水仙庙还神了。 他便让杏儿、禄儿和喜姐备了摇椅,三人躺在听涛水榭赏花。 胡谦来了兴致,又让喜姐去房中把瑶琴取来,请鹿宦娘弹奏一曲。 鹿宦娘自是十分乐意。 正怯意时,沈玉珍和荣宁儿回来了,不仅买了苏绣成衣、锦帽鞋袜,还买了一块白玉镇尺,当做祝贺胡谦的礼物。 胡谦小心翼翼地接下,又将沈玉珍和荣宁儿抱住,一一亲了嘴儿,惹得两人臊红了脸。 见鹿宦娘和阿绣直直地望着,他便又把两人搂住,挨个亲吻,两人这才回过神,喜得眉眼皆笑。 小环和杏儿对此是司空见惯的。 禄儿、迎彩、喜姐、荷花虽听说自家少爷不拘一格,但亲眼见到这等羞人之事,仍是不免看红了脸。 到了晚上,五人坐在正屋吃饭,胡谦让喜姐去厨房把艳春也叫来,让她们几个婢女在一旁的小桌上吃。 人逢喜事,免不了要喝酒助兴,何况白天的时候,胡谦已经和沈玉珍、荣宁儿说定的。 菜过五味,沈玉珍当先举起酒杯,“妾身敬相公一杯,一是祝贺相公高中,二是祝贺相公多子多孙,三是祝愿姐们们和相公白头偕老。” 胡谦笑道:“你这一杯酒就想把所有的心愿都说了,未免有些贪心吧。” 沈玉珍道:“那就先祝相公高中。” 说着举杯轻轻抿了一口,才刚入喉,立觉一股辛辣直冲头顶。 她虽是难受得眼泪也流出来了,还是一仰头喝了下去。 一旁的小环见了,连忙给她倒水,让她喝点缓缓。 荣宁儿道:“相公,妾身不如姐姐会说,就一样祝贺相公高中。” 说完一口喝了下去。 胡谦道:“宁儿好酒量。” 阿绣和鹿宦娘自然是不能喝,便以水代酒,喝了三杯。 结果才喝了两杯,沈玉珍便倒在桌上,小环和杏儿赶紧把她扶到里间。 胡谦道:“只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即可,不用褪下衣裙。” 两人一愣,虽不明白胡谦要作什么,却也不敢违抗,匆匆退了出来。 又喝了三杯,荣宁儿已经有些晃悠了,嘴里不清不楚地念着:“好酒!相公,咱们再喝……” 胡谦道:“尽力就好,不要喝得太醉了,免得没了意识,毫无兴趣。” 荣宁儿不听,只是要喝。 胡谦便又陪她喝了一杯,等她倒下,便让迎彩和喜姐扶她进去,和沈玉珍并排躺在一起。 等酒菜都吃得差不多了,胡谦拿出一块块二两重的银子放在桌上,对小环几人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服侍几位娘子辛苦,现在一人过来拿一块,算是对你们的奖励。” 小环几人立即喜不自胜,犹豫了一下,还是由小环打头,一人过来拿了一块,又都躬身谢道:“多谢少爷,奴婢一定尽心尽力。” 胡谦点点头,又拿出一块银子给小环道:“这个等会拿去给胡九,就说是少爷赏他的。” 小环赶紧应了下来。 看看天色不早,胡谦便让杏儿几人扶阿绣和鹿宦娘回屋休息,又让艳春留下来收拾碗筷桌椅。 等到都收拾好,他又让小环服侍他洗漱。 小环下意识地问道:“要不要给小姐和荣姨娘洗洗?” 胡谦摆了摆手,“那还有什么意思。” 说着转身走进内间,留下小环站在原地发愣,不明白胡谦这是什么意思。 他到了内间,见沈玉珍和荣宁儿并排仰面躺在床上。 酒意上涌,两人面色酡红,微微蹙眉,全身燥热,盖在身上的被子已经被扯到了地上,就连内衬也被解开,露出无边春色。 见两人如此妩媚妖娆,胡谦不由嘿嘿一笑,先是俯身在两人诱人的红唇上亲了又亲,然后静静地看着。 “娘子,娘子,醒醒……咱们做个游戏……” 两人醉得不省人事,哪里会理会胡谦做什么。 不过胡谦正要去解两人的肚兜时,酒量较好的荣宁儿忽地醉眼朦胧,微微念叨着:“等一下……” 胡谦哪里还忍得了,当即扑了上去。 一夜旖旎,不必多说。 天亮的时候,沈玉珍和荣宁儿先自醒了,见各自睡在胡谦两边,又见地上地下一片狼藉,不由羞得面色绯红。 仔细回忆之时,又觉头疼得厉害,隐隐记得被胡谦抱来抱去。 二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了......最后又看了看对方的身体,一时只觉天旋地转,重又藏到被子中。 过了一会,沈玉珍低声道:“宁儿妹妹,咱们既答应了相公,就即便如此,也没什么。 再者说,相公若不爱咱们,又岂会想着和咱们欢好。” 荣宁儿露出脑袋道:“对对,姐姐说得正是妹妹想的。” “况且这又不是第一次了,只不过之前醒着,这次喝醉了,有什么好羞的。” “对对,姐姐说得对。” 两人互相劝慰了几句,最后竟神态自若地下床,在地上、桌上找到自己的衣服。 正要穿时,不由又是羞得面色通红。 第106章 善有善报 “小环,你进来。” 沈玉珍喊了一声,小环立即从外间进来,见了屋中的情形,不由又惊又羞。 “小姐,要奴婢帮你拿衣服吗?” “拿一套干净的衣服,里里外外都要。对了,让迎彩帮宁儿也拿一套。” 小环赶紧去了。 等两人收拾停当,又让人烧了热水,仔仔细细帮胡谦洗了,他这才神清气爽地出门。 郭宇高中解元,胡谦不能不去恭贺一番。 到了郭家,恰好碰到杜健知和书院的一众同窗。 杜健知苦笑道:“德正高中解元,敬恭也中举人,只剩下我等,真是可怜啊。” 一众人摇头晃脑,扮可怜相。 郭宇道:“好了,今天同去醉仙楼,我请客,大家不醉不归。” 一顿胡吃海喝,到了晚上才散场。 胡谦刚回到家,就被胡不同叫了过去。 原来是南阳县胡家族人和沈玉珍的爹娘到了,胡谦赶紧过去一一见礼。 众人免不了又是一顿夸赞,说胡谦前途不可限量,以后必定光宗耀祖。 又有人说沈玉珍好福气,嫁了个这样的好相公。 只是沈三石和杨氏笑容有些不自然,若不是沈玉珍陪着,只怕一会就要离开。 因为明天要宴请宾朋,胡谦难得地早早就睡了。 沈玉珍躺在他身边,使劲往他怀里蹭着。 胡谦感受到她的情绪波动,柔声问道:“娘子,怎么了?” 沈玉珍道:“没什么,只是有点……害怕……” 胡谦将她搂在怀里,一手轻抚她的脸道:“还是因为孩子的事情。” “嗯。 平日里妾身也尽量让自己不去想,可是今天看到爹娘这个样子,便控制不住……” 胡谦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会有办法的,相信我。” 她点点头,未及说话,眼泪已经落下来。 胡谦用力搂着她,说了好一会话,这才睡去。 到了第二天,府里张灯结彩,处处透着喜庆。 从上午到中午,一直陆续有宾朋提着礼物前来祝贺,甚至就连杨氏的娘家也来人了。 鸿鹿书院那边,胡谦亲自去请了齐夫子,又到州衙去请了许远方等几位大人。 及至正午,偌大的东院已经坐得满满当当,许远方请齐夫子作为代表说了几句,宴席正式开始。 到了第二天,胡不同又在门前设了粥棚,施舍米粥给城中的乞丐。 从上午开始,前来喝粥的乞丐渐渐多起来,到了傍晚,粥棚四面全是乞丐。 胡不同和胡谦带着一众仆人正忙得不可开交,赵氏忽地说道:“老爷,要不也让阿绣和宁儿出来帮忙。 我听人说,这样可积攒善缘,孩子必定会得菩萨保佑。” 胡不同点点头,望向胡谦,“谦儿觉得如何?” 胡谦道:“让阿绣出来,帮忙盛一碗粥,就算是尽心了,宁儿的话,还是不要让她出来了。” 于是让胡九到西院喊小环,小环又告诉了沈玉珍,最后沈玉珍让杏儿和禄儿扶着阿绣来到粥棚。 然而阿绣刚盛了一碗粥,正要递出去,却是一下愣住了。 她看着不远处排队等粥的一对乞丐夫妇,忽地喊道:“爹,娘,我是阿绣啊!” 乞丐夫妇本来在粥棚前等着,听到“阿绣”两个字,立即就是一惊,转头往后看来。 待看到阿绣,一时愣住了,再看两眼,见真是自己的女儿,不由放声哭道:“阿绣,我的女儿啊……” 三人抱头痛哭,一时所有人都为之动容。 哭了一会,阿绣的爹直起身子,见阿绣衣衫华贵,一副主人家的样子,不由惊异道:“阿绣,你这是……” 阿绣道:“说来话长……” 这是胡谦到了两人跟前,躬身道:“大叔,还请进屋再说吧。” “这是同知大人家……你不是那新晋举人胡老爷吗……这是怎么回事?” 胡谦道:“有什么话进屋再说吧。” 阿绣见胡谦对自己爹娘如此敬重,不由心中高兴,赶忙道:“爹,先进去再说,女儿可站不了许久的。” 胡谦赶紧令杏儿和禄儿扶着阿绣,让其一家人回阿绣房中说说话。 阿绣的爹以前是盖县一个货郎,姓姚,名三金,其母王氏。 一家人本来在盖县好好的过日子,结果受到土匪冲击,阿绣流落金陵,投靠了刘妈。 姚三金夫妻两被土匪抓了,给他们当苦力。 后来孔总兵剿灭一铁鞭,两人这才逃出来,一路忍饥挨饿回到盖县,家里早就什么都没了。 听说阿绣好像是往金陵这边来了,便一路行乞到了金陵。 正打算去寻刘妈问问情况,听说有人舍粥,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两人便赶紧过来。 阿绣听得痛哭不已。 姚三金问道:“阿绣,刚才那胡老爷是你相公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绣这才露出笑容,将自己到金陵投靠刘妈的事情说了,又说刘妈撮合她给胡公子做了妾。 姚三金一听做妾,立即面露不悦之色,但想到阿绣几乎连命都保不住,还在乎什么做妾做妻的呢。 再说,刚才门口相见时,胡谦对他二人的态度十分恭敬。 换做旁人,一来他二人还是乞丐,又是妾室的爹娘,根本不会正看一眼,别说请进家里说话了。 王氏道:“那胡老爷是个谦逊有礼的人,又是举人老爷,前途好的很。 再说,我看他对咱家阿绣十分体贴。 你看,哪个妾室能使这么多丫鬟!” 阿绣道:“相公对我确实很好,好得有时候我都觉得像是做梦一样。” 王氏道:“大房呢?大房凶不凶?” “姐姐也很好,待我像亲姐们一样。” 说着把之前胡谦送的珍珠项链和紫玛瑙带金饰的手链拿出来给两人看了。 姚货郎之前也曾做过生意,大抵有些见识,一见着两件东西,立即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若放在别人家,必定是传家宝一样的东西,他就这么送给你了?” 阿绣笑道:“不止呢。” 说着又把沈玉珍在腊八节送的新衣,胡谦带着两人定做的几套衣服全拿了出来。 姚三金见了,啧啧称赞,下意识地就想去摸,才刚伸出手,便被王氏打了一巴掌。 “你那狗爪子一样脏的手,别摸坏了女儿的东西。” 姚三金赶紧拿手往身上蹭了蹭,再不敢去摸。 “这几件衣服,没有百十两银子可拿不下来吧。” 阿绣道:“不止,单这一件就要一百两呢,说是苏绣,上好的布料和手艺,其实我也不懂。” 正说着,胡谦走了进来,笑道:“叔叔,阿姨,我已经让人备好热水和新衣了,不如先洗漱,之后再叙家常。” 两人自然无不遵从。 过了一会,禄儿带着换了新衣新帽的两人回来。 或许是从来没穿过这么好的衣服,两人一会摸摸这里,一会拍拍那里,连坐都不坐了,生怕弄脏了新衣服。 到了晚上,胡谦怕两人拘束,便让阿绣两人吃饭,他自和沈玉珍等人在正房吃饭。 正吃着,忽听杏儿大喊道:“少爷,快来啊!姨娘不好了!” 第107章 最幸运的人 胡谦吓了一跳,手里的碗扔到桌上,赶紧往阿绣那里跑。 沈玉珍也顾不上许多,跟着胡谦后面跑过去。 到了阿绣屋里,见姚三金正手足无措地站在外间,王氏在里面,阿绣的痛苦声一阵接着一阵。 “阿绣,相公来了。” 他喊了一句,便要冲进去,姚三金却拦下他道:“胡老爷,阿绣要生了。” 胡谦一愣,随即转了两圈,有些摸不着头脑。 “要……要生了?那该怎么办?” 沈玉珍赶了过来道:“要生了当然要请稳婆。” 胡谦道:“杏儿,快去请!” 沈玉珍道:“不用了,早些日子妾身便给阿绣预备了稳婆在院子里。 刚才听杏儿说不好,妾身已经让小环去叫她了。” 话音未落,一个老婆子疾步走了过来,正要给胡谦等见礼,胡谦道:“不用麻烦,赶紧去看看阿绣。” 那稳婆赶紧进到内间。 胡谦送了口气,望着沈玉珍道:“幸好有娘子在,否则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沈玉珍道:“相公关心则乱,自然没了方寸,也怪杏儿大呼小叫,没把话说清楚。” 杏儿赶紧告罪。 沈玉珍又道:“小环,你去里面帮忙,杏儿去烧些热水,准备几条毛巾。” 两人赶紧去了。 没过一会,得知消息的胡不同和赵氏以及荣宁儿、鹿宦娘都过来了。 姚三金见了这许多人,又知道胡不同是这金陵的同知大老爷,一时只是默默站在角落,一声也不敢吭。 沈玉珍道:“爹,娘,咱们既请了稳婆在,想必无碍的,这屋里许多人实在太不方便,不如到外面等吧。” 胡不同这才反应过来,他确实应该避嫌。 于是一群人都出了屋,只留胡谦和沈玉珍在外间等着。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胡谦耳中只听到阿绣撕心裂肺的叫,以及稳婆不时的“使劲啊”,等得他额头全是热汗。 沈玉珍见他着急,默默握着他的手。 他叹了口气,正要说话,忽听“啊”的一声啼哭,稳婆出来道:“恭喜老爷,夫人生了位千金。” 胡谦喜得几乎要发狂,立即就要进去。 沈玉珍赶紧拦住他,“女人生产乃是污秽之地,又有血光,相公还是不要进去了,免得折了福气。” 胡谦叹了口气,急得在外面乱转。 停了一会,喊道:“阿绣,你没事吧?” 沈玉珍道:“阿绣刚刚生产,哪还有力气说话,相公还是回去等吧。” 谁知房间里传出阿绣虚弱的声音,“相公,妾身没事……” 胡谦赶紧道:“好好,你别说话了,早点休息。” 走到屋外,胡不同和赵氏等还在等着,见胡谦出来,立即问道:“谦儿,怎么样了?” 胡谦喜不自胜,“阿绣平安无事,生了个女儿。” 荣宁儿和鹿宦娘皆是面露喜色。 胡不同和赵氏虽也高兴,但总觉得其中还带有一丝失望。 “甚好,正好她的爹娘也在,便让他们好生照看。” 言毕,竟丝毫不提看望孩子的事情。 沈玉珍荣宁儿和宦娘见了,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减少不少。 姚三金虽站在远处,但却在时刻注意这边的情况。 他本就是个跑贸易的货郎,惯是会察言观色。 此刻一见众人表情,心中便暗暗担忧起来。 家有千口主事一人,胡不同已经是这种态度,若是胡谦也是这样,那阿绣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不光是他,荣宁儿,鹿宦娘,甚至沈玉珍都在暗暗注意着胡谦。 只要他稍稍表现出一丝失望之色,那几女的心情便可想而知。 毕竟,他若是因为阿绣生了女孩就变了态度,那自己等人生了女儿,必然也会失去宠爱。 生男生女之事全在上天,谁又能说得准。 一想到到时候被胡谦冷落,孤独凄苦,多愁善感的鹿宦娘的眼泪都在眼眶里打转了。 静默的气氛中,胡谦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一直没有说话。 沈玉珍几人心中顿时凉了一截。 正慨叹时,胡谦忽地一拍大腿,激动道:“娘子,先前给莲莲准备的衣服鞋子拿来了吗? 小环,赶紧找找屋里还没有人参灵芝,拿过去让艳春熬汤给阿绣补身子。 禄儿呢,禄儿,快去买个长命锁,我要给莲莲做个金符。” 他说了一通,见沈玉珍几人仍是站着,不由疑惑道:“你们怎么了,快些去啊!” 沈玉珍笑中带泪,“相公见谅,刚才乱作一团,竟忘了莲莲就是阿绣给孩子取的名字,妾身这就去。” 荣宁儿和鹿宦娘也是心中一暖,只觉得自己从未如此幸运。 一时间,两人也赶紧开口道:“我们去帮姐姐。” 姚三金此刻背对着众人站在角落,胡谦见了,立即上前道:“叔叔,今天亏得你和阿姨在,要不然真不知会怎么样。” 姚三金赶紧擦了擦眼泪,转过身笑道:“阿绣能有老爷这样的夫君才是她的福气。” 胡谦摇头道:“我对阿绣的关心太少了,竟没看出来她身体有异,真是愧对她啊。” 姚三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从来没听过有哪位举人老爷能对自己的妾氏疼爱到这种地步的。 如果这还不算宠爱的话,那还有什么能算呢。 忙了三日,胡谦终于见到阿绣。 此刻她正歪靠在床头,一脸幸福地望着胡谦。 胡谦则是开心地抱着自己的女儿,见杏儿要给阿绣喂汤,便赶紧道:“杏儿,你过来抱着莲莲,放着吧,我来喂。” 阿绣道:“怎敢劳烦相公……” 胡谦道:“什么劳烦不劳烦的,你现在可是家里最重要的人,不仅你要好好的,也得好好把女儿养大才行。” 阿绣激动地眼泪都流下来了,混着人参汤一口一口地喝着,只觉得香甜无比,心窝暖洋洋的。 沈玉珍几人看得羡慕无比。 荣宁儿道:“什么时候,相公也能喂我吃饭就好了。” 说完又看了看鹿宦娘,摸了摸她的肚子,“宦娘妹妹倒是快了。” 正说着,刘妈来了,先是给胡谦几人见了礼,然后才又拉着阿绣说起家常话来。 之后见了姚三金和王氏,又不免说起之前的许多事,最后竟都哭了。 王氏道:“阿绣,你能有今天,全赖你姑妈照顾,之后可不能忘了这份恩情。” 阿绣道:“女儿哪里会忘。” 问起之后的打算,姚三金道:“在这住着也不是长久之计,我们还是打算回盖县去。” 阿绣顿时又哭了,“盖县的家已经没了,还回去做什么。” 虽是这样说,又恐爹娘老是在这,让胡谦心中不快,所以也只能哭着。 胡谦道:“叔叔阿姨既然之前是做生意的,不如就在金陵开个买卖,本钱的话阿绣这边就有。” 阿绣一愣,正要说话,胡谦从袖中拿出一张两千两的银票给到她手中,“这钱就算是阿绣孝敬爹娘的,需要多少你们商议就是。” 正说着,迎彩忽地跑了进来。 “少爷,院子里的那泥塑不知怎么突然裂开了。” 第108章 驱邪 胡谦一愣,随即过去看了。 只见泥塑的马匹从中间一分为二,只有肚子上还有些连接,所以没有散掉。 走到近处,忽觉一股怪味扑鼻而来,于是问道:“你们可曾闻到什么味道吗?” 迎彩道:“什么都没闻到。” 他随即明白过来,之前这泥塑里必然是有什么东西,因为被金符定住,无法作祟,竟自死了,化作一股臭气。 或许那些人也曾想过要对沈玉珍等人下手,但碍于她们身上都有胡谦留的金符,所以无可奈何。 只偷偷在这泥塑中留下什么手段,以为可以对付胡谦,结果还是被封住。 第二天,胡谦先是给莲莲的长命锁画了金符,又把东西两院所有的门、窗、洞都画了金符。 才刚忙完,迎彩过来说阿绣请他过去。 到了屋中,见姚三金和王氏也在,三人先向胡谦见礼,然后阿绣开口道:“相公,妾身和爹娘商议过了,不如就先开个胭脂水粉店。” 姚三金立刻说道:“老爷明鉴,我在盖县做的就是胭脂水粉的生意,只愿有个货摊,也就行了。” 胡谦道:“既然开了买卖,那就盘个店,大大方方的。 等会先去找胡九,让他带你们去,若是遇到蛮横欺诈的,就报我的名号。” 姚三金和王氏受宠若惊,从阿绣手中拿了银子,千恩万谢地去找胡九了。 转眼到了腊月,胡谦每天只是逗着莲莲玩,小家伙长得奶凶奶凶的,无论怎么逗,就是不哭,只是瞪着眼睛,喜得胡谦几人哈哈大笑。 胡谦不抱的时候也绝轮不到阿绣——或许是没有孩子的原因,沈玉珍对莲莲特别亲。 就算阿绣暗暗表达了想抱抱孩子的意思,她也不放。 有她这样的大娘在,胡谦没事的时候便带着阿绣和荣宁儿四处转转。 有时候也去姚三金开的“花想容”胭脂水粉店——名字自然是胡谦给取的,姚三金两人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意思,但架不住广大妇女一见这名字就想进来看看。 又听说是胡谦家开的,生意自然不会差。 在府中住了一阵,两人便搬到店里住了。 胡谦也没阻拦,毕竟他自己不尴尬,姚三金夫妻俩也会觉得别扭。 同在一个城,什么时候想来看阿绣和莲莲,随时就能来。 三人正在醉仙楼饮酒,忽听一人道:“金陵的春风楼的花魁算个屁啊! 你们要是有时间,不妨去郭北县的藏花阁看看,啧啧,那叫一个绝世无双!” “牛皮吹破了吧!那穷乡僻壤的能有什么好货色!” “不信是吧,不信,你们自己去看看!” “那你说说,那花魁叫什么名字?” “听清楚了……” 声音渐渐远了,听不清后面说的什么。 听到郭北县,胡谦忽地想到聂小倩来。 一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吃过午饭,荣宁儿忽又想到已经许久没去给马四刚上香了,便央求胡谦带她去水仙庙。 才刚上完香,正巧碰见郭宇。 “敬恭兄,你如此神通,也来上香求中吗?” 胡谦哈哈一笑,“要是有那种神通,我还用得着来吗?” “如何,小弟准备三天后就出发,不知敬恭愿不愿意再次同行?” 胡谦道:“这么早? “现在已经不早了,听说有的人上个月就出发了。 你想想,咱们这里离京城何止两千里,而会试第一场二月初九就开始了,总得预备个半个月左右的备考时间吧。 若遇到什么雨雪天气,道路不通,是不是又得耽误好久。 再加上赶路乘船的时间,两个月都不一定够。 说实话,今天若是不在这碰上你,我就直接去你家里找了。” 听他这么一说,胡谦才想起来,自己还得去京城参加会试。 就算明知考不中,也必须得去。 因为大乾朝有明文规定,所有当年中举的举人必须参加次年的会试。 胡谦道:“这次怕是不能同行了,在下才得一女儿,不忍离开。” 郭宇点点头,“那小弟便先行出发了,咱们在京城见。” 回到家中,胡不同也来问了这件事。 胡谦知道自己绝过不了会试这一关,所以也不着急出发,只说过完年再动身。 当晚,他便让沈玉珍带着莲莲,自己和阿绣胡天胡地地放荡了好几个时辰。 阿绣身体恢复得极好,又感念胡谦对她爹娘的敬重,一个晚上只是尽心尽力地侍候。 又听说胡谦要上京,便更加珍惜今晚的机会。 虽是累得香汗淋漓,但也绝不肯离开胡谦的怀抱。 眼见到了初一,再不走便有些来不及了,胡谦便让沈玉珍几人收拾了行装,独自骑马上路。 胡不同等人虽都知道他的神通,但关心则乱,临别时仍是不断地嘱咐着。 胡谦纵马行了两步,又折转回来,下马走到阿绣身边,接过莲莲抱了抱,这才嘱咐道:“别的都没什么,一定要日夜佩戴金符。 爹,娘,你们也是。” 众人不由落下泪来。 胡谦点点头,上马飞奔而去。 往北行了半日,忽地想起和吴若雨的约定,便折转往南德而去。 初一出发,到南德时,已经是十三。 镇南王府,王妃吴若雨听人禀告说金陵胡谦来访,立即心中一喜,暗暗夹紧双腿。 想了想,开口道:“请他进来。” 然后又吩咐婢女道:“好像到了给王爷上香的时辰了,胡谦若是来了,就让他到佛堂来。” 胡谦进了王府,仍是由婢女引着穿廊过院,不一刻便到了后花园。 见不远处便是佛堂,他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等婢女离开,他便自顾自地进了佛堂,见布帘后人影闪动,立即会意一笑。 当即三步赶了过去,还未看清里面的人,双手已经把那人抱住,上上下下摸了一通。 然而却发现手感有些不对,正待去看时,忽听“嘤咛一声,耳边传来郡主疑惑的声音。 “胡公子,你这是要帮我驱邪吗?” 胡谦一愣,正尴尬地不知所措时,郡主已经去了身上外衣,平躺在地道:“我看你那晚就是这样帮娘亲驱邪的。 请吧。” 第109章 送画 胡谦道:“郡主,你的病已经好了,不需要驱邪。” “不需要吗?”她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写满了疑惑。 “对,你多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说完,他带着肿胀的身体出了佛堂。 才刚出门,正好撞上吴若雨。 她见胡谦从佛堂出来,正想说话,又见郡主一边穿衣,一边从里面出来,吓得面色煞白,当即喝道:“胡谦,你做了什么!” 胡谦道:“学生什么也没做啊!” 青月道:“娘亲,是我要胡公子帮我驱邪的,就像你那次一样,可……” 吴若雨的脸顿时黑下来,没等青月说完,她便呵斥道:“青月,你现在回房去,不准乱跑!” 青月虽不知道她为何生气,但也没顶撞,点点头,消失在花园中。 吴若雨忽地一把将胡谦拉到佛堂中,低声喝道:“你这贼子!色胆是越来越大了!” 胡谦道:“你可不要误会,我确实什么也没做。” 吴若雨道:“这点本宫倒是相信。 看青月走路的姿势就知道。 而且,你也没有那么快。” 说着忽地扯住胡谦的衣领,狂乱地将他按到自己唇上。 “你这坏人,为何现在才来! 可知道本宫这些天是怎么过的!” 胡谦道:“到布帘里面吧,万一郡主又回来了。” “住口!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住口吗?那我可就真住口了?” “别……别……虽然你尽是口舌之能……倒也十分受用。” 不一刻,两人倒在地上,正欢好时,门外忽地“啊”的一声,把两人吓了一跳。 吴若雨道:“好像是青月的声音。” 说着便下来,理了理衣服。 推开门,外门却是空无一人。 花丛之中,青月面色通红,似懂非懂地想起之前偶然得到的言情话本里的插图。 一时间心口直跳,又是羞愤,又是惊讶。 当天晚上。 郡主梦中惊醒,然后大哭不止,任凭婢女如何安慰,也没任何作用。 吴若雨无奈之下,便只得又把胡谦请来,按照之前的方式睡了。 她精神疲惫,倒在床上没一会便睡着了。 胡谦赶了好几天的路,又刚处理了一个饥渴的怨妇,也觉得疲乏无比,任由郡主扯住他的手臂,坐在床边便睡着了。 一直到二更,睡梦中的郡主忽地醒了。 她先是晃了晃吴若雨,见其没有动静,便又晃了晃胡谦。 胡谦嘀咕道:“娘子,睡吧。” 郡主先是一愣,随即轻笑一声 等到天亮时,郡主已经不见了,吴若雨见身上有异,不由嗔怒道:“贼子!昨晚又犯上作乱了!” 胡谦一时不能确定,还以为是自己梦中所为,也就没太在意。 住了两日,胡谦便说要告辞了。 吴若雨知道他要去参加会试,便也没有阻拦,只是面色凝重道:“你此去京城,一定要多加小心。” 胡谦道:“怎么?你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吗?” “传闻礼部侍郎叶秋痕杀了刑部尚书,也就是你的好友白玉峰的爹。” “这个我已经听说了,不过我觉得应该不是叶大人所为。” “不管是谁杀的,记住,这滩水很深,千万别卷进去了。 你只要早早考完试,早早回来就行。” 胡谦忽地想到了之前在佛堂听到她说的话,问道:“这件事和你之前所说的那些人有没有关系?” “哪些人?” “镇南王一死,便要欺负你的那些人。” 吴若雨面色微变,“慎言!” 她左右看了看,低声道:“总之,此去京城,第一不要得罪锦衣卫的人,第二不要得罪钦天监的人。” “钦天监?” “行了,不要多问,知道多了对你没有好处,记住我说的话就行。” 正说着,郡主忽地从后方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 “娘亲,我也来送送胡公子。” 她从怀里取出一本书来,递给胡谦道:“这本《临冰歌》是京城国子监的徐夫子送给我的,现在转送给你,祝你会试高中。” 胡谦正要去接,吴若雨抢先夺了过去,仔细翻看之后,确定没有夹带的东西,这才就要递给胡谦。 谁知郡主气得一把抢了回去,撅着嘴道:“娘亲这是什么意思,不相信我吗?” 吴若雨赶紧笑道:“怎么会,我只是觉得胡公子可能不喜欢。” 郡主哼了一声,“我就要送!他喜不新欢是他的事!”说着一把将书册拍到胡谦手中。 胡谦一愣,接了过来,小心收好。 又说了两句,胡谦便告辞离开。 等出了南德城,这才把郡主刚才悄悄拍在他手中的纸拿出来看了。 展开之后,发现是一幅画。 然而等看清画的内容时,他不由又是尴尬,又是心跳加速。 纸张正中画的是两个正在欢好的人,挨下方画着一个垫着脚偷看的人。 右边画着一张大床,三个人并排躺着…… 还有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 只是按照前世看小说的经验来看,但凡说出一句,肯定会被屏蔽。 “呼……” 他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看来这镇南王府风水不好,阴气极重。 要不然也不会母女俩都出现这种症状。 一路无话,正月十二,他到了京郊。 看看天色不早,问了赶路的人,得知此地离京城尚有二十几里,便想此寻一家农户,借宿一晚。 谁知那路人惊讶地看了看他,大声道:“这位客官是从外地来的吧,这里可不是借宿的地方。 要不然就掉头回去,后面有个李家庄可以借宿,要不然就往前走,十里外有个王水镇,也可住店。” 胡谦跑了一天,人也累,马也累,便不想走了,问道:“这里怎么就不能借宿呢?不是有个庄子吗?” 那人正要说,见日头落下去,忽地面色惊变,飞也似的跑了。 便在此时,寒风吹过,官道上卷起阵阵尘土,三匹骏马并驾疾驰而来。 马上坐着三个军士,皆是头戴兽面吞天盔,身穿鱼鳞锁子甲,足踏虎头三金靴,腰挎描金长刀,背上还背着一张大弓。 见了胡谦,立刻停住了。 第110章 魇鬼 “这位公子,敢问此地可是魇庄?” 胡谦一愣,“在下也是路过此地,不知道什么魇庄。 不过刚才来时,确实见旁边有一个庄子。” 想到要去借宿,他便说道:“我领你们过去吧。” 当首一人拱手道:“多谢,只不过这个庄子非同一般,公子还是不要去了。” 说着三人催马前行,再不去看胡谦。 胡谦也不理会,径直跟着去了。 三人中的老三回头瞪道:“不让你去是为你好,别不知死活!” 说完,见胡谦仍执意向前,便哼了一声,不再理会。 三前一后,四匹马很快到了一户人家门口。 荆条编制的篱笆多半已经被杂草遮住了,旁边是一个洋槐木的牌子。 孝义茶馆。 篱笆往后,一个黑沉沉的二层木楼出现在四人面前。 “有人吗!” 三人中的老大吆喝一声。 屋中缓缓走出一个老妇人,笑道:“军爷是打尖还是住店,我们这店子小,没有什么好东西招呼。” 老大道:“我们路过此地,住一晚再走。” 老妇人立即向屋内喊道:“狗剩!快把几位军爷的马牵到后面栓好,喂些草料。” 屋中忽地窜出一个高大的男人,冲几人嘿嘿一笑,念叨着:“赵家的寡妇,真白……” 然后去牵马。 几人皆是一愣。 老妇人赶紧解释道:“这是老身的儿子狗剩,几年前变傻了,几位不要介意。” 狗剩一边牵马,一边念叨着:“天塌了,地陷啦,小花狗,不见了……” 胡谦一愣,觉得好像在哪听过这句话。 四个人进到屋中,老妇人赶紧喊道:“当家的,当家的,赶紧烧火做饭,来贵客了。” 然后端来茶水,笑道:“荒野偏僻的地方,只有粗茶淡饭,照顾不周,还请多多包涵。” 那老大赶紧说道:“老人家不必多礼,给我们准备大饼,多上些肉就行。 饭钱和住宿的费用等一会儿一并结算。 我等定不会让您老吃亏。” 说完话,这个领头的跟其他两个人递了个眼色,示意大家不可放松警惕。 也许是这个店里头很久没有来客人了,也许是其中有三位官府来的客人,那个老妇人显得非常热情。 不但身躯显得挺拔了一些,连脚下的步伐也都轻快了许多。 她热情地回应着:“好,既然三位有公务,我一会儿给你们煮些燕茶。 你们这又是大饼又是肉的,喝点燕茶可以解腻,三位军爷还请稍坐啊。” 见胡谦坐在另外一桌,她又赶忙道:“这位公子吃点什么?” 胡谦笑道:“也来点大饼和肉,再来一碗燕茶。” 老妇人笑道:“公子请稍等。” 说完她就转入后厨,和她的当家的叮叮当当的忙起来。 见老妇人走远,那老二先是看了胡谦一眼,然后对老大说:“大哥,你看这屋中有什么异样吗?” “二弟请放宽心,此地虽是偏僻,终究离官道不远,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话虽如此说,却是时不时地看向胡谦。 不一会,老妇人把吃食端出来给几人上了。 胡谦一边吃一边好奇道:“老人家,这里可是魇庄?” 三个军汉一听,手中的动作顿时停下。 老妇人道:“正是魇庄。” 胡谦道:“外面明明挂的是孝义茶馆,难道孝义不是此地的名字?” 老妇人道:“公子好见识,此地正是孝义庄。 只不过那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 胡谦道:“这却是为何?” 老妇人摇了摇头道:“我们这孝义庄本来是个大庄,总共有上百户人家。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村里人开始不断做噩梦。 一开始大家都没当回事,后来有吴老二做噩梦之后,见人就哆嗦,最后竟死了。 村里请了一凡道长,他说是风水不好,必须得找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埋在村头的竹林里,才能解此灾厄。” 胡谦还没说话,那三人中的老三便道:“胡说八道!这一凡道长必然是个欺世盗名的东西。” 老妇人道:“军爷说得极是,村里的老人不愿意,把他抓了送官,现在还在里面关着呢。 只不过那骗子虽被抓了,村里的祸事却没停止。 后来有一云游的僧人说,这是出了魇鬼,必须用找伯奇兽来,才能治住它。 可是我们这偏僻山野,根本没人知道伯奇是什么东西,又上哪去找。 最后,许多人忍受不了,便都陆续搬走。 孝义庄被叫来叫去,也变成了魇庄。 说实话,即便是路过这里,很多人也不敢在此住宿。 老身这店也不知道多久没来过客人了。” 胡谦道:“这魇鬼是什么样子,有什么法术?” “这东西来无影去无踪,每每在深夜中出来,虽说不害人性命,可是总让熟睡之人噩梦连连,更有甚者会发生惊觉抽搐,村里人受害颇深。 哦,四位客官,今日住在这里还得小心才行,那魇鬼虽不伤人性命,但若被其迷惑,也会丧失元气。” 那老大说:“多谢老人家提醒,我等一定会小心的。” 用过晚饭之后,四人各自回房休息。 胡谦自己住一间,那三人同住一间。 虽说是不同的房间,但这房间的门窗地板破损得厉害,每踩一脚都会咯吱咯吱的。 两个房间的门各自烂了,虽然用木板重新钉了,但彼此还是能通过残缺的木板看到对方房中的情况。 不过双方也都只是扫了一眼,毕竟都是赶了一天的路,谁也没精力理会对方,略微洗漱了一下,就都睡了。 到了三更,胡谦忽地心头一跳,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窗口钻到客店。 他打了个激灵,人一下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四处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靠着印象,从白天那木板短缺处望向隔壁房间,只能看到一个红红的圆点。 他缓步走下床,仔细看了看,那红点就在对面房间,看不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想到老妇人说的话,他忽地一惊。 难道对面房中出了什么事情吗? 正要去看时,那红点忽地动了。 随着它往后退去,一个如同大猫一般的东西缓缓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它全身发着微弱的紫光,两只眼睛血红血红的。 胡谦一愣…… 刚才那个红点竟然是这东西的眼睛。 那刚才…… 它是一直贴在门板上往自己这边看着…… 第111章 梦人 胡谦哼了一声,再去看时,只见那紫光并不是怪物身上的,而是一件衣服。 这东西竟然穿了一件散着紫光的长衫,手中还握着一块竹板。 它站在三人的屋里窗上,两只血红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熟睡中的三人,嘴角微微上翘,竟然面露喜色。 它静静地来回踱了两三圈之后,便径直向靠窗户最近的老二走去。 胡谦本想出手,但一来怕惊走了这怪物,二来听老妇人说这魇鬼并不伤人性命,便停在原地等待时机,好下手抓住这个怪物。 只见那个怪物来到老二身旁,先附身在他身上,然后口中念念有词。 声音虽不小,但胡谦只觉犹如蚊蝇一般,无论如何也听不清。 仿佛梦里的人在对自己说话一般。 只见那老二先是大叫一声,然后又哈哈狂笑起来,最后又长长伸了个懒腰,重又睡了过去。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鼾声更响,睡得更沉了。 紧接着,魇鬼又附身在老三身上。 这人年纪尚轻,魇鬼念动咒语后,他不仅身体抽搐,竟然还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然后,正当胡谦准备行动时,原本熟睡的老大猛地翻身,死死抓住魇鬼的双脚,倒着把这个东西提了起来。 便在此时,魇鬼的紫色长衫猛地一亮,立刻有一股冒着寒气的冰霜瞬间从老大的手上传遍全身。 他打了个寒颤,立即高声喊道:“二弟,三弟,赶快醒来,你们看我抓住了什么。 好厉害!这家伙的身体可真冰冷。 我快顶不住了!快来个人换我一下!” 熟睡中的老二和老三赶紧起来,轮流去抓那魇鬼的脚,又用粗绳将它的头绑在床腿上,这才赶紧裹着被子取暖。 谁知没过一会,三人却是越来越冷,最后身上竟起了一层冰霜,直接将三人冻在原地。 “糟了……” 趁着还能说话的功夫,老三惊了一声,接着就再说不出话来。 老二的动作停在去抓腰间的长刀上,老大则是想去摸背后的弓。 等了一会,那魇鬼忽地发出老鼠一般的叫声,然后用牙齿去撕扯身上的绳子,不一会便挣脱开来。 三个军汉心中暗暗叫苦,正无奈等死之际,房门忽地被推开,胡谦走了进来。 那魇鬼一见胡谦,立即就是一惊,窜起来就要逃走。 谁知才刚跳到窗户上,胡谦却好似早就等在这里一样,一把抓住它的脖子。 它使劲挣扎着,不一会就奄奄一息,眼见就要死了。 胡谦把它扔在地上,喝道:“把他们三人身上的法术解了!” 那魇鬼起初还要装死,正要等胡谦放松警惕时才要逃脱,谁知胡谦又道:“不要想着装死!再不起来,我就把你剁成肉酱!” 吓得它赶紧起来,拿着竹板对三个军汉,念叨了几句之后,三人身上的冰霜立即消散。 虽仍是冰冷无比,但已经可以动了。 那老大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说完看了看地上的魇鬼,又道:“公子还是赶紧把它绑起来,免得跑了。” 胡谦道:“不用。” 然后就那么大咧咧地坐着。 三人面露惊异之色,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站在一旁看着。 等到早晨,听到胡谦抓住了魇鬼,老妇人立即把村里剩下的人都叫了过来。 大家一看,皆是吓了一跳。 “好家伙!这就是魇鬼啊!” “看起来像是老猫一样!” “什么猫能有这么大!还穿着衣服!分明就是一个怪物!” “这次要多谢这四位客官了,要不是他们,咱们还得多受多少罪!” 三位军汉一听,脸上皆是有些不自然。 胡谦道:“大家静一静,我有几件事要来问问这魇鬼。” 说完站在那魇鬼面前,问道:”你这家伙就是魇鬼吗!你还有没有其他同伴!“ 那魇鬼此刻已经被拴着双脚,倒悬在空中,双眼紧闭,无论问什么,它都是闭口不言。 便在此刻,老妇人道:“公子啊,这魇鬼会说话吗?” 众人附和道:“对啊!虽说是妖物,但不一定会说话的。” 三位军汉中的老大道:“这妖物既然成精,必然能吐人言,只是它若不说,似乎也没有好的办法。”胡谦哈哈一笑,伸手就捏住了那魇鬼的头,“若不开口,我可是不会松手的。” 那魇鬼起初还咬牙硬撑,但护体神光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 没过一会,它就全身抽搐,眼看着渐渐没了动静。 三位军汉看得目瞪口呆,不明白胡谦这是什么手段。 或许是实在撑不住了,那魇鬼忽地睁开眼睛,大叫道:“别杀我,别杀我……” 声音怪异异常,像是小孩子,又像是女子的声音。 村民吓了一跳,赶紧后退。 魇鬼又叫道:“大人高抬贵手,放了我吧。” 胡谦道:“少废话!赶紧回答我的问题!” 魇鬼叫道:“小人其实不叫魇鬼,而叫梦人,平时都是居住在你们的梦境之中。 虽然也可以在梦境和现实之间往来,但是不能在现实世界长久居留,必须按时返回所居住的梦境之中。” 胡谦道:“既然如此,为何出来害人!” 梦人道:“曾经有传闻说,如果一个梦人能魇住三千人,它就可以长久地居住在梦境之外的真实世界里。” “你有没有其他同伙!” “我们梦人都是独来独往,从不群居。 我到此处来,只是因为对此处的孝义之风很是向往,想魇住三千人,长久地居住在这。 真的无意取人性命,还望大人能够开恩,放过我吧。 若是将我放掉,我此次返回梦境之中,再也不会出来做魇人之事了。” 众人一听,皆是又好气又好笑。 魇鬼害人,竟然是向往孝义庄的孝义风气,想留在这居住。 想到它确实并没害多少人,就有人说要放掉它,免得遭到梦人的报复。 三位军汉却赶紧摇头,“不能放,我等正是为了它而来,必须带它回去复命。” 胡谦道:“敢问三位是哪里的公差?” 那老大掏出腰牌道:“钦天监,镇妖司的!” 胡谦点点头,笑道:“且容我再问这梦人几个问题。” 说着问道:“你魇住人之后,会不会知道那人过往的事情?” 此言一出,不仅梦人身体一颤,镇妖司三人也是一顿。 “我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那我就问得再细一点。” 他说着把狗剩拉到跟前,“他之前唱的‘天塌了,地陷了,小花狗不见了’是他自己本来就会的,还是在你魇住他时,传给他的。” 梦人突然一晃,猛地咬断脚上的绳子,唰地一下逃了出去。 然而没等逃出院子,忽有一道剑光追上,一下将它斩做两段。 第112章 白玉峰可怜楚楚 此刻,不仅是一众村民看得目瞪口呆,镇妖司的三人也满是惊骇之色。 皆因三人根本未曾看清胡谦是怎么出手的,那梦人就死了。 待回过神来,再去看胡谦时,只见一道白光飞入他的袖中,看不出来是个什么宝物。 三人中的大哥上前拱手见礼,“原来是位少年侠士,请恕我等先前无礼。” 胡谦摆摆手。 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天也亮了,是该动身了。 老三道:“可否留下姓名,大恩来日相报。” “在下金陵胡谦。” “胡谦?就是那位御赐麒麟服的胡谦吗?” “正是。” 三人一下变了脸色,一言不发地抱拳告辞,临行之前还将那梦人的尸体捡走了。 胡谦会了账,骑马出门时,三人早不知道去哪里了。 及至中午,他总算到了京城。 入城时本来还要检查,得知他是参加会试的举子,便立即放行。 京城足比梁京繁华十倍,别的不说,单是在城门口帮人挑东西担行李的脚夫就从城门里一直排到三条街外。 并且不时就会有生意找上来,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胡谦才刚进来,便有一个脚夫上前道:“这位公子,一看就是来参加会试的吧。 您看你要搬行李吗? 找住处也行,贡院那边一十八个客店我都熟门熟路。” 胡谦正要说话,忽有一人道:“是胡敬恭,胡公子吗?我家主人有请。” 抬头看去,见是一个衣着得体的小厮,旁边有一小轿,看来像是专门为胡谦预备的。 胡谦好奇道:“你家主人是谁?” “是公主的至交好友,姓白。” 胡谦一愣,随即点点头,上了轿子。 一路颠簸,停在一处僻静的街上。 他下了轿,正好奇白玉峰怎么会住在这样的地方时,忽有一个婢女模样的女子推门而出,先是朝两人行礼,然后道:“胡公子,请进。” 这女子虽是婢女却生得十分标致,走起来路一步三摇,将姣好曲线展示得淋漓尽致。 胡谦一下明白过来,这里应该是个暗娼。 虽然同样都是行业从业人员,但如果能在暗娼里过活,就绝不愿去青楼。 一来青楼是合法的,要缴税,二来还得受老鸨的抽成,三来名声出去了,想找人接盘都非常困难。 但是暗娼就没有这些烦恼,关起门来,悄悄滴打枪滴不要,收入都是自己的。 以后年老色衰不想干了,随便找个人嫁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但是暗娼也是有风险的,那些青楼首先就不会允许有暗娼抢生意。 其次就是地痞无赖的骚扰,你不给钱他们就捣乱,反正你也不敢报官。 所以暗娼一般都有后台,而且都极为隐蔽,若没有相熟的人引着,她们一般也不会接待。 进了门,胡谦发现这院子不算大,总共只有五间屋子,正屋中坐着两个人。 一个吹弹拨弦,一个品茶听曲。 见胡谦来了,当首一人立即站起来,三步冲出门外,握住胡谦的手,“敬恭兄,你可来了。” 不是白玉峰还是何人。 胡谦道:“文轩兄,这里是……” 说着看了看站在屋中抱着胡琴的女子。 只见她十八九岁的样子,清秀的面容中带着愁色,好似弱风扶柳一般,让人忍不住生出爱护之意。 白玉峰摇头道:“这也是无奈之举,请敬恭兄到屋中说话。” 进了门,白玉峰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好友,金陵胡谦,字敬恭,乃是有御赐麒麟服的举人。 这位是楚楚小姐。” 胡谦道:“小姐有礼。” 楚楚道:“公子客气了,早就听闻公子断案如神,又有神仙手段,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虽是带着笑意说出来的话,但竟隐隐有哭泣之意。 胡谦正奇怪时,白玉峰笑道:“楚楚小姐乃是天生的清丽愁容,便是女子见了也会生出三分爱护之心。” 说完又道:“楚楚小姐,请先出去一下,我和敬恭有话要说。” 楚楚抱起胡琴,朝两人施礼,告退而去。 胡谦道:“什么事弄得这样神秘?” 白玉峰道:“事关重大,我不小心些也不行。” “那此地便安全吗?” “这楚楚本是官宦之女,因其父获罪被贬入教坊司,我见其可怜,将其买出来养在此处。 本想让她做个清倌人接客挣钱,但一直没顾得上。 除了我之外,别人不知道此处。” 胡谦点点头道:“那有话就直说吧。” 白玉峰叹了口气,“我爹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了吧?” 胡谦道:“略有耳闻。” 白玉峰道:“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 我爹乃是刑部尚书,如今被人杀害,可我这个做儿子的却始终查不出凶手,实在有愧。 所以派人在四处城门等着,只要你一进城,便请你过来。 希望借你的手段查出真凶。” 胡谦道:“文轩兄,先问你一句,希望别介意。” “但说无妨。” “以文轩兄的才智,为何查不出凶手?” “不瞒你说,此案牵扯到我爹,我实难做到心如止水。 每每找到些线索,便容易心浮气躁,最后全然没有任何进展。 另外,表面上看,礼部侍郎叶大人的嫌疑很大,但实际上又有不少疑点。 千丝万缕的头绪,我一人却是梳理不过来。” 胡谦面带微笑,“还有呢?” 白玉峰重重地点头道:“没错,这一点当然瞒不过敬恭兄。 此案不仅牵扯我家中几人,更牵扯到朝中许多王公大臣,我白玉峰的名字或许在下面还有些作用,但在这些人眼里,根本什么也不是。 阻力太大,我根本无计可施。” 胡谦道:“你可是刑部尚书的公子,你都查不下去,我一个小小的举人,我有什么办法? 别的不说,若是查到礼部那里,你说我该怎么去查?人家能配合我吗?” 白玉峰点点头,“既然有求于你,这件事我早就给你想好了。 目前有两个人能够帮我们。 一个是皇上,另外一个是知琴公主。” 胡谦一愣,“皇上能够帮忙不难理解,可知琴公主为什么要帮我?她可是欲杀我而后快的。” 第113章 公主,公主 白玉峰道:“公主若真要杀你,早就动手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所以我觉得只要你去求她,她应该会帮你的。” 胡谦道:“帮我?帮我什么?” “帮你提供查案的权力。 知琴公主是皇上最疼爱的女儿,有她帮你说情,一定可以的。” 胡谦摇摇头道:“并非我不愿帮忙,只不过此事牵扯太多,我既无官职在身,又不是尚书大人的家人,名不正言不顺,实在难以下手。 再说,会试之期将近,我还得准备考试。 若是文轩兄亲自去查,让在下从旁协助倒是可以。” 白玉峰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前段时间我一直在查,可是家中、朝廷里许多双眼睛都盯着我,我实在是…… 不过敬恭兄的话当然也没错,是我太异想天开了。” 胡谦道:“若是有难处,随时都可找我,只要力所能及,我必定义不容辞。” 白玉峰忽地流出泪来,“多谢敬恭兄,这份恩情在下记下了。” 说着忽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不知敬恭兄的住处可安排好了,若是没有,不如就住在这小院中,我让楚楚好好侍候你。” 胡谦道:“我与家中同窗郭德正约好的了,一来到京城就去寻他。” 白玉峰点点头,“如此,我就不强留了。” 于是和楚楚以及婢女将胡谦送出门。 胡谦寻了四家客店,终于找到郭宇。 好在客店还有房间,便住下了。 一路困顿,胡谦当晚和郭宇稍稍喝了酒,细细洗漱一番,睡下了。 想到白天发生的事情,别的都还好说,但是那梦人的事情却不能不重视。 尤其是狗剩唱得那几句歌。 他当时没反应过来,后来便立即想起,当时许振虎被关在牢中,唱的也是这几句。 所以说…… 许振虎也被梦人魇住过。 至于说那句歌…… 到底又是从哪里得来的呢…… 睡到四更天的时候,忽听“啪”的一声,有一东西飞入屋中。 胡谦立即翻身躲开,按住袖中的龙渊剑。 等了一会,却并没有什么状况。 点起蜡烛看时,见是一块布条,其中裹着一块石子。 打开布条一看,上面写着: 城北三里亭。 胡谦皱了皱眉头。 能够这么快就查出他住宿之所的,必然不是一般人,这样的人这个时候约他出去做什么呢。 不管如何,若是不去,便不可能知道。 况且他又有剑术和护体神光,想想也没什么好怕的。 于是他吹灭蜡烛,重又翻身上床,呼呼地睡了。 与此同时,城北三里亭内。 两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在寒风中苦苦地等着。 “怎么还没来?字条确实送进去了吗?” “确实送进去了。” “那胡谦既然有胆子惹怒公主,必然不会不来应战,好,就再等一会。” “等他到了,必然千百倍回报他!” 两人说完,又裹着衣服瑟瑟缩成一团。 一夜过去,胡谦伸了个懒腰从床上起来。 洗漱完毕后,郭宇便来找他温习诗书。 正说话时,忽有两个身材高大、脸色发白的男子闯了进来,见到胡谦,喝道:“你就是胡谦吗?” 胡谦道:“在下正是,不知两位有何贵干?” 两人二话不说,忽地拔出剑来,喝道:“你这无蛋鼠辈,害我们在城外冻了一夜,今天必然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胡谦怕两人伤了郭宇,立即推开窗户,从楼上跳了下去。 两人追身过去,竟然也从窗户上跃下。 正是早市的时候,来往行人见着三人如大鸟般落下,皆是惊得四散退开。 “哪里逃!” 两人见胡谦只顾逃,以为他自知不敌,正怒骂之时,胡谦忽地停下,笑道:“二位,我根本不认识你们,为何突然出手!” 两人怒道:“你不认识我们,我们可认识你!” 说着举剑就要刺来。 胡谦面色一沉,龙渊剑忽地捏在手上,正要出手时,不远处出现一队士兵,当首一人喝道:“住手!” 两人一见那人,立即惊道:“是左千户!” 只见那千户后背背着五把雁翎刀,腰间还带着一把极长的朴刀,还未靠近,便有一股杀气。 “两位公子,若再在街上生事,我可就要秉公抓人了。” 两人哼了一声,“就连你们指挥使都不敢对我们无礼,更何况你一个小小的千户!” 左千户左手握住朴刀,“我只知奉命行事,别的一概不论。” 两人见吓不住他,低声道:“这家伙是个疯子,别理他!” 又瞪着胡谦道:“胡谦,你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胡谦无奈道:“总得先告诉我到底是什么事情吧?” 结果两人还是快步离开了。 左千户道:“阁下就是胡谦胡公子吧?公主有请。” 胡谦一愣,还未未及反应,左千户等人已经把他围在当中。 看样子他只要敢说不去,这些人就要动手。 反正知琴的事情肯定要解决,索性就同他们去了。 本以为是去皇宫,结果却到了一处茶楼。 通往二层的楼梯已经被锦衣卫占住,到了跟前,左千户道:“上去吧,公主在上面等你。” 胡谦深吸了一口气,想着一会该怎么解释。 到了楼上,耳边忽地响起一个声音,“你是胡谦吗?” 胡谦一愣,抬眼去看时,只见那女子根本不是知琴。 她的年龄比知琴要小一些,身材却相当傲人,圆圆的脸上挂着笑,上下打量着胡谦道:“确实是个美男子,但这种类型京城不是多得是吗? 你如何能吸引知琴姐姐的注意?” 胡谦有些不明所以,左右看了看道:“不是知琴公主找我吗?她在哪里?” 面前这位公主顿时变了脸色,“知琴,知琴,什么都是知琴,本公主就不能找你了吗?” 胡谦瑶瑶头,“抱歉,学生要准备会试,这就告辞了。” 说着转身就要下楼。 那公主却忽地喝道:“你要走!本公主偏偏不让你走! 左千户!” 左千户立即跃到楼上,躬身道:“公主。” “此人大逆不道,竟然辱骂本公主,杀了他!” “是!” 左千户拔出身上朴刀,立即就要动手。 便在此时,又有一个声音道:“知盈,大清早地就要胡闹吗!” 第114章 我比锦衣卫强多了 紧接着,知琴公主快步走上楼来。 见了知盈公主,皱眉道:“别闹了,快回宫去吧,免得父皇担心。” 知盈哼了一声,“叫我回去,你怎么不回去,所有姐妹们里就属你出宫的次数最多。” 知琴道:“你若是会降妖捉鬼,你也可以出宫,怎么样?” 知盈道:“哼!我回去告诉父皇,说你在这里私会陌生男子!”说着转身就走。 知琴也不阻拦,笑道:“他可不是陌生男子,而是有父皇亲赐麒麟服的举人。 再说,有你和左千户在,怎么能叫私会。” 知盈忽地停下脚步,歪头坐在胡谦和知琴两人侧面,笑道:“我就是不走,你能把我怎么样!” 知琴没去理她,而是望着胡谦道:“上次的事情,我一定会报仇的。” 胡谦道:“可是那根本不管我的事,明明是你……” 他说了一半忽地停住,知盈立即站了起来,“她怎么样!你倒是说啊!” 知琴点点头,“留着你的小命,等我来取!” 说完站起身就走,到了楼梯口,忽又转过身来,“白大人的案子,劝你不要插手,免得死得不明不白。” 知盈见她走了,瞪着胡谦道:“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刚才她说的‘上次的事情’到底是什么事?” 胡谦并不理会,只是静静站着。 知盈无可奈何,便立即追着知琴去了。 便在此时,忽有一个锦衣卫上来,对左千户道:“刑部侍郎蔡大忠抵受不住彭大人的酷刑,昨晚死了。 叶秋痕昏迷不醒,估计也快了。” 左千户望向胡谦,见他似乎正在望着窗外出神,便低声道:“大理寺那边查出什么没有?” “下面的小崽子们盯了一天,什么消息都没有。” 左千户眉头一皱,那锦衣卫立即跪地道:“卑职马上再去查!” “沈小旗呢?招了没有?” “他倒是块硬骨头,到现在仍说自己无罪。 也没招出任何一个名字。” 左千户摇了摇头,“上面摆明了要他死,谁也没有办法,你和弟兄们打个招呼,夜里给他个痛快的,别折磨他了。” 正说着,抬头却看见胡谦不知何时站在了跟前,吓得他立即就要去拔手中的朴刀。 还未动时,胡谦已经先一步按在他的刀上,面色凝重道:“你们刚才说的沈小旗……叫什么名字?” …… 锦衣卫,北镇抚司。 阮从海面色阴沉地在屋中来回踱着步子,不一刻,忽地喊道:“杨千户,刑部那边有消息了吗?” 杨千户道:“大人,你都问了四遍了,刑部那边什么也没查出来。 或者说,他们根本就不敢查。” “大理寺那边呢?” “左千户盯了好几天了,也是没有任何进展。” “彭大人呢?还在指挥使大人那里吗?” “进去一个多时辰了,还没出来。” 阮从海颓丧地坐在椅子上,摇头道:“完了,这下咱们这一支可能会被连根拔起了。” 杨千户道:“沈小旗还没招呢!他们能把咱们怎么样!” “沈小旗不是孬种,可惜了……” 正说着,左千户敲门进来,“大人,金陵胡谦跟到门外,说要见你,属下不让,他说你一定会见的!” “谁?” “金陵胡谦,就是那个被赐麒麟服的举子。” 阮从海忽地面色一喜,立即站起身来,“对了,我怎么没想到他! 咦,他来京城干什么?” “再过不久就是春闱了,他应该是来赶考的。” 阮从海道:“这些天连个安稳觉都没睡过,竟忘了春闱的事情。 快请他进来!” 不一会,胡谦到了,“学生胡谦,见过阮大人。” 阮从海道:“你我已经算是旧识,不必多礼了。” 胡谦左右看了看,还未说话,阮从海笑道:“这两位皆是我的心腹,不必顾虑。” 胡谦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学生感念大人之前的帮助,特地来谢谢大人的。” 左千户和杨千户皆是一愣。 尤其是左千户,刚才胡谦听到沈小旗的名字时,明明有些异样,此刻却怎么说是来道谢的。 阮从海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笑道:“胡谦,你我相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彼此就不要试探了,我直接问你,你是不是想插手白大人的案子?” 胡谦心中腹诽,若不是如此说,你会直接说到白大人的案子吗! 现在这个关头,若是胡谦直接说是为了白大人的案子而来,那事后无论成功,便都可能落人口实。 说不得便会被诬陷个图谋不轨。 现在既然是阮从海先提起,那胡谦就是顺势而为,即便事后查起,也可说是阮从海请他协助。 胡谦道:“大人现在是在负责这件案子吗?” 阮从海道:“这件事不是我能负责得起的,是上面的锦衣卫指挥同知彭大人在负责。” 胡谦道:“看大人的脸色,现在的情况对大人似乎有些不利?” “你还是如此谨慎。 算了,我也知道你的风格。 也清楚你的为人。 换做是别人,我绝不会理会的。” 说着,他点点头,“我希望你查清此案。” 胡谦要的就是这句话,镇定道:“但是现在我只是一个上京赶考的举人,如何能介入此案?” 阮从海笑道:“换做是别人,或许还有点难度,但既然是你胡谦,那便容易得多。” 说完,带着胡谦、左千户和杨千户出了屋子,直往锦衣卫指挥使毛立川那里去了。 通报之后,阮从海和胡谦获准进入。 到了正厅,只见上首坐着一高一矮两个男人。 阮从海立即躬身道:“卑职阮从海参见毛大人,参见彭大人。” 胡谦也躬身道:“学生胡谦,见过指挥使大人,见过指挥同知大人。” 毛立川没去理会阮从海,只好奇地看着胡谦,“哦?你就是那个胡谦,听说你断案如神,不知比我北镇抚司的锦衣卫如何?” 胡谦本想谦虚几句,但想到此刻来的目的,便高声道:“自然是云泥之别,不可同日而语。” 彭大人道:“你倒是挺谦虚的。” 胡谦摇头道:“不,学生说的是,学生的手段,比锦衣卫可强多了……” 第115章 姐姐可好 “狂妄!” 毛立川哼了一声,面露不悦之色。 彭大人皱眉道:“来人,把这无知狂生叉出去!” 胡谦道:“北镇抚司空有名头,白大人死了这许多天,案件却连一点进展都没有。” 阮从海吓了一跳,低声道:“胡谦,住口!” 彭大人道:“快动手!” 胡谦道:“学生有皇上御赐麒麟服,又是当朝举人,谁敢动!” 这一下立即把彭大人镇住。 他看了看毛立川,一时竟有些骑虎难下。 毛立川笑道:“别说你一个小小的举人,就算是当朝一品,也不敢这样和我说话,念你年幼无知,本官不与你计较。 但是听你所说,白大人的案子你似乎有些想法。” 胡谦道:“十日之内,学生便可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十日……” 彭大人见毛立川似乎有些意动,赶紧道:“大人,此事一直是卑职在负责,用不着他一个毛头小子来指手画脚。 况且这案子牵连甚广,让一个人外人来处理,难免生出许多岔子,皇上那边肯定不好交代。 退一步说,即便他侥幸查清了,皇上也只会认为是他之功劳,到时候咱们锦衣卫面上无光啊!” 毛立川点点头,正要说话,胡谦抢先道:“彭大人虽然一直在负责,但是进展却几乎没有。 到时候皇上追问起来,毛大人该如何回答? 此事一拖再拖,万一皇上龙颜大怒,毛大人有没有想过后果? 再说,学生是受阮大人相邀来查案,就算有功劳,也是毛大人和阮大人的功劳。” 毛立川点点头,“就算你说的有理,可是你自己图得是什么?” 胡谦道:“学生只不过想报答阮大人之前相助的恩情。 另外,白玉峰是学生的至交好友,在下也想帮他查明凶手。” 毛立川摇摇头,“每一个人做事情都是有目的的,要是没有目的,要么是疯子,要么是圣人,这两种人我都不喜欢。” 胡谦点头道:“大人说的极是,其实在下也有私心。 会试之期将近,在下自知学术不精,很难再进一步,所以若是能借此扬名,或许可以补哪位知县大人的缺,也就心满意足了。” 毛立川哈哈大笑,“这便是了。 好说,如果你真能协助锦衣卫查清此案,我自会向皇上保举你。 再加上你有御赐麒麟服,做个知县,应该不难。” 胡谦笑道:“多谢大人。” 彭大人道:“大人,这……” 毛立川摆摆手道:“阮从海,你就和胡谦一起查案。 但是,此事仍由彭大人负责。” 阮从海一愣,正要说话,毛立川望向胡谦道:“记得你刚才说的期限,若是失败,到时候你就和阮从海一起消失吧。” 说完笑呵呵地起身离开。 阮从海本来心中欢喜,一听此言,不由凉了半截。 回到外面,左千户和杨千户立即过来。 “大人,怎么样?” 阮从海简单把事情说了。 杨千户道:“大人不愧是大人,看来他虽然放权让咱们查案,但还以彭大人压制咱们。” 阮从海道:“现在就看胡谦的了。” 说完望着胡谦道:“现在怎么办?” 胡谦道:“我要先见见诏狱里的嫌犯。” 没过一会,胡谦便见到了叶秋痕。 此刻他已经没了之前的光彩,身上血迹斑斑,全凭一口气吊着。 见到胡谦,他先是一惊,然后默默无言。 胡谦点点头,什么也没问,只是对一旁的锦衣卫道:“从现在开始,不准再对他用刑。” 他锦衣卫皱了皱眉头,看了看阮从海,后者道:“这位是胡谦,从今天开始奉命协助我调查白大人的案子。” 那锦衣卫这才应了一声。 胡谦转过身,“那沈小旗呢?” 阮从海点点头,带着胡谦到了另外一个监房。 沈小旗正被吊在哪里,赤裸的胸膛布满了鞭痕、烙铁烫伤以及其他各种刑具的痕迹。 听到有人靠近,他头也不抬道:“兄弟,我死之后,麻烦你不要告诉我的爹娘和姐姐姐夫,求求你了……” 胡谦听得全身都颤抖起来,强压住心中的愤怒,轻声道:“放心,他们不会知道的。” 他一听胡谦的声音,立即就是一怔,抬头去看时,见胡谦站在跟前,恍惚在梦中一般,勉强晃了晃脑袋,见果然是胡谦,强忍了许多天的情绪顿时崩溃。 “……” 他眼眶湿润,张了张嘴,却又立即控制住,只是静静地看着胡谦。 阮从海好奇道:“沈廉,你认识他吗?” 沈廉摇摇头,“不认识……” 胡谦知道,他是为了保护自己。 若让锦衣卫知道两人的关系,说不定便会利用这个来做文章。 胡谦朗声道:“沈廉,现在我和阮大人负责调查白大人的死因,若是无罪,我们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 沈廉道:“多谢。 可否让我写封信给姐姐,问问她是否平安。” 阮从海道:“你也是锦衣卫,这里的规矩都不懂吗?” 胡谦拍了怕他的肩膀,“吉人自有天相,你姐姐应该吃得好,睡得好,没事的。” 沈廉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胡谦转身望着阮从海道:“他是因为什么被抓的?” “白大人被杀的那天,他正好在白大人家附近。” 胡谦望着沈廉道:“是谁让你去的?你在那里做什么?” 沈廉道:“没人派我去,我只是路过。” 胡谦先是一愣,见沈廉的眼神有异,随即明白过来。 他之所以这样说,可能是因为阮从海站在自己身边。 想不到刚才还信誓旦旦相信自己的为人、要一同查案摆脱困局的人也如此心机。 不过他根本也没打算从这里问出什么,只不过是想来看看沈廉的状况。 念及此,他对阮从海道:“此人不必再用刑了,只关在这里就好,否则他若出事,大人和我都有祸事。” 阮从海虽是疑惑,却也并没有多问。 胡谦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红水河案、学子自杀案展示出来的东西已经够多了。 别的不说,单是那一手恐怖剑光,别说是锦衣卫,就算是把御林军调来,也是无用。 “下面再去哪?” “去凶案现场看看。” 阮从海面色微变,“这个……只怕很难啊……” 第116章 你差点就成功了 胡谦疑惑道:“有何难处?” 阮从海道:“白大人宅院全彭大人、大理寺、刑部的人守着,咱们恐怕很难进去。” 胡谦道:“毛大人不是刚放了权吗?为何去不得?” 阮从海面露难色,“北镇抚司以毛大人为尊,毛大人之下,又有彭大人和康大人两位指挥同知。 两人势同水火,都欲置对方于死地。 但是康大人之前被杀,所以除了毛大人之外,北镇抚司内再无人能和彭大人对抗。” 胡谦点点头,“所以阮大人、左千户和杨千户本来都是康大人的属下?” “要不是如此,何以会变得如此艰难。 现在彭大人想借这个案子排除异己,我们几人实是危在旦夕。 咱们若是想去凶案现场,彭大人明面上不会说什么,但背地里难免会动些手脚,阻挠咱们办案。” 胡谦点点头,“有卷宗吗?今晚先给我看看。” 于是他拿了卷宗回到客店。 郭宇见他回来,赶紧过来,“若不是知道你有神鬼莫测的神通,我就要到衙门报官了。” 胡谦还未说话,先前在城门迎接的小厮又来了。 “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胡谦点点头,将卷宗揣在怀里,和郭宇打了个招呼,上轿出门。 到了楚楚的小院,白玉峰已经等在那里。 “敬恭兄,听说你被锦衣卫带去了北镇抚司?” “文轩兄的消息真是灵通。” 进到屋中,见屋中摆着一桌酒菜,楚楚和那婢女站在一旁。 白玉峰道:“敬恭兄,你还没吃饭吧,来,咱们边吃边说。” 胡谦也不客气。 才刚坐下,白玉峰赶紧招呼道:“楚楚,倒酒。” 连喝了三杯,白玉峰这才问道:“敬恭兄,不知道北镇抚司的锦衣卫找你是……” 胡谦道:“一言难尽。” 白玉峰点点头,“听说造成有两人寻你的麻烦?” “你认识他们?” “嗯,一个是工部尚书的孙子,另外一个是通政司管事的儿子,京城有名的纨绔。” “我和他们无冤无仇……” 说着忽地想起什么似的,说道:“他们是知琴公主的追求者?” “痴心妄想罢了,知琴公主怎么会看上他们。 不过公主看不上,并不代表皇上看不上,所以这事也说不准。” 两人一杯接着一杯,没过一会,胡谦就有些醉意了,就连一旁陪酒的楚楚也喝得面色通红。 他望着白玉峰道:“文轩兄,你一直劝我喝酒,不是为了把我灌醉吧?” 白玉峰道:“敬恭兄说哪里话。” 说着又敬了胡谦一杯。 喝到二更,胡谦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白玉峰让楚楚和婢女吧他扶到床榻,朝楚楚使了个眼色,然后和婢女退了出去。 楚楚先是给胡谦宽衣,又打来热水给他擦洗身体,然后吹熄蜡烛。 手才摸到自己腰间的系带,不由犹豫了一下,强忍住眼泪把自己脱得只剩肚兜和小衣,慢慢爬到被窝。 然而才刚摸到胡谦热乎乎的身体,又觉得羞涩难当,一时只是靠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没过一会,随着酒意上涌,她竟昏昏睡了过去。 另外一边,胡谦缓缓睁开眼,见她睡得沉,便穿衣坐到桌边,点起蜡烛,将那卷宗细细看了。 案发当日,刑部尚书在书房复核大理寺交来的去岁要案。 到了四更,仆人还从窗外看到他伏案忙碌的影子。 因为这种事情也曾有过,所以仆人就没太在意。 等到早上,白大人的娘子余氏端来人参燕窝茶,可是叫门无人应,让仆人推门也推不动。 碰巧白大人长子白玉林路过,便让他带人撞门。 等进去一看,白大人已经倒在血泊中,一旁还放着一把长剑。 家人赶紧报到衙门。 胡谦面露疑惑之色,因为这好像是一个密室谋杀。 至于说有人看见叶秋痕在现场,则是记录得十分模糊。 卷宗上的原话是: 仆人看到叶秋痕在府门外徘徊。 单凭一句话,就把刑部侍郎抓进诏狱。 沈廉的事则更加牵强。 竟然是锦衣卫看到他出现在附近。 这些根本不能称之为证据的东西却几乎要了叶秋痕和沈廉的性命。 他理了理思绪,然后重新把卷宗上的东西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了。 然而看了好几遍,仍是没有任何发现。 看来这案子,必须得到现场看看才知道。 一夜就这么过去。 天快亮的时候,楚楚忽地醒了。 见胡谦坐在桌旁,不由心头一慌,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衣服。 肚兜和小衣竟然都还在,身体也没有异样的感觉。 她松了口气,赶紧穿衣起身,走到胡谦跟前,扑通跪在地上。 “多谢公子。” 胡谦道:“不用,你先出去吧。” 楚楚道:“妾身去打些水来,伺候公子洗漱。” 胡谦这下倒是没拒绝。 到了正厅,见胡谦似乎没睡好的样子,白玉峰笑道:“敬恭昨夜睡得还好吧?” 胡谦也不废话,直接把卷宗放在桌上,“第一,楚楚小姐我没碰;第二,若是方便,吃过饭就带我去案发现场看看。” 白玉峰随手翻了翻,脸色一变,躬身施礼道:“敬恭兄乃真君子也,我……” 胡谦将他扶起,笑道:“别这么说,你差一点就成功了。” “啊?” 没过一会,楚楚和婢女将几样精致的小菜和红薯粥端了上来。 胡谦一边吃,一边问道:“白大人死的时候,你……” 正要问,突然想起,他那时候应该是和自己一起在镇南王府。 想了一下,又问道:“除了你和白玉林,白大人还有其他子女吗?” “还有一个大姐白玉棠,几年前嫁到元州府,每年过年的时候才回来一次,听说爹爹出事,她才赶回来的,如今也在家。” “冒昧地问一句,你们姐弟三人都是余夫人所生吗?” “不,只有我是。 大姐是二姨娘所生,哥哥是三姨娘所生。 怎么?你这是怀疑……” 胡谦道:“只是问问。 另外,白大人还有其他妾氏吗?” “爹还有一房妾氏,平素极是喜爱,近些年都留宿在她房中。” “哦?她品貌极好?” “不,她生得一般,动作粗鲁……” 第117章 扑朔迷离 到了白府,果见许多人守在门口。 胡谦皱了皱眉头,使人去通知了阮从海,然后和白玉峰进到院中。 “廊下几人是刑部的,过堂这边是大理寺的,锦衣卫的人四处都是……” 两人一边走,白玉峰一边给胡谦介绍着。 没走几步,便有一人过来道:“白公子,这位是?” “哦,这是我的好友胡谦,也是镇抚使阮大人的助手,前来查案的。” “抱歉,事关重大,没确认之前,他不能进去。” “放肆!这是我自己家!我想让谁进去就让谁进去!” 那人伸手将他拦住,“白公子,在下也是奉命行事,请不要为难我。” “你……” 胡谦道:“算了,我先看看周围的情况。” 说着出了府门,见周围街道通畅,左右两侧皆是深宅大院,问道:“当时那小厮是在哪里看到的叶大人?” 白玉峰道:“就说在门外徘徊,具体在哪里,我也不清楚。” 胡谦疑惑道:“你给白大人查案,难道这些基本的问题都不问吗?” “那仆人已经失踪了,该如何问?” 胡谦点点头,看来的确是有人要陷害叶大人。 “左右两边住的是什么人?” “这条胡同住的都是朝中的大臣,左边是中郎将隆大人家,右边是张御史家,和爹爹素无恩怨。” “白大人的尸体现在何处?” “已经入土为安。” “仵作有说死因吗?” “大理寺、刑部和锦衣卫的人再三确认,爹爹是被旁边的剑刺死的。” “那把剑是谁的?” “是爹早年征战沙场时的佩剑,一般就挂在书案侧面的墙上。” “也就是说,凶手是趁夜进到屋里,然后用白大人的佩剑杀死了他。” “应该是这样。” “白大人身手如何?” “百战之身,杀敌上千,轻易三四个人奈何不了他,我的武艺也是他教的。” “除了你和白大人外,府中还有没有其他武艺高强的人?” “还有……家兄白玉林,他的武艺还在我之上。” 胡谦点点头,停了一下,问道:“就你所知,白大人是否和别人结仇呢?” “敬恭兄应该知道,我爹是刑部堂官,案件审核复查,肯定会得罪很多人。” 胡谦道:“捡最近的说。” “最近的…… 东洋使节中村盛一。 前次这人的属下在大街上醉酒闹事,致人死亡,被我爹治罪,最后那人被判秋决。 中村盛一恼羞成怒,曾在扬言要我爹付出代价。” 胡谦道:“东洋小丑而已,还有吗?” “刑部侍郎蔡大忠。 此人是我爹的下属,之前因为政见不合,屡次和我爹对着干。 爹出事之前,他曾和人说,刑部的堂官就要换人了。” 胡谦道:“此人是不是被锦衣卫抓起来了?” “对,皇上把此案交给锦衣卫后,他就被抓起来了。” “他已经死了。” 白玉峰一愣,没有说话。 “还有别人吗?” “还有……叶秋痕……叶大人……” “他?” “记得好像是去年年初,叶大人在朝堂上参奏我爹,说刑部办事不严,各地冤假错案频发。 当时两人在朝堂争吵得非常厉害,我爹回来的时候还说要杀了这个书生。” 胡谦点点头,还待再问时,白玉峰左右看了看,“还有就是锦衣卫了。 我爹十分反感锦衣卫私自审讯,曾恳请皇上废除诏狱,因此被锦衣卫记恨。” “府里呢?有没有?” “这个……” “你若不告诉我,就别让我查了。” 白玉峰犹豫了一下道:“大哥一直想继承家业,但因为是庶出,所以爹一直不重视他。 我去山南府之前,大哥还因此和爹爹大吵一架。 当时爹爹的话是,‘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就别想出头’。 自那之后,大哥便基本不和爹爹说话。” “四夫人呢?她与白大人的感情如何?” “四姨娘人虽长得一般,但没什么心机,跟谁都是乐呵呵的,和爹爹的感情一向很好。” 说到这里,胡谦郑重道:“你不是查不出,而是不敢查,万一查到自己家人身上,你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是不是?” 白玉峰叹了一口气。 胡谦道:“这么说来,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白玉峰道:“我家虽不是什么军机重地,但也有不少家仆。 凶手若想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怕是非常困难。 就算他真的进到爹的书房,以爹的武艺,不可能连呼喊都来不及就被刺死。 所以,凶手很可能是爹认识的人,或者是非常熟悉的人。 密室的说法虽让人疑惑,但能证实这一点的却只有那几人,实在不足为信。 但是……我实在不敢相信……” 胡谦道:“就算不是相熟之人,要进去也并不是难事。 你是不是忘了镇南王府的事情了?” 白玉峰一愣,“你是说,是有什么鬼怪之类的东西在作祟?” “这个我也没办法确定,需要看看才知道。” 正说着,阮从海急匆匆地来了。 见了礼之后,三人进到府中。 有了这位的帮助,胡谦终于来到白大人的书房。 按照大理寺的要求,这里的一切东西都没有动过。 胡谦先是用幽通神通看了,并未发现任何异样,接着又看了看地上血迹和剑的位置。 “这把剑当时就是这么放的吧?” “是的。” 他看了看白大人的书桌的位置,又看了看门,再看看窗户的位置,隐隐有种奇怪的感觉。 书房很大,面南,正对门的位置是一个屏风,屏风后是一个书柜,上面放着书籍和卷宗。 进门左手边的墙是挂长剑的位置,再往南走几步是一个窗户,书桌就在窗户下。 因为天冷,所以窗户基本是关着的。 他看了看锁销,没有损坏的痕迹。 又叫来当时守在门外的仆人问了,当夜并没有人从门或者窗户进入书房。 再看门后,插栓从中间折断,看起来像是外力破坏而致。 胡谦面露疑惑之色。 按照白玉峰所说,若真是白玉林行凶,那他是如何避开门外仆人的视线的呢? 即便他真的避开了仆人的视线,进到屋中,趁白大人不防备,将其刺死。 可是这插栓该怎么解释? 难道他刺死白大人之后,先把插栓折断,挂在门上,然后再出去。 等到第二天,再假装推不开门。 可这里又有些说不通了。 那时先来的是夫人余氏,她是白玉峰亲母,按理说和白玉林肯定不会串通…… 又怎么会帮他掩饰呢? 难道…… 第118章 不习惯一个人睡 出现这种情况,要么是余氏有意帮忙遮掩,要么这书房果然就是密室。 除此之外,便只是鬼怪作祟了…… 但这一切都建立在白玉林便是凶手的前提下。 若他不是凶手,又该如何呢? 胡谦想了一会,使节、刑部侍郎、叶秋痕、白玉林、阮从海几个名字不住在脑海中闪现。 刑部、大理寺、锦衣卫、礼部都和白大人有仇怨。 但若说他们会因此杀人,又有些说不通。 他想了好一会,也没有头绪。 果然,正如吴若雨和知琴所说的一样,这个案子疑点重重,实在难以下手。 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虽然案情盘根错节,但终究还是一桩杀人案,就先不去理会外面的种种势力,先着眼于小处,一步一步来就是。 念及此,他对白玉峰道:“可否请夫人、白玉林以及那晚在此守候的仆人过来?” 白玉峰点点头,立即让人去请。 等人到了,胡谦立即就是一愣。 白玉林竟然比白玉峰还要俊美,只是身材矮小些。 几人见礼之后,胡谦直接望向那仆人李三,问道:“李三,白大人死的那晚,你确实是寸步不离地守在这里吗?” 李三道:“是的,因为老爷有时候会要热茶,所以小人不敢离开。” “热茶?夜里还要热茶吗?” “是的,老爷有这个习惯。” “一直都有?” “就最近两年才有的。” 胡谦望向余氏道:“白夫人,白大人有这个习惯吗?” 余氏点点头,“老爷近年来夜里常常惊醒,有时候便干脆整夜整夜地不睡,为了防止自己睡着,便在夜里要浓茶喝。” 胡谦望向白玉峰,“你知道此事吗?” 白玉峰摇摇头,“这却是不知。” 一直没有说话的白玉林道:“爹爹这几年过度疲累,夜里劳心劳神,神思损耗,所以难以入睡。” 白玉峰脸色微红。 这些事情包括白玉林在内的人都知道,就他不知,实属不孝。 胡谦又道:“白夫人,那天你是来送人参燕窝茶的?” “是的,我知老爷熬心伤神,便早早地起来熬了人参燕窝茶送来。 谁知叫人不应,推门又推不动。” “那时白公子正好出现是吗?” “是的。 我叫他过来,推了好多下还是不行,便让他撞门,之后就发现老爷……” “你看到白公子时,他穿着如何?神色如何?” “穿着……没什么特别的,神色也正常。” 胡谦又转向白玉林道:“案发当晚,白公子在什么地方?” “房中睡觉。” “白公子成亲了吗?” “没有。” “就是一个人?” “对。” “白公子的住处和白大人的书房很近吗?” “不近。” “白公子经常来白大人的书房吗?” “也不是。” “那公子那天早上来做什么?” “我有事想请教爹爹。” “什么事?” “私事,与你无关。” 胡谦点点头。 几人的说法基本和卷宗一致,估计再问下去也是无用。 眼看天色近午,白玉峰便让胡谦和阮从海留下吃了午饭。 之后,胡谦先去了刑部侍郎蔡大忠家里,然后又去了叶秋痕家,皆是一无所获。 蔡大忠家人知道他已经死了,皆是伤心欲绝,根本不理会胡谦。 而叶秋痕的家人则表现得过于正常——虽也极为关心叶秋痕的情况,但总让人觉得十分生硬。 好像是为了关心而关心,骨子里缺乏一种真诚的意味。 至于那使节中村盛一,案发前一天他已经回东洋国复命了。 晚上,胡谦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吃着楚楚做的菜。 他虽也能住在客店里,但那边终究是人多眼杂,乱糟糟的,不如这里清静,又有人给暖被窝洗脸洗脚,那还客气什么。 楚楚和婢女见他默不作声,也不敢出声打扰,只是在一旁站着。 胡谦想了一会,忽地问道:“楚楚小姐,你说如果一间屋子的门和窗都关着,该从什么地方进去呢?” 楚楚一愣,有些吃不准他的意思,万一说的不好,又怕他笑话,遍轻声道:“若是门窗皆闭,屋子是进不去的。 要是人的话,也许可以使他敞开心扉,也就好进去了。” 胡谦笑了笑,知道她会错了意,也就没多问什么。 但转念一想,若是知道白大人当晚在忙些什么,也许可以知道他的死因。 等吃完饭,楚楚道:“公子,楚楚给您安排了客房,等会让婢女伺候您洗漱休息。” 胡谦道:“文轩不是让你伺候的吗?” 楚楚脸上一红,点点头道:“是……是的。” 胡谦又道:“昨晚那床就挺好,我还是在那睡吧。” 楚楚愁容满面,默默地应了一声。 之后,仍是由楚楚帮胡谦洗漱,等把胡谦伺候到床上躺好,她这才依旧脱得只剩肚兜和小衣,慢慢爬上床去。 先前胡谦和她皆喝醉了,但此刻两人却都清醒得很。 尤其是楚楚,几乎是一动也不敢动。 胡谦道:“只是习惯了和妻妾一起睡,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说完伸出手搂住她滑嫩的肩膀。 她吓得一抖,想躲又不敢躲,也不敢出言拒绝。 白玉峰虽是怜香惜玉,但把她买在这里也是用来接客的,若是她敢拒绝,只怕第二天就会被白玉峰卖到青楼。 胡谦果然没再乱动,问道:“听文轩说,你本是官宦之女?” 楚楚此刻也没了先前那样紧张,柔声道:“是的。” “是犯了什么事呢?” 楚楚犹豫了一下,“家父乃是南城兵马司副指挥,有一次宫门失火,家父因为属下知事被妻子谋杀,耽误了救火,因此获罪。” 胡谦这时已经有了困意,随口问道:“知事被妻子谋杀?为什么呢?” 楚楚道:“具体的原因妾身也不太清楚,后来听说那女人整天歌唱,惹得知事不悦,知事打了她一顿。 她当时什么也没说,几天之后,趁知事熟睡,用剪刀将其捅死了。” 胡谦应了一声,“唱歌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对了,唱的什么啊?” “妾身只记得两句,好像是什么‘小花狗不见了’……” 第119章 蒙面肚兜 胡谦几乎是瞬间惊醒过来,一把按在她的胸口,“什么?” 楚楚吓得几乎喘不过来气来,“就是……这句……” 胡谦这才冷静下来,重新躺下。 细细想了一夜。 第二天,胡谦早早地来到白大人的书房,正想查阅白大人当晚所看案卷时,却发现案卷竟然一夜之间消失不见。 问了门口的锦衣卫,说是案卷被都察院的管事取走了。 胡谦摇了摇头。 说是都察院的管事,说不定背后是彭大人指使。 这时候就算去要也是无用,对方肯定会各种推脱。 他想了想,也没想再去刑部,而是直接回到诏狱见了叶秋痕。 “叶大人,白大人复查的去岁要案,你知道是什么吗?” 叶秋痕这时已恢复了几分精神,点头道:“大抵知道一些。” “能说说吗?” “案件太多,你让我从何说起?” “京城之内的,有吗?” “有两桩,一是工部主事黄庭松杀妻案,二是南城兵马司知事秦涛被杀案。” 胡谦有些惊讶,“一个是杀妻,另外一个是被妻子杀了?” “你知道?” 胡谦点点头,“能详细说说吗?” “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 “叶大人,之前你是否参奏白大人,说他审查不严,各地冤假错案频发?” “是的。” “大人所指的冤假错案……到底是什么哪一件呢?” 叶秋痕忽地直直地望着胡谦,哈哈一笑,“难道我的案子还不算是冤案吗!” 胡谦道:“叶大人若不想说就算了。” 说完就要离开,走到牢门口,又转身道:“白大人死的那天晚上,大人到底去做什么?” 叶秋痕仍是笑着,一句话也不说。 胡谦摇了摇头,又来到沈廉这边,见他坐在干草上,人也勉强能活动,便放下心来。 “你们可否先出去,我想单独问他几句话。” 身后的锦衣卫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退了出去。 沈廉立即轻声道:“姐夫。” 胡谦道:“他们没再对你用刑吧?” “没有,我已经好很多了。” “你不是在孔总兵那里吗?怎么成了锦衣卫了?” “一言难尽,有机会我再告诉你吧。姐姐和爹娘可好?” “他们很好,还时常挂念你呢。” “唉,我真是愧对他们。” “别说这些了。我问你,你当晚为什么会在那里?” “是阮大人让我去的。” 胡谦立即一惊,“去干什么?” “他说彭大人的人好像在监视着白大人,让我去看看。” “所以你这是在替他扛着?” “算是吧,不过就算说出来,我的下场也好不到哪去。” “你觉得他是故意让你去的吗?” “好像不是。” “你还知道什么?” “除了叶秋痕外,当晚还有一个人在白府附近,不过他的身手太好,我没看清。” 胡谦点点头,“有我在,你绝不会有事的。” 又宽慰了几句,他正要离开,忽地想起什么,抬手在沈廉身上留下一道金符。 出了北镇抚司,阮从海直接找了上来,先是问了胡谦的进展,得知胡谦要去查这两个案件,便摇头道:“这两个案子本官也知道,而且也曾派人查了,但是什么都查不到了。” 胡谦奇怪道:“为什么?” 阮从海道:“工部主事黄庭松已经被处决,秦涛的妻子韩氏疯疯癫癫的,还没等判决下来,就先在牢中自杀了。” “那他们的家人呢?” “多半已经回老家了,还有部分消失无踪。 前段时间我就让杨千户去查了,一个都找不到。” 胡谦皱了皱眉头,“能想到的线索都断了……” 果然就像陷入泥潭一样,进退不得。 便在此时,脑海中忽地出现一个提示。 【死者的尸体或许能找到些线索】 他立即一愣。 这个尸体指得是…… 白大人的? 还是黄庭松夫妻?亦或者是秦涛夫妻? 不管如何,既然出现提示,想来必定是有线索的。 而且,更让他欣喜的是,既然有提示,就说明必然会有神通! 只不过,白大人乃是刑部尚书,要动他的尸体,肯定会遭到白家的反对。 大理寺、刑部和锦衣卫这边也不见得会答应。 思来想去,他决定先动黄庭松的尸体。 虽然阮从海说他的家人已经找不到了,但是胡谦还是仔仔细细去找了一遍。 若是能找到,便和他的家人商量商量,若是找不到,那便给黄庭松夫妻烧点纸钱吧。 反正若是查明了真相,也算是还他们一个清白。 白天他仍是在白家忙碌,找不同的人询问当天的情况,又找左右邻居询问,实则暗暗打听到了黄庭松夫妻的墓地。 到了夜晚,等阮从海离开之后,他先回到楚楚的小院,仍旧和楚楚一块吃饭,一块睡觉。 为防半夜动身惊醒楚楚,他还特地让婢女取了酒,让楚楚多喝了几杯。 楚楚愁容满面,心道这下无论如何是躲不过去了。 她一边含泪陪胡谦喝着,一边心中安慰着自己。 自进了教坊司,本以为一切皆休,能有今日,已经算是不小的造化了。 再说,面前这位胡公子也算是一表人才,少年得志,听说其父乃是金陵同知,官宦之家,就陪了他,又有什么。 她一边陪胡谦喝着,一边给自己做着心里建设。 结果越喝越多,最后醉得不省人事。 胡谦摇了摇头,拦腰将她抱起,回头对收拾桌子的婢女道:“今晚早点睡,没事别出来。” 婢女脸上一红,点点头,看了看胡谦怀里的楚楚,犹豫了一下道:“公子,我家小姐……身体柔弱,还请公子怜惜着点……” 胡谦一愣,随即笑道:“放心吧。” 回到房中,胡谦将她放到床上,亲自下手给她脱下衣衫。 见她肚图案鲜艳,便想伸手解开看看。 然而犹豫了一下,还是停住了。 给她盖好被子之后,他亦是脱了衣服上床。 及至四更,他穿好衣服。 正想出门,忽地摸了摸脸,想要寻个黑布蒙住脸。 然而寻了一会,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于是将心一横,轻手轻脚解下楚楚的肚兜…… 第120章 坟遇 虽然是杀妻,但是黄庭松死的时候,黄家人还是把他夫妻二人葬到一处。 深夜的京城静悄悄的,深巷中偶尔传出一声犬吠和老者的咳嗽声。 寒风之中,胡谦纵身跃过城墙,落在地上时,也未发出一点声响。 他仔细辨认了一下方向,向着黄庭松两人的墓穴而去。 天色虽黑,好在天空尚有一轮残月,模糊之中倒也尚能分辨出道路。 只不过路边的大树和草枝影影绰绰的,好似一个个人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 他轻身向前行了一刻,便来到之前打听到的一里坡。 这里是京城近郊的薄葬区——那些无人收尸、或者犯了事的人都会被葬在这里。 厚棺大椁是不可能的,一般都是用草席卷了,埋在坡下面。 混得再次些的,就直接扔在沟里,等着喂野狼。 黄庭松膝下有一子一女,本来是打算将他二人的尸首收好,带回祖籍安葬的。 但是出事之后,子女竟然消失不见了。 还是黄庭松的同僚下属凑了钱,把他二人安葬在这里,草草立了石牌,就算尽了心意了。 来到坡下,胡谦忽地看到许多残缺不一的尸骨在朦胧的月光下发着微弱的绿光。 他本来以为是磷火之类的东西,但谁知寒风一吹,那些尸体上的磷火忽地动了起来,竟像是鱼一样游来游去。 他看得有趣,正要过去时,忽见一个白乎乎的东西在尸体中微微晃动。 他本来以为是自己眼花,但细细看时,那东西确实在晃动。 一会上,一会下,像是一个在锄地的老农。 他自恃有护体神光,一向不怕这种东西。 但是不怕受到袭击和心里不害怕还是有些区别的。 这黑灯瞎火的旷野之中,陡然见到这种东西,谁能说一点都不害怕。 他将龙渊剑握在手中,正要上前,那些缺头断臂的尸体,都站了起来,就像密林一样。 再加上尸体上游动不定的磷火,好似一群闯入林中的萤火虫一般。 里面一个死尸断了的头还连在肩膀上,口中发出声音说:“野狗子来了,怎么办?” 众尸体先后应和说:“怎么办!” 一会儿之后,又像摔倒的样子,都倒下了,一下没有声音了。 胡谦正奇怪这些东西在说什么,有一个东西来了。 它长着野兽的脑袋人的身子,趴着咬人的脑袋,挨个的吸人的脑子。 其中那脑袋连在肩膀上的东西感到害怕,就用残破不堪的手把脑袋藏在尸体下面。 那怪物走近前来拨弄着他的肩膀,想要找到他的脑袋。 他用力的趴着,让它得不到。 这东西于是推着盖住的尸体并把它移走,脑袋一下出现了。 他非常害怕,手在下面摸索,找到一块死人头骨,握在手中。 怪物俯下身子想要咬,他突然的起身大叫着,击中了它的脑袋。 怪物嚎叫着,捂住嘴忍着痛跑了,正巧撞到了胡谦的面前。 胡谦挥手一道剑光扫去,那怪物就倒在地上不动了。 他低头一看,只见那怪物片刻间化作一摊腥臭的血水,其中还有个像是狗牙的东西。 正打量的时候,原本躺在坡下的碎尸烂骨似乎是被剑光惊动了,竟然呼啦啦一下倒在地上。 先前围在它们身上的磷火也瞬间消失无踪。 胡谦没去理会,只绕着山坡四处找着,结果找了半天也找不到黄庭松夫妻的墓。 正没奈何时,忽地灵机一动,对着那片烂骨头说道:“黄庭松的墓在什么地方,快给我指出来!” 话音落下,四处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胡谦将手中龙渊剑一指,喝道:“还不速速指出来!” 剑身微微颤动铮鸣,竟有一股光晕荡漾开来,所到之处,地上的骨头忽地咯吱作响,似乎是被刀片刮擦一样。 没过一会,先前逃走的磷火忽地从地底冒了出来,在地上绵延成一条直线。 胡谦哈哈一笑,顺着那条线找过去。 他每往前走一步,前面的磷火便赶紧逃走。 一直到磷火结束的地方,果然找到了一块无字的墓碑。 这地方他先前也找过,因为无字,所以不知道就是黄庭松的墓。 没有犹豫,他先是对着墓躬身拜了三拜,然后龙渊剑忽地扫出。 地面之上的坟包立即被整个削去。 又挥了两剑,坟包化作一粒粒泥土,四散落下。 坟包之下,朱红的棺材已经腐朽不堪,隐隐有一股臭气。 他正要动身推开棺材,忽觉后背被人拍了一下。 吓得他下意识挥剑去扫。 原来却是从空中落下的泥土。 定了定神,他缓缓打开棺盖。 一股腐臭混合着泥土的奇怪味道立即窜入鼻中,熏得他直皱眉头。 然而等看到棺材中的东西,他立即惊得说不出话来。 从身长和衣服来看,旁边这具稍矮的,应该是黄庭松的妻子的尸体。 看起来还比较正常,没有需要注意的地方。 但是黄庭松的尸体就不是这样了…… 胡谦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它…… 与其说是尸体,倒不如说是一个什么动物的壳。 它让胡谦想到了蛇、知了、螳螂、蝗虫等等能脱壳的动物。 黄庭松的尸体并未腐烂,而似乎是风干了一般。 整个躯体是趴在棺材里的,没有头,后背破了一个大洞…… 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里面钻了出来…… 他仔细看了看棺材侧面…… 果然,那里有个圆圆的洞,周围像是被爪子抓开,又像是被牙齿撕咬开的。 他把手伸进洞里摸了摸…… 摸不到底…… 又把头俯下,伸到棺材中,看了看…… 洞里一片漆黑,不知通向哪里,隐隐有气流通过。 他一瞬间想到。 黄庭松是被砍了头的,然而死后却有一个东西从他身体里钻出来,从地底打了洞,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那么这个东西是什么…… 是黄庭松本人…… 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他正想着,背后忽地传来一阵细细的脚步声。 不一刻,又有一个声音道:“小心点……别踩我……” 第121章 从没干过 胡谦心头一惊,抬眼去看时,只见两个人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却并不是什么鬼怪,而是两个人。 他赶紧退开,藏身在坡上,看看这两个人想要做什么。 没过一会,两个扛着铁锹的黑衣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到了近前。 “不是说这里闹鬼吗?好像也没什么。” “哎呦,我的哥哎,别说这么瘆人的话了,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干活,赶紧走,再过一会该天亮了。” 两人说着摸到黄庭松的坟墓前,见坟墓已经被打开,不由吓得“哎呦”两声,其中一人更是直接摔在地上。 “这是咋回事?诈尸了?” “诈个屁的尸,不是好好地躺在里面吗?” “可是这……啊!这是什么东西?” “小声点!你想死啊!这看起来肯定不是被人挖开的,周围连土堆都没有……” “不是被挖开的,难道是里面的人蹦出来撞飞了封土……” “闭嘴!别管这些了,赶紧把火油浇上!烧了了事!” 两人说着便把带着的火油浇到棺材里,其中一人点着火折子,正要点火时,却见一个人影站在棺材前面。 “啊!” 两人吓得惊叫一声,正去看时,胡谦立即用了魇祷神通。 正是夜深坟头上,两人的心里本就七上八下的,魇祷神通的威力顿时发挥到最大。 胡谦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来烧我的棺材!” 两人吓得瘫在地上,全身颤抖。 “老爷饶命,我们只是拿钱办事……” “拿谁的钱!” “不知道……”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北城门泥瓦匠人,只因昨天有个孩子拿了一封信,信上说把这里的坟墓挖开,把里面的尸体烧了,就给我们每人十两银子。 为表示诚意,还预付了五两,我们这才冒死过来。” “敢骗我!我要杀了你们!” 两人吓得全身抽搐,其中一个已经尿了出来。 “没有,没骗你,老爷饶命……” 胡谦见了,暗暗摇头,喝道:“现在我曝尸荒野,都是你们害的,要不把我的墓填好!我就拉你们下来陪葬!” “别……我们这就给您填上……” 说着赶紧从地上爬起来,抓起铁锹就给墓穴填土。 胡谦见问不出什么来,又见天快亮了,便赶紧回去。 到了屋中,楚楚仍旧睡得香甜。 他解下面上肚兜,想要重新给她穿上,谁知盖住了正面,背后的地方却不好系。 他才稍微将楚楚翻过身,谁知她立即惊醒了,见他正扯着自己的肚兜,不由地又惊又羞,闭眼眼睛全当做不知,只任由他熟练地把肚兜穿好。 她就这么一直胡思乱想到天亮。 等胡谦出去之后,她立即掀开被子,仔仔细细把自己检查了一遍,却是发现自己竟然仍是处子之身。 她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这地方…… 就这么好玩吗? 还是说,这位胡公子就好这一口? 等胡谦到北镇抚司的时候,左千户和杨千户等人都在讨论昨夜的怪事。 “说是黄大人复活了……” “怎么可能呢?是不是吓傻了?” “家伙都上了好几遍了,一直就是这样说,应该不是瞎说。” “就算不是瞎说,那怎么可能是真的,死了的人还能复活?” “我也是这样想的,那秦大人不就是……” 见胡谦过来,两人立即住口。 胡谦只当做没听到一般,微微躬身见礼,便去寻了阮从海。 不过,从两人说的话可以知道。 秦涛的尸体昨夜应该是被烧了。 然而这已经不重要了,对方既然把那个尸体烧了,只能说明那秦涛也是同样的问题。 见了阮从海,胡谦假意问了黄庭松和秦涛尸体的事情。 本以为他会推说不知,谁知他却点点道:“这件事我也听说了。 清晨的时候,巡城的士兵在城门口抓到一个疯疯癫癫、自称看到死人复活的泥瓦匠人。 彭大人立即让人言行逼供,那人咬定说看到死人复活,说撞开了封土,还说另外一人贪心被他害死了。 于是彭大人让锦衣卫去找,发现那竟然是黄大人的墓,在墓不远见到一具尸体,但应该不是被害死的,而是被人一剑穿心。 我这边立即让人去看了秦涛的墓,发现也被破坏了,看来是有人要阻止咱们去验尸啊。” 胡谦道:“白大人的尸体不是还在吗?能否开棺验尸呢?” 阮从海摇摇头,“白大人乃是朝廷要员,若要开他的棺,除非皇上开口,否则怕是万万不行的。” 胡谦点点头,这个结果完全不出预料。 “那学生再去叶大人那里看看。” 正要走时,阮从海忽然叫住他道:“等一下。留给咱们的时间不多了,若实在寻不到凶手,不如就把叶秋痕交出去……” 胡谦微微一笑,“大人请放心,到时候学生一定给大人一个交代。” 见到叶秋痕,胡谦直接开门见山道:“叶大人,梁京泛湖的时候,你曾对学生说过,如果身边的人一个个变了模样,该是什么原因,是吧?” 叶秋痕点点头,随即又道:“我现在不想知道答案,也没兴趣,你还是走吧。” 胡谦道:“大人是不是迫于谁的压力,所以口不能言?” 叶秋痕道:“就告诉你又有何用,多葬送一条性命而已。” 胡谦道:“叶大人虽居高位,但不通武艺,即便到了白府,若没人引你进去,你也根本见不到白大人,对不对?” 叶秋痕忽地一愣,沉默无言。 “所以大人之所以会在那个时候去白大人家,是有人让你去的,对吧?” 叶秋痕笑了笑,仍旧没有说话。 “这个人身居要职?又或者是大人敬重之人?” 叶秋痕这下却摇了摇头,“不用猜了,你猜不到的。” 胡谦道:“是吗?学生觉得已经很接近谜底了。” 叶秋痕不置可否,胡谦再问什么,他也只是沉默不答。 胡谦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不多停留,直往白府而去。 阮从海本来也要同行,却被彭大人叫住了。 到了白府,胡谦并未再去管白大人的卷宗,而是把白府的人一个个问了个遍——也不消说别的,只问白大人近一年来的怪异之处。 或者说,以前没干过的。 其中一老仆人掏了掏耳朵,等听清胡谦的问题,摇头道:“别的没什么,只是那四姨娘…… 老爷以前从没干过……” 第122章 端倪 一旁的白玉峰低声喝道:“钱伯,你胡说什么!” 随即又对胡谦道:“钱伯上了年纪,神智有些不清楚。” 胡谦一时无语,问道:“话虽如此说,可那四姨娘到底是……” 白玉峰道:“四姨娘原本只是家里的一个婢女,生得不甚好看,做惯了粗活的,所以平时有些粗鲁。 我做晚辈的,本不该多说,但爹爹也不知喜欢他哪一点,竟收她做了妾室。” “什么时候的事情?” “前后不到一年。” “可否带我见见这位四姨娘?” “这……似乎不太妥当。” 胡谦道:“那就先见白夫人,然后再请她过来。” 白玉峰这才同意,先使人同知了余氏,然后带着胡谦来到正厅。 胡谦行了礼,坐在下首的椅子上。 “夫人,敢问夫人和白大人成亲多久了?” 余氏看了看白玉峰,然后才道:“二十五年余四个月。” “如此久的时间,夫人肯定是最了解白大人的了。” “胡公子有话但说无妨,只要能为老爷昭雪,我肯定知无不尽。” 胡谦点点头,“敢问夫人,最近一年来是否觉得白大人突然变得陌生起来?” 余氏仔细想了想,摇头道:“这个却是没有,他和之前并无多少差别。” “并无多少差别……意思是还是有差别的,对吗?” “真要较真的话,倒也可以这么说。” “具体是哪些方便呢?” 余氏沉吟了一下,“老爷近年来变得沉默寡言,虽然之前话也不多,但是最近却有些不一样。” “有何不同?” “他心中好像藏着什么事情。” “还有吗?” “他平日几乎都待在书房,即便晚上,也几乎都去四妹那里歇息。” 胡谦点点头,“夫人之前说白大人夜里还要喝热茶,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具体的时间也记不清了,大抵就是从去年开始。” “白大人夜里时常惊醒吗?” “这个……偶尔会有,但是之后……因为不在一块休息,所以也不甚清楚。” 正说着,四姨娘孙氏从外面进来,见屋中有外人在,也不知见礼,只大大咧咧说道:“姐姐,这人是谁啊?” 余氏道:“不得无礼,这位是胡谦公子,是专门为来查老爷的案子的。” 孙氏忽地落下泪来,哭喊道:“老爷啊,死得好惨啊……” 她只顾自己哭,全然不管刚站起身准备行礼的胡谦。 白玉峰道:“她就是这样,一会就好了。” 果然,等了一会,她止住哭泣,对胡谦道:“胡公子是哪里人?来京城做什么?” 胡谦一阵无奈,不过也随即好奇起来。 如果这孙氏没有任何过人之处,白大人又怎么会看上她呢。 于是问道:“孙夫人,请问白大人最近有什么异常之处吗?” 孙氏摇头道:“没有啊,老爷对我可好了,我要什么他都买给我。” “那他有没有对你说过什么特别的话呢?” “也没有。” 胡谦心中疑惑,忽地心头一动,问道:“夫人的睡眠如何?” 孙氏道:“睡眠如何是什么意思?” 余氏没好气道:“就是问你睡觉睡得香不香?” 孙氏也不在意,笑道:“我沾枕头就着,呼呼的。” 胡谦道:“就算有人在你旁边说话,或是做别的事情,你也不会醒,是吗?” “雷打不动。 就说那天,衣架倒在地上摔得扑通一声,我也是第二天才听外间的婢女说的。” 胡谦脑海如黑夜中划过一道闪电,失声道:“可否带我去看看那衣架呢?” 白玉峰见他如此激动,便立即道:“姨娘,快带我们过去!” 余氏道:“走,就去看看。” 孙氏虽是大大咧咧,但也不敢不遵余氏的话,赶紧带着几人到了屋中。 “就这是衣架。” 胡谦上前仔细看了看,见只是一个极为普通的衣架。 不过照直觉来看,此事绝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于是请孙氏把上面的衣服全部拿开,又把衣架抬到一旁,露出后面的墙体。 他一点一点摸过去,忽觉手上一动,见一块砖头竟然可以移动。 于是小心将砖头抽了出来,里面虽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空间,却是什么东西也没放。 白玉峰大失所望,正要开口问时,胡谦道:“我好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只是有一点还需要验证。” “怎么验证?” 胡谦直直地看着他,“去镇妖司。” 白玉峰怔怔地看着他道:“不可能,除了皇上和镇妖司内部的人,没人能去那里。” “那也没办法,必须得去。” 回到北镇抚司,阮从海竟然不在,胡谦只得让左千户带着他去了镇妖司。 左千户一开始是不愿意的,但胡谦只说让带去正门,剩下的事情他自己想办法。 镇妖司虽属钦天监管控,却并不在城内,而是在五里开外的司命山上。 两人纵马行了一程,到了山下。 左千户指着山顶道:“就在上面,你自己上去吧。” 胡谦点点头,快步到了顶峰。 然而镇妖司果然就如白玉峰说的那样,虽有一个大门在那里,但门前一个人也没有,甚至连看守也没有。 他上前一步,喊道:“学生金陵胡谦,特来拜会。” 无人应答。 而在院中,先前胡谦在孝义庄遇到的那三人正在洒扫,听到外面的声音,立即一愣,有些不敢相信地对望了一眼。 “刚才我没听错吧,好像是金陵胡谦?” “对,就是他!” “这家伙得罪了公主,竟然还敢来!” 不一刻,又有三五人从屋中出来,瞪着眼睛道:“门外那人就是胡谦没错吧?” “没错,我们曾在孝义庄见过他。” “好啊!听说只要打败他就能迎娶知琴,我早就想试试了。” “就凭你,就算你打赢了也不行。” “你们可别小看胡谦!孝义庄时,他一道剑光便杀了那梦人,实在厉害!” “再厉害又能如何,还不是连这院子都进不来!” “那是当然,这院子的阵法可是大司命和少司命联手布置的,别说他一个小小的胡谦,就算是天神下凡,也绝对进不来……” 正说着,忽听近处一个声音道:“原来这院子还有阵法呢?果然厉害!” 几人抬头望去,只见胡谦正饶有兴趣地四处看着…… 第123章 你声东,我击西 镇妖司共五个品级。 大司命一人,少司命两人,余下的便是千户、百户和小旗。 千户和锦衣卫的千户一样是正五品,百户正六品,小旗从七品。 但是少司命和大司命是没有品级的,除了对皇上和钦天监监正负责外,哪怕是锦衣卫也绝不敢招惹他们。 别的不说,能够进入镇妖司的皆不是易于之辈。 对付这群以降妖捉鬼为职业的人,锦衣卫和诏狱可是没什么威慑力。 此刻见胡谦竟然闲庭信步一般走了进来,众人皆都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再去看四面的阵法时,也未发现任何被破坏的痕迹。 胡谦道:“胡谦求见大司命。” 门前一人道:“得罪了公主还敢来!” 话音未落,一柄长剑已经刺到身前。 胡谦将身闪到一旁,从容地朝上方喊道:“胡谦求见大司命!” 那人见被胡谦无视,不由恼羞成怒,长剑舞得密不透风,再次掠来。 胡谦连连后退,虽然看似不敌,对方却连他的衣角也未碰到。 众人皆是有见识的,看到此处,不由惊叹道:“虽说打败他就能迎娶公主,但若不用法术神通,只怕是极难打败他了。” 胡谦见上方一直无人回应,忽地纵步上跃,正要再闯时,前面忽地闪出一个人来,却是之前见过的雷正云。 “跟我来吧。”说着便将胡谦引到一处房间。 房间中陈设极为简单,只三个蒲团,一张几案而已,上面放着两杯清茶,此刻还冒着热气。 “你就是胡谦吗?” 胡谦正看时,前方忽地走出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我是少司命华清辞。” 胡谦赶紧躬身见礼,“在下正是胡谦。” 老者道:“听知琴说,你颇有些剑术神通,何不加入我镇妖司,为民除害。” 胡谦摇头笑道:“在下一介凡夫俗子,力有不逮,望少司命见谅。” 老者也没再多问,一边请胡谦喝茶,一边说道:“胡公子今天是为了梦人而来?” 胡谦先是一愣,随即赞叹道:“少司命手段不凡,竟有未卜先知的神通。” 老者道:“胡公子有话尽管问。” 胡谦道:“敢问少司命对梦人之事知道多少?” “梦人乃是梦境世界的人,常常流窜出来魇人,一般人被魇住并无大碍,但若是时间久了,便会丧失心智,危及性命。” 胡谦点点头,这一点倒是和他知道的相差不多。 “那若被魇之人死了,尸体会有什么变化吗?” 少司命微微一愣,“看来公子所知不少。 没错,若是被魇住之人死了,梦人便在他身上种下种子,一段时间之后,种子破土而出,便会产生新的梦人。” 胡谦心道果然如此,又问道:“新的梦人出来,会保留死者的记忆吗?” “谈不上记忆,只是一些混乱的片段,也许是真的,也许是做梦梦到的。” 听到这,胡谦心中已经有了判断,于是起身告辞。 他离开后,华清辞端起茶来喝了一口,轻声道:“人已经走了,你还不出来吗?” 话音刚落,知琴公主从后面走了出来,“多谢少司命。” “唉,若不是看在你苦苦哀求的份上,我今天岂能绕过他! 你啊,到底在想什么啊? 又说要杀他,现在却要帮他,真是难琢磨得很啊。” 知琴道:“我自己这边也乱糟糟的。” “不过有一点你说的没错,此人一身神通极为诡异,就连门口大阵都难以阻挡他。 可惜,他不肯加入镇妖司。” “此事原也不难,只要大司命出面说说,必然马到功成。” “有一人出面可比大司命有用多了……” “父皇?”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知琴沉默无言。 ※※※ 胡谦回到白府时,白玉峰已经等了许久了,见胡谦回来,他立即上前问道:“怎么样?查到了吗?” “大抵已经清楚。” “那,到底是谁杀了我爹?” 胡谦道:“进去再说!” 等到到了书房,胡谦正要开口,左千户忽地闯了进来,“胡公子,沈廉被彭大人提走了。” 胡谦一愣,“为什么?” “这个我也不知道!” 胡谦赶紧冲出门外,纵马冲到北镇抚司。 阮从海正焦急地等在那里,见了胡谦,立即道:“彭大人去查了你的家世,得知你和沈廉的关系,所以把他带走了。” “带到哪里去了!” “这个我却是不知!” 胡谦面色平静,随即沉声道:“大人当真不知吗?” “到现在你还怀疑我吗!沈廉是我的属下,我若知道,又岂能让他把人带走! 再说,现在咱们是绑在一块的!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胡谦皱了皱眉头,仔细想了想道:“咱们速去禀告毛大人,就说白大人的案子破了。” 阮从海喜道:“真的吗!” 说着就快步往毛大人之处走去。 然而才到门口,门前小旗道:“毛大人和彭大人刚才进宫面圣了。” “去做什么?” “这个卑职就不知道了。” 阮从海和胡谦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坏了!” 两人几乎是飞也似的赶到宫门,然而听闻锦衣卫彭大人查到了杀死白大人的凶手,所以皇上召集文武百官,正在金殿上议事呢。 阮从海道:“你有把此事跟别人说过吗?” 胡谦道:“谁也没说过。” “白玉峰呢!” “也没说过,只是说过一些推断。” “那彭大人这到底是如何知道的? 还是说,他只是想胡乱交出叶秋痕了事? 可是皇上能信吗?” 正说着,杨千户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喘着粗气道:“卑职下面的小旗发现……发现有人押着沈廉出了城……往南去了……” 胡谦二话不说,立即纵马要走。 阮从海道:“他这明显是要引开你,好独吞这份功劳。” 胡谦头也不回道:“功劳没了还会再有,沈廉若是出了事,我岂能心安。”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街角。 杨千户道:“大人,咱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等!” 转过三个街角,胡谦纵身下马,调转头往北镇抚司去了。 彭大人要杀沈廉在牢中就可以杀了,用不着这种伎俩。 所以他笃定沈廉此刻还在牢中。 与其在皇宫门口等着,还不如先去寻沈廉。 果然,才刚到门口,就听内侧一个声音道:“那胡谦听到沈廉被押出城,立即纵马去追了,卑职亲眼看见的。” “好,就是要把他引得越远越好。” 胡谦心中好笑,纵身跃到院中,寻了个无人的角落,放声大喊道:“不好!沈廉逃了!” 外面两人吓了一跳,慌忙朝深处一个院子跑过去。 第124章 他不是死了吗 等两人过去,胡谦闲庭信步似的跟在后面。 到了门前,便听里面两人道:“刚才那是谁喊的!这不是在这呢吗!” “不好!我们中计了!快出去!” 才刚推开门,便见胡谦笑呵呵地站在那里,“是啊,沈廉不是在这呢吗?怎么说给押送出城了。” 两人瞪大了眼睛,“胡谦!” “你不是出城了吗?怎么会……” 胡谦也不废话,往后望了望,见沈廉好端端地坐在那里,笑道:“滚到一边去!” 两人哼了一声,“就算你是阮从海的人又怎么样!” 说着对望一眼道:“既然骗不到他,那就把他留在这里!” 话音未落,已经拔刀出鞘,齐齐往胡谦砍来。 胡谦闪身退了一步,袖中龙渊剑忽地一扫,立即有一道剑光飞出。 两人的刀才刚扬起来,便被齐齐斩断,“噗嗤”一下插在地上。 “再不滚开,断做两截的可就不是刀了!” 两人吓得面色发白,虽想强逞英雄,但是刚才根本没看清胡谦是怎么出手的。 若再死撑,丢了性命,可就大大的不值当了。 于是撂下狠话道:“行!胡谦!你竟敢擅闯北镇抚司,打伤锦衣卫,行!你等着……” 两人还要再说,见胡谦上前一步,便立即吓得撒腿就跑! 胡谦走到沈廉跟前,挥手斩断他身上锁链,“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沈廉道:“我没事,倒是姐夫你……这次可闯祸了,你快走吧,就说没来过这,他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胡谦道:“没事,如果我料想不错,不一会就该有人来请我了。” “姐夫的意思是?” “就算彭大人知道了我的推断,但其中细节,他应该不能自圆其说。 若是皇上英明,肯定会听出问题。 一旦问起来,毛大人和彭大人抵受不住,肯定会把我说出来。 到时……” 正在说时,忽听外面,马匹嘶鸣,还未近前,便听杨千户喊道:“胡公子,胡公子在吗?” 胡谦道:“怎么来得这么快!” 随即应了一声。 杨千户也不去问他如何在这,也未去看沈廉一眼,只是惊恐道:“胡公子,大事不好了,皇上遇刺了!” 胡谦和沈廉皆是一愣。 “怎么回事?皇上怎么会……”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赶紧随我进宫面圣。” 胡谦望着沈廉道:“你自己躲起来,我去去就来。” 沈廉道:“姐夫不用担心我,你自己小心!” 到了宫门,通传之后,随即有一太监引着两人前行。 胡谦见禁宫之内人人并无慌乱之色,便知皇上应该无事。 到了金殿,立刻有人喊道:“胡谦上殿。” 胡谦一路向前,见两侧跪着许多位王公大臣,毛大人和彭大人瑟瑟发抖地跪在当中,他们后面是阮从海,前面躺着一个人。 他定睛细看,那竟然是叶秋痕。 只不过他此刻已经倒在血泊中,死了不知多久了。 胡谦抬眼见上方龙座上坐着一人,便拜道:“学生金陵胡谦,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周围静悄悄的,一点声音也没有。 胡谦微微向左右扫了一眼,一众大臣皆是低着头,好似一群雕塑一般。 等了一会,才有一个声音道:“好一个胡谦,果然是一表身材,气度不凡。 你抬起头说话。” 胡谦道:“谢皇上。” 虽说抬头,却也不敢直接去看皇上,否则便有刺王杀驾的嫌疑。 然而目光上移,却见皇上脚下也躺着一个人,看衣着是个太监。 而在那太监身边,四个太监站在一旁,戒备着,紧紧地盯着台下的胡谦。 “胡谦,听说你在协助锦衣卫查白尚书的案子。” “学生受阮大人之托,协助他查案。” “好,那可有结果吗?” “已有结果了。” “好,那你便来说说,白尚书到底是怎么死的。 刚才这两位锦衣卫的大人已经说了一个故事,差点害了朕的性命! 若是你再胡话八道,便是欺君,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 胡谦道:“在学生说出真相之前,可否请皇上传上白大人之妻余氏、妾室孙氏、叶大人之妻作为证人。” 皇上一挥手,“传!” 随即有太监跑了出去,过了一会,三人就到了殿上。 “人都到了,说吧。” 胡谦道:“事情还要从学生在京郊孝义庄遇到的事情说起。 当时学生去投宿,碰巧遇到镇妖司的三位在抓魇鬼。” 朝堂众人一听,皆是有些莫名其妙。 胡谦道:“学生当时细细审问了这魇鬼,发现这东西有一种怪力,极能迷惑人心。 若是将人魇住,起初或许不会怎样,但时间一长,便会迷失自我,任其摆布。” “你说的这些,和白尚书的死有何关系?” “学生细细查问了白大人的近况,发现大人应该也是被魇鬼所缠,他不愿受其摆布,所以才挥剑自杀。” “什么?自杀?” 虽是在朝堂上,但闻听此言,众人还是低声议论了几句。 胡谦道:“不错,就是自杀。” “可是当晚明明有人看见有黑衣人在白府附近,白家仆人也说看见叶侍郎在附近徘徊,怎么说是自杀? 到底有何凭据!” 胡谦道:“白尚书临死之前,曾多次把两件案件拿出来审核,一桩是工部主事黄庭松杀妻案,二是南城兵马司知事秦涛被杀案。” “这又如何?” “黄大人和秦大人,一个杀妻,一个被妻所杀,说起来岂不是很奇怪吗? 夫妻情深,到底是什么样的原因致使他们做出这种事呢? 学生仔细调查过,黄大人和秦大人之妻应该都是被梦魇迷惑了心智,以致控制不了自己,所以才会做出这种事来。” “有何凭据?” “学生曾夜探黄大人的坟墓,发现他的尸体并未腐烂,而是趴在棺材里,背后有一大洞,似乎是什么东西从里面跑了出来。” 话音未落,便有一人喝道:“混账!妖言惑众!扰乱圣听!” 胡谦侧目看去,见是一中年儒士。 皇上道:“傅尚书,不必动怒,且听他说完。” 胡谦心头一动,这位就是应该就是礼部尚书。 “此事是学生亲眼所见。另外,学生还请教了镇妖司的少司命,他也可作证。” 此言一出,朝堂上立即雅雀无声,就连皇上也愣了一下,惊道:“哪个少司命?” “华清辞。” “他?他不是死了吗?” 第125章 你想要什么 胡谦一愣,还未及说话,钦天监监正叩头道:“皇上,华清辞还未死,只是不常露面而已。” “就算黄庭松和秦涛之妻是被梦魇迷惑,也无法说明白尚书就是自杀的吧。” 胡谦道:“白尚书近年来整夜整夜地不睡,又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为防睡觉,竟然还在夜里要浓茶、热茶来喝。 实在困得挨不住了,便到这位孙氏房中休息。” “这是为何?” “因为白大人自己也中了梦魇,夜里常常惊醒,有时候又会做出些无法控制的事情。 若是在正妻房中休息,肯定会被发现。 但这位孙氏就不同了,她性格开朗,毫无心机,一旦躺下,轻易就会睡得极熟,就算屋中有动静,也不会醒。 所以白大人选择在她房中休息,梦魇的秘密也就不会被发现了。” 皇上问道:“余氏,可有此事?” “回皇上,确有此事。” “那叶侍郎是怎么回事?” “近年来,白大人备受梦魇煎熬,虽是极力让自己不睡,但常人又哪有不睡觉的,所以他便渐渐抵受不住。 至于叶大人,他应该也被梦魇困扰,虽不像白大人那般严重,但也备受折磨。 后来,白大人发现了叶大人的事情,便想请他来商议。 只不过没等叶大人进门,白大人就先自杀了,此事叶大人之妻应该也有所察觉。” 皇上问道:“是吗?” 叶秋痕之妻道:“回皇上,夫君的确有些怪异。 那次他匆忙从梁京回来,脸色非常差,妾身还问他,为何这么快就回来了,他推说身体不适。 后来妾身听到他在房中神智恍惚地摔东西,似乎是许久没睡觉了一样。” “即便如此,为何不说白尚书是被梦魇所杀,而说他是自杀呢?” “皇上,白大人死后,余氏等人发现不对,便推门去看,结果推不动,最后是撞开门的。 若是梦魇所害,完全没必要制造这等密室。 所以学生料想,白大人知道自己快要失去控制,所以趁意识还清醒的时候,插上门,不让自己出去害了家人,然后挥剑自杀。” “那黑衣人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便要问锦衣卫的彭大人了。” “彭自水,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微臣的确派人去监视白尚书,但那皆因他行动怪异,而且也都只是在附近探查,那黑衣人是怎么回事,微臣不知啊!” “毛利川,你呢?” “皇上,微臣也不知。” “好好,你们不知那黑衣人,也不知案件真相,只拿一个被魇住的叶侍郎来糊弄朕,差点害了朕的性命!” “皇上,微臣万死……” “来人!拖出去斩了!” 毛利川大叫道:“皇上,胡谦所说只是他一面之词,到现在他可有拿出什么证据吗?” 胡谦道:“但凡被梦魇魇住的人,尸体都会出现黄庭松那样的变化,皇上只需让人开棺验尸,一切自有分晓。 哦,对了,包括这位叶大人也是。” 殿中众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挪了几步。 皇上也吓得变了脸色,“来人,把叶侍郎的尸体焚烧了,骨灰撒入护城河中。” 叶大人之妻想要开口说话,但又给咽了回去。 “立即去验看白尚书的尸体!” “是!” 过了好一会,先前去验看尸体的人回来了。 众人虽早跪得腿麻脚麻,但此刻却都竖起了耳朵。 毛利川两人以及他们后面的阮从海也都屏住了呼吸。 “皇上,白大人的尸体的确有异,正如胡谦所说,背后有一大洞,似乎是什么东西爬出来了一般。” 皇上道:“果然如此吗……” 毛利川两人一下瘫坐在地上,阮从海则长呼一口气。 “来人,将这两人推出去斩了!尸体焚烧,骨灰一并丢入护城河!” 毛利川道:“皇上,臣这些年鞠躬尽瘁,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皇上开恩……” “推出去!” 立即有人将二人拖了出去。 “钦天监监正!” “臣在!” “速去请大司命进宫,商议应对梦魇的办法。” “臣遵旨。” “阮从海!” “臣在!” “你此次办案有功,擢升指挥同知。” 阮从海大喜过望,连连叩头道:“谢皇上!” “胡谦!” “学生在。” “你屡破奇案,金陵知州也多次替你请功。 说吧,你想要什么,只要你开口,朕一定答应你。” 殿上众人一听,立即艳羡不已。 这样的机会,就算是做梦都不敢奢望。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他。 到底会要什么呢? 加官进爵?还是黄金万两?亦或者是求取公主当个驸马? 胡谦道:“学生的确有一件事想求皇上……” ※※※ 阮从海自从四品的镇抚使一下升到从三品的指挥同知,脸上的喜悦根本藏不住。 两人才回到北镇抚司,先前被胡谦吓退的两个锦衣卫立即过来告状,结果被阮从海直接拿下,关进了诏狱。 两人亲自接出沈廉,说起之前的事情,不由唏嘘不已。 阮从海道:“此案沈廉出力不小,就做个百户也不为过。” 沈廉喜道:“谢大人!谢姐夫。” 阮从海一拍胸脯,“要是你小子早说是胡谦的小舅子,你早就是百户了。” 三人哈哈大笑,叫上左千户和杨千户,出门寻了一家酒楼,大鱼大肉地叫了一桌。 正吃着的时候,胡谦脑海中忽地出现一个提示。 【白大人书房中是否也有机关】 他先是一愣,随即惊出一身冷汗来。 一般说来,案件结束后,便不会再有提示。 现在既然出现提示,那就说明…… 案件还没结束…… 难道先前的推断,错了? 他再也吃不下了,只说要去寻白玉峰,然后便急匆匆到了白府。 因为白大人的尸体被移去烧成飞灰,白玉峰和余氏正请了和尚给他做法超度。 见胡谦到来,余氏和孙氏等人皆是没好脸色。 白玉峰道:“敬恭兄别见怪,此事错不在你。” 胡谦道:“多谢,我想去再去白大人的书房看看。” 白玉峰奇怪道:“不是已经查清了吗?为什么还要去?” 胡谦道:“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带我去就是。” 白玉峰见他郑重其事,便点点头,将他带到书房。 胡谦细细查看了一番,果然在书架后找到一块凹陷的砖头——和孙氏房中的一样。 白玉峰也是一惊,正要问时,胡谦示意他关上门窗。 然后,随着胡谦拉动砖头,书架后的墙体竟然像是门一样打开了,露出一个黑漆漆的通道。 第126章 是不是嫌弃我 胡谦和白玉峰皆是一愣,稍一停顿,便往通道内走去。 通道只一人宽,黑漆漆的,行不多远便是一个向下的台阶。 两人拾级而下,不多久便到一个一丈见方的房间。 白玉峰见角落有个蜡烛,便拿出火折子点亮。 见这里竟然也是一个小小的书房,只不过并无书架之类,只有三摞书放于三面掏空的墙壁上。 地上散落了很多书页纸张,看那样子,似乎是被人有意撕碎扔在地上。 胡谦念头一动,对白玉峰道:“别动,先看看地上的纸。” 两人随即蹲在地上看起来,只见这些纸似乎全是从去岁的案卷上撕下来的。 纸张凌乱不堪,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这会是白大人撕的吗?” “很难说。” 胡谦道:“此人将这些案卷撕碎,必然是为了掩饰什么,咱们不妨看看案卷上少了什么内容。” “可是这样这也太多了。” 果然,被扯下的书页实在太多,完全是乱麻一样。 胡谦灵机一动,“别管书页的内容,看看是那几本书少了书页。” 白玉峰一拍脑袋,“对啊。” 然而即便是只找书,两人还是忙碌了一个时辰。 最后,等把所有少了书页的书找出来摆在一处,才看了一眼,两人便齐齐愣住了。 总共十二本书,却只有一个字留存了下来。 “法。” 胡谦道:“这是什么意思?” 白玉峰摇头道:“看不出来。 爹爹是刑部尚书,每日所做之事都和律法有关,这个‘法’也许就是指律法。” 胡谦点点头,又看了看那三面墙,每一个都推了一次,根本无法推动,再试着推另外一面没有书的墙壁时,却一下推开了一条缝隙。 “还有密室?” 两人随即走了进去。 然而才走一步,黑暗中风声一紧,面前忽有一物飞射而来。 胡谦想也不想,龙渊剑立时斩了过去。 然后就听“啊”的一声惨叫,似有一个人从上面摔了下来。 而他自己的袖子则被割了一个口子。 胡谦将那人扯进密室,待看清那人面容,不由惊得目瞪口呆,“是你?” 白玉峰也满是惊讶之色,“大哥?!怎么是你?” 白玉林的一条胳膊已经被斩断,此刻只摇头苦笑,一句话也不说。 白玉峰怒道:“大哥,爹爹到底是不是你杀的!” 胡谦本以为自己的推断肯定不会有什么错,但看到这地下密道,便有了三分怀疑。 如今看到白玉林从另外一侧的密道中进来,三分怀疑又多了两分。 白玉林仍是坐在那里,任由胳膊上的血流在地上,只是笑。 白玉峰叹息道:“爹爹曾和我说过,如果你不是庶出,你一定比我更好,因为你更孝顺,更聪颖,学什么东西都比我快。” 白玉林沉默了一下,“爹真是这么说的吗?” “千真万确。” “那他为什么要选我来做这种事……” 说着,竟然流下泪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玉林止住哭泣,“一切都和胡公子推断得不差,爹日夜受梦魇折磨,苦不堪言。 忽然有一天,他把我叫到这个密室,让我杀了他……” 他说到这里,又激动地流下泪。 “我当时根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也根本不愿意这样做…… 但是,几天后的夜里,他又把我叫到这里,告诉我他的时间不多了。 如果不杀了他,他就可能会像黄庭松那样…… 我还是不愿意。 爹爹忽地跪在我面前,说如果我不动手,他就只能让你出手了……” 白玉峰一愣,顿了一下,“扑通”跪在白玉峰的面前。 “所以……你这是为了我……” “我只是庶出,即便事后被人查出,对白家的影响也不大。 可若是你出了事,那爹爹即便是死了,也不能瞑目。” 白玉峰握着白玉林的手,身体微微颤抖着。 “过了几天,徘徊在府门外的锦衣卫越来越多,爹爹的情况也越来越差。 终于,那天晚上,爹爹让我去看看叶大人是不是来了。 我怕被锦衣卫的人发现,所以换了夜行衣悄悄查看,谁知还是被人发现。 爹爹本来还想等喝叶大人商量完事情再动手,谁知他的神智突然变得模糊起来,竟然拿剑就要杀我。 我没有办法,只好关好门窗,然后将他……将他刺死,接着再从密室中逃走。” “密室中的书是你撕的吗?” “不是,那是爹爹弄的,我也不清楚他这是要做什么。” 胡谦摇摇头,“既然是这样,刚才你为什么要对我们下手!” 白玉林望着胡谦,怒道:“你害得爹爹死后都不得安生,最后连个尸首都没留下,我若不杀你,如何对得起爹!” “大哥!这不是敬恭的错! 要怪就只能怪那梦魇!” 然后又看向胡谦道:“敬恭兄,念在我大哥已经断了一臂,请你放过他。” 胡谦道:“就算我放过他,但是白大人的事情该怎么办? 弑父之罪,下场如何你应该知道。” 白玉峰道:“此事我不想张扬出去,所以恳请敬恭兄为我们保守这个秘密。”说着竟跪了下来,连连叩头不已。 胡谦道:“行,我可以不追究。他的事情也算是你们的家事,你若不管,我又何必做这个恶人。” “多谢敬恭兄。” 回到小院,胡谦正要让楚楚做些吃食,脑中忽地闪出提示。 【获得神通大力】 大力:无穷神力,此乃擎天巨力之术。 提示一出,他立觉身体各处生出一股热气来,好似浑身有使不完的气力一样,就望着面前的房子,也觉得能一手就将其举起来。 楚楚见他一直发呆,也没敢过去打扰。 等了好一会,胡谦这才回过神,让楚楚两人做了饭菜。 吃完之后,胡谦仍旧坐在那里发呆。 楚楚见了,缓缓从屋中出来,“公子的衣服破了,不如让妾身给公子缝一下吧。” 胡谦一愣,“好,好。” 随即将袍子脱下给她。 过了好一会,她手中抱着一件衣服,缓步走道他跟前,“夜深了,公子怎么还不睡?” 胡谦琢磨着新的神通,笑道:“你先睡吧。” 楚楚面色微变,“怎么睡啊?” 胡谦道:“你一个人先睡就是,我想些事情。” 楚楚面色一暗,点点头,将胡谦的袍子放下,愁容中带着些许失落,转身回屋去了。 胡谦摸了摸衣服,见她给自己的袖中上缝了一只梅花,不由赞叹道:“这手艺还是不错的。” 楚楚这边刚回到屋,竟是掩面抽泣起来。 “这些天同床共枕,碰都碰了,却不…… 说到底,还是嫌我脏,我分明从他的眼睛中看出来了……” 第127章 公子如何使得 “你既是从教坊司出来的,虽是个清倌人,也未接过客,但既入了这行当,身子就贱了,还不配和我睡觉……” 楚楚一边哭,一边低声自言自语。 “可这是我愿意的吗?我一肚子苦水跟谁说呢? 你若是不喜欢,直说就是,为何又摸又抱,却又不真正过夜。 要是真有意梳笼,单凭你少年举人的身份,妾身又有什么不愿意呢? 好,既然这样,不干就不干! 就算是举人又怎么样,会吟诗作对又怎么样,今天偏不让你进门,免得又注入些酸腥的臭水。” 而在堂屋,自得了巨力神通,胡谦脑中晃过许多画面。 张良刺秦、霸王举鼎、愚公移山、嫪毐转轮…… 但夜色渐深,又跑了一天,于是回到屋中休息。 然而推门时,却发现内侧给插上了。 “楚楚,你睡了吗?” 楚楚正黯然神伤地坐在床上,听到此言,下意识地答道:“睡着了。” 胡谦哈哈一笑,“睡着了还能应门呢?” “啊,这…… 公子有事吗?” “睡觉啊。” 楚楚面色转喜,搓了搓手道:“那……公子稍等一下,妾身起来了。” 说完,立即去拿镜子照了照,然后缓步走过去开了门。 “公子……” 胡谦捏了捏她的小脸,快步走到床边。 楚楚赶紧过去,给他宽衣解带,然后自己也脱得只剩肚兜和小衣。 胡谦搂住她的肩膀,说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没了,只剩妾身一人。” “以后有何打算呢?” “既被白公子买去,自然事事听他的吩咐,好似雨打浮萍,漂到哪是哪。” “文轩和我是好友,你若愿意,明日我可替你说说,让他放你离开。” “真的吗?” 楚楚先是高兴得做起身子,然后又叹气道:“天下之大,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所,就算离开这里,我又能去哪里呢?” “何不找个良人嫁了呢?” “父母至亲皆不在,又有谁能为我做主?难道让我自己去寻吗? 再说,天下虽大,良人却不是那么好找的。” 说着黯然神伤,愁容满面。 胡谦道:“楚楚可怜,实在让人心动。” 楚楚忽地俯身贴在他的胸口,“楚楚就没有别的地方让公子心动吗?” 胡谦道:“我家中已有几房妾室,你若跟了我,说不定会后悔的。” 楚楚缓缓解下自己的肚兜,“楚楚虽没有什么见识,但也知公子是个难得的良人,若错过这个机会,这辈子说不得便会倚楼卖笑,待年老色衰,便孤寂清冷,郁郁死去。 公子若对楚楚有一丝怜悯,便梳笼了楚楚,若还无意,就做个露水夫妻,也算是对得起这场缘分。” 她正要亲吻,忽地一股巨力弹起,竟将她甩到床尾,惊得她目瞪口呆,“公子,刚才那是何物?” “那个……就是那个……” 楚楚先是面色一喜,随即又带愁容,“这……这可怎么得了……” 胡谦一把将她拉到怀中,一边抚摸,一边亲吻道:“怎么,觉得我是个粗人,不想跟我了?” “怎么会……啊……” 第二天,婢女来的时候,发现胡谦已经出门了。 待进到屋中,只见楚楚病恹恹地躺在床上,姿势怪异,愁眉不展,宛若纠缠在一块的花瓣一般。 “小姐,难道你……” “是,快来帮我梳头吧。” ※※※ 距离会试已经没剩几天,郭宇等人都在紧张地备考,唯独胡谦不当回事。 再次见到白玉峰的时候是在酒楼,白玉峰要了雅间,等酒菜上齐,开口便道:“我大哥削发出家了。” 胡谦一愣,随即点点头。 “先前的事情,还没来得及谢,我敬敬恭兄一杯。” 酒过三巡,白玉峰不知怎么忽地想起楚楚来,低声道:“之前把敬恭兄安排在那里,就有把楚楚送给敬恭兄的意思,不知敬恭兄意下如何?” 胡谦道:“楚楚身世可怜,我就收了她,做个妾室。” “多谢敬恭兄,先前只是见她可怜,救下之后我还有点后悔,不知道该如何安排她。 虽说打算让她当个清倌人,但我的家世摆在这里,若是让人知道,实在…… 看她的面相,我本以为她会红颜薄命,没想到竟有福分跟着敬恭,也算是一场造化了。” 胡谦道:“会试之后,我就要回金陵了,此一别,不知道何时再见面。” 白玉峰道:“我听说皇上曾答应你任何要求,你为何不许个高官,也好光宗耀祖。” “德不配位,说不定哪天就被关进去了。 再说,我现在逍遥自在,不也是挺好的吗。” “看来敬恭兄对会试是一点期望也没有。” “自己几斤几两我自己还不清楚吗。” “这个倒也无所谓,毕竟还有举人的功名在身,或许可以当个教谕甚至是知县呢。” 几天的时间转眼过去,会试结束后,自觉考得不错的郭宇要在京城好好玩玩。 胡谦倒是没有这个心思,正在小院里等着楚楚和婢女冯姐收拾东西,白玉峰忽地找过来。 “敬恭兄,先别急着走,有人求你办事。” 胡谦道:“谁啊?” “怀庆公主。” “公主?我能为她办什么事情?” “公主听说你断案如神,又通秘术,所以想请你看看宅院的风水。” 胡谦一愣,看了看白玉峰道:“到底是什么事情?直说就是。” 白玉峰摊手道:“就是公主想请你看风水,没别的意思。” “怀庆公主?是皇上的……” “皇上的第三女,目前住在九王府,嫁给崔驸马四年了,目前没有子女,便怀疑是风水问题。” 胡谦道:“这跟断案也不挨不着啊,怎么就想起来找我呢?” “听说怀庆公主睡眠不好,兴许以为是梦魇所为,这不就找你了吗。” 胡谦对楚楚道:“在家等我一会。” 两人躬身称是。 出了胡同,早有一个轿子等在那里,白玉峰把胡谦引过去,几人便抬着胡谦到了九王府。 姓卫的管事引着胡谦着在院中转了好几圈,说道:“劳烦公子给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胡谦本来还以为是来看人的,没想到真是看风水。 他虽有几个神通,但跟风水根本挨不着,所以也只是瞎看一通。 想着最后给这留一道金符,也算对得起这位公主了。 “公子,还请到公主的卧房看看。” “那里也要看吗?” “要看,公主特意吩咐的,说那个屋子阴气重,专得请公子去看看才行。” 于是两人到了卧房,却见里面一个人也没有,正奇怪是,卫管事道:“公主觉着这里别扭,便不住这里了,平日除了婢女来打扫,便没人过来。” 胡谦正看着,外面急匆匆跑来一小厮。 “管事老爷,前次公主要的南枣到了,让您赶紧去验收呢。” 卫管事道:“公子且看着,我还有点事,一会再来。” 胡谦点点头,才看了一会,外面忽有一个声音笑道:“莫不是驸马来了,否则门口怎么连个丫鬟也没有。” 第128章 给你揉揉 胡谦一愣,这声音,分明就是知琴公主。 果然,他还没想好该如何应对,知琴公主已经走进来了。 见到胡谦,她先是一愣,随即怒道:“大胆!你怎敢擅闯公主卧房!” 说着飞身过来,一拳打向胡谦面门,提膝顶向胡谦小腹。 胡谦纵身躲在一边,手上微一用力,便拿住她的手腕和膝盖。 巨力神通何等厉害,她虽是极力挣扎,却根本动弹不得,反而是吃不住疼,一下跌在胡谦怀里。 胡谦赶紧将她扶住,搂住她的肩膀,免得她又动手打人。 “公主,能不能问清再动手,我是受怀庆公主邀请,来帮她看宅院风水的,怎么就是成了擅闯呢。” 知琴被他搂得喘不过气来,涨红了脸,怒道:“先放开我!” 胡谦道:“还有上次之事,明明是你的过错,为何一直追着我不放,还说出那样的话,害得我麻烦不断。” “你先放手再说!” “放了手,你便不好好说,我就不放!要放,等说清楚这个事情再说!” 此刻软玉在怀,再加上知琴公主极力挣扎,倒真有点让他心猿意马。 本来是说前次的过节,可闹到现在,倒像是他在调戏公主一样。 “好,你先放手,我就和你好好说,要不然我就喊了!” 胡谦点点头,“说话算数。” 见她郑重地应了一声,他这才松开手,然而力量太大,竟是一下将她的后背的衣服扯烂了,从腰身一直裂到下臀,露出一片春光。 “这……我不是故意的……” 知琴赶紧用手捂住,怒气冲冲地瞪了他一眼,然而还没等开口说话,外面又有一人道:“姐姐,你别以为躲到三姐家就行,你不告诉我,我就一直缠着你。 哼!我看你呀!一定和那姓胡的小子有故事!” 知琴公主吓了一跳,“糟了,是知盈!快躲起来!” 胡谦道:“我又没干什么!我躲她干嘛!” 然而随即看到知琴公主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脸色绯红,好似刚刚经历云雨之事一般。 这要是被知盈公主看见了,就算再长一万张嘴,只怕也难说得清楚。 可是这卧房就这么大,根本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 他正要藏身衣柜里,知琴公主小声道:“不行,不能躲在那里,她一定会打开看的!” 胡谦急得一脑门汗,“可是这……我躲哪里啊!床底下……哎呦……” 他着急起来,一把把床掀开,可是底下是实心的,根本藏不下人。 知琴看得着急,眼见人影已经到了门口,她忽地将牙一咬,拉着胡谦钻进了被窝。 一手理了理头发,一手将胡谦按在靠墙的一侧, 她见被窝被撑得老宽,又狠心将胡谦往自己的身上扯了扯,让他紧紧贴住自己的身体,以免露出马脚。 才刚刚藏好,知盈公主便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见屋中没人,立即就是一愣,走到卧房,见知琴躺在那里,不由惊讶道:“奇怪,你躺在三姐的床上做什么?” 知琴扶着额头道:“我在院中走得困倦了,便进来休息一会。怎么,这你也要管吗!” 知盈哼了一声道:“这个我管你做什么!快告诉我!你和那胡谦到底是怎么回事?” 知琴笑道:“他这人骄傲自大,刚愎自用,极是惹人生厌,我看得烦,就想杀他!你管得着吗!啊……” 正说着,忽觉身体某部被袭,顿时惊了一下。 知盈疑惑道:“你怎么了?” 知琴道:“这被窝中好像有虫子,咬着我了。” “虫子?” 知盈眯了眯眼睛,随即斜眼道:“如果只是这样,你那天必然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说吧!你若再不告诉我!我就去问父皇!” 知琴略微一顿,惊慌道:“千万不要!父皇知道了一定会责怪我的!千万不要去!” 知盈道:“怎么,你现在怎么对父皇这样怕了?他不是最疼你的吗?” “父皇说我四处乱跑,对我极是不满,前些日子已经训斥过我了! 你若再去说,他必然会把我关起来!千万不要去!求求你了!” “哼!你也有今天!你不让我去!我偏要去!” 说着便要走出去,然而才到门口,却又忽地走了回来,皱着眉头望着知琴道:“不对,你这是故意引我上当,我才不去! 是不是,你是想引我出去吧!” 她忽地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站起身来,四处看了看。 先是把外间里里外外搜了一遍,然后又走进来,一把拉开衣柜。 “你是不是在这屋里藏了什么东西了?” 知琴心头一跳,笑道:“你说有就有,你说没有就没有,别来问我!” 知盈道:“又来激我!这屋里肯定有东西!” 见她真的找来找去,知琴有些沉不住气了。 而在被窝中,胡谦大气不敢喘一下,一动不动地抱着她的身体。 虽是憋闷,但又有幽兰之香扑鼻而来,心神一荡,身体竟起了反应。 知盈立即注意到被子的动静,瞪着眼睛道:“这里面是什么?” 知琴以为胡谦压得手麻脚麻,所以动了动身子,便道:“是我的膝盖,有些疼。” 知盈哼了一声道:“膝盖!你以为我会信吗!” “信不信是你的事情,我没有必要和你多说什么。” “又来使诈,你越是这样说,我便不这样做,看看你能怎么样!” “既然如此,还不速速退去!” “兵不厌诈!” 脸色一变,便要去掀开被子! 便在此刻,外面有人道:“妹妹们来了,怎么也不知会一声。” 说着话,进来一位三十多岁的贵妇。 知盈赶紧见礼道:“姐姐。” 知琴犹豫了一下,正要坐起来,怀庆公主道:“知琴,你既身体不适,便不要起来了。” 说着坐到床边,柔声问道:“哪里不舒服?” 知盈没好气道:“说是膝盖疼。” 怀庆公主道:“我像你们这样的年纪,哪里会有什么腰疼,膝盖疼,都是你成天乱跑害的吧。 来,我给你揉揉。” 第129章 膝盖不好是大事 怀庆公主说着便要掀开被子,知琴赶紧道:“姐姐,没大碍的,不用了。” “怎么了?几个月不见,就生分了?” “哪里,我和姐姐的感情,再过一万年也不会变,只不过这伤……是这个……修炼法术落下的毛病,普通跌打的药都不管用的。” “你看,当初你要去镇妖司的时候我就说了,女孩子家的,相夫教子就行,干嘛要去练什么法术,现在落得一身伤。 虽说你最受父皇疼爱,但这以后嫁人了,必然也是个问题。” 知盈道:“她手下多的是婢女老妈子,膝盖不好能是什么问题?” 怀庆公主道:“当然有问题了,首先这姿势就……” 说着她微微一笑,“算了,你们还是闺房中的女子,等嫁了人就明白了。” 知琴和知盈皆是有些莫名其妙。 怀庆公主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你们有没有看到那个破了白尚书案子的胡谦?” 知盈一愣,问道:“胡谦?他在这里吗?” 怀庆公主道:“是啊,我请他来看风水的。” 知盈立即盯住了知琴,然后四处望了望,接着便翻箱倒柜地找起来。 怀庆公主道:“妹妹,你找什么呢?” “一条虫子。” “虫子?这屋里有虫子吗?” 知盈像是陡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死死盯住了床上的被子,笑吟吟道:“当然有虫子,说不定被子里也有虫子,还是一条大虫呢。” 说着,一步一步走到床边。 知琴暗暗握紧被角。 怀庆公主却吓得站了起来,“难怪我每次睡在这里的时候,都觉得不自在。” 知盈道:“姐姐,我这就来给你抓虫!” 她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抓住被脚。 正要掀开时,门外响起卫管事的声音,“胡公子,你……” “管事请站下!公主在里面!” 卫管事立即停下。 而在屋内,怀庆公主一下拉住知盈的手,“定是南枣到了,咱们快去看看。” 知盈道:“别,我先抓了虫子!” “抓什么虫子!等会我让下人抓就是!” 说着拉着知盈到了门口。 卫管事躬身见礼。 怀庆公主道:“南枣到了吗?” 便在此刻,胡谦轻声道:“出去了吗?” 知琴虽不解其意,还是小声道:“在门口,怎么办?” 胡谦立即钻出被窝,空中纵了两下,便上了房梁。 时间紧迫,他立即左右手撑在横柱上,像是一只撑开四肢的蝙蝠一样,面朝下挂在梁上。 先前的肿胀就那么直愣愣地指示着下方,像是巨龙撑落了霞帐。 知琴才看了一眼,就又惊又羞,唬得心口砰砰直跳,再不敢多看一眼。 而在外面,怀庆公主还在让卫管事把南枣送来,知盈已经跳进了屋里,见知琴面色异常地躲在被窝里,不由笑道:“姐姐,若是让父皇知道你干的好事,你说他还会不会宠爱你呢。” 知琴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比我更清楚。” 说着又坐在床边,得意地拍了拍被子。 知琴道:“你拍疼我了,快走开!” “是吗?别以为我傻!刚才那根本不是什么膝盖!而是手臂吧! 还说没故事!没故事能让人躲在被子里!” 知琴道:“你在胡说什么!” 知盈喊道:“三姐,你快来啊!我抓到虫子了!” 怀庆公主迈步走了进来,“到底是什么虫子?拿出来我看看!” 知盈再也按捺不住,猛地一扯被子。 “唰!” 然而却是什么也没有。 她立即就是一愣,仔仔细细把床单和被子翻看了一遍,仍是什么都没有。 “怎么会?!” 知琴道:“你到底在干什么?快给我盖上!” 怀庆公主道:“别闹了!小心给她冻着。” 知盈这才把被子给她盖上,又不死心地去看柜子和其他地方。 胡谦在房顶上看着下面三人,不由心惊肉跳,唯恐她们一抬头看见了自己。 虽说可以用魇祷神通,但她们毕竟不是坏人,实在犯不上。 知盈在屋里翻了好一阵,仍是一无所获。 知琴看得焦急,佯怒道:“太过分了!” 直接下床从衣柜中翻出一件衣服,披在身上就出了屋。 怀庆公主不明所以,也赶紧跟着出去,“知琴妹妹,你怎么了……” 知盈见了,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悻悻地追出去。 胡谦这才松了口气,不过他并没有立刻下来。 不到一刻,知盈忽地又闯进来,见四处无人,这才失望地走了。 及至天黑,他这才悄然掠了出去。 一路上飞檐走壁,回到小院。 楚楚和冯姐正苦苦等着,见到了这会胡谦还未回来,不由又是担心又是害怕。 正无奈之时,胡谦落到院中。 楚楚一见,立即扑到他的怀里,啜泣呜咽。 “妾身还以为公子不要我了。” 胡谦揉了揉她的脸蛋,“有点事情给耽误了。 倒是你,这满脸的愁容可真叫人心疼。” 楚楚道:“公子吃过晚饭了吗?妾身给公子准备几样小菜。” 饭桌上,胡谦两人边吃便说。 见冯姐直直地望着桌上的饭菜,胡谦笑道:“冯姐,你也坐下一块吃吧。” 冯姐道:“奴婢不敢。” “有什么敢不敢的,我让你坐下你就坐下吧。” 冯姐这才拿了碗筷,毕恭毕敬地坐下吃了。 想着明天就可以启程回家,胡谦不由心中畅快,又让冯姐取出酒来,让楚楚唱了一个小曲,极是尽兴。 楚楚本以为当天就要走,便紧赶慢赶地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就等着胡谦回来,便出发去金陵。 此刻得了胡谦作为依靠,心中悬着的大石总算落下,不由多喝了几杯,醉眼朦胧,站也站不稳。 又饮了几杯,她便起身道:“公子,妾身……先去铺床。” 说着东倒西歪地往卧房去,还没走上两步,便歪在门上,冯姐赶紧去扶,两人一步三晃地出去了。 胡谦自己也喝得晕晕乎乎的,正准备休息时,忽有人敲门。 开门一看,却是白玉峰和沈廉。 “姐夫,听说你明日就走了,请将这两封信交给爹爹和姐姐。” 白玉峰道:“怀庆公主那边传来话,说你不辞而别,很是生气。” 胡谦先是将信收好,随即编了个理由,让白玉峰回复怀庆公主。 三人感念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离愁别绪涌上心头,便又喝光三坛酒,夜半子时,才依依惜别。 胡谦此刻已经是看不清面前的路了,正晃晃悠悠往卧房去时,又有一人站在面前。 胡谦眼神迷离,见看不清人,便嗅了嗅,觉着一阵幽兰之香,便道是楚楚,随即上前搂住她。 谁知那人却忽地开口道:“胡谦,九王府的事还没找你算账,你还敢放肆!” 第130章 小别胜新婚 胡谦一愣,仍未松手,醉道:“你怎么知道九王府的事,你又没去,难道是知琴公主附体了你?” 说着便拉着她往前走。 然而他先是和楚楚喝了一通,又和沈廉、白玉峰喝了三大坛,早已分不清东西南北,只随便朝着一间屋子走过去。 “胡谦!你这浪荡浮夸之徒!看清楚!我就是知琴!” 胡谦根本不理会,只硬拉着她往屋门走。 知琴被他拉住,虽然极力挣扎,奈何他手上的力气何止九牛二虎,她根本挣脱不开。 挣扎之时,已经跨过门槛了。 “放手!再不放手!别怪我不客气了!” 然而还未等她说完,胡谦忽地一把将她抱起来,将她身上的长剑拽掉扔在地上,晃悠着到了床边。 知琴面色一变,见挣脱不掉,立即念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散!” 随即有一道光自她手中飞出。 但还未到胡谦跟前,便自消失无影。 她面色一惊,正待再念,胡谦猛地将她放在床上。 随着一股巨力如山崩海啸般压来,她立即被压在床上,根本动弹不得。 胡谦一边将她的手按住,一边缓缓吻了上去。 她起初挣扎不断,随即落下泪来,正自神伤时,胡谦却是身体一歪,自她的身体上翻到一边,睡着了。 她立即跳下床,提剑对准胡谦,正犹豫时,胡谦念叨着:“你扮不了她的,她的气质性格,你永远学不来的……” 她一下停在那里,像是被施了咒法一样,一动不动。 过了一刻,缓缓放下剑,坐在床边,先将胡谦的衣服鞋袜脱了,然后就要起身出门。 正要走时,又折转回来,俯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然后立即逃也似的出门,纵身跳出院子。 第二天,胡谦雇了马车往金陵而去。 一路奔波,不在话下。 回到家中,胡谦先是让胡九把楚楚和冯姐送到西院,再由小环带着她二人去拜见沈玉珍、阿绣、荣宁儿和鹿宦娘。 他自己则是立即去和爹娘报平安。 不过家中只有赵氏在,胡不同还在州衙。 胡谦先是把从京城带回来的人参等滋补之品给了赵氏,又叙了一会话,这才回到西院。 阳光明媚,楚楚和冯姐正躬身站在院中,最上面坐着沈玉珍,阿绣抱着莲莲站在她身后,荣宁儿正逗孩子玩,鹿宦娘坐在一侧。 见胡谦进来,楚楚也不敢说话,仍是站在那里。 沈玉珍激动道:“相公。” 随即站起来,碍于有外人在,她心中虽是激动,却仍是克制着。 胡谦却并没管那么多,径直走过去,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捧着她的樱桃小口就吻了起来。 “相公……呜……” 良久,胡谦才放开她。 她正要说话,忽觉一股巨力直刺过来,吓得她面色一惊,随即羞红了脸。 胡谦深吸一口气,坐在椅子上,“娘子,你近来可好吗?” 她点头道:“好,家中一切都好,只是日夜思念相公。” 胡谦又看了看阿绣,笑道:“阿绣,把莲莲给我抱抱。” 阿绣走过来,将莲莲送于胡谦怀中。 见孩子生得可爱,胡谦不由心中欢喜,亲昵地捏了捏她的小脸,小家伙竟然笑了起来,手脚胡乱蹬着。 胡谦笑道:“这丫头这么活泼倒是有些像宁儿,反而不像阿绣。” 荣宁儿道:“相公又取笑我,不过活泼些不是挺好吗?” 胡谦道:“好好。” 又看了看鹿宦娘道:“宦娘,你身体不适,就要久坐了,回屋休息吧。” 鹿宦娘道:“相公回来,妾身岂有不来迎接之礼,况且……妾身也思念得紧,连弹琴也没了兴致,此刻……恨不能多看相公几眼。” 楚楚抬头看了她一眼。 胡谦道:“好好,今晚大家好好喝一杯。” 说完又看向楚楚道:“楚楚,你过来,见过各位姐姐吧。” 楚楚赶紧上前,先向沈玉珍躬身道:“楚楚见过姐姐。” 然后再依次向阿绣、荣宁儿和鹿宦娘行礼。 沈玉珍看了看她,笑道:“妹妹果然是人如其名,这楚楚可怜的样子,我这女人家也看得忧心,怪不得相公会喜欢。” 说完,见胡谦没有说话,唯恐他心中不悦,便赶紧道:“妹妹是哪里人,什么家世?” 楚楚看了胡谦一眼,后者直接道:“照直了说就是,又不是见不得的人事情。” 楚楚这才把身世说了。 沈玉珍听得连连点头,“原来也是个可怜人儿。” 阿绣和鹿宦娘也感慨不已。 荣宁儿差点就去了教坊司,同病相怜之下,竟然眼眶含泪,拉着楚楚的手道:“妹妹别怕,进了家门,就是一家人了,以后便有了依靠。” 楚楚也哭了。 说了一会,她赶紧把从京城带的胭脂水粉、香水头饰拿出来送与沈玉珍几人。 几人立即止住了眼泪,姐啊妹啊的打成一片。 过了一刻,楚楚好奇地望向鹿宦娘,“姐姐会弹琴吗?是胡琴还是瑶琴?” 鹿宦娘惊喜道:“瑶琴,妹妹也会吗?” 楚楚道:“妹妹学过半年瑶琴,胡琴拉得稍好些。” 鹿宦娘像是得了知音似的,若不是身体沉重,只怕立即就要将她拉住,好好说上一会。 沈玉珍道:“小环,带禄儿和这个……冯姐,去把南边那个屋子收拾出来。 迎彩、杏儿,去把我屋中的杭缎被褥并床单枕头拿出一套来,给楚楚妹妹送过去。 喜姐、荷花,去厨房给艳春帮忙,好好准备一桌菜。 咱们要给相公和楚楚接风。” 一路相处下来,楚楚和冯姐虽知胡谦人品贵重,又通情趣,极能怜香惜玉,自觉有了个万中无一的归宿。 但毕竟是官宦之家,****,家中又有几房妻妾,难免互相妒忌。 到时候胡谦护不住她,她可就要被大房和先进门的姨娘欺负了。 然而现在看来,不仅沈玉珍胸襟宽阔,气度不凡,几位姨娘也都是知书达理的,喜得她连连感谢上苍。 只不过有一点,沈玉珍几人竟然全是绝色女子,阿绣虽不是绝色,但最有胸怀,让人自惭形秽。 一会下来,她不但没遭人嫉妒,却是隐隐有些嫉妒沈玉珍几人了。 嫉妒她们能够如此早地就遇上胡谦这等良人。 吃了晚饭,胡谦自然先到沈玉珍房中。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两人才一抱在一起,便就像着了火一样。 热烈着…… 回应着…… 第131章 妾身如何报答 第二天一早,冯姐早早地来了,见了小环,问道:“小环姐,少夫人起来了吗?五姨娘想来问安。” 小环道:“不用来了。” 冯姐道:“这个……怕是不合礼数……” 小环镇定自若道:“不是这个意思,但凡少爷外出回来,小姐第二天上午都下不了床的,明白了吗?” 冯姐的脸腾地一下红了,立即想起前次胡谦刚梳笼楚楚时的情形,嘀咕道:“少爷这么厉害啊……” 小环道:“那还用你说,别说是小姐一人,就是再加上三位姨娘,那也是……” 正说着,内间沈玉珍喊道:“小环,来帮少爷穿衣。” 小环应了一声,朝冯姐摆手道:“去吧去吧,请四姨娘下午再来。” 冯姐红着脸跑了出去。 而在内间,小环帮胡谦穿衣,沈玉珍躺在床上满是笑意地看着他。 “对了,昨天忘了说了,我见到沈廉了。” “是吗?他在京城吗?做什么呢?” “他现在是锦衣卫。” “锦衣卫,这太危险了吧。” “没事,他现在是百户,前面又立下功劳,不会有事的。 他还让我带书信给你和爹娘。 小环,我自己穿吧,去把包袱里的书信取来。” 小环立即把书信拿来给沈玉珍。 沈玉珍强忍着疼痛坐起来,迫不及待把信看了。 不一会,便紧张道:“原来相公在京城破了一桩大案,怎么都没告诉妾身呢?” 胡谦道:“昨晚那等情形,哪里是说这个的时候。” 沈玉珍脸上一红,又细细看信。 “他能晋升百户,也全赖你的面子。” 胡谦笑了笑,看来沈廉并没有把实情说出来。 不过那确实也没什么必要,这等凶险的事情,既然过去了,又何必再让家人担心。 “好,好,总算有封信来,让家里人知道他好好的,也就足够了。 对了,他说相公被皇上召见,还许了赏赐。 皇上赏的什么啊?” 胡谦笑道:“这个嘛……” 正要说话,杏儿忽地敲门进来,“少爷,老爷请你过去呢。” 胡谦点点头,又在沈玉珍脸上亲昵地亲了亲,整理好衣服到了东院。 胡不同道:“听你娘说,你在京城破了白尚书被杀的案子?” 胡谦道:“也算是运气吧。” 胡不同道:“甚好,破了这等大案,即便最后会试不中,也该有个好去处。” 胡谦道:“爹爹为何现在才回来?” “唉,三水、南阳、郭北连月干旱,地里的麦子干死无数,我和你许伯父正商议赈灾的事情。” “振虎有消息吗?” “没有,你伯父已经放弃了,现在又纳了两房妾,每日耕耘。” 胡谦会心一笑。 又说了一会,便回到西院。 还未靠近,老远就听到胡琴的声音,原来是鹿宦娘正拉着楚楚给她演奏。 见胡谦来了,楚楚赶紧见礼,鹿宦娘道;“相公来得正好,楚楚的胡琴拉得真好。” 胡谦捧着鹿宦娘的脸亲嘴,然后坐在她身边道:“楚楚不仅胡琴拉得好,唱曲儿也是一绝。” 鹿宦娘嗔怒道:“妹妹怎么不早说,我在院中憋得烦了,早就想听听曲了。 本想央求姐姐请人来唱堂会,但又想等相公回来。 如今来了楚楚,以后便不会寂寞了。” 楚楚见他两人如此放得开,吞了口口水,心下激动,手上竟走了音。 鹿宦娘立即笑道:“妹妹心思可不在琴上呀。” 调笑了一会,阿绣过来招呼几人吃早饭。 谈及下面三县的灾情,荣宁儿当先道:“听说许多地主老爷担心麦子长不出来,现在就开始收佃租了,佃户们拿不出,便只能倾家荡产了。” 胡谦道:“城中的情况如何?” “也有逃荒过来的,只是不如之前那么多。” “还没到时候,到了五月就多了。” 胡谦叹息一声,可惜自己不会行云布雨之术,否则便可出手相救。 一向话少的阿绣道:“相公,妾身有个主意。” 胡谦道:“哦,说说看。” “不如还像上次那样施粥,也好积些阴德。” 胡谦道:“主意倒是个好主意,不过我怎忍心让你几人去抛头露面。” 说着又喊道:“迎彩,传话给胡九,让他今天什么都不必做了,专门在门口施粥吧。” 迎彩应了一声,匆匆去了。 上午时,胡谦出门看了看,粥摊子前面已经排了老长的队。 之后,他先是去了州衙看望许远方,然后又去了鸿鹿书院和齐夫子说了会话,得知郭宇前脚刚走,看来他已经从京城回来了。 中午回来时,他才刚进院子,就见沈玉珍几人眼睛红红的,直直地看着他,咬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 他一愣,着急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沈玉珍道:“郭公子上午来找过相公。” “然后呢?” “他说皇上许诺相公一件事,只要相公开口,皇上便答应。” “嗯,是有这么回事。” “相公说了什么?” 胡谦笑了笑,“我说你们这一个个反应这么大呢,原来是为了这个啊。 是的,我求皇上赦免马守备家人的罪过。” 楚楚道:“原来竟是真的!” 鹿宦娘道:“高官厚禄、金银财宝都不要,却为了……为了马家做到这种地步……” 说着便哭了起来。 阿绣早就哭得像是泪人似的。 沈玉珍和楚楚也潸然泪下,甚至迎彩等几个婢女也悄悄抹泪。 胡谦道:“行了,咱们锦衣玉食,一家人其乐融融,不是挺好的嘛。 对了,宁儿呢?” 沈玉珍道:“情绪有些失控,在自己屋里哭呢。” 胡谦点点头,“哭出来也好。” 楚楚看得奇怪,虽有心要问,但一时也敢随便开口。 沈玉珍道:“相公,你去安慰一下她吧。” 胡谦摇头道:“我现在过去,倒有点邀功的意思,还是算了吧。” 沈玉珍道:“要是邀功,回来的时候也就说了,何必等到现在。 再说,你若不去让宁儿好好谢你,她心中如何过意得去。” 胡谦这才到了荣宁儿的屋中。 才到外间,就听一阵低声抽泣,转过角门,只见荣宁儿正坐在床沿上,斜趴在枕头上哭呢。 第132章 一起洗洗 胡谦走过去,挨着她坐下,柔声道:“宁儿,别哭了,本来就是好事嘛。” 荣宁儿忽地转过身,眼睛已经肿了,妆容也早就花了,扑在他的胸口,啜泣道:“相公,妾身……” 连说了几句,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忽地站起来,竟是直接跪在地上,叩头道:“相公的大恩大德,妾身做牛做马也报答不了……” 胡谦赶紧把她拉起来,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珠,“你我之间又何必说什么谢不谢的。 既然已成夫妻,你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我当然要救。” 荣宁儿只是哭着。 胡谦道:“好了,别哭了,府里上上下下可有好多人呢,再哭可就漏了陷了。” 荣宁儿这才渐渐止住哭泣,抱着胡谦的胳膊,怎么也不肯撒手。 “这事虽好,倒也有一桩不方便,就是你以后还是不能恢复身份,只能是荣宁儿了。” 她立即又要跪,却被胡谦一把抱住。 “相公这话可是折煞妾身。 能够赦免族人,已经是妾身从来不敢奢望的事情,又何必再说什么恢复身份。 本来这条命就是相公救的,今生生是相公的人,死是相公的鬼。 别说做妾,就算是为奴为婢,妾身也绝无怨言。” 胡谦将她仅仅抱住,轻轻抚摸着她的红唇,“我只要你好好活着,别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荣宁儿先前只想着家人的事情,心思便未往别处想,此刻被他又搂又抱,坐的地方也渐渐有了异变,不由春心萌动。 加之报恩的心思萦在心头,便立即侧过身,一手去解他的袍带,一手在他身上抚摸,吻住他的脖子,风情万种道:“相公,妾身来好好伺候你一回。”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沈玉珍道:“迎彩,去看看你家姨娘怎么样了,别太伤心了。” 迎彩应了一声,快步到了门外,隐约听得荣宁儿呜咽哭喊,也不敢靠得太近,便赶紧回来道:“少夫人,姨娘她还在哭呢,哭的可凶了。” 沈玉珍道:“行,咱们也别在干坐着了。 小环,去让厨房准备午饭,除了宦娘的,其余都要素净些的。” 吃午饭时,胡谦回到北屋。 沈玉珍见他一人,问道:“宁儿呢?” 胡谦道:“身体有点不适,就不来吃了,等会让迎彩给她送饭吧。” 沈玉珍道:“宁儿妹妹也真是可怜。 好吧,咱们就先吃吧,我晚上再去看看她。” 胡谦道:“沈廉给爹娘的信送去了吗?” “已经让人去送了,估计这会也该到了。” “好,来莲莲,到爹这里来,咱们吃饭了。” 下午的时候,杜健知差人送来帖子,说是在醉仙楼请客,让胡谦务必过去。 想想也有许久没见了,胡谦便带着胡九到了。 上了二楼,见杜健知和郭宇已经到了。 三人寒暄了一番,等酒菜上齐,杜健知连连敬酒,感叹道:“唉,我不如二位啊。” 郭宇道:“乡试没考好,再考就是,何必长吁短叹的。” 胡谦道:“这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杜健知大笑道:“我可不像你二位满腹经纶,就算是再考,也不一定得中。” 郭宇道:“看如此说,莫不是有什么打算?” 杜健知道:“不瞒二位,我有一桩指腹为婚的婚约,是我爹结义兄弟的女儿。 昨日那家的仆人找上门了,说是老爷病逝,家中之余夫人和小姐,让我快些去提亲。” 胡谦笑道:“这是好事啊!你怎么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就是!难道那小姐容貌不合你的心意?” “哪里是。 我年幼时曾随爹爹去过那小姐家,见过一次的。 小时候也算清秀端庄,长大了想必也不会差。” “那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杜健知道:“你们哪里知道! 我本是庶出,家中还有两个嫡长哥哥,就算家中还有家产,但也分不到我头上。 所以爹爹便合计让我去提亲,结婚之后,就住在女方家了。” “赘婿?!” “那可万万不成!大丈夫顶天立地,怎么能当赘婿呢!” “就是,你可别犯傻,咱们这可不是言情话本里,你也不是里面的宁公子。 你去了之后凭借自己的能力光大门楣,让女方家为之折服。 这是不可能的!” “你们说的我又如何不知! 放心,不是赘婿。 皆因女方家在京城经营胭脂水粉生意,家中没有男人,所以让我去主事,成亲之后,事事还以我为主。” 郭宇这才松了口气,“不是就好。 那你的意思呢?” “我自然还是想考取功名的。 但是,万一再不中,又耽误了这门亲事,岂不是两头落空吗?所以有些犹豫。” 胡谦道:“你去京城之后也不耽误考试呀。” “话虽如此,可是我生在这,长在这,家人在这,朋友在这,若是去了,只怕就再难回来了。” 说话间不由黯然神伤。 胡谦两人这才明白他今晚请客的意思。 “看来你已经有了决定了。” 杜健知长长叹了口气,“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说着便举起杯来。 胡谦和郭宇刚要举杯对饮,他已经一仰头喝了下去。 “什么时候走?” “后天。” “我们去送你。” “不用了,你们今晚能来就行了,免得到时候伤心难过,心一软走不了了。” 离也好,别也好,喜也好,悲也好。 情绪氛围到了,这酒就不会少喝。 想到以后可能再也见不到了,三人皆是一杯接一杯地喝着。 及至三更,三人才站起来,各自拍了拍肩膀,依依不舍地告别。 回到西院,一直守在门口的小环道:“少爷,小姐说她和三姨娘身体不适,让你到二姨娘那里安歇。” 胡谦点点头,深一脚浅一脚地到了阿绣屋中。 阿绣从吃过晚饭一直等到现在,见胡谦进来,赶紧过去扶住他,“相公,你先坐下,妾身给你洗洗身子。” 胡谦一把搂住她,“一起洗吧。” 阿绣立即红了脸,点点头,走到外间,“杏儿、禄儿,去把浴桶搬来,再准备热水,相公要沐浴。” 第133章 圣旨到 杏儿到胡家许久,自然知道胡谦的习惯,一般说要沐浴,那热水肯定得是两个人的份量。 而且还得多准备些,因为到时候肯定会溅得四处都是。 果然,才刚准备好,杏儿两人就听到里间水声激荡,足过了好一会,才渐渐止歇。 两人听到阿绣呼唤,便又立即去里面收拾,所见种种无不让人脸红。 胡谦已经躺在床上了,阿绣裹着衣服坐在他身上,给他捏肩捶腿。 那胸前鼓囊囊的一团,直看得杏儿两人自愧不如。 其实单论相貌,这几个婢女中,迎彩、禄儿都不在阿绣之下,但若加上身材,两人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别的不说,就杏儿见过的所有女子当中,这等规模也是独一份的。 翌日,胡谦让沈玉珍取了一块玉佛,做成金符给楚楚佩戴,并告诉她,沈玉珍几人每人都有一块,绝对不许不戴。 楚楚自然是无不应允,何况既然沈玉珍几人都有,这玉就代表了身份。 胡谦又取了一块桃木,做成拇指大小的两块桃木符,命胡九给郭宇和杜健知送去。 两人本还推说不要,但一来并不贵重,二来想到胡谦的神通,便都谨慎地收好,戴在身上。 之后,荣宁儿收拾停当,请胡谦和她一起到水仙庙祭拜马四刚。 楚楚见了,更是好奇荣宁儿的身份。 下午时,楚楚和沈玉珍说想要去街市上买些鞋袜。 胡谦说正好也要去买点东西,就带着楚楚和冯姐来到街市。 和沈玉珍几人满身的金银玉器、玛瑙翡翠相比,楚楚无论是穿戴还是首饰都显得寒酸了些。 胡谦也看出来她有些不自然,便直接领着到了一件成衣店。 先是襦裙、比甲、夹褂子、内衬要了五套,又买了上好的苏绣,厚底软底的鞋买了四五双,最后实在拿不下,便在街上雇了一辆车推着。 楚楚和冯姐看了,不由心中欢喜。 本以为这样就可以了,谁知胡谦又领着她们到了一家金店。 拣那样式新颖的项链买了两个,耳坠打了一副,又到首饰店买了金镶玉的璎珞,象牙簪子。 最后就连冯姐都得了一个银镯子,喜得她直接跪在地上叩谢。 楚楚更是有些懵,她虽也是官宦家庭出身,自以为也是见过钱,使过钱的。 但无论如何,也没有胡谦这等豪气。 更何况是给一个妾室,还有婢女买东西,那就更没听过了。 直到回到家,她还有些云里雾里的,一面心中欢喜无限,一面想着沈玉珍几人肯定会妒忌了。 谁知进了院子,沈玉珍几人完全是一副见惯了的表情,虽也上来品评,但都只看样式新奇,却毫无妒忌之色。 楚楚本还疑惑,但一听沈玉珍说这件比自己的杭缎如何如何,那件比自己的深海玛瑙璎珞如何如何,心中便就释然。 感情自己得的这点东西根本就是稀松平常,谁也不会真看到眼里去。 虽是如此,她还是小心翼翼地收好,毕竟是女人,对待这些东西的态度甚至比对自己的命还重要。 尤其这还是胡谦送的。 既得了这些东西,她便把之前自己穿的用的赏给冯姐一些,喜得冯姐又是连连叩头。 楚楚怕她得意忘形,赶紧嘱咐说,千万不要在人前显摆,免得惹得小环等人不高兴。 到了晚上,胡谦来到她这坐下,又让冯姐请了鹿宦娘来,就让楚楚拉琴唱曲。 楚楚心情舒畅,但一旦唱起曲来,又代入其中,不一刻便满脸的愁容,曲子也唱得哀婉动人。 胡谦和鹿宦娘听得入神,暗暗称赞。 尤其她那愁容,竟恍惚是曲中人物一般,还未诉情,已让人信了三分。 再有曲来,更让人心生爱怜,恨不得将这可人儿狠狠抱在怀里,心肝似的揉到自己的胸膛里,好好温暖一番。 冯姐送走宦娘后,屋中就剩胡谦和楚楚。 见她正要收起胡琴,胡谦道:“先别收,来,坐过来,我瞧着新奇,看看能不能学会。” 楚楚点点头,正要坐下,胡谦却是一把将她拉过来,摁在自己腿上。 楚楚嘤咛一声,手里的胡琴差点摔在地上,本以为到了这份上,他肯定不会再说什么学胡琴。 谁知他真就开口道:“来,你握住我的手,教我两下。” 楚楚失落中带着娇羞,应了一声,像是教孩子写字一样,握住他的手。 “这样,这样拉弦……” 胡谦的起初有些僵硬,在她的带动下,倒也真拉了几声响动,只是不成律,像野鸡叫唤似的。 楚楚还待再教,忽觉袍带异动,比肩袄下的裙子不知何时被撩了起来。 “相公,你这是……啊…… 别在这里,到床上去……” 稀里糊涂的琴音响了半夜,外间的冯姐是又慌又羞,分明听到其中夹杂着别的声音。 在家中陪着沈玉珍几人好几日,胡谦正想着是不是该去南阳看看,忽听外面一阵喧闹,没过一会,禄儿跑了进来。 “少爷,街上的人说,报喜的人往郭家去了。” “报喜?报什么喜?” 沈玉珍道:“相公,是不是会试放榜了?” 胡谦点点头,“让胡九去郭家看看。” 禄儿立即又跑了出去。 没过一会,胡九回了禄儿,禄儿又跑进院子,上气不接下气道:“少爷,郭少爷中了会试头名。 现在二报的人也到了,正在那热闹呢。” 胡谦点点头,郭宇才气无双,能得第一,也没让他太意外。 沈玉珍几人见他一言不发,以为他心中失落,正待宽慰,他却开口道:“这下必须得好好吃郭宇一顿了。” 一直到晚上,金陵再没有喜报。 几人便都知道,胡谦会试失利了。 胡不同把胡谦和沈玉珍叫了去,联同赵氏想要劝慰。 胡谦开口道:“孩儿已经尽力,也没什么遗憾。” 胡不同道:“明日,我请你伯父帮你问问,各处可有空缺,哪怕是做个教谕也好。” 胡谦摇头道:“别,千万别做教谕,孩儿干不了那事。” 第二天中午,胡谦和沈玉珍几人正在院子里听楚楚唱曲的时候,胡九忽地闯到西院门口,喊道:“少爷,少爷,快……圣旨到了!” 第134章 上任 胡谦迎到门口,见一锦衣卫站在门前。 他见到胡谦,问道:“公子可是胡谦吗?” “正是。” “胡谦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金陵胡谦,屡破要案,深得民心,赐同进士出身,补郭北县知县之缺,即日启程到任,不得有误!”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了圣旨,胡谦道:“上差,请到府中喝茶。” “不用了,公务在身,告辞了。 另外,阮大人让在下向你问好。” 说着竟然把告身也给了胡谦。 胡谦一愣,还未及说话,胡不同匆匆赶了回来。 “谦儿,怎么回事?” 胡谦把事情说了,胡不同立即皱眉叹气道:“去哪里不好,偏偏就去了郭北县。” “郭北县怎么了?” “进屋再说。” 进到正厅,沈玉珍也赶紧过来,站在胡谦身后。 胡谦道:“娘子别在这里,快去收拾东西吧,我今天就要出发。” “怎么走得这么急?” “圣旨都下了,不得不出发。” “那……那妾身和妹妹们怎么办?” “宦娘有孕在身,不方便远行,这样吧,你和宁儿、楚楚随我前去上任,让阿绣留下照顾宦娘。” 沈玉珍犹豫了一下,摇头道:“如此恐怕不妥,相公先和爹爹说话吧,随行的事情回去再说。” 说完急匆匆走了。 胡谦转过身,“爹,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不同道:“还记得咱们之前遇到那位聂长风大人吗?” 胡谦心头一动。 那不就是聂小倩的爹吗。 “他怎么了?” “他去年就已经死了!连带妻子聂韩氏,其女聂小倩,一并死在郭北县。” “聂小倩……死了?” 之前胡谦一家人来金陵时,胡谦曾劝说过聂长风,不要去招惹鬼怪之流,免得招来杀身之祸。 看来,他根本就没听。 第一次见面时,小倩刚十七岁,去年正好十八。 “他们怎么死的?” “说是得病。 但是这不是关键,去年原三水县县丞范文光补了郭北县知县的缺,结果几个月不到,也病死了。 据说病因和死状和聂家人一模一样。 自那之后,便再也没人敢去接任。 所以,你此刻去那里,我如何能放下心。” 胡谦笑道:“这个倒是无妨,爹爹又不是不知道孩儿的本事。” “可是……” “再说,既然皇上已经下了圣旨,难道还能抗旨不遵吗?” 胡不同摇头道:“唉,这却是十分为难之事。” 胡谦起身道:“时间不早,孩儿先回去收拾一下。” 来到西院,只见沈玉珍在正屋门前放了一张大桌,上面放了两口檀木箱子。 “春夏秋冬的衣服,拾掇齐了往里放。 小环,把相公的扇子找出来! 炭盆、肉干也得带上,路上吃的! 不对,这双鞋底子太薄……” 她在北屋门口忙着,荣宁儿在另外一边忙着,阿绣、鹿宦娘和楚楚皆是神情落寞地站在一边。 胡谦奇怪道:“怎么?就让宁儿一人陪我去吗?” 沈玉珍道:“莲莲还小,阿绣不便外出,宦娘就更不用说了。 剩下楚楚和宁儿,我让她们抓阄决定,选出一人陪相公去郭北县。” 胡谦望着沈玉珍道:“一人?你也不去?” 沈玉珍道:“妾身若去了,阿绣和宦娘没人照看。 再者说,妾身几人都去了,独撇下她二人,委实残忍,也不合礼法。” “那楚楚……” 沈玉珍摇头道:“相公此去上任,不必带太多家眷,免得分心。 郭北县那边正闹灾,具体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所以只带宁儿和迎彩伺候相公,也就够了。 当然,相公若觉得不妥,就带上楚楚也无妨。” 胡谦道:“娘子考虑得十分妥帖,就这样安排吧。” 说完又望着阿绣、鹿宦娘和楚楚道:“你们不必担心,等我在那边安顿好,就接你们过去。” 阿绣道:“妾身不碍事的。” 楚楚道:“姐姐都没去,妾身又哪里会有什么话说。” 鹿宦娘道:“有楚楚给我拉琴唱曲,总归不会寂寞,只是……相公那边可要早早安排好才是。 这才团聚了几日,又要分别……” 说着落下泪来。 她这一哭,沈玉珍、阿绣和楚楚也都哭了。 胡谦走过去把她们抱在怀里,安慰道:“别哭,我一定尽快接你们过去。 你们在家时,别的都没什么,金符一定要贴身佩戴。” 几人都点头答应。 又说了一会,胡九在院门口喊道:“少爷,马车准备好了。” 胡谦便让他进来把箱子搬到车上,正要离开,又折转回来,将一万两银票递到沈玉珍手上。 “家中的事情,多劳娘子费心。” 沈玉珍道:“相公一路保重。” 一家人将胡谦送到门口,胡谦、荣宁儿和迎彩上了车,胡九扬鞭向郭北县而去。 出了城,眼见金陵城消失在视野中,胡谦几人的心才稍稍好过了些。 胡谦道:“宁儿,你还好吧。” 荣宁儿忽地抱住胡谦的胳膊,“妾身虽也有些难受,但更多的却是高兴,能陪着相公一起出来。” 胡谦笑道:“果然是你的风格。 不过前两任知县都死在任上,你不怕吗?” “有相公在,妾身什么也不怕。” 胡谦搂住她,叹气道:“鬼怪我倒是不惧,只是这干旱十分棘手。” 说着话,天已经渐渐暗下来。 及至傍晚,终于到了一处小镇,寻了一家客店。 那小二见了胡谦,立即笑道:“这位爷,您是住店吗?” 胡谦道:“对,要三间上房。” 小二道:“爷,对不住了,只剩两间了。” 胡谦奇怪道:“你们这生意这么好吗?” 小二道:“往日生意一般,这两天才多了起来。” “为什么呢?” “爷,不瞒您说,这些天,常常会有法师来投店。” “法师?” “是啊。” “什么法师?” “就是那种降妖捉鬼的法师。” “怎么了?这附近闹鬼吗?” 小二忽地神秘地左右看了看,小声道:“爷,我说了你可别害怕!咱们这没有鬼,再往前走,郭北县那边闹旱魃。 听说一到晚上就会出来,别的也不干,就把地里的水往老坟上挑……” 第135章 通房 胡谦、荣宁儿和迎彩先上了楼,胡九把马车从侧门牵到后院,吩咐小二搬来草料,随后也上了楼。 几人先是叫了饭菜吃了,然后胡九自己回屋睡觉,迎彩和荣宁儿先给胡谦捶背洗脚,然后才上床睡觉。 客店里的卧房只有一张床,迎彩还在扭捏,胡谦已经拉着荣宁儿上了床。 她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心中打算就这么坐到天亮。 可是天寒地冻,屋中又没有炭盆,着实冷得厉害。 正瑟瑟发抖时,胡谦道:“迎彩,到床上来睡吧,三个人挤一挤。” 迎彩道:“少爷,奴婢身份低微,这可使不得。” “出门在外,不比家里,就不用讲究那么多了。” 大户人家本来就有通房婢女,就是主子夫妇行房事的时候,她不但可以贴身伺候,还可以在主子招呼下,一起行房。 表面上是婢女,实际上是姬妾,只是没有名分而已。 胡谦和荣宁儿欢好的时候,迎彩也伺候过不少回,自然也曾想过,万一哪一天胡谦要让她侍寝,她该怎么办。 然而无论如何想,也根本不可能不遵从胡谦的意愿。 大乾朝初建时,随意处死奴婢的事较多见,后来法律规定相对严格了,不准随便处死奴婢的。 但事实上,主人处死奴婢的事情经常发生,只不过事后找一个奴婢该死的理由草草了事。 比如某个仆人被打死,会被加上意图奸淫主母,被当场打死,这样他就白死了。 另外如果奴婢真的犯了大错,呈报官府,获准后杀死奴婢,称为“谒杀”。 事后也只赔给死者家属一些钱,厚葬死者,官府处罚一般也都是用钱来解决。 所以一旦入了做了奴婢,基本上和主人家的钱财货物、牲口宠物一般。 若是摊上明事、知礼法的主人还好,若是碰到蛮横不讲理、残暴施虐的,那可真是如同地狱一般。 所以,从一开始的时候,迎彩给自己的心里建设就是。 从了吧…… 此刻听到胡谦这样说,她稍一犹豫,便解下衣裳,毕恭毕敬地爬到床上。 荣宁儿睡在内侧,胡谦睡在中间,迎彩睡在外面。 她一开始根本不敢稍微往里挪,半个身体几乎悬在床外。 毕竟是奴婢,若是胡谦因此捧她为妾,惹得荣宁儿不快,就是被棒杀,也是极有可能的。 正想着,胡谦忽地伸出大手,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边。 “你这半个身子都在外面,不怕冷吗?” 说着又把被角掖了掖。 感受到胡谦暖和的身体,迎彩一颗心几乎跳到嗓子眼,像是僵尸一般,一动不敢动。 胡谦也没多想,问道:“迎彩,我记得你就是郭北县人吧。” 迎彩僵硬道:“奴婢是郭北县卫家的女儿。” “这里只有咱们三人,也不必隐瞒什么。 我问你,当初你是说,你父亲烂赌成性,把你押给别人,后来你自己逃了,是吗?” “是的,所以这次回郭北,奴婢还有些害怕……” 胡谦道:“无妨,若真是如此,就赔些钱就是。 只不过你爹爹那边,你打算如何?” 迎彩哭道:“虽是亲爹,但他既然将我卖给别人,奴婢也就不认他这个爹了。” “你爹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家里还有什么人吗?” “卫之孝,家就在千草街那边。 奴婢走的时候,家里只有他一人。 娘亲早些年被他气得一病不起,后来便死了。” 听到这里,胡谦揉着荣宁儿的肚兜道:“宁儿,你听过吗?” 荣宁儿轻蹙眉头,好似哪里不舒服的样子,想了想道:“好像听娘亲提起过……是哪里的……” 她还要再说,胡谦打断道:“行了,时候不早了,该睡了。” 说着将荣宁儿搂在怀里,安安稳稳地睡了。 后半夜的时候,他忽听楼下隐隐有什么响动。 起初以为是有人起夜之类的,但那声音持续了很长时间,一直不散。 他睁开眼睛,细细听了一下。 楼下“砰砰”有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掉到地上一般。 但这样连续撞击,却没有东西碎裂的声音。 再听了一会,正奇怪时,忽地胳膊一紧,却是迎彩和荣宁儿同时拽住了他。 身体微微颤抖着,却又不敢说话。 胡谦将她二人拥在怀里,悄声道:“不要怕,我在这呢。” 两人这才知道他醒了。 迎彩也顾不上害羞,低声道:“少爷,下面好像有什么声音。” 荣宁儿道:“妾身也听到了,会不会就是旱魃……” 胡谦道:“别怕,我去看看。” 说着就要起身。 荣宁儿赶紧拉住他,“相公,那东西既然没上来,咱们不用去管它了。” 胡谦见她浑身抖个不停,便开口道:“行,你们别担心,有我在,鬼怪不敢靠近的。” 正说着,忽听“咯吱”一声,却好似有人踩上破旧的楼梯上来了。 随着“咯吱咯吱”的声音响个不停,那人终于走到楼上。 一瞬间,那人似乎是站住了。 停了好一会,才又有房门推开的声音。 胡谦道:“可能是楼上的客人吧。” 然而没过一会,声音再次响起,好似从一个房间出来。 没过一会,又有推门的声音响起。 胡谦皱眉细听,这就有些不对了,即便是客人,也不能随便打开别人的房门。 况且,夜晚睡觉,房门都是从内侧插上的,他又如何能打开别人的房门。 等了一会,那声音又出现了。 这次除了楼道木板的咯吱声外,还有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而且,脚步声越来越近,不一刻便停住了。 听其位置,似乎就在隔壁。 胡谦三人都知道,那应该胡九的房间门口。 “装神弄鬼!” 胡谦哼了一声,披着衣服快步开门出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衣、口衔短刀的人正用另外一把刀去挑隔壁的门栓。 见了胡谦,他瞪大了双眼,猛地抽出短刀,直刺而来。 胡谦也不躲闪,待其靠近,一脚揣在他的肚子上,将他整个从这头踹到那头。 “哎呦!” 他痛得嚎叫起来,不一会,便有许多人被惊醒,一边骂,一边推门来看。 胡谦走过去提着那黑衣人喝道:“诸位不必惊慌,这是个入室的贼,被我抓住了!” 说着一把他脸上的黑布扯了下来,却是本店的掌柜! 他一边跪地求饶,一边叫道:“别杀我!要不然你们今晚都得死在这!” 第136章 另一个胡谦 没等他说完,胡谦又是一拳打在他肚子上。 虽只用了一分力,却把他打得胆汁都吐了出来。 “少爷!” 此刻胡九也跑了出来。 胡谦道:“胡九,去问问前面那几个房间的人,是不是丢了什么东西。” 胡九赶紧跑过去,然而一看之下,不由大惊道:“少爷,这人……好像都死了……” 胡谦心头一动,让胡九找来绳索,把掌柜的捆住,然后和众人一起到了前面的房间。 只见里面空无一人,床上有一滩血,一件破了个洞的血衣。 众人吓得面无血色。 立即有人跑到掌柜的面前,高声道:“你不仅盗窃,还杀人!说,你把尸体藏到哪里去了!” 掌柜的这时倒硬气起来了,竟然咧嘴笑道:“你们死到临头了!” 又人喊道:“哎呦,这边几个屋子的人也都被杀了!找不到尸体!” 下面也有人喊道:“下面的人全死了!也没看到尸体!” 掌柜的哈哈大笑:“你们一个个的不是法师吗!快做法啊!” 众人面露难色,其中一个瘦高男子道:“这个,世道艰难,我也是混口饭吃,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你这是做什么。” 也有人道:“怕他干什么!我倒要看看有什么鬼怪!” 一时间众人干什么的都有。 有人回房取了法器,有人拿着刀剑戒备,也有人躲在房间,更有甚者,已经在和掌柜的说软话了。 那掌柜的见状,更添三分张狂,喝道:“实话告诉你们!这家店早就被地立大王掌控,那些人虽然是我杀的,但人血和骨头早就被地立大王喝干了,你们这些人也逃不掉!” 话音才落,屋外忽地刮起一阵狂风,风中隐隐传来一阵怪笑。 “嘿嘿……” 众人听了,皆是一怔。 他们本就是趁着这里干旱前来糊弄人的江湖术士,哪里有什么本领可言,一见这等阵势,立即吓得漱漱发抖。 先前还在做法念经挥舞刀剑的人立即停了下来。 之前就已经求饶的人,更是吓得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掌柜。 胡谦回头见荣宁儿那边无碍,便等在原地,等着看这妖物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就在转瞬之间,外面风声更大,吹得门窗呼啦作响。 客店的大门早已关闭,此刻却有一道阴风从下面吹上来,体弱之人根本站不稳。 “哈哈哈……” 那妖物似乎有意戏耍众人,只是放出风来吹,却并不动手。 掌柜喊道:“地立大王,快施展神通吧!” 胡谦这时终于看清那东西是个什么东西,就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忽地打开窗户。 惊得后面众人叫道:“你这是做什么!” “别去找死!” 说话的功夫,胡谦已经跳出窗户,一步纵出,便到了那怪声处,猛地一抓,便捏了一个东西。 众人看得目瞪口呆,还未来得及说话,胡谦已经回来了。 “你说的地立大王,该不会就是它吧。” 他说着,把手中的东西往掌柜面前一扔。 那东西摔得“吱吱”叫唤,却竟然是一只黄毛大老鼠。 包括掌柜在内,众人皆是吓得口不能言。 那老鼠足有家猫一般大,见胡谦松手,立即就要逃。 胡谦却道:“你要是不乱动,还可以多活一会。” 那老鼠哪里肯听,立即化作一团怪风,正要逃时,却又被胡谦一把捏住,重力之下,疼得它几乎晕死过去。 那掌柜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随即又似反应过来,叫道:“这是江湖骗子的障眼法!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老鼠,来哄骗我……” 然而他还未说完,那老鼠疼痛之下,竟忽地开口叫道:“老爷,松手,别杀我!” 这下众人又后退了好几步,只远远地看着。 那掌柜惊愕道:“地立大王,怎么会是一只大老鼠……” 胡谦望着那掌柜道:“这下你也该死的瞑目了,不过我不杀你,明日让这镇上的人送你去见官吧。” 转过身,他又问那老鼠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害死了这么多人!” 老鼠道:“老爷,我本是此地一只田鼠,年头久了,成了精怪,可是我并没有害人,这都是树妖姥姥的手段!” 胡谦一愣,“下面这许多人不是你杀的?” “这些人皆是掌柜张三杀的,我只是用姥姥给的法器把他们的骨血运到姥姥那里。” 胡谦点点头,袖中龙渊剑忽地飞出,白光闪动之际,老鼠已经身首分离。 众人吓得不敢言语,只是静静看着胡谦。 胡谦道:“胡九,去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说着自顾自地回房,留下还在发愣的一众人。 荣宁儿和迎彩见她进来,这才松了口气。 及至天亮,再没有什么怪事发生。 等迎彩和荣宁儿伺候了他穿衣洗漱,他才出了门,让胡九把绑在柱子上的张三解了,送到此地的里长处,由他们把张三送去见官。 胡谦等人早早收拾停当,寻了路人问明郭北县的方向,便立即启程。 比起之前路过的地方,越往郭北县去,干旱越是厉害。 不时能看到有农人一点一点地往田里挑水,还有许多人挥舞铁锹,在田间地头挖井。 可是挖出来的土一丝水汽都没有,干得像是岩石一般坚硬。 及至傍晚,四人到了郭北县城。 胡谦本来想去县衙交接,谁知县衙早早地关门了,于是便想寻一家客店住下,第二天再去。 才转过一条街,忽见街上的人一阵一阵地往一个方向赶去。 胡谦使了个颜色,胡九立即会意,上前拦住一人问道:“老哥,你们这是去哪里啊?” 那人看了胡谦两人道:“你们是从外地来的吧?连这个都不知道?” “知道什么?” “皇上新任命的知县胡老爷正在菜市口登坛求雨呢!” 胡谦一愣,问道:“胡老爷?哪个胡老爷?” 那人恭敬道:“还能是哪个!就是之前南阳县的胡大仙,听闻他少年时就有捉妖请神的本事。 后来考上举人,这次听说又被皇上赐了进士,之所以到此,就是皇上专门让他来求雨治旱的。” 第137章 你知道胡大仙吗 胡谦听得直皱眉头,胡九更是气得骂道:“这是哪个不要命的狗东西……” 他看了看胡谦,便不敢说了。 胡谦道:“别急,先住店然后去看看!” 于是安排了住宿,然后让荣宁儿和迎彩各自带上面纱,一起去了菜市口。 还未靠近,就听人声鼎沸,围观的人像是潮水一般。 就连四面的楼上也站满了人,甚至一旁的柳树上也挂满了人。 最后树上也站不下了,有个孩子更是直接坐在手臂粗细的枝桠上,风一吹,一晃一晃的,甚是吓人。 胡谦不愿往里挤,便到了旁边一家酒楼里。 谁知靠近菜市口这边的位子全被占了,就连雅间里也满是人。 胡谦正要走,忽见有个临街的房间里只有两人。 两人皆是书生打扮,一个面相粗俗,衣着不俗,另外一人衣着平平,容貌气质却是上乘。 便上前拱手道:“两位兄台,外面人多拥挤,可否让在下也来看看。” 那面相粗俗的立即开口道:“这恐怕不妥……” 正要回绝,抬眼看到胡谦身后的荣宁儿和迎彩。 虽然两人都带着面纱,却也掩不住姣好气质。 那人立即笑道:“要是兄台一人还好,可有女眷的话,就……” 话虽这样说,然而却直接让出了位置。 胡谦道:“这个好办,胡九,先送她们回客栈。” 荣宁儿点点头,随即下楼走了。 那人脸色一暗,正待开口说话,胡谦已经进来,拱手道:“多谢两位兄台,请问尊姓大名。” 黑脸书生道:“在下吴庆喜,本县人氏。” 另外一清秀书生道:“在下孔雪笠,江台府人氏。” 胡谦道:“在下胡境,南阳县人氏。” 说着又对孔雪笠道:“江台府如此之远,孔兄这是来探亲的吗?” 孔雪笠苦笑道:“在下家贫无以为继,科考也屡试不第,正过不去时,娘家舅舅聂长风写信来,说他在此地当知县,让我过来,可以接济一二。 谁知我才刚到,便听说舅舅一家都已死了。 无奈之下,在下只得寄宿在城外明心寺,靠给寺中僧人抄录经文过活。” 吴庆喜笑道:“抄录经文也挺好,正可以修身养性。” 孔雪笠叹气道:“人生谁能料,堪悲处、身落柳陌古刹中。” 胡谦道:“孔兄不必气馁,须知,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长风破浪会有事,直挂云帆济沧海。” 孔雪笠和吴庆喜皆是一愣,随即赞叹道:“胡兄好诗才,佩服!” 三人还待说时,忽见下方火光一亮。 抬眼去看时,只见法坛上的火已经被点起来了。 法坛是四方的,每个角各有一盆火,火光足有一人高,将整个菜市口照得犹如白昼。 人群欢呼声之中,忽有一人喊道:“胡大人到!” 接着便有一个人影自远处高楼一跃而下,片刻间好似大鸟一般落到法坛上。 众人见了,立即欢呼沸腾起来。 “胡大人好厉害!” “胡大人法力通天!难怪可以降妖捉鬼!” 而在楼上,吴庆喜和孔雪笠也是赞叹一声。 “早就听闻这胡谦有神鬼莫测的手段,如今一见,的确不同凡响。” “手段确实厉害,但是否能够求下雨来还不好说。” “孔兄可曾听说过胡大人的诗词吗?” “这个倒是不曾听过。” 吴庆喜笑道:“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孔兄不会连这首《青玉案·元夕》都没听过吧?” 孔雪笠惊讶道:“怎么,这首词竟是胡谦所做吗? 当时江台府传遍了的,在下听闻时,真是喜不自胜,那几个月,每天都会把这首词拿出来读一遍,只是不知道是谁作的。 不曾想,却是胡谦所做。 看来,这位胡大人不仅神通厉害,诗词之才更是天下无双。” 吴庆喜道:“还不止呢,听说胡大人之妻乃是金陵四大美人之首,真是令人羡慕啊!” 胡谦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而在下方,四个火盆之外,又有十几个火把亮了起来。 仔细看时,见那竟然是十几个头戴驱魔面具、身着法袍的高大男子。 一个个威风凛凛,好似天降的神兵一般。 再看台上,那胡谦定定地站着,刚毅的面容上透着坚定,过了好一会,仍是一言不发。 周围的人渐渐安静下来,大家都紧紧地盯着,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不一刻,他忽地拔剑出鞘,猛地一扫,四周火盆中的火立即灭了。 周围人群立即惊呼一声,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 刹那间之间,他又是一扫,那熄灭的火盆忽地又燃了起来。 楼上的胡谦笑了笑。 这分明是在袖中藏了硫磺,趁着火盆的温度没变,将硫磺撒进去,引燃火盆。 这样的手段,后世变魔术的都不怎么用了。 但是周围的观众却非常买账,一个个仿佛看到了神迹似的,欢呼起来。 高台之上,那胡谦忽地高声喝道:“请神使!” 下面立即有人提着一个笼子上去,笼子里不是别的,竟然是一只普通的公鸡。 那胡谦先是围着笼子左右转了几圈,然后口中念动有词。 就在众人奇怪他在干什么的时候,他忽然打开笼子,一手握住那公鸡的双脚,突然喝道:“请神使附体!” 话音未落,那公鸡忽地开始掉毛,不一会,又长出五颜六色的鸡毛,好似彩凤一般。 这时不知有谁喊了一句,“胡大仙显灵了!” 人群一个跟着一个,呼啦啦跪倒一大片。 接着,那胡谦将公子猛地一扔,那公鸡竟然扑棱着翅膀,直接往天上飞了。 这下人群更是又惊又喜,一个个忙不停地叩头,嘴里还喊着,“请胡大仙求雨!” 声音越来越响,渐渐响彻整个黑夜。 而在楼上,吴庆喜和孔雪笠虽不像下面的人一样跪在地上,但也看得目瞪口呆。 胡谦则是摇头笑了笑,低声道:“这家伙倒是有两下子。” 第138章 你竟敢冒充我! 随着公鸡消失在夜空,法台上的胡谦再次站定,念了一会咒语之后,便忽地坐了下来。 不一刻,黑夜中忽地电闪雷鸣。 众人正惊愕之时,台上忽地多出一个玉盒来。 那玉盒冒着白气,看起来极是怪异。 台上的胡谦将那玉盒捡起来,打开之后,取出一张字条,念道:“郭北不祥之地,人心向恶,若要求雨,必先以香火谢罪! 再选一极阴之女子,同旱魃一起烧了,才可降雨!” 这时有人匆匆上台,扑通一下跪在那胡谦面前道:“大人,极阴之女是谁?旱魃又在哪里?” 那胡谦掐指算了算,“郭北县只有一女是极阴之命,那就是燕子楼马灵儿!” 人群立即喧闹起来。 而在楼上,吴庆喜惊讶道:“怎么会是她呢?” 胡谦道:“这马灵儿是什么人?” “是燕子楼的头牌,哦,就是一个青楼的头牌,极是美艳,多少公子哥为见她一面倾家荡产。 可惜,那老鸨要价太高,至今还没被人梳笼呢。” 胡谦点点头,继续看着。 下面的人一听这烧死的人是一个青楼女子,立即兴奋起来。 “烧死她!” “红颜祸水!” “难怪咱们这里不下雨,肯定是这个贱女人的问题!” 台上的胡谦又喊道:“旱魃的位置我已算出,只不过现在不能说,免得被它听到,提前逃了!” 旁边那人喊道:“乡亲们,大家都听到了! 要想求雨,必须得用香火消除罪孽! 我刘富贵作为本县第一富人,捐五千两银子!” 说着一挥手,立即有十几个仆人抬着箱子走到台上,等打开一看,皆是一箱箱雪白的银锭子。 见下面无人动,刘富贵又道:“如果一直不下雨,钱再多又有什么用,大家都得死。” 随即另外一侧就有一人喊道:“好,我捐一百两!” “我捐五百两!” 越来越多的人踊跃捐款。 台下立刻走出二十个衙役,一个个手拿布袋,分不同的方向在人群中穿梭。 所到之处,众人皆是慷慨解囊。 毕竟,人家刘首富都捐了五千两,和人家相比,自己这一两二两又算得了什么。 不一会儿,那布袋就装满了,被抬到法坛上,衙役又换了新的布袋下去。 孔雪笠道:“在下怎么觉得有些奇怪。” 吴庆喜道:“有什么奇怪,买香火肯定要用钱啊。 放心吧,孔兄,你那份在下替你给了。” 果然,没过一会,这楼上也上来一个衙役,提着布袋挨个收钱。 外侧的公子书生皆是一两二两的给,就算是有人想给铜钱都觉得拿不出手。 衙役很快到了胡谦三人面前。 吴庆喜掏出四两银子放到布袋里,笑道:“这是在下和孔兄的。” 那衙役点点头,随即来到胡谦面前,挣开布袋,直直地望着胡谦。 胡谦笑道:“没带钱,打个欠条行不行?” 衙役随即变了脸色,喝道:“胡大人为了给郭北县求雨费了多少法力,你难道没看见,现在竟然如此吝啬! 快快捐了了事,要不然别人家都下雨,就你家不下!” 胡谦道:“不下就不下吧。” 那衙役哼了一声,将手中的袋子砸到桌上,一把扯住胡谦的衣服,怒道:“我说你小子真是个不开眼的东西!是不是活腻歪了!” 孔雪笠道:“差爷,别动手,有话好好说。” 吴庆喜道:“胡公子,看你也不像缺这一两二两的人,就给他就是,这也是为自己祈福消罪啊!” 胡谦道:“下面那个人真是胡谦大人吗?他有告身官印吗?” 那衙役气哼哼道:“嘿!你小子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他不是胡大人,难道你是! 爷我今天就先揍你个不开眼的一顿,也好好给你长长记性!” 说着一巴掌往胡谦脸上打去! 胡谦没给他动手的机会,刹那间捏住他的手,直把他捏得嗷嗷直叫,正求饶时,胡谦飞起一脚,一下将他踢出窗外。 “砰!” 他自二楼摔下,惨呼连连,再也站不起来了。 吴庆喜见了,立即躲得远远的。 孔雪笠道:“胡兄,你这又是何必呢?这下可闯了祸了! 趁现在他们还没找上来,赶紧走吧!” 胡谦笑道:“没事!我就是要让他们找上来!” 那衙役惨呼道:“快来人!楼上有个小子不给钱!还辱骂胡大人!我跟他理论,他就把我打出来了!哎呦,我的屁股!” 此言一出,周围的衙役和十几个身穿法袍的人立即围了上来,没等上去,胡谦已经从楼上走下来了。 “就是他!快拿下!” 众衙役听了,立即朝胡谦扑过来! 胡谦左闪右躲穿过众人,然后忽地一步跃起,踩在一个衙役头顶,再一纵,飞身上了法台。 “好小子!原来是个练家子! 弟兄们!给我抄家伙!” 一众衙役并身着法袍的人立即亮起刀枪,将法台团团围住。 周围的人见了,立即退到后边。 台上的刘富贵见了,大声呵斥道:“大胆贼子!还不束手就擒!” 胡谦没去理会他,而是直直望着那个冒充自己的家伙,笑道:“你就是胡谦吗?” 那人还未说话,刘富贵喝道:“大胆!竟敢直呼老爷名讳!给我拿住他!” 众衙役立即就要往上冲。 孔雪笠匆匆跑到近前,大声道:“别动手,求大人饶他……” 他还未说完,便被衙役拦下了。 胡谦却道:“听说胡谦上任郭北县是皇上的旨意,不知你有没有圣旨,有没有告身和官印。” 一众衙役听了这几件东西,随即就是一愣。 那人道:“如何没有,只是放在县衙,不曾带在身上。 倒是你,竟敢阻碍公差办事,又在此冲撞本官,你可知罪!” 胡谦哈哈大笑起来,也不再废话,掏出圣旨和告身道:“大胆贼子!我有圣旨在此!岂是你这等江湖术士能冒充的!” 众人一见,皆是一愣! 孔雪笠和远处的吴庆喜也是目瞪口呆,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 那人先是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道:“你这泼皮,本官本来还想饶你一命,谁知你竟敢伪造圣旨和告身,这可是灭九族的大罪! 来人!给我把他拿下!” 胡谦点点头,将圣旨和告身收到怀里。 手一动,龙渊剑随即握在手中。 “跟你们这些人,道理似乎是说不通的……” 第139章 雷霆手段 片刻之间,一众衙役已经冲到跟前。 那人见围住了胡谦,笑道:“拿下!” 谁知胡谦身体一闪,已到了他的面前,龙渊剑忽地一扫,便削去他的双腿。 众人吓了一跳,原本气势汹汹的衙役等人立即软了,双腿像是灌了水银一般,再不敢上前。 “看到了没,这个后来的胡大人好厉害啊!” “是不是假的?” “原本我以为是假的!但是现在看,谁是假的还真不好说!” 那人痛苦倒在地上,血流不止,却又动弹不得,甚是骇人。 刘富贵吓得脸色煞白,竟然转身就逃。 还未走出两步,忽有一道剑光追上,“唰”的一下切断他的双腿,疼得他当时就晕死过去。 胡谦喝道:“郭北县县丞何在!” 下面鸦雀无声,没人回应。 过了一会,才有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者,一边拨开人群,一边向这边跑来,叫道:“下官是郭北县丞秦嘉。” 到了法台,见了那血淋淋的场景,秦嘉先是一怔,随即镇定地望着胡谦道:“敢问是胡大人吗?” 胡谦也不废话,将圣旨和告身递给他,“有劳秦大人验看一番。” 秦嘉双手接过圣旨和告身,捧到脸上仔仔细细看了三遍,忽地惊恐地跪在地上,“这是……是真的…… 下官郭北县县丞见过知县大人!” 众人一听,立即懵了。 这个后来的是真的,之前那位又是谁? 胡谦龙渊剑一挥,指着地上那假胡谦道:“你是什么人!还不快说!” 那人本来还待嘴硬,但见胡谦出手如此狠辣,剑光森然,吓得缩着脖子往后躲了躲。 “小人是梁京的术士,人称满天星,因为得知郭北县大旱,便想来撞撞运气。” “你是如何知道本官会到此上任的?” “小人从梁京来的时候,经过金陵,得知大人要来此上任,因此抢先赶到这里,冒名顶替,想骗些钱财。” 台下众人早就将耳朵竖起来,听到这里,一个个恨不得上台将这满天星撕碎。 也有人叫道:“骗子!快把我们的钱还回来!” “那可是我的血汗钱!” 此声一出,整个菜市口的人全都嚷嚷起来。 胡谦喝道:“大家稍安勿躁!” 声音虽不大,但那明晃晃的剑光却是直接映在每个人眼中。 众人一下安静下来。 胡谦望着满天星道:“就凭你一人,人生地不熟的,如何能骗得了这许多人。” 满天星道:“这事小人之前也做过一回,因此有些经验,刚到此地,先打听了城中大户刘富贵,然后便同他商议,借求雨之名骗取捐款。 于是就先让刘富贵先捐,再在下面安排几个托,他们捐了,百姓才能跟着捐。 事成之后,大户的钱如数奉还,百姓的钱三七分成。” “怎么才七成?” “七成是人家的,能得三成还得看刘富贵的脸色。” 胡谦点点头,“除了刘富贵,参与的人还有谁?” “城南两大家族,城西李员外。” 胡谦喝道:“来人!吩咐封锁四门,不许任何人出入!” 众衙役本来还愣在原地,此刻见风头变了,立即高声应话,快步往四门跑了过去。 “先前那些戏法又是怎么弄的?” “小人先在指甲中藏了硫磺粉末……” “大声点!让下面的人都听到!” “小人先在指甲中藏了硫磺粉末,等火灭之时,再用把硫磺粉末弹到火盆中,这样便能引燃。 至于家鸡变凤凰…… 那就得先取一条一斤半的大黑鱼,去掉肠子,把硫磺粉末放到鱼肚子里,密封在铁器里,秋天五日,冬天七日,再取出来。 找一只饿了三天的鸡,把这东西喂给它吃,原来的毛就会脱落,然后新长出五彩羽毛。” 胡谦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喝道:“来人,把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锁了,关进大牢! 另外,这个刘富贵,还有城南两大家族的,以及那个李员外,一并锁到大牢去!” “是!” 见胡谦如此神威,一众衙役赶紧去办了。 胡谦又指着一旁戴着面具的人道:“你们几个是自己上来,还是等我动手!”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头一低,一个跟着一个走到台上,跪在那里。 “秦县丞!” “下官在!” “这满天星冒充知县,难道你没发现吗?” “这个…… 下官这几天偶感风寒,所以告假在家,这贼人跟着刘富贵来时,下官草草看了看告身官印,一时老眼回花,未能识破…… 下官有罪!” 胡谦道:“念你老迈,这次就饶过你,再有下次,哼哼……” 秦嘉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多谢大人!下官一定尽心尽力!” “除了刘富贵和那几个家族的,你把这些捐款退还给百姓。” “是……可是万一有人冒领,岂不是……” 胡谦笑道:“无妨。” 说着站在台前,朝下面众人道:“现在把你们的捐款退还给你们,各人只许拿自己那一份,若是谁敢多拿! 且看手中宝剑!” 说着将龙渊剑向上一抛,竟直接悬浮在那钱袋之上。 众人看了,无不骇然。 “现在排好队,一个个上来领,谁若敢多拿,我这宝剑就会落下,直接斩断他的手!” 若是没见胡谦斩断满天星和刘富贵的腿,众人或许根本不信,但是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谁也不敢心生贪念。 于是一个个上台来,拿了自己的钱便走,一刻也不敢耽误。 轮到吴庆喜时,他正要去拿,忽地又面露难色,恭敬地向胡谦施了一礼,脸上堆着笑道:“大人,我……这还帮孔兄捐了,能不能帮他拿回来……” 胡谦点点头。 他这才敢一并取回。 众人正忙碌时,四个身穿法袍的男子忽地扯着绳索走了过来。 那绳索后头分明绑着一个女人的双手,随着四个男人向前扯,她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 而在他们之后,还有一个穿红戴绿的老妈子快步跟着,一边哭一边喊道:“几位爷!会不会是弄错了!我们灵儿怎么会是什么不祥之人呢!” 胡谦一看那女子,不由地立即就是一愣。 第140章 四大美人有二 “宁儿?不对,她是……” 他嘀咕了一声,随即沉默不语。 而在台下,那几个男人走到跟前,还不知满天星和刘富贵已被抓,高声道:“大人,极阴之女已经抓来。” 话音未落,抬头看到胡谦昂首站在那里,不由奇怪道:“你是何人!胡大人呢!” 胡谦笑道:“来人!把这四人锁了,关入大牢听审!” 立即就有衙役上前要抓。 然而四人却是忽地掏出刀来,挡住众衙役,然后转身就逃。 绳子一扯,将马灵儿也给拽倒了。 未等他们跑出三步,胡谦忽地一纵,转瞬间挡在四人面前。 倏忽间拳打脚踢,四人立即哀嚎着倒在地上,嘴里呕出的血喷了一地,再难动弹。 百姓和衙役看得心惊,心道幸亏刚才不曾和他动手,要不然十两银子的棒疮药都要一定能治得好。 几个衙役粗暴地将四人抓起来,快步往县衙去了。 胡谦叹了口气,走到马灵儿跟前,将她扶了起来。 “你没事吧?” 马灵儿道:“没事,多谢大人……” 然而看到胡谦的一刹那,她立即惊得面色煞白,嘴里的话立时没了,愣愣说不出话来。 “你……” 她张了张嘴,一时间五味杂陈,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终于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老鸨这时赶了过来,“多谢大人,多谢大人,灵儿,快跟我回去。” 马灵儿这才回过神,转身走了一步,又回过头,眼角分明含着泪。 “赶紧走,还有几位爷在藏春楼等着听你弹琴呢。” 她的脸色一红,随即又是一暗,似乎不愿旧人见到自己的落魄模样,点点头,一瘸一拐地走了。 等到菜市口的事情都处理好,秦嘉便请胡谦到县衙后院休息。 胡谦推说家眷还在客店,便离开了。 回去之后,荣宁儿立即让胡九叫了酒菜。 吃饭之后,又准备给胡谦沐浴洗漱。 胡谦摇头道:“今天就算了,有一事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荣宁儿道:“相公有话直接就是。” 胡谦道:“我好像看到你姐姐了。” 荣宁儿随即就是一愣,好久才回过神来,“是吗?在哪里见到的?她现在好吗?” 胡谦便把之前的事情说了。 荣宁儿先是一惊,随即摇摇头道:“不可能的,姐姐怎么会沦落风尘呢! 绝对不可能的!以她的性格,要真是如此,她即便不逃,也该早就自杀了!” 胡谦道:“我也不愿意相信,但她和你长得一模一样,难道还有假吗?” 荣宁儿仍是摇头,随即便哭起来。 “姐姐……” 胡谦叹气道:“等处理好县衙的事,我安排你去见见她,当面问清楚。” 荣宁儿立即扑在胡谦怀里,“相公,若真是姐姐,相公一定要救她啊……” 说着扑通一下跪在地上,连连叩头不已。 胡谦赶紧把她拉起来,“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这样吗? 只不过,前次她既然拒绝留在府里,便有了自己的打算。 如今她落得这样,我若去了,岂不是让她十分难堪。 说不定非但不会让我救,反而还以为我是故意去奚落她的呢。” 荣宁儿道:“不会,妾身先和她说说,她一定会听话的。” 胡谦道:“也只好如此了。” 第二天一早,胡谦四人便到了县衙。 县衙后院有一常年看院的老头,名为老烟袋,和他媳妇周嫂迎到门前。 胡谦便让周嫂带着荣宁儿和迎彩去后院收拾,他和早早来的秦嘉交接文书。 郭北县弹丸之地,除了一些琐碎的诸如偷抢爬拿、家长里短的案子,一年下来也基本没什么事。 胡谦看了一会问道:“前任范大人和聂大人一家是怎么死的,你知道吗?” 秦嘉立即变了脸色,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胡谦喝道:“怎么?昨天的话又忘了?” 秦嘉一惊,立即拱手道:“大人,范大人和聂大人一家看起来是因病而死,但具体是什么病,本县仵作也验不出来。” 胡谦点点头,决定之后再细细地去查这件事。 “昨天的事,涉案人犯都抓到了吗?” “回大人,刘富贵死在牢中,其余人已经全部缉拿归案,脏银也全部带回来了。” “行,吩咐下去,开启四门,百姓正常出入。 另外贴出告示,就说这次骗捐案会在三天之后公开审理。” “是!” 胡谦正要起身,秦嘉又道:“大人,下官晚上在会客楼准备一桌酒席,为大人接风洗尘。” “都有哪些人到?” “本县的主簿、典史、巡检司的巡检和副巡检都会出席作陪。” 胡谦本想拒绝,但想了想,还是见见这些人算了。 于是点点头,“行,本官一定准时到。” 到了后衙,荣宁儿和迎彩还在收拾东西。 因为聂大人一家死在这里,所以他们的很多衣物都还在,范大人自然也是。 他二人死后,秦嘉不让任何出入,所以这些东西一件也没少。 不过胡谦却不想用死人的东西,于是对胡九道:“把老烟袋和周嫂叫来,把这些送给他们算了。” 胡九应了一声,正要走时。 胡谦又道:“等等,把那些衙役也叫来,让他们一人挑上两件拿走。” 没过一会,老烟袋等人欢喜地过来,先是谢过胡谦,然后忙不迭挑选衣服鞋袜,开开心心地拿走了。 正收拾时,胡谦忽地看到一副画。 打开看时,上面分明画着一个女子。 只见她面目清秀,微带一丝哀怨,不是聂小倩,又是何人。 荣宁儿见他看得入神,好奇道:“相公,你认识她吗?” 胡谦点点头,“认识,她就是聂长风大人的女儿,聂小倩。” “原来竟是与我们……是金陵四大美人之一的聂小倩。” 于是凑上去细细看了,赞叹道:“果然是一个难得的美人,要是还活着就好了。” 胡谦心头一动,出门找到老烟袋,问道:“聂大人一家葬到哪里了?” 老烟袋道:“聂大人夫妇的尸体被运回祖籍了,女儿火化了,骨灰就在城外的四里桥。” 第141章 双胞胎感应 胡谦点点头。 古代女人没地位,还没出嫁的女人地位更低。 爹娘死了都可运回祖籍,女儿只能就地火化,连个全尸都没有。 只不过,还好不是在兰若寺。 不过凭那树妖姥姥的本事,要把小倩的骨灰移过去,也是小事一桩。 胡谦又问道:“这四里桥是在哪个方向?” “城西。” 胡谦依稀记得兰若寺是在城东三里半,这样想来,小倩应该还没被树妖控制。 “兰若寺在什么地方?” 老烟袋一惊,“大人问兰若寺干什么?” “只是问问。” 老烟袋低声道:“大人可千万不要去兰若寺,听说那里有厉鬼。” 胡谦又问了几句,便到了后院继续帮着收拾东西。 到了晚上,县丞秦嘉、主簿何正清、典史张全木、巡检司夏侯锦、副巡检柳二齐聚会客楼。 见胡谦到来,众人立即起身见礼。 双方寒暄片刻,随即入席。 秦嘉可算是个官油子,好话官话都是他在说。 何正清话不多,是个老实的中年书生。 巡检司的两个人倒是让胡谦很感兴趣。 这巡检司是州县专属的捕盗官,平时没有别的事做,行动也很自由。 一铁鞭死后,他手下大批的匪盗流落金陵各个州县,有时候大白天也会作案,一般的衙役根本对付不了,必须得是巡检司出手。 郭北县偏僻之地,治安更差,就胡谦之前翻看的案卷来看,偷盗之事足占总案的七成,而且还几乎都无法结案。 县衙外面张贴的江洋大盗的画像已经积累了好几层,却连一个都抓不住。 那些豪强之人便专门聚集起来,以抓捕江洋大盗换取赏钱为生。 其实他们又哪里能抓得住,只不过对着画像胡抓,常常胡乱抓人送入衙门。 范文光为了应对大理寺的检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百姓冤死之事时有发生。 这位巡检司的夏侯锦生得人高马大,孔武有力,腰间挂着一柄长剑,手上的老茧多而厚,面色冷峻,笑容不多。 秦嘉介绍道:“夏侯大人剑术高超,附近匪盗闻其名无不丧胆,可以说是巡检司的第一高手。” 话音未落,夏侯锦冷冷道:“秦大人客气了,真是第一高手,又怎么会屈居在这小小郭北县。” 秦嘉赶紧圆场道:“唉,夏侯大人不必过谦,这捕盗之事还得仰仗大人出力。” 夏侯锦道:“听闻胡大人昨夜将宝剑悬于半空,吓得百姓无不变色,可有此事。” 胡谦道:“没错,本官也略通剑术。” 夏侯锦立即来了精神道:“哦,下官虽不是第一,却追求天下第一,既然大人剑术通神,等会可要领教领教了。” 秦嘉道:“夏侯大人,胡大人刚刚到此,还是不要比了,免得刀剑无眼,伤了和气。” 胡谦道:“没错,本官车马劳顿,比试的事情可往后等等。” 夏侯锦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散场之后,胡谦即刻回到后衙。 荣宁儿和迎彩早就预备了热水,又让胡九到街上买了木炭,将房中烤得暖暖的。 等胡谦回来,两人立即给胡谦洗漱、擦拭身体。 胡谦一边享受着,一边叹气道:“郭北县盗贼虽多,终不及干旱的危害大,若不尽快想个办法,百姓流离失所,可就生灵涂炭了。” 荣宁儿道:“难道真要打了旱魃才行吗?” 胡谦道:“这事虽说子虚乌有,但或许可以试试,只不过谁也不知道那旱魃在哪里。” 想到这,他随即又想到树妖的事情。 这干旱会不会和它有关系呢? 等洗漱完毕,荣宁儿随即伺候胡谦上床休息,迎彩收拾了浴桶等物,便去到外间。 两人躺在床上,荣宁儿将头枕在胡谦胸口,柔声道:“本以为当官是好事,没想到还有这许多麻烦,倒不如之前在家来的自由。” 胡谦轻抚她滑嫩的玉臂,“世间之事就是如此,有舍才有得。” “妾身才不管这些,只要相公高兴,妾身就高兴。”说着,忽地起身吻在胡谦的胸口。 胡谦心神一荡,立即捏住她的下巴,“你这是在玩火。” 随即捧住她的小脸亲嘴,直吻得她浑身软似无骨,便将身压了上去。 与此同时,藏春楼内。 马灵儿正在端坐在珠帘内侧抚琴,隔着珠帘一丈远的地方,两位翩翩公子一边饮酒,一边不时往珠帘后看着。 珠帘晃动,虽瞧不真切,但更添三分神秘,让人更觉得佳人难得。 其中一人道:“如此美人,要是能一亲芳泽,在下死而无憾了。” 另外一人道:“可以啊,先前我问了庞妈妈了,只要三千两,便可拔得头筹。” “怎么又涨价了,先前不是两千两吗?” “庞妈妈说马灵儿是极阴之女,天下难得的尤物,更有消灾解难的功效,所以贵些。” “这个老夯货!倒真是会弄这些噱头!” “虽然好几个公子员外都有这个意思,但三千两实在是太多了。 要是能买回去还差多,只是头筹,太不值了。” “你觉得不值,有人觉得值,肯定会有人当这个冤大头的。” “哼!那个假知县嘴上说要把马灵儿送去和旱魃一起烧了,其实说不定藏着什么龌蹉的主意!” “这个谁不知道……” 正说着,忽听一声骄哼。 两人疑惑地抬头看了看,只见马灵儿面色甚是奇怪,手上的琴也乱了章法。 两人面面相觑,正待问时,马灵儿忽地轻声道:“妾身身体不适,还请公子原谅。” 说完起身福了一福,快步从后面走了。 待到卧房,她先是插上门闩,然后直接倒了茶水猛喝几口。 然而身体还是有些异样,她赶紧上床休息。 由此确认,昨天看到的那人的确是胡谦无疑。 这样想来,妹妹肯定也跟着来了。 而且他们刚才在做什么她也是一清二楚。 距离如此之近,双胞胎之间的感应十分强烈。 她气息不匀,有些哀怨地望着窗外,出神道:“……往后的日子可如何是好……” 第142章 老鼠蜘蛛精 安顿好后衙的事情,胡谦刚和荣宁儿说了会话,大堂外便有人击鼓喊冤。 荣宁儿赶紧给胡谦穿上官服,送他出门。 到了大堂,本以为会是什么大案,结果是邻里间因为一家的瓦片伸得太长吵了起来,继而动手。 胡谦耐着性子听两人说完,便直接赏了每人二十大板,勒令那家把长的瓦片换掉。 另外一人刚挨了板子,听到这样判,立即高兴道:“多谢大人!大人英明啊!” 说完又对邻居道:“哼!我就是挨了板子,也得让你换!” 胡谦一阵无语。 没过一会,又有人击鼓,也是类似的事情。 东家说西家偷了他家的鸡,西家说没偷,两人吵个没完,甚至当着胡谦的面就要打起来。 胡谦一拍惊堂木,“来人!每人先打十下长长记性!让他们不要咆哮公堂。” 两人立即蔫了,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胡谦走到被告跟前,喝道:“看着本官!” 那人下意识地抬头去看。 胡谦瞬间用出魇祷神通,“你是不是偷鸡贼!” “我……确实偷了……” “鸡呢!” “在猪棚里的笼子里……” 胡谦又道:“来人,去他家里找找,那鸡是不是还在!” 即有两个衙役匆匆去了,没过一会,便提着一个笼子回来了。 原告一见,立即喜道:“就是我家的鸡。” 胡谦站起身道:“来人,先打五十,再押去刺字!” 大乾朝对盗窃之罪量刑还是比较严的,基本被盗价值在一百二十贯钱以上,就要考虑是否用绞刑。 并且初犯者要在右胳膊上刺“窃盗”二字,再犯,在左胳膊上刺字,三犯,死刑。 见胡谦只是问了两句话,这人就招供了,众人不由得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被告一边接过鸡笼,一边连连叩头,“老爷真是断案如神啊!” 没过半天,胡谦断案的本事就传得满城皆是。 就连后衙的荣宁儿也笑道:“相公威名远播,城中的贼盗肯定会收敛不少。” 胡谦却有些提不起兴趣,一边将她拉住坐在自己大腿上,一边道:“迎彩,倒杯茶来。” 迎彩立即出去,回来时,见两人正搂在一起亲嘴呢。 不由红了脸,将茶杯放在桌上,“少爷,请用茶。” 胡谦道:“下午我出去一趟。” “去哪?” “随便看看。” “那让胡九陪着相公吧。” “不用。” 用过午饭,胡谦随即出门,信步向西,行不多远,向人打听着到了四里桥。 本想找找小倩的骨灰埋在什么地方,可是这大白天的什么也看不到。 他正想着用符水神通拘来土地问问,转眼却见孔雪笠拎着纸钱香烛往林中去了。 “孔兄。” 他喊了一句,立即追了上去。 孔雪笠回头见了胡谦,立即躬身施礼道:“孔雪笠见过知县大人。” 胡谦笑道:“孔兄乃是读书之人,何必拘泥这些俗礼。” 孔雪笠微微一笑,并未说话。 胡谦又道:“怎么?是瞧不上我吗?” 孔雪笠立即拱手道:“岂敢,只不过在下极是仰慕大人的文采,敬佩大人的为人,自惭形秽,不知和大人说些什么。” 胡谦道:“你我互相仰慕,便该以朋友相处。在下表字敬恭,不知孔兄……” 孔雪笠先是一惊,继而道:“在下表字伯言。” “伯言,咱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敬恭兄。” “伯言兄这是要去祭拜谁吗?” “在下的表妹聂小倩。” 胡谦点点头,“其实在下也是想来祭拜一番的。” “敬恭也知道小倩吗?” “当初在下去金陵时,正碰上聂大人来郭北县上任,因此见过她。” 孔雪笠喜道:“原来如此,那就和我一起去明心寺吧。” “明心寺?” “对,我早已把小倩的骨灰移到明心寺里。” 胡谦点点头,“聂大人在天之灵,一定会感激你的。” 两人说说讲讲,行了半个时辰,到了一方古刹。 胡谦仔细看了看匾额。 是明心寺没错。 寺中僧人见了孔雪笠,皆施佛礼,极为恭敬。 胡谦道:“看来孔兄的才学,就连寺中僧人也是极为佩服的。” “哪里,只不过抄录的佛经多了,偶尔也有些感悟,平时说话时,也就一并说了,未曾想诸位大师也会认同。” 便说边走,不一刻到了后院佛塔处。 孔雪笠走到一处格子前,先是把香烛点上,随即烧了纸钱。 “小倩,我和胡大人来看你了。 你应该认得他的。” 一边烧,一边找了个木棍画圈把纸钱圈起来。 “你在这里好好的,不要太想家,若是我之后回去,一定把你带回去。” 胡谦细细一看,那骨灰坛中似有一股微弱的寒气,或许也因为是白天的缘故,所以看起来并不成型。 两人拜了拜,正待走时,忽听一声喊。 “那老鼠精又来了,快抓住它。” 随即就有两个僧人手持棍棒往佛塔里追过去。 胡谦好奇道:“怎么?这里有老鼠成精了吗?” 孔雪笠道:“在下也没见过,说是有个白毛老鼠,整日到佛堂里的偷灯油吃,值守的僧人一直抓不住它。” “那只是老鼠而已,怎么说是成精了呢?” “听说是因为它能口吐人言,不过在下也没听过。” 胡谦往那两个僧人离开的方向扫了一眼,却是什么也没看到。 才出了佛塔,又听有人喊道:“老鼠往六法禅师那里跑了!” 胡谦两人在后面看得有趣,便跟着几个僧人一起到了一处佛堂。 只见门口聚集了许多僧人,一个个都伸着脖子往里看呢。 孔雪笠心中好奇,问道:“大师,这是在做什么呢?” 那僧人道:“孔施主,你快看!那老鼠精跑到六法禅师手中,便不跑了,好似他养的宠物一般。” 孔雪笠立即从人群缝隙中往里看。 而在他的后面,胡谦虽还未看到里面情况,但幽通神通已然探查出。 那白毛老鼠果然已成精怪。 只不过,那以手托着它的六法禅师竟然也是个妖物! 观其模样,似乎是个蜘蛛精。 第143章 收妖当差 透过人群的缝隙,胡谦看到了那个老鼠精和所谓的六法禅师。 果然是精怪无疑。 只不过,老鼠精身上尚有煞气,可这个蜘蛛精却是一身祥和,若不是胡谦有幽通神通,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的本体会是个蜘蛛。 他正在看时,那老鼠忽地吱吱乱叫起来,嗖的一下躲到六法禅师的袖子里。 六法禅师一愣,随即向门外望来。 众人不解其意,也都往门外望去,顺着人群向后,胡谦的身影凸显出来。 孔雪笠笑道:“唉,我差点忘了。” 于是赶紧拉着胡谦走进去,内侧除了六法禅师外,一则还坐着一位须眉皆白的大师。 孔雪笠先向两人施礼,然后笑道:“方丈,禅师,这位是新上任的知县胡谦胡大人。” 然后又向胡谦介绍道:“这位是本寺的方丈通法大师,这位是来自灵台寺的六法禅师。” 通法大师起身施了佛礼,“胡大人年轻有为,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方丈大师客气了。” 六法禅师微笑道:“阿弥陀佛,胡大人请坐。” 面色间竟未有任何不适。 这下反倒是胡谦有些惊讶了。 他自得了护体身光,凭他什么妖邪也难近身,而且若是他捏住,更是会生不如死。 可是面前这蜘蛛精竟然一点事也没有。 难道真是法力通神,还是说有异宝护身? 胡谦望着他道:“敢问禅师,可是有修炼内丹?” 六法禅师此刻虽从老鼠精异状上觉察出胡谦有些奇怪,但根本看不出胡谦到底是什么来历。 此刻一听他问,不由有些惊讶,随即笑道:“阿弥陀佛,老衲在灵台寺大金佛下修了上百年,因此有些法力。” 胡谦道:“难怪那老鼠精跑到禅师手中,便不再逃了。” “这老鼠精并不坏,若是日夜参研佛经,说定也可得道。” 胡谦道:“禅师童颜鹤发,风清气爽,实在令人佩服。” 六法禅师此刻已听出他弦外之音,因不知他意图,因此也不敢答话。 胡谦又道:“本官想与六法禅师单独辩经,不知方丈大师否行个方便。” 通法方丈笑道:“阿弥陀佛,当然可以。” 说着便当先出了佛堂,其余僧人并孔雪笠也都立刻退了出去。 等最后一个僧人出去,并关上门,佛堂中就只剩胡谦和六法禅师以及一个老鼠精。 六法禅师道:“不知大人都读什么经?” 胡谦低声喝道:“大胆妖孽!我一眼就看不出你不是人!” 话音未落,袖中飞出龙渊剑来,震颤有声,吓得六法禅师立即变了脸色。 胡谦又道:“怎么,你这蜘蛛精还不现形!是在等我动手吗!” 六法禅师颤声道:“大人,我拜伏灵台寺大金佛脚下,长期吸收佛荫,性情祥和,从来没有害人之心,大人就饶了吧。” 胡谦盯着他道:“从来没有害人之心?” “是啊!我修了两百年,才有今天的道行,平日只是参研佛经,修炼内丹,绝没做一件坏事啊!” 胡谦心头一动,魇祷神通立即施展,喝道:“看着我!” 六法禅师下意识地看向胡谦。 “你为何害人!” “我一心求佛向善,从未害人……” 连续问了几遍,都是同样的回答。 胡谦这才收回神通,六法禅师立刻回过神,明白刚才是被胡谦施术,不由心中大惊。 盖是因为胡谦看起来如此年轻,然而转瞬间就能让他丧失心智,又有如此威力的御剑术,实在令人骇然。 “大人,绕过我吧。” 胡谦点点头,“妖也分善恶,既然你一心向善,便饶你一命,但若被我知道你作恶,必然不会放过你!” 六法禅师连连道谢,躬身时,袖中的白鼠忽地掉了出来。 它被胡谦的气势所摄,已经奄奄一息。 六法禅师立即运功去救,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胡谦道:“不用救,拿远一点,它一会应该就没事了。” 六法禅师立即把白鼠放到远处。 胡谦道:“这只老鼠畏惧我的神通,你为何一点事也没有?” 六法禅师道:“原来它是被大人的神通波及。 这样想来,或许是因为它体内还有恶念,所以才会惧怕大人。 我性情祥和,从未害人,所以不怕此等神通。” 胡谦道:“若要它像你一样不惧靠近我,该如何做?” “当一心向善,以佛经洗去身上的恶。” “除此之外呢?” 六法禅师想了想道:“我在灵台寺参研佛经时,曾在古书上看到一种役灵符,能把鬼怪拘住,不使其作恶,时间久了,煞气也自消散了。” “役灵符?” “没错,只不过一旦鬼怪被拘住,便会对施术者忠心耿耿,若是施术者心术不正,那此符便会为祸不浅。” 胡谦抬手挥出龙渊剑,剑尖对这那白毛老鼠一阵虚点,原本奄奄一息的老鼠立即恢复了三分精神。 竟然摇摇晃晃地爬到胡谦跟前,用后肢站立,前肢像是人一样抱拳,躬身像胡谦拜倒。 “是这样吗?” 六法禅师惊讶道:“大人神通广大,实在令人佩服。” 胡谦一伸手,那老鼠立即跑到他的掌心。 “你叫什么名字?” 那老鼠此刻再不像之前那般惊恐,果然通了人言,说道:“大人,我没有名字。” 胡谦道:“从今天开始,你叫白头,随侍在本官左右,再不可为害。” “多谢大人,白头谨记大人教诲。” 其实胡谦也只是临时起意,想用役灵符收了老鼠作为手下。 毕竟当了知县不比从前,每天都有许多事情等着去做,他一个人分身乏术,当然需要几个帮手。 辞别六法禅师,胡谦有些想让孔雪笠当自己的师爷,但孔雪笠摇头表示要考虑考虑。 胡谦稍微一想,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既然已经是朋友,陡然变雇佣关系,这份朋友关系便失去其纯粹。 带着白头回到县衙,胡谦随即将它放到后院,并让荣宁儿迎彩和胡九都见见它,又吩咐胡九吃饭的时候一定给它弄一份。 胡九起初害怕,后来见得多了,也就习以为常。 吃过晚饭,胡谦便让迎彩给荣宁儿梳洗打扮,将她扮成男子模样,粘上假胡子,脸上贴上膏药,抹点墨汁。 整个一个地痞流氓的模样。 他自己则扮成跟班小厮,跟在荣宁儿后来。 等准备完毕,便一起去了藏春楼。 第144章 姐姐跟我走 荣宁儿或许还不习惯现在的身份,才出后衙,便想往胡谦身后躲。 胡谦小声道:“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拿出点男子做派来。” 荣宁儿道:“可是妾身根本没有……” “看看周围的人,跟他们学学。 别忘了,现在可是要去救你姐姐,你若是露馅了,那事情肯定办不成。” 荣宁儿只得一边走,一边悄悄打量周围走路的男人,扭着肩膀,学他们走路。 到藏春楼的时候,她已经颇有三分恶习满身的流氓气质。 “哟,这位爷。” 老鸨见了,脸上堆满了笑,迎上来道:“里边请,我让姑娘伺候你。” 荣宁儿得了胡谦的吩咐,什么话也不说,抬手亮出一百两银票。 “今晚灵儿我包了。” 老鸨的嘴咧到耳后根,想拿又犹豫一下道:“这位爷,咱们灵儿可是个清倌人啊!” “说话听曲而已。” 老鸨立即将银票收了,点头哈腰道:“二狗,带这位爷上去。” 随即又道:“等等,这位爷,有些话说在前头。 咱们灵儿可是藏春楼的头牌,至今还是处子之身,您可别使什么好话哄她,坏了她的身子,要不然咱们肯定得去见官的。” 荣宁儿哼了一声,没去理会。 胡谦两人立即来到楼上。 由荣宁儿一人进到房间坐下,胡谦站在她身后,侧身站着。 没过一会,马灵儿自珠帘后进来,先是躬身道:“公子好,敢问公子贵姓?” 荣宁儿一看她面容,便自激动起来,定了定神,才开口道:“姓马。” 马灵儿轻笑道:“不知马公子想听什么曲子。” 荣宁儿这时已经有些装不下去了,见四下无人,便开口道:“先不忙听曲,先向小姐打听一个人。” “公子请讲。” “金陵有位姓薛的小姐,不知你可认得吗?” 马灵儿神色一变,“不知是薛什么?” “薛柠霜。” 马灵儿怔怔地望着荣宁儿,停了一会,才开口道:“不知马公子到底是什么人?” 荣宁儿眼角含泪,“姐姐,你听不出我的声音吗?” 马灵儿一愣,定定看了看她,然后颤声道:“凝……你是荣宁儿?” 荣宁儿揭下自己脸上的膏药,将长发理了出来。 马灵儿立刻哭了,正要跑出来相认,但随即又停住了,竟然抱着琵琶弹起曲子来。 “姐姐,你这是?” “别叫我姐姐,外面有人盯着呢,若是听到动静不对,就会进来。” 荣宁儿点点头,“好,那就这样说。 你怎么会在这里?” 薛柠霜一边弹琴,一边叹气道:“别说了,事情已经这样,再说什么也没用。” “不行,我一定要救你出去!大不了花些银子就是。” “没用的,那老鸨说后半辈子就指着我吃饭,你买不走的。” “她要多少,我给她就是。” “一万两,你能拿得出来吗?” “那我去求求相公,他肯定会同意的。” “他……” 薛柠霜叹了口气,摇头不语。 “你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到了这里呢?” “我……” 她张了张嘴,一脸无奈道:“说了也是无用,你还是走吧,你相公是个好人,你好好跟着他。 当初是我不好,不应该不听你们的话……” 荣宁儿道:“有什么事情,你直说就是,相公一定会想办法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神通。” “正是因为他,我才更不能说,你回去吧,告诉他,我很抱歉。” 说完竟然转身走了。 荣宁儿喊了好几声,她也不应。 胡谦低声道:“先回去再说,我来想办法。” 回到后衙,胡谦低声喝道:“白头何在!” 没过一会,老鼠精白头随即沿着墙角跑了过来,直起后腿作揖道:“老爷,有什么吩咐。” 胡谦小声吩咐了几句,白头立即跑了出去。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便又跑回来道:“老爷,全都探明白了。” “说!” “小的听马灵儿在房中哭泣,说要是离开藏春楼,那卫之孝一定会把老爷窝藏钦犯马家姐妹的事情说出去,到时候老爷就完了。 还说曾经答应老爷,绝不泄露这个秘密,所以就算死,也不能对不起老爷。” 胡谦一愣,“卫之孝?” 荣宁儿道:“不就是迎彩的爹吗?那个烂赌鬼! 姐姐说来投奔亲戚,难道就是来投奔他吗?” 胡谦点点头,“白头,到千草街打听打听,卫之孝在什么地方。” 白头道:“小事一桩,老爷稍待。” 说话间便顺着墙角跑了出去。 不到半个时辰,它便跑了回来,“老爷,那卫之孝在赌坊里输光了钱,又喝了二两酒,此刻正醉倒在家里睡觉呢。” “你连这个都知道?” “找他家的老鼠一问就知道了。” 胡谦哈哈一笑,从桌上扔下一块杏花酥糕点,“赏给你了。” 白头立即接住,大笑道:“谢老爷。” 胡谦跟荣宁儿说道:“我去他家看看。” 荣宁儿点点头,犹豫了一下道:“相公,这卫之孝虽是个十足的混蛋!但到底是迎彩的亲爹,先别要他性命,看看再说。” 胡谦应了一声,“白头,到我袖中带路。” 一人一鼠随即出了县衙,没多时便到了卫之孝家。 说是醉倒在家里睡觉,等胡谦到时,只见一个邋遢无比的中年汉子正扑在土炕边的地上,一身的酒气臭气。 胡谦用脚踢了踢他,他没有任何动静。 又把他翻过来,他这才使劲睁了睁眼睛,迷糊道:“跟你说了……老爷我有的是钱……不欠你的酒账……你怎么还追到家里来了!” 胡谦笑道:“你这穷样,能有多少钱!” “哟,你还瞧不起我!告诉你……那藏春楼的头牌就是我卖过去的……你说能有多少钱……” 胡谦黑着脸道:“是吗?卖了多少钱啊?” “告诉你!二百两!你一个店小二,你见过这么多钱吗……” “那马灵儿又不是你的女儿,就这么任你卖?她不会跑吗?” “她敢!她有把柄在我手里!” “又喝醉了!在这胡吹大气!” “谁吹了!我没吹!她本是我娘子的远亲,她爹是金陵的守备马……马四刚…… 你知道不,犯了大案,本来要被押入教坊司的,后来听说给烧死了,谁知竟被人给藏起来了…… 我问她是谁,她还不告诉我! 没关系!只要有这个秘密就行!只要我一报官!官府肯定能查出来是谁窝藏的! 所以,她不敢逃,也不敢不听话,要不然我就报官! 你别看是她柔弱小姐,骨子里倒是挺讲信义,就是死撑着不说……” 胡谦点点头,念头一动,龙渊剑瞬间出现在手中。 第145章 看你表现 犹豫了一下,他又将宝剑收回。 即便现在杀了他,他这醉醺醺的,既不知道害怕,也不知道疼,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于是强忍住念头,转身离开,等明晚再来给他个痛快。 然而才到第二天,白头便说那卫之孝在地上睡了一夜,竟给冻死了。 迎彩听了,暗暗流泪。 胡谦倒是替他感到庆幸,要不是这样,后面死得会更难受。 到了上午,胡谦在大堂坐定,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升堂问理骗捐案。 “带人犯!” 不多时,除了死了的刘富贵,满天星、城南的赵千广、郝德高、李员外以及那些穿着法袍的人悉数到案。 胡谦喝道:“跪下!” 赵千广之流立即跪倒在地,李员外却好似没听到一般,仍是站在原处。 胡谦道:“那站着的是何人!报上名来!” 李员外道:“我的名字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知道我外甥乃是大理寺正关崇山,比你这个七品小官可高多了。” 三日后审理骗捐案的告示是早就贴出去的,所以此刻围了很多看热闹的百姓。 见李员外如此蛮横,众人无不摇头。 “县官老爷的剑术虽然厉害,但是对付这样的人可没什么用啊!” “这李员外家大势大,别说是县官老爷,就算是知府也不一定能治得了他。” 胡谦道:“我再问你一遍!你跪还是不跪!” 李员外仍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胡谦一怕惊堂木,“李员外竟敢藐视朝廷!来人!重打二十!先给他长长记性!” 然而令签已下,两边的衙役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将目光聚集班头高虎身上。 胡谦看了看,“都聋了!听不到本官说的话吗!” 高虎拱手道:“老爷,李员外毕竟是员外,不好打的。” 胡谦笑道:“是什么员外,是有功名的员外,还是捐来的员外?” “这……” 虽是答不上来话,却仍是不行刑,只是站在那里看着。 胡谦点点头道:“若是谁觉得高虎的话有道理,就站在原地,若是不然,就站在另外一边。” 一众衙役对视了一眼,均是站着不动,停了一下,却有一个矮胖的衙役站在了另外一边。 胡谦望着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大人,小人王十三。” “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班头了。 至于你们……” 他望向高虎等人,“脱下衣服,现在可以回家了。” 高虎等仍是不动。 胡谦扔下令签,“王十二,高虎藐视公堂,给我重打五十大板!” 王十二意气风发,抄起水火棍就冲了上去。 高虎道:“我看谁敢!” 正待再说时,胡谦袖中忽地飞出龙渊剑,只一闪,便斩断他的左腿。 “啊!” 高虎惨叫一声,顿时扑倒在地。 胡谦怒道:“高虎抗命不遵!意图谋反!给我打!” 堂下众人再没有敢多嘴的。 王十二朝手中吐了两口唾沫,狠狠地朝高虎打了过去。 五十板子打下来,不仅高虎被打得人事不醒,王十二也累得够呛。 胡谦道:“来人!将这高虎收监!” 说完,又瞪着堂下的其余衙役,“还不滚!等着挨板子吗!” 众衙役见了高虎被拖出去留下的长长血迹,不由肝胆皆颤,赶紧退了出去。 胡谦道:“王十三,县衙的衙役还有多少?” “回大人,咱们县是小县,县衙快、皂、壮三班衙役总共才二十五人,刚才走的是皂班和和壮班,共十五人。 目前皂班就剩小人了,快班还有九人,由捕头马六带着。” “去!把快班给我叫进来!” 王十三飞也似的跑了出去,没过一会,便有七个衙役快步进来。 “大人!” “你是马六?” 马六本来正在巡查,来的路上听王十三说胡谦发威,立即赶了过来。 别的不说,捐款那天晚上,他可是见识过胡谦的厉害的。 “小人正是马六。” 胡谦指着李员外道:“你可认得此人?” “认得,他是本县的大户,李员外。” “他可有功名在身?” “没有。” “好,既无功名在身,见到本官却不下跪,该当如何?” “该打。” 胡谦道:“好,去,重打三十。” 马六想到那剑光的犀利,心下半分犹豫都没有。 喝道:“哥几个!没听见老爷的话嘛!给我摁倒!打!” 快班衙役随即用水火棍压在李员外的脖子上,一下将他摁倒,噼里啪啦就打了起来。 李员外一边惨叫,一边骂道:“你好大的狗胆!我要到大理寺告你!我要告你滥用私行!殴打好人!” 胡谦面无表情,“王十三,此人辱骂本官!给我掌嘴!” 王十三提着板子走了过去,“啪啪啪”打了十下。 李员外一下说不出话来了。 外面百姓见了,立即欢呼起来。 “打得好!打死这个丧尽天良的恶贼!” “大老爷英明啊!” 满天星、城南的赵千广、郝德高之流见了,一个个噤若寒蝉,本来还想争辩两句。 此刻见胡谦混不吝地就把这个在大理寺有关系的员外给打了,哪里还敢多说一句。 等打完了李员外,胡谦道:“满天星!把你那晚说的话再说一遍!到底是如何冒充朝廷命官!如何勾结本地大户,又是如何定计骗人! 一一从实招来!如若不然,本官的剑可不饶你!” 满天星自断了双腿,在牢中关了几天,此刻只剩小半条命,知道抵赖不过,便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又说了一遍。 胡谦道:“你所说的与本县李员外、赵千光、郝德高勾结,指的可是堂下跪着的这三个人吗?” “回大人,正是他们三个。” 胡谦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道:“赵千光、郝德高!你们二人可有什么话说!” 赵千光惊道:“大人,小人认罪!小人认罪!请大人从轻发落吧!” 郝德高也立即叩头,“大人明察,小人也是受刘富贵哄骗,才会一时糊涂,请大人饶了小人这一回吧。” 胡谦微微一笑,站起身,走到堂下,“从轻发落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要你们的表现了……” 第146章 你去青楼吗 赵千光立即会意,笑道:“小人明白,小人明白,小人回家之后,一定会感念大人的恩德,好好孝敬大人……” 胡谦喝道:“住口!本官说的可不是这个!” 说着转身望着王十三道:“刘富贵骗捐的时候出的是多少钱?” “回大人,是五千两。” 胡谦点点头,“你们三人,每人凑五千两银子,用来赈灾,这次的事情就算过去了。 否则,按照大乾律法,你们三人借天灾诈骗百姓钱财,如此丧尽天良,流三千里都是轻的…… 凭你们这等岁数,这副身体,只怕没到地方,就先死了吧。” 赵千光擦了擦头上的汗,和郝德高对视一眼,伏地叩头道:“多谢大人,这钱我出,赈灾是应该的。” 郝德高也道:“大人英明,小人愿拿钱来救济乡邻。” 胡谦喝道:“胡说!什么是拿钱!你那叫做认罚!” “是是……小人认罚……” 胡谦又望向低声痛呼的李员外,笑道:“不知李员外如何决定啊?” 李员外此时已知胡谦是个狠人,就算要找他的麻烦,也不能现在找,否则还没出招,自己就先死了。 当即支吾道:“啊……” 才一张嘴,血沫子就混着口水流了下来。 胡谦道:“你就点头,或者摇头就行。” 李员外重重地点点头。 胡谦一挥手,重新坐在大堂上,郑重道:“审刘富贵等人骗捐一案,主犯刘富贵拒捕被伤,死于狱中,五千两赃款上缴! 满天星假冒朝廷命官,伙同郭北县富户骗取不义之财,判处秋决! 李员外、赵千光、郝德高认罪悔罪,各愿捐五千两银子赈济旱灾,限期三日内交到县衙, 判闭门思过一年,不得出县城半步! 其余同伙,流放三千里!” 说完,他又喊道:“来人,让他们签字画押!” 等人犯各自处置完毕,胡谦又站在堂外对百姓喊道:“请各位转告各处里长,请他们前来一同监察这一万五千两银子的花销。” 一众百姓本来还担心这一万五千两银子会不会就此流入胡谦的腰包,一听这话,立即满心欢喜,纷纷跪地叩拜。 “青天大老爷啊!” “老爷英明啊!” “这下好了!可以吃上饭了。” 欢呼了好一会,百姓这才退去。 回到后衙,胡谦才和荣宁儿说说话,胡九忽地来报,说是本地的士绅海大良求见。 胡谦问道:“这海大良是什么人?” 胡九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 胡谦道:“看来有必要请个长随。 这件事你等会去和王十三说说,让他帮我物色一个。” “好。” “把海大良请到二堂。” 不一会,等胡谦换好衣服到二堂时,海大良已经在等着了。 见胡谦进来,他立即起身作揖道:“草民海大良见过知县大人。” 胡谦见他年过半百,便还礼道:“海老爷不必多礼,请坐。胡九,看茶!” 略微寒暄之后,胡谦道:“海老爷此番来是……” 海大良道:“大人今天断骗捐一案实在解气,草民就站在大堂外看着呢。” 胡谦道:“秉公办事而已。” 海大良忽地面露担忧之色,“只不过,那李员外朝廷里有人,大人今天煞了他的面子,他肯定是要报复的,大人可得多加小心啊!” “这个本官倒是不怕。” “可是还不仅仅是他自己呀,郭北县向来吏治混乱,官府的权力与其说是在县衙,不如说在李员外和杭大人等人手里。 那位聂长风大人来到郭北县之后,本来一心想要整顿,结果没过久就死了。 虽说是病死的,但实际上是怎么回事,谁又能说得清呢。 前任范大人来了之后,更是和他们同流合污,搅得郭北县是鸡犬不宁,甚至常常会有土匪趁夜来劫掠财务。” 胡谦听得直皱眉头,“杭大人?杭大人是谁?” “就是前任吏部侍郎,虽说已经告老还乡,但他在朝中可是有不少门人弟子,那可是能通了天的人物。 本县大小官员上任前,都必须得去杭大人家里拜会,礼物自然也不能轻,否则便会干不下去。 就说聂大人吧,就是因为没去登门拜访,结果到任之后,一个月迟迟不能交接,差点误了时辰。 最后听说是把夫人的首饰拿去当了,凑了礼钱送去,这才开衙上任。” “竟有这样的事情?” “当着大人的面,草民又岂敢撒谎。 聂大人审理第一件案子时,那衙役高虎收了被告的钱财,拒不配合大人审案,害得聂大人气得昏倒过去。 无奈之下只自己去抡水火棍,差点没给累死。” 胡谦点点头,“还有什么人物吗?” “还有王总兵的亲侄王升东,也是本地一霸,平日里欺男霸女不说,还经常纠结流氓随意抓人,送到衙门冒充悬赏匪盗换钱。” 他说着忽地变了脸色,低声道:“有人说那些土匪就是他们扮的。 但是因为王总兵的大营就离此地不远,所以谁也不敢管他们。” 胡谦道:“你说的这些可有凭据?” “这个……倒是没有……” “你今天来,难道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大人明查,草民其实……其实也有一桩冤情,想请大人做主。” “既有冤情,你写了状子来告就是,何必这样……” 海大良摇头道:“聂大人在任时,草民也曾告过,虽然聂大人极力审查,但是终究奈何不了他们,最后案子还没结果,大人就…… 范大人与他们沆瀣一气,草民便更没指望。 今天见大人不畏权贵,所以草民才斗胆求见。” “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其实草民本来在郭北县有十二处祖产,家中也算阔绰,有药铺也有酒楼。 谁知那王升东和地痞无赖勾结,把叫花子杀了之后,抬到草民家药铺,硬说是郎中用药不善,致人死亡,让我那坐堂的郎中抵命 草民不答应,他便让草民赔钱 无奈之下,只得陪了他一千两银子。 本以为此事就这么结束了,谁知才只是开始。 那王升东三个月内连使奸计,将草民的十二处祖产夺去八处。 草民四处伸冤,可是根本无人敢问。 草民实在是冤啊……” “王升东……” 胡谦念了两句,忽地问道:“海老爷,你平时嫖妓吗?” 第147章 裸尸案 在海大良答应胡谦的条件之后,胡谦便叫来白头,让其去王升东家查查,看看这个人是否如海大良所说的那样不堪。 至于海大良所说的杭大人等对胡谦不满,有心要整治他,他也不甚在意。 别人或许会把这当官当回事,他可不会。 与其当官受累,还不如回去当个富家公子,岂不是快活。 正想着,忽地衙役来报,说是发生命案,让胡谦赶紧过去看看。 胡谦随即又换上官服,带着马六等衙役到了现场。 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裸死家中,胸口插着一把短刀,死前有同房的痕迹,尸体一边有一截被切断的指头。 胡谦一边看,一边问道:“你们认识这个女人吗?” 马六道:“老爷,这好像是黄老爷家的遗孀黄赵氏。” “去四邻问问这黄赵氏的情况,看看她和什么人来往。” 胡谦仔细看了看那短刀,只见上面还刻着“马东”两个字。 于是问道:“本城有个叫马东的吗?” “老爷,城西有个混混叫马东。” “立刻将这个马东带回衙门问话。 仵作,过来验验尸体。” 仵作看了一会,拱手道:“除了胸口的伤口,死者并无其他伤口,推测是先被人奸yin,然后被短刀刺入心肺而死。 根据现场的情况来,那短刀和断指应该就是凶手留下的。” 胡谦点点头,又在现场查看一番,再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倒是邻里说着黄赵氏不守妇道,风流成性,几乎每天夜里都有人往她院子里钻。 偶尔还是三五人一起过来,若是闹得厉害,不雅的声音能在夜里传出好远。 邻居街坊无不唾弃。 但因黄老爷生前阔绰,所以黄赵氏也不缺钱花,那些男人有的是奔着人来的,有的是奔着钱来的。 还有的是人多才来,人少了不愿意来。 又因这黄赵氏半老徐娘,颇有几分姿色,招蜂引蝶之下,什么三教九流的人都有。 胡谦听得直皱眉头,这黄赵氏社会关系如此复杂,闹出什么桃色纷争来,一点也不新鲜。 还未问时,捕头马六跑过来道:“老爷,那马东已经抓回县衙了,只是……” “只是什么?” “老爷去看看就知道了。” 胡谦立即回到县衙大堂,见一个壮硕男人跪在地上。 见到胡谦进来,他立即张口道:“啊……啊……” 胡谦一愣,“这是个哑巴吗?” 马六道:“小人问了他的爹娘,说他之前还好好的,今天早上突然就说不出话了。” 胡谦一捏他的双手,见他小手指果然断了一根。 “马东!那黄赵氏可是你杀的!” 马东“啊”了几句,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急得一脑门子汗。 胡谦喝道:“取纸笔来!” 立即有人拿了纸笔,放到马东面前。 然而马东连连摇头,又指了指地上的纸笔,摆手表示不会。 马六道:“大人,既然那短刀上写了马东的名字,现场又留下的他的手指,必然是他杀人无疑,不用问了,直接让他签字画押就是。 若是不招!大刑伺候!谅他也撑不住几下。” 胡谦摇头道:“若真是他所为,他行凶后,为何不把刻有自己名字刀带走,为何不把手指捡走! 既然夜里杀人时没被人发现,说明他完全有机会把证据销毁。” “那…… 会不会是他欲盖弥彰,故意留下证据,搅乱咱们的视线。” 胡谦道:“换做是你,你会吗?” 马六讪讪地笑了笑,“这个倒是不会,是小人想多了。 可是若不是马东作案,那凶手又会是谁呢?” 胡谦笑道:“很显然,这个人必定是和马东有仇,所以才在杀人之后,故意把马东的短刀和手指留在现场,嫁祸给他!” “刻有名字的短刀可以理解,应该是别人从他这里偷了去,然后故意留下,可是这手指总不能是偷去的吧。” 胡谦点点头,“那就说明,黄赵氏被杀的时候,马东应该也在现场。” “也在现场,难道是那种很多人在一起的那种?听说黄赵氏很喜欢……” 他正说着,见胡谦瞪了他一眼,不由立即闭口不再说了。 胡谦道:“不管如何,昨晚案发时,凶手必定和马东一样,都在现场。 也许是两人为争夺先后顺序起了争执,或是争夺位置时起了争执,总之是起了争执,然后那凶手先杀了黄赵氏,然后再嫁祸给马东。” “小人明白了,这就去把和黄赵氏有瓜葛的人全部抓来,一一审问,肯定能找出凶手。” 胡谦点点头,“不仅如此,把那些和马东有仇的人也全部带回来,凶手必定就在这些人当中。” 正说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喊道:“王十三何在!” 王十三赶紧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老爷,小人在这,有何吩咐?” “带人去马东家里问问,马东平时都喜欢干什么。” “是!” 胡谦先让人把马东收监,然后回到二堂,唤出白头,说道:“去问问黄赵氏家里的老鼠,昨晚都有谁在她家。” 白头应了一声,立即顺着墙根跑了。 或许是成了精的缘故,它的速度比普通老鼠可快多了。 也就是胡谦,换做是普通人,根本不可能抓得到它。 中午,迎彩做了些热汤和几碟开胃的小菜,服侍胡谦和荣宁儿吃了。 荣宁儿道:“相公,姐姐那边可不能拖,免得夜长梦多。” 胡谦给她夹了一根肥肠道:“行,我知道的,已经想好计策,今晚便可救她出来。” “今晚?计策?什么计策?我怎么不知道?” 胡谦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荣宁儿道:“这计策稳妥吗?” “放心吧,万无一失。” “不,妾身的意思是。 以相公如今的身份,若是公然把姐姐买回来,只怕会影响相公的名声,到时候风言风语的,该如何是好。 而且还不知道那老鸨对此事知道多少,万一泄露出去,妾身姐们倒是无妨,能够苟活这许多时日已经知足,只怕连累了相公。” 胡谦放好碗筷,走过去将她抱在怀里,“怎么老是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放心吧,这个我早就想过了。” 荣宁儿还要再吃肥肠,却被胡谦一把抱起。 “走,上床再吃。” “现在?这大白天的。” 虽是这样说着,她还是娇滴滴地依偎在胡谦怀里,等到了床边,她便伸手去接胡谦的袍带。 正动手时,忽见窗外阳光射进来,不由道:“等一下,妾身先把帘子放下来。” 胡谦道:“放下来还怎么看得清楚。” 荣宁儿又惊又羞:“还要看啊?” “当然要看,望闻问切嘛……” 一系列动作看得迎彩是热血沸腾,不一会,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她更是面色通红,赶紧带上门走了出去,忠心耿耿地守在门外。 及至下午,先前派出去的白头首先回来。 “老爷,昨晚黄赵氏家前后来了五个男子,当先一个叫张三,是隔壁邻居,狂乱了不到一刻就回去了。 后面一个叫宋甲,好像是来要钱的,没过一会也出去了。 再后来的三个人是一起来的,马东、刘二和丁强。 快到三更的时候,老鼠都睡了,也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胡谦点点头,赏了它一块松子糕。 没过一会,马六和王十三也先后回来了。 马六邀功一般跪地拜道:“大人,小人已经查明,和黄氏有瓜葛的一共三十二人,已经全部带到。 另外,和马东有仇的有两人,也全带到了。” 县里出了命案,死的又是那个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风流寡妇,一众妇人无不拍手称快,见捕快到处抓人,又都好奇地围在大堂外,等着看看到底谁是真正凶手,又是谁和这寡妇有奸情。 胡谦望着堂下跪着的一众高矮胖瘦的男人,然后又问王十三道:“你这边查得怎么样了?” 王十三道:“大人,现已查明,马六不学无术,专好眠花问柳,更是喜欢赌博,因是家中独子,所以他家爹娘也不敢十分管束。” 胡谦点点头,重又望向马六:“你带回来的这些人中,凡是案发时有明确不在场证明的,都让他们站在一边。” 马六随即点了几个人,那几人立即高兴地站在一边。 胡谦又道:“既和黄赵氏有瓜葛,又和马东有仇的留下,其余的站在一边。” 马东随即又点了几人。 此时跪在地上的只剩两个人。 胡谦道一拍惊堂木:“你们二人姓甚名谁,报出来!” 一人道:“回大人,草民叫丁强。” “回大人,草民刘二。” 胡谦点点头,“你们俩,是谁杀了黄赵氏!还不从实招来!” 两人一听,连连叩头。 “大人,草民冤枉啊!” “大人,草民根本没有杀人!” 胡谦哼了一声,“冤枉? 我问你们,昨天晚上你们在什么地方?有谁能作证!” 丁强一下噎住了,“这个……草民昨晚在家中睡觉,草民的娘子可以作证。” 胡谦道:“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把他娘子带过来!” 马六立即带人跑了出去,不过时,便把丁强的娘子带到大堂。 “堂下女子,你可是丁强的娘子!” “回大人,民女是丁强的娘子,张氏。” “好!王十三,将她带到二堂,问问她,丁强昨天在什么地方,在干什么,见过什么人,晚上吃的什么,几时歇息的。” 丁强一听,立即面露难色地望着自己的娘子。 可是她被王十三盯着,根本领会不到丁强的意思。 没过一会,王十三和丁强的娘子又走了出来。 胡谦道:“问好了?” 王十三点点头,“回大人,全都问好了。” 胡谦喝道:“丁强,现在把你昨天在什么地方,干过什么,见过什么人,晚上吃的什么,几时歇息的,一一说出来! 若是和你娘子说的对不上…… 哼!本官可饶不了你!” 丁强的冷汗立即就冒了出来,直直地看着自己的娘子。 虽然后者在拼命给他使眼色,可是这一时半会,又哪里能够领会。 “草民昨天是在家……什么也没干……见了自己的娘子和仆人,晚上吃的是……茴香豆……二更天的时候上床休息的……” 还没说完,他的娘子先就软倒在地。 丁强一看,也瘫坐在地上。 胡谦一看,立即笑道:“张氏,现在把你的回答说出来。” 张氏犹豫了一下,没有开口。 胡谦一拍惊堂木,“快说!” 两边衙役立即喝道:“威~武~!” 张氏心惊胆战,无奈道:“昨晚相公是在家,修理院子,见过木工师傅王老实,晚上两人喝的女儿红,吃的驴肉火烧,一直喝到三更,才上床歇息。” 丁强一听,立即破口大骂:“你这个蠢猪!你他娘的说的这是啥!叫老子怎么对得上!” 胡谦哈哈大笑,将令签一扔,“丁强咆哮公堂,重打二十大板!” 王十三等不由分说把丁强摁倒,噼里啪啦一顿打,打得他皮开肉绽,再不吭声了。 胡谦又道:“丁强!你还不肯说实话吗!” 丁强见无法抵赖,便望了望刘二,“大人,草民招了! 不过那黄赵氏可不是草民杀的,而是刘二杀的。” 刘二一怒,“血口喷人!明明是你杀的!为何要冤枉好人!” 胡谦也懒得废话,令签一扔,“没让你说话,你给我闭嘴!掌嘴二十!” 立即有衙役上去,一顿班子打上去。 刘二满脸是血,再不敢多嘴了。 “丁强,你继续说!” “是,昨天马冬和刘二在赌场赌钱,刘二手气不好,身上的十几两银子全输给了马东,又被马东奚落嘲笑了几句,因此恼羞成怒,怀恨在心。 晚上刘二说要去找黄赵氏泄气,又说一个人没意思,便让草民也跟着去了。 后来马东也跟来了,见刘二找黄赵氏要银子,便笑他是小白脸。 刘二急了,便和他打在一起,后来一气之下,便抽出马东身上的刀。 谁知撕扯之下,没砍到马东,反而是捅死了黄赵氏。 马东说要去报官,刘二便苦苦求饶,又说可以趁机把黄赵氏的钱全拿走,三人均分了。 才刚说好,刘二忽地用迷药迷倒了马东,先将他的手指切下,又把毒药灌给他。 他说把马东留在现场不像真的,便让我帮忙把马东抬出去,扔到街上。” 第148章 你就从了姐夫吧 听丁强如此说,刘二虽是有心争辩,又怕再挨一顿板子,所以只是不敢说话。 胡谦喝道:“刘二,你还有什么话说!” 刘二道:“大人!草民根本没有杀人!是马东杀的!他诬陷我!” 胡谦道:“马东!丁强说的话可是真的!” 马东被毒哑,但还能听到,此刻拼命点点头,然后又连连叩头不止。 刘二还要狡辩,胡谦已经不想和他废话了。 “来人!重打四十大班!” 王十三等人立即把他摁倒,一顿板子打下去,他便老老实实地招了。 胡谦站在堂上,一拍惊堂木,“堂下听审! 审黄赵氏被杀一案,刘二杀人栽赃,判处秋决! 丁强知情不报!杖八十,徒两年。 余下与黄赵氏有染着,皆杖二十,以正风气。 黄赵氏之家产由其夫黄老爷亲族分领。” 眼见黄赵氏的一众姘头死的死,挨板子的挨板子,门口看热闹的妇人们无不额手称庆。 “好!打得好!打死他们才好!” “看这些人以后还敢不敢再拈花惹草!” “这杀人案破得也太快了!才半天不到的功夫!” “是啊!我还以为聂大人就够快的了!没想胡大人更快!” 到了晚上,县丞秦嘉来报,说是之前所罚的银子已经全部收齐,请胡谦去查验数目。 这等事情,胡谦自然不敢大意,当即让胡九和王十三陪自己一块去。 秦嘉这边会同县衙主簿等小吏,当着胡谦的面一一查看清楚,这才锁上大门,封上封条。 商议等赈灾的事情议定之后,才来动用这笔银子。 回到后衙,天已经晚了。 跑了一天,胡谦也累了,于是让迎彩烧了热水,准备好好洗漱一番。 荣宁儿见了,立即惊讶道:“相公,不是说有了计策……” 胡谦道:“放心,已经安排妥当了。 来,帮我洗洗背。” 荣宁儿自是无比信任胡谦,当即不再多问,挽起袖子,仔细帮胡谦擦背。 本以为胡谦肯定又会趁机动手动脚,谁知这次胡谦却十分安分,不由一阵失落,好似身上少了什么似的。 等换好衣服,胡谦忽地开口道:“白头何在?” 白头随即顺着墙角跑了进来,作揖道:“老爷。” “去守着那一万五千两银子,日夜不能离开。” “是!老爷放心!” 说完一溜烟跑了出去。 荣宁儿道:“老爷,你觉得有人会去打那银子的主意吗?” “可能会吧。” 毕竟既然前两任知县都死得不明不白,虽有护体神光和金符在,还是小心为好。 想到这,他立即挥手将金符刻在门窗上。 又在院中四处看了看,确认没什么纰漏,这才回到房中,让荣宁儿戴上面纱,出了门,坐到马车上,一路往城北走去。 约莫过了一刻,到了一处宅院前。 胡谦让胡九上前叫门,就说胡先生来访。 没过一会,海大良便从门内出来,见了胡谦,立即拱手,低声道:“胡大人,请。” 胡谦随即让带着荣宁儿进了门。 到了正厅,海大良屏退左右,低声道:“大人,这位是……” 胡谦道:“她是我的贴身之人,你只管说就是。” 海大良道:“正如大人所料,那老鸨起初还有些犹豫,我说若是过了个村,便没了这个店,她才点头同意。 现在人已经接到厢房,我只让一个婢女在外间伺候着,别人谁也不知道。” 胡谦点点头,“那老鸨有没有问什么?” “没有,那老鸨看起来也是常干这个勾当,很是谨慎,根本没多问什么。” “别的还有什么人知道吗?” “我专门雇了轿子,应该没人知道。 不过她的身份特殊,想来这个消息明天就该传开了。” 胡谦笑道:“贵府有多少人知道这个事情。” “轿子直接进到厢房门口,所以只有我一人知道。” “那些轿夫是哪里的,不会说出去吧,说不定得要可以杀人灭口才行。” 海大良一愣,惊得说不出话来。 胡谦哈哈一笑,“别当真,只是看玩笑而已。” 海大良跟着干笑了两声,但敬畏之心陡然升起,再不敢等闲视之。 胡谦道:“行了,宁儿,你去看看她吧。” 海大良随即让人领路,带荣宁儿去了厢房。 进到内间,见一人正默然坐在床边,那人看见有人进来,立即就是一惊,猛地抽出剪刀来。 “不要过来!要不然我就死在这!” 荣宁儿笑道:“姐姐,是我啊!” 薛柠霜一见,立即笑道:“宁儿,怎么是你?” 她随即像是明白过来似的,惊讶道:“那个人……是他安排的?” 荣宁儿起初也不知道,在正厅听胡谦和海大良说了一会,便明白过来,定是胡谦给了海大良银子,让他把姐姐赎了出来。 薛柠霜起初心头一暖,随即皱眉道:“可是这……不行的……就算出来,我也逃不掉的……” 荣宁儿拉住她的手道:“姐姐,你说的是卫之孝吧。” 薛柠霜立即一惊,“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们去找过他?” 荣宁儿道:“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反正你再也不用为他的事情担心了。” “再也不用……他死了?” “是的,他喝醉了酒,睡在地上给冻死了。” 薛柠霜先是一愣,随即哭了起来。 或许是双胞胎之间的感应,荣宁儿也觉得心头压了一块大石,忍不住也哭了起来。 起初还只是抽泣,后来不知是不是想到自己和家人的悲惨命运,渐渐放声哭起来。 过了好一会,两姐妹才互相安慰着,止住了哭泣。 荣宁儿还是担心牵连到胡谦,忍不住问道:“姐姐,那老鸨知不知道咱们的事情?” 薛柠霜摇摇头,“老鸨虽然有些怀疑,但并不知道。” “那姐姐到底是怎么会被卫之孝那个小人要挟呢?” 薛柠霜苦笑道:“只怪我当初太傻,太天真。 当时我离了金陵,本来也没想去投靠卫家,可是还没出城,他送我的银两就被小偷给偷光了。 无奈之下,我只得靠之前买的两个馒头充饥,一路忍饥挨饿到了卫家。 卫之孝起初还当我是客人,说是念在父亲的情分上,一定要帮我。 谁知没过两天,他赌输了钱,便想拿我去抵债。 我宁死不从,他就用窝藏钦犯的事情威胁我。 我没办法,便被卖到藏春楼。” 她一边说,一边又哭了起来。 荣宁儿虽未亲见,但此刻听她这样说,也深知其中艰险酸楚。 毕竟是出身官宦之家的小姐,哪里受过这样的苦。 若不是亲眼所见,荣宁儿甚至都觉得姐姐肯定忍受不了。 薛柠霜哭了一会,问道:“你们现在把我安排在这里,之后怎么打算的?” 荣宁儿道:“相公是打算先把你安排这里静心住些日子,等风头过去,再把你接到县衙那里去。” 薛柠霜摇头,叹气道:“我现在什么地方也不想去,只想找个地方安静一会。” 荣宁儿道:“那是现在,以后怎么办?总不能一个人过一辈子吧。” 薛柠霜看她脸色古怪,皱眉道:“你想说什么?” “总得嫁人啊,姐姐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这种事再也不想了,以前觉得一定要找一个腹有诗书,一辈子只爱我一人的男子。 结果呢,沦落青楼,身不由己。 现在想想,当初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说到这里,她忽地握紧荣宁儿的手,“他对你怎么样?” “相公把我当成宝贝一样爱护,每日好似蜜里调油一般,喜欢得紧。” 薛柠霜点点头,“那就好,一辈子能得一个爱你的人,极为不易,好好珍惜。 再说他现在已经贵为一县之长,凭他的本事,他日必然飞黄腾达,你就好好跟着他就是。” “姐姐……”荣宁儿直直望着薛柠霜道:“妹妹的心思姐姐应该明白才是。 从小咱们就没分开过,现在爹娘和哥哥都不在,妹妹又如何舍得和姐姐分开。” “你的意思是……” “妹妹还是那个意思,何况爹爹的遗愿不是已经说得明明白白的,若是相公救我们出苦海,就让咱们为奴为妾。 有妹妹在这,姐姐自然不可能是奴婢,就当个妾室,不也很好嘛。” “我……” 薛柠霜自进了藏春楼,心便如死灰一般,夜深人静时,何曾没想过自己以后会怎么样。 就身旁所见所知来说,能够嫁给别人做妾已经是极好的结果了,大部分青楼女子都是年老色衰后,一个人孤独终老。 就算是做妾,因为出身,也终会矮人一头。 老爷爱护还可好过些,若是老爷不管,那肯定会被大房当成奴婢牛马一样使唤,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会被打死了事。 薛柠霜此刻有心说话,但一想到之前说出不愿给别人做妾时的笃定,便实在羞愧难当。 说是不愿给别人做妾,结果最后连做妾都难了。 虽说到现在仍保全了身子,但如果真的跟了胡谦,难免被沈玉珍等人小看。 想到这,她这嘴里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停了一会,才又说道:“可怜咱们姐妹如今连给父亲祭拜的机会都没有,还说这些干什么。” 荣宁儿道:“之前相公已经托人把父亲的骨灰带回金陵,如今供在水仙庙里,姐姐若想祭拜,等这件事过了,我陪姐姐去。” 薛柠霜一愣,点点头,“也算是他有心了。” 荣宁儿道:“这算什么,相公若不是为了咱们家,此刻说不定已经封侯拜相了。” 薛柠霜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她,“此话怎讲?” “姐姐可知道轰动一时的刑部尚书被杀案?” “略有耳闻。” “刑部尚书被杀,京城那些大小官员无人能够破案,后来还是锦衣卫请了相公去,才破了这桩大案。 最后皇上还亲自召见,说是让相公随便说个愿望,都可帮他实现。 姐姐,你能猜到相公说了什么吗?” “你刚才说为了咱们家,可是我实在不明白……” “相公请皇上赦免爹爹的罪责,让哥哥可以返回故土,咱们一家也可重见天日。” 薛柠霜一听,立即愣在原地,过了一会,才抱着荣宁儿哭了起来。 “他这又是何必…… 反正咱们姐妹已经从这世上消失了……” “咱们倒是无所谓,可是爹爹九泉之下,知道这个事情之后该是多么高兴。 还有哥哥,再也不用在苦寒贫瘠之地受累……” 薛柠霜道:“别的不说,这件事我必须当面谢他。” 荣宁儿擦了擦眼泪道:“相公知道你还在为之前的事情介怀,所以只让我来宽慰你,你现在可是见不到他的。” 薛柠霜道:“那你先代我谢谢他。” 荣宁儿道:“这个没问题。 所以姐姐是愿意和妹妹一起了,是吗?” 薛柠霜脸上一红,“这个……容我再好好想想。” 荣宁儿道:“那姐姐且在这里宽住,天色不早,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她正要走时,薛柠霜忽地想到了什么,一把拉住她道:“你也要爱惜身体,不要太过劳累。” 荣宁儿一时没反应过来,奇怪道:“我有什么好劳累的?” 薛柠霜的脸更红了,低声道:“总之不要太过频繁,我这边实在……” 荣宁儿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凑到她的耳边道:“这个可没办法,相公来郭北县上任,就带我一人来。 他想爱我,和我亲热,难道我还能拒绝不成,这可不是为妾之道。 若是被玉珍姐姐她们知道了,一定会狠狠奚落我的。 再说,相公这方便天赋异禀,不会有问题的。” 薛柠霜佯怒拍了她一下,“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 “好了,姐姐好好体会吧,若是挨不过,尽管和我说就是,我一定会救姐姐于水深火热之中的。” 说着,一矮身躲过薛柠霜的打,快步出门走了。 回到正厅,胡谦正和海大良说着王升东的事情,见时候不走,便就告辞离开。 然而才回到县衙后院,隐隐觉得心头一股异样的感觉。 不一刻,白头慌里慌张地跑进来,叫道:“老爷,不好了,银子被盗了!” 第149章 隐身 胡谦先是有些讶异,接着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让你看着的吗?” 白头道:“老爷明察,小的确是在看着。 可是那些银子突然就像是长了脚一样,一个个慢慢从箱子里跳出来,然后缓缓走进地底,不一会就消失不见了。 小的眼看出事,拼命抱住一块银子,可是那银子还是慢慢沉入地下,小的实在无能为力啊!” 胡谦点点头,随即快步到了库房。 正是夜晚,值班的衙役闲得无聊,正闲聊时,见胡谦来了,立即躬身见礼。 胡谦没去理会,抬眼一扫,隔着库房的门便见一股浑浊阴寒之气。 “鬼?” 他定了定神,随即道:“去把秦大人请来。” 那衙役立即去了,不一会儿,秦嘉就到了跟前。 他一边走一边穿着官服,拱手道:“胡大人,这么晚喊下官来,不知有什么事?” 胡谦先向他见礼,随即指了指库房,“眼见灾情日益严重,本官决定开仓赈灾,所以想再看看这些银子。” 库房门上的封条完好无损,两把钥匙分别在胡谦和秦嘉手上,每次开启都需两人同时在才行。 见胡谦神色不似玩笑,秦嘉便点点头,撕了封条,把随身携带的钥匙拿出来,开了锁。 然而进去一看,原本装着银子的三个大箱子已经空无一物。 胡谦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秦嘉也惊道:“银子呢?银子不见了!哎呦,这可怎么办!” 秦嘉还在那里抱怨着,胡谦已经仔细看了看箱子的锁头。 没有破坏的痕迹,好像有什么东西钻到锁眼里,搬动了机扩,把锁打开了一样。 他又看了看地面,也没有任何破坏的痕迹,更没有什么地洞之类的东西。 看来要么真是鬼怪所为,要么就是类似五鬼搬运之类的法术。 他正想的时候,脑海中地出现一个提示。 【县城的土地好像知道些什么】 他立即就是一愣,有些莫名其妙。 银子虽多,但也不算什么大案,好像并不值得去提示。 难道不是这件案子?还是说有什么隐情。 不过既然提示已经出现,就不由得不重视。 遍观他所有拥有的神通当中,能和神仙扯上关系的,也只有幽通和符水了。 不过前者只能让他看见,后者却是拥有召神劾鬼、降妖镇魔、治百病除千灾的能力。 不过现在秦嘉等人在,胡谦自是不好施展出来。 商量之后,胡谦和秦嘉决定先把此事隐瞒下来,。 至于赈灾的银子——胡谦打算先自己出。 镇南王妃那边给的银子还有剩下,再加上马四刚给的珠宝,凑够一万五千两不是问题。 只不过,这个钱只是暂时垫的,绝对不是自己出。 回到后衙,已经是二更天了。 胡谦先是寻了间空房子,让胡九守在门外,然后掩上门,拔出龙渊剑,虚空点了几下,即刻有一道符印落在地上。 没过一会,随着一团虚影缓缓升起。 一个黑不溜秋,像是猴子一样的东西从地底冒出了出来。 起初虚幻,不一刻便变得凝实起来。 他见了胡谦,先是一惊,继而躬身道:“上仙召小神来所谓何事?” 胡谦平生第一次见到所谓的神仙,也是好奇地打量了几下。 “你是这郭北县土地?” “小神正是。” “我来问你,这县衙库房中的银子被谁偷去了?” “小神……小神不知……” 胡谦道:“银子自地底过,你这当土地竟然说不知!” 说着晃手中的龙渊剑。 那土地立即向后退了两步,“上仙且慢,上仙神通广大,小神岂敢欺瞒。 只是那偷儿也是有来历的,若说出他的姓名,被他找上门来,小神可抵挡不住。” “怎么?你也算是在位神仙,难道还有鬼怪敢动你,难道不怕其他神仙报复吗?” “上仙有所不知。 话虽如此说,但似小神这等小小土地,根本没人会理会,就算被杀了,上面也不会在意,再派一个就是。” 胡谦皱眉道:“少说废话!若是有人寻衅,你只管来找我就是!” 那土地重又看了看胡谦,点头道:“上仙容禀,窃取府库银子的乃是一群夭折的小鬼,看样子是被人操控的,至于具体是谁操控的,小神也不知道。” 胡谦点点头,“他们往哪个方向去的?是城中还是城外?” “城外,乱葬岗方向。” 胡谦又问道:“郭北县大旱,到底是什么东西闹的?” “是旱魃。” “在什么地方?” “这个小人就不知了。” 胡谦点点头,“你退下吧。” 回到卧房,已经是三更了。 迎彩和荣宁儿正着说话,见胡谦进来,立即上前替他宽衣。 躺到床上,胡谦将头埋在荣宁儿的秀发中,贪婪地嗅着其中的香味。 荣宁儿被他弄得发痒,又见他疲惫,忍不住将他搂在怀里。 胡谦道:“如何,你姐姐怎么说的?” “姐姐虽仍是有些摇摆不定,但已动了心思,只是还得加些火才行。” 胡谦被她捂得有些喘不过,“你最近就先别去了,免得被有心人看到,传出什么话来,等过两天再去吧。” 荣宁儿俏皮地在胡谦鼻子上吻了一下,“那个没事,只是这火,得从现在就开始加……” 胡谦疑惑道:“你有什么主意?” “相公不知道吗? 妾身年幼时曾在一个游方郎中手上看到过一个言情话本。 上面有一句话,小时候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现在略微明白了。” “什么话?” “妾身不好说。” “这有什么不好说的,你我之间还有什么秘密可言吗?” “相公见谅,不是我不愿意说,就算我说了,也是没用。 也许你能听到,可是……” “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相公可知道这世上有种凶兽,叫做鹤蟹,最是能吃这种话。 其实妾身刚刚已经说了这句话,可是还没到你的眼睛和耳朵,就被这凶兽吃了。” 胡谦点点头,“这个我之前就遇到过,那还是算了,大抵我也明白该如何做。” 说完将她抱上床。 ※※※ 卯时之后,胡谦在堂上断了几个家长里短的案子。 吃过午饭后,他换了便装,带着胡九出了城。 虽然每日也曾在别人口中听说旱情的事情,但毕竟没有亲见,也不知具体是什么情况。 从过年到现在,已经三个月过去。 按理说正是草长莺飞的时节,然而城外却是一片荒凉,不仅地里的麦子蔫在那里,就连野草也皆是枯黄之色。 胡谦道:“胡九,你种过地吗?” “没跟老爷之前,家里租了两亩薄地。” “依你看,这麦子还能撑多久。” 胡九摇头道:“那些发黑的已经死了,即使现在下雨也救不活了。 没发黑的也支撑不了多久,最多三五天,如果还不下雨,麦子就会全部干死了。 佃户们收不到粮食,就没办法交佃租,到时候那些地主说不定就会把他们的家人拉去卖了抵债。” 胡谦摇摇头。 正说话时,忽见三匹马慢慢从远处过来,马上一人牵着一根绳子,绳子后绑着五个衣衫褴褛的农户。 “快走!” “快点!” 头前一匹马扯住绳子,后面两匹马上的人挥舞着鞭子,像是赶牲口一样驱赶着那五个人。 胡谦见了,立即拦在头马跟前。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马上那人先是一愣,继而不管不问挥鞭抽来。 胡谦一把抓住鞭尾,猛地一扯,直接将那人从马上拽了下来。 那人吃痛之下,恼羞成怒,喝道:“好大的狗胆!你可知我们是王老爷家的人!敢对我们动手!你怕是不想活了!” 话虽如此说,但见胡谦随手一扯就把他扯落马下,便知他身上带着功夫,所以只嘴上叫嚷,却不敢再冲上来。 胡谦道:“王老爷?哪个王老爷?” “小子!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挡路!郭北县里还有哪个王老爷,自然是王升东老爷!” 胡谦点点头,“那又怎么样?” 那人从地上爬起来,正要说话,另外一人在马上喝道:“大哥,别跟他废话,先宰了再说!” 说着便抽出刀来,从左右冲过来。 胡谦也不愿多说,等两人靠近,一脚一个将他们放翻在地。 “现在可以好好说话了吗?” 为首之人后退一步,拱手道:“这位兄弟,到底有何贵干?” 胡谦道:“你们为什么要押着这几个人?他们犯了什么事情?” “这几人缴不起佃租,自愿卖给王老爷做苦力。” “可是现在麦子还没完全死,如何就知道他们缴不起租呢?” “那还用问,你自己四处看看不就知道了。 现在把他们拉回去,他们还是个全活人,要是再过两个月,说不定这些人已经把自己的手脚都吃了,要不就是骨瘦如柴,那时候还要他们做什么。” 胡谦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们欠王老爷多少银子?” “四十两!” 胡谦道:“我替他们给了!” 说着掏出银子扔了过去。 那人虽有些不愿意,但实在打不过,便捡起银子,笑道:“兄弟哪里人,怎么没见过?” 胡谦道:“我就住在县衙,有空来玩。” 那人先是一惊,随即重又上下打量了胡谦一眼,“你莫不是新上任的知县大人?” “你说呢?” 那人一拱手,立即招呼了另外两人,骑上马往城中去了。 五个农户见了,立即过来跪谢道:“多谢大人。” 胡谦道:“都起来吧,旱情肆虐,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你们回去告诉乡邻,就说县衙明天开仓放粮,让乡亲们都来领吧。” 几人面色大喜,又立即跪地叩谢道:“多谢青天大老爷!” 回到城中,胡谦又让王十三等人通知各处里正,让郭北县的农户来领救灾粮。 秦嘉道:“大人,如此大的灾情,只怕库房中的粮食全赈出去了,也不够啊!” 胡谦道:“那就到粮店去买,买不到就去隔壁县去买。” 然而才到下午,王十三就赶紧过来禀告。 “大人,县城的粮店全部涨价了!” “涨了多少!” “三倍!” 胡谦点点头,“去帮我查查,这些粮店都是谁家的。” 没过一会,王十三又跑了回来。 “大人,县城共有六家粮店,其中有三家是王升东家的,一家李员外的,还有两家的掌柜是杭大人家的亲属。” 胡谦笑道:“知道了,你下去吧,告诉秦大人和主簿,先用库房的粮食,其余的之后再说。” 到了下午,胡九过来说,各店粮食的价格又涨了一倍,现在老百姓已经买不起粮食了,许多人都聚集在县衙门口,请胡谦出面平抑粮价。 胡谦点点头,“去告诉他们,就说我正在和城中粮店商谈,让他们耐心等着。” 胡九一愣,也不敢多问,随即走了出去。 到了晚上,胡九回来说粮价已经涨到五倍了,现在到处人心惶惶。 甚至有许多人都跪在县衙门口,让胡谦赶紧处理,否则就绝食至死。 胡谦点头表示知道了,只不过仍是自顾自地吃饭。 又过了一会,秦嘉等一众大大小小的官吏一起求见胡谦。 二堂之内,秦嘉道:“大人,要不然赈灾的事情就先放一放,先把库房里的粮食放到市场上,平抑粮价。 要不然百姓闹起来,咱们无法向上面交代啊。” 其余人纷纷附和。 胡谦道:“诸位,不必惊慌,就照我说的去做。” “可是……” “不必多言!粮价再高,也总该有个价,若是县衙没钱,我自己出钱买就是。” 秦嘉道:“如此高的价格,就算大人你有万贯家业,只怕也会转瞬即空。” 胡谦道:“放心,只管去办便是。”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胡九犹豫道:“少爷,咱们哪里有这么多钱啊?” 胡谦道:“没有可以去借嘛。” “借?” 又过了一会,海大良求见,大抵是知道了粮价的事情,担心胡谦为难,表示可以把自己的钱全借给他。 胡谦微笑着拒绝了。 海大良见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便告辞离开。 夜深时,等荣宁儿睡睡,胡谦悄悄穿了夜行衣出门而去。 才到院中,便对着自己虚刻了一番。 不到片刻,他忽地变得虚幻透明起来,继而整个身体完全消失在院中。 第150章 你看不见我(番外‘洞房之夜\’已更新) 眼见隐身符生效,胡谦特意回到外间,见迎彩睡得正香,便轻轻推了推她。 谁知她并未立即醒来,而是嘀咕道:“少爷,轻一点,奴婢怕疼。” 胡谦一愣,忍住笑意,又推了推她。 她慢慢睁开眼,揉了揉眼睛,待回过神,见内间一片安静,便又睡下来。 从始至终,竟然看都未看面前的胡谦一眼。 胡谦不再停留,轻步出了院子,纵身翻到房上,如鹞子一般跃了几跃,到了一处高宅前。 他早就从海大良那里得知了王升东的住处,只是不曾来过,待落到门前,果见上面的匾额写着“王府”二字。 进到院中,他随即把白头放了出来,低声道:“去问问他们的银子藏在身地方了。” 白头立即顺着墙根跑过去,等了一会,便跑了回来,重又钻到胡谦袖中。 “老爷,往前走。” 有了白头的引路,胡谦很快潜入到一处卧房前。 白头小声道:“老爷,梳妆台后一个机关,打开之后,床下就会出现一个地道,银子都在那里。” 胡谦先用龙渊剑一点一点拨动门栓,然后轻轻推门而入。 黑暗之中,就听房中一个声音道:“老爷,是你回来了吗?” 随即就有一个婢女走上来查看。 胡谦赶紧挤到房中,贴着她的身子抹到内间。 此刻他已渐渐适应了黑暗,只见一个美貌妇人正床上酣睡,衣衫裸露,现出不少春光。 他没去理会,挪到梳妆台旁,伸手在后面摸了摸,果然有个凸起的门环一样的东西,轻轻一拉,床底忽地裂开一个黑洞洞的口子。 这声音比开门的声音小不了多少,即便睡得再熟,听到这个也就醒了。 床上的妇人先是一惊,继而问道:“是谁!” 胡谦一个手刀切在她的后颈上,将她打昏过去,那婢女听到动静,也赶紧过来,又被胡谦一下打昏。 等进到地道,只见下方一个房间内满是金银玉器,甚是晃眼。 他随即又走出地道,把铺盖整个卷起来,拿到地下室展开,又把金银等使劲往上装。 反正有巨力神通在,不愁扛不走。 最后也不知道装了多少,又把被子四角斜着打了个结系上,约莫提着可能会坠坏被子,干脆抱着出了门。 不一刻,便消失在黑夜中。 天还未亮时,就听衙门外乱哄哄的。 及至卯时,胡谦换好官服,出门看时,见外面黑压压地全是人。 大多数是四邻八乡的农人,男女老幼皆有,其中还夹杂着先前在门口绝食请愿的人, 见胡谦出来,人群中忽有人喊道:“库房粮食不够,大家快往前抢啊!” 众人立即向前,像潮水般冲过来。 就算开仓赈灾,库房中的粮食肯定是不够的。 若不赶在前面领到粮食,晚了可就什么也没有了。 就算官府说会从粮店去买,但城中粮价涨得那么厉害,官府又能有多少钱。 王十三和马六等人一见这等阵势,立刻挡在胡谦身前,喝道:“不要乱,排队领取!” “排好队!否则谁也领不到!” 然而众人哪里肯听,只是向前挤着,眼见就要冲到衙门口了。 胡谦看了看人群中那几个煽风点火的人,忽地抽出龙渊剑来,指着距离最近一人,高声道:“站住!就以他为第一人,排好队伍,若再向前,休怪本官剑下无情!” 众人果然不敢再冲,拼了命地站在那人身后。 没过一会,就排成了一条长龙。 便在此时,队伍中又有人叫道:“这么长的队伍,排到咱们的时候早就没了!我们不能在这空等!” 后半段的人一听,渐渐躁动起来。 胡谦一步纵在半空,片刻间到了那人跟前,单手一提,将他扯到衙门前。 “这位兄弟叫什么名字?” “草民孙小富。” 胡谦点点头,然后对下方众人喊道:“各位乡邻,你们可有谁认识这位孙小富的吗?” 众人纷纷摇头。 胡谦又道:“各处的里正何在!” 后面出来十几个人,躬身站在下方。 “你们可认识这个孙小富?” 各里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仍是摇头。 胡谦笑道:“孙小富,你是打算自己说呢,还是等我用大刑再说呢!” 孙小富道:“大人见谅,草民是外县的,因为干旱吃不上,所以才来这里,请大人救命。” 胡谦喝道:“看着本官的眼睛!” 孙小富一愣,下意识地看向胡谦。 胡谦魇祷神通随即发动,喝道:“你到底是谁!” 孙小富晕晕乎乎道:“小人是王老爷家的护院孙卫。” 胡谦又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王老爷说胡谦不懂礼数,上任之后也不来孝敬城中大族,锋芒毕露,必须要教训一下,所以让我来煽动灾民闹事。” “城中的粮价又是怎么回事!” “是老爷和李员外等人商议的,故意给大人出难题……” 众人本来还觉得胡谦抓人有些不当,此刻一听孙卫如此说,不由恨得牙根痒痒。 胡谦摆了摆手,“来人!” 王十三躬身道:“大人!” “此人煽动百姓闹事,扰乱法纪!重打一百二十棍!” 王十三立即就要把人往里拖,却被胡谦拦住,“就在这里打!” “是!” 王十三大抵明白了胡谦的心思,又小声道:“大人,这样打王家的人,只怕这仇怨结得更深了,日后不好相处啊。” 胡谦瞪了他一眼,吓得他立即将孙卫摁在地上,又让另外两个衙役扬起水火棍,重重地打起来。 一开始孙卫还在叫嚷,三十棍下去之后,便彻底老实了,五十棍下去之后,他已经只剩半条命了。 等打完一百二十棍,门前只有血水横流,孙卫再无半点气息。 众人见了,无不胆战心惊!一个个连动也不敢乱动了,唯恐被胡谦认作是捣乱之人。 胡谦又高声道:“再有捣乱的人,必然和此人一个下场!” 说着看了看先前带头起哄的几人。 那几人立即眼观鼻,鼻观心,一副受苦老农的模样。 第151章 妾身也会乐器呢 胡谦一挥手,衙门的壮班立即把库房中的粮食搬了出来,按人头发放,又让里正坐在一旁监察,敢有冒领、多领的,一律杖打一百二十棍。 没有胡谦的命令,谁也不敢去管孙卫的尸体。 众人本来心中还可能有别的想法,见这血淋淋的场景,谁还敢有半句话说。 正发放时,忽听一声吆喝,“都闪开!王老爷到!” 接着便有一顶轿子到了门前,前后跟着十几个仆人,看起来极有威势。 “压轿!” 随着前面人喊了一句,立即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八字胡,一脸横肉,看起来就不是善茬。 胡谦就在上面站着,他却好似没看到一般,挥了挥手。 身旁的小厮立即喊道:“哪位是胡知县,过来说话。” 胡谦心中好笑,也随着喊道:“班头何在?” 王十三应声道:“大人。” 若是有人来领粮食,就让他们排好队,如不是,就给轰走。 王十三应了一声,随即面露难色,硬着头皮走了两步,又停在原地,随即又壮着胆子上前。 “王老爷,您这是干嘛来了。” 王升东气得吹胡子瞪眼,哼道:“你算是什么东西!叫你们老爷来和我说话!” 王十三无奈,只得又退回胡谦身边。 “老爷,他让您亲自去。” 胡谦也不想再和他浪费时间,便高声道:“王升东是吧,有什么事就直说吧,本大人还忙着呢!” 王升东脸色微变,顿了顿道:“本老爷的银子丢了,你们衙门管不管。” 胡谦道:“若是告状,就把状纸拿来,本官定会替你做主,若无状纸,就别浪费时间了。” 说完倒背双手往内衙走去。 王升东一愣,随即气得火冒三丈,恨恨道:“好小子!果然有胆子!咱们走着瞧!” 说完矮身进了轿子,跳转头走了。 胡谦自是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库银被盗、旱魃作祟以及聂大人等人之死三件事一直没有进展,他根本没有精力理会王升东这样的跳梁小丑。 这样想来,之前一个人独来独往,许远方等人也是碰到极为棘手的事情才会请他去帮忙。 但是自从当了知县,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他去做。 他这边又只有胡九、白头两个心腹,王十三和马六虽也可以办事,但总是不太放心。 所以,若是有机会,最好还能多招揽几个人才。 实在不行,鬼才或者妖才也行。 还没到下午,县衙库存的粮食就去了一半。 胡谦赶紧让胡九拿了钱,跟着秦嘉并几个衙役去粮店买粮。 胡九道:“少爷,这粮食的价格也太高了……” 胡谦摆了摆手,厉声道:“不管什么价,只管买来就是。” 胡九这才应了一声,让衙役进来搬了银子,到粮店买粮。 五倍的价格,即便胡谦拿来的银子多,也架不住这样花。 不过这边银子花了出去,夜晚胡谦又从李员外几人家里拿出来。 饶是王升东、李员外等人将家里看得如铁桶一般,仍是不停有东西丢失。 过了七天,终于没有灾民再来领粮,城中粮店中的粮食也几乎被胡谦买了一空。 除了被灾民领去的,其余的全都存在了县衙库房。 一开始还没什么,然而过了三天,王升东等人就有些坐不住了。 粮食天价卖了出去,结果自己家中也没了余粮。 胡谦这时让衙役贴出告示,说是知县大人为了赈灾,已经花光了县衙的钱,自己的银子也花了一空,甚至还欠了不少债。 现在县衙余粮充足,若是城百姓需要,都可按照涨价前的市价购买,但粮店以及其东家等人必须按照十倍价格购买。 另外,为防止粮价波动,凡是外县运到本县的粮食,一律扣押在县衙,待灾情平稳后,再归还物主。 消息一出,城中百姓这才松了口气。 至于粮店的人,则一个个叫苦不迭。 晚上,王升东面色阴沉地望着自己的管家,“家里还有多少粮食?” “老爷放心,维持一个月肯定没有问题。” “一个月之后呢?” “这个……” 王升东一脚把他踢开,“滚出去!” 那管家赶紧跑了出去。 不多时,一美妇从后面走了进来,正要说话,却被王升东一把按在身下。 “我现在火很大! 胡谦!你不让我好过!我就让你先死!” 县衙后院,胡谦正享受着荣宁儿的按摩。 “相公,你说咱们什么时候把姐姐她们接过来呢?” “再等等吧,现在不是时候。” “也是,莲莲还小,宦娘也快要生了,玉珍姐姐肯定不会来的。” “怎么?你想她们了?” “想,又不想。 她们若都来了,相公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独属妾身一个人了。” “你倒是有什么说什么。” “那怎么了,反正现在就咱们两个人嘛。 对了,相公怎么会收了楚楚的。 若论相貌,院里哪个都比她强啊。” “她也是身世可怜,又有哀婉幽怨的气质,再加上会拉琴唱曲,我便动心了。” 荣宁儿吃醋地撇嘴道:“那有什么?妾身也会两样乐器呢。” “你会什么乐器?我怎么不知道。” “俗话说,横吹笛子竖吹箫,横的妾身不会,那竖的妾身倒可尝试尝试。” 胡谦正陶醉在乐器中时,忽听门外有人喊道:“土匪进城了!快跑啊!” 吓得他赶紧坐起来,一下将荣宁儿也碰倒了。 他一把扶住,问道:“你没事吧?” 荣宁儿,“妾身没事。 相公,外面危险,你还是不要出去了。” 胡谦哼了一声道:“不妨事,你还不知道我的本事吗!” 说完披上衣服,让荣宁儿不要出来,然后出门,纵身跃到房顶上。 只见黑暗的街道上,正有一队举着火把的人直直往县衙这边冲来。 自从之前被土匪闯入,县城的四门晚上都是关闭的。 且不论这些土匪是怎么进来的,单凭他们直直往这边冲,就可断定他们根本不是土匪。 土匪进城,见什么抢什么,哪里有什么章法可言。 可是这些人不但没有分散,反而明目张胆地往县衙冲来,哪里会是什么土匪。 胡谦也不等他们到来,先自拔出龙渊剑迎了上去。 才一照面,那些土匪还打算要说话,胡谦的剑光已经掠了过去。 黑夜中就见白光一闪,当下五个土匪便身首异处。 余下众人何曾见过这等阵势,当即吓得撒腿就跑。 胡谦喝道:“只除匪首,余下轻罚!” 那些人哪里会听,只顾没命逃走。 然而才跑了几步,后面又有白光追来,一瞬间又死了六个。 胡谦又道:“若是再逃,格杀勿论!” 剩下八个人立即停下,扑通跪在地上。 胡谦正要说话,忽见一道黑影悄悄往县衙而去。 第152章 谁敢乱动 便在此刻,王十三和马六等人终于到了。 胡谦将余下的土匪交给他们看管,便纵身往那黑影追了上去,只三个纵步,便追到那黑影身后。 那人先是一惊,才刚落到屋顶,便忽地射出袖箭。 胡谦正想躲避,忽地心生一念,直接用袖口接了袖箭,然后惨叫一声,重重摔在地上。 黑影见一击建功,随即跃了下来,抽出匕首向胡谦刺来。 胡谦佯装不敌,挣扎着跃出院墙,凭借轻身的功夫,三两步躲到暗处。 那黑影见追不上,便想继续往后衙去。 忽听胡九大喊道:“有贼!快来抓贼!” 一众衙役随即冲了出来,那黑影见势头不妙,赶紧跳出院墙逃了。 胡谦伏在房顶看得明白,随即回到卧房,低声和荣宁儿把自己的计策说了。 荣宁儿连连点头。 及至天明,郭北县县城的人才刚起床,忽听街上有人喊道:“知县大人被杀了!” 众人顾不上洗漱,赶紧披上衣服跑到县衙去看。 只见县衙匾额上挂着白布,一众衙役也都个个缟素,面色沉重。 众人打听之下,才知道昨夜土匪进城,知县大人奋力杀贼,却不小心中了暗算,被贼人的毒箭所伤,凌晨便死了。 胡谦虽上任不久,但不仅不畏豪强,断案如神,而且还拿自己的积蓄买粮赈灾。 这三者哪怕只占一个,一众百姓就谢天谢地了,何况胡谦三个都做到。 失去这等好官,只怕之后的日子便不好过了。 别的不说,县衙库房中的粮食还能按常价卖给百姓吗? 城中百姓常年受大户欺压,虽不敢言,心中却如明镜一般。 夜晚四城城门关闭,土匪怎么可能进得来。 说不得可能又像之前一样,只是兵匪一家,贼喊捉贼罢了。 没过一会,海大良急匆匆到了,才进了院子,就听胡九撕心裂肺地哭着。 “少爷啊!少爷……” 海大良本来还没怎样,听得这样的哭声,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正待进去看时,忽有人喊道:“王老爷、李员外到!” 一众衙役虽有心想拦,但一想到胡谦已死,心中再没这等胆气,反倒想着之后别被王升东等人算账才好。 王升东四处看了看,笑道:“前两天还好好的,怎么这就死了!” 李员外道:“所以啊,做人还是不能太张扬,否则树敌太多,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两人说说笑笑,游玩一般往后院走去。 院中衙役虽多,却根本无人敢阻拦他们。 又过了一会,秦嘉等县衙官吏、巡检司的夏侯等,以及县城头头脑脑的人物全都到了。 到了二堂,只见正中放着两条长凳,长凳上架着一块木板。 木板上被白布盖着,下面隐隐是个人。 进门两步远的地方是一个火盆,胡九正跪在地上,一边哭,一边烧着纸钱。 侧面是荣宁儿和迎彩,两人皆是披麻戴孝,因此海大良等人一时也没看清荣宁儿的长相。 秦嘉道:“知县大人因公殉职,我等应该厚葬他才是。” 王升东道:“听说知县大人武艺不俗,怎么会这么轻易死了,莫不是诓骗我等?” 随即使了个颜色,他身旁的小厮立即走过去,忽地一把揭开白布。 便在此刻,堂中众人忽地脑袋一沉,只见胡谦面色惨白,脖子处还有一个拇指粗的伤口,全然是个中箭而死的尸体模样。 胡九哭道:“你们干什么!少爷,少爷……” 随即走过去将白布盖好,抱着板子大哭起来。 王升东和李员外等本来还觉得会不会有诈,此刻见胡谦真的死了,更加肆无忌惮。 当下笑道:“好啊,自作孽不可活,便该将抢走我的粮食还我了吧。” 秦嘉道:“王老爷此话何意?” “少跟我装糊涂。 县衙库房里的粮食,本来就是我几大粮店的。 我好心拿出来救济百姓,他却十倍价格卖给我,此等贪官,真是死有余辜。 现在他死了,粮食也该物归原主了吧。” 秦嘉道:“王老爷,那粮食分明是知县大人用自己的积蓄买下的,而且还是高于市场五倍的价格,怎么就变成你的了。” 王升东瞪了他一眼道:“怎么?胡谦死了,现在又轮到你做出头鸟了? 你说你们这些当官的,连城门都守不住,要是土匪再来,说不定死的就是你了。 听说你有两个孙儿,长得白白胖胖的,甚是可爱,你若是死了,他们该有多伤心呀。” 秦嘉一听,面色阴沉如水,再不说话了。 王升东哈哈一笑,“别以为这样就完了! 你们三番两次拿不住土匪,让他们肆意骚扰百姓。 光是这一条罪名,你们就等着卷铺盖滚吧。” 王十三道:“昨夜大人奋勇杀敌,活捉八个土匪,若是严刑逼供,必然能寻到巢穴,剿灭土匪。” 王升东喝道:“你是何人!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王十三血气上涌道:“怎么着!大不了一死!反正独自一人,没有牵挂! 知县大人刚死,你就要来抢粮吗!” 王升东哼了一声,“这小小的衙役也敢说本老爷了! 好,秦大人,我现在就告这衙役王十三诬陷本官抢粮。” 秦嘉一愣,摇头道:“胡大人刚死,现在没办法审案。” “他死了,你不是可以暂代知县职务吗?” “抱歉,本官现在正在给胡大人吊丧,没有时间审案。 王老爷若是想告王十三诬陷,不如先回去写了状纸再来。” 王升东笑道:“本老爷没空理你们,来人,把粮食搬走!” 正要走时,忽见迎彩一身孝,甚是俏丽,不由动了心思。 左右转了两转,笑道:“这女子定是胡谦抢来的,也一并带走!” 立即就有两个壮汉过来,胡九和海大良赶紧挡在迎彩身前。 胡九道:“我看谁敢!我家老爷乃是金陵同知,如果再敢不敬,定饶不了你!” 王升东道:“啧啧,小小的金陵同知而已,少在这吓唬人了,给我滚开!” 说着便上来去扯胡九,激斗之下,一脚把胡九踢倒在地。 海大良见了,一下停在原地。 王升东道:“哟,这不是海大良吗!怎么,你还要强逞英雄!” 海大良本来还不敢怎么样,听他如此讥讽,不由怒道:“王升东,你这恶贼,抢我祖产!我跟你拼了!” 王升东忽地抽出匕首来,一刀刺在他的胳膊上,笑道:“已经给你留了两处产业,你还不知足,现在本老爷就算杀了你,你也是白死!” 胡九赶紧护着海大良后退,另外一边的小厮则是趁机去抓迎彩。 便在此时,忽听“砰”的一声,原本躺在木板上胡谦竟然坐了起来。 第153章 红衣小孩夜挑水 王升东还未反应过来,胡谦已经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虽然胡谦控制了力量,但是他还是一下就弓着腰倒在地上,哀嚎着,站不起来了。 几个仆人本来正去抓迎彩,见胡谦起来,立即吓了一跳,才要过来,胡谦已飞身过去,但见拳影不断,几人尽皆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胡九一见,又惊又喜道:“少爷,你不是……” 胡谦道:“诈死而已。” 胡九立即哭了出来,快步走过来抱住胡谦的腿,哽咽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胡谦道:“你先站在一边。” 说完,冷冷地看着地上的王升东和愣在原地的李员外。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李员外怔怔道:“你不是已经……” 胡谦道:“本官略施小计,倒是你们两人,竟然来得比秦大人还快,看来是早就知道本官会出事呀。” 说着,他高声道:“来人!” 王十三这时候有了主心骨,底气也足了,立即站了过来,“老爷!” “刚才王升东的所作所为,你们可都看到了。” “老爷,看得一清二楚。” “秦大人,你来说说,王升东有哪些罪状。” 秦嘉这时已经豁出去了,朗声道:“王升东哄抬物价,扰乱赈灾,强抢他人产业,县衙之内抢夺他人婢女,又公然持刀行凶。” “这么多罪状,该怎么判呢?” “按律该判秋决。” 胡谦道:“好,劳烦秦大人拟一份证词,让在座诸位签字画押。” 秦嘉立即点头应了一声。 胡谦挥手道:“王十三,先把王东升一伙押入大牢,详细罪状之后慢慢再审!” 王十三并另外三个衙役,立即把王升东和几个仆人一一锁了,架着往大牢去了。 “李员外,你觉得本官这样断是否公正。” 李员外讪讪笑道:“大人……大人英明……” 等县衙的事情处理好,包扎好伤口的海大良又来了,见了胡谦,立即躬身道:“大人有勇有谋,实在令人佩服!” 胡谦道:“闲话就不必说了,等审完了王升东,你的祖产才能归还你。” 海大良立即说道:“大人说哪里话! 今天这个场面,是我连做梦都不敢想的! 能够严办王升东,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至于那些家产,就送给大人又何妨!” 胡谦道:“这个本官可不要,只是那院中人,可得伺候好了。” 海大良立即小声道:“大人放心! 对了,那王升东毕竟是王总兵的亲侄,大人还是要小心些为好。” “这个倒是无妨,王升东一案,证据确凿,即便是总兵,也不敢乱来的。” “乱来倒不至于,只怕他给大人捣乱。” “捣乱?” 两人又说了一会,海大良千恩万谢地走了。 没过一会,王十三赶到跟前,说是昨夜抓到的土匪已经提到大堂了。 胡谦立即过去。 那土匪本来什么也不肯说,各人挨了五十板子之后,便招认自己是城外流窜的土匪。 胡谦冷笑道:“你们是怎么进城的?” 土匪说是白天进城,住在客店,等晚上再出门抢杀。 “晚上出来抢杀,又如何能出得去? 还是说,你们觉得城中衙役民壮奈何不了你们?” 胡谦不愿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让书记官准备记笔录,然后到了那土匪跟前使用魇祷神通。 “你是什么人!” “我是……王老爷家的护院……杨二蛋……” “谁派你们冲杀县衙的!” “是王老爷……” “你们在县衙有内应吗?” “马六……” 马六本来还站在一旁,一听此话,吓得立即跪在地上。 “大人,他胡说!我没有……我不是……” 胡谦摆摆手,“先打五十大板再说!” 王十三两人立即将马六摁下去,一顿板子重重打下去,直打得他再难动弹。 胡谦这时才又瞪着他,“马六!你和王东升是什么关系!” “我……是王老爷的安插在县衙的……” “你可曾杀过人!” “没有,我只收钱办事……不曾杀人……” “王东升呢?” “王老爷……很多……” 胡谦也不再多问,摆手将书记官把笔录拿来,“摁手印吧。” 马六和那土匪立即老老实实地把手印摁了。 于是判处马六和这几名护院秋决,然后他又亲自出县衙张贴告示,说要为郭北县铲除恶霸王升东,百姓若有被其谋财害命的,尽管拿了状纸来告。 一众百姓本来以为胡谦已死,此刻见他安然无恙,不禁又奇又喜。 没过一会,便又听说胡谦已经将王升东并一众护院关进大牢,一个个竟然喜极而泣。 人人奔走相告,还没到中午,状告王升东的状子就摞了半尺高。 胡谦把审核工作交给了主簿和下面的吏员,自己则是回到后院,先是查看了胡九的伤势,见只是红肿,便掏出十两银子。 “拿去买药吧。” 胡九摇头道:“少爷平时对小人不薄,小人拼死不能报答,又怎么敢收钱。” 胡谦道:“拿着,要不然就离开胡家吧。” 胡九犹豫了一下,接过银子,“多谢少爷。” 进到卧房,见荣宁儿正在和迎彩说话。 “你别怨我,是相公不让说的。” “婢女哪敢怨,只是又是伤心,又是气愤,最后见少爷复活,这才算是有了依靠,又自欢喜起来。 各种情绪相加,一时有些难以承受。” 胡谦这时走了进来,笑道:“若不是瞒住你们,又如何能骗得了王升东那些人。” 荣宁儿道:“那为何不连妾身一块瞒了。” 胡谦道:“只怕你伤心过度,我又如何舍得。” 荣宁儿立即眼眶含泪,扑到胡谦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过了好久也不肯撒手。 迎彩赶紧走了出去。 胡谦紧紧搂着她,笑道:“好了,这不是好好的嘛。” 荣宁儿道:“不,妾身要一直搂着相公,无论如何也不松手。” 胡谦道:“总得吃饭吧。” “相公喂我吃吧。” 胡谦也不说话,捧住她的小脸便吻了起来,不到一刻,她的呼吸急促起来,身子也自软倒在胡谦怀里。 到了中午,迎彩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约莫胡谦和荣宁儿应该差不多了,谁知才到外间,便听一阵熟悉的声音。 她只好在外面等着,又过了一刻,见胡谦出来,她立即走到里间去帮荣宁儿梳头。 等一切收拾好,外面王十三忽地来报,言称外面有个老农非要见胡谦,说夜里老是看到有个红衣小孩挑水…… 第154章 给他吓怕了 胡谦立即想到在路上听到传言,说是旱魃会在夜里把水往老坟里挑。 难道这红衣小孩就是旱魃? 他立即到了二堂,请那老农进来,又让胡九倒了茶。 老农受宠若惊,双手捧着茶杯,激动地说不出话来。 胡谦道:“老人家,别紧张,慢慢说,你是哪里人啊?” “草民姓沈……是……沈家沟人……” “沈家沟离这里有多远?” “走路需要一天呢。” “赈灾的粮食领到了吗?” “领到了,领到了,多谢大人。” 胡谦又问了几个问题,沈老汉见胡谦平易近人,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那红衣小孩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些天一直不下雨,地里的庄稼干死了。 草民家里只靠三亩地过日子。 眼看庄稼活不了,草民便在夜里把锅碗瓢盆都放到院子里,接了露水之后,再把水滴滴在庄稼根上……” 胡谦心中暗暗感叹。 王升东这样的人渣家里堆满了金银,而沈老汉想吃顿饱饭都困难。 “那天夜里,草民夜里起来看有没有露水的时候,发现有个穿着红衣服的小孩子,挑着两桶水往地里走。” “可看清吗?确实是小孩子吗?” “草民第一次也觉得可能是看花眼了,可是第二天晚上起来看时,仍是和之前一样。 那孩子大约只到草民的膝盖高,一身红衣,沈家沟绝对没有这样的孩子。” “只有膝盖高,如何能挑水呢?” “确实是在挑水,只不过那扁担好像不是在他肩膀上,而是就悬在那里,跟着他一块往前走。” “除了你,还有别人看到吗?” “没有,草民有些害怕,跟谁也不敢说,赶紧过来告诉大人。” 胡谦点点头,让胡九领着沈老汉去吃些东西。 若那东西真是旱魃,那就必须得处理。 否则旱灾越来越严重,只靠县城这点粮食,根本无济于事。 不过城中正是多事之秋,王升东被抓,许多状子还未来得及处理,在加上他叔叔王总兵随时可能会来捣乱,所以这时离开,也有些不妥。 想到这里,他随即叫来王十三。 下午的时候,胡谦出了县衙,乘了官轿,一众衙役,鸣锣开道,往城外去了。 众人一见,皆是有些好奇。 然后不知从哪传出来的消息,说是胡谦出城巡视旱情了,要三四天才能回来。 不到半个时辰,李员外家中。 一小厮从门外跑了进来,躬身道:“老爷,那胡谦出城了,说是去巡视旱情了,三四天才能回来呢。” 李员外道:“不会又是诈吧?” “不会,小人亲自跟着出城看的,一直跟了三里地,他们也没回头。” 李员外面色一喜,“好,赶紧通知王总兵。” 然而话音未落,又有一人跑了进来,“老爷,小人看见那胡谦和秦县丞在酒楼喝酒呢。” 李员外一愣,随即骂道:“这个小子!简直比狐狸还狡猾!” 然后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确定没有看错吗!” “没看错,酒楼很多人都看到了。” “这家伙又想干什么?” “老爷,还要去通知王总兵吗?” “等等再说,这胡谦不愧有胡大仙的名号,手段实在凌厉,不是一般人能对付的。 我算是看出来了,咱们还是别招惹他为好,让杭大人他们去想办法吧。” 说完又高声道:“吩咐下去,让下面的人最近都安生些,谁要是惹事,老爷我绝饶不了他!” 酒楼之上,胡谦和秦嘉喝了几杯,然后回到后衙。 见了荣宁儿,后者立即抱住他,“相公,多久才能回来?” “两天之内,肯定回来。” “那姓沈的老人家呢?” “让轿子送他回去了。” 荣宁儿随即拿出包袱来,“这是妾身准备的肉干和换洗衣服,相公带上吧。” 胡谦道:“又不是出远门,用不着这些。” 想了想,他随即取出白纸来,念头一起,一张隐身符即刻而成。 “这是隐身符,你且收好,虽然他们这几天必定不敢乱来,但是带着,必要时有大用。” 荣宁儿点点头,将纸符收好。 胡谦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随即身形直接消失,但见房门开了又关,房中已没了他的气息。 在房上几个纵跃之后,胡谦便出了城。 一路向沈老汉说的方向急速纵跃,天近晚时,到了沈家沟。 一众衙役虽是出发得早,此刻也才刚刚到,还没在沈老汉家的篱笆院里坐到一刻,胡谦便突然出现。 众人皆是又惊又畏,齐齐赞叹胡谦的神通。 为了不打草惊蛇,胡谦掏出二十两银子,让几个衙役和轿夫自己到镇上去,自己一个人留在沈老汉家。 众人既知胡谦神通,又见了这白花花的银子,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于是先关心了一番,然后留下胡谦和轿子,约定明天再来。 到了晚上,沈老汉一家五口和胡谦坐在一处吃饭。 老汉一家精心准备,端出野菜粥和窝窝头。 胡谦吃了一些,然后独自坐在房中,让沈老汉一切照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等到深夜,沈老汉照例出来摆放锅碗瓢盆。 因为担心那红衣小孩不出现,他还特地四处看了一眼,结果却是什么也没看到。 他回到屋中,正要和胡谦解释。 胡谦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自去睡觉便是。 沈老汉应了一声,缓步退去。 胡谦仍是紧紧盯着门外。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他几乎快要睡着的时候,忽听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似乎有人在耳边说话。 那声音忽近忽远,也不知到底是谁。 他忽地一惊,立即瞪大眼睛,只见黑夜中正有一个红衣的孩子挑着两桶水往远处走去。 虽说是挑水,但那扁担似乎是在他头顶悬着,既无摆动,也不晃动,像是固定在那里一般,随着他向前走去。 他这时来了精神,幽通神通一望便知,这孩子乃是个鬼物。 于是悄悄起身,跟在那孩子身后,看看他到底到什么地方去。 从沈家沟往西,红衣小孩轻飘飘的,行了一刻,到了一处山坳。 四处漆黑一片,头顶没有半分月光,只有不远处的红衣,一晃一晃地往荒野中走去。 第155章 鬼差 他既有护体神光,也不敢跟得太近,免得被那小鬼觉察出来。 黑夜中也不知走了多远,忽地到了一处荒草萋萋的坟地。 虽没多少光亮,脚底一个接着一个坟堆却还可辨认出来。 正想看看坟前有无墓碑之类的东西时,抬头却见那红衣小孩已站在三丈外的坟头。 肩上水桶已经拎到手中,身体虽未转过来,头却转向胡谦,就那么直直地站着。 胡谦一时不明白他想干什么,所以也没轻举妄动。 过了一会,忽听怪风响动,旁边的坟头忽地又出现一个红衣小孩。 胡谦一愣,抬头去看时,只见四面八方一片片红衣晃动,足有上百个小鬼站在那里。 一样的一动不动,一样的望着胡谦。 胡谦正要拔出龙渊剑,站在坟顶上的小鬼忽地齐齐转动身体,竟缓缓沉入坟中,不多时就消散无踪。 他立即用幽通神通去看,只见地底正有一团团阴寒之气慢慢向着一处集聚。 没过一会,阴寒之气聚到一块,竟缓缓聚成一团人影。 胡谦三两步冲到近前,就见那坟土潮湿,显然不是干旱许久的样子。 “唰!” 他抽出龙渊一扫,封土即刻被整个削开,散落一旁。 随即有个红衣影子破棺而出,猛地一抓,便扫向胡谦的面门。 然而未到跟前,忽有万道金光射出,那红影立即被弹飞出去,扑通一下摔在地上。 那红影虽是伤重,却竟然不死,忽地一闪,又到了胡谦跟前,还未出手,已有一道阴寒之气逼来,口中亦是喝道:“你姥姥的!我跟你拼了!” 然而仍是撞到胡谦的护体神光上,再次摔了出去。 胡谦听它声音,原来竟然个男鬼,只不过连撞了两下,这时已经只剩半口气了。 胡谦走了过去,喝道:“你就是旱魃?” 那鬼道:“你姥姥的,要杀就杀,哪那么多废话!” 胡谦一挥龙渊剑,“再问最后一遍,你是不是旱魃?” 那鬼道:“什么意思?你不是树妖派来的?” 胡谦疑惑道:“我是来寻旱魃的,你到底是谁?” 那鬼道:“我是窦子平,原是窦家村人,只因来此迎亲,被贼人害了性命,这红衣是结婚时的新衣。 后来郁郁不忿,生了一股怨气,因此成了恶鬼,时常在这周围盘旋。” 胡谦道:“先前那红衣小孩是?” “我家中有本秘术,生前只当做故事来看,死后修炼起来,便能将身体化成百个小鬼,为我所用。” “取水又是为何?” “只因地下之水皆被人抽干,寒气难以修炼,所以便从别处地下取水来。” 胡谦点点头,“你刚才说的树妖是怎么回事?” “先前我去取水时,碰到一个狐妖,说是让我加入树妖姥姥麾下,要不然必定让我形神俱灭。 我生前就因被人劫掠而死,现在又遇到这样的事情,便杀了那狐妖,却不知怎么被那树妖知道了。 本以为它会找上门,谁知这几天又没了动静,刚才见你如此凶狠,便以为是树妖来寻仇的。” 胡谦道:“我是人,怎么能是什么妖物。” “对不起,这段时间一直暗暗防备着,所以小心过头了。 那你是……” “我是本县新任知县胡谦,因为干旱,特地来寻旱魃的。” “旱魃…… 这倒是没见过。” “那你刚才说地下水被抽走,那水是往哪里去的?” “西南。 当时我正修炼时,地下的水中忽地出现许多密密麻麻的小虫。 接着那虫子像是把水吸干了一般,陡然变得如同大蛇,奔腾着往西南去了。” “那这次的水是从哪里挑的?” “沈家沟东北角有个残破的大圣庙,那地下还有一些水。 不过也支撑不多太久了,那些虫子昨天就找到那边去了,说不定明天就没了。” 胡谦赶紧起身便走,走了两步,又回头道:“你虽是冤死的,但也不得作恶,要不然本官定然饶不了你。” 窦子平摇头道:“刚才那两下实在伤得太重,等那树妖姥姥找来,我必定形神俱灭,哪里还能做得了恶。” 胡谦道:“那你可愿投到我门下,我自可保你无事。” 窦子平道:“你身上金光实在太厉害,我根本无法靠近,就算投到你门下,只怕还没被树妖杀了,就先被你杀了。” 胡谦也不废话,抬手将役灵符打在他身上,喝道:“跟我走!” 窦子平一愣,还想再考虑时,忽觉身体似乎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住了,竟然完全生不出反抗胡谦的念头。 还没有动的意思,身体已经跟着胡谦跑了。 眼见距离胡谦越来越近,他正待忍受金光的折磨时,却又发现竟然什么事也没有。 “他姥姥的,既然有这等好东西,为何不早拿出来!” 胡谦在前面纵步飞跃,听他如此说,“你生前是做什么的?” “木匠。” “怎么满口粗言秽语?” “被那贼人擒住时,他们就这样骂我的,因此学了不少,等做了鬼,竟然也没改掉。” “那倒也没什么。” 胡谦一边向前疾驰,一边笑道:“只是别对我说。” 窦子平忽地心头一寒,立即觉得胡谦的这句话好似一个命令一般钉在了他的身体里。 一路快速向东北疾行,天快亮时,终于到了窦子平所说的大圣庙。 说是庙,其实只剩一块块残破的夯土。 胡谦四处看了看,并未见到任何虫子的痕迹。 “去看看这里的水还在吗?” 窦子平的身体立即消失在地面,没过一会便从地面冒出半个身子,“老爷,还有一些,不过也不多,那些虫子可能不会来了……” 话音未落,忽见三条虫子从水里钻了出来,没过一刻,便长到大蟒一般,快速往远处逃去了。 胡谦也看出其中有异状,轻声道:“你在下面跟着它们!我在上面追!” 两人说着便追出去,眼见追了二十几里,那虫子终于钻到一处小土包里,消失不见。 东方泛白,窦子平道:“老爷,小人的魂魄要回到棺材里去了……” 然而正以为要走时,却竟然融到胡谦的影子里去了。 胡谦也很是意外,不过也没多想,而是仔细看了看那土包。 只见上面有一块石碑,石碑残破不堪,许是有些年头了。 待看清上面的字,胡谦立即就是一惊。 第156章 打僵尸 “云中刺史徐丰年之墓。” 看来这是个大官的墓穴,刺史一称,之前许多朝代都有,只不过这云中是哪里,却是无法仔细确定。 此时天已经大亮了,他四处看了看,只见此处荒芜人烟,也不知道到底在哪里。 他不再多等,龙渊剑横扫出去,将封土整个切开,尘土落下,竟有水流慢慢溢出。 待泥土完全散开,一口厚棺立即出现在面前。 棺材盖着的红布已经只剩残片,下面的棺材倒是破损得不多,比窦子平的可好多了。 还未开棺,胡谦便看到其中的浓稠的血煞气息。 待用龙渊剑削去棺盖,立即有一股恶臭扑鼻而来。 胡谦眉头一皱,仔细去看时,忽觉龙渊剑震颤不止。 与此同时,陡然有一个影子扑面刺来。 他横剑在前,忽地一扫,便将那东西荡开。 只见那竟然是一截褐色枯木,才刚落在地上,便立即钻了进去,眨眼间消失不见。 胡谦哼了一声,刹那间飞纵而起,瞅准一个方向,三两步赶上前去,剑身一扫,将地面切开。 然而那东西的速度极快,竟然赶在剑光落下前挣扎出半个身子。 “唰!” 剩下半截树枝被一下斩落,立刻爆出一团灰色的汁液,三丈之内,除了胡谦,其余凡是沾染到这汁液的东西皆是顷刻间枯萎下去。 胡谦再想追,那半截树枝已经逃得没影了。 难道这就是树妖? 或者说是它的分身之类的东西? 他闻了闻身上的灰色汁液,立觉一股腐臭潮湿,熏得他直皱眉头。 再去看那棺材时,只见里面正躺着一个全身绿毛,像是成年大猩猩一样的东西。 外面飞沙走石,打得如此厉害,它竟然还在酣睡。 而在它的身下,一根根森白的骨头横七竖八地散在那里,除了兽类的骨头,其中竟然还有许多人头骨。 看来这东西不仅掳了牛羊来吃,竟然还吃了许多过路的人。 胡谦正要一剑结果了他,窦子平却忽然出声道:“老爷,且慢动手!” “怎么?” “这样杀了它是不会下雨的。” “你的意思是?” “小人也是听祖辈传说下来的。 打旱魃又叫打旱骨桩,必须用黑狗血染过的绳子将它帮到木桩上,然后开刀放血,再马上用蘸了处女月事血的鞭子抽,一刻也不能停,直抽得只剩下骨头,才能下雨。” 胡谦点了点头,毕竟是聊斋的世界,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于是先用金符封住棺材四周,免得这东西跑了,然后一纸令符把土地叫了出来,问明距离此处最近的村子,这才奋起全身之力快步赶去。 翻过高高低低的山梁,走了四里路,到了老张村。 他本以为表明了知县的身份之后,村民就会赶紧把东西找来,谁知众人却都说他疯了。 知县大人怎么可能会到这里来。 胡谦喝道:“本官找到了旱魃,若是打了旱魃,就能下雨,你们去不去!” 此言一出,众人立即心动,赶紧去找了黑狗血染了绳子,又有四个妇女挨家挨户地去找月事之血。 待东西准备齐备,众人又道:“在哪呢!我们也去!” 胡谦道:“你们走得太慢!若是能跟上,就来吧!” 说着抓着东西往回赶去,只两个飞纵,已到了十丈之外。 众人见了,皆是大惊失色。 有人道:“听说新上任的知县神通广大,别人都叫他什么大仙,看来肯定是这个人没错了!” “别废话了!赶紧追!” “哎呀!这会下雨有望了!” 众人兴奋得发足狂奔,虽已看不到胡谦的影子,但大体知道方向。 好在也不甚远,过了半个时辰,果见胡谦正站在一处大坑前。 “大人……大人……” 众人累得气喘吁吁,不少人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刚才……冒犯了大人……” 胡谦没有说话,只死死盯着那熟睡的绿毛怪物,待准备完毕,便忽地跳进棺材,手中绳子一穿,直接捆住它的双手。 “嗷!” 这东西顿时被惊醒,猛地一拳往胡谦头上砸去。 然而还未到身上,便被金光挡住,顿时震得它倒飞出去,绳子猛地挣紧,发出吱吱的声音。 胡谦赶紧一把将它摁在地上,捆了个四马倒全蹄,手一挥想要把它扔出去。 然而这怪物才刚飞到与地面平行的位置,便砰的一声倒飞回来,重重砸在地上,绿毛之下流出许多暗灰色的液体。 胡谦一愣,随即将先前封印的金符撤掉。 再一扔,将它扔到外面的地上。 围观的百姓一见,立即吓得拔腿就跑,后见这东西是被绳子拴着,这才又好奇地看起来。 眼见天色近午,胡谦赶紧把木桩打进地下,然后将那怪物栓在木桩上。 正要给它开刀放血,窦子平忽地虚弱道:“老爷,太阳厉害,我藏不住了,恐怕要先回到自己的棺材里了。 麻烦老爷走的时候将小的带上。” 胡谦应了一声,窦子平便立即钻到地下,向着沈家沟的方向去了。 围观的百姓只觉一股阴风,还以为是那怪物所致,赶紧又退了两步。 胡谦龙渊剑一划,怪物的胸口立即流出暗灰色的液体。 他立即用鞭子狠抽起来。 “啪!” “啪!” “啪!” 一直从中午抽打到日落,那怪物终于只剩余下一堆骨头。 这时一众村民仍没有走,一是好奇,二是就想看看到底会不会下雨。 随着那骨头上最后一丝杂物被抽打下来,天上忽地乌云密布,不一刻就电闪雷鸣,狂风似乎是压抑了许久,将人吹得都站不直腰。 “下雨了!真的下雨了!” 村民们高兴地大叫起来,有的甚至脱了衣服跳起来。 胡谦则是立即把那堆骨头扔到棺材里,正想取了火折子引燃棺木烧了,忽地天上一闪,一道电光斜斜地劈了下来,直接打在棺木上。 “轰!” 巨响之后,棺材忽地烧了起来。 便在此时,倾盆大雨忽地浇灌而至,众人立即淋得睁不开眼睛。 “老天有眼啊!” “要是没有知县大人,老天有眼也不行!” 一众村民立即跪在地上,“多谢知县大人救命之恩。” 胡谦见那大雨竟然淋不灭棺材中的火,也就放下心来,正准备让众人起身,忽听大火中传来呜咽之声。 似乎是有许多人在哭,又似乎在笑。 火苗跳动之时,隐隐有个人脸在晃动。 胡谦哼了一声,一道金符砸了进去。 大火随即又有一声惨叫,接着便再无动静。 ※※※ 回到沈老汉家时,沈老汉一家只有儿媳在家做饭,其余人都到地里看庄稼去了。 胡谦吩咐一众衙役第二天必须回来,自己则是带了窦子平的骸骨,连夜回了县衙。 到门口时,只见一老妇人正跪在县衙门口。 他上前问道:“你是何人?这是做什么呢?” 那老妇人一见胡谦,立即面露喜色,“求大老爷做主。” 胡谦将她请到二堂,让胡九烧了热水给她喝了,又让迎彩拿了干衣服给她换上。 他自己则是先回到后衙,在荣宁儿的服侍下换了衣服,之后回到二堂。 “老人家到底有何冤情?” 老妇人立即又要跪下,胡谦赶紧把她拉住,“这里不是大堂,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老妇人道:“老身是戚刑氏,跟儿子戚大才一起过活。”说着便哭了起来。 胡谦点点头,又让迎彩给老人家擦了擦眼泪。 “老人家,慢慢说。” “谢大人。 我儿大才本是个轿夫,昨夜有客人到藏春楼递了条子,接小玉姑娘出来,使的正是我儿的轿子。 我儿和另外几人将她送到指定的客店前,便走了。 今天有人说那小玉死在客店门口,客店的客人没见到小玉,藏春楼的老鸨说小玉明明被接走了。 两面都说冤枉,便把罪责推到我儿等四人身上,说一定是他们四人杀了小玉。 可怜我家相公死得早,也就留在这么一个儿子,平日里老实巴交,怎么可能杀人呢。” 胡谦点点头,“你儿子他们现在在大牢?” “是啊?上午就被抓进去了,若是要问斩呢……” 胡谦叫来胡九,低声问道:“谁让拿的人?” “是王班头,他见少爷这两天没坐堂,便来问我,然后说先抓了人,也不动刑法,等少爷回来再说。” 胡谦点点头。 “老人家,你放心,如果你儿子真是冤枉的,我一定还他一个公道。 现在天色也不早了,我让人先送你回去。” 于是让胡九带了伞,用马车送戚刑氏回家。 “迎彩。” “少爷。” “这件事你知道吗?” “倒是听说了一些,说是那小玉美貌无比,常常有客人递条子出来,又说功夫一流……” 胡谦疑惑地看着她,“你胡说些什么呢?谁让你说这个了。” 迎彩脸上一红,“奴婢就听到这些,别的没听说。” 眼见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胡谦便不打算立即去案发现场了。 “行了,快些去烧些水来,我要洗洗。” 迎彩应了一声,随即又问道:“是少爷一个人洗吗?如果是一个人洗,那便可烧得快些。” 胡谦没好气道:“你倒是越来越机灵了。” 随即又道:“就一个人的水量就可以了,” 等水端进来,便由荣宁儿和迎彩两人服侍他洗了。 荣宁儿一边帮他洗胸口,一边道:“再去给炭盆加些炭,免得相公着凉。” 迎彩赶紧去了。 胡谦道:“这两天没什么事吧?” “别的倒也没什么,只是常常会心情低落,想来是姐姐那边传来的感应,所以妾身想着什么时候再去看看她。” 胡谦道:“等我先处理好这件命案,以及王升东的案子,然后才能去。 想不到当了知县之后会这么忙,要是可以的话,我倒是想请个师爷。” 荣宁儿道:“玉珍姐姐在的话,一定可以帮到相公的,妾身就没这个本事了,若说出去玩,妾身倒还可以。” “你没事的时候也可以帮我留意,看看这城中有没有什么青年才俊。” “这个倒是听周嫂说过,说是有个叫孔雪笠的,挺有才学。” 胡谦道:“咱们进城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他了,是小倩的表兄,只可惜他不愿来。” “那却是为何?” “他说珍惜和我的友情,若是投到我门下,难免闹出不快。” “这话说得倒也在理。” 又说了两句,胡谦喊道:“迎彩。” 迎彩立即从外间进来,“少爷。” “等胡九回来,去和他说一声,让他把我带回的那个坛子收好。” “是。” 等她出去,两人又说了会话。 荣宁儿一边说,一边轻抚着胡谦的胸膛。 胡谦见她神色,便就明白过来,柔声道:“怎么了?有什么难事只管和相公说,相公一定替你做主。” “就那个嘛……” “那个是哪个?” 荣宁儿见他表情,已然知道他在使坏,于是不管不顾,直接翻身吻住他。 ※※※ 第二天,胡谦还没从床上起来,外面忽地传来迎彩的声音。 “少爷,胡九说王班头有急事求见。” 胡谦道:“让他在门外说。” 不一会,门外便传来王十三的声音,“老爷,仵作说那小玉的尸体不见了。” 胡谦一愣,随即坐起来。 迎彩和荣宁儿赶紧伺候他穿衣。 等出了门,他盯着王十三道:“尸体不见了?” “对。 仵作今天清晨起来小解的时候发现的。” “别的尸体呢?” “别的都在。” 胡谦道:“你在二堂等着我。” 王十三躬身应了一声,急匆匆走了。 胡谦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低喝道:“白头何在!” 白头立即顺着墙根跑了过来,“老爷。” 胡谦也不废话,低声道:“去问问停尸处的老鼠,看看昨夜有什么人出入。” 白头躬身作揖,“是!” 胡谦又和荣宁儿交代了两句,便由王十三引着到了停尸处。 那仵作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头,见了胡谦,立即躬身道:“老爷,这……” 胡谦摆摆手,“先把小玉的死因说给我听听。” 第157章 喜欢待人接吻 仵作摇摇头道:“全身上下没有发现一处伤痕,所以小人怀疑她是死于疾病。” “没有一处伤痕?有没有什么异状,比如肛门红肿之类的?” “小人仔仔细细眼看了好几遍,确实没有任何异状。” “这里有后门吗?” “没有,只有一处正门,两扇窗户。” 胡谦细细看了看窗户和正门的位置,又检查了了门口的位置,最后确定。 这具尸体不是从窗户逃走的,也很可能不是从正门的位置出去的。 他点了点头,随即开口道:“你们四处看看,这里有没有别的通道。” 王十三和仵作立即检查起来。 他借机走到暗处,手一伸,白头立即钻到他的袖中。 “老爷,这停尸间药物刺鼻,没有老鼠。” “门外呢?” “小的仔细找了许久,也没发现老鼠的踪迹。” 胡谦点点头,望向门外道:“门口的路通向哪里?” 仵作道:“往东去是县衙吏房,往西去二钱胡同。” 胡谦好奇道:“二钱胡同?怎么起了这么个名字,有什么典故吗?” “是的,说是很久之前,有个钱氏兄弟,很是仁义,又有才学,兄弟俩都做了大官,后来荣归故里,亲族便把这胡同改名二钱胡同。” 胡谦点点头,随即道:“带人去把那个递条子的拿了,那客店的人全都堵在里面,不允许一个人出来,听候审理。” 王十三领命去了,胡谦想了想,回到县衙后院,让荣宁儿给他换了便服,这才带着胡九到了藏春楼。 老鸨见他衣着不凡,立即迎了上来,“哟,这位爷,这没到晌午呢,您就来了。 姑娘们昨晚劳累过度,总得等她们缓一缓。” 胡谦摆摆手,“你跟我进来?” “我?”老鸨先是一愣,随即狂喜道:“老爷,整个郭北县的人当中就属您眼力最好。 想当年,我赛金凤也是青楼界响当当的人物……” 等进到房中,她正要伸手去摸胡谦的腰带,胡谦立即退了一步,坐在凳子上,“本官乃是郭北县的知县胡谦,之前也曾见过的。” 老鸨又是一惊,随即笑道:“甭管你在外面是什么人,来了咱们这,你就是咱们的客人,放心,姐姐一定伺候好你。” 胡谦没好气道:“胡扯些什么!本官是来问小玉的事情的!” 老鸨这才定了定神,立即沉下脸色,“我不是什么都说了吗?大老爷还要问什么?” 胡谦道:“你和小玉的关系怎么样?” “哎呦,这您可问着了。 我可是把小玉当做我的亲生闺女来教的,本以为还能再吃她几年,没想到这么快就死了。” “小玉平时喜欢做什么?吃什么?可有什么疾病吗?” “这个…… 喜欢做什么的话…… 小玉是个很乖的孩子,平时喜欢接客。 吃的也都是很普通的东西,没什么特别的。” “那有什么反常的行为吗?有没有生病之类的。” “没有,她一直好好的,客人也很满意。” 胡谦道:“那天晚上到底是什么情形,你仔细和我说一下。” 老鸨道:“那天下午的时候,通升客店的小二过来递了条子,说是有位客人让小玉出去。 晚上的时候,来了一顶小轿,说是来接小玉。 所以我就让小玉去了,谁知第二天一早,客店的小二跑来说小玉死了。” 胡谦道:“那你有没有见到那四个轿夫的样子?” “没仔细看。” “要是再看到的话,能认出来吗?” “应该可以。” 胡谦点点头,“带我去小玉的房间看看。” 到了二楼里面一个房间,胡谦随处转了转,所见的无非是一些女子常用的饰物。 “小玉走的时候有没有带什么金银细软?” “没有,都在她屋里,是我后来给她收起来了。” “有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没有。” 又看了一会,胡谦仍是没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正在问时,王十三忽地跑了过来,说是通升客店的那个客人消失不见了。 胡谦瞪了他一眼,随即快速到了客店。 门口原来有死尸的地方已经被用几把长凳子挡起来了。 虽是死了人,客店中仍有一部分客人没走,此刻想走也走不了了。 胡谦到了之后,立即把掌柜的叫到跟前。 “掌柜的怎么称呼?” “姓徐。” “徐掌柜,那位递了条子的客人去哪了?” “大人,那客人昨天下午还在,晚上下大雨的时候消失不见了。 也不知道是出城了,还是去哪了。” “他住店的钱给了吗?” “给了,其实还有剩余。” “这么说,这倒是个出手阔绰的客人。” “倒也不能这么说,看他身着打扮,其实也挺普通的,只是押在柜上的银子不少。” 胡谦一愣,“哦?他有没有说他是哪里人,来这做什么的?” “说是来贩卖茶叶的。” “叫什么名字?” “钱伯海,具体是哪人不知道。” 胡谦道:“他的房间在哪,带我去看看。” 徐掌柜立即带胡谦去了那钱伯海的房间。 只见房间干净整洁,很难相信是个来贩茶的商人住的地方。 “他走之后,这房间有收拾吗?” “因为出了命案,所以还没来得及收拾。” 胡谦点点头,又在房间中找了找,依然没有任何收获。 快到中午的时候,胡谦到了大牢,见了戚大才,后者立即跪地道:“大人,您是知县大人吧,草民无罪啊! 草民没有杀人啊!还请大人看在草民家中还有高堂老母的份上,放草民回家吧。” 胡谦点点头,“你家母亲好好的,只要你真的没杀人,本官一定会放了你的。” 戚大才连连叩头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胡谦道:“那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五一十地告诉本官。 要是遗漏半点,到时候你被斩杀,可就没人照顾你的老娘了。” “是,大人,草民不敢有半点遗漏。” 他定了定神道:“那天晚上,草民四人在街边等活,通升客店的小二找上来,拿了银子,说是让去藏春楼接小玉姑娘。 于是草民四人就去了,等到了那里,老鸨便让小玉出来,坐了轿,一路到了通升客店。 之后草民等就走了,谁知却被藏春楼给告了,说是草民四人杀人。 真是天大的冤枉啊!” 胡谦问道:“客店的小二是什么时候找你们的?是上午还是下午,还是晚上,具体是什么时辰?” 戚大才挠了挠头道:“是下午,具体是什么时辰可想不起来了。” 王十三疑惑道:“大人,这时间有什么问题吗?” 胡谦摇了摇头,继续问道:“你们有没有见过那个递条子的客人?” “没有,都是客店的小二跟我们说的。” “你确定没见过那人,也没听说过那人的名字,是吗?” “这个草民十分确定,” “好!我再来问你,你和那通升客店的小二可熟吗?” “不算很熟,只讲过几次话。” “最近可曾与什么人结仇吗?” “没有啊,草民四人皆是老实本分的人,从来没与人结仇。” 王十三看得奇怪。 不是审问小玉被杀一案吗? 怎么反倒是问到戚大才身上去了。 不过虽是如此想着,他却并不敢出口询问,免得惹了胡谦不快。 胡谦这时候反倒是抓住了一丝头绪,只不过还有些问题没有弄清楚。 “王班头!” “小人在!” “立即去把那客店的小二带回来,本官要亲自问话!” 王十三一愣,还是应了一声,立即带人往通升客店去了。 胡谦则是回到后衙,赶紧吃了点东西,然后让白头到通升客店打听消息去了。 停尸房没有老鼠,客店总不可能还没有老鼠吧。 荣宁儿见他忙碌起来连口饭都顾不上吃,不由心疼地走到他身后给捏肩捶背。 “相公若是忙不过来,就去把那孔雪笠请来吧。” 胡谦道:“我倒是想,只是怎么开口呢?” “再去试试就是,实在不行,你就说要查聂大人和小妾的案子,他总不可能还要推辞吧。” 胡谦一愣,随即一拍她的腰身,“好啊!这倒是个绝妙的理由! 虽说有些故意将他骗过来的意思,但实际上我的确是在查聂大人的案子,这理由也不是完全虚的。 好,等忙完这个案子,我就去明心寺找他。” 又过了一会,胡九在门外说,王十三已经把那店小二顺子锁回来了,现在正在大堂上跪着呢。 胡谦道:“让他多跪一会,给他些心里压力也好。”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他这才穿好官服到了大堂。 那顺子刚来的时候还有心要开口伸冤,跪了半个时辰之后,连一丝力气都没了,只想着赶紧说完赶紧离开。 胡谦一怕惊堂木,喝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回大老爷,草民是通升客店的小二顺子。” “顺子,我来问你,那钱伯海递条子接小玉出来的事情,可是通过你来办的。” “回大人,是的。” “前前后后,从头讲来,若有半句隐瞒,必然大刑伺候。” 顺子连忙叩头道:“大人明鉴。 那天中午钱伯海要了饭菜在房中喝酒,不一会儿,便说让草民去藏春楼递条子接个姑娘出来。 然后又给了草民十两银子,让草民找个轿子接送。 因为之前也常有这样的事情,所以草民便去了。” “去哪*********楼。” “你是先去的藏春楼,还是先找的轿子?” 顺子道:“先去的藏春楼,然后在街边找了戚大才的轿子。” “你认识戚大才吗?” “算是认识。 他常常在客店门口等生意,所以说过两句话。 那天草民想着照顾照顾他的生意,就把这趟活交给他了。” 胡谦点点头,摆手道:“行了,你回去吧。” 顺子如蒙大赦,连连叩头,猛地起身,差点没站稳。 等他走远,王十三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大人,这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鸨说轿夫把人接走了,轿夫说把人送到地方了,钱伯海说没见到小玉,小玉死了,尸体不见了,现在钱伯海也跑了。 又是个外地来的茶商,这根本毫无头绪啊!” 胡谦道:“茶商,你还真相信他是茶商吗?” 王十三一愣,“大人的意思是?” “郭北县干旱许久,百姓喝水都困难,又有多少人会去买茶叶。 另外,徐掌柜说,那钱伯海穿着普通,但押在柜上的钱却不少,这就说明,他早就知道自己会在这里住很久。” “这有什么奇怪,既然是来贩茶…… 即便不是贩茶,是做其他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得成的。 再说,商人重利,出门在外都是小心翼翼的,唯恐被人盯上,所以穿得普通些,不是很正常吗?” “他为何匆匆逃走,你又如何解释?” “这个更简单,肯定是害怕受到责罚,所以连夜逃走了。” 胡谦哈哈一笑道:“如果你说得都对,那这其中肯定有人在撒谎。” “谁?” “徐掌柜。 钱伯海来的目的,包括他的怪异举动,都是徐掌柜所说。 如果像你说的,钱伯海的举动都是可以解释的,那就说明徐掌柜是在说谎。” “大人的意思是,徐掌柜故意这么说,来让我们怀疑钱伯海? 或者说,徐掌柜肯定是知道本县大旱的事情的,所以他不必编造这样拙劣的谎言。 所以,要么就是他在撒谎,要么就是钱伯海撒谎骗他。 可是大人,现在问题的关键不是小玉的尸体去哪了吗? 门窗都没有被破坏的痕迹,难道那尸体是从地下穿过去的?” 胡谦笑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正说着,县丞秦嘉走了进来。 “胡大人,现在外面都传得沸沸扬扬,说是小玉的尸体走出停尸间,出去找人报仇了,下官有一个朋友,就被这事弄得惶恐不安。” 胡谦笑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们有什么好怕的。” 说完,他装作明白过来似的,望着秦嘉道:“秦大人说的那个朋友,莫非就是你自己?” 秦嘉一愣,“大人别开玩笑了,眼下还是赶紧把小玉的尸体找回来为好。” 胡谦笑道:“此时说尸体还有点早,以本官看,那小玉很可能并没有死……” 第158章 总兵请坐吧 秦嘉和王十三皆是一愣。 “大人何出此言?” 胡谦却并没有立即说话,而是在等白头回来。 若它问的情况和自己判断的不差,那此案便破了一半。 不过时,天色又暗下来。 外面狂风大作,雷声隐隐。 片刻不到,便下起大雨来, 王十三本来正站在门口,虽是两步冲到屋檐下,还是被淋了通透。 “哎呀,这雨下得太大了!” 胡谦感应到白头靠得近了,便对秦嘉道:“门口风大,请到二堂说话。” 秦嘉做了个手势,“请!” 胡谦借了空子,手一伸,把白头接到袖中。 “老爷,客店的老鼠全在厨房附近,没看到楼上客房的情况。 倒是有只从外面逃进来的老鼠,说是见到李员外去过楼上。” “李员外?” 胡谦点点头,忽地觉得这案子似乎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竟完全盖住三人说话的声音。 “王班头!” “在!” “等会雨停了,你去一趟通升客店,放那里的客人自由出入吧。” “大人,这是?” “去做就是。” 王十三应了一声,站在一边。 秦嘉道:“胡大人似乎成竹在胸,是不是已经看出什么问题了,可否和下官说说。” 胡谦道:“倒是有些想法,只是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秦嘉点点头,“经过大人雷霆手段,郭北县已经比往日安生许多了。” “哪里。” “大人不要过谦,往常这种时候,不是有土匪闹事,就是有江洋大盗抢劫杀人。 凭咱们县衙这些衙役,很难应付得过来。” 胡谦疑惑道:“不是还有巡检司吗?” 秦嘉道:“事情太多,巡检司也忙不过来,所以只负责大规模暴乱,像是十几人的盗匪之祸,就全交给咱们县衙了。” 胡谦道:“夏侯大人武艺不凡,镇压区区盗匪,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秦嘉笑道:“夏侯大人本来也很尽忠职守,但自从上次比武输给了一个剑客之后,就发了魔怔似的,一心练剑,对盗匪的事情就不甚上心了。” 胡谦笑道:“秦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秦嘉哈哈一笑,“大人虽然年少,但人情练达,慧眼如炬啊! 是的,下官想请大人帮忙和夏侯大人说说,要不然这盗匪之事,单凭咱们衙役,确实很难控制。” “这件事之前倒是不曾听你说,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秦嘉尴尬地一笑,“再过不久,马巡抚就要来巡查,所以本县之事无论大小,还得做得清爽些才好。 要不然被巡抚大人记上一笔,那大人和下官的仕途,只怕就会到此为止了。” “马巡抚?” “大人没听过吗?” 胡谦正摇头时,忽有衙役跑了进来。 “大人!” 他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护城河水位上涨极快,已经淹没城墙根,守城士兵询问是否可以撤到城中。” 胡谦点点头,“可以。” 衙役立即跑了出去。 被那衙役打断,两人没再说巡抚的事情,而是仍将注意力放在此次的案件上。 “大人上任到现在,凡是命案要案,没有破不了的,百姓也没有不信服的。 所以这次也要拜托大人了。” 胡谦点点头。 先前去停尸房查看时,小玉尸体停放的位置并没有任何阴寒之气。 所以他才推测小玉可能并没有死。 停尸房到了夜晚是会上锁的,所以她自己肯定是无法逃脱的,必然是有人从外面打开了门锁。 但是停尸房的钥匙只有仵作才有,而他又完全没有必要撒谎。 所以开门的人,要么是偷了仵作的钥匙,要么就是一个开锁的好手。 他将自己的分析和秦嘉说了,秦嘉立即点头道:“要不然就先把仵作拿了,严加审讯,看看他到底有没有说谎。” 胡谦道:“暂时没那个必要。” 秦嘉道:“下官这边有个不成熟的推测,还请大人指正。” “请说。” “小玉乃是藏春楼的红人,若是她想和别人私奔,正常情况下,老鸨肯定会狠狠敲买主一笔。 但是如果小玉诈死,被人送到停尸房,再有她那相好的趁夜开锁救她出去,两人便可逃出去。 大人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呢?” 王十三立即点点头,“这样说的话,那相好的人会是谁呢?” 秦嘉道:“当然就是那个递条子的钱伯海了。 要不是他,他怎么会突然消失。 想来肯定是他事先和小玉商量好,然后假装递条子让小玉出来,再用什么秘药之类的东西让小玉假死。 之后再趁夜打开停尸房,把小玉接出去,远走高飞。” 胡谦哈哈一笑,“故事倒是不错,可是其中有几个问题。” 秦嘉道:“愿听大人高见。” 胡谦点点头,“高见说不上,只是稍微说说。 第一,这种可以让人假死的秘药本官从未听过,不知大人是不是在哪听过呢?” 秦嘉和王十三皆是立即摇了摇头。 “第二,就算是假死,也该有时间限制吧。 若是这时我们把钱伯海关进大牢,没人去接那小玉,那小玉会怎么样? 难道会一直躺在停尸房吗? 这样的话,说不定便真的死了。 退一步来说,就算她没死,而是时间一到,自动活过来了,这时钱伯海被关进大牢,没人给她开门,她又是如何从停尸房中出来的呢?” 秦嘉和王十三又连连点头。 “大人说得句句在理。” 胡谦笑道:“本官倒是有个想法,只是还有几个关键的地方没有想明白。” 秦嘉道:“大人不妨说说,也许我们可以给大人出出主意。” 胡谦道:“好,其实吧,比起那个钱伯海,本官倒是更怀疑另外一个人……” 正说着,忽地又有衙役来报。 “大人,护城河水位上涨,守城的士兵说水里冲出两具尸体来。” 胡谦一愣,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也不多说,立即带着雨伞出门去了。 秦嘉和王十三也赶紧跟在后面。 外面的雨已经小了不少,只不过下了许久,路面积水颇深,足以没过小腿。 到城门口时,只见城门已经关闭了。 但是仍有源源不断的水从门下的缝隙中漫过来。 胡谦四处看了看,问道:“尸体呢?” 那守城的士兵蹚水将胡谦引到城门前,指着门缝道:“大人请看。” 胡谦一愣,随即从门缝处往外看。 只见两具尸体正浮在水面上,水流激荡,尸体一会沉下去,一会又浮上来。 两具尸体的腿上都系着绳子,下面应该坠着石块一类的东西,所以一直没浮上来,今天暴雨冲了护城河,她们才被冲到上面。 胡谦道:“能认出那两人是谁吗?” 秦嘉等人皆是认不得。 胡谦道:“有没有办法将他们弄过来。” 守城士兵道:“水太大,根本过不去,若是出了城,说不定就被冲走的。” 眼见两具尸体在水中摆来摆去,说不定没过一会就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到时候再想找就比较费劲了。 所以他退到城门里,脚底发力,忽地一纵,便踏着城墙跃上墙头。 下面秦嘉等人见了,一个个眼睛瞪得如牛蛋一般。 “大人果然是天纵之才,活神仙一般。” “王升东那些人要想对付大人,实在是痴心妄想了。” 说着,几人又都从缝隙中往外看。 只见胡谦如水鸟般落到水面,因为水大,不敢先去解开栓住两人的绳子,免得两人被冲得没影了。 只见他两手分别抓住两个尸体的手腕,一个纵身,竟是直接把坠在下面的石块给拽了上来。 秦嘉几人看得心惊肉跳。 “大人好大的力量!” “那可是两个尸体,又加上两块那么大的石块,这得是什么力量才能扯得动。” 正说着,只见胡谦竟是猛地一纵,竟然带着两个尸体飞到上面去。 虽然站在城门内看不清后面的事情,但光听声音,便知胡谦带着两具尸体跃到了墙头。 果然,不到一会,忽听“砰砰”两声,两块巨大的石块砸了到水中,接着便看到胡谦提着两具尸体落到地上。 秦嘉赞叹道:“大人真是天生神力!” 守城士兵道:“可惜大人是文官,若是武将,那战场哪有大人的对手,之后建功立业还不是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王十三道:“大人是如何锻炼的,能不能教教小人?” 胡谦却好似没听到一般,“这两具尸体,莫非就是小玉和那钱伯海?” 秦嘉等仔细看去,果然是一男一女两具尸体。 被人泡了许久,两具尸体已经肿胀了。 胡谦没有耽搁,立即将两具尸体提到大堂,又让王十三传了老鸨和通升客店的徐掌柜来辨认。 两人捂着鼻子看了一下,便就确认,这两具尸体,一个是小玉,一个是钱伯海。 胡谦立即传了仵作来验看尸体。 仵作看了一会,犹豫道:“大人,这两人都是淹死的。” 胡谦哼了一声,一拍惊堂木,“大胆!你先前不是说小玉全身上下无一处异状,明明之前就死了,放在你的停尸房,现在为何又说她是淹死的! 难道她是死而复活,然后又被淹死一次吗!” 仵作立即跪地道:“大人明鉴,小玉之前脉搏全无,身体冰冷,确实是死人之相,小人做了这些年仵作,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实在是……” 胡谦道:“本官问你,那停尸房的钥匙是不是只有你有?” “是……” “小玉的尸体不翼而飞,停尸房又没有遭到破坏,是不是你给她开门,放她逃走的?” “大人,小人冤枉啊,小人与那小玉根本就不认识,又怎么可能会给她开门,再说她一个死尸,又怎么会…… 小人实在是不明白……” 胡谦一边问,一便观察着堂下徐掌柜、老鸨和仵作的反应,停了一会,忽地开口问道:“徐掌柜,你觉得此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掌柜或许是没想到胡谦会问他,先是一愣,继而开口道:“大人,草民愚钝,实在想不通。” “是吗?” 胡谦站起身来,缓缓走到他面前,正要开口说话时,忽听外面马蹄溅水的声音连绵不断。 不一刻,一个身着绯袍官服的男人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见了胡谦,面无表情道:“你是这里的知县?” 胡谦疑惑道:“大人是?” 那男人还未说话,其后一个军汉道:“我们大人是承山总兵王树正。” 胡谦一愣,立即明白过来,这位应该就是王升东的叔伯了。 “下官郭北县知县胡谦,见过总兵大人。” 秦嘉等见了王总兵进来,早就站起身来,此刻也都一同施礼。 王总兵也未说话,直接就想坐到胡谦的座位上。 胡谦立即伸手拦住他,“大人,下官官职虽小,却是这郭北县正堂,这个座位大人可做不得。” 其后的军汉道:“大胆!” 秦嘉等人也惊得面色苍白,若是此时和这总兵起了冲突,那吃亏的多半还是胡谦。 眼见巡查将至,此时出了问题,再多的政绩也弥补不了。 王树正冷哼一声,抬手向胡谦的手臂推去。 他戎马多年,一身的力量自不必说。 然而全力推下去,本以为胡谦肯定会被推摔倒,谁知撞到那手臂上时,却如同撞打大石一样。 不但没有推动那手臂分毫,反而自己被震得整条胳膊都麻了起来。 他一时心惊,再加上手臂又疼又麻,片刻间竟然动弹不得。 胡谦道:“王班头,拿把椅子来。” 王十三一愣,赶紧跑到二堂搬了一把椅子。 胡谦笑道:“总兵大人一路辛苦了,下官公务缠身,招待不周,还请见谅,便请坐下歇息片刻。” 说着作势扶着王树正的手臂,慢慢将他扶着坐在椅上上。 王树正虽想挣扎,但压在身上的力量何止千斤,他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便缓缓坐在椅子上。 秦嘉见胡谦如此谦恭有礼,又见王总兵并未拒绝,便暗暗放心不少。 王总兵的后的军汉倒是一脸疑惑。 平日里总兵大人暴燥无比,又有一身蛮力,轻易三五个军汉根本奈何不了他,怎么今天明明是来寻事,却反而如此客气地就坐下来了。 王树正知道碰到高手,也不再打算动用武力,只扫了地上的尸体一眼,喝道:“胡知县,本官的中军死在你这里,你若不给本官一个说法,本官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胡谦和秦嘉皆是一愣。 中军? 这钱伯海是他的中军? 第159章 别来找我 胡谦一时有些莫名其妙。 钱伯海怎么会是他的中军。 不过王树正随即就开口道:“怎么?你不信吗?” 胡谦道:“既然大人都说了,下官如此能不信呢……” 然而话未说完,便被王树正打断,“本官办事一向公正言明,来人!” 后面立即军汉走上前道:“大人。” “把钱伯海的情况说与他知道。” “是!钱伯海十岁起便跟着大人,因办事得力,做了中军,就查到兵部,也是在籍在册的。” 王树正道:“胡大人现在还有什么疑问吗?” 胡谦道:“中军也好,普通百姓也好,本官一定会秉公办理,还他一个公道。” 王树正道:“公道?你说得倒轻巧。 人是从长春楼接出来的。 那老鸨也说,看着人上了轿子的。 客店的掌柜没见到小玉进门。 明明白白就是轿夫戚大才杀人,你还有什么好问的? 胡谦微微一愣,“大人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王树正道:“怎么,这件事情还怕别人知道吗? 还是说你有意隐瞒什么?” 胡谦道:“下官不明白大人的意思。” “那好,本官来问你,昨晚你可见过戚大才的母亲戚刑氏?” 胡谦头也不抬道:“没见过。” 王树正本来已经准备好一套说辞,只等胡谦应了这声“见过”。 他便会以胡谦收受戚刑式贿赂为名,上本参奏他。 然而准备了许久,却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胡谦竟然直接矢口否认了。 他愣了一下,喝道:“撒谎! 那日大雨,戚刑式跪在衙门口,明明是你上前问的……“ 胡谦笑道:“大人好眼力啊!那日雨下得如此之大,大人又是如何看到下官的? 还是说,那日大人就已经到了县城了?” 赵树正为之语塞,哼了一声道:“这个你且不用管,你只告诉我,到底有没有这件事?” 胡谦摇头道:“没有,大人若是有证人,不妨直接叫出来,否则只是这样空口无凭地说,那本官是不是也可以说,大人是收了王升东的贿赂,特地来给他翻案的。” 王正树忽地站起身来道:“一派胡言! 本官身为承山总兵,朝廷大员,岂会做这样的事情!” 胡谦一拍惊堂木,喝道:“既然知道自己只是承山总兵,而不是我郭北县的官员,就给本官老老实实地坐在那里。 本官身为郭北县正堂,别说你一个总兵,就是当朝一品,也得靠边站!” 王树正乃是武将出身,不善辞令,此刻被胡谦一顿抢白,只气得吹胡子瞪眼,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胡谦这时喝道:“徐掌柜! 你说没见到小玉进门,这事可是真的?” 徐掌柜道:“大人,草民确实没见到小玉进门……” 胡谦又是一拍惊堂木,“你可知百姓为何称本官为胡大仙吗?” “草民不知……” “那是因为本官有一门神通,无论什么假话,在本官这里都无处遁形! 劝你再斟酌一次,以免自误!” 徐掌柜道:“大人,草民的确不知……” 胡谦哈哈一笑,“我且问你,既然钱伯海是王总兵的中军,你为何说他是什么茶叶贩子?” 徐掌柜道:“大人,草民冤枉啊,那是钱伯海自己说的,草民又怎么会知道他什么要这么说。” “好!你且记住自己说的话!” 王树正见他绕来绕去,始终没有头绪,不由怒道:“胡大人,难道你就是这样审案的吗? 这等手段,和山野莽夫又有什么区别。 枉你还自称是什么胡大仙,以本官看,就是徒有虚表而已。” 胡谦也不答话,只是转向老鸨道:“藏春楼老鸨,你可确定那女尸就是小玉。” 老鸨不知道他为什么又问一遍,只是点头道:“大人,那的确就是小玉。” 胡谦又望向徐掌柜,“徐掌柜,你可能确认那男尸就是钱伯海。” “回大人,那肯定是钱伯海无疑。” “你二人一个说看到小玉上了轿子,一个说没看到小玉进门,对不对?” “是的。” 胡谦道:“结果小玉却死在通升客店门前,之后从停尸房不翼而飞,又被人杀人了,身上系着石头,扔在护城河中。 至于钱伯海,在小玉死后,也立即消失无踪,最后也被人发现死在护城河中。” 王树正道:“胡大人,本官真是对你越来越失望了。” 胡谦点点头道:“既然大人觉得戚大才是凶手,那本官就把他和另外几名轿夫也传过来,听听他们如何说。” 王树正道:“早该如此。” 胡谦随即挥手让王十三去把戚大才并另外三名轿夫全都带了过来。 四人到了堂上,立即跪倒在地。 “草民参见青天大老爷。” 胡谦道:“戚大才,你来说说,案发当天的情形到底如何?” 戚大才道:“小人那天本来在通升客店前等活,后来店小二顺子出来,给了银子,说是让小人去藏春楼接小玉姑娘。 小人几人这就去了,等接来人,这就离开了,根本不曾杀人。” “那本官来问你,你把小玉送到通升客店之后,有没有看到小玉进到客店内。” 戚大才道:“看到了,小玉进去时,那徐掌柜还说笑了几句。” 胡谦点点头,让几人退到一边,然后高声道:“老鸨、徐掌柜和戚大才等各执一词,说的话不乏互相矛盾之处,。 所以几人之中必然是有一个人在说谎,王大人,我这样说,应该没问题吧?” 王树正道:“本官只要结果,不知道你说的这些事情。” 胡谦道:“既然有一个人在说谎,那便简单了,咱们只需找来小玉或者钱伯海来对质,便可知道到底是谁在说谎了。” 众人皆是一愣,有些不明白胡谦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王树正奇怪道:“怎么,莫非你还能把小玉或者钱伯海的魂魄召回来不成? 若是那样的话,这事情便简单了。” 秦嘉和王十三等人虽是知道些胡谦的本事,但也完全不相信他真的能招魂。 还都以为他只是吹嘘而已,或是有别的计策,所以虽然听到,却都根本没当回事,只等着看胡谦到底要刷什么手段。 下方的老鸨、徐掌柜和戚大才等人也是面露疑惑之色,一时间即是好奇,又是害怕。 胡谦笑道:“如果大家都觉得没有问题,那咱们就开始吧。” 说者又望向了王树正,后者道:“胡大人如果真有这样的本事,不妨直接施展出来,也好让本官等开开眼界。” 胡谦道:“好,既然如此,那本官就献丑了。” 说着又喝道:“胡九何在!” 胡九立即从后面走出来,跪地道:“少爷,有何吩咐?” 胡谦道:“取香烛和桃木剑来,我要给小玉和钱伯海招魂。” 胡九一愣,随即跑了出去,没过一会,便取来许多蜡烛和香,又有一把猪血染过的桃木剑,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找到的。 胡谦又道:“王十三,去把大门关了,所有窗户也都关上,从现在开始,不准任何人出入!” 王十三立即也是一呆。 看这样子,难道真要招魂不成! 不过知县大人虽有一身蛮力,可是这招魂的本事全然就是神神鬼鬼的事情了,这样神秘莫测的能力,岂能是凡人所能拥有的。 可是看胡谦这样的布置,又好似没有说谎,不由心中嘀咕起来。 等关好门窗,胡谦亲自引燃烛火,把小玉和钱伯海身边点满了蜡烛,又在东南角也点上一根大大的蜡烛,其余的便在大堂中,每个人的身边都点上蜡烛。 王树正皱了皱眉头,“胡大人,你到底在干什么,如此布置,该不会是把我们也当成了嫌疑犯了吧。” 胡谦笑道:“正所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大人既然问心无愧,又何必怕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 若是临阵退缩,岂不是令天下人耻笑。” 说着,也不管王树正的面色,直接抓起桃木剑,倏忽间刺了一剑,立即有一道不凡的气势冲了出去。 王树正只觉劲风扑面,再去看时,面前哪里还有胡谦的影子。 此刻他正如穿花蝴蝶一般,一会到东,一会到西,口中也念念有词,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转眼间天色黑了下来。 虽是关闭了门窗,但透过门窗缝隙,还是能看到外面月光如洗,虽是明亮,却十分冷冽。 雨早就停了,只有屋檐上的雨滴还在啪嗒啪嗒地落下,打在地面上,也打在每个人的心头。 随着时间的推移,大堂中的气氛越来越压抑。 胡谦和一众衙役到是没什么,只是稍微加加班而已,王树正和一众军汉,以及徐掌柜等人则是有些撑不住了。 眼见烛光越来越暗,四周还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王树正一怒,正要发作,忽见堂中蜡烛忽地齐齐熄灭。 便在此刻,忽有一道阴风吹过,众人心中皆是一寒。 虽未看到什么东西,但脊背的汗毛已经全然倒立。 黑暗之中,面前似乎正有一团浓重的黑雾,一步一步往自己面前靠近。 不到一刻,众人都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耳边说话。 然而明明那声音就在耳边,仔细去听时,却又什么都听不清。 众人正吓得不知所措时,忽听一个声音道:“大人,钱伯海来了……” 声音阴寒凄厉,哪里是活人所能发出来的。 胡谦道:“钱伯海,你且告诉本官,到底是谁杀了你?” 那声音阴森森地说道:“大人,杀我的人就在堂上。” 胡谦道:“你且站在他的身后,本官自会替你做主!” “谢大人……” 便在此刻,众人又觉刺骨的阴风刮过,借着便有一个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的声音道:“大人……我已站在他身后,请大人给我做主!” 胡谦道:“胡九!点亮烛火!” 不到一刻,堂中忽地明亮起来。 然后,所有人都直直地看着下面跪着的徐掌柜。 胡谦冷笑道:“徐掌柜,你还不肯认罪吗?” 徐掌柜一愣,立即回头去看,只见背后放着一把椅子,椅子上有一纸牌。 纸牌上写着:“请坐在椅子上。” 再去看老鸨、戚大才和一众轿夫时,发现他们都坐在椅子上,只有自己跪在原地。 根本没有所谓的钱伯海的鬼魂一说。 这根本就是胡谦的计谋! 只不过到了这时,徐掌柜仍不肯认罪,而是狡辩道:“难道就凭这一点,就认定草民是杀人凶手吗?未免太过牵强了吧!” 胡谦道:“你因为畏惧,不敢回头去看后面,这一点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徐掌柜道:“草民从小就惧怕鬼神,所以不敢回头去看,唯恐得罪了鬼神,这又有什么过错! 如果大人一定要据此来定草民的罪,那草民也无话可说。 只不过到了阴曹地府,见了阎罗,小人也会说是被冤枉而死的!” 王树正道:“胡大人,这姓徐的说的也有道理,你若拿不出别的证据,还是赶紧放人为好。” 胡谦道:“好,既然王大人给你说情,那本官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说着,又喊道:“胡九,熄灭蜡烛!” 胡九应了一声,随即把大堂的蜡烛全部熄灭。 胡谦喝道:“钱伯海何在!” 众人都以为他又要故技重施,所以堂上虽是一下子变得鬼气森森,却是没有人再害怕。 众人都睁大眼睛,等着看看那椅子和字条到底是什么时候放到背后的。 徐掌柜自然也是这样。 果然,不一会儿,便有一个声音道:“钱伯海在此。” 徐掌柜立即向四周看去,虽是听到那声音就在耳边,却是什么也看不到,不由又是好奇,又是惊讶。 胡谦又道:“现在站在杀你的人身后,让他看看你死得有多惨!” 包括徐掌柜在内,众人立即回过头去。 黑暗之中,陡然有一张血淋淋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 老鸨、戚大才等人皆是吓得魂不附体,徐掌柜更是吓得连连后退,口中喊道:“别来找我!别来找我!” 第160章 很润 郭北县县衙外狂风呼啸,虽没下雨,但冷风亦是吹得人身上发冷。 大堂之上,随着胡九把大堂上的烛火点亮,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徐掌柜已经被先前那一幕吓得掉了魂一样。 他一边后退,一边双手挡在面前,仿佛面前有什么东西在追他一般。 王树正等人虽是看得愣神,却并未出言嘲笑讥讽。 皆因先前那恐怖的脸他们也看得分明,那实在不像是什么幻术。 藏春楼老鸨和戚大才等人也吓得瑟瑟发抖——这种害怕与心虚无关,只是出于本能。 呆了半晌,众人再去看胡谦时,只觉又敬又畏,甚至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仿佛只要对上那对眼睛,一切想法就会被洞察。 胡谦一拍惊堂木,喝道:“徐掌柜!还不从实招来!” 徐掌柜一惊,见众人都望着自己,不由泄了气,一屁股瘫坐在地,过了一会,竟然又拍掌大笑道:“哈哈哈…… 钱伯海,钱家人,全是活该!死有余辜!” 胡谦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徐掌柜道:“因为他是钱家的人,钱家人都该死……” 他嘀咕了两句,像是疯了一般,无论胡谦问什么,他只是这么两句。 胡谦扔下令签,喝道:“来人,重打四十大板!” 左右衙役立即上前,水火棍猛地一夹,将他夹在地上,噼里啪啦一通打,他便再难喊出来,只是嘴里的话仍嘀咕不断。 “钱家人该死……钱家人该死……” 胡谦走到他的跟前,喝道:“看着我!” 徐掌柜下意识地抬头看过去,只觉眼前忽地一变,立即呆在了原地。 胡谦问道:“你为什么要杀钱伯海!” 徐掌柜道:“他是二钱的子孙,就该死……” 胡谦一愣,继续问道:“二钱是谁?” “钱可国、钱可法……” 胡谦立即想起来,这二钱应该就是之前所说的二钱胡同的二钱。 “你和二钱有什么恩怨?” “二钱设计陷害我家先祖,害得他身败名裂……” “你家先祖是谁?” “云中刺史徐丰年……” 胡谦一愣,这不就是先前在城外见到的那个旱魃所在的墓穴的主人吗! 这徐掌柜竟然是徐丰年的后人。 堂下的王树正也是一愣。 一开始只是奇怪为什么这徐掌柜为何对胡谦有问必答。 听到这里,不禁十分诧异地望着徐掌柜。 胡谦继续问道:“那你是怎么杀的钱伯海?” 徐掌柜道:“那天听到钱伯海的姓氏之后,我就打听一下他的祖上,谁知他真的就是二钱的后人…… 后来,我在他的饭菜里下了春药,又和他说藏春楼的小玉如何如何润,所以他便递了条子。” 胡谦道:“藏春楼的姑娘那么多,为何要选小玉?” “因为她长得美,这样的话,若是死了或者失踪了,别人才会注意这件事。” “然后呢?” “我先让顺子去接小玉,然后下药迷晕钱伯海。 等小玉到时,我便把她引到楼上,然后打晕玩弄了一会,这才给她喝了假死的药,趁夜扔到门口。” 老鸨听到这里,叫道:“你这恶贼!你赔我……的钱……” 才说了两句,被胡谦一瞪,剩下的话立即憋了回去。 “是你打开停尸房的门把小玉带走的吗?” “是的,我算好了时间,打开停尸房的门,把小玉背了出去,等到了外面,再把她和钱伯海都藏在马车里。 天亮之后,将他二人栓上石头,坠到护城河里淹死了。” “这样的话就没人怀疑你了,是吗?” “这样一来,若找不到尸体,别人多半会以为是钱伯海和小玉私奔,或是钱伯海杀了小玉之后畏罪潜逃……” “只是让你想不到的是,小玉和钱伯海的尸体竟然被大水冲了出来。” 说到这里,胡谦收了魇祷神通,坐在大堂上,让书记官把供词拿下去给徐掌柜签字画押。 徐掌柜这时回过神,虽是惊骇,然而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便就垂下头来,提起笔,便要签字画押。 便在此时,忽有一个提示在胡谦脑海中出现。 【徐掌柜的药物从何而来】 他一愣,忽地瞥见王树正眼角微眯,嘴角上翘,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 他暗道糟糕,随即扔下令签,“嗖”的一下将徐掌柜手中的笔杆打掉。 众人一愣,正奇怪时,胡谦起身喝道:“徐掌柜!本官问你,你说将小玉和钱伯海药倒,这所谓的药在哪?又是从何而来!” 徐掌柜使劲皱了皱眉头,又拍了拍脑袋,嘀咕道:“这个…… 草民实在是想不起了…… 似乎是祖传的手段…… 好像又是偶然从别处得来的。” 胡谦又问道:“那你又是如何打开停尸房的锁的?” “这个……草民也记不清了……” 胡谦一拍惊堂木,“将徐掌柜收监,择日再审! 另外,凡是牵扯到本案中的人,一律不许出城!” 王树正面色铁青,一言不发走了出去。 胡谦道:“来人,把这两具尸体抬到停尸房。” 外面又开始下起雨来,只不过不再是瓢泼大雨。 胡谦先是在后衙吃了晚饭,和荣宁儿交代几句,便到了停尸房。 这里晚上一般不会有人来,但胡谦要来看,王十三、仵作等自然得处处陪着。 胡谦先是将整个案子细细推敲了一遍,然后又让仵作仔细检查了一下两具尸体。 死因正如徐掌柜说,是淹死的。 胡谦皱了皱眉头,又让仵作检查一下小玉死前有没有同房的痕迹,结果得到的结果是…… 没有! 徐掌柜在说谎! 他既然用计杀了钱伯海和小玉,自然是想逃避罪责。 若是如此,有何必故意说出玩弄小玉的话,那不是又给自己增加一条罪责吗? 难道说…… 他根本就没有做过这些事情? 还是说做过了,但是不记得? 可若是不记得,便该都不记得才对,为什么别作案的前因后果说的这么清楚,最为关键的药物和开锁却忘得一干二净? 所以…… 凶手另有其人…… 还是说,这徐掌柜被人控制住了? 第161章 我可是你的姨娘 离开停尸房,胡谦虽仍不明白徐掌柜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大体知道,这件事必然是王树正等人一手策划。 目的也非常简单,就是为了让他中圈套。 一旦他真的判了徐掌柜死罪,王树正等人便肯定会拿出有力证据,证明人不是徐掌柜所杀。 再以胡谦冤枉好人致人死亡将他告上朝廷。 等到那时,胡谦或被贬谪,或被罢免,王升东的案子便有了许多回旋的余地。 可是,这个有力的证据到底是什么呢? 是人证?还是物证? 他想了一会,回到后衙,忽地想起白头探来的情报——李员外曾去见过钱伯海。 便打定主意,要让窦子平去探探这李员外的情况。 先前在大堂让他吓唬了徐掌柜,本以为此案会就此了结,没想到却又出现了这许多岔子,若是有提示,只怕这时候已经酿成大错。 他摇了摇头,走到特意让胡九给窦子平准备的厢房,对着供桌上摆着的神牌道:“出来吧。” 随即就有一道红色的影子从暗处冒了出来。 “老爷。” “城中有个李员外,应该和此案有关联,你去他家探探情况。” 窦子平道:“老爷放心!” “切记,不要被人发现了!” 窦子平应了一声,随即消失无踪。 胡谦却能清楚地看到,他是从房门中直接飘了过去,往远处去了。 胡谦又低声喝道:“白头何在?” 白头立即跑了进去,作揖道:“老爷。” “在城中找找王树正的下落,探探他们那边的情况,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白头躬身去了。 回到后院,迎彩和荣宁儿立即迎了上来,才说了会话,胡谦忽地心神颤动。 走到院中时,只见窦子平颤颤巍巍飘了过来。 他的形体晃动不定,好似随时都会消散一般。 见了胡谦,立即失声道:“老爷……” 胡谦道:“这是怎么了?” “李员外好像早有防备似的,等我进去,立即就有一个黑衣道士用符纸杀我,若不是我逃得快,只怕这时已经魂飞魄散了。” “黑衣道士?” 胡谦还要再问,白头也急急跑了过来,惊魂未定道:“老爷,王树正在王家休息的,可是那王家上下都有奇怪的符纸镇着,小的根本靠近不了。 听门口的老鼠说,之前有个黑衣道士在王家施法,布了不少阵法。” 胡谦道:“看来这是专门冲着我来的。” 随即又道:“窦子平,你且好生将养着。 白头,这两天你也不要随便露面了。 我自己去会会那个道士。” 说完便换上夜行衣,身体一纵,直接跃上屋顶。 放眼四望时,见县城各处并没有任何异常。 不过那黑衣道士既然是冲着自己来的,多半也有防备,说不定这时候已经走了。 他纵身掠起,如蜻蜓点水一般,不一刻便到了李员外家。 只见其中护院四处巡查,想来就算是皇宫也不过如此了。 不过这并难不倒他,轻身下了屋顶,三两步跃入黑暗中。 仔细看了看护院巡查的方向,他便判断出李员外大概是在什么位置。 于是贴了隐身符,缓步从阴影中出来,见并无异状,这才快步往李员外房中走去。 到了近前,立即有一间大屋出现在面前。 他才贴到跟前,便听一个声音道:“老爷还能活几年,这家业最后还不都是我的,你若跟了我,保你后半辈子荣华富贵。” “洪宇,你不能这样,我可是你的姨娘。” “什么姨娘不姨娘!你自己什么身份还用得着我多说吗! 今天若不从了我!之后我必然把你卖到藏春楼去!再找三五个好友一起去光顾你的生意。 你也不要谢我!我可都是为了你好。” “可是,这要是被你爹爹知道了……” “爹爹现在正和红道人商议对付胡谦呢,没有三两个时辰,他是不会出来的。 来吧,让我来好好疼疼你。 其实你现在已经是守活寡了吧,嘿嘿……” 没过一会,里面便传来云雨之声。 胡谦听得有趣,低声道:“少爷,老爷请你过去呢。” 里面立即一阵兵荒马乱之声,不一会,一个男人缓缓开门,探出头来四处看了看。 虽未看到一人,他心中的惊惧却没减少半分。 等了一会,他才穿好衣服,出了门,匆匆往一个方向去了。 胡谦一步一步跟在他的后面,到了一处正厅,才停了下来。 只见男子在外面躬身说道:“爹,你叫我?” 里面随即传来李员外的声音,“我叫你? 算了,你先进来再说吧。” 胡谦这时已经进到内侧,只见李员外正和一个黑衣蒙面之人相对而坐。 想来这个应该就是所谓的红道人了。 胡谦静静地打量着他,想从他的动作种看出他能否看出隐身的自己。 但让他失望的是,这个所谓的红道人根本就发现不了他的踪迹。 李员外道:“洪宇,到底是怎么会事?我明明没有叫你。” 李洪宇道:“可是孩儿明明听到有人说你请我到这里说话。” 李员外道:“我和红道人商量胡谦的事,你什么忙也帮不上,叫你来做什么。” “可是我……” 他正要说,那一直没有说话的红道人忽地摆手,站起身来,双眸满是凝重之色。 “这胡谦神通不小,说不定是他的诡计。” 李员外笑道:“红道人未免也太高估他了,之前你不在,才让他猖狂了一时,如今你已经回来,这郭北县哪里还有他嚣张的份!” 红道人摇头道:“刚才那鬼魂的事情你们也看到了,他既然有控制鬼怪为其所用的本事,能够潜入这里也不是难事。” “可是这里不是已经被道长布下阵法了吗?” 红道人摇摇头,还要再说,忽见一道白光闪过,便被斩作两段。 李员外和李洪宇一下愣在原地,还未反应过来,陡然间又是一道白光闪过,李员外身首异处,倒在地上。 李洪宇这时反应过来,立刻吓得脸色煞白,“啊”的一下叫出来。 不过还没喊出两句,胡谦便就现出身形,坐在他的面前道:“再敢喊一声,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第162章 姐姐同意了 既然得知对方在密谋害自己,胡谦便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难道真等他们把一切都布置好,自己再费尽心思地理头绪、找证据,上奏朝廷,然后等候朝廷的处置? 真是那样的话,说不定这些人上面有关系,最后全然是一场空忙。 如果对方也是明着来,那大家就都明着来好了。 可是对方已经用小玉、钱伯海和徐掌柜来设计陷害,还有什么好说的。 且不论这红道士到底是什么人,先杀了再说。 还有就是这李员外,其实上次处理王升东的事情时,就应该把这厮一并解决掉的。 李洪宇见胡谦一身黑衣从空气中显出来,立即吓得捂着嘴,没等胡谦再说什么,他已经跪在地上。 “侠士,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胡谦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剑尖一划,立即把红道人面上黑布挑了。 原来却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 再摸摸身体,还热着。 转头望着李洪宇,将剑尖插在他的面前,问道:“这红道人是什么人?” 李洪宇面色惨白,颤抖道:“我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 胡谦又问道:“小玉和钱伯海的案子到底是什么回事?” 李洪宇一愣,立即抬头去看,没等看清,便有一道白光闪过,瞬间切去他两根手指。 “啊!” 他惨呼一声,忽地发起狠来,猛然朝胡谦冲过去。 胡谦又是一剑,斩断他的双腿,趁他跌倒,猛地瞪着他道:“看着我!” 他又疼又怕,惶恐之下,一下陷入胡谦的魇祷神通中。 虽说徐掌柜的事情让胡谦觉得魇祷神通并不是十分可靠,但那徐掌柜必然是中了类似催眠之类的幻术。 那些话说不定也是别人早就灌输给他的,所以中了胡谦的魇祷之后,他便把灌输的话脱口说出来。 “逆子!为什么要对姨娘做那种事!” 李洪宇顿时蔫了,竟然忘了断腿的疼痛,颤声道:“是她先勾引孩儿的,她把肚兜扔在孩儿的脸上。” 胡谦摇摇头,“红道人是谁?” “不知道。” “是谁杀了小玉和钱伯海?” “是王总兵。” “那徐掌柜是怎么回事?” “红道人知道胡谦有一样神通,能够让人说真话,所以提前把一种灵丹给徐掌柜吃了,让他以为这件事都是他干的。” “红道人是如何知道胡谦有那样的神通的?” “说是在审那寡妇被杀案的时候看到的。” “然后呢?王总兵准备怎么对付胡谦?” “等胡谦定了案,就把解药给徐掌柜,让他翻案,然后再参奏胡谦。” “还有没有别的手段?” “红道人说要让胡谦落得和聂长风一样的下场。” 胡谦点点头,一剑结果了他。 然后重又贴上隐身符,直接来到王府。 他先是随意弄出点动静,见有人快步往里去禀报,便跟了上去。 等见到王树正,却见他正在那间带有机关的房间中,一手搂着那晚的妇人,一边沉声道:“愿不愿意看你自己,反正我且告诉你,那胡谦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升东落到他手中,即便不死,也得脱层皮。” 妇人忍了半晌,这时赶紧问道:“叔父,求你一定要救救他。” “怎么?你就是这样求人的吗?” 妇人一呆,黯然落泪,缓缓解开袍带,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落在地上,雪白的肌肤立刻出现。 胡谦趴在窗户仔细看了三遍,不由暗暗摇头。 这王总兵可真不是个东西! 他随即喊了一声,“土匪进城了!” 然后一脚踹开门。 那王树正此刻全身赤裸,正要去抓刀时,已被胡谦一剑枭首。 妇人吓得赶紧用被子裹住身体,虽瞪大了眼睛,却什么也看不到。 正惊魂不定时,忽觉自己的下巴被人勾住,接着便有一个声音道:“我是钱伯海,特地来找总兵大人报仇的……” 妇人吓得一动也不敢动,本以为对方肯定会有下一步的动作,谁知过了许久,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第二天的上午,王总兵、李员外父子被杀的消息传遍整个郭北县。 有人说是土匪进城杀的,有人说是钱伯海化作厉鬼前来索命,还有人说看到小玉的鬼魂冲到李员外家。 不管如何,一时半会是没有人来县衙大堂闹了。 胡谦先是把戚大才释放,至于徐掌柜,则是要再等几天。 药力没过之前,最好还是先把他留在牢里为好,免得他神思错乱,又干出什么别的事情来。 至于说王树正,毕竟是正二品的总兵,不明不白死在了郭北县,上面肯定是要来调查的。 胡谦也不多解释什么,直接把王升东的娘子推出来,后者一口咬定是钱伯海鬼魂复仇。 之后,随着时间推移,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自打了旱魃之后,阴雨天气已经持续了半个月,席卷郭北县的旱情彻底消散不见。 粮食虽仍是减产不少,但好在胡谦开仓放粮,所以最后并未出现有人因饥荒饿死。 至于这购买粮食的银两,自然是由王升东和李员外两个大户来出。 考虑到粮食减产,农民没有粮种,胡谦又从王升东家拿了银两出来,并且让衙役张贴告示,说是可以放款给农户,用作购买粮种,或是用来渡过灾年。 等来年收了粮食,再原价还给县衙。 一时间农户奔走相告,无人不夸赞胡谦清廉爱民。 借了救济款的灾民迟迟不愿离开,一个个全都跪在县衙前,连连叩头不止。 家庭稍微宽裕的,更是捐钱给胡谦修了大仙庙。 胡谦让秦嘉等官吏去处理这些事情,自己则是仔细把状告王升东的状纸看了。 这些状纸本就极多,王树正死后,状纸又多了一倍。 胡谦让王十三去贴了告示,宣称自明天起,不再接收状告王升东的状纸,结果状纸也没再变多。 他抽了两天的时间把这些状纸分门别类地记下来,从第三天开始,把一应原告传到堂上。 凡是能拿出证据的,便让他们拿出证据,若是拿不出证据,就用魇祷神通,逼迫王升东把实话说出来。 即便效率如此高,竟然还用了五天,才把王升东的案子审理清楚。 侵占别人的家产暂且不提,单单是人命官司,他就占了十几条。 胡谦也不给他废话的机会,先是判决归还所有不法财产,然后判了他个斩立决。 然而虽是斩立决,却还得先报到刑部,等刑部的批文下来,才能斩决。 当天晚上,海大良在家中备了酒席,请胡谦和荣宁儿过去。 到了地方,海大良立即跪在地上,要给胡谦行大礼。 胡谦赶紧把他拦住,“海老爷,使不得,我可当不起你这样的大礼。” 海大良道:“若不是有胡大人,草民的小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又如何能奢望有一天真能要回祖产。 有时候想起来,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 两人又说了几句,海大良赶紧让自家娘子把荣宁儿请到后房叙话。 然后请胡谦到了正厅,客气道:“大人请上座!” 胡谦本不想如此拘泥,但海大良只是不肯,并说要是胡谦不肯上座,他便跪地不起。 无奈之下,胡谦只得答应下来。 等饭菜齐备,他又亲自取来一坛酒,泥封才刚打开,便有一股醇香。 胡谦道:“确实是好酒。” 海大良道:“大人见笑了,这是草民祖父埋在地窖中的状元红,本来祖产被夺,这酒肯定是喝不上了,没想到竟然失而复得。 说起来,能喝上这酒,全是大人的功劳。” 胡谦道:“哪里,那王升东罪有应得而已。” 海大良道:“就算是罪有应得,也得有像大人这样的清官去制裁他才行。 对了,那李员外和杭大人…… 大人打算怎么处理?” 胡谦道:“李员外之流也可借鉴王升东的例子。 要我一桩桩一件件地去查他们的事情,实在太过困难,不如让百姓来告。 该是谁家的财产,就归还给谁。 余下的部分便充缴库房。 毕竟,谁曾被他们欺辱,自己肯定记得特别清楚。” 海大良道:“大人高见! 来!草民敬大人一杯!” 胡谦一饮而尽,又道:“至于这杭大人,本官也不清楚他到底是什么路数。 所以还需等等再说。” 海大良道:“这杭大人一向自视甚高,种种劣迹也都假手于人,自己基本不插手的。 若是想抓住他的把柄,想来是比较难的。” 胡谦道:“那倒没什么。” 两人又喝了几杯,话题已经不知偏到什么地方去了。 而在荣宁儿这边,海大良的娘子虽是极力奉承,但荣宁儿的心思先是在胡谦身上,然后就飘到薛柠霜那里。 海大良的娘子也是个心眼通达的人,见荣宁儿心不在焉,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当即亲自引路,将她和迎彩带到薛柠霜所在的厢房。 “夫人,请进去说话吧,妾身就不打扰了。” 荣宁儿只是妾室,委实当不得这声夫人的。 但对方既然有意奉承,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心中只当这句夫人是对沈玉珍说的。 进到房内,姐妹二人立即抱在一处。 荣宁儿道:“姐姐这一段时间可好吗?” 薛柠霜本来见了至亲,心中十分欢喜,听她这样问,又见她脸上笑容不善,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 当即佯怒道:“你这妮子,怎么平白就来取笑我! 我好不好还不是你的过错,你自己心知肚明的,你不道声歉也就算了,怎么又反过来问我。” 荣宁儿道:“姐姐实在是误会我了! 我可是实打实地想问问姐姐的心情如何,吃得怎么样,睡得怎么样,哪里是姐姐说的那个意思。 可怜我一片好心,竟然就这样被姐姐辜负了。” 说完还装模作样地摇头叹气。 薛柠霜道:“你这话若对别人说,或许还可蒙住人,但对我就算了。 难道你忘了,咱们姐妹心灵感应如此之强,你那点花花肠子还是用来骗别人吧。” 荣宁儿笑道:“姐姐既然这样说,想必这段时间是过得极好了。 唉,说起来我为了让姐姐不至于太寂寞,每晚使尽浑身解数。 有时候相公忙了一天,我还强拉着他索求。 姐姐以为我是为了自己吗? 实在是想借此慰藉姐姐的孤独寂寞。” 薛柠霜道:“行了,越说越没羞没臊了。 这些话你留着和他说就行,和我说又有什么用。” 荣宁儿见她神色虽是嗔怒,但眉宇间却有透着一股埋怨,心思一转,便明白过来她的心意。 “姐姐等急了是吗?” 薛柠霜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可不要胡说,我哪有这样。” 荣宁儿顺势将她搂在怀里,玉手胡乱地抚摸起来,“姐姐刚才还说我骗你,现在你也不是这样吗?” 薛柠霜起初被她弄得全身发痒,一时间笑得花枝乱颤,没过一会,却又渐渐红了脸庞,气息逐渐加重起来。 荣宁儿受了她的影响,也是呼吸急促。 薛柠霜道:“快停手吧,咱们俩都受不了的……” 荣宁儿赶紧停手,喘着粗气道:“姐姐莫急,现在是我,以后可能就换成相公了。” 薛柠霜道:“你还好意思笑,那时你也不会这样吗!” 荣宁儿道:“姐姐以为我是哪种人,我只是不想再失去家人而已。” 薛柠霜一愣,随即将她搂在怀里。 停了一会,忽地眼眶含泪道:“对不起,姐姐对不起你,若是我像你一样,早答应下来成为他的人,咱们就不会分开这么久了。” 荣宁儿也哭了,不过随即又道:“这样说来,姐姐这算是正式答应下来了吗?” “是的,就算为奴为婢我也认了。” “姐姐说哪里话,其实相公也早钦佩姐姐的才华,要不然那时就不会答应了爹爹。” 薛柠霜点点头,“这件事就交给你去说吧。” 荣宁儿道:“姐姐放心,大抵等相公处理好李员外几人的事情,就会把姐姐接到府上的。” “可是咱们一旦露面,必然会引人怀疑的。” “这有什么难的,咱们只要不出去就行了。” 两人正商议的时候,忽听门口迎彩喊道:“少爷,你来了……” 没过一会,醉醺醺的胡谦便推门走了进来…… 第163章 互换身份 荣宁儿和薛柠霜见了,立即躬身见礼。 胡谦还礼道:“前次从金陵来的时候,走得匆忙,忘记把守备大人的骨灰一并带来,还请见谅。” 薛柠霜道:“公子说哪里话。 公子能为马家做到这种程度,凝霜和妹妹已经感激不尽,就算当牛做马,也报答不了,又怎会有什么微词。” 迎彩在一旁听了半晌,终于确定下来,面前这对双胞胎,就是马守备的女儿,也算是她的远亲。 她之前虽有怀疑,但从来不敢在别人面前提起。 此刻知道这两位是自己的亲人,不由心中欢喜,好似有了依靠。 既然薛柠霜之前是来投亲的,想必是知道自己的身份。 只是碍于守备大人的案子,不能相认而已。 胡谦道:“既然如此,小姐且在这里宽住几天,等这边处理好县衙的事情,再接小姐过去和宁儿团聚。” 薛柠霜眼波流转,“一切但凭公子吩咐。” 胡谦点点头,正要告辞时,荣宁儿忽地开口道:“相公,容妾身和姐姐说几句话。” 说着便把薛柠霜拉到内侧。 胡谦只当她姐妹二人还要说说家常,便坐在椅子上,闭目休息。 而在内侧,荣宁儿犹豫了一下道:“姐姐,你就随相公去吧。” 薛柠霜一愣,“你在说什么?” “刚才姐姐和相公说话时,眉眼皆是藏不住的柔情,这个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而且姐姐之前受尽委屈,妹妹却在享福,实在于心不忍,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姐姐现在就和相公一起回去吧,我在这里代替姐姐。” 薛柠霜道:“你在胡说什么?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办到?” 荣宁儿道:“咱们俩的相貌,有时候就连爹娘和哥哥都分不出,又有什么不可能,只要把衣服对换一下,再收拾一下头发和首饰就行了。” 薛柠霜摇头道:“不行,我还没有准备好……这个我……” 荣宁儿道:“姐姐已经错过一次机会了,难道还要眼睁睁地再错过这次机会吗? 那之前受得苦,岂不是白受了。” 薛柠霜道:“可是……” “姐姐,没时间犹豫了,快点把衣服换掉……” 说着便不管不顾地去解薛柠霜的衣服,薛柠霜踌躇不决时,已经被她脱得只剩肚兜和小衣了。 而在外面,胡谦等了一会,只觉酒劲上涌,整个人晕晕乎乎的,渐渐有些困了。 迎彩怕他口渴,赶紧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还没等端给他喝,荣宁儿和薛柠霜从里面出来了。 见胡谦歪着头坐在那里,荣宁儿立即上去扶他,问道:“相……公子,怎么了?” 说完又像是惊醒过来似的,慢慢后退到薛柠霜身边,隐蔽地顶了顶她的后背。 薛柠霜脸色稍稍有些不自然,犹豫着走过去,正要说话,胡谦忽地醒了,才刚站起身,身体一个踉跄,赶紧扶在她的肩膀上。 后者立即是一颤,脸上顿时红了。 “小姐,这就告辞了……” 迎彩托着胡谦的左臂,薛柠霜托着右臂。 正待走时,迎彩忽地发现这位“荣姨娘”竟然略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 只不过她也不敢问,也立即站住。 薛柠霜无奈之下,只得托着胡谦的胳膊往外走。 等出了院子,海大良赶紧要来扶着胡谦,胡谦却摇头道:“没事。” 海大良和娘子送到外门,见胡谦三人上了马车,这才回去。 到了县衙后院,胡谦仍是搂着迎彩和薛柠霜,一路跌跌撞撞回到卧房。 迎彩本来以为“荣姨娘”肯定会让自己去准备热水,然后给胡谦洗漱,谁知她把胡谦放在床上之后,就直直地坐在凳子上。 迎彩疑惑道:“姨娘,要不要准备热水,给少爷洗洗澡?” 薛柠霜道:“嗯?啊,是的,快去准备热水吧。” 等迎彩把浴桶和热水准备好,见她还是坐着,便又问道:“姨娘,是让奴婢来给少爷洗吗?” 因为之前也是荣宁儿和迎彩一块帮胡谦洗,所以迎彩也没觉得有什么。 婢女帮主人洗澡,那不是应该的嘛,再说又不是第一次了。 胡谦身体的哪里有痣,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薛柠霜一听此话,如蒙大赦,立即点点头道:“对,你帮他洗。” 迎彩奇怪道:“姨娘,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怎么感觉今天怪怪的。” 薛柠霜轻咳一声,作势揉了揉额头,“受了些风寒,头有点疼。” 迎彩没有再问什么,但是她一人实在背不动胡谦,所以只能请薛柠霜帮忙。 此刻胡谦的外衣已经被迎彩脱了,只剩一袭白色内衬。 薛柠霜虽是羞得面色绯红,此刻又不能看着胡谦一直坐在那里,要不然很可能会染上风寒。 所以只得硬着头皮,和迎彩一起架着胡谦到浴盆前。 之后,迎彩给胡谦脱下衣服,见薛柠霜看直了眼睛,奇怪道:“姨娘,还是赶紧把少爷放进浴盆里吧,免得着凉。” 薛柠霜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帮着迎彩把胡谦抬进浴桶里。 等终于洗完,两人又把胡谦搬到床上。 迎彩收拾了浴桶之后,便走到薛柠霜跟前,“奴婢伺候姨娘洗漱。” 薛柠霜有心拒绝,但一想到这是妹妹好心安排的,嘴里的话便说不出来了。 等全忙活完,她对迎彩道:“你先出去吧。” 迎彩点点头,退到外间去了。 而在内间,就只剩下床上睡着的胡谦,以及坐在梳妆台前的薛柠霜了。 她虽有心坐一夜,但夜晚寒冷,这样坐着只怕是受不了的。 可要让她真的上到床上,睡在胡谦的旁边,她又有些犹豫。 激烈思想斗争持续了一个小时,她终于忍耐不了身上的寒冷,缓缓爬到内侧。 也不敢惊动胡谦,只悄悄拽了被角盖在身上。 谁知才只一动,胡谦立即醒了,见旁边睡了一个人,便下意识贴在她的背上,伸出手臂搂在她的身前。 虽隔着衣服,但薛柠霜还是立即觉察出异样。 她顿时红了脸,血液加速流动,想要挣扎,又怕再刺激到胡谦,引来他更多动作。 停了一刻,见胡谦似乎睡着了,那滚烫的身体很快温热了她的后背,生平从未有过的别样感觉缓缓出现。 她正感慨,忽有一双大手抚摸过来。 第164章 这张床我曾睡过的 海大良别院厢房。 荣宁儿本来已经睡下,半梦半醒之间,陡然一股异样涌上心头。 往日里只是说能体谅姐姐,今日到了自己身上,才知道所谓的体谅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她翻来覆去只是睡不着,过了好久,从姐姐的衣服里挑了一件新的换上。 谁知才过不久,身体又起了异样。 她默默感慨道:“姐姐,妹妹以前真是对不起你。” 及至天亮,早起的人发现县衙门前又贴出新的告示。 说是李员外欺压良民,凡是有冤情的百姓,皆可拿状纸来县衙上告。 消息一出,百姓又是一阵欢呼。 皆因先前被王升东欺压的百姓的冤情得到昭雪,但是被李员外害死的人也不在少数。 所以见王升东被胡谦除掉,百姓都日夜盼望着,什么时候自己的冤情也可昭雪。 这其中,也有很多人想要直接来告。 但一来凡是之前状告李员外的人不是失踪,就是被被逼得背井离乡。 二来弄不清楚胡谦对李员外的态度。 所以虽想来告,却并不敢来。 此刻见了这告示,那些受冤的人纷纷回去准备状纸。 而在县衙,赈灾的工作基本已经结束,除去购买粮食花掉的银子,胡谦自己不仅没少一个铜钱,反而还多了四千两。 这也就是他不贪心,若是换做一般的官员,单是这一笔,就足够赚几辈子花不完的。 处理完上午的事情,胡谦回到后衙。 问了迎彩,得知荣宁儿竟然还没下床。 他以为她病了,赶紧去看,到了内间,只见她正靠在床上,面色红润,倒不像是病了。 “宁儿,你怎么了?” 薛柠霜道:“我……妾身受了点风寒。” 胡谦立即握住她的手,疑惑道:“奇怪,好像并不怎么冷。” 薛柠霜道:“就是身上乏力,休息一下就好了。” 胡谦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好,你今天就好好休息吧,我让迎彩好好伺候着。” 薛柠霜心中一暖,忽地拉住胡谦的手,将头枕在他的怀里,柔声道:“相公,相公……” 胡谦笑道:“你今天是怎么了?” 薛柠霜摇头道:“没事,就是想喊喊你。” “是不是这段时间在房中憋闷得厉害,又想出去玩了。 好,等处理完李员外的案子,这附近的名胜古迹咱们都去看看。 到时候,你可以问问你姐姐,看看她愿不愿意去。 她一个人在那边,其实应该也很无聊的。 唉,实在是有些对不住她……” 他正说着,忽地发现她已经哭了,“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薛柠霜赶紧擦了擦眼泪,笑道:“妾身这是高兴的。 妾身以前真是太傻,太天真了…… 好好的幸福不知道珍惜……” 胡谦刮了刮她的鼻子,“好好的,怎么说起这些来了。” 她忽地一把勾住胡谦的脖子,桃花一般的红唇忽地吻了上去。 胡谦道:“你这是……” 话才说了一般,便被堵了回去。 迎彩本来准备了热水和毛巾,想要给薛柠霜敷一敷的,结果才到外间,就听到一阵熟悉的声音。 她摇了摇头,只好在外面等着。 下午的时候,王十三报告说状告李员外的状纸已经收得差不多了。 胡谦奇怪道:“王升东的如此之慢,为何李员外的却……” 还没问完,自己已经想出答案了。 王升东的案子实属首例,百姓虽是看到告示,却还不敢全信。 胡谦和秦嘉等一众官吏仔细看了,依旧是分类处理,耗时七天,这才终于清查干净。 李家人下狱的下狱,流放的流放,家财抄没一空,除了归还给受害者,剩余的也全部进了县衙库房。 这下可把秦嘉高兴坏了。 盖因他自当上县丞以来,郭北县的库房从没这么富裕过。 又过了几天,天气渐渐暖和起来。 胡谦想起之前答应荣宁儿的事情,便趁夜去了海大良府上,想要把薛柠霜接到府衙来。 本以为薛柠霜肯定还要犹豫,没想到她三两下就把东西收拾好了。 刚上了马车,便埋怨道:“相公怎么这么久才来接妾身。” 胡谦一愣,笑道:“你和宁儿果然是一家人,连说话的都如此相似。” 她只是笑,再没多说话。 胡谦虽觉意外,但想到她自离开金陵之后受了这许多委屈,现在得遇解脱,所以才会如此。 然而才正想着,她忽地解开他的袍带,笑着钻到他的怀里。 “这些日子,多亏相公和妹妹日夜操劳,妾身可是过得很辛苦啊……” 胡谦一愣,以为她是在说“加火”的事情,便笑道:“这个……” 正待解释,嘴已经被堵住。 车身颠簸,胡九并未察觉出有什么异常。 反而是卧房中的薛柠霜忽地一颤,原本正站在窗边赏月的她立即站立不稳,坐在梨花木的椅子上。 “迎彩,相公回来了吗?” “没呢,这会想来是在路上了。” 薛柠霜立即一愣,“在路上……马车上? 这丫头,看来是在报复我啊。” 于是吩咐迎彩准备了干净的小衣放在床头,准备一会换上。 迎彩虽觉得奇怪,此刻却也没多想。 等了半个时辰,胡谦终于带人进来了。 薛柠霜姐妹俩一见面,便各自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 薛柠霜道:“迎彩,去准备新的被褥枕头,送她去厢房休息。” 荣宁儿笑道:“不用了,这张床我睡过,够大。” 胡谦和迎彩皆是一愣,不知道两人这是闹得哪一出。 迎彩面对荣姨娘和这位即将成为薛姨娘的女人,一时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救助一般望着胡谦。 胡谦摆摆手让她出去,然后拉着二女坐在床上。 “既然如此,就在这里睡吧,相公我应付得了。” 荣宁儿之前便经历过此事,所以也不甚在意,薛柠霜却是一愣,开口道:“相公,这……” 胡谦疑惑道:“宁儿,你之前不是就……” 薛柠霜又是一愣,怔怔地望着妹妹。 后者得意的笑了笑。 胡谦又道:“柠霜第一次来,都同意了,你怎么反而害羞起来。” 说着将两人放平躺在床上,裹起被子罩了上去。 第165章 野地风光 转眼到了六月,天气渐渐热起来。 城外山花烂漫,也算是出游的好时节。 胡谦既答应了荣宁儿出去游玩,便选了一天空闲时间,带着薛柠霜和荣宁儿去了郊外。 虽说马守备的事情已经得到皇上赦免,但姐妹俩不想给胡谦惹麻烦,所以连迎彩也没随行。 郭北县城郊可不仅仅有兰若寺,亦有许多名胜古迹。 顺着山间小道向前,只见红花绿叶开得正好,林荫深处,偶见野兔獐子之类的动物,喜得荣宁儿立刻去追。 大白天的胡谦也不怕她出什么事情,所以只和薛柠霜在后面慢慢走着。 一番畅游,薛柠霜极是舒心,问道:“相公,还记得金陵的花照灯会吗?” 胡谦将她搂在怀中,亲昵地捏了捏她的鼻子,“当然记得。” 薛柠霜一脸满足,“当时相公那首《青玉案·元夕》可真是惊到妾身,只不过那时年轻气盛,所以面上仍是不服。 现在想想,真是太幼稚了。” 胡谦轻抚她的秀发,“那有什么关系,不气盛叫年轻人吗?” 薛柠霜道:“相公此话虽直,倒也不无道理。 趁着现在大好风光,不如来吟首诗如何?” 胡谦道:“现在吗?相公最近忙于公务,诗书全然荒废了,不如日后再说。” “日后哪里还有兴致,好不好吗?” 胡谦点点头,“难得你有此雅兴,相公就舍命陪君子了。” 薛柠霜赶紧捂住他的嘴,佯怒道:“可不敢胡说,妾身才过了这几天舒爽日子,相公千万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妾身实在不能接受。” 胡谦捧住她的脸,直直盯着她道:“你是从哪里刨来‘舒爽’这个词的。” 薛柠霜道:“可是这事本来就是如此啊……” 胡谦有意取笑,又问道:“这事是到底是什么事?” 薛柠霜道:“相公莫要装糊涂,当然就是那个了。” 说着忽地一脸红晕道:“妾身那晚才知道,原来那个竟然这么舒服。 难怪书上说有很多寡妇耐不住寂寞。 以前妾身不知道,只当是她们不守妇道,现在想想,一旦食髓知味,确实难以忍耐。” 胡谦道:“你说的是马车上那次吗?我之前确实没想到,你竟然如此胆大。” 薛柠霜一愣,“马车上?” 随即明白过来是荣宁儿故意报复自己的那次,于是连连点头道:“对,就是那次。” 胡谦笑道:“若是被宁儿知道了,只怕也要有学有样了。” 薛柠霜灵机一动,“不如就以闺房之乐为题如何?” 胡谦点点头,“那好,就请娘子先来如何?” 薛柠霜道:“那妾身就献丑了。” 说罢沉吟了一会,开口道: “紫紫红红闹艳尘, 人生能遇几回春。 少年不做私情事, 只恐春风也笑人。” 念罢,未等胡谦评论什么,她自己就先红着脸笑了。 胡谦道:“娘子说得好啊。 少年不做私情事, 只恐春风也笑人。 今天阳光明媚,正是大好时节,咱们是不是该寻觅点情事做做。” 薛柠霜脸上一红,四处望了望道:“这里? 这里如何使得?” 胡谦点点头,“早知道就该带块布出来,铺在地上,或可歇息,或可做点私情。” 正自叹息时,忽听薛柠霜低声道:“相公若是舍得,身上的袍子也可以……” 胡谦一顿,抬头便见她正低眉站在那里,脸上微带红云,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如果这样胡谦都不能明白她的心意,那实在是太失败了。 他当即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微一用力,便将她横抱起来,寻了个茶花茂密的地方,停了下来,将自己身上的长袍解开,铺在地上,然后将她放在上面。 此刻她双眼紧闭,睫毛一跳一跳的,红唇微微颤抖,似乎是知道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 情动时,赶紧捂住自己的眼睛。 胡谦双手去解她的腰带,却发现它系的犹如穿花蝴蝶一般,极是难解。 她本来努力闭着眼睛,又忍不住去看。 见胡谦解不开袍带,立即伸手去解。 胡谦自然也不会傻傻地等着气氛僵住,一俯身,吻住她的红唇,双手老实不客气地游走起来。 便在此刻,她忽地心头一颤,赶紧推开胡谦,轻声道:“相公,妾身有点不舒服……” 胡谦道:“怎么了?” 她摇了摇头,“不是我,是心灵感应,好像是宁儿那边……” 正说着,忽听远处传来荣宁儿的喊声。 胡谦赶紧把薛柠霜拉起来,顾不上多说,直接背起她,往声音处奔了过去。 跃石攀岩之后,胡谦便到了荣宁儿所在的地方。 只见她正站在一处大石上,四周皆是密密麻麻的灌木丛。 胡谦背着薛柠霜跃上大石,缓缓将薛柠霜放下,关心道:“宁儿,你没事吧?” 说着又仔细看了看荣宁儿的身体,见她没事,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薛柠霜道:“宁儿,你莫不是又在欺负姐姐。” 先前两人吟诗已经吟出了气氛,正待成其好事时,紧要关头被荣宁儿打断,薛柠霜便怀疑是不是又是荣宁儿的恶作剧。 荣宁儿摇摇头道:“相公,姐姐,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胡谦仔细听了一会,却是什么也没有。 薛柠霜也摇摇头,表示什么都没听到。 荣宁儿道:“你们仔细听,是不是有什么人在唱歌……” 胡谦又仔细听了一会,仍是什么也没听到。 只不过看得久了,只觉面前郁郁葱葱的树林已经没了原来的生气和活泼,更像是一潭死水般。 绿得吓人,静得让人害怕。 沉静肃穆的林子里,忽有一低沉的歌唱之声。 胡谦听了,这才点点头,“的确有人在唱歌,只不过这唱的是什么?好像从没听过的。” 薛柠霜自幼博闻强识,待听到之后,惊讶道:“这是旧朝云中的一种歌曲,好像叫做九子望乡歌。” 胡谦道:“你连这个都知道吗?” 薛柠霜道:“之前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调子和歌词跟这个都很像,不能完全确定。” 荣宁儿着急道:“不是,不是,歌声中还有野兽咆哮的声音,你们没听到吗?” 胡谦皱了皱眉头,再去听时,果然听到其中隐隐有一股低沉的嘶吼声。 薛柠霜也点头道:“真的,真有野兽咆哮的声音夹在其中!” 说着她四处看了看,又往胡谦身后躲了躲,“难道这附近有什么野兽不成?” 荣宁儿道:“真的有!刚才妾身追着那獐子到这里的时候,突然看到有个全身满是花纹的东西从灌木中跑了过去。 妾身吓了一跳,这才出声喊叫的。” 胡谦将她二人拦在身后,又甩出袖中的龙渊剑,笑道:“不用害怕,有我在这,任他什么妖魔鬼怪,也绝对伤不了你们。” 荣宁儿想到胡谦的神通和本领,立即点点头,“有相公在,自然用不着害怕,只是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相公知道吗?” 胡谦用神通扫视了一遍,却并未看到任何怪异之处。 于是摇摇头道:“四处并无异常,应该不是什么鬼怪,可能只是什么野兽罢了。” 薛柠霜点头道:“既然如此,咱们回去吧。” 三人正要离开,那歌声忽地一变,陡然间竟有一声虎啸,响彻山林。 胡谦横剑在前,奇怪道:“老虎?” 薛柠霜和荣宁儿则是吓得立即躲在胡谦身后。 紧接着又是一声虎啸,震得面前的树叶都止不住簌簌抖动。 胡谦笑道:“别叫了!你若真有本事,直接出来就是!” 虎啸声顿时没了。 不多时,忽听一阵穿林打叶之声响起,灌木林中似乎正有什么东西向这边走过来。 胡谦皱了皱眉头。 明明见到树叶晃动,可是就是看不到有什么鬼怪的影子。 难道不是鬼怪? 可若不是鬼怪,怎么又会唱歌,又是虎啸的。 似乎还能听懂人言。 正在想时,那东西已经到了一丈远的灌木后。 便听“咔嚓”一声树枝折断的声音,那灌木林不再晃动。 那东西…… 就站在了一丈远的灌木林里。 不知是敌是友…… 胡谦握紧龙渊剑,如此短的距离,只要他一剑下去,别说是那东西,就连灌木林和巨石都会被生生切开。 正犹豫要不要立即动手的时候,歌声竟然再次想起来。 只不过这次清晰了许多——就在面前的片灌木林里! 歌声之中,又夹杂着几声清脆的虎啸。 只不过这次温柔了许多。 胡谦正要问,那林后忽地传来一句人言。 “可是胡知县当面?” 胡谦一愣。 人?!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 便应了一声道:“正是在下,敢问阁下是?” “在下徐丰年。” 胡谦一愣,“云中刺史徐丰年?” 那声音道:“正是在下。” 胡谦有些难以置信,“这么说,你是鬼了?” “是,但不完全是。” “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来话长,一百年多年前,在下还是云中刺史的时候……” 胡谦道:“长话短说吧。” 灌木林中一阵沉默。 随即又有歌声传来。 等了片刻,徐丰年才又说道:“知县大人见谅,在下自中了这法术,虽也能开口说话,但每说几句,就得先唱一段歌子,要不然说出来的就不是人言而是虎啸了。” 说完,他又唱了几句,才又开口道:“大人见谅,在下今天拜会,实在是想求大人一件事。” 胡谦道:“你且说说看、。 徐丰年道:“求大人为在下解除法术,帮在下恢复自由之身。” 胡谦笑道:“你怎么就认定我能解除的你法术?” 徐丰年道:“大人在在下的墓中除了旱魃,又保佑郭北一县平安,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胡谦点点头道:“有什么冤情就尽管说吧,至于这解除法术的事情……本官也得听听才能做出决定。” 徐丰年道:“一百年前,在下到云中上任的时候,此地有个书生名为陈志邦,极是有名,在下便见了他,谁知过了不到一个月,在下就病倒了。 一开始只是脾气暴燥,后来慢慢发狂、狂啸。 平时极是喜爱的饭菜酒茶,根本不想多吃一口,反而见到人就想吃。 没过几天,在下就变成了一头斑斓猛虎。 在吃掉身边的婢女之后,就人人喊打,无奈之下,只能逃出来,躲到山林。 本以为这辈子已经无望,没想到那日听过路的人说知县大人不仅可以降妖捉鬼,更有趋吉避凶的本事。 所以特地来求知县大人,还望知县大人救在下一救。 就算今生来世当牛做马,也一定会报答大人的恩情。” 胡谦道:“你是被人用法术变成老虎的?” “是的。” “这个又是如何确定的呢?” “在下这些年每天都在想那天的事情,除了他,绝对不可能有别人了。” 胡谦道:“你既成了这样,又过去百年,就算是解除法术,之前的亲朋好友也基本都不在了,又有什么意思。” “唉,说起来在下之前也是有家室的,还有一子,现在也不知道他过得如何,若是能变回人形,便可去找他。 就算找不到,也算了却一桩心愿,就算之后立即死了,也无憾了。” 胡谦暗暗摇头。 那时就有儿子的话,现在该有一百多岁了,这样的年龄,只怕早就死了。 又一想,之前那徐掌柜自称是徐丰年的后人,只不过无法确定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荣宁儿道:“相公,若是能帮,就帮帮他吧。” 薛柠霜不知是不是联想到自己的爹娘,慢慢流出泪来。 “相公,这徐刺史如此悲情,咱们就帮他想想办法吧。” 胡谦沉吟了一下。 他虽有符水神通,按理说无论什么符咒都是可以画出来的。 但关键就是不知道那是什么法术,若是用符咒可以解除,又该用什么样的符纸呢? 正想着,忽地想起明心寺的六法禅师和方丈通法大师,若是问问他们,也许可以有什么办法。 于是点头道:“我可以答应你,但也只是试试,你明白吧?” 徐丰年道:“大人放心,无论成败,在下都不会有半句怨言的。” 胡谦点点头,正要离开,忽地又转身问道:“说了半晌,你且出来让我看看再说。” “也好,只是怕惊了大人。” “无碍,只管出来就是。” “大人稍待,在下这就来了。” 第166章 画中妖 就在胡谦三人的面前,灌木丛中一阵响动,随即就有一头吊睛白额猛虎探出头来。 胡谦道:“你就是徐丰年?” 猛虎嘴一张,立刻就有一首歌出来。 等了一会,才口吐人言,“徐丰年见过胡大人。” 胡谦点点头,“好吧,容我试试。” 天色还早,胡谦先把薛柠霜和荣宁儿送回县衙后院,自己去了明心寺,准备找六法禅师两人问问情况。 到了寺内,知客僧把胡谦请了进去。 问到孔雪笠,知客僧说他这段时间经常不在,好似结交了一个好友,去游玩了。 又说六法禅师云游去了,只有通法大师在。 求见之后,通法大师把胡谦请到禅房。 胡谦道:“大师可曾听说过云中刺史徐丰年吗?” 通法大师先是一愣,随即道:“大人问这个人做什么?” 胡谦笑道:“实不相瞒,先前郭北县大旱,皆是因为旱魃作祟,而那旱魃就藏身在云中刺史徐丰年的墓中,所以才有此一问。” 通法大师道:“原来如此,贫僧倒是知道些徐丰年的事情,大人若不嫌贫僧聒噪,贫僧愿意和大人说说。” “大师哪里话,我正好奇得紧。” “要说徐丰年,首先要说云中,而这个所谓的云中,差不多就是今天的郭北、三水和南阳三个县。 当时,云中此地颇为荒凉,徐丰年到任后励精图治,剿除匪患,渐渐将云中治理成一块富庶之地。 只不过好景不长,不知什么时候,就传出徐丰年变成了老虎,后来又有人说他被杀了,反正是不见了踪影。 后来云中便开始衰败,原本剿灭的土匪死灰复燃,一直到现在都还存在……” 说到这里,他忽地略带歉意地望着胡谦,口念佛号道:“阿弥陀佛。” 胡谦道:“土匪的事情我也知道,大师不必介怀。” 说着又问道:“请问大师,旧时云中是不是有位名士,叫做陈志邦的,不知道大师知不知道。” “当然,陈志邦乃是云中有名的大家,不仅精通音律,诗书更是当世一绝。 大人请看,这副春树秋霜图就是他的手笔。” 说着站起身来,将胡谦引到侧面,请胡谦去看墙上挂着的画。 胡谦对画画不是很懂,但一看这画,立觉有股不对,这树似乎比平常的树要更…… 鲜活? 不对,也不能鲜活来形容。 或者可以用更像一个人来形容。 那树枝迎风招展,扭动的姿势怎么看都觉得诡异。 树干分岔的地方弧度极其妖冶,隐隐有张笑脸。 胡谦一把按在那张画上,却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通法大师看得奇怪,问道:“大人,这幅画有什么奇怪吗?” 胡谦道:“这幅画看起来如此无与伦比,大师是从何得来的?” 通法大师笑道:“大人请看这里。” 说着指了指画上的一行小字,“家师在世时,乃是陈志邦的好友,所以他才送了这幅画给家师。” 胡谦仔细看去,果见上面写着一行小字。 “初八赠止远大师。” “家师止远大师,乃是兰若寺的高僧,后来发了大宏愿,云游四海,用化来的钱财修建一座寺庙,这才有了这明心寺。” 胡谦一愣,“止远大师是兰若寺的僧人?” “是的,家师年幼出家,一直就在兰若寺。 可惜兰若寺衰败,贫僧之前也曾想将其重建,只是一直没有能力,阿弥陀佛。” 胡谦赶紧问道:“那么这幅画是在什么地方画的,大师还记得吗?” “当然,这画就在兰若寺后山的山道上画的,先前贫僧曾去看过,那颗树现在还在呢。” 胡谦一惊,暗暗为他捏了把冷汗。 若是猜得没错,这画中的树那时就应该已经成了精怪。 现在又过了一百多年,它既然还在,就说明…… 它很可能就是那个树妖姥姥。 刚到郭北县的时候,胡谦就曾想过,既然很多事情都与那树妖姥姥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不如就去把它除了,然后再慢慢收拾其他烂摊子。 源头一旦切断,处理好剩下的事情也就是时间问题了。 总好过这边刚查出聂长风等人病死的眉目,那边又出了别的什么幺蛾子。 麻烦一个接着一个,永远处理不完。 只不过刚到郭北县时,事情太多,一个人根本处理不完。 而且每一件还都不能耽误。 但是现在,既然腾出空来,不如就去把那个树妖除了,免得夜长梦多。 念及此,他又问道:“大师,那陈志邦是不是也去世了?” “这个…… 说起来到也奇怪,自从徐丰年变成老虎失踪之后,陈志邦也消失了。 有人说是被徐丰年给吃了,也有人说是在悬崖画画时不小心跌落,摔得尸骨无存。 陈志邦的后人寻遍了云中的大小山峰河流,仍是找不到。 后来他们好像是迁走了,也有人说是为躲避战乱,隐居在山里。” 胡谦点点头,先是请通法大师坐下,然后问道:“大师说徐丰年被变成了老虎,此事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通法大师道:“这个,贫僧一开始也是不信的。 后来听说有人在附近的山里听到老虎唱歌,传言说那就是徐丰年,只不过谁也不敢靠近,也不敢问,至于到底是不是,那就不可得知了。” 胡谦笑道:“大师佛法高深,可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这老虎恢复真身呢?” 通法大师一愣,“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胡谦道:“只是好奇而已。” 通法大师道:“这样的话,贫僧姑且一说,大人也是姑且一听。 听说用金刚咒可以正心性,或许可以将那老虎变回原形。”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呢?” “别的话…… 当初六法禅师还在时,和贫僧说起这个趣事,说是可以用解厄符来试试。 至于这解厄符到底是什么样的,贫僧也没见过。” 胡谦一听“解厄符”三个字,脑中顿时呈现相应的画面。 当即点点头,又随口道:“大师见多识广,实在让我佩服,看来之后还得多向大师学习。” 通法大师摇摇头道:“大人谬赞了。 学习二字实在过重,贫僧可当不起。 再说,贫僧前日立下宏愿,有生之年,一定要重建兰若寺,以告慰家师在天之灵。 胡谦道:“大师德行高远,必然可以实现愿望。 若是可以,我也会在郭北县为大师说说,让善男信女都来上香拜佛、捐赠香油。” 通法大师正色道:“阿弥陀佛,大人心存善念,必然可以步步青云。” 又说了一会,胡谦便起身告辞。 才出了明心寺,提示又出现了。 【陈志邦的旧宅里有什么】 胡谦一愣。 陈志邦的旧宅? 难道那里会有什么线索不成? 可是这旧宅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想到这,他又折返回去,向通法大师询问。 然而通法大师说,关于徐丰年和陈志邦的事情他都是听师父说的,那时他根本还没出生,所以不知道陈志邦的旧宅在什么地方。 他的师父止远大师倒是知道,可惜止远大师已经西去极乐世界了。 一路上胡谦都在想这件事情。 云中既然包括郭北、三水和南阳三个县,那陈志邦的旧宅很可能会在这三个县任何一个地方。 不过他既然能和止水大师成为朋友,又曾在兰若寺后面的山上画,说明他的宅子很可能距离兰若寺不远。 想到这里,他立即回到县衙,匆匆把县衙主簿、礼房小吏等一众人叫到二堂。 问了陈志邦的事情之后,各人皆称不知。 于是胡谦便把此事交给主簿和礼房等人去查,不管是查典籍也好,询问县城的人也好,只要是关于陈志邦的事情,必须查得一清二楚。 若是普通的知县问起这事,众人可能根本都不放在心上。 一来这不是什么公事,二来又没有什么好处可拿。 但胡谦自上任以来的手段众人可都见识过了,就连王升东和李员外甚至王总兵那样的人物都栽在他手中,他们这些人又哪里敢有什么话说。 当即分头去办,不敢有丝毫耽误。 胡谦去了卧房和薛柠霜、荣宁儿两人说了会话,忽地想起白头和窦子平来。 尤其是窦子平,他既然是死了许久,想来应该知道陈志邦的事情。 结果问了之后,窦子平说只知道陈志邦就是郭北县的人,至于到底住在哪里,便不知道了。 毕竟他生前只是个木匠,和陈志邦这等人物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至于白头,那就更别提了。 老鼠的寿命一般只有一到三年。 问它们一百多年之前的事情…… 岂非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等了三天,主簿等人把所有关于陈志邦的书册全搬到了胡谦的面前。 结果全是什么《陈氏语录》、《陈志邦诗集》之类的东西。 他思来想去,仍是没有什么进展,便想着去找孔雪笠问问。 到了明心寺,知客僧却说孔雪笠已经许久没回来了。 胡谦觉得疑惑,又想起他之前说的孔雪笠结交了一位好友,便问道:“可知道他那位好友是什么人,家住何方?” 知客僧摇头道:“只知道姓皇甫,是一位很俊秀的公子。” “那位公子来过吗?从哪个方向来的?” “来过一次,只远远地站着,从北边的山路上来的。” “那山路是通往哪里的?” “北边是荒山,道路险阻,很是难行,基本没人去的。” 胡谦点点头,隐隐有个不妙的念头。 那位皇甫公子很可能是什么鬼怪之类的东西。 于是快步往北边的小道走过去。 一路上荆棘藤蔓极多,道路不通,确实难以行走。 有的时候还会有很多断头路在,林深草多,不辨方向,还极容易迷路。 饶是胡谦有轻身、巨力的神通,也难以施展。 绕了许久,眼见面前草木挡道,极是难行,他只好抽出龙渊剑来,若是遇到障碍,便一剑挥出,扫平道路。 行了半个时辰,忽地到了一处山涧。 两排绿树边上,长满青苔的鹅卵石铺在地上。 鹅卵石上,一泓泉水缓缓而下。 泉水极为清澈,其中还有几条细小的红头鱼。 胡谦正站在泉水边洗手擦汗时,忽听一个声音道:“香奴,快些回去吧,公子已经饿了。” 接着便有另外一个声音道:“就来,等我洗洗这些蘑菇。” 顺着泉水往上看,忽见两个模糊的人影往岭深林密的地方去了。 不过时,便有一根又长又大的蘑菇飘了下来。 “狐狸?” 那两人身上皆有一股凡人不可能有的妖气,身形也更接近狐,而不是人。 看来孔雪笠一定是被狐狸给迷住了。 胡谦悄悄跟在身后,看看这两个狐狸往哪里去。 却见她们说说笑笑走了一程,山石荆棘纵横交错,根本没有路,她们却能丝毫不受影响。 待到一个矮树前时,忽地摇身一变,化作两只白毛狐狸,一前一后跑进树洞里。 那洞口极小,黑乎乎的,胡谦身体如此之大,根本下不去。 不过他有幽通神通在,倒也没有跟丢。 只纵步跃到山石上,仔细看着那两股妖气的方向。 好在那妖气并没有在地洞里停留,不到一刻,便又从山石中穿了出来,往下方去了。 胡谦站在高处一看,立即就是一愣。 只见下方既不是什么狐狸窝,也不是坟墓洞穴,而是一座年代久远的宅院。 外墙虽是脱落,但大体也是青砖绿瓦,雕梁画栋,极是典雅。 再看门前匾额,分明写得是“陈府”两个字。 难道这就是陈志邦的旧宅? 两个狐狸到了门前,重又化作两个白衣少女,迈步进门,往后面去了。 胡谦所在的位置只能看见府门和侧面的外墙,后面的东西全然被树木和山石挡住。 不过略略望了一眼,他便终于确定下来。 这陈志邦的旧宅俨然变成了狐狸窝。 因为除了刚才进去的两个,里面至少还有三个。 不过听那两个狐狸所说,孔雪笠应该还没死。 这样想着,他纵身跃了下来,才到门前,忽听院内一个声音道:“不好!咱们要大祸临头了!” 胡谦以为这些狐狸是感受到了他的护体神光,谁知院子里又传出另外一个声音道:“我们去和那蛇妖拼了!” 第167章 娇娜 胡谦这才明白过来,看来这些狐狸并未发现自己。 另有一个女声道:“不行,蛇妖法力强大,咱们这样只是白白送死。” “那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他抢走松娘不成?” “蛇妖残暴,说是娶妾,实际上不过玩弄几天就吃了,松娘妹妹若落在他的手里,离死也就不远了。” “那该如何是好?” “老族长,赶紧拿个注意吧。” 接着便有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道:“蛇妖欺人太甚,若是予取予求,只怕咱们这一族人都要被他吃光了。” “那族长的意思是?” “虽说我等法力微弱,但不能坐以待毙…… 咱们这就收拾东西逃吧。” 胡谦一愣,不由有些好笑。 先前的女声道:“孔公子怎么办?先把他送出去吧。” 胡谦随即贴上隐身符,到院中时,见先前说话的一众人都愁眉不展地站在那里。 他向前走了几步,却是忽地发现这些狐狸并未受自己护体神光的影响。 “难道隐身符把神光的效果遮盖了?” 想来想去,也只能如此解释了。 要不然那个红道人也不会如此轻易地就被他杀了。 不过只是遮盖而不是消失,所以也没什么大碍。 到了近前,见说话的几人分别是一位拄着龙头拐杖的老翁,一个中年儒生,两个婢女,还有一个少年郎。 几人只顾说话,丝毫没有察觉到胡谦的靠近。 少年郎道:“香奴,快去请孔公子出来。” 随即又个俊俏的婢女往后面快去走去。 不过时,孔雪笠便被请了出来, 见众人都在这,不由惊讶道:“老族长,你们这是……” 少年正要说话,老族长忽地抢话道:“公子知道,此宅是陈先生的旧宅,因其后人去乡下避世,我们才借住在这。 现在陈先生的后人要回来了,所以不得不搬走。 因此不能再留先生,请就此别过吧。” 孔雪笠一愣,立即去看香奴,后者双眸虽满是深情,却也是诀别之意。 不由问道:“老族长,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只要能用得着在下的地方,老族长不妨直说。” 老族长沉默不语,其他人也是不愿多说的样子。 孔雪笠忽地望着香奴道:“香奴,到底出了什么事了,快和我说说。” 香奴道:“公子,就不要问了,快些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然而他们越是这样说,孔雪笠越是不肯走。 胡谦在一旁看得有趣,又想起此行的目的,便打算现身问问。 谁知还未来得及,院外忽地刮起狂风,接着便有一朵黑云压到正上方。 老族长等人皆是惊惧不已,面色一下变得惨白。 “来不及了,蛇妖过来了。” 孔雪笠一愣,问道:“蛇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中年儒生道:“事到如今,也不用瞒你了。 我等皆是这山中狐仙,因为仰慕公子的学问,所以请公子到此,教授小儿学问。 如今蛇妖要来掳人,公子若再留在此地,必然会被牵连,因此请公子赶紧走吧。” 皇甫齐也道:“先生,快快走吧,若再耽搁,就来不及了。” 孔雪笠听闻皇甫一族是狐仙,先是吓了一跳,继而正色道:“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贪生怕死,在下与皇甫公子既然已经结为师徒,如今徒弟有难,当先生的岂能畏惧躲避。” 说罢两步站在最前面,面无惧色地盯着上方的黑云。 皇甫齐道:“先生,不可……” 正待说着时,黑云中忽地显现出一个乌青色的蛇头,张开血盆大口,猛地一吹,立即有一股腥风打过来。 孔雪笠站立不稳,竟是一下摔在地上。 云中传来一阵恐怖的笑声,“皇甫老儿,松娘在哪里!” 老族长怒道:“蛇妖,今天你就算是杀了我,我也不会把松娘交给你的!” “哦,倒是涨了志气!那我就成全你们!” 说着便忽地伸出血红的信子来,猛地一卷,就要朝老族长扯来。 老族长奋起拐杖,一下迎了上去,却是连一下都没撑住,拐杖直接被打碎。 皇甫奇等人见了,皆是暗暗叹气。 “完了,就连老族长都不是蛇妖的对手,我等就更不用了。” “看来我们皇甫一族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 孔雪笠这时站了起来,忽地开口道:“对了!有一人肯定可以击败蛇妖!” 皇甫奇道:“谁?!” “郭北县知县胡谦胡大人。 先前在下曾见过他,他的剑术凌厉无比,必然可以击退蛇妖。” 香奴摇头道:“公子,他是凡人,怎么能和这等大妖相抗衡。” 皇甫奇也道:“还是算了!就是请他过来,也只不过多害了一条性命而已。” 中年书生道:“没错,就算是他真有这样的本事,这里距离郭北县这么远,等他到的时候,我们已经成了蛇妖的食物了。” 胡谦听了,不仅暗暗点头。 这些妖狐天性纯良,倒也可以出手救一救。 正待出手,忽听香奴道:“娇娜小姐来了。” 随即便有一个年纪大约十三四岁少女走了进来,可爱的眼神流露出聪慧,纤细的身材展现出美好的姿态。 她来不及和众人见礼,口中忽地吐出一颗红丸,砸在蛇妖的信子上,疼得它一下收了回去。 “娇娜。” 老族长等人见了,面上皆是一喜。 胡谦也隐约感觉到,这个娇娜的法力似乎比老族长还要强。 但是和上面的蛇妖相比,却还是差了不少的。 果然,蛇妖吃痛,虽是收回信子,却是尾巴一扫,直接朝娇娜抽过来。 娇娜赶紧去挡,却还是一下被扫到墙边,头脸都撞出血来。 便在此时,蛇妖再次扫过来,想要把娇娜卷走。 孔雪笠赶紧挡在她的面前,喝道:“蛇妖,你可知我是谁!” 蛇妖一愣,“凭你是谁!也别想挡住我!” 孔雪笠硬着头皮道:“我乃是郭北县知县胡谦,又被人称作胡大仙的,最擅降妖捉鬼,今天你撞上我,便是你的死期!” 蛇妖的动作立即停了下来,竖瞳死死盯着孔雪笠,疑惑道:“你是胡谦?” 众人见他似乎真的听说胡谦的名号,又被这名号给震住,不由互相对望了一眼。 “这胡谦到底是谁?” “真有那么厉害吗?” 孔雪笠收到效果,胆气更盛,“我就是胡谦!” 说着摆了一架势,喝道:“若是不怕死!尽管来试试好了!” 蛇妖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既然是胡大仙在此,就饶你们一次,不过下次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早早把松娘准备好才是正事,对了,还有这个,我也要!” 说完,便要离开。 孔雪笠见真的吓退了它,顿时送了口气,谁知那蛇妖才刚转身,却忽地又折返回来,尾巴一扫,直直朝孔雪笠砸了过来。 孔雪笠只是书生,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当即吓得动不了。 老族长等虽有心去救,但电光火石之间又哪里来得及。 就在众人都拼命朝孔雪笠跑过去的时候,忽地人影一闪,院中凭空冒出一个人来,刹那间白光扫动,那蛇尾就被整个切了下来。 “砰!” 蛇尾从天而降,将院子砸出一道裂痕。 “什么人?!” 蛇妖又惊又怒,立即问了一句。 胡谦横剑在手,笑道:“郭北县,胡谦。” 蛇妖吓得身体一抖,立即就要逃走,随即又被两道白光追上,轰地一下被分作两半,从半空落了下来。 “砰砰!” 蛇妖的尸体重重落下,冰冷的血溅得四处都是。 自胡谦出现,老族长等就觉一股耀目的金光扎得他们无法靠近。 待蛇尸落下,又都猛地一惊,赶紧后退几步,远远地看着胡谦。 胡谦将龙渊剑收到袖中,见那蛇妖死得透了,这才拍了拍一惊吓傻了的孔雪笠,笑道:“胡大人,回神了没?” 孔雪笠一惊,随即躬身施礼,“胡大人恕罪,在下……” 他的脸涨得通红,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只得又躬身拜了三拜,“在下冒充大人威名,失礼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先前就有一个冒充胡谦的,被胡谦一剑消去双腿,最后又死在狱中。 现在他孔雪笠冒充胡谦,而且还被抓了个现形,虽说之前还算有点交情,但总归是有点害怕。 怕胡谦一个不高兴,一剑给他砍了。 或是削去双腿,那可比死了还难受。 胡谦笑道:“行了,你只是为了救人,又不是为了害人,我怎么会怪你呢。” 孔雪笠这才直起身子,摇头道:“唉,在下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之力,刚才若不是你在,只怕这一院子的人都会被这蛇妖给吃了……” 说到这里,两人立即想起那位娇娜还在墙边躺着。 胡谦不便出手,便对香奴道:“快去看看那位姑娘吧。” 香奴等人见胡谦三两下就杀了蛇妖,早已吓得没了魂,又听说他最擅长降妖捉鬼,以为他此次来也是为了捉妖,所以一直不敢乱动。 此刻听胡谦说话,香奴这才赶紧跑到娇娜身边,仔细查看了伤势,笑道:“只是皮外伤,不碍事的。” 正笑的时候,见胡谦望过去,吓得立即低下头。 胡谦望着孔雪笠笑道:“你还是给我介绍一下吧。” 孔雪笠赶紧道:“这是皇甫老族长,这位是皇甫静,这是皇甫齐,也是他请我来的,那位是娇娜,是皇甫奇的表姐,这是婢女香奴。 皇甫一家其实是……” 胡谦微笑道:“狐仙是吧。” 皇甫一家神色一凛,皆是不敢说话。 孔雪笠又道:“这位是郭北县的知县胡谦胡大人。” 皇甫老族长立即躬身道:“见过胡大人。” 胡谦道:“不用害怕,我并不是来捉你们的。” 老族长道:“大人见谅,大人身上的神光实在太厉害,我等惊惧莫名,根本不敢靠近。” 胡谦道:“此乃天生的神通,我自己也没办法控制。” 老族长道:“要是娇娜醒来,应该会有办法。” 胡谦一愣,“她?” 老族长道:“娇娜在医药符箓法术上天赋异禀,又极爱学习,最能治病救人,知道许多稀奇古怪的法术。” 胡谦道:“那倒要好好请教一下了。” 于是老族长请胡谦进到正厅,请他在最上最长的位置做了,孔雪笠坐在他的旁边,老族长和皇甫静、皇甫奇远远地坐在下面。 香奴根本受不了胡谦的护体神光,端上茶交给皇甫奇之后,便快步去照顾娇娜了。 孔雪笠走过来将茶水端了,递给胡谦道:“大人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胡谦道:“我本来到明心寺找你,知客僧说你许久没回去,又说有位公子曾去找过你。 所以我便沿着山路一直找,最后找到了这里。” 孔雪笠先是点点头,随即又问道:“可是刚才看,大人好像是突然就从身边出现了一样。” 胡谦道:“那是一种法术……” 孔雪笠和老族长等人皆是连连头,称赞胡谦法术通神。 胡谦道:“其实我次来是有些事情。” 孔雪笠道:“大人请讲。” “这里是陈志邦的旧宅吗?” 孔雪笠望向老族长,后者立即道:“大人说的没错,这里就是陈志邦的旧宅。” 胡谦又问,“陈志邦可有什么后人吗?” 老族长略微有些抱歉地看了看孔雪笠,随即摇头道:“这个倒是不清楚,我们一族来的时候,这里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你们是什么时候来的?” “十几年前。” “这里除了你们,还有没有别的什么?” “大人的意思是……” “比如说别的精怪,或是鬼魂之类的,又或者是什么特殊的地方。” 老族长仔细想了想,忽地面色一变,低声道:“这个……确实有个地方比较怪异。” “什么地方?” “陈家的佛堂。 十几年前,我们一族到的时候,老朽曾到佛堂看过,上面除了供奉了许多陈家先辈,还有一个无字的令牌。” “无字?” “没错,而且每到夜晚,那灵牌就会发出阵阵哀叹哭泣的声音。 老朽害怕惊到孩子们,所以便把它封住了。” 第168章 妖狐妹妹别过来! 胡谦皱了皱眉头。 提示既然说让看看陈志邦的旧宅有什么。 那就肯定不会无的放矢,而这个所谓的有什么似乎也不是皇甫一家,或是他们的表亲娇娜,应该就是这佛堂里的东西了。 胡谦当即要去看看。 老族长立即开口道:“大人,请恕老朽直言,那东西实在太过诡异,还是不看为好。” 胡谦道:“无妨,我自己进去就行。” 老族长再次开口拦住胡谦,“大人,听闻附近有个绿头鬼王,极是厉害,这神牌许是他弄得鬼,大人还是不要涉险了。” 胡谦道:“不碍事,若是他在,正好连他一并除去,省得麻烦。”说罢往佛堂的位置去了。 老族长见了,惊讶地望着孔雪笠道:“这位大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会有如此厉害的神通?” 孔雪笠笑道:“其实在下也不甚清楚。 只不过听闻胡大人在南阳时就有偌大名头。 以前还以为只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现在看来,大人的实力确实深不可测。” 皇甫奇听得有趣,问道:“先生知道胡大人之前的事情吗?可否说来听听。” 老族长和皇甫静虽未说话,也都是一脸期待的样子。 就连屏风之后不知什么时候也站着一个女子,看其样子,正是之前受伤的娇娜。 此刻她侧耳倾听,香奴站在后面拉了拉她,示意她去休息,却被她摇头拒绝了。 宅院后方,顺着老族长说的方向,胡谦来到了佛堂。 最外面的门被四块细长的柳树木板死死钉住,胡谦伸手缓缓用力,木板连带后面的门整个破碎了。 一股满是灰尘的呛人的气味冲了出来。 胡谦掩住口鼻,停了一会,这才走了进去。 天色近晚,虽有光亮,里面依旧昏暗。 他吹亮火折子,四处看了看,寻到一个蜡烛,点亮之后,面前渐渐明亮起来。 离他不远的是一张供桌,后面摆着神牌,细细看了看,确实都是陈氏先祖的牌位。 正如老族长所说,下方也确实放了一块无字的神牌。 看神牌的位置,或许此人在陈氏家族中的地位并是十分高。 不过他看了一遍,却是没有发现陈志邦的牌位。 难道这无字牌位就是他的? 还是说他根本就没有死? 又前后搜了一遍,再没发现任何怪异的地方。 不过等了一会,也没看到老族长所说的神牌哭泣的事情。 正犹豫要不要等会再来的时候,忽听一阵细细的脚步声。 回头一看,见一个人影忽地隐在黑暗中。 虽是如此,胡谦还是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之前的娇娜。 于是走到门外,低声道:“娇娜姑娘,有什么事吗?” 黑暗中先是一阵沉默,随即便有一个细弱的声音道:“没什么事,只是听老族长说,大人身上的神光极为厉害,最能刺人,所以……” “皇甫老先生说娇娜姑娘或许有办法,是不是可以请姑娘帮我看看?” 娇娜道:“大人乃是天生的神异体质,普通的办法可能没有作用。 妾身之前曾在一本古籍上看到,有一位韩莉前辈,曾制出一种霞隐符。 是用取黑熊的爪子混合乌冬草熬制符水,再用秘法制成符纸,贴在身上,便能遮掩妖气。 只是不知道对大人这种情况有没有作用。” 胡谦点点头,“这位韩莉是……” “是本族的一位得到狐仙。” 便在此刻,胡谦的脑海中立即出现霞隐符的制作方法。 他忽地拔出龙渊剑,握在手中。 暗处娇娜一惊,“好长的剑!” 胡谦剑尖虚点,不一刻,便霞隐符便落到身上。 原先的锋芒毕露瞬间变得内敛。 虽是能觉察到护体神光的存在,但又似乎被什么东西遮盖住了。 娇娜见了,突然大吃一惊,上前两步,果然感觉不到先前那股刺人的东西。 不由喜上眉梢,欢快地跳着步子,从暗处走到院中,洒脱大方,见礼道:“大人法术通神,比韩莉前辈还要厉害。” 胡谦见她生得可爱,又兼精通医药,赞叹道:“那还得多谢娇娜姑娘的提醒才行。” 娇娜围着他转了两转,忽地问道:“大人,你的长剑呢?收到什么地方去了?” 胡谦哈哈一笑,“这东西锋芒太盛,不能轻易露面,所以把它收到衣服里了。” “能给我看看吗?” 胡谦摇头道:“这个不行,这剑极有灵性。 你还太小,恐怕承受不住。” 娇娜这才作罢,又好气道:“大人,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但说无妨。” “但凡修道之人,常常把斩妖除魔放在嘴边,大人好像完全不是这样,好像完全不厌恶我们的样子。” 胡谦道:“人分善恶,妖也是一样。 譬如你为了就老族长而甘愿冒险,单就这一点,许多人类就做不到。” 娇娜脸上挂满了笑容,“大人太过夸奖了,这是应该做的。 对了,大人以后会常常来吗?” “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跟着大人学法术。” “你不是学医药的吗?” “学医救不了许多人,学法术才好。” 胡谦道:“我的法术乃是天生的,无法传授给你。” 娇娜一脸可惜的样子,忽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拉着胡谦的胳膊,“大人,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你只管说就是。” “我们是狐狸成人,很快就有雷霆劫难,到时候要是躲不过,一家老小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大人能救我们吗?” 胡谦点点头,“听起来倒也不难,我可以伸手援助,至于成不成,那就不好说了。” 娇娜面露喜色,“那就多谢大人了。” “大概是什么时候呢?” “也不能完全确定,到时候会到城中请大人。” 正在说着,忽听后面佛堂中呜咽有声,果然是有什么人在哭的样子。 娇娜吓了一跳,赶紧躲到胡谦身后。 “大人千万小心,这佛堂里鬼气森森的,必然是个凶险的去处。” 胡谦点头道:“无妨,我心中有数的,你先回去吧。” 娇娜摇头道:“我就在这里等大人好了。” 胡谦微笑转身,进到佛堂。 或许是霞隐符的关系,先前安静无比的神牌果然抽泣起来。 “我徐丰年死得惨啊……” 第169章 双兔傍地走 胡谦随即就是一愣。 “徐丰年?!” 正待问时,那神牌又哭道:“我不是陈志邦……我不是绿头鬼王……我不是树妖……” 胡谦有些无语,看来这神牌的神智还有些问题。 于是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何在陈家佛堂中吵闹!” 佛堂中随即就安静下来。 接着,那神牌开口道:“你是什么人!你不怕我吗?” 没等胡谦回答,他又立即说道:“求求你,救救我,救我出去。” 胡谦道:“你到底是谁?” “我是树妖。 不,我是徐丰年…… 不对不对,我是陈志邦。” 胡谦皱了皱眉头,随即喝道:“看着我!” 那神牌立即沉默下来。 “你是谁!” “我没杀人,我真的没杀人……” 胡谦暗暗无奈,这魇祷神通对于神智错乱的人似乎没什么效果。 “徐丰年是被树妖杀的,不是我……” 胡谦一愣,立即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你胡说!树妖怎么可能会杀徐丰年,明明是你杀的!” 神牌几乎是尖叫起来,“我没有!那天我昏昏沉沉的,不一会儿就睡着了,等醒来的时候,得知徐丰年发了狂,嘴里竟发出呼啸的声音。 问了家人,他们说我上午去徐丰年家了。 可是我明明记得是在家中睡觉。” 胡谦暗暗思量了一下。 用这神牌的话和徐丰年之前说的话对照一下,就知道这神牌中的困着的就是陈志邦了。 他说是在睡觉,可能实际上是被树妖催眠,去了徐丰年家。 然后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把徐丰年变成了老虎。 胡谦点点头,随即决定不管徐丰年和陈志邦到底如何,还是先去把树妖除掉再说。 只不过今天是不行了,夜已二更,薛柠霜和荣宁儿肯定还在家中等着。 所以他立刻出了佛堂,同娇娜一起回到正厅。 皇甫老族长等人见胡谦竟然和娇娜一起进来,而娇娜一点事也没有,不由连连奇怪。 娇娜道:“大人已经用法术遮掩了自己的神通,现在没事了。” 皇甫奇少年心性,也走过来试了试,果然没事。 老族长道:“大人神通广大,实在令人佩服。” 娇娜道:“不仅如此,刚才我求大人帮助我们对抗雷霆灾难,大人已经答应了。” 老族长望着娇娜道:“大人将我们从蛇妖口中救下来,此等恩情已经难以报答,你怎么又去求大人。 这样的话,不仅平白给大人添了许多麻烦,大人的恩情我们几辈子也报答不完了。” 胡谦摆手道:“不要紧的。” 老族长点点头,“老朽明白。 只不过大人或许有所不知,凡是精怪,若受了人家恩惠,必须得报恩才行,否则必然劫数难逃。” 胡谦摇头道:“没事,我又不是贪图鲍答之人。” 皇甫静也道:“大人不必推辞,若不让我等报答恩情,实在是如同杀了我们一般。” 胡谦道:“这件事日后再说,天色不早了,我家中还有人等着,就不打扰了,告辞。” 娇娜道:“我来送大人吧。” 老族长和皇甫静看在眼里,对视一眼,又各自点点头。 来的时候不辨方向,只能慢慢行走,回去的时候大可不必如此。 他只纵身一跃,便跳到树枝上,轻身一跳,就荡出十多丈,不到一个时辰,回到城中。 到了卧房,迎彩赶紧将他迎了进去,荣宁儿正坐在床边等着,见他进来,两步扑进他的怀抱。 “相公,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胡谦轻抚她的蛮腰,“有事耽搁了一会。” “迎彩,给相公做些吃的了。” 胡谦摆手道:“不用了,太晚吃东西对身体不好。” 荣宁儿道:“那,咱们早些安歇吧。” 说着便伸手往胡谦袍子里摸。 胡谦低头稳住她的红唇,又在耳边道:“怎么了?才分别了一会,就这么想相公了吗?” 荣宁儿被他呵得发痒,缩着脖子将头歪在一边,低声道:“白天相公和姐姐做的事情,妾身可都感应得到的。” “那是你姐姐,你还吃她的醋吗?” “哪里是吃醋,人家就是想相公好好疼爱我吗? 毕竟,阿绣和宦娘都有了孩子,人家也想给相公生个孩子。” 胡谦哈哈一笑,一把将她抱起,放在自己腿上。 “想要有孩子,生育姿势可是非常重要的。” “生育还要有姿势?” “当然,你阿绣姐姐就是这样怀上的。” 荣宁儿一愣,随即鼓起嘴道:“相公偏心,怎么就从来没和妾身说过呢。” “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嘛,适合她的,却不一定适合你。” “人家不管,就是要相公疼爱阿绣姐姐时一样的姿势。” 胡谦将她搂得紧紧的,贴在自己身上,双手上下游移,轻声道:“好,那相公就成全你,不仅如此,还特备给你创造了新的生育姿势。” 荣宁儿全身火热,气息急促,问道:“是什么样的?” 胡谦用双手比了个手势,“就是这样。” 饶是荣宁儿活泼,也看得红了脸,将头埋在胡谦肩头。 胡谦道:“怎么了?不喜欢?抱歉,相公唐突了,没考虑到你的感受。” 荣宁儿道:“不是,妾身喜……喜欢……” 胡谦还要再说,她已经解开了自己的袍带,上到床上。 “相公,是这样吗?” 胡谦看得眼睛发晕、喉头发干,“嗯,那个手的位置再往前一点。” “这样吗?” “腰的位置低一些,后摆稍微高些,对,就是这样……” 荣宁儿停了下来,媚眼如丝道:“相公……” 胡谦哪里还忍得住,正要过去时,门外忽地传来薛柠霜的声音。 “相公,妾身能进来吗?” 胡谦点点头,让迎彩去开了门。 薛柠霜脸上满是红晕,进到内间,“相公和宁儿欢好,怎么忍心让妾身……” 话说到一半,见到床上的荣宁儿,白嫩的脸立即红得犹如蒸熟的苹果。 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立即用手挡住眼睛,停了一下,又忍不住从指缝中去看。 荣宁儿看得好笑,下了床,走过去将她也拉到床上,先将她剥得只剩肚兜和小衣,然后摁着她的腰,摆出刚才的姿势,最后自己在另外一边,摆出同样的姿势。 第170章 花柳早点治 这一夜,迎彩睡得极不踏实,此起彼伏的噪音让她汗透了衣服。 自己刚换好,还得给两位姨娘换,饶是她见惯了胡谦的能力,此刻不禁叹为观止。 早上的时候,胡谦神清气爽地出了门,薛柠霜和荣宁儿两人肚兜连着肚兜,紧挨着睡觉。 休沐已经过了,依旧是升堂问案的一天。 好在也没什么事情,些许鸡毛蒜皮的事情凭借魇祷就能断出来。 中午的时候,胡谦打定主意要去兰若寺走一遭。 谁知刚换了便服,还没出发,秦嘉忽然慌里慌张地找了过来,见到胡谦,他立即开口道:“大人,不好了,夏侯大人出事了。” 胡谦一愣,“在什么地方?” “城东二里半,牛尾子溪。” 等胡谦到的时候,副巡检柳二已经带着巡检司的一帮人在了。 见胡谦来到,柳二等人赶紧见礼。 胡谦点点头,“尸体呢?” 柳二带着胡谦到了溪边,指着一件被溪边尖石挂着的便服道:“这是夏侯大人的,下官认得的。” 胡谦蹲下看了看,衣服虽在溪水里浸泡了许久,但还有不少血迹。 将衣服拿起来看了看,腰上明显有个裂口,看样子是刀剑之类的武器造成的。 “昨天晚上,谁和夏侯大人在一块?” 众人皆是摇了摇头,唯独柳二道:“下官昨晚和大人在酒楼喝酒,大人说是要去找那姓燕的比试,之后便离开了。” 胡谦道:“姓燕的?” “具体叫什么下官也不甚清楚,只知道是个极厉害的剑客,夏侯大人之前好像就败给他了。” 秦嘉道:“看样子夏侯大人就是被那燕剑客所杀。” 胡谦摇头道:“若是被被剑客所杀,尸体怎么解释?剑客杀人,总不会连尸体也给弄走吧。” “也许是想毁尸灭迹。” 胡谦白了他一眼,指着下面的衣服,“毁尸灭迹会特地留下带伤口的衣服? 夏侯大人是昨天被杀的,尸体是今天才被发现的,凶手明明有足够的时间处理尸体,却为何独独留下这件衣服?” 那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再不开口说话。 柳二道:“大人的意思是?” 胡谦心中已然有了计较,开口道:“想来是被什么鬼怪所杀。” 众人一听,立即变了脸色。 秦嘉小声道:“难道是兰若寺的恶鬼……” 胡谦道:“很有可能,吩咐下去,严守秘密,另外将夏侯大人的衣服拿回去,请奏朝廷,将夏侯大人厚葬。” 秦嘉应了一声,随即道:“大人,那现在该怎么办?要去查查吗?” 胡谦面带微笑地看了看他,“也好,就请秦大人去兰若寺探探情况,也好给夏侯大人一个交代。” 秦嘉立即僵在原地,面露难色道:“大人,这个……” 胡谦摆摆手,“行了,你们先回去吧,本官去看看。” 秦嘉立刻松了口气,“大人一切小心才是。” 说完带着众人离开了。 胡谦抬头看了看天,已经是下午了。 天上云彩厚重,似乎是要下雨。 他顺着溪水继续往东,行不多远,见到一座荒废的牌楼,上书:功德无量。 过了牌楼,立刻有一座古寺出现眼前。 只不过寺庙前全是没膝长的野草,旁边还有许多倒塌的石块砖瓦,上面又被青苔覆盖,甚至一尊倒下的佛像身上也长出小草。 抬头望去,见门上的匾额上赫然写得是:兰若寺。 胡谦点点头,来到这个世界许久,终于见到这兰若寺了。 可惜大白天的没有女鬼,小倩也还在明心寺不成气候,要不然倒要好好体验一下被女鬼勾引是什么感觉。 进到寺内,只见禅房的门上全是蛛网和灰尘,只有一个门上略显干净些。 他寻找后山在哪里时,忽有一道剑光飞射而出,接着便有一把造型古朴的阔剑掠了过来。 他眯了眯眼睛,见那飞剑并不是直直对着自己,便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唰!” 飞剑从胡谦身边掠过,钉在后面的门上。 一个络腮胡子从禅房中走出来,倚在门上,提着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大口,打着酒嗝道:“你这书生,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胡谦一愣,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便服,明白过来,笑道:“门上写着呢,兰若寺。” 络腮胡子疑惑地望着胡谦,“既然知道是兰若寺,还敢进来!难道不知道兰若寺有鬼!” 胡谦道:“有鬼?你见过吗?” 络腮胡子不耐烦道:“去去去!趁着天还没黑,赶紧走吧,免得丢了性命!” 胡谦道:“本公子胆子很大,就算有鬼也不怕!” 络腮胡子道:“胆子大? 刚才那一剑已经把你吓得动弹不得,还敢说自己胆子大? 快走,那些鬼怪可不会像我这样跟你讲道理。” 胡谦摇了摇头,转身将钉在墙上的长剑拔了出来,挥舞了两下,问道:“敢问侠士尊姓大名?” 络腮胡子见他动作,不由一愣,笑道:“原来还是个使剑的,刚才竟没看出来。” 随即一招手,长剑立即从胡谦手中飞了出去,顷刻间到了络腮胡子后背上的剑鞘里,一仰头,又喝了一口。 “燕赤霞。 你呢?” “在下胡谦。” “胡谦?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在哪里来着,算了,想不起来,不想了。” 胡谦笑道:“既然都是使剑的,在下就称呼您燕前辈了。” “随便,名字而已,你就叫我狗蛋也没关系。” “燕前辈,你认识夏侯锦吗?” 燕赤霞一愣,“你到底是什么人?” 胡谦笑道:“在下是郭北县的知县。” 燕赤霞没好气道:“难怪这酒顿时就不香了,原来是官府的人来了。”说着便摇头往屋里走去。 胡谦道:“前辈,夏侯锦是不是来找过你?” “找过怎么样,没找过又怎么样?与你无关。” 胡谦道:“夏侯大人死了。” 燕赤霞立即停住脚步,长叹了一声,一句话也不说,提着酒葫芦只是喝个不停。 胡谦道:“前辈,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燕赤霞点点头,又是一声叹息。 “我早告诉过他,花柳病不是什么丑事,要及早医治,可是他就是不听,没想到,这么快就死了……” 胡谦一脸问号。 “前辈,您说啥呢?” 第171章 请问如何撞鬼 燕赤霞醉醺醺道:“怎么?他不是因为花柳死的?” 胡谦很是无语,“夏侯大人死在牛尾子溪,我们只找到他的衣物,不见尸体。 衣服上有明显的刀剑伤口,刚才在下看了,和前辈的剑刃完全一样。” 燕赤霞点点头,“他身上的伤口是昨晚和我比试的时候留下的,但以他的武艺,绝不会因为那点伤就死了。 若是不见了尸体,只能说明他是被树妖吃了。” 胡谦道:“前辈说的树妖是?” “这兰若寺除了有女鬼,还有一个千年树妖,法力强横!你若还不走,今晚死的就是你了!” 胡谦道:“以前辈的法力,难道都奈何不了那树妖吗?” “那树妖千年道行,法力强大,就算是我,也只能勉强和他斗个平分秋色。 夏侯的剑术虽强,可是不懂法术,若是被女鬼勾引,落到树妖手中,必死无疑。” 天色越来越暗,虽还没到晚上,但周围已经黑得几乎看不清路了。 燕赤霞摇头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再不走,便走不了了。” 胡谦道:“不是有前辈在此吗?在下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燕赤霞不再理会,自顾自进了禅房,躺在木榻上睡觉。 胡谦也走了进来,低声道:“若是那树妖来了,正好帮前辈擒住他,也算是成就一桩好事了。” 燕赤霞道:“你若呆在这屋中,看准时机就往郭北县跑,还有一丝希望。” 胡谦只是说要帮忙。 燕赤霞再也不开口。 等到夜里,忽地下起来雨来。 胡谦没来由地忽地想起沈玉珍和阿绣几人。 出来这许久,也没来得及去看她们,更没将她们接过来。 现在想想,莲莲应该长大了不少吧,宦娘怎么样了,是不是快要生了呢…… 还有楚楚,自将她从京城带回来,还没好好说说话,就分开了。 他摇了摇头,见屋外的雨下个不停,猜想可能不会有鬼怪出来了。 反正就三里多路,即便下雨,回去也用不了多少时间。 正犹豫着开门的时候,燕赤霞忽地开口道:“害怕了? 害怕也不能现在出去。 那两个女鬼极擅鬼打墙,你就算是走到天亮,也回不到郭北县的,反而可能会走到她们老巢去。” 胡谦心头一动,“她们的老巢?” 他此番来的目的就是树妖姥姥,若是能找到老巢,斩杀了树妖,岂不是一劳永逸。 想到这,再没半分犹豫,随意找了个门板顶在头上避雨,迈步走出禅房。 燕赤霞起初没有动弹,见胡谦真的离开,这才立即坐起来,骂道:“好良言难劝该死鬼!” 摇了摇头,又继续躺在木榻上睡去。 胡谦出了兰若寺,先是假装迷路,在林中乱走,随即又在呆在一处等待。 结果左右转了半个时辰,也没见到半只女鬼。 他见远处大山漆黑如墨,四周静寂无声,根本不知道树妖姥姥的所在的后山到底是在哪里。 摇了摇头,只好往城门的方向走去。 待渐渐远去,忽有一个人影自黑暗中走了出来,望着胡谦的背影默然无声。 回到县衙后院,薛柠霜和荣宁儿正在说话,见胡谦进来,立即问道:“相公,怎么这般时候才回来。” 荣宁儿道:“妾身让迎彩去问了胡九,说是相公去兰若寺了。 妾身素来知道那地方有猛鬼出没,相公又这么晚不回,真叫人担心。” 胡谦安慰道:“相公的本事你们还不知道吗?若不是还不知道,今晚便得深入交流,好让你们知道相公的厉害。” 薛柠霜道:“相公虽是厉害,但书上说,敌暗我明,实在不利。” 容儿宁道:“对了,下午金陵那边有信来,妾身不敢擅自开启,请相公看看吧。” 说着取来竹筒信,请胡谦看。 竹筒中有两封信,其中一封是胡不同写的。 说是马巡抚即将巡视各州县,让胡谦做好准备,其次只说了些保重身体的话。 另外一封是沈玉珍写的。 这一封比较长,从字迹来看,好像还不止沈玉珍一个人动笔。 信上先是诉说了相思之苦,又说家人都很好,只是担心胡谦的起居,让胡谦尽快回信,若是生活不便,就让楚楚来伺候了。 沈玉珍又说让胡谦回信时别忘了给胡不同和赵氏回信,免得失了礼法。 下面一部分是宦娘的笔迹,说是已经谱了新的曲子,等见到胡谦之后,便要请他欣赏。 接着是阿绣写的部分。 阿绣之前识字不多,后来跟着沈玉珍学了一些,字写得歪歪扭扭,很好辨认。 她写的部分和她平时说的话一样,也不多。 只是让胡谦注意身体,别太劳累了,又说自己和莲莲都很想他。 接着便是楚楚写的部分,内容差不多,只是多了些愁怨。 胡谦看得眼眶湿润,叹息一声,随即让迎彩取了纸笔过来,连夜写了回信。 装好之后,便交给迎彩,让她明天给胡九,让人寄过去。 他之前还觉得快刀斩落麻,处理掉树妖的事情为好,此刻见了家信,更是坚定了这个念头。 别的不说,树妖这个祸害不除掉,总觉得心里难安。 虽说有金符镇宅,沈玉珍几人又有护身符在,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神神鬼鬼的世界,总是有许多解释不清的事。 若是他记得没错,这个世界可不仅有一些法力微弱的鬼狐,还有法海这等狠人。 在《齐天大圣》篇里,不仅有法力广大的齐天大圣,还有阎王、有天庭、有财神。 说不定还有其他无法预测的存在,金符虽是厉害,说不定这些家伙还有破解的办法。 所以,为了跟老婆团聚,这个树妖是必须先除掉的。 而且,比起金陵的家,县衙的后院终究是小了许多。 最好还要购置一套房产,请些仆人随从。 薛柠霜和荣宁儿都不适合出面,这件事就先交给胡九。 第二天下去,胡谦仍旧去了兰若寺。 燕赤霞一见胡谦,立即大惊失色,“你……你怎么?” 胡谦笑道:“怎么没死是吗? 在下根本就没见到什么鬼怪,怎么会死呢?” 燕赤霞脸色微变,“昨夜阴风吹动,明明有女鬼出动,怎么你却没事呢。” 胡谦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 第172章 鬼之诱惑 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 明明燕赤霞都感觉到了,可是他这个拥有幽通神通的人却什么也没看到。 这似乎再明显不过。 胡谦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可是之前确实用了霞隐符…… 不过转念一想,在金陵破和尚骗奸案的时候,先是杀了许多地龙,又杀了那树枝。 来郭北县之前,又杀了那大老鼠——它也算是树妖的爪牙。 再者就是窦子平的事情,也算是跟树妖对着干了。 如此三番两次地碰撞,那树妖知道胡谦的存在也不奇怪。 毕竟是有千年的道行的,总是有些不可预测的法术。 不过一次碰不到,不代表以后都找不到。 想到这,他直接坐在榻上,闭目眼神。 燕赤霞一愣,“你这是做什么? 第一次没死算是非常走运了,还来干什么!” 胡谦道:“我要除了那树妖和几个恶鬼,到时候还请前辈多多相助。” 燕赤霞道:“你烧糊涂了?凭你这点力量,连走路都成问题,更别说杀树妖了。” 胡谦也不反驳,学着燕赤霞的样子躺在木榻上。 等到傍晚,仍是没有任何异常发现。 这次胡谦也不着急出去了,而是又等了一会,才推门往城墙方向走去。 待进到城墙后,他立即贴上隐身符,重又到了兰若寺。 只见四处很是安静,根本不像是有鬼怪出没的样子。 不过若是没有路人经过,女鬼确实也没必要出来。 正犹豫着要不要让胡九让勾引一下试试的时候,忽见不远处寒气涌出,两个身着轻纱、身材曼妙的女鬼从地底钻了出来。 “那胡谦走了吗?” “走了,徐丰年亲眼看到他回县城的。” “那就好,去湖心小筑吧。” 两人说着就往远处走去。 胡谦赶紧跟了上去,只见两人赤着双足,下摆薄纱中若隐若现地先出小腿和大腿,极具诱惑之能事。 胡谦知道,这应该就是燕赤霞说的那两个女鬼了。 可是现在竟然就连她们也知道了自己的存在。 而且,这所谓的“徐丰年亲眼所见的”到底是怎么是回事。 难道这边这个才是徐丰年? 可是山林中那猛虎情真意切,也不像是假的。 摇了摇头,见那两个女鬼到了一个建在湖中心的凉亭里。 不一刻,便有一阵悠扬的琴声响起。 胡谦缓缓走到跟前,站在两个女鬼身侧。 只见这两人生得眉清目秀,一个艳丽无双,一个青春可人,端得是人世间少有的绝色女子。 上下看了一会,也不见有人路过,眼见两个女鬼就要收摊,胡谦忽地现身出来,双手猛地一抓,便扼住两个女鬼的脖颈。 他虽用霞隐符遮掩住护体神光,但如此近的距离,两个女鬼还是根本就受不了,瞬间被扎得头晕目眩,软倒在他怀中。 眼看着寒气消散,恐怕一时片刻就要魂飞魄散。 便在此刻,胡谦稍稍松了松胳膊,对那艳丽女鬼道:“树妖在什么地方,快带我去!” 艳丽女鬼道:“公子可否轻一点,你弄疼人家了。” 胡谦道:“带我去树妖那里,或许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公子,你的身上有什么东西一直放光,扎得人家好难受。” 胡谦道:“这个光很大,你忍一下。 若是忍不了,就把树妖的所在说出来,即可放你离开。” 女鬼道:“公子…… 你再不松手,奴家就要消失了……” 说着便似乎没了气息。 胡谦这才放开她们。 她们被护体身光伤得太厉害,一时恢复不过来,所以根本没能力逃走。 停了一会,那青春模样的女鬼缓缓醒了,见了胡谦,先是吓得后退,随即问道:“公子是什么人?” 胡谦道:“这就别问了,带我去树妖那里。” 女鬼摇头叹息道:“若是带公子去了,只怕是害了公子。” 胡谦道:“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自有办法。 倒是你们,既然是鬼,却受制于树妖,难道会是心甘情愿的吗? 不如带我去除了他,也好早点还你们自由。” 女鬼道:“公子虽有法术,但根本比不了姥姥,就算是去了,也只是白白送死而已。” 这时那艳丽女鬼也醒了,先是从地上坐起来,然后身体一软,轻纱从肩头滑落,露出一抹雪白,傲人的上身也若隐若现起来。 “公子,春宵难得,何不尽情享受。” 胡谦摇了摇头道:“我再问你们最后一遍,树妖在哪里?” 那艳丽女子立即柔声道:“公子,你就别问了。”说完露出雪白的右足,缓缓伸到胡谦双脚之间。 胡谦笑道:“你就是用这个考验朝廷命官吗?” 说着拍出一道金符。 女鬼先是一愣,还未来得及惨叫,便直接随着金符化作点点星光,消失无踪了。 青春女鬼见了,吓得捂住了嘴巴。 胡谦道:“该你了,说还是不说?” “说了也是死,不说也是死。” “你不是已经死过了吗?” “若是落在姥姥手里,能够简单地魂飞破灭也算是一种解脱。 说不得还得被先被姥姥折磨千百遍,最后被送给黑山老妖做妾,到那时,就更是生死两难了。” 胡谦不愿再和她废话,抬手一道役灵符打了上去。 女鬼的眼神顿时变了。 胡谦道:“你叫什么名字?” “老爷,我叫小桑。” “树妖在什么地方?” “一般在兰若寺后山的断崖上,偶尔也会去黑山老妖那里做客。” “那他现在在后山吗?” “在呢。” “带我去!” “老爷,使不得啊,若是真去了,肯定会被树妖给杀了,吸干了骨髓,那时可就不妙了。” “无妨,只管带我去就是。” 此言一出,立即有道无形压力压在小桑身上,使她根本生不出违背的心思。 一人一鬼就这么往后山走去。 不多时,到了那画中的位置。 胡谦还没完全看清四周的情况,忽有一道黑光砸了过来。 他想也不想,直接拔剑便砍。 那黑光噗嗤一下落在地上,却是一只巴掌大小的蝙蝠。 第173章 大战树妖 蝙蝠落在地上,很快化作一滩黑血。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的动静。 胡谦四处看了看,竟然什么也没发现。 看来那树妖的确早发现了自己。 或许他知道现在不是胡谦的对手,所以也不露面,早早地躲开了。 胡谦问道:“那树妖的本体是在哪?” 小桑指了指后方一棵十几人合抱的大树,“那就是。” 胡谦也不多说,龙渊剑忽地一挥,立即有一道剑光斩了过去。 “唰!” 饶是那树干粗壮无比,却还是被拦腰斩断。 只不过让胡谦没有想到的是,树干虽断,却是不一刻又重新长到原处。 胡谦皱了皱眉头,刹那间又有十几道白光掠了过去。 老树顷刻间被切得横七竖八,只不过转眼又重新长在一处。 胡谦剑尖虚点,金符立即飞射而去。 眼见就要贴在老树上,却忽地被一股无形的波动挡住,始终落不下去。 这下胡谦可真有些犯难了。 本以为树妖肯定会全力拼杀,结果对方却根本连面都不露,只留本体在此,又加了什么阵法之类的防护,让胡谦有些无计可施。 他有些不信邪,直接跃到老树跟前,双手按住树干。 护体神光激荡之下,老树立即被刺得全身发颤,不到片刻就小了一圈。 见一击建功,胡谦再不松手,别的不说,就先将这树妖的本体化了,也是好的。 不多时,老树的躯干就又小了一圈。 便在此刻,平地狂风大作,天空中即有一股股浓稠的黑雾飘了下来。 须臾之间,就把整个后山罩住。 胡谦根本不去理会,仍专注于树妖的本体。 接着,就听一阵狂笑,原本颤抖不已的老树像是被施加了某种力量,忽地变得疯狂起来,一根根巨大的树枝猛地朝胡谦抽打过来。 胡谦仍是没回头。 树枝虽是狂乱,却始终无法破开胡谦的护体神光,只落在他的身体周围,便忽地炸裂开来,爆出一团电光。 接着,整根树枝便彻底燃烧起来,眨眼间就烧得一干二净。 阿桑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又担心胡谦受伤,一时间是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就在此时,忽听后方一声怒喝:“大胆妖孽!” 声音未落,燕赤霞已经飞纵过来,人还在空中,长剑已经刺入老树枝干上。 “噗嗤!” 长剑齐根没入,却并不能给老树造成什么实质伤害。 毕竟胡谦刚才直接把老树拦腰斩断也不行,更何况是这样不痛不痒的程度。 燕赤霞见胡谦似乎被老树吸住,又见他一动不动,便骂道:“你这昏官,上次被你侥幸逃脱一次,尚不知珍惜,现在又来送死!” 一边说一边念动咒语将长剑收回。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他掐动法决,单手一指,便有一道咒印打在老树身上,老树随即就是一颤。 “这树妖的法力似乎比平日弱了不少!看我来除掉你这祸害!” 他一边咒印乱轰一通,一边朝胡谦喊道:“你再坚持一下!千万不要放弃!” 胡谦心中好笑,也不多说什么。 正琢磨着这老树是不是快要不行了的时候,上空的黑雾中忽地探出一个面目狰狞的脸来。 先是怪笑一阵,随即厉声道:“大家都是同道中人,为何要赶尽杀绝!” 胡谦正待说话,燕赤霞抢先道:“呸!谁跟你是同道中人!” 树妖道:“死道士!若杀了我!黑山大王肯定会来要你的命!你可想好了!” 燕赤霞道:“来了正好一块杀!” 树妖道:“死道士!别以为我是怕了你!纳命来!” 话音未落,口中猛地弹出一条血红的舌头,唰地一下到了燕赤霞面前,眼看就要裹住燕赤霞,却陡然法力不济,让燕赤霞从面前逃了。 树妖回头看了看仍抱着老树不撒手的胡谦,不由怒火丛生。 要不是本体受损,只刚才那一下,就能抓住燕赤霞。 燕赤霞大叫道:“老东西,怎么了,今天没吃饭吗?” 树妖喝道:“休要猖狂!” 随即卷起舌头,再次朝燕赤霞扫了过去。 燕赤霞早就掐了咒印在手,见舌头追来,立即挥手砸了过去。 “砰!” 猛烈的冲击并未给树妖的舌头造成太大的伤害,反而是激得他更加发了狂。 他大手一抓,五根手指立即变得犹如五根尖刺的木桩,忽地朝燕赤霞砸了过来。 燕赤霞巨剑横扫出去,却是发出“铛”的一下脆响,根本没能奈何那木桩分毫,反倒是反弹过来的巨大力量直接将他撞飞出去。 “死道士!就凭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燕赤霞还未缓过劲来,五根尖刺立即追了上来,倏忽间落下去,便在地上扎出五个大洞。 燕赤霞左闪右避,一时间没有还手的余地。 只不过他虽落了下风,嘴上仍是不服输。 “老妖精,你别得意,等你的法力用光了,看你怎么死!” 树妖哼了一声,或许也觉得燕赤霞说得有道理,当即不再去追燕赤霞,而是忽地伸出舌头朝胡谦舔过去。 然而才到跟前,就觉一股耀目的金光扎来,刺得那舌头顶端寸寸化开。 燕赤霞见胡谦危险,赶紧喝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言毕,长剑飞射而至,一下将舌头顶端化开的部分切断。 树妖吃痛之下,赶紧退开。 见完全奈何不了胡谦,便心生退意,刹那间从老树中抽出黑雾,作势就要往远处逃去。 老树没了灵魂,又被胡谦护体神光刺入,以肉眼可辨的速度萎顿下去,片刻间就化作一团枯枝倒在地上。 燕赤霞还以为是自己刚才攻击有了效果,见树妖要逃,立即喝道:“哪里逃!”长剑飞射追了过去。 树妖见胡谦还在下方,又被毁了本体,不由怒火中烧。 “死道士!不知天高地厚!别以为我真的怕了你!” 心念一动,即有一股狂暴的黑雾散发出来,片刻间将燕赤霞罩了进去。 燕赤霞正要破口对骂,黑雾中立即有无数个枝桠掠了过来,陡然将他缠得结结实实。 他虽极力挣扎,奈何那枝桠牢固异常,根本挣不开。 树妖哼了一声,“去死吧!”随即有一根细长的尖刃朝他的胸口刺来。 第174章 你不是在吗 燕赤霞暗道槽糕,眼见必死,下方的胡谦忽地纵身跃到高处,手中龙渊剑忽地一扫,即刻有一道白光斩来,倏忽间将黑雾一分为二。 燕赤霞先是一愣,然后立刻逃了出去,再去看胡谦时,只见他持剑立于空,衣角猎猎作响,宛若不出世的剑仙一般。 “你这家伙,竟然如此厉害…… 等等,胡谦…… 你是那个得了麒麟服的胡谦!” 他的眼睛瞪得老大,再也说不出话来。 胡谦没空理会,见黑雾又要合在一处,剑尖虚点,立即又有金符砸了过去。 黑雾虽不惧刀剑,但这符箓法术可以召神劾鬼,降妖镇魔。 饶是树妖千年道行,也跟本抵受不住,当即从空中落下,片刻间黑雾散去,化作一根一臂长的枯树枝。 胡谦怕他不死,立即又要砸出金符,谁知燕赤霞忽地拿出一个剑囊,立即将那树枝套了进去。 “这下他必死无疑了!” 胡谦好奇道:“这是什么?” “这是我家祖传的宝物,专门用来降妖除魔。” 说着,他将剑囊收好,转身望着胡谦道:“你的剑呢,给我看看。” 胡谦将龙渊剑从袖中取出,递给他看了。 “好宝物!看起来比我的箭囊还要厉害! 难怪你这这家伙能获赐麒麟服,原来手段如此厉害!看来绝不在夏侯锦之下。” 胡谦笑道:“比你如何?” “也许在伯仲之间。 虽然你最后将那树妖打落的人是你,但是他前面已经被我打成重伤。” 胡谦也不争论,拱手道:“那就多谢了。” 为防止意外,胡谦取了火折子点起火,把树妖的本体烧了个一干二净。 燕赤霞见小桑还在一旁,正待出手,胡谦立即把他拦住。 “小桑已经被我收服,日后就不会害人了。” 燕赤霞点点头,“改天找你喝酒。” 说着便往兰若寺的方向去了。 胡谦招手把小桑叫到身边,问道:“如今树妖已死,你也回复了自由,若是你想去投胎,我立即放你走。” 小桑道:“多谢老爷,小桑生前受尽孤苦,死后又被树妖拘在此地害人,心中十分悔恨,对这世界也没半分留恋。 若老爷开恩,就让妾身转世投胎吧。” 胡谦点点头,抬手收回役灵符。 小桑又朝胡谦躬身行礼,等了一会,忽地化作一团白光,消散不见。 眼看天就要亮了,他正要回县衙时,脑中忽地出现提示。 【徐丰年和陈志邦的身体去哪了】 他皱了皱眉头,本以为树妖一死,这件事就算结束了。 没想到似乎才只是开始。 转念一想,到了现在,也还不知道聂长风和小倩等人是怎么死的。 回到家中,天色正好大亮。 他先是洗漱了一番,由薛柠霜和荣宁儿陪着吃了早饭,然后到大堂点卯。 才坐了一会,主簿拿来文书,说是刑部已经核准了王升东的斩立决。 胡谦点点头,随即让人在县衙外张贴告示,三天后在菜市口斩杀王升东。 问过王十三,得知徐掌柜已经被放回去了,他便又去通升客店,见徐掌柜精神不错,便问了他之前说的关于徐丰年的事情。 徐掌柜点点头,承认自己就是徐丰年的孙子,至于和二钱的仇恨,则是没有的事,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三天之后,菜市口站满了人。 虽说胡谦把王升东关进大牢,又判处斩立决,但是否真的能斩,不到最后一刻,谁也说不准。 毕竟,之前偷梁换柱的事情根本不在少数。 现在,等王升东被押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死死地盯着他。 终于,待反复确认之后,不知是谁首先扔出一个鸡蛋。 “杀人犯!去死吧!” 一时间群情激奋,也不知有多少臭鸡蛋烂菜叶扔到王升东身上。 王升东被关了这些天,又听说王总兵已死,已经明白不可能再翻身,所以任凭别人怎么砸,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等到午时三刻,验明正身,胡谦一甩令签,王升东血溅当场。 见人群欢呼雀跃,胡谦不由暗暗点头。 有了这个震慑,余下的人再想肆无忌惮,便绝不可能了。 每个人都得掂量一下,就连王升东那样的家伙都被杀了,还有谁是胡谦不敢动的。 停了一天,胡谦来到先前遇到徐丰年的地方,喊了两声之后,便听到一阵歌声。 他不禁有些无语,只不过有一点仍让他觉得奇怪。 以徐丰年现在的情况,大体应该算做一个妖,但是胡谦却不能通过幽通神通发现他。 不一刻,随着灌木丛一阵晃动,一头吊睛白额老虎冒了出来。 “徐丰年见过大人。” 胡谦道:“我这有一符纸,应该可以恢复你的本来面目。” 徐丰年立即开口道:“多谢大人。” 胡谦道:“也不要高兴太早,虽说可以接,但说不定会出现什么意外,所以也是有风险的。 因为你的本体不知道去哪了,所以可能你才从这老虎的身体中出来,便死了。” 徐丰年道:“大人尽管出手,在下有心理准备的。” 胡谦点点头,再不多说,解厄符忽地打了过去。 徐丰年先是一颤,随即痛苦地嚎叫起来,在地上来回翻滚着。 过了一刻,胡谦分明看到,那老虎体内正有一个泛着白光的人影脱离出来。 再看那老虎,竟然转眼间化作一堆白骨。 徐丰年道:“多谢大人相救……” 然而才说了一句,白光忽地消散了一分,人影也暗淡了不少。 胡谦道:“糟了,这是要魂飞魄散了!” 徐丰年无奈道:“即便如此,也多谢大人,如果能有下辈子,在下一定报答大人的恩德……” 胡谦来不及多想,手指连连虚点,立即有一道役灵符印在徐丰年身上。 后者先是一怔,又看了看自己的身体,随即跪地叩谢道:“多谢老爷相救。” 胡谦道:“先到我影子里吧,之后再想办法给你找个容身之处。” 看看天色还早,他即刻又去了陈志邦的旧宅。 几天没见,孔雪笠竟然和一个叫松娘的狐妹子成亲了。 胡谦见了,埋怨道:“伯言兄成亲这等大事竟然也不请我,实在太不够意思了。” 孔雪笠面露惊恐之色,退后几步道:“你是敬恭兄?你前天不是在吗!” 第175章 迎彩,你上吧 问明情况之后,胡谦这才知道,前天孔雪笠结婚的时候,差了小童到郭北县送请帖。 半路上便遇到“胡谦”,于是请他来了。 事情结束之后,那胡谦便走了。 “那个胡谦有什么怪异的地方吗?” 孔雪笠心中的疑惑更盛,有些惊疑不定地望着胡谦道:“你到底是不是敬恭兄?” 胡谦道:“人生谁能料,堪悲处、身落柳陌古刹中。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孔雪笠一愣,知道这是第一次相见时说的话,当即走过来道:“那天那位真的不是你吗?” 胡谦道:“这两天县衙有事,因此在县城,未曾出来。” 孔雪笠道:“难怪那人如此冷淡,娇娜妹妹和他说话,他理也不理。” “他还做了什么事?” “他也去了佛堂。” 胡谦顾不得多说,直接来到佛堂。 见那无名神牌碎裂在地,下面还有一滩暗红色的血迹。 便在此刻,提示再次出现。 【陈志邦的尸体似乎隐藏着秘密】 徐丰年的身体…… 陈志邦的身体…… 对方要这两具身体到底是要什么…… 他不再多想,手指虚点之下,立即将土地召了出来。 “上仙有礼。” “我来问你,陈志邦的尸体在什么地方?” “就在山下,” 于是找到陈志邦的墓穴。 他先是默念了几声得罪、勿怪之类的话。 然后一剑削去封土,掘开棺盖。 他才看了一眼,立即就是一惊。 面前这个说是尸体,倒不如说是活人。 而在那尸体之中,他分明看到树妖的树枝影子。 刹那间没有多想,屈指将金符贴了上去。 尸体随即化作一滩血水,只留一个枝桠躺在棺材里。 “分身?” 他隐隐觉得徐丰年、陈志邦、包括之前母子自杀案的树枝似乎都是树妖的分身。 至于孔雪笠见到的那个“胡谦”很可能也是。 问题是树妖到底有多少分身,又该到哪去找这些分身。 他想了想,脑海中随即冒出一个人来。 于是一刻没有耽搁,先是毁了此处的分身,然后立刻到了兰若寺。 好在燕赤霞还没走,要不然事情可就麻烦了。 胡谦上前把他摇醒,“狗蛋!不,前辈,把树妖给在下用用。” 燕赤霞还没醒酒,胡谦直接把他的剑囊拿了出来,松开绳子往下倒了倒,那树妖本体立即出现。 胡谦马上一个役灵符贴了上去。 等了半个时辰,本来已经奄奄一息的树妖本体这才恢复了些精神。 “你有几个分身?” “回老爷,还有三个。” “为什么选徐丰年作为分身。” “想借他刺史的身份用用。” 燕赤霞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正要问时,胡谦已经带着树妖找到了第一个分身。 胡谦影子中的徐丰年一看,立即失声道:“这是我的身体。” 胡谦点点头,向树妖本体道:“把你的分身抽出来。” 树妖一招手,徐丰年身体里的枝桠立即回到它体内。 胡谦喝道:“徐丰年,回到自己身体里去!” 影子中的徐丰年立即回到自己的身体里,起初还不适应,虽是睁着眼,却根本动不了。 过了半个时辰,才渐渐恢复对身体的控制。 胡谦让他先去通升客店等着,然后自己带着树妖继续去往下一个分身处。 到了晚上,几个分身全部处理完毕,至于本体,也被胡谦三道金符化成了飞灰。 果然,才回到县衙,脑海中再次出现提示。 【获得神通斩妖】 斩妖:能以法术加持于武器,可以驱鬼降魔,以及消灭没有形体的魔物。 胡谦心中大喜。 之前他就苦于没有绝对的手段斩杀类似鬼魂等没有形体的鬼怪。 现在终于来了一个。 金符虽也可以,但毕竟速度不够,之前有几次就是因为这个被对方逃脱。 现在有了这斩妖神通,再面对树妖这等实力的妖物,可就不用那么费劲了。 树妖一除,他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下。 除了那个不知底细的杭大人,其余几个恶霸豪族尽皆被铲平。 正要回到后房和薛柠霜、荣宁儿说说,外面忽然来报,说是有个姓徐的中年人来求见他。 他知道是徐丰年,便到了二堂,让胡九把人带进来。 徐丰年毕竟是做过刺史的人,对县衙一应事物也不甚好奇,见了胡谦,依旧躬身见礼道:“老爷。” 胡谦点点头,“见过孙子了?” “见到了……” 说着又摇摇头道:“见了还不如不见,物是人非……” 胡谦道:“以后有什么打算,你若是想走,我可以立即放你离开。” 徐丰年道:“我之前就曾说过,一定会报答老爷的大恩大德,现在依然是这个心愿,希望老爷不要嫌弃我才好。” 胡谦道:“那好,你就跟在我身边吧。 你之前是刺史,我只是个小小的知县,是你不要嫌弃我才对。” “老爷说哪里话,别人不知道老爷的神通,我岂能不知。 别说是知县,就算是皇帝……” 他正要再说,胡谦立即打断他,“这种话还是不要乱说的好。” “是,老爷。” 将他交给胡九之后,胡谦这才回到后房。 先是把这几天的事情和两人简略说了,随即道:“等过两天,我抽空回一趟金陵,将娘子他们全接过来。” 薛柠霜道:“如今天气暖和了,就算是有孩子,也是无碍的。 玉珍姐姐诗书不凡,正可以和她讨教一二。” 荣宁儿道:“好啊,说出来不怕相公笑话,妾身早就想莲莲了,若真接来了,一定要好好抱抱她。” 胡谦道:“还得先收拾出一处宅子才行。” 薛柠霜点点头道:“宅子什么的不是难事,只是姐姐们过来了,只怕没有那么多人伺候。” 胡谦道:“这个我已经让胡九去办了,细使丫头就不用,小环、杏儿都是用惯了的,贴心知情,比生人好多了。 只是多找几个粗使丫头老妈子,仆人也不必多,三五个就够了。” 两人自然没有什么不愿意。 又说了一会,胡谦才刚在两人身上抚摸了一会,两人皆是面露难色。 “相公,妾身这几天怕是不能服侍你了。” 一问才知道,原来两人来了月事。 “你们两人是同一天?” “妾身姐妹从小什么都是一样,就连这个也是一天不差的。” 胡谦笑道:“那便算了。” 于是又让迎彩熬了红糖水给两人喝。 荣宁儿见迎彩站在一旁,忽地开口道:“相公,要不然就让迎彩伺候你歇息吧。” 第176章 感谢荣姨娘拉我上位 迎彩听了,先是一怔,随即喜得手麻脚麻。 转念一想,唯恐荣宁儿故意试探,连连摇头道:“姨娘,奴婢这……使不得……” 荣宁儿道:“好了,这些日子朝夕相处,想必你也知道我姐妹二人的身份,面上虽不能与你相认,但打心底也没把你当外人看。 你若还当我和姐姐是亲人,就别说这种话了。” 迎彩仍是摇头,“可是这……” 薛柠霜道:“哪里有这许多可是,你算是相公的贴身人了,往日里伺候相公洗漱休息,又有什么没见到,什么没听到,难道还要害羞不成?” 迎彩沉默不语,只是低着头站在那里,心里想着,这时候要是胡谦能来拉她一把,那便再不用多说一句。 可是胡谦不动,她亦不敢动,免得被两位姨娘误会,以为她是想爬床上位的小浪蹄子。 荣宁儿道:“迎彩,若真说起来,你往日里在外间伺候惯了的,现在怎么还扭捏起来。 说句不中听的,这本来就是通房婢女份内的事情。” 迎彩的头低得更狠了,心道:“说了半天,倒是来拉我一把啊!我又不是不愿意!” 薛柠霜两人见她只是站着,询问似的看着胡谦。 “相公,你看呢。” 胡谦笑道:“迎彩许是累了,再说,我又不是那种夜夜笙歌、五女不欢的,今天你二人身子不爽利,合该相公伺候你们一回。” 薛柠霜两人一听,感动得几乎流下泪来。 “相公万万使不得,从来只有妾身服侍相公,哪有相公伺候妾身的道理。 这若是被玉珍姐姐知道了,还不把我们俩扫地出门,不可,万万不可。” 胡谦也不强求,毕竟这种男尊女卑的思想根深蒂固,硬要说个男女平等、天下大同也不现实。 迎彩见话题越说越偏,几乎就快岔过去,不由有些心急。 她虽说是荣宁儿两人亲戚,但毕竟不是至亲,大抵是属于沾亲那种。 就算两人把她当做亲人来对待,但毕竟不如自己抬了妾室牢固。 她自出了娘胎,所见所闻的例子数不胜数,自到了牙行之后,见到听到的就更多了。 但凡大户人家的男孩,到了一定年龄时,父母就会找一些年岁大点的丫头作为通房婢女。 或是予以劝导,或是用实战来疏导,避免他们对他人做出不礼之事,影响名誉。 而男孩一旦长大成亲,这些丫头的命运可能就不同,婚后女主人可能就会把她们赶走。 通房丫头因为奉养过男主人,很难再嫁人,年纪大了就会被斥逐。 就算不被赶走,她们毕竟还是地位低下的丫头,男主人也只是把她们当做发泄的器材,事后就会忘了。 总之大部分通房丫头逃不过被随便玩弄的命运,命运好的获得一个妾的位置,命运欠好的被玩弄后遭到斥逐,连混口饭吃都成问题。 现在抬妾的机会明明白白放在面前,只要上前一步就能够到,她却没抓住。 错失这次机会,只怕以后再没半点出路了,说不得一辈子只能端茶递水、叠衣梳头了。 就算荣宁儿两人心好,也不可能一直收留着她。 等到二十四五岁,说不定便会将她许给家里的下人,或是放出去。 大户人家知道她的出身,连做婢女都不会要的,最多当个粗使婆子,平日做些劈柴挑水洗衣之类的活。 要么就是给穷苦人家做妻,给人填房,一日三餐也没有保障。 反正到了定年龄,这贴身婢女、通房丫头的位置是肯定不会给她的,总有禄儿那样年轻的婢女来顶替。 再说,胡谦如此年轻,又是朝廷命官,以后说不定会是什么高贵身份,身边还会少人伺候吗? 只怕那些年轻漂亮的女子挤破头也要往跟前凑。 想到这,她后悔得几乎要抽自己两个嘴巴。 抬眼看时,只见胡谦已经转身往床上走去,她便是再想去,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便在此时,她忽觉胳膊被人拉住,迷迷瞪瞪之间,就被拉到了胡谦跟前。 荣宁儿道:“相公,就让迎彩好好伺候你吧,今天妾身到姐姐房里睡。” 迎彩一愣,见是荣宁儿。 这一刻,她恨不得立即跪在地上,别说是磕三个头,就是磕一百个,也觉得有点少。 说完,荣宁儿也不给胡谦回答的机会,拉着薛柠霜出去了。 临关门时,又探头说道:“迎彩,好好伺候着,若是惹得相公不悦,或是有什么微词传到我耳中,等玉珍姐姐她们到了,就不让你在屋里伺候了。” 迎彩听了,赶紧一路小跑到了门前,躬身道:“姨娘放心,奴婢一定会让少爷满意的。” 荣宁儿和薛柠霜嘿嘿一笑,手挽着手,转身走了。 迎彩深吸一口气,缓缓把门关上,蹑手蹑脚进到里间,不敢发出一丝响动。 既到了胡谦跟前,紧张得连手该怎么放都忘了,更别说其他的了。 若是平日,她必然是熟练地给伺候胡谦洗漱,宽衣解带,等给胡谦盖好被子,便回到外间,自顾自靠在木榻上,睡也不敢睡得太熟,免得里间有什么事,叫了听不见。 然而现在,这一套熟悉的流程全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胡谦见了,好笑道:“还不睡觉吗?” 迎彩一怔,赶紧应了一声,下意识地去脱自己的衣服。 胡谦道:“你自己睡了,那我怎么办?” 迎彩又是一愣,这才放开刚刚解下的袍带,就那么敞着对襟,赶紧去解胡谦的衣服。 胡谦握住她的手,“算了,你现在怎么像是被勾了魂似的。” 迎彩见胡谦似乎有些生气了,立即跪在地上,“少爷,我……” 胡谦将她拉了起来,“先别忙了,去让周嫂准备两个小菜,再热一壶酒进来。” 迎彩赶紧往外走。 胡谦又叫住她,指了指她胸前的衣服。 迎彩顿时羞得无地自容,只觉什么也做不好似的,立刻出去了。 过了一会,她这才端了酒菜进来。 “坐下,陪我喝两杯。” 迎彩本来想说不会喝酒,但又想借酒壮胆,更想到还在金陵时,胡谦曾把沈玉珍、荣宁儿和阿绣喝倒,再抱到一个床上胡天胡地欢好。 她心中会了意,便仰头喝了一杯。 酒才下肚,脸上、脖颈便红了一大片,好似天上的彩霞一般。 第177章 切换模式 酒过三巡,胡谦问道:“迎彩,你本名叫什么?” 迎彩道:“少爷,奴婢本名卫迎彩。” 胡谦点点头,“我问你一句实话,你要老实回答。” “少爷尽管问,奴婢一定如实回答。” “你本是宁儿姐妹的远亲,如今做了她的婢女,心中可曾怨恨过吗?” “若不是少爷将奴婢买来,奴婢此刻还不知道在哪里受苦呢,又怎么会怨恨什么。 两位姨娘待我不薄,奴婢哪里还会奢求什么。” 说着,她似乎又怕胡谦不信,红着脸正色道:“奴婢若有半句假话,就立刻死了,也没半句话说。” 胡谦拉着她的手,“不用发誓,你就算是有怨言,我也不怪你,人之常情而已。” “是……” 胡谦又道:“你跟了少爷许久,也该知道,少爷从不喜欢勉强别人,你若心里不想伺候,尽管说就是,少爷绝不为难你。 或者说,趁现在还是完整的身子,就找个人嫁了,也是可以的。 看在往日情分上,少爷一定给你置办一套殷实的嫁妆,再给你些银子,好叫你生活无忧。” 迎彩顿时哭了,“少爷若这样说,那奴婢可真觉得委屈了。 奴婢自跟了少爷、姨娘,心里已经把自己当成少爷的人了,少爷若觉得迎彩不好,便把迎彩送走好了。” 胡谦给她倒了杯酒,拍了拍身边的凳子,“坐到这里来。” 迎彩脸上一红。 胡谦给她倒了杯酒,问道:“这酒是哪里来的?” “周嫂说是家里藏了几十年的,一直不舍得喝,刚才听闻少爷要喝,才拿出来的。” “确实不错,难得他们有这份心。之后可得照顾他们一二。” 她羞怯地低下头,喝了一口。 “天色不早了,咱们上床安歇吧。” 说着拦腰将她抱起,三两步放到床上…… 一夜缠绵,相拥而眠。 到了三更时,迎彩的酒劲上来,忽地开口道:“我要喝水……” 语气决绝,不容置疑。 胡谦一愣,还以为是吴若雨来了,抬头看时,见迎彩双眼紧闭,好似根本没醒。 “迎彩,你……” 他正要说话,迎彩又道:“快倒水来。” 言语中全然没有尊卑。 胡谦暗暗称奇,以前倒是没有发现,这迎彩喝了酒之后就变成了另外一个性格。 之后,他赶紧倒水给她喝了,又给她擦了擦汗。 天明的时候,她早早地醒了。 虽然胡谦让她不要起来,好好休息。 但是,见胡谦已经自己穿好衣服,她还是立即就要起来。 胡谦立即按住她的肩膀,“好好休息吧,没什么需要做的。” 迎彩道:“奴婢实在太过失礼,请少爷惩罚。” “惩罚就不必了,以后少喝点酒。” 迎彩一愣,随即迷迷糊糊记起来一些,顿时惶恐不安道:“奴婢……奴婢……” 胡谦低头吻在她的额头上,捏了捏她的小脸,“不用说了,我又没有怪你。” 出了门,薛柠霜和荣宁儿竟然已经等在门外,见了胡谦,便都笑道:“相公,迎彩起来了吗?” 胡谦道:“身体不适,虽是醒了,但一时还起不来。” 薛柠霜道:“书上说,这事可大可小,一个不小心,可能会落下终生的病根,还是让她多休息一会吧,等会我和宁儿再去看看。” 荣宁儿道:“也好,不过这也没有办法,相公天赋异禀,不管是玉珍姐姐还是别的姐妹,第一次都会这样。” 胡谦捏了捏她的鼻子,“几个人中,就你的怪话最多。” 荣宁儿道:“难道妾身说的不对吗?说起来这也是我们的福分。” 薛柠霜道:“你这丫头,说话越来越不正经了,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言情话本里学的。” “哪个话本,我怎么不知道?” “哦,原来姐姐也看过许多,之前还说没看过。” “我看的书可不是你想的那种!” “那是哪一种?” 不多时,周嫂端来早饭,三个人在房里吃了。 正在说笑,胡九在门外道:“少爷,有位自称是巡抚大人身边的郝二爷来了,在二堂等着你呢。” 胡谦一愣,“巡抚大人身边的人?” 于是点点头,理了理衣服,到二堂时,见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汉子坐在那里品茶。 不甚高,也不壮实,瘦长脸,八字胡。 胡谦进到屋中,拱手道:“上差到了,有失远迎,还请见谅。” 汉子道:“胡大人,您太客气了。 在下郝二,一向在抚台老大人身边做事。” 胡谦道:“请坐,请。” 郝二道:“胡大人先请。” 胡谦吩咐胡九重新上茶,又问了郝二的来意。 郝二却没有直接说,而是笑道:“早听说郭北县乌烟瘴气,土匪恶霸横行,今天一见,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由此可见,必然是大人治理有方,我祝您青云直上,步步高升。” 胡谦笑道:“哪里,全靠抚台大人领导有方。” 郝二又道:“抚台大人在府中也曾提及你,这一次他老人家出来走走,观察北路七个县,贵县是必到之处。 想来抚台大人是特地来看看胡大人的政绩。” 胡谦道:“抚台大人体察民情,关心下属,下官十分感动。” 郝二笑道:“封疆大臣出巡,那可是非同小可,何况抚台大人又是为考察而来。 所谓‘天下司、府、州、县官贤否,独在抚按’。 无论胡大人做得多么好,要是没把抚台大人伺候好,到时大人的功劳没看见,反把过错报上去。 那大人非但得不到奖赏升迁,反而落得贬职罢免,可就大大的不好了。” 胡谦渐渐有些不耐烦了。 这家伙铺垫了这么久,无非是想得点好处。 要是不多,给了就给了,就是不为巴结上司,至少也表面上也过得去。 郭北县大小恶霸土匪,甚至鬼怪都给灭了,无论怎么说也算是大功一件,按理说也该有所升迁才是。 就算不为奖赏,也得照顾下胡不同的感受。 若是他这边得罪了巡抚,胡不同那边也不会好过的。 想到这,他仍是耐着性子赔笑,等待这郝二开口。 第178章 左手一只鸡 郝二笑道:“大人出巡,沿途接待必须万无一失,贵县又是重要一站,你们接待得好坏,关系到其他六个县。 因此,在下不敢怠慢,亲自出来打个前站,这里的事,就交给胡大人了。” 胡谦道:“接待抚台大人是我份内的事,我一定尽心尽力,你有什么要我办的事,尽管说好了。” 郝二见胡谦如此上路,笑道:“有胡大人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对了,抚台大人和夫人下榻何处?” “已经吩咐人打扫客馆了。” “抚台大人和随行人员的饮食呢?” “我调集县里最好的厨师,专门侯着。” “抚台大人经过的道路?” 胡谦强忍住脾气,“我立即派人修路填土。” “本县的治安呢?” “这你就更可以放心了,沿途有衙役民壮守候,必然万无一失。” 郝二道:“好啊!胡大人办事又干脆又周到,难怪抚台大人多次提及大人。” 胡谦道:“哪里哪里。” 郝二道:“不过,跟随抚台大人出来的还有我们一班子兄弟,我就不说了,他们是特别的辛苦,您可得照顾照顾呀。” 胡谦心道,你这王八蛋绕了半天圈子,总算是说到正题了。 于是问道:“跟随抚台大人出来的有多少弟兄啊?” “不多,也就一百多人吧。” 胡谦皱眉道:“这么多人?” 郝二摆手道:“怎么不要一百人啊! 我替大人算算,光是大小三顶轿子,替换的两班轿夫就要二十四人,前面开道的,后面跟随的,大老爷身边服侍的,各色人等一应俱全。 这一百人啊,还算少的呢。” 胡谦笑道:“那好吧,你们这一百位弟兄到本县来也是难得,我一定让大家吃好睡好。 另外呢,我的银俸虽然有限,但是给百位兄弟每人配一份礼品,还是办得到的。” 郝二一听,大喜道:“大人心思通达,我在这里替给各位兄弟先谢谢大人了。 不知,是什么礼品啊?” 胡谦高声道:“你们临走的时候,我送各位一份土特产。” 郝二的脸顿时就拉下来了,“大人的意思是,让我们每个人夹一包粉条,拎一只老母鸡,是不是?” 胡谦道:“若是嫌母鸡不好拿,送鸡蛋也可以,土鸡蛋,营养价值很高的。” 郝二面露不悦,随即又笑道:“胡大人,讨个吉利,请您帮忙办件小事。” 胡谦道:“什么小事?” “请大人屏退左右。” “胡九是贴身人,无碍的。” “还是请大人屏退左右吧。” 胡谦摆了摆手,让胡九出去了。 郝二随即拿出一张字条,递到胡谦手上,“只求大人照此样写个条子,行个方便。” 胡谦仔细一看,只见上面写的是: 为了酬谢抚台大人身边当差的二爷、执事,每人奉上五两辛苦银,共计五百两,望笑纳。 郭北,胡谦。 郝二笑道:“给兄弟们的特产您就不必准备了,这年头讲究的是实惠,还是银子方便些。 我为兄弟们每人讨五两银子,也算为他们办一件好事。 至于大人您嘛,那是麒麟身上的一片鳞,老虎尾巴上的一根毛,您是不会在乎的。 再说,现在当官,除了朝廷的俸禄,肯定都会有其他的收入。 俗话说虾有虾路,蟹有蟹路,大人难道还不明白吗?” 胡谦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摆手道:“银子没有,麒麟服倒是有一件,是皇上御赐的,要不你拿去当了,看看能不能有五百两。” 郝二陪笑道:“那是皇上赏赐的,我哪里敢动。 要不这样,只求大人照着这个条子抄一份给我,我这就告辞了。” 胡谦冷哼一声,“若是写给了你,你拿到其他几个县,别的知县见我给了,又岂能不给。 就算不给,到时候凭着这字迹参我一本,我岂不是立马就要玩完。” 郝二道:“哪有的事……” 胡谦端起茶杯,喊道:“胡九,送客!” 胡九立即走了进来,躬身望着郝二道:“二爷,请吧。” 郝二见胡谦软硬不吃,立即翻脸道:“好,大人不愧是刚正廉明,佩服。抚台大人后天午后动身,请大人早做安排吧。” 说罢,起身便走。 没过一会,得到消息的秦嘉等一众官吏便过来了,听闻郝二气冲冲地走了,不由连道不妙。 秦嘉道:“大人,俗话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实在不好轻易得罪那郝二呀。” 胡谦道:“听秦大人的意思,似乎是认识这小鬼?” “认识谈不上,只不此地官员大都听过这郝二。 此人乃是抚台大人的夫人的远亲,极擅溜须拍马,又熟知大人和夫人的脾气,因此得宠。 抚台大人每到一处,必然要派他去打前站。 而他则会利用这个机会恐吓敲诈,大多数官员不敢得罪他,送了银子了事,有不愿意给的,便会被他在抚台大人面前抹黑。 之前就有三位知县因此或被贬官,或被罢职。 之后就更没人敢得罪他了。 若早知他来,下官几人就凑钱出来,也把这个人情交了,又何至于此。 现在得罪了他,奖赏、升迁必然无望,别被惩罚就烧香拜佛了。” 胡谦道:“那有什么,有事我来担着就是。” 秦嘉等人素来知道胡谦的手段,因此也不敢再抱怨什么,匆匆告辞了。 等人都走了,胡九、徐丰年进来站在一旁。 胡谦道:“从邻县到这里有几条路?” 胡九道:“这个……” 徐丰年道:“水路一条,顺河水而下,半天就到。 陆路两条,一条是官道,地面平整,一天也足够了。 另外一条是小路,高低不平,又有许多坑口,一天半不一定能到。” 胡谦哈哈一笑,又问:“郝二说抚台大人后天午后动身,我们该什么时候去接呢?” 胡九道:“水路这么方便,抚台大人肯定是走水路,咱们到时候去码头接就行。” 徐丰年摇摇头,“老爷已经恶了郝二,他虽说后天午后动身,却也可能是骗人的,好让大人措手不及。 说不定抚台大人后天午后就到了。 至于从哪条路…… 若走水路,后天清晨出发,后天午后能到。 若走官道,明天午后出发,后天午后也能到。 若走小路,明天清晨便得出发。” 胡谦道:“那你觉得咱们应该在哪接呢?” 徐丰年道:“在下认为,那郝二既然想坑害老爷,说不定真的会让抚台大人从小路来。” 胡谦哈哈一笑,“那样的话,抚台大人的骨头还不得颠散了架。 算了,还是让他走水路来吧。” 徐丰年道:“老爷能让他走水路?” “那有什么不能。” 说完,走到厢房,喊道:“窦子平何在?” 第178章 左手一只鸡 郝二笑道:“大人出巡,沿途接待必须万无一失,贵县又是重要一站,你们接待得好坏,关系到其他六个县。 因此,在下不敢怠慢,亲自出来打个前站,这里的事,就交给胡大人了。” 胡谦道:“接待抚台大人是我份内的事,我一定尽心尽力,你有什么要我办的事,尽管说好了。” 郝二见胡谦如此上路,笑道:“有胡大人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对了,抚台大人和夫人下榻何处?” “已经吩咐人打扫客馆了。” “抚台大人和随行人员的饮食呢?” “我调集县里最好的厨师,专门侯着。” “抚台大人经过的道路?” 胡谦强忍住脾气,“我立即派人修路填土。” “本县的治安呢?” “这你就更可以放心了,沿途有衙役民壮守候,必然万无一失。” 郝二道:“好啊!胡大人办事又干脆又周到,难怪抚台大人多次提及大人。” 胡谦道:“哪里哪里。” 郝二道:“不过,跟随抚台大人出来的还有我们一班子兄弟,我就不说了,他们是特别的辛苦,您可得照顾照顾呀。” 胡谦心道,你这王八蛋绕了半天圈子,总算是说到正题了。 于是问道:“跟随抚台大人出来的有多少弟兄啊?” “不多,也就一百多人吧。” 胡谦皱眉道:“这么多人?” 郝二摆手道:“怎么不要一百人啊! 我替大人算算,光是大小三顶轿子,替换的两班轿夫就要二十四人,前面开道的,后面跟随的,大老爷身边服侍的,各色人等一应俱全。 这一百人啊,还算少的呢。” 胡谦笑道:“那好吧,你们这一百位弟兄到本县来也是难得,我一定让大家吃好睡好。 另外呢,我的银俸虽然有限,但是给百位兄弟每人配一份礼品,还是办得到的。” 郝二一听,大喜道:“大人心思通达,我在这里替给各位兄弟先谢谢大人了。 不知,是什么礼品啊?” 胡谦高声道:“你们临走的时候,我送各位一份土特产。” 郝二的脸顿时就拉下来了,“大人的意思是,让我们每个人夹一包粉条,拎一只老母鸡,是不是?” 胡谦道:“若是嫌母鸡不好拿,送鸡蛋也可以,土鸡蛋,营养价值很高的。” 郝二面露不悦,随即又笑道:“胡大人,讨个吉利,请您帮忙办件小事。” 胡谦道:“什么小事?” “请大人屏退左右。” “胡九是贴身人,无碍的。” “还是请大人屏退左右吧。” 胡谦摆了摆手,让胡九出去了。 郝二随即拿出一张字条,递到胡谦手上,“只求大人照此样写个条子,行个方便。” 胡谦仔细一看,只见上面写的是: 为了酬谢抚台大人身边当差的二爷、执事,每人奉上五两辛苦银,共计五百两,望笑纳。 郭北,胡谦。 郝二笑道:“给兄弟们的特产您就不必准备了,这年头讲究的是实惠,还是银子方便些。 我为兄弟们每人讨五两银子,也算为他们办一件好事。 至于大人您嘛,那是麒麟身上的一片鳞,老虎尾巴上的一根毛,您是不会在乎的。 再说,现在当官,除了朝廷的俸禄,肯定都会有其他的收入。 俗话说虾有虾路,蟹有蟹路,大人难道还不明白吗?” 胡谦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摆手道:“银子没有,麒麟服倒是有一件,是皇上御赐的,要不你拿去当了,看看能不能有五百两。” 郝二陪笑道:“那是皇上赏赐的,我哪里敢动。 要不这样,只求大人照着这个条子抄一份给我,我这就告辞了。” 胡谦冷哼一声,“若是写给了你,你拿到其他几个县,别的知县见我给了,又岂能不给。 就算不给,到时候凭着这字迹参我一本,我岂不是立马就要玩完。” 郝二道:“哪有的事……” 胡谦端起茶杯,喊道:“胡九,送客!” 胡九立即走了进来,躬身望着郝二道:“二爷,请吧。” 郝二见胡谦软硬不吃,立即翻脸道:“好,大人不愧是刚正廉明,佩服。抚台大人后天午后动身,请大人早做安排吧。” 说罢,起身便走。 没过一会,得到消息的秦嘉等一众官吏便过来了,听闻郝二气冲冲地走了,不由连道不妙。 秦嘉道:“大人,俗话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实在不好轻易得罪那郝二呀。” 胡谦道:“听秦大人的意思,似乎是认识这小鬼?” “认识谈不上,只不此地官员大都听过这郝二。 此人乃是抚台大人的夫人的远亲,极擅溜须拍马,又熟知大人和夫人的脾气,因此得宠。 抚台大人每到一处,必然要派他去打前站。 而他则会利用这个机会恐吓敲诈,大多数官员不敢得罪他,送了银子了事,有不愿意给的,便会被他在抚台大人面前抹黑。 之前就有三位知县因此或被贬官,或被罢职。 之后就更没人敢得罪他了。 若早知他来,下官几人就凑钱出来,也把这个人情交了,又何至于此。 现在得罪了他,奖赏、升迁必然无望,别被惩罚就烧香拜佛了。” 胡谦道:“那有什么,有事我来担着就是。” 秦嘉等人素来知道胡谦的手段,因此也不敢再抱怨什么,匆匆告辞了。 等人都走了,胡九、徐丰年进来站在一旁。 胡谦道:“从邻县到这里有几条路?” 胡九道:“这个……” 徐丰年道:“水路一条,顺河水而下,半天就到。 陆路两条,一条是官道,地面平整,一天也足够了。 另外一条是小路,高低不平,又有许多坑口,一天半不一定能到。” 胡谦哈哈一笑,又问:“郝二说抚台大人后天午后动身,我们该什么时候去接呢?” 胡九道:“水路这么方便,抚台大人肯定是走水路,咱们到时候去码头接就行。” 徐丰年摇摇头,“老爷已经恶了郝二,他虽说后天午后动身,却也可能是骗人的,好让大人措手不及。 说不定抚台大人后天午后就到了。 至于从哪条路…… 若走水路,后天清晨出发,后天午后能到。 若走官道,明天午后出发,后天午后也能到。 若走小路,明天清晨便得出发。” 胡谦道:“那你觉得咱们应该在哪接呢?” 徐丰年道:“在下认为,那郝二既然想坑害老爷,说不定真的会让抚台大人从小路来。” 胡谦哈哈一笑,“那样的话,抚台大人的骨头还不得颠散了架。 算了,还是让他走水路来吧。” 徐丰年道:“老爷能让他走水路?” “那有什么不能。” 说完,走到厢房,喊道:“窦子平何在?” 第179章 敢不敢打赌 随即有一道影子冒了出来,在地上幻化出人形来。 “老爷,有何吩咐。” “去跟着那个郝二,想办法让他劝说抚台大人走水路。” “想办法?” 胡谦哈哈一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 窦子平比之前已经恢复了三分精神,随即点点头,“老爷放心,不过小人白天行动不便,还是等晚上再去。” 胡谦点点头,“他们大概会在临县到这里的路上,凭你的本事,应该可以找到。” “老爷只管放心。” 晚上的时候,窦子平趁夜追了上去。 因是鬼身,轻飘飘的没有重量,几个时辰就追到官道上。 见四处都没有郝二的身影,便分出一个个红衣小孩来,分头去找。 不多时,找到骑马赶路的郝二。 此刻他正一边走一边咒骂着胡谦,突然面前人影一晃,见两个红衣小孩正坐在路边的坟头上说话。 “你最近有吃人吗?” “没有呢?” “听说最近有一个大官要从小道去郭北县,我准备那时候下手。” “要是人家不从小道呢?” “只要不走水路,哪里都可以。” 郝二吓得魂不附体,没命地挥舞马鞭,往临县去了。 窦子平担心事情不稳妥,又悄悄拽着马尾跟到了抚台大人下榻的客馆。 只见郝二着急忙慌地跑见了马巡抚,强装镇定道:“大人,已经探明前路,水路码头顺风顺水,半天就到,沿途景色优美,最为合适。” 马巡抚根本没多想,点点头,让郝二出去了。 窦子平连夜飘回郭北县,把事情原原本本和胡谦说了。 第二天的时候,秦嘉等大小官吏早早地到到了县衙。 谈及迎接巡抚大人的时候,众人出现了争执。 秦嘉道:“既然已经得罪了郝二,那么他的话咱们必须反着听。” 胡谦笑道:“秦大人的意思是?” “郝二说后天午后动身,说不定是后天午后到达。 虽然水路最为好走,但那郝二必定会花言巧语,骗得抚台大人走陆路而来,而且还可能不是官道。” 巡检司的柳二道:“难道抚台大人会从小道来,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本官在郭北县许久,很是听说过这郝二的手段。 柳大人若是不信,大可打个赌。” 柳二见他颇有倚老卖老的意思,自知官阶低微,又有胡谦在上面坐着,实在不好和他争什么。 “秦大人严重了,大人在见识广博,下官怕输,就不赌了。” 主簿和典史等人见了,也觉得秦嘉说的句句在理,纷纷赞叹秦嘉有远见,然后又都看向胡谦,只等他发话之后,就要按此方案做准备了。 胡谦忽地开口道:“秦大人,不知你想赌什么?” 秦嘉一愣,笑道:“大人严重了,下官也只是随便说说。 当下还是赶紧整治小道,平路填土才是要紧。 另外也得派人在官道上守着,一旦抚台大人从官道上来,咱们也好有所准备。” 胡谦道:“本官倒是以为,抚台大人会从水路来,毕竟水路顺风漂流而下,风景又好,抚台大人又何必舍近求远,” 秦嘉疑惑道:“大人,郝二此人奸诈狡猾,极擅钻营取巧,咱们得罪他,断了他的财路,他又岂会放过咱们。 依下官看,使绊子那是必然的,大人想得未免太过乐观了。” 胡谦摆手道:“我看也未必,小道路远,就算是郝二自己也未必愿意走。” 秦嘉等人皆是疑惑地看着他。 或许是觉得胡谦太过天真,中庸如秦嘉也来了脾气,“大人如此说,下官倒真要和大人打个赌了。” 胡谦微微一笑,“你想怎么赌?” “若抚台大人从陆路而来,不论官道小道,都算下官赢。 若是从水路而来,那就算大人赢了。 至于这彩头嘛…… 就赌泰和楼一顿酒席如何?” 胡谦道:“三条路秦大人占了两个,本官这赢得机会未免有点小啊!” “大人如此笃定,就让让下官又如何。 再说……” 秦嘉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大人一人气走郝二,咱们整个郭北县的官吏跟着遭殃,大人请一顿酒席,也不算过分吧。” 众人见胡谦心情不错,也都跟着附和起来。 言下之意胡谦必然输了,这份酒席也是吃定了的。 胡谦道:“那好,就这么说定了。” 于是各自去准备。 到了后院,胡谦又唤来白头,让它来路上确认一下。 转眼到了中午,秦嘉和一众官吏扇着扇子从外面进来,见胡谦似乎不在,便问道:“胡大人呢?” 胡九道:“去码头迎接抚台大人了。” 秦嘉笑道:“说是后天中午到,怎么现在就去迎接了。” “再说,就算是来,也不会从水路来啊!” 几人又说起官道和小道填土铺路的进程,一个个都说肯定能在今晚之前完工。 又说泰和楼菜式上新了,到时候去吃,一定要点些新花样。 正说说笑笑时,忽见王十三一头热汗跑了进来。 秦嘉见了,问道:“王班头,这是做什么去了,累成这样。” 王十三见了秦嘉等人,先是一愣,继而疑惑道:“抚台大人刚才从码头上岸了,诸位大人怎么还在这坐着?” 秦嘉吓得一下站了起来,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抚台大人一行人已经从码头来了……” 秦嘉“哎呦”一声,赶紧跑了出去。 其余人等也是惨呼连连,一个比一个跑得快。 到了码头,哪里还有抚台大人的影子,一问才知道,知县胡大人已经引着抚台大人去客馆了。 秦嘉等人又赶紧到了客馆,正碰上胡谦和徐丰年从客馆里出来。 “胡大人,抚台大人他……” 胡谦笑道:“抚台大人舟车劳顿,说是要休息一下。” “可是这个……他……” 胡谦道:“本官还有事,就不陪几位了。” 说罢转身走了,走了两步,又回头道:“抚台大人刚才问怎么不见本县的其他官吏。” 秦嘉心头一惊,赶紧问道:“那……大人是如何说的?” “本官说其余人以为大人会从陆路来,所以去修路填土了。” 秦嘉擦了擦头上的汗,“还好,还好,多谢胡大人。” “没事。 只不过抚台大人似乎有些不高兴。” 秦嘉的心一下凉了半截。 到了晚上,白头来报,“老爷,那抚台大人说要找城中百姓问问大人的功绩呢。” 胡谦点点头,“然后呢?” “那个郝二便跟另一人说,要在城中寻个对大人不满的。” 胡谦道:“窦子平,还是你去处理吧……” “老爷放心。” 客馆之中,才有兵卒把一人领进来,便被郝二拦住。 他将那人拉到僻静处,问道:“等会见了抚台大人,知道该怎么说吧。” “差爷放心,我都背得滚瓜烂熟了。” 第180章 口吐芬芳 郝二点点头,“说一遍我听听。” “胡知县刚来郭北县就在城中动武,持剑斩人双腿,手段残暴。 裸尸一案,严刑逼供,用妖术使人就范。 郭北县大旱时,他用库房的银钱将城中粮食收购一空,又高价卖出,不许百姓从别县购粮。 还有就是王树正总兵和李员外等人刚到本县不久,便死得不明不白。” 郝二听得连连点头,“很好,跟我来吧。” 通传之后,郝二带人进到屋中,先是朝马巡抚见了礼,然后马巡抚便问道:“你是本县百姓吗?” “是的,小人叫毛顺。” “毛顺,本官问你,自胡知县上任之后,郭北县可曾有什么变化吗?” 毛顺先是瞥了郝二一眼,正要说话,忽地身体一颤,低下头,双目无神道:“胡大人是个好官啊! 刚一上任就破了骗捐案,又把我们的钱都还给了我们。” 郝二一愣,游戏疑惑地看了看毛顺。 “后来大人还自己出钱购买粮食救济百姓,恶霸王升东和李员外等人也被胡大人铲除了,城中的百姓没有不夸他好的。” 郝二越听越不对,忍不住开口道:“毛顺,你莫不是受了谁的指使,为何说的全是他的好话。” 毛顺道:“干你娘!就是你个狗娘养的要老子说胡大人的坏话,可是老子良心发现,怎么能上你的当!” 此言一出,郝二和马巡抚立即愣在原地。 停了一下,郝二才反应过来,喝道:“你这泼皮!竟敢辱骂官差!” 毛顺嘿嘿一笑,“干你娘,干你娘……” 嘴里像是吃蜂蜜一般,脏话一句接一句,根本不带喘气的。 马巡抚也听不下去了,当即挥手道:“来人,拉出去打!” 接着便又瞪了郝二一眼,“你这从哪找来的泼皮!简直有辱斯文。” 郝二道:“老爷别急,小的再去找一个来。” 马巡抚挥手道:“别找了,明天去他县衙看看。” 郝二挨了一顿训斥,又被毛顺骂了一通,心中越想越是窝火。 最为重要的是,如果这个被上道的胡谦没有得到惩治,那他郝二的名头便不好使了,以后再想捞钱,可就难了。 想到这,他忽地发起狠来。 等到半夜,忽地摸出刀来,先是到马巡抚门外晃了一圈,然后高喊道:“有贼啊!” 喊了一句,便一刀划上自己的胳膊。 等到众人赶到,见他受了伤,便都惊道:“贼人呢!” 郝二道:“翻墙逃了!” 然后又道:“留下一队人保护大人,其余人跟我追啊!” 说完奋勇争先,快步冲出门,结果自然是什么也没找到。 第二天一早,王十三等三班衙役全都一脸凝重地站在县衙大堂外。 而在大堂之上,马巡抚黑着脸翻阅近一段时间的卷宗。 胡谦和秦嘉分站左右,其余官吏也都是一言不发地等着。 过了好一会,马巡抚道:“胡大人,你破了骗捐案后,从主犯那里收缴的银子去哪了?” 胡谦道:“银子本来封存在库房,后来下官见本县百姓流离失所,朝不保夕,所以取了银子买来粮食赈灾了。 不过后来下官又把银子如数补齐,现在就在库房。” “听说你为了购粮,后来甚至用了自己的银子,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 “本官知道你是金陵胡同知之子,家境虽也算富裕,可要是拿出这么多钱来,只怕也是不可能的吧,这些银子是从何而来的?” 胡谦道:“这些钱皆是从鬼神处借来的。” 马巡抚哈哈一笑,“简直可笑!朗朗乾坤!何来鬼神!” 胡谦笑道:“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大人若是不信,下官现在就可召来鬼神让大人见见。” 马巡抚面色一变,摆手道:“堂堂朝廷命官,岂可轻信鬼神之事! 另外,昨夜客官又贼人潜入行刺,你可知道?” 秦嘉等人一听,立即就是一惊,心道这下可完了。 马巡抚道:“郭北县治安如此之差,在座诸位到底在做什么!” 胡谦道:“贼人行刺的事情,下官也已知道。” “你知道?” “不仅知道,昨夜便将贼人缉拿归案。” 马巡抚一愣,惊疑不定地望着胡谦。 秦嘉等人也是一怔。 若是胡谦真的抓住贼人好,若是随便找个人来顶罪,再被马巡抚问出些马脚,那就更糟糕了。 胡谦却没管这些,而是一摆手,王十三随即把郝二押了上来。 马巡抚一愣,喝道:“胡谦!你这是什么意思!” 胡谦笑道:“大人息怒,昨夜到客馆行刺的贼人就是郝二自己。” 郝二叫道:“大人救我!我无罪啊!这胡谦冤枉好人!” 马巡抚阴沉着脸道:“胡大人!你最好给本官一个解释!要不然本官不会善罢甘休的!” 秦嘉等人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本以为胡谦可能会随便抓一个人了事,没想到现在的情况比那个还要糟糕。 胡谦却是十分镇定,走到郝二面前将他拉了起来。 “郝二,昨夜你是如何发现有贼人的?” 郝二哼了一声,“昨夜我在客馆中巡查,见有人在大人屋外探头探脑,便上前询问,谁知他转身就砍了我一刀,然后翻墙跑了。” 胡谦点点头,“那贼人穿的什么衣服?” “黑色夜行衣。” “遮面了吗?” “遮面……” “难道你这么快就忘了?” “遮了!” “用什么遮的?” “黑色的面巾!” “贼人身形如何?” “瘦高。” “瘦高是多高,多瘦?” 郝二在堂中扫了一眼,望向一个衙役道:“和他差不多。” “用的什么兵器?” “应该是雁翎刀,天黑看不太清。” “你看到贼人的时候,他是探头探脑是吗?” “是的?” “他是面对你还是背对你?” “背对我。” “你当时是如何说的?” “我问‘是谁’。” “然后他就回身砍你了?” “是的。” “当时你打灯笼了吗?” “打了。” “哪只手打的?” “右……右手。” 胡谦点点头,忽地又问道:“毛顺说他并没有‘干你娘’。” 堂中众人尽皆一愣。 您这是在干啥呢? 第181章 一波未平 马巡抚眯着眼睛道:“胡大人,你是如何知道毛顺当时说的话的?” 胡谦自然不会说是窦子平说的,而是郑重道:“自然是毛顺说的,昨晚他被打之后,正好被家仆胡九看到,询问之后,说是被抚台大人打的。” 马巡抚喝道:“那毛顺满口粗鄙之言,竟然当着本大人的面辱骂官差!本官岂能饶他。” 胡谦摆手道:“把毛顺带上来!” 鼻青脸肿的毛顺立即被带到堂上,见了胡谦和马巡抚,立即跪地道:“草民毛顺,叩见大人。” 胡谦道:“毛顺,到底昨晚的情形如何,你给我从实招来!” 毛顺面露难色,望着郝二和马巡抚,“这个……草民……草民被郝二爷叫去客馆,说是抚台大人要询问本县的情况。 然后…… 然后草民莫名其妙就挨了一顿打……” 胡谦微笑道:“你可曾辱骂郝二。” “没有,从来没有的事。” 胡谦哼了一声,“你既然没有辱骂郝二,抚台大人为什么要打你,难道堂堂抚台大人还会冤枉你不成!” 毛顺道:“草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胡谦又道:“郝二,到底当晚的情形如此,你还不从实说来!” 郝二并未立即开口,而是看向马巡抚,见后者点点头,这才开口道:“当晚大人让我寻个百姓,来问问本县的情况,然后我就找到了毛顺。 谁知这家伙满口污言秽语,所以大人才让我打他的。” 胡谦道:“你们一个说没骂,一个说骂了,双方各执一词,实在难办。” 马巡抚道:“胡大人!难道你觉得本大人会说谎不成!” 胡谦道:“下官自然是相信大人的!只不过此事还得传其他证人来问问情况才行。” 说着分别又传了客馆的馆驿、巡抚大人的随从,甚至巡夜的更夫都传来了。 前后足足折腾了一上午,这才停下来。 马巡抚等人见他终于停下,这才问道:“胡大人,你闹够了没有!” 秦嘉等人虽没说什么,一个个也都是一脸疲惫,再不想多说一句。 胡谦笑道:“大人稍待。” 说着重又走到郝二的面前,“郝二,昨夜你是如何发现有贼人的?” 包括郝二在内,堂上所有人都是一愣。 郝二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万万没想到胡谦绕了半天,竟然又绕回到最初的问题。 这时单单证人又传了好几位,每个人又都说了好一通,郝二光是听都听得头大,哪里还能记得住自己先前说的到底是什么。 见众人都望着自己,他只得硬着头皮道:“昨夜我在客馆中巡查,见有人在大人屋外,便上前询问,谁知他转身就砍了我一刀,然后跑了。” “你确定是这样吗?” “是……是的。” “可是你刚才说的可不是这样吧!” “这个……” 没等他说,胡谦又道:“那贼人穿的什么衣服?” “这个……一身黑衣……” “蒙面了没有?” “蒙了……” “用的什么兵器?” “应该是长刀……” “你看到贼人的时候,他在干什么?” “他……” “他是面对你还是背对你?” “这个……” “当时你打灯笼了吗?” “打了。” “哪只手打的?” “左……右……右手。” 马巡抚的脸顿时变得很难看,恶狠狠地盯着堂下的郝二。 与此相对的是,秦嘉等人皆是面露喜色。 若是胡谦真能证明郝二就是行刺的贼人,那之前的一切不白之冤便可洗刷干净了。 胡谦瞪着郝二厉声喝道:“到底是哪只手!” 郝二心一横,举起右手道:“就是这只!” “贼人砍在你哪只手!” 郝二下下意识地开口道:“也是右手!” “你说慌!” 话音未落,忽地抽剑便砍! 郝二一惊,立即举起左臂去挡。 剑刃距离手臂还有三寸时,停了下来。 胡谦笑道:“你明明习惯用左手,刚才却说砍在右手。” 郝二叫道:“就是右手,不信你们看!” 说着将袖子撸起来,让众人去看右手上的伤口。 胡谦道:“你若不亮这伤口还好,若是亮出来,正好说明那贼人就是你自己!” 众人皆是一惊。 胡谦道:“诸位请看这伤口的位置,是在手臂内侧! 刚才郝二下意识去挡的时候,剑刃若是砍上去,伤口必然在外侧! 而他这个伤口,必然是左手持刀,自己在手臂上划出来的!” 马巡抚再也坐不住了,当即走下来,扯着郝二的手臂看了一会,忽地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你这狗才!竟想出如此愚蠢的主意来!难道就是为了陷害郭北县吗!” 郝二道:“大人,我冤枉啊!” 胡谦道:“大人,下官这里还有一张证据。” 说着把之前郝二让他照抄的字条拿了出来。 “先前郝二来此打前站,让下官照此准备些礼物,本官想送些土特产,被其嫌弃,想来他便百般刁难。 那毛顺也是他特意找来,准备诬陷郭北县的,只不过毛顺良心发现,这才没有按他的意思去办。” 马巡抚一看字条和字迹便明白了九分,又朝毛顺喝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毛顺扑通跪在地上,“是郝二爷让草民诬陷胡知县,还说可以给些好处……” 马巡抚气得胡子乱颤,指着郝二道:“诬告朝廷命官!事实确凿,给我打!” 王十三等衙役立即围了上去,狠狠地打了二十棍。 胡谦道:“大人,这郝二既是您的下属,如何处置就交换给您好了。” 马巡抚气得说不出话来,只点点头,抬腿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又回头道:“诸位,本官教导无妨,手下出了这样的败类,实在对不住。” 胡谦和秦嘉等赶紧躬身还礼。 傍晚的时候,马巡抚的轿子出了客馆,胡谦等一直送到城东二里牛尾子溪,这才回来。 谁知到了晚上,胡谦正想让秦嘉带着去泰和楼吃席,忽有衙役来报,说是抚台大人一行人在兰若寺门前出事了。 胡谦等立即到了现场,只见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一片尸体。 抚台大人一行人一个不剩,竟然全部被杀了…… 第182章 提刑按察使 胡谦立即让衙役找来木棍,将案发现场圈起来,不许任何人靠近。 “是谁先发现的?” 王十三道:“是个本县的一个猎户,追逐兔子到了这边,看到死尸后,赶紧到衙门报案。” “派个人回去,把那猎户带过来。” 他随即蹲下来仔细去看那些尸体。 每个尸体都是被一剑割断喉咙。 看来,凶手可能是个极为厉害的剑术高手。 “数一数有多少尸体,看看有没有活口,看看他们的钱财有没有少。” 不一会,王十三过来道:“大人,一共是一百零八具尸体,有男有女,抚台大人、夫人、郝二等都在其中。 初步来看,钱财分毫不少。 凶手似乎是来寻仇的。” “那可未必。” 他四处望了望,虽然没看到鬼怪留下的阴寒之气,但也不排除会是什么厉害的大妖。 正看时,忽见一婢女的尸体上盘踞着一股微弱的寒气——看来这婢女怨气未散,未去投胎,反而要化作鬼了。 之后万一找不到线索,或许可以从她口中得知真相。 他望了望不远处的兰若寺,“你们在此守着,我去兰若寺看看。” 进到寺中,却是没有发现燕赤霞的踪影。 他摸了摸其经常睡的木榻,没有一丝灰尘,看来似乎是刚刚离开。 再往后山的方向望去,树妖那边也没有任何迹象。 回到现场时,那猎户已经到了,见礼之后,胡谦问道:“是你首先发现这些尸体的?” “是的。” “你把当时的情形细细说说。” “草民当时在山上射兔子,后追逐一只野兔到了这里,之后就看到这些尸体。” “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没有,因为这边是兰若寺,所以几乎没人敢来,草民也是趁白天才敢过来的。” 胡谦点点头,随即让人守住各处路口,又将方圆五里搜了个遍,也没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 眼见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他只好命人先把尸体全部运回去。 然而一百多具尸体,其实那么好运的。 足足运到三更天,这才全部弄回去。 而且这还是胡谦在兰若寺守着的情况,否则大晚上的根本没人敢来。 县衙二堂,秦嘉等愁眉不展。 “大人这该如何是好啊!” “马巡抚乃是从二品的朝廷大员,现在死在咱们县里,那可真是滔天的祸端啊!” “而且死的还不是他一人,那可是一百多条人命啊!” 胡谦道:“事情已经出了,不要再抱怨了,人又不是咱们杀的。 先别管他的身份,就按照普通的案子来查,做好咱们份内的事情,等上面有了消息,再走一步看一步吧。” 他又布置了一会,便让秦嘉等人回去了。 “窦子平,去兰若寺那边看看情况。” 窦子平从阴影处冒了出来,“老爷,兰若寺那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树妖……” 胡谦道:“那树妖已被我灭了,放心好了。” 窦子平无法违背命令,只得飘了出去。 “白头,试试能不能去杭大人家看看。” “是,老爷。” 他随即又把土地召了出来。 谁知土地却说什么也没看到。 少顷,徐丰年躬身道:“老爷,其实这件事说简单其实也挺简单。” “怎么说?” “抚台大人那一百多人当中,少说也有十几个好手,要想一剑杀了他们,又有几人能做到。” “你的意思是……那些剑术超群的人?” “别的不说,城中有几个这样的人呢?” 胡谦道:“要说能做到这一点的,除了我之外,就只有夏侯锦和燕赤霞了。 可是夏侯锦已死,那就只剩下燕赤霞了…… 可是燕赤霞侠义心肠,根本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会不会是什么鬼怪做的?” 胡谦摇摇头,本来觉得不甚可能,可是如果不是什么妖魔鬼怪,那便只有燕赤霞了。 “要不然,也许是抚台大人的仇家? 至于郭北县则完全是个巧合。” 胡谦点点头,“线索太少,完全没有头绪。” 回到卧房,薛柠霜和荣宁儿仍旧坐凳子上等着,迎彩站在一旁。 见胡谦回来,三人皆是关切地望过来。 胡谦道:“抚台大人的事情你们听说了?” 三人皆是点点头。 胡谦安慰了两句,仍有薛柠霜和荣宁儿两人陪着睡了。 第二天中午,胡谦还在停尸房观察那婢女的寒气时,王十三赶紧跑过来。 “大人,提刑按察使方亭来了,让你赶紧过去呢。” 胡谦立即到了县衙大堂,只见上首坐着一个六十岁左右的官员。 见了胡谦,他高声道:“你就是郭北县知县胡谦吗?” 胡谦躬身见礼,“下官胡谦,见过按察使大人。” 这按察使主管布政使司的刑名,权势仅次于巡抚,如今就连他都来了,可见上面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 “胡大人,听说你昨日和抚台大人起了冲突?” “冲突谈不上,只是一点点小小的误会。” “巡抚大人被杀的时候,你在哪里?” “和县丞秦大人等在县衙商议事情。” “商议什么事情?” “商议去泰和楼吃饭。” “从验看的结果来看,凶手必然是剑术高超之人,是不是?” “是。” “郭北县除了胡大人外,还有其他剑术高手吗?” 胡谦犹豫了一下,“倒是有一位燕赤霞。” “他现在人呢?” “之前在兰若寺,后来不见了。” 方亭道:“这么说,这个燕赤霞很可能就是凶手了。” 胡谦道:“燕赤霞为人古道热肠,应该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胡大人和这个燕赤霞认识?” “认识。” 方亭点点头道:“就请胡大人把这燕赤霞找来,咱们当面问问,如何?” “燕赤霞乃是山野隐士,下官可没有把握能找到他。” “这样如何。 既然胡大人和这位燕赤霞都是剑术高手,又都一些先,本官觉得先暂停胡大人的职务,由秦大人暂代知县之职,等此事查明之后,再做处置,如何?” 他话虽是对着胡谦说,但是根本未看胡谦一眼。 秦嘉等人一听,一个个面如死灰,不知道该说什么。 胡谦点点头,脱下乌纱帽放在桌上,转身到了厢房。 窦子平似乎在就等在这里,见他进来,立即说道:“老爷,昨晚小人什么也没发现,那里的鬼怪好像都没了。” 没过一会,白头也出来了,“老爷,杭大人家附近的老鼠我都问了,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他家里就没有老鼠吗?” “他家里养了很多猫,里面的老鼠全被吃了,好像是专门用来对付我的。” 胡谦一愣,“嗯?这倒有点意思。” 第183章 功过相抵(感谢饭粒12138的打赏) 就在方亭等紧张查案的时候,胡谦倒是好好歇了一会。 薛柠霜和荣宁儿两人不方便出门,他就在屋中好好陪着两人,再加上迎彩,几人说说讲讲,倒也不觉得闷。 薛柠霜道:“有相公陪着当然好,若是相公不在,可就无聊了。” 荣宁儿道:“姐姐的意思是?” 薛柠霜道:“妾身倒是有个想法,只是需要相公帮忙。” “只管说就是。” “妾身想出本诗集……” “好想法啊!相公一定支持你。” 荣宁儿道:“出诗集还不如出去玩。” 薛柠霜道:“虽然有此想法,但是妾身自己水平有限,就三两年也没几首好的。” 荣宁儿道:“那也不要紧,我可以帮姐姐想几首。” “你?能有一首就不错了。” “一首就一首,只是需得注明作者。” “怎么?你还想指着这一首诗出名吗?” “那有什么不可以,也许我真能流芳千古呢。” 胡谦和薛柠霜皆是哈哈一笑。 薛柠霜道:“当然会注明作者,只是咱们都该起个笔名才好。 诗集中不仅有相公的,玉珍姐姐和其他姐妹若有好的,也可收录进去。” “那这诗集的名字呢?” 荣宁儿道:“既然在郭北县定下来的,不如就叫《郭北诗集》。” 薛柠霜皱着眉头道:“这样的话,说不定别人会以为这诗集是一个叫郭北的人写的呢。” “姐姐可有好的名字?” “《云雨诗集》如何?” 胡谦点点,“就用这个吧。” 薛柠霜开心道:“那这第一首就用相公的青玉案如何?” 胡谦道:“若用青玉案,就不用再用笔名了,否则别人一下就知道这笔名就是我。 之后再有好的,再用笔名不迟。” “相公说的极是。” 胡谦望着迎彩道:“迎彩,你也可以好好想想,若也有不错诗词,也可以帮你收录进去。” 迎彩满心欢喜,“多谢少爷,奴婢才疏学浅,只怕没这个本事了。” “无妨,就试试也没关系的。” 于是又说起笔名来,几个人商量了好一会,也没定下来,最后决定等沈玉珍过来,再问问她的意见。 到了晚上,胡谦给自己拍上隐身符,往杭大人家而去。 相比于王升东和李员外等,这位杭大人可真是不显山不漏水,自胡谦进城之后,他就好像消失了一般。 也不知道到底是韬晦之策,还是说在憋着什么大招。 到了院外,他立即发现院中的阵法——看来许是红道人之前留下的。 不过这对胡谦来说没有任何作用。 他轻轻一纵到了院中,只见四处果然有几只猫,再往前走,院中仆人来来往往、神色如常,并未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 “老爷吃了吗?” “没有,老爷喉痛欲裂,就喝了一勺。” “唉,这可怎么办啊!” “喜郎中来看了没?” “看了,说是不行了,让准备后事呢。” 胡谦一愣,原来这杭大人已经不行了吗? 随即跟着仆人到了卧房,还没见人,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草药味道。 再看床上的杭大人,只见他形容枯槁,米粥顺着嘴角流到脖子上,果然是时日无多的样子。 为免被骗,他一直在屋中待到天亮,所见所闻皆是如此。 他摇了摇头,正要离开时,忽听一个婢女叫道:“来人啊!老爷不好了!” 随即就有一群人跑进屋里,没过一会,众人放声大哭。 他凑过去看了看,这位杭大人果然是死了。 看来,马巡抚的事情很可能和这杭大人没有任何关系。 他回到后衙卧房,见迎彩和衣靠在外间的木榻上睡了,薛柠霜和荣宁儿则是趴在内间的桌子上睡了,桌子上还放着酒菜。 胡谦看得心疼,将薛柠霜抱起来,先自放在了床上,给她退下鞋子,盖好被子。 然后又去抱荣宁儿,谁知才一碰到她,她先是一惊,见是胡谦,这才放松下来。 “相公……” 趁着胡谦将她抱起,她忽地吻住胡谦。 双胫如钳。 谦大惊,而其急急破其袍,俄而坐定,有快色。 不多时,薛柠霜便就醒了。 又过了一会,迎彩也被内间的动静吵醒。 胡谦三人不说洗漱,她也不敢去问,只好等在那里。 若是之前,虽也难熬,但毕竟不知其中滋味,更多的还是好奇。 如今已是过来人,哪里还能顶得住这样的诱惑。 一时只是苦等。 日上三竿,内间风雨止歇,迎彩理了理衣服,赶紧问道:“少爷,姨娘,现在要洗漱吗?” 等了一会,却没人回答,还要再问时,忽有一只大手伸了出来。 遂扯其衣收于怀,迎大惊,未及看时,横身在榻。 又过了半个时辰,三人这才穿衣下床,将乱糟糟屋子收拾一下,才又各自梳洗打扮。 胡谦一夜未睡,又活动了这许久,有些困倦,就睡了一会。 薛柠霜三人用过早饭,又回到屋中。 迎彩把衣服收了,交与周嫂浆洗,薛柠霜还在考虑诗集的事情,只有荣宁儿闲得无事,走到床边,见胡谦睡得正熟,试着开口道:“相公,妾身一起睡吧。” 说着便脱了衣服,像小猫般钻到胡谦怀里。 胡谦睁眼看了她一眼,贴身搂着,又睡了过去。 如此过了半个月,方亭那边查了又查,始终没有任何进展。 最后只得报到刑部,请求速速给出裁定。 毕竟是封疆大吏之死,刑部也不敢擅自决定,最后只能由皇上拿主意。 皇上又让布政使司上报胡谦自上任来的功绩,亲自核验。 过了半个月,圣旨到了。 胡谦功过相抵,不升不降,仍自担任郭北县知县之职。 秦嘉累有功绩,外调其他县做了知县。 主簿贺磊升为县丞,柳二升为巡检。 另外,令胡谦半年内务必查清马巡抚被杀案,否则按渎职查办。 胡谦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马巡抚那婢女的寒气越来越盛,根本不必半年,最多一两个月,就能变成鬼。 到时候一问就什么都知道了。 眼看着快到中秋节,他便考虑要在中秋节之前把沈玉珍几人接过来,一家人团团圆圆过节。 未及动身,燕赤霞忽地找上门来。 第184章 回到金陵 “本打算找你喝酒,可是现在要离开了,喝酒的事情只好等下次。” 胡谦问道:“是有什么事情吗?” “朝廷和东洋在东南沿海打起来了,对方阵中似乎有几个很厉害的阴阳师。 镇妖司那边找到我,让我去帮忙。” 胡谦疑惑道:“前次我在京城的时候,不是听说有个使节,叫做中村盛一的来议和了。 这怎么又打起来了?” “那家伙回国的时候,船刚出码头就沉了,双方都说是对方的责任,加之又有许多浪人在沿海闹事,皇上动怒,便派兵了。 只不过每次不是士兵集体生病,就是天气对我方不利,死伤数万人,仍是无法剿灭浪人。 后来东洋士兵和浪人合在一处,已经占据沿海四城。” 胡谦道:“你不是准备隐居的吗?怎么又出山了? 再说,镇妖司的大司命和少司命如此厉害,怎么会连几个阴阳师都对付不了。” “大司命他们的法术对付鬼怪还是可以的,但对方是人,有时候就不甚灵光了。 至于我…… 我本来也不想,但这次是知琴公主亲笔书信,我又欠了她一个大人情,不能不去。” 两人又说了一会,燕赤霞便告辞离开。 胡谦一直把他送到城外,这才回来,把胡九叫到身边。 “宅子可找好了?” 胡九道:“前半个月就寻了一处合适的,只不过对方不愿意租,只想卖。 昨天海老爷不知怎么知道了这件事,说是有处宅子一直空着,要是少爷不嫌弃,就先去住着。 小的问他租金,他说少爷看着给就行。” 胡谦点点头,“去他家看看。” 不多时,到了海大良家。 双方自然又是一番寒暄,接着海大良便把胡谦二人领到那处宅子。 也是三进三间的,只是比胡谦在金陵的西院要小。 不过只是把沈玉珍等人接过来的话,也是足够用的。 于是胡谦就让海大良写了文书,又押了一千两银子。 海大良本来存了把这处宅子送给胡谦的心思,但胡谦执意不肯,他只好出了文书,收了银子。 得知胡谦中秋节之前就要用,他赶紧找人把房子打扫得一尘不染,又添了许多家具,这才放心交给胡谦。 停了一天,胡谦在宅子各处留了金符,又给薛柠霜和迎彩做了护身符,才又趁夜把三人送进去,请了周嫂过去做饭。 周嫂本来还不甚乐意,听说一月五钱银子,立即乐得眉开眼笑。 胡谦又把窦子平的骨灰移过去,让他看守大门。 看看四处无事,这才放下心,当晚和三女缠绵许久。 第二天一早,三人本来说要送他出门的,结果都没能下床。 他把县衙的事情尽皆交给新任县丞贺磊和刑名师爷徐丰年,这才由胡九赶车回到金陵。 得知胡谦回来,胡不同和赵氏喜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胡谦把从郭北县带来的礼物送到胡不同和赵氏手上,躬身道:“爹娘可都好吗?” 胡不同道:“好,一切都好。” 因许久未见,胡不同便没让胡谦回西院,一直留他在东院说话。 胡谦说了一会,让赵氏身边的婢女去请沈玉珍来。 沈玉珍早就从婢女那边得到消息,早早地就开始梳妆打扮,更是把之前几乎不用的胭脂水粉全都拿了出来,至于胡谦之前送给她的璎珞之类的首饰,也全都穿戴上。 听婢女说胡谦请她过去,一颗心亦是噗通乱跳。 鞋还没穿好,便迫不及待地往外走,一不小心绊在门槛上,幸亏小环眼疾手快拉了一把,这才没摔着。 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又时不时地问小环自己的有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然而等到了东院正堂,只望了胡谦一眼,便什么都忘了。 胡谦见她来了,将她拉到自己旁边坐下,之后手也没松,就那么握着。 要是往日,见胡谦和沈玉珍如此紧密,胡不同也就不多问什么了。 但是刚才听胡谦说明早就要回去,便也顾不得许多了。 于是又问了郭北县干旱和马巡抚的事情。 坐了一会,沈玉珍低声道:“既然相公明早便走,妾身便告诉其余姐妹收拾东西。” 胡谦这才松开她的手,说了句,“你先回去,我随后就来。” 吃晚饭的时候,沈玉珍又过来,说东西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赵氏不愿放儿子离开,便让沈玉珍一同在东院吃了晚饭。 一更时分,胡不同夫妻才依依不舍地放胡谦回到西院。 才到院子门口,便见阿绣、鹿宦娘、楚楚翘首望着这边。 近前几步,胡谦道:“晚上还是有点凉,不必站在这里等着。” 阿绣一向话少,此刻忍不住开口道:“相公,进屋吧。” 宦娘道:“今早妾身听到喜鹊在枝头歌唱,知道必有喜事,想不到是相公回来了。” 楚楚道:“相公一走就是这许多天,妾身还以为相公已经忘了……” 说完觉得不妥,又小心翼翼看了看沈玉珍。 胡谦满怀歉意道:“都是相公不好。 不过相公这就接你们去郭北县。” 说着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刚才只顾着说话,忘了去把马大人的骨灰请回来,不知明早再去来不来得及?” 沈玉珍道:“妾身刚才就命人去取了,这时已经收好了。” 胡谦笑着朝她点点头,也未多说什么。 鹿宦娘和楚楚对望一眼,均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楚楚新近入门的,不知道马大人的事情倒也情有可原。 鹿宦娘是早知荣宁儿和马守备的事的,可也全然没想到要去把马守备的骨灰请回来。 这等心思,难怪胡谦如此爱她、敬她,旁人也没有不服的。 在正厅坐了一会,胡谦先是抱了抱莲莲,也不管她能不能听懂,自顾自地跟她说了一通。 小家伙还不满一周,也不会说话,只是扑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胡谦。 毕竟是自己的孩子,胡谦越看越是喜爱,一直就舍不得松手。 又问了鹿宦娘,得知她也快要临盆了。 他正想说,要不然就先留鹿宦娘在家,鹿宦娘抢先道:“相公,妾身无论如何也要和你一起走。” 沈玉珍道:“请个稳婆跟着,万一路上生产,也不用担心。” 胡谦这才同意。 正商量着路上的事情时,沈玉珍忽地拿出一封信来。 “这封信送来好几天了,只说是要给相公的,也没有署名。” 第185章 失魂 胡谦好奇地拿出来看了,见是杜健知的信。 他虽处处报了平安,但字里行间流露出来的满是苦闷,似乎有什么郁结。 好在郭宇在京城当翰林,两人时不时还能见见,不过又说有一桩事,只能请胡谦帮忙,让胡谦抽空去一趟。 胡谦笑了笑,闻了闻信纸,果然一股酒味。 看来杜健知是一边喝酒一边写的信,最后连名字也忘了写。 不过一来他那边似乎不是什么急事,二来胡谦又确实走不开,所以只能作罢。 一众人又说了一会,便各自回去安歇,准备明早出发。 胡谦由小环和沈玉珍伺候着洗漱,之后便和沈玉珍躺在床上。 沈玉珍立刻将头枕在他的胸膛,问道:“相公,那马巡抚的事真的一点眉目也没有吗?” 胡谦轻抚她的后背,“不用担心,很快就能有结果了。” “爹爹说皇上限期你半年破案,所以……” “用不着那么久,相公什么时候让你失望了。” 沈玉珍道:“妾身也知道相公的本事,只是忍不住担心。” 胡谦道:“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受苦了。” 沈玉珍眼眶一湿,又强忍住,柔声道:“妾身能有什么辛苦,倒是相公…… 早知道郭北县是如此凶险之地,妾身说什么也不让相公去了。” “别担心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明早走的时候,妾身要不要带阿绣几人给爹娘叩头行礼,毕竟是一家人,免得失了礼数。” “还是你想得周到。” 说完便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正抚摸时,她忽地开口道:“明天还要赶路,还是不要了。” 胡谦亲了她一下道:“那就早点睡吧。” 等了一会,他正有困意时,却突然发现沈玉珍正柔情似水地望着他。 “怎么还不睡?” “妾身像是做梦一样,怕睡着了,相公就不在了。” 胡谦心中满是愧疚,用力将她搂在怀里,深情吻了上去…… 天蒙蒙亮的时候,胡九和胡家另外两个家仆大柱、二柱一起套了马车。 等胡谦带着沈玉珍几人给胡不同和赵氏叩拜后,三辆大车便出城往郭北县去了。 一路无事,刚进城门,忽听一阵喧闹。 只见两个仆人模样的人正扶着一具尸体坐在地上哭。 来往的行人驻足观看,渐渐把城门给挡住了,守城的士兵正大声呵斥着,让人群散开。 胡谦到了跟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守城的士兵是见过胡谦的,立即躬身道:“大人,有个赶路的书生忽然死在门洞里。” 胡谦点点头,上前喊道:“我是本县知县胡谦!” 原本低头围观的人立即停下来,见果然是胡谦,立即躬身见礼。 胡谦看了看那死了的书生,先是一愣,继而高声道:“这人只是丢了魂,还没有死,把他移到这边来,别堵了路。” 众人一听,立即惊得瞪大眼睛。 早就听说胡谦神通莫测,但是绝大多数人都是没见过的。 两个仆人更是立即跪在地上,连连叩头道:“求老爷救救我家公子。” 胡谦道:“再不移过来可就救不活了。” 两人立即把那书生抬出门洞,放到街边一块青石板上。 胡谦对胡九摆摆手道:“你们先回去。” 胡九立即点点头,和大柱二柱赶车进城去了。 这时人群都移到街上,等着看胡谦如何招魂。 胡谦望着那两个仆人道:“先把事情来龙去脉和本官说说。” 其中一个仆人道:“老爷明鉴,我家公子名叫裴宫,是本县人氏,两月前离家去梁京参加乡试,今天才回来。 因为公子思念双亲,想要赶着回来过节团聚,因此一路走得极快。 谁知到城东石桥时,公子开始自言自语起来。 我们以为公子心情急躁,也就没当回事。 可是才刚到城门前,公子忽然大喊了一声‘我回来了’,然后就气绝倒在地上。” 胡谦点点头,又问道:“他自言自语时,说了什么?” “公子那时好像是见了什么人一样,第一句说的是‘在下正是要赶回家和家人团聚。’ 然后又说‘在下就是郭北县人’。 最后说‘你们在后面跟着,我先去了’。” 众人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听到这里,不由神情紧张,全都以为裴宫这是见到鬼了。 胡谦道:“这样说来,你们家公子的魂现在应该就在家中。” 两个仆人对望一眼,皆是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请老爷救命!” 胡谦道:“背着你家公子,先回家再说。” 两人不敢耽搁,立即背着裴宫往家走。 众人虽然有些害怕,但这样的事情一辈子能见几回,又想看看这传得神乎其神的知县大人到底有没有这样本事。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裴宫的家门口。 “老爷,公子回来了,快开门!” 等了一会,一位老仆人开了门,得知了发生的事情,慌得立即回去叫人。 不多时,裴家人全都到齐了。 听说裴宫失魂死了,立即哭闹起来,又听说知县胡谦能够招魂,又都呼啦啦跪在地上,请求胡谦赶紧施法。 胡谦也不多说,在屋中绕了两圈,重又回到门口,喝道:“还不回归本体!” 众人立即瞪大了眼睛,不到一刻,原本已经死了的裴宫忽地动了一下,继而直接坐了起来。 “这!真活了!” “大老爷真的会招魂啊!” “知县大人神通无敌!” “天神下凡啊!” 见裴宫复活,最高兴的自然还是裴家人。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 胡谦道:“起来吧,区区小事而已。” 说完又看着裴宫道:“倒是你,是如何把自己的魂给丢了?” 裴宫这时候已经回过神,镇定了一下道:“回禀大人,学生因为担心不能在天黑之前进城,所以一直火急火燎地赶路。 路过石桥的时候,见一翩翩白衣公子骑马架鹰从后而来,问我是不是要回家过节。 学生回答正是要赶回家和家人团聚。 然后那公子又问我是哪里人,学生说是郭北县人,他说正好顺路,便将多余的马借给我,让我先回郭北。 于是学生和两位仆人说了一下,便骑马赶紧回家,谁知到了家中,爹娘和哥哥似乎全都看不见我一样。 到了街上,其他人也都看不见我。 我自知不妙,可是又无计可施,只能在屋中晃悠。” 胡谦点点头,“那白衣公子可说自己是什么人吗?” 裴宫想了想道:“好像说是昆池之王的七公子。” 胡谦疑惑道:“昆池之王……七公子?似乎没听过什么昆池之王。” 这时裴宫的父亲道:“郭北县万石山有个昆池,会不会是那里……” 第186章 一起吧 裴宫一家千恩万谢声中,胡谦回到县衙,先是和贺磊等说了一下,然后回到宅院。 马车上的东西已经卸完了,胡九带着大柱二柱在前院休息,同时跟这两个新人说说胡谦的规矩。 见胡谦进来,立即躬身行礼。 胡谦随手掏出十两银子递给胡九,“这段时间辛苦了,这点钱你们分分,买点酒喝。” 胡九立即高兴地接了过来。 银子由他分,和直接给大柱二柱自然是不一样的。 现在这样,就足以说明胡九在胡谦这里的地位。 进到后院,沈玉珍还在指挥一众婢女忙活着。 凡是金陵西院里的婢女,胡谦全部带了回来——一来是留在金陵那边也用不上,二是这边姨娘多,又有鹿宦娘、阿绣这样有孩子的。 所以小环、杏儿这样的贴身人自不必说,禄儿、喜姐、荷花、艳春、冯姐也都一并带过来,再加上两个有接生经验的粗使婆子康妈和万妈,还有郭北这边的迎彩和周嫂,也就够用了。 厨房仍旧由艳春掌管,再配上周嫂供她调配。 不过又添了不少人,单靠这两人确实也忙活不过来,所以胡谦又让胡九去街上寻了两个粗使婆子,专管洗衣做饭。 一众人忙忙碌碌,渐渐安顿妥当,但薛柠霜和迎彩从始至终只是沉默地站在沈玉珍侧面,似乎正要面对一项极大的考验。 别人一开始见了她,还以为是荣宁儿,待两人站在一处,又完全分辨不出来。 她本来觉得有荣宁儿站在自己身旁,多少还可以壮些胆气,但荣宁儿自见了莲莲,哪里还顾得上别的,早早地抱着莲莲玩去了。 停了好一会,天色渐渐暗了。 沈玉珍吩咐艳春几人准备晚饭,又让小环和杏儿把胡家的规矩说给几个新来的听听。 忙活了好一阵,见薛柠霜和迎彩还站在自己身边,便柔声道:“妹妹是柠霜吧,别站着了,准备吃饭吧。” 薛柠霜赶紧应了一声。 正厅里,沈玉珍并阿绣几人坐在一处,胡谦见小环几人舟车劳顿,便让她领着几个贴身的婢女和艳春也开了一桌,康妈等几个粗使婆子也开了一桌。 正是中秋佳节,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饭喝酒。 之后,胡谦举杯道:“你们既入了胡家的门,凡是都得按规矩来,若是谁敢造次,或者乱嚼舌根,本大人一定不会轻饶了他。 另外,后厨和洗衣之事一律由艳春负责,后院婢女大小事情由小环和杏儿安排,都听清楚了吧。” 一众婢女和康妈等人立即连连点头。 之后,胡谦又拿出二十两银子,十两给了艳春,让她分给后厨几人,另外十两给了小环,让她分给几个婢女。 一众人见了,立即喜上眉梢,连连向胡谦道谢。 胡谦正想着要不要让沈玉珍也拿些银子来赏给下人,沈玉珍似乎也想到这一点,见他望过来,立即会意地点点头。 “小环,这里十两银子你也拿去吧,给她们分分。” 银子虽不多,一来给胡谦留足了面子,二来也凸显女主人的地位。 薛柠霜几人见了,也没有不服气的。 沈玉珍能为了照顾阿绣和鹿宦娘放弃陪着胡谦来郭北县,单单这份心胸和气量,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这时候如果谁再敢拿出银子来给下人分,那别说沈玉珍容不下她,胡谦更是不会轻饶了她。 好在其余几人也都是心思活络的,自然不会去干这种蠢事。 小环等人自然是最高兴的,少爷和少夫人都赏了钱,又可添新衣买首饰了。 酒足饭饱之后,艳春让康妈等收拾桌子。 胡谦让小环几人搬了椅子,和沈玉珍几人一起在院子里赏月。 阿绣、鹿宦娘、楚楚都在,唯独不见了薛柠霜和荣宁儿。 “她们姐妹俩呢?” 沈玉珍道:“听到马大人的骨灰带来,就去抱去厢房了,现在正在那边哭呢,又怕影响相公的兴致,就没和你说。” 胡谦点点头,忽地感叹道:“万事不如杯在手,一生几见月当头。” 沈玉珍赞叹道:“多日不见,相公文采更胜从前了。” 胡谦道:“娘子,咱们抽空回南阳一趟,看看岳父大人。” 沈玉珍感激道:“多谢相公体谅,不过相公既然为官,就不好随意离开,还是我让胡九把他们接过来小住几天。” “也好。” “阿绣,你爹娘还好吧。” 阿绣道:“好着呢,有的吃有的住,生意也不错。” 鹿宦娘道:“相公,更深露重,妾身就不陪了。” 胡谦道:“现在是谁在你跟前伺候。” 喜姐立即上前行礼,“少爷,是奴婢在伺候。” 胡谦道:“你的年龄太小,很多事情不懂。 杏儿,你先去伺候着,之后再回阿绣房中。” 杏儿赶紧应声。 沈玉珍道:“柠霜那边是不是还没人伺候呢?” 楚楚道:“姐姐,要不就让冯姐去伺候柠霜妹妹吧。” 沈玉珍道:“不用,让荷花去吧,她手脚也算伶俐的。” 胡谦道:“楚楚,可有赏月的曲子。” 楚楚道:“妾身之前填了几首,正好请相公点评。” 随即让冯姐把胡琴拿出来,轻拨琴弦,唱了起来。 一直到二更天,胡谦这才起身。 他这一动,阿绣、楚楚的目光立刻随着他动了起来。 那目光中满是期待,又有一丝愁怨。 不过胡谦只说了句,“天色不早了,你们也早点睡吧。”随即拉着沈玉珍回正房去了。 阿绣和楚楚虽有些失望,亦不敢多说一句话。 才刚坐到床上,小环说薛柠霜和迎彩来了。 胡谦没去理会,仍自到床上躺着,闭目假寐。 沈玉珍坐到桌旁,见薛柠霜和迎彩进来,便招呼薛柠霜坐。 薛柠霜并未坐下,而是开口道:“金陵一别,妹妹一直念着姐姐,想着哪天能再见到,今日心愿达成,终于解了思念之苦。” 沈玉珍道:“妹妹言重了,姐姐也想着妹妹呢。 不管如何说,今后就是一家人了,不需如此客气。” 薛柠霜倒了杯茶,双手奉到沈玉珍面前,“姐姐请用茶。” 沈玉珍接过来喝了,“妹妹请坐吧。” 薛柠霜这才坐下。 又说了会话,薛柠霜便要告辞,“姐姐早点睡吧,妹妹先回去了。” 沈玉珍笑道:“来都来了,就一起睡吧。” 第187章 明心寺小倩遇难事,陈家宅胡谦斩鬼王 薛柠霜自然不敢把这句话当真,又说笑两句,正要离开时,沈玉珍道:“妹妹先去休息吧,迎彩,你留下来。” 迎彩一怔,虽然本来就是冲着这一刻来的,但真被沈玉珍叫住时,心口又噗通狂跳。 “宁儿已经把你的事情和我说了。 其实也没多大事,你本就是通房的婢女,伺候相公也属份内,相公若有意抬你为妾,我也不会拦着,明白吧。” 迎彩躬身点点头。 “行了,去吧,不要因为伺候了相公一次就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 迎彩道:“奴婢不敢。” 沈玉珍摆摆手,让她去了。 等躺到床上,发现胡谦还未睡着,问道:“相公是如何打算的?” 胡谦道:“娘子说什么?” “迎彩啊。” “先看看再说,若是她恃宠骄横,那就赶出府好了。” 沈玉珍摇摇头,侧身贴在他胸口上,“既然已经收了,怎么好就随便赶出府。 想想迎彩也是可怜人,听说她爹爹也死了。 若是赶出去,她能落个什么下场。” 胡谦道:“还是娘子心善啊。” 沈玉珍道:“作为女人,妾身也想独占相公的宠爱,但是作为胡家的媳妇,妾身却不能如此,否则便是一个妒妇。 既有失礼法,又有辱胡家门楣。 妾身已经不能为胡家开枝散叶,若还处处阻拦相公,就算相公能容得下我,妾身也容不下自己。” 胡谦双手环住她的玉背,紧紧搂在怀里,“得妻如此,相公这辈子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不过有一点相公可以向你保证,你一定会有孩子的。” 沈玉珍以为胡谦是在安慰她,也并太放在心上,只柔声道:“多谢相公宽慰。” 胡谦见她红唇欲滴,忍不住吻了上去。 一夜缠绵,不必多言。 翌日,胡谦到县衙点卯,断了两个家长里短的案子后,回到家中。 他把薛柠霜、荣宁儿两人叫到跟前,又把马守备的骨灰请出来。 胡谦本想把马守备的骨灰葬在马家祖坟,但薛柠霜两人都觉得家里出事之后,族中无一人伸手援助,所以不愿葬在那里。 商议了一会之后,决定供在明心寺。 一来山清水秀,二来受佛法普度,早登极乐。 胡谦本来说自己和胡九去就行,但薛柠霜和荣宁儿执意要送爹爹一程。 于是各自化妆成男子模样,戴上帽子,换上长袍,跟着胡谦到了明心寺。 一众禅师听说是胡谦的亲人,便给选了个上好的位置。 胡谦先是捐了二百两银子香火钱,又给马大人烧了三炷香,这才准备离开。 正要走时,忽见孔雪笠从山下跑过来,见了胡谦,立即叫道:“敬恭,救命啊!” 胡谦一愣,上前道:“出了什么事了?” 孔雪笠气喘吁吁道:“昨晚小倩妹妹托梦给我,哭泣着说有个青面鬼要杀她,让我赶紧救她! 我赶紧过来看了,发现小倩的骨灰坛下果然有泪痕。 但是那青面鬼是什么样的,该如何对付,我真是一点头绪都没有,所以还请敬恭兄设法救她。” 胡谦疑惑道:“这里是佛门重地,怎么会有……” 话说了一半,便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若说此地不可能有鬼,那小倩该如何解释。 想来这明心寺的和尚法力孱弱,无法驱鬼辟邪,所以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于是开口道:“不如把小倩的骨灰移到皇甫老族长那边,这样那青面鬼该不敢去了。” 孔雪笠摇头道:“不行,来之前我就问过老族长了,他说这青面鬼是绿头鬼王手下第一悍将,比之前的蛇妖还要厉害,皇甫一族根本不是对手。” “这么厉害……” 孔雪笠见他犹豫,忽地跪地道:“敬恭,求求你了,小倩是我表妹,我如何能眼看着她受苦。” 胡谦赶紧把他扶了起来,“这样,你先把她骨灰带回去,今晚我去看看。” 孔雪笠道:“如此就多谢敬恭兄了。” 回去的路上,薛柠霜担忧道:“这小倩是什么人?难道是……” 胡谦道:“是聂长风大人的女儿,之前不知怎么病死了。” 荣宁儿道:“没错,就是金陵四大美人之一的聂小倩。 “四大人美人三个跟了相公,若是这小倩还活着,妾身一定帮相公得到她。” 薛柠霜道:“听说她也是饱读诗书的女子,只可惜无缘一见。” 傍晚时分,胡谦先是和沈玉珍交代了一下,然后出了城,不多时便到了陈志邦旧宅。 皇甫老族长等自然不敢怠慢,将珍藏的美酒拿出来献给胡谦。 狐仙一族没有凡人的许多规矩,不管还是男性还是女性,尽皆过来向胡谦敬酒。 这其中也包括孔雪笠的娘子松娘。 未多时,孔雪笠把小倩的骨灰坛抱了出来。 皇甫一族见了,立即面色微变。 胡谦好奇道:“看起来各位对鬼物十分敏感?” 皇甫老族长道:“不瞒大人说,我们一族修炼的是偏阳性的法术,对于此等阴寒之物十分排斥,所以……” 胡谦点点头,见坛中一团寒气,隐隐成了轮廓,依稀能看出来小倩的样子。 坛中小倩见胡谦似乎看见自己,不由一惊,忽地动了一下。 胡谦朝她笑了笑,正待说话,堂中忽地阴风大作,接着便有一个青面獠牙的鬼物冒了出来。 “嘿嘿……” 那鬼物虽只显出半截身子,却只有一丈高,脖子上挂着一串骷髅头串起来的珠子,两只血红的眼睛像是铜锤一般,目光所到之处,众人皆吓得连连后退。 “聂小倩,别以为躲到这里就行了!快给我滚出来!” 说着便伸出爪子要去打破骨灰坛。 便在此时,忽有一柄长剑伸出,挡在骨灰坛上。 那爪子一撞,立即被弹了出去。 青面鬼一愣,“什么人!竟敢挡你老爷!” 胡谦道:“你又是什么鬼!竟敢行凶害人!” 青面鬼哈哈大笑,“小子!你给老爷听好了!老爷我是绿头鬼王手下第一战将,青面鬼是也!” 胡谦疑惑道:“第一战将?就这?劝你还是回去吧,把那个什么绿帽子鬼王叫来!” 青面鬼喝道:“口出狂言!我家大王乃是黑蝙蝠尸修成的鬼王!法力通天!若是来了!根本不消动手,单单吹口气,这屋中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会化成脓水!” 皇甫老族长听了,一个个面露苦色。 皇甫静道:“胡大人,要不然再和他商议商议,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那绿头鬼王十分厉害,乃是这一带鬼物中的霸主。” 老族长道:“没错,老朽之前也曾见过一次的,那一身黑光极是厉害,根本没人能与之抗衡。” 胡谦一愣,“黑光?蝙蝠?” 立即想到寻找树妖本体时,那个被自己一剑斩杀的了蝙蝠…… 第188章 快请娇娜来 正堂之中,见皇甫老族长等吓得不知所措,青面鬼又狂笑道:“多说无益,给我死来!” 说着便伸手往胡谦身上抓来。 胡谦有心要试试斩妖神通的效果,袖中龙渊剑忽地飞出,顷刻间白光一闪,便将青面鬼的双手砍下。 还未挥出第二下,青面鬼若隐若现的身体忽地整个显现出来,片刻间又化作一滩血水。 皇甫老族长等虽早知胡谦神通厉害,却也完全想不到会是这么个厉害法。 愣了一下,皇甫齐道:“这样杀了他,万一那绿头鬼王找上来,岂不是……” 胡谦摆摆手,“那绿头鬼王之前就被我斩杀,不必担心。” 几人又都是一惊,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看到松娘,胡谦忽地想到沈玉珍,问道:“娇娜在吗?” 皇甫齐道:“姑姑家传来书信,说是昆池之王的公子要纳娇娜妹妹为妾,娇娜妹妹为避祸端,这时已经逃了。” “逃到什么地方去了?” “这个……她本来说想去大人府上避一避,又怕给大人惹上祸端,所以便在城中租了一处院子。 料想那昆池之王胆子再大,也不敢在人世间为祸。” 胡谦一愣,“这个昆池之王是什么鬼怪?” 皇甫老族长道:“倒也不是什么鬼怪,而是本地的一方神灵,专管昆池之水。” “神仙?既然是神仙怎么还干出这样的事情?” “说是神仙,其实本来也是妖物修炼得道,受了神籍,即便欺压其余妖物,也根本不会有人管的。” 胡谦点点头,“娇娜若是回来,告诉她只管去寻我便是,我正好有一桩疑难想请她帮忙。” 正要起身,皇甫老族长道:“大人,这骨灰坛……” 孔雪笠为难道:“我这段时间囊中羞涩,要不就请大人暂为保管,等得了空,我再给她寻一处好地方。” 胡谦道:“那好吧。” 进宅院前,胡谦先对小倩道:“我这家中有辟邪的金符,因此你无法过去,现在将役灵符贴在你身上,还望见谅。” 小倩虽有人形,暂时还不能说话,只是点点头。 回到家中时,沈玉珍已经等了多时了,见胡谦手中拿着骨灰坛,惊讶道:“相公,这是何物?” 胡谦并未立即解释,而是先将小倩的骨灰放在厢房,然后把沈玉珍几人叫齐,说明窦子明、白头和小倩的存在。 至于马巡抚婢女的尸体,虽也被他收好,不过那是在县衙。 沈玉珍几人早就知道胡谦不凡,尤其荣宁儿还曾被胡谦招过魂,所以也没有太过惊讶,倒是楚楚和冯姐吓得张大了嘴巴。 停了一会后,胡谦仍旧到沈玉珍屋中安歇,想到娇娜的事,高兴地对沈玉珍道:“明心寺后面的山上有一家狐仙,其中有一位叫娇娜的,极通医理,听说连生育之病也有心得,等请她给你看看,说不定就会有孩子的。” 沈玉珍一下坐了起来,激动道:“这是真的吗?” “当然,毕竟是狐仙,手段自然比普通郎中要高多。” 沈玉珍已经欢喜得有点发晕了,眼看着阿绣和鹿宦娘有了孩子,而她作为胡谦的正妻,当家大妇,却一直无所出,若说心中不难受,那只能是骗人的。 “那娇娜现在在何处?什么时候能来?咱们是不是得好好准备一下?” 她激动得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开心得像是得了糖果的孩子。 胡谦道:“这却是一桩难事。” 接着又把娇娜的遭遇说了。 沈玉珍一听,立即面露失望之色。 胡谦将她搂在怀里,安慰道:“不用担心。” 说着喊了一句,“白头何在?” 白头立即窜了出来,“老爷,有什么吩咐。” “去查查城中是不是住进一位狐女。” 白头道:“可是叫娇娜吗?” 胡谦一愣,“你是如何知道的?” 白头道:“小的在城中收了几个老鼠头,每个老鼠头下面又有小老鼠,让它们每晚到城中菜市口下的洞里汇合。 小的把食物分给它们,让它们把身边大小事情报给小的,以便老爷随时调用。” 胡谦赞叹道:“好!这份功劳先给你记下了,等你化成人形,再赏给你。 等会去找胡九,让他给你准备些吃的。 对了,那娇娜现在住在哪里?” “就在城东,吴寡妇的厢房里。” “好!办得好!” “谢老爷夸奖!” 见白头离开,胡谦忍不住笑道:“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若是让我自己去找,不知还得找到什么时候呢。” 沈玉珍道:“那妾身明天去看看吧。” 胡谦道:“不可,让小环去把她请过来。 好像也不行,宅子里到处都是金符,她进不来的。” 沈玉珍道:“妾身带着小环去看看就行,不必那么麻烦的。” 胡谦轻抚她的秀发,“马巡抚一案,死得虽是他们,但我总觉得像是冲我来的,所以这段时间还是不要随便外出。 明天还是我先去见见她,问问她的意思。” 沈玉珍使劲贴着胡谦,“妾身一切都听相公的。” 一夜缠绵,不必详述。 天亮的时候,胡谦才到县衙,就见有一妇人来报案,说是自家的相公被算命的杀了。 胡谦一愣,又是算命的? 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妇人的相公是卖肉的张屠户。 昨天中午,张屠户的肉摊上的肉全被一个大户买了去,张屠户很高兴,就喝了不少酒,回家时遇到一个朋友赵四正在挂摊上算命。 张屠户上前对赵四说:“这家伙来我们这好几天了,没看到有几个找他算卦的,必是不灵。别算了,到我家再喝几杯!” 算命先生很不高兴,看了他一眼,冷笑说:“这位官人印堂发暗,自身难保,还在替别人打算。” 张屠户也生气了,仗着是本地人,一下掀翻了挂摊。 先生并没发火,只是自语道:“三天之内,性命难保!” 张屠上前要打,被赵四拉开。 他回到家后,心里也隐隐不安,于是对妇人说了这件事,然后让她再炒两个菜,直喝到傍晚,倒头睡去。 今天清晨,妇人见张屠户一直没起床,就去叫他,谁知他真的死了。 妇人吓得魂不附体,哭了一会之后,才想起来来报官。 第189章 擒柳二 胡谦立即带着仵作和衙役去了张屠户家,查验尸体之后,仵作却是根本没发现任何伤口。 别说伤口,张屠户身上连一丝伤痕也没有。 张屠户家的门窗好好的,妇人和邻居都说没听到什么动静。 胡谦又仔细问了张屠户昨天做了什么,妇人也都如实作答,看她神色,确实不像作伪。 “王十三,把那算命的带回衙门问话。” 他吩咐一句,然后立即回答衙门,等了一会,算命的就被带来了。 “草民翟思源叩见大人。” 胡谦道:“翟思源,你可知罪!” “草民无罪啊!” “本官问你,那张屠户可是你用妖术杀的!” “大人,草民根本没有杀人。” 问来问去,翟思源说:“小人学艺不精,无法在一个地方立足,因此各地游走。 昨日被那屠户欺负,不敢动武,只好言语上让他晦气几天。 没想到真的死了,小人连算卦都不准,更别说会妖术,实在是冤枉啊!” 胡谦也不多说,直接使用魇祷神通。 结果这个算命的说的全是真的。 即使是这样,胡谦还是没有立即放他离开,而是先收监,之后再行处理。 他正想着再把那妇人传到堂上审问时,忽有一衙役跑了进来道:“老爷,外面有个自称是柳大人的家仆的,说是有急事要见你。” 胡谦奇怪道:“柳巡检?带进来。” 来人慌里慌张,见到胡谦,立即跪地叩头道:“大人,巡检司的兵丁造反,擒住了柳大人,现正往衙门而来。” 胡谦一愣,“他们要做什么?” “他们说夏侯大人死于燕赤霞之手,而大人与燕赤霞有旧,不愿将其绳之以法,所以要来找大人要个说法。” 胡谦奇怪道:“谁说夏侯大人是死于燕赤霞之手的? 对了,柳大人现在怎么样?” “被他们扣押在府中,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正说着,外面一阵脚步,立即有喧闹之声传来。 “我们要见胡大人!” 胡谦喝道:“这些家伙是吃饱了撑的吗!” 正要迈步出去时,忽觉有些不对。 全身上下没有一丝伤痕的张屠户、突然聚众闹事的巡检司士兵…… 联想起马巡抚的死,他立即摆手道:“来人,先把这仆人拿下,关进大牢。” 王十三一愣,见胡谦脸色不善,立即让人把仆人押了下去。 接着,胡谦直接回到后方,拍了隐身符,纵身往宅院而去。 到了宅院,见四处平安无事,这才放下心,正待取下隐身符,忽见一人闯了进来,长剑挥动,便将门栓斩断,“砰”的一脚,直接踹门而入。 胡谦一见,立即吓了一跳,来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巡检司的柳二。 宅院内的金符虽能辟邪,却对凡人无效。 看他剑术,想来那杀害马巡抚的人就是他了。 听到响动,前院的大柱立即出房门来看,见来者不善,立即抄起棍棒,正要问,柳二已经飞身一剑刺来。 胡谦袖中龙渊剑忽地扫出,即可将他挡下。 柳二见四处无人,不由暗暗心惊,正奇怪时,见胡谦缓缓显现出来,更是骇然失色。 这时听到动静的沈玉珍等人自后院来看,见胡谦在,皆是松了口气。 胡谦道:“大柱,立即去衙门报官,就说有贼人闯入。” 大柱听了,赶紧夺门跑了出去。 柳二正要出手,胡谦抢先喝道:“别动!凭你剑术再高,也不可能是我的对手!这个你应该是知道的。” “哼!看来前面那些伎俩没能骗过你。” “你说张屠户和巡检司的士兵吗?说实话,我差点上了你的当! 不过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只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你不须知道!” “我会有办法让你开口的!玉珍,你们回后院去!” 沈玉珍等立即关上后院的门,匆匆退去了。 胡谦又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是自己说,还是让我帮你。” 柳二道:“莫要口出狂言!就算你的剑术比夏侯锦高,也见得就稳赢我!我……” 他正要再说,胡谦龙渊剑已经扫出一道白光,顷刻间就听“唰”的一下,直接斩断他的手腕,连带手中长剑应声落地。 为防他伤人或者自杀,胡谦又挑断他手筋脚筋,让二柱找了块布塞到他的嘴里,又寻了麻绳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 等衙役敢来,胡谦带着一众人回到县衙门口时,原本还在闹事的士兵立即怔住了。 胡谦喊道:“柳二私通土匪,杀害马巡抚等一百多人,明日大堂问案! 你们身为巡检司士兵,若再闹事,本官必然秉公办事!” 说着袖口一伸,龙渊剑忽地飞射而去,明晃晃停在半空,剑光森然,甚是骇人。 众人一见,立即心头一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见有一人退去,其余人也都跟着离开。 胡谦又道:“明日审理柳二杀人一案,若是谁有疑惑,尽可过来听审。” 于是让人把柳二关进大牢,又命人寸步不离地看着,免得他出了什么意外。 县丞贺磊等听说胡谦抓了柳二,一个个皆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胡谦却没空理会他们,只说明天开堂便知,又交代徐丰年几句,让他好好看住柳二,这才赶紧回到宅院。 胡九已经找了泥瓦匠人在修理大门了,见了胡谦,赶紧见礼。 胡谦皱了皱眉头。 金符虽是厉害,终究不能对付柳二这等武艺高强的凡人。 若是晚上,窦子平应该也可以对付柳二,但白天的话,就不太行了。 白头虽也通灵,但是没什么法力,更没有…… 想到这里,他忽地想起娇娜来。 那日她与蛇妖斗法时,手段也算厉害,若是有她帮忙,沈玉珍等人的平安自是没有问题。 正在想着,胡九忽地跑到跟前,说是有一位自称昆池七公子的年轻人求见。 胡谦一愣,这不是那昆池之王的儿子嘛! 随即招手让胡九去请。 不过时,就有一位风度翩翩的公子走了进来。 双方见礼之后,胡谦请他到了客厅,问道:“不知公子此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那公子哈哈一笑,“特来求娶府上禄儿姑娘……” 第190章 大补之物 胡谦一愣。 上次皇甫老族长不是说什么昆池之王的公子要纳娇娜为妾,原来不是这家伙吗? “敢问公子,听说昆池之王有位公子要纳娇娜为妾,那是……” “那正是在下。” 胡谦道:“既然要纳娇娜为妾,怎么又来娶我家禄儿。” “大人见谅,皆因父王病重,言称哪个儿子的子嗣最多,便将王位传给哪个儿子,所以我们兄弟这才……” 胡谦点点头,“如此的话,公子请回吧,禄儿乃是本官贴身婢女,年纪又小,暂时不会嫁人的。” “那也不打紧,本公子就喜欢年纪小的。 而且,听说大人府上美女众多,就少了一个半个,也无碍的。” 胡谦道:“公子还真是会替别人想。 公子,不知你可曾听说过我胡谦的名号吗?” “那倒不曾听过。” 胡谦摇摇头,袖中龙渊剑忽地飞出,“唰”的一下将七公子的头颅斩断,不到片刻,化作一只白玉般的蟾蜍。 看来这所谓的昆池之王应该也是白玉蟾蜍成精,只不过有了神籍,便不能算作妖怪之流。 “白头何在!” “老爷。” “这蟾蜍肉要不要,大补的。” “多谢老爷。” 一直在宅院中待到晚上,胡谦这才按照白头提供的地址找了过去。 才到院中,忽听有个声音道:“娇娜,你也别怪为娘狠心,那昆池之王岂是好糊弄的,你若不嫁过去,咱们一家在昆池就无法生存,若是比武胜了还好说,若是输了,就被昆池之王杀了,也只能是白死。” 娇娜道:“可是我……根本没见过他…… 听说昆池之王的几位公子残忍薄情,凡是纳妾,一旦生了孩子,便会被转送手下,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去的。” “可是你若不去,死的就是你爹爹,为娘,你弟弟和妹妹,说不定连你舅舅皇甫家也会因此受牵连。” “我……” “行了,为娘也不逼你,去或不去,由你自己决定。” 说吧,便有一道白影从屋中跑了出去。 不一刻,屋中便传来娇娜的哭声。 胡谦心有不忍,敲门道:“娇娜。” “是谁?是胡大人吗?” 她开门见了胡谦,立即就要扑到胡谦怀里。 胡谦连连退后几步,指了指自己的身体,“不行,我的这个……太厉害,你承受不住。” 娇娜面上一红。 毕竟是狐女,一向不注重人类的繁文缛节,骨子里全然是率性、敢爱敢恨的血液,虽是误会了胡谦的意思,却也不甚在意,让过身体把胡谦请到屋中。 “大人是如何寻到这里的?” “我可是郭北县的知县,城中大小事情几乎没有我不知道的。” 娇娜一愣,“这么说大人知道了昆池七公子的事情了?” 胡谦道:“听老族长说了,刚才来得匆忙,无意间听到你们说话,又知晓了一部分。” 娇娜叹气道:“以大人的神通,要对付昆池之王必定不是难事,可他们毕竟是有神籍的,若是得罪了,只怕后患无穷。” 胡谦道:“这个无需担心,你且将家里人接到这里来,我自会帮你。” “多谢大人。” “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一件事才行。” 娇娜笑道:“大人尽管说就是,就算是以身相许,我也没问题的。” 胡谦道:“想请你帮忙看看我家娘子的病。” “好,请大人带路。” “不过我家宅院中有许多金符镇着,所以若要进去,须得用役灵符……” “役灵符?倒是听过这种符纸,是不是说我以后就大人的人了?” “这个……” 胡谦还未说完,娇娜高兴道:“昆池之王一再逼迫,山中又时常有蛇妖和青面鬼那等鬼怪害人,若是大人肯收留,自然再好不过。 只是怕给大人带来麻烦,毕竟那昆池之王……” 胡谦摇摇头,随即将手中役灵符拍在娇娜的身上。 娇娜身体一震,眼神立刻变了。 胡谦随即将她带到宅院,先是和沈玉珍等人见了,三更时分,正屋的卧室之中便只剩胡谦、沈玉珍、娇娜三人。 就连一向寸步不离的婢女小环都被沈玉珍赶了出去。 胡谦拍了拍沈玉珍的肩膀,“好了,也不用太紧张,娇娜不是外人。” 沈玉珍点点头,将自己的情况说了,又道:“若实在没办法也不妨事。” 娇娜道:“姐姐,容我把脉。” 说完请沈玉珍伸出手腕,仔细诊治。 沈玉珍不敢说话,时不时地看看胡谦,又看看面前这位天仙一般的小姑娘。 过了好一会,娇娜才又问道:“姐姐,月事可正常吗?” 沈玉珍面露羞色,点点头。 娇娜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奇怪道:“姐姐身体无恙,想来应该不会没有孩子才对。” 说着,看了看沈玉珍的肚子,问道:“可否让妹妹摸摸姐姐的小腹。” 沈玉珍点点头,背过身去,解开自己的衣服。 娇娜道:“还是躺在床上吧,这样方便些。” 等沈玉珍躺好,她便伸手去摸,不一刻,皱着眉头道:“姐姐小腹微凉,想来内里寒冷,就算有胎儿也活不过一时三刻。” 沈玉珍又惊又怕,忽地哭了起来。 胡谦赶紧走过去,握住她的手道:“别急,娇娜既然这样说,想必是有办法的。” 娇娜道:“我们一族修炼的虽是阳性法术,但是法力微弱,就算我夜夜帮姐姐按揉小腹,但也只能起到辅助作用。 若想根治,需要用阳性药物医治,最好是食补,又不伤根本。” “阳性药物,这却到哪里去……” 正说着,忽地心头跳动,知道是白头有事,于是赶紧出了屋子。 白头见了,立即躬身道:“老爷,城中忽然来了好几只狐仙。” 胡谦点点头,知道大概是皇甫一家,或是娇娜家里来避难的。 正要摆手让白头下去,忽见其鼻孔里流出血来,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受伤了?” 白头道:“老爷赏赐的蟾蜍肉十分滋补,小的全身火热,时不时就有血流出来。” 胡谦一愣,这不正是沈玉珍所需要的食物嘛。 回到房中,见娇娜正要给沈玉珍揉着小腹。 两人本都是绝色美人,眼下这等动作,实在太过香艳。 第191章 把孩子抱其他房去 沈玉珍道:“相公,你去其他房中吧,妾身让娇娜妹妹帮忙温热小腹。” 胡谦点点头,“你们也早点休息。” 刚出门,见禄儿端着水盆急急忙忙往厢房去,他便跟在后面。 进到内间,见阿绣和禄儿正忙着给莲莲洗澡。 两人见胡谦进来,先是一愣,继而赶紧给胡谦见礼。 胡谦道:“不用多礼,赶紧给莲莲擦干身体,免得着凉。” 禄儿赶紧把莲莲抱起来,用干净的软布裹着擦干,又赶紧给她穿好衣服。 阿绣胡谦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心中欢喜无限,轻咳了一声道:“阿绣,把孩子抱到荣姨娘房里……” 禄儿应了一声,抱起孩子,缓步出去了。 胡谦道:“你这房中只有禄儿一人,确实有些忙不过来。” 阿绣给他沏了杯茶,又走到他身后,给他揉捏肩膀。 “多谢相公体谅,妾身觉得没什么不方便的。 之前杏儿也在的,等她回来就好了。” 胡谦点点头,拉着她坐到自己怀中,“这些日子,你在金陵受苦了。” 阿绣道:“妾身才不苦呢,玉珍姐姐才是苦呢。 又要操持这一大家子的,又时时刻刻想着相公。” 少顷,手探其怀,甚慰,念道:“你呢?可曾想着相公吗?” 绣面绯红,将头倚胡谦肩,侧头吻之。 不多时,房中便出来快活的声音。 第二天一早,胡谦洗漱时,面盆上飘出一层奶水。 想昨宵喷溅乳哺之形,不由心又一荡。 到了县衙,早有十几个巡检司的士兵围在那里。 他也不去理会,快步进到大堂。 徐丰年过来躬身道:“大人,柳二昨晚几次想自杀,都被在下拦住了。” 胡谦道:“好,把他带上来!” 没过一会,柳二就被架过来。 他的手脚全被绑着,嘴里也塞着布,披头散发,脸上全是泥渍,全然没了昨日的狠劲。 胡谦一拍惊堂木,“升堂!” 两侧的衙役立即喝道:“威武!” 巡检司的士兵差不多全到了,还有许多看热闹的乡民,也挤在里面。 胡谦道:“巡检司副巡检何在?” 随即有一个精壮的汉子走了进来,“大人,在下副巡检应小右。” 胡谦点点头,让人给他搬了一个凳子。 然后,他怒视柳二,喝道:“柳二,事到如今,劝你还是把实话说出来,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柳二闭目不言。 胡谦走到他的面前,笑道:“本大人的神通你是知道,现在把你嘴里的布取下来,千万不要想着自杀,那只会白白浪费力气。” 说着,把柳二嘴里的布取了下来。 谁知柳二忽地一扭头,一口口水就吐了出来。 饶是近在咫尺,胡谦还是瞬间闪了过去,那口水直直落在了应小右的脸上,恼得他发作也不是,不发作也不是。 便在此时,柳二牙关禁闭,立即就要咬舌自尽。 胡谦摇了摇头,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疼得他不受控制地吐出一口酸水。 “这又是何必呢?来人,在旁边架住他,若是只要他的嘴巴合上,就给他肚子上来一拳。” 王十三和另外一名衙役立即上前。 胡谦朝一众巡检司的人说道:“诸位弟兄,都看到了吧,如果柳二真有冤情,大可直接说出来,何必一心寻死。” 柳二道:“胡谦,成王败寇,你还是赶紧杀了我吧!” 胡谦道:“杀你易如反掌,但是你得先把杀马巡抚和张屠户的事情说出来。” 柳二道:“我不知道!” 胡谦点点头,“好!想必你还不清楚本官的手段!就算你不说,本官也有办法让你说!” 说着令签一抛,“重打三十!” 王十三立即将布塞到柳二口中,然后用水火棍将他压在地上,后面的衙役立即一下一下打了起来。 三十棍过后,柳二便软了许多,若不是王十三等人架着,他自己是绝对站不起来的。 然而再问之后,他仍是一句话不说。 胡谦无奈地摇摇头,喝道:“传柳二府中高大山。” 随即便有衙役把一个仆人押了进来。 “跪下!” 胡谦喝道:“高大山,把你那日和本官说的话,原原本本再说一遍!” 高大人看着旁边的柳二,支支吾吾道:“这个……” 胡谦令签一抛,“重打二十!” 一顿水火棍之后,高大山便老实了,“大人,别……打了,小人招了。” “说!” “那天老爷把我叫去,让我去到县衙找知县老爷你,说……” “说什么!” “说巡检司的人闹事,要为死去的夏侯大人讨说法,柳大人被他们扣押了……” “这些话都是柳二让你说的?” “是的。” “当时柳二在什么地方?” “小人不知。” “传大柱二柱!” 大柱二柱立即到了堂上,跪地道:“少爷。” 胡谦道:“这是本官宅院的仆人大柱二柱。 你们说说,那天在宅院中发生的事情。” “那天小人在门房里收拾东西,忽然听到响动,出来的时候,见这柳二提着剑斩断了门栓,闯了进来。 小人以为是歹人,于是抄起棍棒迎敌,接着他又要来杀我,幸亏少爷及时赶到,将他制住。” 胡谦点点头,又问应小右,“应大人,巡检司的士兵到底为什么会到衙门闹事?” 应小右赶紧起身,“当日下官奉命外出,回来的时候,听说士兵中传言…… 传言大人包庇燕赤霞,所以他们才会……” “那这个传言是从何而起的?应大人,你是听谁说的。” “这个……下官是听属下李二狗说的。” “李二狗呢,你是听谁说的?” 胡谦一个个追查下去,最后一人道:“属下是听柳大人说的…… 他还说要为夏侯大人报仇……” 胡谦随即转向柳二,“柳二,真相大白,你还有什么话说!” 柳二仍是高昂着脖子,一句话也不肯说。 胡谦扔下令签,“重打二十!” 乱棍之下,柳二渐渐没了之前的气势。 胡谦见差不多了,走到他的面前,喝道:“柳二!看着我! 为何杀害马巡抚!” 柳二若是精神还在,或许还能抵抗胡谦的魇祷神通,但此刻只剩半口气,便什么都说出来了。 第192章 昆池之王的比试 原来这厮竟是王升东的人,之前见王升东被杀,一直隐忍不发,默默寻找机会。 之所以杀马巡抚也不过是为了给胡谦制造麻烦。 他煽动巡检司的人闹事,又用钢钉钉入张屠户的天灵盖,以为可以绊住胡谦,然后去杀胡谦的妻小。 谁知被胡谦识破,以至于功亏一篑。 趁他还未醒来,徐丰年取了他的手印,然后将案卷给胡谦看了。 胡谦朝应小右等人道:“柳二为给王升东报仇,残害马巡抚一百多人,煽动巡检司闹事,杀害张屠户。 应大人,你这边可有什么话说?” 应小右道:“大人断案如神,柳二罪在不赦,大人只管秉公办理就是。” 胡谦点点头,“判处柳二斩立决,报刑部审核。” 至于巡检司的巡检一职是不是由应小右来补,那就不是他操心的了。 回到家中,沈玉珍正和阿绣几人坐着说话,见胡谦进来,尽皆起身见礼。 胡谦道:“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沈玉珍道:“柠霜说是要出诗集,要妾身等也作几首,又说要取笔名,大家正想着呢。” “想好了吗?” “笔名倒是想了几个,只是不知道成不成。” “说来听听。” 沈玉珍望了薛柠霜几人一眼,笑道:“那就从妾身开始吧,妾身是‘居礼隐士’。” 见阿绣不说话,荣宁儿道:“妾身是‘浪子游侠’”。 鹿宦娘道:“妾身的笔名是‘知音老人’。” 楚楚道:“妾身的是‘莫愁’。” 薛柠霜道:“妾身的是‘诗酒书生’。” 胡谦一一点头,见阿绣默不作声,问道:“阿绣,你的笔名是什么?” 阿绣道:“相公,妾身就算了,妾身字都认不了多少呢,根本不成的。” “让你去个笔名,又没说非得作诗。” 阿绣犹豫了一下道:“要不就叫莲莲吧。” 胡谦道:“也好,让莲莲也沾沾诗才之气。” 然后又望着薛柠霜道:“既然是你起的头,现在可有好的呢?” 薛柠霜道:“相公不取个笔名吗?” 胡谦道:“嗯…… 娘子,你帮我取一个吧。” 沈玉珍点点头道:“不如就叫‘才子良人’吧。” 话音一落,众女尽皆笑了。 “姐姐,这是你的心声吧。” “不许取笑。” 胡谦点点头,“娘子取什么就是什么,以后我的笔名就叫才子良人了。” 他叫娇娜坐在一边,又道:“不如娇娜也取一个。” 娇娜道:“我就算了,我根本不通诗文的。” 笔名既定,薛柠霜便提议每个人都需要半个月内拿出一首诗来。 至于胡谦的,则直接用了《青玉案元夕》和上次做的《望江南》两首。 前者直接用了胡谦的名字,后者则是用了胡谦笔名。 以胡谦对沈玉珍几人的了解,本以为最先拿出来的会是沈玉珍或是薛柠霜,没想到先拿出来的却是鹿宦娘。 沈玉珍几人一见,立即呆住了。 只见上面写的是: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沈玉珍道:“这一首一出,只怕我们再拿不出更好的了。” 薛柠霜道:“姐姐音律造诣已如此深厚,想不到这诗词也是如此出众。 这等意境,只怕写情爱的,再难超越这个了。” 荣宁儿道:“没有名字吗?” 鹿宦娘一愣,这首是胡谦写的,她哪里知道什么名字,所以笑道:“请相公赐个名字吧。” 胡谦心知肚明,笑道:“不如就叫《鹊桥仙》吧。” 薛柠霜道:“好,好名字! 嗯,这一首若不收进诗集了,那可真是暴殄天物了。” 沈玉珍似乎是看出了些许端倪,不过却不说破,只是笑着。 到了晚上,楚楚正和冯姐琢磨着这诗词该怎么写的时候,胡谦忽地进来。 楚楚虽是满心高兴,脸上仍是微带愁容,赶紧让冯姐准备酒菜。 胡谦正好也觉得有些饿,便未阻拦,见楚楚正抱着本书,不由笑道:“怎么,在这里现学现做吗?” 楚楚道:“相公见笑了,要是让妾身弹琴唱曲,那倒是没什么问题,可是这作诗……” 胡谦道:“既然如此,就不必强迫自己了。” “可若是姐姐们都有了,独独妾身没有,会不会显得不合群,也许会薄了姐姐们的面子,那就是不好了。 所以妾身想,就先做一首,也算是交差了。” 胡谦笑道:“你这是想多了。” 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腿。 楚楚先是一羞,继而乖巧地坐了上去。 “这看的什么书?” “从玉珍姐姐那里借来的,到现在也没看出个头绪。” 两人说笑时,冯姐端了两个小菜、一壶酒走了进来。 “也好,相公帮你推敲推敲,看看可有什么好的。” 然,酒上涌,未几出一,遂亲上矣。 未到床沿,衣尽褪。 火热神魂紧贴着,亦不觉冷。 缠绵许久,拥着睡了。 天蒙蒙亮时,忽听门外一人道:“大人,你起了吗?” 冯姐赶紧出门去,片刻回来,站在外间道:“少爷,是娇娜姑娘,说是有急事找你。” 胡谦应了一声,赶紧从床上起来。 到了门外,娇娜立即道:“大人,不好了,他们抓了我爹娘和弟弟,要我赶紧去昆池。” 胡谦一边被楚楚和楚楚伺候着穿衣,一边问道:“是那昆池之王动的手?” 娇娜脸上满是焦急之色,“是的。” 胡谦道:“别急,我陪你去。” 于是和沈玉珍几人交代了一下,又让窦子平仔细护院,然后到衙门和徐丰年说了一下。 他想了想,先是带着娇娜去到陈家旧宅,想从皇甫老族长这里了解一些情况。 然而到了地方,却发现宅子空无一人,别说皇甫一家,就连孔雪笠也不见了踪影。 娇娜道:“他们必然也被昆池之王抓去了。” 胡谦道:“这昆池之王抓这么多人做什么?” 娇娜道:“昆池之王掌管昆池附近水域,但凡妖怪,必须臣服,否则便不许喝这附近的水。” “只是臣服的话,似乎也没什么难处?” “昆池之王每三年会从一众妖怪中选出七个法力最弱的当做奴仆,一旦被选中,就再也逃不掉了。” “这个怎么选?” “上台比试。” 第193章 有本事你去追 金秋十月,丹桂飘香。 层层落叶之上,胡谦和娇娜快步往昆池而去。 虽是秋季,这里并没有十分凉快,而且越往前走,越是燥热。 胡谦道:“上台比试,总该不是比斗吧。” “不是,昆池中有有一大铁牛,各人上前用法力把铁牛托起,举得越高,名次越好。 最低的七人就会被昆池之王抓为奴仆。” 胡谦点点头,“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娇娜摇摇头,“那铁牛是实心的,奇重无比,就算是老族长也只是托起一尺。” “前来比试的都是什么人?” “皆是在昆池附近修行的妖怪。” “所以只要不在最后七位,那昆池之王就会放过你爹娘和弟弟吗?” “应该是没问题的。” “树妖没死的时候,会不会过去。” “不会,昆池之王根本不敢招惹树妖的。” 行了一个时辰,胡谦便看到形形色色的妖怪往山顶聚集。 待上到昆池边,放眼望去足有上百个之多。 不过想想也就释然,单单皇甫老族长一家就有许多,再加上娇娜一家,狐仙家族不下二十个。 更何况其他家族的。 昆池边上有一处大青石,来到此地的妖怪们全都聚集在青石旁边。 青石之上,七个身着华服的男子傲然坐在上方。 胡谦好奇地看过去,见那七人长得十分怪异。 个头超出常人许多,身材上短下长,上肥下瘦,中间一位老者眼睛向外鼓着,褐黄色的眼球上镶嵌着椭圆形的黑色瞳仁,浑身散发着阴凉之气。 他定睛细看,其本体是一只硕大的黑色蟾蜍,想来应该就是那所谓的昆池之王了。 这家伙既入神籍,也算是属于天庭管制,若是轻易杀了,只怕有些不妥。 正想着,忽听旁边一个声音道:“这不是娇娜姑娘吗?” 胡谦转头望去,见是一个身材惹火的女子,身上只穿一件薄纱,春光若隐若现,惹人遐想。 “我当是谁在此聒噪,原来是马二姐。” “娇娜妹妹,大人都说你和皇甫家这次必输无疑,那七人正好从你两家出,也不用给大家添麻烦了,你说是吧。” 胡谦看了她一眼,又四处看了看,果见许多人都望着娇娜。 “娇娜妹妹,你就直接认领下来吧。” “皇甫一族必败无疑,还比什么。” “在下家中新得一房娇妾,还等着回家享用呢。” 娇娜气得说不出话来,胡谦低声道:“别急,先看看你爹娘在什么地方再说。” 又等了一会,皇甫老族长和皇甫静、皇甫齐也到了。 三人一看道娇娜,立即就是一惊。 “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娇娜道:“他们抓了爹娘和弟弟,我不能不来。” 皇甫一家只是叹气,忽见后面的胡谦,大惊道:“大人怎么也来了。” “特来帮娇娜救人。” “大人神通虽是厉害,可是那昆池之王手中有一宝物,只要打出,我等妖物便不能动弹,根本不能与之对抗。” 胡谦道:“那倒是没什么。” 正说着,上方七人中的一人高声道:“今天召集大家来主要为了比试法力。 但是在那之前,还有一桩事情要先解决…… 就是七弟赖辛被娇娜杀害的事情!” 众人尽皆一愣,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娇娜。 皇甫家的三人也满是惊骇之色。 “娇娜,这事可是真的?” 娇娜已经从胡谦那里得知此事,既然人是胡谦杀的,和她杀的也没什么区别,当即点点头。 皇甫老族长道:“这…… 昆池之王乃是在籍的神官,咱们就是躲着还来不及,你为什么要…… 等等,凭你的法力,似乎根本杀不了赖辛才对。” 上方那人又喊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命我父管理昆池一众妖怪,而不是直接杀了你们! 可是娇娜不但不思报恩,反而违背天命,杀害我弟赖辛! 你们说,这等妖女,该怎么处置!” 下方一众妖怪均是大喊道:“杀了她!” 那人忽地瞪着娇娜道:“娇娜,姑且念你年幼,若是肯为我几位弟弟做妾,或可免你一死,若是执迷不悟,定斩杀不饶。” 娇娜低声道:“大人,娇娜不该连累你,这就去了。” 胡谦道:“老实呆着。” 娇娜完全无法生出违背的意愿,只能静静站着。 上方那人见她不动,喝道:“既然找死!就别怪我了!” 说着忽地飞身跃下,手中大刀一挥,立即朝娇娜砍来。 便在此时,胡谦袖中龙渊剑一动,立即有一道白光扫了出去。 来人连人带刀,顷刻间断做两截,重重摔在地上。 众人见了,满目皆是骇然之色。 胡谦也不废话,纵身一跃,到了高台,“交出娇娜家人,此事就此罢休,如若不然,刚才那人就是下场。” 一人喝道:“狂徒!怎么敢如此放肆……啊!” 话音未落,已经被胡谦斩作两段。 “还要再重复吗?” 此刻不仅昆池之王面露骇然之色,下方的一众妖怪也惊得目瞪口呆。 先前挑衅的马二姐面色惨白,恨不得马上逃离此处。 昆池之王道:“阁下好像不是妖物,请问尊姓大名。” 胡谦道:“不用打听,免得心里落下病,只管将人放出来就是。” 昆池之王点点头,摆手让人把娇娜的爹娘和弟弟放了出来。 胡谦道:“就此告辞。”随即密令娇娜把先前地上的尸体捡走一块。 昆池之王不敢阻拦,等胡谦等人走得远时,这才叹气道:“这人神通竟然如此厉害,之前从未听说过。” 一人道:“父王为什么不用法宝?” “这等神通,即便用法宝可能也是无用,反而会激怒他,到时候你我皆会性命不保。” “那就让他这样轻易逃走了?” “要不你去追?” “父王说笑了,孩儿唯父王马首是瞻。” 回到陈家旧宅,娇娜一家先是谢了胡谦,然后才又各自散去。 胡谦问了孔雪笠的事,皇甫齐说他带着松娘到城中避祸了。 皇甫老族长随即又道:“如今可是把昆池之王得罪死了,若是他来报复……” 胡谦道:“只管跟我说就是。”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 回到宅院,胡谦立即让艳春把蟾蜍肉炖汤,等会给沈玉珍喝了。 汤还未好,胡九过来说是有位吴庆喜公子来访,请胡谦去喝酒。 第194章 别打歪主意 “吴庆喜?” 胡谦随即想到刚来郭北县的时候那个站在孔雪笠旁边的黑面书生。 这家伙面黑心更色,当时胡谦虽想教训他,但碍于第一次见面,也就没下手。 念及此,他对胡九道:“让他等一会,我换件衣服。” 听说胡谦要去赴宴,沈玉珍赶紧给他准备衣服。 虽过了中秋,但天气依旧有些热。 沈玉珍说白天热,晚上可是会很冷,所以让胡谦带了杭缎的长衫,等热的时候穿上。 胡谦应了一声,到门前时,见吴庆喜正站在马车旁,见到胡谦,立即躬身道:“胡大人,上次一别,许久也没能再见面,今天特来请大人过府相叙。” 胡谦道:“吴公子只请我一人吗?” 吴庆喜道:“还有伯言兄。 实际上伯言兄现在在舍下小住。” 胡谦点点头,上了马车。 看这样子,应该是孔雪笠在吴庆喜家避祸,邀请胡谦赴宴主要也应该是孔雪笠的意思。 两人在马车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不多时到了吴家。 孔雪笠已经在等着了,见胡谦两人进来,立即笑道:“敬恭兄,三番两次的叨扰,在下实在过意不去啊。” 胡谦道:“伯言客气了。” 吴庆喜一边请两人坐下,一边道:“今天虽不是中秋佳节,但有两位在,喜悦之情更胜佳节,请满饮此杯。” 说着举杯朝胡谦两人示意,然后一口饮尽。 胡谦心头一动,刚开始就来劝酒,这家伙到底安得什么心。 酒过三巡,胡谦问道:“前次去找你,老族长说是到城中来了,我还想着哪天能寻你喝酒呢。” 孔雪笠道:“说来实在惭愧,我既已娶妻,然而还是身无分文,之后的生活依旧无法保障,实在愧对松娘。” 胡谦道:“松娘呢?” 吴庆喜道:“在厢房,贱内陪着她呢。” 胡谦点点头,“上次我和你说的那件事,你若有意,明天便可到县衙来。” 孔雪笠端起酒杯站起身,“小倩的事情就已经麻烦敬恭兄许多了,松娘家的事情也多亏敬恭兄才能解决,大恩大德,小弟实在难以报答。” 说着举杯,一饮而尽。 胡谦也站起身,跟着一饮而尽,“其实你可以先在县衙帮我,若你有意考取功名,我自然不会拦你。” 孔雪笠犹豫了一会,终于点点头,什么话也没说,又是满饮一杯。 胡谦心中高兴,有徐丰年和孔雪笠帮忙,县衙的事情便可轻松许多了。 又喝了一阵,孔雪笠已经醉得睁不开眼了,最后一下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吴庆喜摇了摇了孔雪笠的胳膊,醉醺醺道:“伯言兄,再喝啊,伯言兄?” 见孔雪笠真的没了意识,他便又朝胡谦举杯道:“胡大人,在下敬你。” 胡谦见他有意灌酒,喝了一杯,便也装醉,趴在桌上,看他想干什么。 只听吴庆喜又道:“胡大人,在下再敬你三杯。”说着也摇了摇胡谦。 见他醉得难以醒来,这才放下酒杯。 不多时,一阵脚步声传来,接着便有一个妇人的声音道:“相公,他们……” 吴庆喜道:“醉倒了,你那边怎么样?” “那松娘不肯喝酒,妾身怎么劝也没用。” “用这个,放到茶水里。” “‘我爱一条柴’?!你平日都不肯拿出来用,怎么今天这么舍得。” “那松娘可是极品,若是错过这个机会,可要后悔一辈子了。” “这两人怎么办?” “等会我让人移到厢房去。 唉,孔雪笠这个书呆子,非要请胡谦过来,害得我又多费许多周折。” “他要不是书呆子,怎么能看不出来你专好yin辱别人娘子。” “说起来上次见到这胡谦的家眷,那可真是天仙一般,只是没有机会啊。” “你可别胡来,他可是知县,又有好大的剑术,若是惹了他,小心你狗命不保。” “娘子放心,我理会得,你快去吧,免得那松娘怀疑。” 胡谦心中暗暗发狠,这两个狗男女。 等了一会,果然有四个小厮进来,两个架着孔雪笠,两个架着胡谦,移到了厢房的木榻上,又给两人除去鞋子,盖好被子。 等他们关上门,胡谦立即贴了隐身符,正好见吴庆喜鬼鬼祟祟地出了正厅,冲一众仆人婢女低声道:“这边不用伺候了,都回房睡觉吧。” 等婢女走了,他这才蹑手蹑脚地往一个厢房去了。 胡谦悄悄跟在身后。 到了厢房外,听到里面两个女人在说话。 没过一会,就见一个颇有姿色的妇人开门出来,见了吴庆喜,扶着墙道:“行了,进来吧。” 吴庆喜奇怪道:“你这是怎么回事?” “她很是警觉,我怕她不喝,便两杯都下了药,自己也喝了。 相公快活的时候,别忘了犒赏一下我这个功臣。” 说着便晕倒在吴庆喜怀中。 吴庆喜一把拉住她的手,在她嘴上亲了一下,“好,你先为本相公掠阵。” 胡谦实在看不下去了,见四下无人,一掌将吴庆喜拍晕,然后倒提着他,栓在正厅桌子腿上。 待转回头,进到屋中,见松娘已然倒在木榻边,衣衫不整。 他赶紧背过头,用被子给她盖好,然后又把孔雪笠抱过来,塞进被窝里。 不多时,两人便抱在一起。 他正要走时,忽地脚下一绊,原来是吴庆喜的娘子。 于是将她提起来,抓到刚才孔雪笠睡的木榻上,本想将她放下就走。 谁知其迷茫中,既如八爪鱼绕胡谦股。 手扯胡谦之胫舐之。 谦觉无名躁火,抓之投木榻,拔剑刺要害而去。 一剑既出,便有惨叫起。 屋外仆人婢女听了,一个个不由暗暗摇头。 在吴家待的时间久了,谁还不知道这夫妇俩是什么样的人。 如今听到这声音,皆以为松娘被害,一个个是既愤恨,又无可奈何。 一直到四更天,有一仆人起夜时,还有怪声传出。 及至天明,孔雪笠起床时,见松娘紧紧靠在自己身上,一脸温柔。 “相公……” 孔雪笠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接着便听一声尖叫,等赶过去看时,只见吴庆喜正被栓在桌子上。 他勒了一夜,一边喊疼,一边哭道:“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第195章 三嘤战吕布 点卯的时候,胡谦在县衙见到了孔雪笠。 孔雪笠先是奇怪胡谦昨晚是什么时候走的,又说早晨起来,见到吴庆喜被绑在客厅,听说他娘子也病了,好几个婢女扶着也难走路,最后是被抬回正房的。 胡谦道:“可能是他们昨晚吵架了,脑别扭呢。” 孔雪笠道:“回去我劝劝他们,吴兄的娘子待人和善,吴兄其实应该好好珍惜才对。” 胡谦道:“你还是别回去了。 昨晚我走的时候,无意间听他家的下人说,吴公子专好调戏别人娘子。 听说已经有好几人都遭了他的毒手呢。 说不定他们就是因此吵架的。” 孔雪笠面色一惊,随即想到自家松娘是狐仙成人,自是不惧他那些龌龊手段。 可是俗话说癞蛤蟆掉脚面上,不咬人它恶心人。 他越想越是不安,面露难色。 胡谦掏出一百两银票,“这个你先拿着,去租个好点的房子,赶紧搬出吧。” 孔雪笠虽不想收,但一想到松娘受欺负,便又不得不接过来,躬身道:“这个算我借的,之后还给你。” 说完便向胡谦告罪,匆匆回去了。 胡谦心头好笑,回到大堂办案。 下午的时候,孔雪笠又回到县衙,说是已经搬好了,又将剩余的四十五两还给胡谦。 胡谦道:“你且收着吧,回头可以从你的银俸里扣除。” 孔雪笠这才收下。 胡谦便请他做了自己的钱谷师爷。 回到宅院,见薛柠霜、荣宁儿和楚楚三人正围着娇娜问东问西。 到了近前才知道,原来三人都在请娇娜帮忙查看,确认身体是否有疾,免得怀不上孩子。 见胡谦进来,三人又都红了脸,不再多说什么。 胡谦问道:“玉珍呢?” 娇娜道:“刚喝了药,正发汗呢。” “发完汗就能好吗?” “当然不行,玉珍姐姐这是娘胎里带来的病,时日已久,须得连续用一个月的药,再加上我给她按压,才能完全好。” “一个月?那药够不够?” “肉先去水风干,每次取一块熬药,一个月也是够的。” “一块是不是有点少。” “这药过于滋补了,不能多用,否则会适得其反。” “我可以去看看吗?” “可以,记得关好门,屋里不能有风。” 胡谦点点头,走到正房,缓缓开门关门,还没转过头,就听内间小环道:“谁!” 胡谦道:“是我!” 进到内间,就觉一股热气蒸腾——沈玉珍正泡在一个大浴桶里,小环一边试着水温,一边给她擦汗。 “相公,妾身不能给你见礼。” 胡谦走到她身边,按在她的嫩肩上,只觉触手滚烫,好似火烧一般。 再看她的脸,也像是热气蒸红了一样。 “没事,治病要紧。 这要泡多久?” “娇娜姑娘说要一个时辰呢。” 小环道:“期间水不能凉,也不能太热,要不然就会失去效果。” 胡谦道:“那倒是辛苦你了。” 小环道:“奴婢应该做的。” “晚上呢?是不是也得泡?” 沈玉珍道:“一天一次就行。” 说完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羞道:“妾身这段时间就不能伺候相公了。” 胡谦正要安慰两句,沈玉珍又道:“不过之后的一个月妾身可以一直伺候相公的……” 胡谦道:“是娇娜说的吗?” “是的,她说这样样肯定可以怀上。” 胡谦点点头,为免她觉得闷,便一直陪着她泡完。 还没吃过晚饭,薛柠霜便道:“相公,姐妹们的诗词已经陆续收上来了,晚上请相公过来看看。” 胡谦还未说话,荣宁儿抢话道:“相公,妾身最近发现郭北县有一处古迹,甚是雄奇,不如晚上来参详一下。” 话音未落,楚楚也道:“相公,妾身新近谱了一首曲子,正想晚上唱给你听呢。” 沈玉珍一见,笑而不语。 鹿宦娘笑道:“相公晚上可有的忙了。” 阿绣对荣宁儿道:“宁儿,相公没空的话,我可以帮你看看。” 荣宁儿立刻猛地摇头,“不行,非得相公看才行。” 阿绣不解其意,一脸疑惑。 沈玉珍道:“阿绣,你就不要跟着掺和了。” 阿绣有些莫名其妙,但她一向最听沈玉珍的话,见她这样说,就不再开口,专心喂莲莲吃饭。 胡谦看向娇娜道:“你和她们说了什么,怎么一个个的都如此热切。” 娇娜笑道:“没什么,只是略微帮三位姐姐看了看小毛病。” “所以今晚是最佳的时间?” “也不是,可能姐姐们都知道,等玉珍姐姐用完药,她们就……” 薛柠霜赶紧拉住她的手,羞道:“娇娜妹妹,还是赶紧吃饭吧,菜都凉了。” 胡谦望着楚楚道:“晚上烫两壶酒,准备三样小菜。” 楚楚应了一声,愁容也遮不住脸上的喜悦。 薛柠霜和荣宁儿一听,正失落时,胡谦又道:“晚上我和柠霜、宁儿一起去听曲。” 姐妹俩一听,先是一喜,随即又都羞红了脸。 楚楚也是头一遭遇到三人一起,虽是羞怯,又不敢说话。 到了晚上,胡谦先是在鹿宦娘房中待了一会,搂着她说了会体己话,然后嘱咐杏儿和喜姐要多注意些,等生了下来,两个人都有赏钱。 杏儿和喜姐高兴得眉开眼笑。 二更时,胡谦到了楚楚屋里。 薛柠霜和荣宁儿两人已经等了多时了,此刻正和楚楚商议着什么。 “要不然我先吧,楚楚第二,宁儿最后。” “为什么我最后,我要第一。” “不行,第一留给我。” “要不然猜拳决定?” 正说着,见胡谦进来,立即各自停下。 胡谦只当是没看见,等在桌旁坐定,便让喜姐伺候着吃酒。 薛柠霜和荣宁儿两人立即一左一右坐在他身边。 楚楚道:“相公今晚想听什么?” “不是有新谱的曲子吗?就唱那个吧。” 楚楚一愣,好似差点忘了似的,随即又点点头,取过胡琴,开口唱起来。 胡谦一边听,一边和薛荣两姐妹喝酒,一曲还没唱完,薛荣两人都有些醉意。 又一曲结束,薛柠霜已经睁不开眼睛了。 荣宁儿平时上蹦下跳,身体结实些,虽能多撑一会,但没过多久也醉了,满嘴皆是酒气。 外间冯姐见了,问一旁的迎彩和荷花,“要不要给两位姨娘送回去?” 迎彩和荷花各自白了她一眼,看得冯姐莫名其妙。 “有什么不对吗?” 迎彩道:“少爷别说是三个,就是再加上咱们三个,也应对自如。 今晚这场之前也曾有过的,你来的晚,因此不知道。” 冯姐羞红了脸,瞪大了眼睛,喃喃道:“这也太厉害了……” 第196章 岳父驾到(重感冒,头疼得厉害,今天就这样了) 第二天正赶上胡谦休沐,县衙琐事一应付与徐丰年和孔雪笠,他自己带着薛柠霜姐妹和楚楚在街上闲逛。 来到郭北县许久,这还是第一次。 若是之前,县里土匪恶霸横行,站在大街上随便一看,尽是些带着刀剑的凶神恶煞。 自胡谦整治了刘富贵、李员外和王升东等人后,街面上的风气清明了许多。 虽不是佳节,亦有许多人在,过路的、做买卖的、走大街串小巷,说说笑笑,甚是热闹。 薛柠霜三人带着面巾,否则单单三人这样的绝色容颜,一路上招来许多狂蜂浪蝶,走起来也很是麻烦。 路过成衣店时,胡谦摆摆手道:“去看看。” 掌柜见是胡谦,脸上堆满了笑,“这不是胡大人嘛,胡大人驾临,小店蓬荜生辉。” 胡谦道:“不必多礼。” 然后走到店中坐下,对薛柠霜三人道:“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迎彩,你们三个也看看。” 迎彩、冯姐、和荷花皆是一喜,应了一声,等着薛柠霜三人挑完,才上前各选了一件称意的。 这之后,胡谦又给三人买了金银首饰,正要回家时,忽见许多人围在街边,指指点点,不知道在干什么。 才刚站到后面,便听一个男人说道:“五十两,不能再少了!” 另外一人道:“五十两你咋不去抢,我买个未经人事的丫头才多少钱,五两银子够了! 你这小妾也不知倒了几回,最多给你十两,爱卖不卖!” 原来是个卖小妾的。 只见那小妾跪在地上,乞求似的看着身边的男人。 “老爷,奴婢吃糠咽菜也愿意跟着你,求老爷不要如此绝情。” 男人道:“你愿意吃糠咽菜那是你的事,我可以不愿意。” 说着仍是只顾和别人讨价还价。 商量一阵,最后以十两银子卖了出去。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胡谦也见惯了,正要走时,见薛柠霜三人皆是面色凝重。 一路上闷闷不乐,待回到家中。 胡谦道:“这是怎么了?” 薛柠霜三人谁也没有开口,看着自己买的衣服和首饰,忽地流出泪来。 “相公,妾身以前真是太不知足了。” “相公,妾身一定会好好服侍你的,求你要不抛弃我。” 楚楚虽未说话,脸上也是同样神色。 胡谦将三人拥在怀里,笑道:“相公怎么舍得呢,不要胡思乱想了。” 正说话时,小环忽地走到院中,“少爷,沈家老爷和老夫人到了。” 胡谦知道前次沈玉珍说派二柱去南阳接人,没想到现在来了。 于是赶紧让迎彩几人收拾院中,安排一间干净的厢房,又让荷花去通知沈玉珍。 不过沈玉珍这时还在用药,急命小环来告诉胡谦。 虽说有些失礼法,但她为了生孩子,也顾不得这许多了。 没过一会,胡谦迎到门外,这时沈三石夫妇正好到达,胡谦赶紧上前去搀。 沈三石道:“有劳贤婿了。” 等两人下了车,沈三石四处看了看,奇怪道:“怎么不见玉珍。” 胡谦道:“她在房中用药,不方便出来。” 本以为沈三石和杨氏可能会怪罪,谁知杨氏一听,忽地开口道:“什么意思?玉珍生病了吗?” 胡谦略微解释了一下。 谁知杨氏更加激动了,“这么说是找到病根了?能治好吗?” 胡谦道:“现在这个药连续用一个月,应该就能痊愈了。” 杨氏喜上眉梢,“这么说,玉珍很快就能怀上孩子了?我要做外婆了。” 沈三石也很是激动。 虽说胡谦对沈玉珍的态度一向坚定,但世事无常,若是之后哪个妾室给他生了儿子,那沈玉珍的地位可能就保不住了。 自沈玉珍嫁给胡谦之后,南阳没有不知道沈三石是金陵同知的亲家的。 再加上沈廉是锦衣卫、胡谦又在郭北县做知县,不管沈三石去到哪里,别人都要给他三分薄面,就连南阳知县也敬他三分。 有了这样的关系,沈三石的生意何愁不好。 不过经历沈廉的事情,沈三石总算知道低调谨慎行事,免得给沈廉或者胡谦招来麻烦。 两三年之后,沈家的生意越做越大,最后沈三石自己也腻了,钱赚得再多有什么用,自己连个孙子、外孙都没有。 之后赚钱的欲望也就渐渐淡了,生意基本上都交给族人打理。 大家知道他的背景,也没人敢欺瞒他。 一路说着话到了后院,胡谦和沈三石去了正厅,杨氏由荷花领着到了沈玉珍屋中。 小环见了,激动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杨氏拉着她的手,“这些年伺候小姐辛苦了。”随手赏了个翠玉簪子。 小环跪地叩头,“小姐和少爷对奴婢就像自己家人一样,没什么不好的。” 杨氏见沈玉珍气色红润,稍稍放下心来,说道:“小环,你先出去吧,这里我来收拾就行。” 小环见沈玉珍也点点头,便缓步告退了。 母女俩久别重逢,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一直到晚上,给沈玉珍穿好衣服梳好头,母女俩这才牵着手走出来。 胡谦早让艳春准备了酒菜,正厅中也只沈三石、杨氏和沈玉珍几人。 就算胡谦对其他妾室再好,这种场合她们也是没资格入席的。 不过薛柠霜几人也不会多想,对比今天街上看到的情形,几人还能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第二天的时候,胡谦早早去县衙点卯,由沈玉珍、小环并胡九带着沈三石夫妇在城中游玩。 中午的时候,胡谦还未从县衙离开,胡九忽地跑过来,说是沈玉珍三人出了事。 胡谦心头一跳,问了地点,来不及坐马车,便纵步跃了出去。 到了地方,只见沈玉珍、沈三石和杨氏被一群人围在当中。 “怎么不是你们杀的,我三哥本来好好的,被你们一喊,就死了。” “不要让他们走了,要赔钱!” “没有一千两银子,别想走!” 其中还有人想去伸手抓沈玉珍,被沈三石挡了下来。 胡谦怒不可遏,一步跃到当中,瞬间钳住那人的手腕,轻轻一捏,便捏得他跪倒在地。 “我是本县知县胡谦!有什么事和我说!” 第197章 随便打几十下就行 众人一听,随即望过来,见真是胡谦,下意识地退后几步。 沈玉珍三人见胡谦来了,当即有了主心骨。 “相公,这……” 先前拦路的三人见是胡谦,又听沈玉珍这样说,立刻像是找到了话头,壮着胆子道:“原来是知县的家人!难怪这么护着!” 一人喊道:“知县夫人杀人了!快来评理啊!” 另外一人喊道:“知县包庇家人!百姓没有活路了!” 本就是熙熙攘攘的大街,他们这样一喊,立即有许多人围了过来。 见果然是胡谦,便都立即挥舞着拳头冲了过来。 那三人还未反应过来,围观人的拳头和鞋底立即打了过来。 “你们这三个驴操的!胡大人给咱们办了多少好事!你们在这瞎说!” “你们的良心让狗吃了!” “给我打死这三个王八蛋!” “这三个不是岳老狗的儿子嘛!我认得他们,就是三个地痞无赖!” “咱们要是听信你这三个无赖的话!那真是瞎了眼了!” 一边喊一边打,一时间不知道有多少拳头落下去。 三个人起初还再反抗,但是围过来的人实在太多了,不到一会就把他三人打得站不起来了。 胡谦上前道:“随便打几十下就行了,别给打死了。” 众人这才让开。 胡谦道:“你三人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为首一人擦了擦四溢的鼻血,“那是我家老三,大名岳老三。 我是岳老大,这是岳老二和岳老四。” 胡谦点点头,让几人闪开,然后检查了一下岳老三的尸体。 只见他头脸没什么伤,但是扯开衣服,却见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小腹和后背有刀伤,肩胛骨凹陷,像是被钝器砸了。 胡谦让众人看了,高声道:“这么多伤势都是我夫人打的吗?” 岳老大三人顿时不吭声了。 围观的人见了,也都议论纷纷。 “果然是岳老狗的儿子,又想讹人!” “这会竟然讹到知县家人身上了。” “当时我就在这,那岳老三站在路当中直冲冲地挡住路。 这位老先生喊了一句,他就倒了。” “看来不知道是在哪里被打了,拉到路上来讹人。” “说不定就是他们弟兄三个打的!” 胡谦转身对沈玉珍道:“先带岳父大人回去,这件事我来处理。” 沈玉珍应了一声,正好胡九带着王十三等四个衙役和仵作跑过来。 胡谦道:“胡九,送夫人和岳父岳母回去。” 然后便让仵作检查岳老三的尸体。 仵作看了一会,起身道:“大人,这岳老三全身多处伤痕。 那青紫伤痕是被人殴打所致,小腹的伤口很窄,像是剪刀造成的。 后背的刀伤较宽,应该是匕首之类的凶器造成的。 肩胛骨的伤应该是锤子之类的钝器造成的。 而且他耳朵和肛门红肿有血丝,应该是中了毒。 但是这并不是什么致命的毒,而是一种慢性毒。” 仵作说着,犹豫了一下道:“不过有一点很是奇怪,从这些伤痕呈现的颜色来看,似乎不是同时造成的。” 胡谦点点头,又让王十三询问百姓,看看可有知情的。 其中果然有两个,一个说看到岳老三从藏春楼出来,另一人是个卖豆腐的,说是早晨出摊的时候看到岳老三躺在胡同口的地上。 “全部带到衙门去!” 王十三立即押着岳老大三人,又让人抬了尸体,一并到了县衙大堂。 古代没有网络和手机,一见这等新奇事,加之又牵扯到知县家眷,好事的百姓呼啦啦一下跟了上去。 徐丰年本来正和孔雪笠说话,听到此事,也坐到下首看着。 进了大堂,衙役站定,口喝:“威武!” 岳老大三人吓得一个激灵,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胡谦喝道:“岳老大,本官问你,好好的人被人一喝,会不会死?” 岳老大摇头道:“不……不会。” “那你怎么说岳老三是被我岳父喊死的?” “草民……这个……不知道那老丈是大人的岳父啊……” 胡谦又好气又好笑,抽出令签扔了下去,“重打二十!” 立即有两个衙役抄起水火棍,重重打下去。 一边打,外面还有百姓喊道:“打!打死这个无赖!” 二十棍下去,胡谦也不废话,直接走下去。 徐丰年这时歪头和孔雪笠小声道:“大人又要用神通了,仔细看。” 孔雪笠来不及回答,眼睛也不眨地望着胡谦。 胡谦蹲到岳老大面前,喝道:“看着我!” 岳老大挣扎着抬起头,只看了一眼,便像是陷到什么可怕的幻境中了一样。 “你为何要杀岳老三!” “我看他就要死了,便让砸了他一锤,正好可以用来讹钱……” 此言一出,围观的百姓又是一阵议论。 “一家人全是地痞无懒!” “死了也是活该!” 胡谦又问道:“其他的伤势是怎么回事!”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看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快不行了。” “讹人的注意是谁出的,谁动的手?” “是我出的注意,四弟动的手。” “你们是在哪里发现他的?” “在胡同口,我们出门的时候见他睡在那里……” “你们还杀了其他人,对不对!” “没有,我们只是讹钱,没杀过人……” 胡谦点点头,重又坐到大堂上。 孔雪笠看得心惊,小声问道:“这是什么法术,太厉害了!” 徐丰年笑道:“不知道,若想知道,不妨去问问大人。” “那还是算了,他那双眼睛好像把人的心思全看穿了,太吓人了。” “所以啊,哪怕是得罪天王老子,也不能得罪大人。” 胡谦道:“岳老二,岳老四!刚才岳老大说的是不是真的!” 岳老二两人本来还存了抵赖的心思,见岳老大什么都说了,早就蔫了,这时只是叩头哭喊。 “大人,草民猪油蒙了心,以后再也不敢了!” “大人,就饶草民一次吧。” 胡谦道:“行,饶你们二十棍! 来啊!重打四十!” 四十棍打下去,两人立刻哭爹喊娘地叫唤。 胡谦没去理会几人的哭叫,锤击虽是岳老大下的手,可是前面那些伤痕是怎么回事。 第198章 何必上什么大堂 将岳家三兄弟收监之后,胡谦带着胡九到了藏春楼。 按岳家三兄弟所说,岳老三很是喜欢在一个叫玉红的妓女身上花钱,每当讹了钱,没几天就会把钱花光。 即便没有钱,他也会找机会往藏春楼钻。 老鸨知道他是个无赖,也不敢得罪死了,玉红没客人的时候,便随便同他说话,只是不能过夜。 所以胡谦见了老鸨,才一问岳老三,老鸨便是一脸怨气,说起话来滔滔不绝,想着让胡谦把这岳老三给收拾了。 胡谦没理会她,只说要见玉红。 老鸨不敢阻拦,亲自领路到了玉红房中。 进了门,又怕玉红得罪了胡谦,或是怕她失言,便当先介绍道:“玉红啊,你有福了,这位是本县胡大人,好好伺候着。” 玉红赶紧上前见礼,“玉红见过大人。” 说完好似站立不稳似的,直接往胡谦身上跌。 胡谦微微一笑,侧身躲过,任由她摔在地上。 “大人,你怎么也不扶我一把。” 胡谦笑道:“本官看你也是极聪明的,要不然怎么哄得那岳老三把银子都花在你身上。” 玉红一愣,“大人说什么,小女子一点都不明白。” 胡谦四处看了看,“你这房中好似缺了一把剪刀。” 玉红脸上一白,随即笑道:“好端端的,大人找剪刀做什么。” “你用剪刀捅了岳老三,致他死亡,到现在还要狡辩吗!” “我没有啊……” 胡谦站起身,“现在不说,明天传你上堂,一顿大刑之后,你就老实了。” 玉红顿了一下,身上衣服自动落下,只剩一层薄纱,笑道:“大人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就是,何必上什么大堂。” 胡谦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回到家中,他便让白头去盯着玉红和老鸨等人,自己陪着沈三石几人说话。 “贤婿,那案子没事吧。” “没事,大约明天就能破案。” “好,贤婿断案的本事还是如此厉害!那南阳知县几次请我喝酒,每每必提贤婿的断案神通。” 杨氏道:“去便去了,若是他求你什么事,可要慎重了。” 沈三石道:“这个我岂能不知,现在咱们啥都不缺,不图他什么,干什么答应那些事情,免得给廉儿和贤婿招惹麻烦。” 沈玉珍问道:“沈廉最近有信来吗?” “有,说是一切都好,让不要挂念,过年的时候会回来一趟。” “说是回来,估计也就三两天。” “那就不错了。” 沈三石道:“我想着再过两年干脆将买卖全交给族里人算了,我们就搬到京城去,也省得天南海北的见不到面。” 杨氏笑道:“看来确实是老了,一辈子的老财迷,为了儿子连生意都不要了。” 沈三石道:“你还笑我,这个主意不是你出的吗! 再说,是谁夜里想儿子女儿想得抹眼泪睡不着。” 杨氏道:“沈三石,你胡说什么呢!” 众人哈哈一笑。 沈玉珍道:“娘,要是在家无事可以来这边,离得又近。” 说着有似觉得不妥,暗暗看了胡谦一眼。 胡谦道:“是啊,要不然这次就在这长住一段时间。” 沈三石道:“这次不行,家里的事情没交代,下次再说吧。” 杨氏这时忽地想到了什么,望向胡谦道:“谦儿,你那几房姨太现在有空吗?我这边给她们买了些东西。” 胡谦道:“这个……” 沈玉珍一向最懂胡谦,听他沉吟不定,便知是不好让阿绣几人过来。 一是身份不够,二来让姨太来见主母的父母,总觉得会影响她在胡谦跟前的地位。 毕竟很多正式场合小妾是没有资格参与的,只有正妻才能露面,否则便是挑战正妻地位。 “阿绣几人与我情同姐妹,也么什么好顾虑的,相公就让她们过来吧。” 胡谦这才点点头,吩咐小环去叫。 阿绣几人本来正在薛柠霜房里看她誊抄诗词,听小环如此说,一个个不由面面相觑。 即便是阿绣,也知道从无小妾见正室家人的规矩。 若贸然见了,一来对正室不敬,而来若胡谦发怒,几人谁都不会好过。 可听说是沈玉珍让去的,便不能不慎重考虑一下了。 阿绣虽是早入门一些,但一向没什么主意,便看了看鹿宦娘。 鹿宦娘道:“既是姐姐让去的,那就去好了,相公和姐姐素来对咱们一向如何,姐妹们也都知道,就去见了,也不会怪的。” 楚楚颇通人情世故,说道:“相公和姐姐肯定不会如何,但沈家老爷和老夫人就……” 薛柠霜和鹿宦娘对视一眼,均是有些担心。 毕竟沈玉珍一直无所出,要是沈家老也和老夫人想要帮女儿立威,或是把气撒在她们头上,那她们也只能忍受。 这种事情在大户人家可是司空见惯的。 不过一想起胡谦平日对她们的心意,那再多的委屈也没什么。 正要走时,见荣宁儿已经不见了,问了小环才知道她刚刚就过去了。 几人不由苦笑。 等到了正厅,沈三石已经回避了,又见荣宁儿正和杨氏有说有笑,众女这才放下心来。 见礼之后,杨氏道:“都坐下吧。 这是莲莲吧,好可爱,我能抱抱吗?” 阿绣赶紧把莲莲放到杨氏怀里。 胡谦见沈玉珍应对自如,也就没多留,先自去了沈三石那边,陪他喝酒去了。 说了会话,杨氏忽地让小环拿出一包东西,说道:“这是今天在街上随便买的,就送给你们做个礼物。” 阿绣几人连称不敢要,后见沈玉珍和杨氏坚持,这才连连道谢。 杨氏道:“我也不知你们几人喜欢什么,就让玉珍分给你们吧,单单这两个金锁,一个给莲莲,一个给宦娘的孩子。” 沈玉珍也不推辞,将首饰接过来,其中有金镶玉的链子、翡翠头钗、金镯、珍珠步摇和一对玛瑙耳坠。 阿绣几人见了,立即眼睛发亮,各自捡喜爱的收了,先是谢过杨氏,又谢沈玉珍。 晚上的时候,白头来报,说是见玉红将一把剪刀扔到后窗的池塘里。 然而等早上开堂,藏春楼的老鸨先自到了,说是玉红被人杀了。 第199章 群鼠立功(番外已更新) 胡谦随即带着衙役和仵作到了现场。 玉红死在自己床上,全身赤***口和小腹各有一个伤口,旁边放着一把带血的剪刀。 下身不洁,似乎死后还被侵犯过。 胡谦推开后窗,见下面是一个池塘,这个房间在二楼,要从后窗爬上来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一边让仵作检查尸体,一边吩咐衙役到池塘里捞剪刀。 好在水不深,池塘也不大,没过一会,那把被玉红扔掉的剪刀便找到了。 问了老鸨和与玉红相熟的妓女,池塘里捞上来的那把剪刀是玉红的,房间里的这把凶器不是。 胡谦点点头,又详细问了老鸨和藏春楼的其他人,皆说前半夜还好好的,后半夜睡得很熟,不知道怎么回事。 于是胡谦让人把尸体抬回去,自己先绕回家问了白头详细情况。 白头说昨夜玉红并没有接客,差不多三更的时候,从床底下拿出剪刀,扔到池塘里去了。 见她睡下,白头就离开了。 胡谦点点头,然后回到大堂,传了藏春楼老鸨和龟公,说道:“老鸨,你也来过几次了,应该是知道本官的能耐的,是你自己说呢,还是等我动了大刑,自己问出来。” 这话对别人可能没太大效果,但审小玉一案的时候,这老鸨可是亲眼目睹过胡谦的神通。 当即便自软了,叩头道:“大人只管问,小人一定照实说。” “我问你!玉红昨晚课程接过客吗?” “回老爷,没接过,她说自己不舒服。” “昨晚可曾听到什么声音吗?” “这个确实没有啊,常来藏春楼的没几个坚挺的,都是不到子时就完事,所以后半夜就都睡了。” “那前天晚上呢!” “前天晚上……” 胡谦一拍惊堂木,“说!” 两边衙役立即喝道:“威武!” 老鸨立即道:“前天晚上的事情很多,大人想问哪一出。” “岳老三。” “前天晚上,岳老三喝得醉醺醺的,又来找玉红,不过仍是没钱过夜,小人知道他平素就是流氓无赖,也不敢太过阻拦,就放了他进去和玉红说话。” “在哪说话,是在大厅,还是在玉红的房间?” “在玉红的房间。” “玉红都不用接客的吗?” “这也没办法。 之前一次不让他见,他就在门口闹事,阻拦别人的客人进门,就报到县衙也没用。 不过小人也和他说好,若有银子,怎么来都可以,若没有银子,只许说话,不能睡觉,否则就报到官府说他吃霸王餐。 他也是知道厉害的,所以不敢太过胡来。” “继续说。” “后来他二更的时候出来,因撞了人,和别人的客人发生争执,之后便出门走了。” “他在玉红房中的时候,有没有和玉红发生争执。” “这个倒是没听玉红说。” “和他动手的客人是谁?” “是……对了,是吴秀才。” “哪个吴秀才?” “吴庆喜。” 胡谦心中好笑,这家伙自被自己吓了一回,现在不去勾引别人娘子,改上妓院了。 一旁的孔雪笠也是一惊,暗道幸亏听了胡谦的建议搬了出去,要不然指不定生出什么乱子呢。 “龟公,岳老三和吴庆喜争执的时候,你可在旁边。” “回大人,小人就在旁边,当时还劝他们来着。” “你们可曾动手殴打他吗?” “这个却是没有啊,小人要真有那心!便不让他进门了!” 胡谦点点头,“传吴庆喜!” 没一会,吴庆喜到了堂上,见到胡谦和孔雪笠,先是一怔,随即拱手道:“学生吴庆喜,见过知县大人。” 胡谦道:“吴庆喜,前天你去藏春楼的时候,是否和岳老三发生过争执。” 当着孔雪笠的面,吴庆喜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咬牙道:“去是去了,只是不知道大人所说的岳老三是何人?” “龟公,你来告诉他!” 龟公应了一声,“前天夜里,秀才老爷上楼时被上面下来的人撞倒,然后揪在一处厮打的,就是岳老三了。” 孔雪笠道:“我倒是想起来了,那是个泼皮无赖。” “你可曾殴打过他吗?” “没有,当时撕扯一阵,被龟公劝下来了,他又醉醺醺的,就没跟他计较。 而且当时他先走的,我后走的,也没再遇到。” “你几时回的家?” “这个……大约四更……” 胡谦望向龟公,后者道:“好像是。” 胡谦点点头。 这吴庆喜虽然不堪,到底是个秀才,轻易不能动刑。 加上他此刻神清气足,若是直接用了魇祷神通,也不好说能不能有作用。 所以便放他离开。 等到晚上,胡谦便派了白头出动,召集群鼠监视藏春楼、吴庆喜家以及岳老三家。 之前只听围观的百姓说什么吴老狗,倒是把此人给忘了。 而且岳家四个儿子死的死,坐牢的坐牢,他身为人父,竟然连面都不露,这又如何能说得过去。 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说不定会有什么收获。 果然,第二天清晨,白头来报,说是三个地方都有收获。 据吴老狗家的老鼠说,玉红死的那晚,吴老狗整夜都不在,家里的老鼠很是饱餐了一顿。 吴庆喜家的老鼠说,岳老三死的那晚,吴庆喜并未归家。 藏春楼的老鼠则是说,昨天自县衙回去之后,老鸨命众人不许乱说话。 胡谦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对付这些个刁民,真是不能有半点的心慈手软。 当即又传了老鸨、龟公、吴庆喜、岳家三兄弟上堂。 待人到齐,二话不说,就是一个令签扔下。 “把那说假话的老鸨和龟公各打三十棍!” 老鸨和龟公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打得再也爬不起来了。 老鸨哭喊道:“大人,小人冤枉啊!为什么无缘无故……” 话才说到一半,见胡谦那双眼睛似乎要吃人,便生生咽了回去。 胡谦也不想浪费时间,直接用了魇祷神通,望着老鸨喝道:“岳老三是不是你杀的!” “我没杀他,只是让龟公带人打了他一顿!” “用什么家伙打的!” “没用家伙,就是拳头。” “吴庆喜那晚有么有离开藏春楼?” “没有,他捅了岳老三一刀,然后就一直躲在藏春楼……” 第200章 代领巡检司(二百章求订阅、月票) 吴庆喜一听此话,心头一惊,立即就要出言呵斥,但见胡谦面色不善,便又强忍了回去。 胡谦又问:“为什么要打岳老三?” “因为他实在欺人太甚,吃我的睡我的,不给钱,还三天两头闹事。” “吴庆喜是用什么捅的他?” “匕首。” “在哪捅的?” “藏春楼后面的巷子里。” “是你们先打的,还是他先捅的。” “他先捅的。 岳老三说他是个斯文败类,又说弄过他娘子,他恼羞成怒,追出去捅的。” “之前为什么不说实话?” “吴庆喜给了我三百两银子。” 胡谦点点头,“玉红有没有对吴庆喜下手?” “不知道。” “有没有对岳老三下毒?” “没有。” 胡谦点点头,又望向吴庆喜,“吴庆喜作奸犯科,本官现在要革去你的功名,你可有话说!” 吴庆喜面如死灰,面对老鸨的供词,他又无法辩解,只得沮丧道:“学生没有话说。” “跪下!” 吴庆喜一愣,随即跪在地上。 “说吧,刚才老鸨说的,可是实情?” “是,是实情,不过学生……草民并没杀人,只是想教训他一下,那岳老三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胡谦道:“岳老大,本官问你,岳老三和你父岳老狗有无愁怨。” 岳老大一愣,随即支吾道:“他二人都喜欢玉红……” 胡谦道:“果然如此。来人,传岳老狗上堂!” 没过一会,一个瘦瘦高高的老头就被带了过来,见了胡谦,立即跪地道:“草民岳老狗,见过大人。” “岳老狗,你可认得玉红?” “认得。” “玉红死的那晚你在哪里?” “在家睡觉。” 胡谦哈哈一笑,“你怎么知道玉红是什么时候死的?” 岳老狗一愣,“草民……听别人说的……” “听谁说的?” “街上吃茶的时候,听旁边的人说的。” “还敢撒谎!看来不用大刑!你是不知道本官的手段!” 说着扔下令签,“二十棍!着实打!” 然而衙役正要去打时,岳老狗忽地跳将起来,三两步窜出门去,一晃的功夫就没影了。 胡谦微微一笑,“原来还是个练过轻身功夫的,怪不得能窜到玉红的房间。” 话音未落,人已追了出去,一众衙役正要跟着追时,胡谦已经倒提着岳老狗走了进来。 当下狠狠往地上一摔,喝道:“四十棍!一下也不能少!” 岳老狗被这一摔,一时腿疼胳膊疼,再想挣扎时,王十三一班人已经恶狠狠扑上来。 两个人按着他的胳膊,两个人挥动水火棍去打。 一顿招呼下来,他便彻底老实了。 等胡谦再用了魇祷神通,他便把什么都说了。 原来岳老狗也喜欢玉红,并且对岳老三长期霸占玉红十分不满,于是暗暗给其下毒,在岳老三死后,他便趁夜闯进红玉房中,威逼红玉行苟且之事。 红玉不从便被其杀死,并且死后被害侮辱了尸体。 案情随即明了。 想来岳老三当夜酒醉后去了小玉房中,欲行不轨,被红玉刺伤。 之后他出门时撞上吴庆喜,辱骂吴庆喜后,吴尾随至小巷,用匕首捅了他一下。 后来老鸨气不过,又叫人揍了他一顿。 之后撞见岳老大三人,三人见他一身伤,命不久矣,便用大锤锤击其后背,再拉到街上讹人。 让几人签字画押之后,胡谦喝道:“审岳老三被杀一案,岳老狗杀人害命,判处秋决;岳家三兄弟一贯横行乡里、讹人骗财,如今杀害手足,判处秋决。 吴庆喜,持刀行凶,贿赂证人,革去秀才功名,徒三年半。 藏春楼老鸨、龟公欺瞒事实,殴打他人,杖八十。” 几人一听,皆是面如死灰。 堂外看热闹的乡邻却是拍手称快,纷纷称赞胡谦断案公正。 孔雪笠见吴庆喜一脸绝望,正要上前安慰,胡谦却挥挥手,让人把他带了下去。 “君子亲贤远佞,伯言若是可怜他,不妨多去看看他的娘子吧。” 孔雪笠道:“唉,也只能如此了。” 胡谦哈哈一笑,拍拍他的肩膀走了。 因是群鼠情报有功,胡谦特意让厨房把剩下的肉沫吃不掉的馒头等等都留下来,赏给白头及其一帮鼠兄鼠弟。 为免沈玉珍和沈三石等担心,胡谦回去之后便把案子告破的事情说了。 沈三石免不了又是一顿夸赞。 玩了十余天,两人实在是有些想家,胡谦便让二柱将两人送回去。 临别时,杨氏对沈玉珍道:“若是有喜,一定第一时间通知我。” 沈玉珍满是羞色,点点头,目送两位老人离开。 歇了几天,裴宫忽地送来请帖,说是中了举人,设宴请胡谦去。 一来是新举人拜见知县老爷,二来也是为了答谢救命之恩。 胡谦本来不想去,但徐丰年说自古就有这样的规矩,不去不甚合适。 于是胡谦带了礼物就和孔雪笠一起去了。 到了裴家,负责迎客的老者见是胡谦,立即高喊道:“知县胡大人到。” 院内院外的宾朋立即起身相迎,裴宫本来还在屋中和族中长辈说话,见到胡谦,也赶紧出来迎接。 “胡大人大驾光临,裴家蓬荜生辉,请上座!” 胡谦也不客气,直接坐了最上最尊的位置。 然而还未说上两句话,王十三忽地跑过来,说是圣旨到了,让胡谦赶紧过去接旨。 胡谦只好留下孔雪笠代替自己,快步奔到县衙。 这次来的却不是锦衣卫,而是个太监。 见了胡谦,也不多说,直接把圣旨念了一遍。 原来是胡谦破了马巡抚被杀一案的后续。 皇帝先是说案子虽破,但巡抚已死,算是将功补过,后来又让胡谦代领巡检司衙门。 胡谦照例挽留传旨的太监休息,不过那太监说是去沿海有公务,急急走了。 他摇了摇头,对于有无嘉奖倒是无所谓,可是代领巡检司是怎么回事。 就胡谦知道的情况来看,从来没有知县可以代领巡检司,那虽只是个缉盗的小衙门,手下却也有一百多士兵的。 第201章 走无常 果然,没过几天,布政司就传下政令,让胡谦带巡检司到盖县剿匪。 说起来这盖县也算是金陵土匪最多的地方了,之前的一铁鞭好像就是盖县出身。 后来一铁鞭被灭,其手下群盗死的死,逃的逃,数年间竟然又死灰复燃。 现在冒出一个外号叫做“草上飞”贼寇,自称是一铁鞭的长子。 实际上是怎么回事,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盖县知县上奏求到布政司,布政司便把这差事交给了胡谦,要说其中没有猫腻,胡谦说什么也不会信的。 不过政令已下,不去是不行的。 好在盖县离这里也不甚远,若是顺利,十天之内便可返回。 沈玉珍几人听说此事,不由有些担心。 胡谦温柔安慰了一会,又与众女温存了一会,便到了县衙,将一众事物交给县丞和徐丰年、孔雪笠。 有这三人,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家中有娇娜和窦子平在,再加上金符护卫,想来也是无事。 整顿了半天,胡谦便跨马带着应小右等一众巡检司的士兵往盖县而去。 问及草上飞,专业捕盗的应小右还是知道不少的。 按他所说,这草上飞的队伍约有四五十人,一部分是一铁鞭的旧部,一部分是从当地抓的村民。 除了一铁鞭的旧部有些战力,那些村民即便能打,也只是些莽汉。 只因孔总兵调走,金陵这边只有郭北一处有巡检司,因此有时顾不不过,才被这人钻了空子。 胡谦又问他对这“草上飞”知道多少。 他表示之前从未听过这个名号,好似突然冒出来的一般。 胡谦忽地想到之前与牛德旺勾结的狐怪盗匪,隐约觉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草上飞”是不是和牛德旺有什么关系。 一路行进不停,傍晚时分,应小右说前边就快到驿站了。 众人正要过去,天色忽地暗了下来,官道两边的野草里忽地窜出两只也不知是黄鼠狼还是兔子一样的东西,一闪过去了。 接着众人便就看到正前方有四团微弱的光亮。 应小右一愣,低声道:“大人,这……前面刚才明明没有火光的……” 胡谦用幽通神通一扫,便知道前面乃是四个人。 只不过离得比较远,天色又黑,看不清到底是怎样的四个人。 没过一会,那光亮离得近了些,且每向前一步,便是一阵晃悠,隐隐看出是四个灯笼。 再去看时,又见是四个人,每个人提着一盏灯笼。 这时众人稍稍松了口气。 有些士兵可能根本不怕上阵杀敌,浴血死伤,但就是害怕这些神神鬼鬼看不见摸不着到的东西。 然而等那四人靠到近前,众人又都是头皮一麻。 这四人中有一老妪,有一瘸腿的中年汉子,有一不满豆蔻的女孩,还有一个身着嫁衣的美妇。 无论怎么看,这都不像是正常人,而且更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四人虽有高有矮,有胖有瘦,但皆是左手打着灯笼,右手扶着肩膀,好似那上面有什么东西一样,步调也出奇地一致。 每向前走一步,便停顿了一下,手中的灯笼也为之一晃,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四具僵尸。 百十人队伍完全被震住了,所有人自动让出一条道路,让这四人缓缓通过。 一时间官道寂静无声,就连战马也停止嘶鸣。 胡谦也看得奇怪,这四个明明是人才对…… 难道幽通神通出错了? 然而再顺着四人右手的方向去看时,只见四人的手上各系了一条白色的绳子。 绳子拖到后面三米处结成一个结,后面扯着一个男子。 那男子晃晃悠悠,茫然不知所在,分明是个魂魄。 应小右等人看不到后面的魂魄,只是吃惊地望着面前四人。 胡谦又看了看,大约知道这四人可能是被临时征用作为阴差的,所以便不甚在意,说道:“走吧,前面投宿。” 应小右道:“大人,这……” 胡谦摆摆手,“无需在意,咱们有咱们的任务,他们有他们的职责。” 应小右略知胡谦的神通,听他这样说,便点点头,催促众人向前。 走了没几步,再回头看时,那四人已经消失不见。 到了驿站,驿丞立即出门相迎。 胡谦一见,微微一惊。 此人竟然正是先前那怪婆子四人牵着的。 定睛细看时,只见他的魂魄已经走了,只剩一个躯体站在这里。 那四人既然不是什么鬼怪,说不定便是这驿丞阳寿尽了,所以胡谦也不好插手什么。 等安排好众人的食宿,驿丞亲自准备好酒好菜招待胡谦和应小右。 闲谈之中,应小右忽地说到刚才见到的四个怪人,问驿丞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驿丞道:“不瞒两位大人,小人之前也曾听过的,这个唤作‘走无常’。” 胡谦好奇道:“这是什么意思?” 驿丞道:“老人说,阴间如同人世,有时吏不足,就从人世勾生人帮忙,完事后仍将人放回,称‘走无常’。” 应小右望向胡谦道:“大人,刚才咱们见到的那四人就是‘走无常’的?” 胡谦点点头。 驿丞笑道:“其实是不是真的,没人知道,就比如说,这驿丞里有个厨子唤作李大嘴。 他娘下午的时候来给他送新鞋,见了我,说是梦见和三个人一起抬着我,往三水县胡李庄一家大红朱漆门投生去了。 又说我太重,差点把她累死。 两位大人说可笑不可小,我这不是好好地坐在这里吗。” 应小右长舒一口气,一口饮尽杯中酒,“刚才看到那四人时,可把我吓了一跳,现在想来,说不定是故意哄我们玩呢。” 驿丞像是想到什么,问道:“大人看到的四人中也有一个老妪吗?” 应小右的手一下停住了,“是……有一个。” 驿丞的脸一下变得煞白,颤声道:“长得……什么模样?” 胡谦一听,立觉有些不对,正要开口阻拦,应小右已经把那老妪的模样形容出来了。 驿丞听完,双目陡然发直,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应小右吓了一跳,伸手去试他鼻息时,发现他赫然已经…… 死了…… 第202章 再遇振虎 驿丞的事情自然有驿站的人处理,胡谦等人还得继续前进。 傍晚十分,到了盖县。 盖县知县麦兆民出城相迎,准备了帐篷让应小右等人在城外扎营,独把胡谦迎到城中。 这是自古就有的规矩,应小右等人也不会多说什么。 酒宴之上,胡谦问及草上飞的所在。 麦兆民道:“早知胡大人率巡检司士兵而来,本官早已探明,草上飞所部就在黑屏山上。 只不过他们占据要道,那里易守难攻,本官虽带衙役围剿,但一来兵力有限,二来实在没有能力攻坚。” “若是将他们围堵在里面呢?” “这伙贼寇似乎早有准备,囤积了大量的粮食,支持一年应该不成问题。 咱们兵力有限,可不能在山里围他们一年。” 胡谦点点头,“黑屏山据此多远?” “向北,差不多百里。” 麦兆民又道:“明日本官派捕头孙二壮为大人引路,预祝大人马到功成。” 酒足饭饱,麦兆民便让人带胡谦去卧房休息。 然而才刚进去,便有三个曼妙可人儿贴了上来,各自抱着胡谦的身体,缓慢蹭着,“大人,奴婢伺候大人歇息。” 胡谦道:“不用了,下去吧。” 三个女子先是一愣,见胡谦面色不善,便躬身退了出去。 胡谦摇了摇头。 这些女人,实在太没内涵了,也不知道坚持一下。 不过晚上还有要事,所以即便她们坚持,胡谦也不会同意的。 他这边代领了巡检司衙门,那边布政司就让他去剿匪,好像布政司早就知道他会代领巡检司一样。 或者说…… 布政司的人早就知道皇上会让胡谦代领巡检司的事…… 想到这里,他就不能不有所防备了。 夜深人静时,胡谦贴上隐身符,几个纵身,越过城墙,往北而去。 他虽没有御风御剑的神通,但轻身之术也算大乘,又有大力神通,两个时辰不到,来到黑屏山下。 幽通神通扫过去,并未见到有什么鬼怪。 于是迈步向上,不消一刻,到了山腰。 草上飞既然选择这山作为老巢,自然是有其独特之处。 虽是黑夜,但见四处茫然如黑雾一般,也不知道有多大,要是一点一点找过去,只怕找到天亮也见不到半个人。 念及此,他挥手扫出一道金光,“唰”的一下把眼前一块大石一分为二。 “轰隆!” 巨石碎裂的声音在黑夜中传出很远,没过一会,果然有两个人探头探脑地走了过来。 见四处无人,这才又检查了一下面前的石头。 “奇怪!这石头怎么裂了?” “也许是风吹的吧!赶紧回去睡觉!” “睡什么!二当家让咱们来放哨的!免得那胡谦来了!” “来什么!不是才到盖县吗!就算来了,任他有三头六臂,咱们一人一刀也砍死他了!” “你可别吹牛!听二当家说,那胡谦剑术很是厉害!” 胡谦微微一愣,果然有猫腻。 当即跟着两人往山上去了。 两人来到一个山坳,便靠在干草堆上侃大山。 胡谦悄然越过两人,继续往上。 不多时便见一高大寨门,内侧有四处箭塔,每个箭塔上各有两个人。 胡谦没有停留,纵身从高处跃下,箭塔上的人只觉一阵风吹过,四处看时,却是什么也没有。 到了山寨内侧,见其中仍有许多人未睡,一个个的正在削割尖刺,看起来是准备做陷阱用的。 再往后,便是一个又一个竹子搭建的房子。 他悄然探了过去,侧耳细听,并未任何异样。 一直来到最上方竹屋,忽听有人唱到:“天塌了,地陷了,小花狗不见了……” 这声音甚是耳熟,却似乎是失踪许久的许振虎。 他又靠近一些,只听竹屋中有人说道:“只锁他在此就行吗?” “当然,胡谦见了他必然会救,而且不会交给朝廷,到时候若是有人参奏他包庇贼寇,这个罪名可是不小的。” “若是他不救呢?” “那就让这家伙死在他手中,到时候许远方必然怨恨,也好杀杀他的锐气。” “大哥好计谋!” “是大人的计谋,我只是听命行事而已,好了,吩咐下去,大当家重伤未愈,任何人不能打扰他! 嘿嘿,就让他在这里等胡谦来吧。” “咱们呢?” “四更左右,从后面逃,那胡谦可是不是闹着玩的。” 说着便从竹屋里走了出来,胡谦二话不说,两拳齐出,重重砸下,将两人打晕。 待将两人扯到屋中,果见许振虎被绑在正中的椅子上,眼窝凹陷,脸颊瘦削,一副痴痴傻傻的样子,再不见当初的英俊。 胡谦仔细看了看他,立即知道他体内还有梦魇在,于是一张金符贴在他的背上,打算之后再行处理那梦魇的事情。 他先将那两人分别绑起来,又扯下衣服堵住嘴巴。 随即撤下自己身上的隐身符,然后才一剑刺在其中一人的胳膊上,那人吃痛,立即醒了,见了胡谦,立即吓得瞪大了眼睛。 胡谦也没耐心跟他废话,只是一剑又一剑地刺着。 那人浑身是血,好几次疼得晕过去,眼看着快要不行了。 胡谦这时才瞪着他道:“看着我!” 那人先是一怔,忽然脖子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嘴里的布缓缓蠕动,像是被什么东西顶出来了一般。 接着,就在胡谦奇怪的目光中,一个如大猫一般的魇鬼缓缓从那人的口中爬了出来。 然而才刚露出半个身体,便被胡谦一般抓在手中。 它抵挡不住胡谦的护体神光,顷刻间软做一团。 胡谦道:“不要装死,我知道你的本事。” 然而那魇仍是一动不动,胡谦连施展魇祷神通的机会都没有,它便死了。 再看他人时,只见他一脸痴呆憨傻的样子,估计问了也是白问。 至于剩下这个,胡谦只随便刺了几下,便施展魇祷神通,希望可以问出些线索,结果还是直接把其体内的魇鬼给勾出来了。 然后两只魇鬼不一会就死了,他便什么也没问到。 又尝试给这两个痴呆傻笑的两个人施展魇祷神通,结果得了儿歌三百首。 于是他将这两人绑在这里,提起许振虎出了寨子,先将他远远地藏在一处山洞里,再用巨石封住洞口,免得野兽进去,或者他跑了。 为免别人根据魇鬼的位置找到这里,他又在封门的大石上贴了金符,这才放心离开。 看看天色不早,便赶紧回了盖县。 第203章 妾身现在还不行 天色虽是已经大亮,但好在有隐身符,因此也无人发现。 稍稍整理一下衣服,胡谦便哈欠连天地出了门。 盖县捕头孙二壮早就等在院外,见胡谦如此申请,以为胡谦昨晚把精力都用在三个女人身上。 当下会意地一笑,躬身走过来道:“小人盖县捕头孙二壮,拜见胡大人。” 胡谦摆摆手,“出发。” 出城汇合应小右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往黑屏山而去。 及至中午,到了黑屏山下。 或许是有些畏贼寇的凶名,孙二壮和应小右皆是默然站在胡谦身后,等着他的命令。 胡谦喝道:“全部下马! 孙二壮和应小右随本官从正面冲进去,其余人守住路口,但见贼寇逃出,格杀勿论!” 众人一听,皆是有些面面相觑。 孙二壮面如苦瓜,“大人,就咱们三个人冲进去?这……” 胡谦不等他说完,龙渊剑一挥,直接冲了上去。 孙二壮和应小右对视一眼,只能硬着头皮跟上去。 一路无事,到哨岗处,藏着的两人还未冒出头来,胡谦便直接跳了过去,一剑荡出,两人便身首异处。 身后的孙、应两人见了,皆是吓得瞪大了眼睛。 到寨门时,箭塔上立即有羽箭射下。 胡谦故意等了一轮,然后长剑一挥,便有一道白光扫出,箭塔顿时被拦腰切断。 上面还在张弓瞄准的贼寇顿时被砸到下面,顿时死的死,伤的伤。 孙二壮长大了嘴巴,骇然道:“胡大人到底是人还是神仙,这等神力,哪里用得着咱们来帮忙。” 应小右哈哈一笑,“这不是更好嘛。” 说着笑呵呵地跟着走到寨中。 一路上所遇贼寇全部被胡谦杀了,只剩老弱妇孺,留给布政司去处理。 到了昨夜那个竹屋,那被绑着的两人仍然还在痴痴傻傻地笑着。 胡谦故意找来一个妇人,问道:“这两个是什么人?” “是二当家和三当家。” “大当家呢?” “大当家平日不出现,都是二当家说的算……” 于是把这两人并一众老弱妇孺全部绑了,又让应小右叫来巡检司士兵,将寨中财务全部收了,一路浩浩荡荡地往郭北而去。 虽说是帮盖县剿匪,但巡检司衙门每年也是有缉盗指标的,这样大的功劳,自是不能白白送给盖县。 让孙二壮回去禀报麦知县后,应小右等巡检司的人高兴地往郭北而去。 至于胡谦,则是面无表情地想着到底是谁给自己设的这个局。 对方似乎知道他会魇祷之类的神通,所以只要他一用出,那些人体内的魇鬼便会被召出,被问的人随即变成痴呆,再也问不出任何东西来。 这样想来,或许之前可以将计就计,就抓了许振虎,然后包庇下来,看看到底谁会参奏自己。 但是对方既然用了这样的手段,说不定会授意别的御史之类的言官来参奏。 所以即便如此,也不见得能揪出幕后之人。 也许可以请娇娜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从许振虎身上找到什么线索。 行了一天,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到了郭北县。 胡谦先将两个匪首和一众人关进巡检司大牢,然后上表为巡检司士兵邀功。 等全部忙活完了,这才回到家中。 才刚进门,就听胡九说,“少爷,大喜啊!鹿姨娘生了一位千金。” 胡谦一惊,怎么这么快! 当下什么也顾不上了,赶紧到了后院。 问了小环才知道,鹿宦娘昨天就生了,这时正在房中休息。 胡谦虽想进去看看,但却被从屋中出来的沈玉珍拦住了。 这次不用沈玉珍说,他也知道。 女子生产和来月事是被认为非常不洁的事,男子绝对不会靠近。 无奈之下,他只得在外面喊了一句,“宦娘,相公回来了,你安心调养。” 屋中宦娘虽知胡谦回来,但也知道他无法进来,等了一会,本来以为他已经走了,陡然听得这么一声,整个身子都暖了起来。 她虽想回应一声,但身体虚弱得厉害,只是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待回到正厅,胡谦才又想起许振虎来。 这事若说交给别人办终究不妥,他只能自己来。 晚上,胡谦、沈玉珍、阿绣、荣宁儿、楚楚、薛柠霜六人坐在一处吃饭。 谈及剿匪的事情,胡谦只是一语带过,并是十分想说,而是对鹿宦娘的事情问东问西。 荣宁儿道:“宦娘妹妹若知道相公如此关心,只怕做梦也会笑醒了。” 沈玉珍道:“相公放心,妾身已经吩咐艳春,又请教了娇娜姑娘,肯定不会亏了宦娘的身子的。” 胡谦道:“孩子你们见了吗?可爱吗?长得像我还是像宦娘。” 薛柠霜道:“倒是觉得更像相公多一些呢。” 楚楚道:“妾身倒是觉得还是比较像宦娘姐姐。” 几人说说笑笑,及至要安歇时,又都望向胡谦。 胡谦道;“小环,去铺床吧,我和玉珍有话要说。” 沈玉珍先是一喜,随即羞道:“相公,妾身现在还不行……” 胡谦并未多说,只是往卧房走去。 沈玉珍见了,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聪慧如薛柠霜也看出了端倪,随即便让荣宁儿到房中,继续研究诗词去了。 进到内间,沈玉珍问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胡谦简单把许振虎的事情说了。 沈玉珍点点头道:“当初红水河案的时候,若不是许伯父,老爷说不定就会不好了。 所以许振虎有难,咱们不能不管。” 胡谦将她拥在怀中,吻住她的红唇,又在耳边道:“家中你且照看些,我天明之前应该可以回来。” 随即贴了隐身符,一路往黑屏山而去。 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先前封了金符的山洞。 打开一看,许振虎已经恶晕过去了,不过总算是没死。 他便先给他喂了些清水,然后马不停蹄地带着他往郭北县赶。 好在之前得了大力神通,要不然别说是到郭北县,就是从黑屏山下来都要把他累个半死。 东方泛白,天亮之前,胡谦将许振虎放到了陈家旧宅,由皇甫老族长等人看着,然后自己回到宅院。 等到早晨,他便让胡九带着二柱赶车去金陵给许远方报信,就说有了许振虎的消息,却不说具体在哪。 免得许远方激动之下乱了阵脚,给人看出破绽来。 没日没夜地折腾了几次,胡谦也累了,县衙点卯之后,见四下无事,便到了后衙休息。 之前虽是搬家,但这边也留了些家当,免得胡谦在这边没有歇息的地方。 然而才眯眼睡了一会,衙役说吴庆喜的娘子来了,说是一定要见大人。 第204章 我有一副仕女 “吴庆喜的娘子?” 胡谦有些意外,即便那天拔剑刺其要害,想来是她自己喝了什么劳什子“一条柴”,不可能记得那晚的事情。 随即摆手道:“让她到二堂等着。” 他揉了头脖子,迈步到了二堂。 吴庆喜的娘子马氏见了,立即见礼道:“见过胡大人。” 胡谦摆手请她坐下,又让人看茶,问道:“吴夫人是有什么事情吗?” 马氏道:“大人,我家相公虽是伤人,但也未致人死亡,恳请大人念他初犯,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胡谦道:“案子已经定了下来,无法更改。” 马氏道:“大人,我家相公之前也曾收藏了许多珍稀书画,若是大人不嫌弃,就请大人今晚过府一叙,共同品鉴。” 胡谦瞥了她一眼,只见她一脸媚态,眉眼间藏不住的春情,只怕求情是假,追日才是真。 “是怎样的书画?” 马氏道:“妾身识字不多,不如就把其中两幅仕女图演示给大人看看。” 说着便将袍带解开,露出一抹春光。 她又从椅子上站起来,背对胡谦,徐曲下腰。 胡谦端起茶喝了一口,喊人进来,把此女轰了出去。 熬到下午,他便回到宅院。 一进门,先是问了鹿宦娘和孩子的情况,康妈说还要等两天才好进去看望。 于是到了楚楚房中,楚楚本来还以为胡谦是来听曲子的,正要说话时,胡谦已经将她抱起。 “相公,这……” 胡谦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将她扛到床上。 惊呼之中,势如破竹。 一直折腾到天黑,晚饭也是由冯姐送到屋中。 楚楚虽是辛苦,心头却是欢喜无限。 吃过晚饭,又是一阵曲意逢迎,说不尽的千娇百媚。 最后两人相拥而眠。 也不知睡了多久,胡谦忽地心头一动——有什么东西撞到了金符上。 他赶紧坐起来。 楚楚以为他又要折腾,柔声道:“相公太过厉害,妾身吃不消了……” 胡谦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睡吧,我出去看看。” 外间冯姐听见动静,赶紧进来帮胡谦穿衣。 等到了厢房和门房连接的角落时,他果然看到有个黑乎乎的东西躺在地上。 待走近一看,却是一只壁虎模样的东西,已经死得透了。 幽通神通看了便知,这家伙外形虽是壁虎,实则是个不折不扣的小鬼。 他瞬间清醒过来——这是有人在试探! 难道是因为许振虎的事情? 于是纵身跃到高处,四处看了看,却也并未发现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上午的时候,布政司的政令到了,让胡谦押送一干贼寇去往梁京。 胡谦推脱身体不适,便把这个差使交给了应小右,这可是领赏出风头的好机会,后者自然不会错过。 回到宅院时,见阿绣正抱着莲莲跟着荣宁儿学字。 他好笑道:“阿绣,你若是想学,不如跟着柠霜或者你玉珍姐姐学,宁儿玩心太重,哪里会好好教你。” 荣宁儿道:“相公可别小看妾身,妾身若认真起来,也常有好诗文的。” “有什么好诗文,晚上拿来我看。” 荣宁儿面色一喜,笑道:“那妾身可要好好准备一番了。 对了,妾身最近受了姐姐的启发,准备做个图册呢。” “什么图册?” “妾身准备每游玩一处,便将此地的地理位置、风景优劣写下来,做成图册,若拿到市面上,说不定比姐姐的诗集还要畅销的。” “旅游地图吗?你的脑子倒是灵活。” “旅游地图?这个名字好,那就叫《荣氏旅游地图》,好吧。” 晚上,胡谦先是到沈玉珍房中,和她说了许振虎的事情,然后又问了宦娘的情况,得知明天便可去看她了。 想了想,他忽地问道:“上次给你的银子还有多少?” 沈玉珍道:“除了必要的开支,妾身基本没动,相公若是需要,妾身这就拿出来。” 胡谦道:“那倒不是,只是怕你不够。” 沈玉珍道:“家中开支全在相公这边,妾身根本花不了多少钱。” 胡谦点点头。 他自己则是从王升东、李员外等人家中搬了不少。 具体是多少,也没仔细看,反正一辈子吃穿不愁是肯定没问题的。 到了晚上,他先是找了娇娜,问道:“可曾听说过魇鬼、梦人的说法吗?” 娇娜道:“倒是在古籍上看到过。” “若是一个人的记忆被魇鬼弄得十分混乱,或是因此丢失了记忆,还有找回的办法吗?” 娇娜想了想,摇了摇头,“我这边是没什么办法,不过若是能找到那本古籍,也许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于是让娇娜明早回家去找,另转告皇甫老族长一家,让务必保守秘密。 娇娜自然无不答应。 及至晚上,荣宁儿早早地准备了酒菜,见胡谦进来,便赶紧上前,将他请到房中坐下。 胡谦拉着她坐到自己腿上,问道:“你姐姐呢?” “前次说的诗文,姐妹们都准备好了的,她正整理呢,说是要在过年之前给大家看看。” 迎彩站在两人身边伺候,这时赶紧斟酒。 荣宁儿端了一杯给胡谦,自己也端了一杯,柔声道:“相公,当时你和玉珍姐姐新婚时,是不是喝过交杯酒。” 胡谦点点头,“你也想喝?” 荣宁儿羞涩道:“妾身待字闺中时,也曾想过,有一天要和相爱之人拜堂成亲,喝交杯酒,只是后来出了许多变故,所以……” 胡谦紧紧搂住她的蛮腰,轻声道:“这有何难,过几日我在府中给你重办一个新婚大礼不就行了。” “这如何能重办?” “咱们也不请别人,就只自己家人关起来门来,按照仪式一步一步来,然后拜堂成亲,洞房花烛。” 荣宁儿欢喜无限,忍不住亲了胡谦一下。 不过她随即又摇了摇头,“相公的心意妾身明白,可是这却极为不妥。 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况且玉珍姐姐会如何想? 若是妾室也办了一个礼仪,是不是不合规矩?” 胡谦道:“你想太多了,玉珍不会责怪你的。” 荣宁儿道:“那妾身也不要。” 说着举杯穿过胡谦的臂弯,送到自己嘴边,“只要此时和相公喝一杯就心满意足了。” 胡谦点点头,两人喝了一杯,又见她红唇欲滴,忍不住捧到跟前亲了起来。 第205章 阴谋丛生 薛柠霜本来正在房中整理诗文,忽地心头一跳,身体起了异样,无奈地摇了摇头,然让荷花准备了换洗的衣裤,然后直接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 而在荣宁儿房中,两人又喝了几杯,一时意乱情迷,身体好似火烧一般。 胡谦见迎彩站在一旁,便道:“迎彩,你也坐下喝一杯。” 迎彩见胡谦今晚来这边过夜,本来就有一丝丝期待。 毕竟已经初尝滋味,耳边若无这样露骨情话也就罢了,一旦真看在眼里,想到心里,情欲就似泛滥的洪水一般,不受控制。 苦站了许久,正患得患失时,一听此话,心里顿时亮堂起来,好似燃起了希望一般。 虽然面上一点没表现出来,手脚却都有些不听使唤了。 见胡谦望着她,赶紧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来喝了。 胡谦道:“你坐那么远干嘛,怕我吃了你吗?” 迎彩心头一喜,暗暗道:不怕吃,只怕不吃。 然后就要起身搬起凳子。 谦以荣宁儿在左股,分其右股在侧,彩羞而坐之。 又见姨娘亲谦左面,便俯在右。 胡谦一时左拥右抱,忙得不亦乐乎。 第二天,他才刚看完鹿宦娘,孔雪笠来了,说是当年税银已经收上来了。 胡谦点点头。 大乾朝的税银本来是一年两收,后来改成一收,从收实物改成收钱。 “税册呢?” 孔雪笠立即将账册拿了出来。 “十六万两?怎么这么少?” “朝廷连年对东南用兵,西北、西南皆有动乱,再加上各处盗匪不断,朝廷连年赤子,其实……” 他说着,四处看了看,欲言又止的样子。 胡谦道:“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吗?” 孔雪笠笑道:“连我的命都是敬恭兄救的,自然没什么隐瞒的。 我的意思是,朝廷已经积重难返了。 年初的时候,朝廷要治理南蛮土夷,摊派了税银,郭北县已经收了一次。 这次又收上来十六万,百姓家里已经没有多余的粮食了。 再加上前次的干旱,若不是大人出手,只怕郭北县百姓,一半会饿死,一半会变成土匪。” 胡谦摇摇头,无论哪朝哪代,最苦的都是百姓。 好在现在风调雨顺,人心向善,郭北县也算是比较安定。 “现在好几家银楼的老板要请敬恭兄,说是要请大人喝茶。” “什么意思?” 孔雪笠哈哈一笑,“自然是请大人发财了。 收上来的铜钱要换成碎银,碎银要熔成一百两的银锭,而要熔银子,就有火耗,这其中可操作的地方就很多了。” “朝廷给的火耗是多少?” “最多三分。” “这些银楼呢?” “有的说一分,有的说一分半。” 胡谦点点头。 胡谦道:“之前一直是哪一家在做?” “天都银楼,火耗一分。” “继续让他们做,剩下的两分收出来,以做赈济之用。 对了,多久能做好?” “布政司要求两个月内送到梁京,天都银楼那边日夜不停的话,半个月应该可以做好,再加上运送,肯定可以来得及的。” “行,天都银楼那边就交给你来安排。” 忙完税银的事情,胡谦又去了看了鹿宦娘。 一来自上任郭北县以来,他陪在鹿宦娘身边的时间实在太短。 二来她生的时候他也不在身旁,心中实在愧疚。 鹿宦娘这时已经恢复了几分气力,望着胡谦道:“相公。” 胡谦握住她的手,“别说话了,多休息。” 鹿宦娘微微颔首,满脸皆是幸福的笑容。 胡谦这时把小宝宝抱起来,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她的小脸,笑道:“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说了一句,见鹿宦娘似乎有话要说,便点头道:“没事,等你恢复了,咱们一起给她取名。” 鹿宦娘幸福之余,更多的还是感动。 若是换做别家,妾室生了女儿,只怕气得根本不会理会,哪里还会给你取名,何况现在胡谦还是考虑着她的感受,要和她一起给孩子取名字。 她越想越是感动,竟是落下泪来。 胡谦见了,将孩子交给杏儿,柔声道:“好了,过两天就好了。” 鹿宦娘忍不住开口道:“相公,谢谢你。” 胡谦道:“是相公该谢你才对,给相公生了一个小仙女。” 说着,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对杏儿、喜姐还有康妈两人道:“好好伺候,日后必有赏赐。” 杏儿四人喜得眉开眼笑,“多谢少爷。” 下午的时候,胡九报信回来了。 让胡谦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许远方竟然也跟着来了。 虽然之前胡谦就曾考虑过,他为了见儿子可能之后会找机会来,但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而且还是打着监察税银的名头,大张旗鼓地骑马过进城。 胡谦赶紧换了官服,还没来得及去县衙迎接时,许远方已经来到宅院了。 胡谦赶紧将他请到正厅,屏退了所有人,才低声道:“伯父,你这是不是太心急了些。” 许远方脸上的皱纹都似激动得颤抖起来,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他现在在哪?” 胡谦道:“不在城中。 再说,就算我说出他在哪,你总不能直接就去找他吧,这样的话,岂不是人尽皆知了。” 一向老练的许远方此刻关心则乱,顿时没了主意,“那该怎么办?” “我让胡九把他接到府中,你晚上再来。” 许远方虽使等不及,但也知道事关重大。 毕竟许振虎身上还背着官司,若是弄不好,不但他自己有麻烦,还会牵连胡谦。 于是两人先在县衙坐了一会,又到天都银楼去视察税银熔炼,闹得天都银楼的老板惴惴不安,以为出了什么问题。 但后来听说这位许大人是胡谦的伯父,一颗心又装回到肚子里。 转了一圈之后,许远方渐渐镇定下来。 “你爹娘身体都挺好的,也不用太记挂。” “伯父来的事情,我爹知道吗?” “事关重大,我只说是来视察,你爹虽然怀疑,但也不能完全确定。” “既然是视察,到时再去其他几个县看看,也好掩人耳目。” “这个我也想过,不过朝廷对这次的税银征缴看得十分重,专门派了金吾卫来押解,我之后就得回金陵。” “金吾卫是皇上亲军,用他们来押送税银?有这个必要吗?” “以前可能没有必要,这次是却是极有必要。 朝廷连年用兵,军饷消耗极大,这次的税银一大部分都会用作军饷。 不仅朝廷知道它的重要,东洋、西南和西北的敌人也知道它的重要性,很可能会派人劫取。 一旦税银出了问题,那战事必然会不战而败。” 第206章 停职待参 天近晚时,迎彩、禄儿等人伺候着胡谦和许远方在正厅喝酒。 许远方时不时地抬头往外看,心思根本不在酒菜上。 胡谦自然可以理解,也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等着。 过了一会,二柱进来说,胡九回来了。 许远方立即站了起来,三两步出了门,见外面停着一辆马车。 这时胡谦已经斥退了所有人,许远方快步上前,真到了跟前,又停住了,双手颤抖不止。 这时车内忽地传出许振虎的声音。 “天塌了,地陷了,小花狗不见了……” 许远方再也按捺不住,猛地掀开帘子,只看了一眼,便老泪纵横。 “振虎……是爹……爹爹来了……” 许振虎痴痴傻傻的,自然不会理会。 许远方摸了摸他的脸,眼泪更是止不住地落下来。 胡谦道:“振虎体内有魇鬼,现在已经被我封住,若是强行拔除,他可能再也无法恢复。” 许远方点点头,犹豫道:“你有几分把握?” “尽力而为。” 许远方犹豫着放下帘子,“能够再见到就该知足了。” 说着又向着胡谦深深鞠了一躬,“敬恭,这次真是多谢你了。” 胡谦道:“伯父说哪里话,这是我应该做的。” “郭北县我就不留了,今晚就得离开。” “这样会不会太过惹眼?” “上面的目光全在税银上,应该不会有问题。” 胡谦点点头,也不多留,将许远方送出门外。 “此事就拜托你了。” “伯父放心。” 许远方又往院子深处望了一眼,然后纵身上马,一众人拍马出城。 胡谦令胡九先把许振虎藏在宅子中,又让二柱好生伺候着,免得进进出出惹人怀疑。 到了晚上,胡谦仍是到沈玉珍房中,虽还不能同房,但两人都穿了小衣,亲昵无限。 胡谦歪靠在床头,沈玉珍粉红肚兜贴在他的胸口,白腻的玉背光滑无比,使得胡谦爱不释手。 “咱们要不要和爹爹说一下,免得他担心。” “暂时还是不要了,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就算爹知道了,也帮不了什么忙的。” 沈玉珍忽地抬起头,“其实想想,还不如相公不当这个知县,这样便可多陪在妾身身边了。” 胡谦轻抚她的秀发道:“那好,相公明天就请辞,咱们还是回金陵过小日子吧。” “那可不行。 相公这等天纵之才,如果只是闲在家中,实在太过浪费。” 胡谦笑道:“你怎么如此摇摆不定?” “妾身也只是说说,如果真把相公强留在身边,远的不说,单是对这郭北县的百姓就是一桩灾祸。 若不是相公来了,这郭北县还指不定会变成什么样呢。” 胡谦点点头,“对了,等莲莲和宦娘的的孩子长大些,我想给他们请个先生,教授她们读书写字。” “这恐怕有违礼法。” “请个女先生就是。当然,若是你和柠霜愿意,也可请你们当她们的老师。 只不过毕竟你们是至亲之人,教导时总不会像真正的先生那样严格。” 沈玉珍点点,“这样的话,便由妾身来物色人选好了。” 一晃几天过去,郭北县的税银已经铸造好了。 按照布政司的政令,胡谦将此事上报金陵,没过一天,便有十二个身穿鲜亮甲胄、骑着高头大马的金吾卫到了。 为首之人名为霍铮,见了胡谦,也不行礼。 胡谦没去理会,只是让天都银楼的护卫把银锭子尽数搬出来。 待霍铮清点完毕,双方交接了手续,便率众一直送出城。 按理说之后这些银子便会被送往金陵,之后再统一装船,由金吾卫押送到梁京,再走水路到京城。 不过这些问题都和胡谦无关了,既然交了手续,税银又出了城,那他总算可以松口气。 然而不到三天,许远方那边忽地传来消息,说是按察使方亭上书参奏胡谦,说他治理无方,害死马巡抚,又说他贪功冒进,致使草上飞逃走,甚至说他将侵吞税银火耗、中饱私囊。 几条罪状写得清清楚楚,据说方亭本人写本子的时候涕泪俱下,痛心疾首,好似胡谦是什么朝廷的蛀虫一般。 如果不除,国家就会灭亡。 皇上一开始不予理会,还把方亭本人狠狠训斥了一顿。 但方亭不知是中了什么邪,竟然又联合其他官员上本,不仅地方官员多有响应,就连朝中刑部、大理寺中也有人支持。 皇上迫于无奈,便传下圣旨,让胡谦停职待参,由县丞贺磊暂代知县之职。 消息传到郭北县,百姓纷纷上街请愿,又有很多人到县衙门口静坐,要求朝廷恢复胡谦的职务。 贺磊赶也赶不走,说也说不动,只得去请胡谦出面。 胡谦本来不想理会,但若是闹出人命来,又于心不忍,便到县衙门口劝了一会。 言语间只说自己只是待参,等查明真伪之后,便会重新上任。 百姓这才离开。 回到家中,海大良和巡检司应小右等人早就等着了。 几人本来还想安慰胡谦,但见胡谦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便稍稍放下心来。 胡谦自己则是没什么所谓,等送走客人,便到了鹿宦娘房中。 鹿宦娘这时已经恢复过来,只是仍不能出屋,柔声道:“杏儿,快给相公上茶。” 胡谦招呼她坐到自己身边,“孩子的名字可想好了?” “倒是想了两个,只是不知道相公的意思。” “你先说来听听。” “妾身想,一是竹音,取自丝竹之音;二是按照莲莲的名字来取,唤作双双,取个成双成对的意思。” 胡谦道:“既是喜欢音律,就按自己的想法取就行,不过竹音过于高了,只怕不好生养,就折中些,取个音音好了。” 鹿宦娘念了两遍,越发喜欢,温柔道:“多谢相公。” 然后抱着孩子,逗弄道:“音音,快来谢谢你爹爹。” 小家伙才十余天,眼睛还不会转,只能直直看着前方,不过听到鹿宦娘的话,也似十分喜欢,“啊啊”叫了两声。 到了晚上,娇娜忽地回来了,见到胡谦,立即说道:“办法找到了。” 第207章 用药完毕 胡谦忙问详情。 娇娜道:“其实办法也不复杂,就是让许振虎慢慢消化掉这只魇鬼,将被吞噬的记忆找回来。” “具体该如何做呢?” “需要一味药,伯齐的爪子。” 胡谦一愣,在孝义庄的时候,也曾听那老妇人说起伯奇兽能镇魇鬼。 但这伯齐到底是什么东西,谁也不知道,更别说这仓促间根本找不到伯齐。 娇娜看出了胡谦的为难,继续道:“若是没有伯齐的爪子,用七星蚂蟥也可以,书上记载这东西是伯齐的后代。” “七星蚂蟥?从未听过这东西。” “我也没见过,但是书上说南方沼泽中有很多,每一个如手臂大,背上七个金点,全身腥味刺鼻。” 胡谦还是摇了摇头,看来这东西只能慢慢碰了。 因为税银牵扯重大,整个山南府的官员都小心翼翼的,本该马上有按察使或者御史来调查方亭参奏的事情,结果过了好几天也根本没人管。 许远方和胡不同连连上表,请布政使主持此事,但都被公事繁忙给拒绝了。 为防胡谦想不开,胡不同还特意在休沐的时候来到郭北县,想要开导一下他。 谁知来的时候正碰见胡谦和沈玉珍几人在院中吟诗笑闹。 本来还想劝胡谦不要着急的他忽地话锋一改,力劝胡谦赶紧走走京城的里的关系,请阮从海或者白玉峰想想办法。 胡谦表面上应承下来,其实仍是每天抱抱妻妾,抱抱孩子,爆爆妻妾。 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努力奋斗不就是为了现在的生活嘛。 既然啥都有了,还去争那芝麻绿豆大的官职干嘛。 谁也折腾就让他折腾好了,哪怕是大乾朝亡了,他也有实力护住这一城的人。 胡不同仍不死心,从郭北县离开之后,专门去了梁京,托关系走后门想要去见布政使张升阳。 结果却大门都没进,就被其仆人轰出来了,推搡之中,跌在地上,还把腿给摔断了。 胡谦知道后,什么话也没说,独自去胡不同的病床前守了三天,才又折返郭北。 才回到院子,胡九便说徐丰年和孔雪笠在客厅等着。 胡谦一愣,这时两人不是应该在县衙的吗? 等见了面,徐丰年躬身道:“大人,你可回来了。” “出了什么事?” 孔雪笠道:“贺大人说我们既然是知县的师爷,知县现在不在,也可暂时不用去了。” 徐丰年道:“他还聘了两个师爷和我们交接了文书。” 胡谦哈哈一笑,“这贺磊倒是个妙人,之前竟没看出来。” 徐丰年是当过刺史的人,心胸何等开阔,又是两世为人,自然不会和一个贺磊计较什么,笑道:“权力这等东西,有时候可是会害人的,只不过贺大人现在不明白。” 孔雪笠道:“在下刚好觉得这段时间读书太少,现在倒好,正好闭门读书。” 胡谦道:“无妨,我一日未被罢黜,你就仍是我的师爷,有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就是。” 三人正在说着,外面王十三带着几个衙役到了。 见了胡谦,立即躬身施礼。 王十三吞吞吐吐,“大人,小人这……” “有什么事尽管说就是。” 王十三又告了一声罪,“大人,贺大人让你把那二分火耗银子交出来,小人说胡大人根本没拿,可是他根本不听。” 孔雪笠这时来了脾气,喝道:“这贺磊是不是有些得寸进尺了! 火耗银子本来应该由百姓来出,胡大人爱民如子,便把自己的银子拿出来,替百姓填上了,怎么反倒说是胡大人拿了。” 胡谦摆了摆手,“有账册吗?” 王十三犹豫道:“大人,这……” “拿来我看看。” 王十三无奈,便把账册给胡谦看了。 胡谦道:“稍等一会。” 徐丰年道:“大人且慢,这要是给了,岂不是把之前的诬告坐实了吗?” 胡谦道:“正好免了我的官职。” 随即去房中取了三千两银票交到王十三手中,又在账册上签字摁了手印。 王十三骂道:“这姓贺的……” 胡谦道:“行了,回去吧。” 王十三拱手道:“大人保重。” 说罢带着众人离开。 孔雪笠摇头道:“贺磊应该知道大人的手段,怎么敢如此放肆?” 胡谦道:“权力这东西,往往会使人膨胀。” 到了晚上,胡谦仍是没事人一样和沈玉珍几人吃完饭。 除了楚楚,几女大多知道胡谦的手段,所以也对这一系列变故也都不甚在意。 胡谦问道:“柠霜,诗集进展到哪一步了?” 薛柠霜道:“除了前次相公和姐妹们做的,妾身也加了两首拙作进去,已经誊写完毕,只是还是有点少,妾身正想请姐妹们帮忙呢。” 阿绣道:“妹妹就绕了我吧。” 荣宁儿道:“好诗词哪有那么容易有。” 胡谦又问道:“宁儿,你的图册如何了?” 荣宁儿立即来了精神,“诗文不常有,但图册却是随时有。 妾身已经将金陵的水仙庙、花照会、藤子湖、明心寺都记录下来了,正要请相公看看。” 胡谦正要说话,沈玉珍忽地开口道:“今晚就不必看了,等白天再看吧。” 众人一听,皆是一怔。 待算算日子,又都明白过来。 阿绣心直,开口道:“姐姐,药浴用完了?” 沈玉珍羞道:“下午是最后一副。” 胡谦听了,抬头去看时,只见她好似新取的珍珠一般,明丽动人。 单单是坐在那里,便有一股动人心魄的香味。 既是如此,其余几人便再无争宠的可能。 果然,才刚吃完,胡谦就拉着沈玉珍到了卧房,坐在床边,轻揉她的小腹,问道:“现在是什么感觉?” 沈玉珍先是一颤,继而羞道:“小腹中一直有一股热气,烘得全身暖洋洋的,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现在极易动……动情……刚才只是看了相公一眼,就……有些难耐了……” 她的话未说完,人已经贴在胡谦的怀里。 胡谦一把将她抱起,放在自己腿上,爱抚道:“现在呢?” 她此刻全身发烫,已经说不出话来。 胡谦也没再调笑,缓缓解开她的袍带。 第208章 你自裁吧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胡谦和沈玉珍虽说没怎么小别,但一个月没有同房,解禁之后可谓是干柴烈火。 不用点,自己就烧着了。 起初的七天,两人几乎是形影不离,如胶似漆。 即使过了半个月,也还是蜜里调油一般,着实令阿绣等人羡慕。 而胡谦为了能够帮沈玉珍达成心愿,每天晚上埋头耕耘,沈玉珍心里美得不行,面容也滋润得如出水芙蓉一般。 这天下午,胡谦正抱着音音在院中晒太阳的时候,胡九忽地跑了进来,说是许远方和老爷一起来了。 胡谦赶紧出门迎接,果见许远方和胡不同一起走了进来。 上前见礼之后,胡谦疑惑道:“爹,伯父,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胡不同道:“进去再说。” 胡谦一愣,立即知道应该是出了什么事情。 到了正厅,许远方和胡不同对视一眼,叹气道:“布政司那边又参奏了你私吞税银火耗的事情,听说皇上龙颜大怒,本来要严肃处理,后来考虑你之前的功劳,只罢了你的官。 圣旨这两天就会到。” 这事早在胡谦预料之内,所以也没太惊讶。 胡不同道:“既然事已至此,也别太往心里去。 只是振虎的事情,你们俩竟然还瞒着我。 这次要不是我执意要跟过来,你伯父还不肯告诉我。” 胡谦道:“一个税银火耗已经落得罢官,若此事再泄露出去,岂不是更加危险。” “那也不能不告诉我吧。” 许远方道:“闲话稍后再说,是不是先让我见见振虎,我这一段时间着实想得厉害。” 于是胡谦领着两人到了许振虎所在的厢房,这时他的气色已经比之前好很多。 胡谦将解决的办法说了,又问两人知不道伯齐或者七星蚂蟥,但两人都说没听过。 许远方道:“你放心,既然已经有了办法,之后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倾家荡产,我也会设法找到这两样东西。” 之后,许远方仍是当天就离开了。 而胡不同则准备在这里小住几天。 第二天的时候,圣旨果然到了。 只不过除了宣旨的太监,贺磊也跟了过来,见了胡谦,脸上颇为得意。 胡谦见他手中也拿了圣旨,大概明白过来,这贺磊应该是升了知县,所以才会如此得意忘形。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郭北知县胡谦,虽有功绩,却不知自爱,贪取税银火耗,本应严惩,念在过往功劳,罢黜为民,前次所赐麒麟服一并收回。” 念完,等胡谦上前接旨时,那小太监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胡谦,皇上还有四个字让奴婢说给你听。” “上差请说。” “好自为之。” 胡谦点点头,躬身接过圣旨。 贺磊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胡大……胡兄,唉,世事难料,想不到胡兄会落到如此地步,真是叫人感叹。” 胡谦笑道:“世事难料,世事难料。” 说罢,倒背双手往里走去。 小太监和贺磊见了,冷哼一声,“真以为这大乾朝离了你就活不下去了!” 胡九喝道:“说什么呢!赶紧走!” 两人眉毛一挑,正要发怒,外面忽有一个衙役跑了进来,“贺大人,不好了,税银……税银出事了……” 贺磊两人一听,赶紧跑了出去。 胡九虽是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还是赶紧把此事报告给胡不同和胡谦。 胡不同先是一惊,随即道:“税银出事,非同小可,我得赶紧回金陵。” 说完便匆匆离开。 胡谦本来以为是郭北县的税银出了什么事情,谁知第二天整个郭北县都在流传一个消息。 山南府一百一十四万税银在押往京城的途中失窃,银子不翼而飞,押送税银的金吾卫反倒是一个都没事。 胡谦起初还以为消息有误,和沈玉珍等人商议要不要回金陵,没想到又过一天,金陵那边便传来消息。 税银失窃是真的! 现在整个山南府的大小官员都像是疯了一样。 一百一十四万两银子! 大乾朝一年的税银才多少! 最为重要是,现在东南、西南、西北皆有战事,士兵拿命去拼,结果连军饷都拿不到。 吃不饱,穿不暖,这样的士兵还有多少战斗力。 别说上阵杀敌,没有哗变就算不错了。 据说圣旨当天就到了山南府,而且是由锦衣卫老大,指挥使尚骏亲自传到山南府。 因为吉江布政司就在山南府梁京,布政使张升阳也赶紧跟着去接旨。 至于圣旨到底说了什么,那就没人知道了,反正自那一刻开始,整个吉江布政司大小官吏乱成一锅粥。 胡谦全然没去理会这些事情,现在是无官一身轻。 他每日或是和沈玉珍几人说说笑笑,或是和娇娜一块查阅书籍找找七星蚂蟥或者伯齐的消息,或是和徐丰年、孔雪笠谈天说地。 言谈之中,听说吴庆喜娘子花了大银子,竟悄悄把吴庆喜给赎出来了。 胡谦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觉得有些恶心。 过了三天,北方忽地传来消息。 西北作战的士兵因为没有棉衣穿,竟冻死了七百余人,剩下的士兵哗变,杀了军需官,现在固守不战,北边的敌人趁机攻城掠地,已占了三个城池了。 每到一处,必然屠城,死伤的百姓何止万计。 现在北方军民人心惶惶,西北犁庆防线总兵要求朝廷立即拨钱,要不然只能放弃关外,转到稍微暖和的关内固守了。 可是朝廷现在哪里拨得出钱来。 朝堂之上,广德帝一拍龙椅,喝道:“吉江布政使何在!” 张升阳立即胆战心惊地上前,“臣在。” “税银失窃查得怎么样?” “臣正加派人手,日夜不停地查……” “朕问你结果!” “目前……暂时没有线索……” 大殿之上顿时死一般沉寂。 过了一会,广德帝才又说道:“东南战事未了,西北连丢数城,死伤军民数万,西南叛乱也还未平,正是用钱的时候,你却给朕弄出这样的事情……” 张升阳赶紧跪地,叩头道:“臣万死。 不过税银是由金吾卫押送,这……” “还敢狡辩! 税银是在你吉江山南府丢的!不问你要问谁要!” “臣定当尽力而为……” 广德帝一皱眉头,“尽力?若是三天之内找不回税银,你就自裁吧。” 第209章 磕头认错 张升阳脊背已然汗湿,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但凡有一丝办法,他又何至于在大殿上受辱。 只是那税银丢得实在太过蹊跷,根本无从查起。 广德帝见他不动,怒道:“怎么着!为何不领旨谢恩!” “皇上,臣已经将吉江乃至临近两布政司的查案好手全都请来了,只是他们全都束手无策。 据押送的金吾卫说,当时天生黑风,接着众人就都晕倒了,等再醒来时,地上只剩下空箱子,税银不翼而飞。 此等事情,真是闻所未闻,臣恳请陛下派镇妖司大司命出手,或许可以查到。” 广德帝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当即道:“你以为朕和你一样愚蠢吗! 镇妖司那边早就去看过了!” “这……” “愚蠢至极,来人,将这蠢货拉出去砍了!” 见场面僵持住,礼部尚书傅大人道:“皇上,税银已丢,现在杀了张大人也是无用,不如赶紧选派得力人手,找回税银。” 广德帝稍稍冷静了一下,“爱卿有何人选?” 傅大人道:“刑部侍郎蔡文举极擅断案,或可派他去试试。” 蔡文举听了,立即汗如雨下,出班道:“皇上,臣所擅长的乃是民间案件,对这等神神鬼鬼的事情实在无能为力。 倒是前任刑部尚书白大人之子白玉峰,博闻能断,或可让他试试。” 广德帝点点头,然后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胡谦呢!胡谦现在在什么地方?” 蔡文举等人一阵尴尬,纷纷望向张升阳。 广德帝瞪着他道:“快说!” 张沈阳道:“胡谦私吞税银火耗,狂妄自大……已被皇上下旨罢免。” 广德帝道:“有这样的事?” 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均是不知道皇上是什么意思。 傅大人眼睛一转,跪地道:“皇上,胡谦为人正直,之前屡破奇案,且颇通鬼神之术,若真是贪财,必然有诸多手段,有何必去贪税银火耗。 想必是有人恶意中伤,蒙蔽圣听。 如今情况危急,只怕非此人不能破案,臣恳请皇上清除奸佞,起用此人,以求速速破案。 要不然军饷短缺,军需不足,只怕社稷不稳啊!” 广德帝喜道:“傅爱卿真可谓是国之栋梁,说得好! 先前是谁参奏胡谦来着?” 张升阳颤颤巍巍道:“是按察使方亭和现郭北县知县贺磊。” 广德帝点点头,“方亭、贺磊二人诬告忠良,发往西北充军,即便战死在关外,也不得入关。 胡谦官复原职,加授承事郎,责命全力追查税银失窃一案。” 等圣旨到的时候,胡谦仍在和沈玉珍几人说笑。 听闻圣旨传来,贺磊还以为又是对胡谦的追查,乐呵呵地站在廊下。 传旨的锦衣卫见了,高声道:“郭北县胡谦、贺磊听旨。” 贺磊一听,先是一愣,随即快步跪在下面。 胡谦心中已经大概有了计较,听锦衣卫念完圣旨,不由皱了皱眉头。 急用的时候就说点好的,随便拿过来用,用不到的时候就全然忘了之前的功绩,想贬斥就贬斥。 前次胡不同去求情,竟然还被推得摔断了腿。 这样的皇帝,又何必为其奔波劳累。 贺磊则是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随即哭喊道:“皇上,臣无错啊!” 喊了两句,见没人理他,他像是忽地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抱住胡谦的腿,“胡大人,小人之前多有得罪,但那都是方亭指使的,不是我……” 胡谦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猛地一巴掌打了过去,直接将他抽得原地转了三转。 “胡九,把这个家伙赶出去!” 其实没等胡九出手,便有锦衣卫把贺磊拖了出去。 等了片刻,传旨的锦衣卫道:“胡大人,现在是不是可以启程了?” 胡谦道:“前次被罢黜之后,心中郁郁难平,加之又受了风寒,现在身体十分沉重,只怕得疗养几天才能出发了。” “大人,现在西北、东南、西南战事紧张,若找不回税银,战争必输无疑,可不是休息的时候啊!” “是啊!可是我就是走不动,就算去了,只怕头脑昏昏沉沉的,也根本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要不然就请回禀皇上,就说我病体沉重,平庸无能,这等重担,还是交给别人吧。 对了,我看布政使张大人就挺合适。” “胡大人!这是圣旨!你敢抗旨不遵吗!” 胡谦哈哈一笑,“当然不敢,就请把我抬过去吧,我尽力而为就是。” “你……” “来人,抬胡大人上车!” 随即就有两个锦衣卫抱住胡谦的腿,想要将他抬起来。 然而胡谦大力神通之下,他二人使出吃奶的力气来,也根本无法撼动胡谦分毫,反而是自己累得坐在地上。 “废物!” 传旨的锦衣卫见了,也上前来抱胡谦的腰,结果也憋得面红耳赤,也是无用。 胡谦道:“几位若是不愿抬,那请容本官回去休息了。” “胡大人!就请看在正在各处浴血奋战的将士的面上,赶紧去吧,你也不想看到他们白白死了,对吧。” 胡谦心头一软。 此话倒也不错,只不过这些将士白白死了却也不是他胡谦造成的。 见他似乎有些动摇,来人又道:“胡大人,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去?还请直说。” 胡谦笑道:“让张升阳来给我磕头认错。” “这……” 他还要再说,胡谦已经转身走了。 无奈之下,他只得飞马往梁京去了。 等报了张升阳,后者立即猛地把手中的茶杯摔在地上。 “狂妄!他胡谦是什么东西,也配让我认错!” “大人,事情紧急,容不得多想了!” “不行!这要是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见人!” “皇上那边就给三天的时间,若是找不回税银,你可就得…… 大人,到底是面子重要,还是性命重要,您自己想想。” 正说着,指挥使尚骏到了,问了缘由,笑道:“张大人情愿为气节而死,可歌可泣。 只不过,若此事传到皇上耳中,也许不仅要大人自裁,大人的家人也会因此受牵连。 毕竟,比起你面子,这江山可重要得多。” “这是我和胡谦的事,干江山何事?” “你为了自己的面子而毁了皇上的江山社稷,你觉得皇上会怎么对你?” 第210章 黄鳝 第二天,胡谦在家中迎来了张升阳。 “本官听信小人之言,几乎错怪忠良,还请胡大人看在朝廷的份上,赶紧出手相助。” 说着挣扎着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叩了三个头。 胡谦道:“大人这是何意,草民实在承受不起。” 张升阳恨不得跳起来掐死胡谦,但现在又不得不忍耐。 一时只觉的膝盖里好似又无数只蚂蚁一样,咬得他跪也不是,站也不是。 胡谦又道:“当初家父去布政司寻张大人的时候,草民心中真是担忧万分,害怕家父给大人添什么麻烦,好在只是摔断了腿就回来了。” 张升阳道:“哪个狗才竟敢阻挠胡大人,若是本官见了,事情何至于此。” 胡谦笑道:“大人言重了,请起吧。” 之后,胡谦交代了娇娜和窦子平等人看家护院,又和沈玉珍说了几句,匆匆骑马往梁京而去。 一路上,山南府派来迎接的人把当时的情况细细说给胡谦听。 当时负责押送的金吾卫有三百二十人,再加上车夫、民壮,一共是三百七十六人的队伍。 据说当时这些人押送税银在官道走的时候,忽然天降黑风,然后众人尽皆晕了过去。 等再醒来的时候,箱子的银子全部消失不见。 “负责押送的人呢?” “现在全部关在山南府大牢。” “案发地控制起来了吗?” “全部封锁起来了,整个山南府的水路交通要道全部设卡,严查来往行人,不过暂时还是没有发现。” “先去案发现场。” 从梁京向北二十里左右的官道上,胡谦、锦衣卫指挥使尚骏、吉江布政使张升阳、山南府知府刑子鸣、通判、推官等一众人全都站在这里。 胡谦四处看了看,本以为可能是什么鬼怪作祟,结果什么也没发现。 地上除了四散的空箱子,别的什么也没有。 他看了看那空箱子,好奇道:“这箱子肯定是上锁的吧。” 刑子鸣道:“每个箱子都上了锁,加了封条,就算打开,也该有打开的痕迹,可是现在……” 胡谦点点头,锁头就在挂在箱子上,完全没有外力打开的痕迹。 好像就是被人用钥匙打开了一般。 “现场一直就是这样的吗?和之前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没有,得知情况之后,我们就立即把此地封锁起来,不许任何人出入。” “也没有车辙或者其他痕迹,是吗?” 刑子鸣点点头。 “有没有什么比较细小的东西,容易被忽略的?” “这个……负责押送的金吾卫可能知道的更清楚些。” 于是飞马提了两个金吾卫过来。 胡谦让把其中一人拉到一边,只问近侧的:“你把当时的情形说一遍。” 于是那金吾卫又把过程说了一遍,内容和胡谦之前听到的没有什么区别。 待另外一人来时,见是一个大鼻子的士兵。 他道:“当时我们正在走着,忽然天降黑风,然后就都晕过去了,等醒来的时候,银子已经不见了,我还闻到一股淡淡的腥味。” 胡谦一愣,“腥味?除了你之外,别人有没有闻到?” “没有,可能是我鼻子比较大吧。” “你之前为什么不说腥味的事情?” “我说了,但是将军说不必理会。” “那个将军?” “负责押运的左郎将秦国元秦将军。” 胡谦点点头,对尚骏几人道:“尚大人,可否将这秦国元提过来?” 尚骏一呆,“怎么?你怀疑他?” 张升阳道:“这秦国元乃是开国元勋秦国公的后人,满门忠烈,无论如何也不该怀疑到他身上。” 胡谦微微一笑,“要不此案还是交给张大人主持吧。” 张升阳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再不说话。 尚骏道:“来人!把秦国元带过来!” 立即有两匹快马把秦国元带了过来,近前一看,乃是一个身材高大的黝黑汉子。 胡谦道:“秦将军,可否请你详细说说案发时的情况。” 秦国元哼了一声,先是看了看尚骏等人,然后才又说道:“税银既失,不去找人查案,却找来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盘问我,是何道理。” 尚骏道:“秦将军,这位胡大人就是奉命来查此案的。” 秦国元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胡谦,轻蔑道:“有什么事就问吧。” 胡谦这时并未把刚才的话重复一遍,而是直接喝道:“案发之后,有士兵说闻到腥味,报给你知,你为何说不必理会!” 秦国元一愣,“税银失窃要紧,区区腥味,有什么打紧,或许只是这山林之中的草腥或是土腥。” 胡谦哈哈大笑,心头一动,喝道:“秦国元,你真是个匹夫,简直蠢如猪狗!不,或许连猪狗都不如。 亏你还是将门之后,你根本就不配!” 但凡带兵的汉子,如何能经得起这等辱骂。 秦国元涨红了脸,怒道:“你这狗才,竟敢骂我!” 当即扑过来抓胡谦。 张升阳一愣,随即就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但尚骏却不是如此,他早就听说过胡谦的手段,一见这情形,立即皱眉道:“这秦国元要倒霉了。” 张升阳道:“秦国元武艺超群,如何……” 话音未落,便听“砰”的一声,却是胡谦一脚将秦国元踢飞到半空中。 众人惊得目瞪口呆,一时说不出话来。 秦国元摔在地上,仍是睚眦欲裂,站起来又去抓胡谦。 胡谦只等他过来,又是重重一拳打在他的脸上,顿时将他打得原地踉跄,一时分不清东西南北。 未等他回过神,胡谦又跳将过去,一拳接着一拳打上去。 不到片刻,秦国元就躺在地上,只剩喘气的份,再无动手的力气。 张升阳等皆是看得心惊肉跳。 想不到胡谦武艺竟然厉害到这个地步,堂堂金吾卫左郎将竟然被打得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早知道胡谦如此厉害,之前哪里还敢如此得罪他。 真若是把他惹急了,便豁出性命不要,就算是十条命也不够他杀的。 尚骏笑道:“听说胡谦的剑术更加厉害,金陵学子案时,阮从海亲眼见到他抬手斩杀上百人。” 张升阳:“……” 刑子鸣道:“可是并未看到他的佩剑啊?” “听阮从海说,他的佩剑在袖中,轻易不出来,若是出现,必有人头落地。” 张升阳看了看胡谦的袖子,忽地只觉脖子一凉,缓缓紧了紧衣服。 胡谦看时机差不多了,便冲秦国元喝道:“看着我!” 秦国元一愣,下意识地看向胡谦。 这一看,便一下如陷噩梦。 “税银失窃是不是你监守自盗!” 秦国元先是一惊,正要开口说话,忽地张大了嘴巴,像是要呕吐一般。 胡谦暗道糟糕,正要动手时,忽有一直魇鬼从他口中钻了出来。 胡谦眼疾手快,立即将役灵符拍了上去。 然而那魇鬼似乎被下了什么禁制,役灵符才贴上去,它便软在地上,死了。 与此同时,地上的齐国元也忽然变得痴啥起来,一个劲的只是傻笑。 饶是胡谦撤回魇祷神通,他也根本不知道起身,而是躺在地上往自己嘴里塞野草。 尚骏几人见了,皆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胡谦道:“传命下去,押送税银的金吾卫全部看管好了,不能放走一人! 另外,还请尚大人把此事报与皇上知道。 如果齐国元出现这种情况下,那其他州府押送税银的金吾卫很可能也有。” 尚骏怔怔道:“刚才那到底是……” “魇鬼,你不是见过的吗?白大人的案子时……” 尚骏点点头,面容一脸严肃,立即吩咐锦衣卫去报信。 胡谦见张升阳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不由笑道:“尚大人,传给皇上的信件中,就说被张升阳大人夸赞为满门忠烈的秦国元是被人控制的傀儡,税银失窃案很可能是内部出了问题。” 张升阳脸色大变,讪讪笑道:“胡大人可别开玩笑,本官又岂能知道秦国元被人控制了。” 胡谦没去理会他,只是仔细思索着。 就算现在再去一个个筛查金吾卫里是不是还有其他被魇鬼控制的,也是无济于事。 那魇鬼不受役灵符和魇祷控制,抓到也问不出实情来。 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找出税银。 便在这时,他的脑中忽地出现提示。 【腥味是什么】 这个提示其实可有可无,就算没有,他也会往这个方面想。 不过既然有提示,那就说明这是主要方向。 念及此,他立即叫来先前的大鼻子士兵,“如果再让你闻到那种腥味,你能分辨出来吗?” “肯定可以,俺的鼻子灵着呢,从能千百个士兵的屎里闻出来他们当天吃的是什么。” 胡谦点点头,“张大人,劳烦你把所有有腥味的东西全部找出来,让他分辨一下。” 张升阳当即喝道:“快去找!” 身后随从道:“老爷,这如何能找到?” “找不到你就撞柱自杀,不要再来见我!” 那随从慌忙去了。 及至天黑,一行人在此扎营。 等的同时,胡谦又四处看了看。 那些贼人为什么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在这段官道上动手呢? 难道真是巧合吗? 还有,如果是劫道,晚上动手不是更好,为什么要选在白天? 去年梁京秋闱时,刑子鸣对胡谦断和尚杀人案甚是佩服,这时见他在地上看来看去,不由十分好奇。 毕竟税银是山南府的税银,如果找不回来,张升阳固然难逃一死,他身为山南府知府也绝活不了。 先前有张升阳和尚骏在,根本没有他说话的份,现在只剩胡谦一人,他便上前道:“胡大人,发现什么了吗?” 胡谦道:“刑大人,这山南府境内有什么比较出名的匪盗吗?” 刑子鸣道:“一铁鞭已死,草上飞被胡大人剿了老巢,别的嘛…… 好像并没有什么叫得出名号的匪盗了。” 胡谦点点头,又问道:“就大人所知,这官道上既无车辙,贼人有没有可能把那么重的银子运走?” 刑子鸣道:“一百一十四万两银子,何等之重,若无马车,便只能用舟楫来运,单靠人力是无法搬运的。 可是此地既无车辙,也无河流,本官实在是想不通…… 除非是鬼怪所为……” 若真是鬼怪,胡谦早就看出来了。 可是幽通神通看了几遍,也没看出什么鬼怪的影子。 既不是鬼怪,估计招来土地问了也是无用。 “那就是说,如果不是鬼怪,贼人是不可能运走这么多银子的,对吗?” “胡大人的意思是?” 与其说胡谦在问他,不如说是在自己判断着什么,只是借他的口来排除一些可能。 “银子应该并没有走远!” 此话一出,尚骏、张升阳等人也都围了过来。 “既然没有走远,那又会是在哪里呢?” 胡谦望向那大鼻子士兵,“你们晕了多长时间?” “我们走到这里的时候,日头正好到那边山顶,再醒来的时候,日头到了前面树梢上面。” 刑子鸣顺着他指的方向望过去,“大概是半个时辰。” 胡谦道:“那黑风应该是蒙汗药之类的东西,事先埋在路边,转等你们到,便引发出来。” 说到这里,他沉吟道:“半个时辰,一百一十四万两白银……” 张大人,让各个卡口的人全撤回来吧,以此为中心,方圆十里布防,无论是山头还是水沟,务必仔细搜查。” 张升阳几人一愣,“这恐怕不妥吧,那贼人趁机溜走……” “如果在十里范围内找不到,那就说明贼人早就溜走了,就算你在路口码头查得再严,也是无用。” “可是……” 尚骏道:“就按胡大人所说的去做吧。” 张升阳道:“若是出了问题,谁来负责。” 胡谦道:“当然是你负责! 你本来都是要死的人了!” “你……” 刑子鸣道:“张大人,下官倒是觉得胡大人说的有理。 大人不妨想想,贼人若是出了这十里,见大人在道口和码头设卡,肯定不会冒险过关的,而是原地等待。 他们等得起,我们可等不起。 若是没出这十里,我们把人设在关卡上,而不是在这里搜索,那还是找不到。 时间一到,咱们可就……” 说完,他又补充道:“胡大人,咱们是不是可以把大部分人撤下来,让贼人放松警惕,然后派人在暗中盯着关卡,这样两边都不耽误。” 张升阳道:“好,就这样办。” 半个时辰之后,官道附近全然被搜山官兵手中的火把照亮。 而那仆从也拉了一车带有腥味的东西过来。 各种鱼、鳖、蛇、羊、虾,甚至还有各种动物包括人的茎液。 张升阳几人问得直皱眉头,纷纷往后退了几步。 胡谦让人一样一样拿到大鼻子士兵的面前,然后让他仔细分辨。 他全部闻了一遍,摇头道:“没有。” 胡谦道:“能肯定吗?” “肯定没有。” 胡谦皱了皱眉头,“有没有相似的?” 那士兵犹豫了一下道:“能不能把鱼、鳖、蛇那几类拿出来我再闻一下。” 胡谦赶紧让人拿过来。 他闻了一会,有些不确定地说道:“这个泥鳅和蛇的腥味道有一点点相似。” 胡谦点点头,又将那些装税银的箱子拿过来看了,问道:“这箱子上有没有那种味道?” 那士兵闻了一会,挠头道:“闻了太多味道,现在鼻子失灵了。” 胡谦赶紧让人准备水给他洗脸,又让他站在风口上吹了一会。 重新闻了一会之后,他忽然开口道:“这锁芯里面好像有一丝残留的气味。” “锁芯?” 难道是后世女主播们常用的…… 黄鳝? 第211章 一剑破之 这时候若是有军犬,说不定可以通过气味在附近搜寻。 但眼下这种条件,只有一种气味,实在是不好找。 最重要的是,若是无法确定这腥味,下一个提示就不会出现,案子很难有进展。 想来想去,他决定要把土地召出来问问。 他找了个借口去放水,然后把土地召了出来,细细问了之后,土地却说他不能随便过问凡间的事情。 这事不在人家的业务范围,胡谦也无法强迫他什么。 想来想去,仍是有些束手无策,最后歪靠在营帐里睡了过去。 而在外面,搜山的士兵足足找了一夜,仍是一无所获。 天亮的时候,胡谦醒了,见外面还在找着,原来竟是换了三拨人了。 三天的时间,现在已是第二天了。 胡谦站在高处吹了会冷风,仔细想着腥味的事情。 这东西不是鬼怪,能钻到锁芯里开锁,又能装银子,那该是个什么东西呢? 而且不一会儿就不见了。 带着那么重的银子,飞是飞不动的,附近又没有水,想必是个土里的东西,那就应该不是黄鳝了。 难道是蛇? 想到这里,他立即朝身边的士兵问道:“有没有铁锹?” “大人稍等。” 说着便赶紧去那铁锹。 这时张升阳、尚骏等赶紧走了过来。 “胡大人,士兵们已经找了一夜了,可是什么也没发现,是不是判断出现了问题?” 胡谦还未说话,忽有一个锦衣卫飞马奔驰过来,躬身朝尚骏施礼道:“大人,东南战事出了问题,皇上令你马上回去面圣。” 尚骏道:“出了什么问题?” “通河城守军因粮饷不足饿死十几人,守城将领郭瑞开城投敌了。” 在场几人皆是面色凛然——形势越来越严峻了。 除了西南暂时还没有坏消息传来,东南、西北的情况是越来越糟糕。 照此下去,大乾朝可能真要亡国了。 尚骏犹豫了一下道:“如果是因为这个,皇上应该不会这么急着见我,而更应该召见兵部尚书和那些武将才对。” 那锦衣卫犹豫了一下,说道:“知琴公主带了少司命前往东南督战……与对方阴阳师遭遇…… 少司命为救公主,战死当场……” 胡谦道:“公主呢?” “公主被燕赤霞所救,目前无碍。” 尚骏面色惨白,“看来,皇上应该是要派我去东南。” 说着便纵马走了。 等他走远,胡谦好奇地问刑子鸣,“这个时候皇上派锦衣卫去干什么?” 刑子鸣道:“应该是派他和当地官员以及望族富户谈心,好让他们多出钱粮,用来抵御外敌。” 胡谦点点,以锦衣卫的凶名来说,干这个事属于小菜一碟。 找到中午,这边还是一无所获。 张升阳和刑子鸣等人正急得团团转的时候,又有士兵来报,说是分河、常静等四个渡口发现可疑人物,携带一整船箱子往下游去了,现在已经快出梁京了。 张升阳忍了半天,这时终于憋不住了,抱怨道:“我说不让人撤回来,胡大人非说要撤,这下好了,贼人分散逃窜了。” 说着也不管其他人说什么,翻身上马,带着搜山的士兵往渡口去了。 胡谦摇了摇头,“这样的酒囊饭袋是怎么当上布政使的。” 刑子鸣本来也暗暗埋怨,听胡谦这样说,好奇道:“胡大人的意思是?” “咱们昨天刚把人撤下来,他们今天就闯出去,难道不是太傻了吗? 而且还带着一整船的箱子,生怕别人认为里面装的不是银子似的。” “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没错,他们越是这样做,就越是说明,咱们在此处搜山是对的! 如果我所料不错,等张大人他们耗费一两天时间追上去的时候,船上早就没人了。” 刑子鸣先是一惊,继而点点头,“难道贼人也知道三天期限的事情,要不然为何专门跳出来骗张大人上钩。” 胡谦道:“这边的人手被他带走了,若是因此没找到税银,皇上一怒之下要杀张大人和……” 他看了看刑子鸣,没有直接点破,继续道:“那大人要怪就怪那个酒囊饭袋吧,可不要怪我。” 刑子鸣后背一凉,拱手道:“胡大人,你和我那外甥也算是至交好友,这次的事情,还请千万出手相助。” 胡谦笑道:“白公子现在在哪?” “还在京城,在准备开春的会试。” 胡谦点点头,“白公子乃是人中龙凤……” 正说着,忽地想起前次和娇娜说起七星蚂蟥时,娇娜所说的这东西的特性。 南方沼泽中有很多,每一个如手臂大,背上七个金点…… 全身腥味刺鼻! 饶是他想破了脑袋,也从没把眼下这里的腥味和七星蚂蟥联系在一起。 果然,才想出这个答案,脑中立即出现提示。 【地下有什么】 便在此时,铁锹终于拿来了。 但是胡谦这时候哪还有心思一下一下地去刨,当即纵身站到高处,朝下方众人喝道:“都闪到一边去!” 刑子鸣等人虽是不解其意,但见他若有所思的样子,便知道肯定是找到线索了,当即快步跑到官道一边。 胡谦喝道:“再远些!” 刑子鸣立即下令让众人躲得远远的。 胡谦见了,纵身跃到半空,龙渊剑一扫,便有一道白光切了下来。 “轰隆!” 剑光落下,官道立即被拦腰斩断,露出一条巨大的缝隙。 刑子鸣虽听尚骏说胡谦剑术厉害,但也只是以为像普通的剑术高手那样,临敌时能以一敌三,就算是非常不错了。 然而眼前的一幕完全刷新了他的认知。 这等骇然的剑光,别说是百十人,就算是上千人也一并斩杀了。 难怪胡谦总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难怪尚骏对他如此客气。 有这样的神仙手段在,尚骏等锦衣卫又算得了什么,根本对他没有任何威胁。 再想到自己和张升阳对他的态度,他不由一阵脊背发凉。 正惴惴不安时,上空又是一道剑光落下。 原先的裂隙再次被洞穿,别说是官道,这片大地都似乎被一分为二了。 刑子鸣睁大了眼睛,跪地嘀咕道:“驴草的张升阳,几乎害死老子了……” 第212章 噬金虫 裂隙之下,胡谦和刑子鸣等人仔细查看着。 果然,横断面上有很多大小不一的孔洞,明显是蚯蚓之类的东西爬行造成的。 胡谦恍然大悟,这些七星蚂蟥把银子吞下腹中,然后钻到地下,从下面把银子带走。 但是胡谦知道,七星蚂蟥不能抗拒寒冷,所以只能在白天行动,一到晚上,气温骤降,它们便会在原地蛰伏。 想到这里,他赶紧让人四散而去,每隔十米便挖开土层,看看下面有没有七星蚂蟥活动的痕迹。 如果有,它们又是朝哪个方向移动的。 然而仅凭人力去挖,实在太过困难,半天过去,也只往外找了不到五里。 胡谦道:“你们继续找,我从十里处往里找,看看能否碰上。” 然而即便知道是七星蚂蟥,即便知道它门是从地下逃的,实际情况也没有那么乐观。 因为七星蚂蟥夜间不动,所以十里的范围应该没错。 但众人一直找到天黑,也只是找到七星蚂蟥移动的痕迹,而没见到一只活的。 眼看着十里的范围即将尽了,即便是胡谦,也觉得有些泄气。 便在此时,随着他一道剑光下去,地下忽有很东西“呜”的一声惨叫。 他立即来了精神,赶紧命人从剑痕处往下挖。 直挖到两丈深,见到一截手臂粗细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果然是七星蚂蟥尸体。 他随即将其破开,立即有一股浓重的腥臭味道,等破开肚子,其中真有一块银锭子。 刑子鸣一见,大喜过望,喝道:“来人!往下挖!” 胡谦道:“等一下!这个范围实在太大,咱们人手有限,挖到后天也不一定能挖得完。” 说着目测了一下七星蚂蟥行进的方向,纵身跃到十丈外,剑光一扫,在前方开了一个缝隙。 细细看了,又闻了闻,下面什么没有。 于是又撤回一丈,再切开地面。 如此找了一回,终于确定下来一块八丈见方的地块。 “那些东西应该都在这块地下面了。” “他们不会逃吗?” “这东西怕冷,夜晚不会动的。” 因为怕剑光下去把七星蚂蟥斩得乱七八糟,所以胡谦便没有再去动手,而是让在场的所有士兵全力挖土。 并且一定要再天亮之下挖完,否则太阳一出来,这东西就要移动,再想去抓,可就难了。 刑子鸣见人手实在不够,便赶紧兵分三路,一路去通知张升阳,让他赶紧回来;一路去通知山南府衙役民壮;一路去请山南府卫所的士兵。 八丈见方,再往下挖两丈深,这等工程量不可谓不大,若是没有援军,凭现在这点人,根本办不到。 二更时,众人才刚掘开浅浅一层地皮,不由便有些泄气。 刑子鸣赶紧道:“大家不要停,等找回税银,本官和张大人一定重重有赏,另外还会上奏朝廷,为你们请功。” 过了一会,派去找张升阳的人回来了,说是张升阳已经追去梁京,现在不知道在哪里。 胡谦哈哈一笑,不置评价。 刑子鸣气得吹胡子瞪眼,同时又有些尴尬。 三更时,城中的衙役和卫所的士兵到了。 众人齐心协力,一直挖到天明,终于将下面的七星蚂蟥全部抓了上来。 这些七星蚂蟥也不知道有多少,密密麻麻的像是铺在地上的芝麻一样。 一个个约有手臂长短,肚子鼓鼓囊囊的。 胡谦跳下坑中仔细查看了一番,确实没有别的痕迹了。 正待让人把七星蚂蟥全部破开取银子时,忽地一阵风卷起,接着便有一股奇怪的香味扑鼻而来。 胡谦喝道:“不好!是迷药!” 众人听了,立即捂住口鼻,可是还是晚了,一个个晕倒在地。 刑子鸣离坑口最近,见势不妙,立即跳到口中,见其中有些湿泥,便不管不顾立即抓了糊在脸上。 没办法,比起这点脏,小命更重要。 这点迷药对胡谦自是没有影响,但他想了想,还是像众人一样躺在地上。 不多时,迷药散尽。 两个身穿黑袍的男人从黑暗中走出了出来。 “师父,现在怎么办?” “全杀了吧!狗皇帝杀了咱们那么多人!这次就算是为他们报仇了!” “胡谦呢?” “把毒蛊给他吃了,此人天纵之才,最好能为我所用。 还有坑里那个,也给杀了。” “可是七星蚂蟥怎么办?” “没办法了,用火鳞粉。” “这…… 一旦用了火鳞粉,这些七星蚂蟥就会性情躁动、虽说夜间也可活动,但寿命就会减半……、 这可是师父好不容易养的……” 两人正要再说,胡谦忽地从地上坐起来,笑道:“不用麻烦了,全部留给我了。” 黑衣人一惊,“你怎么?” 胡谦根本不给他们废话的机会,刹那间拔剑而上,倏忽间将两人敲晕,又在附近寻了绳子,正要给两人绑上的时候,忽地发现身上不知何时爬上来一只虫子。 他不敢大意,立即一个役灵符砸了上去,然而却是没有任何作用。 再用金符时,也是没作用。 眼见那虫子就要张开来咬,他立即用剑刃切了过去。 却听“叮”的一声,一向所用披靡的龙渊剑竟然破不开这虫子的壳。 “就凭你那把破剑,是奈何不了噬金虫的。” 胡谦一愣,回头看时,只见其中一个黑衣人竟然醒了过来。 但见他忽地一招,立即有无数虫子从他袖中飞了出来,眨眼间扑到胡谦面前。 “凭你剑术再高,也不是我……”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胡谦闪身到了他的身后,龙渊剑一扫,一剑将其首级斩掉。 漫天的虫子随即像是没了魂魄一般,不一会便四散而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胡谦又跳另外一个黑衣人身边,将他死死绑住,又将其身上的东西全部搜出来,这才略微放心。 坑中的刑子鸣见外面没了动静,挣扎着爬上来,见胡谦掌控了局面,这才走了过来,问道:“胡大人,你没事吧。” 胡谦点点头,“赶紧把他们叫醒,要不然来不及了。” 正在说着,黑暗中就见那掉在地上的头忽地动了一下。 第213章 连升六级 自刚才黑衣人忽然醒来,胡谦就一直注意着这两人的动静,此刻一见,立即喝道:“刑大人,快些退后!” 刑子鸣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也知胡谦不会无的放矢,当即跑到远处。 便在此刻,黑衣人的脑袋忽地飞了起来,嘴一张就是一道黑光朝胡谦撞过来。 胡谦一愣,立即纵身跳到远处。 然而那黑光好似找准了目标似的,也跟着追了过来。 胡谦一道斩妖剑光扫了过去,黑光随即被冲散。 那人头还要再动,胡谦第二道剑光已经到了,刹那间将它切成两段,其中一只血红的蝴蝶忽地飞出,立刻就要逃走。 胡谦自然不会给它这样的机会,又是一道剑光将其扫了下来。 “刑大人,有火吗?” 刑子鸣立即把火折子拿了出来,胡谦将那尸体上衣服点着,又把那蝴蝶和头颅全挑了进去。 不一会,衣服烧光,尸体却并没烧多少。 胡谦盯着那尸体,然后道:“刑大人,速速把他们叫醒!” 刑子鸣被吓了几次,此刻仍是心有余悸,不过眼看着天就要亮了,再不取银子,七星蚂蟥就要活动了。 念及此,他赶紧一个个的去叫,叫不醒就踹,终于是把人叫醒。 过不多一会,众人全部醒来,见了胡谦身边的尸体,一个个皆是骇然失色。 刑子鸣喝道:“快动手取银子!” 最后紧赶慢赶,终于是在天亮前把税银取了出来,点了点数目,一百一十四万两,一两也不少! 刑子鸣大喜过望,“快!快把税银装箱! 来人,飞马向皇上禀报!就说税银找到了!” 一众人忙活起来,唯独胡谦仍守在那黑衣人身旁,龙渊剑插在一边,静静地看着。 刑子鸣上前道:“胡大人,此去京城还有一段路,能否请你护卫税银……” 胡谦点点头,既然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也不差这一会半会。 上午的时候,张升阳一行人垂头丧气地赶了回来,见了这里的情形,立即惊得瞪大了眼睛,见还有人在填土坑,立即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刑大人他们人呢!” “胡大人昨晚就找到了税银,现在他们正押着税银往京城去呢。” “找到了……找到啦! 太好了! 不对,我得赶紧去!” 说完纵马往京城的方向追了过去。 不一日,胡谦等人到了京城,交接了税银之后,便被传到金殿上。 广德帝道:“张升阳何在?” 张升阳立即跪在地上,“皇上。” “寻找税银过程中,你昏招百出,竟然还被骗出了梁京,可有此事?” “皇上,这……” “虽然找回了税银,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革去布政使一职,发配东南充军。” “皇上,臣为朝廷出力不小,这些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皇上开恩啊!” “再敢多说半个字,推出去斩了!” 张升阳脸色发白,再不敢开口。 广德帝又道:“山南知府刑子鸣贬为同知,罚俸两年。” 刑子鸣本来还心存怨言,见了张升阳的遭遇,突然觉得好受了许多,赶紧跪地谢恩。 “税银失窃一案,胡谦乃是首功,擢升山南府通判,升授承德郎。” 胡谦正要谢恩,忽有一大臣道:“皇上,胡谦任期未满一年,按律是不能升迁的。” 广德帝先是一愣,随即犹豫道:“胡谦多有功绩,或可破例提拔。” 此话一出,立即又有几个大臣道:“皇上,祖宗之法不可废。 此风一开,只怕会有很多官员为了功绩弄虚造假,为害无穷啊。” 下面的声音一个接着一个,听得广德帝大为光火,怒道:“行,胡谦等郭北县一年任期满了之后再调任。 但是不在调任山南府通判,而是调任吉江按察副使!” “皇上,这可是正四品的要职,他从正七品升至正四品,这……” “这什么?难道祖法上有规定说不能连升三级!” 众人面面相觑,又见广德帝面色不悦,尽皆不敢再说。 这时礼部尚书傅天仇忽地出班道:“皇上……” 广德帝强压住火气,“说。” 傅天仇道:“皇上,臣十分赞成让胡谦出任按察副使之职,但胡谦才能出众,又有通鬼神之术,是不是可以让他去往东明,出任那里的按察副使一职呢?” 胡谦一愣。 东明乃是沿海大省,比吉江富裕得多,但那里是东南战事的中心,先前丢失的通江城就在东明。 这下不仅众人觉得十分合适,广德帝也是连连点头。 “不错,以胡爱卿的本事,确实可以胜任此职。” 赏罚之后,广德帝又问:“那黑衣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劫税银?” 胡谦道:“皇上,请传那黑衣人上殿。” 广德帝随即挥手将剩下的黑衣人带上殿。 胡谦早知广德帝肯定会问及贼人的来历,所以来之前便把这黑衣人打得皮开肉绽。 此刻见他瘫在地上,便上前道:“皇上,请准微臣问话。” 广德帝点点头。 胡谦走到黑衣人面前,喝道:“醒来!” 黑衣人睁开眼睛,看了看胡谦,立即陷入噩梦之中。 “你是什么人?” “南疆术士阿鬼。” “死的那个呢?” “是我师父黎三。” “为什么要劫税银?” “狗皇帝昏庸无道,杀我南疆族人,劫税银能断了他们的供应,造成内乱,我们便可以趁机出兵。” 广德帝脸色一黑,气得说不出话来。 胡谦道:“你们是如何知道税银的押运路线的?” 殿上众人一听,立即竖起了耳朵。 “金吾卫秦国元是我们的内应,是他把押运路线告诉我们的。” 广德帝神色凛然,仍是一言不发。 “除了他,还有别的内应吗?” “有,但是我不知道是谁。” “你们是如何把税银盗走的?” “我们事先埋伏在官道上,准备好迷药和七星蚂蟥,等他们过来,先迷晕了人,然后驱使七星蚂蟥把锁打开,把银子吞到肚子里,再钻到地下,从下面逃走。” 众人听得脊背发冷,一想到朝中还有别人的内应,更是面色复杂。 广德帝点点头,“来人,将此人押入天牢!” 天色近晚时,胡谦寻了家客店,准备第二天一早返回郭北。 然而才刚住下,便有人找了过来。 “好你个胡敬恭,原来躲在这里!” 第214章 她飞起来了 胡谦抬头看去,却原来是郭宇和杜健知二人。 三人久别重逢,都有说不完的话,直说到肚子饿的时候,才想起来晚饭还没吃,这才去叫了一桌酒菜。 酒喝到一半,胡谦问道:“德正,之前听说你是翰林院工作吗?” 郭宇道:“是的,翰林院修撰,颇为枯燥。 倒是你,今天听说你破了税银失窃案,抓了南疆的贼人,一下升到了按察副使。” 胡谦笑道:“毕竟是在京城做官,消息着实灵通。” 郭宇道:“这件事就算不在京城,也肯定会听说的,现在大街小巷都传遍了。 唉,我真是羡慕你啊!可以建功立业!” 胡谦道:“听说翰林院再往上走,便可与内阁大学士平级,这才是真正的前途无量。” 郭宇道:“我倒是宁愿去东南,哪怕战死沙场,也值了。” 胡谦奇怪地看了看他,低声道:“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郭宇摇了摇头,“此话若是被人问起,我半个字都不会多说,但既然只有咱们三人在,其实说说也无妨。 现在来说,内阁形同虚设,皇上真正信任的是掌印太监洪寿高。” 话说到这里,便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胡谦也没再问,见杜健知一直没说话,便问道:“子长,你怎么不说话?” 杜健知摇了摇头,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 胡谦忽地想到秋闱的事情,问道:“你没参加秋闱吗?” 杜健知仍是摇了摇头。 胡谦望向郭宇,“他这是怎么了?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郭宇叹了口气道:“三杯酒下肚,子长又想起自己的伤心事了。” 胡谦想到之前他的来信,问道:“前次你在信中好似也是郁郁寡欢的样子,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如果只是落榜的话,应该不至于低落到如此地步吧。” 郭宇道:“子长,你就和敬恭说说吧,别人不知道他的本事,咱们还不知道嘛,说不定他可以帮你。” 杜健知又喝了一大杯,惆怅道:“说起来我是想请敬恭相助的,只不过此事实在是一言难尽……” 胡谦想了想道:“难道你真成了赘婿?” “哪有,不是这个。 是我家娘子……” 他借着酒劲说了好一会,胡谦才听明白。 之前他自金陵来到京城,取了苏家女儿,在岳母和其妻苏小月帮助下,他便渐渐熟悉了胭脂生意。 甚至后来胭脂生意都是他在负责,苏小月倾城之貌,不便抛头露面,每日只在家中。 一开始,两人恩爱有加,相敬如宾。 但是后来,苏小月忽然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仅对他冷漠异常,有时甚至会恶语相向。 他是又伤心又生气,之后又发现苏小月渐渐瘦了许多,而且白天昏昏沉沉,终日在床上睡觉,夜晚却很是精神。 他伤心难过之下,秋闱再次不中,因此心灰意冷,不再用功读书,只将注意力放在生意上。 因为回到家就要受到苏小月的冷言冷语,他时常不回家。 但是这样的日子终归不是办法,于是之前泪洒信笺。 胡谦一听,心中咯噔一下。 这苏小月该不会被魇鬼缠身了吧。 第二天,胡谦并未离开,而是装作拜访好友的样子到了杜健知家。 才一进院子,胡谦就放下心来。 看这一院子的妖气,他就能断定,这里可能是有妖物作祟,而不是什么魇鬼。 毕竟,要除掉魇鬼虽是容易,但人也会变得痴傻,而妖物就没那么困难了。 虽说男女有别,但杜健知说胡谦是他的同窗好友,又是同乡,便请苏小月出来见见。 结果让胡谦两人没想到的是,苏小月根本没有理会,听进去的婢女说,她只是躺在床上轻轻翻了个身。 杜健知气得脸色通红,怒道:“实在太无礼了!” 胡谦道:“子长息怒,不妨先带我在院子里转转。” 于是两人一边散布,一边欣赏着院中的景致。 “她虽是商贾之家,也极懂礼数的,如今实在是想不到……” 胡谦道:“别急,我已看出些端倪。”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谦正要说话,忽见角落里有一马厩,其中一匹全身黑红,只有四蹄雪白,甚是雄骏。 “这马是哪里来的?” “这是从市集买的,大宛良驹。” “是你买的?” “是娘子让买的。” 胡谦点点头,“这马外表虽是神骏,但精魂耗损极大。 若非连日奔波,绝不致此。” “这怎么可能?我天天忙于生意,娘子又不会骑马,家中仆人也不敢动它,怎么会……” 胡谦道:“今夜,你我潜伏在马厩旁,自然就知道原委了。” 杜健知自是不信,但一想到胡谦的本领,又不能不有所怀疑,于是点点头,答应下来。 到了晚上,杜健知假意送胡谦出府,在外面绕了一会之后,胡谦又带着杜健知越过墙头,藏在马厩的干草后面。 差不多二更的时候,苏小月果然带着一个婢女走了过来。 杜健知惊得瞪大眼睛,不过这时候又不能说什么,所以他只是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两人。 苏小月走到宝马前,忽地说道:“玲儿,相公真的出去了吗?为什么我还能闻到他的味道?” “老爷白天的时候带着好友四处游览,可能来过这里吧。 夫人,咱们赶紧走吧,要不然就赶不上了。” 苏小月不再多说,让玲儿牵了马,莲步轻移,骑在马上,玲儿骑在一个大缸上,然后忽地飘至高空,片刻间不见了踪影。 杜健知愣了半晌,对胡谦道:“敬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谦道:“她们二人皆被妖物附体了。” “妖……妖物? 这怎么可能呢?” “你亲眼看见了,还要怎么解释。” 杜健知垂头丧气,忽地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那她们是……做什么去?” “做什么?可能是爱做的事吧。” 见他魂不守舍,胡谦又道:“不用担心,等她们回来,我帮你抓住她们。” 杜健知点点头,沉吟了一下,问道:“能带我去看看吗?” 第215章 双修之法 胡谦有些犹豫,“这样不好吧。” 杜健知道:“拜托了。” 胡谦点点头,不再多说。 之后他回到客店,第二天晚上,两人再次来到马厩,只不过这次两人都用上了隐身符。 然后藏身在大缸中,等着苏小月两人来。 差不多二更的时候,两人到了,仍是苏小月骑马,玲儿骑着大缸,往高空飞去。 虽然多了两个人在,但玲儿却好似根本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一路上风声呼呼作响,云里雾里也不知道飞了多远。 等落下去的时候,胡谦和杜健知立即探出脑袋看。 只见周围白雾飘动,四处树木耸立,又有许多怪石,却竟然是在一处高山的山顶上。 苏小月和玲儿早已走开,此刻正坐在亭中喝酒,旁边坐着的皆是衣着华服的男男女女。 一众人举止甚是亲昵,好几人抱在一处,做着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虽然这些人看似英俊秀丽,但胡谦却知道,这些人全部都是妖怪。 杜健知看得睚眦欲裂,眼中几乎喷出火来。 胡谦见他如此,露出一个询问的眼神,他立即点点头。 胡谦随即撤去隐身符,喝道:“诸位好雅兴啊!” 其中一凶美妇,见胡谦美貌,立即举杯贴了上来,笑道:“你是哪里来的俏人儿,怎么如此陌生,来,陪姐姐乐呵乐呵。” 胡谦拔剑扫了过去,立即将其分作两段。 其余人一见,立即吓得四散而逃,然而还未走出两步,便被剑光追上,一个个倒在地上。 片刻之后,此地只剩胡谦、杜健知、苏小月和玲儿四人。 杜健知喝道:“贱人!你竟背着我做下这种事!” 苏小月道:“相公,妾身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谦摇头道:“子长,不用和她多说,她现在并不是你家娘子!” 说完又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是海外的荒岛。” “海外?” 胡谦和杜健知皆是吓了一跳。 “行了,先回去再说。” 苏小月两人本不愿意,但见胡谦手中剑光凛冽,拒绝的话便没说出口。 于是让苏小月骑马带着杜健知,玲儿骑着大缸带着胡谦,天亮之前,回到杜健知家中。 胡谦道:“你们两个是自己出来,还是要我动手。” 苏小月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说什么,难道真正的苏小月会这样飞天遁地的法术吗!再要多说,别怪我手下无情!” 苏小月两人这时面露惊恐之色,眉头一皱,变了一副面孔,“劝你不要逼急了我,否则玉石俱焚,谁也好不了。” 然而未等她话音落下,胡谦忽地闪至她二人身侧,刹那间两张役灵符贴了上去。 两人先是一惊,继而没了动作。 胡谦道:“知道我是谁吗?” 苏小月和玲儿齐声道:“老爷。” 杜健知面皮抖了三抖,没有说话。 胡谦道:“出来吧。” 随即就有两道虚影从苏小月和玲儿身上飞了出来,待落到地上,见是两只巨大的白鹤。 这时苏小月和玲儿忽地软在地上,杜健知赶紧将她二人扶住,问道:“敬恭,现在她们没事了吧。” “大体无事,只是需要静养。” “这两只妖物你待怎么处理?” “既然是害了你的家人,那便由你来决定吧。” 杜健知沉吟了一下道:“若杀了它们,该不会引来更多妖物来复仇吧?” “这个,很难说。” 他面露犹豫之色,思考许久,叹气道:“就交给你来处理吧。” 胡谦点点头,“等会我给留一道金符,你让嫂夫人早晚佩戴,便可辟邪。” “就是你之前送给我的那种?” “没错。” “难怪她总是不让我碰她,原来是这个原因。 可否多给我几个,我想给岳母还有家中的爹娘、兄弟。” “没问题。” 下午的时候,胡谦辞别杜健知,驾鹤东去。 本来从京城回郭北县要走几天,但是有了这样的坐骑,竟然两个时辰不到就进了家门。 才刚落在地上,忽地收到提示。 【获得神通导引】 导引:深能益人延年,与调气相须,令血脉通,除百病,即练气吐纳、悟道双修之术。 胡谦心下大喜,之前就想着会不会有这样的神通,没想到现在终于得到了。 毕竟,沈玉珍几人虽是貌美无双,但终于是一介凡人。 现在有了这双修之法,便可帮助她们延年益寿,以至长生不老。 胡九见胡谦骑白鹤而归,吓得瞪大了眼睛。 胡谦略微解释了一下,便到了内院,先让两只仙鹤化作人形,然后给她们安排了厢房。 等沈玉珍几人问起,他便又把仙鹤的事情说了。 说到因为破获税银失窃案,将要调任东明按察副使时,沈玉珍几人不禁又喜又忧。 能够连升三级固然是好事,可东南战事正酣,去了之后难免遇到危险。 沈玉珍想了想,对阿绣等人说:“其实也无需太过担心,相公神通不凡,遇难成祥,咱们就不要令他烦恼了。” 还在吃午饭时,胡谦便对小环说,“去铺床吧。” 小环先是一愣,继而赶紧去了。 沈玉珍面色微红,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 阿绣等人却是一边笑,一边暗暗羡慕。 荣宁儿向来口无遮拦,笑道:“相公,这大白天的就要和姐姐亲热吗?” 几人皆是面色一红,胡谦道:“是啊,你要不要来,相公新学了门神通,每一日都有助于延年益寿、青春永驻,若是日久,说不定还可长生不老呢。” “真哒!” 但凡女人,就没有不想青春不老的。 何况胡谦上上下下的本事如此厉害,现在虽然恩爱,以后年老色衰,说不定便会失去宠爱。 凭借胡谦的身份和钱财,找更年轻貌美的女子又有何难。 所以几女一听,皆是心跳加快,就连阿绣也赶紧问道:“相公说的可是真的?” 胡谦道:“相公的神通,你们还不知道吗?自己考虑一下,想来的等会直接来正房就行。” 几人一听,对视了一眼,皆又默默低头吃饭。 吃完午饭,几人各自回到房中。 楚楚一向不敢与几位姐姐争什么,此时却有些心痒难耐,于是将牙一咬,往正房走去。 才到半路,便碰上薛柠霜。 “姐姐,你这是……” “我就是好奇,看看而已,看看……” 第216章 注意事项 正房之中,楚楚和薛柠霜两人到的时候,荣宁儿、阿绣早就到了,甚至鹿宦娘也在。 薛柠霜惊讶道:“宦娘,你该不会……” 鹿宦娘道:“哪里,我就是好奇,看看而已……” “相公呢?” “去安排那对白鹤了。” 正说着,胡谦回来了,见人都到齐了,不由笑道:“看来以后得准备个大床。” 看到鹿宦娘,他又紧张道:“宦娘,你怎么来了,现在可不能见风。” 鹿宦娘头上抱着香巾,羞道:“妾身怕耽误了进度,所以也来……” 胡谦一愣,“什么进度?” 沈玉珍道:“是宁儿和她们说的,说是这神通可能每隔一段时间才能施展一次,所以错过这次,下次就不知道要等什么时候了。” 荣宁儿立即接过话茬,煞有介事道:“是的,之前相公帮我招魂的时候就说过,那请神的法术就是隔好久才能用一次的。 若是强行使用,说不定会折损相公寿命。” 胡谦听得暗暗好笑。 荣宁儿见胡谦没有说话,又郑重道:“既然都是施法,那一个也是施法,两个也是施法,所以咱们都来了。 毕竟先得了益处肯定是好的,也可早点青春永驻。 你想啊,这次施法,容貌就定在了十七岁,要是等到下一次,说不定就会定在十八岁或者二十岁,那自然是早来早好啊。 要是下一次正好有了身孕没赶上,又要推迟,结果最后定在二十五六岁,那时人老珠黄,相公不嫌,咱们自己也嫌弃自己。” 几女之中,沈玉珍年龄最大,不过也才二十岁。 但是事关重大,即便几女才只十几岁,也不敢轻视。 况且荣宁儿言辞凿凿,好似亲眼见过一般,就算是沈玉珍,也听得连连点头。 一时间房中的气氛都有些凝重了。 不仅鹿宦娘听得十分着急,在场的小环、杏儿、迎彩、禄儿也都十分渴望,有心让胡谦也给她们施法,但鹿宦娘身体不适,小环等几个婢女又没有资格开口。 饶是如此,谁也不肯出去,唯恐落在后面,到时比别人显得老,因此失了宠爱。 胡谦虽然想笑,但也十分享受这种感觉,当即点头道:“宁儿不要危言耸听。 不过她说的倒也不差。” 众人一听,皆是眼巴巴地看着他。 尤其是鹿宦娘,急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了,幽幽道:“相公,妾身这…… 若是耽误了,只怕日后年老,手指也不灵活,就不能抚琴给相公听了。” 胡谦安慰道:“放心,不会耽误的。 你先安心养身体,等月子结束,相公加倍补偿你。” 鹿宦娘知道急也无用,便点点头,想了想道:“那……妾身要留在这里观摩一番…… 免得到时候生疏,耽误了事情。” 胡谦疑惑道:“这有什么生疏不生疏的?” 不过鹿宦娘执意要留下,胡谦也就允了。 看内间坐得满满当当的,他又道:“阿绣、楚楚留下,柠霜、宁儿你们且回去,相公晚上去找你们。” 荣宁儿撅起嘴,有些老大不乐意地走了。 薛柠霜虽是有些失望,不过也不会埋怨什么。 毕竟,屋里的人实在太多了,真要在这么多人面前耍起来,也实在太难为情。 等两人和婢女都出去,内间便只剩下沈玉珍、阿绣、楚楚和鹿宦娘四女。 见四女都有些拘谨,胡谦便道:“小环,准备些酒菜来。” 不一会,小环便将酒菜送到内间。 胡谦让四人坐下,一边说起税银失窃案,一边慢慢喝了几杯。 鹿宦娘只在一旁陪着,也不多说。 之后,见三人脸色微红,他又道:“阿绣,你少喝些,毕竟还要照顾孩子。” 接着,他又说起抓白鹤的时候在那酒宴上的所见所闻,直听得四女春心荡漾,眉眼间皆是柔情。 这时他依次将三人抱到床上,大被一裹,全都罩在里面,鹿宦娘仍坐在屋中看着。 待褪去衣衫,本以为颠鸾倒凤胡天胡地一通就成事了,谁知道等了半晌,胡谦却并未动。 而是郑重道:“这个神通不是我一人施法就可以的,还需要你们配合才行。” 说着先自叫道:“小环,把炭火点起来。” 小环心中疑惑,虽说秋意正浓,但屋中也不甚冷,这个时候点炭火做什么。 虽这样想着,她还是赶紧进来点了炭火,待瞥见地上乱七八糟的衣物,问道:“少爷,要把衣服收拾一下吗?” 胡谦道:“不用,退下吧。” 木榻之上,三女肌肤相接,早已烈火丛生,碍于世俗礼法和旁边的观众,又都一言不发,只待胡谦行动。 沈玉珍作为正房,问道:“该如何配合,相公只管吩咐就行。” 胡谦闭目凝神,一边等屋中温度上来,一边说道:“娘子,当初马大人送的那箱宝物是不是在你这里。” 沈玉珍道:“在的,妾身一直小心收着的,一直也没打开过。” 胡谦又道:“我记得里面有一个羊脂玉的蟾蜍,还有一个祖母绿的翡翠如意。” 沈玉珍道:“妾身并未打开看过,也不甚清楚。” 此话一出,阿绣倒是没什么感觉,楚楚和鹿宦娘则是瞪大了眼睛。 这样的东西别说是达官贵人,就连皇室宗族也不一定有,而放在这里竟然只能在箱子里吃灰。 沈玉珍本来想让鹿宦娘帮忙拿,但又怕她弯腰爬低,身体不适,便道:“小环,你再进来一下。” 小环随即进来,沈玉珍便把钥匙的位置和她说了,然后让她打开箱子,将这两样东西拿出来放在床头。 屋中虽不暗,但这两件宝物一出,还是立即流光溢彩,整个屋子都闪闪发光。 沈玉珍道:“相公,现在拿这两件东西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给你们施法。” “这如何施法?” 胡谦道:“一会做法的时候,玉珍先来。 需得坐式,双脚环腰,左手举玉蟾,右手举如意。 口对口,心中默念法决,每一轮法决为一个循环,待四十九个循环,才可功成。” 说完看了看阿绣和楚楚,“这个法决等会你们也记着,然后注意观摩,中途法决不可错乱,否则便不成了。” 三人听得十分紧张,问道:“若不成该如何是好?” 胡谦道:“若不成,就得重来。” 沈玉珍三人一听,面露奇怪之色,嘴角微微上翘。 胡谦见她三人表情,又道:“不可贪图享乐,最好一次而成,时间一久,效果就会大减,到时候不能保住青春。” 三女这才平静地点点头。 “行了,开始吧。” 第217章 修炼 说罢,胡谦又道:“现在注意听法决。 这个道,非常道。 性命根,生死窍。 说着丑,行着妙。 人人憎,人人笑。 大关键,在颠倒。 莫厌秽,莫计较。 得他来,立见效。 地天泰,好征兆。 口对口,窍对窍。 吞入腹,自知道。 药苗新,先天兆。 审眉间,行逆道。 渣滓物,自继绍。 二者馀,方绝妙。 要行时,令人叫。 气要坚,神莫耗。 若不行,空老翥。 认得真,老还少。 不知音,莫语要。 些儿法,合大道。 精气神,不老药。” 屋里四女皆是用心去记,就连外间的小环也偷偷背起来。 只不过法决太长,几女一时不能完全记住,胡谦又念了几遍,几人费尽心思,终于记住。 胡谦这时起身坐在正中间,说道:“娘子,注意法决。” 沈玉珍也从被窝里钻出来,左手举玉蟾,右手举如意。 因道:“天干物燥,法决也不能顺利落入腹中。” 胡谦看了看阿绣和楚楚。 阿绣不明其意,楚楚倒是明白过来,羞道:“妾身可以试试。” 胡谦道:“我幼年时,无意间读过一本《史记》,其中有一句‘一沐三捉发,一饭三吐哺,起以待士’,是礼贤下士的典故。” 沈玉珍、阿绣、鹿宦娘皆听得面红耳赤。 沈玉珍对诗书颇为精通,好奇地问道:“这说的是什么故事,为何妾身没读过?” 胡谦解释道:“这说的是周公的故事,说他洗一次头要多次握起头发,吃一顿饭多次吐出正在咀嚼的食物,起来接待贤士,这样还怕失掉天下贤人。” 沈玉珍几人虽都听懂了这个故事,但看到楚楚,仍觉全身燥热。 片刻之后,楚楚复又躲进被窝中。 沈玉珍暗念法决,“……得他来,立见效。地天泰,好征兆。口对口,窍对窍……” 正身坐之。 四十九个循环之后,起身躺到被窝。 鹿宦娘好奇道:“姐姐,什么感觉?” 沈玉珍羞道:“宦娘,你如何也学得像宁儿了,这等羞人的话,也能随便问出口。” 鹿宦娘着急道:“姐姐想哪里去了。 妹妹是问你,如此可得长生吗?” 胡谦道:“若是如此轻易就得了长生,天下就没有不长生的了。” 沈玉珍道:“虽不知是不是长生,但血液通畅,秽物排出后,神清气爽,好似充满了活力似的。” 几女一听,皆是目光一亮。 沈玉珍之后,阿绣也默念法决起身。 然而她本就识字不多,紧张之下,到了第四十八循环的时候,忽地停了下来,歉意道:“法决错了……” 说着便不知所措地望着胡谦。 鹿宦娘笑道:“偏偏是四十八的时候,阿绣,你又要受苦了。” 其实这法决错了便失去效果皆是胡谦胡诌的,只是为了让某些贪图享乐及时停止,别坐在那里没玩没了。 见阿绣如此,便安慰道:“不碍事的,再来吧。” 阿绣之后,便是楚楚。 她早就等得难捱,法决开始之后,竟然忘乎所以,微微颤抖。 胡谦喝道:“念动法决,集中精神。” 一直到傍晚,三人这才结束。 等到小环进来打扫时,被褥床单已经不能用了。 到了晚上,胡谦进到荣宁儿屋中时,薛柠霜和荣宁儿正在背诵从沈玉珍那里打听来的法决,而在外间,迎彩一直跪在那里。 他起初还以为是迎彩犯了什么错,被荣宁儿罚跪,问了之后才明白,这是在求他。 荣宁儿笑道:“相公若是劳累,那就算了,若是不累,便带着迎彩吧。” 薛柠霜也道:“相公就答应下来吧。” 胡谦道:“到底是亲戚啊,就是不一样,有什么好处也不忘拉迎彩一把。” 荣宁儿赶紧贴了上来,“相公,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胡谦道:“你们打听来了法决,别的有没有打听?” 薛柠霜道:“玉蟾和如意也借来了,坐式也明白了,炭火也准备好了,还需要什么?” 荣宁儿笑道:“天干物燥,还需要一个典故。” 胡谦点点头,正要说话,迎彩忽地开口道:“这典故奴婢也听了,下午的时候已经用得极为熟练。” 饶是胡谦身经百战,也不禁怒火丛生。 “是与不是,总得验过才知道。” 说着忽地将地上迎彩提起来,三两步放到外间的木榻上。 薛柠霜和荣宁儿看得目瞪口呆,然后才走过去把房门关上。 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三人这才开始修炼。 薛柠霜第一,荣宁儿第二,迎彩第三。 过了一天,胡谦刚从衙门回来,沈玉珍便将他拉到房中。 胡谦吻住她,轻抚秀发,问道:“这是想我了?” 沈玉珍点点头,“另外还有一件事想和相公商量一下。” 胡谦道:“不用商量,你说的事情我全都答应。” 沈玉珍心中暖流涌动,靠在他的胸膛道:“不过不是妾身的事情,是小环她们。” “小环她们?什么事情?” “小环自小就是孤儿,和妾身一起长大,虽说是陪嫁婢女,但妾身从来都把她当姐妹看待。 她也早就说过,终生不会嫁人,所以……” 胡谦听得云里雾里,“所以什么?” “所以她便求我,请相公教她修炼。” 胡谦府中这几个婢女当中,若论美貌,禄儿和迎彩艳压群芳,其次便是厨下的艳春。 小环、杏儿、冯姐,一个是南阳首富家中小姐的婢女,一个是守备家小姐的贴身婢女,最后一个是官宦的之家的婢女。 容貌虽不及前面三人,但也算得上清秀。 至于喜姐和荷花,则是胡谦秉持颜值中上的选择选进府的,也是不差。 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既然手中有钱,为何不选长得好看的来服侍。 “其他人呢?怎么想的?” “我已经让小环试探过了,艳春、荷花和喜姐都是想以后嫁人的,小环、杏儿、冯姐、禄儿都愿意留下来。” “禄儿才十五岁吧,如何能做得出这样的决定。” “唉,也是之前受得苦太多,怕了。 才几岁,就被人卖来卖去的,吃不饱穿不暖,稍有不慎就得挨骂挨打。 现在在这里,阿绣对她这么好,所以不愿离开。” 一般来说,婢女到了一定年龄,主人家若是心好,便会将她许配人家,例如自己的仆人等。 或者赐她自由身,让她自己选择出路。 若是一般的主人,多半会等人来帮她赎自由之身。 这算是比较好的归宿了。 若是不善的,可能把婢女用来做宾客的招待,不光要酒席服侍,还会被看中她的“客”带走,成为另外一家的奴婢,像物品一样被人交换、赠与,没有丝毫的自由。 而她们是生是死,也未可知。 就算是大文豪苏轼,也经常把小妾赠给他人,甚至这些小妾当中还有怀有身孕的。 更让人唏嘘的是,有位客人看中他的美妾,想要用马来换,他也高兴地同意下来。 最后那小妾羞愤不已,撞树自杀。 能说苏东坡品行恶劣吗? 恐怕不能。 因为当时人的观念就是这样——小妾就是商品。 小妾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连小妾都不如的婢女呢。 当然,若是婢女不愿走,比如小环和杏儿这样的。 出嫁的小姐一般会让她们做通房婢女,为小姐分担生育子嗣的压力,稳固自家小姐在夫家的地位。 因为在古代,所有的孩子,不管是不是正妻所出,都只能认正妻为“母亲”,哪怕是自己亲妈,见面也得叫姨娘。 而且通房婢女与小姐的关系不一般,一般情况下小姐也会对通房婢女所生的孩子很好。 见胡谦仍是在犹豫,沈玉珍又道:“她们三人也不求名分什么的,只是想留下来,想永葆青春。” 胡谦仍是有些犹豫。 小环和杏儿还好说,可禄儿实在太小,可能还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想了想之后,他点点头道:“把她们三个叫来,我来问问。” 第218章 怎可那般疯狂 下午的时候,胡谦又去看了看那两只白鹤。 问其名字,一只叫白璐,一只脚白羽,乃是一白鹤中的异种。 因为在山中修炼的时间长了,渐渐有了些法力。 又因贪恋人间情欲,便附在苏小月和其婢女身上,夜夜饮宴作乐。 胡谦赐了金符给两人,既然决定用来当坐骑,便不能让她二人随便死了。 之后,他又去找了娇娜,将收取的七星蚂蟥给她,看看能不能破解许振虎体内的魇鬼。 晚上的时候,阿绣带着莲莲到荣宁儿那边去了,胡谦便在她屋中见了小环、杏儿、禄儿和冯姐。 胡谦本来还在考虑该如何说,小环却先说道:“少爷,不用问了,奴婢四人都愿意伺候少爷的。” 胡谦点点头,望向禄儿,“禄儿,你也是这个意思吗?” 禄儿点点头道:“少爷,奴婢愿意一辈子伺候你。” 胡谦道:“你年纪尚小,可能不知道其中关键,这个修炼可是和打坐不同,是要男女共同完成的。” 禄儿道:“奴婢……时常听少爷和姨娘欢好,已经明白男女之事,如果少爷不嫌弃,奴婢愿意……愿意先来典故……” “你可知那典故是什么意思?” “周公吐哺……” 胡谦望了望她那巴掌大的小脸以及樱桃小口,点点头。 又问:“其他的东西准备了吗?” 杏儿变戏法似的拿出玉蟾和如意,说道:“到时以坐式,双脚环腰。 口对口,默念法决。” 冯姐道:“左手举玉蟾,右手举如意。” 胡谦道:“你们怎么连这个都准备了,难道知道我一定会答应。” 小环道:“是小姐说的,说相公会答应的。” 胡谦道:“玉珍倒是了解我。 炭火呢?为何没准备炭火?” 禄儿道:“奴婢身份低微,实在不配用炭火。” 胡谦道:“天气转凉,若不用炭火,说不定会得风寒,那就不好了,小环,点上吧。” 小环四人心中一暖,立即将炭火点上。 胡谦又考了四人法决,见无错误,这才道:“好了,开始吧。” 四人立即褪了衣衫,钻到被窝中。 然后禄儿立即躲在被窝中翻看典故。 起初十分笨拙,不一会,典故就使用得十分熟练,说起礼贤下士的事情,也可说得头头是道。 不过樱桃小口,就算知道许多,一时也容不下这许多内容。 过了一会,四人按顺序开始修炼。 起初是小环、杏儿、冯姐,最后是禄儿。 她毕竟年幼,坐时间长了,难免痛痒,不能十分提起注意力。 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竟开始贪图享乐起来。 胡谦道:“修炼一事,需得专心致志才行,不可能心有旁骛。” 到了第四遍,就在胡谦怀疑她是不是故意背错法决的时候,她也终于完成四十九轮循环。 然其正起身,小胫踉跄,竟又跌坐,箍了下来。 胡谦本来还可专心修炼,经此一下,热血“腾”地一下窜上双头顶。 毫无怜惜地、恶狠狠地念动法决,修炼起来。 小环三人见了,本来已经穿好衣服,此刻又不约而同地钻到被窝中。 翌日。 胡谦从县衙回去时,见迎彩、荷花正帮着阿绣照看莲莲,于是问道:“怎么不见杏儿和禄儿。” 说罢便又似想起了什么。 沈玉珍道:“禄儿年幼,相公怎可那般疯狂。 现在她四人皆下不了床,禄儿更严重,还好娇娜姑娘在。” 胡谦也觉得自己有些失态,忙问:“禄儿没事吧。” “娇娜姑娘看了创口规模,起初吃惊不小,后来却说没有大碍,用点药就好了。” 胡谦这才松了口气,又让胡九到街上买了四个金手镯,然后亲自给四女送了过去。 四人简直大喜过望,恨不得立即扑到胡谦的怀中。 艳春几人听了,嘴上虽没说话,心中却都暗暗后悔。 就算真出去了,便真能过得比现在强吗? 然后立即就有人暗下给小环递眼色,请小环和胡谦说说,看看能不能改变主意。 胡谦却不再理会,只说等明年调任东明之时,便还艳春几人自由身。 要是从现在开始到明年依旧尽心尽力,那到时候每人还可给二十两银子。 艳春几人虽然后悔万分,但也只能作罢。 吃过晚饭时,胡谦心头一动,知道窦子平在呼唤他。 于是他去了厢房,问了原因,窦子平道:“老爷,前次你带回来的那个小倩三天两头要出去看看,因没有你的吩咐,所以小人一直拦着她。” 胡谦立即去看小倩的骨灰,坛中明显可见一个拳头大小的人影。 “聂姑娘,你应该可以听到我说话吧。” 坛中影子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忽地一动,飘至地上,显现出聂小倩的身体。 “见过胡公子。” 胡谦道:“当初一别,想不到再见面时会是在此地,真是令人唏嘘。” 聂小倩道:“胡公子,你怎么会到此的? 这……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胡谦道:“怎么,你不知道吗?” 聂小倩道:“当初得病时,心中只是恨,后来死了,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的时候便在寺庙中。 后来见到表哥,也知道青面鬼的事情,那时隐约见到胡公子,只不过这些都记得不十分真切。” 说着,她忽地问道:“公子,你在此处做什么?” 胡谦道:“我之前调任郭北县知县,所以一直在此。 本来想为你和聂大人查明死因,但实在没有线索,所以一直没有进展。” “公子做了郭北县知县?!” 她说话的时候虽是意外,脸上却仍是疏离感的忧郁,全然不似人间女子。 好似在担心什么,又有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胡谦道:“数月前由举人补了郭北知县的缺,听闻聂大人一家死在这里,便费尽心思去查,结果是一无所获。” 聂小倩道:“多谢公子,只不过郭北县乃是十足的险恶之地,不仅土匪恶霸横行,城外又有鬼怪作祟。 爹爹就是太过执着,所以才被斗得精疲力竭,最后患病,郁郁而终。” 胡谦道:“聂大人、聂夫人和姑娘你……到底是怎么死的?” 第219章 吐露实情 聂小倩道:“具体得的什么病不仅爹爹不知道,请的许多郎中也不知道。 起初四肢无力,渐渐背生狼疮,之后狼疮变硬,像是泥块一般,再之后,人就动不了了,只能躺在床上等死。” 胡谦皱了皱眉头,细细记下,或许可以请娇娜来判断一下。 “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我若想投胎,早就跟着爹娘去了,只因心中恨恨不平,因此做了鬼。 如今既然跟了公子,便想替爹娘报仇。” “对方既然能让你们无声无息地死掉,神通必然不小,你又如何报仇。” 聂小倩沉吟不语,犹豫道:“无论如何,这仇是不能不抱的。若是找不到贼人,便先把郭北县中的恶人除掉。” “哪些恶人?” “王升东、杭大人、李员外、刘富贵等人。” 胡谦道:“这些用不着了,全都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胡谦简单把之前的事情说了。 聂小倩起初默默无言,后来忽地跪地道:“公子大恩大德,小倩永世不忘。” 胡谦立即上前,将她扶起。 之前孔雪笠请胡谦救助聂小倩时,为了让聂小倩能够不受金符的影响,胡谦已经给她打了役灵符。 聂小倩道:“小倩在三水时,便听说公子的威名,前次青面鬼之事,又是公子出手相救,小倩实在不知该如何报答。” 胡谦道:“鲍答之事暂且不提,我这里先给你安排一间静室,然后再去查探凶手。” 小倩点点头道:“如此就多谢公子了,外面实在凶险。” 说到这里,她好似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先前那鬼是叫做窦子平吗?为何会听命于公子?” 胡谦道:“我这里有灵符,若是用在鬼怪身上,便能将之驯服,听命于我。 先前窦子平为避树妖之祸,自愿跟随在我身边。 除了他之外,还有老鼠精白头、徐丰年,近日又多了两只白鹤。 至于你,先前你被青面鬼纠缠,伯言兄为了救你,便让我把你带到这里,因此也给你用了役灵符。 你若不愿意,这里还可给你去掉。” 小倩摇摇头,“若是没有公子相救,小倩早就死了,之后查案说不定还会遇到什么危险,若无公子帮助,实在寸步难行。” 然后又问道:“公子可知道我表哥现在在哪里?” “伯言现在是我的钱谷师爷,你若想见,明晚我请他来。” 又说了几句,胡谦便捧着聂小倩的骨灰坛,寻了个空屋子放了进去。 停了一下,他又忽然想起马巡抚的婢女。 之前本来等她来破案的,谁知柳二按捺不住,先动手了,之后便把这事给忘了。 现在经由小倩的事情,又想起她来。 谁知过去看时,发现她寒气已散,想来是没变成鬼,投胎去了。 胡谦默默给她念了几句祝福,然后回到正屋。 才刚刚坐定,忽见沈玉珍拿了玉蟾和如意进来,他笑道:“怎么,这就收回来了?” 沈玉珍道:“毕竟是稀世珍宝,之后或可当做胡家的传家宝,自然得小心收藏。 更何况,修炼不是还得用到它吗?” 她说着便是妩媚一笑,虽说已经成亲几年,但胡谦还是立即看得神魂颠倒,当即将她搂在怀里,凑到耳边道:“今晚相公再帮你温习一次,这次不用坐式了。” “那用什么?” “就平常的就好,只是需要拿好这两件宝物。” “法决呢?” “念不念都行。” “这样可以吗……” 没等她说完,胡谦已经吻住她,顺势解开她的袍带,抱到床上。 “这……相公……这好像不是修炼吧……” 自上任郭北县以来,这段时间最是悠闲。 一来城中土匪恶霸皆被胡谦清除,剩下的人虽有蛮横的,此刻也都如惊弓之鸟一般,唯恐被胡谦盯上。 断案的事情徐丰年大抵都是可以决断的,真遇到难题,便请胡谦用魇祷神通解决。 一来二去,大家都知道胡谦神断的威名,百姓不敢作奸犯科,案子也渐渐少了。 钱谷的事情孔雪笠处理的得心应手,也不需要胡谦太多操心。 至于朝廷上那些参奏胡谦的,则是消失得更加彻底。 人人都知道张升阳和方亭的下场,再说了,胡谦再过几个月就要升任东明按察副使,算得上是位高权重,谁又会轻易得罪这样的人呢。 这天,娇娜忽地兴冲冲地找到胡谦。 “秘药做出来了。” 胡谦道;“就是对付魇鬼的秘药?” 娇娜点点头,“虽然耗费了好几只七星蚂蟥,不过总算你上次带回来的足够用,所以还是做出来了。” 胡谦道:“药物有没有风险?” “是药三分毒,况且这秘药是古书上记载的,具体效果如何,我也说不准。” 胡谦道:“那便请许伯父来决定吧。” 于是当晚便乘白鹤到了金陵许远方府中。 院子里的婢女本来正在端水,见一白鹤落下,吓得水盆摔在地上,惊动了一院子里的人。 许远方出来之后,见胡谦从白鹤背上落下,这才屏退左右,将他请到屋中说话。 胡谦简单把事情说了,本以为许远方肯定会犹豫一下,谁知他根本未及多想,便和胡谦同乘一鹤,不多时便到了郭北县。 三人到了许振虎跟前,由许远方亲自将药物给他服下。 胡谦道:“伯父,若是有什么不妥,还请伯父见谅。” 许远方道:“若是放任不管,振虎也只能是这个样子,还不如动手施救,即便失败了,他也还是如此。 既然有机会,何不试试。” 胡谦点点头,因为之前贴了金符,所以也不怕魇鬼调处来逃了。 更何况有胡谦在,它又如何能逃得掉。 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许振虎忽地说道:“上杆子往上爬!明天便打断你的腿!” 胡谦一愣,疑惑地望着许远方,后者也是一头雾水。 娇娜道:“难道没有效果?” 胡谦摇摇头道:“不,他能说出以前没说过的话,说明药物起了作用。 说不定那魇鬼此刻正被药物压迫,将许多记忆吐了出来。” 许远方两人一听,也觉得此话有道理。 又听了一会,许振虎又道:“昨日邀请了陈公子,正好弄弄他的小妾……” 第220章 三喜临门 娇娜一听,立即羞得退了出去。 胡谦和许远方两人素来知道许振虎的事情,听他如此说,不由对视一眼。 “这句话倒像是振虎兄之前做过的。” “难道恢复了些许记忆?” 正说话时,许振虎忽地又说道:“那片地是镇南王的,我们又如何能拿到……” 胡谦两人听得面面相觑。 这魇鬼的释放出的记忆力竟然还有关于镇南王的。 等了一会,见许振虎似乎又恢复到痴痴傻傻的状态,两人这才退了出去。 “伯父也不要着急,毕竟才刚刚开始,或许再用几次药,他便能情形过来。” 许远方点点头,“也只能祈祷如此了。” 因许远方坚持回去,又有白鹤这样方便的坐骑,胡谦便让白璐送他回去。 再见娇娜时,胡谦便把聂小倩三人的死因说了,问她是否知道其中关键。 娇娜仔细想了想道:“生狼疮倒是常见,可狼疮不会使身体变硬才对,照聂姑娘所说,这或许是中了什么诅咒之类的。” “诅咒?” “可能是这样,具体如何,我也得查查医书才知道。” “要回陈家旧宅?” “是。” 胡谦点点头,“替我向老族长他们问好。” 本以为娇娜去去就该回来了,谁知过了七天,还不见她回来。 通过役灵符的控制,也未发现什么异常。 正打算去看看的时候,忽地狂风大作,天空雷声隐隐,似乎就要下大雨了。 胡谦抬头看了看,这样的季节应该不会有这样反常的天气才对。 正想着,大柱进来禀报道:“少爷,外面有个叫香奴的,说是有急事见你。” 胡谦知道她是皇甫老族长家的婢女,也是狐仙,因为此处宅子被金符镇着,所以不能进来。 于是赶紧出去,还未来及问,香奴见了,忽地跪倒在地,哭喊道:“大人,快救救我们。” “这是怎么了?” “天劫到了,皇甫一家和娇娜一家全被困在陈家旧宅,奴婢冒死出来,请大人赶紧过去。” 胡谦立即骑着白鹤到了陈家旧宅,只见头顶上黑云厚重,像是倒吊的漩涡一般搅个不停。 狂暴的电光像是篱笆一样将整个宅院罩住,忽明忽暗之际,陡然有一道电光落下,接着便听一声惨呼。 “公子,公子……” “皇甫齐死了……” 白鹤不敢靠近,胡谦便让她回去,自己纵身跃入电网之中。 还未落地,便听有人叫道:“娇娜小心!” 刹那间有一道雷光从上落下,直直地打在娇娜身上。 却听“嗡”的一声,雷光落下处一道金光乍起,生生将雷光弹开。 胡谦这时到了上空,五道手臂粗的电光瞬间打在他的身上,却是转眼间被护体金光弹开。 待落在地上,便见一只狐狸倒在地上,全身焦黑。 娇娜见了胡谦,立即哭道:“大人,皇甫齐死了。” 松娘道:“刚才娇娜身上的金光是怎么回事?竟然能震开天劫。” 胡谦道:“那是我给她的金符。” 皇甫老族长等皆是一惊,眼中总算有了些希望。 胡谦望着上空的电光,疑惑道:“这雷光看起来如此恐怖,真的是你们的天劫吗?” 皇甫老族长道:“先前天劫虽然可怕,但也只是几道雷光而已,如今却好像天上的雷电都聚集在头顶,誓要置我们于死地啊!” 正说话时,忽听上空有说话声。 “几只狐狸而已,怎么弄出这么大阵仗?” “昆池之王告到天王那里,说是这狐狸杀了他的儿子。 还有一个叫胡谦的凡人,也得拿下。” “刚才那进去的不就是嘛。” “既是凡人,为何会有如此强的护体神光?” “闲话少说,动手吧。” 声音随即消失,接着天色又是一暗。 片刻间一声霹雳,山峰摇摆,疾风骤雨,老树都连根拔起。 这里本就是旧宅,经此一震,竟轰然塌了一片。 娇娜等人亦被震得七荤八素,一个个再难保持人形,不消一刻,除了娇娜,其余皆恢复狐狸本体。 雷声阵阵,瞬间又是一道电光砸了下来。 胡谦唯恐他们被震死,当即飞身上去,任由那电光砸在自己身上。 “唰!” 电光虽然恐怖,却奈何不了胡谦分毫。 “咦?” 上方云中传来疑惑的声音。 接着雷声大作,须臾间七八道闪电劈了下来。 然而却都被胡谦挡住。 这下不仅云中之人惊得说不出话来,娇娜等亦是骇然失色。 忽然在浓烟黑雾之中,一个尖嘴长爪的鬼物,从地底冒了出来,伸手抓住了皇甫老族长。 众人还未看清,它已随着烟雾腾云直上。 胡谦立刻拔剑而起,唰地一下将那鬼物斩作两段,老族长随即落了下来。 同时听到上方,“哎呦”一声,顷刻间雷电消散,唯独一团黑云始终悬在上空。 过了一会,云中忽地探出一个硕大的脑袋,恶狠狠地瞪着胡谦道:“你是胡谦?” “正是。” “你竟敢阻挠天劫,该当何罪!” “不知道。” “你……” 另有一人道:“此人神通极为厉害,你我不是他的对手,还是禀告天王,请他定夺吧。” 说着便不见了踪影。 等葬了皇甫齐,胡谦和娇娜回到宅院。 见她心情不好,胡谦也未再问狼疮的事情。 过了几天,胡谦自县衙回到正房时,沈玉珍忽地急急将他拉到一边,悄声道:“相公,妾身好像……” “怎么了?” “好像有喜了。” 胡谦先是点点头,随即就是一惊,猛地握住她的手,又摸了摸她的肚子,随即又自嘲地说道:“这时候根本感觉不到。” 原地转了一圈,这才紧张道:“是真的吗?” “月事已经迟了五天了。” 胡谦赶紧让娇娜过来看了。 娇娜细细查看了一番,笑道:“恭喜姐姐,确实有喜了。” 沈玉珍先是喜得说不出话来,随即竟又哭了。 胡谦赶紧将她抱住,附耳道:“大喜的事情,别哭了。” 沈玉珍道:“妾身实在对不起相公。” 说完又似想到什么,赶紧朝娇娜躬身施礼,“多谢娇娜姑娘了。” 娇娜道:“若不是大人寻来药物,此事也不那么容易的。” 胡谦道:“是啊,除了药,那段时间的努力耕耘也是功劳一件。” 沈玉珍羞红了脸,这才破涕为笑。 当晚胡谦把此事说出来的时候,薛柠霜、荣宁儿皆是一愣,随即道:“姐姐也是这时候?” 胡谦惊讶道:“怎么?你们也有身孕了?” 第221章 王妃借道 薛柠霜和荣宁儿相视一眼,笑着点点头。 胡谦道:“几天了?什么时候知道的?” 沈玉珍道:“请娇娜姑娘看看不就知道了。” 胡谦赶紧请了娇娜来,查验一番之后,娇娜惊讶道:“柠霜姐姐和宁儿姐姐比玉珍姐姐晚一天。” “不会这么巧吧?” 娇娜道:“没错,就是如此。” 胡谦简直喜不自胜,立即拿出一百两银子来,然后把所有婢女、康妈等几个粗使婆子全都叫了过来。 说道:“现在夫人和两位姨娘都有了身孕,你们一定要好好伺候着,这里一百两银子,等会让小环分与你们,等孩子生下来,再有赏赐。” 小环等人喜得乐不拢嘴,艳春等三个要离开的就没那么高兴了,心中暗暗后悔,却又无可奈何。 等婢女散去,他高兴地说道:“柠霜、宁儿,你们今晚留下。” 荣宁儿说话没有顾忌,“相公又要胡来,可别伤了胎儿。” 胡谦道:“胡说什么,只是和你们说说话而已。” 沈玉珍三人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心中既隐隐有些担心,又有些期待。 当晚,四人并排躺在床上,胡谦确实并未做什么,除了说说贴心的话,就是让薛柠霜和荣宁儿轮流说说礼贤下士的典故、 两女说得嘴都干了,胡谦仍是未到意境,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第二天的时候,沈玉珍三人便不让胡谦同床了。 一来容易气血涌动,不知道会不会对胎儿不好。 二来三人也想请教娇娜些养胎的诀窍,胡谦若在,多少有些不便。 胡谦知道沈玉珍好不容易怀了孩子,心中患得患失,肯定比别人要慎重得多。 现在几个老婆之中,沈玉珍三人怀孕,鹿宦娘还在月子里,只有阿绣和楚楚方便伺候他。 但阿绣有时候还要喂孩子,若是留宿,便得把孩子抱到别的房中,甚为不便。 迎彩倒是也可侍寝,但她终归是荣宁儿房中的,总不好让荣宁儿去睡外间,腾出内间来给胡谦和迎彩欢好。 所以,只有楚楚这边是可以随便来的。 用完晚饭,胡谦便到了楚楚房中。 他心情甚好,便点了个曲子,谁知楚楚唱着唱着竟然委屈得快要落泪了。 他赶紧走过去,将她拉到自己腿上,“这是怎么了?这么欢快的曲子怎么还唱哭了。” 楚楚道:“现在就剩妾身一人没有孩子,妾身如何能不哭。” 他笑道:“你进门晚,没有孩子不是正常吗?” 楚楚摇摇头道:“不是,上次同样是请娇娜姑娘看的,柠霜和宁儿姐姐都有了身孕,为何独独妾身没有,这…… 难道是妾身有什么问题吗? 还是说,以后都不会有孩子了。” 她越想越是难过,最后又低声抽泣起来。 胡谦起初安慰了几句,见她哭得越来越厉害,渐渐不知道该说什么。 加上昨天被双胞胎用了许久典故,热血上涌,便不管她还在哭着,当即伸手解开袍带。 “相公……呜呜……” 她依旧是哭,胡谦却是自顾自地行动。 直到说到正题时,她忽地身体一颤,再也哭不出来,改为小声嘀咕起来。 此后三天,胡谦来时,她便哭。 她一哭,胡谦就自顾自地忙活起来。 及至正题,她便再哭不出来。 到了第四天,她终于是不哭了,而是说道:“相公,妾身虽贪恋这种感觉,但身体孱弱,实在经不起了。” 胡谦道:“也好,今天相公就助你修炼,永葆青春。” 说吧,让冯姐去沈玉珍那里借来玉蟾和如意。 冯姐本想放下东西就退到外间,也被胡谦拉住,“天干物燥,你若走了,谁来说典故。” 冯姐先是一羞,继而喜不自胜。 然后就由她说了一刻钟的典故,然后退到一边,看着楚楚左手举着玉蟾,右手举着如意,像是猿猴一样勾住树干,坐在那里。 起初她十分疲惫,然而运行了四十九轮之后,忽觉神清气爽,身体也变得轻健起来。 正动腰肢,胡谦却把她抱起放在一边,朝冯姐勾了勾手。 冯姐早看得心潮澎湃、洞若观火,此时一头扎了上去。 安稳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间便到腊月。 胡谦正和徐丰年、孔雪笠整理案卷时,忽有衙役来报。 “大人,金陵那边传来急件。” 胡谦好奇地接了过来,打开看时,忽地就是一愣。 “镇南王妃?” 徐丰年道:“大人,是不是有什么难事?” “难,特别难,这个镇南王妃可是相当难伺候的。” “皇室宗亲,总是这样的。” 胡谦摇头道:“镇南王妃省亲路过此处,要在郭北县休息三日,上面让咱们注意接待,注意沿途安全。” 说起来胡谦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正遇上镇南王大队仪仗路过南阳县,想不到这时候又来了。 只不过,按他们上次走的路线,似乎不需要借道郭北县。 一想到吴若雨那冷冰冰的面孔下隐藏的火山似的热情,他就不能不往追日这方面想。 于是让衙役和民壮填土修路,洒扫街道。 又让馆驿仔细打扫房间,以备使用。 等了三天,镇南王妃果然大队仪仗开进郭北县。 胡谦带着一众人迎到城门外三里,见队伍到了,立即躬身上前道:“郭北县知县胡谦,恭迎镇南王妃。” 隔着一丈远,轿子里传来吴若雨的声音,“胡大人好大的官威啊! 本宫还以为你直接在城里迎接算了呢。” 胡谦心道回去再收拾你。 表面恭敬道:“王妃恕罪。来日方长,下官是何为人,日后王妃自然便知。” 吴若雨冷冷道:“开道进城,本宫累了。” 于是胡谦等人在前面引路,王妃仪仗缓缓进城。 一切都安排好之后,胡谦正要离开馆驿,忽有一婢女出来,请胡谦到内侧说话。 等到了内侧,婢女拿出一食盒,轻声道:“这是王妃赏给大人的。” 胡谦打开一看,原来是三块月饼一样的点心。 “胡谦谢过王妃。” 因为要准备迎接事宜,胡谦早和沈玉珍说了,这几天会在县衙后衙住。 回到卧房,他把食盒打开,将三快点心拿了出来,正奇怪时,见食盒下似乎还有别的东西。 等拿出来一看,不由又是惊讶,又是好笑——那竟然是一件带有汗味的小衣。 第222章 三更半夜 三块点心,一件汗味小衣。 如果不是在穿越后的世界,胡谦都怀疑这吴若雨是菩提祖师转世。 手心打三下,是三更,前门不开走后门。 到了二更,胡谦吹熄烛火,贴了隐身符,悄然溜到驿馆,趁着婢女出门倒水的功夫,钻进吴若雨屋中。 此刻她正在房中洗澡,屋里水汽弥漫,甚是暖和。 屏风之后,吴若雨正撩水往自己身上淋着,一旁的婢女慢慢往里加着热水。 吴若雨道:“几更了?” “回王妃,二更多了。” “行了,收拾收拾吧。” “玫瑰花瓣还没洒……” “这次就不用了,来不及了…… 不,本宫累了。 对了,晚上不用你伺候了,去睡吧。” “是。” 婢女应了一声,收拾了浴桶,躬身退了出去。 吴若雨披上衣服,自顾自坐在铜镜前。 本想穿上外衣,手碰到肌肤,忽觉有些异样的感觉。 自镇南王死后,已经有多久没这样好好地坐在镜子前打扮了。 胡谦悄然站在她的面前,静静地看着她。 她犹豫了一下,自言自语道:“这个小混蛋该不会领悟不了我的意思吧。” 不过随即又道:“应该不会,他破了那么多奇案,心思缜密,这点伎俩不可能骗得了他,除非他故意装不懂。“ 她先是用锦缎将头发擦干,又将衣服退开,用另外一块软布擦了擦身上的水珠。 接着披上衣服,用珠翠钗将头发挽好。 不过似乎心不在焉,换了好几个样式的发髻也不甚满意,最后干脆又将头发散掉,梳成未出阁少女的样式。 “这个家伙人虽不大,贼心却不。 他喜欢哪一种样式呢? 这样会不会显得轻浮? 若是用发髻,似乎有点显老了。” 她犹豫再三,然后拿起胭脂水粉,正待抹时,又道:“我这么上心干什么,难道就是为了迎合他个小混蛋? 这样未免太过低三下四了。” 胡谦听得好笑,凑近了去闻她身上的香味。 突然,她似乎又记起什么,忽地站起身来,差点撞到身前的胡谦。 胡谦赶紧让到一边,放她过去。 只见她先是打开门,看了看四处无人,这才悄悄从枕头下拿出一件黑色小衣。 胡谦一看,不由有些奇怪。 她却悄悄绕到屏风后。 隔着屏风,胡谦只见一个曼妙的人影映在屏风上。 只见她先是褪去衣衫,然后俯身将那衣服穿了上去。 屏风上的人影微微扭动了几下,仍是之前的曼妙身材。 胡谦饶有兴趣地坐在梳妆台前,等着屏风后的人出来。 没等一会,她就走了出来。 胡谦一见,差点惊出声来。 这真是顶级的创意。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的很难想象,堂堂王妃会穿这样的衣服。 具体是什么样的样式胡谦不好说,只不过这让他想起之前见过的三岁小孩穿的开裆裤。 不过又不太像,那种是方便孩子拉尿。 而她这种更像是两块拼接起来的布,准确地说是两块质地光滑的黑色锦缎。 上面像是肚兜一样,用丝带吊在脖子上,腰间系上细细的棉绳。 不过肚兜是前面有布,后面没有。 这种前后都有,只不过前面长些,从锁骨下延伸到大腿。 后面一半从肩胛骨往下到大腿。 前后长短一致,但是从腋下到腿的位置是没有布的,而是用细细的棉绳交叉穿起,露出大片春光。 随着人向前走,前后两块黑布一摆一摆的起伏不定,时而鼓起,时而紧紧贴在身上,让人完全弄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但就是这样若隐若现的设计,又引人无限遐想。 胡谦看得血脉喷张,细细瞧了个不停。 其实也不是他有多好色,只要是为了服装设计。 这会算是学到了,之后回去给几位妻妾一人做一件,晚上的时候胡谦找个位置坐好,再让她们在面前排好、站好。 一个一个展示才艺。 正想着,她已经走到衣架上,先是将自己平日穿的衣服套在内衣外,立即又变成端庄贤淑的王妃。 只不过任谁也想不到她内里竟然是这样的打扮。 胡谦暗暗腹诽,王妃费心了,想不到还准备了这样的大礼。 不过停了一下,她似乎又不甚满意,竟然又拿出一套衣服来。 穿上之后,胡谦立即震惊了。 因为这似乎是死鬼镇南王的衣服! 她轻咳了一下,端了端架子,低声喝道:“大胆胡谦!竟敢轻薄本王的爱妃! 来人!推出去砍了!” 胡谦吓了一跳,万万没想到王妃还是情景模拟爱好者。 正自惊讶时,她又道:“且慢!本王有话问你!若是你答得好,本王或可放过你。” 胡谦疑惑道:“你都变成绿帽子王了,怎么还能放过我?” “王妃如此放荡,几近吞人,你是如何让她心满意足的?” 胡谦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来人,把王妃请来! 本王就坐在这屏风后!你当着本王的面,前前后后照实做来,若是真有本事,本王另有重用!” 胡谦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王妃,你如何就不愿意了? 哼!看来本王不把你绑上,你是不肯就范了!” 她说着又变戏法似的从被子下拿出一截红绳,先是把自己的双脚绑上,然后又把自己的手绑住,最后似乎是嫌手绑得不牢靠,竟然还用牙齿使劲咬了着绳头拉了一下。 最后,她是彻底地躺在床上,背对着胡谦,动不了了。 “王爷,妾身伺候你许多年,你如何忍心让妾身受此大辱。” “住口!你这个贱人!你和胡谦的事,本王早就知道了!” “王爷恕罪,是胡谦那混蛋先勾引妾身的。” “你既是王妃,自该比别人更遵守妇道才对,怎么会轻易就被勾引了。” “王爷明鉴,实在是那胡谦太会了,妾身才忍不住。” 说到这里,她努力翻过身来,听到外面打更的声音,皱眉道:“这都三更了,胡谦那混蛋不会真没看出其中的玄机吧。” 她说着便要用牙去解开手上的绳子,便在此时,胡谦忽地用她的袍带蒙住她的眼睛,捏着嗓子道:“别动,否则杀了你!” 第223章 四换一可否 吴若雨吓了一跳,因为手脚都被绑住,根本动弹不了。 等冷静下来,沉声道:“这位先生,用过晚饭了吗?” 胡谦心中好笑。 这吴若雨遇事沉着冷静,着实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但凡换一个人,说不定就会惊慌失措,大喊大叫,贼人本就慌张,见人大叫,便会更加慌张,说不定就会杀人灭口。 而若是和对方说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倒是可以令贼人放松下来,事情也就有了转机。 不过现在,这位“贼人”显然是不吃这一套的。 “怎么着?王妃还管饭吗?” 吴若雨被蒙住眼睛,微微抬头,凭借耳朵去判断胡谦的位置。 不过现在胡谦并未撤下隐身符,所以她就算摘下袍带,也根本看不到胡谦。 “先生既然知本宫身份,倒不如作个交易。 先生想要什么,只管拿去,或者说要多少银两,也只管开个价。” 胡谦暗暗好笑,从袖中拿出龙渊剑,故意“噌”地一下拔剑出鞘,沉声道:“王妃不要误会,草民可不是为了钱财而来的。” 说着将冰冷的剑身贴在她的脸上。 她惊得脸色煞白,正要动时,胡谦又道:“王妃千万不要乱动,草民这把剑锋利无比,要是不小心划了王妃的脸,那可就不好了。” 吴若雨这时有些慌了,强作镇定道:“先生这是何意,本宫与你无冤无仇,何必如此相逼。” “王妃说这就错了,王妃虽与草民无仇无怨,但镇南王可不是。 数年前,镇南王害得草民家破人亡,草民发誓报仇,苦练武艺,谁知他竟死了,这笔账就只能算在你头上了。” “先生到底想做什么?” “哼!做什么?你觉得呢?” 说罢,在她脸上胡乱摸着。 她努力仰头,着急道:“先生且慢,本宫随行带了四位婢女,皆是美貌无比,先生若想欢好,不如让她四人代替本宫。 四个换一个,先生绝不吃亏的。” “我要是不愿意呢?” “若是如此相逼,那本宫就放声大喊,到时候侍卫进来,玉石俱焚,先生就算杀了我,自己也绝逃不掉的,说不定还会连累家人。 不如这样,先生先躲在床底,本宫把四个婢女叫进来,然后让她们自己蒙面,供先生享用,等先生尽兴,本宫再送先生千两黄金。 一来补偿先生,二来本宫和婢女都未见先生相貌,先生拿了银两离开,岂不是好。” 胡谦暗暗点点头。 若是一般的贼人,听到她这样说,说不定就同意了。 但他明显不是一般的贼人。 “先生若是同意,本宫这就唤四个婢女进来了。” 胡谦道:“哈哈,王妃打得一手如意算盘,但是草民笃定你是不会大喊的。” “这……此话是什么意思?” 胡谦忽地伸手探了进去,一把抓住连体小衣,凑到她耳根处,小声道:“若是那些闯进来的侍卫看到王妃这件衣服,不知道该怎么想。 到时候恐怕不止是王妃,就连镇南王都会因此饱受羞辱。 王妃若是不想他九泉之下不得安宁,就尽情喊吧,草民绝不阻拦。” 吴若雨的脸上立刻青一阵白一阵,感受到那只手,又皱眉道:“既然如此,先生就请杀了本宫吧,本宫宁死不受屈辱。” 胡谦没想到她这样的熟肉也会有如此刚烈的一面,当即道:“那怎么行,我可舍不得。” 说着便去吻她的耳朵,谁知她脖子忽地向前送,竟直接往剑刃上撞去。 胡谦赶紧把龙渊剑收到袖中,同时扑到床上,用她之前送的汗味小衣塞到嘴里,免得她咬舌自杀。 谁知她嗅了嗅,竟然一下闻了出来,唔哝道:“你是胡谦?!天杀的狗才,竟敢戏弄本宫!你……” 她涨红了脸,后半截话说得不清不楚,不过料想不是什么好话。 胡谦附在她的耳边道:“王爷,你不是想看看下官是如何驯服野马的吗?下官这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套马的汉子!” 说着便把她脱得只剩那件超时代小衣,去掉隐身符,又将棉绳紧了紧,一端栓在床头,大被一裹,急急罩了进去。 谁知才睡了一会。 未到一刻,又有什么东西箍了下来。 胡谦没去理会,只任由她去闹。 等了一会,便见她一拳打在胸口上,低声喝道:“好不容易见了面,少跟本宫这里装死,本宫素来知道你的能耐。” “再要啰嗦,本宫就喊了!说你迷晕本宫,然后侮辱了本宫。” “那还用得着迷药,我还未到时,某人就已经把自己绑在床上了。” “大胆!看你小小年纪,竟敢胡言乱语!” 说这又是一巴掌往胡谦脸上打过去。 胡谦一把捏住她的手腕,“老虎不发猫,当老子病危!下官这就替王爷好好教训你这个浪荡女!” “狂徒……还从未有人敢如此顶撞本宫……本宫一定要上奏朝廷,将你……将你……” 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后面的话再难说出来,只是一味地,像是在佛堂念经似的,发出些模糊难辨的字音。 过了一会,她慵懒道:“本宫看门也未动,你是怎么进来的?” 胡谦便说自己有隐身的法术。 她听了忽地念头一转,“那今晚去你家吧。 这里施展不开。” 胡谦惊讶地看了看地上的超时代小衣、红绳、袍带、镇南王的衣服,“这还叫施展不开,那如何才是施展得开?” “在这里,本宫仍是镇南王妃,但是到了你那边,本宫只想当一个普通的女人。” 胡谦道:“普通的女人可不会随便箍人的。” “大胆!本宫看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才对!” 到了晚上二更,胡谦隐身进入驿馆。 虽然他也可给吴若雨用隐身符,但却没用。 而是用毯子将她裹了,抱在怀中,纵身跃到高处,三两步便到了后衙。 此时这便除了看门的,后院便没有别的人在。 胡谦本来想把她抱到屋中,谁知才到院子里,她就开口道:“就在这吧……” 第224章 王妃的爱 月光之下,后衙一应事物大概都能看到轮廓——包括地上的毯子。 胡谦道:“准备好了吗?” 吴若雨道:“兄弟,千万别客气。” 说罢把手递给胡谦。 胡谦叹了口气,真真有些无奈。 三更半夜的,怎么想起来让他给做按压。 “可是这外面如此之冷,染上风寒就不好了,还是回屋吧。” “怎么着,你这就怕了?亏你还自称胡大仙,连这点胆子都没有吗?” 胡谦道:“这根本不是一回事……” 他还要再说,吴若雨忽地撑开毯子,春光乍泄,整个院子都显得生机勃勃。 饶是胡谦沉稳,此刻也是生机勃勃的。 “既然如此,请恕我无礼。” 吴若雨怒道:“你这贱民,狗一样的东西,竟敢自称‘我’?” 胡谦先是一愣,继而明白过来,抬手给了她一巴掌,喝道:“怎么?你还以为自己是什么王妃,我看你就是一条不知廉耻的荡妇!” 果然,她一下变得怒不可遏,喝道:“你这狗贼!快放开本宫!本宫一定要奏明皇上,将你满门抄斩!” 胡谦一把捏住她的脖子,冷笑道:“落到老子手里,你还如此猖狂,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根本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 他还要再说,忽见她的脸憋得通红,还以为是自己太用力,赶紧松开手。 谁知她忽地一脚踹了过来,骂道:“士可杀,不可辱,你就算杀了我!我也不会屈服的!” 胡谦身法如风,自然不会被她踢到,当即捉了玉足握在手中,狞笑道:“嘿嘿,那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个不肯屈服法。” 说着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她立即别过脸,却又被胡谦按住。 不过她随即就用膝盖顶住胡谦,胡谦无奈,只好用腿压住她的腿,双手各按住她的双手。 她见挣脱不掉,便一脸绝望,低声哭道:“王爷,请恕臣妾不忠了。 不过若不是你当初惹下祸根,妾身又岂能有今日的劫难,所以你在九泉之下,肯定会原谅妾身的,对吧? 说到底,妾身也是在替你还债!” 说完便缓缓闭上眼睛,任由眼泪顺着眼角滑下去。 胡谦这次是真的佩服。 难怪说人家是王妃呢? 这代入感,这楚楚可怜的感觉,简直比真的还真,若是不知道的人撞见了,说不定真会把胡谦当成银辱王妃的贼人。 为了配合她这份真诚,胡谦也提起了全部精神。 忽地狰狞一笑,附在她耳边道:“你叫啊!就算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她先是一愣,忽地跳出戏份,点点头道:“这句说的好,这词真是现在想出来的吗?” 胡谦自然道:“那是当然。” 然而才放松了警惕,她抬手就是一巴掌打过来。 胡谦立即钳住她的手,发疯似的将毯子扯成几段长条,一狠心,将她绑到院中的碗口粗的桃树上。 故意将其绑得比较低,近似背靠着树,蹲坐在那里。 “妈了个巴子的!若是再放肆,老子就把三十个弟兄全都叫进来,轮流找你报销!搅得你天翻地覆!” “来吧!有种你就杀了我!” 胡谦道:“杀了你岂不是便宜了你! 不过你若想走!本老爷倒是可以考虑放了你。” “你这贱民,有什么馊主意就说出来吧!” 胡谦嘿嘿一笑,“草民虽然没读过书,倒是知道一个典故,就请王妃说说,若是王妃说的好,草民就放过你。” “典故?” 她不知胡谦到底在说说什么,便继续道:“你且说说看,呜呜……” 她还未说完,便被胡谦一把按住,左右挣扎不掉,只是被动地说着礼贤下士的典故。 足过了一刻,胡谦才放开手。 她恼得口吐白沫,气得咳嗽不停。 “你这天杀的狗贼! 就连王爷都不曾这样对我! 你这丧尽天良!无耻银贼!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胡谦忽地一笑,“你说的不放过是怎么个不放过,若是做鬼还想箍我,那倒是欢迎之至。” “狂徒!你……呜呜……” 她正要再骂,胡谦忽地打断道:“歇够了吧,爱的掌声不能停啊!” 又说了一刻的典故,她已经筋疲力竭了。 再加上双手被绑着,只能蹲坐在地,这时候是真的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 胡谦见了,心中有些不忍,正想将她放开,她开口道:“刚才那种典故,还有吗? 本宫要去其糟粕,取其精华!” 胡谦一愣,敬佩之外,更多的便是折服! 这是一种怎样的精神! 如果不是骨子里烙下受虐的印记,又如何能在如此残酷的酷刑下坚持说典故。 想到这里,他点点头道:“王妃,草民的很不一般,请千万忍耐。” 第二天的时候,伺候王妃的婢女发现,王妃染了风寒。 不仅全身乏力,嗓子也沙哑了,需要不停地喝水。 于是赶紧请了郎中,可是两副药下去也不见好。 王妃无奈之下,只得下令多停留几天,等病好之后再出发。 之后王妃便整天地躲在屋中,就连贴身婢女也不见。 这天上午,有一书生李某到衙门,说是同行的三个好友皆被大刘庄刘大牛杀了,要衙门赶紧去拿人。 于是胡谦便开堂审案。 只不过让王十三等一众衙役疑惑的是,胡谦才坐在堂上,便有些不自然。 身体微微扭动,好像蚂蚁钻到了裤腿里一般。 再看下面,放着令签和惊堂木的桌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块宽大的黑布,将胡谦的腿全部遮住了,看不到桌子下的东西。 见胡谦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神色古怪地坐在那里,王十三便道:“大人,是不是把刘大牛锁来问话?” 胡谦一愣,“嘶”了一声,皱眉道:“哦,对,把西大棒锁来问话!” 此言一出,包括一旁的徐丰年在内,所有人都奇怪地看着他。 王十三道:“大人,是刘大牛,不是西大棒。” 胡谦勉强地笑了笑,“哦,把刘大牛锁来问话!” 徐丰年道:“大人,此去大刘庄不下二十里,一来一回需要不少时间,是不是先去案发现场看看尸体,顺便拿人。” 胡谦道:“对,去案发……” 正说着,忽地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下,疼得面皮扭曲,“不去了,这里的氛围很好,很舒服。” 第225章 桌下的鞋 这下众人又都疑惑不解地看着他,心道这大人是不是病了。 徐丰年道:“大人?大人若是身体不适,便明日再审好了。” 胡谦忽地激昂道:“人命关天的大事,怎能明日再审! 来人啊!带仵作去大刘庄查看现场,之后把尸体和人犯全部带回来。” 徐丰年道:“大人,按照本朝律法,若是出了命案,大人需得在五日内到现场验看……” 胡谦点点头道:“好,很好,就是那里……” 然后忽地像是惊醒过来似的,正色道:“就是那里出了命案,但是本官有疾,不能远行,且把人犯带来,本官自有手段让他们舒服……不,让他们伏法!” 既然如此,众人也只能立刻行动了。 毕竟胡谦马上就要升任按察副使,说不定以后还会升迁,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得罪的。 正要走时,见案下布动亦,分明印出满月一团,不知是何物。 一般来说,像这样的情况,衙役拿人肯定最快也要下午才能回来,若是路不好走,弄不好就得晚上才能到。 大堂上的人肯定不会就这样干等着。 胡谦一般也会放他们回家吃饭,等下午再重新开堂。 但这次却是个例外,胡谦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甚至从头到尾都坐在堂上,一脸的严肃。 下面众人见了,自然也不敢动。 这一站就是几个时辰,就算众人平日站惯了的,也有些吃不消,时间一长,皆是站得歪歪扭扭。 徐丰年见了,问道:“大人,要不然让大家先去吃饭,等会再来?” 胡谦道:“也好……” 然而这个“好”字还未落下,忽地又是疼得直皱眉头,郑重道:“吃什么饭!本官就坐在这里,你们去哪? 再说了,本官不也一样没吃吗? 你吃到现在了,要不然让别人也吃饭吧。” 众人本来心头一凛,因为从未见过胡谦对衙役们发火。 但是听到最后一句,又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谁吃到现在? 又等了一会,王十三锁着刘大牛回来了,后面跟着仵作。 胡谦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刘大牛跪地道:“清大天老爷,草民叫刘大牛。” 胡谦又问:“王十三,三具尸体呢?” 王十三道:“老爷,刘大牛说根本没有杀人,所以没有尸体,小的等也仔细找过了,他家中确实没有尸体。” 李某道:“分明是你杀了人,怎么说没有尸体!大人,尸体一定被他藏起来了!大人只管用大刑,他肯定会招的!” “胡说!我没杀人!你这是诬告!” “就是你杀的!” 下面两人吵了半晌,胡谦却一直没有说话。 徐丰年等又是惊讶地看了看胡谦,只见他目光呆滞,好似完全游离在案件之外。 徐丰年道:“大人?大人……” 胡谦后背躬得像是虾米,好似发冷一般,望着徐丰年道:“怎么了?” “大人,该断案了。” 胡谦一愣,“哦,是的。” 于是一拍惊堂木,“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谁知惊堂木敲击的声音才一落下,桌子随即又发出“砰”的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撞到了桌板上。 与此同时,胡谦的脸一下变得惨白,冷汗直流,痛呼道:“哎呦,我的……那个……腿啊!我的腿……” 徐丰年道:“大人,要不还是改日再审吧。” 胡谦道:“不行,若再等到下次,本官可能就活不了了。” 徐丰年心中奇怪,以胡谦的神通,又有谁能奈何得了他。 不过这话也只能心里想想,并不好当面问出来。 胡谦喝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说着下意识地就要去拍惊堂木。 然而手刚扬起,又赶紧放下来。 下面两人赶紧报了姓名。 胡谦道:“李某,到底刘大牛如何杀害三人的,你一五一十说出来,本官一定替你做主!” 李某道:“大人,我和好友一起到郊外采风,夜晚迷了路,借住他家中,他见财起意,便用木棒打死了我三个好友,我逃得快,才免于一死。” 胡谦道:“刘大牛,你……到是挺爽的……挺厉害的!竟然用大棒杀了三个人!” 刘大牛道:“青天大老爷,草民真的没有杀人!” “那他们四人是不是借住你家?” “是的,他们还说给草民一两银子,谁知到后半夜的时候,草民忽然听到吵架声,等过去看的时候,那三人就已经死了。 草民见地上有一根带血的木棒,就捡起来看看,然后就被他诬陷,说我杀人了。” 胡谦喝道:“刘大牛!你说的可是实话!你……” 正说着,他忽地脖子一缩,抓了抓了自己的头发。 众人看得奇怪,不过这时都以为胡谦是病了,所以渐渐也就不奇怪了。 刘大牛道:“青天大老爷啊!草民一辈子没有半句假话啊!” 胡谦道:“就凭你这句话,本官就得赏给你三十大板! 来人啊!重打三十!” 两侧的衙役立即抄起水火棍打了下去! 啪! 啪! 啪! 一下重似一下! 他挨了许多下,眼冒金星,忽见案下一双金莲绣花鞋。 起初见后跟花色鲜艳,似乎是绣着金菊之类的花。 后来菊花转向,见鞋尖更为漂亮,想来不是寻常人家用得起的。 他本以为是县太爷的脚,可是看了一会发现,根本不是,因为其上还绣着金线牡丹花。 挣扎之下,似乎还有一些细若蚊虫的奇怪声音。 他疼得死去活来,还以为是自己产生的幻觉,也根本不及细细思索。 胡谦从始至终一脸严肃。 手扶案,未敢稍动。 三十大板打完,刘大牛已经疼得忍受不了。 一个劲的只是哀求着。 胡谦根本不去理会。 他疼得难以控制,双目无神地盯着那鞋子,幻想着那案下是不是藏着一个人。 胡谦这时铁青着脸,双手扶在左右桌角,狰狞道:“他妈的!你到底是招还是不招!” 刘二牛道:“大人!草民真的没有……” 胡谦没等他说完,又喝道:“再打四十,这次打慢一点……” 第226章 白鹤之上(修改) “老爷,草民无罪啊!” 刘大牛见又要挨打,立即叩头不止。 胡谦喝道:“看着本官的眼睛!再说一遍!” 刘大牛下意识地望过去,只一看,立即陷入无尽梦魇之中。 “人是不是你杀的!” “是,我看他们带着许多银子,就动了心思……” 见刘大牛招了,徐丰年正要过去给他画押,胡谦又道:“从未说谎话…… 哼!给我打!” 水火棍一下一下打下去。 堂中除了刘大牛挨打的声音,别的再无声响,人人脸上都是凝重的表情。 很显然,这又是极其严峻的一章。 大人无法按照既定计划行事,他们这些衙役民壮自然也没有好日子。 甚至有的人已经记不得在这站了多久了。 刘大牛之哀号声中,胡谦亦是绷紧了脸。 没过一会,刘大牛便晕了过去。 堂审结束,胡谦道:“你们先退下吧,本官要在这看看案卷。” 众人虽是奇怪,也都恭敬地退下了。 见四下无余人,胡谦仔细看了看案卷,确定没什么问题。 狂乱了好几日,忽有一匹快马赶来。 胡谦正和吴若雨房中说话,忽听门外婢女道:“启禀王妃,王府有信到。” 吴若雨含糊不清道:“是谁写的?” “梁总管的。” 吴举将床尾之帷幔勾下,又用手把床头之幔放下,“进来吧,把信放在桌上。” 婢女推门进来,放心信便走,临关门时,忽听王妃“嗯”了一声,似乎不舒服的样子。 她犹豫了一下,问道:“是否要请郎中来?” 吴若雨道:“滚!” 婢女赶紧飞也似的走了。 胡谦笑道:“你怎么如此冷漠,就告诉她已经请了胡大夫,正在医治不就好了。” “这算什么医治。 治标不治本。” 胡谦道:“要不先看看信吧。” 两人随即移至桌旁。 正要看时,她忽地皱眉道:“还记得你之前说那句话吗?” “哪句话?” “算了,说了也无用。 本就难得见一面,若不趁现在医治,又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正说话时,她忽地看着看着竟然变了脸色。 他正要问,她忽地说道:“青月病了。 不行,我得赶紧回去了。” 随又“兮”一声,颤无言以对,不知者,恐女者,其他何也。 她正要起身,胡谦按在她的肩膀上,:“别担心,没事的,她有金符护体,不会有什么事。” “哎,本宫身体孱弱,不可支持久矣,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现在就回去。” 良久,两人相拥躺在床上。 吴若雨道:“胡谦,不如你跟本宫回去,本宫封你为长史,这样咱们就能长久地在一块了。” 胡谦摇头道:“那可不行。 你要是封我为镇南王,那我还可以考虑一下。” “你若不愿意去就算了,不过本宫需得提醒你一下,东南不太平,你若去了,千万小心才是。” 胡谦点点头,难得见她如此温柔,倒也是新鲜事。 “唉,贪色误事啊!耽误了这许久,等回到王府,不知要多久……” 见她愁眉不展,胡谦道:“其实大可不必担心,我这有一对白鹤坐骑,若是尽力飞行,当日便可到达。” “真的吗? 那你先送本宫回去,让依仗在后面慢慢走。” 胡谦正要说话,她竟然又哭了起来。 胡谦惊讶道:“你不是说贪色误事吗!这怎么又哭了!”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管他什么误事不误事。” 当晚,王妃密令随行人员依计行事,然后和胡谦乘白鹤往南德而去。 高空寒风阵阵,吴若雨一开始还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不一会便冷得全身发抖,忍不住往胡谦怀里钻。 “胡谦,抱紧我,我好冷。” 胡谦听她声音发抖,赶紧抱紧她。 飞了一会,她忽地开口道:“你知道青月为什么被别人盯上吗?” 胡谦犹豫了一下,“是不是因为地的事情?” 她惊讶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从魇鬼的口中知道的。” “魇鬼……” 她的脸色变了几变,轻声道:“朝中有人想要我镇南王的封地,我不同意,他们便对青月下手,逼我就范。” “要地?种西瓜吗?” “当然不是,具体做什么我也不清楚,但绝不是什么好事。 因为……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幕后之人到底是谁……” 胡谦点点头,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正自顾自想着的时候,她忽地开口道:“我心口好冷,把我转过来。” 胡谦便将她转过来,面对面坐着。 不过这是在高空,又是寒风阵阵,实在不是玩闹的时候。 胡谦道:“别闹了,小心掉下去。” 她却只是乱写。 胡谦正无奈是,她忽地伏在胡谦耳边说道:“我会想你的……” 说完便往后仰倒,呼呼睡了过去。 胡谦看得眼晕,忽地想起后世凡八亿的经典。 不由感叹起来,吟诗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白鹤听了,虽奇怪,也不敢问,只能尽力稳住身影,往南德飞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气流颠簸越来越来厉害,快到南德的时候,归于平静。 降落到王府之后,吴若雨柔声道:“先前跟你说的话,仔细考虑考虑。” 胡谦道:“多谢王妃的好意,可是这是在令人为难。” “如何就为难了,你做官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名望钱财吗? 既然如此,何不过来,除了名望,其他的你想要什么都给你。 又不用太多劳累,若是倦怠了,我还可让婢女伺候你,岂不是好?” 胡谦摇摇头,“我自有妻妾伺候,此事还是之后再说吧。” 说着便骑上白鹤,往郭北而去。 吴若雨无奈地摇摇头,叹息道:“王爷若是有你一半知情识趣,我也不会如此孤独了。” 回到府中,见青月平安无事,这才放下心来。 青月道:“娘亲不是才到郭北县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因为种种原因,很多内容被去除,过程短了,自然很快就回来了。” 青月听得莫名其妙。 第227章 情况危急 等胡谦回到郭北县时,已经是上午了。 问及王妃仪仗,说是造成就出发了,县丞和主簿等人代替胡谦送行。 回到家中,胡谦首先问了沈玉珍三人的情况,然后又在院中陪着阿绣、鹿宦娘说话。 其他的倒是没什么,但是鹿宦娘仍是对修炼一事耿耿于怀,非要胡谦给她一个确切的日期。 后来见沈玉珍出来,这才作罢。 胡谦凑到她耳边说道:“爆你满意。” 直羞得她满面通红,几乎醉倒在胡谦怀中。 胡谦哈哈一笑,忽地想到吴若雨的英姿,不由心生感慨。 果然得是环肥燕瘦、各有千秋才有意思,若都是同样的颜色,那该多么无趣。 晚上的时候,他依旧到楚楚房中过夜。 楚楚本来还没什么,一听到王妃为了孩子连夜回去,便又联想到自己,眼泪就止不住了,一副可怜模样。 胡谦本来还打算安慰,忽地转念一想,这便是她的性格,也无需太过在意。 于是专攻上下三路而去,不过一会,她便哭不出来了。 乱了一会,楚楚便乏了,胡谦这时受了刺激,针还未打,硬是睡不着。 楚楚见了,一脸歉意,“相公,要不妾身帮你说说典故,看看行不行。” 胡谦摇摇头。 楚楚便把冯姐叫了进来,准备让其伺候。 胡谦却动了玩心,于是便让冯姐去把迎彩和禄儿也寻了过来。 四个人也不在内间,而是就在外间点了炭火,肆意为爱鼓掌。 眼看着过了年,沈玉珍三人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元宵节的时候,阿绣又有了身孕。 楚楚见了,更是哭得泪人似的,每天求着娇娜,让其帮忙看看。 期间胡谦、娇娜和聂小倩见了几次,娇娜终于辨认出,导致聂大人三人死亡的不是狼疮,而是一种血毒。 具体是什么,娇娜也说不太清楚,只说可能和蚊虫或者蝙蝠叮咬有关。 胡谦摇摇头,范围如此之大,很难查清楚。 聂小倩也不好催什么,毕竟两人都已经尽力,只好等之后再慢慢找。 倒是许振虎这边,用了几次药之后,渐渐恢复了记忆。 不过也都是支离破碎的记忆,除此之外,依旧有些疯疯癫癫的。 饶是如此,许远方依然高兴得几乎睡不着。 安稳的日子过了没过多久,东南又传来消息。 继通江城之后,环江城也丢了,不仅四万士兵被屠杀殆尽,几十万百姓也惨遭东洋士兵烧杀掠夺。 胡谦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明明有知琴和燕赤霞以及镇妖司的一众高手坐镇,为何还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等许远方来看许振虎的时候,他便问出来。 许远方道:“一开始朝廷也不知道,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东洋人在水中投毒,士兵和百姓中毒之后,背部生疮,身体僵硬。 东洋人趁势攻城,环江城便败了。” “燕赤霞他们没事吧?” “镇妖司的人死了两个,燕赤霞和公主在镇海城,消息无从得知,想来应该是没事。” “镇海城……” “你也知道这个地方吗?” “大概听过,好像是沿海重镇。” 许远方摇摇头,“不仅仅是这样。 东南海上登陆的地方很多,但是要从东南往内陆来,便只有三处通道。 一处在零杭、一处在北面的长蛇口,还有一处就是镇海城。 零杭有重兵囤积,长蛇口太远,只有镇海城是最合适的——兵力弱,城墙也不高。 如果突破镇海城,后面就是一马平川的开阔平原,东洋人进可长驱直入,肆意抢掠,退可扼住要冲,阻挡朝廷追杀。” 胡谦点点头,“的确是个兵家必争之地。” “现在外面的两座城池已失,公主等便都镇守在镇海城,只不过这几年内忧外患不断,朝廷已经无力朝镇海城增兵。 现在那座城还有五万士兵,若是败了,中原便再难组织起有效的抵抗,朝廷危亦。” 胡谦这时忽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伯父刚才说什么?中毒的士兵是如何症状?” 许远方愣道:“背部生疮,身体僵硬……” 胡谦一拍大腿,“难道是这个……” 只可惜没有实例,若是请聂小倩看看,或许能看出些端倪。 又过了两天,他正坐在县衙大堂审案的时候,忽有一锦衣卫到了。 见了胡谦,也不说什么事,只是让他寻了个密室,然后将皇上的口谕拿了出来。 胡谦赶紧领旨。 细细看了看之后,不由大吃一惊。 原来是皇帝得到锦衣卫的密报,说是东洋人秘密派使者去往西北,要和那边的乌色人联合进攻。 因为走水路实在太远,便冒险从陆路进发。 现在只知道此人到了京城,但是具体是哪一个人,便如同大海捞针一般。 所以广德帝赶紧封闭四门,又请胡谦出手,希望找到此人,阻止东洋人和乌色人联合。 因为一旦他们联合出兵,大乾朝两线用兵,只怕不到半年,便会崩溃。 胡谦没有耽搁,赶紧随锦衣卫快马赶到京城。 一路舟车劳顿,自不必说。 见了广德帝之后,后者又是一番嘘寒问暖,同时密令禁卫全部听从胡谦调遣,务必要把这个使者找出来。 胡谦也不要别人,只是让沈廉陪着就行。 其实这种事情和断案不同,一来线索极少,二来对方又是有意躲藏,饶是他有着许多神通,一时也有些束手无策。 想到这里,他便也没去多想,而是拉着沈廉到酒楼痛痛快快地喝了一场。 毕竟许久未见面,两人都有许多话要说,一直到深夜,还在酒楼喝着。 那店小二和掌柜本来要赶人走,但见沈廉穿着锦衣卫的衣服,也就半句话不敢多说。 “姐夫说的可是真的,我真要做舅舅了吗?” “那还能有假的不成,你若有时间,现在就可以跟我一块回去看看。” “小弟自然是相信姐夫的,不过咱们还有差事……” 胡谦点点头,问道:“这个东洋使者的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 沈廉道:“是尚骏大人无意间得来的,消息应该不会错。” “无意间?到底是怎么来的?” “是……狎妓的时候听那些青楼女子说的……” 第228章 别动不要出来 “狎妓?” 胡谦简直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堂堂大乾王朝的情报来源竟然是狎妓,而且还是锦衣卫指挥使。 这话要不是沈廉说,他根本不能相信。 “那个妓女的背景查了没有?” “查了,那青楼是官家的,女人的来历也很干净。” “接触的人呢?” “全部查过了,没有可疑的人。” “没有?难道一个妓女会知道使者的事情?还是说做梦梦到的?” “现在那女人被扣押在镇海城,由锦衣卫的人看着。” “会不会是魇鬼,或者别的什么东西作祟……” 沈廉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若是这个,大抵还得请姐夫出手,别人可没这个本事对付它们。” 胡谦道:“你们用刑了没有?” “听说是用了,可是那女人只说是自己无意间听到的,问她是从哪里听到的,便摇头说记不起了。” “像是失忆了一样吗?” “有点像。” 胡谦点点头,“那倒是有可能是被魇鬼附体了,单凭刑具是没用的。” “姐夫有办法吗?” “倒是有,但是太过费时费力,段时间是没用的。” 胡谦又喝了几口。 消息来源暂时无法查验的情况下,只能先把这个可能存在的使者找出来了。 “确定他已经进城了吗?” “从镇海城那边去西北,京城是必经之地,要不然就得从大山上绕行。 但是那样一来就太费时间了,战机转瞬即逝,想来那使者是不会绕行的。 从指挥使大人得知这个消息,京城就一直处于只进不出的状态,算算时间,那使者如果没有绕行,肯定在京城里。” 胡谦点点头,不过要从城内四十万人中找出此人,只怕比大海捞针也差不了多少。 “锦衣卫本来给姐夫安排的住宿,但我想姐夫肯定不会去,便自作主张,请姐夫住在我家。” “你在京城买房了?” “哪有,京城的房价如此之贵,我又如何买得起。” “胡说,你可是南阳首富之家,买几套宅院岂不是小菜一碟。” “姐夫有所不知,我自当了锦衣卫,和同僚一贯说的是,出身普通人家。 因为本来就是从孔总兵那里来到锦衣卫,所以对身份查得也不是特别严格。” “倒也是,在锦衣卫中当差,还是低调些好。” “所以本来也没买房,只是看着合适的租了个小院,就这还花了我不少银子呢。” 两人便走便吃,不多时到了沈廉家中。 门房开了门,见了沈廉二人,露出疑惑的表情。 沈廉道:“这是我姐夫。” 门房立即躬身行礼。 到了后院,忽有一个美貌女子走了出来,还未靠近,便道:“相公,你……” 待见到沈廉身后的胡谦,便立即住声,低头要走。 沈廉道:“风儿,来,见过姐夫。” 女子这才缓步过来,福了一福,“风儿见过姐夫。” 胡谦奇怪道:“怎么,你小子什么时候成亲的,怎么也不说一声,若是岳父大人他们知道……” 他还在再说,见两人面色不对,便没有继续说。 而是在身上翻出一百两银子,递到风儿面前,“初次来,也没有什么准备,些许银两,收下买些茶水。” 风儿本不敢要,沈廉道:“收下吧,这是我家乡的规矩。” 风儿这才收下,沈廉又道:“厢房收拾好了吗?” “已经收拾干净了,被褥也都是崭新的。” 等风儿告退,胡谦这才问道:“怎么回事?” 沈廉摇摇头道:“前次光禄大夫被问罪,家中女眷尽皆充入教坊司,风儿也是其中一个,我见她柔弱,心生爱怜,将她买下来。 但…… 那时她已经在其中三个月了……” “你的意思是……” “是的,已经被别人梳笼过了。” 胡谦是后世穿越而来,这种事情已是司空见惯,所以也没觉得有什么。 “所以,我虽喜欢她,想娶她为妻,但是她自己觉得身份低贱,又是不洁之身,所以只肯做妾。” 说倒这里,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对胡谦道:“姐夫,这件事还请千万保密,我不想让姐姐和爹娘担心。” 胡谦道:“这个你放心好了。 这种事我本来不该多说的,不过我倒是觉得,只要你真心喜欢,妻与妾也没什么。 你可以让岳父岳母帮你物色一房正室,也好让二老安心。” “可是……” “听我说完。 取了正妻,并不代表你就对她不好了。 相反,你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恩爱。 而且这样她心中的郁结也可解开,又何乐而不为呢?” 谁知沈廉却摇了摇头,“不,我只喜欢她一个,便只娶她一个,别人再好,我也不会娶。” “那岳父岳母那边你如何交代?” “唉,只能慢慢和他们说了,时间久了,也许他们会同意。” “我觉得你的时间可能不多,前次二老去郭北县时,就说过要生意交给族人打理,然后来京城生活。” “啊?” 沈廉一愣,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胡谦道:“要是不行,就隐瞒她的身世,反正你和她不说,二老也不会知道。” “我可以不说,但是就怕她会说。 她本来就只想以妾室的身份跟我,若是我说她是妻,她说不定当场就会拆穿的。” 胡谦道:“这可为难了,你慢慢想,我先去睡了。 对了,这次的事情除了你之外,我还可不可以找别的帮手。” “只要姐夫开口,就算是一品大臣也必须得来。” 胡谦点点头,“用不着一品大臣,把白玉峰找来就行。” “白玉峰,翰林院那个?” “翰林院?” 胡谦这时想起来,白尚书死后,白玉峰接连中第,年后又取中进士,想来也应该在翰林院了。 “对,把他找来。” 第二天,胡谦、阮从海、沈廉、白玉峰四人在锦衣卫院中相聚。 阮从海一见面便拱手道:“胡老弟,前次你荣升东明按察副使,我忙于公务,无暇登门祝贺,想不到这么快就在这里见面。 些许薄利,还请笑纳。” 说着将一个锦盒递过来。 胡谦接了过来,“多谢阮大人。” 两人又说了一会,阮从海这才离开。 白玉峰道:“还是你这官升得快,大乾朝开朝至今,你还是第一个。” 胡谦道:“你这家伙,当了官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会拍马屁了。” “言归正传。 你有什么想法?” 胡谦摇头道:“暂时没有好的办法,你呢?” 白玉峰道:“三个办法。 第一,派人挨家挨户地找,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来。 但是耗费时间太长,恐怕人还没找到,东南那边就……” 胡谦点点头,“继续说。” “第二,大开城门,放他离开,在去往西北的要道设立关卡,排查出可疑人。 不过这样的难度也很大,对方既然出使,必然警惕,这样只怕也不能成功。” “第三呢?” “假装成西北乌色人,引蛇出洞。不过……” “不过也很难是吧,人家可能根本就不上当。” 说着,他有些好笑地看了看白玉峰,“翰林院待了一段时间,怎么迟钝了许多。” 白玉峰一脸尴尬,“你倒也别说这些大话,不妨说说你的高见。” 胡谦哈哈一笑,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看我今天面向如何?” 白玉峰没好气道:“吉星高照!说不定还有桃花运。” “哈哈,你相面从来不准,希望今天能准一次。” 说着迈步往外就走。 白玉峰和沈廉一愣,问道:“这是去哪?” “礼部。” 两人又是一愣,“现在去礼部做什么?” 不过虽是疑惑,见胡谦似乎成竹在胸的样子,也不好多问,赶紧跟了上去。 到了礼部主客司,守卫见了沈廉的锦衣卫令牌,又见有皇上令牌,便不敢多问,赶紧放三人进去。 主客司众人本来正在忙碌,见了胡谦三人,皆是一愣。 不过目光移到沈廉的锦衣卫衣服上时,又都面露不悦之色。 “这里不欢迎锦衣卫的人。” 沈廉正要说话,胡谦却拦下他,拱手道:“下官胡谦,请问可是主客司主事大人。” 那人一愣,赶紧躬身还礼。 朝廷上下谁人不知道,胡谦虽仍是正七品知县,但再过几个月就要调任东明按察副使,正四品的大官。 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重要的是所有官员都知道,胡谦手段通神,有常人无法揣度的能力。 更有人私下议论说过,哪怕是得罪皇上,也不能得罪胡谦。 否则可能死了,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胡大人客气了,下官……我是主客司主事林德峰,不知胡大人驾临,是有什么事情吗?” 胡谦道:“别的也没什么,只是皇上令我秘密查案,所以有件事想问问林大人。” 东洋使者的事情属于机密中的机密,即使是现在,朝中也仅有几人知道。 林德峰一听,态度大变,陪笑道:“既是皇上有旨,大人尽管问,我一定知无不尽。” 胡谦道:“此事过于机密,还请大人屏退左右。” 林德峰赶紧让众人都出去。 “林大人,最近和东洋有联系吗?” 林德峰的后背一下就汗湿了。 如今朝廷在东南和东洋人大的不可开交,而且战事不利,丢城失地,又死了无数军民,国家上下对东洋人恨之入骨,国内早就没有东洋的使节了。 这个时候若说谁和东洋联系,那岂不是说这人是汉奸。 再加上胡谦身后站着锦衣卫的人,他更不能不多想。 当即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此话何意?” 胡谦道:“林大人不必紧张,下官的意思是,大人是不是和东洋人接触过。” “之东洋使节中村盛一来的时候,的确接触有过。” 胡谦点点头,“大人想必是会说东洋话了?” “会,不知道大人的意思是?” 他仍是有些吃不准胡谦的意思。 胡谦道:“东洋话‘别动’怎么说?” 此话一出,不仅林德峰疑惑不解,白玉峰和沈廉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林德峰还是立即答道:“动くな!” 胡谦点点头,“‘舒服’呢?” “気持ちがいい!” “‘不要’呢?” “いらない!” “‘出来了’呢?” “出てきました!” 胡谦笑道:“这几句倒是听得懂。” 林德峰几人仍是大眼瞪眼小眼。 你这兴师动众地高了半天,又是锦衣卫令牌,又是皇上密令地吓唬人,该不会就是来学手艺的吧。 胡谦却没理会几人,而是郑重道:“我是西北人怎么说?” “西北人です!” “东洋怎么说?” “东洋!” “‘站住’怎么说?” “止まれ!” “你走吧呢?” “行きなさい!” 胡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可以了,多谢林大人。” 说着便要告退。 林德峰愣了一下,犹豫着问道:“大人,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胡谦笑道:“林大人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否则若是引来杀人之祸,下官可帮不了你。” 林德峰一惊,赶紧笑道:“如此,我就不送大人,请。” 出了主客司,沉稳如沈廉也是充满好奇。 不过他当了许久的锦衣卫,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所以虽是好奇得紧,却也不好问出来。 白玉峰却没有这些顾及,抓着胡谦的胳膊道:“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胡谦却笑而不语。 才刚出礼部,忽地碰到礼部尚书傅天仇。 胡谦三人赶紧躬身见礼。 若是别人,傅天仇或许还会端起架子,但见了胡谦傅天仇不敢托大,立即还礼。 “胡大人怎么有空来礼部?” 胡谦道:“些许公务,打扰了。” 送走胡谦,傅天仇赶紧进来,“胡谦刚才见了哪些人?” 一人道:“就见了主客司的林大人。” “让他马上来见我!” 等林德峰慌里慌张地跑过来,还没来得及施礼,傅天仇便抢先道:“把胡谦刚才和你说的话一子不差地告诉我!” 林德峰的汗水立即又冒了出来,赶紧把胡谦说的话说了一遍。 傅天仇听得直皱眉头,“别动?舒服?不要?出来了?西北人?东洋人?站住?你走吧?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皇上怀疑我? 还是让我不要有什么动作?” 第229章 知盈别误会 另外一边,胡胡谦三人赶往五城兵马司, 所谓五城兵马司,即中、东、西、南、北五城兵马指挥司,为负责京师巡捕盗贼,疏理街道沟渠及囚犯、火禁等事的衙门。 白玉峰和沈廉本来还想问问缘由,忽有一锦衣卫飞马而来,见了三人,立即拱手见礼,然后将一封密信交给胡谦。 “胡大人,这是指挥使大人给你的。” 说完,上马离开。 眼见到了中午,三人寻了家酒楼。 胡谦一边吃,一边将信件拿了出来。 信很短,只有两行字,却是把胡谦看得直皱眉头。 白玉峰问道:“出什么事了吗?” 胡谦道:“尚大人接到消息,说英国公勾结东洋国。” “英国公?!” “怎么会?” 胡谦道:“白翰林,英国公是什么人?” 白玉峰白了他一眼,说道:“英国公连呈,其父是先皇羽林军千户,后来连呈袭为副千户,在当今皇上还未登基时就开始追随他,负责守卫宫邸。 后来因为夺嫡之事,皇上几乎被害,幸亏连呈拼死护卫,升为都指挥佥事。 广德二十年,追随皇上平定东南,累有战功,升左军都督府左都督,封成国公。” 说到这里,他似乎又想起什么,说道:“哦,对了,他妹妹是当今淑妃,外甥女是知盈公主,你应该认识。” 胡谦点点头,“这样一位功臣,会是勾结东洋国的汉奸吗?” 沈廉压低声音道:“姐夫,这个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怎么说?” “英国公长子连桦本是东明布政使,政绩卓越,考核之后,本应升东明巡抚,但巡抚之职最终给了皇后侄子乌大友。 之后,东洋贼人为祸东明,乌大友参奏连桦阻敌不力。 皇上……” 他的声音又压低了不少,“皇上降了圣旨,将连桦治罪,关入大牢,后来便病死在牢中。” 胡谦点点头,“这样说来,英国公倒是有通敌的理由。” 白玉峰摇头道:“这件事我也有耳闻,其实说是皇上降职,其实说不定是掌印太监……” 虽然他说到一半便不说了,但胡谦和沈廉还是听得分明。 要真是英国公通敌的话,那东洋使者必然和他有联系,说不定还会通过他混出城去。 想到这,三人匆匆吃了饭,快步往国公府而去。 然而才到国公府门口,就见黑压压的围着许多百姓。 “汉奸!” “卖国贼!” 这些人一边指指点点,一边还骂了起来。 胡谦一看,立即叹了口气。 “看来这尚大人给的消息是假的。” 白玉峰也点点头。 只有沈廉有些摸不着头脑。 国公府自然有许多护卫,但是才刚刚提着棍棒等追出来,那些叫骂的人便跑得无影无踪。 胡谦道:“走吧,进去看看。” 到了门前,护卫见沈廉是锦衣卫,也不敢太过蛮横,只沉着脸问道:“各位有事吗?” 胡谦道:“本官是胡谦,现在奉旨查案,要见国公大人。” “我家老爷身体不适,已经卧床许多天了,请回吧……” 胡谦哼了一声,抬腿将他踹倒。 “你这话哄哄别人还可以。” 说着迈步进到门内。 其余护卫一见,纷纷抄起棍棒冲了过来。 胡谦正要动手,忽听远处车马嘶鸣——阮从海带着一队锦衣卫冲了过来。 其后又大批羽林军,粗略来看,不下二百人。 阮从海先是朝胡谦点点头,然后冲着那些护卫喊道:“圣旨到,请英国公速速出来接旨。” 一会的功夫,羽林军已经把国公府团团包围,围观的百姓也被驱散。 阮从海对胡谦道:“皇上让大人进宫见驾。” 胡谦点点头,正要离开,忽有一人冲出门来,喝道:“好大的胆子!谁让你们围住这里的!” 众人看过去,见是知盈公主,便又都上前见礼。 知盈喝道:“少来这套!我问你们,是谁让围住国公府的!” 胡谦三人皆是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谁也不肯说话。 阮从海笑道:“公主殿下,是皇上下的旨,臣等只是奉旨办事。” 知盈怒道:“我不管!快让他们撤走!” 阮从海道:“臣只是来宣旨的,没有权力调动羽林军。” 知盈听了,忽地从一旁的护卫手中夺过棍棒,猛地朝阮从海砸了过去。 阮从海赶紧躲开,“公主殿下,此事和臣无关啊!臣只是来宣旨的。” “和你无关,那和谁有关?” “这个恐怕只能去问皇上了!” “大胆!信不信我跟父皇说,灭你九族!” 正要动手,她忽地想起什么似的,突然望向胡谦,“胡谦!你来这里做什么?” “臣奉旨查案……” “奉旨查案来这里做什么! 原来如此,一定是你!是你怀疑到我外公头上,所以叫来羽林军和锦衣卫,是不是!” 胡谦道:“不是,臣也只是刚刚到而已。” 知盈哪里肯信,当即一棒砸了过来。 胡谦赶紧后退几步,轻松躲了过去。 知盈还要动手,门内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住手!”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手握拐杖走出。 知盈见了,赶紧去扶着他。 阮从海轻咳一声,上前宣旨,让英国公速速进宫。 等英国公领了旨,便随阮从海一块往皇宫去。 知盈道:“外公,我和你一起去!” “皇上没有召见你,你别去了。” “不行!我一定要去!” 趁着他们说话的功夫,胡谦三人已经偷偷溜走。 此时不是朝堂议事,众人便都去了西苑。 胡谦、英国公、阮从海三人站了好一会,皇上也还未到。 英国公这时看向胡谦,问道:“这位就是胡谦大人吧,久仰久仰。” 胡谦赶紧还礼,“老国公客气了,下官正是胡谦。” “听闻胡大人神通广大,不仅破案无数,还能断鬼问神,朝廷有胡大人这等人才,实在是一桩幸事。” 胡谦道:“国公过奖了。” “不知胡大人对东洋的战事如何看待?” 胡谦道:“下官见识短浅,于战事一块一窍不通,不过听说东洋阴阳师手段毒辣莫测,或许只有先杀了这些妖人,才好对付东洋士兵。” 英国公点点头,正待再说,忽有太监喊道:“皇上驾到。” 三人立即跪地见礼。 广德帝摆手让三人起身,随即拿出一物放在案上。 三人一见,皆是一惊。 第230章 请他过府 这一截断箭,时间太长,箭头已经生锈了。 广德帝道:“连呈,还记得夺嫡之变时的事情吗?” 连呈道:“臣永不敢忘。” “当初若不是你为朕挡下那一箭,朕早就随先帝去了。” 连呈赶紧叩头道:“皇上千万不要这么说,皇上洪福齐天,自然灾祸尽消,就算臣不挡,那箭也射不中皇上。” 广德帝道:“你不必过谦。 当时情形如何,不仅你记得清楚,朕每每想起,亦是后怕。 至于说通敌之事,朕就算怀疑自己,也不会怀疑到你身上。” 英国公连呈此刻已经是泪流满面。 “皇上,臣……” 他哽咽了几句,再难说出话来。 广德帝道:“不管这消息是谁散布出来的,必定是居心叵测,你现在处境危险,这段时间就不要外出了。” 胡谦道:“皇上,既然对方故意离间,咱们不如将计就计,假意把国公关起来,让对方以为咱们上当了,借此看看对方的反应。” 广德帝犹豫道:“连呈年事已高,恐怕……” 连呈道:“皇上,只要能为皇上出力,臣就是死又有什么。” 广德帝点点头,“那就先委屈一下你。” 说着对阮从海道:“先把连呈关进诏狱,不得少了他一根汗毛,同时悄悄放出风去,就说连呈苦挨不住,现在已经奄奄一息了。” 阮从海赶紧领命。 广德帝又道:“胡谦,东洋使者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还在查,不过最多三天,应该就可以抓住他。” 广德帝又惊又喜,“城中数十万人,你如何能抓得住那人?” 胡谦道:“皇上,这办法说出来就不灵了,还请允许臣卖个关子。 另外,臣恳请皇上允许臣在城中放出消息,说西北大捷、东南大捷,乌色人已经再无还手之力,通江城已经夺回。” 广德帝道:“这是做什么?” “既然对方可以散布消息扰乱咱们,咱们也可以散布消息干扰他们。 东南战事胶着,东洋人若是真的想和乌色人联手,必然要先看看他们的实力。 不管是听到乌色人战败,还是东洋战败,肯定会着急出城,到时臣再略施小计,必然可以抓到他。” 广德帝三人连连点头。 胡谦又道:“只是此事过于机密,消息一旦泄露,就麻烦了。” 广德帝道:“此间没有外人,若是消息真的泄露,那朕查起来也很简单。” 出了皇宫没多久,英国公因通敌被关进诏狱的消息就传得满城皆是。 沈廉道:“可怜英国公战功无数,尽然会落得如此下场。” 白玉峰却摇头道:“此事到底如何,还不好说。” 胡谦笑道:“怎么个不好说法,你讲来听听。” 白玉峰道:“虽然不知道皇上到底说了什么,但是我倒是可以猜一猜。” “你说。” “英国公毕竟救过皇上,皇上应该不会对他怎么样。 如果真的觉得他通敌卖国,说不定直接就杀了。” “也许皇上想知道他到底和东洋人说了什么,如何联系的,等等。” “英国公戎马半生,铁血汉子,就算关进诏狱也没用的,这一点皇上应该知道。” 沈廉道:“这一点倒是真的,之前也有几位征战沙场的老将进过诏狱,结果如同你所说的一样,他们每一个开口的。” 白玉峰继续道:“之所以把他关进诏狱,一来可能是想将计就计,二来也为了保护他。 现在民怨沸腾,若是放他回家,说不定就有人行刺。 就算百姓不会,那东洋使者说不定也会出手,或者真正通敌叛国的人会出手。 目的嘛,便是为了杀人灭口,也许可以造成英国公畏罪自杀的假象,坐实他通敌的罪名。 至于第三嘛……” 胡谦道:“继续说,这里没外人。” “英国公若不是通敌倒还好说,若真是通敌,那这个可就不是将计就计了…… 他也不可能再从诏狱里走出来。” 胡谦道:“分析得很透彻。 不过这个主意是我出的,不是皇上说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刚才不是已经分析了嘛,就是那些原因。 也不必为英国公感到痛心,他要是真的通敌,那就是汉奸,对付这样的人,你们还会惋惜吗? 走吧……” “去哪?” “喝花酒……” ※※※ 皇宫,知盈来回踱着步子,问道:“去问了没有,父皇到底怎么说?” “皇上让你老实呆着,不许你出房门半步。” “这可怎么办?外公都已经被下了诏狱了,那个地方,一旦进去,可就……” 她越想越是着急,最后竟哭了出来。 “妹妹,不如去问问大姐,或许她有什么办法?” 知盈点点头,随即去了怀庆公主家。 才一见面,知盈便哭了起来,把大概的情况和怀庆公主说了。 怀庆公主道:“好了,别哭了,也许没事的。” “可是外公已经被关到诏狱了……” 怀庆公主皱眉道:“你刚才说,见到胡谦和阮从海在国公府门口?” “是的,那胡谦还说奉旨查案。” “奉旨查案…… 既然胡谦奉旨查案,那此事必然和他有关。 之后他不是也跟着进宫了?” “是的。” 怀庆公主点点头,“这样说来,说不定是胡谦怀疑到国公头上,然后才叫来锦衣卫和羽林军的。” “我也这样想的,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 “办法就在这胡谦身上。 你想,如果胡谦跟父皇说,是有人嫁祸给国公,父皇肯定会相信的。” 知盈有些犹豫,“这个不一定吧……” “怎么不一定了? 你忘了,那胡谦破了多少奇案。 学子自杀案、铜钱银魔案,最近的白尚书被杀案、税银被劫案。 现在只要他说,父皇肯定会信。 不过这样说来,这胡谦倒真是个人才。 这样的案子,若是落到别人手里,肯定就成了悬案。” 知盈道:“那现在怎么?把胡谦抓过来,逼迫他改口?” “抓过来? 你莫不是疯了? 再说,我可听说那胡谦手段超神,听说在找税银的时候,他一剑就把大地都割了一个口子,这样的实力,你怎么抓?” “姐姐别卖关子了,到底怎么办吗?” “当然是请他过府,然后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再给些好处,应该就行了。” 第231章 我单独和他说 “可是那胡谦是奉旨办案,就算咱们说破了嘴,恐怕也还是不行吧。” 怀庆公主道:“那就要在礼物上想想办法了。 胡谦喜欢知道什么你知道吗?” “钱?权势?” “不,他喜欢的是女人。 听说他的妻妾个个美貌,咱们可以使美人诱惑他上钩。 不过话说回来,这么多妻妾,他倒真的可以应付过来,也算是特别厉害了,若是换了别人,只怕一个也吃不消。 可惜,这样好的男人,却是别人的相公……” 知盈公主怪道:“姐姐说什么呢!” “哦,没事,咱们就请他到府上,然后想办法给他灌醉,再安排几个美貌的婢女陪寝,等他办完了事,咱们便请人抓个现形,谅他也不敢不从。” “如此甚好,就这样办吧!” 下午的时候,正在五城兵马司的胡谦便接到怀庆公主的请帖,说是上次他不辞而别,这次一定要好好感谢他上次帮忙看风水。 其实到底看没看风水,胡谦心中又岂能不知。 不过五城兵马司那边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晚上无事,就去看看也无妨。 晚上,怀清公主让崔驸马等招待胡谦。 席间崔驸马不断敬酒,又让王府的几个大大小小的官员一同敬酒,没过几轮,胡谦便喝得醉醺醺的。 不过他虽醉,仍是保持警惕。 毕竟不知这怀清公主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又过了一会,见几人似乎不把他灌倒就不停的架势,他便自己装醉,趴倒在桌子上。 “胡大人……” 崔驸马喊了几声,又推了推胡谦的胳膊,确认睡着,这才一挥手,让众人撤了出去。 没过一会,便有两个相貌清丽的婢女走了进来。 见了胡谦,先是将他扶在床上,然后开始脱自己的袄,不一会便只剩下薄薄一层轻纱,内里的春光若隐若现。 说话间就要钻到被窝里。 胡谦这时忽地醒了,一左一右将她二人搂在怀里,醉道:“拿酒来,我们再喝一杯。” 两人本不想动,但胡谦只是嚷着要喝酒,两人便不敢不去拿。 因为从始至终得到的命令就是——胡谦要做什么,你们就让他做,要干什么,就让他干,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千万要顺着他的意思来。 等酒拿来,胡谦又亲自倒酒给两女喝,一杯接着一杯下去,两女便醉倒在床上。 胡谦这时摇了摇头,正要走时,忽听门外有两个极轻的呼吸声,想来是知盈公主和怀庆公主在偷听。 于是走到床边,脱下两女的白袜,轻轻挠了起来。 两女虽是醉倒,多少还有点意识,此刻痒得立即哼唧起来。 知盈公主轻声道:“她们为何如此痛苦,难道胡谦打她们了。” 怀庆公主听得心旷神怡,侧耳在门上,头也不回地小声道:“没错,是打了,而且是要害。” “咱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快些进去吧。” “再等等,时机还没到。” “什么时候才到?” “正中下怀的时候。” 知盈听得疑惑不解,毕竟未经人事,也不好多问什么,只是等着怀庆公主的号令。 等了好一会,声音忽转高亢,怀庆公主道:“就是现在!倒要看看他的规模!” 说着当即撞门而入,知盈公主也跟着闯了进来。 然而到了屋中,只见两婢女躺醉醺醺地躺在床上,却是不见胡谦的踪影。 “人呢?” “肯定还在屋里!快找!” 知盈先是关上门,然后四处找了起来。 胡谦此时就隐身坐在桌旁,她们自然是看不见。 不过现在房门已关,却是不好出去,于是便静静坐在那里,等着看这两人还能闹出什么把戏。 等了好一会,两人见寻不到胡谦,便只能放弃。 趁着怀庆公主打开房门的时候,胡谦闪身出了屋子,左右撞了几圈,却是完全迷失了方向。 他正要纵身跃上高空,忽见一个黑衣人鬼鬼祟祟地往黑暗中走去。 他犹豫了一下,随即悄悄跟了上去。 只见那黑衣人似乎对王府很是熟悉,而且也行动做派也不像是偷取财物,径直摸到一个院中,然后用匕首挑开门栓,闪身进到屋中。 胡谦俯身在门上,就听房中,不一刻便听到声音。 女方的声音不是很熟悉,但是听那男声,分明是崔驸马。 “怎么样? 快说!” 女人哼哼唧唧,语气中充满敬佩,“驸马爷好厉害” 但是恭维之中明显有些敷衍,一时也没注意到这些情况。 胡谦心头好笑, 不过这是人家的家事,他自然是不能干预。 正要离开时,忽见另外一人的黑影中缓缓走出一人,不是别人,正是怀庆公主。 此刻她手持锃亮剪刀,似乎早就在那里听了多时了。 她忽地扬起手中剪刀,然后又慢慢放下,似乎在犹豫不定。 过了一会,终于还是扭头走了。 胡谦担心她想不开,便跟在后面看着,见她回到房中抱着知盈公主哭,这才放下心来。 知盈公主一边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只说是担心英国公,知盈公主甚是感动,也哭了起来。 过了一会,知盈又问道:“现在胡谦消失不见,咱们该如何是好?” 怀庆公主道:“胡谦神通不小,说不定早就知道咱们为什么请他。 既然已经如此,索性把事情说开,就直截了当地告诉他,问问他的条件。” 知盈公主道:“可是该如何找他呢?” “还是让白玉峰递话好了。” 门外的胡谦觉得十分麻烦,当即撤了隐身符,敲门道:“两位公主,胡谦求见。” 屋里两人一听,立即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过事已至此,便只能请胡谦进去。 小屋之中,三人面对面坐着。 胡谦道:“闲话少说,人是不可能放的。” 怀庆公主和知盈公主皆是一愣,“你知道我们找你的目的?” “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 “好,明人不说暗话,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放人。” “没办法,放不了。” 怀庆公主忽地开口道:“知盈,你先回房,我单独和他说说。” 第232章 触电一般 等知盈公主离开,怀庆公主正了正身子,问道:“听闻大人极擅鬼神之术,妾身体内有一妖魔,一直蠢蠢欲动,还望大人千万相助,斩杀妖魔。” 胡谦正待说话,她的衣衫又掉一下一件。 只见灯光下皮肤胜雪,如玉如壁,端的是不可多得的尤物。 胡谦摇摇头,“殿下莫要如此,下官本领低微,只怕无法为殿下排忧解难了。” 说完便站起伸来,刚转过身,忽听“哗啦”一声,似乎有很多衣服落到了地上。 胡谦略微停顿一下,便毅然决然地出门离开。 怀庆公主黯然失落。 看来真是人老珠黄了,要不然那胡谦也不会看也不看自己一眼。 正垂泪时,知盈公主忽地闯了进来,怀庆公主倒是也没遮遮掩掩,反而是大大方方坐在那里。 知盈公主道:“姐姐……” 怀庆公主道:“姐姐无能,没能成功。” 知盈公主赶紧将地上的衣服捡起来,给怀庆公主穿上。 两人肌肤相接时,忽地像是触电一般,又都赶紧收回手。 停了一会,怀庆公主忽地开口道:“妹妹,坐到姐姐身边来。” 知盈公主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到她的身边。 “妹妹,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或许我可以试试这个办法?” “那个办法?” “就是姐姐刚才用的办法?” “那怎么行,你是公主,未出嫁的公主,怎么可委屈自己侍奉一个知县,这要是传扬出去,父皇震怒之下,说不定会杀了你。” “为了救外公,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可是胡谦似乎并不吃这一套,万一你现了身,他吃干抹净不认账又该怎么办?” “无论如何,我都要试一试。” 怀庆公主忽地摸到她的脸颊上,柔声道:“妹妹这样标致的人儿,若是如此,岂不是便宜了那胡谦。” 说着竟捧起知盈的脸亲了起来。 知盈呆立原地,一时有些不知多措,明明觉得哪里不对,可又不能完全说得准。 过了一会,怀庆公主才又道:“男人终究是靠不住,女人就一定要靠自己。” 知盈听得似懂非懂,连连点头。 正要起身,怀庆公主忽地将她拉到她的怀中,附耳道:“妹妹,你就打算这么去?” “姐姐的意思是?” “那胡谦妻妾不少,不是不知趣味的山野莽汉,如果不懂得房中奇术,又如何能留住他的心,如果留不住他的心,那此事绝对成不了。 你去也是白去,还不如在此地先练练本事。” ”可是这样房中奇术变幻莫测,听闻……听别人说这很是难练,几乎失传,我又如何能懂。“ 怀庆公主嫣然一笑,“妹妹也无需东奔西走,姐姐这里就有一套,之前用在驸马身上,极为灵验,每每对我如胶似漆,皆是这房中秘术的功劳啊。” “那……请姐姐教我。” 怀庆公主点点头,忽地朝门外喊道:“小红,把家中的玉蟾和如意拿来。” 知盈听得好奇,问道:“姐姐,要这样两个东西是干什么用的。” 怀庆公主道:“等会你你就知道了。” 等婢女把东西拿来,他便让知盈公主也脱得精光,然后左受举玉蟾,又手举着如意。 怀庆公主则像是信欣赏艺术品一般,丝丝地盯着那起起伏伏沟壑纵横的一片。 …… 天亮的时候,封锁许多天的京城四门忽地全部开启,看那意思,似乎要放行了。 被困住在城中的西域胡商赶紧成群结队地往城门而去。 结果才到城门口,却见通往城门的街道被整个围了起来,中间架一个黑布搭建的通道,里面黑漆漆的,完全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 几个胡商走了到通道口,问旁边的士兵道:“军爷,这是出城的通道吗?” 那士兵道:“没错,快些进去吧。 不过要想出城,需要先回答一些问题。” 胡商一愣。 回答问题? 虽然仍是一头雾水,但收来的茶叶等货物已经存了很久了,再不赶紧回去,便卖不出好价钱。 所以他还是咬咬牙,钻进通道之中。 才走两步,便见一个四四方方的红木桌子放在那里,桌身是用桐油处理过的,味道很是特殊。 胡商明显是闻不惯这种气味,微微皱了皱眉头,打了个大大的响鼻。 红木桌子后面,一个中年儒士和两名士兵正面色阴沉地站在那里。 见胡商过来,立即将其拦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胡商道:“阿杜,侯赛因。” 儒士提笔写了下来,忽地又说了一句什么话,胡商完全听不懂,便问:“这位大人说的什么,我一点也听不懂。” 儒士又问:“你是东洋人吗?” 胡商摇摇头道:“我嘛,西域的人嘛,不是东洋的嘛……“ 儒士依旧提笔写了下来,然后又用东洋话问了一遍。 胡商仍是摇头,表示不知道儒士到底在说什么。 儒士又开始问下一个问题,仍是汉话问一遍,东洋话问一遍。 直到问了二十个问题,这才如实记录在册,然后放胡商离开。 胡商本以为这样就可以结束了,没想到没走几步远,又有一个红木桌子,一名儒士,两个士兵站在那里。 然后同样的,又是二十个问题问出来。 并且这二十个问题还都是一模一样的。 胡商虽是无奈,但也只好一一回答。 只不过有了上次的经验,他这次回答的很快,不一会儿就到了下一站——仍然是一样的配置,一样的问题。 胡商已经有些麻木了,并且似乎摸清了游戏的套路,开始越来越快。 终于,第二十个桌子结束之后,他终于被获准可以离开。 不到半天,城门处古怪黑色通道的事情就传得沸沸扬扬。 就连广德帝也接到了报告,说是胡谦联合五城兵马司和礼部的人在城门口瞎闹。 广德帝气得拍了拍桌子上,骂道:“若是觉得他是胡闹,不妨这个人物就交给你了,随你怎么找,怎么审问,只要能抓到那使者就好了。” 来人脸色一沉,再难说出来话来。 第233章 攻破女贼防线的三个字 眼看着三天时间只剩最后一天,出城的人也不似之前那般多了,东洋使者的事情却还一点眉目都没有。 白玉峰和沈廉皆是有些着急,但见胡谦似乎胜券在握的样子,也都没多嘴问什么。 中午的时候,礼部一侍郎打着询问下属工作的幌子过来,说了没几句,便就暴露出来是礼部尚书想要知道这边的进展。 礼部侍郎刚走,刑部也有人以探望前尚书大人之子的理由过来。 结果直到下午,六部,包括都察院的人全来了个遍。 甚至司礼监的太监、怀庆公主府的门子也过来询问。 胡谦见得烦了,索性闭门不出,只让沈廉带着锦衣卫的人守在门口,除了五城兵马司的人,其余谁也不见。 朝中大臣眼看见不到胡谦,便聚在门口议论纷纷。 “我还以为这胡谦能有多厉害!原来也是沽名钓誉之辈!” “要是没有这个本事,何必说什么三天之内!现在城门大开,就算真有东洋使者,说不定也早就逃了。” “更可笑的他还在城门里安排那样无聊的问答。 难道东洋的使者是傻子不成,要是这样还能上当,那可真是没天理了。” 天色近晚,眼看着就要到了闭城的时辰,忽有一匹快马飞奔而至。 众人一见,皆是暗暗摇头。 看来城门关闭,各处一无所获,皇上要召胡谦进殿问罪了。 其中一人道:“李大人,咱们是不是趁这个机会参奏……” 另外一人一愣,随即点点头。 其余人一见,也都像是明白过来似的,一个个使眼色的使眼色,咬耳朵的咬耳朵,似乎是在商量着什么。 然而那马上士兵才一下来,便高声道:“胡大人,东洋使者抓到了!” 众人一听,皆是愣在原地,纷纷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甚至有一人直接上前拽住那士兵的胳膊,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什么一遍!” 那士兵见他穿着官服,也不敢发怒,当即道:“西城的士兵抓到了东洋使者!” 门前的锦衣卫立即飞速将此事报给沈廉和胡谦。 两人出门时,先前围在此处的诸位大人早已灰溜溜地走了。 等胡谦、沈廉和白玉峰三人到时,东洋使者正被捆在北城兵马司的衙门里,周围里三层外三层站着二十几个手持长刀的士兵,甚至有一个士兵身上还染了血。 “哎呀,胡大人,你可终于来了。” 一个身穿甲胄的男子上前道:“我是西城兵马司主事敬敏。” 胡谦拱手道:“敬将军。” 又分别介绍了白玉峰和沈廉之后,敬敏才说道:“胡大人,这东洋贼人厉害得很啊!为了抓她!咱们伤了好几个弟兄! 有两个已经送去医治了,说不定会落下残疾。” 胡谦自然明白他的心思——先把人抓到这边来,又把受伤的士兵摆在前面让胡谦看到,无非就是想邀功。 毕竟,抓到东洋使者可是天大的功劳,只要胡谦随便提一句,那这位敬敏说不定就要升职。 胡谦正要说话,礼部的人也赶紧站了出来,说道:“胡大人,咱们都是按照你的吩咐做的,别人还说没用,我说肯定有用,要相信胡大人,果然最后就抓到这贼人了。” 胡谦道:“好,各位抓贼有功,胡某一定向皇上禀明。” 几人立即乐得眉开眼笑,嘴里还假装着客气。 “胡大人言重了,咱们也没帮上什么忙,净给您添乱了。 对了,还有那几位手上的兄弟,也请大人稍待说一句……” 胡谦一边点点头,一边看向那个所谓的东洋使者。 她正被绑在椅子上,全身缠得像是粽子一样,三十岁上下,长相和普通的大乾朝妇女没什么两样,只是眸子里闪过的阴鸷却是让人不寒而栗。 胡谦道:“当时的情形到底怎么样,还请敬大人详细说说。” 敬敏一边说,胡谦一边看着这女人的反应。 到了最后,他忽地站在那女人面前,郑重道:“看着我的眼睛!” 女人毫无反应,不过还是转头看向了他。 胡谦犹豫了一下,问道:“给魔鸡?” 女人的眸子里几乎喷出火来,不过还是什么话都没说。 胡谦哈哈一笑,正要再问,外面进来一个太监,说是皇上急召胡谦和东洋使者进宫。 敬敏道:“这贼人武艺不凡,要不然还是让下官带人将她送过去吧。” 那太监笑道:“有胡大人在,任她武艺再高,又能如何。” 说完又道:“不劳大人费心了,自有羽林军将她押过去。” 金殿上,胡谦、阮从海、礼部林德峰站在下方,旁边跪着那东洋使者。 广德帝看了看那道:“这就是东洋使者?似乎极为普通。” 胡谦道:“越普通,越不容易找。” 广德帝点点头,“到底是怎么抓到的,从头说来。” 胡谦道:“几天的时间,要从几十万人里找到这东洋使者,一般的办法自然行不通。 所以臣便散布消息,给这东洋使者施加压力。 然后,便在四城布置问话通道。” 广德帝点点头,“这个朕也有耳闻,听说每个通道里都有很多人在问话,而且还都是同样的问题?” 胡谦道:“是,臣联合了五城兵马司和礼部主客司的人,在四城布置了长长通道,每个通道内设二十个问话点,每个点都问二十个问题。 其中前十九个问话点的问题都是一模一样的,只有第二十个问话点的第二十个问题的最后一句是不一样的。” 此言一出,殿中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勾了出来。 广德帝道:“既然仅凭这些问题就能把东洋使者找出来,想必这些问题必然是极为巧妙,摄人心魄。” 胡谦道:“这个问题,还是请林大人来说好了。” 林德峰心中异常激动,能够在皇帝面前露脸,那可是大大的不容易,更何况还是这么大的功劳。 回去之后,礼部同僚们不知道会怎么羡慕呢。 “回皇上,按照胡大人的要求,前十九个问话点的问题都是一模一样的。 分别是,你叫什么名字;你是东洋人吗…… 每个问题先用汉话问一遍,然后用东洋话问一遍。” 广德帝皱了皱眉头,“这问题如此普通,而且也没什么机巧之类的东西,就算东洋人听到了,也不会回答,怎么会就抓住她了呢?” 胡谦道:“前十九个问话点的问题只是为了麻痹她,并且前十九个问话点的关键也不在于这些问题,而是最后那句‘你走吧’。 前十九个问话点的‘你走吧’都是用汉话说的。 只有第二十个问话点的‘你走吧’是用东洋话说的。” “这……” 广德帝、阮从海等人皆是若有所思。 胡谦望向林德峰道:“还是请林大人说说不同的人听到这句话之后的反应。” 林德峰道:“一般来说,普通百姓根本不懂东洋话,前面十九个问话点说‘你走吧’时,用的是汉话,他们听到之后就直接走了。 最后一个用的是东洋话,他们听不懂,觉得可能还没问完,所以站着不动,直到问话点的人用汉话重复一遍,他们才会离开。” 胡谦接着说道:“但是这位东洋使者就不是这样了。 她一开始进入问话通道时,自然是万分警惕,唯恐露出马脚。 加上出城的人又多,等的时间又长,每个问话点的问题又都是重复枯燥的,所以她本能地忽略掉了汉话的‘你走吧’和东洋话的‘你走吧’区别。 因为到了这个时候,两种语言在她耳中似乎已经完全一样。 听到东洋话的‘你走吧’自然而然地会有所反应。” 林德峰赞叹道:“皇上恩威齐天,胡大人神机妙算,当时她到了最后一个问话点,听到东洋话的‘你走吧’之后,下意识地迈了一步。 虽然立刻就晃了晃身体来掩饰,但还是被士兵看出来,想要抓她时,她奋力反抗,伤了好几人呢。” 广德帝激动地站了起来,“做得好! 当真是惊奇巧妙的主意,这种手段,哪怕换做任何一人也绝对会露出破绽。” 胡谦躬身道:“皇上谬赞了。 能够擒住此贼,林大人和五城兵马司的人居功至伟,臣只不过略微出了点计策而已。” 林大人听了,暗暗赞叹。 看看,看看人家胡大人,难怪年纪轻轻就要升迁按察副使了。 这胸怀、这气度,活该你升职! 广德帝道:“不必过谦,这一次你又立功了,该赏你什么好呢?” 胡谦道:“皇上,还是先审审这贼人吧。 西城兵马司敬敏大人说,为防止贼人咬舌自尽,已经在她口中塞了布条,时间一长,恐怕有变。” 广德帝道:“既然东洋人能派她出使,想必是有许多过人之处,就算动用大刑,必然也难让她开口。 阮从海,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阮从海自然知道这事的难度,当即道:“皇上,诏狱虽然有些办法,但耗费的时间都比较长,恐怕不妥。 臣听闻胡大人有许多神鬼莫测的手段,其中一个便能令犯人开口说实话的,也许可以试试。” 广德帝道:“胡谦,那你就开始吧。” 胡谦道:“臣这手段,对付意志不坚者最是有效,对付这等人恐怕效果也不好。 是否可以请皇上派人将此贼打成重伤,攻破其心理防线。” 广德帝先是一愣,朝阮从海道:“动手吧,这个你在行。” 阮从当即道:“皇上,请恕臣当殿动手之罪。” 广德帝没好气道:“快些动手!不管你用什么手段!” 阮从海再不敢犹豫,挽起袖子冲过去,先是给了那贼人两个耳光,然后对着鼻脸就是一顿毒打。 待打得累了,他又一脚将其踹倒,一阵狂踢。 林德峰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眼见血水流了一地,干脆背过眼睛,不再去看。 胡谦倒是司空见惯了,况且还得注意看着,免得阮从海没轻没重,将她打死了,那可就不好了。 只不过从开始到现在,女人虽是浑身是伤,却连哼都没哼一声,当真让阮从海有些挫败感。 眼看打得差不多了,胡谦便让阮从海帮忙按住女人的面颊,又让林德峰轻轻捏住女人的喉咙,若是看着情况不对,便赶紧阻止她,免得她自杀。 准备得差不多了,胡谦便拔出她口中的布。 等了一会,也未见她自杀,或者念咒之类的,众人这才稍微放松下来。 胡谦喝道:“看着我的眼睛!” 女人可能是记住了先前被胡谦言语侮辱的事,所以根本不去理会。 胡谦双手按住她的太阳穴,强行让她看着自己,喝道:“你叫什么名字!” 虽然已经催动了魇祷神通,但是让胡谦意外的是,女人根本没有中招,只是直勾勾地望着胡谦。 胡谦也是一怔,她都已经被打成这样了,意志竟然还是如此坚强,确实让人佩服。 现在倒是让他有些为难了。 若是再打,说不定一个闹不好就给打死了,可若是不打,魇祷神通又发挥不出功效。 便在此时,阮从海忽地开口道:“胡大人,是不是只要攻破她的心里防线就行?” 胡谦道:“是的,可是这……” 阮从海朝广德帝躬身道:“皇上,臣还有一个办法,只不过可能会有辱圣听,所以……” “有什么办法就赶紧用上!不要再浪费时间!” 阮从海道:“那就请恕臣无礼了。” 说着走到女人面前,三两下把女人的衣服给脱了下来,不一会此贼便赤身裸体地站在众人面前。 胡谦扫了一眼,见女人大腿上竟然还写着字,心头一动,便有了主意。 广德帝也看到了那些字,问道:“‘正’?她身上为什么还写着这几个字,是什么意思?” 胡谦道:“这说不定是东洋阴阳师的鬼术之类的。” 广德帝道:“可有破解之法?” 胡谦道:“倒是有,至于管不管用,那便得试试才能知道了。” 广德帝摆了摆手,示意胡谦快去。 胡谦转过身看着女人,然后在女人耳边说了三个字。 女人一听,立即愤怒起来。 第234章 老子就上去乱砍 胡谦盯着她的眼睛道:“你可千万别说你不是!” 女人怒不可遏地望着胡谦,眼中几乎喷出火来。 胡谦这时又低声道:“rbq,挣钱嘛,不寒碜。” 女人终于忍不住了,怒道:“住口!” 胡谦喝道:“丧心病狂的rbq,看着我!” 女人下意识地看向他,但是这一看,便立即如坠噩梦,瞬间迷失了自己。 “你叫什么名字!” “波多悠亚久……” “你是东洋人?” “是的……” 广德帝等等见胡谦的手段有了效果,便一边点头,一边听着。 “你来京城做什么?” “去西北联络乌色人,路过京城。” “联络乌色人做什么?” “共同进军,攻占乾朝。” 胡谦这时望向广德帝,广德帝立即会意,小声道:“问问他们在朝中有没有同伙。” 胡谦立即问道:“你们在大乾朝有没有内应?” “内应……” 女人的眼睛忽地变得浑浊起来,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胡谦道:“不好!她要死了!” 正待再说,女人已经倒在地上,抽搐数下,气绝身亡。 广德帝惊道:“这是怎么回事?” 胡谦道:“据臣判断,她应该是被下了某种秘术,只要提及特定的内容,秘术自动发作,夺走她的性命。” 广德帝道:“看来东洋贼人也是有所防备的。 不过人虽死了,但总算是知道东洋人的意图,而且也断了他们联合乌色人的可能,不得不说是大功一件,当赏!” 第二天早朝,胡谦便被授中顺大夫,赏黄金百两,白玉峰、沈廉以及礼部五城兵马司的人皆有封赏。 当晚,胡谦、白玉峰、杜健知、郭宇几人相约喝酒,本来是为了给胡谦送行。 毕竟,再过几个月,他就要去往东明任职了。 但是才刚刚坐定,便有一小厮敲门,说是有故人请胡谦过府。 胡谦皱了皱眉头,问道:“你家主人是谁?” “大人去了便知。” 胡谦摆手道:“请回禀你家主人,我现在没空。” 不说就算了,在这搞什么神秘。 其实不用说,胡谦大概也能猜出来。 要么是怀庆公主,要么是知盈公主。 东洋使者虽死,英国公却并未被及时放出,也许这让他们产生了错误的判断。 但这都是广德帝的事情,和胡谦并未多少关系。 上次那样诱惑一次也就够了,再多也是无趣。 毕竟,那可是公主,搞得不好,就会惹出许多麻烦。 若是弄好了,又落不到多少好处,何必去多生事端。 那小厮见胡谦不去,低声道:“我家主人还有一封信要给大人。” 胡谦接过信,疑惑地拆开看了看。 信上只有两句话: 若是不来,我便赖上你。 胡谦有些心烦,对那小厮道:“告诉你家主人,就说此事乃是皇上的主意。” 然后摆手让他离开。 白玉峰隐隐猜出一些,说道:“人家既然来请,你不去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郭宇和杜健知也都点点头。 胡谦道:“无妨,小事而已。” 一直喝到二更天,胡谦这才摇摇晃晃地回到沈廉的小院。 然而才刚进门,沈廉便迎了上来,“姐夫,皇上急召你进宫!快跟我走吧!” 胡谦道:“莫要说笑,禁宫夜晚自会关闭,任何人不得入内,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这次情况紧急,快点走吧!” 见他一脸凝重,胡谦这才点点头,由他搀扶着坐上马车。 到了宫门,见六部尚书、侍郎等等竟然都在等着。 沈廉本来还想把胡谦叫起来,谁知胡谦已经睡了过去。 无奈之下,他只得把胡谦背下来。 这时宫门内脚步阵阵,随即宫门大开,有一太监道:“请各位大人到西苑议事。” 胡谦这时仍未醒,沈廉只得背着他跟随众人向前。 那太监见了,立即喝道:“站住!这是什么情况!怎么还背着一个人往里走!” 沈廉道:“他喝醉了,还没醒……” “既得皇上召见,怎么还敢喝这么多酒,实在是欺君罔上,这是谁!” “胡谦。” “来人,把这胡谦……胡谦?胡谦!把胡谦大人抬进去!” 沈廉一愣,见那些人果然抬着胡谦往里走了,便不再跟随,站在宫门前等着。 到了西苑,众人惊讶地看到广德帝竟然已经等在那里了。 而且还不是稳坐在位,而是焦急地来回踱步。 众人赶紧见礼,广德帝摆手,正要说话,忽见地上还躺着一人,面露不悦之色道:“这是谁,怎么还在谁?” 小太监道:“回皇上,这是胡谦,喝醉了,到现在还没醒。” 广德帝道:“好了,胡爱卿这两天实在劳累,就让他睡着吧。 来人,给他拿个两个毯子,地上太冷。” 一大臣道:“皇上体恤臣下,实在是我等的福分。” 广德帝道:“深夜叫你们来,不是说这个的,兵部,你来说说。” 兵部尚书吴柳强道:“刚才庆州送来急报,乌色人趁夜爬上城墙,杀了守卫,打开城门,犁庆防线溃败,总兵孙守宗战死,犁州、庆州士兵和百姓被屠杀,残兵逃到凉关。 现在凉关告急,若是凉关再失,西北便再无险关可守。” 众人一下惊得面无血色。 东南战局再乱,那终归是离得比较远,而且东洋和大乾隔着重重大海,就算入得了镇海城,想来也不能长久占据。 但是凉关距离京城可是十分地近,又有北方锁钥之城,若失了凉关,那敌人往东可侵扰京城,往南可取吉江等地。 不到千里的距离,若是敌人连夜奔袭,两个多时辰便到了。 那时,天还未亮,乌色人的箭便插在城门上了。 众人越想越是害怕,一个个后背发紧,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甚至有几人已经吓得站不住了。 难怪皇上会连夜召集大臣入宫议事。 “现在该怎么办?怎么都不说话。” “徐阁老?你来说说。” 为首一老者开口道:“皇上,西北一败再败,当务之急,是需要一场大胜来稳定军心,至于收服失地的事,可徐徐图之。” 广德帝点点头,“那这场大胜从何而来呢?” 徐阁老道:“这恐怕要问兵部才行了。” 兵部尚书方泰道:“皇上,眼下西北人心不稳,依微臣看,可选一位有威望的大将坐镇指挥,如此定有大胜。” 见广德帝脸上阴晴不定,他又道:“至于人选嘛,臣举荐指挥佥事游洪年,此人能战善战,又是老将,必然……” 他的话还未说完,广德帝便道:“游洪年年纪老迈,连走路都需要人扶着,你不知道嘛!” 方泰的额头顿时冒出汗来,“这……” 广德帝道:“诸位爱卿可有合适的人选?” 一时众人没了言语,阮从海忽地上前道:“皇上,不如让胡谦去。 臣在金陵剿匪时,曾见过他的剑术,不是臣有意夸耀,那等威力,别说是几十人,就算是上百人来了,也是一并死在剑下。 有他在,乌色人肯定会闻风丧胆,再不敢来犯。” 方泰听了,立即附和道:“皇上,胡大人神通不凡,通晓鬼神之术,或许可以借此破敌。” 广德帝犹豫了一下,“那好,命游洪年暂领凉关总兵,封胡谦为广威将军,两人连夜去往凉关,不得有误!” 阮从海一愣,这广威将军听着挺唬人的,其实只是正四品武官的虚职,没有任何权力。 没等多想,胡谦就又被人抬起来,连夜送到游洪年府上,等太监宣了圣旨,胡谦便被塞到游洪年的车上,连夜送往凉关去了。 马车跑了一夜,天蒙蒙亮的时候进了城,凉关守备韩德立即给两人安排了住宿。 天亮的时候,胡谦醒了,见在一个陌生的房间中,还以为是沈廉安排的,便也没有多想。 然而出了门一看,却是发现这根本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 门口的士兵见胡谦出来,立即躬身道:“胡将军,游大人和韩大人已经等你多时了。” 胡谦一脑门问号,“什么游大人?哪个韩大人? 等等,你怎么喊我什么将军?” 士兵道:“大人到了就知道了。” “这是什么地方?” “凉关守备府。” “凉关?这是在西北?” 正待问时,已经到了一处正厅。 游洪年和韩德见他到来,立即起身见礼。 胡谦道:“开始之前,能不能先告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游洪年把昨夜的事情说了。 胡谦有些郁闷,“广威将军?我? 这算什么,趁我睡着了给我封个虚衔,还把我扔到这西北来…… 可怜我还想回去和妻儿团聚呢……” 他一边说,一边念叨着该如何回去。 游洪年劝道:“胡将军,既然事已至此,还是商议一下该如何破敌才好。 乌色人屠杀犁庆防线数十万军民,咱们得给他们报仇啊!” 韩德也道:“是啊,孙总兵也死了,这个仇不能不报!” 副守备李林道:“可是凉关守军不足五万,就算收了些残兵回来,现在也还不到七万。 城下可是有四十万乌色大军,又是大胜之师,风头正劲,咱们若是冲杀出去,无异于自寻死路。 何谈报仇? 能坚守住凉关就不错了。” 其余千总把总也都点头称是。 “五万守军其实也过了,除去老弱和新兵,真正能上场杀敌的不足三万。 用这三万人对抗乌色人的四十万大军,说是螳臂当车也不为过。” “游将军、韩守备,以我之见,咱们还是固守城池为好。” “是啊,不可冒进啊!” 游洪年道:“可是皇上有旨,让咱们用一场大胜来稳定军心,这个又当如何?” “皇上远在京师,岂能知道前线情况严峻,若是知道,或许不会有此说法。” “如今别说是大胜了,能不能守住凉关还不好说呢!” “据败兵报告,乌色人中有从西域抓来的土孙国奴隶,极擅攀岩,当夜就是这些土孙人爬上城头,再放下绳梯引乌色人进城。 咱们也得小心,说不定他们今晚便会故技重施。” 韩德道:“这个我早就吩咐下去了。” 话虽如此说,但屋中几人还是神色慌张,一时谁都没了主意。 游洪年道:“是不是可以从两侧山上绕过去,奔袭乌色人后方,先截断他们的粮草。” 韩德道:“两侧山势险峻,从来只有飞鸟能过,人却过不去。 再说,乌色人夺了犁州和庆州,那里的粮草必然被他们占据,一时也没有粮草之需。 就算真绕到他们后面杀了运粮队伍,一来耗费的时间太长,二来这个奇袭的队伍也必然有去无回。” “唉,若是军饷按时发放,士兵们或许可以拼死一战,但现在缺衣少食,有些士兵冻得拿不住兵器,如何能胜?” 众人商量来商量去,谁也没有主意,便都把目光放在胡谦身上。 谁知他早就离开了,问了士兵,说是回屋睡觉了,等什么时候拿定主意,再告诉他。 韩德道:“大人,这胡谦真如传说中那般厉害吗?怎么看都像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是啊!会不会是搞错了!” “听说之前还是知县,突然连升六级变成按察副使,这要说没有猫腻,我是不会信的。” 游洪年本来还对胡谦抱有一丝希望,听到众人这样说,又见胡谦一直嚷着要回去,便也隐隐觉得胡谦或许真的如众人说的一样。 “何况他还是一个文弱书生,恐怕连鸡都没碰过,哪里敢去杀人。” “他能老老实实地回去睡觉,不给咱们添乱,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等会找人送他离开吧,至于他会不会被治罪,那就不关咱们的事了。” 众人又说了一会,决定先按兵不动,看看乌色人的反应。 房间之中,胡谦本来是等众人拿定主意,看看什么时候出兵,直接来通知自己就好。 然后他拿着龙渊剑上去乱砍一通,差不多也就搞定了。 谁知等到下午,守备府的人说是安排了马车,要送他回京城。 他忍不住骂道:“老子就不算是个没实权的将军,好歹也是个正七品的知县,怎么连中午饭都不管的吗?” 正骂着,忽有人喊道:“乌色人打过来了!” 第235章 杀神 胡谦一怔,就算乌色人再厉害,这凉关也算是西北雄关,不该这么快就进攻才对。 他赶紧跟随士兵上到城墙去看,原来是乌色人在城下叫骂挑战。 “城上的狗东西们听着!快开门投降!要不然破城之后,鸡犬不留!” “缩头乌龟!出城应战!” “丧家的狗!” “快开门投降!要不然用你们皇帝的头颅做酒器!” 乌色人中倒是有几个会说汉话的,虽然说的不好,但也可以听懂。 游洪年早已被人搀扶着登上城墙,韩德、李林等也在旁边。 但是面对乌色人的挑衅和辱骂,却都没有什么好办法。 虽然两军交战,被对方辱骂也都是常事,但前面已经失了犁庆防线,死了总兵和数十万军民,再被别人骑在头上骂,任谁也压不住火的。 这时对方单骑上前百步,提着大刀喝道:“城上的汉人懦夫!可敢与我一战!” 游洪年问道:“此人是谁?” 副守备李林道:“来攻的乌色大军中有四名猛将,个个都有万夫不当之勇,先前在关外厮杀时,死在这四人手下的将士无数。 面前这个,应该是萨尔达泽,排在第四。” 游洪年新到此地,并不具体知道乌色人的本领,当即喝道:“谁敢迎战此贼!” 城上众将皆是面面默不作声,等了好一会,才有一人道:“末将潘凤!愿意出战!” 游洪年道:“好!来人!擂鼓!为潘将军助威!” 三通鼓后,城门打开,潘凤手持大斧,饥渴难耐地冲了上去。 然而冲到近前,一斧子下去,却被萨尔达泽轻而易举地架住,再一个横扫,便将他斩落马下。 “这……” 竟然一个回合不到,就死了。 游洪年等人皆是面色大惊,一时说不出话来。 城上一片死寂,城下哄然大笑。 萨尔达泽叫嚣道:“喂!城上的汉狗!派个顶用的来!” 又有人叫道:“大乾朝的将军就是如此软弱!不堪一击!” 胡谦毕竟身为汉人,听了这些,上前道:“我去……” 还未说完,副守备李林道:“娘的!我去砍了他!” 另有一人拉住他道:“大人,你不能去啊!” “末将去会会他!” 说着不管不顾地提刀下了城楼。 游洪年问道:“这是何人?” 一千总道:“这是我部悍将刘三刀!三刀之内,必取人性命!” 然而话还未说完,身边人惊呼道:“刘将军死了!” 一个时辰不到,已然有两员大将死在萨尔达泽手中,而且还都战不到一个回合。 甚至这萨尔达泽只是乌色军中第四大将,那前三该是多厉害! 想到这里,游洪年都摇了摇头,不能再打了,要不然守城的将士都死完了,也不一定能拿下这个萨尔达泽。 正说着,忽有人一道:“胡将军掉下去了!” 游洪年大惊失色,好歹胡谦也是和他一块来的,若是就这么死了,那回去该如何向皇上交代。 韩德摇头道:“这位胡大人不仅是位纨绔子弟,而且脑子还不太好!救回来也浪费粮食。” 李林道:“不如就上报朝廷,说他被敌人冷箭射死,也算是对得起他了。” 就在众人摇头叹息的时候,却见胡谦如大鸟般轻飘飘落在地上,竟然什么事也没有。 “这?!” “怎么回事?他会飞吗?” “不对,好像是轻身的功夫!” “他真的会法术吗?” “看样子……是的……” 而在对面,乌色人本来还在看热闹,见胡谦自城墙掉下来竟然没摔死,瞬间惊讶得瞪大眼睛。 胡谦却没管这些,上前道:“你是萨尔达泽?” 萨尔达泽定了定神,笑道:“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胡谦道:“我是广威将军胡谦!” “广威将军?就凭你?” 说着一拍胯下战马,提起大刀朝胡谦砍杀过来。 毕竟同为大乾朝的子民,游洪年等虽看不起胡谦,也不愿他被乌色人杀了,当即大声提醒。 “小心!” “快躲开!” 萨尔达泽大刀砍下,胡谦拔出龙渊剑,倏忽间架住长刀。 萨尔达泽先是一惊,奋起全身之力,还是大刀还是无法压下分毫。 胡谦微微一笑,龙渊剑突然切下去。 “咔嚓!” 萨尔达泽的大刀忽地断作两段,还未来得及吃惊,又有一道白光切过来,将他和战马分作两段。 “呼……” 战场一时死一般寂静,只有凛冽的北风呼啸不止。 过了好一会,凉关城墙上的众人才反应过来。 “这……我没看错吧?” “好像是胡谦杀了萨尔达泽……” “一下就砍成两段了……” “这是什么力量!” “应该是用了什么法术吧?” 游洪年几人还在愣神,城墙上的士兵们却都振臂欢呼起来。 “杀!” “杀!” “杀!” 擂鼓的士兵拼命地敲着。 而在对面,乌色人见萨尔达泽连人带马带大刀被分作两段,皆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片刻之后,便怒不可遏道:“杀!杀了他!” 战马前冲,尘土飞扬,顿时像是一群恶狼般朝胡谦扑过来。 游洪年见了立即大骂道:“他娘的!这些畜生不按套路来! 弓箭手!射住阵脚! 鸣金!开城门!让胡将军回来!” 胡谦却是没理会,当即跃到高处,手中龙渊剑忽地扫出去,立即有数道白光掠了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白光乍起处,血肉横飞,前冲的乌色军阵如同豆腐一般被生生切成三段。 尘埃落定,地上也不知有多少尸体。 饶是乌色人剽悍狠毒,也被吓得面如土色。 “妖怪! 快走啊!” 也不知谁喊了一声,剩下的人转身就逃! 胡谦既然出手,便没有放他们离开的意思! 当即纵身跃了出去,三两步赶到后方,剑光如撒出去的渔网一般将乌色人罩住。 不到一刻,除了后方几千人逃了出去,余下的几万大军全都化作了满地的碎肉。 如果说之前游洪年等人还惊讶于胡谦一剑斩杀萨尔达泽,那么现在…… 每个人的心头都充满了畏惧。 此刻,站在持剑站在城下的胡谦犹如一尊不可撼动的巨神,死死压在每个人的身上。 第236章 我只负责杀 胡谦本来还想提剑追上去,想想中午还没吃饭,而且还不认识路,也就算了。 见后面城门大开着,也就没有再纵身跃到城墙。 等进了城,守门的士兵仍然愣愣地站在那里。 胡谦道:“还不关门。” 那些士兵“啊”了一声,然后才赶紧把城门关上。 已经到了下午,胡谦索性找了家酒楼,才刚点了菜。 韩德、李林等人忽地带了一阵士兵将这酒楼围住了。 酒楼的老板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当即吓得脸色发白,快步走到门口,陪笑道:“这位军爷,这是怎么了? 小店若是有什么不对的,还请包涵。” 韩德将他推开,大步迈入店中,冲着胡谦“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后面李林以及几个千总、把总等也呼啦啦跪在地上。 店内的食客吓得赶紧站起来,靠在边上,立即把胡谦显了出来。 “将军!我等有眼不识真英雄!请将军惩罚!” 说着便都使劲叩头不止。 胡谦道:“唉!吃个饭也不消停!赶紧起来吧!都是为了朝廷!” 韩德道:“将军!刚才是给将军赔罪!现在是替凉关的百姓,替犁庆的军民谢谢将军!” 说吧又连连叩头,没几下额头便渗出血来。 胡谦有些动容,赶紧放下碗筷,走过去将他拉起来。 “好了,我并没有怪你们! 如果有,那就是怪你们连饭都不管。” 韩德一阵尴尬,大喊道:“掌柜的!好酒好菜全拿上来!” 胡谦道:“算了,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朝廷不富裕,还是省着点花。” 韩德等人一怔,深深鞠躬。 “将军大仁大义,我等自愧不如!” 这时游洪年慢慢走了进来,赞叹道:“老朽有眼无珠,先前让将军受委屈了。” 胡谦道:“老将军请坐。” “先前听阮大人说时,老朽还不信,此刻见了,老朽还是觉得他说的不对。 将军的手段通神,岂止是千人难挡,我看百万大军也根本不是将军的对手! 朝廷有将军在,社稷无忧!” 胡谦道:“说得不错!下次不许这么说了。 社稷安泰乃是皇上治理有方,我等也只是按照皇上的旨意办事。” 游洪年一愣,立即点点头道:“将军说的是。 那么接下来该如何? 要不等将军吃过午饭,咱们就去荡平犁州和庆州的乌色人?” 胡谦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您老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自信了。 先前不是说要固守凉关,闭城不出嘛。 这才过去多久,怎么感觉给个梯子你就上天了。 胡谦道:“此事不急,还是回去商议商议再说。 另外,这边的战况也得赶紧上奏朝廷,免得朝廷因为西北战事分心,从而无法专心对付东南贼寇。” 游洪年等人连连点头。 “将军说的极是。” 胡谦又道:“就算现在赶过去杀光乌色大军,只怕过不了多久,他们还会卷土重来。” “将军说的对。” “所以我觉得是不是可以拿出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案来……” “将军说的有道理。” 胡谦看着面前唯唯诺诺的一群人,不由没好气道:“既然这样那就先回去吧,我还没吃完呢。” 游洪年等人不敢耽搁,立即退了出去。 等胡谦回到守备府的时候,他一人扫平数万乌色大军的消息已经传扬开来。 自进门开始,所有人的目光皆是又敬又畏,但凡胡谦走过,他们皆是停下手中的活,直直地望过来。 到了正厅,游洪年等人立即起身。 “胡将军,奏表已经拟好了,请你过目。” 胡谦接过来扫了一眼,大致和刚才发生的一样,便到:“行,就请老将军定夺好了。” 韩德道:“将军,刚才一战,乌色人必定心惊胆寒! 末将以为,明日便可引兵攻打。 犁庆防线,由内向外的话,当先攻庆州,然后是勒阳、图珲,最后是犁州,不知将军以为如何?” 胡谦道:“西北我不是很熟,你和老将军决定就行,我只负责杀人!” 此话一出,厅内的温度骤然下降,尽管心中清楚地知道胡谦是友非敌,所有人的后背还是立即一寒。 “那好!咱们就……” 游洪年本来想说明天出征,忽地想到什么,颇有些为难地问道:“将军,像刚才那种威力的剑术,是不是随时都可以……” 胡谦微微一笑,袖中龙渊剑忽地跃在手上,原本就有些胆寒的众人立即吓得后退几步。 “要不我给老将军演练一番?” 游洪年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有将军这句话,半月内,西北可定!” 胡谦倒是正色道:“白天来挑战的乌色人始终只是一小部分,据守后方的乌色人未必会信。 就像诸位先前也不相信我真的会法术一样。” 众人脸上一红,正要解释,胡谦又道:“我的意思是,诸位不要忘了犁庆防线是怎么丢的。” 韩德一惊,“将军是说……那些土孙人?” “没错,若是他们今夜故技重施,诸位可要有所准备才好。” 游洪年等人本来还自高兴,此刻却又都面色一沉。 若是敌人进到城中,饶是胡谦剑术通神,也不好像先前那般大开大合地使用,要不然还没杀到敌人,倒是先把凉关给平了。 “将军放心,末将已经有所准备。” “光有准备还不行!死伤那么多人,对方肯定会想办法报复! 城外野战不行的话,他们肯定会夜袭!” 众人皆重重点头。 胡谦道:“当然,我也会在城墙守着,倒也不用太担心。” 到了晚上,韩德早早地让人备了酒菜请胡谦和游洪年吃了,然后便都按计划埋伏在城墙上。 一直到三更,城外一片寂静。 就在众人都以为乌色人不会来了的时候,城外忽地出现簌簌的声响。 胡谦小声道:“来了!” 韩德等人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用力握紧刀枪,等待着胡谦的命令。 胡谦先是用神通看了,确定对方不是鬼怪,这才悄悄从垛口看了看。 只见城墙上果然挂着十几个黑黢黢的影子。 见对方爬到一半,他立即喝道:“动手!” 原先藏在上方的士兵立即将火把扔下去,带看清对方的位置,弓箭手万箭齐发。 本以为对方必死无疑,谁知箭头撞在这些人身上,却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 “他们身上有铁甲!” 胡谦摆手道:“举火照明!用石头砸!” 第237章 女犯人 守城士兵早就准备了滚石檑木,听了胡谦号令,立即托起石头砸了下去。 那些土孙人虽有铁甲,却哪能经受得起这样的撞击,当即哀嚎着坠落下去。 胡谦正看着,忽见远处黑影闪动,似乎有许多人躲在远处。 他抄起一把弓箭,燃着箭头张弓朝远处射了过去。 “唰!” 火光划破黑暗,远处的乌色大军赫然出现的视野。 看来他们果然是故技重施——若是土孙人能破开城门,大军就随之杀入城中。 胡谦也不多言,拉开硬弓,又是一箭射了过去。 韩德等人不明其意——胡将军虽强,也射不了这么远才对。 然而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火箭才出,胡谦也跟着纵身飞出。 “将军这是……” 片刻之间,乌色人见又一只箭矢飞来,却并没看到国光后面追来的胡谦。 正摇头笑时,黑暗中白光一闪,随即便有一片乌色人倒了下去。 其余人未看清是怎么回事,就听前面的人哭喊道:“妖怪!快撤!” 然而大军队列既出,仓促间想撤绝不是那么容易的。 黑暗之中,不仅乌色人看不清胡谦到底在哪,城墙上的游洪年等人也根本看不清。 所有人眼里都是一道又一道白光,耳边全然是乌色人的惨叫。 一炷香之后,夜晚又安静下来,寒风之中,隐隐能听到未死的乌色人的shen吟。 待胡谦回到城墙,土孙人已经全被砸死了。 游洪年问道:“胡将军,怎么样?有多少人?” 胡谦道:“看不清有多少人,反正全死了。” 众人听得头皮发麻,肃然站在原地。 一直到天亮,所有人都未离开。 东方发白,曙光照亮四野。 所有人都死死地盯着城外。 等到看清下面的情况,皆是脸色大变。 护城河外,尸山血海一般,也不知道哪是人的,哪一块是马的。 整整齐齐铺在下面,像是红色的地毯一般。 韩德咽了口口水,“来人,出城打扫战场吧。” “大人,会不会有埋伏?” “不会了。” 之后,由胡谦和韩德领兵二万进攻庆州,游洪年坐镇凉关。 虽然胡谦连杀乌色人数万人,但他们仍是没有退兵,而是据守坚城,再不出战。 胡谦等人才到城下,庆州城上便站满了张弓搭箭的士兵。 胡谦喝道:“楼上人听着!我乃是广威将军胡谦!快快开门投降,否则杀进城去,鸡犬不留!” 果然,乌色人一听胡谦的名号,立即面色如土。 甚至有几个士兵的弓箭都掉到城下。 不过片刻之后,便有一阵箭雨射来,落在胡谦等人面前两丈远。 韩德道:“将军,怎么办?” 胡谦道:“你们站在这等着。” 说着翻身下马,快步往城下冲过去。 城墙上立即一阵叫喊,无数的箭矢朝胡谦射来。 不过胡谦毫不在意,没过一会,便冲到城门处,听得门后脚步积聚,想来是堵门的士兵。 他当即拔剑扫了过去。 “砰!” 厚重的城门当即被砍倒,连带门后的士兵也被切作两段。 韩德等人只见胡谦进入城门,不一会儿,城墙上的士兵便乱做一团。 又过了一会,竟然连守城的士兵都看不见了。 韩德道:“弟兄们,咱们也不是来看戏的,跟我冲!” 两万人冲进城内,却发现到处都是乌色人的尸体。 而胡谦还在到处杀着。 一开始乌色人还在抵抗,后来见到胡谦便掉头就跑,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众人随着胡谦从城南杀到城北,又从城西杀到城东,没过一个时辰,便收了庆州城。 又过了一天,等胡谦等人到勒阳时,发现这里已经是一座空城,后面的图珲、犁州也是如此。 乌色人竟然弃城逃走了! 一众人欢呼的同时,又都满是庆幸不已——幸亏胡谦是自己人,这要是敌人,那也不用打了。 不过犁庆防线虽是收回了,关外仍有大片疆土被乌色人占据。 游洪年和胡谦不好再次出战,便上表请示,得到的回复是,继续出击。 就在游洪年等人商议作战的时候,胡谦忽地产生一个念头,问道:“乌色国距离这里有多远?” 韩德道:“差不多两千里,但因地形复杂,崎岖难行,若是骑马,差不多七天才能到乌色国边界。” 胡谦点点头,“七天,确实有些远了。” “将军的意思是……” “乌色人野蛮强大,这次虽然退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好了伤疤,便会卷土重来。 我欲潜入乌色,给他来个釜底抽薪。” 韩德等人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地脸色骤变。 “将军是想到乌色国……大开杀戒……” 想到这些天的见闻,再联想到胡谦在乌色国挥剑乱杀的景象,众人不由有些毛骨悚然。 “那样恐怕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就算把乌色人全部屠杀殆尽,周围的国家肯定会趁机占领,到时候又会有别的什么国前来犯边。” 他想了想,对游洪年道:“劳烦老将军上表,就说臣一计,可保乌色人百年内不会来犯,收复失地之事暂缓一段时间。” 游洪年自然无不应允。 当晚,白鹤坐骑悄悄落在犁州。 又过了几天,胡谦得到广德帝的应允。 深夜之时,胡谦骑白鹤而去,留下游洪年等人留守犁庆防线。 不过他手中只有韩德手绘的简易地图,下面崇山峻岭繁多,实在不好判断是不是到了乌色国。 眼见天快亮了,下方正好出现一个小城。 他便让白鹤落下,然后附在自己身上。 好在四处无人,倒也用不到隐身符。 眼下这城池很小,差不多也就和郭北县一个规模。 信步向前,见来往行人穿得各式各样,有汉服也有乌色人的衣服,甚至还有许多不穿衣服的,只不过说的话却听不懂。 正想找人问时,只见一个穿着汉服的半大孩子被两个乌色人拖到街上,一摸大刀就要砍。 那孩子大叫:“别杀我!” 用的正是汉话。 胡谦赶紧上前,两剑送那两人归西,然后提起那孩子就逃。 一直躲到一个小巷中,才稍微松口气。 胡谦将他放下,见他差不多十五六岁的样子,浑身脏兮兮的,面色发黄,两只眼睛不敢正视别人。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怯生生道:“小六。” “是汉人吗?” “是。” “这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打骨湾。” “打骨湾?是在乌色国吗?” “本来是土孙国的,刚刚被乌色人占了。” “距离乌色国有多远?” “听别人说,向北骑马差不多要一天。” 胡谦点点头,又问:“你是不是大乾朝人?” 小六明显有些紧张,犹豫了一下道:“是的,小时候被抓来当奴隶的。” “他们为什么要杀你?” “他们让我不要给女犯人水喝,我偷偷给了……” “女犯人?什么女犯人?” “听说,好像是什么皇后……” 第238章 皇后别这样 胡谦立即就是一惊。 “皇后?土孙国的皇后吗?”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胡谦点点头,“在什么地方,带我去看看。” 小六如惊弓之鸟一般,缩了缩脖子,“我不敢去了,他们一定会打死我的。” 胡谦掏出十两银子,“你带我过去,远远地指给我看就行,然后这十两银子就是你的了。” 小六犹豫了一下道:“好。” 胡谦想了想道:“你会说乌色人的话吗?” “会。” “嗯…… 这样,如果你愿意给我做翻译,我可以再给你加二十两。” 小六咽了口口水,点点头。 胡谦先是给小六买了衣服,然后带他到一家客店洗漱装扮。 等到天黑,小六便引着胡谦到了一处大宅。 胡谦拉着他的手,低声道:“闭上眼!” 小六虽不知道胡谦要做什么,但一天相处下来,也知道他不是坏人,当即闭上眼睛。 等再睁开眼睛时,竟然发现已经在院子里。 他心中满是疑惑,但也不敢问。 “带我过去,放心,我是神仙,会保护你的。” 小六惊疑不定,小心翼翼地把胡谦带到一处小院前。 院门口站着两个带刀的乌色护卫,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胡谦悄然走过去,龙渊剑挥了两下,便将两人放倒,再给拖到不远处的花丛里。 “里面还有人吗?” “还有四个在房门口。” 胡谦又悄悄摸过去将那四人解决掉,这才带着小六进到正屋中。 才一进门,便见一个被锁在床头的女人。 虽是坐在那里,但能看得出来她很高,皮肤很是白皙,和胡谦认知中亚人相似。 面部轮廓立体,鼻梁高挺,眼睛深邃,身材凹凸有致。 未穿越前,胡谦也曾在大保健中见过所谓的大洋马,也见过所谓的地里热吧。 那两人的颜值虽也不俗,但和眼前这位一比,就差得不是一点半点了。 更何况她自带一股高贵的气质,虽是惊异于胡谦两人的闯入,但面上未见半点慌乱。 “cro-шectь,kakohnte6rheпonmaлn?” 她开口就是一口听不懂的乌色语,胡谦只能看着小六。 小六回了她一句,然后对胡谦说,“她问我没事吧。” 胡谦道:“现在我说什么,你就翻译给她听。” 小六点点头。 “你是皇后?” 等小六翻译过去之后,她并未说话,而是就那么看着胡谦。 一会之后,才又说了一句。 小六道:“她说让你出去。” 胡谦道:“我可以和你做一笔交易。” 然而女人还是摇摇头。 胡谦正想着要不要直接用魇祷神通时,忽听外面一阵叫喊,接着便有脚步声往这边来了。 胡谦也不惊慌,拉着小六往后一闪,随即将隐身符贴在两人身上。 “别说话,他们看不到咱们的。” 女人被锁在那里,看不到后面的情况,并未看见胡谦两人突然凭空消失。 “砰!” 房门被踢开,四个乌色人急匆匆闯了进来。 见女人还在,稍稍松口气,然后便叽里咕噜地问一通。 胡谦听不懂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小六这时已经吓得瑟瑟发抖。 胡谦捂住他的嘴,免得他吓得叫出来。 四人将屋子搜寻一遍,见没有人,忽地拔刀出鞘,作势就要去杀那女人。 身后一人忽地嘿嘿一笑,露出一个淫邪的笑容,上前去摸女人的脸,却被女人咬住手指,疼得他哇哇乱叫。 随即重重打了女人好几个耳光,然后把她压在身下。 胡谦见了,缓步走到几人身侧。 四人只顾淫笑,却根本没有看到胡谦手中的剑。 女人正要落难,胡谦连挥四剑,将四人斩杀。 突然出现的变故使得女人和小六皆吓得目瞪口呆。 胡谦揭掉他和小六身上的隐身符,朝女人笑了一笑,然后问小六,“刚才他们说了什么?” 小六这时真的觉得胡谦是神仙,便道:“他们说奉摄政王的命令,要处决皇后。 其中一人说,杀了太可惜,不如先享用一番。” 胡谦哈哈一笑,“哦?” “看来这位皇后是乌色国的皇后,而且还是位要被处决的皇后,啧啧。 你再问问她,是不是考虑我刚才的建议。” “不用问了。” 出乎胡谦的意料,女人竟然会说汉话。 虽然也是特别别扭,但大抵是可以听懂的。 “我可以和你做交易,但你想做什么?” 胡谦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先出去。” 说着将她身上的铁链去掉,然而她被锁得时间太久,即便去掉铁链,也根本走不了路。 胡谦正想叫白鹤出来拖着,谁知她却开口道:“请你抱我出去吧。” 胡谦心中十万个不情愿。 即便你是什么皇后,但你这身上脏兮兮的,也不知道多久没洗澡了。 况且男女授受不亲,我也是有家室的人了,这样抱在一起多不好。 于是他走过去将她抱起来。 果然是不同于沈玉珍等人,这女人虽然凹凸有致,但也真的重。 他顺手扯了床单给她盖住,然后趁夜回到客店。 至于小六,半道上已经拿了银子走了。 “在说交易之前,我能先洗个澡吗?” 虽然有被胡谦偷看的风险,但她还是无法忍受身上的酸臭。 胡谦自然不会拒绝,还贴心地提供了搓背服务,却被她给拒绝了。 卧床和浴桶之间只隔了一道屏风,胡谦坐在桌边,眼见屏风后热气蒸腾,随即便有一个曼妙人影下到浴桶中。 过了好一会,她从浴桶中出来。 “这位先生,请过来吧。” 胡谦过去时,只见她已经躺进了被窝里,两只手臂和雪白的脖子露在外面。 “先生是大乾朝的人?” “是的。” “请问先生姓名。” “姓胡,你呢?” “皇后,库纱辛。 胡先生,你到底需要我做什么?” 胡谦点点头,“在那之前,我想问一下,你为什么会被软禁在这里,摄政王为什么要处决你?” 库纱辛显然有些惊讶,望着胡谦道:“胡先生问这个做什么?” 胡谦道:“如果不知道详情,我们的交易无法开展。” 库纱辛疑惑,用极其别扭的语气道:“难道胡先生说的交易不是让我陪你睡觉吗?” 第239章 男人最没防备的时候 胡谦一时陷入了困惑。 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 似乎回答是或者不是都有点不合适。 “我还是想让你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库纱辛有些犹豫,“胡先生是大乾朝官府的人?” 胡谦道:“是的。 另外,有一件事你需要明白, 虽说是交易,但是现在你的命在我手中,我若想杀你,易如反掌。 就像杀刚才那四个人一样。 所以,最好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 想到刚才胡谦凭空出现杀人,库纱辛这才正色道:“摄政王卡拉枚什是皇帝的弟弟,一直野心勃勃。 后来发动宫变谋杀了皇帝,对外称皇帝病死,又宣称因为我的儿子年幼,无法理政,所以他暂代摄政王。 实际上早就把我和我的儿子分别软禁,只等时机成熟,就要杀了我们。” “对大乾朝的入侵也是摄政王的主意?” “是的,他本想借助外战来掩饰内部争斗,谁知大乾朝那么不禁打……” “你儿子现在在哪?” “我不知道。” 胡谦点点头,“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想替死去的夫君报仇,但事实上,根本做不到。 乌色国的军队全在摄政王手里,那些大臣也听他的话。” 胡谦道:“我可以帮你的儿子登上皇位,但是需要你的配合。” “如果这是真的,那我什么都愿意做。” “好的,首先,先带我去找摄政王。” 库纱辛望了望窗外,说道:“如果不是现在就出发的话,是不是可以先睡一会。” 胡谦道:“当然可以。” 库纱辛调整好枕头的位置,侧身躺睡了。 也不知道是被子短,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她的后背露了出来,雪白的一片,竟然没有看到任何丝带或者衣服之类的。 那这前身是……光的? 再往下看,腰臀之间,还有一个白狼头的纹身,着实让人血脉喷张。 胡谦正要离开,她忽地开口道:“天气冷了,胡先生不上来睡吗?” 胡谦笑道:“不了,我不怕冷。” 然后带着肿胀的身体在屏风后的桌旁冻了一夜。 天亮时,胡谦出门给库纱辛买了新衣,又买了两匹马,往乌色国的都城乌丹尔城而去。 一路劳顿,不必细说。 到乌丹尔城后,胡谦两人先是在皇宫门口绕了一圈。 “摄政王为什么会住在皇宫?” “卡拉枚什早就把皇宫当成自己的家了,先皇的妃子也成了他的玩物。” “如果你的儿子要当皇帝,有没有大臣会支持?” “有,先皇的叔叔列萨尔向来和卡拉枚什不和,他会支持的。” “行,现在去找他。” “可是,咱们真的能成功吗? 一旦失败,肯定会被杀的。” 胡谦道:“要不然,你先跟我去皇宫把卡拉枚什抓过来。” “我怎么去?皇宫守备森严,我们又打不过他。” 胡谦道:“你忘了,我会法术。” 说着拿出隐身符往自己和她身上一贴,强拉着她到皇宫门口,拔剑对准门口的守卫。 那守卫果然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般,只是傻傻地站在那里。 胡谦附在她耳边道:“看到了吧。” 库纱辛看了看那守卫,又看了看自己,仍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然而事实就在眼前,她又不能不信。 进到皇宫,库纱辛仍是半信半疑,见那些侍卫宫女全都看不到自己,竟忽地走到一个侍卫跟前,轻轻将自己的胸膛露一些出来。 那侍卫仍是目光无神,看着远处。 胡谦看了一眼,竟堪堪比肩阿绣,只不过更加白皙、深邃,晃得人眼晕。 他指了指里面,示意库纱辛赶紧去找摄政王。 库纱辛点点头,收起笑容,快步往内侧走去。 七拐八绕也不知走了多远,这才到了一处宫殿。 还未进去,就听女人的哭泣声。 等到了里面,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正提刀威逼两女帮其清理身体。 库纱辛面色微变,指了指那男人。 胡谦点点头,缓步站到那男人背后,一拳将其打晕。 两个赤身裸体的女人吓了一跳,赶紧躲在一旁。 胡谦掏出隐身符给他贴了,然后提着他就走出皇宫。 ※※※ 第二天,犁庆防线的败报传了回来,但是让众大臣奇怪的是,摄政王却并未上殿议事。 一问之下才知道,他昨天就失踪了。 正当所有人都暗暗奇怪的时候,皇叔列萨尔王站了出来,指责摄政王卡拉枚什谋杀皇帝和太子,篡夺皇位。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按照之前的情况来看,若是谁敢反对摄政王,必然会杀掉。 但是让所有人奇怪的是,没有人出来抓列萨尔,甚至没有人制止他说话。 列萨尔继续道:“现在皇后库纱辛被忠勇的卫士救了回来,摄政王也被擒住……” “摄政王被抓了!”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满脸惊骇。 可是若非如此,这样危险的时候,摄政王为什么不出现。 “国不可一日无君王。 所以,我提议拥护库纱辛为乌色国女皇!” 接连出现的变故震得众人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列萨尔笑道:“看来你们还以为我疯了是不是。 来人,把罪人卡拉枚什带上来!” 胡谦全身重甲,遮得严严实实,拖着卡拉枚什走了进来。 众人一见,再也不得不相信。 卡拉枚什真的被抓了! 此刻被打得鼻青脸肿,手脚戴着镣铐,嘴里也被塞着布团,完全说不出话来。 列萨尔道:“拥护库纱辛为女王! 谁赞成?谁反对?” 既然摄政王都被抓了,又有谁肯为他说话。 “臣赞成……” “臣附议!” 一片祥和的声音之中,库纱辛头戴王冠从后面出来。 胡谦则是悄悄提着卡拉枚什走了出去。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库纱辛已经正式成为这个国家的主人。 皇帝的寝殿中,库纱辛望着一个男人道:“事情结束之后,便要杀了他!” “可是如果像你说的那样,这个男人可是会法术的。” “没关系,无论是怎样的男人,在那事之后,都会是最没有防备的。 到时候你们一拥而上,一定可以杀了他。” 等了一会,忽有一婢女报告,殿外有个自称胡先生的人求见。 库纱辛朝男人使了个颜色,男人立即退了出去。 “让他进来吧!” 第240章 赔了皇后又折兵 寝殿之中,库纱辛端坐高位。 比起之前的落魄和不堪,此刻她的高贵华美,隐隐有三分帝王之气。 见胡谦进来,她并未说话,只是把玩着手中的翡翠扳指。 等了一会,见胡谦只是看着她,她忍不住道:“现在我已经是这个国家的皇帝,下一步要做什么?” 胡谦道:“我要你写下诏书,撤回大乾朝境内所有乌色士兵,永结盟好。 当然,如果你不撤回也没关系。 前线的战报应该已经传回来了,你应该知道犁庆防线乌色士兵的下场。” 库纱辛面色一变。 那份战报她已经看了,说是大乾朝广威将军乃是妖怪降世,举手投足之间就杀了数万乌色士兵。 然而她却是不肯相信,想来必然是作战指挥不利,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导致将士战败,却推托给这么一个荒诞的解释。 眼前这位也会法术,可也只是会隐身而已,怎么就能举手投足杀敌数万。 不过眼下她还是点点头,“当然。 不过还请先生把卡拉枚什交给我。” 胡谦道:“别急,等会你就会见到他。” “先生还有别的要求吗?” 胡谦道:“作为对乌色入侵的赔偿,我必须带回十万两黄金。” 库纱辛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这个可以答应你。” 胡谦道:“那好,请派人将十万两黄金押送到大乾朝,到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卡拉枚什在什么地方。” 库纱辛面色微变,随即又笑道:“先生一切为了大乾朝,就没替自己想想吗?” 胡谦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真正的宝物就在先生的面前,先生真的看不见吗?” 说完,大腿微微一摆,露出一抹春光。 胡谦道:“我还是不太明白。” 库纱辛缓步走了过来,身上的衣服一件件退落,只剩一件薄纱,若隐若现。 胡谦抬手将她拉着坐在自己腿上,笑道:“以前看人家大保健,也曾暗暗发誓,一定要请弟弟吃顿洋餐。” 一边抚摸,一边亲吻着。 正陶醉时,忽听暗处呼吸急促,随即明白过来。 趁着库纱辛不注意,两张隐身符贴在自己和她的身体上。 与此同时,忽听一声大喝,随即便有二十多个身强力壮的侍卫持刀冲了进来。 本来正要挥刀砍杀,却见里面空无一人,不由疑惑地愣在原地。 库纱辛也是一惊,待反应过来是胡谦用了隐身之法,立即就要张口叫喊。 胡谦却是立即吻住了她。 一众侍卫只听“呜呜”之声不断,却仍是见不到人,不由奇怪不已。 为首的男人忽地恍然大悟,叫了一声。 其余人立即翻箱倒柜地找起来。 胡谦得了空隙,立即将库纱辛抱了起来,快步走到外面。 此刻天色正亮,寝殿外有洒扫的婢女、巡逻的士兵、来来往往忙碌的各色人等。 胡谦遂扯薄纱,以缚其手,须臾间欢好之声大作。 其不敢声,然实难忍。 少顷,大呼大叫。 来往婢女、士兵无不侧目,虽是奇怪,却又看不到任何人。 然其声糜烂狂荡,众人皆血脉喷张,面色通红。 先前寝殿的二十多人听到声音,立即追出殿外。 为首之人知道胡谦会法术的事情,知道皇帝正被其侵犯,然而众目睽睽之下却又不得不隐忍。 只是听了半晌,自己的身体亦是肿胀不已。 乌色国史记载: 女帝登基未久,宫内忽有淫靡怪声传出,近前查看,空无一人,只有女帝欢好之声,浩浩荡荡,绕梁不绝。 从天亮到天黑,再到天亮,声音一直存在,只不过开始很大,最后只剩一丝哼唧。 又过了一天,库纱辛终于出现,面色虚弱,有气无力似的。 她先是点了一队人,然后又亲自带队押送十万两黄金到了边境。 胡谦早就写了字条,让白鹤送给韩德。 所以韩德也早就在此等着了,见胡谦回来,立即躬身见礼。 胡谦道:“先把黄金拉回去。” 韩德心中大喜,赶紧让士兵把黄金拉了回来。 胡谦一扯卡拉枚什,将他交给韩德,然后对库纱辛道:“感谢皇帝陛下亲自来送,这就请回吧。” 库纱辛脸色极是难看,其身旁的将士亦是面色铁青。 胡谦微笑道:“好吧,为了表示感谢,我来给皇帝陛下表演一个节目。” 荒山野岭,胡谦和库纱辛各自站在两队人身前,两侧是无边的沙海。 胡谦手一挥,龙渊剑忽地飞射在高处。 韩德等人一看,立即就是一惊,下意识地往后退去。 若是跑得慢了,被卷入那剑光之中,就是有一百条命,也不够死的。 库纱辛还是第一次见到胡谦出剑,虽是觉得惊讶,也并未觉得这有什么。 “节目呢?就是这个吗?” 胡谦也不说话,纵身持剑,猛地向下一扫,立即有一道白光切了过去。 “轰!” 剑光所到之处,沙石被整个切开,原本平整的地面瞬间多了一道纵横百余丈的巨大裂隙。 “哗啦!” 沙石崩散,边缘的沙子缓缓向裂隙深处落下。 库纱辛等人吓得面如土色,许久也说不出来一句话。 胡谦道:“这就不送了。” 说罢,带着韩德等人走了。 直到看着胡谦远去,库纱辛这才像是回过神来,望着不远处的裂隙,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 不到片刻,双腿一软,倒在地上。 大乾朝疆土内的乌色军前几天已经撤了,胡谦等人所到之处,军民无不欢呼相迎。 韩德问道:“将军,为何不开杀戒,末将看那女皇似乎贼心不死。” 胡谦道:“杀了她一个又用什么作用,就像这卡拉枚什,乌色国随时可以再找出千百个皇帝。” 韩德点点头,“将军把这贼人带回来,是想杀了他祭奠死去的军民?” 胡谦微微一笑,“不,先虐待三年,然后再给他放回去。” “放回去?” “此人一旦回去,乌色国必定陷入内乱……” 韩德眼睛一亮,“将军计谋深远,末将敬佩不已。” 快到犁州时,胡谦本来想把人和黄金交给游洪年,然后先行回郭北县。 出来了这许久,他实在是有些想念沈玉珍几人。 谁知还未进城,便将城门口旗帜招展,甚至还有皇帝才能用的金黄罗伞。 “这?皇上出城相迎?” 第241章 封爵、诰命淑人 胡谦韩德等人才出现在视野,广德帝推开搀扶他的小太监,快步上前相迎。 胡谦等人哪里敢真的让皇帝迎接,立即跪地恭候。 等广德帝假模假式地将胡谦扶起,众人这才站了起来。 “爱卿为朝廷立下旷世奇功,实在让朕欣慰。 来人啊,宣旨。” 随即便有一太监上前道: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郭北知县、广威将军胡谦,几以一人之力荡平乌色,擒乌色摄政王而归,又俘黄金十万,实乃开国未有之功劳。 特封胡谦为东明按察使,加授正议大夫,封昭武将军、车骑将军,食禄五百石,赐穿飞鱼服。 封胡谦正妻沈氏三品诰命淑人,俸禄三百石。” 胡谦听得晕晕乎乎的,只有从按察副使到按察使听明白了,飞鱼服明白了。 至于什么昭武将军、车骑将军和三品诰命淑人是啥意思,他就不明白了。 稀里糊涂接了圣旨之后,他便跟着皇帝后面进到城中。 夜晚,皇帝摆下庆功宴,众人皆是喝得酩酊大醉。 第二天,广德帝摆驾回宫。 游洪年和韩德等人这才赶紧恭贺。 “将军封爵了啊!” “恭喜恭喜!” 胡谦一愣,问了之后才知道。 这昭武将军只是个虚职,不仅没权,而且也没钱。 倒是车骑将军,竟然是个三品的爵位,按年拿俸禄。 至于什么诰命淑人,则是沈玉珍的封赐,也是可以按年拿三百石俸禄。 大乾朝封诰命,一品二品才叫诰命夫人,三品叫诰命淑人。 无封无品叫娘子。 有诰命夫人这个光环在身,就是违法乱纪了,地方官无权处置,只有层层上报,朝廷查证后,先取消了她的诰命荣誉称号,才能进行下一步诉讼程序。 虽然他早就不缺银子,但毕竟得了封赏,总比没有强。 下午的时候,胡谦骑白鹤而去。 游洪年等人登城躬身送别。 一路驰骋,不一日到了郭北县家中。 他见宅院前张灯结彩,好似办喜事一样。 正奇怪时,身后的忽地传来胡九的声音:“明天再来吧,今天的粥已经施舍完了。” 等到了跟前,见是胡谦,不由一愣,随即喜道:“少爷,少爷回来了。” 胡谦笑道:“怎么,我穿得像是来要粥的吗?” 胡九傻笑道:“小的说错了,少爷快进来吧。” 说完,推门进去,一边走,一边喊:“少爷回来了……” 才喊两句,外院的大柱赶紧跑了出来,内院的沈玉珍、阿绣、荣宁儿、鹿宦娘、薛柠霜和楚楚也都快步出来。 尤其沈玉珍、荣宁儿和薛柠霜还停着肚子。 见了胡谦,先是一喜,随即又都落下泪来。 胡谦赶紧上前抱住沈玉珍,“娘子,好好的,怎么哭了。” “相公平安归来,妾身实在是喜极而泣。” 荣宁儿擦了擦眼泪,笑道:“现在可不能叫娘子了,应该叫淑人。” 胡谦意外道:“怎么,你们也知道了?” 沈玉珍道:“相公在西北立下大功,家里也来人宣旨了,爹爹那边好像不知道,所以让二柱去报喜了。” 胡谦道:“爹爹可能比你知道的早。” 阿绣道:“相公累了吧,快进屋吧。” 胡谦这才拉着沈玉珍和阿绣进到后院。 小环、杏儿各自抱着孩子,迎彩等一众婢女站在后面。 胡谦被封了爵,又是正三品的按察使,再加上沈玉珍被封了诰命淑人,一众婢女亦是与有荣焉。 倒是艳春、荷花和喜姐三个之前铁了心要离开的满眼的失落,想说话又不敢说话。 胡谦从杏儿手中接过孩子,问道:“宦娘,带孩子可辛苦吗?” 鹿宦娘道:“妾身每日教孩子音律,欢喜还来不及,怎么会觉得辛苦。” 说完,她又赶紧补充道:“不仅不辛苦,妾身的身体也恢复得极好。” 胡谦一愣,随即笑了笑,捏着捏她的鼻子。 “过了这么多天,你还想着修炼的事情呢。” “姐姐妹妹都练了几回了,就妾身还没有。 同样的是生了孩子,妾身和阿绣姐姐在一起时,只觉她的身体轻健异常,妾身有的时候却觉腰痛,想来是月子里弯腰抱孩子导致的。 问了阿绣姐姐,她说之前也有些不适,修炼之后就好了。 妾身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胡谦哈哈一笑,“行,今晚让楚楚帮你带孩子。” 楚楚一听,虽是答应下来,心中却有些老大不愿意。 也并不是不愿意帮着带孩子,主要是胡谦离开许久,好不容易回来,眼看着其余姐姐有孕在身,想着胡谦必然会在她处歇息。 可惜好不容易盼来说典故、动手动嘴的机会,不想却没了。 一想到查缺补漏的好事落在鹿宦娘身上,不由地满是羡慕。 等进到屋中,胡谦左手抱着莲莲,右手抱着音音,望向沈玉珍道:“家里最近没发生什么事吧?” 沈玉珍道:“也没什么事情,就是后墙经常会有一些死虫子,可能是房屋回潮吧。” 胡谦一惊,立即起身去看。 果然,这可不是普通的虫子,而似乎是什么鬼怪的尸体。 只因破不开金符的防御,所以撞上就死。 看来,似乎是谁盯上了这里,一直在用鬼怪之类的东西攻击,试图破开防御。 胡谦随即又仔仔细细搜查了一遍,把所有方位都用金符镇住,确保没有东西能进得来。 回到屋中,他又问道:“娇娜呢?怎么没看到她?” “说是回去查医术了。” 荣宁儿道:“姐姐还得了一套诰命淑人的官服呢? 姐姐,何不穿给相公看看。” 沈玉珍笑道:“一套衣服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胡谦道:“这个我倒是没见过,就穿上来看看吧。” 沈玉珍点头道:“也对,早晚总是要给相公看的。” 停了一会,她便穿着诰命制式礼服出来,一边走一边说道:“听说之后要朝见君后,在家见舅、姑、祭祀,都要穿这个……” 胡谦一看,立即愣住了。 月桂头冠、带金宝细钿花的翠口圈、孔雀纹饰的霞帔、钑花金坠子、云霞孔雀纹的褙子,俨然一副雍容贵妇人的模样。 胡谦上前拉着她的手道:“现在看不真切,不如今晚我到你房里,仔细看看。” 第242章 要的就是诰命礼服 沈玉珍一开始并未反应过来,犹豫道:“要不然妾身现在把衣服脱了,给相公好好看看。” 胡谦道:“那还有什么意思,要的是就是诰命淑人。” 沈玉珍脸上一红,随即明白过来,小声道:“相公,这毕竟是朝廷赐的礼服,要是……怕是不好。” 胡谦道:“我穿上飞鱼服,你穿诰命服,行的又是人伦大礼,庄重而又不失乐趣,怎么就不好了。” 沈玉珍皱眉道:“这个……这……” 胡谦哈哈一笑,将她搂在怀里,“就这么说定了,不过不是今晚。” 沈玉珍这才松了口气,吩咐小环让艳春准备饭菜。 晚上,胡谦请了徐丰年、孔雪笠两人到酒楼。 “大人平步青云,实在令人羡慕啊!” “来,祝贺大人高升!” 三人边喝便说,渐渐都有些喝多了。 胡谦道:“最多一个月,我就要去东明上任了。 虽说是三品大员,但那边毕竟人生地不熟,所以…… 伯言,还是请你和我一同前去,如何?” 孔雪笠早就想到胡谦会说这个,犹豫道:“我若去了,松娘该怎么办?” 胡谦道:“这几天我会把娘子她们送回金陵,若是你不放心,可以让松娘一起去。” 孔雪笠摇头道:“可是,你知道松娘的情况,去了只怕不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等东明那边的事情结束,再一并把她们接过去就是。” “东洋人在那边作乱,只怕一时不能安定。” 徐丰年笑道:“难道你忘了西北是怎么平定的吗? 只要大人过去,半个月也就够了。” 孔雪笠这才点点头。 胡谦又道:“到时候机会合适,我可以先让你二人从军,然后累积军功,弄个官职当当。” 孔雪笠赶紧摇头,“那还是算了,我可没有那种本领。 认识松娘之前,我还想着考取功名,如今只想安安稳稳地陪着她过日子。” 徐丰年也道:“我就跟在大人身边就好了。” 又聊了一会,三人各自回去。 到家时,只见沈玉珍正指挥着一众婢女收拾东西。 胡谦好奇道:“娘子,你这是做什么?” 沈玉珍扶着腰道:“相公不日就要去往东明,此处的租期也要到了,想必到时候会安排我们几个回金陵。 我先让她们把东西收拾一下,免得到时候匆匆忙忙的,遗落许多东西。” 胡谦心中感慨,将她搂在怀里,在她红唇上吻了又吻,“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娘子也。” 沈玉珍心中欢喜,许久不知肉味,此刻亦是热烈回应。 正巧荣宁儿出来,见了两人,笑道:“相公,当心孩子才是。” 沈玉珍赶紧背过身,正了正仪容,对荣宁儿道:“你这边收拾好了?” 荣宁儿道:“我的东西最简单了,只有相公送的东西和平素游玩买的纪念品需要贴身收藏,其余的倒没什么。” 不一会儿,阿绣也抱着孩子出来了,问道:“相公这次去东明,身边不能没人伺候。” 沈玉珍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荣宁儿,“带孩子和怀孕的总有许多不便,只能让楚楚去了。” 不一会儿,众女依次出来,听到胡谦去东明带着楚楚和冯姐,皆是羡慕得紧。 胡谦道:“此次去东明不比平时,东洋人在那边作乱,说不定会遇到什么危险。” 楚楚道:“相公的神通妾身可算是见识了,就是成仙得到也不是难事,还怕他什么东洋师吗?” 薛柠霜道:“不是东洋师,是阴阳师,听说也会许多法术。” 鹿宦娘也点点头道:“就连知琴公主都被中毒了,听说已经卧床许久了。” 胡谦一愣,“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鹿宦娘道:“啊?好像就是前几天……” 沈玉珍道:“前几日爹爹来信,说是东明战事出现变化,东洋人用傀儡术变化成朝廷军士模样,骗取信任,刺杀城中守将。 得手几次之后,才被识破,知琴公主也是这个时候被下毒。” “燕赤霞和镇妖司的人不是在吗?” “镇妖司的人一大部分被派去西南。” “西南?” “说是那边出现一个五毒教,很是厉害,上次劫税银的人就是这个教门的。” “五毒教难道比东洋人入侵还厉害?” “五毒教教主自称真龙皇帝,占据两县之地,听说还创立了什么国……” 胡谦点点头。 这样的话,是个皇帝都不能忍了。 “后来怎么样?” “后来镇妖司的人去了,将那真龙皇帝擒住,送到了京城,五毒教立即销声匿迹。” 这样的话,镇妖司的人应该可以腾出手来去支援东明了。 难怪上次在西北,广德帝没有立即让他去东明救火,感情镇妖司的人已经去了。 不过想想也是,胡谦才刚升到按察使,又封了车骑将军的爵位,若是再在东南建功,广德帝必然不敢不加封他。 毕竟,他可是抬手灭了乌色数万大军的人物。 可要是再封,又该封什么? 总不能封个从二品吧。 所以,广德帝便寄希望于镇妖司的人能够处理掉东洋的阴阳师,这样的话,也省得他给胡谦封赏了。 胡谦倒也希望镇妖司能够解决掉那边的事情。 毕竟,能够安安稳稳做个三品按察使,便足够了。 凭借魇祷神通,想来也该没有破不了的案子,日常巡视布政使司(省)内的**案件,没事的时候斗斗妻妾,逗逗孩子,岂不是快活。 不过上次听说东南出了狼疮病,所以去的时候还得带上娇娜。 当然,小倩也必须得带着,免得认错了病症。 说了一会,阿绣等人各自回屋。 胡谦和沈玉珍到了卧房,一阵缠绵之后,胡谦才又拿这玉蟾和如意去了鹿宦娘的屋中。 此刻她正在洗澡,见胡谦进来,下意识用布盖住身体。 胡谦道:“好,我不看,我在床上等你。” 鹿宦娘见胡谦转过身去,未免有些失落,正低头洗的时候,忽见水中有个裸体的影子。 她先是一惊,立即抬头去看,立即被胡谦稳住。 “啊!” 她惊呼一声,紧着便被胡谦抱住,轻轻一提,从水中抱了出来,扯过旁边的布给他二人裹在一处。 一边亲吻,一边往床上挪去。 喜姐看了,不由惊得面目通红,赶紧缓步退到外间。 缠绵了好一会,水珠干了。 胡谦道:“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 鹿宦娘将头发挂在耳后,红着脸望着胡谦道:“修炼的步骤妾身早就请教姐姐了,相公说的应该是说典吧。” 胡谦道:“怎么样?你能来吗?” 鹿宦娘吐了吐舌头,“服侍相公乃是天经地义的,妾身哪有什么不愿意。” 言毕,俯身说典。 第243章 这位老爷是三品大员 第二天的时候,胡谦先是到县衙处理事务。 说起来,自有徐丰年和孔雪笠帮忙,胡谦基本没什么政务需要忙。 最多就是处理几个案子。 中午的时候,他便回到家中。 先是去看了许振虎现在的情况,发现他仍是疯疯癫癫的,不过记起来的事情倒是比之前多了。 比如谁家小妾屁股上有美人痣,谁家娘子偷汉,哪位窑姐的口活好之类的。 胡谦打算见将他一并送回金陵,交给许远方,之后再做打算。 过了两天,二柱从金陵回来,说是西院已经收拾好了,随时都可以回去。 既然朝廷不着急让自己过去,那胡谦也就不着急。 说实在的,镇妖司还是有一定的实力的,说不定不用自己过去,他们就可以解决掉东洋人。 然而没过几天,忽有消息传来,说是镇妖司千户雷正云被东洋人擒住,生死不知。 其余镇妖司的千户虽还驻守在镇海城,但一时间也无可奈何。 又过两天,城中忽地出现三位一模一样的知琴公主,就连最贴身的婢女也不能分辨。 且每一个都说自己是真的,燕赤霞等人试了各种办法,也无法分辨真伪。 镇海城失去主心骨,一时指挥错乱,东洋人的攻势却是一波又一波,眼看着就要失守。 便在此时,调令到了——这时距离胡谦任期满一年还差一个月。 广德帝实在等不了了,出乎他意料的事,先前拿祖宗之法说事的人一个个都不说话了。 胡谦先是将宅院还给海大良,然后大车小车的把东西和人全都运回了金陵。 正准备休息两天,和爹娘说说话,圣旨又来了,催促胡谦即刻启程。 于是胡谦带了楚楚、冯姐、娇娜、徐丰年、孔雪笠、聂小倩、窦子平、白璐、白羽、白头上路。 仆从的话,也只带了胡九和大柱二柱。 考虑到之后还要走水路,他便没有用自家的车,而是租了四辆大车。 一路上,他和楚楚、娇娜同车,徐丰年和孔雪笠同车,冯姐照看着聂小倩和窦子平的骨灰,两只白鹤和一只老鼠在最后一辆车上。 马车出了吉江便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再走不多时便到了渡口。 由此乘船顺流之下,傍晚便可到东明。 上岸之后,还要再坐半天的马车,才能到镇海城。 登船之后,胡九三人赶紧将东西收拾在一处,码放整齐。 冯姐伺候着楚楚和娇娜休息、吃茶,用些点心。 随着船体向前,两岸风景缓缓朝眼前撞来。 微风吹来,令人好不惬意。 胡谦和徐丰年、孔雪笠三人站在船头谈天说地,东明战事随即抛在脑后。 快到中午的时候,船到了一个渡口。 胡谦正要让胡九下去,看看能不能买些热乎的吃食。 谁知才刚靠岸,就见一群人围在河边一处空地上看着一个僧人在那里做法。 见胡谦等人船靠近,一群人当中有个瘦高的年轻男子,喝道:“你这船不能停在这里!我们正在施法救人!停在别处去吧!” 船家道:“这里是渡口,如果不停在这里,怎么上岸。 我这船上的老爷要下去买些东西,请行个方便吧。” 说完连连朝岸上的作揖。 那瘦高男子有些犹豫,望向最前面的法师。 那法师皱眉道:“这片水域乃是做法的重要场所,若是被外人闯入,扰乱了法坛,可就功亏一篑了。” 瘦高男子不再犹豫,高喝道:“不行,你们去前面的渡口吧,或者在那边等一会,等我们法事结束再靠岸。” 船家是做生意的,一向不好与人交恶,所以只寻求似的看着胡谦。 胡谦朝胡九挥了挥手,胡九立即会意,喊道:“渡口又不是你们的,凭什么不让我们靠岸。” 瘦高男子也急了,立即让岸上的人捡起石块,喊道:“不要过来,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胡谦看了看那所谓的法师,见他只是在那里瞎比划,其实没有任何效果。 胡九又喊道:“我们老爷是东明按察使大人,朝廷三品大员,我看你们谁敢!” 这一下岸上的人愣住了,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瘦高男子犹豫了一下,忽地跪在地上,朝胡谦这边叩头道:“不管你是真的按察使大人,还是假的,我都给你叩头了。 其实下官是焚州吏目姚争徽,此刻正为两个女儿驱除恶妖,若不如此,她们一时三刻就会没命,还请大人体谅。” 胡谦点点头,正要让船家开船。 胡九气不过,又喊道:“我家老爷乃是南阳仙人胡谦! 哼!真正的大神站在你面前你不认识,找个假法师在这,还说什么除妖,白费力气……” 此言一出,河岸上顿时安静下来,就连那个法师也没了动作,颇有些尴尬地望着胡谦,似乎全身上下都被看穿一般。 姚争徽看出那法师的窘迫,又看了看胡谦,忽地疯狂叩头,额头都磕出血来。 “下官有眼无珠,万望大人救我女儿,求求你……” 胡谦望着胡九,“你倒是会给我揽活。” 胡九讪讪地笑了笑,见胡谦没正的生气,这才放下心来。 谁知那法师却喊道:“什么假法师!要不是你这船在此惊扰!本法师早就将那妖怪擒住! 姚大人!别人说是按察使你就信啦! 他说不定是借此来诓骗你!” 姚争徽道:“不会的,大乾朝如此多人,能找出几个胡大人这样的。 他神通广大,别人就算是想浑水摸鱼,也绝不敢假扮他。” “怎么不敢!我还说我就是胡谦呢,又有什么关系!” 然而他的话才刚落地,突然有一道人影从河面飞了过来,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将他踹飞三丈远。 众人见了,立即大吃一惊,原来竟然是胡谦从船上飞跃过来。 此刻船体还在河中,根本未曾靠岸,如此远的距离,他竟然一下就跳过来,若说没有法力,谁也不会相信。 这下姚吏目等人更加笃定,不仅他自己连连哀求不止,其余人也跪地苦求起来。 第244章 什么叫惊喜 胡谦道:“起来吧,将这江湖术士送官。” 然后朝船家摆手,让他把船靠过来。 船家本来就觉得胡谦等人身份不俗,听说是三品大员,立即更添恭敬,当即把船靠过来。 姚吏目等人不敢稍微动弹,仍是跪地不起。 胡谦这时让胡九去买些吃食,等的功夫,望着姚吏目道:“本官奉命到东明上任,时间紧迫,你若想请本官帮忙救治,便把女儿带来吧。” “这……” 姚吏目有些犹豫,“大人,这么短的时间,就算下官把女儿带来,只怕大人来不及看,就要走了……” 胡谦看了他一眼,他立即一咬牙道:“好,大人稍等!” 说着便带了几人快步乘车离开,不到半个时辰,便带着两个女儿来了。 两个姑娘此刻一脸病容,恹恹不快的样子,虽是可以走路,但似乎随时就要倒下一般。 胡谦一看,便知道了症结所在——这两人应该是被什么妖怪缠住了。 精气神都被吸了去,所以才会如此。 而且看她二人身上有股蒙蒙水气,想来是两个水中的妖怪。 姚吏目等人见胡谦只是随便看了两眼,一直不说话,心中十分忐忑。 虽然整个大乾朝都知道胡谦在西北大败乌色人,神通十分厉害,但能不能对付这两个妖怪,还是另说。 正不安时,胡谦道:“两位姑娘什么时候生病的?” “正好是一个月前。” “那天是不是到过水边?” 姚吏目心中一喜,连连点头,“就在离这边不远的浅滩钓鱼,下官领她们去的,本想去放松一下,谁知出了这样的事情……” 他的情绪异常激动,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胡谦道:“她们有没有钓到鱼?” “一开始没有,最后的时候,钓了一只乌龟和一条黄色的鱼。” 胡谦点点头,“那乌龟和黄鱼呢?” “当时是拿回家养在水池了,后来她二人病了,下官便想放生些东西,给她二人祈福,就放回这河里了。” 胡谦转身望着水面。 如果妖怪在两人身上,那倒是好办,可是已经放到河里,就需要费点功夫了。 他随即道:“把两位姑娘的头发各取一丝给我。” 姚吏目不疑有他,赶紧用刀割了两人的头发给到胡谦手中。 胡谦用之作符箓,猛地扔到河里,喝道:“河神!出来见我!” 众人一听,皆是愣在原地。 即便楚楚、徐丰年等人跟了胡谦许久,也从未见过胡谦召唤神灵。 楚楚、娇娜、冯姐三人赶紧从船舱里出来,船家停下手中的活,岸上的人更是全都等在原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下来,所有人都死死地盯着头发落下的位置。 没过一会,水面忽地像是烧开似的,“咕嘟咕嘟”地冒出许多水泡。 接着,深水上涌,一个全身都笼罩在水波中的东西悬在了水面上。 “小神见过上仙。” 胡谦点点头,“那两个缠住姚吏目女儿的妖怪在哪里?” “刚才见上仙符箓,小神已经将他们擒下,现交给上仙处置。” 说着随手一推,便有两个水泡飞到胡谦面前。 水泡随即破裂,一个乌龟和一条小黄鱼出现在众人面前。 胡谦摆摆手,“好了,你回去吧。” 河神应了一声,重又钻回水里。 胡谦踢了踢地上的两个妖怪,喝道:“不要装死,赶紧起来!” 两个妖怪晃了一下,随着一阵白雾,便陡然化作两个男子。 一个穿乌袍,一个穿着杏黄袍子。 见了胡谦,立即躬身拜倒,“拜见大人。” 胡谦道:“不必废话,你两人为何要害姚大人的女儿!” 两人本来在水底游玩,忽然被水流扼住,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河神抓住,随即送到胡谦的跟前。 这样一来,两人又岂能不知胡谦的威力。 毕竟,就连河神都对他毕恭毕敬。 “大人,小的被钓上来之后,神魂受损,无奈之下才吸了两位姑娘的精气,并不是有意害人,望大人原谅。” 胡谦哼了一声,“你二人已经可以化作人形,如何还能被人钓上来?” “大人,小的虽是修成人形,但见到食物,本能地还是会吃,大人若是不信,可以问问河神。” “行了,现在把她二人的精气还回去!” “大人……” 两人面露苦色。 “若是将她二人的精气还回去,小的便会损耗百年寿命,不过既然大人说了,小的愿意奉献出修炼的海灵芝。 只要将这药物给她二人服用,再调养一个月,就会补足精神,恢复如初。” “既然如此,为何自己不用,反而要吸他人的精气!” “小的修炼许久,这药物对小的已经无甚作用,又因藏在家中,所以当时无法给出。 自被放回后,小的便打算去送,但身体虚弱,一直没能去。” 胡谦又望向那黄鱼,“他说的是真的吗!” “大人明察,小的说的字字属实。” 胡谦道:“我既能唤出河神,自有办法验证你们说的话。 现在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若是现在说出实情,还来得及。” 两人笃定地点点头,齐声道:“大人明朝,小的不敢说谎。” 胡谦随即拍了一张役灵符上去,又问道:“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 那乌龟一愣,再看向胡谦时,眼神立即变了,“老爷,小的说的句句属实。” 胡谦点点头,又望向姚吏目,“姚大人,你觉得呢?” 既然能有办法治好两个女儿,姚吏目自然无不愿意,而且看这两只精怪幻化成人,他心中十分恐惧,实在是不愿意再和这样的东西打交道。 “下官甘愿用海灵芝救治女儿。” 胡谦随即收回乌龟身上的役灵符,“现在去把海灵芝取来。” 没过一会,那乌龟便取了妖物回来。 胡谦又道:“你二人虽可化作人形,但修为实在太弱,可愿意跟着我,日后必有受益。” 两人犹豫了一会,那黄鱼摇头道:“小的自由散漫惯了,恐怕无法侍候大人。” 乌龟也犹豫了一下,竟是直接跪地道:“小的愿意跟随老爷。” 盖因他被役灵符控制的时候,只觉胡谦神通十分强大,若是跟了他,说不定便可成仙得道。 胡谦甚是满意,有了这乌龟,之后便可给东洋人一个大大的惊喜了。 第245章 从天而降的男人 离开了渡口,胡谦询问乌龟的名字,乌龟称以前只以“乌郎”相称。 胡谦道:“如此的话,我便赐你‘乌万年’这个名字,如何?” 乌龟立即躬身拜谢,“乌万年拜谢老爷。” 胡谦道:“除了你之外,我麾下另有几个精怪效力,之后介绍给你认识。” 乌万年心中大惊,暗道老爷果然是天仙一般。 自此往东明去,哪里的水湍急,哪里有暗礁,从哪里乘上水流更快,乌万年知晓得一清二楚。 因此到达东明时,天还未完全黑,倒是比之前更快一些。 才刚登陆,胡九等还未来得及将行礼搬上岸,忽有一匹快马自远处中闯了过来。 “是胡大人吗?” 胡谦道:“你是何人?” 待那士兵靠近了些,众人只见他竟然还穿着皮甲,胸口染血,灰头土脸的。 “卑职是镇海城小旗李山,镇海城……” 他正说着,忽地呕出血来。 胡谦道:“镇海城怎么了?” “镇海城……被东洋人攻破了……现在正在城中巷战…… 守备大人让我到此告诉大人,请大人赶紧……” 话未说完,气绝而亡,扑倒在地。 众人这时才看见,他后背中箭,鲜血早就把衣服和皮甲都浸透了。 胡谦面色铁青,问道:“这里距离镇海城还有多远?” 孔雪笠道:“马车需要半日,骑马一个时辰。” “按察司衙门呢?” “在安湖府,马车也需要半天。” 胡谦点点头,对徐丰年两人道:“你们先在此地歇息,明早去安湖府安顿下来,我去镇海城。” 说吧,他又走到楚楚、娇娜的面前,“一路小心。 娇娜,小心些。” 楚楚想说话,又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握住胡谦的手,“相公小心,妾身等你回来。” 娇娜自然知道胡谦的意思,“大人放心,一般的鬼怪我还是应付得了的。 再说,不还有小倩和窦子平他们吗?” 胡谦想了想,又各人给了一道金符,严命他们戴在身上。 之后,他纵身跃到白璐背上,问道:“镇海城在什么方位?” 孔雪笠道:“还在东南。” 来不及多说什么,胡谦骑着白鹤急急往东南去了。 越往前,天空的黑云越多,到了后面,又有隐隐雷电轰鸣,不一刻便有大雨洒落。 行了半个时辰,忽见两道连绵的山脊自左右向前延伸,最后在他的正前方交汇。 而那里,正有一座高城。 还未靠近,便听喊杀声不绝于耳。 东南方的城门已破,虽是大雨,但硝烟战火还是自东南延伸到镇海城正中。 西北方的城门大开,不断有百姓往内陆逃过去。 一时间哭喊之声响彻四野。 与此同时,忽有数道人影跳到屋顶,其中一个长着络腮胡子,正是燕赤霞。 他的身后站着三男一女,看其神色,皆是受了伤。 三名男子皆是镇妖司的千户,女的则是知琴公主。 此刻她神色恍惚,显然是支撑不了许久。 而在五人的对面,十二个身穿怪异服侍的东洋人正手持武士刀,恶狠狠地盯着燕赤霞。 知琴公主此刻已经睁不开眼睛,虚弱道:“你们快走!去找胡谦来!” “先前已经守备大人已经派人去了!不知道来了没有。” “林守备人呢?” “被冲散了。” 燕赤霞皱了皱眉头,“胡谦的剑术还在我之下,找他来又有何用!” 知琴公主沉默无语,随即道:“是我拖累了大家。” “不是公主的错,敌人太多奸诈!竟然变出两个一模一样的你来,我们也不知道该帮谁……” 燕赤霞喝道:“你们三个废物,竟然还敢说自己是她的师兄,连真假都分辨不出,害得她耗费心神,独自对付那两个假身。” 知琴道:“绝对不能放他们入关,否则百姓生灵涂炭……” 燕赤霞道:“你自己已经这样了,还管那些做什么。 如果真是生灵涂炭,那也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 便在此刻,十二人忽地跳将出来,手中各自抛出一物,直直向着燕赤霞打来。 燕赤霞道:“这些杂碎,莫不是又要放毒!” 随即抛出一道纸符,迎风化作一团红光,将五人罩在其中。 “砰!” 暗器撞在红光上,顿时炸裂开来,却是一团水汽之类的东西,遮住了燕赤霞等人的视线。 “不好!” 燕赤霞喝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疾!” 长剑一扫,便将周遭的水汽荡开,还未看清眼前的情况,立即又有十几个暗器打了过来。 燕赤霞大骂道:“狗杂碎!有本事过来真刀真枪地厮杀!放暗器算什么本事!” 一边说,一边挥剑去挡。 后面一人架着知琴,另外两人挥动武器去挡。 等了一会,几人都觉一阵头晕。 燕赤霞大骂道:“又是毒!” 他虽想再骂,但一时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苦苦支撑。 知琴道:“我师傅有消息吗?” 燕赤霞道:“雷正云那个混蛋……别死了才好。” “轰隆!” 高楼之下,随着一阵呼喊,越来越多的东洋士兵冲入城中。 接着便听有人喝道:“弟兄们!可愿随我拼死一战!” “愿随守备大人拼死一战!” 厮杀之声响起,接着便有刀剑挥砍、呼喝惨叫之声。 燕赤霞往下望了一眼,苦笑道:“林守备被围在下面呢。” 其余三人粗略看了看,无奈道:“几万守军,现在差不多只剩三百多人了。” “若是大司命在就好了……” “敌人手段诡异,就算是大司命也不一定能克制他们。” 燕赤霞道:“叽咕叽咕说什么呢!” 随即奋起全身之力,喝道:“天地无极!乾坤借法!” 手中长剑一抛,随即一化为三,三化为多,倏忽间将四人围起来, “去!” 他再一喝,无数剑影四散射去。 那十二人也不慌乱,嘴里念念有词,即可便有颜色各异的光晕将自己罩住。 剑影虽是犀利,一时也不攻不破。 “轰!” 碰撞声起,余波四散而去,林守备和敌人皆是一震,同时摔在地上。 随即又各自起身,往后退了几步,惊恐地看着头顶的战斗。 而在林守备等人后方,正在逃亡的百姓也被这一幕吓到,一时竟忘记了逃走。 燕赤霞毕竟是有伤,双拳难敌四手,支撑片刻,败下阵来。 十二个东洋人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为首一人猛地跳过来,长刀砍向他的脑袋。 林守备无奈摇头,身后的士兵们亦是悲愤不平,更远处,百姓们已经哭了。 这么多天来,若不是有络腮胡子和知琴公主等人,镇海城早就没了。 而在他们的对面,东洋士兵和浪人则是哈哈大笑,仿佛胜券在握一般。 高处,知琴公主道:“若是可以逃走的话,替我告诉胡谦,我……” 话还未说完,忽听天空一声鹤鸣,众人头顶骤然变暗,抬头去看时,只见一只硕大的白鹤从高空落下。 第246章 舒服吗 “唰!” 长刀挥落,势如破竹。 顷刻间又有一道人影从白鹤上落下,剑光闪动,扑倒燕赤霞跟前的长刀竟瞬间被架住。 “铛!” 金戈振鸣,响彻四野。 众人定睛看时,只见是胡谦救险而来。 “胡谦!” 燕赤霞当即喊了一声,满脸的不可思议。 “你哪来的这大鸟?” 胡谦一头黑线,不及回答,龙渊剑猛地挥动,朝那东洋人斩了过去。 东洋人不知龙渊剑厉害,还以为如同燕赤霞一般,当即奋起长刀去挡。 谁知才刚举刀,龙渊剑忽地拖出一道白光。 那东洋人顿生寒意,正犹豫要不要退时,剑光已经到了。 “哗啦!” 众人目光之中,东洋人连人带刀,一下被分成两段,重重摔落下去。 从胡谦出现到斩杀敌人,也只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情。 这一下别说对面的十一位阴阳师看得目瞪口呆,燕赤霞、镇妖司的三人、下方激战的林守备等人以及远处的百姓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知琴公主此刻已经虚弱地连眼都睁不开了,听到燕赤霞喊胡谦的名字,便着急道:“怎么?是胡谦来了吗? 让他快走!他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然而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胡谦。 胡谦心中一暖,开口道:“知琴公主放心,这些人我还对付得了。” 知琴一愣,努力侧过头来听,还以为是自己听错。 胡谦道:“不用听了。” 然后对头也不回道:“你们去支援下面的军士吧,这里交给我。” 燕赤霞道:“你没问题吧,这几人的手段极为诡异。” 胡谦道:“放心。” 燕赤霞四人立即带着知琴公主跃下高楼,去帮林守备了。 胡谦望着面前的十一人,先前在礼部主客司学的东洋话终于派上用场了。 “你们舒服,不对,是気持ちがいい!” 果然,对面十一人皆是一愣,随即仍用各种暗器丢了上来。 胡谦哪里会跟他们磨叽,当即将身一闪,掠至一人身后,忽地一斩,拦腰切过去。 那人来不及反应,又被拦腰斩落。 其余人大吃一惊,立即退后,聚在一处。 胡谦不管不顾地砍过去。 然而这一次剑光才刚出现,对方便齐齐出手,忽地祭出一个大缸模样的东西,片刻间飞在头顶,竟是顶住了剑光。 自胡谦得了剑术神通,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剑光被挡住。 只不过那大缸才只扛了片刻,便“咔嚓”一声碎裂。 胡谦见了,又是一道剑光切过去,对面又是一个东西祭出。 这次却是一只黑猫模样的虚影。 同样的,黑猫虚影也没坚持住许久,亦是寸寸碎裂。 胡谦一愣,作势又要出剑,然后瞬间掠了过去,近距离一剑刺了过去。 那九人一怔,随即抛出一尊大佛模样的虚影,然后迅速逃了出去。 胡谦的剑才出手,就觉身体被那大佛挡住,绕了两圈竟然没能绕过去。 他自己有护体神光,不受法术影响,但这大佛虚影好似不是什么法术,而更像是替身之类的东西。 只不过人虽是过不去,但是这口气却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 没等翻过大佛,他忽地将龙渊剑掷了出去。 九人此刻还未逃远,陡然间就听“嗖”的一声,还没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龙渊剑已经飞刺过来。 “噗嗤!” 剑身扎进其中一人身体,整个贯穿出去,落在地上。 其余人立即捡起龙渊剑,飞也似的逃了出去。 胡谦摸了摸那大佛,只见质地坚硬,表面更有一股透骨的凉气。 还想再看时,只见那大佛忽地晃了两晃,消失在空气中。 “果然是傀儡或者替身之类的东西吗? 看来这些阴阳师还是有些手段的。” 待回到城中,林守备和燕赤霞等人竟然还未将那些东洋士兵和浪人杀掉。 胡谦此刻绕到对方身后,从地上捡起一把长枪来,快步冲进对方阵中,不管不顾地一通乱杀。 他既有大力神通,又有盖世身法,对方根本连他的衣角都摸不到就被一枪透体。 即使是这样,还是费了两个时辰,才将整个镇海城的东洋人除掉。 燕赤霞见胡谦回来,却拿着一把长枪,问道:“你怎么有这长枪?你的剑呢?” 胡谦道:“先前掷出去杀了一个阴阳师,应该被他们捡去了。” 燕赤霞大惊失色,“糊涂啊!那把剑应该是绝世神兵吧?怎么轻易就给扔了。 不行,我去帮你夺回来!” 胡谦笑道:“我这宝剑,岂能随意给人,你看着。” 林守备等人本来疲惫不堪,又满身伤痕,见胡谦似乎要做法,一时也忘了疼痛,都围上来看。 胡谦从袖中拿出剑盒,默念道:“宝剑归来!” 念了三次,便听耳边有细细风声,等了一刻,果有一道拇指大小的金色细线自地下钻出,眨眼间飞到剑盒中。 众人看得目不转睛,因那宝剑回来时,竟然还挂着一个手臂。 胡谦一摸剑盒,又将龙渊剑抽了出来,笑道:“必然是那拿剑的人不肯松手,被龙渊剑斩断了胳膊。” 燕赤霞看得眼热,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此等神兵,可惜不是我的。” 胡谦道:“你拿去用就是。” 燕赤霞正要伸手,随即又赶紧收了回去,“我可不想也被斩断手臂。” 胡谦看了看林守备等人,问道:“林守备,这镇海城原本就是由你镇守的吗?” 林守备道:“大人,下官是东明安湖府正五品千户,临时被派来做了镇海城守备。 城中原来的守将早已战死,知县等人也不知是死是活。” 胡谦点点头,“你手下还有多少士兵?” “都在这里了,只有百人,请大人吩咐。” 胡谦道:“由东南沿海进城是哪个门?” “东门。” “好,今夜所有人和我一起镇守东门,在城中看看,可有郎中,赶紧救治伤员。” 林守备为难道:“守城自是份内之事,只不过城中水和食物都有毒,只怕无法熬汤用药。” 胡谦之前也听说了这个事情,问道:“这许多天你们都是用的什么水?” “水和食物都是从后方运送过来的,不过现在城池被攻破,水和粮食一时是送不来了。” 胡谦犹豫了一下,“你们且在这里稍等,我去东洋人那里取来。” 第247章 杀入环江城 由镇海城往海边去,环江城距离最近,之后便是通江城。 这两座大城之前被东洋人占领,城中百姓无不遭殃。 不过既然东洋阴阳师和士兵也要在城中生活,肯定是有粮食和水的。 胡谦骑着白鹤隐身飞行,不多时便到了环江城上空。 稍一停顿,白鹤落至城中一高楼楼顶上。 他先是让白鹤附在自己身上,然后纵身跃下。 见城中仍然有许多大乾朝的百姓,只不过一个个满脸苦色,行走之间小心翼翼的。 相对的,东洋人则是大摇大摆地走着,见到对面有个男人一瘸一拐地走路,便一脚将其踹倒,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谁知那男人摔倒之后,帽子掉落,现出一头乌黑的长发来。 东洋人一愣,立即上前扯住,见是一个美丽的年轻女子,不由嘿嘿笑了几声,硬拉着女子往胡同里走。 胡谦跟着到了跟前。 见四下无人,东洋人正想施暴,胡谦缓缓走上去,抽出他身上的刀,一刀结果了他。 女子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赶紧逃了出去。 胡谦在城中逛了逛,仍是没找到粮食在什么地方,倒是顺手宰了二十多个东洋人。 正犹豫着要不要干脆大开杀戒,先前逃走的八个阴阳师忽地落到跟前。 其中一个手里拿着罗盘一样的东西,指着胡谦所在的位置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句。 其余人各自散开,呈扇形将胡谦围住,嘴里念念有词,随即便有一道光幕升起,将胡谦围在当中。 胡谦一愣,这群家伙虽然看不见他,但似乎能通过什么特殊的手段感应到他的位置。 便在此刻,八人各自施法,结出手印来,光幕陡然变得明亮,似乎威能更胜之前。 胡谦迈步试了试,那光幕对他没有任何束缚。 于是他闲庭信步一般穿了过去,坐在一旁,看着八人对这他刚才站立的位置一脸紧张地施法。 这样的大的破绽,如果不出手,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他袖中飞出龙渊剑,闪至其中一人身后,“噗嗤”一下捅了一个窟窿。 其余人皆是一愣,明白过来根本没有困住胡谦,便立即调转方向。 胡谦根本不受这光幕影响,无声无息间又杀了一人。 剩下六人眼看不敌,扔下一尊大佛虚影,赶紧就要逃。 胡谦早就预备着这一手,再加上对方看不到胡谦的位置,大佛虚影并未完全拦住胡谦。 他当即追上前,砍瓜切菜一般将六人接连斩杀。 望着一地的尸体,他不禁摇了摇头。 毕竟有护体神光在,也不知道这光幕和先前那手印之类的法术到底有多少威力。 不过毕竟就连少司命那样的人死在这些人手中,想来威力自是不弱。 为防几人又假借什么法术复活,胡谦又用龙渊剑将几人剁成数断。 正忙碌时,听到动静的东洋士兵纷纷跑了过来。 既然菜送到嘴边,胡谦也不客气,未免这些士兵看不到他吓得直接逃了,他先是去掉了隐身符,然后提剑立站在当中。 果然,东洋士兵见只是一个人,立即挥起长刀砍杀过来。 胡谦闪转腾挪,片刻间又有十几人死于剑下。 东洋士兵还以为他只是剑术厉害,随即又调来数百人,连高处都布置了弓箭手。 不过一会之后,这百人又都死了。 不同于大乾朝可以就地征兵,东洋士兵和浪人都是渡过茫茫大海而来。 所以若是死了,一时半会再无可用之兵。 环江城守军只有一万,不到一个时辰,便被胡谦杀得只剩只剩六千。 而且胡谦每每动手,还都装作体力不支、摇摇欲坠的样子,让东洋人以为只要继续搏杀,他必死无疑。 然而又过了一个时辰,胡谦仍是摇摇晃晃的样子。 可就在这摇摇晃晃之间,东洋士兵又死了上千。 终于,军中首领看出了端倪,又想到刚才死的、已经被埋几层尸体下的阴阳师们,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他大喊了几声,余下士兵立即逃走。 胡谦自然不会看着他们就这样逃了,先前顾及剑术神通威力太大,一直没怎么用,此刻忽地挥出一道剑光。 “哗啦!” 目光所及之处,街道被一道裂隙一分为二,正在逃走的东洋士兵眨眼间化作漫天血尸,纷纷扬扬地落在地上。 见到这副场景,东洋士兵更是没命地逃了起来。 胡谦也不再施展剑术,只等他们逃出城。 然后,等东洋士兵过了护城河,来到更开阔的地方,胡谦便毫无顾忌地砍瓜切菜。 不到一会,除了一小部分逃到林中看不到踪迹,其余人全都死在了城外。 再回到城中,整个环江城安静得犹如死城。 地上的尸体已经摞了好几层,血水流得到处都是,就连空气中都满是刺鼻的腥味。 胡谦喘了口气,四处看了看,见城中的百姓都躲在各家门窗后偷偷往外看。 “本官乃是东明按察使胡谦!哪位是管事的!出来说话!” 喊了第一遍,无人应答。 又喊了一遍,才有一个独臂的老者出来,战战兢兢道:“大人真是大乾朝人?” 胡谦笑道:“废话!难道这些东洋士兵不是本官杀的吗!” 老者立即跪倒在地,“小人乃是环江城章知县的钱谷师爷刘大付,先前虽听过胡大人的威名,但……实在是被东洋人杀怕了,所以……” 胡谦道:“师爷?城中的官吏呢?” 刘大负道:“章知县战死,其余官吏死的死,逃的逃,早没了踪影,小人只是师爷,因此只断了一臂,便被放了。” 胡谦点点头道:“现在有本官在此,你们不必害怕。” 他砍杀得有些累了,见无处可坐,便直接坐在东洋士兵的尸体上,“城中还有兵勇民壮吗?” 刘大付道:“没了,全都战死了。 大人要做什么,小人愿意帮忙。” 胡谦道:“镇海城那边的粮食和水被下毒,现在没有吃喝,我需要有人帮忙运送水和粮食过去。” 刘大付喊道:“都出来吧,东洋人被胡大人杀退了。” 喊了几遍,城中百姓这才又出来了许多。 见到街上的尸体,毫无准备的人立即呕了起来。 待看到坐在尸体上的胡谦,一个个又都敬畏不已,不敢稍微靠近。 刘大付道:“胡大人要召集人运送食物和水到镇海城去,大家都来帮忙吧。” 喊了几声,众人却都有些犹豫。 忽有一个女声道:“我去!” 胡谦一看,立即就是一怔。 第248章 女の忍者 这个女子正是之前在胡同被胡谦救下的。 她之前心中惊慌,等冷静下来,越想越是奇怪。 等到在门口看到东洋阴阳师无缘无故地对着空气施法,她便明白了什么,之后见胡谦凭空冒出,就全部明白了。 之前必然是胡谦隐身救了她。 胡谦道:“好!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子叫章涵香,是章知县的女儿。” 胡谦一愣,随即点点头。 周围人见有人带头,也都纷纷上前。 胡谦道:“好,本大人现在暂命你为粮草官,负责运送这些东西去镇海城。” 章涵香亦是一愣,可能没想到胡谦会让她负责。 毕竟自古女儿家都是不可抛头露面的。 不过胡谦的话还是让她心中生出一股热血,高声道:“是!大人!” 胡谦想了想,叫出白鹤来,让她先行回去,看看知琴等人的伤势如何。 如果一时半会没有问题,那他今晚就先不回去了。 环江城这边顶在最前面,说不定东洋人还会来犯。 众人见他随手就招一只硕大白鹤,吓得连连后退,后见白鹤竟然还能听懂他的话,又都好奇地看着。 等收集了水和食物,章涵香等人正要出发,白鹤已经回来了。 知琴公主几人目前都无生命危险,听说他这边得了环江城,不由精神大振。 但燕赤霞特别交代,杀死少司命的并不是这些阴阳师,而是一个全身笼罩在黑雾当中的家伙。 夜里,胡谦先是在城门以及各处要道刻了金符,然后就守在东门。 刘大付等人也从东洋人的尸体上捡了武器,跟着胡谦守在城墙。 夜里风大,不过东南靠海,夜里并不像西北那样冷。 胡谦正在想着楚楚等人,袖中的龙渊剑忽地震颤不止。 他立即惊觉起来。 龙渊剑遇到危险会示警,剑身震颤铮鸣,但自得了这宝剑,这种情况并未出现几次。 他立即运起神通往外看去,只见城外正有一个模糊的东西往这边移动过来。 “杀死少司命的难道就是这个吗?” 他不想与之在城中争斗,免得伤及无辜。 于是和刘大付等人交代一声,让他们千万不要出去。 有金符在,除非是东洋士兵破门而入。 那些阴阳师的法术和鬼怪之流应该是奈何不了这金符的。 果然,他才从城墙上落下,远处的东西立即停住了。 胡谦暗扣龙渊剑在手,同时将斩妖神通施加上去,若是对方有异动,他便一剑劈砍上去。 然而那东西停下之后也不说话,亦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似乎就那么注视着他。 胡谦皱了皱眉头,再次用幽通神通看了,确定面前这东西不可能是人类,似乎是什么妖怪。 只不过它的身体极为特殊,胡谦竟然看不出它的本体。 又等了一会,胡谦开口道:“有什么本事就使出来吧!” 那东西仍是不做声,胡谦分神注意了一下身后的环江城,并没有什么调虎离山的计谋。 想来东洋人经此打败,如果无法应对胡谦,应该也不敢再贸然出兵。 等了一会,胡谦忽见脚底一道黑雾冒出,陡然间凝成一把匕首,猛地朝他心口扎来。 他吓了一跳,虽是立刻躲开,还是被匕首刺在手臂上。 然而那黑雾凝成的匕首看起来恐怖无比,才刚撞到胡谦手臂上,便立即被金光震碎。 胡谦冷哼一声,这些东洋人人,还真是喜欢来阴的。 他当即挥剑欺身而上,龙渊剑猛地一扫,横切而去。 那东西忽地钻进地里,避开胡谦的攻击。 “土遁?” 他当即跳起,看准那东西的位置,剑光一闪,再次刺了过去。 那东西可能没料到胡谦竟然能看到地下的情况,一时避不开,被切成两段。 不过就在胡谦以为得手的时候,两段尸体忽地变成了两块石头。 “替身术?” 胡谦也不气馁,不管不顾地挥剑疯砍起来。 虽然每一次都被替身术躲开,但他的力量似乎不减,对方却有些招架不住了。 看来这替身的数量必然是有限的。 而且对方的卑劣手段打在胡谦的护体神光上根本没有任何作用,时间一久,便立即放出大佛虚影,作势要逃。 胡谦早就想到对方可能要这一招,须臾间跳到一旁,绕开大佛,又追了上去。 附有斩妖神通的金光忽地一扫,一下切到那东西的身上。 “咔嚓!” 黑影随即被破掉,胡谦立即看到一个毛茸茸的狐狸从黑影中跳了出来。 那黑影落在地上,赫然化作一个血肉模糊的尸体。 虽然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法术,但那只狐狸想必就是真身了。 狐狸在前左窜右跳,胡谦在后紧追不舍。 虽然他的身法不慢,但这个显然是有道行的妖狐,闪转腾挪之间竟然速度丝毫不慢,他追了许久,竟然还是未能拉近距离。 时间一久,速度便慢了下来,原本用来收服这妖狐的役灵符也没派上用场。 眼看着距离越拉越大,他便不得不放弃,免得对方把自己引出来,再对环江城动手。 然而看他停下,那狐狸向前跑了一阵,竟然也停了下来,然后像是故意挑衅似的,冲着胡谦摇了摇尾巴。 胡谦心头好笑,奋起全身之力再次追去,那狐狸赶紧逃走。 胡谦再次停下,它也再次停下,冲着胡谦摇尾巴。 胡谦又追,它又逃,胡谦停下,它又停下。 如此反复了七八次,胡谦见追不上,便再次停下,它也停下,然后转过头,冲着胡谦摇尾巴。 便在此刻,胡谦猛地喝道:“看着我!” 施展魇祷神通的同时,立即向那狐狸冲过去。 那狐狸的眼神立即变了,面前仿佛出现尸山血海一般,迷得它原地愣住。 待再回过神,见胡谦不在后方,正要稍稍松口气,胡谦自它背后出现,猛地将役灵符贴在了它的脊背上。 它原地挣扎不断,并且不住地哀嚎。 过了一会,渐渐软了下来。 随着身体冒出一团白雾,竟是忽地化作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 只见她身着紧身衣服,腰间挂着长刀,后背背着手里剑,额头戴着护额,赫然是一个…… 女忍者? 第249章 两天平三城 胡谦知道狐狸可以修成人,但还从没见过人修炼成狐狸的。 还是说,这是什么法术之类的东西。 正想着,地上的忍者悠悠醒来,见了胡谦,躬身拜倒。 胡谦道:“你是什么人?” 她说了一通,虽然胡谦一句都没听懂,但是役灵符使得两人心意相通,胡谦大致明白了她的意思。 原来她是东洋伊贺流忍者的服部千军的义女,幼年开始便苦心修炼鬼忍术,一种可以便变身妖物的忍术。 一开始是血尸,后面是狐狸,再后面是天狗。 变身成功,便可获得血尸和狐狸的神通,威力奇大。 修炼到最后,就可以褪去人身,化作半人半身的躯体,据她说,其父服部千军就是这样。 胡谦道:“少司命是你杀的?” 她又说了一通。 心意相通之下,胡谦渐渐可以听懂几句。 总而言之,确实是她杀了少司命。 用的就是一开始对付胡谦的那招。 胡谦点点头,“像你这样的忍者,抓到之后都会受到严刑拷打。 说吧,叫什么名字。” “服部叶子。” 胡谦默念了两遍,心中忽地产生一个想法。 “我要和你学东洋话。” 服部叶子点点头。 两人一边往环江城走,一边说东洋人现在的情况。 被胡谦杀完了阴阳师,除了四散不知情的浪人,其余东洋人和浪人已经全部退到通江城。 东洋人的首领名叫中上岛义,为人心狠手辣,死在其手中的大乾朝军民不计其数。 此人尤其喜欢虐杀孩童,并美其名为斩草除根。 见镇海城士兵被杀,阴阳师又全部死了,便把抢来的金银拿出一半,请服部叶子出手,杀了胡谦。 胡谦问道:“通江城现在还有多少东洋人。” “大约还有两万。” “阴阳师呢?或者说还有没有能人异士?” “之前死了两个,现在……只剩我自己。” 胡谦点点头,如果没有阴阳师,东洋士兵便不堪一击。 只不过夜色已深,不宜再次进攻。 回到环江城,刘大付等人还在等着,见胡谦带着一个身着怪异女人跃上城墙。 “大人,这是……” 胡谦道:“不用担心,这是本官俘虏的东洋忍者,已经被本官施了秘法,不会害人。” 刘大付等人这才松了口气。 一夜过去,平安无事。 等到天亮的时候,胡谦命人将城中的尸体全部清理出去,免得放了太久生出瘟疫。 这时刘大付等人对胡谦已经是十分信服,纷纷组织人手帮忙。 未免通江城的东洋人逃走,胡谦带着服部叶子早早地赶了过去。 他给自己用了隐身符,然后让服部叶子带着找到中上岛义,不费吹灰之力将其擒住,再逼迫他将所有东洋人整合在城外。 之后,便是胡谦血腥的屠杀。 除了中上岛义,两万士兵无一例外,全都死在龙渊剑下。 消息传到镇海城,所有人皆是欢呼雀跃。 胡谦只用了两天,便平定了东南战乱。 之后,等到朝廷重新派军驻守通江城和环江城,胡谦才押送中上岛义回到镇海城。 将他关入大牢之后,胡谦立即去看了知琴和燕赤霞几人的伤势。 好在没有性命危险,但一时半会也难恢复,尤其是知琴。 燕赤霞躺在木榻上,还自嚷嚷不停,“有好酒就没事了,不用费事。” 说着便扯住胡谦喝酒,胡谦才刚坐定,便看到他后背有一块伤疤一样的东西,只不过被衣服盖住,只能看到一点。 他起初没在意,忽地想到之前说的“狼疮”,不由心头一惊,立即让燕赤霞把上身衣服脱掉。 燕赤霞笑道:“怎么?陪喝酒还得脱衣服,哪里会有这样的规矩。” 胡谦有心调侃,但此刻实在没有心情,便只顾盯着他的后背看。 这一看不要紧,着实吓了一跳。 只见他的后背密密麻麻长得全是疮,极是瘆人。 胡谦自己无法判断这到底是不是害死聂小倩一家的狼疮,便立即和燕赤霞和了利害关系,起身就要去骑着白鹤把叫娇娜和小倩接来。 才刚出门,忽地想到,如果燕赤霞身上有的话,那么知琴四人身上说不定也会有。 想到这里,他立即赶到知琴公主处。 为了避嫌,他只站在外间和知琴公主说话,内间除了知琴公主,还有两个随身伺候的婢女。 知琴公主正要问他来意,他忽地开口道:“公主,可否让臣看看公主的后背?” 知琴公主脸上一红,想到之前稀里糊涂地就失身于他,那时身体各处应该被其看遍了,现在就看看后背原也没有什么。 但这句话也只能是想想而已,她正待说话,胡谦自知失言,赶紧改口道:“请婢女看看,然后告诉臣是什么情况就可以了。” 知琴听他语气着急,便退下衣服,让婢女看了。 谁知那婢女立即大吃一惊,几乎倒地呕吐。 “公主,这……您的背……” 知琴疑惑道:“背怎么了?” “您的后背上生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疮,很是怕人。” 女人天生爱美,谁会希望自己身上长这个东西,而且还不是一个,而是密密麻麻的。 她当时就要坐起来,然而身体虚弱,只是挣扎了一下,便无力地躺了下去。 “胡谦,你既然问起此事,是不是知道是怎么回事?” 胡谦道:“这难道不是东洋人下的毒吗?” 然而知琴公主对此也是一无所知。 东洋人在水和粮食里下毒,又用幻术迷惑众人,这毒疮也许是他们的手段也说不定。 想到这,胡谦立即把服部叶子叫了过来。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服部叶子竟然表示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谦又去牢中审问了中上岛义,后者也表示完全不知情。 胡谦一开始还以为他在撒谎,将他狠狠打了一顿之后,便用魇祷神通逼问了他。 结果他只是一口咬定,根本不知道这毒疮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胡谦这下可犯了难,当天便骑白鹤到了安平府,将娇娜和聂小倩一发请了回来。 第250章 一人入东洋 “这就是那种狼疮!” 聂小倩看了知琴的身体,十分确定地对胡谦和娇娜说道。 胡谦皱了皱眉头,和娇娜对望一眼。 难道说,这种狼疮不是东洋人的手段。 可是如果不是,那又该是谁呢? 此人害死了聂大人一家,又害死了继任知县范文光,现在又趁镇海城战乱,使用秘术将狼疮种在知琴五人身上。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此人到底想干什么? 胡谦仔细想了想。 这几人似乎也没有什么关联…… 如果硬要说,燕赤霞、聂大人一家和范文光都曾在郭北县待过。 其中聂大人一家和燕赤霞还和树妖斗过。 可是树妖已经死了,而且应该也不是他做的。 要不然燕赤霞应该早就得了才对,不会等到现在才出现症状。 知琴和镇妖司三人更是连郭北县都没去过…… 不,也不好说他们到底去没去。 于是胡谦又亲自去问了,得出的结论是,他们都没去过。 而且,除了他们几人,先前死去的军士当中也有得此病的。 似乎是一夜间爆发开来。 娇娜道:“之前城中不是有许多人中毒吗?是不是可以从这方面入手查查。 还有水和食物中的毒,这个还是得先处理掉为好。” 聂小倩道:“得了此病不会马上死去,只不过时间一久,身体便会变得僵硬,之后痛苦不堪,便……” 胡谦又让人把中上岛义带过来,问明下的什么毒,用什么办法可以解决。 未防他胡说,胡谦又问了服部叶子,确认之后,便让娇娜配制解药。 眼看知琴几人一日比一日消沉,胡谦又找来娇娜,“我有一门符水神通,不管什么样的符纸,都可以制作。 但若是不知其明,便不能成功,先前的役灵符、霞隐符和解厄符都是如此。” 想到解厄符,他立即去此符对燕赤霞用了,结果全然没有半分作用。 他又试了试金符和役灵符,也是毫无作用。 看来役灵符不能对人使用,金符虽能镇邪驱鬼,但对这类似诅咒一样的东西也是无用。 正愁眉不展时,服部叶子忽地说道:“老爷,我师父服部千军修成天狗真身后,得了许多印法,其中有一个是可以驱除诅咒的。” 胡谦道:“你师父在哪?” “东洋国。” 胡谦叹了口气,“就算去了,也不一定有效果。” 又查了几天,仍是一无所获。 最后胡谦确信,这诅咒似乎是类似于钉头七箭书一样的东西。 除非能有提示,否则还真不好找到施咒之人。 或许是尚未碰到触发提示的条件,这玩意现在就像是未收到钱的小姐一样,根本不搭理你。 无奈之下,他只得重新考虑服部叶子的建议。 这个忍者既杀了少司命,看在知琴的份上也不能让她活,只不过现在还要跟着她学外语。 而且若真是去了东洋,少不了还有许多事情问她。 正准备出发时,驻守东明的锦衣卫指挥使尚骏忽地快马而来。 见了胡谦,他先是请胡谦到了一间静室,然后道:“皇上口谕。” 胡谦赶紧接口谕。 尚骏道:“东洋国辱我甚矣,命胡谦为征东大将军,杀入东洋,宣扬国威,最好能俘虏其皇室,令其年年进贡岁岁来朝。” 说完又把一份国书递到胡谦手上,笑道:“胡大人,此事就拜托你了。” 胡谦道:“征东大将军,皇上派给我多少士兵?” 尚骏道:“大人说笑了,凭大人的神通,有士兵跟随反而是累赘。 任凭他东洋国的人再多,又有谁能奈何得了大人你。” 此话虽也不假,但胡谦总觉得这大将军之名就是个噱头,华而不实,也就能呼呼东洋人了。 见胡谦竟然有些为难,尚骏还以为他是不想去,又道:“大人别急,大人两日平定东南战乱。 这样的功劳,皇上必定重重有赏。 等大人从东洋回来,必然再有封赏。” 胡谦道:“士兵没有,总该有船吧。” 尚骏道:“这个倒是有,不过东南的船被东洋人破坏了,大人要用船,只能用他们的船了,再从本地找些操船的好手……” 胡谦道:“有船就行,别的不用,我自有办法让船前行。” 尚骏一愣,点点头,“别的还需要什么,大人只管说。” “那中上岛义的人头需得带着,免得东洋人怀疑。” 尚骏道:“这个自然没问题。” 出了静室,胡谦又让白鹤赶紧去楚楚、徐丰年那里传了讯息,命乌万年火速到镇江成来,同时带着胡谦的印信和官凭。 此去东洋,别的也不用带,只需用乌万年拉穿,用服部叶子指引方向即可。 为防万一,再让白璐附身在他身上,免得到时候风浪太大,船不能行,失去了脚力。 一切都整顿好之后,胡谦和尚骏在通江城城墙斩杀了中上岛义。 当时下方围观者不下万人,许多人既恨的牙根痒痒,又痛得眼睛通红。 等胡谦收了其头颅,尚骏又命人将中上岛义的尸体悬在城门上示众。 出发的时候,海边送行的人密密麻麻。 胡谦朝众人摆了摆手,然后让乌万年变化本体,顿时便有一直硕大的乌龟向水中爬去。 海边众人虽都听说胡谦会让一只大乌龟拉船,但真的看到那如城门高的乌龟,不由地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对胡谦的敬畏更胜往昔。 再一次作别之后,乌万年拉着帆船往东洋国而去。 甲板上,胡谦和服部叶子确定了方向,再和乌万年细细说了。 毕竟这乌万年本就是水中之物,又是有道行的,胡谦倒也不担心他会走错。 闲来无事,胡谦问了问东洋国的情况。 却得知东洋国物产丰富,虽是岛国,却也不愁吃喝。 “既然这样,为何还要入侵大乾朝?” 服部叶子面无表情道:“那些浪人和士兵听说大乾朝遍地黄金,美人无数,所以起了贪心。” “那你呢?你不在家跟随师父好好修炼,跑出来做什么?” “炼制这法术时常需要吸食人血,在东洋国多有不便,所以便跟随他们一起来了。” “你杀少司命的时候,有没有吸食他的血?” “他是得道的高人,精血更胜凡人,当然不能错过。” 胡谦点点头,“我的道行比他更高,想必你更愿意吸食我的……” 第251章 学外语 帆船行了半日,乌万年从水面下浮出来,一面继续前行,一面往甲板看去。 见胡谦正面色扭曲地站在那里,直直地看向正前方,服部叶子也不知是蹲在那里还是坐在那里,只露出后脑精致的蝴蝶发簪。 那蝴蝶发簪栩栩如生,两片翅膀十分鲜活,一动一动的,像是随时要飞走一般。 “老爷,现在还是继续向前吗?” 胡谦道:“嗯……很好……继续吧。” 乌万年便潜入水下,继续拉着船体向前。 又过了半日,他再次浮出水面,这次见胡谦站在那里看着远处的风景,服部叶子面色扭曲地趴在船板上,似乎有些不舒服。 他早就从别人口中得知服部叶子在大乾朝杀了许多人,不免有心要教训,见胡谦似乎狠狠打了她一顿,心中亦感高兴。 之后的几天,他偶尔会浮出水面透气。 时常听到服部叶子大声争论呼喊着什么,胡谦则是沉默不语。 为防意外,他便问了胡谦,胡谦回答在学东洋话。 他便不再多问了。 只不过服部叶子起初教得很多,后面几天声音渐渐沙哑,最后只剩哼哼唧唧的声音,也不知道东洋话是不是就是这样。 等到到达东洋国西京时,服部叶子许是晕船,连下船都十分费劲,几乎是扶着船板,一瘸一拐地走下来。 船只停好之后,胡谦也没再去管,只留下乌万年守在那里。 “皇宫在什么位置?” “老爷……请……请跟我来。” 服部叶子气喘吁吁,当真有些吃不下。 港口人来人往,大多数人都是港口干活的苦力,穿着短打衣服,少数穿和服的,带襦绊和内衬,中间束着腰绳,脚上穿的是木屐。 更有几个坐在屋檐内的男人腰间挂着武士刀,留着半秃的月代发型,警惕地看着胡谦两人。 而在他们身后,两个身着和服、带腰封的女人,面上涂得惨白一片,正咿咿呀呀地唱着。 看到胡谦两人走到面前,不由停了下来。 因为胡谦穿的乃是大乾朝的衣服,而服部叶子还是那身不甚整齐的忍者打扮。 如此装扮的两个人怎么看怎么怪异,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喂!止まってください!” 一个带刀武士喊了一声。 胡谦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这是让自己两人停下。 船上这些天深入浅出的学习果然是白费的,基本的交流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问题。 听到那人喊话,胡谦没去理会。 既然是来找茬的,和这些小喽喽争斗也是无用,直接去皇宫就好。 谁知屋中几人见胡谦没有停下,立即跳了出来,拦住胡谦的去路。 “叫你停下,没听到吗!” 那人只是对胡谦叫喊,看到服部叶子,却是有些畏惧。 服部叶子见胡谦不说话,也就没有说话。 胡谦道:“有什么事吗?” 为首一人道:“你不是东洋人吧!来这里做什么!” 胡谦道:“本将是大乾朝征东大将军,特来见你们皇帝。” “就凭你也配!” “大乾朝的猪!来送死的吗?” 他们这样一喊,立即有许多东洋人围了上来。 听说胡谦是大乾朝人,并且是孤身一人来到东洋,立即蛮横起来,似乎稳操胜券一般。 胡谦也不想和他们废话,抬手一剑将面前东洋武士斩做两段——或许引起骚乱,便可以更快地见到他们的皇帝。 果然,一众东洋人吓得连连后退。 旁边几个武士大喊着挥刀冲了过来,却被胡谦三两下斩杀。 这下众人明白实力差距,再不敢造次了,一个个噤若寒蝉,退到一边。 胡谦冷笑一声,摇了摇头,继续往皇宫的位置走去。 只不过还未到皇宫,便又被围住。 这次却不是普通的武士,而是看起来像是护卫之类的人。 见了胡谦,问道:“你是从大乾朝来的人?” 胡谦道:“本官征东大将军,快带我去见你们的皇帝。” 谁知这些人立即抽出手中长刀,其中一人骑在马上,居高临下道:“大乾朝的猪!皇帝陛下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你杀了人,现在要抓你受审!上!” 胡谦摇了摇头,看样子不拿出真正的威慑力,这些人是不知道疼的。 他随即跃至高处,忽地一道剑光斩出。 不仅那些侍卫被瞬间斩杀,后面的街道、房屋也都被一分为二,地上出现巨大的裂隙,其中几座高楼瞬间倒塌,无数人哀嚎着从房中逃了出来。 巨大的响动立即引来更多的侍卫和武士,见胡谦站在高处,立即喝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如此猖狂!” 胡谦立即又是一道剑光挥了过去。 “可恶的大乾朝猪!” 随即又是一道剑光杀去! 之后,只要胡谦听到哪个方向有人骂,便朝哪个方向挥出剑光。 半个时辰之后,世界清静了。 余下的东洋人也看出来,只要骂出口便会引来灭顶之灾,若是不说话站在远处反而没事。 所以附近的东洋人再无一人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这片废墟。 “叶子大人?!” 胡谦正要继续往皇宫走时,远处忽有一个喊声。 接着便有一个同样戴着护额的男人跃了过去,见到叶子,立即惊讶道:“真的是你啊!叶子大人!” 服部叶子看着他道:“你好,村下君。” 村下惊讶道:“叶子大人,你怎么和这个大乾朝人在一起?他是你的俘虏吗?” 服部叶子道:“不,他是的主人。” 村下脸色顿时大变,立刻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大人的实力仅次于师父,他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 一定是他偷袭你,给你下了某种秘术,对不对!” 服部叶子沉默不语。 村下怒道:“无耻!我要和你决斗!胜者才可以带走叶子大人!” 他的目光中满是火热之色,看起来十分仰慕服部叶子。 胡谦正要动手,远处又有一人冲了过来,叫道:“叶子大人是我的!什么时候轮到你这混蛋了!” 村下惊讶道:“田中八郎!你这家伙也来了!” 不过立即又有一个声音道:“不止是他!我伊藤城也来了!叶子大人必定是我的,你们谁也不是我的对手!” “好!咱们三个先决斗,由胜者去杀死这个大乾朝的人,带走叶子大人!” “好!来吧!” 第252章 皇后和驸马的爱情 胡谦默然无语。 若是按照烂他之前看的俗小说的套路,此刻他应该站在原地,等着三人比试结束。 然后由那个胜者对他出手,再被他秒杀,震惊全场。 但是他现在很是赶时间,所以也没空理会三人。 等三人厮打的时候,便带着服部叶子离开了。 三人打得难分难解,各种忍术轮番登场,看得近处的东洋人高声喝彩。 等最终决出胜负的时候,胡谦和服部叶子早就不知去向。 终于到皇宫前的时候,胡谦立即就是一愣。 因为皇宫张灯结彩,看起来像是在过节一般,就连路过的东洋人也都手举旗帜,穿得十分笼中。 胡谦问道:“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吗?” 服部叶子表示不知。 正想拦下路人问问,宫门内忽地跑出一队侍卫,将胡谦二人团团围住。 与此同时,左右两侧的街道上也有不下数千人围拢过来。 不到一会,一个骑着高头大马,身着怪异军服的男人喝道:“阁下就是所谓的征东大将军吗?” 胡谦道:“既然知道本将军名号,还不让你家皇帝出城迎接!” 男人脸色不悦,强忍住怒意道:“陛下正忙,请跟我去觐见陛下!” 胡谦道:“是去见,不是觐见!” 男人再不答话,跳下马,引着胡谦进到宫中。 之后才知道,今天是东洋国永仁帝二公主的十六岁生日。 永仁帝一共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惠子公主,十九岁,已经嫁人。 二女儿纯子公主,今天正好是十六岁生日。 按照东洋国的传统,永仁帝没有儿子的情况,皇位一定是惠子公主的,但纯子公主深受喜爱,传言永仁帝已经决定将皇位传给纯子公主。 皇宫之中,胡谦一边听服部叶子介绍情况,一边来到殿外。 通传之后,太监高喊道:“大乾朝征东大将军胡谦来贺。” 胡谦心中好笑,明明知道他一路从港口杀道皇宫门口,竟然还说什么来贺。 从殿尾到上首,所有人都是一愣。 今天是纯子公主生日,东洋国四品以上官员全都进宫祝贺。 歌舞声乐之中,众人推杯换盏,谁也没去注意宫外的情况。 再说,这里是皇宫,除了皇帝,谁能准确地知道外面的消息。 最多就是听到几声奇怪的轰隆声,搞得众人还以为是地震了,有几个喝多的大臣甚至直接钻到了桌子底下。 所以此刻听到有大乾朝的人来给纯子公主祝贺生日,惊讶之余,也不禁感慨。 难道是东洋国派出的军队大获全胜,征服了大乾朝,所以才会有大乾朝的什么将军来祝贺。 这样想着,所有人都好奇地探头往外看。 胡谦缓步走到大殿正中,左后方跟着服部叶子,右边是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大臣,他一边看着胡谦,一边把酒往嘴里送,结果全洒在胸膛上还不自知。 殿中酒气、脂粉味弥漫,微微有些刺鼻。 虽然现在稍微安静下来,但还是有许多叽叽咕咕的议论,指指点点。 “这就是大乾朝的人吗?好像比咱们的人高很多呀,鼻子也挺。” “个字高有什么用?还不是被咱们派去的几万人打得落花流水。 至于鼻子挺,那能有什么作用?” “你还是年轻啊!不知道个字高和鼻子挺的好处。” “征东大将军?难道是正征讨我们的?” “别说,小伙还挺英俊的,看来是个可以依靠的男人。” 往上看去,只见永仁帝正打量着他,眉心一颗指甲大小的黑痣,瘦瘦小小的,形容有猥琐。 旁边坐着的应该是皇后,不到四十岁的年纪,身着传统和服,甚是美貌,面带微笑地看着下方。 下首第一位是惠子公主和其夫昭男。 惠子公主继承了其母亲的优秀基因,虽然看起来不算高,但端庄秀丽。 胡谦无意间瞥了她一眼,见她喝酒的时候鼻子不小心沾了酒,便用衣袖挡住前面,直接伸出舌头将鼻尖的酒给舔了。 虽是挡住了前面,可胡谦此刻是在侧面,正好看到了,不由暗暗惊叹。 她本来以为天衣无缝,见胡谦正看着她,不由一惊,赶紧端坐,不敢乱动。 “你就是征东大将军?” 正上方,永仁帝终于说话了。 “见到朕为何不跪!” 胡谦笑道:“本将军此次来,是来让你东洋国称臣的,为什么要跪!” 永仁帝哼了一声,立即变了脸色。 殿中大臣更是怒道:“狂妄贼人!你大乾朝被我们区区两万人就打得落花流水,还敢让我们称臣!” “没错!该称臣的是你们!” “小心我们明日就打到你们的都城,让你们的皇帝下跪称臣!” 胡谦也不废话,直接拿出中上岛义的人头,往地上一扔。 “这就是你们说入侵大乾朝军人的首领吧。” 众人一见,立刻大惊失色。 几位女性吓得起身后退,碰倒了酒杯和后面的屏风。 “这不是……中上君?” 胡谦笑道:“本将军来的匆忙,要不然便将那几万人头一起给你送来,用作给公主的贺礼。” 永仁帝正要发作,先前领着胡谦前来的男人上前凑到永仁帝耳边说了一通。 永仁帝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随即才又道:“将军远道而来,请歇息一晚,明早再商议国事,如何?” 胡谦点点头,走到惠子公主对面的座位,将座位上的两个男人扔到一边,自顾自地坐下,见惠子公主正惊愕地望着他,便眨了眨眼睛。 惠子公主又惊又怒,也不敢随便离席,只好一直低着头。 见桌上酒菜皆是没见过的,胡谦不由好奇,让人拿来新的餐具,稍微尝试了一下,结果立即面色大变,立即就想方便。 他赶紧出去,问了如厕的地方,赶紧过去。 回来的时候,一时摸错了地方,不知怎么绕进一个无人的房间。 正要出来时,就听隔壁传来一阵粗重的喘息声。 “宝贝,你今天实在是太美了,宴会的时候我就有点受不了。” “你也好厉害……” 胡谦摇了摇头,正要离开时,谁知隔壁忽地惨叫两声,竟然直接结束了战斗。 接着就听一个声音道:“老头子真的打算把皇位传给纯子吗?” “我之前问他,他不肯说。” “你是皇后,他都不肯对你说吗?” 胡谦一听,暗暗赞叹。 好家伙,这是给皇冠上色啊! “惠子那边怎么说?” “惠子刚才说,能不能利用那个胡谦做做文章。” 胡谦瞪大了眼睛。 皇后和驸马? “怎么办呢?听说那家伙的剑术十分厉害!” “再厉害也是一个凡人而已。 不如咱们先把他灌醉,然后送到纯子的房间,然后再派人去捉奸,这样以来,不但纯子的名誉毁了,正好也可以借机把这胡谦除掉。” 第253章 迷乱 胡谦听了一会,暗暗摇了摇头,这些东洋人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等了一会,两人窸窸窣窣整理了衣服,便就离开了。 胡谦本来也准备离开,谁知没过一会,忽有一个声音道:“陛下。” 接着便有一个脚步声进到隔壁房间。 “你们退下吧。” 胡谦听出来,这正是那永仁帝的声音。 难道是来捉奸的? 可是皇后和驸马早就走了。 胡谦很是好奇,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停了一会,随着隔壁吱呀一声,又有一个人进到其中。 两人没有多余的交流,直接开始灵与肉的交流。 胡谦听得无趣,正要离开时,战斗又结束了。 接着便听一个声音道:“父皇,皇位的事……” “放心吧,明天我就宣布。” 胡谦听得头皮发麻,赶紧离开。 等回到殿上时,永仁帝和惠子公子果然没有回来。 又等了一会,永仁帝先回来了,惠子公子过了许久也不见回来。 当然,除了胡谦,谁也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情。 之后,宴会在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 一旁的侍者道:“将军,陛下在后厅安排了东洋国传统舞乐,请将军移步。” 胡谦心中冷哼,该来的还是来了。 到了后厅,只有昭男驸马一人在,见到胡谦,立即上前躬身行礼,“将军,请上座。” 胡谦也不客气,坐了上首的位置,问道:“皇帝陛下呢?” 昭男道:“陛下不胜酒力,已经醉倒,所以让我代替他,宴请将军。” 说着便拍拍手,片刻间就有六个宫女捧着酒食进来。 之后,更有七个艺伎装扮的少女走了进来,先是朝胡谦两人鞠躬施礼,然后便开始演奏所谓的传统舞乐。 胡谦前世虽曾听过,但从没见过,所以一开始也看得津津有味。 那身段、那美貌…… 不对,那舞姿和动人的歌声,着实令人陶醉。 “将军,请!” 一边看,昭男一边开始殷勤地劝酒。 胡谦也不怕他在酒里下毒什么的,一杯接一杯地喝着。 只不过他既然知道对方要用诡计,自然不会真的喝醉了。 昭男见他盯着几名艺伎看个不停,便笑道:“将军只管喝,若真是醉了,便由这几人服侍将军歇息。” 胡谦哈哈一笑,“那怎么使得,本将军可是有家室的。” “无妨,将军伟岸大丈夫,多几个女人也属平常,况且这是陛下的一番盛情,还望将军不要推辞才好。” 胡谦为难道:“那……就让她们送我回房就好,别的不用干。” 昭男嘿嘿一笑,“明白,明白,将军放心好了。” 胡谦道:“现在唱的是什么?” ”《御摄劝进帐》。“ 胡谦也不知道这所的《御摄劝进帐》是个什么东西,眼看对方还要灌酒,便佯装醉酒,忽地站起身,笑道:“这个我会,我会唱。” 说着便走下场,抱着其中最美的一个艺伎胡乱跳了一通。 其实,美不美的,她们画着浓厚的妆容,胡谦也看不太清,主要是她的舞蹈跳的好。 跳了一会,胡谦一下摔在地上,然后对那艺伎道:“来,就站在我胸口上跳。” 那艺伎不敢真的站上去,就坐下唱了起来。 昭男道:“将军洒脱无比,实在令人佩服,来,我再敬将军一杯。” 胡谦拿起酒杯,正要往嘴边送时,却是忽地睡了过去,一杯酒全浇在了脸上。 昭男上前支开那艺伎,拍了拍胡谦的肩膀,“将军?将军?” 胡谦呼声响起,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昭男道:“将军醉了,扶将军回房休息吧。” 才出门口,惠子公主便悄悄走了过来,先是朝昭男使了个眼色,见后者点点头,才又说道:“我已经把纯子公主迷倒了,剥了衣服,趁现在没人,赶紧送进去。” 昭男赶紧命令七人扶着胡谦进到一个榻榻米房间。 才进到里面,昭男和惠子公主便挥手让几个艺伎出去。 昭男四处扫了一眼,“纯子呢?” “当然在里面,只不过她现在一丝不挂,自然不能给你看。” 昭男道:“既然都要便宜这个大乾朝的猪,为什么不让我看……” 惠子公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这才闭上嘴。 将胡谦放好,昭男先退了出去,躲在门外偷看,惠子公主走到里面将纯子公主背了出来,放在胡谦身边,然后给他们盖上被子。 见两人都没有醒来的迹象,便立即出去,赶紧往永仁帝那边跑去,准备去叫他来捉奸。 胡谦睁开眼睛,房间很暗,他在身边摸了摸,然后起身走了出去,感应到服部叶子离这里不远,便走了出去,向着服部叶子的房间走去。 走到一半,忽觉口渴,便随意进到一个房间,自顾自倒了杯水,还没喝呢,就迷迷糊糊睡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边听外面一个声音道:“怎么可能呢?我明明把他放在那里的。” 原来是惠子公主。 而在她的身旁,昭男道:“你先回去休息,我再去找找。” 不一刻,门被拉开,一个满身酒味的女人走了进来,退下衣服便躺榻榻米上。 期间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旁边有个人靠过来,胡谦还以为是服部叶子,便随手扯过她的头,听她说说典故。 女人又困又累,加上喝了不少酒,见状,也没拒绝。 只不过其不烂之舌何止三寸,说起典故来简直天花乱坠、地涌金莲。 胡谦被捣鼓得心中烦躁,一下便清醒过来,房间虽暗,但从这熟练程度和说典的长度来看,根本不可能是服部叶子。 他又摸了摸,见是一个女人,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女人耳鬓厮磨,纠缠得十分厉害,胡谦也没惯着她的毛病,狠狠教训了她一顿。 正狂乱时,外面忽地响起昭男的声音,“惠子,你睡了吗?” 说着便走了推开了门。 惠子公主一愣,立即惊醒过来,正要说话,便被胡谦捂住了嘴。 “你怎么不说话?” 昭男说了一声,便点亮了烛火,只见榻榻米上的衣服被子凌乱不堪,却是不见惠子的身影。 他又问道:“惠子,你在什么地方?” 然而里外找了一遍,仍是没发现惠子的踪影,只有地上脱下的衣服。 仔细看了看,这衣服似乎是几天没洗了,竟然还有污渍。 他皱了皱眉头,狐疑地闻了闻,却是立即惊怒道:“这个贱人!果然和别人有一腿! 哼!既然你如此对我,我和皇后的事情就不算对不起你了!” 说着便将桌上的杯具、旁边的桌椅,以及地上的衣服狠狠地砸了通,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谁知有一件床单被扬起来之后,自空中落下,却是并未落在榻榻米上,而是像是搭在了什么东西上一扬。 随着四个边角缓缓落下,立即显现出一个奇怪的轮廓,像是两个抱在一起的人,又像是四条腿的动物的。 可惜昭男走得匆忙,根本没注意到这被单的怪异之处。 “你……大胆!竟敢亵渎公主!” “如此你倒是走啊!” “我……我……” 惠子公主涨红了脸,然后又显现出喝酒过量之后的醉态,双眼迷离,环住胡谦的脖子。 “你和皇帝陛下的事情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我是被强迫的。 他说要是我不愿意,就把皇位传给纯子。” “那可难办了,你这等恶人,必须得狠狠地惩罚一顿才行。” “刚才昭男为什么……看不见我们?” “因为我会法术。” “这样吧,你帮我登上皇位,我什么都愿意给你。” “什么都愿意?” “没错,俯首称臣也行,割地赔款也行,只要让我当上皇帝。” “你对皇位为什么有这么大的执念?” “我不甘心当别人的玩物,就像现在被你……一样,我要掌控自己的命运,掌控别人的命运。” “这样的话我可帮不了你,像你这样的人,只怕今天说得再好,明天就会反悔。” “我可以发誓。” “发誓没有任何作用。” “我…… 我还有一项特长,可以展示给你看看。” “什么特长?” 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吐了吐舌头,做出一个鬼脸。 这只鬼,明显是个吊死鬼,否则绝对不会有这样长的舌头。 “我可以帮你,但也要看你的本事了。” “可我凭什么相信你真的可以帮我登上皇位。” “你登上皇位的阻力是什么?” “皇帝要把皇位传给纯子,还经常以此相逼迫,侮辱我的意志和身体。 我本来以为昭男和我一心,没想到,他竟然和母后勾搭在一起。” 胡谦点点头,“可以,若是除掉这几个人,你是不是就可以得到皇位了。” “只要除掉他们,剩下的就是我的事了。 可是,我凭什么相信,你……真的能除掉他们!” 胡谦哼了一生,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笑道:“其实也不用除掉他们,只要将他们带回大黔朝作伪人质就行了。 如果这样你还得不到皇位的话,那我可真要对你失望了。” “可以,明天就请你兑现你的诺言,只要你真的能做到,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对了,纯子会一点忍术,你可不能小看她。” 胡谦道:“放心,服部叶子也会忍术,现在还不是被我拿下。” 说着捏着她的脸道:“我看你好像也会忍术。” “我……我不会的。” “你若不会忍术,又怎么能忍这么长时间。” 惠子听了,长长惨呼一声,似乎是中毒一般,颤抖不已。 胡谦拍了拍她的脑袋,“忍术看过了,现在还得看看你的特长。” “这恐怕不行,须得等你先把事情办……” 她还未说完,忽地惊呼一声。 胡谦摇头道:“现在可不是你说了算,再说,我总要先收点定金,唉,为了大黔朝,我可是耗费了许多精力啊。” 之后,两人一直打赌猜拳,到了天亮,胡谦这才服软,相拥而眠。 没过一会,昭男蹑手蹑脚地回来了,见惠子仍然不在,不由有些奇怪。 他心中的气已经泄了,又喝了许多酒,十分疲惫,独自躺在榻榻米上睡了。 当此时,胡谦和惠子睡在一处,昭男独自睡在一处,虽然同处一室,却也互不打扰。 天亮的时候,外面忽地响起敲门声。 “惠子,你们起来了吗?” 屋中三人皆有些疲惫,而且胡谦和惠子算是偷偷藏在此处,自然不会出声。 昭男听到是皇后的声音,便悄悄起来,探出头去,见只有皇后一人,便一把将她拉了进来。 皇后吓了一跳,等进到屋中,见惠子不在,才稍稍松了口气。 “惠子呢?还没回来?” “不知道,从昨晚到现在,一直都不在。” “不会出什么事吧?” “不会的,她又不是小孩子了。” 说着将惠子的衣服拿过来给皇后看了看。 皇后不明白他的意思,他生气道:“你闻闻就知道了。” 皇后惊疑不定地拿起来闻了闻,惊讶道:“这等污秽之物……是你做出来的?” “不是!我昨晚回来的时候就有了,她在外面有男人了,而且是在太过分了!到现在都不回来!” 皇后道:“应该不会吧,就算有,也不能到现在都不会来。” 正说着,昭男忽地将她拥在怀里,“都怪你,生出这么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儿来!我要惩罚你!” 一边说,一边去解她的和服。 胡谦和惠子在一旁瞪大了眼睛看着,不一刻,惠子便感觉到腰后有些异样。 昭男亲热了一会,才说到正题时,忽地败退下来,脸上全然是尴尬的神色。 皇后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安慰道:“你昨天喝了许多酒,又忙了一天,身体太过劳累,所以才会这样,不用担心的。” “可是我昨晚和你在一起,也没……” 皇后温柔地拥抱他,“没事,就算永远都不行,你也是我最爱的人。” 昭男点点头,穿好衣服,正要说话,外面忽地一人道:“驸马,陛下请你前去议事。” 两人吓了一跳,昭男对皇后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高声道:“知道了,这就出去。” 然后对皇后道:“我先出去,你等会再出去。”说罢,走了出去,关好房门。 胡谦瞪大了眼睛。 第254章 第二百五十四 双马尾的纯子公主 人在无聊的时候,总是会找些事情来做。 皇后一开始紧张的等着,见一直无事,这才放松下来。 虽然刚才一直在安慰昭男,但毕竟是欲望热切的年纪,加之永仁帝许久都不曾碰她,更是让她寂寞难耐。 此刻无聊之际,竟缓缓解开衣服,自娱自乐起来。 胡谦和惠子公主看得目瞪口呆,皆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也许愤恨皇后抢了自己的夫君,惠子公主缓缓走到皇后身后,猛地一推,将她推到胡谦的身上…… 世界上有些事情就是那么巧,比如无意间带了雨伞出门,本以为没有用,突然就下雨了。 比如在国外走着,突然就碰见了熟人;比如从来不点名的老师突然就点名了,而你正好就没去。 比如暗恋多年的人正好也喜欢自己;比如追债多年的债主正好是自己的远方亲戚;比如走在树林中的时候正好被鸟屎砸中头;比如刚出楼门,就遇上高空抛物;比如在球场踢球的时候正好被足球打在脸上;比如潘金莲的晾衣杆正好落下打中了西门庆;比如胡谦前世看的番剧很多配角都是黄毛。 诸多巧合,有的可以解释,有的完全没办法解释,该怎么说呢,反正就是巧合,你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发生的,但是他就是发生了。 让人措手不及,让人不知所措,只能被动接受。 就像现在这样,胡谦也是万万没想到会出现这种事情。 怎么说呢,就是这么巧!就是刚刚好! 那种感觉,就像是濒临失败的俄罗斯方块,忽然来了一个重要图形。 一番云雨后…… “好妖怪,你永远是我最爱的人,可不可以现身给我看看。” 胡谦随即去掉自己身上的隐身符。 胡谦道:“差不多就得了,大白天的,还有许多正事要做呢。” 皇后却是不管不顾地颠鸾倒凤着,好似积累的心魔得到释放,根本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又过去小半个时辰,三人各自收拾了一番,分开走了出去…… 胡谦到了正殿,永仁帝还在已经在议事了,见胡谦完好无损地进来,不由暗暗吃惊。 难道刺杀没能成功? 胡谦道:“皇帝陛下,昨日说的事情,该有一个结果了吧。” 永仁帝道:“我东洋国乃是天朝上国,岂能做你大乾朝的附属。” 胡谦道:“既然如此,那便不要怪我手下无情了。” 正要动手时,远处忽有一阵雷声传来。 胡谦一愣,隐隐觉得者雷声中似乎有神东西在,而在殿中,一众大臣,包括永仁帝在内,都是面露喜色。 胡谦正待问时,服部叶子道:“是我师父来了。” 话音未落,大殿之外,上空忽有一团血红的云彩飘了过来。 云中雷声隐隐,更有一个硕大的东西藏在其中。 虽然看不到他的真实面目,但其明显有一双翅膀,脑袋上有一根又红又长的东西探出云外。 胡谦虽然用幽通神通看出这东西是个妖物,但这样的外形还是第一次见,当即疑惑道:“这是什么东西?” 服部叶子道:“这是天狗,师父的法力又深了一层。” “和我比呢?谁更厉害一点?” “老爷似乎不受法术影响,这样看来,就算师父再厉害,也绝对不会是老爷的对手。” 胡谦点点头,重又抬头看去。 殿中众人早就跑到殿外,永仁帝见了上空的雷云,笑道:“服部先生,这个大黔朝的猪就交给你了。” 此言一出,一众大臣皆是笑得前仰后合,似乎成竹在胸一般。 更有大臣道:“这家伙杀了我们这许多士兵和百姓,一定要把他的肉一块一块割下来,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不,要把他的头颅割下来,派人送到大黔朝去,送给他们的皇帝,让他们知道咱们东洋国的厉害。” “要杀光他们的人,抢光他们的女人和银子。” 胡谦回头看了看,说这句的话人竟然是驸马昭男。 胡谦摇了摇头,转瞬间跃到昭男跟前,提起他的后背,向上一扬,抬腿重重踢了一脚。 毕竟有大力神通在,胡谦这使出全力一脚岂是昭男所能承受的了的。 只见他当即如一个西瓜一样裂开,脑袋像是离弦之箭一般射出雷云中。 “砰!” 脑袋撞到雷云中的东西,发出猛地的撞击声。 接着就见雷云中的东西晃晃悠悠落了下来。 永仁帝等人看得目瞪口呆,完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镜。 直到那天狗落在地上,永仁帝等人这才回过神来,一个个面露惊骇之色,下意识地远离胡谦。 便在此刻,胡谦又闯入人群之中,顷刻间飞起数脚。 先前大放厥词的大臣们就如一个个西瓜朝天狗咂了过去。 不到一会的功夫,不仅那天狗被砸得鲜血直流,此处的大臣更是一个也不剩,纷纷化作满地的血水。 永仁帝吓得面色惨白,高胜道:“服部先生,快快出手救我!” 天狗一声吼叫,终于从西瓜堆里冲了出来,站在胡谦的面前。 原本在云中就看到它硕大无比,此刻落在地上,这东西更显得庞大。 只是站在那里,便就比宫殿还要高出一头,血红的脸犹如地狱中的恶鬼,长长的鼻子几乎伸到地上。 它本来正要发怒,见服部叶子站在胡谦的身旁,奇怪道:“叶子,你在做什么?为什么不杀了他!” 服部叶子道:“师父,叶子现在是老爷的人,不能对他下手。” “老爷?谁是你的老爷?” “就是胡谦大人,他是我的老爷。” 那天狗气得脸色更加红了,后背几乎冒出热气来,像是体内的血液在燃烧一样,恶狠狠地瞪着服部叶子道:“我把养大,叫你法术,你竟敢背叛我!” 叶子面色如常,只是站在那里。 那天狗的鼻子忽地一伸,刹那间像是一只飞镖一般,朝服部叶子疾射而来。 胡谦本来以为对方会用什么法术之类的手段,谁知道这鼻子会是他的攻击手段。 当此之时,他正要出手,那鼻子已经从服部叶子的脖子中央贯穿出去。 服部叶子当即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哼!这就是叛徒的下场!” 那天狗冷笑一声,鼻子再次喷射而出,直直朝胡谦射来。 胡谦有了防备,眼疾手快,龙渊剑忽地挥出,立刻将那鼻子斩作两段。 只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鼻子断了之后,竟然又缓缓飞到一处,重新长成原来的模样。 “大黔朝的家伙,果然有些实力,不过单凭这样,你还不是我的对手!” 说完忽地张开大口,猛地一喷,立即有一团黑雾冒了出来。 胡谦这时明白过来,这应该就是服部叶子的必杀手段。 果然,那黑雾先是散做无形,然后忽地自胡谦脚下的地面冒了胡来,陡然间钳制住胡谦。 “任凭你法力再高,也绝对不是我这秘术的对手!” 说着比了一个奇怪的手势,那黑雾中立刻又冒出无数恶鬼一般的东西,吼叫着朝胡谦咬了过来。 永仁帝和一众侍卫看到这里,立即大笑起来。 “这下他必死无疑了。” “陛下请放心吧!” “他的法力再高,也肯定不是服部大人的对手的。” 永仁帝连连点头,但也仅仅是如此了,无论如何也不敢再说什么大话,免得…… 他正想着,果见黑雾那边又出了意外。 黑雾虽然厉害,但才刚要咬到胡谦身上,便立即被一道道金光震开。 永仁帝心道,果然是这样,还好什么都没说。 那天狗也是一愣,正想不明白的时候,胡谦已经跃至他的面前,附加斩妖神通的龙渊剑猛地斩落,瞬间将它一分为二! 硕大的尸体轰然倒下,不一会,便化作一个半百老者的模样。 为了防止他在出什么幺蛾子,胡谦又用龙渊剑将尸体斩得粉碎,这才放下心来。 永仁帝吓得呆立原地,一时半会竟然想不起要跑。 胡谦暂时也没去管他们,而是在那老者的尸体上翻找了一会,待找到一块羊皮小册子,翻看了一会,见果然有一门秘术是用来对付狼疮诅咒的。 虽然不知道这上面说的狼疮诅咒是不是知琴她们得的,但有总好过没有,回去试试便知道了。 “现在该怎么说?”他回头望着永仁帝微笑道。 永仁帝颤抖道:“我给你黄金和美女,你带回去吧。” 胡谦摇了摇头道:“昨天要是这么痛快,还差不多,今天可是不行了。” 说着一脚把他踢到,像是拎小鸡一样,将他抓到大殿上。 “把你的皇后、纯子公主、惠子公主全都叫过来!” 永仁帝道:“叫他们做什么?” 胡谦也不废话,龙渊剑直接架在他的脖子上,“从现在开始,再敢说半个不字,我可不能保证你的身体安全。” 永仁帝一缩脖子,立即喊道:“来人,快把皇后、惠子公主和纯子公主叫来。” 不到一会,三人就都到了。 胡谦这时才看到所谓的纯子公主,她只有一米五左右,看起来可能不到九十斤,双马尾,娃娃脸。 不同于惠子公主的和服,她穿着忍着服。 见到殿外的场景,三人皆是吓得脸色发白,等进到大殿,见永仁帝被胡谦抓在手中,又都是各部相同的表情。 皇后吓得立即跪了下来,哀求着胡谦放过永仁帝。 惠子公主虽然也是跪了下来,但脸上隐隐有一丝窃喜。 纯子公主则是立刻上前,喝道:“你是什么人!快放开我父皇!”‘ 言语之中竟然还有几分奶声奶气。 见胡谦没理会她,她忽地扔了一个纸团一样的东西。 那东西在空中炸开,立即化作漫天的白雾,看起来像是烟雾弹一样的东西。 白雾之中,她猛地朝胡谦冲了过来,见胡谦似乎没有反应,当即一拳朝他砸去。 胡谦正要抓住她,谁知她拳头竟然偏了,一下打在永仁帝的鼻子上,立即将他打得流出血来。 她见闯了祸,立即躬身道歉:“对不起,父皇,我又失误了。” 两根马尾随着她躬身而上下甩动,宽大的忍着服套在她这小小的身体上也显得很是滑稽。 胡谦摇了摇头,一把将她扯住,踩在脚下,喝道:“别动,要不然就杀了你父皇!” 永仁帝大惊道:“不要伤害她!” 胡谦冷哼一声,龙渊剑一闪,一下将他的右手拇指切了下来。 “我可以再重申一下,你若敢说个不字,我不能保证你的身体安全。” 永仁帝疼得死去活来,但又不敢发作,只是颤抖着点点头。 胡谦取出国书来,说道:“从现在开始,东洋国便是大黔朝的附属国,念念进贡,岁岁称臣,再加上上次入侵大黔朝造成巨大损失。 作伪赔偿,这次需要赔偿十万两黄金,由我带回去。” 永仁帝连连点头,“这个没问题。” 胡谦继续道:“同时,皇帝和皇后以及纯子公主需要作为人质,跟我去大黔朝面见皇帝。” 永仁帝一听,下意识说道:“这个不行,这……” 没等他说完,胡谦手中龙渊剑再次一闪,立即切下他右手手臂。’ “去不去现在已经由不得你了。 现在立刻在国书上写出来,签字盖章!然后去准备黄金!” 永仁帝道:“你杀了我吧!我宁死不从!” 胡谦哈哈一笑,一剑刺穿他的心口。 皇后见了,忽地流下泪来,竟然猛地扑向胡谦的剑尖,也是一下被贯穿身体,两人齐齐倒在地上。 纯子公主见了,拼命地挣扎道:“你这个魔鬼,我要杀了你!” 说着又扔出一个烟雾弹,然后拼命从胡谦脚下挣扎出来。 然而没等打到胡谦,她却一下绊倒在地,又被胡谦踩住。 “父皇,母后,对不起,我又失误了。” 胡谦道:“皇帝陛下已死,现在我宣布惠子公主继承皇位。” 惠子公主道:“你想怎么样?” 胡谦指了指国书,“很简单的事情。” 惠子公主一脸悲痛的样子,对纯子公主道:“妹妹,你也不要怨我,如果不这样做,整个东洋国都会灭亡的!” 胡谦笑道:”还有,别忘了你的承诺……“ 第256章 怎么处置你 胡谦也不去追她,只招呼乌万年一声,没过一会,她便被乌万年一尾巴甩了上来。 “你杀了我吧!” 她全身赤裸,海水一滴一滴从她身上落下,双马尾也是湿漉漉的。 胡谦道:“你还是先去船上衣服吧,免得染上风寒。” 她也不说话,手中忽地扔出烟雾弹一样的东西。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胡谦也不阻拦她。 果然,她提刀从烟雾中冲过来,也不知是不是左脚绊了右脚,一下趴在地上。 胡谦摇了摇头,“你若再要乱来,我就再把你栓起来。” 她立即站起身来,面露惊恐之色,“不要,不要把我绑起来。” 正说着,忽地像是意识过来自己还光着身体,惊叫一声,转身跑到船舱去了。 没过一会,才又穿着和服走了出来。 胡谦道:“你应该知道我的实力。” 她沉着脸,一言不发。 “若是你不配合,我大可返回东洋国,将你全国上下杀得鸡犬不留。 相信我!这很简单。” 她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微变,“你杀了这么多人,会遭报应的。” “若是真有报应,首先报应的也应该是你们东洋国人,尤其是你的父皇。 他派遣中上岛义入侵大乾朝在先,杀死数十万无辜百姓,这个你该知道吧! 要是真有报应,那我就是你父皇的报应!”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父皇杀了太多人,上天派我去取他的性命,掳走他的女儿,这就是他的报应,怨不了任何人,你也是一样。” “我又怎么了?我又没杀人!” “是吗? 我来问你,你父皇派遣中上岛义入侵大乾朝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一点点,不过父皇说那是派去大乾朝宣传东洋国文化,促进大东洋国文化共同繁荣的。” “他们烧杀抢掠的事情你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我……我从别人那里听说一些。” 胡谦冷哼一声,“你既然知道他们做了天怒人怨的事情,为什么不去劝阻你的父皇,为什么不阻止他,为什么不反对!” “我……” “你作为皇位继承人,默许了这样的事情,致使无数大乾朝的百姓死在入侵者手上,所以才会有你现在的报应。” 纯子愣住了,喃喃道:“我被抓去做人质是报应……” “没错! 难道大乾朝的百姓就该死吗?他们又什么错? 他们在自己家中,吃着火锅,唱着歌,突然就被东洋人杀了,这样的冤屈该向谁倾诉。 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 如果没有你父皇的允许,中上岛义会入侵大乾朝吗? 如果他们没入侵,百姓会惨死吗?” 不会,你本来可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但是就因为死的不是你们东洋国的人,所以你才会默不作声。” 胡谦说着走到纯子的面前,指头戳了戳她的肩膀,“这是你罪有应得,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就算现在不是被我抓,你也会遭遇别的灾祸!” 纯子瞪大了眼睛,直直说不出话来。 半晌之后,才又支支吾吾道:“这是我的错……我罪有应得的……” 她念叨了几遍,竟然站立不稳,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我罪有应得……我害死了他们……” 胡谦也没想到随便胡扯几句竟然这么管用,不用再用什么神通法术,这双马尾自己就把自己打败了。 眼见她的意志越来越消沉,最后竟然朝胡谦连连叩头,眼泪啪嚓地道歉道:“对不起,是我的错!我罪有应得,请将我带去做人质吧,我愿意用性命来赔偿!” 说着还找来绳子,重新把自己的手脚绑了起来。 这下反倒是胡谦愣在原地,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过他随即就走上前,将纯子身上的绳子解开,正色道:“你把自己绑起来,又算得了什么,现在命你暂时给我当个婢女,算是弥补你之前的罪恶。” 纯子立即跪地道:“是!请尽情吩咐我,我什么都可以做的。” 胡谦道:“我口渴了,去弄些水果来。” 纯子立即躬身去了。 余下数日,胡谦每日只是在船上躺着,大部分时间用来研究从服部千军那里得来的秘术,小部分时间用来看看自己之前得到的神通。 尤其是关于修炼的部分。 他之前不甚在意,现在来看,这种神通若是经过改进,似乎也可以传给其他人。 他自收下白头、窦子平和乌万年等,也曾想过要给他们找些可以修炼的功法。 只不过一直忙于,闲暇时间又都用来陪伴沈玉珍等人,也没空研究。 这几天闲下来,倒是正好可以做做这件事。 至于纯子,则是变成了一个卑躬屈膝、面无表情的女仆。 胡谦让做什么,她便做什么,行动间不带一丝犹豫,打心底把自己变成了恕罪的人。 胡谦也没太过分,毕竟这位还是得交给广德帝去处置的。 行了数日,终于回到通江城。 得到消息的百姓以及城中的各级官员纷纷赶到码头相迎。 听到胡谦杀了东洋国皇帝、皇后、俘虏了二公主、带回国书和十万两黄金,一众人先是惊得目瞪口呆,随后又都欢喜激动无比。 若不是看到乌万年拖着巨大的身体从海里爬上来,一众人甚至都想拥到胡谦跟前,将他高高抛起来。 在通江城歇了半天,胡谦便让人押送着黄金,跟随自己去往镇海城。 他本来还想把治疗狼疮的秘术告诉知琴等人,但才刚到镇海城不久,圣旨就到了,急召胡谦进宫面圣。 他只能把这秘术交给娇娜,让她来治疗知琴几人的伤势,自己带着纯子等战利品快速往京城去了。 一路颠簸,不必多说。 到了京城之后,广德帝出皇宫相迎。 等到了大殿,见了国书,广德帝更是喜不自胜,连连拍手道:“好好好!真是太好了! 有胡爱卿在,天下再无大乾朝之敌手!” 朝堂之上,一众大臣也都连连恭贺。 停了一会,广德帝又扫了扫胡谦身后的已经被绑得结结实实的纯子,问道:“这就是东洋国的公主?怎么绑得这样结实?” 胡谦正色道:“皇上,这家伙会忍术。” 第257章 第二百五十七 赐婚 广德帝愣了一下,好奇道:“忍术是什么?可否表演一下来看看。” 钦天监监正道:“皇上,少司命以及许多将士都是死在东洋人的忍术之下,皇上天命之子,怎可轻易犯险。” 广德帝脸色骤变,“少司命也是死在忍术之下?” 胡谦道:“是的,当时少司命为救知琴公主,中了东洋人的忍术,这才……” 广德帝道:“这不是绑起来了吗?还会有什么危险吗?” 胡谦道:“就算是绑起来,她还是有办法挣脱的。” 广德帝有些不信,摆手道:“让她表演一下来看看。” 一众大臣赶紧劝道:“皇上,还望以龙体为重!” “啰嗦什么!” 见广德帝发怒,众人便不再做声。 胡谦对纯子说道:“你就展示一下,即便被绑住手脚也是可以挣脱的。” 纯子道:“为什么要这样?” “这是为了……显示忍者的危险性,让大家提高警惕,也是你恕罪的一种方式。” 纯子点点头,口中轻念一声,手中忽地多出一个东西,用力一捏,立即出现一团白雾。 周围一众大臣吓得赶紧躲开,殿外的卫士也立即冲了进来。 胡谦道:“皇上,有臣在,她不敢乱来的。” 广德帝本来也有些惊慌,见胡谦镇定自若,不由松了口气。 及至白雾散去,广德帝忽地看到纯子一身短打装扮,口中还衔着短刀,原本绑在身上的绳子脱落在地。 他吓了一跳,若是对方趁白雾弥漫时刺杀,那他岂不是必死无疑。 他越想越是害怕,后背渐渐出了许多冷汗。 胡谦道:“好了,变回去吧。” 纯子又扔出一颗烟雾弹,然后变回自己先前的装扮,再由胡谦给她绑上绳子。 广德帝惊骇之余,又唯恐自己刚才的表现被人注意到,随即沉声道:“此等祸害,留着无用,叉出去,斩了!” 随即就有两名卫士进到殿中。 “陛下,这样极为不妥!” 一众大臣随即开口。 “这是东洋国送来的人质,若是杀了,东洋国说咱们违背约定,不再称臣纳贡,如何是好?” “是啊,陛下,切不可因小失大。” 广德帝皱了皱眉头,“如此危险的东西,就算放到诏狱,也未必能看得住她,这……” 他正说着,忽地看到胡谦,笑道:“胡爱卿,既然人是你抓来的,便由你来看押,如何?” 胡谦犹豫道:“这……” “无论怎样,只是别让她死了。 其余的,任你处置。” 胡谦无奈,躬身道:“臣遵旨。” 广德帝如大石落地一般,笑道:“胡爱卿出使东洋,扬我国威,再立新功,该如何奖赏?” 众人尽皆沉默不语。 胡谦自正七品知县升任正四品按察副使才没多久,又封爵、升任按察使,现在若是再升,只怕就是封疆大吏了。 可若是不赏,那根本是不可能。 以胡谦现在的能力,灭乌色国、东洋国简直如探囊取物。 若是惹怒了他,只怕这江山顷刻间改朝换代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个道理不仅一众大臣知道,广德帝也很清楚。 所以虽然胡谦一升再升不合规矩,但也没人敢再反对。 若是惹恼了胡谦,就算胡谦不会怎么样,广德帝为了平息胡谦的怒火,肯定对下狠手。 要么就不用他,用了,有功,就必须得封赏,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见没人出声,广德帝开始点名了,“吏部尚书,你说呢?” 吏部尚书无奈出班,他算是看出来了——若是封得太大,皇上不高兴,若是封得太小,胡谦不高兴,那皇上为了安抚胡谦,肯定也得兴师问罪。 犹豫再三,他开口道:“皇上,胡大人平西北,定东南,功盖千古,臣也不知道该如何封赏。” “那你就想个办法!” “这…… 依臣看来,可封胡大人为金陵伯、其父胡不同为奉国中尉……” 胡谦此刻在东明任职,给他封个金陵的伯爵,控制一下他的权势,倒也十分不错。 只不过,这些似乎还远远不够。 广德帝皱眉道:“胡爱卿屡立大功,为何就只这些封赏,你安的什么心!” “皇上,臣的话还为说完,臣看胡大人英武不凡、文采出众,不如请皇上把公主赐嫁与他,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广德帝先是一愣,随即笑道:“爱卿所言正是朕心中想的,说实话,朕早有此意,只是一直舍不得女儿。” 胡谦赶紧开口道:“皇上,臣早有娶妻,只怕……” 广德帝道:“那有什么关系,你把她贬……” 他正说着,忽见胡谦面露不悦之色,赶紧改口道:“你便把她改为平妻,与公主一样,说起来她也是有封赏的诰命淑人,的确不能等闲视之。” 大乾朝一直都是一夫一妻多妾制,从未听说有什么平妻。 所以广德帝说完,众人都是一愣,但就连皇帝的女儿都跟人平起平坐了,别人还能说什么。 广德帝自是高兴,如此和胡谦攀上亲戚,有这层关系在,胡谦总不能还去造反吧。 “嗯……该嫁哪位公主呢?适龄的公主当中,也只有知琴和知盈了……” 胡谦一听,立感头痛。 知盈公主古怪泼辣,上次因为东洋使者的事情实在闹得他心烦,若是取了她,只怕会折寿也说不定。 至于知琴,她对胡谦的态度很是捉摸不定,胡谦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广德帝道:“知琴在镇海城,身体还未痊愈,知盈刁蛮任性,若是朕给她做主了,说不定她会来拔朕的胡子。 朕还是先问问她们两人的想法,再做决定,爱卿以为如何?” 胡谦道:“臣遵旨。” 出宫之后,胡谦便带着纯子骑白鹤返回。 只不过并未立即返回镇海城,而是先回了金陵,和沈玉珍等人报平安之后,过了三天,才到了镇海城。 见了娇娜,他立即问道:“怎么样?狼疮的事情处理好了吗?” 娇娜摇了摇头,“我依照这秘术做出药来,虽然有效果,但并不能根治。” “有效果是什么意思?” “就是暂时压制住了狼疮滋生,一时没有性命危险,但疼痛和麻木还是在的。” 正说话时,知琴忽地提剑而来,见了胡谦,举剑指着他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258章 大胆狂徒 胡谦奇怪地看着她,“你这是怎么了?” 知琴气哼哼道:“你为什么让父皇赐婚,让我下嫁于你!” 胡谦笑道:“公主是不是误会了,皇上只说要赐婚,并没有说……” “住口!你简直无耻至极!不要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感谢你!” 胡谦一脑门问号,“你这到底是哪跟哪?” 知琴却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将剑往地上一扔,转身便走。 胡谦摇了摇头,正疑惑的时候,燕赤霞来了。 “知琴公主呢?” “走了,她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听说皇上赐婚的事情,就忽然说要来找你算账。” 胡谦摇摇头,赐婚的事情还未尘埃落定,想也无用,于是只是收拾东西,准备先回安湖府。 第二天的时候,燕赤霞和镇妖司的人前来送别。 燕赤霞悄悄说道:“公主昨晚急匆匆走回京了。” 胡谦点点头,“狼疮的事情不可小觑,我这边也会尽量想办法。” 燕赤霞道:“多谢。 等忙完这边的事情,我也回郭北县了。” “还有什么事情?” “镇海城知县请我帮忙给百姓分发银钱,说起来这件事也得多谢你才行。” 胡谦点点头,又和众人一一作别,这才带上娇娜、聂小倩的骨灰坛、乌万年以及纯子,往安湖府去了。 安湖府是东平最为富庶之地,不仅布政使衙门、按察使衙门都在,就连巡抚衙门和两平总督沐深瑞的总督衙门也在这里。 虽说总督和巡抚是朝廷大员,但面对胡谦这等人物,也不敢托大。 所以自得知胡谦调任东平按察副使之后,总督沐深瑞便请来巡抚晁镇、布政使孙正宗、按察使李唐,商量如何迎接。 谁知没过几天,胡谦又升了按察使,原按察使李唐调到吉江。 本来以为事情已成定居,没过多长时间,胡谦又升了金陵伯。 虽说沐深瑞是东平、西平的总督,挂兵部尚书头衔的一品大员,但也没有任何爵位,更别说巡抚晁镇之流了。 面对胡谦这等抬手平定西北、东南的人物,几人都不免忐忑。 尤其听说皇上赐婚的时候还征求胡谦的意见,而且不敢让胡谦把原妻贬为妾,把正妻的位置让给公主。 那可是公主,从未听说公主嫁人还要做什么平妻的。 这事若是放在别人身上,只怕死九回都够了。 当然,这种事也根本不会发生在别人身上。 不管如何,在总督的授意下,巡抚晁镇早就给胡谦安排了宅院,只等着胡谦到来。 因为东南的关系,胡谦一直未来,宅院也一直空在那里。 楚楚、冯姐和胡九等人来的时候,为求方便,一直住在一家客店里。 等了许久,也不见胡谦来,楚楚闲得无聊,每日拉胡琴解闷。 可巧这天有个衣着华服的少年公子带着两个仆人在店中吃饭,见邻桌一个女人生得美丽,便强拉着那女人过来喝酒。 那女人相公就在身边,自然是不肯,推搡的时候,酒水撒在少年的衣服上,便被他两个家丁捉住,狠狠打了一顿。 一边打,一边骂道:“我打你就是王法!” 旁边的人见了,谁也不敢去管,谁都知道,这位是巡抚大人的儿子晁四海。 三人打得累了,正要走时,忽然听到楼上的胡琴声音。 晁四海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一把扯住掌柜的衣领,问道:“这拉琴的必定是美丽的小娘子吧。” 掌柜自然是见过楚楚的,但若说出来,只怕客人受辱,便撒谎道:“晁公子,楼上确实住了个卖艺的姑娘,爷俩一起,脸上全是麻子,不好看。” 晁四海点点头,正待走时,忽地返回,一拳将掌柜的打在地上。 “不要脸的东西!还敢骗你海爷!卖艺的能住得起你这店吗!” 说着便循声往楼上去了,来到房门前,一脚踹开门。 楚楚和冯姐皆是吓了一跳。 冯姐喝道:“你这登徒子!怎么敢随便进别人房里!” 晁四海的注意力此刻全被楚楚吸引了,只觉面前此女虽不是顶尖的美人,但骨子里的弱风扶柳一般的柔情,再加上楚楚可怜的神色,当真让人忍不住心生爱怜,想要将她搂在怀里。 待回过神来,听到冯姐说登徒子,便立即喝道:“好一个不知死活的,竟敢辱骂本公子! 你可知本公子是东平巡抚的儿子!” 楚楚两人一愣,想到胡谦之后还要与巡抚等人共事,也不好闹得太僵。 冯姐道:“这位公子,我们是新任按察使胡谦胡大人的家眷,还请公子自重,免得两位大人日后见面不好相处。” 晁四海先是一怔,随即大笑道:“什么湖前海前的,就凭这样的雕虫小技就敢哄骗我!也不打听打听,本公子可是这安湖府最聪明的人!” 说着便要来抓楚楚。 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似晁四海这等纨绔,若是听别人说起哪家勾栏的美人销魂,哪家酒肆的酒美味,那自是兴趣盎然。 听得多了,也就如数家珍一般。 若是听到别人说起家国大事,便丝毫提不起兴趣,甚至有些不耐烦,摆出一副此事与我何干的样子。 时间久了,别人自然不会再同他说类似的话题。 所以,胡谦的名头虽是响亮,但他亦是不知。 冯姐见了,赶紧挡住他,却被他一巴掌打在脸上,“噗通”一下摔在地上,嘴角溢出血来,手脚也擦伤一片。 楚楚吓得连连后退,顺手摸到桌上做女红用的剪刀,便直接将刀尖对准自己的脖子,正色道:“不要过来!否则我就自尽而死!” 晁四海赶紧出声道:“别,别,我退后就是,我出去……” 说着摆出退后的架势。 楚楚正松了口气,晁四海猛地扑了过来,手一伸,便要捏住楚楚的手腕。 楚楚下意识地伸出另外一只手臂去挡,谁知却是一下打在晁四海的肩膀上。 “砰!” 瘦弱的手臂忽地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晁四海虽是纨绔,但好歹也是百十斤的男子,此刻被这看似轻飘飘的手掌打了一下,却竟然一下不受控制地摔在地上。 胡九等人从外面回来,听掌柜说楚楚有危险,便各自抄起木棒冲了进来。 掌柜的见他们要杀人似的,赶紧叫道:“别动手,那可是巡抚大人的儿子。” 胡九喊道:“管他是谁的儿子,就是天王老子也不是我家大人的对手!” 一边冲,一遍喊道:“大胆狂徒!你可知这是按察使大人的家眷!” 待进到房间,看到楚楚好端端地站在那里,晁四海却摔在地上,不由愣了一下,可是嘴里的话仍是控制地冒了出来。 “你怎敢……唉?” 第259章 胡谦你算什么男人 晁四海觉得十分窝囊——被一个弱女子轻轻一拍就倒了? 他立即站了起来,又朝楚楚扑了过去。 胡九三人岂能让他得逞,两人拦住他的仆从,一人冲上前扯住他。 扭打了好一会,安湖府的衙役来了。 晁四海立即像是得了帮手一样,喊道:“把这几个人都给我抓起来!” 胡九也喊道:“我们是新任按察使胡谦大人的家人!谁敢动手!” 衙役们自是认得晁四海的,但听了胡九的话,也不敢乱来了。 毕竟那可是胡谦,若是得罪了他,就算是皇帝说情也不一定有用。 晁四海喝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抓人啊!” 衙役们面露难色,一个是巡抚的儿子,一边是按察使的家人,两边都不能得罪。 犹豫了一下,其中一个衙役道:“几位,既然产生争斗,就和我们回衙门一趟,也就是问问情况而已,不必害怕。” 人带回去交给知府头疼去吧,反正本来就不是衙役们能管的事情。 晁四海道:“去衙门!不能放走了他们!” 胡九自然不能拿主意,所以看向楚楚。 楚楚道:“去吧。” 到了知府衙门,上堂之后,安湖府知府唐贵平却不在,一问才知道,他被叫去巡抚衙门了。 晁四海立即来了精神,叫嚣道:“那就去巡抚衙门!” 说着,还气冲冲道:“这两个贱人一个骂我!一个动手打人!” 到了巡抚衙门,门吏见了晁四海,立即将几人迎了进去。 “我爹呢?” “在见客,是……” 晁四海根本没有耐心听他说什么,只气哼哼地要去推楚楚。 胡九自然不会让他碰到楚楚,赶紧挡在楚楚身前,没两下几人又扭打在一块。 “外面何人喧哗!” “何师爷,我爹呢?” “大人在会客,少爷你这事……” “不用你管!” 说着便扯着胡九往里走,楚楚见状,也只得跟了进去。 胡九道:“我家大人是按察使,还怕你不成!” “别说你是按察使,就算是总督来了也不行……” 何师爷听了这几句话,一下愣在原地,眼见晁四海已经走到里面,他立即追着喊道:“少爷,不能去啊,总督和按察使都在里面。” 然而晁四海和胡九吵吵闹闹的,根本没听到他说的什么。 追到门前,见几人已经进去,他还想再喊时,忽地定住脚,扭头就走,躲得远远的。 会客厅又分内外间,晁四海等人刚到外间,里面的晁镇便听到了。 他朝总督沐深瑞、布政使孙正宗以及按察使胡谦笑道:“几位大人见笑了,犬子顽劣不堪,这次又是不知道在哪里惹了祸。 几位大人请先用茶,我先出去看看。” 等他出去,沐深瑞笑道:“胡大人为江山社稷屡立奇功,今天来到安湖府,我等一定要好好为大人接风洗尘。” 孙正宗道:“我早已知会湖上天府,今晚便请诸位大人去痛饮一翻,还望不要推辞才好。” 胡谦笑道:“沐大人、孙大人如此说,下官自然恭敬不如从命,只不过下官的家眷还在客店,两位师爷也……” 正说着,便听外面晁四海怒道:“就是这五个混账,不仅骂我,还动手打我,爹爹一定要为孩儿做主啊!” 晁镇也知儿子的毛病,又见楚楚生得美貌,便大抵知道是怎么回事。 只是胡谦等人都在里面,必然可以听到这里的动静,他就算有意偏袒,也绝不可能当着胡谦几人的面。 所以只低声道:“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出去说!” 胡九道:“这位大人!我们是信任按察使胡谦大人的家人,无意和贵公子发生冲突……” 内侧胡谦一听,立即愣住了,疑惑道:“胡九?” 沐深瑞道:“怎么,外面真是胡大人的家人吗?” 胡谦笑道:“听声音,是我家老仆人胡九。” 孙正宗和沐深瑞心头皆是“咯噔”一声,听外面的声音,似乎晁四海那个混小子纠缠上了胡谦的家眷。 晁四海是什么德行两人岂能不知,若是因此得罪了胡谦,那可就遭了。 两人如此想,外面的晁镇也是后背一凉,心道你惹谁不好,怎么惹到胡谦头上了,而且胡谦就在屋里坐着呢。 想到这,他正要说话时,晁四海忽地趾高气昂道:“什么按察使!什么湖浅湖深!全是胡扯!今天一定要把这几人抓起来,尤其是那个小娘子!” 晁镇脸色煞白,几乎有杀了这个混蛋的心思,见他还要再说,立即喝道:“住口!胡谦乃是东平的按察使,岂是你能说的!” 晁四海一愣,不明白一向偏袒自己的爹爹为什么会了个人一样。 晁镇道:“孽障!还不向人家赔礼道歉!不,要跪下认错!” 晁四海道:“爹,你是不是傻了,就算胡谦是什么按察使,还不是被你这个巡抚管着,你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你怕他做什么!” 房间之中,胡谦的脸色微变,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一句话也不说。 沐深瑞和孙正宗心中一沉,也不敢多说什么,只祈祷着晁镇赶紧把这个惹事的混蛋处理掉。 晁镇也是焦急万分,胡谦就在里面坐着,肯定听到刚才说的话了,这时若是把几人拉到别处,胡谦必然心存芥蒂。 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硬着头皮在这里处理了。 “孽障!你道不道歉,再不道歉,我就大刑伺候了!” 晁四海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退后一步,歪头道:“爹,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我才是你儿子啊!你到底是向着哪边的!” “爹哪边也不向着,今天你纠缠人家在先,再不认错,爹只能动刑!” 晁四海气呼呼喝道:“凭什么是我的错!他们打了我!” 晁镇知道不能任由他再说了,要不然场面就更无法收拾了,当即喝道:“来人!给我打!” 一众衙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动手。 晁镇劈手夺过衙役手中的水火棍,猛地朝晁四海打了过去。 晁四海赶紧躲闪,想到晁镇是在屋中会客,便立即醒悟过来,一片跑,一边叫道:“我知道了,是不是胡谦那个王八蛋就在屋里! 胡谦,有种你出来!躲在屋里算什么英雄! 出来!咱们划出道来比划比划!” 第260章 可曾受什么欺负吗 这一嗓子若是搁在平常,晁镇根本不放在心上。 但是现在,却差点把晁镇的魂给吓掉了。 便在此刻,布政使孙正宗首先出来了,脸色很是难看。 在他之后,总督沐深瑞也走了出来,同样面色不悦,一脸无奈地看着晁镇。 晁镇的心立刻凉了一半,抬头看时,见胡谦面带微笑地看着他。 他立即上前作揖,“胡大人,犬子顽劣,冒犯了大人。” 说着,冲着一众衙役喊道:“你们这帮废物还站着干什么,还不把这个孽障给我拿下! 再站着不动,小心你们的脑袋!” 楚楚几人一见真是胡谦,立即又惊又喜,本来悬着的心立即落在地上,好似立刻有了主心骨一般。 众衙役赶紧上前,三两下把晁四海扑倒在地。 晁四海还自叫着:“有种放开我!有本事来决斗!” 晁镇叫道:“胡大人抬手灭了十万乌色国大军,两天之内杀光东洋士兵和浪人,你这不开眼的东西,还要去找死!” 说着便举棍要打——没办法自己打伤了还能治,若是被胡谦打了,那说不定命都没了。 然而棍还未落下,便被胡谦一把抓住。 “胡大人,你这是……” “晁大人,既然令公主说要决斗,那便决斗好了。” 晁镇虽然十万个不愿意,却也不敢触了胡谦的霉头,何况沐深瑞和孙正宗一直在给他使眼色。 那意思好像在说,别拦着了,让他打一顿,出出气也就是了。 无奈之下,晁镇只能拿回水火棍,退了几步,满目担心地望着自己的傻儿子。 晁四海还觉得来了机会,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斜着眼望着胡谦道:“说吧!你想怎么死!” 胡谦也不答话,只是望着楚楚几人道:“可曾受了什么欺负吗?” 楚楚立刻摇了摇头。 冯姐气不过,忽地开口道:“他打了奴婢一巴掌,脸上都出血了,手脚还擦伤一片。” 楚楚赶紧拦道:“冯姐,别……” 她想着既然这位晁巡抚是胡谦的上司,这些委屈就别说了,免得给胡谦添麻烦。 胡谦点点头,望着胡九道:“还有吗?照实说!” 胡九跟了胡谦许久,自然知道胡谦的脾气,立即道:“他打了冯姐,我和大柱、二柱也被他的仆人打了好几拳。” 胡谦道:“晁公子,现在可以开始了,你要用兵器吗?” 晁镇一听,赶紧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上前赔笑道:“不用兵器,不用兵器……” 晁四海怒道:“废话那么多!看拳!” 说着便挥舞着王八拳朝胡谦砸了过来。 胡谦微微侧身,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啪!” 一声巨响,晁四海立即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晁镇心疼如刀绞,虽然想上前查看儿子的伤势,但又怕胡谦还没打完,便赶紧朝孙正宗使眼色。 孙正宗立刻会意,拍手上前,“虽然早就听说胡大人手段通神,但毕竟不是亲见,现在看了,果然厉害!” 沐深瑞也道:“胡大人少年英才,实在令人羡慕!” 两人这样说,胡谦自然不好再出手,随机拱手道:“两位大人客气了。” 晁镇又道:“是谁和这个孽畜出去的!” 先前动手的两个仆人胆战心惊地站了出来。 晁镇摆手道:“拿下!打断他们的双腿!” 一众衙役不再犹豫,“砰砰”两棍打在两人的腿弯,将两人打倒在地,抡起水火棍狠狠打了下去。 胡谦摆手道:“算了,人谁无过,随便打四十棍就行,别打断腿。” 晁镇不敢真的只是随便打打,喝道:“四十棍!着实打! 你们两个混账东西,还不谢谢胡大人!” “小人多谢胡大人……” 胡谦朝沐深瑞几人道:“几位大人,下官舟车劳顿,还有家眷需要安置,这就先告辞了。” 沐深瑞道:“按察使衙门虽有房舍,但过于简陋,我早已给胡大人安排了住处,就在按察使衙门不远的地方,这就让人带胡大人过去。” 胡谦道:“大人的心意下官领了,但下官家眷较多,还是自己租一处宅子吧。” 沐深瑞还要再说什么,见胡谦面色不悦,也不多说什么。 等胡谦等人离开,晁镇立即过去把晁四海抱起来,哭道:“四海,四海,你怎么样?” 晁四海头脸全是土,嘴里大口大口呕出血来,其中还夹杂着三颗牙齿,身上倒是没什么伤。 “爹,我好疼……” 晁镇见他还能说话,怒道:“活该!好叫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那胡谦刚才要是没手下留情,你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沐深瑞道:“两位大人,这胡谦如今的地位就不用本官多说,说句大不敬的话,就算是皇上,也未必敢……” 他的话虽没说完,但晁镇和孙正宗又岂能不知。 晁镇赶紧驱散院中所有人,又命人把晁四海抬回去,请郎中治伤。 沐深瑞继续说道:“更紧要的是,他还掌着一省的治安、司法和刑狱,因为管着治安,不仅能调动官差和衙役,甚至还能调动守备大营的官兵。 若是他和咱们不对付,那咱们只能等死了。” 孙正宗点点头,“他是可以直接向皇上递奏折的……” 晁镇道:“两位大人的意思是?” “今天之事,他说不定会记恨你,你之后可要小心了。” “晚上给他接风的时候,正好可以试试他的态度,如果不行,那我以后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了。” “听说胡谦有好几位美妾,咱们是不是可以叫一些……这个……作陪呢?” “不好,没弄清他的脾气之前,还是不要乱来,免得徒增反感。 另外,他这位家眷这边,你还是准备一份礼物,就当做是赔礼道歉。” “这个我刚才也想到了,就怕他不收啊!” “收不收不要紧,主要是你的心意要到。” “对了,这位是他的妻子吗?” “自然不是,他妻沈氏乃是南阳富商沈三石的长女,如今是御封的诰命淑人,先前那位的容貌虽也不俗,但却没有那等气质,料想是位妾室。” “总督大人怎么知道得如此详细?” “既然知道胡谦要来,本官自然早就做足了功课。” “佩服,难怪您是总督呢。” 第261章 闹鬼 客店之中,听说掌柜的为了保护胡九等人被打,胡谦便多付了十两银子。 掌柜的心思活络,见楚楚等人完好无损地走出来,又见几人簇拥着胡谦,便立即躬身道:“谢按察使老爷。” 店中食客见了,也都纷纷躬身行礼。 “胡九,可曾留意哪里有合适的宅子吗?” 胡九道:“按察使衙门附近合适的宅子都看了,只有正阳街有一座合适的,是前东平侯的宅子。” “东平侯?” “孔师爷说,这是开国功臣李定远的宅子,后来没落了,传到这一辈,子孙烂赌成性、好逸恶劳,家里留下的东西快要典当光了。” “既然如此,别人就没有想买的吗?” “这倒是有,只不过那宅子好像还闹鬼。” “闹鬼?” “对,所以一直虽然李家人一直说要卖,却是无人问津。” “徐丰年和孔雪笠呢?” “两位师爷听说这宅子后,认定少爷肯定要买,所以提前去谈了。” 胡谦哈哈一笑,“自从有了他二人,倒是省去我不少时间。 哦,对了,娇娜他们还在洪福客店等着,你去通知他们,就说直接去李宅找我好了。” “少爷确定要买吗?” “不是要买,等我们过去的时候,他们二人必定已经把宅子买下来了。” 胡九摇摇了头,怎么也不肯相信。 胡谦摆摆手,让他只管去办,自己带着楚楚几人先往李家宅子走过去。 “先前那般情况,我没来得及问你……” 胡谦和楚楚并排走在最后面,让大柱、二柱带路,冯姐跟在最后面。 楚楚道:“相公有什么事情只管问就是。” 胡谦道:“那晁四海说你们打了他,可是真的?” 楚楚道:“相公不说我倒忘了,那晁四海冲进屋里,妾身便拿起剪刀自杀相逼,无意间拍在他手臂上,竟然把他推倒了。” 胡谦一愣,“哦?娘子,你好大的手劲啊!” 楚楚道:“妾身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胡谦道:“你现在打我一下试试,使出全身的力气。” 楚楚道:“相公,这不好吧,这……妾身就是死,也不敢对相公动手的。” “不要紧的,你只管动手就是。” 楚楚突然跪在地上,眼眶含泪,“相公若是觉得妾身不好,就抛弃妾身,妾身也无话可说,可别让妾身这样做,妾身做不到啊……” 冯姐几人吓了一跳,也不敢来问,只是惊异地看着胡谦两人。 胡谦赶紧将她拉了起来,“好了好了,等回去再说吧。” 走了一会,楚楚忽又开口道:“相公是不是觉得妾身被那晁四海碰到了,便是不洁之人,妾身对天发誓,真的没有……” 胡谦真是觉得古代的女人又可爱又可悲,再看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柔声道:“不会的,相公相信你。” 等到了李宅,胡谦不由赞叹。 这宅子占了半条街,门楣高大,就算不闹鬼,也绝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 叫门之后,开门的却不是别人,正是徐丰年。 见到胡谦,他高兴道:“大人,这么快就来了。” 胡谦道:“看样子,你们已经把宅子买下来了?” “我们哪里有钱买,只是以大人的名义谈妥了,剩下的部分等大人来呢。” “也是,李家的人呢?” “一天前已经完全搬出去了,似乎对这宅子很畏惧的样子。” 没过一会,孔雪笠也走了出来,将胡谦等人迎了进去。 等进到院子,胡谦又是一惊。 正对门的是一条四匹马同行宽的路,左边是一个大院,据孔雪笠说,这是李家最辉煌的时候,四个奶妈家住的。 右边是马厩,侧面一个天井,后面是之前李老爷的外书房,又有两个仪门。 正前方也是一个仪门,略大,左右两个角门。 穿过仪门,左右又是两个大院,左边是李家长子的院子,右边是他的书房。 再前面叫做定远大厅,看来是取自李定远的名字。 大厅左右各有一个暖阁,往前是两个穿堂。 胡谦好奇道:“这两个穿堂通向哪里?” 徐丰年笑道:“左边是李家太夫人的院子,往右则是一个书房。” “又是书房?这李家人倒是挺爱读书习字。” 孔雪笠摇摇头,“若真是如此,也不至于家道败落。” 再往前又是一个仪门,左右皆是二房,后面厢房,厢房后面是六间正房, 正房左右又有穿堂,左边是五间厢房,右边是大夫人的院子。 院子中又有两个小院,分别是长子的姨娘住的。 楚楚已经走得有些累了,胡谦见后面的路还有老长,便问:“后面是什么?” 孔雪笠道:“后面是后楼、三间会客厅、后院、东院、西院。” 徐丰年接着说道:“之后是南北夹道,东西角门、花厅、赏花会客厅、长孙的院子、长孙姨娘的四间小院、之后是一个和这大宅一般大小的花园。” 孔雪笠接着说道:“花园中又有十二个小院……” 胡谦皱了皱眉头,“小院不用说了,院子后面是什么。” “后面是管家的院子,后门、还有许多闲置的院子。” 胡谦一阵头皮发麻,“这么多屋子,不闹鬼才怪了!” 孔雪笠奇怪道:“大人的意思是,闹鬼和空房子有关吗?” 胡谦摇摇头,神通扫了扫,确实有一处地方有些不对,不过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李家人要价多少?” “李宅占地五十亩,房间三百一十二间,游廊一百一十七间,连带剩余的家具、马匹,本来作价三百万两,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变成一百八十万两。” 胡谦点点头,“周围有小的宅院吗?” 孔雪笠道:“周围所有在售、出租的宅院都看了,要么就是小,要么就是远。” 胡谦无奈道:“好吧,李家的人呢?” “大人若是现在买的话,我这就去叫他们。” 胡谦点点头,“既然打算买了,那就早点买,也好定下心。” 孔雪笠立即出门,徐丰年道:“按察使衙门就在临街,走路的话两刻钟就能到。” “走两刻钟?那岂不是也挺远的?” “不是,主要是出院门大概要花一刻钟。” “我该住哪间?” “既然夫人不在,大人也不必先去正房,就先寻个厢房住下就行。” 胡谦让楚楚选,楚楚看了一会,随即指向一处院子。 胡谦一看,立即面色微变——她不偏不倚,正选中那间闹鬼的院子。 第262章 花帽老太 为了不让楚楚害怕,胡谦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笑道:“那个院子太远了,就这边吧。” 随即在左边找了个离门近的,又让徐丰年和大柱几人各选了一间。 现在许多事情还没定下来,就先这么住着。 胡谦自己对长幼主次也不太在意,况且沈玉珍也不在,也没什么关系。 等李家人到,胡谦付了银票,拿到房契。 之后,胡谦便让楚楚和冯姐收拾屋子,他自己到了那闹鬼的院子。 进到院子之后才发现,单单这一个院子,就和他在郭北县住的院子差不多大,甚至可能还要大一些。 推门进到正房,他一眼看到出问题的根源——一个烛台。 烛台上寒气弥漫,必然曾有鬼物出没。 胡谦正在看时,外面忽有人喊道:“少爷,娇娜姑娘到了。” 胡谦应了一声,待出了门,立即用金符将房门和窗户封了,又将院门也封住。 到了外面,见到娇娜、乌万年、纯子站在那里。 各自见礼之后,胡谦给众人介绍,“这是东洋国的二公主纯子,目前被扣押在这里做人质恕罪。” 纯子听不懂汉话,只是木然站在那里,一心想着赎罪的事情。 胡谦对她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府中的婢女,职责就是服侍……” 他说着一指楚楚,“就是服侍她,明白吗?” 纯子一躬身,“是的!” 胡谦又对楚楚和冯姐解释了一遍,并且郑重道:“就当做普通婢女一样使用。” 楚楚道:“她毕竟是公主……” 胡谦皱眉道:“东洋士兵杀了咱们多少百姓,你知道吗!” 楚楚和冯姐等见他面色不悦,立即点头表示明白。 胡谦一行连人带鬼带妖也不过十几位,又如何能用得了这三百多个房间。 “胡九,明天去牙行看看,让他们带些婢女来。” 艳春几人走了之后,家里连个会做饭的都没有,是得好好选几个了。 胡九又问了胡谦的要求,然后牢牢记在心里。 到了晚上,总督府来人接胡谦去湖中天府。 胡谦本来想让孔雪笠和徐丰年跟着去,但两人表示这样的场合根本不是他们该出现的。 胡谦想了想,也没勉强。 马车到了安湖,之后还得乘小船,到达湖中一小岛,湖中天府就在这小岛上。 据说这是东平最好的酒楼,就连先皇帝都特意来过。 本来的名字也不叫湖中天府,而叫天上人间,先皇帝觉得阴气太重,便赐名湖中天府。 听了那仆人的介绍,胡谦不禁点点头,郑重道:“先皇真是明智,洞若观火。” 还没到门口,早有总督府的仆从上去通报,不一会,两平总督沐深瑞、东平巡抚晁镇、东平布政使孙正宗等皆出门迎接。 其余食客一见,纷纷让出道来。 等胡谦走到近前,沐深瑞道:“胡大人赏脸,实在是我等的荣幸,请!” 胡谦还礼道:“沐大人先请。” “同请,同请……” 说完,两人并排走了进去。 巡抚、布政使的品级虽比胡谦稍高,但此刻也不敢有任何怨言。 席间,晁镇连连道歉,称自己管教无方,并表示已经将儿子锁在屋里,从此再不放出去。 胡谦既然动手打了他,也就不再放在心上。 沐深瑞几人见胡谦并没有心存芥蒂,也就渐渐放下心来。 一众人喝得东倒西歪,沐深瑞又首先拿出一个锦盒,言称是送给胡谦的见面礼。 其余几人也都纷纷拿出礼物来,争先恐后地往胡谦怀里塞。 胡谦道:“诸位的心意我领了,礼物实在不能收。” 众人见他一推再推,渐渐露出不悦之色,也都没再坚持。 才回到家中,胡九忽地上前来,面露惊恐之色道:“少爷,那房中又闹鬼了……” 胡谦道:“扶着我过去看看。” 胡九虽是害怕,但也知道胡谦的神通,何况他早就知道胡谦手下有几个鬼差。 等进到院子,果然见到那屋中烛光闪动,一会亮起来,一会又灭了,似乎有个人正站在那里,一会把蜡烛点着,一会又给吹灭。 他快步走了过去,才到正门,忽有一阵阴风吹来,又有一个怪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 那声音听不太真切,似乎是人的笑声,又像是梦呓一般。 正要推门,房中的蜡烛忽地灭了。 周围一下陷入黑暗之中,只有胡九手中的灯笼勉强能照亮脚下一片地方。 胡九此刻已经吓得全身发抖,灯笼也摇摇晃晃的,光亮闪动不停。 胡谦道:“你怕吗?” 胡九咬了咬牙,“不怕。” “不怕你先进去看看。” “这……少爷,我的腿有点迈不动……” 正说着,房中的蜡烛又亮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有个巴掌大的影子映在窗户上,看不出来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胡谦哼了一声,“装模作样的东西!” 房中的蜡烛随即又灭了,等再次亮起的时候,窗户上的影子大了一些,依稀看出来是个婴儿。 胡九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要是怕就先回去吧。” “不,不怕,有少爷在我就不怕。” 胡谦笑了笑,也不多说。 房中的蜡烛再次熄灭,再亮起的时候,窗户上的影子又大了一圈,已经有半人高,常常的头发披散下来,挡住了头脸。 胡九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僵硬地站在胡谦后面。 蜡烛再次熄灭,等再亮起的时候…… 一张恐怖的人脸忽地映在门上! 就在两人的面前,触手可及。 胡九吓得“啊”了一声,手中的灯笼随即扔在地上。 胡谦骂了一声,一脚踹开门,房中的蜡烛随即又灭了。 他径直朝着烛台的位置走过去,正要将其抓在手上时,那烛台忽地好似长了腿一样,猛地一跃而起,跳在房梁上。 烛火随即亮起,灯影之中,一个头戴花帽、拄着拐杖的老太太忽地冒了出来。 她撮着嘴道:“这位公子,老身有礼了。” 胡谦道:“你是什么人,怎么在这捣怪害人!” 花帽老太道:“公子这是什么话,老身住在这已经上百年了,他李家人占了我的地方,怎么说我害人。” 胡谦也不废话,“现在这宅子我买下来了,你待怎样?” “老身劝公子还是速速搬走吧,要不然,后果你可是吃不起的……” 第263章 让她们一字排开 胡谦有些好奇地看着面前这位花帽老太,“哦,你有什么手段,直接施展出来,我倒要见识见识。” 花帽老太道:“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你如此不识抬举,就别怪老身不客气了!” 说着便忽地举起手来,对着胡谦一指,立即一道黄光射到胡谦身上。 不过那光才撞到胡谦身上,便消散不见。 花帽老太一愣,又是一指,黄光撞到胡谦身上再次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此射了三次,老太萎顿下来,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我自学了这狼疮之毒还从未失过手呢。” 胡谦一惊,还想再问,灯影下又有一个影子冒出来。 “老婆子,大人派人来了,快回去吧。” 说完两人就都钻到烛台之中,不见了。 胡谦怔怔出神。 “狼疮之毒……” 出了院子,他仔仔细细把院门用金符封了,又叫了胡九、大柱、二柱、徐丰年、孔雪笠、乌万年几人一起动手,用金符镇住要害位置。 饶是如此,到了三更,却连一半的门窗都没贴完。 无奈之下,胡谦只得让几人回去歇息。 本来以为这花帽老太也只是普通的鬼而已,没想到还是个犯罪团伙。 她这狼疮毒是和别人学的,而且很可能就是和她口中那位大人学的。 那位大人到底是什么人? 第二天的时候,他先是到按察司衙门交接。 按察司衙门里的按察副使、佥事以及巡查兵备、提学、巡海、清军,驿传、屯田等事的专职人员接上前拜见。 按察使掌振扬风纪,澄清吏治,审核刑狱,兼领本省驿传,与布政使同为督、抚属员。 虽是如此,但胡谦这样的按察使却不是总督、巡抚能管得了的。 若他真要参奏总督、巡抚,那这两人也只能受着。 换句话说,就算胡谦无缘无故将他二人杀了,广德帝也必然不敢说半个不字。 现在的胡谦,已经不是郭北县那时候可以任由贬谪的人了。 虽然那时候胡谦也是一样厉害,但毕竟不为人所知。 胡谦往堂上一坐,下面副使等人立即递上礼物,唯有一个瘦高男子站在原地没动。 他摆手不收,只是让各处把要紧的公文、遗留的要案等呈上来。 众人自是不敢怠慢,赶紧照办。 他粗略看了看,公文没什么紧要的,只是有几桩案子,下面审得有些问题,复核的时候被扣了下来。 胡谦道:“这十三人命案是谁复核的?” 下方立即有一男子躬身道:“大人,是下官。” “你叫什么名字,所属何职?” “下官林超童,是佥事。” “我看这案子是安湖府知府林大月审的,听说他断案如神,你为什么会觉得这案子有问题。” “大人,此案牵扯十三条人命,但林大人呈上来的卷宗里只有口供,而无实证,所以……” “荒谬!林大人乃是四品知府,而你只是五品佥事,凭什么认定他工作有误!” “审案讲究的是证据,和品级无关。” 胡谦冷哼一声,猛地一拍,太师椅立即变成了一堆废柴。 堂中所有人噤若寒蝉——虽早听说胡谦的威名,但真正见到,又是不同感受。 别说他们这些文弱书生,就算是武艺高强的军汉也未必能一掌就拍碎这张太师椅。 更重要的是,胡谦现在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刚刚被封为伯爵,与这样的人对着干,下场可想而知。 不过林超童并未慌乱,也并未因此而道歉,只是直直站在那里。 胡谦道:“好,很好。 你,跟我进来!” 说着当先进到里间自己的办公之地。 林超童叹息一声,也跟着走了进来。 胡谦道:“我看刚才所有人都准备了礼物,为何你没有准备?” “下官家贫,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本来写了一副对联,结果路上弄丢了。” “你乃是五品的佥事,怎么就说家贫,当官这些年来,难道连一点银子都没攒下来吗?” 林超童默然无语。 胡谦又道:“那十三命案到底是怎么回事?死的都是什么人?” “杨氏,打铁铺店主白铁,酒家店主王公,酒家店小二,孙氏,田大娘,烧火老头,朱常,朱常家奴卜才,赵家父子赵完和赵寿,赵家义孙赵一郎,赵完小妾爱大儿。” 胡谦皱了皱眉头,“死了这么多人?” “是的,林知府断此案只用了三天不到的时间,而且卷宗上只有笔录,全然没有相应的证据。” “结果呢?这么多人是怎么死的?” “林知府断定是打铁铺店主白铁之子白二郎和爱大儿通奸杀人,可是死了这么多人,有的和白二郎两人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如何能轻易地认定是通奸杀人。” “然后呢?” “然后下官向林知府提出疑议,让林知府重审,却被前任按察使训斥,那白二郎定了秋决,至今还关在牢里。”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再拿出此案来,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吗?” “这是下官的职责,要不然,白二郎这样的人岂不是冤死了吗。” 胡谦点点头,取出笔来圈定,然后交给林超童,“拿去吧,让林知府重申,并且告诉他,不准再对白二郎用刑,就说是我说的。” 林超童先是一愣,然后激动地接了过来,“朝廷有大人这样的人在,真是苍生之福。” 正午时分,胡谦回到宅院,却见门口围了许多人。 他心头一凛,赶紧冲了过去。 进了门才知道,家里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门口这些人都是牙行。 胡九本来在屋中招呼,见胡谦回来,赶紧过来道:“少爷,牙行的人来的太多了,我招呼不过来了。” “怎么回事?” “这些人一听是少爷你要买婢女,全都一窝蜂地挤过来,我挡也挡不住。 甚至不止是牙行的人,就连有的正经庄户人家也要把女儿卖进来。” “正经人家好好的过日子,卖女儿干什么?” 胡九忽地有些忸怩,小声道:“也不知道是他们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是凡是长得好看的婢女,都被少爷抬妾了。 更何况,放眼整个东平,又有谁能花这么多银子买下这样的豪宅。 他们说只要能进得了这个门,以后肯定是吃香的喝辣的。 所以这个……” 胡谦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让他们把人叫过来,一字排开,我来选几个。” 第264章 给她洗洗澡 新宅子三百多房间,不算花园,外面的院子也有许多,每天光是打扫就需要许多人。 再加上艳春几人离开,原先贴身的婢女也不够用了。 所以这次不光需要贴身婢女,粗使婆子也得选一些才行。 胡谦先是回屋和楚楚说了一声,让她出来帮忙看看。 楚楚自跟了胡谦,一向不喜抛头露面,只说让胡谦自己选就行,说着又站在胡谦背后给她捶肩。 胡谦也不勉强,一边喝茶,一边享受肩膀和后背两处按摩。 “力道再大点,靠近些。” 楚楚听出些许弦外之意,脸上顿时红了。 于是又贴近一些,手上也加大了力度。 胡谦点点头道:“难道是之前双修的缘故……” 楚楚奇怪道:“相公,怎么了?” “你的手劲确实比以前要大得多,难怪那晁四海被你一下推倒,看来这修炼果然有强身健体的功效。” “妾身才不愿做那样的粗人呢?” “粗人有什么不好,再说你这胸肌也很有力。” “相公莫要调笑,妾身……” 她说了两句,再说不出话来,只是红着脸贴在胡谦脖子上。 胡谦顿时闻到一股幽香,忍不住将她拉着坐在自己怀里。 正说笑时,外间传来冯姐的声音。 “少爷,胡九说队伍已经排好了,等着你去选呢。” 胡谦在楚楚嘴上亲了又亲,“准备些曲子,晚上我来听听。” 楚楚被撩拨得气血上涌,含羞应了一声。 纯子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一脸茫然。 来到外面,见排在那里的姑娘竟然有七排,每一排十人左右。 胡九道:“我让牙行把自己带来的人排成一排,后面的是没有牙行的良家子。” 胡谦点点头,高声道:“本官是东平按察使胡谦,因买了这个宅子,家中的婢女又没带来,所以才准备选几个婢女。 你们应该都听过本官的名讳,若是有被人逼迫的、或是有什么冤情的,尽管说出来,本官一定为你们做主!” 胡谦来回扫视了几遍,见一众姑娘皆面色如常,这才继续道:“如果没有,那本官就挑选了。” 众人又都没有说话。 胡谦望着第一排的人,“从左到右,每人说一下自己的名字、年龄、有什么特长。” 或许是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面,第一个女子明显有些紧张,嘴张了又张,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旁边的牙行见了,赶紧低声道:“快说啊!” “奴婢叫三喜,十九岁,没有特长。” 第一个人说出来,后面的再说就没什么困难了。 然而胡谦听了一会,却连一个会做饭的都没找到。 再看后面的良家子,显然是平日做惯了活的,只不过每一个拙嘴笨腮,说话都不甚流利。 于是选了五个相貌清秀的、落落大方的准备用作贴身婢女,又选了六个干活麻利的当做粗使丫头。 他让胡九付了银子,正准备让其余人离开时,一个半大的良家子忽地开口道:“大人是在找会做饭的吗? 奴婢娘亲之前是湖中天府的厨娘,只因患病一直在家养着。 大人若能救她,奴婢必然带她当牛做马,报答大人的恩情。” 胡谦还未说话,胡九抢先道:“生病了应该去找郎中,你……” 胡谦拦住他,对那女子道:“你且说说,你娘患的是什病?” 女子见到希望,赶紧跪在地上,连连叩头不止,“奴婢娘亲得的是怪病,寻了许多郎中都没有效果,奴婢早知道大人神通广大,肯定大人救她……” 说着竟哭了起来。 这时旁边的牙行壮着胆子道:“大人,容小的说句话。 这女子小的认识,名叫月娥,她母亲叫何三娘,之前的确是在湖中天府做菜的。 只因后来重病,便卧床不起,家里为了给她治病,花光了所有积蓄。 她相公劳累过度,去年也死了,所以这月娥才出来给别人当婢女,只不过她时不时就得回家照顾何三娘,所以牙行都不愿意要她。” 胡谦点点头,望着月娥道:“你多大了?” “奴婢十四了。” 胡谦点点头,“你且留下,等会我和你去家里看看。” 月娥又是连连叩头,若不是胡谦拦下,只怕她额头都要磕出血了。 等胡九关了门,胡九便把新招入府的十一个婢女叫到面前,然后转身对胡九道:“你先教教她们府里的规矩,然后交给冯姐。” 说着又让人去把冯姐叫到身边,“小环和杏儿不在,这些人等会交给你,先带几天,看看哪些适合留给宦娘她们。” 冯姐道:“奴婢遵命。” 言毕,不由心中窃喜,气势也足了起来。 胡谦又道:“二柱,去把李家的人请过来,我有事问问他们。” 二柱应了一声,赶紧出门去了。 胡谦见月娥衣衫脏兮兮的,又满是补丁,便道:“冯姐,让纯子先给月娥洗洗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冯姐一愣,看了看月娥。 只见她虽是面容憔悴,相貌也算周正,只不过比起自己来,还要差上一截,难道少爷对她…… 胡谦喝道:“你想什么呢!还不快去!” 冯姐赶紧应了一声,叫来纯子,连比划带说,总算是让纯子明白了她的意思。 月娥心中忐忑,全身微微颤抖,隐约明白之后将要发生什么。 只不过见胡谦英俊不凡,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三品大员,又是御封的伯爵,天仙一样的男子,心中也有了些不该有的期待。 只不过等她换好衣服回来,胡谦却没怎么看她,而早就去正厅会客了。 “烛台下的那个花帽老太你见过吗?” 正厅之中,胡谦直截了当地问道。 李家现任家主李三思面露苦色道:“大人,我只知道那屋中闹鬼,哪里还敢去看。” 胡谦点点头,又问:“你如此着急把房子卖出去,就是因为这只鬼吗?” 李三思叹了口气,“大人有所不知,我家实在是被这鬼物害惨了。 李家门庭败落,子孙不争气、烂赌成性固然是重要原因,但这鬼物也是罪魁祸首。 我祖上东平侯李定远就是被这东西害死的……” 第265章 燕南天 身上胡谦疑惑道:“难道李侯爷之前和这东西有什么仇怨吗?” 李三思道:“没有,当时他被封为东平侯,同时被赏了这座宅子,据说那时就有这鬼物了。 只不过鬼物一直不出那小院,所以一直相安无事。 直到有一天,他忽然患病……” 胡谦道:“是狼疮?” “是的,起初只是背上长狼疮,后来渐渐地就不能动了。 家里请了许多郎中也是无用,直到一天晚上,那鬼物从灯影里冒出来,说是可以替他治病。 当时他几乎只剩半条命,无奈之下只能求助那鬼物,后来果然就好了。” “然后呢?” “之后一段时间,他和那鬼物一直相安无事。 那鬼物虽然也经常出来,但也都是说一些不知何处的奇闻异事,倒也没去伤害谁的性命。 不过有一次,那鬼物请他帮女儿寻找一位如意郎君。 他推说人鬼殊途,心中不愿帮忙。 那鬼物便说不必麻烦,只需用女子经血浸染梧桐木,再用这块木头雕刻出男子模样,在月初烧掉,就行。 他想着也不是很麻烦,就照办了。 谁知没过多久,那鬼物又说女儿大婚,让他夫妇去参加婚礼。” 胡谦一愣,“去参加婚礼?去哪里参加?” 李三思这时也有些惊恐的样子,继续道:“这件事李家人都知道。 当时我祖上也是这样的问的。 那鬼物推脱不肯多说,只是说到时候会有马车来接。 他想着既然被人救了性命,若是不还这个人情,也有些说不过去,便答应下来。 过了几天,他夫妇在睡觉的时候,忽地梦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口,驾车的是一个红衣绿袄的小男孩。 他走到我祖上夫妇两人面前,说姑姑让我来请两位。 然后他二人迷迷糊糊地就上了马车,也不知道怎么走的,也不知过了多久,晕晕乎乎到了一个院子。 那院子的确像是办婚礼的地方,只不过来往宾客穿的都是大红或者大绿的衣服。 而且据我祖上说,这些人当中有些他还都认识。 只不过都是早就死去的人,婚宴上吃的也都是黑白相间的食物,看不真切到底是什么东西。 回来之后,他二人就同时大病一场,两三个月才恢复过来。” 胡谦道:“看来这是去了阴曹。” 李三思点点头,“他本以为还了人情,那鬼物该不会再来了。 谁知过了一段时间,那鬼物又冒了出来,说是她在阳世有个仇人,让我祖上去杀了那个人。 我祖上不肯…… 结果便又得狼疮,不久便死了。 之后,那鬼物确实沉寂了一段时间,谁知不就之前竟然又冒了出来。 我们本来打算直接搬家,谁知无论是桌椅还是木榻,所有东西似乎扎了根一样,根本搬不动。” 说到这里,他还小心翼翼看了胡谦一眼,见胡谦没有生气,这才继续道:“听闻有人来买,我本来还有些忐忑,但知道是大人您之后,便彻底放下心来。 想来以大人的手段,这鬼物必然是手到擒来,正好也为先祖报仇。” 说完,郑重跪在地上,叩了三个头。 胡谦思索了一会,问道:“你刚才说,那鬼物说在阳世有个仇人。” “是的。” “那鬼物必然死了许久才变得如此厉害,既然如此,那个仇人应该早就老死了才对,难道不是凡人?” “大人慧眼如炬。 我也是从我爹爹那里听说的,那鬼物的仇人是一个叫燕南天的剑客。” 胡谦眯了眯眼睛,“燕南天,难道是燕赤霞的什么人……” 想到这里,他恍然大悟。 如果真是如此,燕赤霞身中狼疮的原因总算是找到了。 至于知琴公主和镇妖司的几位,或许是顺手为之…… 不过,既然那花帽老太说狼疮毒是从别人那里学的,这所谓的仇人是不是也是那位大人的呢? 想来想去,这花帽老太现在都还不能杀。 送走李三思之后,胡谦又跟着月娥到了她家里。 她的母亲何三娘正躺在床上,听到有人进来,便虚弱道:“月娥,不要再去了,娘不行了……” 月娥快步走过去,跪在何三娘身旁,握住她的手道:“娘,我请了按察使胡谦大人来给你治病,你一定会好的。” 胡谦走近两步,立刻闻道一股腐朽夹杂着药渣的味道。 何三娘躺在那里,头朝着门,身上盖着绣着荷花的被子,手背上点了五个暗灰色的类似戒疤一样的东西。 “你这孩子,莫不是累糊涂了?按察使是什么样的人物,是你能见到的吗?” 正说着,见胡谦走过来,立即警惕地望着他,“你是什么人?” 胡谦笑道:“我就是按察使胡谦,特来给你看病。” 何三娘仍是非常警惕,但是身体虚弱,又不能起身,“这位公子,我家贫贱,无钱看病,还请公子不要玩笑。” 月娥生怕她气走了胡谦,赶紧道:“娘,我是从按察使大人府上把他请来的。” 何三娘知道女儿一向诚实,听她这样说,这才赶紧道:“你真是……咳咳……真是胡大人吗? 民女无礼,冲撞了大人,还请大人见谅。” 胡谦道:“无妨,我且问你,你后背是不是生了狼疮?” 何三娘摇摇头,“民女身上什么毛病也没有,只是每日越发无力,眼皮沉重。” 胡谦心头奇怪,本来以为是狼疮,所以也没仔细看,现在再看,这何三娘的身上既无妖气,也没有鬼物的寒气,看样子的确没什么问题。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病的?” “应该是三个月之前吧。” “那时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这……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如果硬要说有什么特别的话…… 那天民女坐船从湖中天府回来,因为当时风大,就坐在船里,手指被刺破了,流了一滴血,滴在湖水里……” 胡谦皱了皱眉头,“从那天之后就开始病了?” “应该就是那个时候了,别的实在没什么特殊的……” 胡谦点点头,“如果没猜错,问题就出在这湖里了……” 第266章 你害怕的在后面 安湖之上,胡谦静静地看着湖面。 水太深,胡谦也有些把握不住。 虽然隐隐能看到模糊的影子,也无法确定那到底是不是精怪。 他转身道:“你去看看,这水中可是有什么厉害的妖物,能吸人精血的。” 乌万年应了一声,纵身跃进水中,不一刻就不见了踪影。 过了好一会,他又从水中跃了出来。 “大人,这湖中虽有妖物,但大多不成气候,但水中隐隐有股奇怪的气味,想来之前是有很厉害的东西在的。” 胡谦点点头,“你去湖中天府看看,问问有关何三娘的事情。” 乌万年立刻去了。 等了一会,忽地面色奇怪道:“大人,酒楼的人说何三娘自生病之后便很少出现,不过店小二说在城郊的何家村见过她。” “什么时候?” “他说大概在一个月之前……” 胡谦赶紧返回何三娘家,直接问道:“城郊何家村是什么地方?你最近去过吗?” 何三娘道:“那时民女老家,自嫁到这边来之后便很少回去了,生病之后更是一次也没去过。” “家中还有什么人吗?” “爹娘早就过世了,只有一个弟弟,之前还好好的,后来也不来看我了。” 月娥着急道:“大人,我娘还有救吗?” 胡谦道:“放心,最多明天,就没事了。” 然后便让月娘好好在家照顾何三娘,等回到家,便立即找来窦子平,令其晚上去何家村看看。 窦子平奇怪道:“大人,去看什么?” “去看看是不是有一个叫何三娘的。” 窦子平领命去了。 吃完饭的时候,楚楚使劲给胡谦夹菜,胡谦笑道:“大献殷勤,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楚楚道:“妾身自和相公修炼,只觉身体轻健,原先身上的隐疾也不见了,可是这许久以来,相公忙于国家大事,妾身这修炼也荒废了……” 说到这里,她的脸忽地变得通红。 胡谦爱怜地将她搂着坐在自己怀中,“相公自然愿意,只不过那两件宝物还在玉珍那里,要修炼也只能等她来了。” 两人一边说,一边亲昵地亲吻,手上也不老实,没过一会,楚楚的衣带就落在地上,只有肚兜还挂在身上。 冯姐早就司空见惯,不过既然已经是过来人,尝过个中滋味,此刻也双眼冒火,呼吸急促。 只有纯子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 来了一段时间之后,她也渐渐懂得一些汉话。 刚才胡谦和楚楚说的话,别的她没听太懂,但是这个修炼,她却听明白了。 胡谦的神通她是非常清楚的,虽然让人怨恨,但也很好奇,他到底是如何练成这样的。 现在听说“修炼”,立即竖起了耳朵。 只不过她听得迷迷糊糊,很多字的意思都不是很懂,最后只能放弃,只不过此刻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汉话。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桌旁胡谦两人已经抱在一团。 胡谦一边享受身上的温柔,一边问道:“新来的婢女安排好了吗?” 冯姐先是一愣,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赶紧点头道:“都安排好了,其中才儿、桃花、东绣、巧娘四个稍有眼力见,说话也伶俐,可以补荷花她们的缺。 余下几个有些呆头呆脑的,粗使还是可以的。” 胡谦道:“我有说一定让他们当粗使丫头吗?你倒是挺会安排的。” 冯姐一听,立即吓得跪在地上。 “少爷,奴婢……不敢……” “把你刚才说的四个叫到外间,我看看。” 冯姐赶紧去了,楚楚虽然不明胡谦这是什么意思,也不敢多问什么。 没过一会,楚楚便道:“少爷,她们四个已经到了。” 胡谦这才起身,先把楚楚抱在床上,然后走到外间,见四个婢女容貌都不错,便奇怪道:“怎么?你是按照长相来选的吗?” 冯姐道:“奴婢不敢。” 胡谦道:“桃花是谁?” 四人之中,一个婢女躬身上前,“回老爷,奴婢是桃花。” 胡谦道:“怎么叫老爷?” 冯姐道:“老爷在不在身边,少爷位居高位,夫人姨娘又有了孩子,‘少爷’这个的称呼是不是用在他们身上……” 胡谦点点头,继续道:“桃花,你爹娘为何给你起这个名字?” 桃花福了一福,“回少爷,名字是奴婢的爹给取的,他说女孩轻贱,不用多想,出了门,看到什么,就用什么做名字。 当时正是盛夏,他出门时看到一树的桃花,所以给奴婢取了这个名字。” 胡谦道:“你读过书?” “读过启蒙的。” 胡谦甚是满意,又问道:“你们谁读的书比较多?” 其余三人犹豫了一下,其中一人道:“回老爷,奴婢……奴婢曾做过几首诗句……” 胡谦好奇道:“哦,什么诗,念一首来听听。” “老爷见笑,只有两句好的。 时见林泉飞白石,还思柳絮散清芬。” 胡谦一听,立即拍手赞叹,又疑惑道:“既然有如此诗才,为何白天的时候不说?” “既落入贱籍,四处飘零,又何必说什么诗才。 况且,做婢女最重要的是能干活,躬身伺候人的人还整天说什么诗词高雅,岂不是太酸了些……” 说罢,可能是觉得言语莽撞,又赶紧跪地道:“奴婢一时失态,请老爷责罚。” 胡谦正色道:“你是该罚。” 说完,摆摆手道:“你们三个下去歇息吧,至于你……你叫什么名字?” “回老爷,奴婢叫才儿。” “才儿…… 才气固然是高,但也不可恃才傲物。 去!跪在院子里!” 冯姐赶紧拉着她去了,才刚出门,胡谦又道:“让其余所有人都看看,告诉她们,这就是顶撞老爷的后果。” 冯姐应了一声,拉着才儿去了。 回到内间,纯子已经将桌子收拾好了。 胡谦摆手让她退下,她却仍自做贼似的瞅了瞅胡谦。 等上到床上,楚楚立即贴身上来。 “相公,你今天怎么这么大火气?妾身有点害怕……” 胡谦狞笑着摸着她的脖子,微微用力道:“害怕,你害怕的在后面!” 第267章 抬妾的好机会 等冯姐回来的时候,就听里间一阵呜呜弄弄的声音。 她心中热切,好奇地往里瞄了一眼,立即羞得满面通红。 只见胡谦正舒服地躺在那里,听楚楚给他说典故。 楚楚口若悬河,说得天花乱坠,直看得冯姐全身燥热。 不一刻,或许是典故说错,楚楚竟被惩罚起来。 见楚楚受苦,面色悲切,冯姐不禁心软,恨不能代替小姐受罚。 她耳中听着楚楚痛苦哀呼,胸中热血起起伏伏,全身都热辣辣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内间忽地传来楚楚的声音,“冯姐,你过来。” 冯姐心头一颤,这个时候进去的意思是…… 进到内间,见楚楚睡在内侧,胡谦在外侧。 “你洗澡了没有?” 冯姐心口怦怦跳,“下午的时候洗的。” “上来,相公还没尽兴。” 冯姐心中大喜,赶紧退下衣服,从床尾爬进被窝。 她很是清楚,当时迎彩陪着老爷和荣姨娘去郭北县的时候,日日夜夜伺候在老爷身边,因此得了宠幸,眼看着就要被抬妾。 现在这样的机会终于落到自己身上。 她小心翼翼地伺候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中安静下来,胡谦问道:“那才儿可曾说什么吗?” 冯姐几经死活之后,见胡谦两人要休息,不敢再在床上,已经下床穿戴了一半,听到胡谦这样问,又赶紧放下手中的衣服。 “她什么都没有说。” “没什么脸色吗?” “没有,就静静地跪在那里。” 胡谦道:“现在小环和杏儿不在,其他人才能不足,倒是你,也许值得培养。” 冯姐心中大喜,高兴道:“多谢老爷栽培,奴婢才疏学浅,还得老爷多多鞭策。” 胡谦道:“这宅子太大,方方面面都需要有人管理,你若上进,我自然不会亏待你。 不过你若敢自作主张、扰乱家院,老爷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 冯姐立即跪地,“奴婢不敢!” “去倒杯水来,我的口渴了。” 冯姐顾不上穿了一半的衣服,赶紧倒了水递到胡谦面前。 胡谦一边喝,一边道:“这东平也算是沿海的地方,怎么如此干,身上缺水,皮子都干了。” 冯姐一听,头伸进被窝之中,悄悄说起典故。 胡谦道:“你倒是个心思通透的。” 说完又把被子递给楚楚,后者也喝几口,附身依偎在胡谦身边。 胡谦道:“等会就在这边睡吧。” 被窝中传出冯姐的声音,“谢老爷。” 楚楚道:“那才儿也是个可怜人,要不然就饶了她吧。” 胡谦笑道:“她若能抗住这些,便是个可造之材,这宅子如此大,还是需要几个帮手的。 玉珍、柠霜虽然颇有才华,但作为母亲,必然不可能真的严格起来,或许可以找个老师教授几个孩子。” 楚楚道:“妾身还以为相公……” “怎么了?” “以为相公心情不好。” 胡谦摇摇头,“若是她不堪忍受,便轰出府去。” 天亮的时候,胡谦来到另外一间屋子,稍微问了几句,便让乌万年带着月娥去一趟。 上午,胡谦在按察使衙门办公的时候,乌万年和月娥把何三娘绑了过来。 衙门中有个人认识何三娘,惊讶道:“这不是湖中天府的厨娘吗?犯了什么事?” 稍微问了几句,得知月娥是何三娘的女儿之后,一众人就更加好奇了。 “怎么女儿把自己的亲娘绑来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胡谦只看了那何三娘一眼,便知道了她的本体,于是对衙役道:“去把何三娘抬过来。” 衙役一愣,不明白胡谦到底是什么意思。 何三娘不就在这里吗? 月娥虽然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此刻已经十分信任胡谦,便带着衙役到家中。 等几人再回到按察使衙门,众人惊骇地发现,几名衙役抬着的木板上赫然躺着何三娘。 此刻在场所有人都有些摸不着闹到了,惊疑不定地望着那两个一模一样的何三娘。 胡谦望着被绑起来的何三娘道:“你是自己说呢?还是需要我动手?” 那何三娘冷冷望着胡谦,只是一言不发。 胡谦摇摇头,正要动手,忽有五个村民模样的人跑到衙门口喊道:“还我妹妹!” “狗官!把何三娘交出来!” 一边喊,一边挥动手中的铁锹木棒。 门口的衙役立即冲了出去,和村民对峙一处。 周围的百姓见了,纷纷围观过来。 眼看人群越聚越多,胡谦道:“算了,不要和他们为难。” 然后又对何三娘道:“委屈你一下,外面风大,自己盖好被子。” 月娥赶紧上前给她掖好被子。 众衙役随即将两个何三娘抬出去,一众官员早就听说胡谦能断阴阳鬼怪,此刻见了这等奇事,又哪里能按捺住心中的好奇,纷纷跟了上去。 到了门口,几个村民见有两个何三娘,一下愣住了。 胡谦笑道:“何家村的村民,你们要的是这个病床上的何三娘,还是这个被绑起来的何三娘?” 何家村的人哪里见过这样的事情,一下说不出话来。 胡谦道:“各位百姓,本官乃是按察使胡谦。” 东平能免遭东洋士兵侵略全靠胡谦,这一点几乎每个东平人都知道。 所以此时听到胡谦的名号,一众百姓立即跪地道谢。 胡谦道:“各位莫要如此,本官受不起的。” 众人这才陆陆续续站起身来。 胡谦又道:“今天既然大家来了,本官便请大家看个戏法。” 说着又望着月娥道:“这是何三娘的女儿月娥,先由她给大家说说发生了什么事情。” 月娥本来有些害怕,得到胡谦的鼓励之后,便开口道:“那天我娘回来之后就晕倒在地,后来更是一病不起,眼看就不好了。 我求到胡大人家,大人看了母亲的病后,就让我们去何家村,接过就抓了这个和母亲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说完,她又看着何家村的几人道:“舅舅,你们错怪大人了。” 何家几人立即跪地道:“小人错怪了大人,还请大人饶恕。” 胡谦也不在意,只望着那个被绑住的何三娘道:“你还不肯说吗?” 言毕,见对方还是默然不语,便猛地抓住她的胳膊。 她被护体神光刺得面部扭曲,不一刻便化作一物。 众人只看了一眼,便都吓得连连后退。 第268章 奴婢这就来 那东西不是别的,竟然是一只鼍龙,又叫扬子鳄,十分凶恶,只稍一挣扎,捆住它的绳子就断裂了。 胡谦一脚踩住它的头,高声道:“这孽畜成了精怪,不再水底好好修炼,反而变作何三娘的样子捣鬼。” 那鼍龙被胡谦踩住,虽是极力挣扎,也根本动弹不得。 胡谦道:“何三娘,你可知她为什么不变作别人,偏偏变作你吗?” 何三娘虚弱道:“难道是因为那滴血?” 胡谦道:“没错,你的血落在河里,被这鼍龙给吃了,它才能化作你的模样。” 说到这里,他高胜道:“各位,乘船坐舟的时候千万注意,不要把自己的血滴在水里,否则,你可想象不到会发生什么事情。” 众人连连称奇,这种事情若不是亲眼所见,又有谁能相信。 胡谦脚下一用力,那鼍龙直接吐血而亡,胡谦扯出它的舌头,又让衙役赶紧拿来一只杯子,用龙渊剑化开,放出一碗血来。 “月娥,端给你娘喝了。” 月娥不疑有他,赶紧端过去喂给何三娘喝了。 让众人惊讶的是,只不过半刻钟的功夫,何三娘就从木板上坐了起来。 原本惨白的脸渐渐变得红润,眼看着好了。 她挣扎着跪在地上,拉着月娥给胡谦叩头,“大人救命之恩,民女母女俩做牛做马也要报答。” “先起来再说吧。” 何三娘的弟弟等人赶紧过来,哭道:“姐,我还以为那妖怪就是你呢,弟弟真是糊涂啊!” 众人看得啧啧称奇,尽皆感慨于胡谦的神通之强。 胡谦悄悄对乌万年道:“这鼍龙道行不低,尸体也算大补,你带回去吃了吧。” 乌万年早就有此心思,只是胡谦不开口,他也不敢说,当下便将尸体带走了。 散衙之后,胡谦回到家中。 何三娘母女早在院中等着了,见胡谦回来,赶紧上前见礼。 胡谦也客套,直接道:“当牛做马倒是不必,只是我府上还缺个大厨。” 何三娘道:“只要大人吩咐,别说是大厨,就算是当牛做马……” 说着,她自己先笑了,“民女嘴笨,不会说话,大人见笑了。” 胡谦道:“没事,后厨就交给你了,至于月娥,你若想让她跟在你身边也行,否则便留在院子里作个婢女。” 何三娘犹豫道:“月娥,你自己想做什么?” 月娥道:“月娥就跟在娘身边就行。” 胡谦点点头,“那就让月娥跟在你身边,你若需要什么,只管和胡九说就行,月钱的话…… 你在湖中天府是多少?” “民女能够活着全是大人的功劳,哪里还能要什么月钱,若是被别人知道了,岂不会说我不懂知恩图报。” 胡谦道:“既然不说,那就每年五十两。” 何三娘赶紧摆手道:“不行,比在湖中天府吃饭的皂吏老爷还要多了!” 胡谦道:“就这样了,去找胡九吧。” 何三娘见左右推脱不掉,便应承下来,千恩万谢地去找胡九了。 进到内院的时候,只见地上躺着一个人,近前一看,却是才儿。 此刻她已经昏迷过去,全身僵硬,淤青的膝盖已经定住了一样,竟然无法掰直,试了试鼻息,还好,还没死。 胡谦道:“冯姐。” 冯姐立即跑了过来。 “她怎么跪了这么久?” “老爷说要给其余人一个下马威,并未说跪多久,所以奴婢也不敢让她起来……” “把她送到房中,用温水泡着,等醒来的时候叫我。” 冯姐立即喊了桃花、纯子几人,合力将她抬进屋中。 只不过纯子自过来之后就一直在问东问西,嘴里说的也不是东洋话,而是极度蹩脚的汉话。 桃花几人不知道她是什么情况,不敢和她说话,只有冯姐让她少说话。 纯子也不生气,仍是时不时地找机会学习汉话,目的也很明确——胡谦的修炼方法。 傍晚的时候,才儿醒了,冯姐赶紧去请正在和楚楚深入交流的胡谦。 让所有人都退出去之后,胡谦坐在浴桶旁边的椅子上,问道:“这一晚的滋味如何?” 才儿道:“既然已经是老爷的人,无论老爷如何惩罚奴婢,也是天经地义的,奴婢不敢有任何怨言。” “不敢有怨言,那就还是有了。” 才儿默不作声。 胡谦道:“先前你作的那两句诗,才念一遍我听。” 才儿明显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时见林泉飞白石,还思柳絮散清芬。” 胡谦点点头,“你先前为何说当奴婢就不需作诗,否则太酸。” “奴婢……奴婢之前在杨员外家,在小姐跟前做事,老爷嫌奴婢吟诗耽误干活,便百般辱骂,后来便把奴婢卖给了牙行。” 胡谦点点头,“你应该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儿吧?” “奴婢是……西平武罗府知府的女儿,只因父母被水贼杀了,因此投靠舅舅家,谁知舅舅不久病死,舅母便将奴婢卖给别人家当婢女。” 胡谦道:“你读过很多书吗?” “经史子集烂熟于心。” “可别夸口,若被我知晓你信口雌黄,免不了又是皮肉之苦。” 才儿语气坚定,“奴婢不敢。” “到底是读过书的人,骨子里便有一股气。 最近读过什么书?” “最近读过《云雨诗集》。” “嗯?有什么好句吗?” “倒是有一首《鹊桥仙》堪称传世大作。” 胡谦心中好笑,没想到薛柠霜竟然将之前收集的诗刊印出来了。 “这本书我也读过,并不怎么样?” “老爷说的对,除了这首鹊桥仙,其余的的确不能算作高明,而且就算是这首,选题未免小气,辗转于男女之情,缺乏激荡人心的情绪。” 胡谦道:“说的不错。 我看你确实有几分才学,便跟着我做个书童,你可愿意?” 才儿一愣,“老爷,这书童不都是男子吗?奴婢身份低贱,只怕……” “怕什么,难道我还怕别人说三道四吗!” 才儿这才应了一声,“多谢老爷。” “你且收拾收拾,就不要和桃花她们住在一起了,去找胡九,让他把你安排在书房住。” 才儿心中一动,还以为胡谦是别有用心,犹豫了一下,面露苦色,轻声道:“奴婢已经洗干净了,若是老爷不嫌弃,奴婢这就来伺候老爷……” 第269章 三把火 如果把自己的上司给睡了,那之后的工作相对的就会很容易了。 但如果把员工睡了,情况就恰恰相反。 况且有沈玉珍她们几人之后,胡谦对美女也有了一定的免疫力。 所以最后,他正色道:“做好你的本职工作。” 然后转身离开。 等胡谦离开,才儿站起身来,任由水滴从她皮肤上滑落。 她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自被卖之后,这还是第一次对男人有异样的好感。 胡谦回到楚楚房中,说笑几句后,忽地想到月娥,继而联想到自己的孩子。 他让纯子倒了酒过来,喝了几口之后,思念便如决堤的河水一般,再也收不住了。 正待走时,胡九忽地跑到外面喊道:“老爷,那院子里又闹起来了。” 胡谦随即出门,才到院门口时,忽听“呜”的一声,似乎是夜猫子啼哭一般,接着那院中的光亮就消失不见了。 胡谦赶紧过去,就见烛台倒在地上,一个动物爪子模样的东西落在烛台旁边。 “把娇娜和小倩请过来。” 胡九应了一声,立即去了,不一会,娇娜便过来了。 “大人。” 娇娜见礼之后,便蹲在胡谦身边,看着地上的爪子。 胡九虽然只看见娇娜一人,但他深知,小倩一定就在旁边。 “老爷,外面还有事,我……” “去吧。” 胡九才一离开,聂小倩缓缓现出身影来,一同蹲在地上看着。 胡谦道:“你们可认得这是什么东西?” 娇娜看了一会,摇头表示不知。 聂小倩看了又看,忽地面露惊恐之色,后退两步,“这好像……是夜叉的爪子。” “夜叉?那花帽老太是夜叉? 这所谓的夜叉到底是鬼还是冥府的阴兵?” 聂小倩道:“先前被鬼王骚扰时,我迷迷糊糊之中也在幽冥内外徘徊过,依稀见过这等凶恶的东西。 这东西若是为阴曹所用,便属于阴兵,若是没有,便和孤魂野鬼也没有两样。 而且,听闻有那不符管束的夜叉恶鬼啸聚一方,修炼鬼神之道,实力强横者,就连阎王也不敢管的。” 胡谦对冥府阴曹的事情不甚了解,此刻听她这样说,也不禁啧啧称奇。 “看来,这个夜叉应该是个野生的了。” 娇娜道:“这个夜叉被大人的金符所伤,短时间应该不会出来了。” 胡谦道:“若真是如此,倒是麻烦了。 这夜叉会狼疮之毒,也许和聂大人的死有关系。 若是它因此再也不出来,岂不是麻烦。 可是如果撤掉金符,又怕它出来害人。” “大人之前为何不用役灵符?” 胡谦摇摇头,“之前只忙着套它的话,却是忘了役灵符。” 聂小倩道:“夜叉的法力不弱,如果强行使用,不一定能成功的。” 三人说了一会,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烛台突然冒出一股黑雾,陡然间凝成一个黑色漩涡,刹那间放出一股恐怖的吸力,一下将地上的爪子吸了进去。 事发突然,胡谦也没来得及反应。 娇娜和聂小倩也吓了一跳,甚至聂小倩还被黑雾吸住。 胡谦赶紧将两人带出屋子,重新封住门窗。 聂小倩惊魂未定道:“看来这夜叉并未死,也没受到多少伤害,否则不会还有如此强的法力。” 胡谦点点头,狼疮的事情急切间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等这花帽夜叉再出来。 上午的时候,胡谦将徐丰年和孔雪笠带到按察使衙门。 以前的按察使也有用师爷的,所以见到胡谦带了师爷,也都不惊讶。 只不过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胡谦当即宣布,若是他不在,徐丰年和孔雪笠是可以代替他做决定的。 众人虽是有些不愿——毕竟都是朝廷命官,听命于胡谦也就罢了,但是这两个师爷算什么,只是两个平民罢了。 不过这话也就在脑子里想想,谁也不敢说。 胡谦摆摆手,让众人各自忙去。 林超童走了过来,“大人,林知府那边又把卷宗送来了。” “如何?” “还是和之前一样。” 胡谦皱了皱眉头,“你把我的话告诉他了吗?” “下官把大人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了林知府,林知府也说会仔仔细细再查再审。” 胡谦道:“卷宗发回重审,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林超童应了一声,正要退去的时候,胡谦又道:“你递卷宗的事情,其他人知道吗?” “大人的意思是?” “如果他们问起,就直接告诉他们。 林知府若是再审不出来,他就会成为本大人处理刑狱审核的标准。” 林超童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胡谦这是要拿林知府开刀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就烧到安湖府知府身上。 而且这把火还是他给点的。 他一时有些感慨,不过也完全不后悔——林知府的本事他再清楚不过,若是真的被胡大人开刀,那也只是他咎由自取罢了。 散衙的时候,胡谦和徐丰年、孔雪笠三人缓步出门,只见所有人都像是惊弓之鸟一样,即使和胡谦问好告别,也都是小心翼翼的。 下午的时候,白头禀报胡谦,整个安湖府都在流传一个消息——胡谦要对安湖府知府下手。 一旦胡谦以按察使的身份把林知府严刑逼供冤枉好人的事情抱上去,林知府必然要遭殃,最轻的处罚也是降职,甚至可能会革职。 胡谦却是没去理会这些,回到家没多久,他便骑白鹤到了金陵。 沈玉珍几人得知之后,立即喜得说不出话来。 胡谦还是先去东院,和赵氏说了好一会,才被放到西院。 沈玉珍挺着肚子,当即上前拉住胡谦的手,“相公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胡谦摸了摸她的肚子,“我日夜思念你们和孩子,若是再不来,便要发疯了。” 说着拉着她的手进到正厅。 阿绣、荣宁儿、陆宦娘、薛柠霜几人早就等在这里,见胡谦进来,立即起身见礼。 胡谦道:“都坐着吧,千万别起来。” 说着又将荣宁儿和薛柠霜拉到身边,摸了摸她们的肚子。 阿绣和路宦娘看在眼里,心头满是羡慕。 胡谦转头道:“阿绣、宦娘,把孩子抱来。” 阿绣道:“刚才来了一个女尼,说是孩子命格有问题,正给看手相呢。” 第270章 尼姑 “女尼?” 胡谦一愣,虽然宅子到处都是金符,但他还是不放心,赶紧过去看了。 到了阿绣屋中,正好看见杏儿抱着莲莲出来,他赶紧问道:“刚才那女尼呢?” “走了。” 胡谦顾不上多说,纵身跃到高处,四处看了看之后,根本没发现有什么尼姑的影子。 他又落在院子,问道:“那尼姑有说什么东西,或者有没有拿走什么东西,或者留下什么东西?” “她说看相需要头发和指甲,便拿走了莲莲的一根头发和一小块指甲。” 胡谦皱了皱眉头,将莲莲抱在怀里,握了握她的小手,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其实宅院里到处都是金符,沈玉珍几人和莲莲、音音身上也都有他留的护身符,即便碰上鬼怪也没什么问题。 但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先前在金陵的时候,那些鬼物已经一批又一批地往他所在的宅院里闯。 虽然结果是死了一批又一批,却现在看来,对方仍然没有死心。 而且对方知道鬼怪难以接近,便让凡人进来,带走莲莲的头发和指甲。 有了这两样东西,对方肯定会施法作怪。 想到这,他又把莲莲往怀中搂了搂,面色异常难看。 沈玉珍几人这时走了过来,见胡谦如此表情,便知道肯定出了什么事情。 荣宁儿几人自然是不敢说话,阿绣见胡谦抱着莲莲,知道问题肯定是出在她这,她犹豫了一下,问道:“相公,你……” 话才说了一句,胡谦立即道:“住口!” 阿绣几人吓了一跳,皆是不敢再说话。 沈玉珍道:“那尼姑是妾身让进的,相公若是觉得不妥,有气也该冲妾身发,何必难为阿绣。” 胡谦摇摇头,只是四处看着。 过了一会,他才叹气道:“小环,把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叫到东府正厅门口。” 小环一愣,也不敢多问,赶紧去了。 胡谦又望着沈玉珍、路宦娘等,“娘子,你们都过来,宦娘你抱着孩子,所有人都跟我来。” 不一会,东院正厅前,赵氏疑惑道:“谦儿,出什么事了吗?” 胡谦点点头道:“娘,孩儿等会再仔细和你说。” 说完,看了看旁边的沈玉珍几人,又看着下面的一众仆从婢女,高声道:“从现在开始,不准放任何陌生人进来!也不准把院中的任何东西拿给别人! 否则,严惩不贷!” 一众仆从婢女有些疑惑,但也不敢问。 胡谦道:“刚才进来的尼姑很可能是个成了精的妖怪,若是放进来害了人,小心你们的小命!” 正厅之中,胡谦、赵氏、沈玉珍三人坐着,阿绣等人站在旁边。 赵氏道:“那尼姑真的是妖怪吗?” 胡谦知道解释起来很麻烦,便点头道:“很可能是。” 赵氏吓了一跳,问道:“那该怎么办?” “孩儿已经在宅院中布下了镇宅的金符,鬼怪不敢来的。” 沈玉珍熟知胡谦的神通和脾气秉性,虽知道事情肯定不止他说的这样,但现在也不好说。 等安慰了赵氏,胡谦几人回到西院。 还未说话,阿绣忽地跪在地上,“相公,妾身知错了,请相公责罚。” 胡谦道:“起来吧,此事不怪你,是我之前没说清楚。” 见胡谦语气缓和,荣宁儿道:“相公,到底是什么事啊?” 胡谦道:“我屡破奇案,因此得罪了不少人和鬼怪,所以一直有人想要致我于死地。 但他们奈何不了我,所以便打起你们的主意。 郭北县的时候,就已经有东西往宅院里闯。 刚才那个尼姑应该也是,而且隐藏得更深。” 阿绣哭道:“相公,那……那尼姑拿了莲莲的头发和指甲,莲莲会不会有危险?” 胡谦道:“没事,我刚才已经看过了,莲莲没什么问题,但也不排除对方会用什么阴毒的手段。” “都是妾身的错……” “所以,若是没事,尽量不要外出。 不过你们也可放心,宅院都被我用符纸镇住了,鬼怪闯不进来的,之前给你们的护身符也要时刻挂在身上。” 说到这里,他又叹气道:“说起来,这也是因为我,若不是我,你们也不至于担惊受怕。” 沈玉珍道:“相公千万不要如此说,妾身自跟了相公,才觉得是真正活了一会,就算因此死了,也……” 她还未说完,便被胡谦捂住嘴,“说什么丧气话,你们跟着我修炼,身体已经有些许改变,只要坚持不断,便可长生不老,哪里就说什么会死。” 荣宁儿道:“相公对宁儿的心意,宁儿几辈子都报答不完,担惊受怕又算得了什么。” 阿绣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胡谦望着她道:“去收拾东西,把你的和莲莲的都收拾一下。” 阿绣一愣,立即跪在地上,“相公,你要怎么惩罚阿绣都可以,只是千万不要赶阿绣走……” 沈玉珍笑道:“哪里会有这么严重,你跟着相公这么久,怎么还不了解他的心思。” 听她如此说,薛柠霜也立即会意,上千将阿绣扶起来,“姐姐,妹妹要恭喜你了。” 阿绣一脸茫然,不知道她们到底在说什么。 胡谦道:“你和莲莲先跟我去安湖府吧,尤其是莲莲,最近这段时间我得守着她。” 阿绣顿时眼泪横流,哭道:“妾身一向蠢笨,又给相公添了这许多麻烦,可相公还对妾身如此好,妾身真是……” 胡谦给她擦了擦眼泪道:“快去收拾东西,我们还得赶着回安湖府。” 沈玉珍道:“相公,妾身有点事情要单独和你说。” 荣宁儿几人一听,立即说要帮阿绣收拾东西,依次退了出去。 等到房中无人,沈玉珍温柔地靠在他的肩膀上,问道:“相公,莲莲真的没事吗?” 胡谦笑道:“难道你不相信相公的手段?” “妾身当然知道相公的能耐,只不过妾身也知道相公的手段对付鬼怪最是犀利,可那尼姑是个凡人,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不用担心,有我在呢。 哦,对了,皇上赐婚的事情你知道吧?” 第271章 煮酒论老公 沈玉珍温柔地靠在他的胸口,“妾身知道,妾身还知道当时皇上是想让相公将妾身贬为妾室的。” 胡谦道:“你别担心,赐婚的事情,我若不答应,皇上必然也会依着我。” 沈玉珍道:“相公还是答应了吧,妾身早就看出来,知琴公主对相公情深义重。 而且,相公如此神通,皇上其实也是怕的,不如迎娶公主,让皇上安心。” 胡谦道:“不行,此事我必然不能答应。 先前没有直接拒绝,只不过不想在朝堂之上拂了他的面子。” 沈玉珍见他语气决绝,知道再劝也是无用,便不再多说。 另外一边,皇宫之中。 广德帝正在赏花,知琴公主快步走了过来。 “知琴,你的病好些了吗?” 知琴公主并未答话,而是直接问道:“父皇,你怎么能给胡谦赐婚呢!” 广德帝笑道:“胡谦年轻俊美、神通无敌、又为朝廷立下汗马功劳,赐婚有什么不可以?” “可是这……哎呀反正就是不行,我是不会嫁给他的。” 广德帝道:“你想嫁,朕还不舍得呢。 放心,之前知盈已经来找过朕了,她愿意嫁给胡谦。” 知琴立即像是被雷给劈中了,愣了好一会,才陡然尖叫道:“那更是不行!” 广德帝道:“你这是怎么了?” 知琴摇摇头,“儿臣没事。” “这事已经定下来了,除非知盈反悔,否则没有商量的余地。” “父皇通知胡谦了吗?” “本来打算明天朝堂上说。” “父皇可否延后几天,等儿臣和知盈说说。” “怎么?你自己不想嫁,也不让知盈嫁,这是什么道理?” 知琴解释不出来,摇头道:“反正就是这样,父皇就答应吧。” “好好,那就延后三天,你有什么事就早点说,拖得时间久了,怕是胡谦那边会着急。” “哼!他那样的好色之徒,肯定会着急……” “什么?” “没什么,儿臣告退了。” 辞了广德帝,知琴几乎是一路小跑去找知盈。 谁知怀庆公主此刻正在知盈房中,离得近了,便听怀庆公主道:“妹妹何必如此,你我好不容易在一起,怎能如此就分开。” “姐姐……” 知盈公主正要说话,知琴忽地闯了进来。 “姐姐也在呢?知琴有礼了。” 怀庆公主道:“看你这一头的汗,是出了什么事情吗?”说着从袖中掏出一方香帕温柔地知琴擦了擦。 知琴道:“多谢姐姐……” 正要再说,却发现怀庆公主的手已经摸在她的脸上。 怀庆公主自己也是一愣,赶紧笑道:“到底有什么事啊?” 知琴道:“姐姐,可否让我单独和知盈说两句。” 怀庆和知盈解释微微一愣,随即点点头,“我到外面转转,你们自己聊吧。” 等她离开,知盈自顾自坐了下来,也未请知琴坐下,也未让婢女奉茶,只是面无表情道:“姐姐有什么事吗?” “你是不是求父皇把你嫁给胡谦。”知盈没想到她会如此直接,不过这个消息人尽皆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随即点点头,“是的。” “你不是很讨厌胡谦的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自从他平定西北和东南,我已经喜欢上他了。” “你说谎,你根本不喜欢他,你只是想利用他救出你的外公!” 知盈哼了一声,“东洋使者已经抓到了,甚至东洋国都臣服了,可是父皇却还是不肯放过他,到底是为什么?” 知琴默然无语。 “你也不知道是吗?我也不知道,甚至父皇也不肯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所以你就让父皇赐婚?” “为什么不呢? 反正都是要嫁人,为什么不嫁给他,你也知道他现在的地位,只要他开口,父皇肯定要放人。” “父皇难道不明白你的心思?” “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反正他同意把我嫁给胡谦。 到时候只要我求胡谦,他肯定会开口的。” “你这样做能有什么幸福呢? 你根本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你。 你们在一起不会快乐的。” “他可能不喜欢我,但我现在有点喜欢他了。 他虽然不是皇室贵胄,但现在就连父皇也不敢不看重他的意见。 这样的人,岂不比别的男人要好的多。” “他家中已有正妻,甚至还有好几房妾室,难道这些你也能忍受?” 知盈摇摇头,“哪一个有权势的男人没有几房妾室? 而他比那些人年轻、比他们英俊,我听说他妻妾之间甚是和谐,可见他的能力极强,我过去之后也会很舒服的。” “他如此好色,又喜新厌旧,若是他不喜欢你,又怎么会帮你救人。” “他好色我非常清楚,但他绝不喜新厌旧。” “你怎么知道?” “姐姐应该听说了,当时父皇想让他把正妻沈玉珍贬为妾室,他却言辞拒绝了,这样的人如何能是喜新厌旧的。 而且我也派人查过了,他为小妾阿绣的父母找到失散的父母,又给他们置办产业,为小妾路宦娘讨要家产。 这样的人,如何能是喜新厌旧的人? 非但不是,还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如果我真心相求,他一定会帮我的。 即便因为之前种种事情,他很讨厌我,这都没有关系,只要他帮我救人,就算被冷落,我也心甘情愿。” 知琴听得直皱眉头,“这家伙真有这么多优点吗?我怎么不知道?” “你之前扬言要杀他,他最讨厌的人说不定是你而不是我。 对了,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是要说什么? 怎么好像就是为了劝我不要嫁给胡谦。” 知琴道:“我只是不想你跳入火坑。” 知盈道:“如果他是火坑,那也是天下最舒服的火坑了,别的不用多说,你要再劝,不妨说一个比他好的男人来。” 知琴一时语塞,随即道:“工部侍郎的二公子,英俊儒雅,颇有诗才,又未婚娶,难道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吗?” 知盈笑道:“前次外公过寿的时候,我曾偷偷听他们在前面说话,这位二公子只会夸夸其谈,哪有什么诗才可言。 再说,就算他真有诗才,难道还能比得上胡谦的《青玉案元夕》?” “御林军中郎将何将军的大公子,身材高大孔武有力,难道不比胡谦强?” “孔武有力?胡谦一剑就把大地砍出百余丈的裂隙,这位孔武有力的何公子能做到吗?” “前任尚书白大人的公子白玉峰,白玉无瑕,能言善断,现在又是翰林……” 说着,她似乎是想到白玉峰前次在和尚杀人案中落在胡谦之后。 果然知盈笑道:“轮断案,姐姐还能找出比胡谦更厉害的吗? 况且他现在是按察使、金陵伯,姐姐又何必用什么翰林来比较。” 知琴虽想再说,但脑海中已经完全没有合适的人了,就算有,也根本不能和胡谦相提并论。 想到这,她又摇了摇头,“这样吧,东平一役后,我和胡谦也算有些交情,我去帮你求他。 让他帮你救出外公,这样你也不必委屈自己嫁给他。” 知盈摇头道:“之前我还有些犹豫不决,但刚才和你辩论之后,我发现胡谦的优点实在太多,既然有机会嫁给他,我又怎么会放手。 说句对不起父皇的话……” 她忽然压低声音,“父皇已经有些压不住胡谦了,也根本没有能力压制,所以我若嫁给胡谦,父皇才能真正正视我,而不是只是宠爱你了,姐姐…… 所以呢,你也不必帮我求他,那是我的驸马,有什么事我自会跟他说的,不劳外人插手。 我之前还想,姐姐和胡谦认识许久,素来知道他的,会不会先和父皇说,后来又想,姐姐后背生出许多狼疮,许是自惭形秽,所以没说。 再说,就算你真的说了,胡谦也不会要你的。” 知琴一愣,沉着脸走了出去。 快出院子时,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快步离开了。 她越想越是难受,折磨了一夜,天明的时候,奔镇妖司去了。 ****** 白鹤之上,胡谦将莲莲紧紧裹在怀里,又给了她裹了貂绒大氅,,免得高空寒冷,给冻出什么病根。 阿绣面向胡谦坐着,温暖着莲莲的后背。 眼见白云快速后退,她不禁有些害怕,一动也不敢动地坐在抱着胡谦。 好在白鹤速度快,一会的功夫就到了安湖府。 进了院子,楚楚和冯姐纯子赶紧出来迎接。 阿绣虽然老实,但却是胡谦的首个妾室,又是沈玉珍亲自挑的,别说是楚楚几人,就算是荣宁儿、路宦娘和薛柠霜这几位排在前面的也不敢轻慢了她。 况且莲莲乃是胡谦的长女,平素极受胡谦宠爱,地位又不一样。 “姐姐来了,快进屋。” 她一面亲自接过莲莲,一面让冯姐上茶。 阿绣道:“这些日子多劳你伺候相公。” 楚楚道:“姐姐哪里话,这本就是妾身应该做的。” 胡谦刚检查了莲莲的情况,外面忽地传来胡九的声音,“老爷,按察使司那边请你过去呢?” 他应了一声,随即对阿绣两人道:“阿绣,你把金陵那边发生的事情和楚楚说一下,楚楚,你把这边的情况告诉阿绣。 记住,我没回来,不要出这个院子,明白吗?” 阿绣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赶紧起身道:“相公放心。” 楚楚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见胡谦将她母女二人接过来,也知道必然是出事了,当即起身道:“相公放心,妾身哪也不去。” 胡谦道:“说一遍!” 阿绣道:“妾身不出这个院子。” 楚楚也道:“妾身哪也不去。” 胡谦这才点点头,快步出门,到了按察使司。 他本以为是安湖府知府林大月那边出了什么事情,一问才知道,原来是城郊十三里铺出了两桩极为恐怖的命案。 安湖府看了之后,立即来请胡谦。 胡谦道:“既然出了命案,不去找林知府,怎么直接找到按察使司来了。” 徐丰年道:“安湖府知府那边来人说,两个死者被人剥皮抽筋,形状极为可怖,完全不像是人能干出来的,因此来请大人。” 胡谦喊道:“来人!” 立即有衙役跑了进来。 “备马。” 说完又望着徐丰年道:“安湖府的人呢?” “来了一个推官,叫做赵四两,在外面等着呢。” 胡谦也不废话,出了门,叫上赵四两,两人骑马往十三里铺而去。 “你们林大人呢?” “林大人……还在审查十三条人命的案子……所以让下官来请大人,还请大人见谅。” 胡谦道:“他为了公事,我自然不会怪他。 两个尸体是同时发现的吗?” “来报案的人说是昨天早晨发现一具,今天早晨又发现一具,所以赶紧来报案。” “两个死者有什么关系吗?” “一个在村头,一个在村尾,就是同村的人,没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村子里最近有发生什么怪事吗?” “这个下官倒是不曾查问。” 胡谦没再多问,只是催马向前,没过多久,两人便到了十三里铺。 只是让两人奇怪的事,村中的人竟然拖家带口地往村外走。 胡谦带主缰绳,高声道:“本官是按察使胡谦,谁是村长,出来说话!” 他和赵四两皆穿着官服,因此才喊了一句,立即有一个老者快步走了过来,躬身见礼道:“老朽是十三里铺的村长,见过两位大人。” 胡谦道:“他们这是怎么回事?要出远门吗?” 村长道:“村里接连出了这样的尸体,大家都很害怕,说是恶鬼所为,因此携家带口出门,要去亲戚家避难。” 胡谦也不阻拦,四处看了看,却并未发现有什么诡异之处。 “尸体在哪,带本官去看看。” 村长立即引着胡谦到村中一片空地,两个尸体被草席盖着,揭开一看,果然是恐怖至极。 赵四两才看了一眼,便觉胃里翻江倒海,跑到一旁呕吐不止。 胡谦道:“这一段时间村中可曾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村长想了想道:“大人如此说,老朽想起来了,前一段时间,上游水大,冲下来一口棺材……” 第272章 人皮棺材 来到村长说的地方之后,胡谦果然看见一口残破不堪棺材。 木头都已经腐朽,漆色也早就不见了踪影,好色一脚就能把棺材踢碎一样。 村长道:“棺材捞上来之后,本来是打算给它找个地方下葬的,后来赶上干农活就没顾得上,一直放在这里。” 胡谦只看了一眼,便知道,这棺材极不寻常,通体有一股诡异的红光。 这光别人根本看不到,只有他的幽通神通可以看到。 “棺材里面有什么?” 村长摇头道:“当时老朽让大家不要打开,因此棺材里有什么,我们也不知道。” 胡谦道:“打开吧。” “这……” 村长虽然有些不愿意,但还是吩咐村里人把棺材打开。 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看似腐朽的棺材竟然非常结实,村里壮硕的年轻人使了好大的劲也不能打开。 于是又找了木棍之类的硬物来撬,结果还是打不开。 胡谦道:“我来吧。” 说着抽出袖中的龙渊剑,猛地一扫,立即将棺材盖子扫落。 棺材之中冒出一股肉眼可见的灰尘。 胡谦知道这东西的厉害,赶紧将几人挡在身后,猛地一吹,将灰尘吹到棺材另一边的河中。 只一瞬间,河水就变得血红,原本清澈的河水陡然变得如同鲜血一般。 赵四两和村长等人吓得连连后退,心中暗暗后怕,刚才若是胡谦把灰尘吹走,这恐怖的东西可就落到他们自己身上了。 尘埃落地,胡谦立即看到棺材里的东西。 那竟然是一层厚厚的好似毛皮一样的东西,然而仔细一看,却根本不是动物的皮,竟然是一张张人皮! 胡谦道:“赵大人,烦请你数一数,这里总共有多少人皮。” 赵四两虽是不愿意,却也不敢违抗胡谦的命令,况且他既是推官,自然是时常与死尸打交道的,所以略微恶心了一会之后,便硬着头皮去数。 “大人,一共是……” “不用数了,一共是二百九十七张!” 赵四两还未说话,忽有一个乞丐模样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胡谦望向村长,村长等立即摇头,表示不认识这个人,于是他上前道:“这位先生是?” 老乞丐道:“贫道是张朝海,一向在伏龙山修行,今天是特意为这人皮棺材而来。” 胡谦道:“道长知道这棺材的来历?” “当然,这人皮棺材是从南海飘过来的,棺材中本来镇压着一个恶鬼,谁知年深日久,封印脱落了一部分,所以这棺材才能逃走。 一开始的时候只有二十张,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二百九十七张。 我一路追过来,为的就是除掉他!” “南海?恶鬼?” 赵四两和村长都有些难以置信,但这些人皮就在眼前,不相信也不行。 胡谦自然知道这位张道长所言不假,于是问道:“道长可有什么破解之法?” “这人皮棺材只要吸入三百张人皮,便能凝聚恶鬼之形状,到时候就算是我,也奈何不了他。 不过现在,还有机会。” 胡谦道:“现在把其中的人皮拿出去烧了,可以阻止这恶鬼吗?” 张朝海道:“人皮已经被恶鬼吸纳,烧了也没用。” 他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拿出一个木盒,又从其中拿出五把拇指长的小刀。 刀身金灿灿的,每一把又镶有黑色宝石,看起来极是珍贵。 “这是我的法器,专克灵鬼之类的东西,现在我把它放到棺材对应的五行位置,三天之后,棺内恶鬼便会被法器所杀,再无复活的可能。” 胡谦道:“事不宜迟,还请道长速速施法。” 棺材确实有古怪,这个胡谦是知道的,但却并未看到那恶鬼的影子。 既然这位张道长说有办法除去恶鬼,那胡谦也乐得清闲,就由这位道长出手好了。 赵四两道:“大人,这……” 胡谦摆手道:“不用多说,咱们先静等道长的手段。” 赵四两自然不会怀疑胡谦的本事,只是这道长一身乞丐装束,除了那五把短刀,其余的东西根本不值一提,要不是胡谦发话,只怕赵四两立即便要把这乞丐赶走。 天色渐渐暗下来,张道长才刚布置好,村长的儿子来了,说是家里准备了饭菜,请胡谦两人去吃饭。 胡谦请张道长一起去,这位道长倒也没有推辞。 谁知正吃饭的时候,外面忽然有人跑过来。 ”村长,大事不好了!孙二狗去放火烧棺材了!“ 赵四两道:“这个刁民,难道不怕死吗?” 张道长却摆手道:“如果这么简单就能烧掉人皮棺材,那我也不用费劲千辛万苦来追他了。” 胡谦也道:“赵大人,既然道长这么说,咱们还是等等看。” 吃完饭,几人到河边看了,虽然旁边的树木被烧毁一片,但那棺材果然是丝毫没有损毁,甚至连一点烟熏火燎的痕迹都没有。 赵四两和村长等人不禁对张道长更加佩服,言语中多了许多赞美之词。 张道长被夸了几句,抚着脏兮兮的胡子大笑道:“诸位放心,有贫道在,那恶鬼必然翻不起风浪了。 今夜几位只需回去好好睡一觉,明天再来看时,必然能见到那恶鬼已经死了。” 赵四两道:“大人,咱们回去吗?” 胡谦道:“我回去就行,你在此守着。” 他想了想,手一伸,一只白鹤忽地从他身体中幻化出来,巨大的翅膀遮天蔽日,立即把周围几人吓得目瞪口呆。 张道长惊讶道:“这位大人是什么人,怎么会有如此厉害的法术?” 胡谦道:“在下胡谦,目前是东平按察使。” 张道长一愣,随即恭恭敬敬地躬身拜倒,“原来是两天平三城、杀退东洋数万精兵的胡大人。 早就听说胡大人神通广大,今天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说到这里,他又摇头道:“早知道胡大人在此,贫道又何必丢人现眼,真是惭愧至极。” 胡谦道:“道长客气了,道长除魔卫道,拯救万民,该惭愧的应该是我等才是。” 又说了一会,胡谦吩咐白鹤道:“你且在这守着,如果有什么情况,立刻报给我知道。” 白鹤应了一声,陡然化作一个白衣少女,直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胡谦本来是打算留在十三里铺的,但阿绣才到金陵,莲莲那边他也不放心,所以还是快马回到院子。 好在离开的这段时间也没出什么事情。 他松了口气,又把莲莲抱在怀里,一刻也不愿松开。 楚楚看得羡慕无比,又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按理说这段时间得舔堵后,怎么也该有了才是,可下面就像是长实了一般,让她一直郁郁不快。 胡谦道:“冯姐,去把纯子叫过来。” 纯子刚才正缠着才儿学汉话,此刻回来,赶紧朝胡谦行礼。 胡谦怕她不懂,便用东洋话道:“以后你就跟着这位姨娘,伺候她的起居生活,明白吗?” 纯子道:“大人,请用汉话跟我说。” 胡谦笑道:“既然听懂了,就不用我再重复。” 纯子从顺地点点头,站在阿绣身后。 阿绣可能是不习惯让东洋人伺候,有些好奇地看着纯子。 纯子道:“主人,请尽情吩咐。” 胡谦道:“去把隔壁的院子收拾出来,阿绣暂时就在那边住下,等玉珍她们来了,再作打算。” 阿绣自然没有什么不同意的,能够先来这里陪着胡谦,她已经欢喜得不得了,只不过她一向不善表达,事情也都藏在心里。 晚上,胡谦抱着莲莲坐在床边,阿绣穿着小衣躺在被窝中,纯子蹲在胡谦脚边给他洗脚。 她的双马尾垂不时就会垂下来,打在胡谦的脚面上,不一刻便沾湿了,又贴在身前,显出隆起的肌肉。 等把脚上的水擦干净,她这便端起水盆出去。 胡谦道:“以后晚上就睡在外间,像冯姐一样,随传随到。” 纯子道:“听说冯姐也会侍寝,我也要做吗?” 胡谦哼了一生,“你想得倒美,退下!” 纯子一声不吭地退了出去。 胡谦将莲莲放在中间,又亲昵地亲了亲她的小脸,说道:我不该那样说你。” 阿绣受宠若惊,连忙起身,“相公千万不要如此,这错是妾身犯下的,相公要打要骂都是对的。” “此事实在太过凶险,你以后千万得小心才是,你和莲莲都是我的心头所爱,少了谁都不行。” 阿绣眼眶顿时湿润了,隔着孩子,她不好靠在胡谦身上,只是小声道:“相公……” 才说了一句,便再也说不出来了。 胡谦伸手轻抚她的秀发,又摸了摸着府中最大的规模,轻声道:“我不在的时候,你想我了没有。” 阿绣呼吸变得急促,红着脸道:“妾身日日夜夜都在思念着相公,想着能想现在这样,同床共枕,说些话……” “只是这样吗?就没想别的?” 阿绣将脸埋在被子里,“还想让相公疼爱妾身,好好的疼爱一番……” 胡谦伸头亲了她一下,“过几天吧,确定莲莲没事,我才能放心,否则也没那个心思。” 阿绣应了一声,“那……相公可以……把手拿回去吗?妾身有些把持不住了。” 胡谦一愣,这才收起还在爱抚的手,“这手太喜欢你,有些不听使唤了。” “妾身知道的……妾身也喜欢,只不过现在……” 她一边说,一边把小衣和肚兜穿好,靠紧莲莲。 胡谦道:“好了,早点睡吧。” 说着搂着莲莲,确定她没什么异状,这才睡了。 清晨的时候,他还没起床,外面忽地传来白鹤的声音。 “老爷,十三里铺那边出事了。” 胡谦赶紧穿了衣服,骑着白鹤往人皮棺材而去。 “出了什么事?” “村里又死了两个人。” “也是被剥皮抽筋而死?” “对。” 胡谦皱了皱眉头。 那张道长颇有些法力,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才对,怎么非但没灭掉那恶鬼,反而又死了两个人呢? 等到了地方,胡谦立即看到张道长焦急地走来走去,赵四两神色不安地站在一旁,另外一变站着村长等人。 见胡谦从白鹤上跃下来,张道长立即说道:“大人,贫道无能,被恶鬼……” 说着摇摇头,一脸自责,再难说出话来。 胡谦四处看了看,忽地想起那个放火烧棺材的孙二狗。 接连死人之后,十三里铺的百姓没有不怕这棺材的,又哪里有胆子来放火烧棺材。 “快看看那五把短刀还在不在!” 张道长一听,立即去找埋在地下的短刀,结果只找出四把,有一把不见了! 赵四两道:“一定是那孙二狗,假借烧棺之名接近这里,然后把短刀偷走了!” 说完,他又有些埋怨地看着张道长,“你降妖除魔的法器未免也太贵重了,又是黄金又是宝石的,岂能不让贼人惦记。” 村长道:“老朽马上让人去抓孙二狗过来!” 张道长道:“那恶鬼还差一张人皮,快些把法器找回来,还是来得及的。” 胡谦摇头道:“事情可能没有这么简单。 那孙二狗说不定已经死了……” 众人一愣,皆是不明白胡谦这话是什么意思。 然后,去抓孙二狗的人面带惊恐地跑了回来,战战兢兢道:“孙二狗死了,也是被剥皮抽筋。” 张道长道:“完了,那恶鬼得了三百张人皮,贫道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 正说着,棺材像是被什么东西从里面踹开一样,“砰”的一下腾空飞起,然后又重重落在地上。 棺材之中,一道血光冲天而起,陡然间将整个天空染得血红血红的。 赵四两和村长等人见了,皆是吓得转头就跑。 不一刻,原地就只剩下胡谦和张道长。 赵四两跑了几步,忽地想到若是这样走了,万一胡谦除了恶鬼,那他岂不是落得个临战脱逃罪名,肯定要遭殃的。 想到这里,他又硬着头皮站在胡谦身后,低声道:“大人,现在怎么办?” 胡谦道:“没事,不用逃的。” 张道长点头道:“大人说的是,逃也逃不掉的,对不起,是贫道害了大人。” 胡谦笑着摇摇头,正要说话,棺材中忽地冒出一个声音,“张朝海,你三番两次阻了我的好事,这次看你怎么死!” 第273章 公主请自重 恐怖的怪笑之后,棺材中缓缓升起一个人影,待落到地上,已然变成一个全身枯骨、青面獠牙的怪物。 “桀桀……” 怪物仰天大笑,“真不容易,终于从黑罗城那个鬼地方出来了……” 他似乎根本未把胡谦和张朝海放在眼里,只是自顾自地说着。 张朝海上前一步,将胡谦等人挡在身后,朗声道:“胡大人,还请速速离开此地,贫道来对付这恶鬼。” “哦?” 恶鬼大笑一声,蒲扇一般恐怖的打手猛地朝张朝海砸了过来。 张朝海见状,当即扔出纸符,“噗呲”一下炸成一团火焰,却是未能挡住那只大手。 胡谦抽出龙渊剑,顷刻间跳将出去,一剑切断那只大手。 恶鬼惨呼一声,有些惊疑不定地望着胡谦。 张道长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胡谦竟然如此厉害,又见胡谦似乎游刃有余,便道:“大人小心!这鬼物实力强横,绝非普通鬼怪能比的。” 胡谦头也不回道:“多谢道长。” 恶鬼的手在血光中再次长出,不过这一次,他再不敢轻易胡谦。 “你是什么人?” 胡谦笑道:“你刚才说的黑罗城是什么地方?” 恶鬼见胡谦不答话,忽地吐出一团血色的火焰,眨眼间到了胡谦面前。 胡谦不躲不闪,任由那东西砸在身上。 “大人!” 张朝海、赵四两和村长等人皆吓得面色惨白,过了一会,见胡谦竟然毫发无伤,又惊得瞪大了眼睛。 关于鬼物和夜叉的事情胡谦知道的实在太少,现在既然有这样的机会了解,他自然不想错过。 “你……” 那怪物见仍是伤害不了胡谦,不由有些惊疑。 它似乎有些不信,再次吐出火焰,胡谦抬手将之打飞。 火焰落在后面的河里,“砰”的一下炸开,河水像是烧开的水一样,咕咕冒着水泡,好一会才消失不见。 “你玩够了吗?” 胡谦持剑斩落,恶鬼下意识挥手去挡,立即又被切掉半条胳膊。 “再问你最后一遍,黑罗城是什么地方?” 恶鬼此刻再无半点张狂之色,惊恐地后退了几步,血影一晃,立即就要逃走。 胡谦哼了一生,赶上前去,手一伸,便要将役灵符拍在恶鬼的身上。 谁知就要成功,恶鬼身上血光闪动,役灵符竟然一下没能按下去。 没等恶鬼还手,胡谦又是一剑横扫出去,将它双脚砍断。 恶鬼摔在地上,不过随即又长出新的腿来。 胡谦蹲在那里,等新腿长出来,便再将它砍断。 如此过了四次,那恶鬼终于再也幻化不出新的腿来,只是呜呼悲叫不停。 按理说这等恐怖的时候,众人应该吓得不敢上前才对,可是眼见胡谦在那里如同捏蚂蚁一般将那恶鬼的双腿砍来砍去,不免产生疑惑。 这东西真是害死三百人的恶鬼吗? “别杀我!我什么都告诉你……” 眼看跑是跑不掉了的,恶鬼终于屈服了,原本的青面獠牙此刻也显得有些滑稽。 胡谦却不再跟他啰嗦什么,仍是举剑砍着,脚不再生长那就砍手。 到后面手也不再长出来,原本凶悍的恶鬼只剩一个躯干和一个脑袋,像是一截腐烂长着烂蘑菇的树桩子。 胡谦这时将役灵符贴了上去,果然,再没受到任何阻力。 “叫什么名字?” “回老爷,我叫过九巧。” 张道长等人几乎傻眼了,想不到这恶鬼竟然像是仆从一般,不仅语气恭顺,而且还有问必答。 “黑罗城是什么地方?” “阴曹的孤魂野鬼聚集之地,以前没人管,后来出现一个鬼王,十分厉害,统治了那里。” “你见过那鬼王吗?” “没有,普通的鬼根本见不到鬼王。” 胡谦又问了几个问题,然后将斩妖神通附在龙渊剑上,一剑结果了这恶鬼。 接着,胡谦又让村长带着到了孙二狗家,果然从中搜到了张道长遗失的短刀。 张朝海此时已经对胡谦佩服得五体投地,感激道:“早知胡大人神通广大,今天一见,还是让贫道大开眼界。 唉,早知大人在此,贫道就不必过来了。 若是多几个像大人这样的人,天下就太平了。” 回到按察司衙门,胡谦对赵四两道:“转告林知府,十三人命案速速查明,若再延误,本官就要上门问罪了。” 赵四两连胜称是,躬身退了出去。 趁着赐婚的事情还没定下来,胡谦赶紧写了奏本,言明自己已有正妻,不愿再娶妻,免得让公主受委屈。 他字里行间语气极是委婉,也算是给了广德帝台阶,想来其应该不会拒绝。 为防路上耽误时间,他便让白鹤把奏本送给郭宇,然后由他帮忙呈上。 当天晚上,广德帝正在教授太子读书时,看到了这封奏本。 他虽面色难看,但也非常清楚,胡谦现在已经不是他能得罪的,所以气得将奏本扔在地上,吓得太子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父皇,什么事惹得父皇如此不悦,是儿臣做错了什么吗?” 过了许久,广德帝开口道:“不管你的事。” 言毕,又叹息一声,“这个国家若是真有个神仙,也是不小的祸患。” 胡谦自然不知道广德帝的态度,见赐婚的事情不了了之,便知道广德帝肯定是答应了。 谁知没过几天,知盈公主忽地找上门来。 胡谦本来不想见她,但回到家时,她已经在客厅等着了。 自搬到这里,胡谦还是第一次进到这个客厅。 至于再后面的花厅、暖阁和后面的几个院子、花园,他根本没时间去看。 只是吩咐胡九买了仆从和粗使婆子,渐渐把后面这些地方打扫干净。 胡谦先是给知盈公主见礼,然后道:“公主大驾光临,不知是有什么事吗?” 知盈道:“父皇为什么迟迟不赐婚?是不是你说了什么?” 胡谦道:“赐婚的事情是由皇上做主,公主这样问,臣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知盈哼了一声,“不要装傻,此事既然是父皇在朝堂上说下的,自然会办,可拖到现在也没有动静,除了你不愿意之外,谁还能阻止此事。” 胡谦见抵赖不过,干脆直接承认了。 “没错,是臣和皇上说的。” “为什么?” “臣已经有了一房正妻,一来不愿她受委屈,二来也不愿公主受委屈,所以和皇上言明。 皇上圣明,理解臣的难处,所以便同意下来。 臣现在把此事和公主说了,公主为了皇室的颜面,应该不会和别人说吧。” 知盈公主愣了一会,才摇头道:“你可知父皇要把哪位公主赐给你吗?” “臣不知。” “就是我。” “缘分乃是天定,既然不成,便说明无缘,况且公主本来也十分厌恶臣,岂不是一举两得。” “缘分天定? 我现在看你比这天还要厉害。 天能改变父皇的主意吗?不能! 但是你却能!” 她说了几句,眼睛忽地冒出光来,站起身走到胡谦面前,“你拒绝赐婚,我不怪你,但我想求你办一件事,希望你不要拒绝。” 胡谦道:“公主说说看。” “让皇上释放我外公。” “英国公?他还在诏狱?” 胡谦皱了皱眉头,这倒是意料之外。 按理说东洋使者已经被抓住,英国公既然洗脱了嫌疑,却什么还被关在诏狱。 难道是得罪了皇上,皇上故意为之。 “不错,将他关在诏狱的主意也是你出的,正好由你解决。” 胡谦道:“许是皇上忘了,公主和皇上说了吗?” “我去求了不下十次,后来父皇就不愿见我了。” “皇上有没有说因为什么事情呢?” “没说。” “既然如此,那臣也不好开口。” 知盈摇摇头道:“外公年事已高,病疾缠身,若是再在诏狱那种地方,即便他们不动刑,外公也撑不了多久了。 所以,我必须把他救出来。” 胡谦道:“此事实在太难,臣实在无能为力。” “不,你有这个能力!只要和你皇上说!他一定会放人的! 凭你的能力,别说是让他放一个人,就算改朝换代他也阻止不了!” 胡谦吓了一跳,赶紧说道:“公主不要胡说,若再说这种话,臣就要把公主轰出去了!” “他根本不疼我,也不关心我的死活,一心只是宠爱知琴,我小的时候很是孤独,若不是外公一家关爱,根本活不到现在。 现在他根本不愿见我,也不顾我的哀求。 这样的父皇,还不如没有。” 胡谦沉默了一下,开口道:“公主,若是没有其他的事情,还是请回吧。” 知盈坚定道:“到底要怎么样你才肯答应!” 说着她又道:“做平妻你怕委屈了沈玉珍,那就做妾,只要是能救外公,我就是做妾又有什么不可以!” 胡谦道:“公主,臣拒绝赐婚,并不是因为这个,所以还请公主不要再提这事。” 正说着,忽见地上掉落一件衣服,定睛细看,却原来是知盈刚才穿的衣服。 他立即低下头,正要说话,地上又多了一件袄裙。 “这客厅是个欢好的地方,你不觉得吗?” 胡谦还是没有抬头,“公主请自重,臣虽有几个妻妾,却不是色中恶鬼,也不愿趁人之危,如果能救,臣肯定愿意救,可是现在……” 才说了一半,地上又多了一件肚兜。 “你若是不答应,我就在这里等! 若是答应,便任你处置。” 胡谦皱了皱眉头,只觉事情十分棘手。 为了不让她再脱衣,他也不敢再说拒绝的话,尝试开口道:“那公主有什么主意吗?” 知盈道:“我没有主意,只要你给皇上递奏本,让他放人! 若是不然,我就在这里一直等到死! 若是答应下来,日后当牛做马,即便是杀了我,我也没有任何怨言,九泉之下也会为你念经祈福。” “你来这里的事情皇上知道吗?” “现在还不知道,不过若是让锦衣卫查,也肯定可以查出来。” “那就是了,一旦我上了这道奏本,皇上肯定知道是你的主意,到时候即便放了人,你以后又该如何,若是回去,说不定会招来杀身之祸,你又何必呢?” “我的命是外公救的,如果我因此死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难道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吗?比如说我潜入诏狱,将他救出来?” “不行,这样的话,外公即便逃脱,可是他的家人怎么办? 就算全部隐姓埋名,这多人在,以后也会露出马脚。” “你这是在逼我。” “实际上是在求你,不如你先看我一眼,或是先验验货色,若是让你满意,再答应不迟。” “若是这样,那还有不答应的可能吗!” “我以前的确是有眼无珠,竟看不到你的好。 就冲你刚才说的这句话,就说明你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沈玉珍她们能跟着你也算是莫大的幸福了。 将此事托付给你,我死也瞑目了。” 说着忽地向前一扑,立即就要往石柱撞。 胡谦赶紧抓住她,又赶紧把地上的衣服捡起来给她裹上。 “你给我一点时间,我想想办法。 但是事先说好,我并不是为了让你做妾,或者是留下当牛做马才这样做,纯粹是出于…… 反正英国公之所以在诏狱,的确是我的建议,就算是为了这个,明白吧。” 知盈道:“多谢,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只要你和皇上说放人,就行。” 胡谦让冯姐给她安排房间住下,又立刻把徐丰年和孔雪笠叫到自己房中。 三个人商议了好久,也没商议出更好的办法。 倒是徐丰年笑道:“我觉得公主说的没错,凭大人的能力,如果真要改朝……那个,大乾朝没人能抵挡得住,只是大人没有这个想法。” 胡谦道:“不要再胡说了。 再说,我对那个一点兴趣也没有。” 孔雪笠道:“这件事的确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除非你不帮,否则就只能上奏本让皇上放人。” “理由呢?我总得有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吧。” “对了,之前皇后侄子乌大友参奏东明布政使连桦,使其含冤入狱而死,这连桦便是英国公的儿子。 虽然最后乌大友也被降职,但此事总归上皇上下的旨。 大人不妨就说连桦的含冤而死,鬼魂在东平作祟,非得请英国公来安抚不可。 这样神神鬼鬼的事情,皇上想不答应也不行。” “如果他还是不答应呢?” “那大人不妨让窦子平去皇宫转一转……” 第274章 去你家吧 既然没有的办法,胡谦也只能如此。 不过与其等到奏本送上去之后才弄出闹鬼的事情,不如现在就出,也好对为此事找个由头。 于是胡谦便到了知盈公主处,说道:“臣可以答应公主,但请公主现在先回去,要不然臣不好行事。” 知盈静静地看着胡谦,“行,既然是你说的,我自然相信,我先回去,等到事情结束,我回会来谢你的。” 为了不让广德帝怀疑,胡谦让白鹤送公主回京。 这样一来,即便锦衣卫去查,也很难查到公主来过胡谦这里。 因为从公主出宫到公主回来,时间上跟来不及。 “乌大友被降职到什么地方去了?” 徐丰年道:“西平河陆府通判。 不过此人是皇后的侄子,大人若是对他动手,会不会……” 胡谦笑道:“此人构陷同僚致其冤死牢狱,吓唬吓唬他已经是轻的。 再说,既然决定帮公主,就已经得罪了皇上,害怕再得罪一个皇后吗?” 孔雪笠道:“只是一个乌大友好像还不够。” “查一查,当时参与此事的都有谁,让窦子平打着连桦的名义挨个去拜访一下。” 孔雪笠摇摇头,“只是恐吓的话并不能让皇上放人,还需要更具威慑力的手段。” 胡谦道:“先查一查再说。” 当晚,胡谦让窦子平先去拜访了总督沐深瑞、巡抚晁镇、布政使孙正宗以及安湖府林大月。 然后又让白头带着一般老鼠潜入这几家,听听他们之后说些什么。 果然,第二天胡谦去按察使司衙门的时候,立即听到许多官吏小声议论着。 “听说了没有,连大人回来索命了!” “我也听说了,听说林大人被吓得昏了过去,到现在还没醒呢!” “连大人化成恶鬼了?长得什么模样?” “身高一丈多,脸上全是血,而且只有上半身,在床头飞来飞去的。“ 署衙的官吏听了,无不骇然失色。 “好好的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听知府家的仆人说,连大人的鬼魂说因为不知被谁冤枉,所以是个枉死鬼,不能投胎,所以便回来找害死他的人索命。” “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如果只是林大人自己这样说,还可以说他看错了。 可是现在不仅是林大人、晁大人、沐大人、孙大人那里都传出了消息。 难道还能是假的不成?” “可是连大人不是应该去找那位吗?” “谁知道呢? 当初连大人之死蹊跷太多,谁也说不好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的鬼魂既然来找这几位,说不定……” 正说着,见胡谦走了进来,众人皆是立即安静下来,谁也不敢再多说半个字。 又过了一天,按察使司的许多官吏也是面色惶恐,甚至有几位还因此告假。 胡谦问了原因,皆说是连大人的鬼魂前来索命,晚上从梁头床底冒出来,只有半截血淋淋的身体到处飞,吓得众人魂飞魄散。 胡谦道:“就算是这样,也得正常办公,要不然谁来处理公事,难道让皇上来处理吗?”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胡谦为何会这样说。 林超童道:“大人有通神的手段,看来此事还得请大人出手解决。” 胡谦摇头道:“本官倒是想管,可是连大人只是来找害死他的人索命,又不是危害一方的恶鬼,本官怎么好出手? 况且他行踪飘忽不定,本官亦不能料敌于先,实在难以找到他。 再退一步说,若真是杀了他,他便永世不得超生。 诸位真的想这样吗? 那本官对英国公该如何交代?” 林超童等人默默无言,只得退下去办公。 又过了一天,安湖府的情况非但没有得到改善,反而更加恶劣。 几乎所有官员都说见到连大人的鬼魂,还有人因此请了法师和道士,结果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按察使司的人实在难以忍受,虽想开口求胡谦出手,但碍于胡谦的态度,又根本不敢说话。 正无可奈何的时候,两平总督沐深瑞忽地来了。 才见到胡谦,他便深深鞠了一躬,结果身体一个踉跄,竟是直接摔在地上。 胡谦赶紧上前将他扶起来,“总督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沐深瑞道:“胡大人,救命啊! 连大人的鬼魂隔三差五地就到我家中索命,我实在是吃不消了。 不瞒胡大人说,我已经有四五天没有好好睡觉了。 再这样下去,我就算不被吓死,也肯定是心力交瘁而死。” 胡谦道:“大人需要我做什么?” 沐深瑞还未说话,晁镇、孙正宗也像是约好了一般,不约而同地来到胡谦这里。 胡谦笑道:“今天这是什么风把各位大人都吹来了。” 晁镇和孙正宗也顶着乌黑的眼圈,无力道:“胡大人,赶紧出手吧,只有能擒住恶鬼,为东平除害啊!” 胡谦道:“诸位说的是什么鬼?本官为何没有见到?” “大人你神通广大,听说那人皮棺材中的恶鬼被你如捏蚂蚁一般按在地上,想让他往东,他绝不敢往西。 连大人的鬼魂虽然厉害,恐怕还不及那人皮棺材中的恶鬼万一,只要大人出手,必定手到擒来。” 胡谦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诸位大人实在是高估了。 那人皮棺材中的恶鬼就在那里,本官到了,也就抓了,可是现在这鬼魂行踪飘忽不定,本官又没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如何去抓。” 沐深瑞道:“那……那我们就先搬到大人家借助几天,听说大人买了李宅,那宅子房间甚多,想来也够我们住的。” 晁镇连连点头,“没错!胡大人放心!我们绝对不白住,一定奉上房资,请胡大人千万不要推辞。” 胡谦道:“我家中许多女眷,只怕不方便吧。” 孙正宗道:“大人可以把家眷移至后院,我们住在前院、门房也行,只要和大人在一块就行。” 胡谦道:“这样的话,一天两天还可以,却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沐深瑞道:“胡大人可有什么办法?” 胡谦道:“我听说这位连大人是回来索命的,既然是如此,为何不去找那凶手,反而缠着咱们这许多官员?” 沐深瑞道:“我又何尝不想知道呢? 我自认和连大人之死没有任何关系,不知为什么会缠上我。” 孙正宗道:“我虽是东平布政使,可我是在连大人出事之后才调过来的,根本不知道其中的隐情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和连大人谈谈,可…… 他那张脸实在太过骇人,我实在是……” 晁镇也道:“孙大人说的正是我想说的。 当初连大人和乌大人争夺东平巡抚之职,连大人入狱而死,乌大人被贬,之后我才当了巡抚,就是索命也完全找不到我身上才是。” 他三人越说越来劲,最后还是齐齐望向胡谦,请求胡谦收留。 胡谦心中好笑,面上正色道:“若是处理此事倒也不是没有任何办法,我可以焚香祷告,让连大人来找我谈谈,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只不过,可能只是谈谈,若是真把他除了,使他永世不得超生,他日英国公追问起来,我实在没办法交代。” 沐深瑞赶紧点头道:“可以,就先和他谈谈,告诉他冤有头债有主……” 胡谦道:“好,今晚我在湖边做法,到时候诸位也要在场,否则他若是被你们吸引了去,此事就不成了。” 沐深瑞几人哪里敢不同意,又约定了时间,这才去了。 到了晚上,等胡谦到湖边的时候,却发现这里竟然已经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外围是百姓,内圈是一众兵丁,到湖边时,才是沐深瑞等人。 水边搭了一座高台,上面设有香案和临时写就的排位。 上书: 东平按察使连桦之位。 见被堵得过不去,胡九立即高声喊道:“按察使胡谦大人到了!请速速让路!” 人群一听,立即自动退开。 胡谦快步走到沐深瑞几人跟前,见礼之后,奇怪地问道:“怎么来了这么多人?” 沐深瑞道:“也不知是哪里走漏的消息,这些百姓听说胡大人你在这里招魂,便都好奇地过来围观。” 胡谦心中暗道,你当然不知道,消息就是我放出去的。 既然要闹得轰动,那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那高台大约两丈高,旁边用木桩固定,又搭了一个简易的梯子,只不过湖水一冲,梯子就微微晃动。 沐深瑞见了,皱眉道:“这梯子怎么搭建得如此不结实,快些钉牢固些。” 胡谦道:“不用了。” 说着纵身一跃,直接站在高台上。 下方几人见了,立即面露惊讶之色,然后,又纷纷赞叹起来。 胡谦先是装模作样地念了几句,然后静静坐在台上。 既然是做法,那自然需要一个过程。 如果一招手就把“连桦”招来了,那不免令人怀疑。 见胡谦在台上坐定,人群全都安静下来。 只是赵四两有些奇怪,之前对付那人皮恶鬼的时候根本不需要这么复杂啊! 那时候只是挥剑砍了几下,那恶鬼就奄奄一息了。 难道连大人的鬼魂比那恶鬼还厉害? 约莫了过来半个时辰,胡谦缓缓站起身来,袖中龙渊剑忽地抽出,猛地一挥,水面便立即炸裂开来。 “连桦!速速出来!” 下面众人屏气凝神,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台上。 没过一会,湖面忽地升起浓重的血雾。 “来了!” 沐深瑞几人吓得连连后退。 远处的百姓也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胡谦暗暗吩咐窦子平道:“动静再弄大点。” 血雾随即膨胀起来,片刻间就有小山一样高。 接着,原本平静的水面忽地卷起了惊涛骇浪,靠得近的人纷纷被浪头打湿。 巨浪之中,只有高台巍然不动——所有的浪头全部避开了此处。 血雾之中鬼叫不断,又有数不清的骷髅头飞进飞出,有那胆小的人已经被吓得哭爹喊娘,没命似的逃走了。 沐深瑞几人虽也想逃走,但见胡谦镇定自若地站在那里,再说就算是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所以尽管害怕得要死,也只能硬着头皮站在原地。 胡谦这时大声喝道:“连桦!你本是阴间之鬼!竟敢在本大人面前放肆!” 血雾随即矮了下来,不一刻便缩小到与高台同等高度,血雾中缓缓冒出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东西只有半截身体,面目血淋淋的,甚是骇人。 沐深瑞几人一见,立即又退后几步,相互扶持着,才没有栽倒在地。 胡谦道:“连桦!你可认得本官吗!” “胡大人的威名,就是阴间也是如雷贯耳的。” “既然如此,我来问你,你不去投胎,反而在这里作乱,到底是为什么!” “大人,我被人害死,不能投胎,一定要杀了害死我的人,才能投胎转世。” “本官虽不想你去害人,但也不想你永世不能超生。 不过,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沐大人几位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他们!” 沐深瑞几人一听,立即绷紧了神经。 “他们见死不救,又不为百姓谋福,所以我才折磨他们。 现在既然大人如此说,我便饶了他们! 但是如果再不行善,即便我不找他们,自然还有别的恶鬼来找!” 沐深瑞几人吓得脊背发冷,赶紧朝连桦拜倒。 “大人,既然如此,那我就去找害死我的人索命了!告辞!” 说完,隐藏在血雾之中,随即消散无踪。 湖水归于平静,沐深瑞以及岸边一众百姓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复。 他们之前或许不信鬼神,但自这一刻起,一个个皆发誓要多行善事。 胡谦收起龙渊剑,自高台一跃而下,对沐深瑞道:“几位大人这下可以放心了。” 沐深瑞几人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胡谦又道:“到底是谁害死的连桦大人,相信马上就能见分晓了。” 晁镇道:“胡大人的意思是?” 胡谦指了指血雾消失的地方,“刚才连桦不是说了吗,要去找害死他的人索命,所以估计今晚就会有人死了。” 他这话也只是随口一说,反正死没死人沐深瑞几人又不好查出来。 谁知到第二天的时候,知府衙门传来消息,说是知府林大月死在了家里…… 第275章 修炼要抓紧 胡谦立即叫来窦子平问了。 窦子平道:“我并没再去吓他。” 胡谦又找来白头,问了这几天搜集来的消息,便立即明白了林大月的死因。 白头按照胡谦的指示潜入的几家人中,沐深瑞、晁镇和孙正宗三人的确和连桦的死关系不大。 但是这林大月就不一样了。 当初陷害连桦通敌的人当中,乌大友和他是主谋。 这段时间以来胡谦给他的压力不可谓不大,但他又始终查不出十三条人命案的真相。 再加上连桦鬼魂索命的事情闹得越来越凶,他心中有鬼,终日胆战心惊,惶惶不安。 听闻连桦的鬼魂说要去找凶手报仇,便更加害怕,最后虽然窦子平没去,他却是自己给自己吓死了。 “所以害死连桦的人就是乌大友和林大月?” 白头的身体比之前要大出不少,直立起来的话,已经有胡谦的膝盖高,此刻点点头,“是的,这是林大月自己说的。 他还给乌大友写了信。” 胡谦点点头,“做得好。” 到按察使司衙门的时候,徐丰年道:“大人,现在怎么办?” “该干什么干什么,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了。” 然而让胡谦没有想到的事,到了下午,不仅京城那边没有任何消息,乌大友那边也没有任何动静。 胡谦对窦子平道:“去西平找乌大友吧。” 窦子平道:“要直接杀了他吗?” “不用,就折磨他就可以了,我不觉得他能撑多长时间。” 说着又想起什么,随即赐了一道金符给窦子平。 “乌大友如此有恃无恐,可能是准备了什么东西,你带着这金符,以防万一。” 窦子平真是喜出望外,早知道胡谦的金符厉害无比,妖魔鬼怪不能抗衡,如今得了,自然又多了一个保命的手段。 又过了一天,胡谦还没等来西平的消息,倒是知盈公主便传来信件,问胡谦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要不然帮忙。 胡谦没有回信,只是静静等着。 到了下午,西平那边果然传来消息——乌大友被连桦的鬼魂缠身,一病不起。 他家中虽早就请了道士和尚,却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乌大友毕竟是皇后亲侄,他即便不敢来求胡谦,也肯定会求皇后设法相救。 到时候,胡谦再次设法和“连桦”的鬼魂谈判,接着便让广德帝把英国公放出来安抚。 然而让胡谦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没有等来皇上的消息,反而等来一个让他毕恭毕敬的人。 “爹,你怎么来了?” 胡不同叹气道:“我接到圣旨,特地来处理连桦鬼魂之事。” 胡谦一愣,“皇上让你来处理这件事?” 胡不同道:“我本来也不明白,但是后来一想,也就明白了。 让你处理,你若成功了,必然还得封赏,但是让我来就不一样了。 虽然或许也会给我奖赏,但我才只是个金陵同知,就是封赏,也没什么。 你就不一样了,你是金陵伯,三品的按察使。 如果封赏得小了,怕你不高兴。” 胡谦点点头道:“看来,皇上这是在表达对我的不满。” “是的,让我来处理,我能怎么处理,我肯定还是来让你办。 对了,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惹得皇上不快。” “我拒绝了皇上的赐婚。” “这……这却是为什么?” “我不想让玉珍受委屈。” “唉,说的也是,不过皇上赐婚,你给拒绝,这让皇上怎么下得了台,未免有抗旨不遵的嫌疑,皇上自然不高兴。” “好了,先不管那些,爹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在你这歇息几天,等你处理好连桦的鬼魂,我再回金陵。” 胡谦脸色微变,“如果因为我拒绝赐婚就这样折腾你,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还是说,他们这是在试探我的态度……” 胡不同笑道:“没那么严重,我倒是挺高兴的。” “爹的意思是?” “公干的名义到东平来玩一趟,顺便还能看看我的儿子,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胡谦心头一暖,心中的怒气顿时消散了几分。 当晚,胡谦让何三娘装备了几样精致本地菜式,父子俩一直喝酒到三更,才各自休息。 因为一身酒气,胡谦并未去阿绣屋中,而是让楚楚和冯姐伺候他洗漱。 躺在床上,胡谦虽是闭上眼睛,却并未睡去,而是凭借役灵符传音给窦子平。 “确定是乌大友害得连桦吗?” “千真万确,他已经被吓得什么都说了。 还说奸污了连桦的妻妾,霸占了他的家财。 甚至他被贬到西平之后也没消停,仗着和皇上的关系作威作福,别说是百姓,就连许多官员也被他欺辱。” “那就杀了吧,今晚就动手。” 上午的时候,胡谦并没有去按察使司衙门,而是陪着胡不同在湖面游玩,又逛了安湖府几个有名的景点。 胡不同道:“要是让你娘知道了,不知道该多羡慕我呢。” “那有什么好羡慕的,不如你就此告老还乡,带着娘一起过来,也好让儿子尽尽孝道。” “这样虽好,不过我现在还不想,要不然整天无所事事,恐怕会闲出毛病来。” 两人边走边说,胡谦又给赵氏和沈玉珍等人买了许多礼物,让胡不同回去的时候给带回去。 傍晚回到家,胡不同道:“玩了一天了,连桦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胡谦还未回答,徐丰年从署衙回来,见礼之后,说道:“大人,西平那边传来消息,乌大友死了。” 胡不同立即就是一愣,“乌大友?是不是皇后的侄子那个?” 徐丰年道:“正是,不仅如此,连桦的鬼魂还传出话来,乌大友虽死,他的仇却没报完,接下来还要去京城找皇后报仇。 同时,还说要为他爹英国公报仇。” 胡不同道:“这……这却是如何是好?” 说完便直直地望着胡谦。 胡谦道:“事已至此,也没办法,爹只管回去,想来皇上也不会为难你的。” 胡不同笑道:“算了,不过我好不容易来了,怎么能轻易回去,怎么也得住个几天。” 胡谦自然无不应允。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广德帝和皇后果然是坐不住了。 不过广德帝既然能做出派胡不同捉鬼的事情,自然打定主意不愿再用胡谦,所以即便生命受到威胁,第一时间也不想找胡谦,而是找了镇妖司。 然而大司命也不是普通人,不是广德帝想见就能见的。 最后进宫抓鬼的人还是普通的镇妖司千户。 然而窦子平有胡谦的金符,根本不管你是镇妖司还是镇鬼司,谁来也是无用。 就在胡谦以为广德帝必然会释放英国公的时候,贴在窦子平身上的金符忽地一震,竟好似被什么巨大的法力攻击了。 他正奇怪时,金符又接连震了数十下。 胡谦赶紧传音道:“怎么回事?” 窦子平那边根本没有任何回应。 他心头一凛,又问了一句,窦子平这才虚弱道:“大人,皇宫里有……” 说完便没了声音。 胡谦面色微变,凭借役灵符的感应可以知道,窦子平并没有魂飞魄散,而是被打得寒气消退,必须要过很久才能重新恢复。 想到这里,他又赶紧去看窦子平的骨灰坛。 果然,其中有一股十分微弱的寒气。 “皇宫里有什么?” 他坐在椅子上,仔细想了想。 能打散自己金符的人绝对不多。 虽然此人费了数十下才将金符打散,但能做到这一步,其法力之大,可想而知。 毕竟,像是树妖姥姥这样的大妖都难抗衡金符的威力。 可是之前他也曾去过皇宫,并未见到皇宫中有什么妖气或者鬼气? 难道是人身修行而成的法师? 既然广德帝身边有如此厉害的人物,为何之前不用? 他想了又想,始终没什么头绪。 计划失败,他本来想着要不然就直接要求广德帝放人,没成想不久就接到消息,说是英国公给放出来了。 这一下他又有些疑惑不解。 过了好几天,胡不同准备回金陵。 胡谦本来想让白鹤送他回去,被他拒绝。 想到金符被攻击的事情,胡谦又多给他准备了几十张金符,以策安全。 本来以为事情就这么过去了,谁知过了没多久,就听说英国公一家在移居东平的路上坠崖,全家人无一生还。 如果说之前胡谦还在怀疑英国公身上是不是有什么秘密,那么现在,他已经可以肯定。 广德帝之所以不放英国公,肯定不是因为忘了,或者是通敌之类的罪名,而是英国公身上有什么其他惊天秘密。 他当初只是建议先将英国公关进诏狱,没想到他却因此而死。 不过看广德帝的态度,即便胡谦没有说,英国公的死也只是早晚的事。 胡谦没有多少时间去想这其中的关键,因为知盈公主已经到了。 她此刻一脸颓然,失魂落魄一般,身上穿的也不是平素那般华服,而完全是一个普通人的打扮。 见到胡谦,她喃喃道:“想不到,想不到……” 然后便晕了过去。 胡谦赶紧叫来娇娜给她看病,结果并悟大碍,只是急火攻心,又受了风寒,修养几天就好了。 胡谦让才儿暂时伺候她,给她喂了药水,她这才悠悠转醒。 才儿见两人似乎有话要说,便立即道:“老爷,奴婢去熬些姜茶来。”说着便退了出去。 胡谦感叹于这才儿的眼力见,又转向知盈道:“公主,你怎么又来了?” 知盈双目无神,哭道:“是我害了外公,是我害了他……” “到底发生了什么?” “要不是我一心要救他出来,或许他就不会被杀了。” “怎么?英国公一家是被杀的?被谁杀的?” 虽然胡谦也早有判断,但听到知盈这样说,还是有些意外。 “当然是皇上。” “为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 “公主现在有什么打算?” 知盈定定地看着胡谦,“别再叫我公主了,我已经不是公主了,而且我此来就是为了兑现承诺的。” “就算你不想当,皇上又岂能答应,还是早些回去吧。” “他恐怕早就巴不得我死了才好,现在我不辞而别,倒是省得他动手。” 胡谦越听越是心惊,“皇上要杀你?” “他连外公都杀了,再杀一个我又有什么不可以。” “就算英国公一家是皇上杀的,总得有个原因吧。” “我不知道,也许和外公家的封地有关系吧。” “封地?” “我之前无意间听外公说过,说是皇上一直想收回赐给他的封地,但是外公想把封地留给子孙,荫福后代,所以便装作不知道。 没想到,反而惹下这样的祸事。” “这只是你的猜想而已,说不定也是因为连桦的事情呢。” “应该不是,我有这种直觉。” 胡谦心头一动,忽地想到镇南王的地。 当时吴若雨曾告诉他,宫中有人想要镇南王的地,吴若雨不肯,对方便设计要害死王妃和青月。 现在看来,倒是的确有这个可能。 镇南王的地、英国公的地…… 对方要这些地干什么? 总不可能是放牛吧? 难道这些地里有什么宝贝?还是说这些地真的是风水宝地? 就算是这样,也没有必要用如此的手段去抢吧。 广德帝乃是一国之君,他想要什么东西,难道还有谁敢拒绝不成。 这样想来,真正杀英国公和要害青月的人或许并不是广德帝,而是别的什么人。 可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皇宫里那个法力高强的人又是谁? 两者会是同一个人吗? 还有那个三番两次想要闯入他宅院的人、以及那个骗走莲莲头发的尼姑,是不是也是这些人一伙的呢? 他越想越觉得不安,沉思许久,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虽然说以他护体神光的本事,也根本不存在这样的事情。 但家人的性命和他的性命一样重要,他绝不能让对方得逞。 可是现在自保的手段实在有限,而且沈玉珍几人还在金陵,若是有什么急事,短时间是够不上的。 所以还是先把她们接过来为好。 就算有孕在身,稍微注意一些,应该也是没问题的。 还有就是,夫妻间的双修也得加快进程了…… 第276章 妻妾开会 当晚,胡谦又带着胡九、大柱、二柱、徐丰年和孔雪笠,将整个宅院仔仔细细贴上金符。 几乎是每隔几步就贴上一个,确保没有任何遗漏之处。 宅院实在是太大了,直到天亮,也没能完成。 孔雪笠本就是文弱书生,本来是在干不动了,听胡谦说整理好院子之后,就会把沈玉珍等人接过来,松娘自然也一并过来。 他立即来了精神,几乎是抢着把剩下的工作给做了。 房屋打扫一遍之后,胡谦又先让白鹤过去报信,让沈玉珍和赵氏等人收拾东西,之后也没有耽搁,立即启程去了金陵。 按察使司衙门的事情全交给了徐丰年和孔雪笠。 然而到金陵之后,赵氏却根本不愿意走。 “你爹爹还在这,我哪也不去。” 胡谦劝慰道:“娘,上次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你留在这里不安全。” 赵氏道:“不是有你留下的金符吗?” 胡谦还待再说,赵氏又道:“好了,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离开的,你爹还需要人照顾呢。” 沈玉珍听了,福了一福道:“娘不走,那妾身也不能走,否则没人照顾,岂不是失了礼数。” 胡谦道:“娘子,你必须得走。” 沈玉珍摇摇头,“妾身既然嫁来做了胡家儿媳,岂有不侍奉公婆的道理,相公不要在劝了,否则便是置妾身于不肖之地。” 胡谦素来知道她把“礼法”二字看得极重,可若是将她和赵氏留在这里,那委实不能放下心来。 便在此时,门外忽地一声大喊,“州衙出事了!” 胡谦一惊,立即望着沈玉珍道:“你在此看着,我去看看,切记,不要出去。” 沈玉珍点点头,目送胡谦离开。 来到州衙,只见原本庄重的州府衙门竟然塌了,房屋倒了一片,到处尘土飞扬,其中也有呼喝喊叫之声。 胡谦纵步跃到后面,见一衙役被砸中小腿,赶紧搬开砖块,将他救了出来。 他衙役是认得胡谦的,当即谢道:“多谢胡大人。” 胡谦道:“知州大人和我爹呢?” “在二堂……” 胡谦赶紧纵步跃了过去,可是房屋倒塌一片,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有几个衙役被砸在砖石下面,血水流了一地,眼见是活不成了。 “爹!许伯父!你们在什么地方?” 他喊了几声,却是没有任何回应。 正心急时,忽听胡不同道:“是谦儿吗?我在这里。” 胡谦循声找了过去,见两根梁木之下,许远方护着胡不同。 许远方的头被砸破了,血流在脸上,看起来很是吓人,胡不同则是一点事情没有。 胡谦眯了眯眼睛,细细看了一下就知道,那梁木本来是可以把两人都砸死的。 但因为胡不同身上有金符在,所以两根梁木支在一处,没能完全砸下来。 胡谦将梁木搬开,把两人救了出来。 胡不同道:“要不是你伯父,这下爹可能真的就死在这里了。” “唉,别说这样的话,要不是谦儿,我和振……我们一家也早就过不下去了。” 胡谦虽知道事实并非如此,但许远方可不知道——他那样做可是豁出性命的。 “多谢伯父!” “好了,谦儿,赶紧救人要紧。” 一番搜救,许远方又把死人和活人全都数了一遍,确认没有人被压在下面。 这里既然是金陵,胡谦也没有插手善后的事情,而是带着胡不同回了家。 赵氏等人正等得心急,见两人回来,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一番唏嘘之后,胡谦问道:“就算是年久失修,也不该毁成那副样子才对。” 胡不同道:“之前倒也能见到白蚁出没,许是它们吃空了柱子,所以才会如此。” 胡谦自然不会真的相信。 对方的动作越来越频繁,他必须要将胡不同和赵氏带走了。 于是写了个奏本,言称父亲年纪老迈,又有病在身,恳请广德帝准许他告老还乡。 谁知还没递上去,上面的圣旨先一步到了。 广德帝责备胡不同在连桦一案上办事不利,致使乌大友被杀,本应严惩,念在过往功绩,放为南阳员外郎。 这员外郎是个闲职,以前也算是是个显贵的职位,但是现在什么富豪乡绅捐钱就能做。 胡不同倒也没什么怨言,皆因梁木砸下来的时候,他才真正仔细想了胡谦的话。 早知道如此,还不如退下来,享受天伦之乐。 所以现在真的被贬,也算真的死心,从此就踏踏实实地含饴弄孙。 胡谦道:“既然如此,那这就收拾东西,跟我一块去安湖府吧。” 于是由胡谦带着胡不同、赵氏、沈玉珍等人简单收拾了东西先走,胡九留下来整理剩下的东西。 一路颠簸,不必细说。 到了安湖府之后,胡谦让胡不同和赵氏选了院子,又把原来伺候他们的人一并安排进去。 至于厨下、门子等等,愿意留下的就继续留下,不愿意留下的就放他们离开。 胡不同和赵氏本来觉得院子太大,出入都不方便,但听说后面有做花园,便立即来了兴致,东西还没收拾好就游玩去了。 这宅院实在太大,胡谦之前就觉得得在院子里配备几辆马车,现在胡不同和赵氏来了,就更加有必要了。 于是找来沈玉珍,把这个想法跟她说了,让她到时候记得提醒自己。 沈玉珍自然应允下来。 作为家中大房,胡谦将宅院南北中轴线上最靠后、靠近花园的院子给了她。 中轴线东边最大的院子安排给胡不同和赵氏,西边一字排开分别是阿绣、荣宁儿、鹿宦娘、楚楚、薛柠霜。 又将知盈公主移到沈玉珍隔壁一处小院子里,总体的安排才算弄好。 至于徐丰年、孔雪笠,则安排在内仪门靠外的院子。 孔雪笠自见了松娘,便牵着手回自己院子去了,一直也没出来。 娇娜和聂小倩一个院子,在胡谦书房的旁边。 白头、窦子平、乌万年一个院子,在书房对面的院子。 每个院子又有许多房间,所以也不会有住不下的情况。 都安排之后,胡谦发现了一个很是麻烦的情况。 自沈玉珍院子里出来,如果不坐马车,到最靠外的薛柠霜院子单单走路就要走好久。 他摇了摇头,干脆又把她们又都集中在沈玉珍的院子里。 沈玉珍一向和阿绣等人要好,也没觉得有什么。 胡不同和赵氏虽然觉得不妥,但胡谦的事情他们一向不怎么管,所以也都由着他。 都收拾停当之后,胡谦把阿绣几人连带一众贴身伺候的婢女全都叫到厅上。 胡谦左手抱着莲莲,右手抱着音音,旁边坐着沈玉珍。 阿绣、荣宁儿、鹿宦娘、楚楚、薛柠霜站在一旁。 再下面是小环、杏儿、禄儿、迎彩、冯姐、纯子。 “去把才儿他们叫来。” 冯姐看了看胡谦沈玉珍,又看了看小环和杏儿,见都没什么表示,这才赶紧去将才儿、桃花、东绣、巧娘四人叫了过来。 才儿四人或许还自以为美丽,见了小环、杏儿、禄儿、迎彩四人,皆是一愣。 尤其是禄儿和迎彩,比主母姨娘等也差不了多少。 又见小环和杏儿离主人最近,便知道这两人才是主人家最得势的。 胡谦道:“小环,先前是谁在伺候阿绣?” 小环道:“是杏儿。 荣姨娘这边是迎彩在伺候,鹿宦娘这边是禄儿,薛姨娘这边是奴婢在伺候。” 胡谦眉头一皱,“你去了那边,那娘子这边呢?” “也是奴婢。” 薛柠霜听到胡谦语气不善,赶紧道:“妾身本来不需要伺候,可是姐姐担心妹妹身体不适,所以……” 沈玉珍道:“柠霜呕吐得厉害,离不开人,我这边倒是没什么。” 胡谦道:“冯姐,把桃花、东绣、巧娘的情况跟小环说说。” 冯姐一愣,赶紧把三人的情况介绍了一遍,看到纯子,又赶紧说现在纯子在伺候阿绣。 胡谦又道:“小环,你看她们三人该去哪边伺候才好?” 小环感激胡谦在新婢女面前正视她的地位,定了定神才道:“东绣就跟着荣姨娘,桃花和巧娘伺候薛姨娘,小姐这边,奴婢自己伺候就好了。” 一众婢女一听她称呼沈玉珍为“小姐”,立即知道这是陪嫁婢女——难怪会有如此地位。 胡谦道:“娘子她们三人都有身孕,一个人不行,让纯子跟着你。” 小环赶紧躬身称是。 见说完了正事,沈玉珍赶紧道:“宁儿、柠霜,你们也赶紧坐下吧,别累着了。” 荣宁儿两人这才坐下。 荣宁儿本是个活泼的,见新买的婢女都分了地方,只有才儿仍站在原地,不由好奇道:“相公,这个才儿是……” 胡谦道:“才儿文采不凡,心智坚韧,我想留她教莲莲和音音读书习字。” 听说文采不凡,沈玉珍和薛柠霜立即来了兴致。 “既是文采不凡,可否即兴吟诗一首。” 薛柠霜也表示赞同。 才儿道:“急切之间怕是没有好的,恐让夫人和姨娘笑话。” 沈玉珍道:“能被相公夸奖的人可是不多,且说来听听。” 才儿道:“那奴婢就献丑了。” 说着低头沉吟了一会,开口道:“烟霏霏,雪霏霏。雪向梅花枝上堆,春从何处回。 醉眼开,睡眼开。疏影横斜安在哉?从教塞管催。” 众人一听,立即称赞道:“好,好诗才!果然是文采不凡。” 薛柠霜道:“这等诗才,妾身是万万不及的。” 沈玉珍道:“可曾读过什么书吗?” 才儿道:“自幼读书,因为身份低微,最近只看过手抄的《云雨诗集》。” 沈玉珍一愣,随即掩面轻笑。 荣宁儿立即问道:“你读过这本诗集吗?觉得怎么样?哪首最好?” 才儿道:“自然《望江南》和《青玉案》最好,其余的嘛,不值一提。” 胡谦看了看沈玉珍几人,心头好笑,不过也不点破,只是自顾自地哄着孩子。 薛柠霜有些不死心,问道:“这本诗集我也读过,除了你说的那两首,其余的也很不错。” 才儿摇摇头,“其余的……” 正要说,忽地瞥见小环不住地朝她使眼色,陡然见脑中划过一道闪电,立即跪倒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沈玉珍笑道:“你这是怎么了,快起来。” “奴婢失口乱说,还请老爷恕罪。” 小环喝道:“你未免太过狂妄了!这诗集乃是老爷几人所做,怎地就被你批的一文不值!” 才儿一下傻眼了,她猜想这诗集可能是胡谦等人的亲戚或是朋友所出,却根本想不到竟然就是胡谦的。 “老爷,奴婢……奴婢看的是手抄本,根本没有落款之类的……” 连说了几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联想到上次胡谦问她对这诗集的看法,当时她说的可是更为激烈,不由更是诚惶诚恐。 沈玉珍笑道:“行了,起来吧,和你刚才所作诗相比,我的实在是不值一提。” 薛柠霜也道:“难怪这诗集卖的没有想象的好,看来我还是太高估自己了。” 荣宁儿哈哈笑道:“那我就更不用说了,之后也不用学诗了,还是去后花园玩玩吧。” 胡谦道:“你还怀着孩子呢!又要胡闹吗?” 荣宁儿吐了吐舌头,不敢说话。 才儿越听越是心惊,跪在地上不敢动弹。 胡谦道:“夫人让你起来,还不快谢夫人!” 才儿听出其中的意思,这才赶紧起来,躬身朝沈玉珍和胡谦施礼。 “只是有一条。”胡谦抱着两个孩子,头也不抬道:“以后不要再看盗版了。” 才儿躬身称是,退在一边。 “如今家里人虽少,但规矩不能少。 小环,这几个新人你好好教教。” “是,老爷。” “另外,我这一向不在家中,辛苦你们伺候夫人和姨娘。” 小环几人连称不敢。 胡谦掏出一百两银子放在桌上,“小环,这银子你拿去分了,算是犒劳你们的。” 小环心下大喜,将银子拿了。 及至晚上,胡谦到了阿绣房中,见莲莲没有异状,便让杏儿把莲莲送到楚楚房中。 阿绣心中欢喜,温顺地替胡谦宽衣解带,服侍他上床休息。 谁知胡谦却拿出玉蟾和如意,正色道:“法决还没忘吧?” 第277章 泡温泉 阿绣红着脸道:“妾身闲暇时就要背的,法决是…… 这个道,非常道。 得他来,立见效。 地天泰,好征兆。 ……” 由此背了一遍,但或许是见了胡谦紧张,因此背错。 胡谦握着她的手:“别怕,慢慢来。” 她好似有了依靠一般,渐渐放松下来,由此背得顺利。 “妾身愚钝,好些字并不认得,只是死记硬背,也不知会不会耽误效果。” “这个倒是没关系,只要心诚,集中注意力,别去想那些。” “多谢相公。” 胡谦点点头,“先点炭火吧,免得屋里太凉,染了风寒。” 阿绣赶紧点了两盆炭火。 正忙活时,杏儿回来了。 见阿绣在那里念着法决,立即痴痴地望着。 胡谦道:“杏儿洗漱了没有。” 杏儿心中大喜,连忙道:“奴婢自来了之后就一直忙活,因此没来得及……” 胡谦道:“去洗洗吧。” 杏儿恨不得肚下多生两条腿,飞也似的去了。 不多时,头发上的水还没完全擦干就回来了。 胡谦道:“先把水擦干,免得弄脏了床榻。” 杏儿赶紧又擦了头发和脖颈上的水珠,全身爽利了,这才站在床边。 胡谦道:“你姨娘等会要修炼的,你帮她看看东西准备好了没有。” 杏儿立即嘀咕道:“法决、玉蟾、如意、典故……” 说到这里,忽地明白了什么,弄了水把干燥去了。 想到之前的典故,徐徐说起:“一沐三捉发,一饭三吐哺,起以待士……” 她在说,胡谦躺在床上听,阿绣在一旁看。 不过她对故事并不熟练,拙嘴笨腮,有时候顾左右言其他,然而典故内容太多,一时把握不住。 胡谦也没怪她,毕竟凡是都需要一个过程。 他之前也从电影上见过别人背书说典,极是流利,想来也是需要一个很长的锻炼过程,而且这种笨拙的新手也别有一番趣味。 一切准备就绪,屋中也暖和起来,阿绣开始修炼。 待运转四十遍,早已大汗淋漓。 她忍耐不住,想要擦汗。 胡谦道:“屏住呼吸,不要分心。” 又过了一会,终于运转四十九遍。 阿绣累了半晌,终于停下来,对胡谦道:“多谢相公……” 胡谦不忍辜负,亦是抱紧她。 半个时辰之后,阿绣躺下休息。 接下来便是杏儿,自上次修炼,她亦觉身体轻快,耳聪目明。 胡谦道:“你来修炼吧。” 这句话对杏儿来说简直有如天籁,她赶紧捧着玉蟾和如意坐下。 因为过度紧张,法决才说了一句就错了。 “太紧张了,放松点。” 杏儿一脸尴尬,过了好一会,才逐渐稳当下来。 胡谦又道:“也别太放松了,集中注意力,一张一弛文武之道。” 又过去许久,杏儿结束修炼,去了外间。 或许是太过操劳,阿绣此刻已经睡着了。 胡谦将她搂在怀里,本来打算就这样睡了。 可是过了好一会,硬是睡不着。 见阿绣睡得香甜,眉眼还带着笑,忍不住想和她说话。 阿绣迷迷糊糊道:“相公……别……” 见她真的累了,胡谦便道:“杏儿,去把楚楚请来。” 杏儿赶紧去了。 楚楚本来应睡下,听说要修炼,立即欢天喜地来了。 修炼之后,她正要下来。 胡谦道:“你想要孩子吗?” 楚楚瞬间变成可怜人儿似的,含泪道:“妾身当然想了,可是也请娇娜姑娘看了,并没有什么问题,不知为什么就是怀不上。” 胡谦道:“好了,许是缘分未到,兴许这次就到了。” 楚楚道:“还请相公成全……” 胡谦道:“放心,顺其自然就好了。” 之后几天,胡谦一直在调理院子。 因为胡九还没回来胡谦便先没去买马车。 而且打扫的院子的人也不够,厨房的人也不够,后花园的杂草多,也得花匠修缮。 不过事情虽多,但好在沈玉珍也在,所以这些事情也可交给她去安排。 只是小环、迎彩、禄儿听说杏儿被赏修炼,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白天的时候,胡谦请娇娜给沈玉珍、荣宁儿和薛柠霜做了检查。 娇娜说已过了头三个月,之后要多走动走动,免得到时候不好生。 于是胡谦便带着三人往后花园游玩,见阿绣站在门口,索性也把她、鹿宦娘、娇娜和楚楚也一并叫上。 又抱上了莲莲和音音,小环和杏儿准备了时令瓜果带在篮子里,一众人浩浩荡荡去了。 本来也想叫孔雪笠和松娘一块去的,但是禄儿回来说两人还在屋里没出来。 从正门进到花园,立即有一道三丈高的小土丘,两侧皆是小道,小道边是一丈宽的小河,河边又有两处稍矮的土丘。 再往两边去,便是院子,左边两个,右边三个。 往左右去皆有小道,总共五条。 沈玉珍道:“后面的景色全被这土丘挡住了,倒是让人颇有期待。” 胡谦笑道:“这里我虽来了两趟,但也没仔细看,竟不知风景如何。” 荣宁儿道:“相公这也太浪费了,守着这样的好去处,也不多看看,换做是我,早就住在这边了。” 阿绣道:“这里倒是挺安静的。” 鹿宦娘侧耳道:“后方风吹鸟鸣,想必是有好大一片林子。” 楚楚点点头道:“那呜咽的是不是竹林,若是有,倒是一个弹琴唱曲的好地方。” 薛柠霜道:“要是又凉亭水榭就更好了,正好和姐姐在此吟诗。” 胡谦笑道:“有没有,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绕过土丘,后面是一片大湖,左右又有厅堂馆社、水榭、石梯、绿洲、花海、方厦、园亭、长廊…… 湖中央是一处别墅,岸边甚至还有一庙一庵。 绕到湖中别墅时,众人已经饿了。 于是让桃花几人去端了饭菜,直接在园子里吃了。 胡谦道:“花园中也得安置一个厨房,要不然在吃饭实在太麻烦了。” 正说着,荣宁儿忽地从外面走了进来,高兴道:“相公,别墅中有个露天的温泉。” 胡谦道:“这倒是稀奇。” 等过去看的时候,果然看见有个椭圆的温泉,水面热气蒸腾,隐隐可以看到下面全是光滑的鹅卵石。 胡谦道:“这的确是个好地方,只是四面透风,有些冷。” 沈玉珍道:“那就找些工匠来,在上面盖个琉璃房,外面再接暖阁,这样就算是冬天,也可以下去,而且夏天也不会很热。” 胡谦笑道:“好主意,小环,你去和徐丰年说,让他去找工匠。” 小环应了一声,赶紧去了。 下午的时候,沈玉珍几人玩得累了,就在别墅中的卧房里休息。 床单被褥都是新换的,而且房里也有炭盆,倒是不担心冷。 胡谦自是不怕冷,又见那温泉暖和,索性脱了衣服,泡了进去。 小环将修建琉璃房的事情告诉徐丰年之后,正好回来向胡谦禀报,却是正好见到胡谦在里面泡温泉。 她跟了胡谦和沈玉珍最久,自然见怪不怪,当即走到旁边,“少爷,事情已经和徐先生说了,他刚才出门去找了。” 胡谦点点头,“小环,下来洗洗。” 小环一愣,下意识道:“刚才纯子找我……” “是很紧要的事情吗?” “不是。” “那就等会,先下来吧。” 小环心中虽是极是愿意,可是这光天化日的,沈玉珍和几位姨娘就在不远处的房间里休息,这要是被她们知道…… 沈玉珍自然不会惩罚她,可是这实在是太过难为情了。 想了想,她坚定地开口道:“好的。” “你坐那边干什么?” 小环“嗯”了一声。 “修炼得怎么样了?” “奴婢法决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但这修炼……没有老爷,奴婢一人无法修炼。” 胡谦道:“不如将法决背出来,我来检查一下。” 小环不敢拒绝,咬了咬嘴唇,开口背诵法决。 正背着的时候,纯子过来了。 她本来是来找小环,见到这个场景,立即放慢了脚步,瞪大眼睛,“这才是胡谦的修炼……” 她站在门旁,一边看着,一边使劲背着法决。 虽然很累,很辛苦,但为了能像胡谦一样强大,她还是默默地看着,注意着每个细节。 这个法决循环多少遍…… 背诵时的力度、声音大小都仔仔细细地记下。 正看得入神时,小环忽地痛呼一声,惊住了她。 她满心疑惑,又不敢上前去问,只得默默看着。 又过了一会,见小环要穿衣离开。 她立即躲在一旁,等小环走后,她本来以为这次修炼就结束了,谁知没过一会,迎彩和禄儿也来了。 同样的法决、同样的水花…… 只不过看了小环、禄儿和迎彩三人的动作,纯子总觉得她们双手似乎应该是拿着什么东西才对。 是什么呢? 见水花恢复平静,她赶紧离开了。 同时打定主意,一定要找机会再看。 法决她倒是记住了,可是其中似乎还有许多要领。 尤其是三人的双手,若是不弄清楚她们举着的到底是什么,那必然是没有效果的,反而可能会适得其反。 回去之后,她想要把法决抄在纸上,但才只会说汉话,写肯定是写不出来的,于是先努力把这些要诀翻译成东洋话,然后再写下来,贴身收起来。 下午的时候,徐丰年就把工匠找来了。 虽然天气寒冷,但温泉这边温度较高,所以还是可以开工的。 胡谦留下徐丰年在这里看着,自己回到前院。 刚和沈玉珍说了几句话,林超童忽地来找,说是林大月死后,十三人命案悬而不决,若再不处理,只怕无辜受冤者就要死在牢中了。 胡谦便让他去处理,谁知林超童道:“下官虽查了许久,但实在也是没有头绪,这次也正是为这事来求大人的。” 胡谦还未说话,许久未曾出现的提示突然跳了出来。 【是否使用神通?】 这次的提示和之前都不一样,胡谦一下也没反应过来。 仔细想了想之后,他立即明白。 这次的案子似乎是可以选择难度的。 若是有原告被告的案子,一般使用魇祷神通就大抵可以问个明白了。 总体是比较容易的。 若是不用神通,那就需要自己去查了。 想到这,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否。 【困难模式开启,奖励翻倍】 胡谦心中大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道:“新任的知府来了吗?” 林超童摇头道:“目前是由同知方一德暂领安湖知府之职。” “去告诉方一德,通知一干人等,明天我亲自去断案。” 林超童躬身退去了。 翌日,胡谦端坐在知府大堂,旁边是代知府方一德和按察佥事林超童。 不过,看到下面站着的许多百姓,他立即摆手道:“方大人,本官要开始审案了,先让百姓退出去吧。” 方一德尴尬地笑了笑,“大人,今天堂审没有百姓,下面这都是牵扯到本案的人。” 胡谦恍然大悟,点头道:“好吧,麻烦方大人先把案情说说。” 方一德无奈道:“大人,下官也才只代任知府一天,对于此案知道得并不十分清楚。” 胡谦道:“如此那就请林大人说说吧。” 林超童道:“要说此案的案情,可以说几乎没有。 下面这些人全是和死者有关系的人,但案卷上只说他们都不承认自己杀了人,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胡谦道:“那就是说,一夜之间死了十三条人命,然后没人知道为什么,也没有认证物证?” 林超童点点头,“可以这么说。” “人死了,总该有人来报案吧。” “只有赵家族人赵光来报案。” “报什么案?” “说是堂兄赵完、侄子赵寿、义孙赵一郎和赵完的小妾爱大儿被杀。” “当时林知府是怎么判的来着?” “林知府断定是打铁铺店主白铁之子白二郎和爱大儿通奸杀人。” “本官记得你当时说,打铁铺店主白铁也死了,对不对?” “是的。” “如果按照林知府这样断,那岂不是说,白二郎连他亲爹也给杀了?” 第278章 乱麻一般的关系(277章屏蔽修改中) 胡谦仔细想了想,问道:“赵光何在?” 下方立即走出一人,跪在堂下,“老爷,小人赵光。” “你说白二郎杀死赵完、赵寿几人,可有实证?” 赵光道:“当初赵完醉酒说查出爱大儿和人有染,一定要揪出那人打死泄愤,谁知第二天赵完就死了。 他死的时候庄上没有别人,只有白铁一个陌生人,因此认定是他。” 胡谦真是又好气又好笑,“这样说来,赵完父子死后只有你一人来告状,定是你杀了他们,见白二郎在,百年诬陷他,逃脱罪责。 是不是!” 赵光愣住了,连连叩头,“大人,小人冤枉啊!” “闭嘴!” 胡谦喝了一声,又问道:“谁是白二郎?” 堂下戴着镣铐的男人虚弱道:“老爷,小人就是白二郎。” 胡谦点点头,忽地喝道:“堂下众人,全部跪下!” 众人不明其意,但也都立即跪在地上。 胡谦又喝道:“本官乃是东平按察使胡谦! 还未做官时,便在南阳破了许多奇案。 比如铜钱银魔案、学子自杀案等等。 做官之后,又破了税银失窃案、东洋使者案。 先后平定西北和东南,前次连桦鬼魂闹事,也是本官将他召出来。 想来你们应该听说过本官的名头!” 众人尽皆不敢吭声,但胡谦所说的这些事当中,要说哪一件最让几人震撼,那自然要数召唤连桦鬼魂。 当时湖边围了那么多人,许多人都亲眼所见。 堂下这些人有的也在现场,即便不在,也都听人说过。 现在听说上面站着的就是胡谦,不由又惊又怕。 胡谦道:“本官也不需要问,只需看一眼,便知道谁是凶手,谁是无辜的!” 说完只定定地站在上面看着。 下面众人一个个低着头,谁也不敢乱动。 胡谦也只是看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 林超童和方一德对视一眼,虽然谁也不会怀疑胡谦说的是假话,但也并未见到胡谦做什么。 难道仅仅是这样就能破案吗? 胡谦三人不说话,堂下众人不敢乱动,一众衙役也不敢有什么动作。 大堂一下安静下来。 足过了一刻钟的时间,约莫差不多了,胡谦这才走下堂去,缓缓走过每个人面前,然后才回到堂上坐着。 他忽地一怕惊堂木,下方众人皆是吓得一激灵,就连衙役也吓了一跳。 “来人!把白二郎的镣铐去掉!释放回家!” 两个衙役立即上前给白二郎解开。 “谁是凶手本官已经知晓,不过本官决定给他一个自首的机会! 现在释放你们回去,如果要自首,今天之内来找本官,便免了他的死罪,否则便必死无疑!” 一众人仍是不吭声。 胡谦也不在意,散衙之后,便回家休息。 才进家门,便撞见胡不同送一群老者出门。 见到胡谦,几人皆是躬身行礼,“见过胡大人。” 胡谦虽不认识,也拱手回礼。 等送走了人,胡谦问道:“爹,这些人是?” 胡不同笑道:“这些都是城中的围棋高手,爹整天闲着,便请他们来下棋的。” “爹,现在有人要对付孩儿,尽量别出门,也别让别人拿走你的贴身物品,比如头发之类的。” “放心,你娘和我说了。 我都让徐丰年调查清楚了,这些人都是城中知根知底的人,没事的。” 胡谦这才稍稍放心,又去向赵氏问安,之后才回到院子里。 虽说他的名头能震慑住人,他也并不真的指望那些人会自首。 “白头何在?” “老爷。” 胡谦低声吩咐一番,然后让白头去监视那些人的一言一行。 虽说不能使用神通,但这样应该不算。 他又看了看窦子平的情况,还好,虽说很是严重,但寒气的确实在一点一点凝聚。 见胡谦回来,沈玉珍立即道:“相公,快来尝尝何三娘做的点心。” 说着便要把桌上的一碟点心端给胡谦。 胡谦赶紧上前,“你慢点,我自己来就行。” 说着捏了一块吃了,果然香甜酥脆。 胡谦打趣道:“这个何三娘,我在时也不见得做这样的点心,怎么娘子来了便这样献殷勤。” 荣宁儿笑道:“许是她知道姐姐才是当家的,所以才会如此。” 沈玉珍忙道:“宁儿,不许胡说。” 胡谦笑道:“此言倒也不假,娘子当家,我只需管住她,便管住了这个家。” 众人笑做一团。 不一刻,知盈忽地到了。 这院中除了胡谦,谁也不知道她是公主,众人也只当是胡谦新收的小妾。 只有沈玉珍有所怀疑,皆因胡谦平素也不提她,也不去看她。 更重要的是,若真是小妾,胡谦早就和她说了。 过了这些天,知盈已经好了许多。 “大人在此品尝点心,为何不叫上我。” 胡谦道:“倒是疏忽了,请尝尝吧。” 沈玉珍一见两人这样称呼,便立即确定下来,这绝不是胡谦的小妾。 于是问道:“相公,这位姑娘是?” 胡谦张了张嘴,还未开口,知盈抢先道:“我是连大人的女儿连盈,因为家中蒙难,所以才托身于此,还请几位姐姐不要嫌弃。” 沈玉珍道:“连大人是……难道是那位连大人?” 知盈道:“就是连桦大人,你们叫我盈盈好了。” 沈玉珍几人立即上前见礼。 说了一会,才儿伺候知盈离开。 沈玉珍得了空,将胡谦拉到屋中,细细问道:“相公,连大人一家蒙难,他女儿如何能逃脱得了,这位到底是谁?” 胡谦将她搂在怀里,“她是知盈公主。” 于是又将前面种种事情和她说了。 沈玉珍叹息道:“想不到这位知盈公主也是性情中人。 那相公打算如何安排她?” 胡谦摇头道:“她愿意在这待着就让她在这待着,愿意走就走。” 沈玉珍道:“如此甚好,眼下皇上对相公有所猜忌,咱们还是不要惹事为好。” 胡谦道:“别担心,凡是有我在。” 第二天清晨,白头回来,将所听所见种种一一和胡谦说了。 胡谦大为惊异,也不多说,直接去知府大堂审案。 等人都到齐,胡谦一怕惊堂木,喝道:“朱五何在!” 堂下一人立即跪在地上,“老爷,小人在。” “朱常是你什么人?” “回老爷,朱常是小人的爹。” “你爹是怎么死的?” “回大人,小的爹是被赵完父子杀的。” “他父子为何杀你爹?” “因为小人家有一亩地,一直被赵家霸占,我父亲前去讨要,赵完父子不但不给,反而起杀心,将我爹杀了” 胡谦点点头,“你说赵完父子和你家争地,然后杀了你爹。 那卜才是你家什么人?” “卜才是小人家的仆人。” “他是怎么死的?” “他和小人爹一起去赵家的,所以也是一并被打死的。” 赵光立即道:“老爷明鉴,他胡说八道……” 胡谦一拍惊堂木,“没让你说话就不要说!来人,杖二十!” 一番打之后,堂上再没人敢随便开口了。 “赵光,朱家和赵完家争夺田地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赵光被打得只敢小声呻yi,这时强忍疼痛道:“是,是的……” “他家动手了没?” “两家本来在田里争吵,互有推搡,后来他家忽然说打死人了,于是抬着尸体到赵家闹,两家吵作一团。 后来他家动手打死了赵家烧火老头丁老儿和厨下田大娘。” “然后你们就打死了朱常和他家奴卜才?” “没有,当时朱常和卜才都离开的了,嚷嚷要见官说理,不知后面怎么死了。” 胡谦道:“朱五!当时你们在田间争吵动手,被打死的是什么人?” “是卜才的娘子刘氏。” “果真是被打死的吗?” “千真万确!” 胡谦道:“朱家仆从、佃户何在?” 朱五后面立即有八个人应声。 胡谦又问:“朱五说被打死的是卜才的娘子,是不是真的!” “是……” “是的……” “果然是被打死的吗?” “是……” “你们都亲眼见了?若是被本大人发现你们说谎,少不了大刑伺候!” 几人支支吾吾,一时说不出话来。 胡谦也不多问,又望向赵光,“当时朱家带尸体去赵家的时候,你一定见到了,那尸体什么模样?” “小人害怕,没敢多看……” “赵家的人呢?你们看到了吗?” “小人看了,是个年轻妇人。” “头脸可有血吗?” “好像没有,脖子上有道勒痕。” “对对,脖子上是有勒痕,小人也看到了。” 胡谦望向朱五,一拍惊堂木,“朱五!到底那妇人是怎么死的!从实招来!” 朱五道:“就是被赵家打死的!” 胡谦早从白头那里得知其中关键,这时候又哪里会听他胡说。 “来人,重打四十!” 旁边衙役立即将朱五叉住,一棍一棍下去,朱五竟然强忍住不让自己叫出声音。 不过四十棍打下,他还是被打得皮开肉绽。 胡谦又道:“朱家人,全部跪在堂下!” 那八人战战兢兢挪到正下方,跪在地上,不敢抬头。 胡谦喝道:“跪成一排!” 八人赶紧前后移动,跪得整整齐齐。 “左右第一人,对,就是你,你来说,那妇人是怎么死的?” “是……被打死的……” 胡谦哼了一声,“重打五十!” 五十棍落下,那人立刻昏死过去。 接着又指着第二人道:“你说!” “大人,小人说了,当时老爷和少爷不知从哪里弄来一个尸体,说是等两家闹起来的时候赖给赵家人打的。” 后面几人也立即点头。 “朱五!你还要抵赖吗!” 朱五见瞒不住了,便开口道:“那尸体是小人和爹在河边看到的,因为知道第二天要和赵家争地,免不了要动手,所以想用这个尸体赖赵家打死人,趁机把地夺回来。” “你爹和卜才呢?到底是怎么死的?” “老爷,这个却是真的,就是赵家打死的。” 胡谦点点头,“赵光!这事可是真的!” 赵光见朱五几人被打得血肉模糊,又见胡谦似乎早就知道了似的,便道:“大人,小人全招了。 朱常和卜才虽然是在赵家死的,但当时赵完已经吩咐了,说既然他们已经拿了尸体来问罪,此后千万不许再伤人命。” “那丁老儿和田大娘呢!” “这个小人就不知道了,只因当时吵得不可开交,后来就动手了,之后就听赵寿喊田牛儿,说你娘都给打死了,还不上去打。 等人群让开,就看见丁老儿和田大娘躺在地上。” “之后呢?” “之后田牛儿上去理论,说了没几句又打起来了,后来朱常和卜才便死了。” 旁边的方一德和林超童听得头都大了,若不是见胡谦成竹在胸的样子,两人几乎都要崩溃了。 胡谦继续道:“当时两边撕扯打架的人是不是都在这里了?” 赵光四处看了看道:“赵家的人除了死了的赵完、赵寿、赵一郎其余的都在这里了。” “朱家呢?” 朱五也道:“还有几个佃户的娘们不在,其余的都在这了。” “几个妇人不在,她家的汉子可在?” “都在。” “好,那本官来问问,当时是谁打的丁老儿和田大娘?” 朱家人谁也没有说话。 胡谦又转向赵家人,“你们看见动手的人了吗?如果有,直接指出来!” 赵家人也都跪地不动。 “田牛儿可在?” “回老爷,小人在。” “你娘被打死,你可亲眼看到了?” “回大人,不曾看到,是赵寿少爷说的。” “也就是说,你们在场中厮打,没人对丁老儿两人动手,也没人看到他们是怎么死的?是吗?” 众人尽皆默然。 林超童一愣,开口道:“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胡谦笑道:“当时两家人都在火上,厮打起来场面混乱,只要说有人被打死,便肯定会认为是对方打死的,哪里有时间去想其他的。” “大人的意思是?” “丁老儿和田大娘说不定是被赵完父子所杀,以此来赖朱家人,抵消朱家人打死那妇人的罪。” 方一德一拍大腿道:“没错,下官斗胆揣测赵家父子的想法,必然是你说我家打死你一个妇人,现在你家打死我家两条人命!就见官也不怕!” 胡谦道:“差不多了。” “那赵一郎和爱大儿又是怎么死的呢?” 胡谦笑道:“这两人才是真的通奸。” 第279章 抽丝剥茧 听到胡谦如此说,赵光立即一惊,但恐怕挨打,也不敢问。 胡谦摆摆手,“不过在说赵一郎的事情之前,我要问一下。 赵光!赵一郎和爱大儿是怎么死的!” 赵光一下慌了,“小人……” 胡谦笑道:“明天老爷若是问起赵一郎和爱大儿的事情,我就推说他们被赵完父子撞破奸情,互殴致死! 赵光!你是不是想着说!” 赵光惊恐不已,张着嘴动弹不得。 其余人一看他这副样子,也是吓了一跳。 胡谦说的是真的! 他是怎么知道赵光准备的说辞的!难道他真是活神仙不成! 赵光连连叩头不止,“老爷,小人说,小人什么都说了。 当时赵一郎和爱大儿有奸情的事情小人本来不知道。 那天死了许多人之后,小人本来想去找赵完商量对策的,谁知才到院子里,就见赵寿和赵一郎厮打在一起,等小人叫来人把他们拉开的时候,赵寿已经死了。 屋子里还躺着赵完和爱大儿,两人也都死了。” 胡谦道:“来人,把赵完父子、赵一郎和爱大儿的尸体抬出来。” 立即有衙役将尸体抬了出来,仵作也跟在后面。 “仵作,这几人都是怎么死的?” 仵作道:“大人,赵完是中毒而死,赵寿是被利刃刺死,爱大儿也是被利刃刺死,赵一郎全身多处伤痕,应该是被打死的。” 胡谦又道:“把赵完的尸体留下,其余的抬出去,再把那妇人的尸体、朱常和卜才的尸体抬进来。” 林超童和方一德不明其意,也没立即去问。 胡谦道:“仵作,看看这几人是怎么死的。” 仵作道:“妇人是被勒死的,朱常是被利刃刺死,卜才是中毒而死。” 胡谦道:“朱常身上的伤口和赵寿、爱大儿身上的伤口是否一致?” “朱常和赵寿身上的伤口一致,应该是被同一件利刃所伤,爱大儿的伤口窄一些,似乎是被剪刀之类的利器所伤。” 林超童道:“难道朱常和赵寿皆是被赵一郎所杀?” 胡谦点点头,“来人!去赵家搜搜,看看可否找到凶刃。” 说着又望着赵光道:“赵光!赵一郎是怎么死的!” 赵光这时已没半点隐瞒的胆量,低声道:“赵一郎是被我和赵家人乱棍……打死的……” “赵完父子和爱大儿呢?” “当时赵一郎说,赵完父子害怕朱家闹到衙门,因此打死了丁老儿和田大娘,谁知被他撞见了。 赵完父子说给他三百两银子,让他保密。 不多时,爱大儿又去告诉他,说赵完父子不想给银子,准备毒杀他。 赵一郎便找机会换了酒,结果赵完被毒死,赵寿冲进来厮打,用剪刀刺死了爱大儿,然后赵一郎又用匕首刺死了赵寿……” 胡谦点点头,“如此便说得通了,只等找到匕首来验证。” 方一德两人佩服得五体投地,乱麻一样的案情到现在终于是稍微有了头绪。 胡谦道:“朱五!你之前不是说你爹和卜才皆是被赵家人打死的吗? 现在卜才却是被毒死的!你待怎么说! 难道两家人厮打的时候,这卜才还顺便吃喝一顿不成!” 朱五知道抵赖不多了,便道:“当时在河边发现尸体之后,小人便和爹定下计策要赖给赵家人。 只是须得给这妇人找个关系,于是便让卜才认作妻子,到时候去哭闹一番。 谁知卜才说事后须得给些好处,否则便要把事情抖露出去,所以快到赵家时,爹便给卜才喝了毒酒,让他也死在赵家。” 胡谦道:“如此一来,因赵家和朱家争地死的人就全部弄清楚了。” 方一德和林超童本来都以为胡谦破案全靠神通,如今听了这堂审,才知道胡谦逻辑缜密,思路清晰,着实让人赞叹。 胡谦道:“除了妇人的尸体,其余的都抬出去吧。” 一众衙役立即将尸体抬走。 胡谦道:“先前你们可曾认尸吗?” 方一德道:“因为朱家人一口咬定这妇人就是卜才的妻子,所以不曾认尸。” 胡谦笑道:“卜才说这是他的妻子,林大人都没去查验一下吗。” 摇了摇头,他继续道:“传白二郎。” 不多时,白二郎到了。 胡谦道:“白二郎,你可认得这妇人吗?” 白二郎一愣道:“回老爷,这是邻居曾大财的娘子杨氏。” 胡谦道:“来人,将曾大才带来问话。” 不多时,一个黝黑汉子来到堂上,见了杨氏的尸体,先是一愣,随即哭了起来。 胡谦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小人曾大财,见过老爷。” 胡谦道:“这人是你家娘子吗?” “回老爷,正是。” “既然是你家娘子,她死了,你为何不找,为何不报官!” “小人……小人……” “是你杀了他,是不是!” “小人没有杀人!小人只是骂了她几句……” “怎么骂的!” “小人……” 胡谦扔下令签,“着实打四十棍!” 曾大财道:“老爷别打,小人全都说!” 胡谦摆摆手,“快说!” “那天小人从店里回来,听到邻居孙氏在门口叫骂,说是小的婆娘偷汉子, 小人一时糊涂,便给了她一条麻绳,让她去孙氏的门口上吊。” 胡谦摇头道:“你还真是糊涂。 来人,传孙氏和她相公。” “大人,孙氏已经死了。” 胡谦一愣,“怎么死的?” “他相公说是自杀。” “传孙氏的相公。” 不一会,又有一个男人慌里慌张走进来跪在地上。 “老爷,小人郭东,是孙氏的相公。” “郭东,你家娘子是怎么死的。” “回老爷,娘子和小人生气,一时想不开服毒自杀。” 胡谦哼了一声,“把孙氏的尸体抬出来。” 没等胡谦吩咐,仵作已经上前验看。 “大人,这孙氏的确是中毒而死。” “身上有没有其他伤痕。” “没有。” 胡谦道:“郭东,孙氏死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 “老爷,当时小人和娘子因为她和邻居争吵的事情闹别扭,小人就说了几句重话,然后就去外面喝酒去了。” “去哪里喝酒?” “城西的永兴酒楼。” “你家住哪?” “城东。” “你住在城东,不就近找个地方喝酒,为什么特意跑到城西去!” “因为小人听说那里的酒特别好,所以想去尝尝。” 胡谦道:“这么说来,杨氏和孙氏吵架之后,一个上吊自杀,一个服毒自杀。 林大人,方大人,你们觉得呢?” 林超童和方一德对望一眼,听到这里又觉得有些头晕,一时也没什么主意。 胡谦道:“白二郎! 你爹是白铁,对不对?” “回老爷,是的。” “你爹是怎么死的?” “小人早晨起来的时候见爹爹躺在地上,眼睛瞪得老大,死了多时了,好像是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全身也很僵硬。” “身上有伤痕吗?” “没有。” “你爹的身体有没有什么问题?” “爹爹打铁许多年,胳膊有毛病,死之前又染了风寒。” “他经常起夜吗?” “是的。” “你爹死的时候,你家的大门是开着的还是关着的?” “是开着的。” “有没有丢失什么东西?” “没有。” 胡谦点点头,“传王公的儿子王二笑。” 过了一会,王二笑到了堂上。 “王二笑,你父王公是怎么死的?” “回大人,家父是被店小二张三用算盘打死的。” “张三为何要杀你爹?” “这个小人就不清楚了,当时是晚上,小人在后院准备睡觉,忽然听到爹爹喊道你有本事就去告,等赶过去的时候,就见张三夺门而逃,算盘碎裂,爹爹满头是血死了。” 胡谦望向方一德,“可曾抓住那张三吗?” 方一德道:“张三在自己家后的歪脖子树上自缢而死,想来是畏罪自杀。” 胡谦这时也有点疑惑了。 杨氏和孙氏都是自杀,白铁死在家中,王公被张三打死,张三又自缢而死。 看起来好像没什么疑点,但似乎又有些不对。 “白二郎,赵光说在赵家看见你,当时你去做什么?” “回老爷,赵家庄在小人家打了犁头,一直没给钱,小人怕爹死了,他们赖账,所以便早早去收账。” “收到了吗?” “当时他家又是打又是杀的,小人没敢进去。” 胡谦点点头,又望向郭东,“你说去永兴酒楼喝酒,可曾见过什么人吗?” “掌柜和小二都看见了。” “除此之外呢?” “还有几个不认识的食客,别的便没了。” 胡谦道:“传永兴酒楼的掌柜和小二。” 郭东面色微变,低头不语。 人还未到,胡谦朝衙役摆手,“把郭东带去二堂看着,不许他出来。” 两个衙役立即将郭东架了出去。 不多时,永兴酒楼的掌柜和小二便到了。 “你们可认得郭东吗?” 掌柜道:“是那个家里有个悍妇的郭东吗?小人有些印象。” 小二也点点头。 “他最近可曾到你店里喝酒吗?” “去过。” “什么时间到的,什么时候走的?” “差不多戌时到的,很晚才走,后来听说那天他娘子自杀了。” “很晚是什么时候?” “大约是子时。” “他见过什么人吗?” “没有。” 胡谦正要困惑时,小二忽地开口道:“老爷,当时有个人急匆匆走进来,撞到小人,然后他就往郭东那边去了。” “他们坐在一起喝酒了?” “没有,郭东见他来,低声说了一句,然后匆匆结账走了。” “那人什么模样?” “很普通……” 胡谦在堂下扫了一眼,你站起来看看,堂下跪着的可有这个人。 小二立即应了一声,站起来来回看着。 胡谦道:“都给本官把头抬起来!要不然就是做贼心虚!” 这样一说,所有人立即高昂着头。 小二来回扫了几遍,最后犹豫着停在曾大财的面前。 “老爷,就是这个人。” “确定是他?” “他和小人撞了个满怀,因此记得清楚。” 胡谦微笑着望向曾大财,“说吧,你去那里做什么?” “小人……是去喝酒……” “你几时出的门?” “约莫是亥时。” “亥时出门喝酒,哼!” “因为小人……因为娘子失踪,所以……” “还在撒谎!来人啊!重打四十!” 一顿棍子之后,曾大财老实了许多,只不过仍是支吾说不出原因。 “亥时出门喝酒,子时才到永兴酒楼,这等说辞,还想糊弄明白人吗! 来啊!再打!直到说实话为止!” 曾大财忽地喊道:“大人,小人无罪,就打死小人也是这个话!” “是吗! 白天的时候,你娘子杨氏和郭东娘子孙氏吵得不可开交,晚上两人双双自杀,而你二人却好像是约好一样,同时去永兴酒楼喝酒。” “天下这么大,难道就没有巧合的事情吗!老爷不讲证据,就平白打死小人,到了阴间也是这个话!” 方一德喝道:“好个刁民!竟敢藐视公堂!” 胡谦摆摆手,“你既然要证据,那本官就让你死的心服口服! 本官问你,你和郭东说的什么!” 曾大财立即慌了,“这个……小人喝多酒,一时记不清了。” 就算是稳重如林超童也看不下去,脸上全是怒色,恨不得走过去掐死此人。 胡谦点点头,“记住你说的话!来人!找个黑布,把他的头给盖上!等会本官问话的时候,那你若敢发出半点声音,即刻打死! 来人!把郭东带上来!” 曾大财心中慌乱,但也不敢有任何动作,任由衙役将他的头给蒙上。 郭东进来之后,见堂下一人蒙着黑布,也不知是谁。 “郭东,你方才说你到永兴酒楼喝酒,期间没见到别人是不是!” “是……” “再说一遍!” “是。” “你撒谎!酒楼掌柜和店小二均看见你和一人说话!你还敢说没有!” “小人……小人……” 胡谦一拍惊堂木,喝道:“那人是谁!” “是曾大财!” “你见他做什么!” “没什么!就无意间碰到了!” “你和他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一句骂人的话。” “还敢狡辩!郭东可不是这样说的!” “这……” “本官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娘子是怎么死的!” “是服毒自杀……” 胡谦微微握拳,眼看就要成功,没想到这两人还真是硬骨头。 他围着孙氏的尸体转了转,忽地问道:“仵作,孙氏的尸体果真没有别的伤痕吗?” 仵作摇头道:“确实没有。” 胡谦掀开布看了一眼,心头一动,低声问道:“孙氏身上可有那个痕迹?” 仵作也是一愣,“这……” “来人!传稳婆过来看看!” 不一刻,稳婆道:“大人,孙氏的尸体被人侮辱过。” 第280章 这修炼,斯国一乃 此话一出,不仅胡谦、林超童、方一德三人愣在当场,郭东亦是愣在原地。 胡谦问道:“能看出时间吗?” “只能看个大概,不过可以确定,当时尸体还热着。” 胡谦的目光转向郭东,“你说你离开之后,孙氏服毒自尽,既然是这样,为何她还被人侮辱!” 郭东的脸一会青一会绿,喃喃道:“不可能的!怎么会呢?” 胡谦看了看郭东,笑道:“说吧,是不是你和曾大财串通! 你杀了他娘子杨氏,他杀了你娘子孙氏! 只不过,你杀人之后就离开了,而他杀人之后又趁机侮辱你娘子!” 堂上众人瞬息倒吸一口凉气,很是诧异地望着胡谦,接着又都看向郭东和曾大财! 郭东道:“没有,不是的……” 胡谦笑道:“既然是约定好的,他本来杀了人之后就该离开的,只不过他贪图你娘子姿色,又给你带了帽子,让你做了乌龟。” 郭东的脸变得煞白,“不是……” “说不定当时孙氏还没死,还有一口气在,而他就在那个时候…… 你和孙氏多年夫妻,自己想一想,当时她该多么绝望……” 郭东扑通一下摔在地上,抱头道:“别说了!别说了,求你了…… 我什么都招了…… 是我和曾大财串通,他帮我杀娘子,我帮他杀……” 戴着黑布的曾大财浑身颤抖,却又不敢说话。 胡谦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人娘子泼辣,看不起小人,说小人赚钱太少,不够她花的…… 曾大财说她娘子给她带绿帽子,所以两人一合计,便动了杀心,因为自己下不去手,所以便让对方……” 胡谦摇了摇头,“来人,把曾大财的黑布除了。 曾大财,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曾大财脸色惨白,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胡谦道:“郭东,把你杀杨氏的详情一一说出来!” “当时曾大财把他孩子带出去,小人便潜入进去,用绳子勒死了杨氏,之后将和曾大财合力把她挂在铁匠白铁的门口了。” “为什么要挂在那里。” “因为白天曾大财说让杨氏出去上吊,所以我们便觉得最好给她伪装成上吊自杀的样子,因为白铁家离得近,门口正好有挂东西的钩子,所以便移到那里了。 然后小人就去喝酒了。” “可是尸体却不在白铁门口,而是在河边。 这说明,期间又有人移尸。 而这个人,就是白铁!” 胡谦说着看向白二郎,“白铁起夜的时候看到门口挂着的尸体,便将她取下来移走,他本来有病在身,又受了惊吓,因此死了。” 方一德道:“那尸体少说百来斤,白铁一人如何能搬得动。” 林超童道:“白铁常年打铁抡锤,搬一个尸体不在话下。 只不过河边那么远,他又如何能过去呢?” “他自然没去河边,而是将尸体又移到了酒馆王公家。” “大人何以见得?” “王公说‘你有本事就去告’,这个还不明显吗?必然是他和小二将尸体抬到河边,小二以此要挟要好处,他不肯给,吵起来之后,小二动手打死了他,自己也自杀。” 林超童深吸一口气,“如此一来,十三条人命就全都弄清楚了。” 胡谦点点头,“劳烦方大人从头捋一遍。” 方一德道:“曾大财和郭东两人串通,互相杀死对方娘子,郭东将曾大财之妻杨氏勒死,曾大财将郭东之妻毒死,然后侮辱尸体。 两人将杨氏的尸体挂在白铁家门口,白铁起夜时看到尸体,将其移到酒馆王公家。 白铁受到惊吓,加之自身疾病,死在屋中。 王公和店小二张三将尸体扔在河边,事后张三要王公给封口费,王公不给,争吵之中,张三将王公打死,自己也畏罪自杀。 朱常父子看到尸体,准备去赖赵家,并让仆人卜才认作妻子,卜才索要好处,朱常敷衍,然后下毒,让卜才也死在赵家。 赵完父子知道对方抬尸体来闹事,便将丁老儿和田大娘打死,假称是朱家人打死。 赵一郎目睹凶杀,赵完父子本来许诺给银子,后来又商议要毒死赵一郎。 此事被赵完小妾爱大儿得知,爱大儿和赵一郎有私情,所以告诉了他。 混乱中,赵一郎刺死朱常,想要嫁祸赵完,并调换赵完给的毒酒,致使赵完被毒死。 赵寿冲进来,争斗中杀了爱大儿,然后又被赵一郎刺死。 赵光等人乱棍打死了赵一郎。 大人,下官说的对不对。” 胡谦点点头,起身道:“堂下听判! 判郭东、曾大财斩立决;朱五、赵光斩监候;白二郎、田牛儿无罪释放;赵家合谋之人徒三年、朱家合谋之人徒三年;一应未到之民妇皆锁了来,每人仗二十!” 判决才一说出,提示立即响了起来。 【请从神行、布阵、辟谷、知时四个神通中选择两个】 胡谦心中大喜,简单吩咐了几句,便匆匆回到家中。 “能不能简单介绍一下这四个神通?” 他在心里说了两句,结果和之前一样——没人理会。 无奈之下,他只能自己判断了。 辟谷很好猜,应该就是不吃饭也不回饿的那种神通。 这对现在的胡谦来说没有任何吸引力。 至于知时,这应该不是知道时间这么简单吧,也许是通晓天时地利之类的神通。 这个他也不是很需要。 剩下的就是神行和布阵了。 考虑到金符的作用降低,布阵是一定要的。 倒是这个神行,难道是神行万里之类的? 不过应该不会这么简单才对。 打定主意,他便选择了神行和布阵。 【获得神通神行】 【获得神通布阵】 【神行:精神超脱形体,元神出窍也】 【布阵:各种结界、阵法,禁制】 竟然是元神出窍?! 胡谦一时有些后悔了,这对他来说根本如同鸡肋一般。 这能有什么作用,总不能用元神出窍去偷窥吧,那样的话还不如隐身符呢。 至于这个布阵就比较实用了。 只不过布不同的阵法需要不同的材料,比如其中的三才阵就需要无根水、太岁和骸骨。 八门摄妖阵需要在开门、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各布下妖物一只。 但凡妖物过来,大阵便会生出感应,直接将其魂魄摄住。 四杀厉鬼阵,需要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锁一只厉鬼,若是别的鬼物靠近,便会触动阵法,将其射杀。 太乙灵感阵,需要用千年阴沉木布在阵眼,不轮神、鬼、妖还是别的邪物,只和阵法中的人有牵连,布阵者便会有所感应。 胡谦大喜过望,这个阵法的确是好。 就像先前莲莲被那尼姑取了头发和指甲,等大阵布置好,她若是真是被人施术,那胡谦立即就能感应出来。 这些都是相对比较简单的,至于难的也有。 比如周天星斗大阵,需要天罡三十六星辰和地煞七十二星,若是能拿到,也可布置。 威力嘛,也很惊人,反正一般的大罗神仙是难以逃脱的。 但是这也只能是想想,现在的胡谦根本没有那个本事。 稍微看了看之后,他便决定去找材料,先布太乙灵感阵。 这阵法虽是厉害,但需要的东西也非常难找——需要千年阴沉木的树心。 胡谦一时有些头大,重新看了看之后,觉得哪一个材料都不好找。 过了月余,眼看着沈玉珍、荣宁儿和薛柠霜的肚子越来越大,而阿绣和鹿宦娘皆抱着孩子玩闹,楚楚心中实在不是滋味。 于是每天更是缠着娇娜,让其给她好好检查身体。 娇娜仔细查看,也并未发现什么问题。 楚楚便整日痴缠胡谦,又求到沈玉珍那里,跪地哭诉,让沈玉珍帮忙说话,好让胡谦多在她屋中过夜。 胡谦知道之后倒是好笑,其实也不用怎么求的。 沈玉珍三人怀着孕,阿绣和鹿宦娘时常要照顾孩子,所以他除非是想和沈玉珍说话,否则多半是在楚楚房中。 “相公,水温还合适吗?” 见楚楚亲自提着水往浴桶里倒,胡谦不由笑道:“好了,快下来吧。” 楚楚赶紧退下衣服一起洗了。 “相公,妾身来帮你洗背。” 之后便是极尽侍奉之能事,各种手段轮番用上,足缠到三更,才得了一拨人身莲花种子。 第二天,胡谦想起离开郭北县时,马守备的骨灰还放在寺中,便遣了一个小厮去取。 荣宁儿和薛柠霜知道之后,自然是又一番感慨。 虽是相安无事,但胡谦也没忘了上次窦子平的事情。 等琉璃房温泉建好,他便让阿绣、鹿宦娘、楚楚并迎彩、禄儿两个婢女到里面等候。 阿绣自然是第一个,虽然之前也曾在一块胡闹过,但毕竟不是这样好似大庭广众之下一样。 所以她才看了一眼温泉,便红透了脸。 见胡谦等在那里,又赶紧除去衣服下去。 这一下,看到她的身材,鹿宦娘、楚楚几人皆是心头一震,满眼的羡慕。 阿绣绝对不算是最漂亮的,但是她的身材却是院子的女人无法比的。 而在远处,一直在偷看的纯子也是暗暗赞叹。 只因她一直想着胡谦的修炼秘法,而几位姨娘的房间她又进不去,所以只要看到胡谦来到琉璃温泉,她便偷偷过来。 也就在这时,她见阿绣左手握着玉蟾,右手握着如意,便终于明白过来那天觉得奇怪的地方在哪里了。 单单看那玉蟾和如意的颜色,她便知道,那绝对不是普通的东西。 难道是专门用来辅助修炼的法器? 还在东洋时,她随着宫廷的忍者师父修炼,也曾用过烟雾、木桩之类的东西辅助修炼,想来这玉蟾和如意应该也是这样。 而且,似乎还要配合特地的姿势才行。 她暗暗将阿绣的动作记下来。 阿绣修炼完之后,本来想上去,但被胡谦叫住。 “温泉对身体有益处,就在此多泡一会,等会我还要检查你们的修炼进度。” 阿绣点点头,正想坐在一边。 胡谦又道:“楚楚,你也先下来,和阿绣一起扶着宦娘的腰,免得她心神不定。” 两人一听,顿时羞得低下头来。 胡谦则是正色道:“把心思放在修炼上,不要乱想。” 停了一会,鹿宦娘这才开始念诵法决。 之后便是楚楚。 纯子一直在暗处看着,别的没什么,但是胡谦那句检查修炼进度对她实在太有吸引力了。 她之前只看见几人这样修炼,从来也没看到几人的能力。 总不可能这几位姨娘也能像胡谦那样厉害吧,那样的话,就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正想着,那边胡谦已经说话了,“阿绣,你打我一下试试,全力打。” 阿绣立即摇了摇头,“打别的地方可以吗?” 胡谦有些无奈,之前楚楚就是这样,现在阿绣也是如此。 “行吧,迎彩、禄儿,去搬一块石头来。” 之前修建琉璃房的时候旁边剩下的有石块角料,禄儿和迎彩便将它搬了过来。 其实也不是很大,大约半个西瓜一样,周边很是光滑。 胡谦道:“你用力拍下去,看看有什么效果。” 阿绣虽觉可能会很疼,但既然胡谦要求,那即便是拍断了手,她也绝不会有什么怨言。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一下拍下去。 “啪!” 巨大的声音响彻琉璃房,鹿宦娘几人都替阿绣觉得疼。 谁知阿绣竟然像是没事人一样,反而是那石块“咔嚓”一下,裂了。 这下别说是楚楚和鹿宦娘几人,就连胡谦自己也愣了一下。 这是什么情况! 为什么双修之后,楚楚和阿绣的力量都变得如此之大,反而是他自己没觉察到有什么变化。 如果真的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那x能力似乎又强横了许多。 只不过,力量方面的话,他如果没有大力神通,还真不好说能不能一下拍裂这块石头。 而在暗处,纯子的眼睛瞪得老大,双马尾微微颤动不止,长着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过了半晌,才又低声惊叹道:“这修炼,斯国一乃!” 第281章 禄儿和纯子 三位姨娘穿戴起来之后,见胡谦兴致不减,知道他肯定还会安排迎彩和禄儿。 若想修得好,总是需要多加锻炼。 毕竟,好事多磨嘛。 迎彩两人早就在一旁看得热血沸腾,见姨娘们走了,心中除了感激,更多便是期待。 尤其是禄儿,不比夫人姨娘们长期有爱情滋润,她自上次得了宠爱,便日日夜夜盼着。 “你们俩下来吧。” 迎彩和禄儿一听,竟好像比赛似的,一个赶似一个,进到温泉之中。 纯子在一旁看得仔细,见禄儿和她年纪相仿,不由动了心思,认定她就是自己的突破口。 翌日,胡谦早早地去了按察使衙门办公,胡不同退下来之后,每天沉迷下棋,要不然就是在院子里溜达,对其他的事情一概不问。 所以宅院的一应事物全都交给了沈玉珍。 正好胡九处理好金陵的事情,不需要的东西一发卖了,要带的东西装箱搬上马车,陆路水路走了许久,今天到了。 胡不同的东西自然由胡九等一众人去搬,后院的东西全部放在了门口,由小环指挥着康妈几个粗使婆子去弄。 不过毕竟东西才搬过来,放在哪里还无法确定,所以从中午开始,几个婢女就忙得团团转。 一直到傍晚,才总算稍稍安定下来。 禄儿本来往沈玉珍这边送东西,刚出门,见纯子跟着出来了。 “禄……禄儿吗?我是纯子。” 禄儿回过头,见是一个双马尾的姑娘。 大乾朝的姑娘很少有十几岁的姑娘还留着双马尾的,因为本来就很少有。 只不过这姑娘和自己的身高差不多,看年龄也是相仿的,听说这姑娘还是东洋国的二公主,之前还多看了几眼。 虽说她认为东洋国是自作自受,但既然这纯子已经来当奴婢了,对她也就没什么感觉。 说不上多讨厌,也不喜欢。 “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我来帮你拿东西。” 禄儿有些诧异,不过人家一番好意,她也没有多想。 毕竟本身也只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也没那么多的心眼。 家破人亡之后能够被胡谦挑中已经是十分幸运的事情,现在吃得好穿得好,又被胡谦宠爱,便说以后能抬妾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心心念念只是想着过好每一天,伺候好姨娘和胡谦,如此便很是知足了。 “禄儿,你有家人吗?” 禄儿摇摇头,“以前有,现在没有了,只有姨娘和老爷对我好。” 纯子道:“这么巧,我和你一样唉,” 禄儿皱眉道:“这不是什么好事,有什么巧不巧。” 纯子道:“是这样的说法吗?我还在学汉话,所以说得不好。 我的意思是,咱们的身世是一样的呢。 我以前也有父母家人,现在来大乾朝恕罪,再也没有家人了。” 她本来只是套近乎的话,说着说着,似乎是真的想到自己的身世,想到死去的父皇、母后等人,伤心地哭了。 “我父皇和母后很疼爱我,从来都是把最后的东西给我,从来没对我说一句重话,可惜我还没好好孝顺他们,他们就死了……” 禄儿见她哭得伤心,物伤其类,联想到自己的身世,也是黯然神伤,掏出手绢擦了擦眼泪,更是止不住情绪,最后竟然哭得比纯子还要厉害。 纯子见了,安慰道:“禄儿姐姐,别哭了……” 过了好一会,禄儿才渐渐不哭了。 纯子道:“禄儿姐姐,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毕竟是一起抱头痛哭的情谊,禄儿也没阻拦,任由她这样叫着。 “禄儿姐姐也是性情中人。” “刚才见你哭得伤心,勾起了我的伤心事。” “我也只是在想起父母的时候才会哭,其他的时候根本不会哭的。” “那可比我强多了。” 两人说了几句,纯子说沈玉珍赏给她一盒点心,等会拿给她尝尝。 禄儿立即想起纯子现在是伺候沈玉珍的,而沈玉珍现在还怀着孕呢,所以赶紧道:“你赶紧回去吧,夫人屋里不能少了人。” 纯子道:“姐姐,等晚饭后我抽时间去找你,父母没了,纯子连一个说说话的人都没有,只希望能和你说说话。” 禄儿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心思很是简单,便点点头,“好的,你先回去吧,等会小环姐可能会找你的。” 两人分开之后,纯子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自此之后,她隔三差五地就去找禄儿,不是送吃的就是送喝的,还送过笔送过诗,没事还找机会暗送秋波。 禄儿少年心性,自是不懂那些,见她热情真诚,没事总请教汉话和大乾朝的礼节,还以为她只是想交朋友,找个玩伴。 于是她便给纯子说大乾朝的礼节和胡家的规矩,以及几位夫人的大概情况,而纯子则给她说东洋国的趣事。 没过半个月,两人的关系迅速升温。 沈玉珍自然是主意到这个情况,考虑到纯子的特殊情况,沈玉珍便告诉了胡谦。 胡谦笑道:“她想做什么就让由她去,翻不起什么风浪的。 算了,小环,把她叫过来,我先点她一下。” 没过一会,纯子便进到内间。 见礼之后,胡谦道:“纯子,你最近在忙什么呢?” 纯子既然做了这件事,自然知道胡谦和沈玉珍肯定会过问,当下笑道:“老爷,奴婢在这里很是孤单,所以想找个伴,说说话。” 胡谦道:“也是,你远涉重洋来到这里,一个人的话确实容易孤独,是我疏忽了,你且忍耐一时,等我抽出时间来,带你回去看看,想来东洋人民也会欢迎我的。” 纯子心头一动,知道胡谦话里的威胁,不过也没太在意,只点点头道:“那就多多谢过老爷了,只不过纯子是来赎罪的,所以哪里也不想去。” 胡谦道:“你去吧,没事的时候可以多学学汉话。” 纯子见胡谦没再多说什么,自此更加放心地去找禄儿。 而且见面的时候,自然而然地摸摸禄儿的手,有时候还会趁着玩闹的时候亲一下禄儿的脸。 禄儿也不以为意,毕竟都是十几岁的小姑娘,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又过了半个月,纯子专门去找月娥,做了东洋的寿司,寻了空子,请禄儿到花厅边上的鹅卵石小路上的石凳上坐了,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 禄儿可能是吃不惯寿司,一边吃,一边奇怪道:“味道怪怪的,这东西为什么叫受死呢?多不吉利的名字。” 纯子知道解释不清楚,便笑道:“姐姐觉得应该叫什么?” “不如叫福寿丸子,挺好的。” 纯子拉着禄儿的胳膊,半个身体都贴在她的身上,手上也没老实,作怪似的摸了一把禄儿的胸口,笑道:“姐姐的肌肤好好啊,到底是怎么保养的?怎么也不教教我呢。” 禄儿笑道:“什么叫保养?我平时也没做什么。” 纯子道:“姐姐不要骗我,我听说你之前都在修炼什么的?怎么说没有呢?” 禄儿的脸一下红了,羞涩道:“你听谁说的,那是修炼,不是什么保养。” “修炼?什么样的修炼?我也能修炼吗?” 禄儿的脸更红了,低着头道:“这肯定不行,修炼是得和老爷……一起的,我们是做不了主的。 而且能修炼的人都是老爷的……贴人身儿,你现在还不行。” 纯子知道若是不趁这个机会问个清楚,一旦这个话题过了,禄儿估计不愿意再提,所以便继续问道:“不和老爷一起不行吗?比如说,你能帮我修炼吗?” “我和你?我和你怎么行,咱们俩都没有……那个……” “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 见禄儿一直摇头,她又带着哭腔道:“姐姐,这修炼是有什么效果吗?” 禄儿道:“听老爷说,是可以永葆青春、长生不老,前次见到姨娘们展示的时候,竟然可以一掌就拍碎西瓜一样的石头。” 纯子一下愣住了,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一样。 “长……长生不老…… 是真的吗?” 说着,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握住禄儿的手,“所以,姐姐到底是多少青春?不会已经是几十岁的……” 禄儿白了她一眼,“你胡说什么呢?人家也只是……” 说着似乎是想起什么似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这些日子好像确实没什么变化。” 想到这里,忽地难受起来,尤其是见过阿绣的身材之后,而且看胡谦的神色,对阿绣的那很是偏爱。 如果说每次是一个时辰,耽误在那上面的至少有半个时辰。 而且,院子里的每个人都清楚,阿绣的能受到仅次于沈玉珍的宠爱,靠的就是这个本钱。 所以知道自己很可能因为长生不老而无法发育成阿绣那样之后,她便有些郁闷了。 而纯子听说可以长生不老,又见禄儿似乎真的受了修炼的影响,心中的渴望便更加热切了,直恨不得立即拉着禄儿找个没人的地方修炼去。 “姐姐,不如你帮我修炼,我们东洋国有一个办法可以变得像木瓜一样,我交给你,好不好。” 禄儿急切道:“什么办法?” 纯子笑道:“姐姐别急,办法就在我这,又不会跑,只是姐姐先帮我修炼好不好。” 禄儿难为情道:“咱们两个不行啊!” “那姐姐说说,到底需要什么条件?” 禄儿摆出嫩白的小手,比划道:“法决、玉蟾和如意,姿势,对了,还有那个……典故……” 这些东西纯子早就偷看过了,只是一直不得要领。 毕竟她一直也只是能看到外表,外表是如何如何,可是到底完整的步骤是怎么样的,她还是一头雾水。 想到这,她小声道:“姐姐,不如咱们先试试,看看能不能成功。” 禄儿下意识地摇摇头,“肯定不行的……” “姐姐……” 纯子又软下来,带着哭腔道:“纯子早就把姐姐当成自己家人了,姐姐不妨想一想,如果百年之后,姐姐依旧长生不老,妹妹早就进了棺材,岂不是做鬼之后还是一样孤单吗? 姐姐怎可不顾旧情,就这么忍心抛弃纯子吗? 况且,姐姐不想要变大的秘诀了吗?” 禄儿一怔,立即停在了原地,一脸犹豫不决的样子。 纯子知道她动了心,便拉着她的胳膊道:“姐姐,咱们去试试,就试试而已,好不好……” 说着缓缓用力,将禄儿往里面拉。 她铺垫了一个月,早就在这里踩点,知道这边很少有人来,内侧有个房间很安静,所以她早就将里面打扫了,连床都铺好了。 禄儿满脑子都是胡谦迷恋阿绣的样子,迷迷糊糊被纯子拉到房间。 纯子见了,先把炭火点上,然后就要去脱禄儿的衣服。 禄儿一把按在她的手上,“咱们就试一下,试一下就结束。” 纯子笑道:“姐姐放心,就试试而已。” 为了完全一样,她左右手都拿了屋中的杯子,然后问道:“姐姐,法决是什么?” 禄儿不想泄露胡谦的法决,便道:“只是试试的话,不用法决也可以吧。 再说,这法决是老爷传下来的,没有老爷的允许,我可不敢说的。” 纯子道:“这是应该的。” 然而她早就把法决背得滚瓜烂熟,默默念诵法决。 虽然一切都弄得像模像样的,但胡谦帮助沈玉珍几人修炼靠的是导引神通,纯子在这里自然没有任何作用。 停了一会,她知道再折腾也是无用,便问道:“姐姐,你修炼时都是什么感觉?” 禄儿羞涩道:“一开始就痒痒的,后来念诵法决,身体轻飘飘的,像是腾云驾雾一样,偶尔又会全身发热,热得像是冒火一样。 等修炼结束,身体很是轻盈,脑子好像也不一样了,记东西都比以前清楚。 法决很长,一开始我根本背不下来,现在就像印在脑子里一样,而且很多意思也渐渐明白了……” 纯子越听越是羡慕,她自己是修炼过的,自然知道这些都是修炼的好处。 两人正说着,外面忽地传来胡谦的声音,“在哪?是在这个屋里吗?” 第282章 女鬼洞房 屋里两个人慌得动弹不得,紧紧抱在一处,一点也不敢动弹。 “哐啷!” 屋门被推了一下,发出一个不大的声响。 但是这细微的声音听在屋里两人耳中,却如同炸雷一般。 若是这样被胡谦抓住现行,说不定两人会被逐出府门,那样的话,禄儿便欲哭无泪了。 便在此时,又听外面月娥喊道:“蛇在那,跑那边去了!” 接着门外便没了动静,等了好一会,才有又传来胡谦的声音。 “这东西真的很补吗?” “是的,娘说做成蛇羹,正好给夫人补补身体。” 声音越来越小,接着便消失不见。 纯子和禄儿听了一会,见人没进来,赶紧穿了衣服。 纯子道:“看来老爷只是来抓蛇的。” 禄儿刚才被吓得不轻,这时只想着赶紧溜出去,所以也不答话,低头只顾穿衣服。 纯子又道:“姐姐,秘诀我告诉你,你听清楚……” 禄儿听了,脸上顿时红了,“喝木瓜倒是可以,只是这揉搓……是真的吗?” “我也是听我姐姐说的,她说从小喝到大,手部训练也不停的。” “可是我自己怎么锻炼呢?” “那就让老爷帮你,或者我帮你也行。” “老爷……” 她低下头,清楚地看到自己穿的鞋子,又想到阿绣可能根本看不到自己的脚,不由叹气道:“老爷有阿绣姨娘,哪里能看上我的。” “那就让我来帮你吧。” “你……我想想再说吧。” “姐姐,你说咱们这修炼为什么不行呢?” “我早说了,这修炼的关键在老爷身上,他天仙一般的人物,肯定有什么秘法,换别人肯定不行了。” 纯子自然也想到了,只是她这样的身份,又怎么敢和胡谦说要修炼什么的,胡谦肯定不会答应的。 自此之后,她一有机会就躲到琉璃房偷看胡谦和几位姨娘修炼。 看得多了,流程和法决之类的早就烂熟于心,对其中关键也大抵明白了。 正如禄儿所说的一样,这修炼的根本在于胡谦。 没有他的帮助,任凭你法决背得再熟也根本无济于事。 思来想去,似乎只有先打洞胡谦,也许才有修炼的机会。 由此之后,只要一有机会,她就会在胡谦面前表现。 胡谦自然看在眼里,只不过他根本不予理会而已。 忽一日,徐丰年忽地找过来,“大人,有阴沉木的消息了,在六林县。” “具体是什么地方?” “这个暂时还没查到?” “嗯?” “消息是上次来修建琉璃房的泥瓦匠人说的,说是六林县那边有阴沉木,具体是哪里,他也说不清楚,也是听别人说的。” “这么神秘?” “阴沉木一向贵重,也许是有人想出手,所以放出消息。” “那好,就去看看。” “需要我陪大人一起去吗?”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 因为刚从金陵搬过来,家里有许多事情要忙,胡谦便没让胡九跟着,简单和沈玉珍说了之后,便往六林县去了。 他自上任之后,对东平境内各府州县多少有些了解,知道这六林是是东南靠海的一个小县城。 如果说东平是大乾朝的最东南,那六林县便是东平县的东南。 没带仆从,也没人赶车,他便骑马过去。 一路上小道蜿蜒,有时还有山路,不过也并不着急,所以没有必要走那么快。 说起来自穿越以来,这好像还是第一次独自一人骑马出行。 天色近晚时,距离六林还有一半的路程,好在路边不远处有一个庄子,隐有几处零星的灯火。 不过他才往庄子看了一眼,便微微皱了皱眉头——这地方竟是鬼气森森的。 循着怪异走近,见是一个庄户人家的样子,门旁还挂着两个大红灯笼,只不过寒风凛冽,灯笼被吹得忽明忽灭,看起来很是让人不安。 他敲了敲门,没过一会,里面传来一个老者的声音,“谁啊?” 胡谦道:“老丈,我是从安湖府来的,要去六林探亲,天黑路过这里,能不能借宿一晚,房钱照市价给,好吗?” 门开了一条缝隙,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者狐疑地往外看,见胡谦模样周正,衣着不凡,便稍稍放松,又道:“客爷,庄户人家贫苦简陋,倒是还有一间屋子空着,只不过怕客爷住不惯。” 胡谦笑道:“天寒地冻,能避寒就行。” 门随即开了,老头将胡谦迎进院子,又将胡谦的马栓在牛棚里,问道:“客爷贵姓?” 胡谦道:“我姓胡,家里排行老大,叫我胡老大就行。” “唉,可不敢这么叫,我看客爷说话不凡,还是称呼一声公子比较合适。 小老儿是高老桥,家中还有老妻和一个跛脚的儿子,快三十了,这才刚找到媳妇。” 两人边走边说,不一会,高老桥便将胡谦领到那房中。 正如高老桥先前所说,屋子很小,里面只有一个土炕,一个靠墙放着的三条腿的桌子。 土炕上铺的是干草,没有被子。 高老桥道:“公子请稍等,我去给你抱床被子来。” 胡谦道:“这么晚了,别打扰了,有个地方就行。” “那怎么行,这么冷的天,是要冻坏的,放心,贫苦人家没别的东西,一床被子而已,公子放心住,钱就算了。” 胡谦道:“如此就多谢老丈了。” 没过一会,高老桥就抱着一床崭新的被子来了。 胡谦一愣,皆因贫苦人家根本没有多余的被子,有的人家甚是一家人只有一床被子。 “老丈,这是……” “小儿明天大婚,这原本是给他预备的,公子先盖着,不碍事的。” 胡谦道:“那怎么行。” “公子不要推辞了。” 说着便直接把被子抱到床上,直接开始铺起来。 一边铺,一边道:“其实刚才听到公子说姓胡,我还有一桩心思——听说那位拯救东平的大人也姓胡。 他救了所有东平人,所以我对姓胡的都有好感。” 胡谦笑道:“是吗?那你看我和那位胡大人比,如何?” “可不敢这么说?”高老桥吓得声音都变低很多,看了看外面,才又说道:“那位胡大人可是神通广大,不仅有千里眼,还有顺风耳,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的,谁敢把自己和那位大人相比。” “你见过他吗?” “当然没见过,不过我听说那位大人身高九尺,方口阔耳,背着一把门板宽的宝剑,像是年画里的天神一样。” 胡谦道:“世上还有这等人物!有机会一定要见识一下!” “公子刚才不是说从安湖府来吗?怎么没见过呢?” “哦,我做声音的,终日奔波,所以无缘得见。 对了,老丈说明日大婚,我看这庄子前后没有多少人家,不知娶的是哪里的媳妇,该不会是本庄的吧?” “当然不是。 说起来也是巧,那天小儿铜锁上山砍柴,看到一个被蛇咬伤的年轻妇人,便把她救回来。 这妇人便是小竹,小竹的命惨啊,十岁就没了爹,长到十六岁嫁人,谁知没过几年,她相公又得病死了,婆婆对她打骂,说是她克死了相公。 她忍受不了,逃了出来,谁知到山里又被蛇给咬了,差点没命。 铜锁把她救回来之后,她哀求我们收留,我们见她年轻,长得也好,虽然嫁过人,但铜锁是个跛子,本来就不好讨媳妇,便问她愿不愿意嫁给铜锁,她便答应下来。 前天回娘家去了,说是要和娘说一声,明天晚上就来成亲。” 胡谦听了听外面呼啸的寒风,问道:“真的是被蛇咬的吗?” “是啊,铜锁说了,好大一条蛇呢。” 胡谦笑道:“既然赶上了,我能不能留下来讨杯喜酒喝,我这几年生意一直不顺,讨杯酒喝,沾沾喜气。” “那再好不过了。” 第二天的时候,胡谦见了铜锁——一个老实巴交的汉子,除了腿不好之外,其他没有什么毛病。 一家人从白天就开始布置,期间也有邻居过来帮忙。 到了晚上,小竹果然来了。 正如高老桥说的一样,这小竹果然生得年轻貌美,待人也极为妥帖,只可惜是个女鬼。 要是她真的是为报答铜锁而留下,那胡谦只劝劝她就算了,要是有别的企图,那说不得只好超度她了。 等到晚上,吃过喜酒之后,新人便入了洞房。 胡谦和高老桥夫妇说了会话之后,又回到先前的卧房休息。 差不多三更的时候,他忽地听到些细微的咯咯吱吱的声音。 摇了摇头,他立即贴了隐身符,往新房走了过去。 才到窗下,见高老桥夫妇二人竟然也在听着。 他们听到这咯咯吱吱的声响,露出欣慰的笑容,转身回房去了。 胡谦则是清楚地知道,这根本不是床腿晃动的声音,而是铁叶子摩擦一样。 正探头从窗缝往里看时,陡然见看到一个面色惨白的、长着獠牙的鬼物正瞪着滴血的眼珠子透过缝隙往外看。 他先是一愣,随即想起自己现在还贴着隐身符呢。 果然,那鬼物看了一会,便消失不见,然后屋里就传来一个声音道:“相公,爹娘都走了,咱们快些办正事吧。” 胡谦知道不能再等,当即揭开隐身符,悄悄把高老桥叫过来,然后一脚踹开房门。 那鬼物此刻正和铜锁亲吻,见门被踹开,立即缩在被窝里。 铜锁怒道:“胡公子,你这是为何!” 胡谦哈哈一笑,“本官乃是东平按察使胡谦!这小竹乃是鬼物,刚才若不是本官惊到她,她已经把你吃了!” 此话一出,房内房外都是一惊! 小竹道:“相公,咱们乡野小民,又没见过什么胡谦,岂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铜锁还要再说什么,胡谦已经闪了过去,一把扯住那鬼雾的胳膊。 护体神光何等厉害,当即刺得她嗷嗷惨叫,那声音恐怖至极,根本不是人类所能发出的。 铜锁和高老桥本来还有些怀疑,此刻一听,立即吓得连连后退。 胡谦将鬼物扯到院中,扔在那里,喝道:“点起灯火,好好看看这鬼物的样子!” 高老桥虽然害怕,但潜意识里又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一会便点了两盏灯笼。 然而去看时,地上分明又是小竹,根本没有女鬼。 几人被这怪事弄得摸不着头脑,一时间根本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这时庄子里的人都被惨叫声惊醒,纷纷敲门过来。 一时间院子里灯笼聚集,将整个小院都照亮了。 小竹哭道:“既然诸位邻里都到了,便请诸位评评理,妾身本来为报救命之恩,嫁给铜锁,谁知这位公子说自己是什么胡谦,又说妾身是女鬼,将妾身扯到这院子里,还请诸位给妾身做主啊。” 胡谦笑道:“想来你是不知道我的手段,要不然也不会再在这里聒噪。 我劝你你还是自己现行,免得我动手。” 小竹只是哭。 胡谦不再废话,抬手打出金符。 符纸既中,原本貌美的小竹忽地变了模样,竟陡然变成一个一丈多高的厉鬼,那模样恐怖至极,吓得院子里众人纷纷往外逃。 胡谦道:“大家不要惊慌,有本官在,这怪物翻不起风浪。” 众人见胡谦稳稳站在那里,又见那怪物只是站在原地哀嚎挣扎,就都停下脚步,远远地看着。 胡谦这时望向铜锁,“怎么样?现在还要和你的娘子洞房吗?” 铜锁早就吓得没了魂一样,惊恐地躲在高老桥两人身后,一想到刚才和这怪物亲热,他更是又害怕又恶心。 高老桥道:“真的是胡大人吗?请大人赶紧除了这怪物吧。” 其实根本不等胡谦再出手,那怪物就被金符折磨得倒在地上,不一会就没了动静,化作一副惨白的骷髅架子。 胡谦上前捏住白骨,像是捏土块一样将它们生生揉成粉末,然后放入火里烧了。 “各位乡亲,现在鬼物已除,不过本官还有一条忠告,还请各位谨记——天上不会掉馅饼,凡是三思而后行。” 高老桥等人赶紧跪地,叩谢胡谦的大恩大德。 等站起来身来,又好奇地问道:“大人,这句话是啥意思?” 第283章 南国一霸马县长 天亮的时候,胡谦向高老桥辞别。 临行的时候,铜锁说道:“大人要去六林,我知道有条小路,两个时辰就能到,骑马更快。” “你怎么知道?” “我经常走小路去六林卖山货,因此知道。 上次去的时候,听说那里还发生一件怪事呢。” “什么怪事?” “说是有两个打鱼的,出海几天不见回来,家里人就四处去找,结果看见两个两个骷髅撑船到了岸边,才到岸边,就倒下散落一地。 人家都说他们被大鱼给吃的只剩下骨头架子,但是因为思念家人,所以即便是骷髅,也从海底浮上来撑船回家。” 胡谦点点头,“这倒是一桩奇事。” 离开高老桥家,高老桥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一块沉甸甸的银锭子,足有上百两。 慌得他赶紧出门去寻胡谦,然而外面却哪里还有胡谦的影子。 铜锁说的小路的确是近了许多,只是稍微有些偏,好久才能遇到一个行人。 进到县城,胡谦发现街上熙熙攘攘的,倒很是热闹,来往行人之中也不乏很多像他这样牵马的——看来有不少新近到此的外乡人。 难道这些人也是冲着阴沉木来的? 想到这,他摇了摇头,随便寻了一家客店走了进去。 “客官,对不住了,小店客满了。 前面有个贵宾楼,您不妨去那里看看。” 连找了几个客店,都是客满,这下胡谦可就更奇怪了。 一直到了所谓的贵宾楼,才终于有两间客房。 胡谦刚定下一间上房,又有两人进到店中,也说要一间上房。 掌柜的无奈道:“就剩一间上房,被这位爷给定了。” 两人中的一人道:“这位公子,高抬贵手,把这间上房让给我家老爷吧。” 胡谦抬头看了看,“两人一主一仆,男的大约三十岁左右,身着华服,手上戴着玉扳指,气度不凡,看来是非富即贵。” “抱歉,这间房我要了,不能让。” “唉,你这人,你一个人住那么好的房间干什么?” “习惯。” “你……怎么这么说话!可知道我们老爷是谁吗?” 胡谦道:“你可知本县知县有个远坊外甥生了个男孩?” 包括掌柜的在内,几人都是一怔。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怎么知道!” 胡谦点点头,“没错,我也不知道你老爷是谁。” 掌柜的和小二忍不住笑起来。 主仆二人皆是涨得脸色通红,那男子道:“掌柜的,有什么房就住什么房吧。” 收拾好东西之后,胡谦自顾自在街上溜达了一会,竟然又碰上客店那主仆二人。 只见他们此刻神神秘秘地走到一座宅院前,敲了敲门,然后递上一个请柬似的东西,大门随即开启,等两人进去,又立刻关上了。 胡谦寻了个僻静的地方贴上隐身符,随即翻墙跃了进去。 只见那仆人就站在门后不远的地方等候,男主人则是被领到内门后的院中。 此刻前面不仅仅有那个仆人,还有别的仆人在。 这些人聚在一块,自然不会闲着,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来。 “当然没人敢去!弄不好会没命的!” “所以说,还是马知县有办法。” “别胡说!你不要命了!” 胡谦听得云里雾里,见之后说的全是些不着调的,便赶紧往后院去了。 才靠近屋子,就听里面一个声音道:“虽然暂时震住了那些渔民,但说不定还会被人怀疑,所以还请各位缜密行事。 要不然,六林县一完,各位的财富也就没了。” “童管家说哪里话,这个道理咱们又怎么会不懂,只不过虽然今天损失了一部分货,但我的那些分量还是得给足。” “异想天开!你算老几,我的货才应该给齐,上次给的就不够。” “要给够都应该给够,可不能偏心。” “就是,老子处处忍让,这次总该让我先拿货了吧。” “我先拿才对!” “我先……” 屋中随即争吵起来,谁也不肯相让。 “好了,都别吵了,这个次的祸按比例缩减,每个人都会少。 情况特殊,老爷也没有办法。 不过老爷说了,如果谁不同意,就把他那份分给别人。” 此言一出,屋中再也没有声音。 “什么时候出货呢?” “因为大鱼吃人的事情,这两天风声比较紧,出货只能等到后天。” “换别的地方就是,并不一定要在那里。” “当然不行,一来这些东西太多,只要搬动就肯定会引起注意,二来天气寒冷,也不好动,所以还请各位忍耐。” 几人说的神秘异常,涉及货物和地点也只寥寥几句话,胡谦听了一会,也没听出头绪。 不过既然说是大鱼吃人的地方,那总该是能打听出来的。 不过,想来想去,这些人说的东西都应该不会是阴沉木。 等人都离开之后,他悄悄跟在那童管家身后,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位管家最后竟走进了县衙。 又等了一会,两顶小轿吱吱悠悠地晃出来。 其中一顶坐着的正是那个所谓的童管家,另外一个是个身材肥硕的胖子,看他的官服,这位应该就是所谓的马知县了。 胡谦摇了摇头,“马知县不仅当官,而且还搞起了黑市,只是不知道这货到底是什么东西,弄得神神秘秘的。” 想到这,他还是跟了上去。 马知县的生活也很是简单。 回到家之后,先是喝了些草药,然后就直奔小妾房中,胡谦正想离开等他一会,谁知他已经提着裤子出来了。 接着便是和童管家的商谈。 “和他们说了?” “都说清楚了,没人反对。” “他们也根本不敢反对,大乾朝能供货的只有我一个,他们根本不敢得罪我。” “那当然,老爷想卖给谁就卖给谁。” “这两天那地方有人去吗?” “还是不拍死的想要去看看能撑船的骷髅是什么样子。” “看来有些弄巧成拙了。 这样,通知张三,让他守在那里,再杀两个人,这下总该没人敢去了。” “用不用再弄出骷髅的样子?不用,扔海里就行。” “阴沉木怎么办?” “先放在那里,这东西虽然贵重,但一般没人会认得。 况且它这么沉,就算要运走也需费好大的功夫才行,咱们又怎么会看不到。” “老爷明鉴。” “行了,去办吧。 对了,最近城里有没有来什么多余的人人?” “老爷的意思是?” “临近京查,府里的通判、道的监察御史以及按察使司的按察使和佥事们肯定会下来的,所以不得不防。” “老爷,咱们这上下不都打点好了吗?还需要做什么?” “蠢材,老爷我当然不是怕他们,而是新任的东平按察使胡谦。 听闻此人神通广大,咱们不得不防着点。” “老爷多虑了,他按察使管着一省的刑狱,怎么会来咱们这弹丸之地。 况且就算他真的来了,也不一定是老爷的对手。” 胡谦听到这里,不由一愣,缓步上前在两人面前晃了晃,见两人没有任何反应,才又有些好笑,坐在椅子上听着。 “行了,快去通知张三,免得夜长梦多,等这笔生意做完,少不了你的好处。” 童管家当即跪在地上,“多谢老爷。” 胡谦虽想直接现身让这马知县把事情交代一下,但这样一来,再去拿阴沉木就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了。 所以他便跟随童管家找到张三,再跟着张三到了他们一直所说的大鱼吃人的地方。 这是一处海滩,左右皆是不高的山丘,只有这里有个斜坡,一直从海滩斜上高处的小路。 海滩上有两艘小船,看起来像是打渔的渔船,船上各有一副骷髅,人立而起,看起来十分可怖。 张三到了之后,见四下无人,便将两幅骷髅拖到偏僻的地方,一边挖着沙子,一边道:“看什么看,这事你们也不要怪我! 要不是你们俩撞上老爷的船,也不会落到这副天地,所以啊,冤有头债有主,就算下道地府,见了阎罗,也是这个理。 大爷我只是个干粗活的,就算找人报仇,也绝对不该找到我的头上。” 下午的时候,天色铅云厚重,虽然沿海气温不低,但还是稍稍有些冷。 胡谦见他自顾自地说,便缓步上前,轻轻在他背上拍了一下。 他先是愣了一下,停了一下,才缓缓回过头。 见背后空无一人,只有风声呼啸,便不由地有些紧张,挠了挠头,似乎觉得刚才是不是产生幻觉了。 谁知还没转回头,后背又被人拍了一下,这一下力道很重,发出“啪”的一声,容不得半点怀疑。 他吓了一个激灵,猛地回过头,四处还是空无一人。 这一下他的鸡皮疙瘩立即上来了,当即拿起短锹,握在手里,双眼瞪得老大,警戒地看着四周。 可是刚才的动静随即就没了,好像根本没出现过一样。 他的心中发毛,颤声喝道:“谁啊!平白地来吓唬你老子!被老子发现,非打断你的狗腿!” 声音传遍四周,可是根本无人应声。 等了好一会,见仍是没有任何动静,他这才去收拾那两幅白骨,可是刚一看到白骨,不免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 既然能做杀人放火的勾当,自然没有几个胆小的。 张三也是如此,现在虽然被吓得不清,但手中拿了武器,这恐惧之情就消减了几分。 他拍了拍胸口,正想上前扯住骷髅埋了了账,后背又被人拍了一下。 他立即转过身,本以为可以发现一些蛛丝马迹,但仍是什么都没发现。 这下他可慌了,扔掉铁锹爬起来就跑! 谁知还没跑出三步,便被绊到在地。 他当即跪倒在地,哭喊道:“两位哥哥,我可没杀你们,是马知县干的啊,这事和我没关系,我只是来帮你你们收尸。 你们这样被扔在荒郊野外,也不好是不是,要不然我再把你们的坑挖的深一些,每逢初一十五一定来给你们上香,你们就放过我吧。” 胡谦心中好笑,将那两个骷髅扶了起来,站立在地。 看在张三眼中则是骷髅“活”过来了! 胡谦清了清嗓子,“我和马知县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杀我…… 我死得好惨啊……” 张三吓得快哭了,连连叩头不止,“不关我的事,不关我的事啊…… 马知县从南洋走私烟土,每次都是从这里上岸,那天正好被你们撞见,所以他才杀你们灭口,还编造你们被大鱼吃了的故事。” “就算是这样,和你这个走狗也脱不了关系,你今天别想活命……” “哥哥,老爷,饶命啊!我上有老下有小,干这个活也是为了养家活口,况且又不是我杀的你们呀,你们要找也该去找马知县才对……” 见骷髅根本不理会,他又哭道:“别杀我,我把我所有的东西都给你们,不对,是给你们的家人好不好。 对了,马知县还从南洋运回来一块阴沉木,我知道在哪…… 这东西做棺材是最好了,只要你们不杀我,我肯定用阴沉木给你们打造棺材,绝对不会委屈了你们的……” “棺材…… 棺材……那阴沉木在哪呢?” 张三听见事情有了转机,立即又连连磕头,指着海边道:“就在海里,我带你们去。” 说着连滚带爬地扑在海水里,摸了摸之后,摸到一根粗麻绳,使劲一拉,水里立即有一块黑色的木头浮出来。 胡谦只看了一眼,便可确定,这应该就是阵法需要的木头了,于是便道: “你让开些……把绳头给我……” 张三不明其意,但还是把绳头递到骷髅手里,退到一边。 胡谦扯住绳头,微微用力,巨大的木头立即被扯到岸上。 张三看得眼睛都直了,赶紧跪在地上。 盖因这木头足有三人合抱,沉重无比,从海里拉起来容易,但若说扯到岸上,绝不是人力所能办到的。 胡谦却没管这些,直接将木头举起来,远远地放在山丘丛林中。 等再回来的时候,张三仍是跪在原地。 “马知县是不是会法术?” “是的……” 第284章 血脉 胡谦见问不出什么来,便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谁知他似乎是被吓得狠了,竟然“嗷呜”一声,倒在地上,四肢抽搐,屎尿俱下,眼见着死了。 胡谦也不管他,只回到客店歇息,等到后天,先通知了府里的衙门,然后便又来到此处。 傍晚的时候,果然有大车十几辆来到此处,接着又有一个大船绕过来,停在水中。 不多时,童管家从船舱里出来,招呼一众人上前搬货。 胡谦缓缓揭掉隐身符,喝道:“都给我站在原地不要动!” 他情知光是这样根本震慑不住这帮毒枭,随即飞出龙渊剑,疾射入船,须臾间将船头的童管家身首分离。 这等神仙一般的手段立即震住了众人,谁也不敢乱动,唯恐自己就是下一个受害者。 “你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 “如果只是为财,咱们尽可凑给你千两银子,用不着打打杀杀。” 胡谦道:“本官乃是东平按察使胡谦,你们说我是为了为什么而来。” 听到这,岸边众人立即变了脸色。 大乾朝哪怕是最偏远的地方,也没有没听过胡谦的名字的。 而且众人皆知道他手段通神,就连乌色国、东洋国的大军都不是他的对手,众人又哪里能从他手中讨得半个好去。 这个名头也不是那么容易冒充的,若说冒充别人倒还好说,可是胡谦那一身的本领,谁敢冒充他,说不定被他知道了,到时候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此刻听他报了名号,众人不禁暗暗叫苦。 有那不怕死的大喊道:“咱们一起逃,他总不可能全部抓住,跑啊!” 说着当先就要跑,然而还为迈出两步,就被斩作两段,余下的人其实还没从他刚才的话里反应过来,就见他死在原地。 “要是老老实实待在原地,或许可以多活一会。” 余下的人虽多,听了此话,却是没有敢再动弹的。 胡谦又朝船上喊道:“船上的人全都下来,我要把这船毁了,对了,带绳子下来。” 船舱的人本来还打算躲在船里,听到这里,又哪里还敢再躲,立即从船上下来。 鉴于胡谦剑术厉害无比,也没有人敢再去试胡谦的脾气。 “船上还有人吗?” “没有了。” 胡谦哼了一声,忽地十几道剑光扫了出去,剑光凛冽,像是一张大网,将整个船体罩住。 “轰隆!” 震天的响声之后,原本巨大的船体陡然间像是豆腐一般被切开,才只是片刻,就化作一堆废木。 木料之后,很多地方渗出殷红的鲜血。 看来船体当中的人并没有全部逃出来,看那血液的数量,想来心存侥幸的人是不在少数的。 下方的人看得心惊胆战,暗自庆幸刚才幸亏没有躲在船里,要不然现在死在那里的就是他们自己了。 胡谦一指地上的绳子道:“你,去帮他们全都帮起来,一个接着一个。” 那人不敢不从,立即扯住绳子去帮。 见识过胡谦的手段之后,谁还敢生出别的心思,当下都是失魂落魄一般站在原地,任由被绳子绑住。 等全部绑起来,胡谦自末尾扯住绳子,然后喝道:“走吧,跟我去衙门走一趟。” 众人垂头丧气地迈步往回走,胡谦则是骑在马上,扯着绳子跟在后面。 才进到城中,这样奇怪的队伍立即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好事的人跟在后面观看,最后围着的人越来越多,竟然变成了一条长龙。 到了衙门,早有衙役冲进县衙禀报。 知县马四原听了,赶紧出来看,接过才看了一眼,便吓得面色入土。 他情知不好,正要逃走,忽地面前人影一闪,胡谦已经挡在了他的面前。 “马知县,为何这么着急走呢!” 马四原手上一动,立即有刺出一把匕首,却被胡谦轻而易举地拿住手腕,微微用力,手腕便“咔嚓”一下断裂。 直疼得他嗷嗷叫起来。 胡谦再一扫,径直踢断了他的小腿,他站立不住,一下摔在地上。 “你是什么人!竟敢殴打朝廷命官!” 胡谦笑道:“东平按察使胡谦,马大人,还需要继续说吗?” 马四原瞬间变了脸色,强忍着身上的剧痛,强打笑意,“大人,只要你肯放过下官,下官愿意把所有的银子都献给你。” 胡谦道:“我自己的银子够花的,不多你这一点。” “大人,下官有个亲戚在京城为官,大人其实没有必要苦苦相逼,否则闹大了对大人也不好。” 胡谦笑道:“这招对别人来说或许有用,对本官来说,还是算了吧,你那亲戚就算是一品大员内阁大学士,本官也根本不惧。” 马四原见他软硬不吃,忽地大口一张,吐出一口黑气,接着便有一条黑蛇从他口中疾射而出,片刻间朝胡谦咬了过来。 胡谦一愣,虽然知道这马知县是个会法术的,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从这里施法。 当即伸出双手,将那黑色捏住,一拳打在马知县肚子上,待他疼得张开嘴巴,再又把蛇塞回他的嘴里。 马知县大吃一斤,不一刻整个脸就变得黑紫黑紫的,全身抽搐不止,虽然没有马上死去,但一时半会也只剩下半条命在。 便在此时,府衙的官差终于到了。 “下官刘恒,见过胡大人。” “刘知府不必多礼。” 将大概的情况说给刘恒之后,胡谦便借县衙大堂开审。 大乾朝开国以来,贩卖烟土的事情时有发生,涉及的律法也相当完善,所以胡谦几乎没用多长时间,就把这些人判处抄家杀头的罪名。 之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他将阴沉木拖到码头,然后用大船拖着,一路运到安湖府。 岸上的脚夫见了胡谦,立即喊道:“胡大人,要运东西吗?” 胡谦本来想说不用,自己举着就能拿回家。 但是见这些人生活贫苦,便想着照顾一下他们的生意。 “行啊,正好需要人呢。” 但是这样一块巨大的阴沉木,一两个脚夫肯定是不行的。 那人呼喝之后,足找了几十个人,再加上一辆板车,这才慢慢运送着往宅院去了。 到了门口,胡谦让胡九给众人结算工钱,他自己等不及,一手举着木头进屋去了。 一众脚夫见了,立即明白过来,原来胡谦根本就不需要别人帮忙,他一个人就能把木头拿回家。 这完全是在照顾他们的生意啊! 想到这里,众人便说不要钱了。 但是胡九得了胡谦的命令,钱是一定要给的,而且还不能给少了。 他跟着胡谦许久,自然知道胡谦的脾气秉性,所以对方不要,他只能强塞。 一众脚夫感动之余,又都跪地朝胡谦离开的地方磕头不止。 胡谦倒是没有多想,这也是顺手而为之。 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赶紧布置阵法。 但是没过两天,一个让他完全没想到的消息传了过来——马四原被释放了,仍旧在六林县当知县。 胡谦惊讶之余,又连忙找人打听,原来案件送到刑部之后,上面核准此案有疑,发回刘恒重审理。 刘恒不知是受到谁的压力,便将马四原无罪释放,只将那些贩卖烟土的商人全部杀了。 要说上面不知道是胡谦端的案子也就罢了,可是案卷上明明白白写着胡谦的名字,却还弄成这样的结果,那足以说明对方根本没有把胡谦放在眼里。 或者说,是站在后面的人没把胡谦放在眼里。 至于背后的人到底是谁?难道就是那个打散窦子平金符的人吗? 广德帝现在有恃无恐,似乎也是此人在搞鬼。 他摇了摇头,先前胡不同的事情他就一再忍让,如果这次再视而不见,那此后对方必然更加变本加厉。 念及此,他连夜骑着白鹤出发,天未亮时,回到宅子。 等二天到署衙办公的时候,就听说马四原死了,在家中床上被杀的。 仆人甚至还在旁边看到似乎是马四原流下的血字:“胡谦杀我!” 联想到这个案子就是胡谦办理的,众人立即怀疑到胡谦头上。 但一来胡谦的身份摆在那里,二来马四原贩卖烟土的事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所以除了有些人气得牙根痒痒,大多人人都是高兴得不得了。 有那好事的官吏还以为出了而这样的事情,上面肯定要调查胡谦的,谁知道过去了半个月,胡谦根本就是没事人一样,也根本没有人来调查哦,仿佛这件事根本没有发生一样。 这下众人更加坚定一个想法:胡谦果然是连京城的大官都不敢惹的人物。 这日散衙,徐丰年说了关于的京查的事情。 一是这一段时间按察使司的副使、佥事等都得到下面的各府县巡查,二是胡谦自己也得准备进京。 还有一个重要的事情是,听说新上任的吏部尚书非常严苛,若是京查不过,那后果可是非常严重的。 胡谦倒是没什么感觉,将布置阵法的事情稍微放了放,然后拿出自己要去巡视地方的名单。 一共六个府,全是东平富庶的地方。 想到路上可能要耽误很长时间,他便带着阿绣、杏儿出发了。 临出发时,自然又是一番嘱托。 别的也没什么,只是千万不要出门。 这件事沈玉珍自然是知道的,而且沈玉珍平日里也会对其他人说,所以也没什么乱子。 一晃两个月过去,等胡谦回来的时候,沈玉珍三人已经快要临盆了。 此后一段时间,胡谦天天陪在三人身旁,又让娇娜和康妈几人时刻不要离开,免得事到临头,措手不及。 又过了半个月,三人陆续生了。 沈玉珍和荣宁儿生了男孩,薛柠霜生了一个千金。 这一下阖府上下喜不自胜,胡谦自然是高兴无比,但要说最高兴的,那自然还要属胡不同和赵氏。 孩子才刚刚能落地,赵氏便迫不急得地走了进去。 抱着沈玉珍的孩子“心啊”、“肝啊”的就舍不得松手了。 就算是沈玉珍自己想抱抱也不行,其他人就更别说了。 直到孩子饿了,她才依依不舍地交到沈玉珍怀里。 就这,还不肯走,又在床边守到四更,才由几个婢女搀扶着离开。 胡谦进不去门,只得在门外候着,最后急得没有办法,便站在门口喊道:“玉珍,玉珍……” “相公……” “你和孩子可好?” “好着呢?” “孩子长得像不像我?” “眉眼都挺像你,嘴和下巴比较像妾身。” 胡谦一听,更是着急,简直像个猴子似的,在门口来来回回地走着。 最后没办法,才和沈玉珍道:“娘子,你辛苦了。” 沈玉珍感动得几乎哭了,停了一下,才又道:“相公去看看宁儿姐们的情况吧。” 胡谦本来也存了这个心思,但又不好说,听沈玉珍这样豁达,心中不由更是爱意无限。 又和沈玉珍说了几句,才来到宁儿门口。 荣宁儿知道是胡谦来了,高兴道:“相公,妾身生个大胖小子呢。” 胡谦笑道:“好好,一定要给你记上一功!” “那可说定了,相公不许反悔。” “当然不会。” “那到时候妾身想要什么,相公就给妾身什么吗?” “没问题,你想要什么?” “暂时没想好,等妾身想好了再和相公说。” 然后,她又说道:“相公去看看姐姐吧,她现在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的?” “她刚生,妾身就让迎彩去看了。” 这时迎彩看了看荣宁儿,立即反应过来,“啊,是的,老爷不妨先去看看。” 胡谦也知道她们打的什么心思。 封建社会嘛,男尊女卑就是天经地义的。 再着说母凭子贵的说法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不对的,但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 沈玉珍和荣宁儿都生了男孩,偏偏薛柠霜这个就是女孩。 这让她如何不恼火,如何不生气。 但是这样又不能在直接在胡谦面前说,所以薛柠霜把自己锁屋子里,从完生孩子开始就没说过一句话。 胡谦喊道:“柠霜,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连饭都不吃了……” 第285章 当然愿意伺候老爷 薛柠霜一直没说话,但是又担心怠慢胡谦,出声道:“相公,妾身……妾身对不起你……” 胡谦安慰道:“好了,便是女孩又怎么样,你可曾见我对莲莲和音音不好吗?” 薛柠霜这才记起自莲莲出生以来,胡谦并未亏待过阿绣,反而是愈发地爱了。 心中稍稍缓解,便柔声道:“相公,是妾身多想了,还请相公见谅。” 胡谦道:“你好生歇着,对了,我去吩咐何三娘,给你多做些补品。” 薛柠霜心头一暖,把之前离开胡谦的种种又回忆了一遍,再对比现在,更是心中有愧,打心底觉得再不能任性妄为。 胡谦本来想直接去何三娘那里,但想了想,还是先见了娇娜,此刻她正和松娘姐妹二人在屋中说话,听胡谦问起补品的事情,便随胡谦一起到了何三娘那里。 娇娜道:“起初几天也不可大鱼大肉地补,需要先吃些清淡的,过几天才可补起来,否则虚不受补,也不大好。” 何三娘是有名的厨娘,月子里的人该吃什么她也是知道的,倒是不必多问什么。 于是就叫胡九去采买,清淡的瓜果蔬菜,挑那些味中暖的,买了几大车,反正天气寒冷,倒也不担心会坏。 过了几天,才又是乌鸡、咸淡水鱼、鸡鸭鹅蛋买了许多。 因为嫌麻烦,胡谦便拨给胡九三千两银子,让他自己准备账本,只需月月向沈玉珍销账即可。 胡九自然知道这是提拔他,当即跪地叩头不起。 乱了几天,胡谦终于见到沈玉珍和孩子。 见沈玉珍依靠在床头,他当即走了过去,搂着她的肩膀道:“可曾好些吗?” 沈玉珍温柔靠在他的胸口,“多谢相公关心,身上已经恢复了力气,只不过还是不如往日。” 胡谦点点头,这个他当然知道。 女人生孩子,就如同闯鬼门关,一个不好,母子都会没命。 首先就是大出血,其次是羊水栓塞,还有就是生孩子的时候对心脏负荷过大导致死亡。 就算生下孩子,大部分女人还是会出现这样那样的小毛病,年轻的时候可能看不出来,一旦上了年纪,就会出现。 但是现在,虽然没有高科技的医疗,但是胡谦有仙术,这不比高科技厉害多了。 “不用担心,等你好得差不多了,相公来帮你修炼。” 沈玉珍的脸一下红了,双手环住胡谦的腰身,轻声道:“这段时间妾身就不能伺候相公了,阿绣和宦娘有时候还要照顾孩子,单靠楚楚一个人,只怕是不能……” 胡谦道:“不是还有小环迎彩她们……” 说到这里,他又想起,沈玉珍三人刚刚生孩子,小环、迎彩几人肯定是忙不过来。 若再去折腾她们,只怕她们便没有精力去照顾孩子。 “娘子的意思是?” “妾身看娇娜姑娘对相公情真意切,不如相公就收了她,也好有个名分。” 胡谦道:“你倒是想得开。” 沈玉珍道:“妾身刚开始嫁给相公时,想着相公最好只爱妾身一人,谁知就怀不上孩子,后来陆续纳妾,反倒是怀上了,想来上天是要告诉妾身,让妾身不要独霸相公一人。 再说,相公如今身份不比从前,就多纳几个有有何妨。” 胡谦摇头道:“毕竟不知道娇娜是什么心思,还是不要说了,免得尴尬。” “这个相公就有所不知了,相公不在时,妾身也曾试探过娇娜姑娘的心思。 她其实也是愿意的,只是碍于自己的身份,不敢对相公说罢了。 上次她求到松娘那边,请松娘来试试妾身的口风,然后又请孔雪笠和相公说,后来不知因为什么,又没有说。” 胡谦不知道这其中还有这许多弯弯绕绕的事情,便道:“既然如此,且容我考虑考虑吧。” 晚上的时候,胡谦到了路宦娘房中,又把楚楚也喊了过来。 由她弹奏,楚楚在屋中起舞。 听了一会,胡谦让两人歇息,问道:“你们二人可曾和松娘走动吗?” 路宦娘道:“松娘姐姐对音律颇有兴趣,也常常来的。” 楚楚也道:“前天她做了点心,请妾身过去。” 胡谦点点头道:“松娘和娇娜都是狐仙的事情,你们应该知道吧?” 两人面色不改,“当然知道。” “相公既然会仙术,这世间当然也有妖魔鬼怪,只不过其中有好有坏。” “是的,娇娜姑娘和松娘都是很好的,又是热心肠……” “还有相公手下的窦子平,以及小倩姑娘,是鬼的事情,府里的人基本都知道的。” 胡谦点点头,由此不再多问什么。 路宦娘道:”相公,出什么事情了吗?“ 胡谦摇摇头道:“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两人当然知道他肯定不是随便问问,但既然不说,也不敢随便去问。 胡谦道:“今天你们两人一起伺候,可好?” 路宦娘和楚楚都是见过大场面的,又岂会拘泥这些小节,虽然还有些害羞,但都不约而同地上前坐在胡谦的腿上。 胡谦道:“宦娘,你这屋中可有软和的毯子吗?” 路宦娘道:“前次去买了一张,只是不知道合不合用。” 随即便拿了出来。 胡谦却没让她铺在床上,而是铺在了桌子上。 两人一看,岂能不知道其中的意思,当即红透了脸。 楚楚道:“相公,天寒地冻,是不是多点些炭火。” 胡谦道:“自是应当的。” 一夜狂乱,第二天的时候,徐丰年禀告说京查的事情已经准备好了,问胡谦什么时候启程。 胡谦有白鹤坐骑在,自是不用担心行路的问题。 而且自得了阴沉木以来,琐事繁多,还没来得及布置阵法。 于是用龙渊剑将阴沉木切割好,再布太乙灵感大阵,足折腾了两个时辰,才最终布置完成。 然而就在大阵形成的下一秒,他却是忽地眉头一皱,脸色沉了下来。 大阵上虽是空无一物,但他却可以清楚地看到一道灰色的细线,这线一头在府中,另外一头往天外延伸,不知道通往何处。 他快步走到阿绣屋中,果然,灰线的一头正缠在莲莲的背上。 阿绣见胡谦进来,自是万分高兴,“相公,妾身刚从姐姐那里回来,正想……” 她正说着,忽见胡谦面色不善,便停住了,犹豫着问道:“相公,怎么了?” 胡谦赶紧笑道:“哦,没事,我就是来看看莲莲。” 阿绣隐约感受到了什么,但也不敢问。 胡谦将莲莲抱起来,“走,跟我出去走走。” 或许是有些意外,阿绣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胡谦已经出了门。 宅院实在太大,许多地方胡谦都没去过,倒是阿绣来了之后和荣宁儿两人在院子里溜达了好几圈。 “相公,姐姐方才说要给孩子起名字呢,不知相公可想好了。” 胡谦虽是在走路,但实则是在注意莲莲身上的灰线。 然而他试了好几种办法也未能将灰线斩断。 况且这线是缠在莲莲身上,他也不敢用太过狠辣的办法,免得伤了莲莲。 思来想去,仍是没有好的办法。 不过莲莲既然到现在还是好好的,那就说明对方暂时没办法破除金符的保护。 毕竟不像是窦子平在皇宫那样,对方可以肆无忌惮地攻击,现在莲莲在胡谦身边,对方也只能是等待时机。 不过很显然,胡谦不会给对方这样的机会。 “阿绣,莲莲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没有。” “音音呢?你知道吗?” “两个孩子能吃能睡的,妾身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好。” “请娇娜看了吗?” “请了,娇娜姑娘也说很好。” 胡谦这才放下心,不过为了防止意外,他还是亲自找来娇娜帮莲莲看了,结果仍是没什么问题。 只不过不知娇娜是不是听说了什么,看胡谦的眼神总是有些奇怪,躲躲闪闪的,似乎是隐藏着什么事情。 胡谦也没在意,吃饭完的时候,胡不同让人来叫胡谦和沈玉珍过去,同时说明,一定要把孩子带着。 沈玉珍心中高兴,由小环抱着孩子,四人一块到了胡不同的院子。 还没进门,赵氏就道:“来来,孩子给我抱。” 小环自然不敢不给,赵氏抱着之后便不肯松手了。 胡不同也顾不上和胡谦两人说话,赶紧围着上去,甚至打开包着孩子的布看了看,见果然是个带种的,便情不自禁地笑了。 “好,好,老胡家有后了,好啊! 来,谦儿,陪我喝几杯!” 一家人很是高兴,胡谦和胡不同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 到最后,胡不同喝得醉醺醺的,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赵氏让婢女取来一个锦盒,送到沈玉珍手上,“这个是给孩子准备的,快给他戴上吧。” 沈玉珍打开一看,却是一个金镶玉的长命锁,两个金镯子,两个脚镯子。 胡谦道:“娘,孩子还小,若是都戴上了,岂不是坠得难受嘛。” 赵氏道:“人家的孩子都是这样的,怎么就禁不起这样坠。 孩子小就更应该戴了,免得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听她这么一说,胡谦立即想起三个孩子还没金符。 便立即拿起金镶玉的长命锁,画了金符在上面,然后立即给孩子戴上。 胡不同道:“孩子起名了吗?” 胡谦和沈玉珍对望一眼,摇头道:“还没有,不知道爹可想了。” 胡不同立即来了精神,高兴道:“我也没想好,你们给我几天时间,我来好好想想。” 胡谦道:“爹若是没时间,就不用……” 谁知话还没说完,胡不同就喊道:“整天闲着,除了下棋就没别的事情干,怎么会没有空闲,都别和我争,我的孙儿的名字一定得是我来取。” 赵氏笑道:“谦儿,你就听他的吧,他这几天在屋中就想着这个事情呢,你若不让他,他非得疯了不可。” 胡谦又望向沈玉珍,后者立即道:“妾身也没有好的,就听爹爹的就是。” 胡不同高兴得脸色发红,又强拉着胡谦喝了许多酒,最后终于不胜酒力,被扶进屋里睡了。 赵氏道:“是不是还有一个生了儿子。” 胡谦道:“是宁儿,荣宁儿。” 赵氏见他有些不悦,便道:“好好,娘记下了,以后你几个小妾的名字我都记得。 我儿子是神仙一般的人物,讲究个众生平等,为娘记下就是。” 胡谦心中无奈,她虽这样说,但能做到什么程度也根本不好说。 毕竟传统观念根深蒂固,像胡谦这样对小妾好的反而是异类。 胡谦也不多说什么,吃完饭便回去歇了。 他本来还想再陪陪沈玉珍,但沈玉珍说晚上还要喂孩子,孩子也经常哭闹,担心他睡不好,所以便让他去了阿绣房中。 谁知他才进到屋中,就见阿绣和娇娜躺在床上。 两人只穿肚兜,莲莲睡在最内侧。 “大人……” 娇娜的脸一下红到脖子根,白玉一般的手臂缩进被窝,又用被子掩住脸,不敢去看。 阿绣自然没有这个顾忌,解释道:“妾身见相公问莲莲的情况,便请来娇娜姑娘看看,天色晚了,就留她一起歇息了……” 胡谦点点头,“你们早点休息吧。” 走到外面,正好碰见纯子从禄儿那边回去。 他便悄悄跟上去,看看禄儿在做什么。 只见禄儿手中拿着一盒点心,脚步轻快地回路宦娘屋中。 胡谦见她小小的身影,衣角一摆一摆的,不由心神一荡,悄悄快步绕到前面去,等禄儿过来,便忽地跳出来,一把将她抱住。 她小人儿一般,胡谦又高,即便抱着,头顶着胡谦下巴,使劲挣扎的小脚才只到膝盖。 见是胡谦,禄儿才放松下来,娇羞道:“老爷,你这是……” 胡谦笑道:“老爷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 “可是奴婢还得回去伺候姨娘的。” 她是这样说着,但脸上却没有半分必须要回去的意思。 胡谦看得可爱,忍不住在她红唇上香了一口,“那你是愿意伺候姨娘,还是愿意伺候我……” “奴婢当然愿意……伺候老爷……” 胡谦嘿嘿一笑,也没放她下来,就这么抱着往里面走去…… 第286章 复仇的公主 京查的官员基本都已经走了几天了,胡谦还在家里磨蹭。 胡不同反复斟酌之下,总是觉得这个名字不好,那个名字也不满意,纠结了许久也没定下来。 至于荣宁儿和薛柠霜两人孩子的名字,胡谦也没想好。 京查在即,悬在莲莲身上的灰丝也不能不管,所以他一时半会也没什么好的。 不过京查这种事情,就算他不去,广德帝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然而才刚打定主意,忽然收到郭宇的信。 拆开看了之后,发现署名的不仅是郭宇,竟然还有白玉峰。 两个人一封信? 他皱着眉头看了之后,这才稍微弄清楚了两人的意思。 原来,北荣王家中家中发生了一件诡异的血案,顺天府和锦衣卫的人迟迟不能破案,广德帝便将此案交给了白玉峰和郭宇。 两人也是毫无办法,不得已才求助于胡谦。 又是这种把戏…… 胡谦心中好笑,前次是让胡不同来找他帮忙,现在又是白玉峰和郭宇。 事情一旦结束,便又卸磨杀驴,广德帝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他立即回信,表示自己染上风寒,让二人去找镇妖司试试。 晚上的时候,知盈来到沈玉珍房中,随手还拿了一本佛经,一边和沈玉珍说话,一边说自己最近在参研佛经,不若从其中选几个好名字。 沈玉珍欣然同意,不过又道:“爹爹为了这个名字已经好几天没睡好了,就是从佛经中选出好的,也只能做备选或者乳名。” 知盈也不甚在意,只是和沈玉珍讨论着。 胡谦站在一旁,时不时地看着上方灰丝延伸的地方出神。 知盈见了,问道:“怎么,是要去京城吗?” 胡谦一愣,“何出此言?” “既然不去京城,为何这般凝视京城的方向?” 胡谦又是一愣,随即惊讶地往灰丝延伸的方向望过去,又伸手指了指道:“你是说,那个方向是京城?” 知盈点了点头。 胡谦一直想着如何解决灰丝的事情,却没往方向上面去想,此刻一听知盈提醒,立即顿在原地。 看起来,这一趟还是非去不可了。 至于是不是要帮助白玉峰和郭宇破案,则要看情况在说了——要是没有足够的理由,那也只能对不住了。 想到这,他一边让胡九去把信追回来,一边让小环准备衣物。 第二天的时候,他正准备出发,却是忽地想到,若是这次再出现提示让选择难度,自然也是不能使用神通的。 “娇娜,你跟我去一趟。” 娇娜先是一愣,随即应声走上前来。 胡谦放出白鹤,带上娇娜,又回头嘱咐一番,便朝京城飞去。 眼见白云快速到退而去,不到一天,到了京城。 白玉峰和郭宇虽在信上说到的时候直接去寻他们便可,但是胡谦带着娇娜,自是不太方便,于是便住了客店。 之后才使钱让店中伙计去郭宇和白玉峰处报信,当然杜健之和沈廉那边也都去报了。 下午的时候,沈廉先就过来了,听说沈玉珍生了儿子,喜得原地蹦了三蹦,激动道:“我做舅舅了,我做舅舅了……” 两人一直喝到晚上,沈廉这才离开。 胡谦还没来得及休息,白玉峰、郭宇和杜健之也来了。 三人又喝到子时,杜健之说要回家陪妻子,就回去了。 胡谦捏起一块花生米放进嘴里,望着白玉峰和郭宇道:“来,继续喝。” 白玉峰和郭宇对望一眼,摇摇头。 “敬恭,这次请你确实也是迫不得已,无论如何还请多加援手。” 胡谦放下酒杯,问道:“不瞒你们说,现在我的身份可是十分敏感,轻易不能插手案子了。 你们应该知道上次六林县知县的事情吧?” 白玉峰点点头,“这个我倒是有所耳闻,听说你查到他走私烟土,判处死刑。 怎么了?有人给他翻案吗?” 胡谦哈哈一笑,“翻案? 案子报上去之后,他非但没死,反而官复原职。” 郭宇道:“这怎么可能呢?” 胡谦摇摇头,也不多说,“后来,那知县还是死了,不知被谁给刺杀了,或许是被他压榨的百姓吧。” 这话若是别人说,那两人或许还真的认为那知县真的有可能是被刺杀了,但是胡谦这样风轻云淡地说出来,两人就不能不多想了。 退后一步说,大乾朝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觉地杀掉一个知县的人又能有多少。 “他只不过是一个知县而已,竟然有这么大背景吗?” 胡谦道:“他或许没有背景,只是上面有人不想让我好过而已。” 白玉峰道:“敬恭这话严重了,别说是大乾朝,世上又几个人敢让你不好过。” 郭宇也道:“这话确实不假,以你的神通……” 他还未说完,胡谦便摆手打断道:“你们可千万别说这话了,就是因为大乾朝有很多人有这样的想法,所以才……” 他往上指了指,继续道:“所以上面才会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 卧榻之侧,其容他人酣睡。” 两人皆是一顿,有些不敢相信。 “不可能吧,你平西北定东南,功劳旷古烁今,怎么会这样对你呢?” “再说,你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胡谦道:“这种事情多说无益,今时不同往日,他身边有了能人,自然不会再需要我这样的……” 白玉峰忽地一拍脑袋,“对了,好像赐婚的事情……” 这样一说,郭宇也想起来了。 只不过看胡谦只是喝酒,便没有继续往下说。 “算了……”胡谦道:“告诉你们也无妨,赐婚的事情被我拒绝了,原因就不说了,反正从那之后,事情就变了。” 白玉峰道:“反正你也不必烦恼,就算生出嫌隙,但以你的能力,也不用担心什么。” 郭宇道:“那,这个案子的事情……” 胡谦点点头,“先说说看,我能帮就帮,帮不了的话,你们也肯定能够谅解。” 白玉峰道:“事情是这样的。 皇上有个弟弟,北荣王,你可听说过?” 胡谦道:“是不是就是那个一晚上和十二女人睡觉,然后病了一个月的北荣王?” 郭宇面露尴尬之色,“的确就是这位能人了。” 胡谦道:“他怎么了,又病了?还是死了?” “他上了年纪,收敛了不少,所以这次不是他,而是王妃和其余的妾室。” 胡谦当即停下手中的筷子,惊讶道:“难道王妃被……死了?还有其余的妾室?” “可不敢这么说!” 郭宇拦住胡谦,同时往外看了一眼,“先是王妃暴毙而亡,然后每隔几天,就会有一个妾室死去,根本弄不清是什么什么原因。” “然后呢?你们肯定查过了,有什么发现?” “顺天府和锦衣卫,包括我们俩都去查了,接过只查到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根本没有任何进展。” “具体说说,哪些子虚乌有的事情。” 郭宇道:“事情太过离奇,我一时半会真不知道该从何处说起。” 胡谦道:“当然是从第一个命案开始说。” 白玉峰道:“还是我来说吧。 大约是前一个月,王府中的一个下人起夜的时候,忽然见一个白影从窗外闪过。 当时他以为是遭了贼,便提着灯笼出去看。 结果追到一个小院子,他知道这是放杂物的房间,平时都是关得好好的。 但是用灯笼一照,却发现正房的门开着,里面的桌子被打扫得一尘不染。 桌子上方还有一大十五小,总共十六个牌位,牌位前有香炉,里面竟然还有未燃尽的香烛。 之后他赶紧禀报上去,北荣王亲自来过来查看,发现那最大的牌位上写着大黎朝太祖之位。 再看其他的,都是大黎朝历代皇帝的神牌。” 胡谦来了兴致,问道:“前朝皇帝的神牌,这倒是挺有意思的,后来呢?” “后来北荣王命人把神牌全部烧毁,又用三把锁锁住门。 本来以为没事,结果第二天,王妃就暴毙而亡。 尸体旁边还有一个神牌,写着大黎朝宣仪公主之位。” “这样看来,就是前朝宣仪公主来复仇了。” “出了这样的事,北荣王家出现前朝皇帝神牌的事情就瞒不住了,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 虽然大家明面上说要尽快缉拿凶手,但都背地里都在议论,一定是宣仪公主来复仇了。” 胡谦好奇道:“这倒是奇了怪了,前朝那么多皇帝公主,为什么他们不来复仇,偏偏是这个什么宣仪公主?” 白玉峰道:“这件事确实有必要和你说一下,这个宣仪公主,实在比较特殊……” “怎么特殊的?” 白玉峰看了看郭宇,见他没有接话的意思,便继续道:“我也只是听说,你也只是姑且一听。 据说,当初大黎朝皇宫被攻破的时候,冲杀的将军已经控制不住手下的士兵了,进到皇宫之后,无数的士兵忙着抢夺财宝,还有许多人在……yin辱宫女,甚至…… 尤其是这位以美貌出名的宣仪公主,据说她先后被三百多士兵侮辱,最后被他们把她吊起来,站在远处用弓箭射杀了她。 鲜血染红了整个大殿,她临死之前还喊道一定会化作厉鬼报仇……” 胡谦摇了摇头,“这样说来,就算那些人真的被她杀了,那一点也不冤。” 白玉峰道:“如果是真的就好了,那就不是我们俩的事情了,直接交给镇妖司就行。 可是现在,北荣王府并没有鬼怪出没的痕迹。” “谁说没有的?” “镇妖司的人。” 胡谦点点头,“接着说吧。” “北荣王妃死后,没过几天,又有人发现那个屋子大开着,牌位、香烛也都像之前一样。 更诡异的是,下面还放着一个灰色木雕,上面刻着北荣王妃的名字。 一个红色木雕,上面写着另外一个妾室的名字。 然后,没过几天,那个妾室果然死了。” “这凶手如果真不是鬼怪的话,那的确是很厉害。” “死了两个人之后,北荣王命侍卫昼夜不停地守在那个屋子门口。 然而没过几天,门口的侍卫忽地听到屋子里有声响,便立即报告北荣王,结果打开一看,牌位、香烛、两个木雕一样不少。 北荣王赶紧去看红色木雕上的名字——是他最疼爱的小妾的名字。 自那之后,他日夜不停地守在那小妾的身边,屋里屋外也全是侍卫。 后来实在太累,他便睡着了,等醒过来的时候,忽见一道白影闪过,再去看小妾时,发现她已经奄奄一息了。” “白影?是人的影子,还是什么东西?” “都说看不清,有点像人,又有点不像。” “之后呢?” “之后又是同样的事情,就算是侍卫站在那小院的屋里守着,牌位还是照样出现,北荣王的小妾依旧死了一个又一个。 到现在,除了那个奄奄一息的,其余的已经全死了。 不过,报复还没有停止,小妾死完,现在轮到北荣王的儿女们了。” “这倒也奇了,为什么就揪着北荣王不放,要是复仇的话,最应该找的不是……” 白玉峰和郭宇不敢接话,也是沉默不语。 过了好一会,白玉峰才开口道:“我一开始以为,皇上下旨让我去查,是看中我的查案能力…… 但是现在……” 他说着看了看郭宇,“我知道皇上是看中我们和你的关系。 这个案子,除了你之外,没人能破得了。” 胡谦正要拒绝,脑海中忽地出现提示。 【是否使用神通?】 胡谦一愣,随即心中大喜。 看来又有双倍的神通可以拿了。 但是这个案子比之前的案子还要难上许多,而且他身边现在只有一个娇娜,要是不用神通,恐怕很难破案。 不过随即一想,大不了就是破不了,让广德帝他们头疼去吧。 于是立即选择不用神通。 正觉得接下来肯定会提示奖励翻倍的时候,提示再次出现。 【是否离开房间?】 他立即就是一愣,好一会才明白过来,这是让他在这个屋子里查案啊! 不! 【四倍困难模式开启】 第287章 坐到天亮 四倍的难度…… 按照上次的情况来看,至少会是四个神通。 这可是不可多得的机会,何况就算失败,也没什么损失,大不了北荣王一家死绝罢了。 如果真是宣仪公主复仇,那他们也是咎由自取。 只不过现在,不能出屋,倒是一桩难事。 或许可以把人请到这里来,但是如果不能去现场,那就算请来他们,和郭宇白岳峰转述也应该没什么区别。 想到这,他点点头,“我可以试试,但我近日染了怪病,不能见风,而且皇上本是命你二人查案,我怎么好直接出面。 不如你们就去查,如果有什么难事,再到这里寻我,咱们边喝酒边说。” 白玉峰和郭宇一听,这话确实有道理,便点点头。 “那我们现在从哪里开始查呢?” 胡谦道:“尸体。 明天我让娇娜陪你们去王府,检验一下尸体,看看有什么异常。” 等两人离开,胡谦推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 头顶上,灰丝依旧显然。 虽然离得大阵有些远,但他毕竟是布阵之人,只不过现在需要断案,还不能离开房间,所以且容那人再活几天。 “娇娜,你过来一下。” 他在心底喊了一声,没过一会,娇娜便推门进来了。 “大人,有什么事吗?” 娇娜见胡谦站在窗前出神地望着上空,以为他在思念沈玉珍几人,又道:“玉珍姐姐她们要是知道大人还在挂念她们,心中必然宽慰。” 胡谦道:“明天劳烦你和白玉峰他们去一趟北荣王府,仔细查验一下尸体。” “大人不去吗?” “我不便出去,不过你去了也就等同我去了。” 娇娜先是一怔,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飞出两道红霞。 胡谦道:“晚上不要回去了。” “啊?” “我们坐到天亮。” 娇娜惊讶道:“做……做到天亮?” “对。” 娇娜红着脸道:“我虽然是狐仙,但也支撑不了这许久……” 胡谦道:“那就稍微坐一会,我把明天的事情告诉你。” “明天……明天的事情……” 胡谦没有看出她的异状,“北荣王妃等人离奇死去,虽说看起来像是复仇,但实际上疑点太多,尸体上必然是有异状的。” 娇娜恢复过来,点点头,“我一定会尽力的。” 两人又说了一会,胡谦让娇娜去休息。 娇娜怅然若失,缓步去了。 第二天一早,白玉峰和郭宇便来接走娇娜,一同去了北荣王府。 因先前死得都是女眷,所以娇娜反而比白玉峰和郭宇更容易接触到尸体。 “大人,尸体表面没有任何伤痕。” 胡谦坐在房中,用纸记了下来,通过役灵符感应道:“是不是中毒呢?” 过了一会,娇娜回应道:“除了肛门有些奇怪外,其他没有任何异状。” “肛门?是什么样的异状?红肿吗?” “紧闭,几具尸体都是这样。” 胡谦用笔记了下来,又问道:“确定别的异状吗?” “没有。” “好,现在去看看那个没死的小妾,就是北荣王最疼爱的那个,看看她身上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情况?” “我试试看。” 过了一会,娇娜通过感应道:“大人,那小妾名为林巧儿,现在很是虚弱,所以不让查看,不过我看她的样子不是装的,似乎是被吓得不清。” “她的呼吸怎么样?” “很是微弱,好像随时都会死一样。” “你问问她,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全部说出来。” 过了一会,娇娜又感应道:“不行,北荣王见白玉峰和郭宇都站在我的后面,便质问我是什么人,不让我继续问。” 胡谦道:“告诉他,你是我胡谦的徒弟,他要是想满门死绝,就拦着你好了。” 过了一会,娇娜感应道:“大人,行了,他退让了。” “赶紧问问。” 这次足过了一刻,娇娜才感应道:“林巧儿说当晚她睡了之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就觉得耳边总有人说话似的,等再醒来的时候,已经睁不开眼睛,身体也虚弱得厉害。” “问她耳边说的什么?” “她说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就是一些低吼的声音,好像还有争吵。” 胡谦一时有些头大,这算是什么线索。 如果他在现场倒还好说,可是现在他也不在,只能通过娇娜说的话来判断。 他挠了挠头,四倍困难模式果然不是那么容易的。 “现在一共死了几个人?” “七个,王妃、五个妾室以及一个小妾生的女儿。” “怎么都是女的,没有男的吗?” “暂时没有。” “去那个院子看看。” “好的,大人稍等。” 娇娜走过去的同时,胡谦这边拿起纸仔细看了看。 尸体紧闭、林巧儿睡梦中听到的怪声…… 按理说当时北荣王就在她身边看着,左近之处又有许多侍卫,如果不是鬼怪,凶手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绝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才是。 难道是…… “娇娜,北荣王的小妾还有几个活着?” “还有三个。 林巧儿、武青环、赵倩。” “另外两个现在情况如何?” “我暂时没见到,不过听白玉峰和郭宇说,她们俩现在每天都在一块,晚上也睡在一起,旁边十几个婢女守着,门外也都是侍卫。” “如果她们俩都死了,林巧儿能不能当上王妃?” “这个……即便她们不死,王妃也只能林巧儿的,以北荣王对林巧儿的宠爱,王妃一死,这个位子肯定是她的。 前提是她得活着才行,只要她一死,这个位子可能就是剩下那两位的了。” 胡谦的目光久久不能从林巧儿这三个字移开,但是就像娇娜说的一样,如果只是为了争夺王妃的位子,她的确没有必要再杀人。 至于这个肛门紧闭…… 如果连娇娜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的话,他也想不出到底是什么导致的。 “大人,我们到那个院子了。” “嗯,你先看看……” “等一下,大人,这房中……还烧着香,还有牌位,地上有两个木雕。” 胡谦立即就是一愣,“看看那个红色的写着什么。” “林巧儿……林巧儿!” “快回去看看!” 过了没一会,娇娜沮丧道:“大人,林巧儿死了。” 胡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凶手似乎盘旋在北荣王府的上空,监视着下面的一举一动。 难道说真是宣仪公主的冤魂复仇? 要是能去现场,他立即就可以确定到底有没有鬼怪,可是现在还真就去不了。 “死因呢?查了吗?” “全身没有任何伤痕,肛门……紧闭…… 身上还有一个木雕,上面写着宣仪两个字。” “是木雕还是牌位?” “是木雕。” “精致吗?” “不是很精致,上面还有毛刺,不太光滑。” “只有宣仪两个字?” “对。” “快!摸摸上面的字迹!” “大人!这墨汁好像还没干。” “最近不是南风天,肯定不是湿气太重的原因!让白玉峰把当时值守的婢女和侍卫全都聚集起来,检查一下他们的手!” 娇娜那边没了动静,胡谦这边也在焦急地等待着。 “大人,全都查了,没什么异状。” “有没有沾染墨汁或者刚洗过手的?” “有个婢女因为就是去打水的,所以洗了手。” “让北荣王把她关起来,严加看管。 另外,你再去探一探林巧儿的鼻息,仔细检查一下,看看她是不是真的死了。” “大人,她的确是死了。 而且,北荣王现在很是气愤,说是因为我们去查,林巧儿才这么快被害死,不愿再配合我们查案了。” 胡谦不耐烦道:“就说我现在就在京城,如果再啰嗦个没完,我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过了一会,他又道:“怎么样?” “他先是问了大人的病情,又说请大人救命,事后必有重谢。” “别理会他。” 说到这里,他忽地想到了什么,“林巧儿住的地方离那个出现牌位的小院有多远?” “走路的话,差不多一刻钟。” “问问北荣王有没有王府的地图。” “大人,他说没有,不过可以请王府长史画一份。” “好,现在再去那个小院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大人,没有可疑。” “别那么着急下结论,看看屋里和外面有没有密道之类的东西。” “没有。” 胡谦道:“好,你先回来吧,另外让郭宇帮我准备一份宣仪公主的详细资料,北荣王的也要。” 晚上的时候,胡谦、娇娜、白玉峰和郭宇聚在一处。 白玉峰望着胡谦道:“你是不是可以和娇娜姑娘,就是……类似那种千里传音的功夫,可以吗?” 胡谦点点头,直直地望着桌上的地图。 郭宇和白玉峰吓了一跳。 “这个本领能不能教教我?” “还有我。” 胡谦奇怪道:“怎么?别的不学,偏偏要学这个?” “要是学了,岂不是在这里就能和金陵的家人说话。” 胡谦摇摇头,“别想了,不是我不愿意教,这个你们根本学不了。” 两人也早有心理准备,当即道:“怎么样,现在看出什么了没有?” 胡谦点了点桌上的地图,“这图真的是王府长史画的?” “是啊!” “他画这图用了多长时间?” “很快吧,具体多久不知道。” “长史多大年纪,姓甚名谁?” “长史叫高占全,年逾花甲,听说从北荣王当上王爷的时候,他就是长史了。” 胡谦摇摇头,“就算他跟着北荣王的时间很长,也不能这么快就画出王妃和几个妾室住的地方吧。 那种地方,是他能随便去的吗?” 白玉峰和郭宇皆是一愣。 “这么说的话,这高长史的确是有些嫌疑……” 胡谦道:“嫌疑还谈不上,只不过以后要多多注意一下这个人。” 白玉峰惭愧道:“唉,自从进了翰林院,我都变成书呆子了,当初破案的本事就不如你,现在就更不如了。 这么明显的问题,我竟然没看出来。” 胡谦道:“这还只是开始。 看看这个地图,又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白玉峰本来想反驳胡谦,但看到胡谦郑重其事,也知道不是说笑的时候。 他毕竟是有真本事在身上的,仔细看了一下,立即惊讶道:“这个小院的位置不对啊!” 郭宇道:“难道长史画错了?” 白玉峰没有说话,而是用笔将小院的位置圈了出来,然后又圈出遇害人的位置。 郭宇一下就看出来了,惊讶道:“小院距离几个死者的位置都很近!” 娇娜道:“这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 胡谦道:“说明这个小院是凶手精挑细选选出来的,是最适合用来帮助作案的地方…… 也就说,现在可以肯定,这个凶手的确不是什么鬼怪,而是人……” 白玉峰赞叹道:“这样的话,那咱们的查案的范围就可以缩小不少了。 敬恭,你还真是厉害!” 胡谦道:“既然能够确定凶手是人,那就不存在什么宣仪公主复仇的事情了。” 郭宇道:“那关于宣仪公主的资料还有必要看吗?” 胡谦道:“当然有必要。 凶手既然抬出宣仪公主来,就必然有他的目的,大黎朝灭亡的时候死了那么多人,为何不说其他人复仇呢。” 他一边说,一边翻开郭宇带来的资料。 “正史上关于她的记载也只是寥寥一句话,倒是不少民间故事里面有不少关于她的内容。” 胡谦一边看,一边问道:“都有什么故事?” “有的说那天死的不是宣仪公主,而是她的婢女,宣仪公主被人救走了。 有的说宣仪公主早就自杀了,也有的说宣仪公主和狐妖相爱,死后化作狐妖。 还有的说宣仪公主本身就是狐妖,当时杀了好多士兵,然后逃到深山里修炼。 更有人说,宣仪公主养了很多猛兽,那些士兵都被猛兽杀了,然后宣仪公主嫁给了猛兽,从此不问人间世事。” 胡谦挠了挠头,“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问你,宣仪公主的生母是谁?外公是谁?贴身婢女是谁?有没有什么特别亲近的人?死后尸体去哪里了?” 白玉峰和郭宇对望一眼,忽地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约而同地瞪大了眼睛。 第288章 大人请洗脚 “大乾朝初立的时候,的确是听说有个女人混入宫中刺杀,结果被制住了。 结果没过多久太祖就驾崩了,难道这里面会有什么问题……” 胡谦道:“这个女人和宣仪公主有什么关系?” “太祖皇帝死后,高宗皇帝便派人四处追捕前朝余孽,尤其对宣仪公主亲族……” 胡谦点点头,“这样说来,凶手很可能是宣仪公主外公家的人。 再把北荣王的资料拿来……” 他翻了又翻,没看出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北荣王最近有做过什么特殊的事情吗?” “特殊?” 郭宇和白玉峰对视一眼,“倒是没听说有什么特殊的事情。” “还是那个问题,如果凶手要报复,应该直接杀了北荣王才是,杀王妃和那些妾室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可是他偏偏不杀北荣王,而是对那些妾室下手,是有什么特殊的用意吗……” 屋中四人陷入沉思,胡谦又道:“娇娜,你好好想,这个肛门紧闭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就算是被……也不应该是紧闭才对啊。 再说了,这么短时间,怎么够呢。” 娇娜道:“我已经在查了。” 胡谦想了一会,又道:“北荣王府王妃、妾室和所有婢女仆从的资料,总之是所有人的,现在去要过来。” 郭宇道:“现在? 这恐怕有些不妥吧。” “如果你们不着急破案,咱们可以多等几天,反正我去不去述职都一样——皇上现在既不会升我的官,也不会让我降职。” 白玉峰和郭宇一听,顿时坐不住了,赶紧起身告辞。 娇娜走过道:“大人。” 胡谦道:“过来坐吧。” 娇娜先是一惊,然后又似是想起什么,坐在胡谦的对面。 胡谦问道:“虽然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怎么会是,但能不能看出来是怎么死了的,是中毒吗? 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娇娜道:“看起来可能是食物或者中毒,毕竟那里……必然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变成那样,肯定不是人为……” 她说到这里,红着脸,再也说不下去了。 胡谦喃喃道:“要是能给我看看就好了……” 接着便端起茶杯,一口接一口地喝着。 娇娜完全愣住了,“给你看看……这……怎么给你看……” 胡谦道:“我又不能出去,当然是在屋里看。” “在屋里看……可是那里……那里毕竟是不洁之处,怎么好污了大人耳目……” 胡谦疑惑道:“这有什么关系,做这种事不是肯定要看的吗? 当然了,如果你能看出原因,自然不用我再去看,你现在不是看不出嘛,所以才需要我亲自看。 这次从家里出来我就想好了,所以才带你出来。” 娇娜又是一呆,“唉?在家里的时候就想好了?那玉珍姐姐她们也知道……知道这件事了?” “嗯,你的本事她们是知道的,不过这次我是临时起意,所以没具体说,玉珍也许可以猜出来的吧。” “这样说的话,玉珍姐姐同意……同意了?” “当然,她一直很喜欢你。” 娇娜含羞地低下头,忽地似乎是鼓起勇气道:“既然大人这样说,那……我就……” 说着便去摸自己的袍带。 就在此时,白玉峰和郭宇忽地跑了进来。 “拿到了!拿到了!” 等进到屋中,见娇娜面色通红,不禁好奇道:“娇娜姑娘怎么了,脸怎么红了。” 娇娜道:“天太冷……” 说着起身走了出去。 郭宇有些摸不着头脑,白玉峰却好像看出了什么,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多事,还不赶紧把东西拿出来给敬恭看。” 胡谦先是翻看了王妃和几个妾室的,都没什么问题,再看到长史、侍卫和婢女的身份资料时却是微微皱了眉头。 “这资料是哪里来的?” “王妃和妾室的是北荣王说的,下面的人是长史那里得来的。” “这些下人为什么连籍贯都没有?” “王府长史说很多人都是流民,所以无法得知他们具体是哪里来的。” 胡谦点点头,又看了看桌上的地图,郑重道:“通知北荣王,凶手就在王府之中,让他把所有人,注意是所有人,都牢牢地关在自己的房中,不许出门。 然后再让他请锦衣卫来,监视着这些人的一举一动。” “请锦衣卫倒是不必,我们可以请刑部的人去。” “他毕竟是堂堂王爷,如果你带刑部的人过去,把他们都关在屋里,他的面子该往哪搁。 这样,就和他说,这是我的建议,他要是不听,后果由他自己负责。” “那好,我们这就去和他说。” 两人走后一会后,娇娜忽地敲门道:“大人,我来给您……洗脚。” 说着便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 胡谦见她身上带着寒气,问道:“你没回房间吗?怎么一直在外面?” 娇娜道:“这个……我在门口吹吹寒风,想想刚才的事情。” 胡谦也没客气什么,正要脱掉鞋子,娇娜抢先蹲在他跟前,“大人,我来吧。” 说着便托住胡谦的脚腕,将他鞋袜去掉,缓缓放入水中。 “在家时,玉珍姐姐是不是也是这样给大人洗脚的?” “那倒没有,是小环她们。” “热水泡脚能够促进血液循环,当然,大人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些许益处,影响没有普通人那么大。” 她一边说,一边温柔地擦拭胡谦的脚腕。 末了,正要去找布擦拭时,见四处没有可用的,便道:“要不便用我的衣服吧,反正也该换洗的了。” 胡谦道:“那怎么可以。 不过也是,这个客店怎么连擦脚布都没有。” 说着便将脚从水盆里提出来,放在两边晾着。 娇娜不管不顾,直接托起一只,颤抖着用正前的布擦拭干净。 他虽然有护体神光,但娇娜媚眼流波,眼角含春,脸上尽是无限的风情。 胡谦就是再傻,也明白了眼前的处境。 正不知该如何处理时,娇娜等了一会,见他没有反应,便端起水盆,站起身道:“大人,舒服吗?” “挺舒服的,脚上暖暖的。” “那我以后每晚都给大人泡泡,好不好?” “嗯,可以。” 娇娜听了,高兴地转身离开。 胡谦心潮起伏,许久才平复下来。 第二天的时候,他又让娇娜随白玉峰和郭宇去了北荣王府。 谁知不多时,林超童竟然找到这里了,见礼之后,便说京查的官员有一个晚宴,因此来请胡谦的。 胡谦好奇道:“你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 林超童笑道:“一开始当然不知道,不过后来听说北荣王府有个胡大人的徒弟,在帮忙查案,打听之后,便知道了。 这会不光是我,京城的官员没有不知道的。” 胡谦道:“别人倒还罢了,东平的人既然知道,却好像不知道一般。” “这……官场上混久的了人,自然懂得察言观色。 前次大人处理六林知县的事情,早已传开,上面既然驳回大人的判决,他们这些官员自然会好好揣摩一下这其中的意思。” 胡谦点点头,“倒也是人之常情。” “大人,晚宴的事情……” “既然他们没来请我,我又怎么好去呢,若是真去了,说不得许多人吃不好睡不好吧,还是不去了。” “大人神仙一般的人物,理会那些人的心思做什么,只管做自己就是。” 胡谦笑道:“我是不想理会,可是我爹一定会劝我小心做人,谨慎做事。 他年事已高,我并不想惹出许多事来,免得他动怒,气坏了身体。” 又说了几句,林超童便自去了。 胡谦摇了摇头,赶紧感应娇娜。 “那边怎么样?” “北荣王已经完全按照大人的说的,把所有人都关在自己房间,并且每个屋子门口都有锦衣卫把守。 现在除了北荣王自己,王府里已经没有人在走动了。” 胡谦点点头,“现在按照我说的做……” 晚上,胡谦坐在桌前仔细看着地图,娇娜则是悄悄端来洗脚水。 末了,再去找洗脚布时,竟是又没找到,害得她只能又浪费了一套衣服。 而且这套衣服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竟是薄得厉害,沾了水,便原形毕露。 当即白的、红的、粉的都有,竟如百花绽放一般,层层叠叠,夺人耳目。 虽不及阿绣那般,但毕竟是得天独厚的狐仙,自然是不差的,再加上水晕,竟是益发的风流魅惑了。 常人说秀色可餐,胡谦此刻倒真是饿了,一时间不光是食指大动,别的手指也都蠢蠢欲动,似乎早就等不及要祭祭五脏庙了。 娇娜道:“前次玉珍姐姐从金陵来,说是带了上好的锦缎,给阿绣几个姐姐都做了肚兜,也给我做了,我穿得舒服,本想多穿一天,不想今天沾湿,却不好换呢。” 胡谦抬头看了亿眼,“是红色的?” “是的,姐姐说红色喜庆,穿上之后便会有好事发生。 虽说好事多磨,但只要跟着大人,就算是多磨也没什么关系。” 胡谦深吸一口气,正觉双手就要造反,不听使唤似的伸出,门外忽有地传来敲门声,“胡大人在吗?” 胡谦赶紧让娇娜进到里面,开门一看,却是一个锦衣卫。 “大人,下官是从北荣王府来的,白大人和郭大人说发现一些东西,请快过去看看。” “知道了,你先回去。” 关上门之后,娇娜道:“大人,我马上去换衣服。” 胡谦点点头,“小心点。” 然后又似想到了什么,拿出七张金符让她带在身上。 娇娜到了北荣王府,立即传回感应。 “大人,屋中的人并没有出来,但是北荣王的另外一个小妾韩美凤死了。” “死因呢?” “和之前的一样,睡梦中死去,全身上下并没有任何伤痕,只有肛门紧闭。” “她身边有木雕之类的东西吗?” “有。” “那个院子呢?” “现在正在过去。” “大人,门上的丝线没有任何异样,但是地上的面粉有一道长长的痕迹。” 胡谦哈哈一笑,果然如此。 先前他就让白玉峰和郭宇两人悄悄在每个人的屋门前和窗户上都扯上一道细细的丝线,只要有人出门或者破窗,丝线必然崩断。 除此之外,他又让人在那院中洒了面粉混合颜料,虽然凶手神出鬼没,但如果不是鬼怪,还是会留下一点痕迹的。 “能看出来是什么东西留下来的吗?” “看痕迹,这东西大概寸许长,六条腿,如果我判断得没错,应该是一种蝎子。” “蝎子? 屋中还有牌位和木雕之类的东西吗?” “没有。” “去找吧,地上应该有痕迹。” 等了一会,娇娜道:“大人,痕迹没有通往任何一个屋子,而是到一个枯井中。” “枯井?” “对,很黑,看不清里面有什么。” 胡谦皱了皱眉头。 韩美凤身上没有木雕,小院中的屋子也没有牌位和木雕,这就说明在胡谦的逼迫之下,凶手已经没有时间再去弄这些吓唬人的东西了,而是只想快速作案。 这样就再次验证了不是鬼怪作案的说法。 毕竟,如果是鬼怪,又怎么会被封住的门窗拦住手脚。 至于那只蝎子,或许只是凶手饲养的,略微通了灵性,专门帮助凶手作案的。 这次韩美凤之死,想来是凶手从屋中放出蝎子,从墙砖缝隙中钻入韩美凤的屋中,然后用毒针刺死了韩美凤,之后再去小屋。 所以韩美凤的身体旁边有木雕,而小屋中却没有。 这样说来,很可能是凶手发现了蝎子身上沾染了颜料,所以才让它钻进枯井。 可是如此以来,又有些说不通。 蝎子进到小屋中的时候,凶手又不在旁边,如何知道蝎子身上染了颜料呢? 难道她会法术?还是说…… 她一直就在那蝎子身边? 还有那口枯井,说不定里面就隐藏着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他叫住娇娜道:“王府中的人是不是还在关着?” “是的。” “北荣王呢?” “就在这边。” “问问他,王妃和先前死的妾室的尸体放哪里了?” 第289章 谜底 “尸体?” 娇娜那边顿了一下,过了好久才说道:“尸体全都停在这里……等等……王妃和林巧儿的尸体不见了。” “王府院子里有人出去吗?” “没有。” “枯井那边有人守着吗?” “有,郭宇守在那里呢。” 胡谦皱了皱眉头,重又看了看桌上的地图,一时间竟是有些一筹莫展。 肯定是哪里有遗漏的地方,是哪里呢? 牌位、木雕、白色的影子、紧闭的肛门、蝎子、消失的尸体…… “让他们下去找找!” “大人,没人愿意下去……还是我下去吧。” “算了,太危险了,你还是别下去了。” “没事的,以我的法力,应该没事的,再说还有大人的金符。” 胡谦点点头,“那好吧,你千万小心。” 想来那凶手既不是什么鬼怪,娇娜还是可以应对的。 毕竟当初她可是正面对上蛇妖的。 “大人放心,我还要回来给大家洗脚呢。” 胡谦心中一暖,还是又叮嘱了两句。 过了一会,娇娜道:“大人,枯井下面,侧面的砖石被凿开了,有一个小门。” “门?什么样的门?” “血红色的,好像是石头做的。 上面有颜料的痕迹。 我进去看看。” “小心点。” “里面很黑,等一下,颜料的痕迹也延伸到这里,前面是……” 娇娜说了一句,忽地停了下来,胡谦心头一紧,赶紧问道:“前面是什么?娇娜?你怎么了?” 一连问了三句,娇娜也没有回应。 胡谦略一犹豫,立即冲到门口,正要开门出去时,忽听娇娜道:“大人,我没事,刚才一脚踏空了,跌进下面的洞里。” 胡谦这时才松了一口气,“若是有危险就算了,快些会来吧。” “没事的大人。 这下面有很多骨头。” “什么骨头?是人的还是动物的?” “都有,大多说是动物的骨头,动物的骸骨很少。 等等,这是什么?啊!王妃和林巧儿的尸体也在这里。 现在正在被一群蝎子撕扯吃着。” “一群蝎子……吃着……” 胡谦忽觉有些反胃,但是现在这样,倒是排除了他心中的一个猜想。 之前林巧儿先是重伤,虽是死亡,但之前刚道郭北时,妓女小玉也不是死了,后来却不知怎么出了停尸房。 所以听说林巧儿重伤,胡谦便立即怀疑凶手就她,重伤的事情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 但是现在,就连她的尸体都要被啃噬干净了,那很可能就不是她了。 但凶手为什么又要将她和王妃的尸体拖入洞中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正苦恼时,娇娜忽地说道:“大人,这地洞中有个密道。 密道中还颜料的痕迹。” “密道中有颜料的痕迹?” “进去看看。” 这时候已经顾不得许多了。 娇娜应了一声,赶紧进入密道。 过了好一会,才又传音道:“大人,这密道有好几个岔口,我现在随便挑一个走试试。” 然而多过了一刻,娇娜又道:“大人这个岔道上又有岔道,最后是死路。 不知道什么人,竟然在王府下面打了一个像是迷宫一样的东西。” 胡谦越听越是没底,恨不得自己过去。 想了想之后,他便说道:“每个房间门口是不是还是有锦衣卫看守的?” “是的,大人。” “那好,你现在不用找了,先退出去吧,我有办法。” “可是我现在好像迷路了,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对不起,大人,我给你添麻烦了,请给我点时间好吗?” “别急,慢慢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娇娜才回应道:“大人,我从原来的枯井中出来了,现在怎么办?” 胡谦道:“让郭宇和白玉峰准备柴火,放在井里闷烟,然后用东西盖住盖子。” “大人真是厉害!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办法。” “告诉那些锦衣卫,守住所有房间,那个房间里有烟冒出来,就把里面的人抓住!” “大人放心!我这就和他们说!” 说完这句,就没了声音。 胡谦焦急地在房中踱着步子。 虽然觉得肯定会有收获,但还是有些患得患失,心中没底。 又过了半个时辰,娇娜忽地开口道:“大人,王妃、林巧儿、韩美凤等死者屋中都有烟出来,那个出现牌位的屋子也有烟火。” “还有没有?” 几个死者屋中有烟火胡谦早有预料,但最让他在意的是另外一个人。 “大人,王府长史屋中也有烟火,一开始很少,后来就多了起来。” 胡谦心头大喜,“果然是他!他肯定是堵住了洞口,但是后来烟越来越多,他堵不住了!” 又过了一会,娇娜又高兴道:“大人,长史承认了。” “承认什么了?” “他说蝎子就是他养的,人也是他杀的。”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杀人?” “他说跟了北荣王这么多年,不说有什么汗马功劳,最起码也有苦劳和疲劳,但是北荣王竟然不念旧情,抢走了他心爱的女人林巧儿。 所以他才从南疆学了养蝎子的办法,先在枯井种挖地道,然后让蝎子潜入王妃等人房中,杀人报复。” 胡谦摇头道:“说的太模糊了,问问具体的,让他从头开始说,我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 娇娜道:“他说一开始他去找林巧云,想要和她一块私奔,但是被林巧云拒绝了。 那时他便让蝎子挖地道,一开始挖的是人可以通过的,但是这样太费时间,所以后来的密道就只能容下蝎子通过。” 胡谦点点头。 这样才对,所以娇娜走了几次都是死路。 难怪小院中没有发现密道,原来是只有蝎子才能通过的小孔,而这些小孔很可能在许多不起眼的地方,多半是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问问他是怎么杀王妃的?” “他说对王府所有的地方了如指掌,所以让蝎子挖好通道之后,便趁夜把牌位和木雕放入小院里的屋子里,然后制作了风筝一样的白色布条,用细线拴着。 然后在深夜的时候让蝎子扯着细线在屋顶上跑,做成白影晃动的假象。 之后再让蝎子去王妃的房中,趁她睡觉时,蛰了她一下。 之后,大家看到屋中的牌位,便都以为是宣仪公主复仇。” 胡谦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没有什么破绽。 毕竟第一次杀人还是比较容易的,因为大家都没有什么防备。 “之后,他基本上也都是利用这样办法,先是用牌位和木雕吓唬人,然后再让蝎子去杀人。” “问问他杀林巧儿的时候是怎么回事?” “他说用来杀林巧儿的蝎子早就埋伏在林巧儿的被子棉花里,只不过他有些犹豫,所以迟迟没有动手,后来见北荣王日夜陪着林巧儿,他心中恼火,这才让蝎子动手,谁知那蝎子在被子里捂得时间长了,活力不足,才刚划破林巧儿的皮,就死了。” “蝎子死了?那尸体呢?蝎子的尸体在哪?” “他见林巧儿没有立即死去,便知道出了问题,但那时候王府已经查得非常严了,所以便没有立刻去,而是之后又让另外一只蝎子去杀了林巧儿,之后他再混进去,把蝎子的尸体带走。” “白影是怎么回事?北荣王不是说见到白影一闪吗?那么近的距离,总不可能还是蝎子在屋檐上拉的影子吧。” “他说那是他自己收起来的。 他先是准备了白布,到林巧儿窗外之后,再立即把布拿出来,让蝎子拉走,这就造成白影突然出现的假象。” “问问他,为什么要把王妃和林巧儿的尸体偷出来,又是怎么偷出来的!” “他说他得不到林巧儿的人,便要得到林巧儿的尸体,至于王妃,则本来打算侮辱尸体,报复北荣王来着。 虽然被勒令不准出屋,但他早就让蝎子打了密道,通往枯井。 所以他先是潜入到枯井,然后利用自己对王府的熟悉,避开锦衣卫,然后从枯井中出来,将王妃和林巧儿的尸体搬入井中。” “让他详细说说是怎么杀韩美凤的。” “他说他先是让一只蝎子去杀韩美凤,同时自己去偷王妃和林巧儿的尸体。 谁知蝎子进去之后便沾了颜料,而且还退回到枯井中。 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件事,等到见到房中冒烟,才知道自己暴露了。” 停了一会,见胡谦再没说话,娇娜又道:“大人,现在北荣王要奏明皇上,要将长史碎尸万段,这个是不是就可以了。” 胡谦仍是没有说话,而是在等着提示。 按理说既然一切都已真相大白,那提示肯定会出现的。 可是现在王府长史已经坦白,提示却迟迟没有出现。 这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王府长史所说的真相,并不是真正的真相。 是什么呢…… 他想了又想,忽地开口道:“娇娜,王妃和林巧儿的尸体还在枯井里面吗?” “没有,点火之前就被抬出枯井外了,我还顺便抓了几只蝎子,打算之后研究一下它的毒性。” “你刚才说看到蝎子在干什么?” “在啃食王妃和林巧儿的尸体。” “对了!” 胡谦一拍大腿。 若是按照王府长史所说,他既然舍不得让林巧儿的尸体跟着北荣王,又如何能舍得她的尸体被毁,而且还是被他自己养的蝎子啃食!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说明,王府长史刚才说的和林巧儿的关系完全是撒谎。 “问问他,他的帮手到底是谁! 是谁养的这些蝎子!” 娇娜道:“好的,啊,不要……” 胡谦一愣,“怎么了?” 娇娜道:“他看我许久没有说话,神情有些不自然,然后我就看见他的衣角有个黑点在动,竟然是一个蝎子!” “他要自杀?不对,还是有人要杀他?” 胡谦急得满屋子打转——要是他在那里,直接将王府长史打一顿,再用魇祷神通,基本上就什么都知道了,根本用不着这么麻烦。 不过想想四倍的奖励,他还是忍住了冲出去的冲动。 “大人,我已经制住他了。 可是他不肯开口了,怎么办?” 胡谦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手里的蝎子还活着吧。” “还活着,张牙舞爪的。” 胡谦道:“行,告诉北荣王,这个王府长史最多就是个帮凶,真凶还没抓到。 然后把长史绑在院子里,严加看管,千万别让他死了。 对了,刚才那个想杀长史的蝎子也在你手上吗?” “是的,也在。” “好,现在把枯井堵死,然后把蝎子一个一个放在王府长史的脚边。 注意,一下不要放多,就一个一个放,然后注意不要让它们蛰到人。” “大人,这好不容易抓来的,为什么要放走?” “按照我说的做就行。” 过了片刻,娇娜道:“大人,第一个蝎子放出去了,像是无头苍蝇似的,乱跑一通。” “抓住它,再换另外一个。” “第二个也是一样。” “抓住,再放!” “第三个也是一样。” “继续!” “大人,这个蝎子逃走了!” “是不是刚才来杀王府长史的那一只!” “是的,就是它,现在它逃了!” “追上去!看看它要去哪!” 过了一刻,娇娜高兴道:“大人,它去了一个仆人的房间。 大人,我明白了,它这是要回自己主人的身边!” “是的,屋里有几个人?” “只有一个老妇人。” “抓起来吧,她就是真凶了,别让她死了!” “大人放心!” 过了足有半个时辰,娇娜才又感应道:“大人,问出来了,她什么都说了。” “怎么样?她为什么要杀人?” “大人,她……她说她是宣仪公主的贴身婢女……” “大黎朝灭亡这么久了,就算她是宣仪公主的贴身婢女,也早就该死了……” “她说公主受辱死后,她就四处寻仙问道,后来在南疆学了养毒物的本事,之后才混进府中准备报仇。” “她和王府长史是什么关系?” “王府长史是她救的一个弃婴。” “既然是复仇,为什么不去找皇帝他们,而选择北荣王的王妃这些人?” “那是因为北荣王的身上有一个巨大的秘密……” 第290章 四个神通 “秘密?北荣王身上能有什么秘密?” 胡谦正要再问,娇娜那边却是惊呼一声,“大人,她死了。” 接着便没了声音。 胡谦道:“怎么回事?她怎么了?” 过了一会,娇娜道:“大人,她耳朵里有一个很小的蝎子,看来是早就准备自杀了的。” 胡谦无奈地摇摇头,正郁闷时,提示出现了。 【获得神通招来】 【此术能用遥控招来某物品】 【获得神通支离】 【身体的各个部位分离而且毫发无损,又可以瞬间复原,无有半点伤】 【获得神通续头】 【即是砍头不死之术,头被砍下,亦能完好如初,又能够长出新头】 【获得神通识地】 【堪舆之学也,地理者,又谓风水之别名也】 胡谦来不及去看这些神通,而是直接推开窗户,纵身跃了出去。 这几天可是给憋坏了。 但是出去之后才想到,他根本不知道北荣王府在什么地方。 于是问了娇娜,纵跃之间,便就到了。 顾不上和北荣王等人见礼,他立即先看了看娇娜,问道:“你没事吧?” 娇娜见他如此关心,一股暖流涌遍全身。 柔声道:“大人,我没事的……” 胡谦点点头,又去看那个老妇人。 果然已经断气许久,想来是救不活了。 再四处扫视一圈,的确没见到任何鬼怪的踪迹。 “长史呢?” 随即有锦衣卫将长史押了过来,此刻他的嘴上已经被堵了棉花,面色颓然,不知道在想什么。 胡谦转向北荣王道:“可否让我单独审问此人。” 北荣王一愣,不过以胡谦的能力,就算他不答应,多半也没有任何作用,所以便点点头。 等人都退得差不多,胡谦这才凝视长史道:“你可知我是谁吗?” 王府长史下意识地抬头去看,然而这一看,便如同陷入无底深渊一般,深深地陷了进去。 “你叫什么名字?” “高占全。” “王妃和林巧儿等人是你杀的吗?” “不是。” “是谁杀的?” “是我娘亲,高画竹。” 胡谦点点头,“王妃等人是谁杀的?” “是娘亲杀的。” “为什么要杀她们?” “为了报仇。” 到这里都能对得上的话,后面便没有必要问了,现在胡谦只想问一个问题。 “北荣王身上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高占全的面色微微有了变化,似乎这个问题触及到他心中的某个禁忌。 他张了张嘴,嘴里忽地呕出血来,“北荣王是……” 等胡谦出来的时候,北荣王和白玉峰几人赶紧围了过来。 “高长史是死了?” 胡谦点点头,“他体内被下了毒,就算现在不死,过几天也必然会死的。” 北荣王赶紧问道:“那他说了什么?” 胡谦摇摇头,并没有说话。 北荣王等人虽有怀疑,但胡谦不说,他们也不敢多问什么。 等回到客店,胡谦长叹一口气,有些事情,真的是不知道为好。 娇娜见他愁眉不展,便问道:“大人,那高占全到底说了什么?” 胡谦摇摇头,“这件事你知道也没什么用,反而会增添烦恼。” 娇娜道:“那我打点水来给大人泡泡脚,缓解一下。” 胡谦道:“这……天气挺冷的,你带的衣服够不够?” 娇娜的脸一下就红了,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就洗到明年,衣服也是够的。” 胡谦还能在说什么。 没一会,娇娜便端了热水进来,虽说是大白天,胡谦还是美美地享受了一会泡脚的乐趣。 之后,他便站起身来,看着头顶的灰丝。 这些天都等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所以他还是先查看了一下自己新得的四个神通。 首先便是招来,这个也不用多研究,看准桌上的茶杯,他略一伸手,茶杯自动飞到他的手中——也就是一个隔空取物的本事。 至于说对人有没有效果…… 他看了看刚刚换了衣服会来的娇娜,忽地一招手,娇娜纹丝不动。 娇娜显然是会错了意,娇羞道:“大人……莫急……我我……来了……” 胡谦赶紧道:“哦,坐下吧,休息一会。” 娇娜怅然若失,咬着嘴唇坐在他的对面。 第二个神通叫做支离,看起来像是可以把身体的任意部位分出去,然后再回到自己身上,也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想到这,他的手一伸,手掌忽地飞了出去,将茶杯放在了桌上。 娇娜见了,大惊失色道:“大人,这是……” 胡谦一本正经道:“这是我最近新修炼的神通。” “大人好厉害!” “哪里,有时间可以深入交流一下。” 至于这个续头神通,虽然看起来和支离差不多,但一个是被动,是被人家砍了头,还可再长出新的,并且毫发无伤。 而支离则是自己主动使用,感受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的。 而且续头只有头被砍了才可以续,其他部位不行,支离则是全身都可以。 至于最后一个,没什么好说的,就是看风水。 对于现在的胡谦来说,这实在是很鸡肋。 娇娜见胡谦一直默不作声,也不敢多问什么。 停了一会,胡谦道:“你还是第一次来京城吧?” “是的。” “走,咱们出去逛逛,这些天在屋中确实憋闷得烦了。” 娇娜自然是欣喜无比,直接上前抱住了胡谦的胳膊。 随后又觉有些失态,退后一步,站在原地不动了。 胡谦心中好笑,狐仙在爱情方面可比凡人主动多了,也更大胆。 到了外面,正是上午时分,大街上人来人往,到处都是一派世间百态。 娇娜跟在胡谦旁边,好奇地打量着京城的一切。 胡谦则是每过一会就抬头看看天上的灰丝。 “大人,这是什么,看起来挺好的。” 胡谦转身一看,笑道:“这是糖葫芦。” 说着走过去给娇娜买了两个。 “这个外面是糖,里面裹着山楂,吃的时候要整个吃下下去,不能先吃外面的糖,再吃山楂,要不然会很酸。” 娇娜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我在山里的时候吃过山楂,确实很酸。” “这个你可以尝尝。” 娇娜犹豫着吃了一颗,胡谦笑道:“别怕,整个吃。” 娇娜吃了几口,忽地高兴道:“真的不酸了,好好吃哦。 大人,要不然咱们买些带回去给姐姐她们吃吧。” 胡谦被她逗得哈哈大笑,“安湖府也有这个,不用带了。” 娇娜歪头道:“真的吗?” 向前走了一会,灰丝越来越底,最后落到一个地方。 胡谦面无表情地望过去——那里是——皇宫。 便在这时,陆陆续续有官员往皇宫里走。 胡谦疑惑道:“早朝的时间应该早就过了吧,这些人为什么还……” 正想着,便见林超童也在其中,他立即明白过来,这就是之前说的京查官员的晚宴。 看来,这次想不去也不行了。 他本来是没打算参加什么京查的,所以不准备带官服,但沈玉珍说还是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看来,倒是用上了。 “娇娜,现在回去。” “大人,咱们不逛了吗?” “回去换衣服,走吧,我很急。” “很……很急?” 一路上娇娜走得竟然比胡谦还快,等见到胡谦拿出官服,便知道自己又会错了意,好奇道:“大人这是要进宫吗?” “是的,你在此地不要乱走。” 娇娜点点头。 到了宫门前,侍卫道:“这位大人,有帖子吗?” 胡谦道:“我是东平按察使胡谦,需要帖子吗?” 侍卫立即躬身拜了两拜,恭敬道:“胡大人,卑职也只是奉命行事,希望大人不要为难。” 胡谦点点头,忽地一瞪眼睛,问道:“帖子看过了吗?” 侍卫如坠云里雾里,晕晕乎乎道:“是的,大人请进。” 进到皇宫,早有迎客的太监将胡谦带路。 胡谦一边走,一边注意着那灰丝的位置——不偏不倚,竟然就在他行走的方向上。 他有些好奇,难道此人也去了晚宴? 小太监不认识胡谦,但是参加晚宴的许多官员是认识胡谦的。 见他出现在门口,不由立即就是一愣。 “这不是胡谦吗?” “他怎么来了?” “不是说不来参加的吗?” “小心点,保持点距离为好。” 与此同时,这些人的心里也都和明镜一样——拒婚的事情虽能瞒得了一时,但时间一长,大家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不管是皇上不愿意将将公主下嫁,还是胡谦不愿意娶,总而言之,两人之间已经生了嫌隙。 这个时候若是再和胡谦走得很近,那就不是蠢了,而是找死。 就在一众人都小声嘀咕的时候,两平总督沐深瑞、东平巡抚晁镇和东平布政使孙正宗三人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三人心中是一万个不愿意上前,但若是不去,又肯定会得罪胡谦。 别的不说,就是胡谦那一身神鬼莫测的法术,就让三人吃不消。 正想硬着头皮上去打招呼的时候,林超童已经走了过去。 “大人,咱们在这边。” 按察使衙门的按察副使和几个佥事这时才站起身来,皮笑肉不笑地向胡谦拱手行李。 胡谦也懒得理会他们,只是和林超童说了几句。 但凡外省来此参加晚宴的官员,无不是成群结队,一省一府的坐在一块,客客气气,热热闹闹的说话。 但是胡谦来了之后,既无人迎接,也没人见礼。 虽然见他穿了正三品的官服,但不知情的也都暗自猜测,这个要么是不会做人的,要么就是快要被贬职的等等。 胡谦自然不知,等坐下来之后,他才发现,这大殿几乎全是外省来京的官员,京官只有鸿胪寺、礼部和吏部的几个闲官,主事的人似乎还没到。 又过了一会,才有七八个官员和一个太监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 胡谦这时正注意着灰丝的方向,见它牵着的似乎还在更后面的位置,不过也正在移动,而且就是往他这个方向来。 “诸位,皇上身体不适,未能亲临,特命本官和礼部尚书傅大人以及刘公公来此犒劳,请大家务必喝个尽兴,不醉不归。 那么……” 他正要再说,忽地扫到下方的胡谦,不由就是一愣,随即小声问道:“傅大人,那位是不是胡谦大人?” 傅天仇也是一愣,揉了揉眼睛道:“好像是,不是说不来的吗?” “那也没办法,总不能当做看不见吧,走吧……” 就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三人走到胡谦面前,拱手道:“胡大人,上次一别,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胡大人一向可好。” 胡谦的心思在灰丝上,根本没听到他们三人说什么,这时见他们走到面前,才回过神,起身道:“哦,三位大人有礼,我身体不适,刚才没听到,还请见谅。” 傅天仇笑道:“胡大人客气了,只不过胡大人神通无敌,怎么也病了吗?” 胡谦道:“人吃五谷杂粮,生老病死都很正常。” 三人对视一眼,不由暗暗惊讶。 之前就传言胡谦来到京城,只是身体有恙,听说好多天都没出客栈半步,只让他的徒弟去帮助白玉峰和郭宇查案。 这词一见,果见胡谦反应迟缓,竟似真的病的不轻。 这年纪轻轻的,难道是神通用多了,出了什么问题。 要不然就是纵欲无度,听说他有许多小妾,必然是用坏了身体,缩短了阳寿,要不然岂能落到这个样子。 一时间三人的思绪越飘越远,甚至想到一旦胡谦神死,皇上会是个什么态度。 乌色国和东洋国那边又会有什么反应…… 不提四人心怀鬼胎地说笑,大殿中的其余人见吏部、礼部和王公公对胡谦如此客气,都不禁惊得目瞪口到。 皆因这殿中上首做的也有各省的总督和巡抚,就算是见礼说话,也该是和这些人说才对,怎么会对胡谦如此礼遇。 于是纷纷打听,当得知胡谦的身份时,众人又是面色各异。 不管如何,这都不是他们能够得罪的人。 胡谦正和傅天仇说着,忽地眼前一暗,那灰丝的一头终于到了门前。 第291章 王妃有请 秉笔太监朱寿常? 胡谦有些奇怪。 平西北的和东南的朝堂上,他是见过此人的,但当时也没看出他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现在灰丝既然连在他身上,那就说明他肯定是会法术的,要不然的话只能是魇鬼作祟了。 “朱公公。” 傅天仇等人赶紧向朱寿常见礼,朱寿常见了胡谦,脸上堆满笑容,“来的路上就听见喜鹊在枝头欢叫,原来是胡大人来了。” “朱公公客气了,公公行走如风,身体康健,这才是福气。” “哦,听说胡大人病了,今天看来,胡大人似乎……” 胡谦道:“这个病不在表面,其实乃是心病。” “胡大人乃是国之栋梁,万望千万保重身体……” 若非看到灰丝就缠在他的身上,胡谦几乎都要被他的演技骗到。 过不多久,晚宴开始,胡谦却是根本没心思去看。 出宫之后,他随即贴上隐身符,三两下返回到皇宫之内。 宫殿虽多,但是他有灰丝引路,自然不用担心会迷路。 只不过,皇宫中虽没有鬼怪的异象,却不好说是不是有被梦魇控制住的人。 毕竟,窦子平遇到的人就在皇宫。 七拐八绕之后,终于顺着灰丝找到朱寿常。 只不过让胡谦意外的是,此刻他正跪在广德帝寝殿之外。 “见到胡谦了?” “奴婢见到了。” “他真的病了吗?” “听礼部尚书他们说,胡谦精神恍惚,看起来像是真的病了。” 帷幔内侧,一个女人正赤身裸体地躺在广德帝的腿上,而后者手持一柄纯金的、手掌大的锄头在她身上挖着。 “不要去管他,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好了。” “是,奴婢明白。” “知琴回来了吗?” “听手下的小崽子们说,公主还在镇妖司。” “算了,由她去好了。 卢天师那边的仙丹进展怎么样了?” “这个……奴婢已经去催了几次了,只怕还需要一些时日。” 广德帝手上的动作随即停了下来,“来人,把她抬出去,锁在殿外等死。 装都装不像,真是倒胃口。” “皇上,臣妾无罪啊! 皇上,饶命啊……” 朱寿常面如长色,好似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再换一个进来。” 随即又有两个太监抬着一个裹在毯子里的人走了进来,待进到帷幔,便把毯子松开,接着便有一个女人爬出来,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 “告诉卢天师,朕要在半年之内拿到仙丹,明白吗?” “奴婢明白。” “去吧。” 胡谦在旁边看得直摇头。 这么大的年纪了,还折腾啥啊。 这又是毯子、又是炭火、又是嫔妃的,真是浪费了那把纯金锄头。 到外面之后,胡谦本打算直接下手将他敲晕,然后带回去问话的。 谁知迎面走来两个太监,三人一路又到了另外一处宫殿。 “去吧。” 朱寿常摆摆手,两个小太监和门口的婢女全都立即走开。 胡谦有些奇怪,便听内间一个声音道:“是朱公公来了吗?” “是奴婢。” 内侧帷幔之中,立即有一个玉璧一样的手伸了出来,上面薄纱一寸一寸滑落,露出动人心魄的景色。 更让胡谦吃惊的是,朱寿常竟然从容地走过去,抓起那手臂,猛地一拉,将一个玉人儿扯到自己怀里,掐着她的头发道:“你算是什么东西,还敢跟我摆架子。” 女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一脸谄媚道:“奴婢是老爷的小宝贝。” 朱寿常将她扯到内侧,随手扔在地上,“那家伙现在是疯了,你的好姐姐现在正一丝不挂地被锁在宫殿外等死呢。” “姐姐可是正经的嫔,怎么就……” “是啊,连她都是那样,何况你这样一个犄角旮旯里的贵人。” 女人赶紧捧起朱寿常的脚,小心翼翼地给他脱掉,低声道:“奴婢能活到今天,全仗着老爷的可怜。” 她一边说,开始往上用按摩。 朱寿常一边享受,另外一只脚就那么大咧咧地搭在她的肩膀上。 或许是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让他很是受用,他用脚尖挑起她的下巴,笑道:“可怜这么好的玉人儿只能和一个锄头做夫妻,一个不小心还会随时没命。 不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他应该撑不到半年的。” 胡谦还打算从这里能不能探听到一些秘密,所以也没着急动手,而是就站在旁边看着。 然而接下来,朱寿常只是和这个才人弄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一边扯,一边还癫狂道:“神态要陶醉,声音要销魂,要让他感觉到你的热情,让他觉得是他在满足你。” “啊……” “不对,还不够真。”朱寿常没有真材实料,只能端着茶杯在一旁看着,同时用脚去踩她的心口道:“我虽能护住你,但他若真的冷不丁想起你来,以你现在的状态,去了只能是死。” 胡谦看得直摇头,决定用新得到的支离神通帮帮这个可怜的人儿。 只见他神念一动,食指和中指忽地不翼而飞。 接着就听她一声娇呼,朱寿常点点头道:“对,刚才这一下还不错,继续保持这个状态。” 或许是因为对死亡的畏惧,又或许是朱寿常指导得十分高明,她好似瞬间开了窍一样,无论是声音、神情和身体的反应,都比真的还要真。 最后就连朱寿常自己也似乎兴奋起来,似乎是自己完成了这一切一样。 “好了,你自己多练习吧。” 说完便走了出去。 胡谦擦了擦手上的汗,也跟了上去。 可怜这位贵人一下空虚下来,又好似得了什么病一样,痛苦地在床上打滚。 胡谦却是没去理会这些,跟了多时,他终于找到机会。 当下趁着四处无人,忽地出手,眼看就要打中他的后脑勺,谁知这朱寿常的反应也不是不慢,竟是立即闪过去。 “谁!” 他才刚问了一句,胡谦再次出手,这次他没能躲过去,被一下打晕在地。 胡谦立刻给他贴上隐身符,带出宫去。 为免暴露,他并未回到客店,而是直接带到郊外荒山野岭。 见四处无人,他立即就是一道役灵符贴了上去,然而没有任何反应。 他摇摇头,取下两人身上的隐身符,先是一剑刺穿他的小腿。 朱寿常惨呼一声,立即醒了过来,“胡谦?!这里是什么地方?” 胡谦道:“现在不是你问我,而是我问你,为什么要害我?” “我怎么害你了,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金陵的那个尼姑是你派去的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做了什么了?” 胡谦也不多说,又是一剑刺在他的手腕上,直接将他钉在地上。 “还不肯说吗?” “你到底要我说什么?” 如果不是看到灰丝还缠在他的身上,胡谦几乎都要被他骗了。 “你是不是曾经派人去金陵取了我女儿的头发和指甲用来做法!” “天地良心,我根本没有。 胡大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请放过我吧。” 胡谦哼了一声,“放过你也可以……” 话才说到一半,忽地瞪大眼睛道:“看着我!” 朱寿常忽地一愣,等看到胡谦的眼睛时,眼神忽地变了。 胡谦正要问问题,他却猛地张开大嘴,随即便有一个魇鬼从他口中冒了出来。 胡谦赶紧贴了一道金符,想要想镇住徐振虎体内的魇鬼那样将其镇住。 谁知魇鬼虽是畏惧金符的威力不敢出来,却是直接在他的肚子里炸裂开来。 才只是片刻,朱寿常和魇鬼全都死了。 胡谦无奈地摇摇头。 看来自从他镇住徐振虎体内的魇鬼之后,对方似乎也“升级”了魇鬼——一旦感觉被抓,便直接自爆,不给胡谦任何机会。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抬头去看时,灰丝已经消失不见。 虽然没能问出太多的东西,但至少莲莲现在安全了。 回到客店的时候,娇娜还没有睡,并且取出一封请柬。 “谁送来的?” “说是一个故人,请大人明天到府上叙旧。” 胡谦打开看了看,也没有任何特别的。 正想睡觉的时候,娇娜突然端来热水,“大人,天寒地冻的,还是泡泡脚再睡吧。” 胡谦见她满面期待,也不忍拒绝,便点了点头。 于是她给胡谦仔细洗了一会,不过这次却没有用衣服去擦,而是微微一动,身后忽地冒出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来。 “这个是……” 娇娜娇羞道:“这是我的尾巴,以前是用来挠痒痒的。 不过,这尾巴也不止可以挠痒痒。” 胡谦好奇道:“哦?还有什么用处吗?” 娇娜的脸涨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胡谦也不为难她,而是拉着她的手,“来,坐过来,我看看。” 娜就其腿而坐,身似柳枝,不敢稍动。 少顷,倒于榻,虽是狐身,然谦力超然,不能抗衡,勉力维之。 及至天明,身体沉重,裂口难忍。 胡谦安慰了一会,又把饭菜叫到房中,亲自喂给她吃了,见她睡了,又把房中各处贴了金符,然后才去赴宴。 他叫了一顶小轿,约莫盏茶时间,到了一个院子。 门子听说是胡谦,立即将他迎到里面。 奉茶之后,仆人便退了出去,只留他自己坐在客厅。 他倒也不惧怕什么,只是此人弄得神神秘秘,倒是让他非常好奇。 一会之后,就在他等得不耐烦的时候,一个身着华服的妇人袅娜而来,才进到里面,便径直到了他的跟前,一把扯住他的大腿。 “死人!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就把我给我忘了。” 胡谦呲着牙,将她搂在怀里,先是狠狠吻了一番,然后才摩挲道:“好宝贝,我就是忘了自己姓什么,也不会忘了你啊,我的王妃殿下。” 吴若雨呸了一声,又去挠他的大腿,“怎么样?是不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我?” 胡谦往外看了看,小声道:“这里许多人呢?别让人看见了。” “看见就看见,可知道我想你想得多苦。 你倒是好,整天拿着宝贝四处拈花惹草,就连公主都要投怀送抱了。” “你可别胡说,这是没有的事情。” “行了,这件事谁不知道,我又没有怪你什么,在说,以你的神通,我又怎么管得了你。 一心只是盼着见到你,盼着你还为我留着精力,别把怒火都发泄到那些小姑娘身上去了。” 胡谦摸索着,笑道:“不论别人怎么样,你在我心里可是很特别的一位,再说了,我什么时候没给你留着了。” “总算你这坏人还记得我,唉,可怜我时时刻刻都在想着,有时候恨不得把你融在我身体里,也好随时随地享用。” 胡谦笑道:“这有何难,只是怕你痛苦不堪,身体支撑不起。” “笑话,这样的好人儿,有什么吃不起的……哎呦!啊!” 她立即瞪大了眼睛,脸上两分惊讶、两分恐惧、两分欣喜,再加四分心满意足,询问似的望着胡谦道:“这是你的……呃……” 胡谦微笑着点点头,很想说一句后世某歌星的口头语——吊不吊? 吴若雨怨道:“你有这样的神通,为何早不告诉我……” 胡谦道:“也是刚刚学会,这不就让你拔了头筹。” 她红着脸道:“这……神通果然是厉害……” “对了,不是在王府吗?来这边是什么事?” 吴若雨一听此话,立即就想沉一下来,可是现在还真就沉不下来,弄了个稀奇古怪的表情。 “上次和你说的封地的事情,你还记得吧?” 胡谦点点头,“当然记得。” “我不想和他们斗了,这次来京城就是把地交给他们。” “这地既然是镇南王的,如何交出去?” “当然是奏明皇上,把地交给朝廷,然后他们自己会去处理的。” 胡谦好奇道:“一块地而已,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吴若雨咬着嘴唇道:“我本来也很好奇,不过现在却不想知道,免得惹来更多麻烦。” 胡谦心头一动,忽地想到自己的识地神通,不是正好可以看看这地的风水吗? “能带我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不过……我得先换……换衣服……” 第292章 支离的神奇用处 昔日镇南王有从龙之功,除了在南方有封地,京郊也有一处庄院,是皇上专门给他留的。 这样的殊荣,北荣王等人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因有仆从侍卫随行,胡谦并未和吴若雨同乘一车。 只不过虽不在一处,但有支离神通在,却更胜一筹。 胡谦闭目钻研,料想此行漏洞甚为致命,若不及时填补,只怕以后必然会落下把柄,说不定会因此丧命也未可知。 吴若雨也在闭目凝神,眉头紧皱,想着有这把柄在,日后必然可以任意驱使胡谦。 两人各怀鬼胎,等下车时,胡谦额头冒出细密汗珠。 吴若雨则不知是不是想到封地背后的那些事情,越想越害怕,双腿发软,才刚下车,便脚步不稳,一下软在地上。 旁边婢女赶紧上前去扶,又见她脸色绯红,身体微微弓着,似乎腹痛难忍的样子。 “要不然还是先回去吧,过两天再来也不迟。” 吴若雨摇摇头,“今天大好春光,错过这次机会,又不知道要等多久,便是难忍些,本宫也是欢喜的。” 一旁的婢女皆是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吴若雨此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吴若雨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虽是下了马车,但不知为何,却是停在原地,两腿像是定住了似的,一步也没能卖出去。 “王妃……” 婢女犹豫着张开口,还待再说,便被吴若雨喝断,“啰嗦什么,让你带的衣服带了没有?” “奴婢带了。” 吴若雨缓了好一会,仍是无法前行,一时只能站在原地。 胡谦问道:“封地在哪里?” 吴若雨道:“你面前的就是了。” 胡谦才只看了一眼,脑海中瞬间冒出三个字——养尸地。 用识地神通来看,选择阴宅风水讲求的是龙脉“穴气”,简而言之就是葬穴的地气。 无论是何种墓穴,最忌讳的、最危险、最恐怖的便是便是养尸地。 从风水学来说,养尸地又分为“死牛肚穴”、“狗脑壳穴”、“木硬枪头”、“破面文曲”、“土不成土”等山形脉相。 四人葬在这种地方,人体肌肉及内脏器官等不仅不会腐烂,而且毛发、牙齿、指甲等还会继续生长。 尸体因夺日月之光汲取天地山川精华,部分身体机能恢复生机,有如死魄转活便会幻变成僵尸,四处游荡吸人的精血为生。 那些人既然不惜一切代价地逼迫吴若雨将这块地交出来,肯定不会是为了在这里种庄稼,想来必然也是因为此地是养尸地。 对方要这养尸地做什么呢?养僵尸? 既然有魇鬼这种东西在,直接控制活人便是,为什么还要养僵尸呢? 他随即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类似朱寿常这种凡人,即便有魇鬼在,却还是被胡谦秒杀,所以或许换做僵尸会好一些? 不过这个也不见得,朱寿常被杀或许是因为他的对手是胡谦,要是换一个人,结局可能会不一样。 不管如何,胡谦总算是明白了对方意图。 他想了想,还是不能撒手不管,要不然以后围着他厮杀的很可能就是这些僵尸。 而且据风水来看,这个养尸地产出很可能还不是普通僵尸。 他左右看了看,趁着无人注意,捡起一块石头,刻上符纹,假意把玩了两下,然后埋在这块地的坤位。 这样一来,这块地便绝对成不了养尸地。 弄完这一切,他又假装绕了几圈,等回到马车边,见吴若雨竟然已经回到马车上了。 他走到跟前,问道:“王妃,你没事吧?” 吴若雨用几乎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很好,就是衣服不能穿了……” 胡谦摇头笑了笑,本打算就此辞别,但吴若雨问了支离神通的范围之后,便有些犹豫。 就连胡谦自己也不知道,这东西的范围是多少。 给出提示的时候,介绍上面也没写。 如果没写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没有距离呢? 回到吴若雨的院子,他本打算将此事告诉吴若雨,但吴若雨却好似疯狂的棕熊一般,直接将他扑倒在地上。 不顾婢女还站在外间,强行求欢。 “你这坏人儿,惯会作弄人,人家整天全在云里雾里,魂都飞了似的……” 她幽怨了几句,却是一把扯住胡谦的手臂强行按在自己的腰上。 “抱紧我!再紧些……” 胡谦低头看了看她,见她先是癫狂一般,一会之后,竟然哭了,像是受伤的鸟儿一般,使劲钻到胡谦的怀里。 胡谦心中感慨,饶是她强势霸道,终究是个女人。 “好了,封地的事情就这样吧,不去争也是对的,毕竟你只是一个女人,如何能斗得过……” 吴若雨摇了摇头,“不是…… 你这坏人,弄疼我了……” “啊?” 胡谦一愣,随即心念一动,支离神通瞬间消失。 “别……别啊……我不怕疼的。” 胡谦猛地吻住她,又是一阵疯狂。 天近晚时,胡谦正要离开,吴若雨忽地醒了,翻身压住他。 “人可以走,那个神通要留下。” 胡谦正要拒绝,想着不如就此试验一下这个神通的距离,便同意下来。 吴若雨正自高兴,忽地痛呼一声,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挥手让胡谦自己离开。 胡谦贴了隐身符回到客店。 这时娇娜已经可以下床了——毕竟是狐仙,又通晓各种医术,身体恢复得远比常人要快。 见胡谦缓缓出现在空气中,她也不甚惊讶,立即上前抱住胡谦。 胡谦道:“此间事了,收拾东西,咱们回去吧。” 谁知还未出发,忽地又有一个小厮来报,说是有位故人相邀。 胡谦有些意外,他的分身还未收回,吴若雨应该不会再用这种把戏,那此人会是谁呢? 应该也不是白玉峰、郭宇和杜健知三人、或者沈廉。 于是他和娇娜说了一声,跟着那人到了另外一处客店。 敲门进入之后,发现这位故人竟然是知琴公主。 “胡大人,请坐。” 胡谦笑道:“镇海城一别也没多长时间,怎么变得这么生分了。” 知琴摇头道:“我本来以为你会娶知盈的,谁知道你竟然拒绝了。 怎么?是觉得知盈哪里不好吗?” “怎么会?我对知盈没有任何意见,只不过…… 她的确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知琴面色微变,隐隐带有一丝笑意,没再多问。 “你不是从皇宫出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 “我直觉告诉我,你这段时间应该在镇妖司。” 胡谦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 “果然是断案如神,没错,我这段时间的确是在镇妖司。” “狼疮的事情怎么样了?大司命能破解吗?” “没办法,大司命说这是一种无法解除的诅咒,至少目前来看是这样。 能维持住就已经不错了,我现在已经不奢望能破解它了。” 胡谦忽地想到院中的那个夜叉,忽地开口道:“能给我看看吗?” 知琴立即就是一愣,犹豫道:“看哪里?” “你觉得是看哪里?” 知琴的脸立即红了,不过随即直直地望着胡谦,“我的命是你救的,你现在说看哪里,我就给你看。” 胡谦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那个……看看后背的狼疮……” 知琴点点头,双眼带着一丝失望,缓缓转过身,一阵窸窸窣窣的解衣服的声音之后,她的后背出现在胡谦的面前。 虽然没有再生出新的狼疮来,但是原先的狼疮依旧鲜活,若不是胡谦定力十足,此刻只怕都有些作呕。 见知琴肩膀微微颤抖,他犹豫了一下,走过去,给她披上衣服。 谁知就是这么一下,知琴忽地转过身,一把抱住胡谦,双手握得紧紧的,不愿松开。 胡谦双手无处安放,也缓缓抱住她。 “别担心,我还在想办法。” 知琴也不说话,就是这样抱着。 过了好一会,才说道:“那一次的意外之后,我曾无数次劝自己要杀了你,可是都无法做到,之后越是想忘了你,却越是想你。 再之后,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可是听知盈说了你的好处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喜欢的人还是你…… 只是我不能和知盈去争,也不想让你家娘子让出正妻的位置,所以我…… 唉,好在我现在得了狼疮,虽然丑陋,却也有一桩好处,就是我可以告诉自己现在很丑,不能去找你。 时常这样想着,便也把自己劝住了。 毕竟京城离安湖府很远的。 可是一听到你回到京城,我……便控制不住自己,我想见见你,我想你。” 胡谦长叹一口气,捧住她的小脸,给她擦了擦眼泪,正要去吻,她忽地将头埋在他的怀里。 “我现在这个样子,你还是不要和我亲近了,免得污了你的眼睛……” 胡谦道:“你忘了吗?咱们又不是第一次了。” 说罢一手搂住腰身,一手擦拭她的泪痕,见她双眸星动,红唇诱人,便低头吻了上去。 好一会,才刚要往下进行,她又推开胡谦,“不要,我不能以这样的身体和你……亲近,还是等我好了……再说……” 胡谦将她搂在怀里,“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的,线索已经找到了,现在正在等待时机。” 于是便将夜叉的事情和她说了,她听后大惊道:“这样说来,这狼疮难道是来自幽冥?” 胡谦点点头,“目前来看,的确是这样。” 两人又说了一会,知琴道:“父皇最近又没有为难你?” 胡谦摇头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觉得父皇似乎是变了个人一样,总感觉哪里不对。” 胡谦心头一凛,难道说广德帝体内有魇鬼吗! 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过他既为皇帝,说不定会有什么护身的宝物。 要不然的话,朱寿常也不用对他卑躬屈膝。 其背后的人直接指使皇帝命令吴若雨交出封地,她岂不是早就交出去了。 “皇上可能对我有意见,但应该不会为难我。” 想到广德帝在宫中所说,让胡谦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便可以看出来了。 两人又相拥了一会,胡谦便准备告辞离开。 才刚欺身,知琴忽地问道:“要是那个人是我,你会拒绝吗?” 胡谦回头笑道:“当然会拒绝……” 知琴眼神一暗,紧咬嘴唇,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这时胡谦又道:“我们不早就是真正的夫妻了吗?还用得着赐婚吗?” 知琴破涕为笑,忽地冲过来,扑在他的怀里,“你真是个油腔滑调的家伙。” 胡谦道:“这么舍不得相公,不如就在这里安歇了吧。”说完手上开始不老实起来。 知琴赶紧跳开,“快走吧,要不然我就不让你走了。” 胡谦点点头,忽地想起金符来,于是拿出几张交给她,嘱咐她一定要贴身带着。 之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回到客店,已经很晚了。 天寒地冻,胡谦便打算第二天再走。 娇娜听了,立即解开包裹,整理床铺。 捅破了这个……这个窗户纸之后,她便不愿再一个人睡,这时端起洗脚水走了过来,柔声道:“大人,洗脚。” 胡谦的脑子不受控制地闪过后世某个小孩端洗脚水的经典画面。 然后立即晃了晃脑袋,“来,一起洗吧。” 娇娜道:“不,我来伺候大人洗吧。” 然后就那么蹲坐在地上,伺候胡谦洗脚。 胡谦道:“娇娜,你愿意嫁给我做妾吗?” 娇娜面上一喜,高兴地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就这样跟着大人就好,不用什么名分。” 胡谦道:“这是真的吗?” “大人放心,我说的都是真话。” “那好吧,等你想的时候,尽管跟我说就是了。” 天亮的时候,胡谦正准备走,沈廉来了,说是想让胡谦捎一封书信给沈玉珍,然后又拿出一个金锁,说是找人打的,让胡谦带给孩子。 胡谦没有推却。 之后,白玉峰、郭宇和杜健知也都来了。 他们不知道胡谦要走,只是单纯地来找胡谦喝酒,顺便谢谢胡谦之前出手相助。 四人一直从上午喝到傍晚,等几人离开,胡谦这才和娇娜一起回到安湖府家中。 谁知才到家中,便听说莲莲病了。 第293章 天神下凡 胡谦赶紧去检查了一下,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又立即让娇娜来看。 娇娜一边看,一边问道:“莲莲最近有什么异常吗?” 阿绣道:“她最近总是用手去摸自己的耳朵,夜里常常哭得厉害,我看她耳朵并没有什么问题,所以只是干着急。” 胡谦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就是前天。” 胡谦心头一凛,算算日子,正好是杀朱寿常的时候。 “难道是什么法术?” 他摸了摸莲莲的耳朵,莲莲没有什么反应。 仔细看时,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娇娜道:“大人,还是我来试试吧。” 说着吐出一颗火红的珠子,缓缓照在莲莲的耳朵上。 只不过片刻,就有两个小小的声音道:“出去吗?有光了。” “不敢出去,外面有金光呢。” “出去吧,再待下去就会死的。” “出去也会死的。” 声音很小,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 娇娜道:“莲莲的耳朵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只不过现在不敢出来。” 胡谦点点头,将莲莲身上的金符去掉,同时自己也躲得远些。 这时又听莲莲的耳朵中传来声音,“走吧,金光消失了。” 接着便有两个灰色的虫子一左一右从莲莲的耳朵中钻了出来,才一出来,便化一城两团小小的雾气消散在空中。 胡谦运起幽通神通仔细看了,并未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看来这东西并不属于鬼怪一类的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 娇娜收回珠子,“这个我也不知道。” 胡谦猜测可能是朱寿常施法产生的什么东西,于是不敢大意,又日夜在阿绣房中看着,见恢复如初,这才放心心来。 这边忙完,他又将荣宁儿和薛柠霜叫到房中。 “都别站着了,坐下吧。” 荣宁儿和薛柠霜各自抱着孩子,沈玉珍的孩子则是让小环抱着,除了这几人,娇娜、纯子、迎彩、东绣、桃花和巧娘也都在。 听到胡谦说话,荣宁儿和薛柠霜立即坐下。 荣宁儿还道:“相公这是怎么了,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 胡谦笑道:“就你怪话最多。 我不在这几天,有没有好好待着。” 荣宁儿道:“有了孩子之后,妾身连花园都很少去了。” 胡谦道:“看来有孩子对你来说的确是一件好事,说不得之后还得再生几个,也好让你收收心。” 荣宁儿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了。 沈玉珍道:“相公,是有什么事情吗?” 胡谦道:“倒也没什么事情,哦,对了,沈廉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说完把信和金锁给了沈玉珍。 沈玉珍道:“这可不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看来许久不见,他也成熟了很多,只是爹娘和我都不在京城,也没人给他张罗婚事。” 胡谦道:“这个你倒不用担心,他好像已经娶妻了。” 沈玉珍立即就是一愣,“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胡谦道:“他是锦衣卫,有些事情我也没办法多说的。” 沈玉珍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胡谦道:“孩子的名字取好了吗?” “没有,不过爹爹倒是想了几个,想等你回来商量呢。” 胡谦点点头,“等明天我去问问他,宁儿、柠霜,你们呢?” 荣宁儿道:“人家说孩子的名字不能取得太好,要不然不好养活,可是我想了好久,也没想到什么合适的。” 胡谦道:“那就叫二福好了。” 荣宁儿点点头,“这个名字倒是不错。” 说着又看了看沈玉珍抱着的孩子,笑道:“那姐姐的该叫大福了?” 沈玉珍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看着胡谦。 胡谦笑道:“娘子可有什么好的,要是没有,那就如此了。” 沈玉珍道:“一家人当然好,如此以后就这样排,也倒非常省事了。” 荣宁儿又望向薛柠霜,“姐姐必然是想好了的名字的。” 薛柠霜道:“还真叫你说中了,妾身给孩子取名昭儿。” 胡谦几人一听,立即知道她还是想要个男孩。 之后,胡谦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金锁,给二福和昭儿带上,又各自弄了护身符在其中。 想着小环等人伺候的辛苦,便取出百两银子道:“小环,将这银子拿去赏给她们,等玉珍她们恢复,另有赏赐。” 小环赶紧躬身接了。 东绣、桃花等人何曾见过这样阔气的赏赐,一个个心中欢喜,也赶紧跟着谢过胡谦。 正说笑的时候,月娥忽地来了,一进门便跪在地上,“老爷,求你救命啊。” 胡谦摆了摆手,小环立即走过去把她扶了起来。 “别哭,先说说怎么回事。” 月娥拙嘴笨腮,心里又急,费了好大劲才说明白,原来是舅舅家的表弟,不知得了什么病,昨天还好好的,到了今天就不行了。 胡谦知道那个人,就是之前给何三娘治病时,那个在按察司门口闹事的人。 不过那只是个误会,他本人倒也是为了何三娘出头。 “人呢?还在家中吗?” “没有,找了好多郎中也没有用,现在已经抱来了,舅舅不敢进来,所以我娘和他在外面等着呢。” 胡谦这才出了后院,一路快步走到门口,摆手让胡九把人请进来。 进到院子,何三娘的弟弟何平安立即跪在地上连连叩头,“大人,小人之前冒犯了大人,还请大人不计前嫌,救救孩子吧。” 何三娘抱着孩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胡谦道:“孩子给我看看。” 何三娘赶紧抱来给胡谦看,然而一看之下,胡谦却是微微一愣。 这孩子才几个月大,但却生就一副鬼像,倒也不是鬼怪附体,只是他似乎天生带着鬼气。 “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何平安立即道:“孩子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突然不吃不喝,也不哭不闹,看样子快要不行了。” 胡谦皱了皱眉头,“家里可曾来过什么特殊的人吗?” “没有。” “有没有做过什么特殊的事情呢?” “也没有。” “也没说过什么特别的话?” “倒是……对了,小人的娘子说‘吃吃吃,你可真是个讨债鬼’,好像从那时候开始,孩子就不行了。” “讨债鬼?” 胡谦想了想道:“你有没有欠别的人的钱一直没还?” 何平安立即就是一愣,有些尴尬道:“之前卖红薯时,曾向邻村的刘大哥借了三千钱作本,后来生意不好,刘大哥也死了,因为他是独身一人,便没还。” 胡谦道:“他活着的时候有没有找你要过?” “倒是要过几回,因为小人实在没钱,所以迟迟没能还上。” “他活着的时候你不还他,他死了之后应该也找你要过的吧。” 何平安忽地头皮一麻,缓缓道:“那日小人做梦梦到刘大哥跑到床边,说欠的三千钱该还了,然后还伸手来抓小人,小人立即吓醒了。 结果是老娘来拉我,说是娘子生了个男孩。” 胡谦点点头,“那就没错了,这个孩子便是你那刘大哥托生,正是来讨债的讨债鬼。” 何平安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何三娘也吓了一跳,差点把手里的孩子扔出去。 胡谦接过来抱着,问道:“自孩子出生到现在,大概花了多少钱了?” “差不多……差不多两千三百钱……难道剩下七百钱是用来给他办后事的?” 他才说完这句话,孩子脸色大变,伸脖瞪眼,再去抚摸他时,竟然断了气。 之后,何平安取出剩下的钱,买了治丧的用品,并埋葬了他。 等到事情结束,余下的七百钱正好花完。 晚饭的时候,沈玉珍听到这件事忽地脸色大变。 胡谦还在吃饭,她忽地一改常态,也未征求胡谦的同意,便对小环等人道:“告诉府里所有人,谁都不许提讨债鬼三个字。” 小环跟了她许久,还从未见过她这样的神色,立即点点头,留下纯子自己在屋中伺候,她独自去各房传达沈玉珍的“指示”了。 胡谦笑道:“怎么了?你是不是忘了我的神通,真要是有鬼怪,也不敢到我的面前。” 沈玉珍道:“妾身真是怕了。 妾身实在是……好不容易才得了大福,实在是不能出什么……” 她说到这里,仿佛是有什么禁忌似的,停住不说了。 胡谦道:“放心,有我在,一切都会没事的。 而且,据我所知,如果生了一个孩子,之后再要孩子,就会很简单了。” 沈玉珍惊讶道:“真的吗? 那妾身可不可以……再要……” 胡谦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等你的身体恢复再说,心急可吃不了热豆浆。” 沈玉珍笑道:“不是热豆腐吗?怎么变成热豆浆了。” 胡谦哈哈一笑,“口误,口误。” 吃完饭之后,胡谦去了胡不同的院子。 才进门,便发现地上到处都是书册,还有很多废纸,扔得到处都是。 “这是怎么了?” 赵氏走了过来,摇头道:“谦儿,你爹疯了,从孩子出生到现在,他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这里翻书,你再不来,我就要去找你了。” 胡谦走到里面,果然看到胡不同正趴在地上翻看手里的书,就连胡谦走近,也没能察觉。 “爹,你这是做什么呢?” 胡不同将书从脸上拿开,看到胡谦,挠了挠头道:“我在给我的孙子起名字,可是想来想去,查来查去,也没有合适的。” 说完一会哭一会笑的,看起来真是有些不对劲。 虽然知道这院子不可能有什么鬼怪之类的东西,但胡谦还是四处看了一眼——果然什么也没有。 “谦儿,你说叫什么名字好?” 胡谦心念一动,忽地“啊”的一声惨叫,奔到院中,躺在地上打起滚来。 胡不同和赵氏一见,立即“心啊”、“肝啊”地追出去。 胡谦也不理会,忽地一纵三丈高,手中龙渊剑忽地一划,立即有一道剑光冲天而起,天上铅云虽厚,也被一剑劈成两段。 沈玉珍等人在院子见了,立刻知道是胡谦这边出事了,哪里还顾得上许多,抱起孩子就都跑了过来。 胡谦站在屋檐上一动不动,胡不同和赵氏在下面着急万分,见沈玉珍进来,赶紧道:“玉珍,快来,谦儿他不知怎么了,像是疯了一样,跳到上面就不动了,这可怎么办才好。” 阿绣等人虽也赶了过来,但是碍于身份不敢进来。 荣宁儿道:“这时候还哪里管得了那么多。” 当即冲到沈玉珍后面。 赵氏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喊道:“谦儿,你这是怎么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胡谦仍是一眼不发,好似石化了一样。 沈玉珍素来知道胡谦的神通,见他站在那里,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安慰道:“爹娘不要担心,相公好像是在……请神,对请神呢。” 胡不同和赵氏将信将疑,虽是心急如焚,却也无可奈何。 等了约莫一刻钟,胡谦叹了口气,约莫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开口道:“吾乃太一正神!” 说完便又伸手一招,屋门口的一本书随即飞到他的手中。 他装模作样地看停顿了好一会,这才飞身下来,盘腿坐在院中。 众人见他似乎真的在请神,也不敢出言打扰,只是静静地看着。 又过了一会,胡谦才站起身,对众人笑道:“爹,娘,孩子的名字有了。” “名字?” “对,刚才太一正神邀我上去,说是上天有旨意下达。 我上去之后,太一正神告诉我,孩子的名字必须叫胡之润,要不然会有灾祸发生。” 胡不同喃喃念道:“胡之润……胡之润,这个名字不好。” 赵氏立即怒道:“你胡说什么,这是天神赐给的名字,有什么不好的。” 胡不同无可奈何,“既然如此……就叫胡之润吧。” 又在胡不同的院子里待了一会,见他没有再发疯的征兆,胡谦这才回去。 旁人问起,胡谦都是郑重说这就是天神赐给的名字。 只有对上沈玉珍,他知道瞒不过她的眼睛,便道:“如果不这样做,只怕爹真的要疯了。” 沈玉珍笑道:“妾身一看就知道了。 明早妾身把娇娜姑娘来,再给爹爹看看,最好配些安神的药。” 第294章 佛骨 春去秋来,转眼到了年关。 按察使司的事情胡谦基本上都交给了徐丰年和孔雪笠,如果真有难以解决的事情,再来找他。 反正广德帝不管他的事情,其余人就是想管也根本不敢管。 不过,作为按察使司衙门的堂官,他还是隔一段时间就去一趟。 按察使衙门的人都知道他的能力,所以谁也不敢乱来,何况还有徐丰年和孔雪笠两人在这里。 至于两平总督和东平巡抚以及东平布政使三人,胡谦不去找他们的麻烦就不错了,他们又哪里敢去管胡谦的事情。 一向只当时没有这个人在,行事也都小心翼翼的。 胡谦则是安心过自己的富家翁的生活。 只是让他无奈的是,他这边刚把自己的分身收回来,过不几天便会接到吴若雨的信,让他赶紧把东西送过去。 他虽有支离神通,但分身也不能像是巡航导弹一样,隔着几百上千里,直接从他这直接钻到吴若雨的漏洞里去。 所以每次吴若雨逼得急了,他便只能把分身放在白鹤的背上,由她驮着送给吴若雨享用,隔几天再收回来。 然而这样来,吴若雨占得时间长了,家里这边的一个个长着嘴不干了。 没有身孕的楚楚最先察觉到有些不对,怀疑是不是胡谦纵欲过度,力有不逮。 但是这事对男人来说比天还大,肯定是不能直接说的,于是她便时常把胡谦请到屋中,又找娇娜要了些滋补的方子,给胡谦补补身体。 胡谦立即明白过来,笑道:“怎么了,是对相公不甚满意吗?” 楚楚赶紧道:“妾身,妾身只是觉得相公辛苦,所以才……” 胡谦道:“好了,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不过这其中略有隐情,眼下不方便对你说而已。” 他虽想强硬一番,奈何这时没有兵器,估摸着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便又安慰了楚楚几句,然后闭眼躺在床上睡了。 楚楚温柔地给他按压捶背,眼睛却时不时地瞥向他的大腿。 若是害怕胡谦生气,她倒是想主动一番。 胡谦倒也没有立即睡去,而是一刻也没闲着。 有时候虽然想照着空当给她来一下了事,但两人的耐力根本不在一个层次,而且又不在一个地方,所以实在难办。 他和吴若雨就像两匹马,他是千里马,吴若雨是普通马。 吴若雨才跑了二里地就了事,而他才刚刚热身,根本没到了事的时候。 况且,镇南王死了许久,若是这时候传出王妃怀孕的消息,吴若雨必然是死无丧身之地。 思索良久,始终没有个好的办法。 若是把吴若雨接过来,也不行,一来吴若雨肯定不同意,二来又怎么和家里解释? 要纳王妃为小妾? 就算广德帝不管他的事情,恐怕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皇家受辱。 想来想去,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楚楚见他没有动静,便乖巧地睡下,像只小猫一样慢慢往他怀里钻。 胡谦再也忍不住,岂能因为一个王妃而薄了自己家人。 他当即心念一动,分身瞬间回来,还带着水分。 这时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一个翻身将楚楚抱在怀里,胡乱地如捅剥洋葱一般将衣服去掉。 不用多说什么,楚楚已经感受到身上的灼热,热烈地迎合着。 一夜缠绵,不在话下。 结果过了三天,南德就来了信件。 胡谦这时告诉她,家中妻妾众多,无暇他顾,若是王妃不嫌弃,可以来安湖府,这边一定会好好招待她,最起码,每一日,管饱! 王妃没有再回信,不知道在想什么。 上午的时候,胡谦去看了看胡不同的情况,还好,精神恢复得不错。 只不过每过一会就说要赵氏去把孩子抱过来看看。 赵氏自己也想抱孙子,只不过知道这么大的孩子每过一会就得吃奶,所以便没有去抱,只是自己时不时地就去沈玉珍的院子里。 胡谦看了,也知道沈玉珍几人都生了孩子,再挤在一个院子里难免有许多不方便,便让阿绣等人各自搬回自己的院子里。 赵氏一见,便整天整天地不回去,甚至在院子里收拾了屋子,就这么住下来了。 这一下胡不同就更着急了,也不去找人下棋了,一天天地在院子里乱转。 因为是第一次在安湖府过年,所以要准备的东西很多。 好在胡九这一段时间早就把安湖府跑熟了的,许多东西都由他去买,然后再把账务和小环核对。 沈玉珍、荣宁儿和薛柠霜都忙着带孩子,阿绣和鹿宦娘也脱不开身,胡谦便带着楚楚、娇娜并冯姐去街上游玩。 谁知知盈公主知道了,也说要跟着出去看看,顺便去庙里烧香。 胡谦道:“你这样的情况,似乎不便外出。” 知盈取出一块面巾戴上,笑道:“院子虽大,终究不比外面热闹。” 胡谦点点头,于是又带上她和才儿,又叫二柱赶了一辆大车,一行几人出门去了。 街上采买年货的人特别多,熙熙攘攘的,几人出了城,马车才终于能走得顺畅些。 安湖府这边有名的寺庙很多,最有名的要数湖边多岩山的度灵寺。 一开始度灵寺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寺庙,忽然有一天,寺庙中出现一个会念经的骷髅头,寺中僧人皆说这是佛法所致。 从那之后,度灵寺便因此名声大噪。 很多人都去参观,想看看这会念经的骷髅头到底是什么东西。 胡谦在车上听知盈说起,便问她是如何知道的。 知盈道:“闲来无事,翻看了许多佛门书籍,因此知道。” 胡谦点点头,“此事和你性格相差甚多,难道是要遁入空门吗?” 知盈摇摇头道:“人人都可以成佛,何处都可以成佛,没必要遁入空门。 况且,若是离开了你的保护,只怕我很难活到明天。” 楚楚几人听他俩这样说话,皆是不敢开口。 胡谦也不在意,便道:“现在事情已经过去很久,应该不会……” 知盈叹气道:“我失踪这许久,他可曾找过我吗?” 不一刻,度灵寺到了,两人也就没再多说。 山道之上,前来上香的人络绎不绝,虽然楚楚等女都带着面巾,但那姣好的气质还是引来不少目光。 但看到胡谦,众人又都心头一跳,赶紧转过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湖边招魂之后,安湖府的人几乎都听过胡谦的名号,且能对上人的也不少。 不管是他朝廷三品大员的身份,还是神鬼莫测的法术,都不是普通人能招惹的。 所以谁也不会去傻傻的去触胡谦的霉头。 但是山路上就是有这么不开眼的。 见楚楚几人婀娜多姿,三个公子哥巴巴地跑过来,笑道:“哟,这是哪家的小娘子,是去上香吗?要不要我们陪你们上去。” 胡谦无奈地摇摇头,然后一人一拳,直接将三人打得重重摔在地上,捂着肚子叫了好久,也还是起不来。 其中放话道:“好小子!你是哪家的!竟然打你大爷!” 胡谦走过去,一把将他提了起来,“我是胡谦。” 那人立即变了脸色,张了张嘴道:“原来是胡大人,学生有眼不识泰山……” 没等他说完,胡谦又是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喝道:“滚一边去!” 三人再不敢多说什么,即便疼得直冒汗,也不敢叫出声来。 旁边路人有不认识的胡谦的,问道:“这位就是胡谦大人吗?” “对啊,唉,这三个人渣,也真是不知死活,连胡大人家的人也敢调戏,找死。” 人群议论声中,胡谦几人已经上到半山腰。 因为地处南方沿海,所以山上还有许多长青绿树,层峦叠嶂,极目远望,湖面就如一快翡翠,静静躺在那里。 楚楚笑道:“若是宁儿姐姐知道,指不定要羡慕成什么样子呢。” 胡谦道:“等过了这段时间,她便有时间玩了。” 不过才进到寺中,便听有人喊道:“佛骨出来了!会念经的佛骨出来了。” 若是往日,寻常香客根本是见不到这佛骨的,也就是这几天赶上年关,度灵寺才将佛骨展示出来。 即便如此,也只是一小会,站在后面的人根本是看不到的。 胡谦几人正打算跟进去看看,便忽听一人高喊道:“假的!这佛骨怎么不说话啊!” “就是!和以前的好像不太一样了。” 人群议论声之中,忽有一人尖叫道:“佛骨,佛骨被调换了。” 接着便是一阵人仰马翻地尖叫吵闹声音,一个和尚被挤倒在地,揪住一个男人的脚腕,大叫道:“不要走,是你偷了佛骨。” 那人道:“你这和尚,怎么平白无故侮人清白。” 两人扯来扯去,撞在了胡谦的面前。 和尚一见胡谦,立即喜道:“是胡谦大人,求胡大人做主!” 众人一看胡谦,立即都是一惊——安湖府的人没有不知道胡谦的。 别的不说,前次的十三条人命案,历经两人知府都断不出个所以然,胡谦则是几天之内就将案子断得明明白白,安湖府的人没有不信服的。 这时见他在这里,所有人都知道,这失踪的佛骨多半是能找回来了。 胡谦对那和尚道:“放开手,然后守住下山的路,先不要放人离开。” 那和尚大喜过望,赶紧带人去了。 胡谦高声道:“诸位乡亲,本官乃是东平按察使胡谦,既然这佛骨被盗,那本官说不得要来断断这个案子。” 此言一出,即便有烧完香想要离开的,也都不得不留下来。 不过胡谦的名号大家都知道,但是很多人却都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看过他断案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所以即便留下来,有这样一场精彩的好戏看,众人也都没有什么怨言,事实上也没有人敢有什么怨言。 胡谦和楚楚几人说一声,走到前面看了看。 度灵寺的主持玄苦大师赶紧上前宣了一声佛号,“胡大人,这佛骨是我镇寺之宝,还请胡大人千万援手。” 胡谦点点头,客套了一句,然后将目光放在佛像下的高台上。 高台上有一个香案,上面放着一个用黄布盖着的托盘,此刻那布上面正有一个死人的头骨。 “大师,你能确定这个佛骨是假的吗?” “自然可以,真正的佛骨光滑润泽,只要一敲木鱼,它便可以诵经,但是这个粗糙无比,而且……” 说着示意旁边的僧人敲木鱼。 果然,佛骨根本没有任何反应。 “大师,佛骨本来就是在这个上面吗?” 玄苦大师道:“正是。” “什么时候不见的?” “贫僧本来端着这托盘进来,走到这里,刚把佛骨放下,刚朝着正前方的施主们施了一礼,再去看时,就发现这佛骨有些不对,然后敲了木鱼,果然是被调换了。” 胡谦点点头,幽通神通四处一看,却是并未发现哪里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反而这假佛骨上久积阴晦之气,似乎是棺材里刚刚拿出来的一样。 他点点头,这才看向先前被和尚扯住的男人,问道:“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男人正了正衣服,正色道:“学生是安湖府人士,钱伯明。” “哦?你有功名在身吗?” “学生前次中了举人,只不过位次靠后,一直未得补缺。” 胡谦点点头,“这寺中法师为何说你偷了佛骨?” 钱伯明道:“学生久闻度灵寺佛骨的名声,听说今天会拿出来展示,这才早早地来了,挤在前面观看,谁知就被当成偷佛骨的人。 学生自问也是举人身份,如何就被认作是小偷了,还请大人找出佛骨,还学生一个清白。” 胡谦看了看他,似乎也不是在说谎的样子,只不过只凭表面,还是无法判断,可是众目睽睽之下,这钱伯明的精神又如此之好,想要用魇祷神通也不行。 他想了想,又看了看那个假佛骨,忽地笑道:“既封住下山的路,所有香客是不是都在这里了?” 一和尚道:“是的。” 胡谦道:“那好,这个偷佛骨的人很可能就在我们中间,所以本官先奉劝一下,若是这时坦白承认,那本官便会从轻发落,不过要是等本官动用神通,那时候免不了大刑伺候。” 话音一落,殿上众人无人开口。 胡谦道:“那好,那本官便来问问这假佛骨,到底是谁把它放在这里的?” 第295章 升级!新的姨娘 众人皆是一愣,难道这佛骨还能说话不成? 可是胡谦的神通向来是大有名头的,即便看似不可能,但到了他的手里,却就不一定了。 胡谦将那盛放假佛骨的托盘拿在手中,问道:“玄苦大师,真佛骨听到木鱼的声音会念经,对不对?” 玄苦大师点点头,“正是。” “有没有距离的限制呢?” “超过一丈,即便木鱼敲得再响,佛骨也不会诵经了。” 胡谦又问:“殿中木鱼距离大门多远?” “这……差不多三丈远。” 胡谦又对那个敲木鱼的和尚道:“在问佛骨之前,有劳这位大师把敲着木鱼在人群中走一走,若是有诵经的声音,岂不是很容易就找到了。” 和尚一听,立即高兴地去了。 可是转了两圈之后,便满面愁容。 大殿中寂静无声,别说诵经,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没有。 玄苦大师道:“看来,佛骨已经不在此处。” 胡谦道:“佛骨虽不在,但是偷佛骨的人却未必不在。” 玄苦大师又向胡谦施了佛礼,“还请胡大人出手吧,免得被那贼人走脱了。” 胡谦点点头,站在高处,先是静静地看着佛骨,足过了一刻,就在所有人都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他忽地一声高喝。 “佛骨还不现身!” 殿内所有的人目光全集中在他的身上,此刻听他这样一声喊,顿觉殿中黑色升腾,原本明亮的大殿顿时变得鬼气森森。 黑气之中,众人的脚下也不再是坚持的地面,而是如坠雨里雾里,一个个东摇西晃,脚边更有无数青面獠牙的恶鬼出现,虽是想逃,但一时间殿中却哪里还有什么门窗。 只见到处都是尸山血海一般,根本无处可去。原本站在自己身边的家人朋友也都不见了踪影,只剩自己孤身一人面对这种情况。 一众僧人自然也见到这种现象,一个个只是原地坐下来,朗诵经文。 就在众人惊恐的原地乱转的时候,楚楚几人则是互相对望一眼,均是不明白这些人到底是怎么了。 怎么好好好的,就在大殿中打起转来。 她们随即又看向胡谦,见胡谦正站在那里扫视着下方等人的一举一动,这才明白,必然是胡谦的施展了什么神通。 是以几人赶紧静立在原地,一声也不敢吭。 下方众人之中,皆是没什么异样,倒是有个和尚头上渐渐渗出汗来,才只不过一会,便坐不住了,茫然伸手,左右挡着,似乎是在被什么东西撕咬似的。 胡谦微微一笑,随即撤掉魇祷神通。 殿中众人见面前一晃,随即又恢复先前的景象,一个个茫然不知所措。 胡谦道:“这佛骨虽是假的,但也是个死人的,刚才它用鬼相迷住你们,然后悄悄把偷佛骨的人告诉了本官。” 玄苦等人一听,立即道:“大人,这贼人是谁?” 胡谦的目光随即望向先前那个敲木鱼的和尚,笑道:“敢问这位师傅法号?” “小僧回远。” “回远师傅,到了此刻,你还不把佛骨拿出来吗?” 玄苦等人一愣,纷纷望向回远,然后又都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胡谦。 “胡大人,回远是本寺弟子,他怎么会?” 胡谦道:“只要敲响木鱼,佛骨便会诵经,可若敲的不是木鱼,不知道佛骨会不会诵经呢?” 玄苦一听,立即看向一侧回远手上的木鱼。 旁边的僧人立即会意,三两步走上前,看了看那木鱼道:“这不是本寺的木鱼。” 回远这时浑身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胡谦道:“若本官猜得不错,佛骨应该就在那放木鱼的箱子下。” 两个僧人立即推开回远,将上面的布取下,再往里一看,果然找到了佛骨。 殿中众人皆是大吃一惊,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胡谦。 玄苦道:“回远,你还不认错吗!” 回远知道赖不掉了,便一下跪在玄苦面前,“住持,我……” “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头说来!” 回远哭诉道:“我先前在山上采药时,见到一个极美丽的妇人,她见我身材壮硕,便引诱我,我一时把持不住,便犯了戒律。 谁知那妇人以此为要挟,要我帮她偷出佛骨,要不然就把此事告诉寺里。 我一时糊涂……” 他正说着,忽地一物飞射而来,直接刺进他的后心。 彼时胡谦离得稍远,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回远已经口吐血沫,“对不起……对……” 话未说完,扑通一下歪在地上。 胡谦纵步跃了出去,竟见一道妖气远远遁去。 他虽有心要追,但唯恐对方调虎离山,然后对楚楚等人下手,所以便折转回来。 玄苦等人抱着回远哭泣,见胡谦回来,问道:“大人,可抓着歹人吗?” 胡谦摇头道:“是妖物作祟,想来应该是引诱回远的那个。” 玄苦等人连连摇头,随即又道:“回远心性不定,遭此劫难也是他的命数,天理循环,因果报应,不修正道,终会自误,阿弥陀佛。” 说完便又让人取来木鱼,才刚一敲,那佛骨果然动起来,念诵其金刚经来。 胡谦一听,也是啧啧称奇。 然而再看这佛骨时,不觉有些惊讶。 他自有幽通神通,妖魔鬼怪不能遁行,却几乎从未看到过什么佛道宝物。 如今这佛骨念诵经文时,周遭金光涌动,确实是一件难得的宝物,只是不知道那妖物要它做什么。 经历此事之后,胡谦和楚楚几人也没了游玩的心思,稍微看了看佛骨,便告辞离开。 回到家中,和沈玉珍说了今天的事情之后,胡谦便就去抱大福。 小家伙一直睡着,等饿的时候才会醒,喂了之后便接着睡,沈玉珍又不舍得让小环和纯子抱,这几天便一直没怎么睡好。 胡谦才抱了一会,大福便醒了,沈玉珍赶紧接了过来。 胡谦摇摇头,见纯子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便将她叫了出来,问道:“是有什么事情吗?” 纯子道:“奴婢来了许久,眼看着要过年了,能不能放几天假,让奴婢回家看看。” 胡谦笑道:“放你回去?你怎么回去?” “当然是坐船回去,当然,如果老爷怜惜,最好将那大龟借给奴婢用用。” 胡谦摇头道:“你是来赎罪的,可是来游玩的,既然来了,便永远是这里的人,我劝你还是趁早打消念头,要不然,可是有你的罪受的。” 纯子点点头,“奴婢也只是一问。” 胡谦见她瘪嘴不说话,也不搭理她,转身走了。 晚上的时候,胡谦到了娇娜这边。 所有妻妾当中,若论耐受力,娇娜当属第一,毕竟是狐仙之体,自然和普通人不一样。 若是去别的屋里,可能姨娘和婢女一起上,也不见的够用,但是娇娜只要咬咬牙,一个人便能应付。 最主要的是,她还有特殊的洗脚方法。 “大人,来,水来了。” 娇娜端着水盆蹲坐在胡谦面前,先将胡谦的鞋袜退去,然后温柔地帮胡谦洗脚,停了一会,便又揣宝贝似的,将那对大脚揣进怀里。 胡谦道:“别,这样你会冻着的。” 娇娜笑道:“大人忘了,我是狐仙,这点水没事的。” 等拿出脚来,便见她身前浸湿一片,红的白的,层层叠叠,似有光晕一般。 起初只是一点,水晕荡开,便是同心圆一般,看得胡谦眼睛都直了。 好像她专门用法力控制了一般,每次都是这样的形状,实在是美不胜收。 胡谦还在看着,娇娜起身将水盆收拾了,然后对胡谦道:“大人,天色不早,咱们早点安歇吧。” 话未说完,便就背过身去,脸已经红到脖子后。 不过她的衣服既然湿了,总不好让她就这么睡了,这样睡觉对身体不好,容易着凉。 所以胡谦学习完图形之后,便想尽办法让她暖和起来,到最后出了一身汗,两人又洗了个热水澡。 因为没人倒水,娇娜又只能自己去弄。 天亮的时候,娇娜又伺候着他洗漱,更是早早地到何三娘那里要了称心的早点,端了过来,一口一口地喂他吃。 胡谦道:“你这丫头,不用这样伺候的。” 娇娜道:“我喜欢这样伺候大人。” 胡谦笑着将她招到自己身边,亲吻之后,又是一番早锻炼。 席间问她养生的知识,娇娜自然知无不言。 直日上三竿,胡谦这才穿戴起来。 然而软玉在怀,又刚得了些养生的知识,虽说他有导引神通在,身体异于常人,不过或许是前世的习惯在,也稍微在地上打了几趟拳法。 不过他毕竟未修炼过什么拳法,也没有相应的神通,只是胡乱打着,更多的像是广播体操一样的东西。 娇娜看得有趣,就在一旁站着,胡谦一时兴起,便道:“你过来,我背着你做个俯卧撑。” 娇娜没有去问什么叫做俯卧撑,只是笑嘻嘻地趴在胡谦背上。 加上一个人的重力对胡谦来说实在不算什么,日后也许可以试试多加几个。 折腾了一会,他又学着宝玉,练一会,便要娇娜嘴上的胭脂吃。 那边胡九禀报说,郭北县马大人的骨灰已经请回来了,问问放在哪里比较合适。 胡谦又叫娇娜去叫荣宁儿和薛柠霜,商量之后,寻了个亮堂的院子,又备下香案火烛,三人一起叩谢还礼,然后才恭恭敬敬把马守备的牌位放好。 两人睹物思人,荣宁儿才刚流出眼泪,薛柠霜便心有感应,也哭了起来,最后两人抱头痛哭。 胡谦道:“等下让胡九寻个匠人,也给你们母亲做个牌位,摆在这里,免得马大人孤单。” 两人一听,立即哭得更厉害了。 直到迎彩进来说孩子饿了,荣宁儿两人这才赶紧跟胡谦见了礼,各自回院子去了。 迎彩自进了院子,眼睛便没离开胡谦。 只不过等几人转过身,她便又立即低下头,只在快要出院子的时候才回头看了胡谦一眼。 谁知这一眼,便正好和胡谦对上了。 她吓了一跳,正要走时,胡谦摆手道:“迎彩,你过来。” 迎彩心口砰砰直跳,低着头走到胡谦跟前,“老爷。” “你刚才为何心不在焉?” “奴婢……奴婢……” 她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胡谦摆摆手,示意她跟着自己走。 她不敢说话,只慢慢跟在后面,不一刻,进到一个小院。 这院子虽说是个小院,但也是三进三间的,房间很多,而且都是空的。 胡谦道:“荣姨娘新近产子,身体需要调养,夜里还需要喂孩子,时长睡不好,这个你可知道?” 迎彩道:“奴婢知道。” “既然知道,便该用心伺候,但是我看你时不时地就要走神,不知在想些什么,到底是不把荣姨娘放在眼里,还是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迎彩吓得跪在地上,几乎哭出来了,“奴婢没有,奴婢一直都是用心伺候的……” 胡谦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你莫不是仗着自己荣姨娘的关系,便要欺负主子,不把自己当下人了!” 迎彩哭了起来,完全不明白一向温和的胡谦为什么会说这些。 当下只哭得像个泪人似的,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胡谦又道:“你别仗着自己开了脸,就想着一步登天,想着做姨太太! 这府里开了脸的多了去了,论资历,小环和杏儿比你早,禄儿比你年轻漂亮。 怎么不见她几个膨胀起来,若人人都像你这样,谁还能用心伺候。” 迎彩这时已经哭不出声了,心中是既冤枉又无助。 胡谦见她哭了一会,便到:“你有什么可辩解的吗?” 迎彩道:“奴婢……奴婢错了,是奴婢没有好好伺候,求老爷原谅。” 胡谦点点头,“起来吧。” 迎彩跪得久了,竟然一下没站起来,胡谦一把将她拉起,放在自己腿上。 “好了,等二福满月,就把这个院子赏给你。” 迎彩先是一愣,随即瞪大眼睛,欣喜道:“老爷……这是要……” “对,你做要姨娘了。” 第296章 开枝散叶吧 迎彩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本以为这次之后肯定要受冷落,想不到却是要姨娘了。 这事她之前幻想过无数次,只是过了这许久,见胡谦一直没有提及,便以为这事恐怕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又见胡谦刚才的态度,更是打心底放弃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仔细想想,其实胡谦刚才说的也有道理。 她本就是胡谦买过来的,本就是奴籍,岂能因为被开了脸,就整天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 然而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会有这样的转折,高兴之余,又想到胡谦刚才的提点,即便兴奋得忘乎所以,此后也不敢逾矩。 “老爷,奴婢谢谢你……” 胡谦捏住她的下巴,笑道:“一句谢谢就完了?” 迎彩脸上一红,羞得将脸埋在他的怀里,小声道:“老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奴婢整个人都是老爷的……” 天气寒冷,但此刻屋中却如春天一般。 迎彩心中欢喜,将那从未有过的、从未试过的,一股脑地都献给了他。 水旱两路一并打通,说不尽的销魂滋味。 最后胡谦大步离开,过了一会,小环、杏儿和东绣匆匆赶过来,在这屋中收拾了铺盖。 因迎彩一时走不了路,便让她先在这屋中歇着。 小环问道:“这次怎么伤得这么厉害,都见了血了。” 迎彩得了胡谦的叮嘱——若是小环她们问起,便稍微透露一下。 一来小环等人都是开了脸的,若只抬了迎彩,其余几人难免有情绪。 二来也给她们一个奔头。 至于第三嘛,胡谦也确实挺喜欢这几个丫头,见几人尽心尽力,自然该奖则奖,该罚则罚。 当然也不能一味宠溺,否则主弱仆强,那就不好了。 所以说除了打针,胡谦还给迎彩打了预防针,双管齐下,免得她不知天高地厚。 而就结果来看,效果是显着的。 “老爷说过一段时间就抬妾……” 小环三人先是一愣,随即心中五味杂陈。 尤其是小环和杏儿,两人毕竟是最先跟着胡谦的。 如今后来的迎彩被抬了妾,地位比她二人还要高,这让她们如何不多想。 “老爷还说,开了脸的丫头,都是有机会的,只不过要等各自房中的夫人、姨娘生完孩子。” 前面这一句是胡谦告诉她的没错,但是后面这一句她是自己说的。 盖因她心中喜极欲狂,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前面一句后面一句,又想着胡谦的打的针,不想给小环几人留下狂傲的印象,所以也不知道哪句该说,哪句不该说了。 小环和杏儿大喜过望,一把拉住她的手,“老爷真是这么说的?” 迎彩点点头,害怕再解释下去会越来越乱,便不再多说了。 两人原地蹦了三蹦,高兴得不知道手脚该往哪里放,然后才又道:“迎彩,你有福了,以后可别忘了咱们姐妹。” 迎彩赶紧道:“姐姐可别说这话,姐姐也是要到这一步的。” 三人一起笑着,东绣来了许久,大致熟悉了各人的脾气,笑道:“要不是没开脸,说不定下一个抬妾的人就是我了。” 小环和杏儿先是一愣,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东绣道:“老爷不是说了吗?要等院中的夫人、姨娘生完孩子。” 小环想了想道:“小姐有了大福,我又开了脸,岂不是要……” 杏儿一听,也高兴起来,“阿绣姨娘早就有孩子了,说不定我也快了呢。” 三人越想越高兴,竟说了小半个时辰,才各自离开。 迎彩歇了一会,约莫身上没那么疼了,竟强忍着走到门口,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自己的院子。 这越看越是高兴,又摸了摸门和桌子,喜得嘴角根本合不上。 不到半天,娇娜抬妾的事情就在府里传开了。 与此同时,胡谦的话被迅速解读为,只要是开了脸的,院里姨娘生了孩子的,就能抬妾,即便现在不抬,那也是早晚的事情。 这一下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小环、杏儿、禄儿自是高兴无比,为此小环和杏儿还专门找了禄儿,寻了个没人的小屋,摆上点心小小地庆祝了一番。 几个开脸的婢女的当中,唯独冯姐心中苦闷,眼泪往肚子里掉,但是又不敢和楚楚说。 不一会,楚楚也听说了这个消息,亦是枯坐在梳妆台前,一句话也不说。 冯姐上前道:“小姐,别难过了。” “唉,是我对不起你,要是我有孩子,你以后也能像迎彩一样。” “小姐千万不要这么说,奴婢伺候你一辈子也心甘情愿,想想咱们在京城的时候,像是野草一样,刮到哪里是哪里,整天心里都惶恐害怕,现在这样不是像天上一样吗。” 楚楚道:“这话虽是不错,但我心里终究是过不去,而且相公在我身上也没少使力气,你说这怎么就怀不上呢?” “要不然再去找娇娜姑娘好好看看,夫人之前不也是这样吗,不就是她给看好的吗?” “也对,把我那箱子里的上好的锦缎拿出来,咱们去她那里走走。” “快晌午了,现在就去吗?” “还等什么,你不想抬妾了?” “那……就赶紧走吧。” 晚上,胡谦听说楚楚和冯姐去了娇娜那里,许久都没出来,便没往娇娜那里去。 问了小环,说是迎彩已经回去伺候荣姨娘了,这才放心。 虽说把那个院子给了她,但是现在还没什么人在,若是留她自己在那,确实有些不放心。 吃过晚饭之后,他先是陪着沈玉珍说了会话,然后才又到了薛柠霜的院子里。 自她生孩子之后,胡谦还是第一次来。 她自然是喜得什么似的,先将孩子交给桃花和巧娘看着,然后才来陪着胡谦。 然而才睡了一个时辰,孩子便又哭起来。 她只得又起身去喂奶,见胡谦醒了,便道:“相公下次来看看就好,孩子隔一个时辰便得喂,恐怕吵了相公睡觉。” 胡谦起身将自己的大氅披在她身上,“唉,你这样辛苦,可千万别着凉了。来,孩子给我抱吧。” 薛柠霜心中一暖道:“多谢相公,不过孩子还没吃饱呢。” 胡谦点点头,便陪着她说话,等了一会,才相拥而睡。 之后几天,他基本都是在沈玉珍、荣宁儿和薛柠霜三人房中。 再之后,便去阿绣和鹿宦娘房中,只不过去两人屋中可不仅仅是为看孩子。 一方面是雨露均沾,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修炼。 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三,胡不同高兴地带着众人拜敬灶王爷。 因为院子实在太大,而且沈玉珍等人又都有了孩子,所以这次除了沈玉珍抱着孩子站在后面之外,阿绣、荣宁儿、鹿宦娘、薛柠霜和楚楚也都获准可以参加。 虽然只是抱着孩子站在后面,但这也算是一次巨大的进步,至少证明几人获得了胡不同和赵氏的认可。 不过实际上,这很大可能上是看在莲莲、音音、二福和昭儿几个孩子的面子上。 阿绣几人心中自然是知道的,不过也都毫不在意。 毕竟以后当家的是胡谦,只要胡谦对她们好,那一切就都不用担心。 祭祀开始,赵氏看着身后的几个孩子,亦是一脸欣喜,笑道:“阿绣,你们几个往前站站,老胡家这许多年,总算是开枝散叶了。” 胡不同几人哈哈大笑。 赵氏又道:“这以前我还觉得谦儿纳妾有点多,现在看来,真是一点都不多,还是应该多找几个。” 说完之后,又看了看沈玉珍,笑道:“玉珍,你看这事……” 沈玉珍道:“妾身自然是没有意见的。” 胡谦本来以为她只是随便说说,谁知胡不同突然道:“上次下棋,几个棋友都有意介绍亲友的女儿过来……” 胡谦赶紧道:“别,千万别,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来就行。” 胡不同和赵氏见他不似说笑,便点头道:“那就随你,不过这事你可上点心,要不然我就得帮你了。” 在一旁侍候的小环等人立即心下大喜,激动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 胡谦不想在外面找,那不就意味着自己几人的机会来了吗。 想到这里,小环、杏儿、迎彩和禄儿对视一眼,眼里都放出光来。 虽未说话,但都暗暗决定,这些日子一定要更加勤勉,更要多在胡前面走动,免得他想不起来。 听说那天胡谦决定给迎彩抬妾便是因为迎彩在胡谦面前露面。 而在更后面的位置,纯子也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胡谦道:“娘,为什么突然说什么纳妾的事情?” 赵氏道:“前天南阳老家来信,说是你大伯已刚得了第七个孙子,我才两个,你说我能不着急吗!” 胡谦道:“我不是已经有五个孩子了吗?这么着急做什么?” “五个孩子……那不是只有两个孙子…… 总而言之,这事就这么定了,你要是不能给家里开枝散叶,我死了也不会瞑目。” 胡谦皱眉道:“大过年的,说这些做什么。” 不过见胡不同和赵氏面色,知道他们不是说笑,便无奈地点点头,“好,我会的。” 赵氏听了,立即喜笑颜开,一边抱着大福,一边看着荣宁儿怀里的二福。 胡谦道:“爹,我想把岳父大人接过来过几天,你看如何?” 胡不同道:“当然好,我在院子里都快闷出毛病了,他来了正好喝酒。” 胡谦又望向沈玉珍,“那我们等会回去商议商议。” 沈玉珍高兴地点点头。 等回到院子,胡谦道:“南阳到这里有些远,要不然我骑白鹤过去接。” 沈玉珍道:“他二人年纪大了,只怕经不起,不如让二柱赶车去。” 胡谦点点头,“那就依你。” 说着便吩咐小环去和二柱说。 停了一下,他又道:“沈廉那边呢,要不要也接来过一天,他年轻人,坐白鹤来,自是没有问题,正好你们也许久没见了。” 沈玉珍似乎是没往这方面想过,问道:“他在锦衣卫,能随便告假吗?” 胡谦道:“没关系,我和他上司很熟,说一声就行了,想来他们也不敢不卖我这个面子。” 沈玉珍激动道:“正好把他的妻子也接过来,让爹娘见见。” 胡谦先是一愣,随即点点头,“好,当然可以。” 因为想着迎彩抬妾之后家里又少了婢女伺候,况且沈三石和杨氏以及沈廉夫妇来了之后也是需要伺候的,所以家里还是得买些婢女和粗使婆子。 他将胡九叫到身边,将这些事情吩咐了,忽地又道:“总是你和大柱二柱去忙也不是个事,这次也选几个能干的小厮,爹那边虽有几个,但年龄都大了,以后这府里的大管家总是需要你来做。” 胡九立即跪在地上,连连谢道:“老爷大恩大德,胡九当牛做马也报答不了。” 胡谦道:“别动不动就跪,起来吧,你以后也是大管家,不能弱了身份。” 说着又掏出二百两银票,“这些银子你自己拿一百两,剩下的让大柱和二柱分了,去置办两身像样的衣服。” 胡九又是千恩万谢,高兴地接了。 “对了,你年纪也不小了吧?” “到今年二十五了。” “有相中的姑娘吗?” 胡九忽地老脸一红,“倒是有一个,只是她家里不让。” “嗯?为什么?” “嫌弃我是奴籍,不愿意嫁。” “你提我的名字了吗?” “没有,我只说自己在大户人家做工,并未说是在咱家。” “为什么不说?” “要是说了,总觉得有点仗势欺人……” 胡谦摇头笑道:“这有什么欺负人的,他们愿意就愿意,不愿意就算,我又不会动手打人。 算了,是哪家的姑娘?” “是街面上打烧饼的老刘头的女儿,叫三儿。” “走,带我去帮你把把关,若是行,今天这事就给你定了。” 胡九忙道:“多谢老爷。” 到了街上,四处溜达闲逛的人很多。 两人来到打烧饼的老刘头这里,却见这里围着许多人。 胡谦笑道:“看来这老刘头的生意不错啊,难怪不愿把闺女嫁给你。” 正说笑时,忽听一个声音道:“你们要干什么,三儿,你快跑!” 第297章 天黑风大,送你上榻(感谢吴明的打赏!!) 胡谦两人一愣,紧接着就见一个姑娘冲出人群,正撞在两面前。 还没等跑,又被旁边一个恶汉拉住胳膊。 “往哪跑你!” 胡九见了,立即上前扯住那恶汉的胳膊,“光天化日的,怎么就敢强抢民女!” 三人见是胡九,立即高兴起来,还没等说话,那恶汉猛地一推胡九,“哪里来泥腿子,狗一样的东西,也敢管我们王大爷家的事!” 一手抓着三儿,一手挥过去去打胡九。 便在此时,胡谦轻轻抓住那只手,反手一折,便听“咔嚓”一声脆响,那恶汉的手便被生生折断,疼得他杀猪一般惨叫。 三人大惊失色,“胡九,快带着你的朋友一块跑吧,这人你们惹不起的。” “既然知道惹不起,还敢跑!” 人群裂开,烧饼铺子里走出一个锦帽貂裘的中年人,后面跟着几个壮硕的汉子,其中一个还扯着老刘头。 “三儿,你快跑啊!还站着干什么!” 话才说了一句,那恶汉便抬手打了他一巴掌,“你个老不死的,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三儿立即跑过去,哭道:“我跟你们走,别打了,别打了。” 那中年人却摇头道:“现在不是你走不走的问题了,是这个家伙打了我的人。” 说着一摆手,“给我打断他的手脚,让他知道知道我王横的名头。” 几个恶汉立即上前,将胡谦围在当中。 胡九担忧道:“老爷……下手轻点。” 胡谦哈哈一笑,没等几个恶汉出手,便先一拳打了出去,须臾之间,几个人齐齐捂着手腕倒在地上痛呼不已。 王横愣了一下,见胡谦衣着不凡,问道:“小子,你可知我是巡抚大人是我亲娘舅,你有种就不要走!” 胡谦歪着头上前一步,王横立即吓得撒腿就跑。 胡九这才上前扶起老刘头和三儿,关切地问道:“他们怎么敢这么放肆?” 老刘头叹气道:“我开这铺子借了这王横家一个下人的银子,本来是约定年后还,谁知这王横知道了,非要逼着我现在还,否则便要用三儿抵债。” 胡谦看了看这三儿,虽然模样周正,但也不至于闹到如此,不过也说不定是这王横饥不择食。 三儿道:“你们快走吧,一会巡抚衙门的人来了可就不得了了。” 胡九笑道:“没关系,别说是巡抚衙门,就是总督衙门也不怕。” 老刘头道:“你这小子好大的口气,难不成你是天王老子不成。” 说着看了看胡谦,恍然大悟道:“看来这位就是你家主子了,倒像是个富家翁的样子,老头子说句托大的话,你还是快走吧,到底是年轻,不知道这事情的厉害。 对了,胡九,你把三儿也带走吧,再也别回来了,你们的婚事我同意了。” 胡九大喜过望,笑道:“多谢岳父大人,不过还请岳父大人放心,有我家老爷在这,任谁来了也不怕的。” 老刘头怒了,“你这小子怎么回事,年轻人不知道天高地厚,害自自己也就算了,还要害你家主子和我闺女吗! 你们再不走,就别说什么婚事不婚事的,我女儿就是守寡,也不会嫁给你!” 胡九道:“岳父,我家老爷是胡谦,东平按察使,朝廷三品大员,胡谦,胡大人,还用得着怕他们吗?” 老刘头和三儿对望一眼,皆是有些不敢置信道:“胡大人?就是那个平定西北,杀光东洋人的胡谦大人吗?” 胡谦笑道:“正是。” 本以为两人肯定会安心许多,谁知老刘头忽地叫道:“这位公子,你装谁不好,非要冒充胡大人,听说胡大人天神一样的人物,身高九尺,孔武有力,你怎么能是他……” 胡谦苦笑不已,也不多说,寻了个桌子坐下来,见旁边炉子里还有热乎的烧饼,便让胡九取来,自顾自地吃着。 老刘头一看,知道是劝不走这两人了,颓然坐在地上。 三儿道:“胡九大哥,你们快走吧,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会出人命的!” 胡九笑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就放心吧。” “可是你不是说在人家家里做下人吗?怎么又变成胡大人家的人了。” “我是胡九,我们家老爷叫胡谦,你还不明白吗?” 见胡谦两人不走,好事的百姓也都围着不走,而且一传十十传百,知道王横即将来巡抚衙门的人来寻仇,来凑热闹的人竟然越来越多了。 过了许久,王横和另外一人并排而来,身后跟着一群衙役和仆从,又将先前被胡谦打伤的几个恶汉抬在木板上,一阵人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围观的百姓见了,远远地便躲到一旁,唯恐这些人把他们当成和胡九一伙的。 “就是他!” 王横到了跟前,立即指着胡九的鼻子,“就是个狗杂碎!还有一个人呢?” 胡谦此刻正坐在摊子上吃喝,因离得稍微有点距离,便被人群遮住半个身子,所以王横并未看到。 “你这狗入的,刚才打人的那小子呢!” 胡九本来想等胡谦说话,但瞥见胡谦只是坐在那里吃喝,又想着自己才提了大总管,不能弱了身份,便喝道:“你这狗肏驴踩的,怕是又想挨打了是吧。” 王横想着刚才被一下折断手臂的几人,心下害怕,便对身边的人道:“表弟,就是这人,打了人不算,还辱骂舅舅……” 然而说了几句,却见表弟愣愣出神。 “表弟,表弟?” “这位就是你说的那人?” “就是他!快把抓道牢里,好好伺候一顿。” “表哥,这……咱们还是走吧。” 众目睽睽之下,胡九也认出来人,笑道:“哟,这不是抚台大人家的公子晁四海吗?想不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晁四海自然是认得胡九的,所以才一看是他,便想扭头就走,然而此刻被叫出名字,就不能装作听不见了。 “你是胡大人家的……胡什么来着?” “胡九。” “对对,胡大人一向可好,好是吧,这里没我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胡九喝道:“站下!晁少爷,这位王横说是你的表哥,是不是?” “是,不过他做的事情,和我没关系,我只是带人把他送到这里。”说着又冲王横道:“表哥,你们之间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我娘叫我回家吃饭,告辞了。” 王横瞪大眼睛道:“他是胡大人家的……” 晁四海点点头,然后赶紧溜了。 这一下别说老刘头和三儿没想到,一众围观的人更是没想到。 气势汹汹,看起来要吃人的一众人竟然就这么跑了。 “他说是胡谦大人家的人。” “难怪,这东平还有敢和胡大人作对的吗?” “这王横恶贯满盈,这下终于撞到铁板上了,真是活该!” 老刘头此刻还是如坠云里雾里,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胡九,想不到他几句话就吓跑了巡抚大人的儿子。 胡九却没得意忘形,知道对方怕的并不是他,而是他背后的胡谦。 王横见场子找不回来了,便放话道:“行,今天看在胡大人的面子上,就饶了你们这一回。”说完就要离开。 然而才转过身,就见胡谦正一边吃着烧饼,一边定定地看着他。 “你……你是胡大人?” 胡谦点点头,然后上前一步,一脚踢在他的腿上,他的腿当即“咔嚓”一声,如甘蔗般断了。 “老刘头的欠你多少银子?” “五十两。” “有借据吗?” 王横强忍着剧烈的疼痛,将借据拿了出来。 胡谦扫了一眼,随即将其撕碎,然后又朝胡九道:“这个钱你觉得要不要替他们还?” 胡九感激地看了胡谦一眼,知道这是让老刘头欠他恩情的好机会,便道:“我来替岳父还上吧。” 说完掏出五十两银子塞到王横怀里。 胡谦拍了拍王横的肩膀道:“以后再敢骚扰百姓,你断的就不是腿了,明白不?” “小人谨记……” 说完便一瘸一拐地走了。 这时老刘头和三儿才反应过来,赶紧过来躬身拜道:“胡大人,小老儿有眼无珠,请受我父女俩一拜。” 胡谦将其搀扶起来,“别谢我,替你们还钱的胡九,这个钱是借给他的,以后还要从他月钱里扣的。” 胡九心中一暖,更是无比感激。 老刘头既然已经将三儿许配给胡九,自然不好再去行礼,三儿见了,朝胡九谢道:“这次多亏你了,胡大哥。” 胡九喜得什么似的,赶紧上去扶。 胡谦这时又道:“听说老丈之前并不想把女儿嫁给胡九,不知是什么原因?” 老刘头尴尬道:“之前他也没说是大人家的人,我还以为……” “胡九为人正直,又是我的贴身人,之后必然是胡家的大管家,刘姑娘跟着她,绝不会受了委屈。” 三儿羞得直往老刘头身后钻,老刘头则是笑道:“大人说哪里话,这事就这么定了。” 胡谦道:“既如此,当是三书六礼,明媒正娶,该有的礼数一个也不会少。” 老刘头高兴至极,硬是留胡谦和胡九在家里吃饭再走,胡谦推说公务便离开了,只留胡九自己在。 晚上的时候,胡九便把买来的七男八女带了回来。 牙行的人听说是按察使胡谦大人府上,便不敢弄鬼,价格也都十分公道。 胡谦便让胡九和小环分别带着这几人,先将这府上的规矩交代清楚。 无论如何,既来到府上,就别想偷奸耍滑,要知道这府上的老爷可是会法术的。 胡谦自己还特意强调一点,但凡府上的衣物和指甲头发之类的东西,一律不许带出去,否则就直接打死,官府也不敢过问。 众人虽觉这规矩奇怪,但想到胡谦招魂的本事,便谁也不会怀疑胡谦做不到。 小环、杏儿、禄儿和迎彩四人见来了新的婢女,不由更是心中欢喜。 这眼看着抬妾的事情就提上日程,谁能不高兴呢。 因为知道沈玉珍爹娘和弟弟弟媳要来,小环把带新人的事情交给冯姐,自己便又赶紧回到沈玉珍院子里,带着禄儿、纯子一起收拾屋子。 屋子之前是阿绣几人住的,搬走之后,小环也想要打扫,只不过这段时间沈玉珍刚生了孩子,她和纯子忙不过来,所以一直耽搁下来。 这次的事情非同一般,所以不仅是屋子,院中各处都得打扫干净。 为此她还专门叫来了禄儿和桃花帮忙。 忙活了好一阵,院子打扫好了,可是屋子还没收拾好。 屋中用的都是新的床单被褥,痰盂、手炉、炭盆也都得换新的。 所以一直忙活到很晚,小环听到沈玉珍叫,便让桃花和禄儿先回去,留下纯子把手中的活做完,然后再去休息。 桃花离开之后,纯子拉住禄儿不让她走,说是许久没在一起亲近,要和她说说话。 禄儿不忍心她一个人在这忙活,便继续留下帮她的忙。 没过一会,胡谦从胡不同那边回来,见这边屋里亮着蜡烛,便过来看了一眼,见到禄儿和纯子在屋里忙活,撅着圆润的臀臀忙活,便直接走了。 到了正屋,见了沈玉珍和小环,便到:“纯子和禄儿在那忙活什么呢?” “这不是爹娘和沈廉要来嘛,所以先得收拾一下屋子。” 胡谦点点头,便又和沈玉珍说起胡九的婚事。 另外一边,纯子和禄儿忙活了一会,终于是把屋里的活干完了。 纯子道:“天黑风大,我送你回去吧。” 禄儿不好拒绝她的好意,况且确实也快子时了,所以两人一同回了鹿宦娘的院子。 但是进到院子之后,却发现鹿宦娘和孩子都不在,一问才知道,她们是去了阿绣那里,说是晚上就在那里过夜了。 因为两人的孩子月份相差不大,且都是女孩,所以鹿宦娘经常到阿绣那边去,阿绣也时长过来,禄儿早习以为常。 纯子两人干活累了许久,才往木榻上坐了一会,本想说会话,谁知却都睡睡着了。 好在刚才生了炭火,也不冷,只不过灯芯未挑,眼看着就灭了。 迷糊了一会之后,禄儿道:“夜深了,要不就在这边睡吧。” 纯子自然同意,且鹿宦娘又不在,所以两人也不用起夜伺候,所以就都脱得只剩小衣。 仗着之前和禄儿玩过虚凰假凤的把戏,纯子也介意抱着她,身子贴着身子睡了。 胡谦本来想安稳一个晚上,可是才一闭上眼,脑子里就浮现禄儿那小巧的身体。 于是下了床,往鹿宦娘这边来了。 第298章 小小的一只 进到屋里,里面一片漆黑,他先到里面看了看,鹿宦娘不在。 隐隐见禄儿床上躺着人,便问道:“禄儿,宦娘去哪了?” 禄儿又又困,早就睡得迷迷糊糊的,听见有人问,下意识地说:“姨娘去阿绣姨娘那里了,今晚不回来了。” 胡谦点点头,手伸进她的被窝里,摸到一个娇小身体,便将其抱起来,放到里间的床上。 盖因木榻的面积毕竟有限,许多功夫施展不开。 而且鹿宦娘的床也更软更暖和。 先前他就被禄儿娇小的身体勾住了魂,想来小小的一只,抱起来就是毛绒玩具一般,身体还非常的柔软,蹙眉承欢的样子,摄人心魄。 古代女子结婚早,汉代女子超过十七岁不成婚的就得交税,一般也就十三到十五岁结婚。 若是十五岁的禄儿现在成婚,其实已经算是晚婚晚育了。 但是胡谦每次疼爱她的时候,还是有一种欺负人的感觉。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凡是讲究个入乡随俗。 受生存环境所限,古代人毕竟寿命短,十五岁已经不小了。 所以多日之后,也就习惯了,只是骨子里前世的观念作祟,总觉得有种难言的感觉。 见她睡得正熟,胡谦也没叫醒,而是摸黑睡了。 因是小小的一只,即便抱起来,也不费力。 怎么玩都好玩。 只不过才过了一会,他就觉腿上热乎乎的,伸手一摸,竟然是血。 “嗯?” 他愣了一下,暗道糟糕,难道是禄儿来了月事? 正要放下,忽听一声大哭,竟然是纯子! “疼,疼,疼……不要……” 他又是一愣,这可实在是没想到。 “你没来月事吧?” “没,快放我下来,好疼啊……” 箭在弦上,又哪里顾得上这许多。 然而不知是不是纯子过于小只了,全程只是哭,胡谦一开始也觉烦躁,过了一会,不知是不是心底的恶魔觉醒,恍惚间觉得自己正在为国争光。 车马不停,过了许久才停下来。 正意犹未尽时,见禄儿不知何时正站在那里痴痴地看着,便摆手叫她过来。 随即又是一阵缠绵。 天亮的时候,胡谦醒了过来,禄儿喜笑颜开,伺候着他穿衣梳洗。 至于纯子,则是疼得后半夜没睡,虽是下野,见胡谦拥着禄儿睡觉,还是一直小声抹泪。 胡谦见她哭得眼睛都肿了,便道:“昨夜本是无心为之,你若觉得委屈,等过完年我可以放你离开,至于能不能回到东洋,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但是有一点,千万不要在大乾朝生事,要不然…… 你应该知道我的本事。” 纯子只是哭。 胡谦示意禄儿安慰她一下,然后转身出了院子。 禄儿见她一直哭,便道:“一开始就是这样的,不过第二次就不会了,还会特别……让人魂都要飞了。” 纯子摇摇头,还是哭个不停。 “虽说你之前是公主,不过毕竟已经落到这个地步。 咱们府里荣姨娘和薛姨娘,包括鹿姨娘,不也是官宦人家的小姐吗? 而且老爷对咱们又这么好,这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我听新来的桃花说,先前她在别的府里时,有个婢女被老爷用来招待客人,后来又给失手打傻了,整天锁在柴房里,活得没个人样,再对比咱们现在,吃不愁,穿不愁,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见她仍然没有说话,禄儿又道:“我虽然不想让你走,但是你要是一定要走,我会帮你和老爷说说,求他给你点银子。” 纯子摇摇头,“我不是要走,我好疼。” “疼是有些疼,府里每个姑娘都是这样的,听那些上了年纪的老妈妈说,一般是不会很疼的,可能是老爷的……那个……” 纯子望向桌子,那里摆了一双筷子,还有昨晚剩下的两根玉米。 “我听姐姐说过,说是完全不痛的。” “既然不走,就别想那么多了,这是鹿姨娘的床,咱们不好睡着,我抱你到我榻上,你且安歇一会,姨娘会来也不会说什么的。” “我这么重,你抱得动吗?” 禄儿笑道:“以前肯定不行,但是现在,别说是一个你,就是十个你,也可以试一试。” 说着弯下腰,微微用力,便将纯子抱起来,闲庭信步一般将她抱到外面的木榻上放下,盖好被子之后,才又笑道:“你可别忘了,我是跟着老爷修炼许久的人。” 纯子哭泣的声音顿时停下了。 先是只顾着疼了,却是忘了,虽然失身,但这样一来不就获得修炼的资格了吗! 想到这,她便擦了擦眼泪,问道:“你是如何得到修炼的机会的?” 禄儿欢喜道:“老爷喜欢我,便开了脸,之后便让我跟着修炼,这之后又说要抬妾呢。” 话还未说完,便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纯子道:“那我现在是不是也可以了呢?” “这个嘛,可不好说,不过问题应该不大,下次老爷要是让我去修炼,我便帮你提一下好了。” 纯子笑道:“这可说定了,千万不要忘了。” “怎么,你怎么对修炼的事情这么执着?” “那当然了,你不是说可以长生不老,永葆青春吗? 既然如此,我自然也想永远年轻下去。” 或许是她动作有些大,扯动了伤口,又是疼得哭出声音来。 禄儿笑道:“你们东洋女人也太不禁折腾了……” 胡谦到了阿绣院中,见阿绣和路宦娘正坐在一块吃早饭,便一起坐下,将昨晚的事情说了。 阿绣和路宦娘也只当个好玩趣事听,又见胡谦兴趣盎然,便问这东洋女人和大乾朝的女人有何区别? 胡谦道:“基本没有区别,只是纯子太爱哭了些。” 阿绣道:“其实或许不能怪她,只不过相公伟岸丈夫,所以才会这样。” 路宦娘道:“这个我倒是有同感。” 两人又是掩面轻笑。 见莲莲和音音已经到了咿呀学语的年纪,胡谦便道:“这次须得找个合适的婢女把才儿替换回来,以便给孩子教授启蒙知识。” 阿绣道:“多谢相公。” 路宦娘道:“妾身有一事,不知该不该问。” 胡谦道:“尽管说就是。” 路宦娘犹豫了一下道:“旁人家若是生了女孩,都会百般嫌弃,可相公你为何…… 妾身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说,只是相公太过异于常人,妾身心中感激不已,但还是想弄清楚相公到底是怎么想的。” 胡谦笑道:“男孩和女孩不都是一样吗?不管别人怎么说,我的孩子我都喜欢,都要让他们成材成人。” 路宦娘感慨道:“妾身当时能跟着相公,实在是太好了,要不然,现在还不如会怎么样呢?” 阿绣也深有感触,“当时若是相公收留我,说不定我早就饿死在街头了。 只是爹娘在金陵那边,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 胡谦道:“你若是想他们,便一起接过来就是。” 阿绣赶紧摆手道:“玉珍姐姐的家人要来,妾身这边还是等等吧,就过了年,也不碍事的。” 胡谦道:“哪里需要这许多顾忌,要不然你只让他们在你的院子里,不就好了。” 阿绣又道:“这……这合适吗?姐姐会不会觉得不妥?” “阿绣这学问见涨,以前哪里会说什么妥不妥的。” “和玉珍姐姐以及几位妹妹这样有学问的人在,想不涨也难啊。” 胡谦道:“那就这样定了,我这就让胡九派人去接。 算了,索性也找找马大人的儿子,若是能找到,也一并接回来,让他们团聚。” 路宦娘触景伤情,“好在有了音音,要不然见姐姐们团聚,妹妹真是要哭死了。” “不止是你,楚楚也是这样。” 上午的时候,胡谦随处溜达着看了看,沈玉珍的院子已经打扫好了,阿绣也赶紧回去打扫屋子去了。 只不过和盈公主说了把才儿换回去的想法之后,却被知盈公主一口给拒绝了。 问其原因,知盈公主便推说才儿才情高,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相处得极为愉快,若换了人,便再无多少情趣。 胡谦无可奈何,只得便此事拖下来,然后又让胡九寻找类似才儿这样的姑娘。 因为没说清到底是什么用途,胡九还以为是胡谦要纳妾,看他神色急切复杂,又不敢多问,便自作主张,按照自己的理解去找了。 结果没过一天,胡谦要纳妾的消息便在安湖府传开了。 一时间三姑六婆来者如云,差点要把胡谦府邸的门槛给踩塌了。 胡谦自己也吓了一跳,急问胡九到底是怎么回事,得知原因之后,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正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知盈公主忽地找上来。 “早知你找才儿是为了这样的事情,我倒不用这么闷了。” “这话的意思是?” “你既然要找老师,何不让我试试?” “你?” “怎么,不相信我吗?” “倒不是不相信,只不过你早晚要回去的,如何能当他们的老师。” “我早就对你说了,从我离开皇宫开始,世界上就没有知盈公主,而只有知盈。 所以,你需要给我找个教馆,莲莲和音音几个女娃儿便交给我好了。” “为什么只是女娃儿?大福、二福你就不能教了?” “怎么?男孩和女孩不需要分开教吗?” 胡谦摇摇头,“男孩女孩都是一样,又有什么分别,别人想分让他们分去,我这里就在一起教。” 知盈点头笑道:“既然如此,你就尽快安排吧,我在这府中闲得无聊,再说也不能总是闲吃闲喝,要不然你该厌恶我了。” 胡谦道:“就让你吃,又能吃多少。 好了,闲话不提,我马上安排,等年后就开始,如何?” “我这边自然是越早越好。” 等了三天,二柱从南阳接了沈三石和杨氏,连同两个小厮,一个婢女,一行人到府门口。 胡谦和沈玉珍、胡不同和赵氏得到了消息,早早地在门口等着。 等三辆马车到了门口,胡谦和沈玉珍立即迎了上去。 见到沈三石和杨氏,沈玉珍立即哇地一下哭了。 杨氏和女儿抱头痛哭,沈三石一边暗暗抹泪,一边笑道:“亲家公还在这等着,你这成什么样子。” 胡不同和胡谦上前迎了他,又让仆人把马车牵到院子里。 赵氏先是陪着亲家母说了一会话,然后便又留她母女在房中说话,她自去厨房转了转。 一家人见面,都有说不完的话,尤其沈玉珍还得了男孩。 虽然沈三石和杨氏早就知道这个消息,但见了大福,还是开心得像是什么似的。 杨氏抱着孩子逗弄,沈三石在旁边急得团团转,好不容易得了机会,才赶紧亲昵地笑道:“大福,来叫外公。” 结果大福伸着小手抓住了他的胡子,一家人都笑个不停。 沈玉珍道:“爹,娘,沈廉也娶了妻了,只不过他是锦衣卫,所以有些事情不方便说。” 杨氏两人先是一喜,随即道:“真的吗!哪家的姑娘,有孩子了吗?” 沈玉珍道:“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相公说是这样。” 沈三石两人立即又望向胡谦,后者立即道:“爹娘放心,我这就让人去接他们,晚上应该就到了。” 沈三石惊讶道:“京城离这里如此之远,怎么可能晚上就能到?” 胡谦笑道:“爹娘请看。” 心念一动,身边随即出现白露的身影。 沈三石和杨氏皆是一惊,不知道胡谦这是什么意思,正待问时,白露一步跃到院中,双臂一振,忽地变成一只巨大的白鹤。 “这是……这是……” 胡谦道:“这是我收服的白鹤,现在就让她去接沈廉两人。” 话音才落,白鹤展翅飞上高空,顷刻间不见了踪影。 沈三石赞叹道:“先前我还以为了解谦儿的神通,现在看来,我这女婿真如神仙一般。” 杨氏道:“妖怪能够收服,别的什么可不可以?” 胡谦奇怪道:“怎么?你们遇到了什么东西吗?” 第299章 成为传说 杨氏道:“倒是没什么,只是好奇。 南阳那边也有家里亲戚说是闹鬼的,只是不知道真的还是假的。” 中午的时候,胡不同、赵氏、沈三石、杨氏、胡谦、沈玉珍和大福齐聚一堂。 沈三石道:“南阳那边的亲戚可都念着你们呢。 尤其是谦儿,平西北、定东南的事情已经快要被说书的人说烂了。” 杨氏也道:“对,我也知道,听说许多说书的正在整理谦儿办案的事情,准备要把它们编成故事说呢。” 沈三石道:“那段时间我基本上一出门就会被堵住,好多人问这问那的,反正都是关于谦儿的事情,看起来像是要给他立传似的。” 胡不同笑道:“家乡父老抬爱,谦儿也只不过是普通人罢了。” 一家人说说笑笑,杨氏忽地拿出一个锦盒,放到沈玉珍面前。 “匆匆忙忙的,也没带什么礼物,这个镯子给大福戴着,保佑他平平安安。 还有这只金碗,保佑他一辈子吃穿不愁。 还有这个如意,保佑他事事顺心。 还有这个玉观音,保佑他逢凶化吉。” 因知道爹娘家大业大,所以沈玉珍和胡谦也没推辞,直接收了下来。 午饭之后,想着沈廉一会就到了,沈三石和杨氏都是激动地睡不着。 胡不同、胡谦陪着沈三石在院中闲逛,杨氏和沈玉珍在院中照看孩子。 等到傍晚,随着天上一阵鹤鸣,白鹤落在院子里。 沈廉和风儿果然是到了,沈三石和杨氏听说,喜得什么似的,赶紧过来。 见到风儿,杨氏立即问道:“廉儿,这位是……” 虽然听胡谦和沈玉珍说了,但亲眼见到,心中还是有不同的感觉。 沈廉道:“这是风儿,来,见过爹娘。” 风儿躬身见礼,“见过爹,娘。” 沈三石笑道:“好,好,赶紧起来吧。” 杨氏将她扶起,见她举止得体大方,便问道:“你是哪家的姑娘?家里人都还好吗?” 风儿面色微变,一时没有说话。 胡谦立即想起之前沈廉说的话,这风儿自认低贱,不愿给沈廉做妻,所以一旦问起她的家世,她便可能要说实话了。 沈廉道:“她父母是本是朝廷要员,后因获罪,现在都不在世了,只有她一人了。” 沈三石、杨氏和胡不同两人都有些没想到。 胡谦道:“外面风大,玉珍身体虚弱,咱们还是进屋再说吧。” 杨氏赶紧道:“对,对,差点忘了。” 说完扶着沈玉珍进到客厅。 等众人坐定,沈三石便让沈廉领着风儿挨个给众人见礼。 见沈廉和风儿跪在自己面前,沈三石和杨氏鼻子一算,竟然落下泪来。 “自你离开家,也是许多年过去了,想不到一晃竟然就成了家。” 杨氏也哭道:“今天虽见了面,可是之后又不知何时才能见面。” 沈玉珍也道:“爹,娘,要不然你们就搬到京城去好了。” 胡谦道:“或者就住在这园子里,我时常让白鹤去接沈廉她们,来往方便,也就不用往京城搬家了。” 沈三石和杨氏明显有些意动,又望向沈廉,“这小子整天也不知在忙什么,若是我们搬到这里,去接他,他不来,那我们在这里和在家里又有什么分别呢。” 沈廉赶紧叩头道:“爹娘放心,若是白鹤来接,孩儿定然回来团聚,只不过如此太过麻烦姐夫,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胡谦笑道:“这院子太大,岳父岳母尽管来就是,正好玉珍思念家人,您二老也可以时常看看外孙。” 沈三石摇头道:“虽然我们早就做了搬家的准备,但俗话说亲戚只可走不可守,在一起时间长了难免会有些嫌隙,到时候薄了亲戚的情分也是我所不愿意见到的。” 胡不同道:“你这说哪里话,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守不守的。” 杨氏也道:“咱们其实可以搬过来,只在这附近再买一处宅子不就好了。” 沈三石一拍大腿,“这倒是个好主意。” 沈玉珍拗不过他们,便只得同意了。 之后,沈玉珍和风儿一起照看孩子,赵氏和杨氏去后厨看着准备菜品,胡不同、沈三石下棋,胡谦和沈廉则是在院中散步。 “姐夫,知盈公主是不是在这里?” “你问这个做什么?” “是皇上吩咐锦衣卫查的。” “皇上是要请她回去吗?” “不是,听他们的意思,只是确定知盈公主在不在这里。” “这个有什么紧要的吗?” 沈廉摇摇头道:“现在皇上很少露面,奏章和圣旨都是通过司礼监,所以这个到底是不是皇上的意思,我也不清楚。 只不过…… 看他们办事时的态度,好像如果知盈公主不在这里,便要对她下手似的。” “要杀她?” “应该是。” “知盈公主是他的亲生女儿,怎么会呢?” “这个我也不清楚。” “知琴公主呢?有没有她的消息?” “还在镇妖司,基本上好久才回一次皇宫。 我听说了她和姐夫关系不一般,所以特别留意了一下,她有镇妖司大司命护着,别人不敢对她怎么样的。” “你这小子,可别胡说,我们只是朋友。” “姐夫何必瞒我,我又不会对姐姐说,何况就算姐姐知道,也不会责怪你的。” 胡谦没在这个问题纠缠,问道:“听说皇上现在痴迷什么仙丹是不是?” “姐夫果然神通广大,这件事锦衣卫上下都极少有人知道的。 没错,近些日子皇上身体不适,所以痴迷仙丹,寻求长生不老。 这样一来,不仅锦衣卫和那些太监们都四处寻找,就连太子和几位皇子也忙着求仙问道。” “太子和皇子也求仙问道?忙着献殷勤吗?” “如果不这样,根本连皇上的面都见不到。 朝中乱做一团,幸亏还有几位阁老主持大局,才不至于出什么乱子,可是阁老们年事已高,司礼监的太监又气势渐盛,只怕早晚会事。” “历朝历代,这样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幸亏有姐夫在在,要不然各种魑魅魍魉早该蹦跶起来了。 别的不说,乌色人和东洋人,甚至南方的蛮族,肯定不甘臣服,若不是有姐夫,他们势必会卷土重来的。” “乌色人和东洋人应该被打怕了,段时间之内应该是不会来犯的。” “姐夫此话极是,但也只是段时间,若是没经历当时的事情,只怕谁也不会相信姐夫可以一剑斩杀乌色人数十万大军。 那些后来的人说不定会把此当成传说,当成故事,时间久了,便会渐渐淡忘,再加上一直被大乾朝压制,便肯定不会被这些传说吓破胆,到了那时,他们便会选择入侵。” “你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见识?” “我哪里有,只是和白玉峰、郭宇他们喝酒的时候说起的。” “如此便是了。 这两人见识不凡,你和他们多接触,对你没有坏处。 只不过你是锦衣卫,和翰林院的翰林结交,别人不会怀疑你吧。” 沈廉笑道:“但凡知道我姐夫是胡谦的,没人敢对我说三道四,就阮从海大人,一向也对我客客气气的,哈哈哈……” “那你该要请客了。” “白玉峰和郭宇还说,这种遗忘的危险不仅仅存于国外,大乾朝也是如此。” 胡谦摆手道:“那倒是没关系,料想也没人敢对我怎么样。” “姐夫说的也是。” “京城还有什么消息吗?” “倒也没有别的,只是有些大臣对于皇上不理政事十分愤怒,许多人联名上表,说这是亡国之兆头,因此惹怒了皇上。 尤其是礼部尚书傅大人,现在已经被关入大牢,若不是众多大臣求情,此刻他已经被问斩了。” “傅大人?你是说傅天仇大人?” “没错。” 胡谦点点头,一时间五味杂陈,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到了晚上,何三娘准备了满满一桌子菜。 叙过话之后,沈三石便说着在这多过两天,然后又问胡谦有没有合适的宅子。 别的没什么要求,只要离得不远就行。 先前徐丰年和和孔雪笠倒是给胡谦找过,附近就有合适的。 沈三石高兴极了,恨不得马上就看,结果多了喝了几杯酒,醉得被抬进了屋子。 趁着人都在,胡谦拿出金符来,给沈廉和风儿,又给杨氏一些,告诉他们要时刻带着,可以预防妖邪。 几人都知道胡谦的手段,自然宝贝似的收好。 沈廉两人本来打算吃过饭去回京城的,但是胡谦说夜晚风大,让他们多住一晚,明天吃了早饭再走不迟。 等安顿好几人,已经很晚了,胡谦和沈玉珍回到屋中。 “相公,风儿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胡谦知道沈玉珍见识不凡,些许细微的东西都能看出端倪来,便道:“风儿的爹是之前的光禄大夫,后来获罪被杀,沈廉见她可怜,便收留了她。” 沈玉珍道:“只有这些吗?妾身看她今天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 胡谦道:“每个人都有不愿提及的事情。 她既然不愿意说,那就不要再问了。” “可是……” “你现在对她的感觉如何?” “她为人和善安静,见识不凡,颇有大家闺秀的感觉,而且她对沈廉甚是依恋,应该会是个好妻子。” “既然如此,何必再去问那些事情。 有些事情不知道反倒是好事。” “听相公这话,好像的确是有事瞒着妾身似的。” 她才说完,见胡谦没有说话,便赶紧躬身道:“妾身言语失礼,还请相公原谅。” 胡谦道:“好了,忙了一天,孩子让小环带着,早些安歇吧。” 沈玉珍道:“小环去给纯子送药了,还没回来。” 胡谦一愣,“怎么?她还没下床吗?” “说是伤得比较厉害,所以还不能下床,说起来这好像是相公的过失吧。” 胡谦道:“这哪里会想到,再说当时天那么黑,我又怎么知道那被窝中还有另外一人,只以为是禄儿自己呢。” “那相公打算怎么安排她呢?” “她若是生气打算离开,那就让她走,自生自灭。 毕竟,当初东洋人可是在东平烧杀掠夺,这样对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若是不走,那就在府里待着,日后说不定也可抬妾。” “她毕竟是公主,又会些法术,说不定真会走的。 若是她在大乾朝作恶,那可如何是好?” “放心,有我在,她绝对不敢乱来,因为她知道,只要她作恶,我必然会杀到东洋报复。” 两人又说了些体己话,因为沈玉珍刚生了孩子,所以一段时间内都不可同房,于是一会便相拥着睡了。 翌日,虽有有些不舍,一家人还是送别了沈廉和风儿。 不过想到以后可以经常见面,便也没那么伤感。 沈三石和杨氏急着要找房子,胡谦便只好让胡九带着几个小厮跟着。 谁知胡不同在院中憋得时间长了,也要去看看热闹。 胡谦无奈,便又让乌万年跟在一旁,免得出了什么岔子。 才到下午沈三石便看中了一处宅子,距离这的前门有些远,不过距离后面的花园却是很近。 对方本来还跟沈三石玩心思,想要趁机要价,但是沈三石经商多年,岂能不懂他这些,不过也不想多费口舌,直接说道:“我是胡谦的岳父!这是胡谦的爹,你若是还跟我玩心思,我便让胡谦亲自来跟你谈。” 对方一下愣在那里,赶紧躬身赔笑道:“哪里哪里,让两位见笑了,既然都是邻居,价钱自然好说。” 接下来的事情就非常顺利了,没废多少功夫,这个宅子就被沈三石买下来了。 几人高兴之余,又大喝了一通,一边说起今天的事情,一边商量着也不要多搬什么,只要在这里置办一套家具就是。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沈三石和胡不同都忙着置办家里的一应用具。 眼看到了二十八,一切都置办齐整。 胡谦又专门跑了几趟,将金符贴好,又看了看房子的风水,确认没有问题,才帮二老安顿下来。 谁知这便才忙完,胡九便找过来,说是已经和老刘头商议好,要在大年初八成婚。 第300章 有蛇…… 老岳父那边才刚住下,这边阿绣的爹娘也接来了。 这不过毕竟是妾室,胡同和赵氏根本也未露面,只是由二柱领着进了院子。 胡谦站在院门等着,阿绣抱着孩子站在一旁。 等见了面,略微叙了几句话,阿绣就将两人领着进了自己的院子。 两人先前就觉得院子十分大,等走了一会,进到阿绣的院子,不由更是感慨道:“这院子真是太大了,我看跟那皇宫差不多了。” 说完又觉有些不妥,胡谦也不甚在意,稍稍陪着吃了杯茶,便退了出来,留下阿绣和爹娘好好说会话。 二十九这天,家里便布置起来,灯笼、窗花、都是大红的。。 因为家里人多了起来,所以胡谦这一次并没有把所有人都叫在一处,而是先让胡九把仆人小厮集合起来,取出一百两银子,让胡九给众人发了,让大家过个好年。 后厨和粗使婆子那边自然是何三娘,几个贴身丫鬟便由小环来发。 得了过年的赏钱,人人脸上都是笑意满满,几个婢女更是商议着是该添个首饰还是买做新衣服穿。 大年三十,早早地便听说安湖府这边有个龙舟花船会。 说是由西城那边的太平河,由大商会或是还愿的人家布置了花船,差不多吃了年夜饭的之后,花船便会一个一个顺流之下,从西边开始,在城中绕几个弯,然后驶入安湖上。 有准备烟花的,便会等花船驶入大湖之后,在湖面燃放。 荣宁儿天生爱玩,便央求胡谦能不能也弄个花船。 胡谦向着几人自金陵来到安湖府,便整日在府里,也就答应了,只不过这花船都是提前准备好的,不知道现在再去弄还来不来得及。 让胡九去打听之后,得知晁四海的表哥王横弄个了个大船,原本是打算出船的,只不过王横断了腿,便没了兴致,虽说是要转让,但大家素来知道他嚣张跋扈,谁也不愿和他沾染。 胡谦便让胡九去谈了下来,王横听说胡谦要,便一两银子也不敢收。 最后胡九硬塞了一百两银子,将花船拿下。 听到这个消息,包括沈玉珍在内,所有人都兴奋不已。 一时间都吵着要去参加,最后就连娇娜、知盈和聂小倩都要去。 胡谦索性大手一挥,一家人都去算了。 于是又叫了胡不同和赵氏、沈三石和杨氏,以及阿绣的爹娘。 只不过两人碍于身份不愿去,免得扰了其他的人的兴致。 他二人不去,阿绣和莲莲也不能去了。 胡谦便对阿绣道:“你上船之后就带着他们坐在船上,不要随意走动就是,有什么不合适的。” 阿绣这才同意。 上午时分,才换好桃符,胡九便带着一众小厮去布置花船了。 荣宁儿听了,本来也要去,却被胡谦给拦下了。 盖因还是得给爹娘请安问好,又有种种的习俗规矩,再加上沈三石和杨氏也在,所以一家人肯定要吃团圆饭的。 吃过午饭之后,胡谦便安排去花船的事情。 首先来说,这次不限制,府里人凡是想去的都可以去。 一时间除了几个粗使婆子和何三娘等几个,其余人都去了。 孔雪笠和松娘、徐丰年不必多说,甚至乌万年、白鹤姐妹,白头也都要去凑凑热闹。 吃过晚饭,众人便开始准备起来了。 为防万一,胡谦只立了一条规。 “一起上船,一起下船,中间不准私自下去,否则便要家法伺候。” 众人无不应允。 眼看着天渐渐黑了,胡谦一行人乘坐胡九早就租来的马车,浩浩荡荡了西城。 抬眼看去,一条条造型别致,精心布置的花船停在河边。 有虎头花船,有狮子头的,有的在船头竖着天神像,有的四面帮着象征丰收的水稻杆子,有的挂着金元宝,有的整体弄成亭台楼阁的模样,各式各样,让人目不暇接。 大部分花船上船头和船尾都会挂着彩旗,上书某某商会,某某酒楼,某某家恭贺生辰,或是某某家感谢神灵。 因为胡谦还是第一次,所以便让胡九简单地布置了一下,挂上大红灯笼,船头挂吉祥如意,船尾挂国泰民安。 此刻正是众人准备花船的时候,才只一会,就见许多人匆匆敢来,一个个喜气洋洋,从临河的台阶上下去,各自上到自家的船上。 甚至还有带着戏班子、带杂耍艺人的,也有舞龙舞狮,大头面具,锣鼓鞭炮,烟花彩旗往上船上搬。 沈玉珍等许多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风俗,一个个都是好奇地看着。 因为胡谦有叮嘱,所以凡是女眷,无论是夫人姨娘还是婢女,都戴着面巾。 即便如此,这莺莺燕燕的一群人还是立即吸引了无数目光。 不过听说是胡家的花船,一个个便都老实极了。 众人慢慢下了台阶,聂小倩虽是特殊,不过有役灵符在,众人也没看出什么异样,跟娇娜有说有笑地到了船上。 过了一会,天色完全暗下来,各个船上便点起蜡烛,挂号灯笼。 起初只是花船,待挂上灯笼,便是水中火龙一般,蜿蜒向前,极是美丽。 沈玉珍等人赞叹不已,站在船头靠里的位置说笑。 胡谦、胡不同、沈三石三人在船舱中间的位置,再后面是阿绣陪着父母说笑,最后房则是一众仆人小厮。 船很大,倒不用担心坐不下,何况人多也显得热闹些。 花船队伍缓缓驶出巷口,两岸立即现出许多在观看百姓,有的抱着孩子,有的带着妻妾,更多的则是许许多卖小吃玩意的。 从出巷口开始,两岸便站满了人,各种声音嘈杂不断,更有许多喝彩呼喊之声。 沈玉珍几人看得有趣,一会走到这边,一会走到那边,竟无一刻停歇。 小环、杏儿几个捧着果盘、瓜子,见到前面大船上的喷火表演,一个个惊得张着小口,笑得前仰后合。 胡谦见胡不同和沈三石只是喝酒,便陪了几杯,然后又去和阿绣的爹娘说了几句话。 见聂小倩站在一边和娇娜说话,便走了过去。 “那夜叉最近都没露头,外面又实在查不出什么,倒叫你白等这许多日子。” 聂小倩道:“大人言重了,爹娘被害,报仇查案之事小倩本义不容辞,奈何本领低微,如今大人肯帮忙,小倩已经感激不尽,如何敢再说其他的。” 正说着,那边路宦娘和楚楚一个抚琴一个拉起胡琴,沈玉珍几人则是吟诗作对,引得两岸众多目光。 胡谦道:“你放心,只要那夜叉出现,我必然想办法查个水落石出。” 小倩道:“多谢大人。 今天难得出来,见了这许多风景,有时候恍然就如做梦一般。” “既如此,之后可多与娇娜亲近,只是尽量不要到外面去,最近外面十分不太平。” 小倩忽地变得犹豫,“听说大人有一门修炼之法,不知道……” 胡谦奇怪地望着娇娜,后者立即道:“我也是听……听说……” 胡谦点点头,“这个法门的确是有,只是……” 小倩又道:“大人,不管任何艰难险阻,小倩都愿意,只是求大人教我。” 胡谦道:“不是我不愿意教,只是这个法门极为特殊……” “不管是特殊,还是困难,小倩都愿意,而且听说这法门修到深处,便可长生不老,永葆青春,我若能修炼,或许可以增加法力。” 胡谦又望了望娇娜,后者略显尴尬。 “大人,我……” 娇娜正要说话,忽地惊呼一声,“啊!有蛇!” 正要去抓时,见胡谦正望着她,她神色一变,面色酡红,像是喝醉了一般,站立不稳。 沈玉珍几人本来正要吟诗作对,听她这样一喊,立即吓了一跳。 “相公,船上有蛇吗?” 胡谦摇摇头,“刚才有条蛇在水面上,现在跑了。” 沈玉珍几人便都松了口气,仍是说笑去了。 胡谦道:“来,你们俩过来,我给你们介绍介绍。” 便引着娇娜和小倩往沈玉珍几人过去。 此时沈玉珍、荣宁儿、路宦娘、楚楚、薛柠霜以及小环杏儿等一众婢女皆站在船头,又加上知盈、才儿等人,莺莺燕燕不下二十人。 小倩本来还想躲在娇娜后面,但是见她双腿似乎迈不开似的,以为她是被蛇给吓到,所以搀扶着她来到众人面前。 沈玉珍几人是知道聂小倩的底细的,但是新来的婢女和知盈却是不知道,见她冷艳美人的模样,虽不是绝世美人,但却有一种十分特殊的气质。 尤其是知盈,实在是喜欢得不得了。 聂小倩知道自己身份,也不敢和众人靠得太近,正想让娇娜帮着说两句话时,却见娇娜脸色通红,全身微微颤动,像是中毒了一般。 众人也看出她的异状,沈玉珍道:“娇娜姑娘是不是晕船,还是被吓到了。” 胡谦道:“无碍,我用神通帮她看看。” 说着引着娇娜到一旁坐下,装模作样地将手搭在她的手腕上。 沈玉珍等人平时颇受娇娜的帮助,见她不好,自然都关切地围在周遭看着。 花船缓慢向前,两人声如旧。 本以为有胡谦的神通在,娇娜定可无碍,可是没过一会,她的脸红得更厉害了,小倩用手摸了一下,竟然都冒汗了。 胡谦道:“无碍,再过一会就好了。” 花船进入大湖,有那准备烟火的花船燃放起来。 随着“砰砰”数声,烟花绽放,照亮夜空,娇娜也随之安静下来,脸色正常起来。 只不过小倩想拉着她站起来看烟花时,她却说什么也不肯站起来了。 沈玉珍几人见她好了,也不再担心,转头去看烟火去了。 谁知才看了一会,路宦娘和楚楚也是同时大叫一声。 沈玉珍忙问:“怎么了?” 楚楚皱着眉头说不出话,路宦娘则是摇了摇嘴唇,看着水面道:“果然有蛇……”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了看胡谦,又看了看似乎有些脱水的娇娜,瞬间明白过来。 然后再不顾不上什么烟火,只是慢慢走到胡谦跟前坐下。 “相公,你这是……” 胡谦笑道:“我就是用这个神通治好了娇娜的病……” 路宦娘道:“可是这……” “这还有许多人在呢……” “你不愿意的话……” “别,只是慢些才好。” 娇娜见两人路宦娘和楚楚同时皱起眉头,立即有些惊讶,见胡谦右手少了两根手指,这才明白过来。 过了一会,荣宁儿跑了过来,胡谦和三人坐在这里大眼瞪小眼,不由奇怪道:“你们怎么不去看烟火,在这坐着有什么意思?” 楚楚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们身体不适。” 路宦娘道:“而且,做着也挺有意思的……” 荣宁儿平素喜动,也经常和几人玩笑,当即就想要把路宦娘拉起来,谁知才刚拉起,就见桌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晃。 吓得她赶紧松开手,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胡谦道:“别闹,我再给她们治病。” 荣宁儿愣了一下,这才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是蛇呢,差点一脚就踩过去了。” 不过转念一想,又道:“宦娘和楚楚刚才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就病了? 再说,相公是用什么帮她们治病的?” 胡谦哈哈一笑,伸出自己的左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她奇怪道:“手?手怎么了?” 正不明所以时,就见面前的手忽地断裂开来,还未来得及惊叫,就觉胸口发闷,差点摔了。 “这……这……” 她吃惊地说不出话来,再去看娇娜、路宦娘和楚楚时,满脸皆是怨气,“好啊,我说是什么蛇,原来是这条蛇。 难怪你们三个同时病了,感情你们三个全是在这吃蛇肉。” 胡谦道:“莫要高声。” 荣宁儿撅着嘴道:“不嘛,我也病了,我也要吃蛇羹。” 胡谦道:“你身体还未恢复,怎么也轮不到你,等着吧。” “那好,等我好了,我一定要……” 话未说完,薛柠霜便缓步走了过来,向着荣宁儿心口一摸,又看了看娇娜几人,便什么都明白了。 胡谦笑道:“你们姐们的心灵感应可真是厉害。” 第301章 尸人 从花船会回来的时候,胡谦专门给沈玉珍等人租了轿子。 沈玉珍虽说不用,离家又不远,但还是坐了上去。 至于娇娜几人,则是心中欢喜,觉得胡谦真是体贴无比。 热闹了一阵,几人倒是又饿了,好在何三娘早就准备了饺子。 为图个好兆头,一家人几乎都没睡,阿绣等一众妾室全都挤在沈玉珍房中,一边说笑,一边守岁。 等过了子时,胡谦让胡九拿出最长的鞭炮燃放,按照当地习俗,这这叫开门炮,是用用来迎接天神的。 折腾了许久,一家人都累了,又各自聊了一会,便各自睡去了。 胡谦自得了导引神通以来,隔三差五地便与妻妾修炼,虽不知道达到什么境界,但精神比之前好了太多。 所以也不太困,见众人都睡下,便悄悄拉了娇娜,缓步到了琉璃房。 支离神通虽可神不知鬼不觉地办事,但终究是暗爽有余,酣畅不足,若不补救,终究过意不去。 “小倩是如何知道修炼的事情的?” 娇娜一边下水,一边羞道:“确实是我说的。 但是我也没想到,她竟然那样就说了。” “那是因为你没告诉她修炼的方法吧。” “修炼的事情我虽了解一些,但具体该要怎样,我……” 胡谦道:“无妨,坐上来。” 娇娜自下了水,便缩在水下,只露一个头,这时听见胡谦所说,全身滚烫得几乎要把身边的水烧开了。 犹豫了一下,她还是照办了。 只是诱惑当前,却是生不出半点修炼的心思。 胡谦又道:“我记得老组长说你们修炼的至刚至阳的法门?” “是的。” 胡谦也不知道自己这导引神通修炼的是什么,不过按理说这些神通皆是不俗,想来导引也不会差到哪去。 “现在记下法决……” 娇娜早就听说有什么法决之类的东西,这时候虽是身体不适,还是强打精神记下了。 好在她是狐仙,这若是换做普通人,便肯定不可能在这样如坐针毡的危急时刻记下这样许多字的法决。 “拿着玉蟾和如意,双手举起,对,举高一点,昂首挺胸。” 一开始的时候,娇娜根本静不下心来。 胡谦干脆先送她一个疗程,然后再去修炼。 随着导引开始,她忽地只觉原本晦涩的法力忽地涌动起来,片刻间又有种种明悟,身上竟然缓缓放出光来。 胡谦不敢打扰她,只能继续运转导引神通。 又过了一会,修炼结束,娇娜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大人,这好厉害!这真的是我吗?” 她似乎是忘了自己还在温泉中,竟然原地蹦了起来,高兴地转了个圈。 别说是她,胡谦自己也觉身体轻盈,似乎和以前的修炼都不一样。 正嬉笑玩水的时候,心中忽地传来白头的感应。 他眉头一皱,赶紧让娇娜穿好衣服,“有人闯进来了!” 刹那间来不及多想,他顿时飞纵上了屋顶,只见竟然有一群黑衣人正顺着屋脊往前院过去。 他顷刻间拔出龙渊剑,眨眼间到了黑衣人身后,未等他们发现,剑光便掠了过去。 “唰!” 只是一下,便有四五人死在剑下。 其余人见了,二话不说,立即围攻过来。 只不过这些人连胡谦的衣角都没摸到,就死在了剑下。 见势不妙,余下的黑衣人立即四散而去。 胡谦一剑斩杀两个,正要再要去追剩下的两人时,却见一个红丸飞到那几人头上,忽地落下,便将几人打死在地。 “砰!” 巨大的响动,竟然连院墙都给震塌了。 胡谦抬眼望过去,就见娇娜诧异地愣在原地。 见还剩两人逃到远处,胡谦道:“去把那两人抓回来,留下活口。” 娇娜应了一声,飞身过去了,胡谦继续站在高处,看看周遭还有没有异状。 先前的动静很大,沈玉珍等人全都醒了过来,见了地上的尸体,皆是吓得不敢说话。 沈玉珍镇定道:“不要作声!全部退回房去!” 阿绣等人不敢迟疑,赶紧退到屋中,只不过吓得睡不着,每个人都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 沈玉珍把孩子交给小环,缓步走了出去。 小环低声道:“小姐,太危险了。” 沈玉珍仍是缓步向前,待看到屋顶上的胡谦,这才松了口气。 “相公,你没事吧。” “没事,娘子先回屋中。” 沈玉珍自是知道胡谦的神通,见他如此说,也就放下心来。 过了一会,乌万年和小倩也都出来了,几人合力将尸体带到一个无人住的院子。 过了一会,娇娜回来了。 只不过她带回来的一个是活人,另外是一个是尸体。 “这人见逃不过,吞毒自杀了。 这个也要自杀,被我控制住了,不过毒药已经入体,一刻钟之后,他还是会死。” 胡谦点点头,略一摆手,一众人头上的黑布立即飞到他的手上。 黑布除下,一张张普通至极的脸出现面前。 乌万年又检查一下一众尸体上,除了用来自杀的药瓶,什么可以代表身份的东西都没有。 胡谦这时看向唯一活着的人。 略微用神通看了一下,确认面前这个刺客并不是什么鬼怪之流。 为防他体内有魇鬼,他还是立即金符贴在刺客身上。 虽然知道什么也问不出,他还是问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刺客一脸沉默,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一具尸体。 胡谦也不废话,直接一剑刺穿他的胳膊,然后双目圆睁,“看着我!” 刺客不为所动,既没有寒冷,也没有去看胡谦。 不过这也没有关系,胡谦还是立即用了魇祷神通。 只不过让他意外的是,刺客的眼神明显地变了,但并未像之前一样冒出魇鬼来。 他试探着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 “谁派你来的?” “北荣王……” 胡谦皱了皱眉头,“来这里杀谁?” “见人就杀……” “北荣王为什么要杀胡家的人?” “因为胡谦霸气外露……” “北荣王会法术吗?” “见人就杀……” 胡谦又问了一句,结果此人来来回回地就只有那几句话。 到了一刻钟,便口吐鲜血,死了。 胡谦道:“先把院门锁了,让人宅子里血污去了。” 娇娜应了一声,赶紧去了。 胡谦对着尸体来回看了看,除了先前那个刺客说的话,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只不过,真的是北荣王吗? 不见得。 对方既然知道他会魇祷神通,之前就用魇鬼来防着这一手,现在派来的人却竟然没有防备了? 这样反常的事情难道不值得怀疑吗? 而且他之前去过北荣王那里,也见过北荣王,要说北荣王要杀他,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看来,不是这次派来的人没有防备,而是恰恰是防备升级了。 这些人看似只是普通人,但事先好似被催眠了一般,脑子里只记得这样几句话。 从先前的厮杀来看,这些人的实力不弱,对付娇娜、乌万年肯定不行,但若是对付普通人,那却是绰绰有余了。 他一直等到天色大亮,也不见有寒气出现,想要用役灵符抓住一个鬼魂来问话的打算彻底泡汤。 然而正打算让乌万年将这些人拉到城外埋了,却突然发现尸体皆是迅速地干瘪下去。 他赶紧用剑挑开一个尸体,发现这些尸体的血肉竟然突然没了,只剩下一堆骨头架子留在那里。 “这……” 他实在看不出这其中是什么门道,便望向娇娜和小倩。 后者也都是摇摇头,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乌万年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大人,这好像是尸人。” “尸人?” 乌万年回忆道:“我当时还在水底河底修炼的时候,有一次碰到一个癞头鱼道人。 他说和我说起过这尸人的事情。 他说某天下大雨,他被大风卷到水稻田里,刚想逃的时候,忽见地理的老坟忽地裂开,里面竟然跳出一个干尸模样的东西。 虽然身体干瘪,但还是有血肉的,不过向前走了几步之后,便忽地化作一堆骷髅倒散在地上,就像这个一样。 后来那癞头鱼道人告诉我,他是遇到尸人了。” 娇娜道:“到底什么是尸人?” “当时我也问他,他说那块地是一块养尸地,是万万不能埋人的,否则便会出僵尸之类的东西。 至于尸人,则是一些江湖不良术士故意把尸体埋在那里,一段时间之后,尸体复活,被那术士控制,做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即便官府追查,也什么都找不到,即便拿住了行凶者,过一段时间之后也会变成一堆骷髅。 想要去抓术士,又没有任何证据,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曾经燕赵之地有个黑面大王,霸占了一处养尸地,利用手下的尸人去害人,又到处挖坟掘墓,去培养新的尸人,最后弄出一个尸人、跳僵大军,燕赵之地一度沦陷。” 娇娜道:“这个我倒是听说过。 后来控制不住,朝廷便派下一位极厉害的人物,才把这场祸患除去了。 对了,好像就是镇妖司的大司命。” 胡谦之前从未听说这些事情,这时诧异道:“大司命?养尸地……” 难怪朝中一直有人威胁吴若雨,想要那块地。 原来竟是因为这个——因为那块地是养尸地——是他们实现目的的重要一环! 这些尸人既不是妖怪,也不是鬼,所以胡谦的神通也不能发现他们的踪迹。 这次要不是白头及时预警,说不定已经酿成不可预计的后果了。 他越想越是后怕,越想越是心惊,不到一会,后背的就冒出一层冷汗来。 尸人…… 对方弄出这个东西,肯定也不指望能杀了胡谦,而是针对他的家人来的。 不过,对方既然能弄出这样的东西,以后说不定会弄出更厉害的东西。 他皱了皱眉头,对几人道:“从今天开始,你们要开始修炼。” 他自得了导引神通,就一直专注于双修,从来也没想过这神通能不能传授给别人。 经历这场变故,若不及早预备,到时候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万年,盘腿坐下。” 乌万年心中大喜——自跟了胡谦,他一直等的就是这一天,现在终于到来了。 正要说话,想起白头和窦子平还没来。 只不过窦子平自经历上次的事情,元气大伤,上次去看,还未醒来,于是便让娇娜去看了,顺便把白头叫过来。 没过一会,娇娜便抱着窦子平的骨灰进来了。 几人进到屋中,胡谦扫了一眼窦子平的骨灰,发现寒气渐渐凝聚,已经可以看出一个人形在里面。 胡谦道:“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寒气中的影子立即动了一下。 娇娜几人没有胡谦这样的神通,都觉有些不可思议。 小倩经历过这一幕,自然知道胡谦在干什么。 胡谦道:“好,现在我就把一门修炼的法门交给你们,一定要仔细听了。” 说着便把导引神通说了出来,一开始乌万年几人都是懵懂不明其义,过了好一会,才渐渐有了些感悟。 娇娜昨晚已经试过双修的好处,此刻对着这干巴巴的要义,根本也没听下去。 小倩以为这样修炼就可以,然而盘腿练了一会,也才没有任何进展。 胡谦对乌万年三人道:“你们三人现在这修炼,小倩和娇娜跟我出去看看。” 才出了院子,发现胡不同赵氏、沈三石夫妇以及沈玉珍等人全都围在门口。 见胡谦出来,便赶紧问道:“谦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谦儿,你没事吧?” “那些黑衣人是什么人?” “有活口没有?” 胡谦笑道:“先回去再说,我还没吃早饭呢。” 见胡谦气定神闲,胡不同等人渐渐放下心来。 胡谦也没多说什么,只说是乌色人派人报仇,见敌不过,便都死的死,自杀的自杀。 胡不同虽觉有些奇怪,不过仔细想想,实在想不出朝中会有谁敢派人来刺杀,便回去商量要增派护院。 阿绣等虽觉奇怪,但沈玉珍没有开口,众人也不敢多问。 胡谦也没让几人等待,吃了早饭,便一扫众女道:“从今天开始,都得抓紧修炼了。” 第302章 剑鸣 沈玉珍不明其意,关切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为防众女不明情况,瞎跑出去出了意外,他便继续道:“自从在金陵破了学子自杀案之后,就得罪了什么人。 税银案之后,这种情况更更加明显,对方早就想置我于死地,所以三番两次地派人来刺杀。” 沈玉珍道:“郭北县的时候,那些东西……” 胡谦点点头,“不仅仅有会派人来,有时候也有其他东西。” 见众人变了脸色,他又道:“不过不用担心,这座宅院已经被我用金符镇住,又有阵法加持,妖魔鬼怪是进不来的。” “那我爹娘那边……” “那边也是。 所以我才跟你们说,尽量不要外出,尤其是宁儿。” 荣宁儿点点头,“相公放心,妾身绝对不会乱跑的。” “不过整天憋在院子里,终究不是个办法。 在我查出对方的真实身份之前,你们一定得好好修炼。” 沈玉珍几人立即点头称是。 胡谦道:“上次想考验一下你们的实力,结果全都不肯出手……” 他说着扫视了几人一眼,最后看着禄儿道:“禄儿,你过来。” 禄儿小小的脑袋上顶着大大的疑惑。 “现在就把我当成是昨天那伙人……你就用……” 他四处看了看发现家中连个兵器都没有,便将自己的龙渊剑拔出,递了过去。 “你就用这把剑,攻杀我!” 禄儿吓得连连后退,更是跪在地上。 胡谦不欲多费口舌,便叫来乌万年。 “你们二人对杀,万年,你先让她两下,看看情况在说。” 禄儿本来还要拒绝,见胡谦面色不善,便只好双手握剑,呆呆地立在原地。 “动手吧!” 禄儿虽说只是婢女,但乌万年知道胡谦对几个婢女爱护有加,所以也不敢动手,只等禄儿来攻,届时适当躲避即可。 谁知禄儿也不敢动。 胡谦这时来了脾气,“再不动手,就逐出府去!” 禄儿吓得赶紧挥剑去砍。 虽说看起来抱着剑都费尽,但这一剑下去,却是呼呼生风,乌万年赶紧躲开,禄儿控制不住力道,一下将地面劈开一道口子。 胡谦面无表情道:“再来!” 禄儿挥剑再砍,这次倒是利索很多,只不过仍然不能对乌万年造成任何威胁。 胡谦道:“好了,可以了。” 说着收回自己的剑,乌万年也退了出去。 沈玉珍道:“相公,既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不如相公辞官算了,咱们不问朝廷事情,或许那人就不会再来了。” 胡谦摇头道:“没用的,仇怨已经结死,躲不掉的。” 到了晚上,他将阿绣、路宦娘、楚楚、小环、杏儿、迎彩、禄儿、冯姐、娇娜集中在琉璃房,一个一个修炼完成才放离开。 阿绣作为沈玉珍之下的第一人,自然是第一个上的。 为防她尴尬,她修炼的时候,只有姨娘三人组在。 等全部完成,便是婢女五人组,最后才是娇娜。 九人全部完成之后,饶是胡谦也觉得有些支撑不住。 不过一想到遇刺的事情,便觉得修炼是极有必要了。 沈玉珍、荣宁儿和薛柠霜三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其实也并非是贪恋欢爱,主要是觉得修炼不能落下。 除了他们三人之外,还有两人十分焦急。 第一个就是纯子。 她自误打误撞破了身子,便想着该如何和胡谦提起修炼的事情。 可巧禄儿近日来连续双修,便着急着慌地让禄儿帮忙和胡谦说。 胡谦让她和禄儿几人一同到琉璃房来,等前面几人修炼完毕,房中就只剩下她和胡谦两人。 “说到底,你是东洋来的人质,如何才能让我相信你的忠诚。” 纯子跪坐在地,长长的双马尾挨在地上,被水汽沾湿,“老爷要如何才肯相信。” “别的倒也无用,有一点你需谨记,凭我的实力,若想覆灭东洋,易如反掌。” “奴婢明白,奴婢也有一事,请老爷知道。 奴婢既然已经是老爷的人,便再无回去的道理,从此之后老爷让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奴婢生是胡家的人,死是胡家的鬼。 家里遇刺,奴婢也想出一份力。 另外,听说修炼可以长生不老,永葆青春,这也是奴婢想要的。” 若是她只说出力,胡谦必然会怀疑她动机不纯,但既然说出永葆青春的话,这才稍稍相信她。 况且,有自己在这,她又能翻出什么浪花。 他当即点点头,拍了拍水。 纯子见胡谦真的同意,心中激动无比,当即退去衣服,晃着双马尾下到温泉中。 她才刚要举起玉蟾和如意,胡谦忽觉身上干燥,问道:“会说典故吗?” 纯子早就从禄儿口中听说典故是何意,又曾悄悄偷窥过许多次,哪里不知道胡谦的心意。 当即点点头,任由双马尾飘在水中,笨拙地说起周公的典故来。 胡谦一边听,一边问道:“你会针织女红吗?” “呜呜…………” “说完再吃。” “之前只会一点,后来和禄儿姐姐学了,算是熟练的。” “会做你们那边的衣服吗?” “老爷说的是和服?” “对的。” “自然是……可以的。” “以后准备两套。” “是,是……” 然而才开始坐式,她却忽地又哭了起来。 胡谦道:“这是怎么了?” 她牙关紧咬,好久才蹦出一个字:“疼……” 可是这修炼的事情是许久才求出来的,岂能因为疼就放弃。 于是她一边哭,一边背诵法决。 胡谦摇了摇头,这或许也算是一道风景吧。 纯子加入修炼队伍之后,便只剩下小倩左右为难。 自得了导引神通的要义之后,小倩也曾认真修炼过,但效果却不如乌万年和白鼠那般好。 一来她是鬼物,没有实体,二来也不似窦子平那样有过修炼的经验,所以进展十分缓慢。 本来以为这就是娇娜说的修炼,谁知去找娇娜时,却发现娇娜竟然双修去了。 她脸色通红地问了详情,接着便沉默不语了。 娇娜道:“怎么?你是如何打算的?” “我……我自然也想修为大增,可是……可是这样……我实在是……” “要不然你去请教一下乌万年他们,看看他们是如何修炼的?” “我前天就问了,只不过他们是妖,我是鬼,经验不通,实在没有多少帮助,唯一能提供经验的窦子平又是那样的状态,所以实在是……” “修炼一事,本来就需循序渐进,讲究得是个稳中有进,若是心急,只怕早晚必生魔障。” 小倩摇头道:“此话原是极有道理的,那你为何夜夜到琉璃房去?莫非修炼是假,贪图欢娱才是真的?” 此言一出,两人皆闹了个大红脸。 停了一会,娇娜才悠悠说道:“说出来你或许不信,我只是想给大人洗洗脚……” 小倩愣了半晌,“啥?” 到了初七,院子前面的房子已经布置起来。 胡谦算是胡九的本家,免不了要给他招待客人。 三儿娘家人亲戚朋友知道三儿嫁到胡家,破天荒地来了许多人。 为了照顾胡九的面子,胡谦便亲自出面招待客人。 老刘头只是打烧饼的,认识的皆是些穷苦百姓,又哪些知道朝廷三品按察使是什么官。 对他们来说,与其说胡谦是什么官,倒不如说更像神仙一样。 所以见胡谦出来,前来祝贺的宾朋皆是投来好奇的目光。 才进到府中,更是对这样的大宅好奇不已,一个个东看看,西瞧瞧。 胡谦也不在意,因为知道普通百姓就是这样,况且前世的时候,他去游览皇家园林的时候也是如此表情,现在看起来,倒是倍感亲切。 正招呼的时候,外面忽有人喊道:“总督大人到。”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好奇地朝门口张望。 尤其是老刘头一家,之前又哪里会想到自己的女儿结婚竟然还有总督前来祝贺。 然而没过一会,又有人喊道:“巡抚晁大人到。 布政使孙大人到。” 一个个从前只在戏文里听到的官员名字,如今活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老刘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虽然说他们根本也不是冲自己家的面子来的,但是毕竟是来了。 双眼无神地向前看着,他的脑海里出现的却是自己之后和几个老伙计喝酒时,老伙计听到自己说这段事情时的震惊表情了。 前来祝贺的宾朋小声议论着。 “看,那就是总督大人!果然是威风凛凛。” “巡抚大人,前些天我看到他的轿子!想不到在这里能见到真人!” “布政使大人也来了!” “老刘头,你脸上有光啊!” “是啊!你女儿这下有福气了!” “刚才听说胡九以后是这里的大总管啊!真是让人羡慕!” “看到没,这里的大总管可比什么知府的面子都大!” “就是!要是知府家的什么人结婚,总督可不一定会去的!” 老刘头一边客气,一边连连摆手,嘴角几乎列到耳后根,红光满面的,像是喝醉了一样。 “哪里,哪里,都是胡大人的面子,跟小老儿有什么关系。 大家客气了,大家吃好喝好!” 话虽如此说,但一时间要背挺得比谁都直,头抬得比谁都高,生怕来此的亲朋好友看不到自己似的。 胡九跟在胡谦后面迎客,此刻见来了这许多大人物,也不禁喜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胡谦倒是没什么感觉,这些家伙见风使舵的本事极大,即便来了,也只是打个过场,谁也不会真留下来参加筵席。 果然,几人到胡谦跟前说了几句恭贺的话,便都匆匆走了。 尤其是晁镇,见到胡谦和胡九,告罪道:“胡大人,我那外甥实在不像话,前次我已经狠狠教训过他了,又严令他不许出家门半步,还请胡大人见谅。” 胡谦笑道:“大人言重了,试问人谁无过呢,只不过王横太过霸道,欺压百姓不说,还到处打出大人的名号,幸亏是遇见我,要是传到京城去,只怕会影响到大人的官声。” 晁镇先是一愣,继而赶紧赔笑道:“胡大人说的是,我一定会再狠狠教育他,还请大人多多包涵,至于胡……胡九这边,我肯定会让王横来赔偿的。” 胡谦道:“赔偿毕竟是小事,最近世道不太平,若是撞到什么山精鬼怪手上,只怕连命都保不住啊。” 说着又笑道:“大人还记得那六林县的马县令吧?” 六林县马县令勾结商贾,走私烟土,罪大恶极,只不过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然没死。 后来过了没多久,却又突然暴毙而亡。 这件事整个东平没有哪个官员不知道的。 而且当时马县令正是犯在胡谦的手上,所以许多官员私下都怀疑,马县令就是胡谦杀的。 晁镇点头道:“当然知道,不知大人的意思是?” 胡谦哈哈一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那马县令死得甚是蹊跷,不知晁大人有没有什么线索,下官正要查查呢。” 晁镇心中腹诽,明明就是你做的,还在这装得跟真的一样。 “那可能要让大人失望了,就像大人说的一样,这件事实在太过蹊跷,我实在是查不出来……” 两人正虚与委蛇,胡谦忽地心头一跳,袖中龙渊剑忽地震颤起来,竟从面前这些宾客之中感受到一丝恐怖的杀气。 他立即四处扫了扫,却是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宾客中根本没有任何鬼怪的痕迹。 难道又是尸人? 他正警惕着,晁镇谎称有事,便匆匆告辞。 而随着晁镇一走,先前那股杀意竟然越来越远,好似随着这个晁镇离开了一样。 胡谦赶紧和胡九说了几句,然后寻了个没人的地方,拍了一张隐身符,出了门,悄悄跟在晁镇的轿子后面。 向前走了一程,龙渊剑震颤不停——那人果然是跟在晁镇身后。 然而他还要追踪的时候,晁镇的轿子忽地进到大街上,龙渊剑的震颤随即消失。 似乎,先前那股杀意陡然间不见了。 他愣了一下,能够让龙渊剑产生如此强烈反应的,到底是谁…… 第303章 侠女 当晚,胡谦和沈玉珍娇娜说了,继续贴了隐身符,往晁镇家中掠去。 翻过院墙,观看了一会仆人来往走动的情况,便轻松地找到晁镇的位置。 此刻他正坐着泡脚,旁边一个小妾模样的女人正给他擦洗。 “胡谦也太狂妄了,竟敢不把本老爷放在眼里,早晚有一天,本老爷一定要让他碎尸万段。” “王横那孩子的腿是不是也是他打断的?” “你不说我倒给忘了,你说横儿有什么错,那老刘头欠债还钱,既然还不上,便就该用丫头抵债,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就是,那胡谦自以为会点法术就可以高高在上,别说老爷,就连皇上他都不放在眼里,早晚抄家灭族。” “说起抄家灭族,我最近总觉得心惊肉跳,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老爷不要瞎说,老爷每次勇猛如虎,身体这样好,能有什么事情发生。” “没事当然最好,说起来,之前那个李知县的女儿似乎还活着,我灭了她全家,她肯定会回来报仇的,这段时间好是小心点为好。” “她区区一个弱女子,能有什么本事,连这院门都进不来。” “话虽如此说,可你看胡谦,还不是学了些稀奇古怪的法术。 就怕这丫头也是这样。” “天下这么大,会法术的能有多少人?老爷不要担心,还要多派几个侍卫就好了。” 晁镇点点头,摇头道:“也不知那胡谦是在哪学的法术?” “怎么?老爷也想学?” “当然,你不知道嘛,那胡谦的妻妾一个比一个漂亮,而且有那么多,他一个人竟然应付得过来,你还不明白吗?” 女人忽地娇媚地勾住晁镇的脖子,“老爷雄风,妾身常常难以承受,又羡慕别人做什么?” 说着便给他往床上拉。 胡谦在一旁看得好笑,正犹豫着要不要直接一剑杀了这两人算了,忽地袖中龙渊剑震颤起来。 便在此刻,空中忽地噼啪做声,接着便有一道银光落在,顷刻间在晁镇的脖子上一绕,便将他身首分离。 胡谦看得分明,那银光分明是一把利剑。 正惊讶时,忽有一黑影破窗而入,抄起一块黑布,卷起那头颅便走。 胡谦没来由地突然想南阳县外闹土匪的时候,有个人说起被土匪围住的时候,天空忽然银光乍现,接着那些土匪就死了一地。 现在来看,面前这银光似乎和南阳那边出现的是同一个。 来不及多想,他没去管吓得嚎叫不止的女人,而是立即追了上去。 先前的噼啪声吸引了不少守卫,再加上身后女人的嚎叫,大批的守卫立即围了上来。 黑影虽是厉害,但却再也使不出先前那样的手段,左挡右支之下,渐渐露出不少破绽。 “嗤啦!” 黑影一个不小心,被一刀砍在背上,后背的衣服立即开了花,血水浸湿了后背。 胡谦知道自己再不出手,此人非死在这里不可。 然而还未等他动手,黑影忽地奋起全身之力,一剑扫出,围在面前的七八个侍卫立即死在当场。 若再加上刚才死的,只一会的功夫,死在她手上的人就有十六个了。 这样的身手,若只说剑术,也就只比燕赤霞弱一些罢了。 “嗤啦!” 黑影又挨了一刀,这次是在手臂上。 他疼得有些拿不住剑,便换了另外一只手,跟着又杀了两人。 不过这只手明显不如先前的惯用手厉害,眼看着又挨了两刀。 这时屋中的小妾回了魂,跑出来道:“老爷被他杀了。” 另外一个方向又跑出晁四海等人,他们的后面又有一大群官兵围了过来。 胡谦不敢耽搁,当即冲过去扼住那黑影的剑,低声道:“别拍!我是来救你的!” 黑影一惊,还没等反应,胡谦已经腾空而起。 就在晁四海一众人惊骇的目光中,黑衣人忽地平地飞起。 没错,是以躺平的姿势飞了起来,那感觉不像是腾云驾雾,倒像是被什么人给拦腰抱起来似的。 等反应过来,晁四海立即喊道:“给我追!” 而在高处,胡谦接连几个跳跃,便远远地躲开了。 只不过,黑影身上甚是柔软,才一接触,他就知道——这是个女人。 毕竟不知道她的底细,他不敢小声道:“得罪了。” 说着便扯下女人脸上的纱蒙住了她的双眼。 女人一惊,急得就要抽剑去刺胡谦,只不过才略微动了一下,便疼得低呼一声,手中的剑都掉在地上。 胡谦一把抄起,然后不管不顾地将女人带到宅院后方的花园中,寻了一个无人住的屋子,将女子放了下来。 没过一会,娇娜、白头、乌万年和小倩就都到了。 见一个陌生女人躺在那里,立即就要动手。 “住手!” 见是胡谦显现出来,几人正要说话,胡谦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没事。” 说着指了指娇娜,“你留下,其余人先回去休息吧。” 几人点点头,各自离开了。 只有娇娜奇怪地看着那个被蒙住双眼的女人,好奇道:“大……” 她见胡谦没有说出身份的意思,便道:“她是?” 胡谦道:“先别问那么多,先帮她处理一下伤口。” 女人虽被绑住眼睛,但手脚还是能动的,只不过这时流了许多血,已经没有多少气力了。 饶是如此,她还是开口道:“你如果再过来,我就咬舌自尽。” 娇娜道:“别怕!我是女的。” 说着指了指她眼上的布,用眼神询问胡谦能不能拿下来。 胡谦点点头,“摘下来吧。” 为防女子受惊,娇娜柔声道:“我是个郎中,现在要给你治伤,我先帮你拿掉眼上的布,好不好。” 女人犹豫了一下,这才应了一声。 娇娜才将女子的布拿下,立即惊讶地愣住了。 女人脸上虽有许多血污,但依稀可以看出是个容貌过人的年轻女子。 只不过她的眼睛瞪得老大,面色冷峻地看着胡谦。 胡谦笑道:“要是想谢我就开口谢吧,你不说话我也听不到啊。” 女子道:“花言巧语浪荡子!少拿这些来骗人!嘶……” 她说了一句,忽地疼得直皱眉头。 胡谦道:“先给她治伤吧,等会再说。” 女子冷笑一声,“我今天就是流血而死,也不会让一个狐狸精给我治伤!走开!” 胡谦和娇娜皆是一愣,万万没想到女子竟然有这样的本事。 正奇怪时,女子又道:“你的本事倒也不小,家里竟然养着狐狸精、龟精、老鼠精,哼哼,还有一只女鬼。” 胡谦笑道:“你倒是知道的不少,李姑娘。” 女子忽地一愣,惊讶地看着胡谦,“你是谁?为什么会……” “我只是猜的,没想到真的是你。” 女子正要发怒,伤口处又流出不少血来。 胡谦道:“算了。” 说着一掌打在她的脖子上,将她打晕了过去。 娇娜立即给她治伤。 天亮的时候,胡谦正在和纯子修炼,娇娜感应传话道:“大人,那姑娘醒了,现在正闹着呢。” 胡谦回了一声,让纯子帮忙清理完身体,便去了那女子的房中。 此刻她正举剑和娇娜对峙,不过她也不是无理之人,知道是娇娜救了她,所以只是举剑,许久也没有其他动作。 胡谦道:“你这是要走吗?” “你们救了我没错,但我并没有请你们救,所以也不欠你们的恩情。” “欠不欠的,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女子脸上微变,瞪着胡谦道:“你想怎么样!” 胡谦道:“我只是想找你问点事情。”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说着就要迈步往外走。 胡谦道:“晁镇是朝廷大员,堂堂的东平巡抚,现在被人刺杀,你觉得官府会不管吗! 现在满大街都是官兵,四处搜寻你的下落,只要你露头,必然是有死无生。” 女子顿了一下,仍旧向外迈了一步。 “你为家人报仇,杀了晁镇,现在你若死了,可就没人替你报仇了。” 女子愣了一下,“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的事情!” “你又是谁?为什么会那样的法术?” “这是我的秘密,不会告诉你的。” “那这样吧,我们互相提问,但是都必须如实回答。” 见女子有些意动,他又道:“我若是想杀你,或者对你不利,昨晚就做了,何必等到现在。 再说,你那剑术虽厉害,对我却没有什么作用,若是不信,大可现在就试试。” 女子想了好一会,冷峻道:“好,不过你得先回答我的问题。” 胡谦点点头,“我叫胡谦,官居东平按察使。” “胡谦?!你就是胡谦?!” 女子难以置信地退后两步,重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胡谦,恍然道:“难怪会有这样的手段!” 胡谦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杀晁镇?” “这是两个问题,我只能先回答你一个。 我叫李玉。 我来问你,我杀晁镇的时候,你为什么会在那里。” 胡谦道:“我一直潜伏在晁镇房中。 现在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要杀晁镇。” “你已经知道了,晁镇诬陷我父亲勾结土匪,将我全家杀死,我被师父救走,自然要杀他报仇。 我来问你,你刚才说潜伏在晁镇房中,为何我没看见你。” 胡谦笑道:“因为我用了隐身符。 然后,你师父是谁?” 李玉明显地停顿了一下,摇头道:“我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但我也不想失约,你换个问题吧。” 胡谦点点头,“你师父是大乾朝的人吗?” 李玉犹豫了一下,“是。 你救我的目的是什么?” “没有目的。 只是好奇是谁那么大能能耐,竟然能刺杀晁镇,而且你的法术很是厉害,引起我的注意。 现在我来问你,你是如何看出娇娜是狐仙的?” “天眼通。 不过我修炼不到家,一些道行深的,例如你是人是妖,我就看不出,也没能看出你的隐身符。” 说到这里,她继续道:“到此结束,我不想问你的事情,也不想回答你的问题了。 要是你不想杀我,就让我在这里待到天黑,那时我自会离开。” 胡谦道:“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你要是回答,就算是你报答我们救你了。” 李玉道:“你问吧。” “你报仇之后的打算是什么?” 李玉略微有些诧异,随即摇头道:“没有打算,也许会避入深山老林,继续修炼。” 说完,她又看了看胡谦道:“我虽一直在山中修炼,也听到过你的名声,知道你确实是个能为百姓做主的,希望你以后也是如此。” 胡谦道:“你此刻出去十分危险,正好我这里缺少一个教头,不如你留下帮我,等避过风头,再决定要不要离开。” “教头?教什么?教谁?” “教妻妾,教剑术。” “你自己不能教吗?” 胡谦摇摇头,“因为她们对我十分恭敬,因此畏畏缩缩,不敢对我出手,所以我没办法教,倒是你……” 胡谦看着李玉冷峻的面容,笑道:“或许会是个不错的教头。” 李玉的脸上更添不少寒气,沉声道:“要是我一个不小心刺伤了她们呢?” “我这边有娇娜医治,不碍事的。” 毕竟之后要面对的人可不是闹着玩的,若不是拿出十分认真的态度去练习,那就不是被刺伤那么简单了。 “你虽是什么按察使,官兵要是来搜,你也挡不住吧?” 胡谦笑道:“只要我在门口说一声,他们便绝对不敢来搜。” 李玉冷笑一声,似乎有些不信的样子。 “我看你年纪轻轻,实在不相信你能有如此大的神通,即便在山中时,我也听到过你的传闻,只是先在越看越不像是真的。” 胡谦道:“看来你想跟我切磋一下。” “修炼之人,确实想分个高地。” 胡谦没有再说话,而是直接比了个请的手势。 李玉道:“你既有如此大的名头,不知可接得住我昨晚的那一击吗?” “尽管出手就是。” 李玉摇摇头,“那一击极为耗费法力,一经出手,一个月内便无法再用第二次。 不过法术不能用,剑术还是可以的……” 话音未落,手中长剑猛地一递,径直到了胡谦的面门。 第304章 夜审 剑出如龙,气势非凡。 眼看着到了胡谦的面前,凛冽之势,就连一旁的娇娜都忍不住面露担忧之色。 就算是胡谦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若单论剑术,除了他自己这个拥有剑术神通的外,府中几人没有是她的对手的。 就算加上法术,娇娜几人都不一定能抵得住她那电光法术。 但是现在…… 铛! 一声脆响,李玉刺过来的剑被胡谦用双指稳稳夹住。 “你……” 李玉错愕不已,柳眉倒竖,使出全身的力气,长剑仍是纹丝不动。 到最后,她只得放弃。 “果然名不虚传。” 胡谦道:“哪里,现在可愿留下了?” 李玉点头道:“当个教头自然没问题,只不过除了我的学生,我谁也不会见。” 胡谦道:“可以,就让她们在这里学好了。” 定下这件事之后,胡谦这才回到沈玉珍院里。 说了李玉的事情之后,沈玉珍不仅好奇道:“天下竟然还有这样的奇女子,妾身倒是很想见见。” 胡谦道:“等你恢复,便有机会。” 修炼的事情刻不容缓,上午的时候,胡谦便让想让胡九去订购一批长短兵器。 但是考虑胡九新婚燕尔,便让大柱去了。 这时阿绣忽地来了,说是爹娘在这边住了许久,也该回金陵了。 胡谦点点头,让二柱去买了礼品,给两人带上,又给了两道金符,以策安全。 谁知没过一会,二柱就回来了,说是城门封死了,谁都不能外出。 胡谦皱眉道:“你报我的名号了吗?” “报了,可是他们说谁来都没用。” “是谁守在那里?” “是守备府的人。” “牵马,跟我走一趟。” 到了城门口,果见阿绣的父母所坐的马车被拦在那里,先前买的礼品也被翻得不像样子。 阿绣父母都是经过匪宰的人,见了士兵,害怕得不敢动弹,见胡谦来了,心中才有了底气。 胡谦道:“我是胡谦,这里管事的是谁?” 立即有有一个士兵走了过来,“大人,我等奉命看守城门,不许任何人出入,还请大人见谅。” 胡谦指了指地上的东西,“这个是怎么回事?” “所有东西都要严查,所以……可能是有些不小心。” 胡谦点点头,然后抬脚将他踹飞出去。 “开门!” 守城的士兵虽有二十多,但却无人敢动。 胡谦见状,径直走到城门后,几个士兵不敢乱动,赶紧躲到一旁。 胡谦自顾自打开城门,然后让二柱驾车带着两人离开。 先前倒在地上的士兵恼羞成怒,喝道:“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说罢,拔出腰间大刀,冲着胡谦就砍了过来。 胡谦后侧一步,让过身去,然后单手抓住倒背,猛地一提,便将大刀夺下,再出一脚将他踢飞出去。 “回去告诉你们守备大人,就说是我让人走的。” 一众士兵或多或少见过胡谦出手,又知他抬手灭掉东洋和乌色数万大军,自然不敢和他动手。 见那士兵已经爬不起来,胡谦正要再说什么,胡九忽地跑了过来,说是巡抚大人家来人了。 胡谦奇怪道:“巡抚大人家的人?找我做什么?” 随即一想,便明白过来,这应该是巡抚家人请自己去搜寻凶手。 回到宅院,离了老远就见晁四海跪在门口,旁边还有布政使孙正宗以及两平总督沐深瑞。 胡谦赶紧走过去,“晁公子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晁四海道:“胡大人,我知道昔日和你有过节,但如今我父被杀,凶手非大人不能抓,还请大人看在同朝为官的份上出手相助!” 说完,恭恭敬敬叩头。 胡谦将他扶了起来,又望向沐深瑞两人道:“晁大人遇害,我亦悲痛万分,只不过凶手法术高超,说不定已经逃了,实在不好查。 不过,还请两人大人放心,我一定竭尽所能! 只不过,此案还需先请安湖府知府查探,若是力所不及,再奏明皇上,到时候皇上一定会让我出手的。 到时我就能名正言顺地查案了——毕竟,按察使衙门只管复核,却无多少查案的权力。” 又说了两句客套话,胡谦便让胡九送客。 回到府中,胡九好奇道:“老爷,你真要帮忙查案吗?” 胡谦哈哈一笑,“你说呢?” “可是到时候圣旨下来,老爷想不去也不行啊。” 胡谦道:“皇上不会让我管的。” 果然,没过两天,圣旨下来,责令安湖府知府全权查办此事。 放在古代,杀官的罪是很大的,更何况是杀的还是巡抚。 因为官员古代的统治者,杀官就等于造反,所以一定是严办的。 但是放着胡谦这样的神人不用,却责令安湖府知府去查这件事,别说晁四海等人无法理解,胡九等也不明其意。 胡谦心中却如明镜一般,既然皇上不让管,那正好可以以此回复晁家。 等了几天,长短兵器到手之后,胡谦便让阿绣几人各自挑选。 鹿宦娘、楚楚、小环、杏儿、禄儿、冯姐和纯子也都在胡谦的逼迫下各自选了武器。 来到后院之后,见李玉挺身站在那里,阿绣等人皆是一惊。 实在想不到胡谦口中所说的教头会是这样一位标志的可人儿。 李玉道:“早听说胡大人的妻妾个个美若天仙,如今一见,竟比传说中的还要美。” 胡谦正要说话,娇娜忽地匆匆过来,说是按察使衙门来人,请大人赶紧过去。 “按察使衙门?” 他点点头,对娇娜道:“你在这里帮一下李教头。” 到了按察使衙门,孔雪笠立即过来,“大人,这里有一件奇事,除了大人,别人不能决断。” “该不会是抚台大人的事情吧?” “不是,是吴御史,他退下来之后,老来得了一女儿,宝贝一样,非常漂亮。 先后两次订亲,但都没过门丈夫就死了,所以十九岁了还没嫁人。 三个月前,家里人发现她和她的贴身婢女被人杀在家中,到现在还未找到凶手。 而且女儿的头还不见了。” “然后呢?” “然后昨天吴御史去度灵寺上香,见到一女,长得和他女儿一模一样,便让婢女上前去问,那女子却说根本不认识。 吴御史便让婢女偷偷跟着,后来发现,女子进了举人朱尔旦家中。 找人打听之后,得知那女子是朱尔旦的妻子,可是以前并不是长成这样。” “嗯?这倒是有意思了,朱尔旦是吧?” “对,吴御史怀疑是朱尔旦杀了他的女儿,但女儿的尸体明明已经安葬,他弄不清是怎么回事,便去知府衙门递了状纸。 知府大人随即把朱尔旦带到衙门,一番盘问之后,朱尔旦说那女子本来就是他的妻子,只不过请地府的判官帮忙换了头。 至于头是怎么来的,他就不知道了。 知府大人不知道该怎么判,便来请大人帮忙。” 胡谦问道:“安湖府的知府现在是赵四两?” “是的。” “他人呢?” “回知府衙门了。” 胡谦点点头,和孔雪笠说了一声,便坐轿到了知府衙门。 见礼之后,赵四两低声道:“大人,朱尔旦是举人,吴御史那边也不好相与,下官这……真是左右为难啊!” 胡谦道:“你可断出个头绪了?” “要是断出个头绪,下官便不会如此为难了。 吴御史女儿的头长在朱尔旦妻子身上,这……这……下官从来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胡谦道:“升堂吧,先把人传过来。” “大人心中有底了?” “自然有一定的把握。” 赵四两喜上眉梢,立即升堂问案。 过了一会,吴御史、朱尔旦皆来到堂上。 这两位都是有功名的,胡谦便让人搬了凳子,请两人坐下。 吴御史一看是胡谦说话,而知府赵四两只是坐在一旁,便奇怪道:“这位大人面生得很啊,敢问是……” 胡谦笑道:“本官是东平按察使,胡谦。” 吴御史和朱尔旦立即站了起来,拱手见礼。 “早就听闻胡大人的威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大人神通无敌,必定能为在下洗刷不白之冤。” 胡谦摆手道:“两位请坐。 案情本官虽然已经听说,但为防遗漏,还请两位各自说一下。 吴大人,既然你是原告,那就请你先说吧。” 吴御史两人自然毫无意见,各自把事情说了。 胡谦点点头,基本上和孔雪笠说的没多少出入。 “诸位,此事其实也容易解决,既然朱尔旦说头是判官换的,就请把判官请出来,让他说清楚就是。” 朱尔旦为难道:“在下虽和陆判相识许久,但一向都是他找我,我如何能找得到他。” 胡谦道:“那你第一次见他是在哪里?” “西郊有个十王殿,那里有许多阎王和判官的木雕,栩栩如生。 当时在下和朋友打赌,便搬了陆判的木雕去吓唬朋友,后来为了赔罪,便说可以请陆判喝酒。 谁知第二天他便真的来了。” 胡谦道:“如此却也好办,诸位今晚一同去十王殿见个分晓就是。” 此话一出,赵四两和吴御史却有些面露难色。 十王殿的名头两人也听过,就算是白天,也不敢去,更何况是晚上。 若是那什么判官小鬼的真的冒出来,岂不是要吓死人。 胡谦道:“怎么?吴御史不愿意去吗?” 吴御史道:“大人,我年老体衰,实在无法前去,若实在不行,便让我家儿子去,也是一样的。” 胡谦望向赵四两和朱尔旦,“吴御史让其儿子代替他,两位可有什么意见。” 朱尔旦摇摇头。 赵四两虽然也不想去,但他身为安湖府知府,实在推脱不开,便只能硬着头皮点点头。 转眼到了晚上,胡谦、朱尔旦、赵四两、吴御史的儿子吴刚并一众衙役带着火把来到十王殿。 正如朱尔旦说的一样,这殿中阴气森森,正中放着十个阎罗雕塑,两人皆是判官,后方是牛头马面,下官还跪着一众小鬼之类的。 木雕栩栩如生,面目狰狞,看得众人心中胆战。 胡谦道:“哪个是陆判?” 朱尔旦随即走到一个红面判官下。 胡谦道:“请他出来吧。” 朱尔旦点点头,恭敬地对着那陆判拜了拜,“陆兄,如今我因换头之事被人告上衙门,还请你现身为我辨明黑白。” 连说了三遍,然而大殿中没有任何声响,陆判也没有现身。 吴刚道:“若是这判断没有现身,是不是就说明朱尔旦在说谎?他必然是杀我妹妹的凶手。” 胡谦道:“别急!他求不来,不是还有我呢。” “大人的意思是?” 赵四两和吴刚等人皆是一愣,不明白胡谦话的意思。 胡谦也不多说,猛地一挥,便有一道纸符捏在手中——这符水之术可以召神劾鬼,之前便召过土地,想来对这判官也该有效才对。 念头一动,纸符立即飞了过去,不偏不倚地粘在陆判的木雕上。 “小小判官,还不出来见我!” 声音才一落下,木雕忽地弹出一阵白雾,接着便有一个红面判断从中走了出来,见到胡谦,恭恭敬敬躬身见礼。 “见过上仙。” 赵四两等人虽都听过或是见过胡谦的神通,但此刻亲眼见到这来自地府的判官,一个个也都吓得脸色煞白,大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倒是朱尔旦面色一喜,上前道:“陆兄。” 陆判正要说话,胡谦道:“朱尔旦暂且退下。 陆判,我来问你,朱尔旦妻子的头是哪里来的?” “那头是吴御史家的女儿的,只因朱尔旦嫌他妻子貌丑,所以请我帮忙换头。” “吴御史女儿是被谁杀的?头是被谁砍的?” “她是被苏溪县的杨大年所杀,头也是他砍下来的。” 胡谦点点头,正要再问,忽地殿中浓雾再起,隐隐有鬼哭之声响起。 赵四两等人好不容易被稳住情绪,此刻又被吓得浑身发抖,一个个忍不住往胡谦后面凑。 胡谦喝道:“什么人在此故弄玄虚!还不现身!” 说着他立即开启幽通神通,只见一个指甲大小的人影儿自地下冒了出来,用婴儿般的声音道:“陆判,黑罗城大开杀戒,大人命你去给孤园呢!” 第305章 锦瑟娘娘 再次听说黑罗城的事情,胡谦已经没什么意外。 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似乎阴间对这黑罗城也没什么办法。 至于这给孤园,似乎在哪里听过。 前世也曾看过聊斋,不过是电视剧,而且还都是草草看了一部分,人名尚且记得不熟,更何况是地名。 所以说着给孤园到底在哪里,他也不清楚。 当晚之后,朱尔旦无罪释放,吴御史也不再告了。 只不过吴御史的妻子思念女儿,认了朱尔旦之妻为义女,两家常常走动,关系日渐好起来。 与此同时,胡谦在十王殿召出判官的事情也不胫而走。 虽然之前胡谦也有捉鬼降妖的本事,但判官毕竟是阴司官员,竟也能被他驱使,这等神通,实在是令人惊骇。 胡谦自己却没去理会那些,回到家中时,便问了阿绣等人的修炼进度。 结果却是让他苦笑不得——李玉被阿绣刺伤了。 问了详情才知道,原来李玉仗着自己剑术高超,又见阿绣几人全然没有任何基础,便大意了,被阿绣一剑刺破了手臂。 好在伤得很轻,让娇娜稍稍微处理一下就行了。 虽说是个意外,但由此可见,阿绣几人通过双修,实力的确不一般。 但现在空有力量,却发挥不出来。 李玉的作用就是引导她们发挥自己的能力和潜能。 春去秋来,转眼过了三年。 三年之中,广德帝极少过问朝事,不过还在几个内阁老臣还在,勉力之下,四海升平,人人安居乐业。 传言广德帝修仙有成,即将把皇位传给太子。 太子不知是不是为了讨好广德帝,便亲自主持修建太上仁宇普世殿,意为皇上和万民祈福。 三年前起建,到了今年方才建好。 大乾朝凡是四品以上的官员,必须到京城祝贺。 胡谦自那次因灰丝和京查的事情去了一趟京城外,就基本待在家中。 这次祝贺的事情,他本来也没打算去,更何况又没收到通知。 三年之中,沈玉珍几人在李玉的教导下,剑术精进不少。 尤其是荣宁儿,竟可勉强和李玉斗上一斗。 莲莲、音音、大福、二福和昭儿几个孩子也都渐渐长大,除了跟在胡谦后面习武,便由知盈教习诗书礼仪。 胡谦闲来无事,也会去偷偷观察几个孩子学习的情况。 以前不明白,现在倒是能理解,为什么那些妈妈总是喜欢趴在幼儿园门口看孩子上课了。 当夜,他和几个孩子玩了一会之后,便将他们全部交给阿绣,自己带着沈玉珍、荣宁儿、鹿宦娘、薛柠霜和楚楚五人到琉璃房修炼。 下水之后,沈玉珍自然是第一个来。 出了一身香汗之后,便把做位让给了荣宁儿。 荣宁儿这边才刚坐好,薛柠霜亦是眉头紧皱。 胡谦笑道:“你们姐们二人,是不是这时候的感应最为强烈。” 荣宁儿道:“是了,反正是越是刺激,越是强烈。” “那以后倒可以用这个来判断你们二人的距离远近了。” 几人哈哈大笑。 然而正准备开始,胡谦忽地接到娇娜的役灵符感应。 “大人,不好了,快来夜叉这里。” 她的语气又急又惊,吓得胡谦来不及多想,直接扯了一件衣服,飞也似的掠到夜叉小院。 此刻屋中并未亮灯,胡谦用神通一扫,便感觉有些不对。 到里面一看,只见娇娜正跪在地上,手中抓着一只手。 “大人,快来帮忙,小倩她快要被吸进去了!” 原来又是那黑色漩涡。 上次就差点把小倩吸住,没想到这次又卷土重来。 果然,黑雾已经淹没小倩的身体,只剩一只手露在外面,被娇娜死死抓住。 但娇娜此刻已成强弩之末,眼看着就要抓不住了。 胡谦赶紧上前,然而才刚要伸手,娇娜痛呼一声,力竭松手,小倩唰的一下被吸入漩涡中。 “糟了!” 眼看漩涡就要消失,这时若不做点什么,小倩便会扯入阴司,再难出来。 不过他虽想让漩涡把他也吸进去,但漩涡似乎没有那么大的力量了。 无奈之下,他忽地想到之前得到的神行,念头一起,元神立即出窍,倏忽间探在黑色漩涡上,一下被吸了进去。 刹那间好似从极高的悬崖上落下,一路上如坠云里雾里,四下不得捉摸。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啊”的一声,接着便重重摔下,不知是撞到了什么东西,竟是撞晕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只见四处黑漆漆,渺渺茫茫,根本不知是什么地方。 他试着用役灵符传音给娇娜,可根本没有任何回应。 又试着传音给小倩,也没有任何回应,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四处看了看,只见地上到处都是黑色的石头,极远处才有一丝微弱光亮。 可是迈步前行,又觉脚下无根,身体沉重。 他料想自己有护体神光,不惧什么法术神通,许是刚才从高处跌落,头撞在石头上,撞得有些发蒙。 用手摸了摸,头顶果然起了个包,十分地疼痛。 又用神通似乎看了看,只见四处寒气弥漫,似乎到处都是鬼物。 他正犹豫着该往哪个方向走时,忽地头顶呼呼作响,为防万一,他立即就要拔剑抵挡。 然而却一下摸了个空,袖中空空荡荡的,根本没有龙渊剑的影子。 细细一想,是了,自己现在是元神出窍,肉身还在家中,又如何能把龙渊剑带出来。 就是这么一顿的功夫,头顶的东西已经落了下来。 离得近了,他这才看清,那好像是一根绳子。 然而他才刚要躲避,旁边又出现许多绳子,竟然一下将他罩住。 接着便听“呼啦”一下,四周八方皆是重物落下的声音。 再去看时,却发现他竟然被罩在一个渔网中。 头顶还有一个巨大的声音道:“这一网捞得多,足有上百个。” 他心中诧异万分,等渔网收拢,这才明白过来,不是这渔网太大,而是他似乎变小了。 渔网越收越紧,一个个死法各异的尸体漂在他的跟前。 他虽不怕,却也不想和这些腐臭的东西挤在一块。 当即使出大力神通,抓起那巨大的渔网,轻轻一扯,便撕开一个口子,纵身跃了出去。 这时头顶的声音又道:“哟,奇怪,什么东西竟能将这渔网撕开!” “不好,可能是个厉鬼!快去把狗牵来!” 胡谦听得奇怪,刚要迈腿,便见一个如小山一般的黑狗伸出爪子朝他按了过来。 他手一举,便将那狗爪抵住,再一用力,便将狗掀翻在地。 黑漆漆的环境中,就听“轰隆”一声巨响,接着便又有黑狗的呲牙低吼声。 见它再来,胡谦猛地扯住狗腿,纵身掠了几步,一下翻到狗背上,猛地一拳打下,便将那狗打得嗷呜惨叫。 须臾之间,便夹着尾巴逃了出去。 说来也奇怪,那狗驮着胡谦跑了几步,忽地像是跃出屏障一般,胡谦陡然间就觉四周出现了光亮,身体也恢复如常人大小。 他跃下狗背,再去看时,只见不远处果有一道黑色屏障,屏障内有一石头海,上面漂着许多尸体,两个面目狰狞、身体佝偻的鬼物正拿着渔网惊恐地看着他。 胡谦道:“你们过来!” 那两鬼物皆是惊恐不敢靠近。 胡谦又道:“我只是问问路,不会伤害你们!若是再不过来,便别怪我了!” 吓唬两句之后,两个鬼物赶紧穿过屏障,来到他的面前。 只见这两个鬼物青面獠牙,浑身脏兮兮的,没有半分好皮。 其中一个壮着胆子道:“你不是厉鬼?” 胡谦道:“不是。 我来问你,这里是什么地方,是幽冥地府吗?” “不是,这里鬼海,地府还在下面。” “还在下面?那阳间呢?怎么去阳间?” “这里去不了阳间,阴司那里好像可以,不过人死了,要么就别进来,进来就别想回去了。” “你们刚才在做什么呢?” “打捞尸体。 我们家娘娘心善,在这鬼海边开了个给孤园,专门处理那些无人收尸的孤魂野鬼。” “给孤园?!” 胡谦忽地想到三年前召陆判遇到的那个给孤园,难道就是这里? “你们家娘娘是谁?打捞尸体之后怎么处理?” “我们家娘娘是锦瑟娘娘,原来是东海候的女儿。 这尸体都是背了去埋的,之后会有地府的勾魂使者来将鬼魂牵走。” “既然如此,怎么刚才还说什么厉鬼?” 那鬼物见胡谦说话越来越和善,而且全身没有戾气,话也渐渐多起来。 “你是不知道啊,最近阴司不太平,连带着这鬼海也会出乱子。 经常有一些厉鬼跑出来,吞食其他鬼。 这个时候就得用黑狗去咬,要不然厉鬼越来越厉害,就非得让娘娘出手了。” “厉鬼?是从哪里来的?” “到这里来的基本上没有厉鬼,有赌鬼、烟鬼、饿死鬼。 厉鬼不知几千年才会碰上一个,不过最近就出了两个,幸亏被娘娘打死了。 至于是从哪里来的,那就不知道了。” 胡谦听了大概,正要再问如何去到阴司时,远处忽地有灯火晃动,接着便有一队鬼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是谁打伤了黑狗,厉鬼在哪呢!” 胡谦跟前的鬼物喊道:“不是厉鬼,是他……他是……” 说着他挠了挠满是血污的头,望着胡谦道:“对了,你是谁啊?” 随着狗叫声响起,那队鬼出现了胡谦的面前。 比起面前这脏兮兮的鬼物,这队鬼穿得很是整洁,清一色的黑色衣服,身体也没缺太多,只有几个是少了一条胳膊的,脸上也干净。 为首一鬼用灯笼照了照胡谦,“好像不是厉鬼,不过看这穿着打扮,也算是孤魂野鬼了。” 胡谦当时从琉璃房走得匆忙,随手抓了一个浴巾裹在身上,想不到元神出窍之后,穿得还是这身。 胡谦道:“你们娘娘在什么地方,能不能带我去见见。” “你算是什么东西,娘娘也是你能见的吗! 再说,你打伤黑狗的账还没算呢!” 说着便挥动手中的木棒来打胡谦。 胡谦这时已经恢复过来,将身一躲,闪开棍棒,劈手将其夺了过来。 那鬼吓得哇哇大叫,“是厉鬼!是厉鬼!快放狗咬!” 接着便有四条黑狗朝胡谦扑咬而来。 胡谦纵身跃起,棒子连挥四下,棒棒都打狗,疼得它们嗷嗷惨叫,再也不敢上来了。 其余鬼物见了,哪里还敢耽搁,吓得拔腿就跑。 只不过这些东西缺胳膊少腿,跑了没多远,就摔倒好几个。 胡谦赶了上去,一把抓住那个领头的,笑道:“带我去见你们娘娘,要不然就砸碎你的脑袋。” “别,别,这就去,我这就带你去。” 黑暗中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忽见一个两个灯笼,走近看时,见是一个园子,门上写着“给孤园”三个大字。 进去一看,只见房屋又多又乱,十分污秽,臭气薰天。 园里的鬼魂看见灯光,纷纷聚集过来,都是些没脑袋或缺胳膊少腿的,令人不堪入目。 胡谦见一具鬼尸横躺在墙下,近前看看,血肉狼藉。 又过了一个门,见到一处大房子,正厅中灯光十分明亮,其上坐着一个二十来岁的仙女一样的人物。 听到有人进来,女子也不抬头,只开口问道:“厉鬼杀死了吗?” 声音十分动听,如同仙乐一般,与这脏乱恐怖的地方显得格格不入。 胡谦笑道:“没有厉鬼,只有好人一个。” 女子听了,诧异地抬起头,看到胡谦,立即愣住了。 一旁的婢女见她半天没有反应,小声提醒道:“娘娘,这个鬼物不是咱们这里的。” 说了几句,女子仍是没有反应。 婢女又道:“娘娘?” 见她还没反应,便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臂弯。 “娘娘……” 女子这才回过神,或许是在这鬼物世界待得时间太久,陡然见到胡谦这样英俊的,一时仍是难以自持。 想到自己刚才盯着人家看了半晌,她忽地又背过头去,不敢去看胡谦的眼睛。 过了一会,才轻咳了一声道:“相公是什么……不,你是什么来历,怎么会到这里来……” 第306章 给你看看又何妨 胡谦道:“我是胡谦,上界修行的真人,元神出窍到了此地。 敢问娘娘,这里可有去往阴司的道路?” 锦瑟道:“既为上界真人,应该知道阴司是个什么去处,怎么好端端的,要去那里。” “只为救人,实属无奈之举。” “救人?既然是人,若是阳寿未尽,怎么会到了阴司,莫非是被勾魂抓住的鬼?” 胡谦幽通神通扫了此女一眼,见她非妖非鬼,也不是凡人,而是一位女仙。 略微思考了一下便道:“娘娘,此人生前被人所害,化作鬼后,便归到我门下,所以我决不能不救她。” 锦瑟点点头,“原来是还未被勾魂发现的鬼,可是她现在既然已经被勾魂抓去,便再无可能出来了。” “不,她不是被勾魂抓去的,而是被一个夜叉。” 想来小倩一直在胡谦身边,要不然就是在院子里,有金符和阵法在,即便是地府的勾魂使者,多半也无法进来。 果然,锦瑟听完之后随即就是一愣,“夜叉?夜叉为什么会抓她?” 她摇了摇头,嘴上虽是如此说,脑中好像根本没把这话放进去,只是痴傻地望着胡谦。 胡谦道:“既然娘娘不知,还请娘娘告诉我阴司该如何去,胡谦拜谢了。” “阴司如此之大,你又不知道她在什么地方,不如先在这歇息一段时间,再去不迟。” 胡谦摇摇头,正待再说,见她又作痴傻状,问一句,好久都不回答,倒是她旁边的婢女双眼放光,直直地看着胡谦,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 无奈之下,胡谦只得开口道:“娘娘盛情,那我就歇息一晚。” 这次锦瑟倒是听到了,立即道:“对对,春燕,送胡真人去客房休息。” “是。” 从大殿中出来,春燕妩媚一笑,“胡真人,这边请。” 她面上灿若桃花,步履轻盈,婀娜多姿,每走几步,便回头冲胡谦一笑,然后做个请的动作。 等到了客房,见与阳间宅院无异。 只不过房间阴冷,全然没有半分生气。 胡谦请春燕坐下,问道:“春燕姑娘,你知道怎么去阴司吗?” 春燕娇嗔道:“别叫春燕姑娘,叫我春燕就行。 至于这个路嘛,真人见谅,这个我不能跟你说。” 她说话带笑,分明是话里有话的样子。 胡谦吃不准她要怎么样,便问道:“那要怎么样才肯告诉我呢?” 春燕掩面轻笑,摇头道:“这个没办法,娘娘手中有一颗宝珠,这鬼海之内的所有地方她都能看到。 我若告诉了你,娘娘要罚我的。” 胡谦道:“能看到也能听到吗?” “那却不能。 只不过娘娘平日看得多了,单看我张嘴,便知道我要说什么。” 说着,躬身退了出去。 胡谦无奈,看来只得找机会抓只鬼差来,用役灵符控制住,问问道路。 上次审理朱尔旦的案子时,当时的鬼差就说大人要陆判到给孤园来。 所以这地方必然是有通道去往阴司的。 只不过,既然锦瑟有宝珠能够洞察这鬼海的一切,那行动就必须迅速才行。 想到此,他便躺在床上假寐。 春燕回到正厅,见锦瑟娘娘正拿着宝珠,眼睛眨也不眨地看。 “娘娘,已经将胡真人送到客房安歇了。” 锦瑟也不知听见了没有,随口应了一声。 过了一会,才忽地反应过来,见春燕狐疑地盯着自己,便轻咳一声,“真人可还满意吗?” “挺满意的。” “他是不是问你通道的事情了?” “是的,奴婢没告诉他。” “嗯,我之所以不让他走,一来是因为最近阴司不太平,他去了难免出事。 二来嘛,阴司岂是想去就去,想走就走的,若是去了,只怕再难见上……不,再难出来。” 春燕笑道:“奴婢明白。 奴婢也是这样想的。” 锦瑟点点头,不过随即反应过来,“你这蹄子,想什么呢!” 春燕道:“奴婢也是担心真人的安危,所以不想让他离开。” 锦瑟道:“他虽号称真人,终究是肉体凡胎,又是元神出窍,若遇到什么危险,恐怕顷刻间就没了性命。 无论你在想什么,这一点终归是真的。” 春燕难得的正色道:“娘娘说的极是,可是奴婢看胡真人是真有本事的。” “先前不是有个号称什么大司命的人,结果不也是被厉鬼吞了去,这些凡人活着的时候或许很厉害,一旦来到这里,便不是这样了。 所以,你我之所以不告诉他通道的事情,也是为他好。” 春燕开心道:“娘娘说的对。” “等他休息一会,过一会请他过来喝酒,我再和他说说这事。” “啊?” “怎么了?”锦瑟脸上微微泛红,“有些唐突是吗?” 春燕道:“不,不是,就是……咱们好像没有酒了。” “把秦广王送的灵芝酒拿出来。” “那可是三千年的灵芝酒……娘娘自己都舍不得喝的……” 锦瑟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早晚不都是要喝的吗?” 春燕点头道:“好,奴婢现在就去准备。” 等春燕离开,锦瑟一会看看镜子中的自己,一会又摸摸自己的手指,忍了半天,还是拿起锦盒中的宝珠,袖子一挥,宝珠中立即现出胡谦的身影。 此刻他正平躺在床上,面色平静地睡着。 锦瑟看了一会,以手托着下巴,只觉越看越是欢喜,最后竟睡了过去。 胡谦这边等了一会,因为不知道锦瑟是不是在看着自己,所以一直没有起来,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才猛地坐起来。 然而他正要贴上隐身符动手,忽听外面外面敲门声响起。 “真人,你起来了吗?” 原来是春燕。 胡谦起身开门,“春燕姑娘还没睡呢?” 春燕道:“真人有所不知,这鬼海不同人间,终日黑气笼罩,没有白天黑夜之分。” 胡谦暗暗无奈,“那春燕姑娘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奉娘娘之命,特来请先生去赴宴。” 胡谦正犹豫时,忽地役灵符这边传来小倩的感应。 “大人,你能听到吗?” 他心中大喜,面上赴宴道:“哦,请姑娘先回,我等会就过去。” 随即关上门,回应道:“小倩,你在什么地方?” “大人,这……我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四处都很黑,好像在一个箱子里面。” “能逃出去吗?” “不行,我好像被什么东西给锁在这箱子里了,动弹不得。” “你是怎么到那里去的?” “我被那夜叉抓住,一路拖到一个黑色的漩涡中,后来就见许多鬼魂被她的同类抓住,他们把我们锁在起来,关在黑色的箱子里,不知道要做什么,后来我就晕过去了,等醒来的时候,还在这里,便试着联系大人。” “他们没伤害你吧?” “没有,他们好像要把箱子运走,说是要献给什么王。” 胡谦皱了皱眉头,“你别怕,现在我已经元神出窍到了鬼海这边,一会就下到阴司去救你。” “大人也在下面吗?多谢大人……还请大人早点来救我,这里……我好害怕。” 她说到最后,已经在暗暗抽泣了。 胡谦安慰道:“别担心,你若是害怕,就和我说话。 另外,尽量去看看在什么地方,或是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我好去找你。” “好,我只要听到,立即告诉大人。” 确定小倩没事,胡谦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毕竟之前还说要给她和聂大人报仇,结果仇没报,现在小倩还差点没了,之后真不知该如何向聂大人和孔雪笠交代。 来到正厅,锦瑟已经等在那里。 只见她妆容精致,似乎还专门打扮了一番——本来就已经是仙女,现在更是慑人心魄。 如果胡谦给沈玉珍打九十七分,那这位锦瑟娘娘至少也有九十五。 “胡真人,请坐。” 胡谦拱手道:“多谢娘娘。” 锦瑟道:“真人客气了,真人既然是修仙问道之人,说起来和我相差无几,娘娘二字实在不敢当,就叫我锦瑟好了。 我呢,也不叫你真人,便称呼胡谦如何?” 胡谦心中一动,这锦瑟倒真有几分心思。 叫娘娘自然不好下手——胡真人和锦瑟娘娘,这样的两个称呼,听着就有十分的距离。 但胡谦和锦瑟就不一样了,随时都可能变成负距离。 只不过他虽也能感受到锦瑟的心思,却无法对其动情。 毕竟他救了小倩之后就要走人,难道到时候还把这锦瑟娘娘带走? 这位可是货真价实的仙女,若是拐跑了,一来这鬼海无人看守,二来只怕天庭那边也要找麻烦。 所以此刻只得虚与委蛇一番,若套出路来自是最好,若是不行,那便只能实行另外一套计划了。 等春燕拿出灵芝酒,胡谦微微有些惊讶,皆因为这酒实在太香了。 锦瑟看出胡谦的想法,笑道:“这酒是秦广王所赠,真正的地下窖藏,浓郁清香,请尝尝。” 胡谦也不客气,举杯朝锦瑟示意了一下,然后轻轻尝了一下,“果然是好酒。” 春燕道:“这酒实在珍贵,就算是我们娘娘也才只有一坛而已。” 胡谦拱手道:“多谢娘娘。” 锦瑟笑道:“都说了,你我以名字相称即可。” 胡谦点点头,“多谢锦瑟。” 锦瑟脸上露出红晕,又端起酒杯道:“请再饮一杯。” 两人喝了几杯。 胡谦没怎么样,锦瑟已经有些醉意了。 “你若是累了,那我便告辞了。” 锦瑟道:“哪里,便再喝一千杯,也不会醉。” 胡谦见她媚态流转,转移话题道:“你既是天上仙子,却为何在此开设给孤园?” 锦瑟道:“我本是东海侯的女儿,后因为仙人点拨,上到天宫做了采露仙子。 后因和瑶池仙子多说了会话,耽误了采露的时辰,本应被贬为凡人,后因瑶池姐姐求情,这才罚我在这鬼海收拢孤魂野鬼以赎罪过。” 胡谦点点头,“我看鬼海中孤魂野鬼如此之多,要收拢多少才算是个头呢?” “两万具。” “好像也不算多。” “不,是每年至少两万具,总共二百年。” “那道现在是……” “现在是一百九十五年,还差五年,便可交差返回天宫了。” 胡谦端起酒杯,“来,祝贺你早脱苦海,重返天宫。” 锦瑟摇摇晃晃地端起杯子,“多谢。” 然后举起杯子,一饮而尽。 胡谦道:“你能脱离苦海实在是不容易,但是我那故人之女却还不知在阴司何处。” 锦瑟道:“其实也不是不能告诉你,只不过你势单力薄,就算去了,也是白白送死。 何况最近下面不太平,许多厉鬼闹事,称王称霸,就连十殿阎罗也不好管,更别说是……” 碍于胡谦的颜面,她没有把话说出来,但是胡谦已经听得明白。 “你就告诉我吧,等我救出她,再来好好谢谢你的恩情。” 他故意在谢谢二字加重了音,便是锦瑟再痴,也听明白了。 “我可不是卖弄恩情之人,况且家中好酒尚有许多,你匆匆返回,我便无人可诉衷肠,每每在这苦守,又有什么意思。” 这话说的已经极是露骨,饶是胡谦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接。 正犹豫时,锦瑟也不知是真醉了还是假醉,竟有意无意碰了碰胡谦的手指,小声道:“你若不嫌弃,不如在此多住些时日,咱们也好多喝几杯。” 胡谦摇头道:“就算多住也无用,五年之后,你返回天宫,又留我在此做什么。” 锦瑟忽地一把握住胡谦的手,激动道:“若你愿意,我就跟你走也是极愿意的,天宫再好,若无有情人,也只是另一个地狱罢了。” 胡谦缓缓拿开她的手,“你喝醉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锦瑟忽地面露苦色道:“你莫非是嫌我爱慕虚荣,贪图你的美貌吗? 没错,整日看这些断手断脚、面目狰狞的鬼物,陡然见了你,我的确是被你的外表吸引,但是现在,我已知你不是轻浮之人,整颗心都是你的了。 你若不信,就给你看看又何妨!” 说着便去解自己身前的衣服…… 第307章 强硬的实力 胡谦赶紧按住她的手,“别,别冲动……” 锦瑟正要说话,忽地外面白光闪动,似乎闪电落下。 胡谦奇怪道:“这鬼海中也有雷光吗?” 锦瑟忽地变了脸色,“这是……瑶池姐姐……你快躲起来。” 胡谦四处看了看,“这……我躲到哪里去?” “床底下……快!要是被瑶池姐姐看到就糟了。” 胡谦无奈,只好钻到床下。 不一刻,便听外面一个声音道:“姐姐来了,快请坐吧。” 胡谦只看到裙摆轻移,便有一个柔和的声音道:“妹妹,你在和谁喝酒?” “地府孤寂,喝酒解闷罢了。” “这筷子……” “这是……这个……” “妹妹莫不是对这地府中的丑陋鬼物动了凡心?” “那怎么可能。” “没有才好,妹妹千万记住,思凡动心可是比延误时辰的罪过更大,若是如此,不但你这一百多年来的苦白受,而且还要遭受更加严厉的惩罚。 到时候,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了。” “多谢姐姐劝告,妹妹自当铭记于心。 对了,姐姐此来何事?” “因其他鬼海接连出事,天帝动怒,地府这边可能会出现什么变故,所以特地来告诉你,此后一定要小心行事。” “妹妹记下了。 来,姐姐,妹妹敬你一杯。” “咦,这酒真是不错。” “是秦广王送的,三千年的灵芝酒,姐姐喜欢,就多喝几杯。” “酒虽好,也切莫贪杯,免得误了大事。 我听说各处鬼海多有厉鬼闹事的,你这边可还平静吗?” “上次倒是有,只不过不甚厉害,被我用宝珠打死了。” “嗯嗯,地府接连出事,只怕天帝要派神将来了。” “会派谁呢?三太子吗?” “三太子去孙大圣那边参加佛会去了,怕还是会让王灵官去。” “王灵官,好像没听说过……” “你去天宫不久,自然没听说过他,当初孙大圣闹天宫时,他一人便可与之大战许久,端得是不可多得的悍将。” 胡谦在床底听得真切。 他之前看过西游记原着,也知道这位王灵官,只是不知道天帝派他去做什么,难道是剿灭那些为害一方的什么鬼王夜叉吗? 锦瑟道:“王灵官下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还请姐姐告知,妹妹也好早做打算。” “地府近来不太平,这个你也知道,王灵官此来,就是为那黑罗城的黑山鬼王而来。” 锦瑟忽地变了脸色,“这黑山鬼王竟然如此厉害吗?竟然要派王灵官来对付。” “想来是有几分法力,只不过,以地藏王菩萨的实力,要杀他必然是易如反掌,可是地藏王那边却一直不动手,这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姐姐的意思是?” “此话出我口,入你耳,决不能让第三人知道。” “这个……姐姐放心好了。” “上面有人怀疑这黑山鬼王是地藏王的人,又说着是地府的劫数,总之是各种猜测都有。 对了,这个节骨眼上,你可千万不要插手在上面,只管好你的鬼海就是。” “这个妹妹自然明白。 只不过就算到时候回到天宫,怕是也要苦挨许多岁月。” “嗯?妹妹,你这是怎了? 难道人鬼向往的仙境不好吗?” “姐姐,仙境固然景色宜人、超凡梦幻,但它毕竟寂寞冷清,人情淡薄,令人不寒而栗。 比如这次,妹妹只是迟了不到片刻,就被贬下来。 活在这里,与牢笼何异,没有半分自由可言。” “既然如此,你就久留地府吧。 你在这里掌管一片鬼海,事情全由你做主,想来是够自由的。” “地府虽然好,全为救人,但终年不见光明,阴森冰冷,又与一群丑类为伴,终非我的本心。” “天上也不行,地下也不行,那你要做什么?” “若是可以,我想,做人或许要有趣的多。” “妹妹千万不要说这种话,若被天帝得知,必然会降下劫数,到时候你便万劫不复,说不定会永堕轮回。” “若为自由故,即便永堕轮回也值得了。” 瑶池忽地站起来身来,四处扫视了一眼,惊疑不定地望着锦瑟道:“你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尽说这些胡话,莫不是喝多了? 还是这屋中藏了什么人了?” 她一边说,一边四处看着。 最后忽地把目光望向床底,“这下面许是有人吧?” 锦瑟吓了一跳,“姐姐,那里没人的!” 话虽是这样说,却并未去阻挡。 一方面害怕她发现胡谦,另外一方面又想,干脆叫她撞见胡谦,事情捅破,也倒省事。 然而瑶池一低头,却发现床底空无一物,并无半个人影。 她松了口气,转身拉着锦瑟的手,“没人就好,妹妹千万忍耐,只要再过五年,你便可以返回天宫,到时候我们姐们又可在一起了。” 锦瑟心中说不出来是失望还是庆幸,其中又夹杂着三分好奇。 明明看见胡谦躲在床底的,为什么却不见了。 瑶池两人又说了一会,便离开了。 锦瑟将她送到门外,目送她离开后,赶紧回到屋中,先是看了看床底,果然空无一人,然后又四处看了看,也没发现胡谦的踪迹。 她低声道:“胡谦,你在哪呢?” 屋中并没有人回答。 她又赶紧拿出宝珠去看,发现胡谦已经回去了,正躺在床上睡觉呢。 “也不知刚才那一番话他听到没有。 春燕,再去请胡谦过来。” “娘娘,胡真人不是在屋里吗?” “已经回去了,去请他来,继续喝酒。” “可是这……” “尽管去就是,啰嗦什么。” 春燕忙不迭地去了。 胡谦一面推说醉酒,需要休息,连床也没起。 一边和小倩感应传音,“怎么样?现在能确定自己的位置吗?” “不行,还是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不过好像现在已经启程了。” “他们有没有说往哪里去?” “没有,他们只说出发。” “好,你别怕,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不能再等了! 他随即起身,开门冲了出去,然而还未见到一个鬼物,便听外面有人喊道:“狗死了!死狗了!” “快去请娘娘,有厉鬼!” “厉鬼来了!” “厉鬼破网出来了!” 接着便听外面一阵轰轰隆隆的打斗声。 他虽有心要趁现在抓个小鬼问问路,但多少有些趁火打劫的意思。 才出了给孤园,便见一片面目可憎、缺胳膊少腿的小鬼没命地往这边跑。 而在后面,一个身高一丈多的黑面鬼正挥舞着狼牙棒追赶。 又那跑得慢的小鬼,立即被其砸倒,然后抓着就往嘴里塞。 正看得惊讶,锦瑟和春燕从园子里出来。 锦瑟喝了一声,“大胆!” 身体如飞燕一般冲了出去,将头上的发簪一拔,立即变作一把长剑,娇喝一声冲了过去。 那厉鬼浑然不惧,举起狼牙棒便砸。 “铛!” 一声金属撞击声后,厉鬼退了一步,锦瑟却是直接给震退十几步。 她见不能力敌,便飞出手中宝珠,滴流一道白光照过去,那厉鬼便“啊”的一声惨叫,从头开始,像是蜡烛一般缓缓融化。 春燕等给孤园的人见了,皆是松了口气。 谁知那厉鬼表面化掉之后,竟然又变成一个小一些的厉鬼,捡起狼牙棒便朝锦瑟飞扑过去。 锦瑟再用宝珠去照,却是被一股黑气挡住,吓得她赶紧用剑去挡。 “砰!” 巨大的震击之后,锦瑟娇呼一声,长剑落在地上,身体也直接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 眼看就要撞上后面的墙壁,胡谦纵身掠了过去,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她嘴角流出血来,面上全是说不出的柔情“多谢了。” 胡谦刚将她放在地上,那厉鬼又冲了过来。 她立即将胡谦挡在后面,“快走,这厉鬼很厉害,若是晚了,你便逃不掉了。” 胡谦笑道:“没事,我应该可以对付。” “你在上界或许有些本事,但这是地府,不管是什么生灵,沾染了地府的死气,实力便会大打折扣。” “死气?” “岂不闻死气沉沉之说! 说的便是这种东西了,看不见摸不着,一旦沾上,便沉重无比。” 胡谦活动了一下自己手臂,“对我可是没用呢。” 说着不顾锦瑟的阻拦,眼见狼牙棒就要落下,抢先一步捡起地上的长剑,伸手挡了过去。 “铛!” 又是一声巨响。 锦瑟背过眼去,本来以为胡谦必败,听到春燕等人的欢呼,才睁开去看。 这一看,便愣住了。 只见胡谦一手举挡住厉鬼的狼牙棒,神色十分轻松。 而那厉鬼却被逼得连连后退,竟然在完全输在了力量上! “好……好强硬!” 她面若桃花,心口砰砰直跳。 胡谦没去理会后面,而是纵身一跃,一个魁星踢斗,踢在厉鬼太阳穴,见他就要倒下,便追身过去,斩妖神通附在剑上,一下刺穿他的脖子。 “嗤啦!” 厉鬼还未倒下,身体便在空中化作一阵飞灰,消失不见。 这一下不仅是锦瑟,春燕等人也是惊得目瞪口呆。 “这厉鬼……好像也没有很厉害……” 待回过神来,锦瑟不管那厉鬼的情况,赶紧上去看胡谦。 “你没事吧?” 胡谦有些好笑,“我没事,倒是你,赶紧服用些药物才好。” 锦瑟一边擦着嘴角流出的血,一边笑道:“用不着,我没事,我好得很呢。” “是吗? 你的鼻子也流血了。” “没事,这只是小伤,一会就好了。” 待回到正厅,她仍是直直地看着胡谦。 “想不到你的法力如此高深,完全不像一个凡人的样子,你平时是如何修炼的?” “也没什么特殊的办法,只要肯钻研、多打磨,你也可以的。” “你太谦虚了。” 说到这里,她好像忽地想起什么似的,陡然正色道:“凭你的实力,去下一层应该也是无碍的。 只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之前的话,也请你务必牢记。 若非借酒,我实在是不好说出那番话,你既然去意已决,我也不拦你了。” 胡谦站起身来,拜道:“多谢。” “不必如此,你刚才也救了我一命呢。 其实,要去往下面有两个办法。 这给孤园每每收集了孤魂野鬼,便会有判官来取,你可以跟着他一块去下面,只不过时间不固定。” “上次是什么时候?” “上次是陆判,很久了,我也记不清了。” “那第二个呢?” “第二就是逆行通道。 这通道我可以给你打开,但具体通往下面的哪里,我也不能掌控,而且你不是地府之人,若是进去,会受死气和罡风折磨,只怕你承受不住。” “那就选第二个吧。” “你……真的要走吗?” 胡谦看着她,重重地点点头。 “好。” 她犹豫了一下,取出宝珠来,闭目念诵法决,然后忽地一声低喝。 胡谦面前随即出现一个深不见底的大洞来,竟如那恐怖的黑色漩涡一样。 “快些进去!我支撑不了许久的。” “我走了!” 胡谦说了一声,纵身跳了进去。 因为护体神光的缘故,他倒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只不过轻飘飘地落了许久,也还到地上。 就在他已经落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忽地身体一沉,终于“扑通”一下落在地上。 接着便听“哎呀”一声。 他之前已经打定主意,只要见到鬼怪,便就用役灵符控制住,先问问这里的情况再说。 然而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会出现眼前这种状况——四处全是穿得红红绿绿的鬼物,身体很是完整,甚少有给孤园那里的鬼物那样缺胳膊少腿的。 这些鬼现在全都直直地看着胡谦,眼中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情绪。 胡谦自己也是非常意外,略有些尴尬地对众人道:“实在抱歉,我这也是刚从上面下来,不知道你们在这里这……” 话还未说完,就见两个鬼物走了过来,从地上扶起另外一个鬼物。 那鬼物头戴红色小帽,穿上穿得大红长衫,面露怒色道:“说那么多废话干嘛!还不赶紧从我娘子身上下来!” 胡谦尴尬地笑了笑,这才拉起被他砸在身下的女鬼,抱歉道:“我也没想到,你们在这结阴亲,恭喜恭喜。 对了,顺便问一句,你们知道黑罗城在哪吗?” 第308章 狼疮之谜 既然无法弄清小倩到底在什么地方,那便只好去黑罗城。 毕竟那个夜叉很可能就是黑罗城的。 当然,若是能找到李家人祖上问问也行,可是对方应该早就投胎去了。 面前的鬼新郎没好气道:“快滚!不然就……” 没等他说完,胡谦一个役灵符拍了上去。 “黑罗城在哪?” “在大阴山之中,大阴山又在哪里?” “由此往北,具体在哪我也不知道。” “除了十殿阎罗,这里还没有其他的什么王?” “地藏王,罗刹王,夜叉王,还有黑山鬼王。” “黑山鬼王在黑罗城吗?” “不知道。” “附近有没有鬼物被抓走?” “有,西边的市集就刚刚被洗劫过。” 胡谦当即收回役灵符,出了门就往西而去。 之前看聊斋时,知道阴间和阳间有许多地方是差不多的,有街市,甚至还有妓院。 十殿阎罗虽然是这里的管理者,但有许多地方是他们管不到的,或者是顾不过来来的。 这一点在许多故事里都有说,甚至有个人和邻居结怨,邻居贿赂了阎王,让他饱受折磨,最后他告到二郎神那里去,后者将阎王、郡司和城隍以及一种鬼吏各种整治。 向西行了不知有多远,见有个骑马的男子,白马俊健、四蹄有力,奔跑的时候就像是飞一样。 胡谦道:“兄台,可否带我一程。” 那人道:“上来吧。” 胡谦纵身跃了上去。 这下那人倒是吃惊不小,“兄台好身手啊?是哪里的官吏吗?” “不是,去西边的集市看看,你这是?” “哦,女儿刚给我烧了马,我骑出来玩玩。 听说西边的集市刚被厉鬼洗劫了,你去哪里做什么?” “那边有我一个故人,所以去看看。” “还是劝你不要靠近得好,免得招来祸害。” “多谢,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在下鹿东山,兄台你呢?” “胡谦。” 胡谦说着打量了一下此人的面容,只觉越看越像一个人,不由好奇道:“鹿兄,看你如此面善,或许我还见过你的女儿呢。” “哦?我女儿叫鹿宦娘,你见过吗?” 胡谦心道果然如此,只不过眼下却是不好相认——若是告诉他自己是因为救人元神出窍到了阴间来,免不了会让他担心。 所以只是道:“何止见过,她是我家老爷的妾室,现在已有一个孩子,夫妇恩爱得很。” 鹿东山怒道:“荒唐!我女儿也算是大家闺秀,堂堂官宦之女,怎么能给别人做妾呢!” 胡谦道:“我家老爷是东平按察使,朝廷三品大员,又是御封的金陵伯,诗书礼仪无一不精,品貌双全,是不可多得的奇男子。” 鹿东山嘀咕道:“按察使……金陵伯…… 这样的话,倒也说的过去。 只不过你家老爷的年纪想必很大了吧?” “没有,说句不敬的话,我家老爷和我的年龄差不多。” 鹿东山重又回过头上下打量了胡谦一眼,诧异道:“先前没仔细看,你虽是个小厮,长得倒是英俊。 你家老爷若是如此年轻,又是如何当上按察使,如何得了爵位的呢?” 胡谦随即又把自己事情说了一遍,即便没有添油加醋,鹿东山还是像听天书一般。 不过他自己已经到了地府,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习以为常,便也就信了五六分。 胡谦这时问道:“鹿姨娘时常给您东西吗?” “嗯,是的,吃的用的,银钱马匹,什么都有,这样看来,你家老爷对她算是不错,要不然她可没办法给我烧这么多东西。” “只是不能回去看看,要不然该有多好。” “小的听说您死了许久了,怎么没去投胎?” “我一生行善,死了之后,当了判官手下的刀笔吏,因此不用去投胎。” 胡谦心中暗喜,问道:“既是如此,该知道黑罗城的事情吧,听说那里出了个黑山鬼王,很是厉害,就连陆判都被他吃了呢!” “胡说,陆判好好的,哪里就被他吃了。 那黑山鬼王虽是厉害,却也不敢跑到这边来放肆,大抵就在黑罗城四周猖狂。 这次西集的事情,多半也是他手下的厉鬼做的,他们抢了鬼魂,回去献给黑山鬼王,这样的话……” 他正说着,忽地像是觉察出什么,“你问这个做什么?” 谁知再转过身的时候,却发现胡谦已经不见了。 他摇了摇头,终归是得知了自己女儿消息,又想到做了外公,心中不禁高兴万分,听人说托梦可行,便想着哪天自己也试试。 到了西集之后,果然看到到处一片狼藉,空荡荡的街市一个人也没有。 四处看了许久,忽地听到不远处吱呀作响,近前一看,原来是木板下压着一个小孩。 他见了胡谦,立即惊恐地就要往下面钻,却被胡谦抓住胳膊,一下提了起来。 “别害怕,我不是厉鬼!” 连说了三遍,小男孩这才镇定下来。 “这里出了什么事情?” “厉鬼……黑罗城的厉鬼来抓人,集市上的人都被抓走了。” “他们往哪个方向去的?” “说是先去肝脑河聚集,然后一同去黑罗城。” “肝脑河在什么方向?” “就在北边,那边经常有厉鬼出没,大家都不敢去。 厉鬼们平时也不会越过河流过来,谁知这次竟然闯过河来抓人。” “怎么?他们为什么不敢过河?” “那是泰山王规定的,若是厉鬼们犯界,便会派人清缴。” 胡谦不想理会阎罗和厉鬼的事情,既得了方向,便道:“你快走吧。” 男孩道:“我不走了,父母都被抓了,我要去救他们。” “你认识路吗?” “厉鬼没来之前,我们一直在肝脑河北生活的。” “好,我也要去救人,你敢不敢跟我一块去。” “有什么不敢,大不了被吃,或许可以长长久久地和父母一块。” 胡谦四处看了看道:“这附近有什么马,牛啊之类的坐骑?” “长乐客店里面经常有马,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 一人一鬼随即来到店里,果见后面栓着三匹马。 骑上马之后,一路向北。 一路渺无鬼烟,倒是不时能看到许多死鸟、死鸡的尸体。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辛二蛋,你呢?” “胡谦。” “你有什么计划吗?” “有,到时候你只要帮我找到他们,救人的事情就交给我好了。” “你很厉害吗?” “很厉害。” 辛二蛋笑了笑,“你别骗我了,你要是很厉害,又怎么会被厉鬼抓了亲人呢?” 胡谦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 期间也不知走了多久,辛二蛋忽地低声道:“快到肝脑河了。” 胡谦向前看了看,却是什么也没看到。 “你怎么知道?” “肝脑河的水有很大的味道,你没闻到吗?” “什么味道?” “就是肝和脑子的味道。” 胡谦顿时变了脸色。 向前行了不远,果然听到“呼啦呼啦”的声音。 到了河边,他微微抬眼一扫,便见那河中尽是些令人头皮发麻的东西。 饶是他此刻乃是元神出窍,也禁不住有些作呕。 “这些都是阳间作恶之人的,投胎之前被抽出肝脑,转投畜生道,所以那些畜生才傻傻呆呆的。 顺着这条河就能找到阎罗殿了。” “这河有多宽?” “我也说不清,原来是座桥的,后来被拆掉了,咱们游过去吧。” 说着就要下去。 胡谦赶紧拉住他,问道:“过了河还有多远能见到那些厉鬼?” “不远了,对岸都是他们的地盘。” “那些厉鬼是不是都是身材高大、力大无穷的?” “都是的,有些是夜叉,有些还能飞呢。” 胡谦道:“那好,下马吧,我带你飞过去。” “你也会飞?” “不会,不过我能跳过去。” “这河可宽着呢!” “应该没问题。” 于是一人一鬼下了马。 胡谦用力拍了一下马背,让其自己跑掉,然后抱着辛二蛋,先是向后退了几步,然后纵身一跃,到了河对岸。 比起刚才,这边的视线又差了许多,不时会有层层瘴气飘过。 胡谦举目四看,果然见到前方一团一团浓重的鬼物寒气,只不过这些家伙并不在一个地方。 而那些劫掠集市的厉鬼,既然要同去黑罗城,想必会在汇集在一处。 “这里往黑罗城该怎么去?” “往黑罗城肯定要经过两夹山,咱们可以往那个方向去,只不过这里厉鬼太多,可能咱们还没走几步,就被他们发现了,要不然被吃,要不然就被抓住送往黑罗城。” “这些厉鬼为什么要吃鬼?” “听说是为了修炼,吃的越多,就越厉害。 我们还没搬到肝脑河那边时,邻居有个叫李定远的,本来好好的,后来不知为什么吃了一个鬼,自那之后开始变了模样,不仅丑陋,而且身材高大,力气也大了好多倍。 要不是正好有个判官路过,就没人能控制得了他了。 后来听说,说是黑山鬼王有一门极厉害的神通,学了之后,就能与天地同寿,不受地府管制。” 胡谦心中一动,“这神通叫什么名字?” 辛二蛋见了,吓得往后退了几步,“怎么?你要学吗?” 胡谦嘀咕道:“这话听着怎么这么熟悉。” 随即摇摇头,“我可不学,只是想知道这神通叫什么名字。” 辛二道:“不知道。” 胡谦四处看了看,这个神通会不会就是狼疮呢。 可惜现在没能遇到黑山鬼王手下的夜叉,若是碰到,或许可以把他们扒开,看看他们身上是不是也有狼疮。 想到狼疮,他忽地一愣,重又问道:“你刚才说那个邻居叫什么?” “李定远?” “他有没有说他是哪里人?” “好像是说是什么东平人,生前还是个侯爷呢。” 胡谦这时立即明白过来了。 东平侯李定远! 就是现在他的宅子的主人。 他就是得了狼疮死的! 这样说来,那些因狼疮而死的人岂不是很有可能也会变成厉鬼或者夜叉! 比如说,聂长风! 还有…… 小倩! 虽然她身上有胡谦的金符,也有役灵符,但毕竟没有护体神光。 之前没有发作,或许是因为没到地府,一旦进来,说不定就会发作。 想到小倩吃人的样子,胡谦不由有些害怕。 想到这,他赶紧传言道:“小倩,你在哪里?” 小倩立即回应道:“还是弄不清,现在还在路上。” 胡谦这才放下心来,“你现在没事吧。” “没事。” “你现在能动吗?” “双手还可以动。” “先前给你的金符在身上吗?” “在呢。” “现在把它贴在身上。” “我一直都贴在身上的。” 胡谦长舒一口气,“我现在已经到下面了,现在正在往黑罗城去。” “黑罗城?是在什么地方?我不知道他们现在是不是去黑罗城。” “一旦得知位置,立即就得通知我。” 小倩赶紧答应。 胡谦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只不过,聂长风夫妇以及死在东平的许多士兵和镇妖司的人只怕就要变成厉鬼了。 本来胡谦还在疑惑,那花帽夜叉为什么要这么做,现在看来,他们实在故意用狼疮杀人,然后让其在阴间变成厉鬼。 至于制造这么多厉鬼是为了帮助其修炼,还是有别的什么用意,那胡谦就不知道了。 事不宜迟,也没什么好想的了。 辛二蛋还要再说什么,胡谦已经带着他向前掠了过去,看准最靠近的厉鬼,三两步追了上去,没等那厉鬼反应过来,一个役灵符就拍了上去。 见了面前这三丈高的怪物,辛二蛋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胡谦道:“知不知道花帽夜叉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 “有没有见过一个叫小倩的女鬼?” “没有。” 辛二蛋见平素凶悍万分的厉鬼此刻如同听话的孩童一般回答胡谦的问题,不由又惊又疑。 胡谦又问道:“黑罗城在哪里?” “由此向北,过了两夹山就到了。” “带我过去。” 说着捏出隐身符,贴在自己和辛二蛋身上,纵身跃到这厉鬼的肩上。 “出发吧!” 第309章 鹰神 辛二蛋虽是惊异,但一路上遇到的厉鬼皆看不见自己,便明白过来,这是胡谦的法术。 他虽好奇,但又怕贸然开口惹来其余的厉鬼,所以一路上只是紧紧抓着胡谦的手。 胡谦不知要走多远才能到两夹山,便心灵传音道:“为什么要洗劫西集?” “因为黑山大王寿辰,要贡献鬼物。” “鬼物到什么地方了?” “还在前面,他们走得早,不好追的。” “全力追过去!” 厉鬼应了一声,随即大步向前追过去。 虽然一路上也撞上许多厉鬼好奇的目光,但毕竟看不到胡谦,所以也没去理会。 期间不知追了多久,忽听前面砰砰有声,放眼看去,果然是二十几个厉鬼。 他们每个手中都拎着一个黑色的笼子,应该就是洗劫西集的厉鬼了。 胡谦感应道:“就是他们吗?” “是的,那手中拎着的就是鬼魂了。” 胡谦疑惑地看过去,只见那箱子也不是很大,即便能装,也装不下那么许多鬼魂吧。 问了之后,厉鬼说道:“鬼魂可大可小,占不了多少地方。” 胡谦一想也是,那花帽夜叉不也是从烛台中冒出来的吗。 想到这,他不在犹豫,三两步跃了过去,手中役灵符接连拍出,不一会便将这些厉鬼定在原地。 “把箱子全都放下。” 一句话说出,此处的厉鬼全都听话地将箱子放下。 “打开!” 箱子随即被打开,没到一会,便有一众鬼物冒了出来。 胡谦现出人影来,喝道:“我是来救你们的,都别出声。” 两句话一说,众鬼果然都不再说话,虽是害怕,但见被放出来,还是站在原地,惊疑不定地望着胡谦。 胡谦又取下辛二蛋身上的隐身符,“看看,有你的家人吗?” 没等辛二蛋去看,便有两个鬼物飘然上前,虽是激动,却还是不敢发出声音。 “二蛋!” “爹,娘!” 三鬼抱在一起默默哭泣。 一众鬼物一开始只是将信将疑,现在看到辛二蛋三个,心中再无怀疑。 胡谦只扫了一眼,便看出这里面没有小倩,不由有些失望。 虽说现在把这些鬼救下来,但若放在这里不管,他们也根本回不去。 于是将这些人全部叫到跟前,手中隐身符全部扫了出去,将他们全部隐身,又让这些厉鬼带上他们过到肝脑河对岸。 辛二蛋道:“你还要往黑罗城去吗?” 胡谦点点头,“快回去吧。” “我陪你你去!” 胡谦笑道:“不用。” 说完便控制厉鬼将他们送回去。 座下的厉鬼也知道去两夹山的路,所以不用担心找不到。 只不过这里除了黑山鬼王,还有罗刹王、夜叉王,若是小倩不是被抓到黑罗城那里,那可就麻烦了。 一路前行,不知过了多久,忽见黑雾中隐隐现出两座山峰来,中间有一狭长谷道,正好可容人通过。 山谷内鬼来鬼往,但凡前行厉鬼,无一不拎着箱子。 胡谦虽是着急,但若一个个去查,只怕是极为浪费时间。 他隐身坐在厉鬼肩上,随着众鬼一起向前。 越往前去,厉鬼越多,每一个都是长身长手、面目狰狞,彼此之前也没有多少交流。 过了山谷不远,便看到一个黑色的石头城,一杆大旗立在城头,在灰蒙蒙的雾气中若隐若现。 到了城下,黑罗城三个大字清晰可见。 此刻城下已经聚集了黑压压一片厉鬼,饶是胡谦站得高,也说不过来这到底有多少个,就更别提他们手中提着的箱子了。 就刚才来看,一个箱子中装的可不止一个鬼物。 这要是全部放出来,只怕找上半天也不一定能找的到。 除非面前这些厉鬼和放出来的鬼物全都静静地站在原地,然后让小倩看到胡谦。 可这样未免有些不现实,若是现在动手,必然会引发混乱。 除非现在用剑术神通和斩妖神通,否则要想快速清理掉这这些厉鬼,还是有难度的。 而且城中的鬼王到底是什么道行也不知道,不过想来必然不弱,要不然天宫也不回派王灵官出战。 正在想着,又有一群群厉鬼汇聚而来。 这下可真是无边无际了,饶是胡谦不惧,也看得头皮发麻。 正等得心烦,城门缓缓打开,随即就有一个声音道:“百鬼朝贺!” 胡谦心中好笑,这鬼王的本事不知道,架子倒是不小。 随着厉鬼缓缓进城,见这黑罗城果然有些不同气象。 道路两边货店街市、勾栏瓦肆无一不全。 除了进城的厉鬼,街边还有许多围观的鬼物,甚至还有许多人类模样的俊秀女子,拿着手帕站在楼上说笑。 只不过胡谦打眼一扫,便看出她们的本相——一个个如母夜叉一般,若是夜晚看了,多半是能吓死人的。 顺着进城的街道一直向前,来到一处巨大的广场。 以胡谦后世的目光来看,和城中的巨大广场类似,当中有象征六艺的六根巨大的石柱,四面也有四根石柱。 石柱上皆是面目狰狞的鬼物,亦有许多胡谦也看不懂的纹饰。 六根石柱之上是一个巨大的石碗,倒扣下来盖住六根石柱顶端。 胡谦这时没空去理会一众厉鬼,而是赶紧和小倩感应传音。 “怎么样?知道现在的位置了吗?” “还是不知道。” “有没有听到‘百鬼朝贺’的话?” “没有。” 胡谦心中一沉,难道小倩不在这广场之上?还是说厉鬼手中的箱子隔音效果特别好? 正想着,又有一个声音道:“黑山大王道!” 声音一出,一众厉鬼纷纷跪在地上。 胡谦也命自己的厉鬼跪下。 接着便见城市后方冒出一团黑雾,起初只是一团,之后忽地张开,顷刻间遮天蔽日,将整个黑罗城笼罩在其中。 胡谦抬眼扫去,见黑雾中并无什么鬼物,正奇怪时,又见那黑雾寒气凛冽,便陡然明白过来,这黑雾本身就是鬼物。 接着,黑雾膨胀到极限后便缓缓缩下,渐渐凝成一个人影。 这人不如厉鬼那般巨大,只是普通人的模样,除了有些黑,看不出和常人有什么区别。 他起初飘在天空,然后一步迈出,站在高处的碗底。 胡谦暗暗惊讶,这难道就是黑山鬼王?看起来好像并不是很厉害。 然而念头才刚刚升起,黑山鬼王脚下忽地暴起一团黑雾,顷刻间荡漾开来,吹得一众厉鬼抬不起头来,许多实力不济的厉鬼甚至被吹得接连翻了好几个跟头。 这一下,饶是胡谦心里有所准备,也不禁暗暗赞叹这黑山鬼王的实力。 “开箱祭王!” 不知哪里出现一个声音,一众厉鬼随即站起身来,枯树枝一样的大手按在箱子上,作势就要去打开。 龙渊剑不在身上,胡谦正想着该如何对付这黑山鬼王时,高处忽有一声鹰鸣,接着便有一个巨大的物体遮住了整个广场。 胡谦抬眼看去,见是一头巨大的苍鹰,苍鹰侧身飞行,背上还坐着一个手持铜锤的青面汉子。 待到了近前,青面汉子纵身从苍鹰背上跳了下来,铁塔一样的身躯,即便在厉鬼林立的地方也甚是显眼。 才落到地上,手中铜锤猛地一砸,脚边的厉鬼随即哀嚎着化作一阵飞灰。 “神仙?” 虽然胡谦不认识这个人,但幽通神通还是立即看出了他的身份。 之前虽听瑶池说天宫要派人下来,但应该不是面前这位。 这青面汉子虽是厉害,但若比起王灵官,只怕还有不少的差距。 正想着,青面汉子喝道:“我乃东岳大帝座下鹰神,特来擒你!” 黑山鬼王咧开嘴,整个面目竟然从鼻子下一分为二,原来那不是他的脸,而整个是一个嘴巴。 “何方小神,也敢在本王面前放肆!” 话音未落,已经到了鹰神的面前,手一伸,便有一道黑气射出。 鹰神不敢大意,纵身跃起,手中大锤再次砸了出去。 “砰!” 黑山鬼王纵身闪了过去。 铜锤砸下,下方的一众厉鬼随即遭殃,因为聚集得太过稠密,一下便死了十几个。 而那黑雾亦没落空,正前方一片厉鬼被打中,肉眼看见的速度化作一堆枯骨。 双方才斗了一个回合,下方的厉鬼便死了上百个。 不单单是厉鬼,其手中的箱子也跟着被打碎,随即便有一片鬼物冒了出来。 胡谦心头一凛,赶紧望过去,同时立刻感应到:“小倩,你出来了没?” “没有,我这边静静的。” “没有听到打斗的声音吗?” “没有。” “那能不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哪怕是一丝丝。” “之前能听到一些,就是他们说的什么王。” 能听到外面的声音,却听不到打斗声,那就说明小倩很可能不在这广场上。 难道城中还有其他的地方关押着鬼物吗? 这件事恐怕也只有和鹰神斗在一处的黑山鬼王才知道了。 或者说…… 胡谦抬头看了看空中的争斗,忽地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想到这,他立即跳下那厉鬼的肩头,几个纵身掠到远处,看到有个厉鬼手上拿着狼牙棒,便上前夺了过来,到了城市西北角,猛地往地上一砸。 “砰!” 一声巨大的响动,震得地面都晃了三晃。 “小倩,听到响动没?” “没有。” 胡谦点点头,往正北处掠了过去,“砰”的又是一下砸到地上。 “现在呢?听到动静没有?” “还是没有。” “我现在就在黑罗城,正在用狼牙棒砸击地面,如果你在附近,应该能听到声音,明白吗!” “大人放心,我一听到立即告诉你。” 胡谦又快步赶往东北角。 城中的厉鬼本来见鹰神和黑山鬼王斗在一起,已经是惊愕万分,如今又见一个狼牙棒在街上飞奔,一个个都愣在原地。 而在广场,正在拼杀的两位也是一愣。 尤其是黑山鬼王,他虽看不到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但刚才的响动绝不是一般鬼物所能制造出来的。 虽是有心去看看,但鹰神缠得紧,一时却是难以脱开身。 这鹰神虽是青面铁塔一样的汉子,但因为有苍鹰的帮助,速度却是不慢,黑山鬼王几次想要摆脱他,都没能做到。 胡谦在城北绕了一会,狼牙棒将城市的地面敲得满是窟窿,然而还是没得到小倩的回应。 他无奈地摇摇头,继续自己的敲地鼠之路。 或许是被鹰神缠得烦了,黑山鬼王忽地后退到碗底,口中一声狂喝,手中陡然多了一柄大斧。 那斧头也不知是什么材质,通神翠绿,晶莹剔透,宛若长在碗底的芭蕉叶一般。 鹰神笑道:“终于要拿出实力吗? 这样也好,免得突然死了后悔!” 黑山鬼王也不多说,只是向着鹰神勾了勾手指,那挑衅的意味再明显不过,鹰神猛地瞪大了眼睛,铜锤一挥,猛地朝黑山鬼王砸了过去。 还未到跟前,却是陡然变幻方向,一锤狠狠砸到顶着石碗的柱子上。 “砰!” 石柱轰然折断,高大的柱子晃了两晃,却是没有立刻倒下。 虽是如此,却激得黑山鬼王恼怒无比,翡翠一般的巨斧砍了下来,与鹰神的铜锤撞到一处。 “铛!” 巨大的声音犹如洪钟大吕一般,凡是在近处的,无论是厉鬼还是旁边的鬼物,顷刻间化作飞灰。 一众厉鬼吓得赶紧后退到广场之外,不知是哪个厉鬼起了头,众鬼一边拍打地面,一边呼喝有声。 即便胡谦离得远,也可听到“呼哈”的声音,很是震撼。 黑山鬼王虽是被挡,却也没有气恼,小小的身体虽是和巨斧不成比例,但行动间迅捷如风,片刻间又到了鹰神的面前。 “铛!” 又是一下撞击之后,黑山鬼王笑傲原地,而鹰神却是被震得后退了好几步,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紧接着,随着撞击越来越频繁,鹰神退得也越来越厉害,巨大的手掌微微有些颤抖,看起来像是支撑不了许久了。 “如何?若是现在滚出这黑罗城,说不定还有你的命在!” 鹰神冷哼一声,口中呼啸一声,天空上的苍鹰猛地俯冲下来,巨大的爪子抓来,饶是黑山鬼王,也要躲避一二。 鹰神趁机纵身迎上,半空中撞在苍鹰上,竟然陡然冒出一团红光来。 第310章 您忙您的 红光之后,苍鹰消失不见,倒是鹰神的背上忽地多出两条巨大的翅膀来。 黑山鬼王笑了笑,“哦?原来还有这种能力!” 鹰神也不废话,铜锤一挥,双翅微振,竟然陡然掠至黑山鬼王的背后,一锤重重砸了下去。 黑山鬼王来不及转身,只将巨斧向后一挡,便听“砰”的一声,竟被砸得飞了出去。 尘土弥漫之中,黑山鬼王现出身影来。 “果然厉害!再来吧!” 他们打得正酣,胡谦也没闲着,一刻不到的功夫,他已经将小半个城市都敲得满是窟窿。 饶是如此,也还是没找到小倩的下落。 难道小倩真的不在这里? 正在想着,忽有两个厉鬼追至近前。 “哪里来的东西!还不现出原形!” “要不然抓到你,让你剥皮抽筋,魂魄打散!” 胡谦见四处寻不到,将狼牙棒扔在地上,悄悄近身,抬手两道役灵符贴住。 “这城中可还有别的装鬼物的箱子吗?” “广场那里有很多。” “除了那里,有没有别的。” “大王宫殿中有,只不过那里极为幽闭,看守的夜叉非常厉害,除了大王,谁都不能靠近的。” “带我过去!” 黑山鬼王的宫殿在城市正中,依旧是黑色石头垒成,上下极不平整,看起来和消割平整的城墙相去甚远。 门口的守卫见两鬼到来,打了个招呼,便放两鬼进去。 殿中潮湿异常,头顶的石头咯吱作响,好似垒得极不结实似的。 走了许久,见前面有一漆黑通道,过通道前大约还可听到外面的打斗声,但是过了通道后,便什么都听不到了。 胡谦心中隐隐有种感觉,小倩很有可能就在这里了。 又向前走了一会,两个厉鬼被拦住了去路。 “站住!来这里做什么!” 胡谦听到声音,便觉得熟悉,仔细一看,这不正是那花帽老太,或者说花帽夜叉嘛! 他心中激动万分,正要上前贴役灵符时,忽地通道猛地一振,竟然抖动起来。 便在此时,小倩忽地感应传音道:“大人,这里突然振动起来了!” 胡谦心中大喜,果然是在这里! 刹那间飞身朝那花帽老太掠了过去! 眼看役灵符就要贴在她的身上,大殿再次剧烈颤动,上方的巨石忽地落下,正挡在胡谦身前。 他无法向前,只得暂时向左闪避。 然而只不过片刻,大殿忽地竖起来,深处深深有一股黑气冲天而起。 两个厉鬼躲闪不及,一下被黑气淹没,陡然见化作飞灰消失不见。 就在胡谦惊疑不定之时,整个大殿再次向上,其中更有一个声音响起。 “小小鹰神,真以为我治不了你嘛!” 胡谦一下愣在原地,这黑石垒成的大殿竟然是黑山妖王的躯体! 而他和小倩现在更在这躯体之中! 想到这,他再顾不上其他! 眼见通道之内血肉、血管之类的东西缓缓从石壁中显现出来,只不过片刻,就变得到处都是“藤蔓荆棘”之类。 胡谦左右绕不过去,顿了一下,望着脚下的粗壮的肠子微微出神。 而在外面,鹰神惊骇的目光之中,原本只有常人大小的黑山鬼王陡然化作小山一般,全身都是黑黢黢的石头,两只眼睛犹如水缸一般。 原本立在广场上的六根石柱忽地化作他的四肢、舌头以及那个…… 挺身立起,便足足比鹰神高出不知多少倍,大手一砸,便将鹰神拍在地上。 “轰隆!” 鹰神遭此重创,一下竟然没能起来,等借着肋下双翅飞起,速度虽快,却还是被黑山妖王一把抓住,像是捏筷子一样握在手中。 眼看就要生生折断,黑山鬼王忽地一怔,痛呼一声退了两步,手掌松开,鹰神得了空子,立即飞了出去。 他本以为是自己之前的攻击奏效,谁知黑山鬼王原地转了两圈,怒道:“什么东西钻到了我的身体里!” 鹰神也是一愣,先前感受到和这黑山鬼王的差距,这时虽看到破绽,一时也不敢再上去缠斗。 毕竟他是有编制的神灵,能拿下就拿下,拿不下也没必要拼命,陡然被打死了,那可就亏大了。 所以此刻大好的机会,他却只在原地看着。 黑山鬼王虽想元神出窍看看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时间鹰神在那边虎视眈眈,一时半会也只能忍着。 一神一鬼僵持的时候,胡谦见役灵符对黑山鬼王没太大作用,已经绕到那花帽老太身边,抬手又是役灵符贴上去。 那花帽老太先是一愣,随即开始痛苦地挣扎起来,一边挣扎,一边现出原形,挥舞着锋利的爪子四处攻击。 胡谦见一张役灵符起不了作用,便又是两张贴了上去。 果然,花帽老太,一下安静下来。 “你在东平侯府上抓的女鬼在哪!” “在大王的胃里,准备等会吃掉的!” 胡谦心头大怒,“带我过去!” 趁着黑山鬼王现在没什么大动作,胡谦在花帽老太的带领下找到被关在黑山鬼王胃里的箱子。 粗略看了一下,这里竟然有上百个箱子。 他正要将箱子打开,黑山鬼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忽地就有一股黑气涌了进来。 花帽老太站在最上方,首当其冲,一下被烧成飞灰。 难道这家伙是想吞了这些鬼物增加实力? 胡谦吓了一跳,手中金符不要钱似的投了出去。 才一撞到黑雾,便“砰”地炸裂开来。 巨大的冲击力使得堆积在这里的箱子撞在一处,几个箱子撞得狠了,随即碎裂开来,上百个鬼物才一出来,便被无形的力量吞噬,眨眼间消失不见。 胡谦心头一凛,虽然通过感应得知其中没有小倩,还是吓得冒出汗来。 “小倩,你是不是已经用金符护住自己了。” “是的。大人你来了吗!这里好像打起来了!” “来了,就是我在这里和鬼王厮杀。 你等一下,我马上救你出来。 不过这鬼王的法力很强,你一出来,一定要马上到我身边!记住没!” “记住了!” 虽说这些鬼物可能有好有坏,不救也没什么负担,但若被鬼王吞噬了,可能法力大涨,到时候再想收拾他就不好办了。 想到这,他又朝一旁的肉壁上打出斩妖神通。 肉壁虽是肉眼可见地收缩颤动,似乎作用也不是很大。 而在外面,就在鹰神的注视下,黑山鬼王周身忽地冒出一团血雾,一会过后,原本大山一样的身体竟然整个小了一圈。 到了这个地步,黑山鬼王再也无法无视体内的情况,当即元神出窍,朝胃部掠了过去。 胡谦一边顶住上方的黑气,一边将箱子聚拢到身边,又传音给小倩准备好,然后开始一个一个砸开箱子。 第一个,不是。 许多鬼物出来之后惊得四处乱窜,结果不是死在黑气之中,就是被胡谦的金符打中。 又开一个,也没有。 一连开了几个都没有,眼看就剩最后一个,胡谦的心也悬了起来。 总不能这个也没有吧。 正在想着,面前黑影一闪,黑山鬼王忽地出现。 他四处扫了扫,最后望着胡谦站着的位置。 “先前我就觉得奇怪,原来是一个隐身的家伙!” 胡谦一愣,想不到对方竟然能看出自己隐身。 不过看他的样子,又好似无法判断出自己具体的位置。 想来或许只是猜测,并不是真的能看穿隐身符。 不过为了让小倩能够看到他,他还是立即撤掉的隐身符。 黑山鬼王道:“果然是隐身吗?” 胡谦道:“既知我的手段,不如放我离开,对你也没任何损失。” 若是厮杀起来,胡谦虽没有龙渊剑在手,但凭借护体神光,自然不惧这黑山鬼王,可是万一波及小倩,那就得不偿失了。 黑山鬼王不知胡谦心思,以为他是害怕了,当即道:“你既进到这里,岂有再出去的道理!就化作本大王的身体,也算是你的功德了。” 见他就要动手,胡谦立即摆手道:“等下,我来问你,那狼疮之毒是不是你的法术?” 黑山鬼王嘿嘿一笑,“既然知道,还敢和我交手,岂不是找死!” 说着便朝胡谦掠来,胡谦金符打了出去。 黑山鬼王虽是厉害,心中知道那金符的厉害,一时也无法靠近。 “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要动手?” 黑山鬼王也不废话,猛地朝胡谦冲了过来。 胡谦冷哼一声,刹那间去掉自己身上的霞隐符。 刹那间,原本已经逼到近处的黑山鬼王忽觉一阵刺目的光芒,凝实的身体忽地寸寸裂开,哀嚎一声,再无法上前。 胡谦没给他喘息的机会,一步掠了过去,混合着斩妖神通和护体金光的手掌一下打在他的身上。 “嗷!” 黑山鬼王黑气崩散,片刻间软了下去。 胡谦还要再出手,一直护在身后的箱子忽地被黑山鬼王疯狂的扭动撞碎。 他只看了一眼,便见到小倩的身影。 “大人!” 小倩早就得了胡谦的嘱咐,这时虽知周围危险,还是立刻扑向胡谦的怀里。 胡谦一把将她抱住,她立即哭了,身体颤抖不已。 还要再说话时,小倩陡然面色一变,惊恐道:“大人,我的后背……” 胡谦立即看去,只见她后背鼓鼓囊囊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衣而出。 他只看了一眼,便立即转向黑山鬼王,见他正念念有词,似乎正在施咒一般。 来不及多想,见黑山鬼王越退越远,他立即一把抓住旁边的肉壁。 果然,黑山鬼王“嗷”的一声惨叫,法决立即停了下来。 小倩的后背也立刻没了动静。 为防小倩变成夜叉,胡谦一刻不停地挥拳打在肉壁上。 护体神光和斩妖神通的作用下,黑山鬼王不一会就软了下去,身体冒出许多黑气,眼看着就不行了。 胡谦道:“小倩,躲在我身体里!” 小倩虚弱地应了一声,赶紧附在胡谦身上。 胡谦这时奋起大力神通,一拳破开肉壁,“砰”一下打出一个通道来。 来到外面,就见鹰神正惊骇地望着胡谦。 而经过胡谦这一顿折腾,黑山鬼王已经不复先前的气势,虽是元神归来,身体也不如先前那般庞大。 胡谦知道若不除掉他,似小倩、知琴以及燕赤霞等身中狼疮之人早晚必会变成夜叉。 所以才一出来,便再次冲了上去。 黑山鬼王见了,眼中闪出恐惧的神色,赶紧摆手道:“别,别打了,你尽管走就是!” 胡谦既然知道他能控制狼疮,哪里还会放过这次机会。 当即闪了过去,手中金符开道,接着一拳打在黑山鬼王的身体上。 “啊!” 黑山鬼王被护体金光折磨得几乎睁不开眼睛,加上全身疼痛无比,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才只撑了片刻,便倒在了地上,身上的黑气散去无影,显现出本来那个普通人的模样。 鹰神见了,立即大喜过望,叫道:“兄台,留他性命,我还要带去东岳大帝那里交差!” 胡谦却根本不管,一拳接着一拳地打下去,见他已经奄奄一息,便贴上役灵符。 问明只要他一死,狼疮之毒便可去除,便不再留手,三两下将这鬼王打得魂飞魄散。 “小倩,你现在好些了吗?” “大人,狼疮已经没了!” 胡谦终于放下心来。 鹰神见阻止不了胡谦,便也不再多说什么,反正这鬼王已经死了,大抵也可以去交差。 正要上前道谢,外面狂风大作,地上泥土飞扬,陡然间就有许多藤蔓枯枝张了出来。 鹰神一愣,戒备道:“还有鬼王?” 话音未落,一个头上长着树根的厉鬼从城外飞纵而来,还未落地,口中怒喝道:“何方小辈!竟敢打到我家鬼王头上,简直是找死……” 然而才落到地上,见胡谦站在那里,便瞬间没了声音。 胡谦也是一愣,笑道:“哟,这不是树妖姥姥吗?想不到在这里见到你。” 树妖讪讪地笑了笑,“胡大人也在啊,您忙您的,我就是路过这里,这就告辞了。” 胡谦岂能让他这样走了,不过正待出手,后方又有骑虎的大汉追了过去,见了鹰神便道:“那黑山鬼王呢?” 鹰神道:“已经魂飞魄散了。” “看来这家伙也没有帝君说得那般厉害啊!” “不是,那鬼王……” “倒是这个树妖,我与他大战了三百多回合,眼看就要取胜,谁知它却跑了,还好我一路追来,要不然就要让他跑了。” 第311章 家中变故 东岳大帝座下有鹰虎神,这个胡谦是知道的。 看来这位骑着老虎的应该就是虎神了。 接着,鹰虎神合力将树妖擒住,又取出一个锦盒一样的东西,将他装了进去。 虎神显然看到了胡谦,问道:“这位是?” 胡谦道:“胡谦。” 然后看向鹰神,“两位是要返回阳间吧。” “是的,我们要向帝君交差。” “能带我回去吗?” 鹰神随即摇头道:“怎么?你不是阴司的神只? 这样的话,我们也爱莫能助。 你既然已经身死,便只能待在阴间,若是我们带你上去,和阎罗那边不好交代。” “你们要去阎罗那里吗?” “那边之前已经打过招呼,这就告辞了。” 说完原地闪了两闪,直接消失不见了。 胡谦暗骂了两声,但也确实无可奈何。 想到之前辛二蛋所说的,肝脑河的上方就是阴司衙门所在,现在只能去那里看看了。 小倩这时已经缓了过来,虚弱道:“对不起大人,我连累你了。” 胡谦道:“没事,只要你没事就好。” 小倩心中感动,微微抽泣不已。 胡谦没有耽搁,赶紧往肝脑河而去。 因为路已经熟悉了,所以没过多久便到了肝脑河。 沿河往上,远远地就看到有个影子站在那里,近前一看,原来是鹿东山。 他见了胡谦,眼睛瞪得老大,问道:“你是胡谦吧!” 胡谦一愣,没有立刻回答。 鹿东山又道:“你先前还敢骗我,说什么你家老爷,原来那人就是你自己。” 胡谦躬身行礼道:“实在有些难言之隐,失礼之处,还请见谅。” “行了!事情已经变成这样,我也不想多说什么了! 看在女儿经常说你的好话的份上,我也不去怪你。 只不过你得赶紧回去了,你下来这许久,家里已经出了变故。” 胡谦立即就是一惊,“我才出来几天而已吧。” 鹿东山摇头道:“阴间的时间和阳间是不一样的。” 胡谦惊得心口狂跳,“家里出什么事情了?” “我托梦给宦娘,说是见家里的仆人,还形容了你的相貌,她立即说你就是她相公胡谦,告诉我让我照顾你。” “照顾我?” “因为你灵魂出窍,也没留下话来,家里人都当你死了,一家人都哀痛万分,你娘的眼睛都哭瞎了,大夫人几度昏死过去。” 胡谦心如刀割,立即就要往阎罗殿去。 “我没死!我只是元神出窍下来救人!” “别这样了,大部分到这里的人都觉得自己没死,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唉,只是可怜我的女儿和外孙女,这之后她们孤儿寡女的该怎么过呀。” 胡谦越想越是着急,问道:“宦娘还说什么了?” “她说你娘子害怕仇家报复,所以秘不发丧,尸体还留在家里,但是时间一久,还是被人知道了。 现在家里情况很不好!” “到底怎么个不好法!” “她说的不清不楚,我也没听太明白。” 就算没问出来,胡谦已经大抵可以猜测。 首先就是那梦魇身后之人,自己在时,他们还时常来试探,现在不在了,肯定会变本加厉。 其次就是派遣尸人刺杀,虽然已经让李玉训练沈玉珍几人,可是这短短时间,到底有多少效果…… 一想到娘亲双眼哭瞎,沈玉珍几女抱着自己“尸体”痛哭,他就再也忍不住了。 “我下来这几天,阳间大概过去了多长时间,至少也该有两年了吧。” “什么?!” 他急得几乎跳了起来,又问道:“这里怎么才能返回阳间?” “我不是说了吗?人死之后,除非你能躲过勾魂的搜寻,一旦到了这里,就再也回不去了。 除非是判错了,你阳寿未尽,那还倒有可能!” 胡谦道:“我就是阳寿未尽。” 见鹿东山不信,他抬手一道金符甩了出去。 原本平静的肝脑河立即被炸出一个一丈见方的凹陷。 鹿东山一愣,怔怔道:“你……你这是……” 胡谦根本来不及解释,“快告诉我该如何回去!” 鹿东山被吓到了,嘀咕道:“如果阳寿未尽,找当值阎王说明就能回去。” 胡谦正要走,忽地想到身上的小倩,又问道:“那如果阳寿尽了呢?还能回去吗?” 鹿东山小声道:“如果是阳寿尽了…… 阎王肯定不会放你离开,不过如果也有特殊的通道…… 比如说你是从哪里进来的……” “你的意思是鬼海?” “这是你自己说的,可不是我说的。” 走阎罗殿确实很快,但万一小倩被什么通道内力量给剥离下来,那这一趟不就是白来了吗! “这里怎么去鬼海?” “还是那句话,你是从哪里来的。” “你是说我掉下来的地方?” “鬼海有很多个,即便上去,那里的掌控者也不一定会帮你的,毕竟,那可是犯天条的……” 胡谦立即看了看方向,正要走时,忽地又转过身来,跪在鹿东山面前,“多谢了,我回去之后,一定会多给你烧纸钱的。” 鹿东山道:“我也希望你能回去,要不然我的女儿可真要守寡了…… 对了,这马你也骑着吧。” 胡谦也不客气什么,直接纵身上马,“我回去之后给你烧十匹宝马!” 见胡谦远去,鹿东山又喊道:“若是真回去了,告诉宦娘,我在这很好,让她不要挂念。 若是回不去,你还回来找我……” 胡谦心急如焚,先是找到了西集的位置,然后又纵马到了那处结阴婚的人家。 此刻那新郎和新娘早已换了常服,此刻正脱了衣服在院中恩爱。 胡谦忽地从天而降,吓得两人赶紧跑到屋里。 “你这狂徒!怎么又来……” 正要说话,见到胡谦的护体金光,吓得赶紧躲到屋里,再不敢说半句话。 胡谦向上看了看,雾气虽是浓重,隐约还能看到上方一个小小的黑点。 只不过实在太高,他现在又不会飞行,实在…… 念头一动,立即有了办法。 他左手握住手臂,轻轻一扯,手臂整个被卸了下来。 再用大力神通猛地一扔,手臂立即破开浓重迷雾,从那黑点中飞了进去。 足过了一刻,竟然还未出洞。 这时上冲的力量已经衰竭,他赶紧用手臂抓住洞臂,再用支离神通,将自己召唤过去。 只见“唰”的一下,他便如磁石一般飞到自己的手臂上,合为一个整体。 如此再向上扔出手臂,重复了五次,才终于摸到一块坚硬的,像是石头一样的东西。 等身体附和上去,见是一块黑色的石头。 而上方随即就有大网落了下来。 胡谦轻车熟路地绕开大网,穿过屏障上到岸上。 两个鬼物见是胡谦,皆是惊讶万分,“胡真人,怎么是你啊。” 胡谦来不及多说,问道:“娘娘在吗?” 没等两个鬼物回答,便直奔给孤园而去。 到了殿中,锦瑟道:“你既然能来此地,我想我大概已经明白你的意图。” 胡谦道:“还请指点回去的路,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锦瑟点点头,“事不宜迟,快跟我来!” 春燕见了,面露苦色,虽想说话,终究没有开口。 到了殿内一处极隐蔽的角落,见有一个黑井倒挂在高处。 锦瑟道:“你从这里进去,一路向上,见到一处浑浊的黄沙屏障,便跳进去,那样就可回到阳间了。 只不过有一事须得谨记,井中罡风极为厉害,若没有护体之法,只怕撑不到一时三刻便会化作飞灰。” 胡谦自是不惧,又问道:“如果没有跳上进黄沙屏障呢?” “这通道乃是通往天宫的逆行通道,你若没能及时离开,只怕便会被天神抓住,那时候可就麻烦了。” 胡谦点点头,“我这样走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吧?” “这是瑶池姐姐为了和我相会留的通道,一般不会被人发现的。” 胡谦郑重躬身一拜,随即纵身跳了上去。 这时春燕追了过来,见胡谦离开,叹气道:“娘娘,你私放他离开,不仅两百年功绩毁于一旦,而且必然会遭受劫难……” 锦瑟反而笑了道:“我现在才明白什么叫奋不顾身,便是因此万劫不复,也都认了。” “娘娘这样为他,他终究不知……” “自当如此,若是我当面告诉他‘我为了你情愿遭受万劫不复’难免刻意了些、虚假了些,他就不知道也好,正好成全我的真心……” 话未说完,上方忽地电闪雷鸣…… 通道之中,胡谦虽有护体金光,也绝阻力甚大,冰刀一样罡风四处乱撞,即便没能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但还是让他感到一丝寒意。 向上走了许久,就在他感觉困顿的时候,面前黄光一闪,现出一片黄沙般的屏障。 他赶紧跳了出去,等落在地上,却发现此处根本不是家里——到处是荒山野岭,甚至好像不是在东平。 他赶紧心灵感应传音道:“白璐,过来接我!” ※※※ 安湖府,胡谦宅院。 烧饼铺的老刘头和围观的人群挤在一处,神色焦急地看着胡府的门口。 没过一刻,有人喊道:“出来了!出来了!” 人们注视的目光下,沈玉珍扶着赵氏缓缓走出府门,后面跟着徐丰年、孔雪笠、松娘、娇娜、阿绣、鹿宦娘、楚楚、薛柠霜,再后面则是小环、杏儿、禄儿、迎彩、冯姐、纯子等一众婢女,再后面则是二柱等许多仆人。 一众人满是哀伤地走出府,两边则站着许多手持刀枪的官差,为首一人正是晁四海,旁边还站着王横。 “都给我看好了!这就是对抗官府的下场!” “别管他是什么王侯将相,只要和朝廷作对,就是抄家灭祖的结果!” 王横笑道:“表弟,这许多娇滴滴的美娘子,若是就此杀了,岂不是可惜,不如你我……嘿嘿……” “不行,这是皇上钦点的要犯,必须得按时押送上京的!” “押送归押送,咱们在路上……嘿嘿嘿,神不知鬼不觉,又有什么关系。” “表哥,你不知道啊!这家女人一个个都是练家子,杀人不眨眼的!这次若不是用胡不同那个老家伙威胁她们,还攻不下这宅子呢!” “这不已经拿下了吗?咱们在路上略施小计……” 王横一边说,一边拿出一包东西。 “这是什么?” “蒙汗药……” “这样的话,倒是可以快活一番。” 老刘头见自己的女儿三儿终于被押出来,大叫着冲了出去。 “三儿,三儿……” “爹!” 王横一见,立即笑呵呵地走了过来,抬脚将老刘头踹在地上。 “你个老不死的,当初让你把女儿送给我,你跟宝贝似的送给胡九那个狗腿子!现在他在大牢里就剩半条命了!你在这叫唤! 来人哪!这人冲撞官差,给我打!” 两边的官差立即上前抓住老刘头的胳膊,作势就要打。 沈玉珍喝道:“人也抓了,威风也抖了,何苦再为难他!” 王横一摆手,示意官差们停下,走到沈玉珍面前,嘿嘿一笑道:“怎么,你舍不得他?莫非你和他有什么关系!” 沈玉珍眉头一皱,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即便戴着锁链,她这一下很是出手极快,王横根本未及反应,便被打了个跟头。 “臭婊子! 你还以为胡谦还活着呢! 来人呢!给我打死她!” 徐丰年和孔雪笠立即挡在沈玉珍前面和官差们扭打在一块。 围观的百姓见了,大喊道:“胡大人从东洋人手里救了咱们东平,咱们不能看着他一家落难啊!” “冲啊!跟这些狗官们拼了!” 眼见越来越多的百姓冲了过来,势头就要控制不住,晁四海立即对沈玉珍喊道:“快叫他们停手!要不然我现在就把胡谦的尸体剁了喂狗!” 队伍最后方,四个官差抬着胡谦的尸体缓缓走了出来。 沈玉珍一见,立即哭了,听到晁四海这样说,强打精神喊道:“诸位乡亲,大家停手吧。” 众人一看沈玉珍这样说,便都慢慢停了下来。 晁四海见手段得逞,立即笑道:“你再哭也没用,胡谦已经死了,谁也救不活了。 只是奇怪,这都三年了,他的尸体怎么还不烂呢。” 第312章 你退位吧 这时王横从地上爬了起来,捂着自己的脸道:“臭婊子!竟然打我!” 说着抬手就要去打沈玉珍。 见沈玉珍脸色不善,便又吓得后退了一步,喝道:“你!跪下磕头认错!要不然不但要把胡谦的尸体剁碎!这些闹事的百姓也会受你牵连!” 孔雪笠道:“狗仗人势的东西,要不是利用太爷要挟,你们早就死了!狗一样的东西,也配让夫人给你下跪! 夫人,千万不要!” 晁四海见沈玉珍不肯,猛地一挥手,立即有两个官差拿着刀朝胡谦走了过去。 “不要!” 沈玉珍咬了咬牙! “我跪!” 阿绣立即从后面出来,拉住沈玉珍,“姐姐不能跪,要跪就让我来跪好了,我贱命一条,没关系的。” 楚楚道:“我来吧!我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没什么大不了!” 这时鹿宦娘和薛柠霜也冲了出来,“让我来!” “我来吧!姐姐千万不能跪!要不然九泉之下见了相公!我们有何颜面!” 沈玉珍摇了摇头,“既然已经知道相公是在阴间,我也没打算活下去,我死之后,你们一定要照顾好娘,找回宁儿和李教头,找回孩子们,抚养他们长大……” 话未说完,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阿绣几人还要再说什么,沈玉珍忽地跑向胡谦的尸体,一头撞向一旁的石柱。 娇娜赶紧拉住她,“姐姐,千万不要,大人应该还……” 正要说话,忽地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先是一愣,随即高兴道:“姐姐,大人还活着,大人回来了!” 沈玉珍诧异地望着她,随即摇头,“都已经三年了,相公如何还能活着,再说,宦娘的爹不是在下面见到他了吗……” “真的!大人回来了!” 晁四海和王横见几人说个没完,猛地冲上前去,一脚踢向沈玉珍。 小环和纯子见了,立即去挡,结果双双被踢倒在地,脸上擦伤了一片。 “我看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给我打!” 随即就有官差上前去打。 孔雪笠、徐丰年和二柱立即上去挡,结果对方抽刀便砍,三两下便将孔雪笠几人砍伤,鲜血随即流了一地。 娇娜见了,大骂道:“狗官!拿命来!” 说完猛地挣脱绳索,一步掠至晁四海面前。 然而才刚要抓到,后方忽地掠出一个身穿道服的中年人,喝道:“小小狐妖,也敢猖狂!” 随即就有一张符箓飞出,贴在娇娜身上。 娇娜刹那间躲过,正要再出手,王横喊道:“住手!要不然她们就活不了了!” 娇娜转身看去,见王横正把刀架在赵氏的脖子上。 可怜赵氏双眼哭瞎,此刻生无可恋,哀叹道:“你杀了我吧,我去找我儿子……” 说完头一身,立即就要往刀刃上撞。 王横赶紧抽刀,一脚将她踢倒,她的头磕在地上,立即流出血来。 “娘!” 沈玉珍赶紧扑了过去,正要去拉,那穿道服的中年人道:“别人可以留着,这个狐狸必须先杀了!” 说着抽出刀来,朝娇娜的脖子砍来。 刀刃寒光四射,眼见就要砍在娇娜身上,那道士却忽地停下不动了。 晁四海和王横一见,奇怪道:“道长!出手啊!” 道士张了张嘴,指着后方,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晁四海和王横定睛看去,只见胡谦不知何时已经从木板上坐了起来。 “这……这……你……” 以往的经历瞬间浮现在眼前,两人虽告诉自己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要镇定,但是双腿还是禁不住地打颤。 沈玉珍等人见了,诧异地抬头去看。 见胡谦坐在那里,一个个先是一惊,随即哭道:“相公,是你吗?” 胡谦微微一笑,将沈玉珍搂在怀里,“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阿绣等人先是开心地笑起来,想起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又都哭成一片。 赵氏听到胡谦的声音,摸索着伸出手,“谦儿,是你吗?你在哪呢?” 胡谦强忍住眼泪,握住她的手,“娘,孩儿不孝,让娘受苦了。” 赵氏顺着胡谦的手摸到他的脸,仔细抚摸着,哭道:“儿啊,你没死是不是,你活过来了,对不对!” 胡谦道:“我还活着。” “好,好,你爹被他们抓去了,已经押到京城去了。” “没事的,我马上就去救他。” 说完,转身望着晁四海等人。 晁四海几人吓得连连后退,“道长,救命啊!道长……” 然而还未退出几步,就见面前人影一闪,胡谦已经到了跟前。 “去!” 胡谦一手一个,将晁四海、王横以及面前的一圈官差全都扔到了天上。 未等其落地,阔别已久的龙渊剑忽地闪到手上,“唰唰唰”几道剑光之后,便有一阵血雨碎尸落了下来。 围观的百姓见了,虽是吓得四散而逃,但逃了不远又都站在原地拍手喝彩起来。 “打死这群猪狗不如的东西!” “打死他们!” 片刻之后,面前就只剩下这道长一人。 胡谦平静道:“说吧,谁派你来的。” “哼!要杀就杀!何必多问!” 胡谦抬手一剑扫了过去。 道士虽是有心要挡,然而速度完全跟不上,一下被削断双腿。 “谁派你来的。” “你杀了我吧!” 胡谦又是一剑,将其左臂切断。 “谁派你来的。” “我……镇妖司……大司命……” “大司命……” 胡谦心头一凛,忽地想到在鬼海时锦瑟说的话,说是有个大司命的进到鬼海。 难不成大司命已经死了? 那现在镇妖司的大司命是? 他越想越觉得奇怪,又问道:“我爹呢?” “已经押送京城,已经快到了。” “大司命不是死了吗?” “嗯?” 道士微微一愣,“怎么可能!” 胡谦点点头,随即一剑结果了他。 回到院子中,阿绣等人喜极而泣,几人抱在一处,痛哭一场。 胡谦一边安慰,一边问道:“怎么不见宁儿和孩子们?” 沈玉珍哭道:“相公失踪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宁儿她……” 胡谦道:“她怎么了?被人抓走了吗?” 沈玉珍道:“没有,妾身让她和李教头带着孩子们逃走了,这时候到底在哪,妾身也不知道。” 胡谦握了握拳,“我不在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沈玉珍哭得说不出话来,娇娜道:“大人,还是我来说吧。 当时大人被吸走之后,躯体留在了原地,当即就没了呼吸。 我虽知道大人绝不可能就这样死了,但役灵符的感应也感应不到大人存在。 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将大人的身体带出去,并将此事告诉了玉珍姐姐。” 沈玉珍这时缓了缓,已经可以说话了,“妾身也觉得以相公的神通,绝不会不明不白地就死了。 还觉得相公是去救小倩姑娘了。 但是转眼一年过去,相公却仍是没有复苏的迹象,再加上宦娘说她的爹爹托梦给她,说是在下面遇到府里的人。 一对才知道,那竟然就是相公。 这时妾身等便不能不相信,相公已经死了。” 娇娜继续道:“大人一段时间不出现,按察使那边便派人来问,府里便回答说大人正在闭关修炼。 然而过了一年,见大人仍是没有出现,前来试探的人便越来越多。 其中有官差,有尸人,还有许多鬼怪。 幸好宅院里大人布置的金符和阵法,再加上李教头的训练,所以这些试探的东西都被打发了。 只不过时间一长,见大人久不出现,对方终于确认,大人似乎已经死了。 然而碍于大人的威名,对方也不敢明着来,便趁下人出去采买食物的时候将他们抓起来。 一开始只是一个小厮,胡九去要人,他们就说让大人来。 可是大人又如何去的了,之后抓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就连何三娘、月娥、胡九、大柱等人都被抓了去。” 胡谦越听越是恼怒,“晁四海应该没有这个胆子吧?” “是沐深瑞和孙正宗,但是他们好像也是得了谁的授意。” “我爹呢,他们攻不进来,爹是怎么被抓的?” 沈玉珍哭道:“他们抓了妾身的爹娘,并且扬言家里若不去人,便把他们杀了,所以爹爹才出去的。 结果前脚才出去,后脚就被抓了起来。 妾身看事情不妙,便让宁儿和李教头带着几个孩子逃走。” 娇娜道:“对方利用老太爷他们要挟,玉珍姐姐无奈之下,只能带着一家人走出府门。” 胡谦扫了几个女人一眼,最后看着纯子道:“你为什么不走?” 纯子道:“奴婢既然是老爷的人了,便该忠贞不二,即便是死,也该死在胡家。” 胡谦叹了口气,“你们受委屈了。 相公向你们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沈玉珍几人又都哭了起来。 胡谦道:“现在我要去京城救爹爹,我会让乌万年和白头他们出去找宁儿,娘子,你们继续留在府中,不要出去即可。” 正要离开时,沈玉珍忽地奋不顾身地抱住胡谦,死死不愿松开,“相公,你……可要早点回来……” 胡谦轻抚她的头发,“放心,这次不会很久的。 对了,抄家灭门的旨意是皇上下的吗?” 沈玉珍道:“是皇上,但已经不是原来的皇上了。” 胡谦一愣,“什么意思?” 娇娜道:“广德帝驾崩了,太子在年初登基了,年号隆泰,旨意应该是他下的。” 胡谦一时不知是何种心情,“你们在此守好家,我去去就回。” 沈玉珍等人虽是不舍,但也知道若是去得晚了,胡不同必然会遭遇不测,所以只好让胡谦离开。 骑上白鹤之后,胡谦迅速往京城而去。 本来以为白鹤速度快,或许能在路上截住囚车,但一直追到京城,也未见囚车踪迹。 在京城上空盘旋了一会,也未见哪里有处斩的地方。 于是他寻了个偏僻的地方落到地上,收好白鹤,又买了个斗笠戴在头上。 本来打算直接去皇宫,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找沈廉问问情况。 小倩一直附在他身上,自然见到这许多变故,此刻歉意道:“大人,都怪我,要不是为了我,也不会发生这许多事情……” 胡谦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你别想太多。” 小倩道:“大人如此为我,小倩无以为报,只能……” 正要再说,胡谦已经到了北镇抚司门口。 “唉,沈大人一家也真是可怜,好端端地就被抓起来了。” “谁让他是胡谦的小舅子呢!皇上登基之后要拿胡谦立威,你又不是不知道……” “嘘!你小声点!找死呢!” 沈廉也被抓了?! 胡谦立即去了沈廉之前住的地方,门口一片狼藉,大门上也贴了封条。 他心头一动,又立即去了杜子长家——竟然也被封了。 他随即贴身隐身符,进到皇宫之中,这下才知道,不仅是杜子长,白玉峰、郭宇、许远方、许振虎全都被抓了起来。 甚至就连给胡谦说情的礼部尚书傅天仇也遭了秧——傅天仇贬为庶民,流放三千里。 胡谦这下面色铁青,掳了一个小太监问了隆泰帝的所在,便立即赶了过去。 才到殿外,便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跪在那里。 近前一看,果然是知琴。 此刻她挺直后背,跪在殿上,双手将一块布举过头顶。 胡谦正看得奇怪,内里忽有一个小太监匆匆走了过来。 “公主,皇上正在……这个……你还是先回去吧。” 知琴道:“皇兄一日不见我!我就一直跪在这里!” 太监无奈,只好退到一旁。 知琴喊道:“皇兄,胡谦的功绩日月可见,皇兄不该杀他的家人! 现有万民书在此,请皇兄一看!” 连喊了几遍,里面仍是没有半点回应。 知琴又道:“难道皇兄忘了胡谦平西北、定东南的功绩吗! 如果皇兄非要杀胡谦一家!就请皇兄先杀了我吧!” 胡谦心头一暖,然后走到宫殿深处。 只见隆泰帝正搂着两个女人睡得正香,地上亦有四个赤身裸体身体软成一团的女人,一旁还有许多湿衣服。 听到知琴的声音,床上的女人道:“皇上,这人如此吵闹,何不将她轰出去。” 隆泰帝道:“毕竟是姐姐,不理她就行。” “皇上是九五之尊,她这样喊叫,未免太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就算有话要说,难道不能挑个时候,这样大呼小叫的,若是传出去,天下谁还把皇上放在眼里。”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隆泰帝的火瞬间被拱了起来,喝道:“来人!” 随即就有小太监走了进来。 “把知琴公主抓起来,关入大牢反省。” 小太监明显犹豫了一下,还是习惯性地应了一声,随即走了出去。 胡谦摇摇了头,随即去掉隐身符。 几个女人见了,立即惊呼起来。 外面侍卫正要把知琴带走,听到这声惊呼,也都停了下来。 但是皇宫内院,谁敢乱闯,只能停在那里。 隆泰帝随即便看到胡谦,惊得几乎要从龙床上跳起来,“你,是人是鬼!” 胡谦微微一笑,随即上前一步,龙渊剑忽地拔出,屋中几个女人尽皆死在剑下。 “你现在觉得我是人是鬼?” 隆泰帝吓得面色惨白,怒道:“你要做什么,难道要大逆不道、弑君篡位吗!” “大逆不道? 我为大乾朝平dx北、东南,你们就这样对待我的! 趁我死了,掳走我爹,还要将我满门抄斩!” 隆泰帝望着胡谦剑尖上不断滴下的血,颤抖道:“这都是洪寿高出的主意,朕初登大宝,还未完全掌权,朕也是听信谗言而已……” 胡谦摇摇头,“沈廉、白玉峰他们又犯了什么错,你为什么要抓他们!” “洪寿高说你结党营私,若不一网打尽,早晚必生祸患!” 胡谦冷哼一声,“我若想反,你们谁能抵挡! 可惜啊!我明明只想做自己的富家翁,结果你们非要逼我!” “你想怎么样?要不这样吧,朕封你为定国公、太师,如何……” 胡谦摇摇头,“我什么都不想要,只要你消失!” 隆泰帝吓得张了张嘴,正要大喊,胡谦的剑一下贴在他的脖子上。 “下诏吧!说你要退位!” “不,朕死也不会退位的!” 胡谦正在犹豫要不要动手,知琴忽地冲了进来,见了殿中场景,立即惊讶道:“胡谦!” “对!是我!我没死!” 知琴喜极而泣,不管不顾地冲上来抱住胡谦。 胡谦道:“你的狼疮之毒好了吧。” “你怎么知道的。” “我去了趟阴间,杀了那个施术的。” 隆泰帝和知琴皆是一愣。 只不过隆泰更在意的是胡谦竟然能够进到阴间,还可以再回来。 而知琴则是想到胡谦之前对他说的,一定要帮她除去狼疮之毒。 一想到他为此竟然闯入到地府,心中感激之情无以复加,全然忘了身在何处,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鲍答的事情。 胡谦道:“此时日后再说,眼下皇上要杀我全家和亲友,几乎是灭九族一般,你觉得我该如何办。” 知琴离开胡谦的怀抱,这才想起身边还站着隆泰帝,“他虽是皇上,这件事做的确实……” 隆泰帝喝道:“知琴!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帮着外人!简直是忤逆犯上!” 胡谦哼了一声,“若说忤逆犯上,那也应该是你父亲广德帝!” 隆泰帝道:“大胆!” 胡谦没理会他,继续道:“当初皇位应该是传到北荣王手里才是,可是广德帝密谋镇南王,篡改诏书,抢夺了皇位,而且镇南王还欺辱顺良帝的妃子。 以致他自己被鬼魂报仇,惨死在红水河。 你的皇位本就来路不正,还敢说什么忤逆犯上吗!” 这些事情是胡谦办理北荣王府案件的时候,从那老妇人口中得知,现在说出来,不仅隆泰帝愣在当场,知琴也是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待反应过来,隆泰帝喝道:“你胡说!” 胡谦笑道:“要证据是吗! 我现在就可以帮你把你皇爷爷,也就是顺良帝从地府请出来,看看他怎么说。 另外,对于广德帝密谋篡位的事情,顺良帝也早有预感,所以死之前留了一样证据,皇宫和北荣王手里各有一件,只要拿出来一对,便可真相大白。” 说到这里,他笑道:“怎么样?还要我继续说吗?” 隆泰帝一屁股瘫倒在地上,瞪大眼睛道:“这……怎么可能……一定是假的,一定是假的!” 胡谦道:“本来你父皇广德帝老老实实的,我也没打算去掺和你们的事情,但是你…… 我胡谦自问没有对不起大乾朝,结果你却要灭我满门! 还在这大言不惭地跟我说什么犯上作乱! 要说犯上作乱,又有谁能比得过你父亲广德帝!” 知琴诧异道:“胡谦,你说的是真的吗?” 胡谦点点头道:“如果我没猜测,镇南王手里应该也留下证据。” 知琴道:“可是这……实在有些难以置信。” 胡谦望着瘫坐在地上的隆泰帝,“怎么样?我的皇上,要不要我现在就把这些证据找出来,然后召集文武百官,再加上北荣王,大家一起当面对质,看看谁才是犯上作乱的小人!”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说过了,你下退位诏书!” “那皇位让给谁?北荣王?还是……你……” 胡谦摇摇头,“北荣王那等货色,酒囊饭袋一个,皇位当然是让给……知琴。” “我?” 隆泰帝摇了摇头,忽地像是魔怔了似的,“你骗人!你说谎!一定是假的!朕不会退位!朕是九五之尊,是真龙天子!” 说着从床头拿出一把匕首,直接朝胡谦冲了过来。 胡谦一剑架住他的匕首,正要刺过去,只见他的面部忽地变得极其狰狞,片刻间好似变了个人似的。 “这是?” 只是一瞬间,他的嘴大张着,随即就有一个魇鬼冒了出来。 胡谦万万没想到,这隆泰帝竟然被魇鬼控制了! 没等他出手,那魇鬼先自爆裂开来,隆泰帝经此冲击,半张脸都被炸没了,当即身体一颤,死在地上。 第313章 我真不想当皇帝 虽说知琴对隆泰帝相当不满,但毕竟从小一同长大,若说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见他落得这个下场,忍不住跪在地上痛哭起来。 胡谦道:“别哭了,他若不勾结邪门歪道,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 知琴哭了一会,站起身来,“那现在怎么办?” 胡谦道:“你直接继承皇位。” “可我是女人,而且他这样死了,别人问起,如何解释?” 胡谦道:“这个就交给我好了。” 下午的时候,已经是锦衣卫指挥使的阮从海正喝茶的时候,忽有一个小旗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 “大人!皇上让速速去朝堂议事!” “这个时候?皇上起来了吗?” “卑职也不知道,通传的太监说得很急,好像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哪个太监?是洪公公的人吗?” “不是,是个生面孔,什么都不肯透露。” 阮从海立即将茶杯放了下来,“若是大事,通传的人怎么也该是洪公公的人才对…… 况且,这个时候,能有什么大事,难道又是胡谦的事情……” “莫不是咱们照顾沈大人的事情被发现了?” 阮从海心中也没底了,犹豫了一会,“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说完理了理衣服,迈步走了出去,才到门口,又转了进来,“你立刻我家,告诉我爹娘,算了…… 这样,如果我没回来,你就告诉他们,让他们今天就离开京城回老家去,明白吗!” “大人,还不至于到这一步吧。” “皇上年轻气盛,脾气难以捉摸,若真要是因为沈廉的事情,我必然是回不来的。” “大人,这……卑职……” “听命就是!矫情什么!” “是!卑职遵命!” 到了宫门,见许多大臣都是一脸疑惑,而且阵仗极大,上至国公柱国、内阁大学士,下至五城兵马司,几乎所有有品级的都来了。 阮从海见了,立即松了口气。 如果单单是为了他那点事,根本不需要让这些人都来。 何况其中还有些是几乎走不动路、需要人搀扶的老派权贵。 到了殿外,众人皆是接头接耳,纷纷打探着消息。 可问来问去,竟然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过了一会,门外一个太监喊了一声,众人这才进到殿中。 然而等看清里面站着的人,一个个都吓得魂不附体,有几个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胡谦?!” “不是死了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知琴公主?” “皇上呢?皇上怎么没出来?” 不同于其他人的惊讶和害怕,阮从海一见胡谦,心里顿时像是有了主心骨一般。 他自红水河案时就结识胡谦,远比其他人要知道胡谦的手段。 如今见他好端端地站在那里,皇上就是再生气,也绝不敢把沈廉怎么样了,这样的话,他自然也就无虞了。 他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来,正要上前和胡谦打个招呼,可是见胡谦站的位置,竟然在皇位一旁。 他心中疑惑,便还是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 虽是估计今天这事情不会小,但没听到具体是什么事情的时候,还是先不要表态。 见人都到得差不多了,胡谦问道:“人到齐了吗?” 一旁的小太监道:“到齐了。” 胡谦摆手道:“宣旨吧。” 另有一个总管太监手捧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天命无常,惟归有德。朕道行孱薄,大乱滋昏,失德失察,环宇颠覆,皆赖胡氏敬恭神武,平定天下,今退位让贤,承文武之大业,昭列祖之红弘烈,皇陵降瑞,人神告徴,敬逊尔位,天之历数在尔躬,君其只顺大礼,飨万国以肃承天命。” 胡谦本来还未怎样,听到后面,面色忽地大变,惊讶地望着一旁的知琴。 知琴点点头,随即又叹了口气。 而在下面,一众大臣听到这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要让位于胡谦?! 就算是让位也该让给皇族才是,怎么会让给胡谦呢! 见后面一众人议论纷纷,根本无人下跪叩见新皇,北荣王立即开口道:“胡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上呢!请皇上出来!” 胡谦还未回答,知琴道:“皇上**无度,今晨突然不省人事,弥留之际写了退位诏书,让位于胡谦,如今已经宾天了。” “啊?” 下方众臣又是一阵惊呼,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无论如何,皇上就算是死,也肯定不会把皇位让于胡谦,这是众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可是一众大臣还知道胡谦神通莫测,这时候若是匆忙表态,只怕立即就会身首异处。 北荣王继续道:“胡谦,本王且不问皇上是如何宾天的,就算皇上让位,也不该让位给你这个外人才对!你分明是谋朝篡位! 念在你往日功绩,现在速速退去,本王或许不跟你计较,否则……” 胡谦缓步走到他的跟前,微笑道:“否则怎么样?” 北荣王额头瞬间冒出冷汗来,忽地抽出头上一根金簪,对这胡谦的脖子就刺了下去。 胡谦摇了摇头,手一抬,金簪刺到他自己的脖子上,登时血流如注,抽搐着死在地上。 一众大臣见了,立即吓得连连后退。 另有一个大臣道:“胡谦,就算你将我们所有人都杀了,我们也不回屈服于你的,何况三大营的兵马皆在我手上……” 胡谦笑道:“三大营?有多少人?几万吗? 乌色人和东洋人百万大军,我也只不过抬手就灭掉了,你这几万人,够干什么的?” 那人面色大变,吓得后退几步,然后又望着一众大臣道:“大家不要怕!只要我们团结一心,这天下他夺不走的!” 胡谦道:“谁能擒住此人,朕便封他为一等公!” 此言一出,众人又都是面色大变。 就在大部分还都犹豫不绝时,阮从海忽地跳了出来,上前将那大臣打倒在地,解下腰带将他捆了个四马倒全蹄。 接着又躬身跪倒在地,“臣锦衣卫指挥使阮从海,叩见皇上!” 胡谦道:“阮国公平身。”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即争先恐后地跪倒在地,“臣等叩见皇上!” 胡谦静静地看着下方等人,“平身吧。” 他又看着知琴,眼中满是埋怨。 先前已经说定由他辅助知琴当上女皇,知琴也答应得好好的,并且说由她来写诏书。 胡谦忙于检查隆泰帝的尸体,就没去理会,谁知她竟悄悄把皇位让给胡谦。 兹事体大,既然当着一众大臣的面念了出来,便没有更改的可能了。 胡谦道:“朕上承天命,下顺民意。 即日期,改国号大夏,改元元初,父皇为太祖景皇帝,母为孝烈太后。 册封妻沈氏为皇后,阿绣、荣氏、鹿氏、楚氏、薛氏为贵妃,迎彩为德嫔。 封皇长子之润为太子,次子二福为魏王,皇女莲莲为长公主、皇女音音为安和公主,皇女昭儿为ta公主。 封岳丈沈三石为国丈、齐国公,岳母杨氏为华国夫人。 封知琴为太师,阮从海为楚国公,白玉峰、郭宇为中极殿大学士,加封太子少师。 封沈廉为锦衣卫指挥同知、xy侯。 大赦天下。 另,朕以天下安定为先,前皇族贵戚若不生事,仍享有先前的待遇。 其他事宜,之后再议。” 众人听得明白,又都有些后悔,刚才若是第一个扑出去,这时便已经是国公了。 胡谦问道:“朕父现在关在哪里?” 阮从海正高兴呢,这时差点吓得尿裤子——胡谦已经登基,他的亲族好友却都还关在自己管辖的诏狱当中,这不是死罪嘛! “皇上,太上皇和沈廉等还在诏狱,不过臣之前就严命部属,不许伤他们一丝一毫。” 胡谦点点头,“这事不怪你,去他们接过来吧。 另外,凡是牵连到这次案件的人,通通无罪释放。 朕听说,傅大人就因为替朕说了一句话就被流放了?” “是。” “快马前去把傅大人接回来,官复原职。 另外,去把洪寿高抓了,先关在诏狱。” 杂七杂八的事情说了一通,胡谦便有些烦了。 等到锦衣卫把胡不同、许远方等人从牢里接出来,许远方、白玉峰等听说胡谦还活着,正欲抱头痛哭,陡然又听说隆泰帝死了,胡谦称帝,不由愣在当场。 一时间各种想法撞在脑子里,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等见到胡谦,见他果然穿着龙袍,除了胡不同,其他人立即就要跪地行了。 胡谦赶紧摆手道:“好了,咱们之间就不必如此了,本来我也没打算当这个皇帝,实在是……” 将几人安排下来,在紧要处留了金符,又将小倩留在暗处,以备不时之需,胡谦便将朝中事情甩给知琴、白玉峰、郭宇三人,他自己则是立即赶回安湖府。 先前让沈玉珍几人等了三年多,如今却是一刻也不想让她们等了。 他来往皆是骑着白鹤,京城中的骤变还没来得及传到安湖。 等回到家,见沈玉珍几人都是坐卧不安地等在那里。 “相公!” 见是胡谦回来,几女立即围了上来。 阿绣和鹿宦娘更是流出泪来。 胡谦道:“别哭!那边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了!” 沈玉珍道:“爹爹他们没事吧?” “没事,多亏了阮从海暗中照顾。” “可是……宁儿和孩子们,以及李教头……” 胡谦道:“别担心,会找到的。 别的不说,李教头的神通如此厉害,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话虽如此说,但孩子是娘的心头肉啊。 何况大福他们这么小,万一有什么事情,那可不是后悔能解决的。 胡谦望向薛柠霜,“柠霜,你能感应到宁儿吗?” 薛柠霜无奈地摇摇头,“可能太远了吧……没有任何心灵感应。” 心灵感应这种东西,若是感应不到,要么是太远,要么就是死了。 只不过薛柠霜不愿意往那方面想而已。 胡谦道:“现在也别想那么多了,赶紧收拾东西,咱们连夜赶往京城。” “去京城做什么?” “别问了,到了就知道了。” 沈玉珍几人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见胡谦着急,知道必然是什么大事,也不敢迟疑,赶紧捡紧要的收拾了几件。 胡谦左右看了看,“胡九他们回来了没?” “胡九先前被王横抓住,他们听说老爷相公你还活着,便把胡九他们都放了回来。 只不过胡九这些日子受了许多苦,现在躺在床上休息呢。” 胡谦点点头,开口道:“小环,去外面租三辆大车,别管多少钱,先租下来再说。” 他一边让几女收拾东西,一边派人去通知孔雪笠和徐丰年,然后又到了胡九住处。 三儿正照顾他喝药,见到胡谦来了,立即见礼道:“老爷。” 胡九听了,马上就要起来。 胡谦赶紧拦住他,“不要动了,我不在这些天你受苦了。” “老爷对我恩重如山,我这辈子也报答不完,这些皮肉伤又算得了什么。” 三儿哭道:“哪里是皮肉伤,他们打断了你的腿啊!” 胡谦道:“娇娜医术无双,必然可以给你治好,若是治不好,我会赏你万金,百个仆人,出行都让人抬着你。” “老爷不必如此。” 胡谦笑道:“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对了,京城那边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现在要连夜赶过去。 你是和我一起去,还是先在家里养伤。” 三儿道:“老爷,请允许我们在家养伤。” 胡九道:“我好着呢,自然老爷让去哪里,就去哪里。” 胡谦道:“算了,你还是在这养伤吧。 我走之后,这院子里里里外外就由你来做主。” 胡九诧异道:“老爷是不打算回来了吗?” “嗯,可能是吧。 你养好伤之后,就来京城。 若是不想来了,我也会给你在此地谋个官职,这宅子也一并赏给你了。” 第314章 逊帝的妻妾怎么安排 胡九和三儿瞪大了眼睛。 “这样大的宅子……赏给我?” 胡九立刻摇头道:“不,老爷去哪,我就去哪,伤一好,我就去京城找老爷。 对了,我该去哪里找?” “这个你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安顿好胡九和大柱等一众仆人婢女,胡谦便带着赵氏、沈玉珍一行人上了马车,星夜往京城而去。 因为一路多多用银子打点,车把式日夜兼程,走了十二天,才终于到达京城。 到京郊不远时,忽地收到小倩的传音——城中有人叛乱! 他心中一惊,到一处葫芦口的位置时,四周忽有一阵又一阵的箭雨射来,胡谦运剑如风,接连将箭矢挡住,车里的娇娜也跳了出来。 胡谦道:“你来守住马车!” 说完“唰唰”几剑朝来箭处扫了过去。 “轰隆!” 两侧的山丘瞬间被扫得粉碎,山石崩塌,树木这段,不知有多少人马嘶鸣,死在剑光和乱石之中。 片刻不到的时候,周遭便安静了下来。 胡谦问道:“娘子,你们没事吧?” 沈玉珍一掀车帘,焦急道:“纯子替妾身挡了一箭,被射穿了肩膀!” 胡谦沉着脸:“娇娜,你给她治伤!” 说完纵身掠了出去,不一会儿,拎着三个奄奄一息的士兵跃了回来。 他也不多说,直接开启魇祷神通。 “谁派你们来的!端王、献王、陈迟王、北荣王世子……” 这士兵缓缓说出许多王公贵族的名字,听得胡谦连连摇摇头。 “皇宫里胡谦的家人呢?” “阮从海带锦衣卫守在宫门,北荣王世子正派人攻打。” 胡谦一剑结果了他们,大声道:“你们……” 还未说完,远处又是一阵人马嘶鸣,远远看去,竟不下数万众。 “胡谦!你父胡不同已在我手上,快快下马受降!” 胡谦望着娇娜几人道:“快速进城!” 说完纵身掠了出去,龙渊剑一抖,即可有几道白光掠了过去。 既然说阮从海守在宫门里,一时半刻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攻陷。 他本来是看在知琴的面上,没打算对那些皇族怎么样,现在看来,完全是自作多情了。 剑光掠去,数万大军顿时如土鸡瓦狗一般崩溃,几辆马车快速通过之时,尚有许多尸体从空中落下。 到了城门,见城门紧闭,多半是落入北荣王世子的手中。 胡谦也不多说,上前道:“开门!” 然而喊了几声,除了喊了一阵箭雨,却是什么也没有。 无奈之下,便又跃上城墙,将守城士兵全部清理掉,之后再开门进城。 城中原本热闹的街道此刻冷冷清清,倒是让胡谦畅通无阻地到了皇宫前。 此刻宫门前杀声大阵,一个身着华服的年轻人正对着宫门大喊:“阮从海,你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本王了! 听令!宫门一破,便格杀勿论!” 阮从海和沈廉站在宫门后,喊道:“世子殿下,找死的是你自己,本来皇上已经放过诸位王爷,你这样做,不仅害死你自己,还连累了他们!” “笑话!本王已经派人在城外重兵把守!别说他一个胡谦,就是十个胡谦,也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阮从海道:“重兵?简直是笑话!当初乌色人数十万大军都被皇上一剑扫平,更何况你这些乌合之众!” “当初之事有多少人见到!多半是谎报军功而已,那胡谦真是如此厉害,就不会死了三年! 多说无益!给我杀!” 正怒喝时,肩膀忽地被人重重拍了一下,待回过头,只见胡谦正静静地站在身后,立时吓得退两步。 胡谦一剑斩掉他一手一脚,疼得他像是宰牛杀猪般哀嚎。 宫门内阮从海和沈廉听到动静,立即诧异地对视了一眼,接着便用取来梯子,小心翼翼地登上城墙看。 见胡谦站在那里,便心中大定。 大笑着打开了城门。 胡谦纵跃之间将四处的士兵全部斩杀,剑光所到之处,就是一片血肉模糊的尸体。 到最后,只有跟在北荣王世子身后的几人颤抖着站在原地。 “这……根本不是人……” 见阮从海等人从皇宫里出来,胡谦摆了摆手,“先关在诏狱。” “是!” “是哪些兵马作乱?” “边军和直隶卫所的兵力都没动,都是京畿附近的,主要是三大营的。” “最近的兵马在什么地方?” “可派燎东都督府韩德来镇压叛乱。” “韩德?是先前凉关的韩德吗?” “对,皇上收复西北时,韩德便在皇上麾下效力。” 胡谦点点头,“那就去传旨吧。” “是!” “皇上,城外有三大营的兵力,是不是该再宣一名……” “不用了,他们已经被朕灭了。” 阮从海打了个激灵,愣了一下才赶紧退了下去。 沈玉珍几人虽在车里,此刻也听到胡谦和几人说的话,听到胡谦自称“朕”,便都惊骇地对视着,又听阮从海称胡谦为皇上,心中既惶恐又惊讶。 胡谦却没管这许多,等沈廉打开宫门,便就让车把式驾车进到皇宫。 阿绣几人满腹疑问,想要去找胡谦问,却都被沈玉珍拦了下来。 她轻轻摇摇头,示意几人这时候不要去给胡谦舔乱了。 阿绣心直口快,望着沈玉珍,轻声道:“姐姐,难道相公真的当了……” 后面几个字虽没说完,但是车里几人都已经心知肚明。 只不过这等事情实在太过骇人,别说阿绣几人难以置信,就连沈玉珍自己也如坠云里雾里。 不过从先前的情况来看,这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 想到这,她轻声道:“若真是如此,阿绣便就是贵妃了……” 此言一出,车里几人皆是心口突突直跳。 阿绣一向单纯,只当沈玉珍在说笑。 但是一侧的鹿宦娘、薛柠霜、楚楚,甚至小环、杏儿、迎彩、冯姐、纯子这个几个和胡谦有肌肤之亲的女子便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胡谦当了皇上,沈玉珍是皇后自是没什么好说的。 既然沈玉珍说阿绣是贵妃,那自己该是什么,贵妃?妃子?还是嫔之类的。 若封了妃嫔,那是何等显贵的身份! 多少女子做梦都梦不到! 更何况迎彩几人以前连小妾都算不上,只是一个卖身到胡家的婢女。 此刻一步登天,竟然成真命天子的贴身人。 便就是普通的昭仪、才人,也必然有自己的宫苑,出入有太监开路,身边有奴婢伺候。 想来亲族也必然可封侯封爵,想到日后荣耀之时,一个个都有些双腿颤抖,恨不得立刻将胡谦拉到车里厮磨一番,再问问这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娇娜见几人如此模样,笑道:“这事有什么难的,我来问问就是。” 说着又望向沈玉珍,“姐姐放心,我不去打扰大人,我去找小倩问问。” 话音未落,人已离下车而去。 车里几人虽看似平静,但心潮起起伏伏,好似被抛在浪头上一般,许久也落不下来。 煎熬的时间总是特别漫长,过了好一会,娇娜回来了。 车厢极是安静,娇娜甚至听到“唰”的一下目光扫过来的声音。 她也不故意撩拨几人的好奇心,说道:“大人,不,现在应该说是皇上了。” 只一句话,车中几人的心跳就陡然飙升到一个高度。 她又望向沈玉珍道:“姐姐现在是皇后了,阿绣、宁儿、宦娘、楚楚、柠霜皆是贵妃。” 沈玉珍几人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笑意。 末了,娇娜又补充道:“迎彩是德嫔。” 众人皆是一顿。 沈玉珍几人还没什么感觉。 但是迎彩却陡然如同被天上落下的大石砸中了一般,瞬间蒙在原地。 过了一会,才渐渐恢复过来。 这真的是说我吗?我被封了德嫔? 虽想开口向娇娜求证一千遍,但碍于此刻的环境,便又根本不敢开口。 本来能被抬妾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这下竟然封了嫔,惊喜之情溢于言表,直看得小环几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不过如果迎彩被封为嫔,那几人多半也会像她一样。 一想到这,小环几人心中便又多了几分患得患失的喜悦。 马车终于停下,随即便有两个太监带着十几个宫女匆匆跑了过来,见沈玉珍几人下车,便立即跪在两旁。 娇娜道:“这位是皇后娘娘!” 一众太监和宫女立即道:“参见皇后娘娘。” 娇娜又依次介绍了阿绣、鹿宦娘、楚楚、薛柠霜和迎彩。 一众太监和宫女又是一阵跪。 迎彩自然不敢和阿绣几人相提并论,更何况前次被胡谦“胡萝卜加大棒”软磨硬泡教训了一通,此刻更是心中惶恐。 不过见沈玉珍没说什么,也就只能跟在后面应着。 小环几人没有册封,现在也不好介绍什么。 于是一众太监将沈玉珍几人迎进后宫,因为有娇娜在,再加上几人的武艺也长进不少,胡谦又在宫中,暂时不用担心刺杀之事。 本来一众太监是想将阿绣几人迎到其他宫苑,但沈玉珍说要等胡谦来再商议,再加上先前失了荣宁儿和李玉以及几个孩子,所以几人都不愿分开。 虽说下面太监和宫女一口一个皇后、贵妃地叫着,但几人还是非常不习惯,感觉如同做客一般。 沈玉珍道:“不用在这伺候了,我们姐们有话要说。” 便将身边的宫女全都遣了出去。 然而这些宫女也不敢走远,只好在外面站着。 过了许久,胡谦、赵氏、杨氏以及许远方的妻子走了进来。 沈玉珍几人赶紧上前,“相公……” 话一出口,又觉得有些不妥。 胡谦摆摆手,“就这样喊吧,这皇上当的也真是别扭,倒不如先前自由畅快。” 然后又朝娇娜道:“娘亲的眼睛能治好吗?” “我之前就在想办法了,只不过因为是久郁成疾,可能不太好治。” “你知不知道什么治病的符箓什么的,告诉我。” 娇娜摇摇头,“或许可以找松娘问问,也许她会记得。” 胡谦道:“孔雪笠和松娘现在别处忙着,一时半会过不来。 便就是我,外面也有一堆事情等着。 知琴这次可真是害死我了。” 没过一会,知盈也进来,见到胡谦,立即跪地道:“参见皇上。” 胡谦无奈地摇摇头,“起来吧。” 又说了一会话,便先让几女照顾赵氏几人,他独自去到议事的光明殿。 大殿之中,胡不同、许远方、沈廉、徐丰年、孔雪笠、白玉峰、郭宇、阮从海和知琴都在。 胡谦到时,除了胡不同,其余人立即行礼。 胡谦很烦这一套,但封建社会就是这样,一时半会是改变不了的。 “皇上,北荣王世子等一众叛乱君首领已经拿下,包括他们的亲族家眷也都全部抓到了诏狱。” 胡谦点点头,望向知琴,“你说说吧,该怎么处理?” 知琴道:“北荣王世子等人意图谋杀,按律当诛九族,不过恳请皇上只诛首恶,他们的家人亲眷,能放就放了吧。” 胡谦又望向许远方,毕竟他是官场上的老人,“伯父觉得呢?” 这一声伯父叫得许远方诚惶诚恐,“臣觉得皇上登基未久,不宜杀戮太甚,况且三大营之覆灭已经让贼首见识到了皇上的手段,所以…… 臣觉得太师所言极是。” 胡谦看向白玉峰几人,“你们有没有看法?” 白玉峰和郭宇自认熟悉胡谦的脾气秉性,但一旦当了皇上,那或许就不一样了,自古伴君如伴虎,没有人敢和皇上做朋友。 况且此刻两人也不知道胡谦的心意,便到:“臣等也附议太师的建议。” 胡谦点点头,“将北荣王世子等人斩首示众,查明其亲族家眷,有参与谋逆之事的,一并处决,果然与此事无关的,就贬为平民,抄没家财,充缴国库。” 胡不同道:“谦儿,这是不是牵连过多?” 胡谦无奈地摇摇头道:“此刻若是北荣王世子等人站在此地,多半是要将咱们这些人九族全灭杀绝的。” 胡不同一顿,点点头,“那就照你的意思办吧。” 胡谦道:“这些天皇宫外可能不太平,你们几位就都现在宫内住下,等事情稳定下来,再说其他的。” 许远方等人又都躬身谢恩。 出了光明殿,知琴忽地追了上来,问道:“隆泰帝的葬礼皇上打算怎么办? 还有…… 后宫的我父亲和弟弟的妻妾,又该怎么处置?” 第315章 封妃封嫔(感谢starrynight的打赏) 胡谦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便道:“既然你弟弟已经逊位,之后追封他为陈水侯,然后好好安葬就是。 至于后宫那些女人,各自遣走便是。” 知琴摇摇头,“我自有在宫中长大,母亲尚在时,经常带我去其他宫苑玩。 那些女人有的或许是有根有底的,遣散后可以回归本家,但有的年老色衰,已经无处可去。 若是就这么遣散了,只怕不知道会沦落到何种境地。” “那你说该怎么办?” “愿意离开的就让她们走,若是无处可去的,便给她们专门安置一处地方养老。 不过……” “不过什么?” “后宫之中更多的是年轻貌美的女子,这些人有的是被弟弟掳来的,就算放她们出去,她们也不会走。” 胡谦有些好笑地望着知琴道:“你和我这些做什么。 天下的苦人还少吗? 若是我每一个都顾得过来,那便是神而不是人了。 不过,据我所知,就算是神仙鬼仙也顾不上许多,更何况是我。” “那你是人吗?” 胡谦疑惑地看着她:“你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学会骂人了?”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以你的神通,照顾这些女人也不是难事。” 胡谦有些为难地看着她,“先去告诉她们,放出去一批,不愿意走的再说吧。” 见知琴转身离开,胡谦又开口道:“等等。 你之前为什么要更改诏书?” 知琴道:“既然父亲得位不正,我又算什么皇室正统。 况且,就算给了我,那些皇族一样不会福气,一样会谋逆。 到时候还是得靠你出手。 再者说…… 我对这种事情实在没什么兴趣。” “我杀了北荣世子他们,你不会恨我吧?” “换做是我当了皇上,他们一定也会杀我,又哪里来的恨。 只不过,你…我…” 她欲言又止,还要再说,胡谦道:“大司命还在镇妖司吗?” “我来的时候还在的。” 胡谦点点头,“你最近就待在我身边,千万不要回去,我怀疑这个大司命有点问题。” 知琴应了一声,随即又道:“难道你没有话跟我说吗?” 胡谦想了想道:“燕赤霞有找过你吗?” 知琴略显失望,摇头道:“没有。” 随即又道:“皇上如果没什么事,臣就先告退了。” “宫中是不是还有别的皇子和公主之类的?” “有,几个年幼的。” “那就交给你处理吧,最近几天给他们送出去。” 知琴心头怅然若失,待刚转过身,眼泪便忽地落了下来。 正要走时,忽地被一双强有力的双臂抱住,“你对我的情谊,我又怎么会忘呢。” 她心中一喜,接着便被胡谦转过身,还要说话,就被吻住,直到喘不过气,才终于分开。 “我刚才还在担心……” 她一边说,一边软在胡谦的怀里。 “担心什么?” “担心你忘了咱们之前的约定……” 胡谦嘿嘿一笑,在她耳边呵气道:“莫非是等你好了就那个的约定吗……” 她的脸一下红到耳根,娇嫩的脸庞使劲往胡谦怀里钻。 或许是想到这里是皇宫,又赶紧站好,轻声道:“你现在是皇上了,所以即便有再多女人,也不会影响到皇后的。” 胡谦一愣,随即颤声道:“莫非……你之所以让我当皇帝,就是为了……” 她咬了咬牙,低声道:“你不会觉得我自私吧。” 胡谦又将她搂在怀里,“怎么会,你的做法也确实方便不少。 至少现在,我要是娶你,就不会有任何阻力了。” 她左手牵着右手,歪着头不敢去看胡谦的眼睛,“那……你打算什么时候……” “你一番情谊,我又怎么会不知道,我可是比你更心急,只不过现在皇宫内各种事情太多,我又不想委屈你,要不就等稳定下来,我一定给你一个完美隆重的夜晚。” 她摇摇头道:“我不在乎那些,我只想和你一起数星星,一起看日出……” 胡谦点点头,“那你现在跟我一起见玉珍吧。” “不,还是……” 她犹豫了一下,“玉珍姐姐她们刚来这里,还有许多不适应,再加上之前的事情,或许只有你在身边,她们才会有安全感。 我这个时候把你夺走,实在是太过分了” 胡谦点点头,轻抚她的后辈,又将玉手握到手中,“那就委屈你等几天。” “你快回去吧,免得她们担心。” 胡谦道:“不急于这一时,我先将你送回去。” 这等话若在后世对女友说,效果也就一般,但在此刻。 又有几个男人说过这等小意殷勤的话,登时哄得知琴心花怒放,娇羞着点点头,头重脚轻地往回走。 再见到沈玉珍几人时,已差不多傍晚。 胡谦便吩咐准备饭食,门外的太监立即传了膳食过来。 虽然胡谦之前山珍海味不断,但比起眼前这些,还是有些差距。 何况他们几人一路奔波,之前都只在路上随便对付些干粮饼子,早就饿了。 用过晚餐,胡谦让娇娜带着赵氏和杨氏几人去寻胡不同和沈三石,松娘和风儿也识趣地离开。 不到一会,殿中就只剩下沈玉珍几人。 沈玉珍道:“相公,这都是真的吗?” 胡谦点点头,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可怜知琴公主一片情谊,只不过这逊位之事,确实有些…… 妾身等到现在还是有些迷迷糊糊的。” 胡谦道:“此事怪我,是我没照顾好你们。” “相公千万不要如此说,是妾身没能照顾好宁儿和孩子们。” 胡谦想了想道:“当初让她们走的时候,没有说地方或者碰面的事情吗?” 沈玉珍摇摇头,“当时情势紧急,多说几句话都是奢侈,况且又有许多尸人在,妾身害怕被它们听了去,所以就什么都没说。” 胡谦道:“明日我就昭告天下,宁儿知道我登基称帝,肯定会出现的。” 沈玉珍道:“话虽如此说,就怕……” 胡谦道:“你的意思是,她们遇到了什么危险?” 沈玉珍没有说话,但是面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应该不会,就算宁儿要保护几个孩子而束手束脚,但那李教头可不是普通人,那等神通,就算是当初东洋的忍者,也不一定能够抵挡。” 宫殿很大,又分内殿和外殿,就算是沈玉珍几人也足够了。 但是见胡谦和沈玉珍说话,阿绣等人皆都识相地退了出去。 胡谦道:“这里有的是宫女伺候,不需要你们忙来忙去,都过来吧。” 听到这话,阿绣、鹿宦娘、楚楚、薛柠霜才到了内殿,站在一旁。 至于小环几人,则在外殿侯着。 胡谦又道:“小环,你们就在外殿吧,早点休息,晚上不用伺候。” 小环道:“老爷……皇上,伺候您是奴婢的本分,况且外面的人如何能比得上家里人。” 胡谦道:“小环,你们都进来,我有话说。” 小环几人赶紧进来,跪在地上。 胡谦道:“事已至此,肯定是回不到从前了。 所以以后规矩还是要有的,不能太过随便。” “奴婢明白。” “桃花、东绣、巧娘、才儿,你们四人跟随朕的时日不短,如今经此变故,若是想出宫回家谋个前程,朕便每人赏百两银子,送你们出去。” 才儿立即开口道:“奴婢愿意一辈子伺候皇上。” 桃花、东绣和巧娘三人也立即道:“奴婢不愿离开。” 胡谦点点头,“你们现在正值青春年华,许多事情不懂,等年长些,说不定便要离开。 朕并非残暴之人,到时若想离开,也可向朕禀报。” 才儿几人俯在地上,根本不敢抬头。 胡谦道:“才儿四人听旨。 朕封才儿为宫内博学馆学士,桃花为尚宫、东绣为尚仪、巧娘为尚服。” 四人立即大喜过望,连连叩谢不已。 胡谦又问:“何三娘来了没有?” “来了,刚才随老太太……随太后出去了。” “封何三娘未尚食。” 说完,又道:“你们明天去寻……” 他说到这里,忽地想到在这宫里连个心腹太监也没有,先前的洪寿高已经被关入诏狱,宫中的话…… 除了那个曾经被自己用支离神通帮助过的贵人,他就只认识知琴和知盈了。 想到这,他便说道:“封知盈为内务司司正,正三品,总管宫内宫女事宜。 明天你们几人就去寻她好了。” 才儿四人叩谢不已,许久也不肯起来,盖因四人以前只是任人驱使的奴婢,主人少有不顺,便会言语辱骂、拳脚相向,甚至几天也吃不上一顿饱饭,与其说是活着,倒不如说是苟延残喘。 直到到了胡府,才惊觉自己原来是个人,才知道原来人间也是有许多温情在的。 这样本来已经十分知足了,谁曾想现在竟然跟着胡谦入宫做了女官。 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品级,但想来是不低的,日后若是不想做了,还可凭借攒下的财私出宫嫁人。 这样的事情,以前就算是做梦也梦不到的。 胡谦见几人叩头不起,便道:“切记,千万不要仗着自己是从胡家出来的便任意妄为。 否则,朕这里是饶不了你们的。 好了,去外殿休息吧。” 四人赶紧应了一声,起身去了外殿。 迎彩、小环、杏儿、禄儿、冯姐、纯子六人一直在认真看着,此刻见才儿几人出去,便立即知道该到自己了。 果然,胡谦道:“你们几个过来。” 迎彩六人慌忙跪在地上。 胡谦道:“迎彩,你既已是德嫔,就不需要跪在这里了,站在一边吧。” 迎彩诚惶诚恐地叩头谢恩,然后站在薛柠霜的身后。 胡谦望着小环几人,“你们几人跟了朕许久,既为胡家付出了许多,又是朕的枕边人,现在就不要跪着了,都起来吧。” 小环几人又都叩了三下,然后才站起身来。 “封小环为环嫔,杏儿为杏嫔,禄儿为禄嫔,冯姐为丽嫔,纯子为和嫔。” 几人也不知盼这一刻盼了多久,此刻都忍不住就要下跪。 胡谦道:“不用跪,咱们这没有这许多规矩。” 五人见胡谦神色严肃,便都躬身谢恩。 胡谦道:“小环,你和迎彩六人虽然都深得朕的欢心,但千万不可恃宠傲物,否则朕的本事,你们也是知道的。” 小环道:“皇上放心,奴婢……妾……妾身……臣妾……一定铭记于心。” 说完这句话,却是激动得哭了。 杏儿几人一见,也都感同身受,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沈玉珍笑道:“这怎么还哭了,难道是不高兴?” 小环道:“小姐……不……皇后娘娘……” 可能她自己都觉得别扭,说话的时候舌头都捋不直了。 沈玉环道:“你我相识以来,我一直都是把你当妹妹看,如今还是以姐们相称好了。” 小环激动地抹了抹眼泪,破涕为笑,“姐姐。 妹妹不是不高兴,只是心里头有一股感觉,好像从影子里走出来,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了。 变成一个有姐妹、有朋友、有……有相公的人了……” 纯子道:“我……臣妾也有这种感觉……” 胡谦笑道:“你们几个,没事的时候多去找才儿或者知盈学学诗书礼仪。” 迎彩道:“臣妾遵命。” 冯姐一直没说话,只是望着楚楚,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 胡谦道:“冯姐,你这是想什么呢?” 冯姐道:“臣妾只是很想谢谢……谢谢姐姐,也谢谢皇上,要不然……臣妾可能早就死了……” 禄儿年纪小,见其余人哭,自己更是哭得稀里哗啦。 胡谦见了,心头一软,“禄儿,你过来。” 说着将禄儿抱起来,放在自己的腿上。 “别哭了。” 禄儿见沈玉珍等人都望着自己,立觉如坐针毡,刺得浑身不自在,然胡谦将她抱在怀里,她又不能离开,便只能低着头,瞬间忘记了哭的事情。 阿绣没想许多,开口道:“相公,天色不早了,你还是早点休息吧。” 才一说完,便意识到自己说的不对,赶紧改口道:“皇上……” 胡谦道:“你就别叫皇上了,朕特赦你可以私下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阿绣有些尴尬地笑了。 于是小环几人铺了床,胡谦和沈玉珍几人睡在最里面,小环几人睡在外面的木榻上。 沈玉珍道:“相公,你封了妃嫔,娇娜和小倩该怎么办?” 第316章 心灵感应找人法(番外已更新) 胡谦摇摇头,“她们俩的身份特殊,册封的事情还是等等再说。” 沈玉珍道:“我先前听娇娜说,小倩这两天十分低落,常常叹息因为救她,导致宁儿和几个孩子出了事情。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相公还是去看看她吧。” 胡谦道:“这个是我疏忽了,只不过这两天的事情太多。 这样吧,我先让娇娜和她劝慰她,等这边安定下来,我才好……” 沈玉珍摇摇头,“有些事情是等不了的,比如说学习,比如说尽孝,比如感情……” 胡谦一愣,于是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又在她的额头亲了一下,“我明早去找她。” 沈玉珍开心地笑了,使劲靠在胡谦怀里。 自胡谦离开之后,这是她睡得最安稳的一夜了。 天亮之后,没等胡谦去寻小倩,娇娜首先找了过来,说是有许多广德帝和隆泰帝的妃嫔听说太后去了养心殿,都跪在那边,请求见皇上一面。 胡谦道:“她们愿意跪就让她们跪着好了,这些过惯了锦衣玉食生活的人,能有几个有骨气、毅力的。” 说完便带着娇娜去到盛放小倩骨灰的地方。 娇娜先是拉好窗帘,又把门窗都关好,这才退了出去。 胡谦感应到:“小倩,你出来吧。” 随即有一道倩影出现胡谦面前。 “大人……不……皇上。” 胡谦摇摇头,“以前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吧。” 小倩躬身称是。 “怎么?这些天也不见你出来,在忙什么呢?” 小倩幽幽道:“大人,我心中实在有愧,哪里还有面目去见大人。” 胡谦道:“我既答应你要帮你报仇,自然不能看着你被抓走不管。 至于说宁儿她们……” 就算那些人这次不来,下一次也一定会出手,这次只不过赶巧了而已,并不是你的错,你又何必太往心里去呢。” “唉,想来我爹性格直爽,不会拐弯,更兼嫉恶如仇,他要不是这种性格,就不会去得罪了树妖。 若非得罪了树妖,也不会中了狼疮之毒,更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她说着忽地点点头,“我本来以为自己和爹爹不一样,没想到也是嫉恶如仇的性格,若非一心想着替爹娘报仇,也不会因此连累大人。” “性格之事也不能一概而论,事情总有好的一面和坏的一面。 还记得咱们初见时的事情吗?” 小倩点点头,“那时大人把我们一家从土匪手中救了出来……” 胡谦道:“没错。 当时聂大人还说你喜爱舞文弄墨,常常羡慕那些正义之士,又嚷嚷着要见我,你记不记得?” “这个……当然记得…… 当时……才见到大人小倩便已经倾心……” 胡谦见她情深意切,忍不住将她拥在怀里,虽然她的身体很冷,他还是紧紧抱住她。 “小倩,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我喜欢你,便喜欢你与众不同的一面,喜欢你的侠义,你的正直。” 小倩身体微微颤抖,虽下意识地就要抽身出来,但又觉他的怀抱是如此地温暖。 她贪恋其中的温热,便再也不肯松开,然后又缓缓踮起脚,抬起头,闭上绝美的眼睛,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那美丽容颜下天然带着一丝愁苦,又不浓重,只在美色中增添一种若有若无的疏离感,一点生人勿近的压气场。 但是现在,这种冰美人的感觉,却增添了胡谦征服的渴望。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一双手也老实不客气地游走起来。 小倩浑身颤抖,刹那间在冰窟里冻了许久的身体好似忽地被喷发的火山岩浆击中一般,渐渐变得暖和起来。 她自死了之后,已经是太久太久没有过这种感觉。 过了许久,她依偎地靠在胡谦胸膛,贪婪地吮吸着胡谦身上阳刚的气息,竟是一刻也不愿离开。 胡谦道:“如今咱们新到这里,还有许多事情等着处理。” 小倩虽不愿意,但也不想耽搁胡谦的大事,当即起身伺候着胡谦穿衣。 送到门口时,又幽幽道:“大人何时再来看我……” 胡谦挂了一下她的鼻子,“你这丫头,怎么还叫大人。” “相公……” 她虽柔声细语,眉头仍有化不开的愁苦一般,也只有刚才热烈的气氛中,才会彻底地融化。 胡谦低头吻住她的香舌,缠绵了好一会,才往光明殿而去。 经过一天的整顿,京城各处已经被锦衣卫和五城兵马司全部控制。 北荣王世子的余党得知三大营顷刻间被胡谦杀光,再没了反抗的念头,一时间逃得逃,死得死,北荣王府等几个罪魁祸首的府邸也被锦衣卫围住。 光明殿上,胡谦高坐在位,下方一众大臣皆是低头不语。 胡谦道:“沈廉,北荣王世子谋反之时,朝中大臣可有参与的吗?” 沈廉道:“皇上,臣已查明,现有来往书信在此。” 胡谦一摆手,立即有一个太监走下去,将书信接在盘子里,小心端了过来。 下方几个大臣立即站立不稳,后背冒出冷汗来。 胡谦接过来翻了几眼,随即摇头道:“看来还有许多人与逆贼私通啊!沈廉,这等罪过该怎么处置?” 沈廉道:“依律,当灭九族!” 胡谦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下面。 虽然大多数大臣知道这里面根本没有自己的事情,但还锦衣卫最擅捕风捉影,又能在上面大做文章。 加之这可是谋逆的大罪,若是粘上了,就不是死一个人那么简单的事情。 这其中又有少部分冷汗之流,若不是咬牙死撑,这时候已经瘫坐在地上了。 窒息的气氛持续了好一会,胡谦才道:“不看了,看多了头疼,拿下去烧了吧。” 众人立即就是一愣。 小太监不敢迟疑,立即将书信拿到殿下,当着众大臣的面,一把火烧了。 胡谦道:“既往之事,不再追究,但若再犯,你们知道朕的神通,即便没有这些书信,朕只用眼睛一瞧,便能让他老老实实把实情说出来。” 这句话若是换做别人说,众人也只就听听而已。 但从胡谦的嘴里说出来,那便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谁也不会去怀疑他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 “阮爱卿,北荣王世子的党羽查得如何了?” 阮从海躬身道:“皇上,所有主要党羽已经查明,还有个几个尚需查证。” 胡谦道:“剩下的就不用查了,朕也不想把这个事情扩大化。 听旨,已经查证的,明日午时拉到菜市口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刑部,将两平总督沐深瑞、东平布政使孙正宗缉拿归案。 还有,原东平巡抚晁镇一家谋反作乱,也许细细查明。” “臣等遵旨。” “另,大夏立国,需昭告天下,同时给乌色、东洋国送去国书,命他们前来拜贺。 诸位爱卿若是没事,就退朝吧。” 才出殿门,知琴便找了过来,说是那些妃嫔已经跪了一上午了,请胡谦赶紧去看一下。 胡谦无奈地摇摇头,“放她们出宫的消息说了没有。” “已经说了,可是似乎没什么效果。” “还有多少人在。” “我父皇后一位,贵妃两位,妃嫔十二位,昭仪两位,贵人六位,合计二十三位。 弟弟有皇位一位,贵妃一位,昭仪四位,淑仪六位,贵人十八位,常在二十二位,美人二十位,合计七十二位。” 胡谦皱了皱眉头,“这么多?” “这还不包括那些……被宠幸而没有名分的……” “她们都不愿意走?” “大部分年长的已经离开了,剩下的……” 她的面色忽地变得古怪起来。 胡谦道:“你我之前还有什么好顾及的。” “剩下的似乎是仗着自己年轻貌美,想见你一面,然后……” “然后让我把她们接收过来?” “应该是这个意思了。” 胡谦眉头紧皱,一摆手道:“算了,也不用去看了,那些跪在地上的全部轰走。 告诉她们,若是日落时还没离开,格杀勿论! 其余的人留在……留在哪里养老比较合适?” “春熙宫,位置比较偏僻,平时极少人去。” “好,让那些养老的带着自己的太监婢女,全部搬到春熙宫去,只是吃穿用度减半。 嗯,就让桃花负责监督好了。” 知琴轻快地应了一声,匆匆赶过去了。 他见知琴步履轻快,忽地想起宁儿来。 虽说已经昭告天下,可是这许多日子没有音讯,心中如何能放得下。 想到这,便赶紧心灵感应传音给乌万年和白头。 “大人,我把东平所有的水路查了一遍,没有任何线索。” 白头道:“当晚确实有老鼠看到荣姨娘出去,但那老鼠已经被打死了,我是从他孩子那里问到的,具体往什么方向去,就不知道了。” 胡谦道:“行了,你们来京城吧,直接到皇宫,让娇娜安排你们的住处。” 回到乾明宫,沈玉珍几人正和知盈说着什么。 见胡谦回来,几人立即见礼道:“参见皇上。” 胡谦道:“不必多礼。” 沈玉珍一见胡谦的脸色,便知他肯定遇到什么事情,问道:“皇上,是不是宁儿那边有消息了?” 胡谦点点头,“乌万年和白头找了许久,也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几人听了,都不禁黯然神伤。 “若是宁儿也有感应,便可直接问问她……” 说到这里,他的脑中忽地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望着薛柠霜道:“你跟朕进来。” 到了内间,胡谦道:“最近有没有心灵感应?” 薛柠霜摇摇头,“妹妹离开之时,臣妾心中悲戚愤闷,天亮的时候就没有这种感觉了,想来是妹妹走得远了。” 胡谦点点头,“若是你这边有激烈的反应,而且距离又近,想必宁儿是能感觉得到的。” “自然如此。” “好,今晚你和我一起去找宁儿。” 薛柠霜虽是疑惑,但此刻也不好多问什么,直接应了下来。 到了傍晚,知琴过来禀告,那些跪地请求的女人已经全部赶出去了,余下的送到春熙宫,已经全部安置妥当。 胡谦还未说话,知盈忽地开口道:“姐姐办事迅捷妥帖,真是皇上难得的好帮手。” 只不过话才说完,忽地意识到这已经不是广德帝那个时候了,当即躬身道:“臣无意冒犯龙威,请皇上恕罪。” 胡谦道:“再有下次,你便自己离开。” 知盈脸色凝重,低头称是。 等胡谦去看了胡不同和赵氏之后,便回来同沈玉珍和娇娜商量了此事。 两人一听胡谦的计划,先是一惊,继而羞得满面通红。 薛柠霜也全身不自在,有些不敢去看三人的眼睛。 “我等会离开,天亮之前必回。 我走之后,你们便把小倩叫来,姐妹几个待在一起。 这里我已经用金符布置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万一有事,娇娜,你一定要立即通知我。” “皇上放心。” 胡谦点点头,随即唤出白鹤来,先让薛柠霜骑了上去,正准备离开,沈玉珍忽地叫住他。 “夜里风大,还是带个毯子,免得着凉。” 薛柠霜的脸又是一红,开口道:“多谢姐姐。” 一切都准备好之后,两人飞到空中,隐没于夜色之中。 沈玉珍喃喃道:“娇娜妹妹,你说这真有用吗?” 娇娜笑道:“有没有用不知道,反正柠霜这次要受苦了。” 楚楚道:“若真是受苦,妹妹倒愿意替她受了这份苦,可惜妹妹没有心灵感应,干了也是白干。” 阿绣痴痴地望着天上,“只愿早点找到她们才好,也不知几个孩子有没有瘦……” 此言一出,几人立即落下泪来。 娇娜赶紧把她们劝进屋中,又叫来小倩和知琴,几个人说了一会话,心中的痛楚才稍微缓和不少。 而在上空,薛柠霜裹着大氅,相向坐在胡谦怀里,身体靠着胡谦的胸膛取暖。 “相公,咱们从哪里开始找呢?” 胡谦道:“我仔细想了,宁儿若是逃走,很可能会去往金陵、郭北或者ny这几个地方…… 或者说,算了,咱们先往藤子湖方向吧。” 说完,解下她的亵裤…… 第317章 王妃家 夜晚的风很大,又是在高处,按理说应该很冷。 但薛柠霜一直火热着。 “有没有什么感应?” “没有?” 她一边皱眉,一边费力地摇摇头。 胡谦自己也不轻松,做这种事情要是带着某种目的,就像兴趣变成了工作,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感觉。 绕过了金陵、郭北,到ny上空时,薛柠霜喘着粗气道:“相公,能不能休息一会。” 胡谦摇头道:“宁儿和孩子们不知在何处,我每每心急如焚,所以委屈你忍耐一下。” 薛柠霜点点头,咬牙坚持着。 然而在ny上空盘旋了一会,薛柠霜却说仍未收到感应反馈,下方也不见有什么动静。 眼见天快亮了,胡谦只好快速返回。 回到乾明宫,薛柠霜已经没办法走路,胡谦抱着她回到寝殿,让沈玉珍几人照顾她休息。 上午的时候,燎东都督府韩德到了,五万大军在城外三十里驻扎,韩德一人进宫面圣。 胡谦直接封他为镇平候、京畿都指挥使,负责代替三大营,守卫京城。 韩德自是高兴无比。 一来广德帝和隆泰帝实在无能,乌色人入侵的事情就已经说明一切。 二来西北一战,当时的军士本就对胡谦奉若神明,加之此刻又得了封赏,如何能不高兴。 当即千恩万谢地去了。 因为没找到宁儿和自己的孩子,他实在没什么心情理会朝政,便学起了记忆中明朝那一套——提拔了白玉峰为刑部侍郎、郭宇为吏部侍郎、许远方为工部侍郎,让他们组织内阁议事。 考虑到人数少,便又让还在回来的路上的傅天仇兼任华盖殿大学士,让他也参与议事。 之后胡不同闲着没事,也要参与进去,胡谦不方便封他,便让他监理国事。 考虑到许多事情可能需要锦衣卫去办,便又让阮从海和沈廉参与其中。 除非有什么难以决断之事,才会来找胡谦拿主意,否则这几人便可处理一般的政务。 当然,胡谦也不是像嘉靖那些皇帝一样,只顾修炼,好多年也不上朝。 他是每月逢七便上朝议事,群臣要是对内阁有什么不满,也可向他进言。 白玉峰和郭宇起初只是翰林,也不知需要多少年才能熬到内阁,陡然提升到如此高位,每天仿佛有使不完的劲一般。 才没几天的功夫,便要做这个,做那个,又提了许多计策,想要清除前朝留下的弊病。 一番折腾之下,太监每天都要向胡谦递折子,其实和上朝也差不了多少了。 胡谦无奈,只得又从先前的内阁中选了两个年长的补充进去,磨一磨两人的性子。 这样一来,胡谦便有时间继续去找人了。 然而胡谦和薛柠霜在大乾朝的几条方向上转了许久,也没有任何结果。 “这次往南吧。” 本来以为心灵感应可以试一试,但是到现在也没结果,胡谦自己也变得没信心了。 夜晚,白鹤向南飞了许久,两人也在白鹤上重复着机械地动作。 要不然薛柠霜美若天仙,胡谦甚至都有些提不起精神了。 就在二人辛苦之时,薛柠霜忽地身体一颤,开口道:“好像……有感觉了。” 胡谦一愣,一边向下看,一边更加着急地工作。 约莫有了一刻,薛柠霜又道:“相公别再向前了,感觉有些消退了……” 胡谦赶紧命白鹤缓缓落下,落到一处高楼的屋顶。 他先是将白鹤收回体内,然后给两人各自贴了一张隐身符,一边继续接触,一边等着。 因为不知道宁儿是不是在这里,也不知有没有敌人,胡谦一手抱住薛柠霜,温暖她的身体,一手捂住她的嘴,免得打草惊蛇。 等了差不多一刻,忽有一个黑影出现在胡谦的视野当中。 胡谦立即停止动作,先是给薛柠霜穿好衣服,然后死死地盯着那黑影。 那黑影也没有别的动作,出来之后,只是小心翼翼地左右看着,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一般。 胡谦抱着薛柠霜跃下高楼,然后一闪身扼住那人的脖子。 谁知那人武艺不弱,见看不见人,忽地抛出一个东西来,在空中噼啪有声,转瞬间打了下来。 胡谦一见便知是李玉的法宝,正要开口说,那剑光一样的东西已经落下来了。 他赶紧将薛柠霜护在身怀中,任由剑光刺中后背。 “砰!” 剑光虽是凌厉,但却没能对胡谦造成任何伤害。 为免他再出手,胡谦赶紧撤掉隐身符。 “李教头,你好大的手劲啊!” 黑衣人先是一愣,随即摘下脸上的黑布,“胡谦?!真的是你!” 随即又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快跟我进来!” 进到院子里,胡谦忽地发现这地方好像有些熟悉,正要问,薛柠霜开口道:“李教头,我妹妹在哪?” 李玉道:“在屋中,刚才她不知怎么了,疼得在床上打滚,又哭又笑的,说是可能是姐姐来了,让我出去看看。” 说着便领着胡谦两人进到一个屋子中。 荣宁儿听到脚步声,便开口道:“有发现什么吗?” 等见到胡谦和薛柠霜,先是一怔,继而喜道:“相公,姐姐,你们来了……” 笑着笑着眼泪就落下来了,扑到胡谦的怀中大哭了起来。 胡谦和薛柠霜安慰了好一阵,她才渐渐停了下来。 薛柠霜道:“孩子们呢?” “在里面,睡着了。” 胡谦和薛柠霜赶紧进去看了看。 莲莲、音音、大福、二福、昭儿一个不少地躺在床上睡着。 胡谦强忍住过去抱抱的冲动,走到外面,小声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这里是镇南王府……” 胡谦立即一愣,“镇南王府?你是说那个镇南王府?” 荣宁儿点点头,“当时妾身和李教头带着孩子趁夜冲出家,本来是打算去找娇娜的族人,谁知走了没多久就撞到几个人,说是镇南王妃的家将,特意来救人的。 妾身本来不信,但是随即下来一个女人,拿出了相公的金符。 妾身这才相信,之后跟随她们到了此地,一直躲着不敢出去。” “竟然是她?” 胡谦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原本以为吴若雨之所以和他来往,定然是因为贪恋和他欢好,况且从其自愿交出镇南王封地的事情来看,她大抵可以说是谨慎的人。 想不到这次却为胡谦做了这许多,以前倒是有些小看了她。 “她人呢?” 她让我们在这里躲着,又把最外面的门和院墙封死了的,除了送米送菜,从不往这边来,所以我们也许久没见了。 胡谦点点头,随即通过感应传音给娇娜,让其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沈玉珍等人。 娇娜等人自是高兴得不行。 胡谦在这边等到天亮,留下薛柠霜姐妹和李玉说话,他自出去寻找吴若雨。 既然门墙被堵,他便直接跳到房顶,看准了位置,纵身往吴若雨那边跃了过去。 这王府他来了也不止一次,所以大概知道在哪能找到吴若雨。 为防碰见下人,他还是照旧贴了隐身符。 然而到了吴若雨的寝殿,却不见她在,只有两个婢女在铺床叠被。 他想了想,便往佛堂而去。 果然,才到门口,便听到里面吴若雨说话的声音。 “虽说你已等级,但那到底是不是你,我也弄不清楚……” 胡谦听得奇怪,偷偷往里看时,见她正抱着一块神位在那自言自语。 再看那神位上写的字,分明是“东平按察使胡谦”。 他心中好笑,又有些感动,想不到她竟然还给自己立了神位。 “若不是你,我若去了,岂不是自投罗网,到时候连累了你家老小,心里岂能过意的去。 若真是你,必然会念在昔日的情分上寻到这里,到时候自然寻到你妾室和几个孩子。 当然,你若不念旧情,迟迟不来,那也怨不得我……” 听到这里,胡谦缓缓推开门。 吴若雨一惊,喝道:“哪个没规矩的,连敲门也不会了吗?” 然而说了一句,却不见外面应声,晃得她赶紧把神位藏在自己衣服里。 抬头去看时,只见屋内物外空空荡荡,哪里是有人的样子。 她吓了一跳,狐疑地四处看了看,然后忽地从案下扯出一把匕首,又将胡谦先前赠与她的金符捏在手心。 “何方妖孽!竟敢在此作祟!” 然而才说了一句,却觉手臂一沉,竟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了一般,用劲力气也动弹不得。 她左右挣扎不掉,便用脚胡乱去踢,然而后背一热,却是被一个宽阔的躯体顶住,双脚被困住,一时也动弹不得。 她惊恐道:“再不住手!我便咬舌自尽!” 然而话才出口,就觉面前影子一闪,裙角忽地塞到嘴中,堵得她再难说出话来。 与此同时,忽地脖颈一热,似乎被什么野兽咬住了一般,倒生的肉刺舌头刮得十分难受。 她眼中落下泪来,正悲切无奈时,耳边忽地传来一个声音。 “你对我这么好,我又怎么能让你死呢。” 她立即一愣,“胡谦?” 胡谦立即扯下隐身符,笑道:“喜欢吗?” 她立即瞪大眼睛,转过身来就是一巴掌。 胡谦赶紧躲开,同时再次抓住她的手腕,“这许久不见,怎么还是如此粗鲁。” “你这个腌臜之货,竟敢戏弄本宫!真是狗胆包天!” 胡谦略一用力将她扯到自己怀里,低头吻住红唇,谁知立即被她咬了一下,内里立即流出血来。 “放开我!” 胡谦见她似乎真的恼了,便放开她。 谁知她立即去把门关了,然后快步过来,拽着胡谦就往布帘后面的小隔间钻。 一边走一边去解胡谦的衣服,还没进到内间,她便夹道相迎。 厮磨了半个多时辰,才终于踏实下来。 “你真的当了皇上?” 胡谦点点头,问道:“你愿意当朕的妃子吗?” 她立即捂住他的嘴,“你别跟我说,我不知道你是皇上的事情,也用不着给你下跪行礼。 至于妃子的事情…… 我毕竟是镇南王妃……” “有什么关系吗?” “可若是就此进宫,宫内规矩如此之多,只怕再也不能随心所欲的欺负你了。 所以,我还是不去了。” 胡谦道:“那我若是用强呢?难道下了圣旨你也不去。” “你可不要逼我。” 胡谦忽地握住她的良心,“怎么?若是逼你,你便同意了是吗?” 她一把推开胡谦的手,“不,不行。” 胡谦点点头,“你若不愿意也行,只不过京城和南德相隔如此之远,我恐怕以后不能时常过来。” “你不是有那个神通吗?” 胡谦心念一动,一物瞬间脱离而去,“是这个神通吗?” “你这坏人,怎么这么快又……” “即便有这神通,只怕也不好这样用。” “那怎么行!绝对不行!若是没有这个,我可活不了许久。” 胡谦道:“那就没办法了。” “那……不如我搬到京城去……” 晌午时分,胡谦、吴若雨、薛柠霜、荣宁儿、李玉以及青月几人用过饭食,便在南德告别。 上到马车之后,荣宁儿忽地又下来,恭恭敬敬朝吴若雨叩头。 吴若雨赶紧上前去扶,“使不得,妹妹现在可是皇妃。” 荣宁儿道:“什么皇妃?” “你问问你相公就知道了?” 出发之后,胡谦才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大致和荣宁儿两人说了。 荣宁儿道:“宫中许多规矩,那我是不是再也不能随便出去玩了?” 薛柠霜嗷:“怎么就想着玩,现在是皇妃了,不比以前。” 胡谦道:“李教头,这次承蒙你出手相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荣宁儿道:“李教头如此厉害,不如封她个大将军。” 李玉赶紧摆手道:“我过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实在不想涉足仕途官场,本来刚才就打算离开的,不过从来没见过皇宫是什么样子,所以想跟你们去见识一下,之后就要离开。” 胡谦三人又再三挽留,李玉始终非常决绝。 无奈之下,三人也只得放弃。 不一日到了京城,见到沈玉珍等人之后,几女免不了又是抱头痛哭。 哭过之后,便各自领回孩子,恨不得再也不撒手。 第318章 肥皂 沈玉珍得知李玉要走,亦是再三劝留,可是李玉铁了心,在皇宫中四处转看之后,便告辞离开,连沈玉珍送的金银也一点不要。 几人虽是感伤,但荣宁儿和几个孩子回来,还是让众人高兴无比。 尤其是赵氏和杨氏,几乎是立刻就赶了过来,硬是待到子时,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有了孩子,再住在一起就显得有些挤了。 胡谦对沈玉珍道:“明天让知盈过来,你们各自选了宫苑,稳定下来。” 众女皆点点头。 胡谦又对沈玉珍道:“东西十二宫,你想选哪个就先选哪个,剩下她的让她们按照顺序挑吧。” 沈玉珍应了一声,低声道:“那镇南王妃舍命相帮,相公可不能亏待了人家……” 胡谦明白她已看破,只是不说而已。 “放心,我晓得的。” 这时听到荣宁儿道:“实在没办法,白天不敢出院子,晚上又得照顾五个孩子,奶水不够吃,连洗澡都奢侈,可不是瘦了吗。” 胡谦转过头去,见她正和阿绣几人说话。 先前就看她瘦了许多,这时不免有些心疼。 “来人!” 立即有一个宫女躬身走了进来。 “吩咐御膳房准备些吃食。” “是!” 胡谦走到荣宁儿身前,“你们饿不饿,若是饿了,就一同吃点,若是不饿,便去休息吧,时候也不早了。” 几女知道胡谦这是想单独和荣宁儿说说话,便都各自行礼,去到里面休息。 荣宁儿道:“相公……不……现在得叫皇上了。” “没人的时候,就叫相公好了,别说你别扭,我自己也别扭的很。” “这时还吃什么,来的时候在车上吃了许多,这时候也不怎么饿。” 胡谦拉着她的手坐在桌前,“相公想和你说说话。” “相公……” 她的声音忽地柔和下来,“妾身刚才只是那么一说,相公不用在意的。” “无论如何,这次的确是让你受苦了……” 酒食上来之后,两人随意吃了些,荣宁儿本来打算喝酒,想到自己还要给孩子喂奶,便强行按下这个念头。 胡谦道:“来,坐过来。” 荣宁儿本就思念无比,先前一直有别人在,只得克制,这时除了身边的宫女,便只有两人在。饶是如此,她还是有些放不开。 若是迎彩在,那便什么,可这当着陌生的面,实在是…… 胡谦摆手道:“你们下去吧。” 身后伺候的宫女立即退了出去。 荣宁儿这才移到胡谦腿上,双手盘着他的脖子,乌黑的头发贴在他的胸膛。 “相公,妾身真的好想你。” 胡谦道:“相公又何尝不想你。” 说着,缓缓将她抱紧。 “刚到镇南王府时,妾身每天以泪洗面,若不是想着几个孩子,几乎活不下去……” 胡谦道:“别伤心了,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可是,妾身好害怕,害怕相公离开我们……” 胡谦道:“不会的,相公再也不会让你们担心的。” 温存了好一阵,两人都不愿撒手。 感受到胡谦身上的热量,荣宁儿小声道:“相公也太坏了,竟然想到用这个办法来找妾身……” 胡谦笑道:“这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说着伸手探入怀中。 她赶紧一把按住,“别,姐姐会醒的。” 看着外面天色快亮了,他点点头,正要起身,她又一把拉住他的手,“妾身今天会尽快搬到新的地方,相公……” 胡谦忽地低头吻住她的唇,过了一会,想要分开时,又她死死抱住,足缠绵了许久,才终于分开。 “我今晚去看你。 对了,如果你和柠霜距离这么近,心灵感应是在所难免的了,不如就住在一块,也免得彼此难受。” 荣宁儿脸上一红,刚要说话,果然看到薛柠霜从里面走了出来。 “姐姐这么快就睡好了?” “你和相公在这缠绵,我又如何能睡得好,还有你这比甲,沾了很多油渍啊!” 荣宁儿尴尬地笑了笑,低头一看,见比甲上确实一大片油污,赶紧用布擦了擦,可是却如何也擦不掉。 “这比甲是相公送我的,这可如何是好呢!” “别担心,用香皂洗洗就好了。” “香皂?香皂是什么?” 胡谦一愣,来到这个世界许久,他还从来没有洗过衣服,所以也不知道家里人平时是用什么洗衣服的。 “你们平时用什么洗衣服?” “妾身等虽也没洗过衣服,不过听下人说,是用淘米水或者草木灰。” 胡谦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就算没有香皂,胰子总该有吧?” “胰子又是什么?” 胡谦笑道:“胰子是一种……额……神仙才能用的东xn儿,别急,相公今天就给你做出香皂来,保管衣服洗得干干净净的。” 若是一个普通人想要在古代做出香皂来,大抵需要费许多时间,首先就是材料不少找。 就算材料都备齐了,也要考虑许多问题。 比如就算做出来,没人敢用怎么办? 或者说被有权势的人抢了方子怎么办? 总之,顾虑很多。 但是胡谦根本不用担心这些。 说干就干,他立即走到外面召集了一众太监宫女,问道:“去给朕找些石灰来。” 一众人立即愣住了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说话。 末了,一个小太监大胆道:“皇上,石灰是什么?” 胡谦一脑门子问号。 前世的时候,明朝于谦就有一首着名的《石灰吟》 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 粉骨碎身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这里就已经说出石灰的制作流程,怎么到了这里,连石灰是什么都没人知道。 他本来还以为可能是太监宫女没上过学,知识匮乏,见天也亮了,于是立即传命让人去问郭宇。 结果郭宇也不知道。 “那石灰粉有没有?石灰岩?” 问了几遍,其中一个小太监忽地道:“皇上,奴婢之前听那位炼丹的卢天师说过这石灰岩,是从历山那边运送来的,宫中应该还有一部分的。” “在哪?” “在天师殿中。” “你们和他一块去,全部取过来。” “是!” “等等! 有火碱吗? 再取火碱和猪油来。” 仍是那个太监道:“皇上,这火碱没有,天然碱可以吗?” 胡谦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王承恩,先前是伺候四皇子的。” “可曾读过书吗?” “进宫前读了启蒙书籍,后来就不曾读过了。” 胡谦点点头,“以后就跟着朕吧,不过不能叫王承恩了。 朕给你改个名字,叫胡承喜。” 胡承喜高兴地跪在地上,连连叩头,“多谢皇上。” “快去吧。” 上午的时候,沈玉珍几人和知琴商量着定下宫苑,胡谦则是忙着制作自己的香皂。 其实这香皂倒也不是很难做,要不然胡谦也不会。 简单来说,就是把天然碱矿石烧炼提纯,然后放道石灰水里,再把猪油放进去加热。 具体的步骤比这个要复杂一些,但大抵就是这样。 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最然知道怎么去做,结果还是浪费了许多材料,才终于把肥皂做出来。 而且忘了准备磨具,结果肥皂不是一块一块的,而是整整的一大锅。 见到胡谦抬出来的这种东西,沈玉珍等人皆是有些惊讶。 “这面饼一样的东西就是香皂?” “目前还不能算,需要加上料才是。” 因为诏狱那边传来消失,说是关了几天的洪寿高看起来像是不行了,所以胡谦便让人把他到光明殿。 “你们自己将这肥皂切成几分,然后平均分分。” 沈玉珍虽是有些不信这东西能有什么效果,但她是相信胡谦的,所以还是听话照做。 到了光明殿,阮从海、沈廉押着洪寿高在下方站定,见胡谦进来,便躬身道:“参见皇上。” 胡谦点点头,望向洪寿高。 既然死了的朱寿常和隆泰帝都能被魇鬼控制,那这个洪寿高多半也是如此情况,所以胡谦早早就就用金符封住他的身体,不让烟鬼出来。 本以为可以等大局稳定下来再去处理此事,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撑不住了。 只不过上次为了给许振虎治病,已经耗费了许多七星蚂蟥,再想用此药对付他,却是拿不出来了。 再说,现在也不好判断他到底有没有被魇鬼控制。 可如果什么都不问,他要是真的死了,那就太可惜了。 如果是这些控制魇鬼的人到底是谁,胡谦心中有了大致的猜测。 首先便是那炼丹的卢天师,他既出入皇宫,嫌疑最大。 其次便是冒充大司命的人。 他既能无声无息杀了大司命,必然是手段高超。 碍于朝中之事,胡谦想稍微等等再去找这两人,最好能在洪寿高这里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洪寿高,你可知罪?” 洪寿高仰头一笑,虽没多少生气,却还用力道:“胡谦,你要杀就杀,何必那么多废话!” 阮从海喝道:“大胆!” 胡谦摆摆手,“你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还是那句话,你越是想知道,我越是不告诉你。 你也别想着用什么神通,只要你一用,魇鬼自爆,我立即死在这里,你还是什么都问不到没哈哈……” 胡谦点点头,“果然如此,隆泰帝、朱寿常体内都有魇鬼,你也有…… 皇宫中还有多少人有?” 洪寿高干脆闭上嘴,什么也不肯说。 胡谦皱了皱眉头。 皇宫中很可能还有其他被魇鬼附体的人,他们平时里或许看着正常,但一旦魇鬼作祟,他们便不知道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了。 金符虽能对付鬼怪,但这种被魇鬼附体的普通人和尸人却是不受影响。 正想着,久违的提示再次出现。 【洪寿高的家里有什么】 胡谦心头一动,这提示可真是来得太及时了。 然而还在想着,洪寿高忽地像是回光返照一般,猛地站起来朝胡谦扑来。 “皇上小心!” 沈廉喊了一声,和阮从海赶紧向前来救。 没等洪寿高近身,胡谦龙渊剑忽地斩过,立即将其身首异处。 果然,他人一死,口中随即冒出魇鬼来,只不过此刚出来便碰到金符,“砰”的一声炸裂开来。 沈廉和阮从海躲闪不及,一下被喷了一脸,吓得两人愣在原地,面露苦色。 胡谦道:“不用担心,这东西死了就没威胁了,回去洗洗就好了。” 说完又道:“胡承喜,你可知洪寿高的底细?” 胡承喜之前虽知道胡谦神通厉害,但只是脑中想想,此刻见胡谦抬手便取人头颅,吓得双腿打颤。 “回皇上,奴婢略知一些。 洪寿高是清湖人,据说是家中贫苦,除了他之外,家中还有两个哥哥。” “他在京城可有什么房产吗?” “这个倒不知道,只不过他在京城有一个干儿子叫钱小六,好像是顺天府的推官。” 胡谦点点头,“阮爱卿,这前小六你可知道。” “皇上,臣知道此人。 而且皇上让臣把洪寿高入狱时,臣就已经密切注意着这前小六的动向了。” “很好,将他全家尽数抓入诏狱,记住!先不要用刑!免得误伤好人。 朕晚上会去看看。” “皇上宽仁,臣一定谨记!” 再回到乾明宫时,沈玉珍等几人已经各自走了。 问了婢女,说是沈玉珍去了坤尚宫,阿绣去了仁宁宫,荣宁儿和薛柠霜共住在静和宫,鹿宦娘去了景曦宫,楚楚去了永泰宫。 至于小环、杏儿、迎彩、冯姐、禄儿、纯子六人…… 虽然胡谦允许她们各自占一宫苑,但几人都不愿意,而还想和各自的主人在一块。 既然她们自己愿意,胡谦也就没有阻拦。 倒是知盈作为女官首领,提醒了胡谦一下。 胡谦也不在意这些繁文缛节,都在一处,反而省得他来回跑动。 何况现在不知道内宫中有多少人被魇鬼附体,万一她们趁机刺杀,就算沈玉珍等人身手不凡,大福等几个孩子又如何能挡得住。 所以,现在这样反倒让他安心许多。 第320章 进献来的美人 这次轮到胡谦惊讶了。 “你听过肥皂这个词?” “对,但始终想不起来是在哪里听过呢。” 胡谦有些奇怪。 从胡承喜等人的反应来看,皇宫之前应该是没有肥皂这东西的。 但知琴却说她在哪里听过。 会是巧合吗? 还是说……她听到的这肥皂是别的东西。 为了证实她说的事情,胡谦便又邀请她去看自己制作肥皂。 “虽然不知道过程是怎么样的,但我好像的确见过这个叫做肥皂的东西。” 她一时半会想不起来,胡谦也不好追问,便将话题转到白云寺上。 让胡谦没想到的是,知琴也知道这智明方丈。 “智明方丈是京城附近人人敬仰的老禅师,不仅精通佛法,而且还会降妖的法术,和镇妖司的大司命……” “和大司命怎么样?也认识吗?” “也认识……” 知琴忽地想到胡谦之前和她说的,真正的大司命可能已经死了的事情。 正说话时,胡承喜求见,说是几位阁老那里有事情想跟胡谦商议。 到了建极殿,许远方、沈廉、阮从海、白玉峰几人已经等在这里了。 见了胡谦,立即躬身见礼。 胡谦摆摆手,示意几人坐下,然后又传了香茶,这才问道:“什么事?” 白玉峰道:“皇上执掌大宝的事情已经传示天下,乌色国、安西国都有使者带国书和贺礼前来恭祝……” 胡谦道:“怎么不见东洋国?” “可能是水路较远,所以还没到吧。 如今使者已经安顿下来,只是需要皇上接见。” 胡谦点点头,“嗯,就明天吧。” “另有一事,两国进献的礼物放在驿馆,但是进献的美人却不好也安排在驿馆。” “美人?” “是,乌色国进献美人五人,安西国两人……” 胡谦道:“那些使者是什么意思?” “他们想把这些进献的美人送到宫里来。” 胡谦点点头,“还有别的事情吗?” 郭宇道:“皇上,高丽国屡屡进犯我国边境,烧杀掠夺,前几天再次进犯,掳了钱财粮食无数,到底如何应对,还请皇上圣裁。” 胡谦皱了皱眉头,“高丽国?” 印象当中这个高丽国好像是在大夏国的东北方,马背上的游牧国家,年头好的时候,就抢得少点,年头不好的时候就大肆抢夺。 无论如何,就是把大夏国当成是他的仓库。 “皇上,国家根基未稳,贸然对高丽国用兵,恐怕得不偿失。” “皇上,前朝也曾对高丽国用兵,可敌人极擅马战,若追得不深,根本难以抓住敌人,若追得深了,又很可能会孤军深入,全军覆没。” 胡谦道:“大乾朝是如何应对的?” 几人神色微变。 “其实也没什么好的办法,只是加强边境防御。” “可是大城重镇有兵士把守,那些村落就……” “前朝很多时候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高丽国闹得不过分,便不去理会。” 胡谦道:“这一次,他们闹得很过分?” “两国交界处的漠沙河沿岸百姓死伤数万,被掳走上千人……” 胡谦道:“不用继续说了,派兵征剿吧。” “可是这……” “朕会选派会法术的乌万年担任将军,料想必然破敌。” 几人一听,这才放下心来。 虽然这个乌万年的法力可能不及皇上,但对付凡人来,必定是绰绰有余的。 与此同时,胡谦也给乌万年下了死命令——边境死多少人,高丽国必须死多少人,最后再把他们皇帝给俘虏过来。 乌万年当天便领了圣旨,出发往西北而去。 而在皇宫,胡谦在乾明宫见到了乌色两国进献的七个美人。 她们皆穿着自己国家的特有的服饰,虽肤色有异,但无一不是面容姣好、身材妩媚、 尤其是乌色国的五个女人。 那深厚的胸大肌和臀肌,胡谦想不注意到都难。 虽然不能和库纱辛相比,但身高腿长,比之夏国的女人又有不同趣味,就站在那里,便是五头热情的烈马。 纵然胡谦是个见多识广的骑手,心中也有征服的欲望。 至于这安西国的女人,倒是和胡谦知道的东南亚美女差不多。 不同于前世的东南亚女人的矮、黑、大鼻子,面前这两人面色虽说不上白皙,但和黑也沾不上关系。 五官精致立体,差不多是夏国人和乌色人混血的感觉。 只不过比起乌色美人,这两位就要矮许多了。 胡谦看了一会,问道:“你们可会说夏国话吗?” 静默声中,一个乌色女人道:“皇上,我能说一点点。” 胡谦好奇地望过去,“哦,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沙耶,之前是库纱辛的侍女。” 胡谦笑了笑,“原来如此,库纱辛现在好吗?” “皇后很好,还让我替她祝贺皇上。” 胡谦点点头,“多谢。 不过你们现在既然来到这里,便是大夏国的人了。” 说着,摆了摆手道:“胡承喜,带她们去找知盈。” 虽说是外国进献来的,但是说不准会不会有刺客,或者说其中是不是也有被下了魇鬼的。 想到这,他又叫住胡承喜,叫到跟前,低声吩咐了一通。 胡承喜先是一愣,随即像是用力记住什么东西似的,死死将胡谦的话记下。 晚上,胡谦和沈玉珍说了一声,然后独自一人出了皇宫,贴上隐身符之后,趁着夜色往白云寺而去。 夜色茫茫,好在之前问清了道路,要不然可能又要像上次一样。 顺着山路向上,行了许久,见到一颗粗大的歪脖子树站在山道边。 绕过歪脖子树,便见一座古刹隐在黑暗之中。 他悄然翻过院墙,如夜猫一般无声落在地上。 古刹院落众多,以胡谦站的地方来看,这白云寺竟然比皇宫也小不到哪里去。 这样的一个大寺,之前竟然没怎么听说过。 而且让他惊讶的是,最然夜色已深,竟然还有香客在大雄宝殿中诵经。 他四处看了看,并没发现什么鬼怪的存在。 这倒是让他非常意外,按理说既然提示到了洪寿高和智明,前者的住处没有鬼怪,这里竟然也没有。 难道这个案子和鬼怪没有关系? 随即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镇妖司大司命是何等的人物,若非是成了气候、法力高深的鬼怪,又怎么能杀得了他。 他一边想,一边在寺中转悠,希望能找到智明方丈的住处。 可是找了许久,也没找到,正打算找人问时,忽听一个声音道:“你说的那个会诵经的佛骨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出家人不打诳语,我还能骗你不成。” “这样最好,出家人不骗出家人。” “那佛骨厉害得很呢,不仅为那个寺院争了好大的名声,而且听说,如果有这佛骨在身边,修行都比平常要快上许多呢!” “真有这等妙处?!” “当然了!” “有机会一定要试试。” “不过听说上次被盗之后,这佛骨基本上不会轻易示人了。” “那倒是可惜了,我还想去见识见识呢。” “好了,快走吧,师父还等着咱们呢。” “真是不太想去,我的法力如此低,怎么能赢得了他们。 一旦输了,说不得还要被罗汉堂的那些家伙狠狠地羞辱一顿。” “放心吧,凭咱们的实力,就算输了,有方丈在,他们也不敢乱来的。” 胡谦本来正听着佛骨的事情,猛地听到智明方丈,便立即跟了上去。 穿廊过堂之后,两个和尚从黑暗中走出,到了一处大殿内。 两人向着守门的和尚道了声佛礼,便快步进到殿中。 胡谦好奇地望过去,只见大殿内竟然坐得满满当当的,一溜烟的都是锃光瓦亮的和尚头。 两个和尚走到大殿末尾,在一众和尚后面坐下,安静地等了起来。 胡谦心中奇怪,也跟了进去,寻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过了一会,大殿中的和尚越来越多,最后就连大殿都坐不下,许多和尚只能站在外面。 胡谦心中惊讶,这白云寺的和尚竟然如此之多。 又过了一会,一个和尚喊道:“方丈到。” 一众和尚立即高宣佛号,静静地看着正前方的老和尚。 胡谦也赶紧看过去,见这智明和尚容貌神甚伟,方口阔耳,耳垂异常厚实,几乎垂到肩膀上。 别说他是什么方丈,就算有人说他是佛祖,胡谦也不甚意外。 只不过用幽通神通看了之后,发现这智明并非神仙鬼怪,而只是一个人。 至于他体内有没有魇鬼,那就不得而知了。 智明在上方的蒲团上坐定,直接开口说了起来。 胡谦本以为他会说什么,谁知开口便是金刚经。 胡谦自认为也见到过许多高僧名师,讲起来佛来全都是头头是道,辞藻华丽。 但是面前这智明和尚语言朴实无华,讲得深入浅出,就连胡谦这样对佛门无感的人都听得十分入神。 恨不得立即拜在我佛门下,从此皈依佛门,再不见世俗的烦烦扰扰。 再看那些和尚和站在殿外的香客,一个个更是眼神迷离,若是让他们就此为佛祖献身,只怕也没有半个人会拒绝。 胡谦心头一动,这等讲经似乎根本不是普通人所能做到的! 与其说是讲经,倒不如说是洗脑更为合适。 可是偏偏又看不出任何问题…… 难道说这智明是在用法术? 什么法术竟然如此厉害? 他心中细细想了一会,还是决定暂时按兵不动。 一直听到结束,智明起身离开,胡谦赶紧跟了上去。 然而才到暗处,智明忽地开口道:“这位施主,老衲虽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但是以后请不要再跟踪老衲,好吗!” 胡谦几乎是立即愣在当场,这个智明和尚竟然发现了使用隐身符的他。 不过从他的语气和眼神来判断,对方似乎是不确定他的位置,只是大概能判断出屋里有别人。 胡谦正犹豫之时,只见这智明和尚再次开口道:“你若不肯现身,便请你离开,以后不要再来了。” 胡谦仍旧没有做声,只是看着智明接下来的反应。 果然,他不再说话,只是用耳朵听着周围的动静。 胡谦知道有一句话,说是如果眼睛看不到,那身体的其他器官便会变得敏锐起来。 这个智明似乎就是这样。 他虽没有失明,但胡谦注意到他的耳朵不时颤动,似乎在听着周围的动静。 胡谦虽是隐身,但并未从眼下这个空间消失,只要有移动,便会带动屋中的气流。 如此细微的差距,一般人可能注意不到,但是面前这个智明很明显不是一般人。 他又听了听,随即笑道:“既然不肯离开,那这位施主就好好留在这里休息吧。” 说着便自顾自地睡觉了。 胡谦知道他肯定觉察到气流没有移动,所以才能判断出胡谦并没有离开。 这样以来倒是难了,没想到第一次就打草惊蛇。 既然如此的话,倒也没必要藏了。 然而正当他打算要撤掉隐身符的时候,外面忽地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方丈师兄,智兴求见。” “进来吧。” “师兄你……” 等进了门,智兴正要说话,却被智明摆手示意不要。 胡谦将一切都在眼里,当即从殿里出来,然后专等智兴出来,打算从智兴这里问出线索。 果然,过了没多久,智兴就面色犹豫了地走了出来。 左右看了一会,才一头扎进自己的卧房。 胡谦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见他屋中竟然放了许多本佛经。 只不过他并不是智明那样的高手,能通过手段作妖,所以无法判断出来屋中有没有其他人在。 过了好一会,他轻轻摇摇头,竟然径直去翻看自己的佛经去了。 胡谦自嘲地笑了笑,看来这智兴的戒备心也不小,一时竟是滴水不漏。 胡谦没有办法,又不想通过役灵符杀死魇鬼,因为那样,便可能会使得其体内的魇鬼 爆炸开来,那时候又是一个不小的麻烦。 摇了摇头,他随即掠了出去,趁着月色,回到皇宫之中。 早上的时候,他接见了乌色国和安西国的使者。 第321章 检查身体 见到胡谦,两人跪地见礼。 问及乌色国现在的情况,使者道:“皇后库纱辛已经称帝,现在国家很……很好……” 他说这话有些吞吞吐吐的,胡谦也没在意,只当是这使者不会说本国的话。 “说起来库纱辛之所以能称帝,也有朕的一份功劳,不知道她这次送来什么礼物。” “极品珍珠一百颗,美玉六十枚、黄金万两、美人五名、熊掌四十个以及牛羊上万。” 胡谦点点头,“还算她知恩图报。” 胡谦一挥手,“胡承喜,将本国的茶叶、生丝、和绸缎赏给他们,算作回礼。” 等到乌色国的使者离开,没等胡谦开口,安西国的使者忽地再次跪在地上。 “皇上,请救救安西国吧。” 据胡谦这一世的记忆所知,安西国是大乾朝的附属国,早在大乾朝刚刚成立的时候就建立了明确的宗主关系。 每年除有贺冬至、贺正朔、贺圣节、纳岁币的四次固定朝贡使节外,还有多种不定期使节来。 “安西国怎么了?” “三个月之前,忽然有一队黑船来到安西国,强迫安西国成为他们的殖民地。 国王胡志成自然不会同意,谁知他们便大肆在城中烧杀。” 胡谦皱了皱眉头,“那你们就任凭他们杀吗?不会反击吗?” “自然不会。 可是这些外国人能用一种杀伤力极强的火枪,老远就能发射铁弹一样的东西,只要打中,必死无疑。 所以安西国的军队本来就少,根本无力抵抗。 好在对方的火枪补给也不多,所以便僵持在了港口城市哈南。” “火枪?” 这里不是聊斋的世界吗? 怎么又冒出个火枪了? 而且听使者的描述怎么这么熟悉,难不成这些贼人就是搞殖民的西方国家? 这时他又忽地想起,前世偶尔翻看的聊斋原着中倒是有一篇名为《外国人》的。 讲的是一艘落难的船漂到了凹门,当地人将他们救起之后,得知这些人是吕宋国的。 这样说来,这个世界出现了带着火枪和几门大炮就搞殖民地掠夺的国家倒也不是很意外。 “你想让我怎么救?” “那黑海牙国的人随时可能会增援,安西国国王和王族等人危在旦夕,所以就趁着这次机会,让臣请求宗主救援。” 不等胡谦说话,胡承喜便把血书拿了上来。 他还未及细看,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皇上,国王为表诚意,特地送来安西国风丽公主侍奉皇上,恳请皇上看在宗主份上,赶紧派兵援助。” 胡谦皱眉道:“风丽公主?就是先前进宫的那两个吗?” 使者叩头道:“那两个是国王精挑细选的美人,公主身份尊贵,身系国家大事,若是直接进宫,未免有威逼皇上之意,所以不敢直接送进来,目前还在驿馆等候,只等皇上同意,才敢进宫参见。” 乍一看,这话说的倒是不错,但细细一想又不是那么回事了。 若是同意帮忙,那就进献公主一名。 若是不同意,是不是就带着公主离开。 不过站在这使者的角度来说,也只能如此。 所以胡谦也没怪他,开口道:“你先起来吧。 既为宗主,藩国被欺负,自然不能不管,否则以后谁还把大夏国放在眼里。” 不过眼下乌万年才刚走,他手下又没有得力的助手。 娇娜和小倩虽也有一定的法力,但他又如何舍得派她们出去。 想到这里,他念头一起,白璐忽地自身体中跃出。 那使者虽听说胡谦有神通,但何曾见过这等神奇事情,当即吓得两眼发直。 “乌万年,你现在到什么地方了?” “皇上,我到东河了。” “好,先停在那里,朕会派白璐去接你,现在有别的事情给你做。” 乌万年自是不敢违抗。 胡谦一边写了一道诏书,一边盖印,一边对白璐说道:“乌万年已经到了东河,你现在去接他,让他拿着这道诏书去安西国。 杀了那些黑海牙的人…… 等等,也不要全部杀死,最好俘虏几个回来,朕有事要问问他们。” “皇上,那高丽国的事情……” “高丽国的事情朕自己去解决好了。” 使者大喜过望,随即又担忧道:“皇上,那黑海牙国火器犀利,如果只去一人,只怕……” 胡谦道:“那些人是从海上而来,乌万年去是最合适的,放心……” 他想了想又道:“你干脆和白璐一起去吧,接了乌万年之后直接去安西国,也不用来回折腾了。” 使者疑惑道:“这如何去?” 话音未落,白璐忽然现出巨大的白鹤真身,吓得使者连滚带爬地逃到一边。 胡谦道:“不必害怕,坐到白鹤背上,赶紧出发吧,再耽误下去,安西国那边若是出了什么问题,那可是你的责任了。” 使者虽是害怕,听到这话,也知道不能犹豫,赶紧颤颤巍巍地坐到白鹤背上。 正要走时忽地想起公主还在驿馆,便道:“皇上,公主那边……” 胡谦摆摆手,“朕会派人去的。” 等到白鹤离开,胡谦便传命让人去接这位风丽公主。 谁知正在等待之时,楚楚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有个宫女偷藏了一小块肥皂。 胡谦心头一动,便留下胡承喜在此等候公主,他自己去了永泰宫。 “参见皇上。” 楚楚和冯姐躬身见礼。 胡谦握住楚楚的手,问道:“是谁惹了我的可人儿。” 楚楚被他叫得脸上一红,不过想到事情,又变得楚楚可怜起来,“其实些许小事,相公可以不过来的。” 胡谦引着她坐在自己腿上,“冯姐,去把那宫女带过来。” 冯姐立即去了。 “相公,妾身……” 楚楚不知想到了什么,才说了一句就哭了起来。 胡谦将她搂紧了些,捧着她的脸将泪痕吻干。 “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只管对相公说就是。” 楚楚梨花带雨道:“之前妾身为求子的事情一直伤心,眼看着大福他们都三岁了,可是妾身还一无所出,这……” 她越说哭得越厉害,最后竟埋在胡谦的胸口抽泣起来。 “相公最近很忙,妾身也不想打扰相公,只求相公能抽时间来看看妾身……” 胡谦叹了口气,心念一动,身体自动分离出一部分。 楚楚正在哭时,忽地身体一颤,立即紧紧地抱住胡谦。 “你放心,相公从现在开始就来帮你。” “多谢相公……” 两人正缠绵时,冯姐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两个太监押着一个宫女。 胡谦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要私藏肥皂?” “回皇上,奴婢叫四儿,奴婢没有偷东西,奴婢是被冤枉的。” 胡谦看了看冯姐,后者立即道:“东西是从她身上搜出来的。” 胡谦忽地想到了一个可能,便让冯姐和两个小太监闪开,然后低声道:“四儿,看着朕!” 四儿先是一愣,随即直直地对上胡谦的眼睛。 只是一瞬间,她便如坠云里雾里,面上的表情立即软了下来。 “你为什么要偷肥皂?” “我……” 她正要说话,忽地身体一颤,长大了嘴巴,一个魇鬼随即冒了出来。 饶是胡谦早有准备,但还是有些意外,楚楚几人更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东西,当即吓得晕倒过去。 胡谦立即捏住金符,一下砸了过去,将那魇鬼炸了个稀巴烂。 那宫女不知是不是被吸走了太多精气,也立刻死了。 “楚楚……” 他赶紧把楚楚抱起,回到乾明宫。 走到正殿的时候,见一个黑纱遮面的女人正站在殿中等候——看来就是那个风丽公主了。 对方也看到了他,见她抱着一个女人,先是一愣,随即又低下头去。 到了后殿,胡谦将楚楚放在床上,还未等医治,或许是分身还在体内的缘故,她立即就醒了。 胡谦道:“你没事吧。” “妾身没事。” 她说着就要哭出来,但是体内有异,又紧并双腿,一句话也难说出来。 见她面色还未恢复过来,胡谦心头忽地生出一团火来。 “你且在这里消息,我去处理一下外面的事情。 冯姐,好好照顾她。” 冯姐躬身称是,目送胡谦离开。 到了正殿,胡谦本来还对这所谓的绝代佳人有着浓厚的兴趣,但是突然出现的魇鬼搅得他十分心烦。 见风丽公主叩拜行礼,又戴着黑纱,便没好气道:“现在还不把面纱去掉吗!” 风丽公主似乎是懂一些汉话,反应了一下,这才缓缓把面纱去掉。 面纱之下即可出现一张绝世的容颜,如果说先前两个安西国的美人水准在八十,那么这位风力公主绝对有九十往上。 见胡谦直直地望着她,她不敢直视胡谦的眼睛,只是低声道:“皇……皇上,还请皇上速速派人去安西国……” 胡谦道:“已经派人去了,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 “多谢皇上……” “你走近一些。” 风丽公主闻言,立即一顿,咬了咬嘴唇,缓步上前。 “再近些。” 她又向前挪了几步。 胡谦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 “胡锦兰。” 她面色算不上白皙,也不是夏国人的黄,而是略带一丝黑,只不过却不是让人接受不了的黑,而更像是健康。 她的嘴唇稍厚,鼻坚挺,眼眶深邃有神,皮肤看起来很是紧实。 “你会武功吗?” “学过舞蹈。” 胡谦点点头,随即道:“胡承喜,传知盈来,让她来安排风丽公主。” 白云寺的事情没有进展,现在宫里又出现魇鬼,他虽对这风丽公主感兴趣,却也分得清轻重缓急。 风丽公主本来有些害怕,此刻听到胡谦说的话,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之后,听说楚楚出了事情,沈玉珍几人又赶紧过来探望。 没到晚上,沈廉便带着几十个锦衣卫进到乾明殿。 除了沈廉守在胡谦跟前,其余的全在外面。 而在殿外,锦衣卫和禁宫侍卫将宫内的太监、宫女、太医团团围住——反正只要是在皇宫中工作的,都在殿外站着了。 “进来!” 沈廉站在里面喊了一声。 胡承喜立即走了进去。 “后背露出来!” 胡承喜虽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还是赶紧脱下商议,把后背露了出来。 两个锦衣卫立即拿起旁边一个像是印章的东西盖在他的后背。 胡承喜本以为会疼得死去火来,结果什么反应也没有。 “出去吧。” 他赶紧走了出去,寻了个没人的角落,自己用手扒开摸了摸,什么感觉也没有。 等到第二太监出来,两人互相看了看后背,都说什么也没有。 其实胡谦已经用印章给他们刻了金符在身上——要是一个一个用魇祷神通去查验谁体内有魇鬼,谁体内没有,那实在是太慢。 不算侍卫和其他人,单单是宫女和太监加在一块便将近一万三千人。 就算胡谦不累,时间上也太慢。 何况若真是逼出魇鬼来,说不定还会吓到旁人。 所以便直接在每个人身上印上金符,这样以来,就算他体内真有魇鬼,也会因为金符的作用发作不得。 想法虽好,可是实际上进度还是太慢了。 无奈之下,胡谦又制作了另外三枚符印,让沈廉、徐丰年和孔雪笠一起动手帮着盖印。 不过太监的肩膀倒是没什么,换到宫女的时候就有些尴尬了。 沈廉虽和胡谦是至亲,也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做,便推辞离开内殿,到外面站岗。 徐丰年和孔雪笠就更不用说了,盖完太监的印符便早早离开。 胡谦只得叫来娇娜、小倩、知琴、知盈以及春桃才儿等人。 外面的宫女早得到消息,知道是进来盖章的,便也不怎么害怕了。 甚至许多宫女知道胡谦就在上方看着,竟还悄悄动了别的心思。 脱衣服时,不是微微抖动腰肢展示自己的姣好身材,便是手忙脚乱连肚兜一起脱了下来。 眼看环肥燕瘦、莺莺燕燕在面前一一曝光。 他不动心是不可能的,况且里面也不乏有许多极为标致的。 不过正忙着正事,便只能奋力催动还在楚楚那边的分身。 第322章 杀入gao丽 宫女太监们见皇上正襟危坐,丝毫不为美色所动,一个个心中感叹不已。 虽然费了很多时间,但检查依旧持续到第二天中午。 最后知琴和知盈都累得直接睡在乾明宫里。 检查之后,胡谦又马不停蹄地在所有宫门布置了金符,以防有鬼怪渗入进来。 太监和宫女之后,便是新进宫中的进献美人。 听说皇帝要检查,几位美人立即明白了要发生什么,所以当开始的,她们虽是紧张、害怕,心底也是有准备的。 乌色国五位美人皆是长腿、蜂腰,除了阿绣,几乎没有人能比得上。 此刻五人站在原地,背对着胡谦站在那里。 “难道皇上如此厉害……” “就算在乌色国也没有这么厉害的人……” 五人虽都没有说话,但仅仅是眼神之间的交流就已经让她们明白对方在想什么。 然而等到冰冷的印章盖在她们的身上时,她们立即都是一颤。 没想到等来的会是这种方式,几个人惊慌之余,又赶紧整理衣服,心中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望。 五人出去之后,安西国三人紧接着走了进来。 风丽公主胡锦兰在前,两位美人在后。 听说要集体检查,胡锦兰本来厌恶的。 她自出生以来,听过太多太多荒诞不羁的事情,尤其是王家贵族,总有些疯狂的癖好。 何况她本是王族,身份尊贵,如何能像这些人一样。 但是见乌色国五个美人很快就出来了,不由又是一愣,摇了摇头,心中满是失望,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如何度过。 谁知进到里面,见胡谦正襟危坐,又有些好奇。 “你们两个先来吧,检查后背就可以了。” 两位安西美人听懂了胡谦的话,虽然尴尬无比,宗主上国的威严一直存在,几人又是初到此地,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胡锦兰心中疑惑,检查后背衣就可以了?这是什么奇怪的嗜好?难道是看后背上有没有长着武器? 然而偷偷看了一下,便更加疑惑了。 竟然真的只是检查身体?还盖了印章? 这是在做什么?宣誓自己的主权? 这等令人恶心的做派实在是让人作呕。 她正心潮起伏的时候,前面两人已经检查完毕了,一抬头,发现胡谦正看着她。 她进到里面,全身发热。 “开始吧。” 胡锦兰的手慢慢按在衣服上,忽地一阵热血上涌,开口道:“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 胡谦道:“现在不好和你解释,只照做就行。” 见胡谦并未发火,似乎还有商量的余地,她又道:“皇上这样给我等盖上印章未免太过霸道,我等虽被进献给皇上,但也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货物……” 胡谦沉声道:“快些!” 胡锦兰一怔,想到自己的国家还等着这个人的军队去救,若是违背他的意思,只怕不仅自己要死,国家也会遭殃,便只能眼中含泪,缓缓展示后背。 胡谦这两天早就被磨光了耐性,而且白云寺的事情还没处理,高丽那边也等着去收拾,此刻见她磨磨唧唧,便走上前去帮她。 胡锦兰吓得花容失色,被扯得脚步踉跄,一下撞到胡谦身上。 虽然很就****起来,但是她却是明显可以感觉到那里空空荡荡的。 在得知将要被进献给政变登基的大夏皇帝胡谦时,她的母亲和已经出嫁的姐姐接连几天给她恶补了男男女女的事情。 为了更加形象和快速记住,她的姐姐扮演成男子的样子来教她男人和女人有什么不同、新婚夜里又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当时她听得面红耳赤,不过效果也是显着的。 她当时就知道了男子和女子的不同之处。 甚至很多帝皇还喜欢走*****两道。 虽说母亲和姐姐都不希望她会遇到这种事情,但远去异国他乡,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她又听说这皇帝是妖孽一般的人物,举手投足之间就能灭杀十几万大军,所以一直战战兢兢。 然而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那竟然空空如也! 难怪他能面对这么多赤身裸体的女人而无动于衷。 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 她怅然若失,只是觉得恶心,而再无一丝羞态。 不过再一想,这皇帝不是有孩子的吗? 难道那些孩子也是…… 时常听说有些法师修炼过后就变了个人似的,说不定这胡谦就是因为修炼法术而导致祸根不在。 既然如此,他会不会把自己送给别人…… 她越想越是害怕,越想越是无助,不一会便像是木头人一样,任由胡谦检查个遍。 等盖好印章,胡谦喊了一个宫女,给她换了新衣服,便将她送了回去。 忙完之后,胡谦这才进到内殿,隐隐听到龙床被窝里楚楚的声音。 他笑了笑,忽地收回支离。 只见被窝里的扭动立即就停止了。 随着被窝一阵蠕动,楚楚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见胡谦正好笑地看着她,便羞道:“相公,你好坏……” 胡谦遭受了两天的折磨,虽然分身也没闲着,但终究不如身体力行,见美妾如此,哪里还能忍得住,立即扑了上去。 费了几天的时间,皇宫内总算是打得铁桶一块,想来除了尸人,鬼怪什么的必然不能在此作祟。 虽说白云寺那边进展全无,不过既然已经打草惊蛇,不如就先放置一会,看看这受惊的白云寺会作何处理。 于是他一面命沈廉盯着白云寺的情况,一方面和白玉峰等人说一声,唤来白羽径直往东北而去。 半天不到,落到一座大城中。 既然已经当了皇帝,也没有必要再遮掩什么,直接亮明身份见了城中守备海刚。 这海刚虽说不认得胡谦,但大夏朝谁不知当今皇帝胡谦神通广大,加上之前内阁早有公文下来,说皇上会派人征剿高丽。 胡谦正要问问高丽的情况,门外忽有士兵匆匆进来。 “报!高丽贼人又来犯边!” “在什么地方?” “漠沙河北岸小河镇!” 胡谦立即招出白鹤来,喝道:“上来带路!” 那士兵吓了一跳,不过还是立即战战兢兢爬了上来。 漠沙河本就离这里不甚远了,再加上白鹤速度奇快,不一刻便到了。 还未落下,就见下方小镇火光四起。 房屋倒塌声、百姓的哭喊声、以及高丽士兵的呼喝叫喊声不绝于耳。 两个士兵抬着一个妇人往马背上扔,妇人的相公追出来,哭喊着抱住那士兵的腿,却被一刀砍翻,尸体用绳栓住,一头绑在马身上。 随着士兵一鞭子抽下,马猛地奔跑,将男人的尸体在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扬起的灰尘之中,数百个高丽士兵抱着金银财宝从屋中走出,呼啸着骑到马上。 胡谦脸色阴沉,直接从白鹤背上跳下,龙渊剑一出,直接将那士兵分成两段。 其余的士兵见了,立即抽刀扑了上来。 未死的百姓见了白鹤背上的士兵,认出是大夏朝的人。 可是见只有胡谦两人,也根本没报什么希望。 那士兵不知胡谦的身份,只当是守备请来的高人。 又见对方数百名高丽士兵,不由高声道:“大胆贼人!朝廷大军马上就到,你们都得死在这里!” 对方阵中也有能听懂汉话的,当下高声笑道:“吓唬谁呢! 要真是有大军,只怕早就到了。 再说,等那些酒囊饭袋到的时候,咱们早就走了!” “杀!” 一声令喝,百十人立即围杀过来。 胡谦身后的士兵见状,立即道:“这位大人,先避一避吧!” 胡谦却好似没听到一般,挥动龙渊剑,专等对方来到,一剑挥下,不仅斩断了对方的长刀,而且连带那拿刀的士兵也似豆腐一般被切成两段。 两块尸体倒下,恐怖的场景震得所有人说不出话来。 “一起上!” 顷刻间十几把长刀砍来,封锁胡谦所有的退路。 胡谦也没想着躲避,只见剑光一扫,围拢在内侧的人立即拦腰而断。 外侧的人见了,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妖怪!快跑!” 然而这时候还哪里能来得及。 胡谦纵步追了上去,一剑一个,将其斩杀当场。 最后,除了那个会说汉话的,几百士兵全都死在当场,放眼望去,竟没一具完整的尸体。 而直到这时,镇上的百姓和身后的士兵才回过神来。 “神仙,救救我们吧!” 那个被抓的妇人也跪在胡谦面前,哭道:“救救我相公吧。” 胡谦先是一剑将那高丽士兵双手斩断,然后让人给他绑起来,再去看那被马拖拽的男人。 没办法,他已经死了。 妇人和镇上的人皆是放声大哭起来。 妇人哭了一会,忽地指着胡谦道:“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来啊……相公……” 哭了一会,竟是直接晕厥了过去。 边上的妇人立即去掐人中,她这才醒了过来。 胡谦看得心中沉重。 原本只是想当一段时间的皇帝,等把魇鬼背后的人揪出来就把皇位传给知琴或者别的什么人。 但是现在,看到这镇上的人,他的心中忽地生出一丝波澜。 他指了指守备府的士兵,“你过来。” “大人。” “将这些高丽贼人身上的东西拿出来,各家分了。 告诉守备大人,死伤的百姓要好好安葬。” “是。” 胡谦扯过那高丽士兵,“叫什么名字!” 高丽士兵哼了一声,一言不发。 胡谦也不想和他废话,又问守备府的士兵,“高丽皇城在什么地方?” “由此直往东去,过了红鸭河就到了高丽,再往行约八百里,就到高丽皇城丽京。” 胡谦点点头,回过头一剑将那高丽士兵分作两段。 “告诉你们守备大人,就说我去丽京了。” 言毕,骑上白鹤,直往东而去。 因为需要看清地面的情况,一路上也没飞多高,不多时到了一处城市。 随便掳了看守,问明丽京的方向,便接着向前。 风和日丽,高丽皇帝李元昊正和一众嫔妃儿女在花园饮宴、投壶。 七公主李允儿笑道:“父皇,我投不进你不可以罚我哦!” 李元昊道:“好,你投不进就罚你大哥。” 太子李准太道:“七妹投不进怎么要罚我呢,我看不如罚父皇好了,要不然就让我来替小妹投……” 说着站起身来,正要投时,又道:“太阳有些刺眼,需得背过身去,这样……” 然而抬头一看,忽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落了下来。 本来以为是一只鸟,谁知到了近前,见是一个人。 “砰!” 巨大的撞击声之后,天上落下的人像是西瓜一般撞得粉碎。 一家人愣了一下,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嚎叫着跑了出去。 四周的侍卫赶紧过来,却并未发现有什么刺客。 李准太忽地心头一紧,抬头看去,果见头顶巨大的黑影落了下来。 “在上面!” 他大叫之后,所有人立即抬头去看。 只见一只巨大的白鹤缓缓落在地上,白鹤背上,胡谦纵身跃下。 “朕是大夏国皇帝胡谦,谁是李元昊。”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你是胡谦?” “别说你不是胡谦,就是真的是,孤身一人跑到这里,莫不是来送死的?” “拿下!” 一众侍卫立即冲了过来。 胡谦拔剑一挥,几个侍卫立即身首异处。 “朕再问一遍,谁是李元昊!” 几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胡谦见身边几人衣着华贵,已经隐约猜到几人的身份,当即一剑挥出,立即有一个少年倒在地上。 “四皇子!” “相赫!” 李准太等人的绝望声中,这位四皇子缓缓倒在地上,瞬间没了气息。 胡谦道:“还不肯站出来吗!” 正要再次动手,远处忽地涌过来上千名侍卫。 李准太等人赶紧退到外面,齐齐抱着尸体痛哭。 “给我杀了他!谁要是能杀了他,赏金万两,封万户侯,……” 话未说完,抬头却看见四下全是尸体——先前扑上去的侍卫竟然全部血肉模糊地倒在地上。 而胡谦仍是一尘不染地站在那里。 第323章 防盗(刷新后再看) 几人正吓得说不出话来,胡谦忽地闪过去,一剑挑了李准太右手。 虽然他也不确定这个人是不是,但刚才发号施令的时候他可是看得非常清楚。 “父皇!” “皇上!” 余下几人大惊失色,纷纷站在李准太面前,想要挡住胡谦的攻势。 李准太道:“都让开!” 他强忍着疼痛望着胡谦,“朕就是李准太!你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 胡谦道:“刚才不是已经告诉你了。 至于做什么…… 你高丽国三番两次的到朕大夏国边境烧杀掳掠,你觉得朕要做什么?” “那些……只不过是误会,可能是边军将领不受约束,胡作非为……” 他话未说完,胡谦又一剑削去他的左腿,疼得他站立不稳,一下摔坐在地上。 “朕一不想和你废话,二不想滥杀无辜。 现在答应朕几个条件,饶你一家性命,否则……” 他忽地跃到高处,一道白光挥出,半个皇宫直接被剑光夷为平地。 轰轰隆隆的声音响彻整个丽京,其中又有无数痛哭哀嚎的哭声。 李元昊本来还想先稳住胡谦,然后找机会把他抓住。 见了这等情形,原先的念头一下消散殆尽——这样的实力根本不是人力所能办到的。 “我答应……” “第一,将先前被掳走的夏人全部送回去。记住,是送回去!” 第二,赔偿黄金一百万两。 第三……” 他扫了扫在场的几人,指着太子李准太和公主李允儿道:“这两个人,需要送到夏国当人质。” “不行!绝对不行! 前两个条件可以答应你!但是这第三个……” 胡谦一剑挥出,旁边一个少年立即被斩断手臂。 “五皇子!” “我跟你拼了!” “住手!” 李元昊面目狰狞,强忍住心中的愤怒,点点头,“可以,三个条件都答应你。” 胡谦点点头,对李准太和李允儿道:“爬到白鹤背上去!” 李准太听了,虽是愤怒,却自知根本没法反抗,于是看了看李元昊。 后者含泪点点头,“去吧,委屈你了……” 李允儿这时还在做梦一般,直到李准太拉她,她这才跟着爬上白鹤。 “父皇……” 李允儿似乎意识到了要发生的事情,大哭不止。 李元昊道:“别哭!父皇会接你回来的……” 说完又看向胡谦,“你的条件我都答应,你也要确保我儿安全!否则……” 胡谦哼了一声,“高丽若再敢犯边,下次再来,朕会直接灭你这小小高丽,明白吗?” 李元昊等人均是默不作声。 胡谦歪头道:“怎么,你认为朕没有这个实力吗?还是说,你现在就想让朕给你演示一遍?” 李元昊忍受巨大的屈辱,低声道:“明……明白了……” 胡谦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好。” 李元昊脸色铁青,仅剩的一只手按在自己腰间——衣服内侧有一把锋利的匕首。 他正犹豫时,手臂忽地被胡谦拿开。 胡谦拿出那把匕首,抽出刀鞘看了看,赞道:“好锋利的匕首,你刚才该不会想用他来刺杀朕吧。” 说着将匕首放在他的手心,大笑了两声,纵身跃上白鹤,“两个月之内,三个条件必须办到,否则朕会让他们的尸体送回来,顺便再灭了你高丽国!” 声音渐渐变弱,不一会便消失在天空上。 李元昊无力地软在地上,生平从未觉得如此屈辱。 然而刚才没有拔出匕首去拼杀,现在心气已败,再看看四处层层叠叠的尸体和消失的半个皇宫,便更没有反抗的勇气了。 “皇上,现在怎么办?” “照办吧,咱们斗不过他……” 一路上李允儿哭闹不止,胡谦也懒得动手,只对李准太道:“若她再哭闹下去,朕便返回,将丽京城男女老幼全数杀了。” 李准太赶紧低声劝慰,让李允儿安静下来。 一个半时辰之后,胡谦落到皇宫。 才一落地,立即有侍卫围了上来,见是胡谦便立即躬身:“参见皇上。” 胡谦收回白鹤,摆摆手道:“将这两人…… 不,这位高丽太子关进天牢,这位公主送到知盈那里,软禁起来。” “是!” 一众侍卫立即押着两人离开。 闻听胡谦回来,沈玉珍立即过来探望,问及此行发生的事情,胡谦便都一一告知。 “所以相公是想用这太子来牵制他们?” “太子在这里,他们的皇位就只能传给二皇子或者三皇子之类的。 但是剩下的皇子无论谁继承皇位,都是名不正言不顺,再加上太子还在,所以势必会引起混乱,国内的势力就不再是铁桶一块,而会分割成不同的阵营。 至于这公主吗……” 沈玉珍笑道:“相公该不会想把她收到后宫吧?” 胡谦摇摇头,“暂时没这个打算,何况她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 说到这,他忽地想到那个妇人哭诉的模样,问道:“大福他们呢?” “在才儿那边学习呢。” 胡谦点点头,“咱们去看看,我有点想他们了。” 沈玉珍自然很是高兴。 到了知盈专门为才儿准备的博学殿,见纯子、杏儿、禄儿、迎彩都在这里。 见胡谦两人到来,四人赶紧上前见礼。 “你们在这做什么?” 话才问出口,便听里面传来郎朗读书声。 杏儿道:“臣妾等闲来无事,便专门来看着皇子和公主读书。” “闲来无事?为何不去修炼?” 杏儿脸上立即就是一红,“一个人修炼……太慢,所以想和相公一起……” 再看迎彩几人,也都是如此模样。 胡谦道:“好,你们几人今天都来乾明宫来。” 杏儿几人简直是大喜过望,赶紧躬身道:“是!” 往里轻轻走了几步,便听到才儿和大福的说话声,偷偷往里看了看,见两人正讲经说文,二福几人也是一脸认真的模样,不由心中安定。 皇城百姓生活安定,边关又是另外一个世界啊。 他悄悄退了出来,和沈玉珍在后宫花园中随意走着。 “相公既然有如此忧虑,不如整顿边境,发展民生,或与接壤国家互通有无,令四方皆知我大夏威严。 这样以来,百姓的日子或许会更好过些。” 胡谦点点头,正要说话,抬头忽地撞见安西国公主胡锦兰和那两位美人。 三人本来正说着话,陡然见了胡谦两人,先是一愣,随即躬身见礼。 胡谦点点头,也未多说什么。 胡锦兰三人站在路边,等胡谦过去,才摇了摇头。 “这位好像就是皇后,真如仙子一般美丽。” “再美也没用……” 胡锦兰叹息一声,也不知是在替沈玉珍惋惜,还是为安西国的命运而担忧。 傍晚的时候,得知胡谦回来,沈廉立即前来复命,说是白云寺那边没任何进展。 所有和白云寺有接触的人都仔细查了,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倒是去白云寺上香的善男信女越来越多,甚至几乎朝圣一般。 “朝圣?” 他皱了皱眉头,一时想不起来问题出现在什么地方。 “继续盯着。 对了,你派人去查一下那些善男信女,为什么非得去白云寺不可。 朕记得附近好像还有其他寺院吧。” 沈廉领命去了。 他正想着,忽又接到乌万年的役灵符传音,“皇上,我到安西了,准备晚上去收拾那些黑海牙人。” “自己小心些。 尽量抓几个活的,对了,尽量不要破坏他们的船和火器。” “火器和船只也全部带回来吗?” “给安西国留一艘,其余的从海上绕回来。” “是!” 因为许久没和爹娘一起吃饭,晚上胡谦带着沈玉珍和大福一起到了胡不同这里。 再加上沈三石、杨氏和沈廉夫妇,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吃了顿晚饭。 席间赵氏一直给大福夹菜,又不时逗他,惹得大家哈哈大笑。 杨氏道:“同样都是年岁大了,怎么亲家母的身体如此之好,精力反倒比之前还要旺盛些了。” 赵氏笑道:“自然是有方法的。” 杨氏本来只是随口一说,见赵氏真的有诀窍,立即追问道:“什么方法?” 赵氏还未说话,沈三石又道:“难怪我觉得亲家公似乎年轻了,原来不是我眼花,到底是什么方法…… 哦,该不会是谦儿交给你们的吧,怎么好像还要瞒着我们似的。” 一家人随性惯了,虽说现在这席上坐着皇上和太上皇,但众人也不甚在意。 胡谦笑道:“的确是有一个修炼的法门,只不过…… 还是让娘亲和岳母大人说吧。” 沈廉道:“原来真有这样的法门。 这几年过去了,我就觉得姐夫和姐姐好像没什么变化,还是原来那般年轻。” 沈玉珍道:“嗯,这法门我也在修炼,若炼得好,不但可以永葆青春,甚至可以长生不老。” 包括胡不同和赵氏在内,所有人都愣住了。 胡不同虽得了这个法门,也只是觉得可以稍微强身健体而已。 沈三石几人就更是如此了,一开始也只是以为是不是需要服用药石,再加上锻炼,使得身体强健。 寻常的养生之术不都是如此嘛。 但是现在却听说这法门可以长生不老,每个人的心都热切起来。 凡是生灵,哪个不想长生不老。 更何况沈三石几人年岁渐渐大了,渐渐地连走路都有些累,就更是渴望长生不老。 待回过神来,还是风儿首先怯生生望着沈玉珍道:“姐姐,可以将这法门告诉我吗?” 晚宴之后,沈玉珍、赵氏、杨氏、风儿四人留下说悄悄话。 胡谦先回了乾明殿。 一进到内里,便见杏儿、迎彩、禄儿、冯姐、纯子都在,甚至小环也跟着来了。 见胡谦望着自己,小环道:“臣妾几人本是一体,皇上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胡谦道:“就属你话多,朕要罚你。” 随即让太监抬了大浴桶来,虽说是大号的,但一下装不下这许多人。 这倒让胡谦想念自己的琉璃房了。 待调试好热水,一众宫女太监全都退了出去。 小环几人赶紧伺候胡谦脱掉衣服。 胡谦下到水中,笑道:“小环、禄儿、纯子,你们三个下来。” 三人脸色大喜,手忙脚乱地除了衣服,下到浴桶之中。 他一面让小环帮着擦背,一边左拥右抱,将禄儿和纯子搂在怀里。 因为是小小的两只,倒也不甚拥挤,反倒是像两只肉乎乎的玩具一般。 一阵折腾之后,迎彩忽地说道:“皇上,那玉蟾和如意倒是忘了拿了,臣妾去皇后那里取。” 想到沈玉珍此时可能还在杨氏那边,胡谦道:“不用了,今天先不修炼,明天再补上即可。” 几女大喜过望,更加用心服侍。 等轮换着洗了一遍,胡谦命六人顺着床沿并排躺好。 期间虽无玉蟾,却有六只翻不起身的玉龟。 只是这床沿有些低,改明一定要定做个新的。 不过单单做个半身高的床也没啥用,倒不如做个长长的桌子,即便天冷也可垫上褥子。 现在这样蹲也不是,站也不是,实在勉强得很。 好在他身强体健,就半蹲许久也不是问题。 何况所到之处众人夹道相迎,许多福根口口相传。 一直乱到三更时分,几人虽都软得像是没骨头似的,见胡谦似乎就要结束战斗,便都有意无意去抢最后一炮。 今时不同往日,眼见宫里又来了两个公主和七位美人,若不把握机会怀个一男半女,以后的机会就不多了。 最后,这一击结结实实打在小环身上,美得她简直合不上嘴。 又缠绵了一会,才都相拥而眠。 第二天一早,阮从海求见,才一见面,便立即叩头道:“皇上,臣办事不利,还请皇上降罪。” 胡谦摆了摆手,“行了,少来这一套,起来,先说说什么事。” “皇上,礼部尚书傅大人……不见了……” “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臣奉命去迎接傅大人,本来已经打探到他来到焚州,结果派人去接的时候,却扑了个空。 臣将焚州大大小小的客店都查了个遍,又将焚州到京城沿途所有地方都派人驻守,最后还是没有得到傅大人的消息。” 第324章 定制桌子(322章屏蔽修改中) “大活人难道就这样蒸发了不成?” “臣也是这样的想的,所以又派人去找,到现在没有任何进展。” “是不是被人暗害了?” “应该没有。 臣查到傅大人最后住的客店,说是傅大人当晚兴致很好,喝了不少酒才睡的。 结果第二天早上,小二去送饭的时候,发现傅大人行礼都在,人却消失不见了。” 胡谦眉头紧皱,“难道是被什么鬼怪捉去了?” “臣已经派了锦衣卫中实力最强的左千户去查了,相信应该会有眉目的。” 胡谦点点头,“无论如何,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对了,左千户实力不俗,只是个千户太过屈才,提为镇抚使吧。” “臣替左千户谢皇上。” “另外,升徐丰年和孔雪笠为礼部侍郎,加封华盖殿大学士。” “皇上是想让他们入内阁吗?” “暂时不用。” 不知道为什么,胡谦总觉得傅天仇的事情有些蹊跷。 如果是魇鬼背后的人要杀他,根本没有必要等到现在。 那如果不是,又会是什么原因呢? 他想了一下,仍是没什么头绪。 等阮从海离开,胡谦便传了胡承喜,要他去定做一张桌子。 胡承喜问有什么要求。 胡谦道:“一定非常结实,高度的话……” 他比了比自己的臀部,“差不多这么高。 要长些……嗯,一丈……不,三丈吧。 材料要好,做快些,朕等着查缺补漏。” 既然要做,何不直接一步到位。 他自然是不会也不愿意把沈玉珍摆上去,剩下的几女都是可以共同欢乐的。 而且自从弄了双修,能力稳定提升,一个两个根本不痛不痒,所以聚在一处,也好发挥些。 胡承喜虽不明白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也立刻应了一声,赶紧去办了。 白天没什么事情,晚上他又和小环六人折腾一宿。 这次的最后一击给了杏儿。 其余没落到的也都看明白了——这是要雨露均沾。 所以即便没挨到,也都不甚急了。 胡谦更是承诺,“以后你们六人就一起来,雨露轮流给,不用担心。” 几人高兴之余,又尽心尽力地服侍。 停了一日,忽有太监来报,说是镇南王妃求见。 胡谦立即宣她进来。 “臣吴若雨参见皇上。” 因为许多太监和宫女都在场,所以吴若雨表现得很是克制,只不过眸子里的火热却仿佛随时都要喷出来似的。 胡谦寒暄了两句,随意找了个理由,将北荣王的府邸赐给了吴她。 吴若雨立即谢恩,待抬起头时,忽地嘟了嘟嘴,熟透了的身姿尽是魅惑,饶是胡谦定力不凡,此刻也有些把持不住。 等她离开,胡谦忽地收到乌万年的传音,“皇上,已经将黑海牙船队剿灭,俘获战船六艘、火器二百六十件,俘虏三人。 现在正从南海赶回。” 胡谦道:“很好,你没受伤吧?” “我……受了点轻伤。” “嗯?什么人能将你打伤?” “是火器,我大意了。” “好,先回来再说。” 会法术的乌万年竟然被火器所伤? 难道这火器是加了圣水不成? 不过到底怎么样,还是要等乌万年回来再看好了。 如果黑海牙的火器真的如此厉害的话,那他也要为大夏的未来考虑考虑了。 毕竟,他自己会法术,别人可不会。 总不能每次都得自己出马吧,那样的话,这皇帝当得也确实惨了点。 想到这里,他便想着自己是不会是可以像制作肥皂一样制作个别的东西出来。 即便不能杀敌强国,至少也可改善民生。 比如前世看的小说里主角经常制作的水泥、蒸汽机之类的东西。 不过黑海牙人竟然能渡过茫茫大海,想必已经有蒸汽机了。 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等乌万年回来,盘问一下那些黑海牙人,看看他们国家的科技发展到什么阶段了。 上午的时候,胡谦去探望母亲赵氏,发现她的眼睛已经好了许多——现在已经能看得到模糊的光亮。 这其中虽有修炼的功劳,但更多的还是娇娜的帮助。 于是她寻到娇娜房中,听到娇娜正和小倩说话。 “你为什么不让皇上封你为妃呢?” “我是妖仙,不在乎那些名头,只要每天能见到他就心满意足了。” “我也是。 只可惜我这几天修炼毫无长进,也帮不上他什么忙。” 胡谦听得感动,先是咳嗽一声,接着走到屋里。 “皇上……” 两女见到胡谦,赶紧行礼。 胡谦点点头,望向娇娜道:“母亲的眼睛已经好了许多了,真是要多谢你才是。” 娇娜道:“皇上不必如此。 对了,前次许大人让我帮忙看看许振虎的病情。” “对了,他怎么样了?” “目前来看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先前的记忆也多半找了回来。” “太好了,他可能记得许伯父?” “能,只不过关于魇鬼的事情仍旧是模模糊糊的,可能还需要七星蚂蟥治疗。” “咱们还有七星蚂蟥吗?” “没有,先前的七星蚂蟥早就用完了。” “这样看来,还需要去抓一些才是。” “话虽如此说,可是那七星蚂蟥是极为珍稀的东西,咱们又到哪里去弄呢。” 胡谦点点头,七星蚂蟥是南疆之物,北方很难找到。 看来,说不定还得去南疆才行。 又说了一会,娇娜说是新学了菜式,想要亲自做给胡谦尝尝。 胡谦便留下与小倩说话,但让娇娜去厨下准备饭菜。 小倩未得凝聚实体,终日只能待在屋中,此刻屋中门窗皆闭,屋中光线昏暗。 胡谦招招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柔声道:“这屋中委实烦闷得紧,若得机会,我必助你还阳。” 小倩道:“多谢皇上,其实不必做什么,只要安稳修炼……即可。” “你的意思是?” “前次双修之后,妾身就觉体内似乎多了一股热气,隐隐有种活着时候的精神。” “这是真的吗?” “妾身不敢欺瞒。” 胡谦高兴道:“若是这样倒也简单了。” 说着便将小倩紧紧搂在怀里,深情吻住红唇。 正热切时,娇娜忽地回来,小倩赶紧挣扎开,双唇间竟还拉出一道银丝。 娇娜见了她慌张的样子,笑道:“妹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皇上好容易来一回,何不把握机会。 何况我还巴巴地给你们腾出空间来呢。” 小倩羞道:“姐姐说什么呢。 再要拿妹妹打趣,妹妹就不理你了。” 娇娜见她面皮浅便不再打趣,也未让太监宫女进来,只取了食盒,将精致的小菜温好的酒端了出来。 三人便吃便说,两人架不住胡谦的摆弄,不免又吸了酒,做些口口相传的事情。 最后胡谦将醉倒的两人摆在船上,扯过被子裹缠了上去。 一开始只是任由欲望带领自己前进,弄了一阵,才改为修炼。 饶是两人都是有法力的,却还是有些吃不消。 到了还没到晚上,便都累得睡了过去。 回到乾明殿的时候,正好知琴找过来,说是收到镇妖司那边的信件——大司命让镇妖司的人全都回去一趟。 胡谦摇摇头,“那大司命必定是个有问题的,你若去了,我实在不能放心。” 知琴点点头,“我也感觉有些不对了。” “怎么?” “这次大司命不仅将所有镇妖司的人都召了回来,就连早就离开镇妖司的燕师伯都收到了信件。” “燕赤霞?” “是的,燕师伯一向最是讨厌这些事情,所以自离开之后,便没再回来过,就算上次对付东洋人,也都是直接从郭北县去的,这一次却是有回来的意思……” “难道他知道什么……你能不能联系到他。” 知琴摇摇头,“燕师伯行踪不定,这次我也只是听说。” 胡谦道:“那我陪你去。” 知琴心头一暖,缓缓靠在胡谦怀里,本想拒绝,但是想到胡谦的手段,又答应下来。 因为雷正云等千户去了西北苦寒之地,一时还不能回来,所以还不着急去。 胡谦见她娇媚,忍不住凑到耳边道:“这次回来我就封你为妃,好不好?” 知琴缓缓点头道:“我自然是愿意的。 只不过我一向自由惯了,若是当了皇上的妃子,岂不是每日都得栓在后宫,倒不如现在这样来得自在。” “你不愿意跟着我吗?” “自然是极愿意的。 我只想陪在你身边就好了,册封之事……还请体谅。” 胡谦自然无不应允。 知琴离开之后,他本来想去阿绣房中的。 未曾想沈廉忽地来报,说是白云寺那边有些发现,请胡谦去诏狱看看。 胡谦赶紧乔装了一番,又换了常服。 到了诏狱,沈廉一边引着胡谦往里走,一边说道:“我们跟踪那些每天到白云寺的信徒,发现其中有个叫张三的货郎,因为和邻居打架伤了腿,就停了两天没去,结果第三天死在了家中。” “嗯?” “我也觉得蹊跷,然后就秘密把他的尸体运过来了。” 乍一看尸体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除了腿上的伤,其他地方完好无损。 他皱了皱眉头,忽地想到一个可能,“把他翻过来看看背部。” 沈廉立即将张三的尸体翻过来,又将衣服扯下来。 胡谦一看,立即愣住了,“狼疮?” 这可是万万没想到的事情。 本以为黑山鬼王一死,狼疮必然会消失不见,谁知竟然又出现了。 所以…… 那些集体到白云寺朝圣的人…… 身上也有狼疮之毒? 黑山鬼王死后,知琴和燕赤霞等人身上的狼疮毒的的确确是消失的了。 难道说这些人身上的狼疮毒和黑山鬼王没有任何关系? 另外,这些得了狼疮毒的人为什么要去白云寺? 难道去到白云寺就能治好?或者说可以减轻病痛? 想到这里,他立即对沈廉道:“密切注意出入白云寺的人,查查他们是不是也换了这个病。” “是。” 回到宫中,他先是让胡承喜传诏,等会要去坤尚宫。 其实直接去也可以,但是大福在,许多事情施展不开,所以先让那边做好准备。 等过去之后,小环已经把大福带到阿绣那边去了,只留下纯子在一旁伺候。 纯子小心地伺候胡谦两人洗漱,胡谦则是和沈玉珍说着自己刚才遇到的事情。 “会不会是巧合呢?” “绝对不是巧合?总而言之,那个白云寺一定是有问题的。” 沈玉珍靠在胡谦怀里,“无论如何,相公一定要小心才是。” 胡谦点点头,怀抱美人靠在床头,轻轻抚摸着。 沈玉珍渐渐意乱情迷,“相公,臣妾看那风丽公主美色无双,难道相公一点也不动心吗?” “现在说那些做什么。” “三年前爹娘就张罗着要相公开枝散叶,虽说中间出了变故,不过楚楚、小环她们还是一物所出。 若作为普通人家也就罢了,既然当了皇上,只有这样几个孩子,未免有些孤单。” 胡谦道:“你什么时候想这么多了。” “臣妾也只是随口说说。” 胡谦笑道:“既然如此,不如你再帮我生一个。” 说着便狠狠吻了上去。 顷刻间烽烟四起,看得纯子羡慕不已。 不多时,沈玉珍败下阵来,对纯子道:“纯子,你过来伺候。” 纯子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当即三下五除二退了衣服。 才到床边,便被胡谦捉住双马尾,后发制入。 折腾半宿,三人才相拥而眠。 第二天上午,胡谦才刚到乾明殿,便听说郭宇和许远方因为对高丽的态度而争执起来。 郭宇主张趁势让高丽臣服,成为大夏的附属国。 而许远方主张徐徐图之,就算多了这个附属国也没有什么实际上的作用,只不过说起来好听罢了。 若是白玉峰拦着,两人甚至就要来找胡谦裁定了。 这倒是让胡谦想起之前还在书院时和郭宇杜健知的笑闹。 他随即让人传来两人,也没叫旁人,只是三个同窗之间喝酒闲聊。 郭宇最近常来皇宫议事,虽不经常见到胡谦,也未太过拘谨,见礼之后,便说笑如常。 可杜健知上次见胡谦还是上次,如今他依旧是商贾,而胡谦已经是登基称帝。 差距如此之大,如何能放得开。 第325章 惠子来访 胡谦道:“怎么,子长这么快就生分了?” 杜健知道:“哪里,哪里……” 郭宇道:“子长不必紧张,这又不是朝堂。” 胡谦道:“早知如此,咱们就去寻个酒楼。” 郭宇道:“皇上既然有此意,不如现在就去。” 三人再不多说,直接去了京城中最大的酒楼——锦泰阁。 胡承喜本来还要跟着,胡谦摆手道:“没那个必要。对了,先前准备的宴席送到……” 他本来是想把先前准备的东西送到沈玉珍几人处,但是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便道:“送给风丽公主吧,免得浪费。” 到了酒楼,杜健知果然放开了许多,几杯酒下肚,话匣子便打开了。 “敬恭,我就是做梦也想不到,你竟然当了皇帝。” 郭宇还算清醒,放下酒杯道:“你说这么大声干什么。” 杜健知道:“怎么,皇帝是我同窗好友,我还不能炫耀了。 你知道吗?金陵老家的人听说这个事情之后,纷纷来信问我,说记得胡谦是我同窗,让我帮他们谋个出路。” 他说到这里,忽地把慢慢一杯酒一饮而尽,酒杯重重摔在梨花木的桌上。 “亏他们说的出口! 当时把我逼出家的时候是怎样的嘴脸,现在知道我的同窗好友当了皇帝,又巴巴地来求我。 我呸!我……” 他说了两句,忽地哽咽起来。 “我来京城这么多年,家里连一封书信都没有,一封都没有啊……” 接着说不下去了,便又自顾自倒了一杯,一口喝了下去。 胡谦道:“且不管那些了,现在家中生意还好吗?” 杜健知顿了一下,“生意尚好。” 胡谦看出他的言不由衷,见他似乎也不愿多说的样子,便不好再多问,免得伤了他的面子。 三人说说笑笑,畅谈往日的事情,直喝到深夜,才各自回去。 胡谦回到宫中,便让胡承喜通知镇抚使左雄(原千户)去查查杜健知的事情。 等胡承喜离开,他想着答应楚楚的事情,便又到了永泰宫。 楚楚和冯姐早已睡下,见他来了,赶紧过来迎接,才到跟前便被他吻住,抱在怀里,一步一步放到床榻。 白天的时候,胡谦和楚楚两人在花园散布。 又撞上风丽公主三人,他想起那顿饭菜,便叫住三人问道:“来夏许久,饮食可还习惯吗?” 风丽公主面无表情道:“多谢皇上挂念,大夏与安西饮食上没有多少差别,因此并无不适之处。 另外,多谢皇上昨夜所赐膳食。” 胡谦点点头,又说了两句,便和楚楚离开。 等他们走远,一安西美人道:“公主,皇上好像并不是你说的那般。” 风丽公主哼了一声道:“昨夜皇上出宫与友人喝酒,几乎是彻夜未归,这你们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 “若是正常男人,怎么可能放着我等娇嫩美人不管,而去和男人喝酒不归。 而且,听说乌色国那五位美女他也是一人未动。” “也许是喝花酒呢?” “那两人都是他的同窗好友,其中一个还是内阁大臣,试问有皇帝和内阁大臣一起去喝花酒的吗?” 两位美女沉默了,一边叹气,一边暗暗摇头。 “咱们该怎么办呢?” “没办法,若皇上只是常人,也许我们还可悄悄逃走。 但皇上神通广大,咱们不说能不能逃掉,就是能逃掉,他若是真想追究,安西国必然会遭到报复。” “只能认命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左雄前来复命。 正如胡谦所料,杜健知的胭脂生意的确出了问题。 只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不仅生意出了问题,就连宅子也被人占了。 “先前皇上被诬陷时,凡是和皇上有关系的人都遭殃了,杜健知虽然没被查出来,但是他和皇上有关系的事情被一个胭脂商人知道了。” 胡谦皱眉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那商人说无意中看到皇上去过杜健知的家。” 胡谦立即想到,可能是自己之前帮杜家驱妖的时候被那人看到了。 “那商人以此威胁杜健知,不仅占了他的店铺,宅子也占了,现在杜健知在街上挑担子卖货。” “叫什么名字?你抓了那人没有。” “叫赵二,现在只抓了他的小厮,只不过……” “有话直说。” “赵二是大理寺卿的外甥……” 胡谦道:“那又如何,杜健知还是皇上的同窗好友呢!” 不过转念一想,还是打算先去看看再说。 于是两人都换了常服,一起往街上走去。 逛了一圈,并未找到杜健知。 左雄道:“他一般都是在这里卖货的。” 正说着,忽见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抓起门旁的木棍,闪到店里就要关门。 胡谦扫了一眼,见那是个胭脂店,便一步闪了过去。 “嘿,你这干嘛呢!不做生意了!快走快走!” 胡谦道:“这大白天的就打烊了?” “关你屁事,赶紧滚!要不然老子让你尝尝厉害!” 左雄两步上前,两拳将两人放倒在地。 两人疼得额头冒汗,爬起来便往后面跑,“老爷,有人来闹事!” 胡谦见了,也跟着院子里走去。 后屋中立即就有十几个健仆拿着棍棒走了出来。 众人之后,一个矮胖男人走了出来。 “哪里来的野小子!找死呢!给我打!” 十几人立即挥棍打了上来。 没等胡谦出手,左雄已经跃入战圈,高接抵挡,片刻间便将十几人放倒在地。 男人正要走,被左雄拦住。 “此人就是赵二。” 赵二见左雄认识自己,立刻道:“既然认得老爷,就该知道老爷的背景,若是……” 胡谦一脚将他踹翻,正要说话,忽听后面屋中呜呜有声,进去一看,立即愣住了。 屋中的椅子上绑着两人,其中一个正是杜健知,另外一个是他妻苏小月。 此刻杜健知面上红肿,想来是挨了不少打,苏小月倒是没什么伤,只不过双眼无神,想来是受到不少惊吓。 胡谦赶紧给他二人松绑。 杜健知道:“敬恭兄,我真是对不起你啊。” 胡谦道:“怎么说这种啥话,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当时你的案子发了,郭宇被抓了起来,宁死不肯诬陷你。 而我作为同窗好友,却一味躲藏,根本不敢出面替你分辩。 我真是愧对你们……” 胡谦道:“这个不怪你,你不出来是对的,若是真出来了,不但没有任何作用,反而也会被连累。” 正说着,外面赵二叫嚣道:“你们这几个贼人,不仅擅闯民宅,还打伤我的家仆,可知道我舅舅是大理寺卿! 本老爷一定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是吗?那好,我就让你派人去报信,看看你舅舅会不会来救你。” 随即朝左雄使了个眼色,左雄一脚将一个仆人踢了出去。 赵二道:“快去报信!” 胡谦摇了摇头,如果这个什么大理寺卿真的不顾青红皂白带人打进来,那他的官也就当到头了。 然而虽是不想,但结局还是让他失望。 没过一会,就有几十个衙役闯了进来,其后跟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官职的人,见到被扣住的赵二,又看了看胡谦和左雄,喝道:“大胆狂徒!竟敢白日行凶!” 左雄道:“你是什么人?” “本老爷是大理寺司务吴俊彦,你是何人!” 左雄看了看胡谦,见他没说话,便把腰间锦衣卫的腰牌扔了过去。 吴俊彦一看,脸上立即惨白一片,陪笑道:“原来是北镇抚司的大人,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看来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胡谦也懒得再问什么,淡淡道:“仔细查查。” 然后和杜健知夫妇出了院子。 “先前的宅子呢?” “被那赵二占了,他见小月美貌……” 胡谦道:“昨晚你为何不说呢?” “我实在愧对你和郭宇,哪里还敢说什么。” “好了,这件事我替你解决。 你之前不是考进士呢吗?现在还想发展仕途吗?还是想做什么?” 杜健知摇头道:“我已经不想走仕途这条路了……” 正要说,苏小月暗暗拉了他的衣袖。 杜健知微微一愣,立即明白过来。 之前胭脂生意做的确实很好,但是还是抵不过一个有官府背景的赵二。 更何况士农工商,经商虽说能获得不菲的银子,但终究抵不过人家一句“我舅舅是大理寺卿”。 若是他也在朝廷为官,那赵二还敢如此无法无天吗?想来是不敢的。 胡谦见他犹豫,便道:“要不你先回去好好想想。” “好。” 等回到自己家中,苏小月先是安慰了几句,随即道:“既然皇上都已经这样说了,你何不趁这个机会谋取个官职。 若早是这样,咱们又怎么会被赵二欺负得这么惨。” “这个我知道。 可是先前他被诬陷时,我没为他说话,现在又怎么好要什么好处。” “咱们为什么受那赵二威胁,不就是因为你和他是同窗好友吗? 如今店铺没了,宅院也没了,说句不敬的话,若是因为你和他的关系,咱们会落到这步田地吗? 我知道,他救过我的命,我应该感激,可是我也不是非让你去做个一品二品,哪怕谋个九品小官。 咱们之后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就是,总好过担惊受怕的……” 她说着便哭了起来。 正没奈何时,圣旨忽地到了。 “奉天承运皇帝 诏曰: 杜健知胸怀天下,才学无双,赐进士出身,擢为翰林院编修。” 杜健知怔怔出神,直到苏小月拉了拉他,他这才跪地叩谢,领旨谢恩。 没过一会,屋外又是一阵车马嘶鸣,随即进来一个身着官衣的老者。 见到杜健知,“扑通”跪在地上,“敢问可是杜先生当面?” 杜健知疑惑道:“大人是?” “本官是大理寺卿韩德,特来向先生赔罪。” 一旁的太监哼了一声道:“现在可不是先生了,杜大人刚被赐了进士出身,封为翰林院编修。” 韩德一愣,连连叩头道:“大人,赵二一事的确是韩某管教不严,还请大人高台贵手,饶他一命。” 杜健知道:“我怎么饶他?” 话音未落,左雄带着一众锦衣卫走了进来,“皇上说了,如果大人饶了他,就免了他的死罪,要是大人不肯,那就即可将赵二问斩。” 杜健知看了看苏小月,又见韩德一把年纪还跪在地上,问道:“若是不问死罪,又该如何发落?” “若是问斩,便流放岭南充军。” 流放到岭南…… 其实也和死罪差不多了。 从京城到岭南如此之远,流放的人一般都带着手铐脚镣,吃不饱穿不暖不说,风吹雨淋生病如家常便饭,往往还没到地方就先死了。 同样都是死,很多人宁愿选择直接问斩,也不愿受罪死在路上。 杜健知道:“那就流放吧,是死是活,看他自己的造化。” 韩德心里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还是恭恭敬敬叩头道谢。 左雄一摆手,立即有锦衣卫上前将他锁住,又对杜健知道:“赵二占的宅子和店铺已经拿回来了,杜大人可以随时过去。” 杜健知赶紧谢了左雄。 左雄也不敢托大,毕竟这位可是皇上的同窗好友。 再对比一下郭宇,想来这位杜大人之后也必然要入驻内阁的,所以就更加谦逊了。 “杜大人有什么事情,尽管招呼一声。” 杜健知拱手道:“多谢大人。” 寒暄两句之后,左雄押着韩德等人离开。 杜健知则是怔怔站在原地。 苏小月上前抱住他,“太好了,总算是熬出头了。” 不说杜健知两人回到家中是如何地高兴,时隔许久,东洋国的使者终于到了。 让胡谦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来人竟然是女帝惠子本人。 为表郑重,胡谦在乾明宫接见了她。 惠子道:“皇上,多日不见,皇上风采依旧。” 胡谦道:“惠子也是年轻貌美。” 或许是在国内受惯了吹捧,骤然听到胡谦的话,惠子面色微变,不过再想起胡谦的手段,便也不敢多说什么。 “纯子可好?” 第326章 抢皇后的位置 胡谦道:“不要拐弯抹角的,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吧。” 惠子看了看四下的太监和宫女。 胡谦立即挥了挥手,屏退了所有人。 “皇上,我是特地来学仙术的。” 胡谦笑了笑,“你们东洋不也有忍术嘛,何必漂洋过来,万里迢迢地跑到这里。” “忍术虽可杀敌,却终究不能长生。 先前我还只是猜测,如今见到皇上,果然是这样。” “你这女帝当得好好的,怎么就想着要长生了?” “先前宠爱的几人不知因为什么,一个接着一个死去,我自己的肌肤也一天不如一天,虽是当了女帝,又不能长久,所以才来恳求皇上……” 胡谦摇了摇头,“贡品放下就可以回去了,我虽有些法门,也不传外人的。” 说罢,挥手让人把惠子带了出去。 惠子道:“皇上,恳请皇上让我见见妹妹。” 胡谦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让胡承喜带纯子去见她。 至于纯子会不会把修炼的秘密告诉她,胡谦倒是不担心。 退一步来说,如果没有胡谦的同意,她就把修炼的事情告诉别人,胡谦心中也有处理的办法。 经过几天功夫,胡谦先前定制的桌子已经做好。 只不过很是沉重,通体刷了橙黄色的漆,味道散尽,摸起来非常光滑,足用了十几个太监来抬,才将它抬进屋中。 虽是白天,但是胡谦当即就宣了小环、杏儿、迎彩、禄儿和冯姐五人。 五人一见那长长的桌子,立即明白了胡谦的心思。 虽是羞得什么似的,还是配合起来。 一番折腾之后,桌子上印出五个清晰的身体轮廓。 阿绣等人听说之后,也纷纷把孩子托付给楚楚,约好晚上要来体验一番。 当天晚上,阿绣、鹿宦娘、荣宁儿、薛柠霜四人,纷纷上桌体验。 最后娇娜和小倩也来了,或许是和几人不熟,小倩有些放不开,只是在床上看着。 倒是娇娜,本就是狐仙成人,身体异于常人,过程中竟冒出狐狸尾巴来,挠得胡谦浑身痒痒。 第二天上午的时候,纯子前来复命,说是见了姐姐。 “怎么样?见了姐姐之后会不会更想家了?” “才没有,姐姐的胸肌下坠得厉害,好似比以前苍老了许多。” 胡谦差点笑出声来,“许是日夜操劳所致。” “姐姐还问我修炼的事情,我推辞不过,便让她来问皇上。” 胡谦点点头,“你去吧。” 没过一会,胡承喜又来禀报,说是高丽国的使者到了。 胡谦便让内阁去处理这事,只需点对数目就可以,想了想又道:“高丽国屡次犯边,不必再说什么使者,也不必怎么招待。” 胡承喜赶紧去了。 平淡的日子过了十几天,胡谦正想着要不然依照前世的记忆,看看能不能发明出来什么东西的时候。 楚楚忽地前来报喜,说是月事迟迟未来,找娇娜看了之后,发现是怀孕了。 不仅如此,沈玉珍、阿绣、小环、杏儿、迎彩也接连传来喜讯。 胡谦一时真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怎么要么就没有,一来就是好几个。 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 他去地府三年,这中间又不曾和妻妾好好亲热,自然没有结果。 如今日夜耕耘,有孩子也是正常的事情。 这下可把赵氏和杨氏高兴得什么似的,几乎是日夜守在沈玉珍身边。 当然,最高兴的还要数楚楚。 跟了胡谦许多年,日日夜夜吞吞吐吐,总算铁树开花。 她这一怀孕,冯姐便也抽不开身了。 荣宁儿、鹿宦娘和薛柠霜又都有孩子需要照顾,再加上沈玉珍和阿绣有时候还要把孩子交给他们三个,所以她们也不得空去陪胡谦。 胡谦和娇娜、小倩厮磨了几天,便在夜里去找了吴若雨。 北荣王的王府他是来过的,隐身符一贴,直接到了吴若雨的卧房。 只不过此刻除了她,青月也在。 “娘亲,皇上什么时候来?” “娘亲和皇上也不熟,怎么知道他什么时候来。” “娘亲就会骗我,我可是知道的。 当时娘亲以为我睡着了,但是我没完全睡着,知道娘亲和皇上之间是有……” 吴若雨一把捂住她的嘴,“可不敢胡说。” “娘亲与其不让我说,不如把皇上请来,我有许多话想对他说呢。” “你小孩子家家和他能有什么话?天色不早,快去睡吧。” 青月撅了撅嘴,“我不去,除非娘亲答应我。” “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要当皇后!” “别说皇上根本看不上你,就算能,皇上已经有皇后沈氏,你就别做梦了。” “那又怎么样?皇后难道不会老吗?等她老了,我就有机会了,我今年才十三,我有的是时间等。” 吴若雨见她目光坚定,不由心中一紧,“不行!我绝对不允许! 你若真的知道我和皇上的事情,就该知道避讳!” “那有什么关系,咱们各论各的。” 吴若雨气得涨红了脸,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放肆!” 青月先是一愣,随即哭着跑了出去。 “青月!” 她喊了两声,因在气头上,也就没去追,只朝一旁的婢女使了个颜色,那婢女赶紧追了出去。 胡谦在一旁听了半晌,也不禁被这青月的举动震得说不出话来。 见吴若雨坐在那里暗暗抽泣,便走过去搂住她,“这只是个小孩子的想法,也许过几天就好了。” 吴若雨吓了一跳,一把甩开胡谦,听到是胡谦的声音,才又站在原地。 胡谦这才注意到自己还在隐身当中,便赶紧除掉隐身符。 “你不明白,这孩子从小娇生惯养,认定的事情谁说也没用。” 胡谦道:“这样也没事,反正只是她自己的幻象,我不会理会的。” 吴若雨忽地想起了什么一步冲过来,掐住胡谦的胸口,“你发誓!一定不碰青月!” 胡谦疼得倒吸一口凉气,抓住她的手,将她横着抱在怀里,“你还信不过我吗?” “我当然信不过!快发誓!”说着又来掐胡谦的胸口。 胡谦被她掐得疼了,一把将她扔在床上,“玉珍是我挚爱,我怎么会让别人取代她。” “青月也是我的心头肉,我也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何况你我已经有了这层关系,若是她跟了你,岂不乱了纲常! 你别转移话题,快些发誓。” 说着竟又要来打。 这打闹若是夹在情欲之中,便有调情的功效,但似现在这样,吴若雨一脸咄咄逼人的架势,就有点让胡谦心烦了。 他先前那点冲动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二话不说,快步出门,纵身跃到房顶,三两下消失在黑暗中。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他随即传来禄儿和纯子,虽说萝莉有三宝,但天天吃,也觉得乏味。 正无聊时,乌万年终于回来了。 等他带着俘虏来到乾明宫,胡谦立即看了看他的伤势——还好,并不是很严重。 至于那三个俘虏,和胡谦前世认识的西方人没有太多区别。 “你会说他们的话吗?” 乌万年摇摇头,“不会,安西国倒是有。” 胡谦望向胡承喜,“去内阁那边问问,朝中可有会说他们话的人。” “火器呢?” 乌万年随即让人抬了进来,总共二百多件,铺了好大一片。 胡谦虽对枪械了解得不多,也知道这许多都是火绳枪。 虽然这种枪械装填速度极慢,而且每一轮齐射,弥漫的硝烟足以覆盖住所有人的视线。 但再过不久,西方就会出现更加先进的燧发枪。 胡谦拿起一只枪看了看,又将枪对准那三个黑海牙人,吓得三人面色大变,叽里咕噜地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虽说他自己有神通在手,但是百姓和军队没有,若是任由对方这样发展下去,似乌万年这样的精怪也难抵挡得住。 于是传来胡承喜,让他把这几人交给郭宇,让他照着这些火器来研究,并给给出燧发枪和后填枪的大概原理。 若是能研制出来,大批量应用于军队。 那以后也不用他时不时地飞去别人都城祸害,毕竟家里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到了晚上,乌万年回来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后宫也是一样,玩心最重的荣宁儿甚至直接跑到乾明宫来,缠着胡谦要一杆玩玩。 胡谦将她搂在怀中,吻着红唇上的胭脂,“要那个做什么,相公这里就有现成的。” 荣宁儿一开始还没听出来,等明白过来,羞道:“相公这个当好,臣妾也想要个火枪玩玩,整体在宫中憋着,实在是烦闷的很。” 胡谦一想也是,便张罗着不如趁机去东郊狩猎。 荣宁儿一听,一蹦三尺高,得了准信之后,赶紧就要回去收拾东西。 胡谦道:“这边火枪饥渴难耐,若是收拾妥帖了,如何能放你离开。” 荣宁儿心领神会,将身依在胡谦身上,一副任君采撷的样子。 听说胡谦要去狩猎,几个能行能动的都嚷着要去。 等到晚上,已经凑了荣宁儿、薛柠霜、纯子、知琴、知盈五人,甚至风丽公主那边也来请示,表示也想去见识见识。 胡谦自然明白,这安西国的三人必然是知道了乌万年回来的消息,所以打猎是假,探听消息才是真的。 除此之外,还未离开的惠子也托纯子来问,表示也想去看看。 胡谦料想也没什么事情,就同意下来。 翌日,几人没在宫里用膳,早早地出门。 马车之上,荣宁儿道:“这襦裙根本不能打猎,还好臣妾早有准备。” 胡谦一愣,还没问时,只见她已经把外面的衣服脱掉,露出里面穿的近身短衣,再加上那惹火的身材,只看得胡谦立即就想将她就地正法。 薛柠霜道:“你这衣服哪里来的?怎么平时没见你穿过。” 荣宁儿道:“这是我和迎彩以及几个宫女连夜做出来的。” 胡谦笑道:“你可真是下了血本,可见平日憋闷得很了。” 因为这辆车中就只有胡谦、荣宁儿和薛柠霜三人,所以也没有避讳,闻听此言,尽皆大笑起来。 到了东郊,早有羽林军将园林中的鹿、獐子、野猪等驱赶过来。 为了试试这火绳枪的威力,胡谦特意取了两只,结果没等开枪,面前的野猪早跑得没影了。 他摇摇头道:“这东西若不改进,实在不适合打猎。” 荣宁儿几人从来未见过这种东西,当下稀罕得什么似的,姐们俩一人抱着一个,对着远处的大树开了一枪。 “砰!” 饶是她们早见胡谦玩了,此刻自己亲身试验,还是被震了一下。 “这东西为何这么响,好似打雷一样。” 三人之后,知琴和知盈一边说话,一边打趣道:“如此倒不如叫震天雷比较合适。” 纯子被惠子拉到一旁说话。 风丽公主虽觉尴尬,还是站在胡谦旁边,犹豫了一下,问道:“皇上,这东西是从黑海牙人那里缴获的吗?” 胡谦道:“是的,这玩意唤作火绳枪,你应该知道才对。” “臣久在宫闱之中,虽然知道黑海牙人入侵,也并未见过他们的武器。” “是这个理。” “皇上既然拿出这火绳枪,想必入侵安西的黑海牙人已经被打败了?” 胡谦道:“哦,除了俘虏之外,全部被杀了,战舰和火器也全部俘虏回来,你大可放心。” 风丽公主虽对自己以后的生活不抱太多希望,但听说安西国获救,心中也是高兴无比的。 早晨没有吃饭,荣宁儿和薛柠霜几人摆弄了许久的火枪,也未能打到一头猎物。 胡谦摇摇头,取来弓箭,虽没练过,但凭借大力神通,准头和力量自是不缺的。 等到猎物再次被驱赶过来,便一箭射中一头獐子。 等侍卫洗剥干净,又用特制的铁棍穿了,架在火上烧烤。 没过一会,外层的肉就被烤得滋滋冒油。 用小刀片下来之后,再在盛盐和胡椒的小碗上蘸了一下,真是别有一番风味。 荣宁儿吃了一块,连声称好。 然而正在吃时,忽听耳边“嗖”的一声,却不知从何处飞来两只羽箭,一前一后往胡谦射来! 第327章 法丈 胡谦抽出龙渊剑,将箭矢挡住。 一旁的侍卫立即喝道:“有刺客!” 说完立即带人往箭矢来的方向扑了上去。 胡谦本以为刺客又是鬼怪尸人之类的,没曾想羽林军很快就将两个全身被黑布罩住的刺客抓了过来,又用绳子绑住手脚,带到胡谦面前。 胡谦摇摇头,“把黑布去了。” 羽林军立即将两人的黑布摘掉——却原来是两个貌美如花的年轻女子。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行刺?” 其中一人正要说,另外一人却道:“不要说!” “姐姐!如今落到这贼人的手中,你我还能有活路吗!就告诉他又何妨,也让他知道咱们的志气!” “你听着!我们是礼部尚书傅天仇的女儿!如今就是来找你报杀父之仇的!” 胡谦疑惑地看了看身边的荣宁儿几人,“傅大人死了?” “少在这装模作样!我父一声鞠躬尽瘁,只不过帮胡谦说了几句话,就被流放,后来竟惨遭杀害!你敢说不是你做的?” 薛柠霜有些看不下去了,说道:“两位姑娘,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你们面前这位就是当今皇上胡谦。” 两人立即愣住了,“你是胡谦?胡谦是皇帝?” 胡谦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很想问出后世的那句经典话语。 你们村里没通网吧。 “不,不可能!胡谦怎么可能是皇帝呢!” “胡谦不是已经死了吗!” 胡谦道:“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怎么才能证明是你胡谦!” 胡谦叹了口气。 如何证明我是我。 “放那吧,等吃完再说,肚子还饿着呢。” 说完也不管傅家女,就那么自顾自和荣宁儿几人吃喝起来。 等回到皇宫,胡谦让胡承喜带着她们去内阁和锦衣卫走了一圈,再回来时,两人立即躬身道:“皇上,我们先前无意冒犯……” 胡谦道:“行了,凭你们也杀不了朕。 实际上朕得知傅大人的事情之后,立即派人去接,可是锦衣卫那边说傅大人在焚州突然消失了。 你们为何又说他死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家父被流放之后,我姐妹担心他死在路上,便乔装打扮,准备在路上将他救下来。 可是押送的人武艺高强,又很警觉,所以一直都没能找到动手的机会。 我们昼伏夜出,远离人烟,所以不知道朝廷中发生的事情。” “到焚州的时候,我们终于等到机会,本来正打算动手,谁知锦衣卫突然出现,然后父亲就不见了。” 胡谦点点头,“看来傅大人的确是在焚州不见的。 当时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的响动?或者声音?” “没有。” “不瞒你们说,朕也在寻找傅大人的下落,但此刻却并没有什么进展。” 傅家两女也神色黯然,忽地说道:“我们早听爹爹说,皇上神通广大,还请皇上出手,找出爹爹下落……” 说完郑重地跪在地上,连连叩头。 胡谦道:“傅大人帮了朕不少,即便你们不说,朕也会竭尽全力的。” 让胡承喜从内库取了两千两银子给这两人,便送走了她们。 脑中正在整理思绪的时候,沈廉进宫来了。 “皇上,白云寺那边的事情有进展了。” “什么?” “据臣所查,凡是去往那边的善男信女,基本上都患了狼疮恶疾。” “这么多?” “那他们是怎么得的?知道吗?” “这个倒是还在查。 不过据这些病患说,去过白云寺之后,身体就会轻松许多,一段时间内狼疮不会发作。” 当晚,胡谦先是找沈玉珍几人帮自己化妆易容,然后悄悄去了白云寺。 一开始也没什么,只是和普通善男信女一般诵经礼佛。 去了几次之后,才发现这白云寺的大雄宝殿似乎有种看不到的寒气。 只是胡谦有护体神光,所以根本感觉不到而已。 之后,他每次去都要观察身边有没有新来的人。 果然就撞上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樵夫。 起初他和樵夫攀谈,樵夫说自己只是看来这边的人多,所以也跟着来拜一拜,之后忙着砍柴就不打算来了。 谁知没过几天,樵夫又来了。 胡谦问其原因,樵夫说背部有些痒,用了草药也不见好,所以再来拜一拜。 第二天又来,说是背部大好了。 反复再三,樵夫说背部有些疼痛,从每月来一次,慢慢变成每天来一次,疼痛才能减轻。 可即便说是减轻了,但一回到家中,还是有些疼。 胡谦这时没继续等下去,跟着众人到了智明法师跟前。 为防意外,他还是贴隐身符。 只不过这次佛堂中的人数众多,是以这智明也未能察觉出什么。 等到了僻静处,胡谦直接掠上去。 然而那智明果然不是常人,听到耳侧生风,挥手就是一拳砸来。 胡谦一手捏住他的手腕,一边给给他贴了金符。 再一拳砸在后脑,本想将他打晕,谁知似乎直接给打死了。 他赶紧给智明贴了隐身符,强行将他带到荒山野岭之中。 “呜哇!” 智明忽地大口呕起血来,看起来像是不行了。 胡谦撤掉两人身上的隐身符,也未用魇祷神通,直接道:“说说吧,那狼疮之毒是怎么回事?” 智明剧烈咳嗽着,还未说话,竟然先自死了。 胡谦愣了一下,试了试他的鼻息,果然是死了。 提示仍没有变化,看来主要的线索还没有暴露出来。 他将智明全身搜了个遍,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再看他的后背,果然也是有狼疮的。 这样想来,这智明死后必然也会变成恶鬼了…… 那地府就必然再次出现动乱…… 他本来以为智明身上可能会出现魇鬼什么的,结果等了一会,竟然什么也没有。 难道是在白云寺中? 再三确认了智明死亡,他立即返回白云寺。 此刻天已经蒙蒙亮了。 即便没用隐身符,也没有人注意到他。 到了智明的卧房翻看了一会之后,却是什么也没发现。 正奇怪时,忽从书架上看到一个铃铛模样的东西。 他再找了一遍,还是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便带着这铃铛回到皇宫。 本来想找知琴问问情况,谁知她却不在,问了知盈,竟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于是让胡承喜传来禄儿和纯子。 等了一会之后,只等来禄儿,说是纯子去送她姐姐了。 胡谦点点头,正抱着禄儿玩的时候,胡承喜忽地在外面道:“皇上,出事了。” 胡谦赶紧理了理衣服出来,“怎么了?” “和嫔出事了!” “纯子?!” 西郊外,胡谦赶到的时候,锦衣卫的人已经到了。 阮从海道:“皇上……” 胡谦没去理会他,越过人群,看到三辆马车的残骸,碎裂的车轮和木板中夹杂着一滩血迹。 “皇上……” 见胡谦脸色不对,阮从海想要开口说话,又被胡谦打断。 木板一边,两具尸体上蒙着白布。 胡谦想也不想,直接开启幽通神通。 果然看到纯子和惠子的灵魂——惠子的寒气稀薄,眼见就要消失在地下,纯子的寒气厚实,虽是站在原地,但一脸茫然。 他赶紧甩出役灵符将纯子控制住。 便在此时,惠子的灵魂消失不见了。 “怎么回事?” “早上的时候,和嫔带着一队羽林军送东洋国主离开,结果走到这里,就遭遇了埋伏……” “知道是什么人干的吗?” “臣已经将周边全部查了一遍,并未发现异常。” 胡谦看了看地上的碎片,又四处看了看——空气中散发着淡淡妖气。 纯子的法力已经不弱,又有金符护体,普通人不可能杀得了她。 想到这里,他忽地想到知琴来。 于是赶紧心灵传音给娇娜。 “知琴回来了吗?” “嗯?昨晚皇上不是让她出去了吗?” 胡谦心头一凉。 智明和尚是能感觉到他的存在的,那时他把智明和尚擒住,有人假借他的名义将知琴骗了出来…… “这些杂碎!” 他望着阮从海道:“将她们的尸体带回宫中,不许再出差错了。” 说完,他便带着纯子的魂魄回到宫中,将之交给了小倩,让其告诉宫中所有人,他没回来之前,不许任何人出宫。 然后马不停蹄直接往司命山而去。 到山下时,幽通神通忽地注意到一股极强的寒气。 他以为是知琴,便立即飞纵而去,然而到跟前一看,却是燕赤霞! 此刻的他已经没了躯体,只剩一个魂魄急急往远处逃去。 见到胡谦,他立即飞了过来。 “你这是怎么了?” “我元神出窍,现在不行了……快去镇妖司……” 胡谦随手甩了一张役灵符在他身上,飞也似的往镇妖司冲过去。 才到院中,便看到一地的尸体,雷正云和先前支援东平战场的几个千户都在其中。 再往前去,就看到知琴被一双大手扼住脖子。 “不要!” 胡谦瞬间飞纵过去,手中龙渊剑正要刺出,知琴忽地身首异处。 头落在地上,见到胡谦,笑道:“相公……” 言毕,气绝而亡。 胡谦浑身颤抖,见有魂魄冒出,赶紧用役灵符去定住。 抬头再去看时,便见一个浑身是血的老者静静站在那里。 他身着白衣,长长的白发自然披散下来,双眼炯炯有神,见到胡谦,笑道:“你来了,请坐。” 柔和的动作,好似是在和一位许久不见的友人说话。 白袍上一角沾染了许多血,此刻正一滴一滴落在地上,血腥味之中,又有轻微的“啪嗒啪嗒”的声音。 胡谦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你是大司命?” “你去锦瑟那里的时候不是已经知道大司命死了的事情。” 他的脸上始终带着笑容,对胡谦的到来既不惊讶,也不愤怒。 胡谦倒是心头一凛,“你知道我去地府的事情?” “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但是你却不知道我,甚至…… 甚至你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会杀了你。” “哈哈,你的确是有这个实力,不过你不会动手。” “为什么?” “因为你一旦杀了我,你和你的妻妾们便会消失。” “消失?你说的不是死,而是消失。” “对,这个世界快要崩塌了,只有我的主人才能拯救众生。” 胡谦眯了眯眼睛,“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不是已经发现了吗?傅天仇和那些衙役消失的事情。” “不是你杀的吗?” “那种小喽啰,我实在没有多少兴趣。 实际上,他们是被世界碰撞产生的裂隙吞噬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所以我才请你坐下,事情很长,我们需要慢慢说。” 看到胡谦望向知琴的尸体,他又笑道:“我又不会逃,你若想报仇,大可等听完之后再动手。 当然,我觉得你那时候根本不会动手。” “你不妨说说看。” “首先说一下,我的确不是大司命。 至于名字吗?不知道也罢,你可以叫我法丈。” 法丈?护国法丈? 果然是它。 “很久之前,这里还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那时候,阐教、截教、人教三教鼎力,当真是神仙遍地走。 但是第一次世界融合之后,那些大名鼎鼎的人物消失不见了,这里多出了齐天大圣、玉皇、太白等这样的神仙。 但是之后,第二次世界融合开始了。 接着,这些神仙有的留存下来,有的消失不见,仿佛从来存在过一般。” 胡谦皱了皱眉头,仿佛在听天书一般。 他忽地想起在锦瑟那里时,她说的的确不是玉帝,而是天帝。 对抗孙悟空的是王灵官,是天帝的臣子。 不过仔细想想,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混乱的世界,和自己记忆当中的不一样也没什么。 看到胡谦的表情,法丈笑道:“我知道你不信,没有关系,很快你就能体验到这种变化。 一开始只是某一两个人突然消失,之后便会成片成片的消失。 有时候,上一刻这些人还站在你面前和你说话,下一刻便会彻底消失,像是气泡一样。” “简直是一派胡言。” 虽是这样说,但是胡谦隐隐觉得事情似乎正朝着这个方向发展。 毕竟,他自己也是从后世过来的。 “世界融合的迹象已经出现,想来百年之内,第三次融合便会完全出现。 到时候,你能保证自己的家人不会消失在你面前吗?” 想到沈玉珍等人从自己面前消失,胡谦心底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感觉。 “世界融合,和我不杀你有什么关系?” “世界融合的事情本来很少有人知道,就算是知道也扭转不了。 但是我的主人无意中发现了世界融合的秘密——那就是信仰。” “什么意思?” “经历第一次融合之后,我的主人本来以为下一次他就会消失,没想到却存活了下来。 虽然他被这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变成了别的东西,但前世的记忆并未消失。 他也是因此发现,若是自身所获得的信仰力量越强,越是能抗拒这种融合。 最近,他更是发现,若是这世界有一位信仰神只,这个世界便不会在融合中消失,而只会在这个基本世界上添加上外来的东西。 简单来说,如果我主人成为信仰神只,那么世界融合来临的时候,这个世界的生灵就不会消失,而只会多出来许多本来不是这里的生灵。” 第328章 血战蜈蚣精 虽然面前这位法丈说的话让人难以置信,但胡谦心底却隐隐有个声音——他说的是真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你的主人成为信仰神只,这个世界便会稳定下来。” “看来你已经懂了。 而且,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的主人距离信仰神只只差一步了。” 胡谦忽地想到那些得了狼疮的人,以及白云寺的樵夫。 “那些狼疮之毒是你主人散播出去的吧。 等百姓中毒,再诱导他们去白云寺这等地方,因为病情得到缓解,所以笃信不疑,信仰力量也随之壮大。” “是这样了。” “等人死了,变成厉鬼,在阴间继续为你们贡献信仰力量。” “没错。” “那你的主人是……” “抱歉,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不过有一点你需要知道,如今三界之内,满天神佛,已经没人是我主人的对手了。” “难道天帝和西方诸佛也不能?” “要是可以的话,他们还会任由我主人这样做吗?” 难怪阴间的厉鬼如此猖狂,却还一直没人管,看来就是这个原因了。 他皱眉道:“既然让我不要动手,又为何三番两次地杀我家人!” “话可不能这么说,毕竟是你先动手的。 还记得红莲寺吧,那些被你杀死的地龙可都是我们辛苦培养出来的。 还记得树妖吧,那些魇鬼、洪寿高、朱寿常,这些死在你手上的人又该如何说? 若是没有你,主人的大计早就完成了。 难道只许你杀我们的人,却不允许我们反击吗?” “哼,好一张利嘴! 那红莲寺的地龙祸害无辜妇女,引得她们携子自杀;郭北县的树妖更是杀人无数,魇鬼就更不用说了。 你们做的尽是天怒人怨的事情,现在却站在道德的制高点,难道要完成什么大计,就可以视天下苍生的性命如草芥吗!” 法丈笑了笑,“你所言不假,但是请试想,若是大计不成,世界融合,岂不是要死更多的人? 我主人虽因此害了一些人的性命,但救的人却是万倍、亿倍。 你等愚昧之人不仅不应该怪罪我们,更应该跪地叩谢救命之恩才是。” 胡谦摇了摇头,“你这样说,只是因为牺牲的人不是你。” 法丈笑道:“你以为我没有抱着必死的觉悟?” 胡谦一下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知道你的本事,也知道有些法术对你无用,所以早就有了心理准备,若我为主人而死,那便是我的荣耀。 不过,如果你杀了我,拖延了主人成为神只的时日,后果你可曾想好了?” 胡谦握了握拳头,心灵传音给知琴,让她躲到阴暗处,越远越好。 “如果这世界有了信仰神只,世界便不会消失?” “不会消失?” “难道没有一丝坏处?” 法丈微微一顿,摇头道:“没有。” 胡谦察觉出有些不对,不过就算开口去问,对方多半也不会说。 可若真把这法丈给杀了,神只未成,世界融合,万一身边的人真的消失…… 如果不杀他,知琴和纯子等岂不是白白死了。 想来想去,也只有用役灵符了…… 正要犹豫的时候,忽地收到娇娜的传音,“大人,有许多尸人闯进宫了!” 胡谦心头一怒,忽地拔剑而起,倏忽间附了斩妖神通,刺到法丈面前。 那法丈微微一笑,取出一串佛珠挡在身前。 “铛!” 龙渊剑和佛珠撞在一处,竟发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即便胡谦有大力神通,竟还是被撞得连连后退。 那法丈似乎没想到胡谦有如此大的力量,也被弹到后方。 “果然厉害!” 法丈手一抬,佛珠立即飞到胡谦头上,陡然落下几十道黄光,将胡谦罩在其中。 胡谦挥剑而去,然而剑尖才撞到黄光,便“嗤啦”一声,竟生生被熔断了一截。 他吓了一跳,略一犹豫,缓缓伸手去摸那黄光,果然毫发无损。 于是先将龙渊剑收到身上,才纵身掠了出去,三两步抢到法丈跟前,立即甩出役灵符。 见困不住胡谦,那法丈也不恼火,只微微一笑,双目放出两道金光,竟是一下将空中的役灵符烧成飞灰。 “好厉害!” 胡谦再次抽出龙渊剑,当头斩了过去,半路又被金光射住,龙渊剑一下断做两截。 他摇了摇头,难怪燕赤霞他们根本打不过,这根本不在一个级别。 既然龙渊剑没用,他直接肉身冲了过去。 金光射来,果然没有丝毫作用。 不过才冲到跟前,那法丈又忽地抽出一柄禅杖,与胡谦厮打在一处。 胡谦虽是厉害,然而那禅杖舞得犹如狂风骤雨般,胡谦根本不得近身。 他一时不慎,被打在身上。 “砰!” 强大的冲击力使得他一下倒飞出去,嘴角呕出一口血来。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静静地盯着面前的法丈。 虽然知道对方的实力很强,但也没想到会强到如此地步。 面前这家伙不仅法器、法术犀利,而且肉身也非常厉害,胡谦一时竟完全奈何不了他。 或许是看出胡谦的惊讶,法丈笑道:“虽然法器和法术奈何不了你,但你也奈何不了我。” 胡谦皱了皱眉头。 不对,如果这法丈真是如此厉害,那么先前他在地府的时候,这家伙应该早就去把自己的家人杀了才对。 结果他并没有去…… 为什么呢? 他想了想,脑中忽地冒出两个字来。 金符! 想到这,他再次向对方冲了过去,眼见对方就要举起禅杖厮杀,他忽地祭出金符。 法丈也不慌乱,再次放出金光去挡。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金光撞在金符上,却一下被弹开了! 虽然名字上都带个金字,但金符的威力显然在金光之上! 法丈再想去躲时已经来不及了。 就在胡谦以为金符会重伤法丈时,这慈眉善目的老者忽地一声低喝,身上陡然涌出一团金光。 “砰!” 刺目的光芒之中,原先的法丈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尊巨大的金佛。 金佛横在半空,居高临下,还未怎样,便有一道无形的压力。 胡谦又是两道金符炸上去,结果还未到跟前,便被金佛身上的金光照住。 “砰!” 剧烈地冲击使得平地荡起一层热量,忽地像是波浪般荡漾开去,镇妖司的院子一下被夷为平地。 地上的尸体更是顷刻间化为飞灰。 胡谦来不及去想,手上金符不要钱似的砸了过去。 饶是那金佛的金光厉害无比,也禁不住胡谦如此狂轰滥炸,没过一会,金佛便摇摇晃晃,有些坚持不住了。 念及此,他再次冲了过去,手中役灵符夹在金符之中,眼看就要靠近,金佛似乎也意识到了胡谦的意图,猛地炸裂开来。 “唰!” 浓重晃眼的雾气之中,胡谦还未看清到底怎么回事,忽地一道寒光掠过,他赶紧躲开。 饶是如此,手臂还是被一下划破,流出血来。 抬头再去看时,只见面前忽地现出一条小山般的东西。 定睛细看,却原来是一条蜈蚣,硕大的脑袋立在当空,身体像是山岭般绵延开去,也不知道有多少。 巨大的身体之上,更是不知道有多少利爪,每一个爪子上又都抓住锋利的刀刃,其中一个还沾着血,看来就是先前割破胡谦手臂的了。 胡谦也不废话,直接在此将金符砸出去。 然而却都被蜈蚣挥动利刃挡住,虽也“轰隆”炸开,但对那蜈蚣的伤害却也微乎其微了。 好在蜈蚣似乎也畏惧金符的威力,并不敢越过金符来攻击胡谦。 他正想办法的时候,娇娜那边又传音道:“皇上,知琴和才儿被杀了……” 胡谦哪里还顾及得了这许多,手中金符再次祭出,同时平地一跃,往蜈蚣头顶冲去。 金符未飞出多远,便炸在外围。 胡谦从炸开的金光中冲出,迎面撞上了蜈蚣的上百个利刃。 他空中放出魇祷神通,虽是只能控制蜈蚣一瞬,便足够借力跃上蜈蚣的头顶。 然而就在此刻,反应过来的蜈蚣数百个利刃刺了过过来。 胡谦赶紧纵跃躲避,饶是如此,还是被一下斩断了头颅。 “嗤嗤嗤……” 蜈蚣浑身颤动,发出一阵恐怖的怪笑。 眼见胡谦的身体从高处摔落,它陡然化作人形。 约莫是刚才的战斗消耗了他许多法力,他呼哧带喘,不复先前的从容。 “砰!” 胡谦的尸体重重摔在他的脚边,他嘴角带笑,“有了这等实力的尸体,主人的信仰之力……” 正说着,忽地注意到胡谦的头虽被斩断,却不见流血。 他瞳孔猛地一缩,正要动时,胡谦忽地长出头来,一把抱住他的双腿。 “啊!” 护体神光顿时发威,刺得他疼痛哀嚎起来。 刹那间就觉自己的魂魄被人死死地加在火上灼烧,虽想反抗,但刚才消耗得太过厉害,一时根本挣脱不开。 “嗤嗤!” 痛苦地灼烧持续了好一会,他便渐渐没了声音。 胡谦累得几乎没了力气,然而正想抬头去看看他的动静时,就听咔嚓一声。 只见他的身体自小腹处分为两截,下半截被胡谦紧紧抱在怀里,上半截挣扎着要往远处逃。 胡谦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当即五张金符砸过去封住方向,同时再次扑出,想要将他抱住。 谁知他再次变身,然而庞大的身体刚出了一半,便停了下来。 低头一看,胡谦已经扯住了他的右手。 “啊!” 痛苦的哀嚎声中,已经显现出来的蜈蚣躯体缓缓缩下,重又变回人形。 这次胡谦再不留手,一边用护体神光持续压制,一边猛砸金符和役灵符。 他手扬起又落下,竟也不知砸了多少。 最后,随着“砰”的一声,役灵符带来的感应中终于多出一条蜈蚣。 他来及多想什么,命令道:“跟我走!” 说着直接往皇宫掠去。 乾明殿前,死伤的侍卫的尸体已经铺满了地面。 饶是如此,仍是有源源不断地尸人向前涌来。 而在他们的对面,沈玉珍几人手持长剑,面色凝重。 “宫门打开了吗?” “还没有,三大营的人早就到了,只是宫门被尸人占住,他们一时进不来!” “娇娜,相公还没回来吗!” “恐怕……嗯?回来了!” 闻听此言,沈玉珍等人立即精神大振! 沈玉珍道:“听令! 所有人从现在开始,不要再冲了,皇上正在回来!我们不必再做无谓的牺牲。” 疲惫惊恐的众人登时心中大定,纷纷护着沈玉珍等人往后退。 不过那些尸人也不是易于之辈——他们本就是死人,加上没了心智,根本不知道恐惧为何物。 本还要再上,头顶忽地一声鹤鸣,胡谦落在地上。 “皇上!” 沈玉珍立即喊了一声。 胡谦从地上捡了一把刀,头也不回道:“等会再说吧。” 说着冲了上去。 附带斩妖神通的刀刃如砍瓜切菜般将一众尸人屠戮殆尽,前后也只不过用了不到一刻的时间。 之后的事情基本都是由沈廉来处理的,胡谦则是马不停蹄地去看了知盈和才儿的尸体。 结果还是太迟,两人的魂魄早不在附近了。 他又在皇宫内外找了一圈,还是没能找到。 长叹了一口气,他立即寻了个阴暗的屋子,将纯子、知琴、燕赤霞和法丈的魂魄召到身边。 因为修炼的缘故,纯子、知琴和燕赤霞的魂魄都十分凝实。 胡谦道:“我对不起你们。” 纯子道:“相公,臣妾不怪你。” 知琴神色黯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燕赤霞道:“本来咱们只是朋友,现在却变成了你的手下!真是心烦!” 胡谦传音给娇娜,让她取来三个玉盒,将纯子三人的魂魄收好。 等到她们都出去,胡谦这才直直地盯着法丈,“说吧,你的主人是谁?” “是你。” 胡谦先是一愣,随即问道:“你先前的主人是谁?” “地藏王菩萨。” 地藏王菩萨…… 这可真是万万没想到。 “为什么要派尸人来杀我的家人?” “你的家人都是修炼之人,神魂强大,有助修成信仰神只。” “哦?看来用人的信仰铸成信仰神只是假的了?” “半真半假。” “那世界融合呢?必然是假的吧。” “这个是真的。” 第329章 童姥和鼓上蚤 因为役灵符的关系,法丈显然不可能说谎。 那也就意味着,这个世界真的会融合…… “你刚才说的半真半假是什么意思?哪一块是真的,哪一块是假的?” “信仰神只的力量来源有两种,一种就是信徒的信仰,另外一种就是吞噬修炼着的魂魄。” “所以,这才是你们追杀我的原因,对吗?” “对。 地藏王认为,既然普通法术对你无效,那说明你的魂魄必然强大无比,说不定可以直接借此抵受住融合的力量。” “什么意思?魂魄强大能抵挡世界融合吗?” “可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信仰的力量和精神、魂魄是密不可分的。” 胡谦点点头,“你现在准确地告诉我。 地藏王距离信仰神只到底还有多远?” 法丈目光呆滞,“大约还需要增加亿万信徒的信仰力量…… 或者,吞噬一个像主人你这样的魂魄。” 胡谦握了握拳头,又问道:“一旦他成为信仰神只,这个世界会有什么变化吗? 或者说,他成为信仰神只之后,对我有什么坏处?” “一旦他成为信仰神只,那么这个世界就会因为他的力量而在融合过程中保存下来。 但是与此相对的是,这个世界就会以他的意志而存在,再没有人能违背他的意志。 与此同时,那些魂魄既然没成为神只的一部分,也不是生灵,便会彻底消失不见。” “就是说,那些死去的人……” “对,知琴、燕赤霞等等,都会彻底消失,形神俱灭。” 胡谦的脸一下僵住了。 如真是如此,不仅是知琴和燕赤霞,小倩、纯子以及那些没来得及转世投胎的鬼魂,也都会彻底消失。 怎么办? 如果放任他成为神只,知琴、燕赤霞、小倩和纯子就会彻底消失。 如果不让他成为神只,一旦世界融合,又不知道身边的会消失多少。 这一下,可真是难办了。 “有没有这种可能,比如说我成为信仰神……” 话才说了一般,胡谦便又自己摇了摇头,直接否定了这个说法。 他自己成为神只和地藏王成为神只又能有多少区别。 思来想去,唯一的办法似乎就只能是赶紧想办法复活知琴、燕赤霞、小倩和纯子四人,然后再帮助地藏王成为信仰神只…… 可是要使死人还阳哪有那么容易。 就胡谦有限的见识来看,要么就是去地府找生死簿,要么就是去找太上老君要九转还魂丹。 当初唐僧老爹陈光蕊被刘洪李彪杀死后,龙王为报恩,用定颜珠定住他的肉身,又到城隍处要来魂魄,使其借尸还魂。 可是四人之中,只有纯子的尸体还在,其余三人…… 小倩的尸体早就腐化、就算没腐化,也是生了狼疮的,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知琴和燕赤霞的尸体先前被法丈用金光照化了,早已化作飞灰。 至于说这九转还魂丹,不说胡谦能不能打得过太上老君,就算能打过,这个世界也不一定有。 毕竟,如果道祖真的存在,又岂能让地藏王菩萨如此猖狂。 最后就是生死簿了。 按照胡谦先前去地府的经验来看,阎罗和判官等人都是存在的。 生死簿必然也在,只不过若真是去改了,也只能复活有肉身的纯子一人而已。 一时间实在是头疼得厉害。 若真是无法让几人复活,那……真的就只能让地藏王成为神只吗? 想了想,他还是问出那句话。 “我能成为信仰神只吗?” “每个人都可以,只要有人真心诚意地相信你。” 胡谦一下就停住了。 就算他神通广大,也根本做不到让天下所有的人都信他。 更何况这个世界如此之大,通讯手段又如此之差。 即便他在皇宫里做得再好,也不能让天下人都知道他,相信他。 看看地藏王的情况就知道了——即便他是神仙,又靠着狼疮这样的手段,也没能让大夏朝的人都成为他的信徒。 所以,他才会在传播信仰的同时到处猎杀魂魄强大的修行者。 到底该怎么选? 胡谦只觉这是平生遇到的最折磨的选择了。 无论是谁成为信仰神只,死去的几人都会消失。 若是没人成为信仰神只,活着的人也不确定会不会存在。 如果没把法丈收服,他虽会半信半疑,多半也会直接选择阻止地藏王的行动,可是现在…… 正要想着,脑中再次出现提示。 【是否阻止地藏王成为信仰神只】 他顿时心如死灰,本来听了法丈的话,信了八成,现在出了这样的提示…… 看来,信仰神只和世界融合的事情是十成十的事情了。 他叹了口气,回到乾明殿。 问了胡承喜,说是皇后等人都在坤尚宫。 他又赶紧到了坤尚宫,此刻沈玉珍几人都静静地看着床上的纯子。 见他进来,便都躬身见礼。 胡谦灵机一动,如果陈光蕊都可借尸还魂,那修炼许久的纯子是不是也可以。 当即便让娇娜把纯子的魂魄护送过来。 等胡谦细细说了,纯子立即走了过去。 或许是看到自己的尸体非常奇怪,她先是停了一下,然后照着自己尸体的位置缓缓躺了下去。 别人或许看不到,但是胡谦却是立即注意到,纯子魂魄陡然间被尸体排斥了一下,竟是躺不下去。 纯子又试了好几次,依然不行,只好停下来,无奈地看着胡谦。 胡谦点点头,“你先回去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这个世界不能借尸还魂,还是说天地异变、世界融合导致某些地方出了偏差。 或者说…… 是地藏王菩萨捣鬼? 他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将自己现在遇到的难题和沈玉珍几人说了。 “所以,你们帮我出出主意,到底该怎么选。” 一时间屋里寂静无声,谁也没有说话。 最后还是沈玉珍首先开口道:“相公,你曾经答应过知琴,答应过小倩,甚至对纯子也有过海誓山盟的约定,如何能放弃她们不管呢。” 胡谦面露苦色,“可是,这样一来……” 沈玉珍点了点头,“臣妾知道这样做的结果。 世界融合,亲人消失,这些我们都可以一起去面对。 可若是让那地藏王成为信仰神只,知琴、小倩、纯子她们就只能独自去面对万劫不复的深渊…… 臣妾幼年时,家教甚严,有一次因为晚上多吃了半碗饭,而被母亲责罚一个月不许出闺房半步。 而且还因此连累了小环,使得她被罚三天不许吃法。 从那时候,臣妾就牢牢将礼法规矩记在心里。 更重要的是,臣妾再也不愿让自己的亲人独自去面对这种恐惧……” 荣宁儿道:“姐姐说得极是,如果一起面对,纯子她们说不定还有活的机会,如果放弃,那就一定没有机会了。 臣妾可还想着有朝一日能让纯子带我去东洋国玩玩呢。” 鹿宦娘道:“知琴公主颇通音律,是臣妾的好友,臣妾不能坐视不管……” 楚楚和阿绣也都点点头。 薛柠霜道:“相公,不用太在意我们的……” 胡谦长叹一口气,“好,就算是世界末日,我们也一起面对。” 说完,在提示中选择了【阻止地藏王成为信仰神只】 片刻之后,提示再次出现。 【获得神通腾云驾雾】 【可以朝游北海暮苍梧,苍梧者,北海零陵之语也】 【世界融合倒计时,阻止地藏王的阴谋】 虽说中途就获得了神通,还是他梦寐以求的飞行类神通,但是他却并未因此而感到高兴。 正不知该说什么的时候,忽有一个宫女急急忙忙过来禀告,说是风丽公主那边出了事情,请胡谦赶紧过去看看。 胡谦以为又是尸人之类的,谁知过去看了之后,却发现并不是。 此刻风丽公主正神色慌张地站在原地,脸上三分错愕,三分惊恐,见到胡谦都忘了行礼。 胡谦道:“出了什么事情吗?” 风丽公主这才赶紧躬身道:“皇上,臣的两位同乡突然消失不见了……” 胡谦立即就是一惊,忙问道:“她们是如何消失的?” “先前臣等三人正坐在桌前喝茶,正说着话时,她二人忽地缓缓变暗,接着便齐齐消失不见。” 胡谦立即运起幽通神通四处看了看,结果什么也没发现——既没有鬼怪也没有尸人。 难道说…… 世界融合这么快就开始了? 正想着,又有太监来报,说是皇宫中又出现了刺客。 胡谦来不及多想,立即跃了出去,结果心理着急,闪转跳跃之时竟然直接飞了起来。 后方的风丽公主和太监宫女皆是吓得跪在地上。 早知道这位皇帝神通广大,可是万万想不到竟会腾云飞行,这可是神仙才有的本事啊。 还未到跟前,远远地就听到前殿呼喝厮杀声。 等飞到跟前,发现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太。 只不过这老太武功很是厉害,几十个大内高手将她围在当中,不仅伤不了她,反而还被她打伤几人。 “住手!” 胡谦大喝一声,一众侍卫立即退到后面。 那老太见胡谦模样,喝道:“你就是这里的头吗?” 胡谦上下看了她一眼,发现并不是妖魔鬼怪,“你是什么人?” “哼!想不到才区区十几年,江湖中竟然就没了我天山童姥的名号。” “天山童姥?!” “怎么?你倒是听说我的名号吗?” 胡谦一时愣在原地。 这位大名鼎鼎的人物不是天龙八部里的吗? 怎么会突然出现这里? 难道说? 因为信仰神只还未形成,所以世界融合的时候到底是人数增多还是减少尚未定下来。 因此才会出现这种有的地方有人消失,有的地方又会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人。 只不过,风丽公主那边是消失了两人,这样说来,会不会还有一个人从别的地方冒出来呢? 果然,没过一会,后方就有侍卫道:“皇上,抓到一个自称鼓上蚤的飞贼!” 时迁? 水浒?! 这可真是乱成一锅粥了。 而且这还仅仅是皇宫一处,其他地方不知道会变成怎么样呢。 见胡谦一直不说话,天山童姥忽地猛地抓了过来。 “擒贼先擒王!” 话音未落,便到了胡谦面前。 胡谦也不闪过,等她到时,一把扯住她的手腕,猛地一顿,将她摔在地上,片刻间折断四肢。 “关进大牢……” 然而话才说了一般,地上的天山童姥忽地从老太变成了一副白骨,又从白骨变成了一个四五岁的孩童,没等胡谦反应过来,她又变成一只巴掌大的麻雀,扑棱了两下翅膀,飞走了。 胡谦长大了嘴巴,若不是亲眼所见,他又如何能相信眼前的事情。 那麻雀分明没有妖气,根本不是妖怪,而仅仅就是一只麻雀。 很显然,是世界融合带来的混乱把她变成了那个样子,而不是她本身有什么法力…… 陡然之间,胡谦只觉自己好似是别人手中的泥巴,想捏成圆的便捏成圆的,想捏成扁的便捏成扁的。 此刻他唯有不断祈祷,让这种噩运发生在沈玉珍几人身上。 一天的折腾之后,总算迎来了难得的平静。 胡谦和沈玉珍几人一起用了晚饭,便到了天牢。 和天山童姥不同,这鼓上蚤此刻还好端端地躺在大牢里。 胡谦令人开了牢门,问道:“你就是鼓上蚤时迁?” 时迁诧异道:“你认识我?” “算是吧。 说吧,你来皇宫做什么?” “盗取雁翎金圈甲。” “皇宫里哪有这件东西。” “怎么没有?我先前明明探查好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找不到呢。” “你是哪里人?” “高唐州人氏。” “那你可知这是哪里?” “皇宫啊,只不过…… 这里和我知道的皇宫有点不一样…… 还有你,你是什么官?” “朕是皇上。” “你是皇上?皇上有你这么年轻吗?” 胡谦摇摇头,也不多说,迈步走了出去。 时迁根本不知道现在的事情,但是从他这里却可以得出一个结论。 那就是一定还存在别的世界,就像这个类似聊斋的世界一样。 这样说来…… 那些消失不见的人,会不会像是这时迁和天山童姥一样,是因为突然去了别的世界呢…… 第330章 我来擒她 “他们学的怎么样了?” 乾明宫,胡谦望着下方的胡承喜问道。 “皇子和公主们都练得十分刻苦。” 胡谦点点头,让他退下。 无论所谓的消失到底是不是去异世界,从天山童姥和时迁的情况来看,都是可以带上自己原来的修为的。 所以胡谦便让自己的家人全部修炼。 万一…… 万一被杀了,也可以像纯子一样拥有强大的魂魄,不至于立即消失。 这时沈玉珍走了进来,“相公,风丽公主那边,听说吓得不清。” 胡谦道:“让娇娜给她开些草药就是。” “臣妾的意思是,总不好就这么拖着她,要是相公不喜欢她,可以让她回安西,否则便该早点…… 她不远万里来到这里,现在这样,实在是孤苦得很。” 胡谦道:“现在这种情况,魇鬼和尸人横行,万一她体内也有,岂不危险。” “相公就在此等着吧,臣妾有办法。” 说完便走了出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胡谦已经躺在床上睡觉了,忽有两个太监扛着一个卷成圆筒的毯子跟着小环走了进来。 到了殿外,站定,小环道: “皇上,人来了。” 胡谦一愣,看了一眼,摆手道:“进来吧。” 几人随即将人送进来,放在地上,然后匆匆退了出去。 胡谦道:“你过来吧。” 毯子动了动,风丽公主胡锦兰赤身裸体从里面钻了出来,从胡谦脚的位置爬进被窝。 一夜无话。 早上的时候,她对着痰盂狂呕不止,又用茶水来回漱口,还是觉得口中恶心。 胡谦早已由宫女伺候穿衣起来了。 既然系统提示要阻止地藏王成为神只,那他便直接到了白云寺。 没了智明方丈,这里的人仍然特别多。 胡谦让锦衣卫将信徒们和僧众全部抓住,一个个露出后背来检查。 凡是后背生狼疮的,全部抓起来。 同时,胡谦又昭告天下,让百姓不要去寺庙烧香,免得沾染疾病。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十年。 将皇位传给大福之后,胡谦带着妻妾回到东平。 至于胡不同和赵氏,以及沈三石和杨氏,都选择留在京城。 提示一直没再出来,阻止地藏王的任务便没有完成。 但是除了控制寺庙和狼疮之外,胡谦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 “相公,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知琴躺在胡谦身边,紧紧地贴着胡谦的身体。 而在另外一边,小倩和纯子应声道:“修炼这许久,身体已经不似之前那般冰冷了。” 这时胡锦兰和沈玉珍走了进来,“相公,起来吃点东西吧,一起赏月如何?” 胡锦兰道:“姐姐也太宠着相公了,在我们安西,男人可没这么高的地位。” 正说着,禄儿忽地进来说,外面有个姑娘要找相公。 胡谦道:“请她进来就是。” “她说她进不来,请相公出去说话。” 胡谦一愣,“她叫什么名字?” “好像是叫……对,叫春燕。” 胡谦立即做了起来。 微微一纵,直接从院里飞了出去。 门口果然有个鬼物焦急地来回踱步,并且时不时地去看大门,地上的枯叶被风吹起,贴在她的脚上。 她正要去捡,抬头便看到胡谦。 当即跪倒在地,哭道:“胡真人快救救我家娘娘。” 胡谦赶紧将她扶起,“锦瑟她怎么了?” “娘娘十几天前因私放了大人和小倩姑娘回阳间,被地藏王处罚,如今就要枭首示众,打入轮回呢!” “十几天前?” 胡谦微微一愣,随即想到阴间和阳间的时间并不一样。 “她现在在哪?” “就在枉死城!” 胡谦犹豫了一下。 上次去地府救人,一去就是许多年。 结果家人差点因此被杀,这次虽从法丈的嘴里得知地藏王在大夏国再没别的布置,但终究是世事难料,说不准哪里就会冒出别的东西。 不过转念一想,现在法丈被他收服,很难相信还能有比他厉害的。 于是开口道:“你等等,我和家里说一下。” 于是回到宅院,将情况和众人说了。 沈玉珍几人没有不支持的。 尤其是小倩,更是要跟着一块下去,却被胡谦拦住了。 胡谦转身对法丈道:“我不在的时候,一切听娘子安排,明白吗?” 法丈点点头,“是,主人。” 又嘱咐了几句,便跟着春燕来到阴间。 进到鬼海之后,厉鬼便多了起来。 不过胡谦已经学会腾云驾雾的本事,便直接带着春燕向枉死城飞。 “真人,这次你须得注意,枉死城那边不仅有地藏王座下的护法,还有天帝派下监斩的灵官。” 胡谦皱了皱眉头。 天帝既然知道地藏王的想成为信仰神只,为何还派下灵官来。 难道是…… 正想着,春燕道:“枉死城到了。” 从高处向下看去,一片漆黑之中,无数冤魂被铁链锁住,叮叮当当哭喊不止。 又有那断手断脚,无头无身的人躺在地上。 问了春燕才知道,凡是横死的,即不是寿终正寝,而、这里是由于自杀、灾害、战乱、意外、谋杀、被害等,含冤而死身亡的人鬼魂在阴间所居之处。 乌烟瘴气之中,一个巨大的高台矗立着。 高台上跪着锦瑟,此刻她正被一条巨大的白色锁链锁在台上。 锁链的一端被一头巨大的灰色凶兽咬在嘴中,凶兽的背上还骑着一个赤着上身,手持长鞭的光头男人。 想来,应该就是那地藏王的护法了。 而在他的身侧,一个身着白银重甲,手持钢鞭的神官正无聊地闭目养神。 “时间到!行刑!” 也不知哪里传来一声令喝,立即就有两个手持鬼头大刀的鬼物走上前去。 胡谦赶紧落下,先是将春燕放下,然后飞起两脚将两个鬼物踢飞。 那灵官和和护法皆是一惊,瞪着胡谦道:“你是什么人!” 锦瑟则是惊喜异常,“胡……真人!” 护法一听,笑道:“我当是谁,原来你就是那胡谦。” 灵官也是一怔,“这就是胡谦?” 接着上下打量了胡谦一眼,“前次听说有个凡人神通厉害,不仅杀了昆池王之子,还在下界作威作福,原来就是你。 持国护法,烦请站在一边,看我来擒他。” 第331章 娘娘快走 持国护法道:“洪灵官千万不要小瞧此人,否则阴沟里翻船,丢的可是你天宫的面子。” 洪灵官也不多说,刹那间扑上前来。 胡谦捡起先前落在地上的大刀,剑术神通陡然使出,猛地闪在洪灵官身后,刹那间猛地一剑挥出。 洪灵官的身体顿时被一分为二。 持国护法吓得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胡谦没给他多想的机会,一个箭步冲过去,剑光一闪,连人带兽砍翻在地。 锦瑟和春燕虽知道胡谦厉害,但也万万想不到会是这么个厉害法,顿时惊得瞪大眼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胡谦将锦瑟放了下来,还未及说话,锦瑟便靠在他的肩头痛哭了起来。 “你怎么说也是神仙……” 话才说了一半,胡谦忽地注意到锦瑟已经不是神仙之躯了。 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 锦瑟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春燕道:“娘娘因为私放你和那女鬼离开的事情,被天宫剥夺了神籍,现在只是一个凡人了。” 胡谦紧紧将她拥在怀里,“没事了,没事了,等会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春燕在一旁看得着急万分,忍不住开口道:“真人那我呢……” 胡谦道:“你当然也一起走,除非你不愿意。” 春燕赶紧点头,“愿意愿意。” “阿弥陀佛。 想走,是不是有些太迟了。” 远处金光乍现,随即有一头硕大的黑色巨兽迈步飘了过来。 巨兽上盘坐着地藏王,所到之处,下方立即被照得金光耀眼。 将至未至之时,忽有一道金光从头顶落下,锦瑟和春燕立即被金光勒住,长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胡谦喝道:“你这样的也算是佛吗?” “不是佛,是地藏王菩萨。” “没空和你闲扯。 到底要做什么?” “成为信仰神只,拯救世人。” “所以呢?” “所以需要牺牲你一下,以你的神通,如果能成为我的一部分,那么差不多就可以成为信仰神只了。” “我要是不愿意呢?” “只好超度你了。 说起来,你与我佛有缘,能够成为地藏王身体的一部分,为拯救黎明百姓而死,实在是一种无上的荣光。” “说的好听,你为什么不能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呢。” “你懂得如何成为神只吗?” “不懂。” “这不就是了,就算我愿意牺牲,你也不会,其次的话,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你控制了法丈,就应该知道这一点。” “别废话了,有什么手段就用出来吧。” “你既然能打败法丈,实力已然十分强劲,你我生死相拼,实在是没有必要。 不如你同意下来,我便放了她们。” 胡谦一愣,“你要用她们来威胁我?” “不可以吗?” “这是一个菩萨所能做出来的事情吗?” “为何不能? 我前世是一名婆罗门女,名光目。 我的母亲不信因果,专门喜欢杀生,恶毒。 死后转世为光目家里奴仆的女儿,并做梦给我说,她因为罪业深重,在地狱受苦,托生为人,但寿命只有八岁,然后又得去地狱受苦! 我听后非常悲痛,跪在清净莲花目如来面前发愿:愿我母亲能脱离地狱,长寿命,我愿尽未来一切劫数的时间去度化尽虚空、边法界的地狱众生! 因我的誓愿深厚,母亲因为孝顺的女儿而得以升天,后来也修行成为解脱菩萨! 这难道不是牺牲吗? 后来,我在另外一世,转生为一国王。 我所在的国土与隔壁邻国的人民非常坏,经常做坏事,难以管教! 于是我们两个国王在一起发愿,要度化这些众人! 我的誓愿更深厚:这些众人不成佛,我也不成佛!所以至今我都还是菩萨,一直勤苦度化这些众生。 这难道不是一种牺牲吗? 现在,你为了救她们而牺牲,如何就能说是错的。” 胡谦悄悄将金符刻在锦瑟和春燕身上,不动声色地望着地藏王道:“你愿意做什么是你自己的事情,和我没关系。 你自己觉得你很伟大,但是你从没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也许你那一世的国民根本就不想成什么佛或者菩萨,想让他们成佛只是你的一厢情愿而已。 人家日子过得好好的,你干嘛要逼迫他们呢。” 一边说一边再次给锦瑟两人虚画金符。 地藏王见胡谦似乎要和他辩论,便又继续道:“天下苍生……” 然而才说了一句,忽地发现有些不对。 没等反应过来,胡谦便已经冲了过去。 剑光一扫,开天辟地一般切了过去。 然而地藏王菩萨只轻轻一推,便将剑光推散。 胡谦心头一震。 这地藏王菩萨的法力果然深不可测。 和他一比,法丈简直就是一个未满三朝的婴儿。 “过来吧!” 地藏王伸出大手朝胡谦盖了过来。 每靠近一些,手掌便涨大数十倍,到胡谦头顶时,已经如天穹一般,将整个枉死城笼罩住。 便在此刻,胡谦赶紧退开,扯住锦瑟和春燕逃开。 “轰隆!” 巨大手掌落下,整个枉死城变成一片废墟。 原本锁在地上的魂魄全部变成一个个白光,缓缓飞到地藏王身上,悄然间附着其上,消失不见了。 这地藏王的肉身实在太厉害了,且又不是鬼怪之流,胡谦的斩妖神通和护体神光对他基本没什么作用。 他正思考之时,那大手再次飞来。 胡谦喝道:“你们先去阳间!去找玉珍!” 锦瑟道:“那你呢!” “快走!我随后就来!” 锦瑟着急道:“妾身此生非相公不嫁! 现在先去上面等着!只盼相公早日前来相会!” 春燕道:“娘娘,快走!” 话音未落,大手已经落下。 胡谦抬手挥出一道金光,却只能稍微抵挡一下那巨大手掌。 “轰隆!” 巨响之后,下方的山川尽皆化为乌有。 胡谦握了握手中的鬼头刀。 若是龙渊剑还在,必然不至于只有这点威力。 正想着,大手再次砸来。 他虽可继续飞行之术躲闪,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第332章 大郎,该吃药了 正没奈何的时候,面前忽地闪过一道白光。 他以为是地藏王的手段,便赶紧躲了过去。 那大手追得十分急,刹那间来不及躲闪,直接撞到白光上。 只一瞬间,大手被白光扭曲成一个圆球,手腕处一下折断开来。 胡谦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这是空间融合! 本以为只有在阳间会有,没想到地府也有! 地藏王自己也是一惊,不过随即就望着胡谦道:“看到了没有,世界已经开始融合,若再拖延不决,你我都会葬身在这其中。” 胡谦笑道:“怎么,你也害怕葬身其中吗?” 话音未落,只听后方一声惨叫,先前立在那里的巨兽已经消失不见。 而在那个位置,一道小山般的白光忽地朝两人疾射而来。 胡谦赶紧躲闪。 虽说被白光扫中有可能直接去到另外一个世界,可是也有可能像是天山童姥一般被扭曲成野兽,或是直接绞死。 这样恐怖的东西,还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不过他虽跑得快,可是那白光的速度也不慢,加上铺天盖地的一团,实在难以躲闪。 而地藏王菩萨则是身影一闪,就出现在极远的地方。 然而就在其还未站稳之时,脚下忽地出现一团白光,他躲闪不及,半个身体一下陷到里面。 饶是他法力深厚,竟然也无法挣脱开。 胡谦不敢过去,也不敢乱动,只静静地看着。 地藏王挣扎了一下,见法术和肉身都不起作用,便开口道:“看来宿命已定,注定我不能成为信仰神只。 可惜,我为此付出许多,最后还是功亏一篑,说起来不免令人感伤。 阿弥陀……” 后面几个字还未说完,整个身躯已经彻底没入白光之中。 便在此刻,胡谦收到提示。 【获得神通壶天】 【壶天:可以开辟空间或洞府,纳须弥于芥子。乃至袖里乾坤大,天地掌中存】 还来不及细看神通的介绍,就见吞噬了地藏王的白光陡然见涨大数百倍,快速往这边过来。 并且一边向前,一边慢慢变大。 他赶紧向鬼海飞去。 等找到通道,便立即从通道中飞去。 四处一片荒凉,还是先前出来的地方。 他正辨别方向之时,就见一片巨大的白光从地底飞出,眨眼间将脚下的土地吞没。 这么快!不是说百年之内吗! 他立刻向东平飞去,一边飞,一边传音给娇娜,询问那边的情况。 “家里还好,就是街上忽然出现一团团棉花大小的白光,只要碰到人,就会把人吞进去。” 胡谦道:“让所有人都在家里等我!不要乱走!聚在一处!我马上就到!” 虽是这样说,可是后方的白光已经遮天蔽日,就连天上的太阳也渐渐被吞噬进去。 四下缓缓变黑,最后竟然完全看不见了,只有背后的白光在快速地变大靠近着。 他忽地想到大福他们还在皇宫中。 可是这里去皇宫和东平是两个方向,两个之中只能选一个。 无奈之下,他立即放出白鹤,“去皇宫把大福他们接上,然后立即往东平来!全速飞行!” 白鹤虽是害怕,但因役灵符的关系,并不能违背胡谦的意志,当即快速飞去。 身后的白光就好像是认准了胡谦似的,一路紧追不舍,所到之处,无论是生灵还是山川河流,尽皆被吞没其中。 而且白光越来越近,他甚至都能听到光芒中“嗡嗡”的响动。 更要命的是,他一直注意着后面的白光,差点一头撞到前面突然冒出的小团白光上。 速度一降,衣角顿时被白光吞噬,等再拔出来时,已经变成了一片树叶。 他当即咬紧牙关,使出全身的力量往东平飞去。 天见可怜,就在他几乎支撑不住的时候,终于到达东平宅院。 见沈玉珍等人都站在那里,便立即用壶天神通将她们收了进去。 等再转过身,还没来得及往京城的方向动一步,便被白光吞了进去。 “我的孩子,爹对不起你们……” ※※※ 迷迷糊糊当中也不知多久,忽听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 “大郎,该吃药了……” 连喊了三遍,胡谦才缓缓睁开眼。 一时间只觉头疼胸闷,喘不上来气,身体软绵绵的,没有半分力气。 入目是灰色的帐子,斑斑点点的,还有许多细小的灰尘,一角有一个巴掌大的蛛网,其上还有一个指头大小的蜘蛛。 空气中弥漫着药渣和灰尘的味道,还有汗臭味,像是许久没洗澡了。 身体稍稍恢复知觉之后,他的指头可以稍微动弹。 摸了一下之后,发现自己是躺在床上,盖的是粗布老棉,也不知多久没洗晒过了,硬挺挺的,像是盖着冰冷的铁板一样。 床单起了很多毛,用手摸了摸,其中一个巴掌大的破洞,再往下摸,就摸到了疙疙瘩瘩的床板。 在身体逐渐恢复知觉的过程中,这是他对现在这个世界的所有认知。 “大郎,来,喝药吧。” 耳边再次传来女子的声音。 他使劲转过头,还是难以动弹,只能看见正上方的蜘蛛网和缓缓移动的蜘蛛,看不到旁边说话的人。 不过听这声音,却不是沈玉珍几人当中的任何一个。 女人的手臂伸了过来,费力地将他倚着坐起来。 接着,一个美艳的面容出现在他的面前。 见他直直地望着自己,她勉强扯动嘴角,露出一个颇为难看的笑容,“来,喝药吧,郎中这次多加了几味药,或许会有些苦。” 说着便将一个盛了汤药的瓦碗端到胡谦面前。 胡谦的眼皮像是铅块一样沉重,费力地睁了睁,又看了看嘴边的药,忽地感觉哪里有些不对——这个场景似乎是在哪里见过的。 可是到底在哪里呢? 脑子里不时冒出沈玉珍几人的声音,又有白光、大福等画面,甚至还有更加久远的刷着学生卡上学的记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好像是得了不少神通的,怎么会病成这样? 面前这个陌生的女人又是谁?为什么要称呼自己为大郎? 大郎…… 等等! 这个大郎难道是…… 正想着,外面忽地响起一个老妪的声音。 “西门大官人,怎么这个时候才来啊……” 第333章 床头囧事 西门大官人? 胡谦顿时一惊,再看面前端药一脸期待的美艳女人,脑中的浆糊顿时就退了三分。 “我……是武大郎?还是快被毒死的时候?” 他随即就想用出魇祷神通,可是眼睛瞪得老大,对面潘金莲却并无半点反应。 “大郎,你这般看着奴家做什么?” 我的提示呢?我的神通呢? 没有神通便没办法开启壶天空间,沈玉珍她们可还在里面呢。 “太……烫了,等一会吧。” “大郎,这药就是要趁热喝。” 说着就把碗往胡谦的嘴边送。 便在这时,只听吱呀一声,好似是谁开了门,接着便还是那老妪的声音。 “老身那衣服袖子紧,烦请娘子帮忙给改一下。” 潘金莲立即站起身往门口走了两步,然后才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胡谦道:“大郎,你先休息一下,奴家去去便回。”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开门而去。 看她那样子,多半又是和西门庆幽会去了。 胡谦总算是松了口气。 刚才这潘金莲若是要强行灌药,他这将死的身子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啊。 可躲了这一回,下一回可怎么办。 记得原着当中潘金莲给武大下药之后,怕他不死,又用被子捂,最终七窍流血而死。 现在他自己这副病恹恹的身体,别说潘金莲,就算是面对七八岁的孩子,也没半点反抗的能力啊。 到底要如何找到自己之前的神通。 难道要靠修炼? 可是先前的导引神通此刻没半分反应。 他想了又想,忽地想到,先前的世界融合主要是没有信仰神只,难道这边靠得也是…… 【信仰积累开始】 【导引神通解封】 突然出现的提示使他燃起了希望。 看来真是需要积累信仰。 只不过第一个可以使用神通竟然是导引。 要是剑术就好了。 转念一想,眼见都要死了,又有谁会信仰他。 退一步说,就算没死,有人会去信仰三寸丁谷树皮吗? 等等! 倒是有一个人! 武松! 这个时候武松应该还在从东京回来的路上,远水解不了近火啊。 这可怎么办? 思来想去,这边也只能先稳住潘金莲,无论如何也要拖到武松回来。 可记得书中说武松在武大郎死后四十天才来到家,如今自己这副身子,别说四十天,就连四天都难熬。 他一边寻思对策,一边导气入体,吐纳归元。 因为前世练得久了,总算有些进益。 一个时辰之后,便觉闷在胸口的气渐渐散开,呼吸也通畅许多。 只是手脚仍不听使唤,便只好与头顶的蜘蛛大眼瞪小眼。 这时潘金莲推门走了进来,脸上红韵未消,倒是颇有一番味道。 只是一想到这个女人满脑子都想结果自己的性命,胡谦便觉得她脸上尽是假笑。 “大郎,王干娘的衣服不好改,奴家多留了一会。” 胡谦道:“娘子……心灵手巧,能够娶到……娘子,真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潘金莲的脸上明显地出现了一丝厌恶,重又将那凉了的药端到炉子上去热。 胡谦继续道:“我平时……粗手粗脚,已经给娘子添了不少麻烦,如今卧床不起,多劳娘子照顾。” 潘金莲道:“大郎快别说了,休息一会吧。” 见她仍忙不迭地去热药,胡谦心头就一凛。 这个毒妇,看来非要置我于死地。 那西门庆纵然是潘驴邓小闲,这武大郎平素对你也不薄,如何就能下得了这般狠心。 无奈之下,他只得继续道:“到了如今这个地步,我知道自己恐怕活不了多久了,等我死后,可怜娘子便要守寡。” 潘金莲好似全然没听到一般,将热好的药端过来,脸上全然是关切神色,手上却没半分柔情,猛地将胡谦托着坐起来,将那满是头油的麦糠枕头垫在他的腰间。 “来,这回趁热喝吧。” 胡谦道:“不如趁我活着的时候给你写一纸休书,你去过你喜欢的生活,让我自生自灭好了。” 潘金莲的动作终于停住了,不过随即又将碗端到他的面前,“大郎休要胡说,还是快些把病养好。” 胡谦见这女人油盐不进,心头一动,微微抿了一口药在嘴里,然后猛地吐了出来。 “这药太苦了。” “良药苦口,总是喝下去才能好。” 说着又来喂胡谦喝。 胡谦暗骂一声,知道此时绝对不能与她闹翻,便又抿了一口,然后仍旧吐了出来。 这次直接吐到她的脸上。 她顿时青筋暴起,正要发作,胡谦又道:“这药太苦了,娘子帮我放点糖进去吧。” 潘金莲应了一声,起身放了两勺红糖。 胡谦这次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一饮而尽,却并未吞咽,而是假意体力不支,仰头碰到药碗,使其打在地上。 潘金莲哎呀一声,下意识地顺着碗落下的地方去看。 胡谦便立即歪头将药水吐到被窝里,虽然又潮又黏,但为了保命,也只能强忍。 潘金莲回头见他好似快不行的样子,便将碗放在桌上,静静地等着他烟气。 胡谦知道这时千万不能表现得弱势,否则这毒妇说不定就会拿被子来捂。 “娘子,这药是从那抓的?” “是李郎中家的,专治心口痛的,大郎多服几剂,三天便可下床了。” “是了,我现在就觉得好多了。” 潘金莲见他说话顺畅,心中起疑,当面不好验看,便说了一些有的没的。 胡谦道:“娘子,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睡吧。” 说完便闭眼假寐,一边注意潘金莲的动静,一边暗暗练气。 若是胡谦真的毒发,叫喊起来,潘金莲说不得便要去捂他的嘴。 但是现在胡谦精神很好,丝毫没有中毒的迹象,潘金莲到底心虚,不敢上前,只悄悄退出去。 找出之前盛放砒霜的纸包儿,确实用掉了。 难道西门大官人的药拿错了? 她又等了一会,见胡谦已经没有发作,便开后门绕到王婆店中,悄悄把这件事说了。 两人也奇怪得紧,决定明日再找西门庆拿药。 胡谦听得她出门,便知眼前劫数算是险险躲过,趁着下一碗毒药还没到,赶紧修炼起来。 一夜过去,身体各处都已恢复知觉。 他尝试用左手去摸右手,勉强可以,想要用力捏,却暂时办不到。 潘金莲刚睁开眼,便蹑手蹑脚地过来查看胡谦的情况。 胡谦道:“娘子,你太劳累了,何不多睡会。” 潘金莲道:“大郎病了,奴家理应伺候的。” 她鼻中呼出气来,说话时眼睛望着窗外,然后转过身去洗漱。 胡谦不敢多耽搁,立刻继续修炼。 等早饭端来,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吃了些。 只不过嚼得极慢,瞥见潘金莲吃了,才敢往下咽。 没过一会,下面忽地传来王婆的声音。 “娘子,你家可有现成的鞋样,借我用用可好。” 潘金莲道:“来了。” 说着便匆匆下楼去了。 胡谦知道她这又是去商量毒计去了。 若是下毒不管用,说不定会直接动刀。 毕竟那西门庆也有几分武艺的,若是半夜来厮杀,胡谦这时是万万抵挡不住的。 等到中午,不见潘金莲回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才缓缓走上楼来。 胡谦斜眼看了一眼,她裙带都系歪了,分明又是去偷情了。 “大郎,稍微等一会,奴家这就去做饭。” 好家伙,这次连解释都不解释了。 胡谦自然也懒得听,只争分夺秒地修炼。 吃午饭时,胡谦依旧只是干嚼,也不咽,等潘金莲吃了,他才稍稍放松警惕。 沈玉珍等人困在壶天神通里还等着他去救,可不能死在这女人手里。 另外,大福等人若不定也在这个世界,只是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模样。 总而言之,必须得解封神通,然后赶紧去找他们才是。 及至晚上,潘金莲又端来汤药。 “大郎,该吃药了。” 胡谦暗暗握拳,暗暗估算了一下自己现在的体力能否杀死眼前的女人。 犹豫了一下,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娘子,你对我真好。” “大郎休要胡说,趁热喝了吧。” “这还是昨天那副药吗?会不会太苦了?” “放心,已经加了糖了。” “多谢娘子。”说着便自己坐了起来,接过汤药。 潘金莲一愣,还未反应过来,手中的药已经被胡谦接了过去。 胡谦的嘴已经挨到汤药,忽地又收回来,“娘子,我卧床许久,身体痒得厉害,不如你帮我看看。” 说着便掀开被子,露出身体。 潘金莲立即转过身去。 胡谦早知会是如此,立刻将药倒在杯子里,为免对方怀疑,只在嘴边抿了点。 “娘子,喝完了。” 见潘金莲转过身,他一边擦嘴,一边将碗还回去,又用身体挡住被子,免得被她看出端倪。 等潘金莲离开,他忽觉肚中刀绞一般疼痛,喉头一甜,差点呕出血来。 好在药性不够,要不了命,否则便要前功尽弃。 这个毒妇! 要是再让她去拿几次药,就算胡谦不被毒死,也要被这潮湿的被子捂出病来。 他念头一起,便在床上哼哼唧唧起来。 潘金莲听了,蹬蹬蹬跑上楼来。 胡谦不敢躺下,只半躺在床上,闭眼道:“娘子,我心口难受,好像快不行了。” 潘金莲道:“许是药效起了作用,说不定晚上出了汗,就大好了。” 胡谦也不答话,只是哼唧。 因是坐着,潘金莲也不敢上前来捂,何况见他眼睛都睁不开似的,以为晚上肯定没命了。 “大郎且坐歇着,奴家去请郎中来!” 说完便匆匆下楼,推门出去。 结果过了许久也不见回来。 三更半夜的,这毒妇必然去不了别的地方,多半还是去找王婆了。 果然,又过了一会,楼下响起两个脚步声。 接着便见潘金莲和王婆缓步走了上来。 胡谦知道自己肯定不能太过萎靡,不过也肯定不能太过精神,否则惊了这两位,便说不好会动什么心思了。 “王干娘来了,请坐吧。” 王婆两人吓了一激灵。 抬头看时,见胡谦并未睁眼,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大郎啊,你家娘子说你病重,央老身老看看。” 胡谦道:“多谢王干娘,唉,只怕我活不到明晚了,我若去了,还请王干娘多加照顾我家娘子。” 说完便又哼哼唧唧起来,再不理两人说什么。 王婆给潘金莲使了个颜色,潘金莲道:“大郎先休息,奴家去送送王干娘。” 两人到后门处,王婆小声道:“看这样子,肯定熬不到明天了,这三寸丁一死,娘子和大官人就可做个长久夫妻了。” 潘金莲先是一笑,随即又担忧道:“可是那武二却不是好相与的,还得麻烦干娘想个对策来。” “这有什么难的,等到武大死了,将他尸身一把火烧了,难道他这叔叔还能守着嫂嫂过一辈子。 不过三五天功夫,他寻不到马脚,便自走了,到时娘子和大官人还不是想怎么样就怎样。” “奴家若是真的嫁入大官人家,一定忘不了干娘的大恩大德。” 王婆把嘴一撇道:“现在小嘴抹了蜜似的,只怕到时候就把老身忘得一干二净了。” 不提两人在这憧憬以后的美好生活。 胡谦则是昼夜不停地修炼。 及至天亮,靠着前世的经验,总算恢复了过来。 他捏住身下的床板,猛一用力,床板应声而断。 还别说,这武大虽是相貌丑陋,常年和面挑炉,倒是有一把力气。 “大郎……” 或许是听到楼上没有动静,潘金莲还没走到楼上,声音中便带着哭腔。 然而上来见胡谦好端端地坐在床边,衣服都已经穿好,立即就是一怔,樱桃小口大张着,许久说不出话来。 “大郎,你怎么……怎么……” 胡谦道:“昨夜本来以为要死,谁知发了一身汗,倒好了。” 说着摸了摸心口,“只是这心窝挨的一脚还隐隐作痛。 唉,悔不该不听我那兄弟的话,他临走时嘱咐我,遇事不要与人争执,等他回来再做理论。” 潘金莲一听武松的名字,脸色立即白了,“大郎,你真的要告诉叔叔吗?” “若告诉了他,以我那兄弟性格,必惹出事来,于你也不好。 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不如你就与那西门庆断了吧。” 潘金莲脸眼睛斜看下方,正要说话。 外面又响起王婆的声音。 “西门大官人,怎么这时候才来啊,老身给你准备的酸梅汤已经凉了。” 声音落下,下面便有脚步响起。 “大官人,何必如此着急,那武大还不知道是不是死了呢。” “不是你说的,他必然熬不过今晚。 果真如此,我就与娘子就地亲热一场,也好安慰他在天之灵。” 然而走上楼来,看到坐在那里的胡谦,立即愣住了。 第334章 娘子,别这样 停顿了片刻之后,胡谦忽地笑道:“西门大官人,大清早的来我家,有什么事吗?” 西门庆愣了一下,心头陡然起了杀心,随即向前走了一步,将木板踩得咯吱作响。 胡谦道:“大官人难道还要动手?这街坊四邻可都知道大官人来了我家,就算将我杀了,少不了要吃官司。 何况我家兄弟就快回来了,大官人就算再厉害,难道还能强过那景阳冈上的大虫。” 趁西门庆犹豫之时,他又望着潘金莲道:“今天当着王干娘的面,咱们把话说开了。 我武大也知自己容貌粗鄙,配不上娘子。 娘子若不愿意跟我,我现在就可写一纸休书,还娘子自由,到时娘子愿意跟谁就跟谁。 我家兄弟回来,我也只会和他说是和娘子性格不合,情愿分开,不干别人的事情。 他自幼听我的,若见我无事,便不会追究,否则闹起来,你们也知他的手段。 娘子,你待如何说?” 潘金莲自是早就盼着如此,于是痴痴地望着西门庆,只等他开口,便就同意下来。 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西门庆自家有吴月娘、李娇儿等六七位女人,之所以与潘金莲打得火热,也只是尝个新鲜刺激。 要说把她娶回家却是万万不能的。 当即犹豫了一阵。 摇了摇头,快步走下楼去。 潘金莲一下愣住了。 其实别说是她,就算是胡谦自己也是万万没有想到。 他本来以为这样可以把潘金莲送出去,换取一点宝贵的修炼时间。 没想到。这西门庆拔diao无情,竟然说翻脸就翻脸。 王婆见状,知道自己没有再呆下去的必要,便挪动了身子下楼去了。 见潘金莲在那里愣愣出神,胡谦也没有想搭理她的意思。 反正自己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想杀她是简简单单的事情,但是最好还是等到武松回来再做理会。 他随即道:“娘子既然不想离开,还是赶紧去做饭吧。” 潘金莲无奈下楼,去准备早饭去了。 胡谦坐在楼上,自然不会像武大郎一样去准备卖炊饼。 只是一心修炼着自己的导引神通。 虽说已经恢复了气力,但是那西门庆毕竟是会武艺的,如果这时候去找他厮杀,多半还是有生命危险。 比起先前躺在床上不能动,现在已经好的太多了,只需要小心防着,别让他们趁夜把自己杀了就行。 何况经过刚才那一幕,潘金莲和西门庆之间已经离心离德。 别的不说,至少应该不会再给自己下毒。 由此过了几天,他每日只是躲在房中修炼。 潘金莲失魂落魄一般,也在家中,每天不出去。 两人相对无言,只是在吃饭的时候偶尔会说上一两句话。 她见胡谦变了个人一样,以为只是挨了这顿打变了心性,根本没有想到眼前的武大已经不是从前的武大了。 胡谦每天考虑的也都是修炼之后,该如何去积累信仰、解封神通的事情,以及如何该去找到自己的孩子。 对于失魂落魄的潘金莲根本无暇理会。 忽有一天,那王婆又在门口咳嗽道:“娘子在吗?老身的衣袖有点窄了,烦请娘子帮忙改一改。” 潘金莲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但是还是心中有点痒痒,经不住凑到门口去看。 过了一会儿过来对胡谦说:“大郎且在这里安歇,奴家去看看就回。” 到了王婆店里,王婆不由分说把她拉到里间,小声道:“娘子知不知道那武二快回来了。” 潘金莲道:“他回来就回来,干奴家何事? 奴家现在也不与西门大官人私通。怕他做什么?” 王婆道:“娘子是真傻还是假傻。 娘子与西门大官人私通的事情邻里街坊都知道。 但凡有一人告诉那武松,他又如何会善罢甘休? 何况那武大即便说不会说出来,难道他真的就不会说吗? 这种事情有哪个男人会忍得了,谁愿意去做那王八羔子。” 潘金莲道:“那干娘的意思是什么?” 王婆道:“若依着老身,只有死人才会永远闭嘴,不如杀了武大,永绝后患。 街坊邻里那里由西门大官人出面,料想他们也不敢去多说什么。” 潘金莲摇了摇头,“西门大官人既然不愿意娶我,奴家又何必去冒这个风险。” 王婆道:“娘子真是真是好糊涂。 若是被武大得知,你给他兄长戴了绿帽子。 他必然将你送到官府,到时候无论是骑木驴还是浸猪笼,哪一样是你能受得了的? 那武二又是本县的都头。 在长官面前颇有威信,若是他真这样说了,你觉得那长官是相信你还是相信他?” 潘金莲这才觉得不妙,慌了神说道:“那干娘觉得该怎么办?” 王婆没有说话,却从里间走出西门庆来。 潘金莲一看,脸上顿时变了表情。 西门庆道:“娘子休怪。 先前我只是当着武大的面不好说。 其实我对娘子一片真情意切,娘子又如何感觉不到。” 潘金莲道:“你就会拿假话哄奴家,其实心里根本没有半分真情在。” 西门庆道:“如果真没有半分真情,就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潘金莲还是觉得不太相信。 西门庆又道:“现在你我已经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若是那武二回来,没有你的好果子吃,也没有我的好果子吃。 何况我对娘子一片真情,娘子不如就杀了武大,咱们也好做个长久夫妻。” 一边说一边上来去搂潘金莲的腰。 潘金莲被他撩拨得动了情,又念及他往日的那些好处,问道:“若是真的杀了武大,大官人就一定会娶我过门吗?” 西门庆指天发誓道:“若是违背誓言。 就叫我被那武二剁掉头颅拿去喂狗。” 潘金莲这才信了,又道:“可是那武大身体已经恢复,就算给他下药也没有办法。” 王婆道:“汤药没有办法,但是可以在饭菜里面下毒。” 潘金莲又说砒霜已经用完了,现在还从哪里去弄? 西门庆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包:“笑道,我早已为娘子准备好了,娘子只管动手就是。” 潘金莲犹豫了一下,接过小包。 “那奴家晚上就要动手,到时候干娘和大官人千万帮忙则个。” 西门庆道:“晚上我不方便过来,就有劳王干娘帮忙照看一下。” 说着掏出十两银子塞到王婆手中。 王婆笑道:“老身也是想着成全你们这一对有情人。 只要娘子肯下手,老身一定帮忙。” 计议既定,潘金莲回到家中见武大还在床上坐着,问道:“大郎身体既好,那生意还做不做了?” 胡谦道:“外伤虽然好了,但是心口还是隐隐疼痛,像猫抓猫抓狗咬似的。 所以还是在家歇息为好。 况且街坊邻居见到我总是好一番嘲笑。 等避过这段风头再去上街做生意不迟。” 潘金莲点了点头,说道:“那大郎想吃什么?奴家去给大郎做。”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胡谦立即起了疑心。 “娘子就捡拿手的做几个小菜就好。” 潘金莲应了一声下楼去了。 听到做饭做菜的声音响起,胡谦悄悄地往楼下撇了几眼。 这婆娘难道又要下毒不成? 再想到她刚才去王婆家去了那么久,多半又是私会西门庆,说不定那货许了她什么好处,所以她又动了心思。 不过这个时候身体已经恢复,就算不吃她的饭菜,当面撕破脸来,大不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先寻到武松,试试那信仰之力到底是不是真的才好。 再说潘金莲做好饭菜端到楼上,将碗筷一一放定,对胡谦说:“大郎吃饭吧。” 胡谦早就防备着她这一手,这个时候又哪里肯吃? 于是道:“这两天娘子服侍得十分辛苦,不如温一壶酒来,我与娘子吃一杯酒。” 不多时,潘金莲将酒壶端了上来,给胡谦和自己各倒了一杯。 胡谦举起酒杯,“娘子,我敬你一杯。” 说完便端起酒杯,直直的看着潘金莲。 潘金莲也未多想,端起酒杯就喝了一口。 胡谦趁她喝酒的功夫,赶紧将杯中酒倒在地上。 潘金莲又道:“大郎,你身体虚,还是多吃点肉吧,补一补。 这乌鸡是从邻居高公那里买的。 正好给你补一补身体。 从前的事都是奴家不对,奴家这里向你赔罪。” 说完又倒了一杯自顾自喝了下去。 然后便拿起胡谦面前的碗,将鸡汤盛了一碗放在他面前。 胡谦情知这鸡汤必然有古怪! 自然不会真的去喝。 也学着潘金莲的样子将她面前的碗拿起来,也给她盛了一碗放在面前。 “娘子这些时间也是累的不轻,这鸡汤还是你喝。” 潘金莲见他不肯喝,隐约察觉出了什么。 “大郎莫非觉得奴家在这鸡汤中下了毒吗?” 胡谦笑道:“没错,我就是这样认为的,要不然你喝一口看看。” 潘金莲立即就是一愣。 万万没想到一向木讷老实的武大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若是搁在从前,武大多半会慌忙认错给她赔罪。 现在骑虎难下,又见胡谦直直的看着她。 知道瞒不过去了。 便说道,“你不喝就不喝吧,这鸡汤是给你男人家喝的,奴家喝的话,难免上火。” 胡谦笑道:“娘子欺负我是老实人吗? 先前三番两次在药里下毒。现在又做这鸡汤给我喝,难道就等不到我闭眼吗?” 潘金莲吓了一跳。真正的说到。你都知道了。胡谦笑道我虽然。老师,但是我并不傻。只是没有想到那西门庆都不要你,你竟然还叭叭他帮着他来害我。 潘金莲见被识破了。 索性也不装了。 直接道:“我自从嫁给你。 也不图你什么。 只想每天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有个能心疼我的人。 可是你不仅外表生得丑陋异常。 心中也无半点情趣可言。 每日只会做炊饼。 就是那事,也是粗鲁异常。 不说和西门大官人相比,就是你那弟弟,也比你强上百倍千倍。” 胡谦心中冷笑着,这话若是说给原来的五大去听,或许可以对他有所触动,但是胡谦又怎么会因为这潘金莲的几句话而去多想什么。 当即说道:“看你这样子想必是一定要杀死我,是不是?” 潘金莲说道:“只有你死了才能闭上嘴,你那二弟回来之后,也奈何不了我。 我与西门大官人好好的做一个长久夫妻。” 胡谦何曾受过这等欺负,当即怒吼一声跳将过去,直接擒住她双手双脚,解下他衣上的腰带,将她捆了个四马倒全蹄。 又用从她衣服撕下一条布,来将她的樱桃小口堵住。 “我本不想杀你,奈何你欺人太甚。” 潘金莲使劲挣扎不动,嘴里呜呜作声。 胡谦也不去理会,只自顾自的走下楼去,随便胡乱做了些吃食果腹。 然后又回到楼上修炼。 差不多三更的时候。 王婆忽然敲门说道:“娘子你睡了没有?” 潘金莲挣扎了一阵,本来已经有些困倦,听到她的呼唤又呜呜叫了起来。 只不过这声音十分细小,楼下的王婆根本没有听到。 那王婆喊了一阵,想推门进来,却发现门已经从里面插上了。 无可奈何,只得回家去了。 等到第二天早上再来看的时候,发现门依旧是关着的,想推门进来还是推不进来,想要呼唤潘金莲,却又没有任何回应。 潘金莲饿了一阵已经是手软脚软,想要大声呼喊也办不到。 等到中午的时候,胡谦正在床上修炼。下面突然传来一阵砸门的声音。 左右邻里看了见西门庆手里提着一把长刀,面向凶恶至极,哐哐哐砸门,便知道事情不好。 但是碍于他平日淫威,谁又不敢去得罪他,便只能在一旁默默看着,甚至西门庆瞪眼过去时,他们也只好关闭门窗。 只是每个人心中都想着,这下武大郎的性命休矣。 本来西门庆踢了一脚,已经是凶多吉少,现在见西门庆提刀闯门,便道这武大哪里还有半分命在。 一个个只是唉声叹气抱怨,这世道不公。 武大虽然长得丑陋,但是心地却是善良的,平日与邻居相处从没有一句恶言,从来都是笑脸对人,所以大家虽知他长得丑陋,但也但见他为人和善,也都念着他的情意。 现见他无端端的就要被杀死,心中便都十分不愤,却又不敢发作,只想着等武松从东京回来,说不得便要把这个事情悄悄告诉武松。 再说西门庆提刀闯门而入。 咣咣咣跑到楼上。 见潘金莲被捆在地上,二话不说直接提刀,向胡谦砍了过来。 胡谦虽经过这两天的修炼,身手已经不是原来的武大可比。 但终究底子薄弱。 虽然看到长刀砍过来有心要躲,但是身体沉重,一时间竟没有完全避开,被一下砍在肩头,顿时流出血来,将床给浸染了。 只不过他终究还是有几分力量在的,躲了这一下之后便一脚踢出。 只不过他的身体实在是太过矮小,脚又短,这一下本来是想照着西门庆的下三路去的,结果却没能够到。 只好半路上更改方向,踢在他持刀的手上。、 啪嗒! 刀一下落在地上,西门庆更是疼的哎呀一声,退后三步。 只这一下,不仅西门庆愣在原地,一旁的潘金莲更是看的目瞪口呆。 万万想不到,原本只知道做炊饼的武大郎竟然能有这样的反应和这样的手段。 第335章 怒杀西门潘 而在另一边,胡谦也是有些惊讶异常。 本来以为西门庆整日狂荡放浪沉迷酒色。 自己即便不敌,也不该有这么大的差距。 双方这么一过手,他才知道这西门庆的确是有几分本事的。 一时间双方停在原地,谁也没有先去动手。 倒是潘金莲首先反应过来对西门庆说:“大官人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难道要等那武二回来。” 西门庆愣了一下,当即朝胡谦扑了过来。 事到临头胡谦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况且就真拼下命来,也不好说谁赢谁输。 只不过这身体比之从前确实有些过于矮小了,许多招式明明可以抵挡,却是因为不太习惯身体的原因,导致接连被西门庆打了好几下。 不过这身体矮小,总算也有矮小的好处。 西门庆几次飞脚来踢都被他挡了下,躲了过去。 甚至他钻到西门庆的裆下,猛的一用力竟是把这西门庆搬了起来,重重摔在地上。 西门庆虽有三分力气。这一下也被摔得不轻。 胡谦没给他反应的机会,当即抄起一旁的凳子用力砸了下去。 砰的一声,将西门庆的腿打断。 潘金莲见状,赶紧过来去抱住胡谦的腰,又被胡谦整个翻了起来一把推了过去。 却是不偏不倚,正好卡在了床底。 此时她的头卡在床下,却将浑圆的臀肌,露在外面。 只看得胡谦热血下涌。 不过这时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那西门庆再次冲了过来。 他毕竟是大户人家,衣食锦衣玉食惯了的,如何能受得了这样的疼痛,当下只一瘸一拐的。 双方再要动手时,忽听外面一阵大喊。 官差来了! 双方这才停手。 西门庆望着胡谦喝道:“你这狗一样的东西也敢对爷下手。 爷定要告到官府,将你这厮送进大牢。” 胡谦正觉得外面那一句喊的声音有些熟悉,突然听到西门庆这样说,不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若任凭他去告了,依仗他家的势力,官府肯定会帮着他,到时候自己和武松即便不被送入大牢,说不得也会刺配流放。 那脸上刺着金字的滋味可是不太好受的呀。 念头一起,他趁西门庆一瘸一拐的往外走,猛的抄起另外一个凳子往西门庆的头上砸去。 西门庆虽然听到了一点声音想要躲避,但是刚才被打断了腿,手脚也是不太灵活,刚刚才要躲开却被一下砸到头上。 当即只觉天旋地转,轰的一下摔在地上。 他的口鼻中都流出血来,骂道:“你这矮子! 老子非把你碎尸万段不可。” 胡谦也不多说,奔将过去捡起地上的那把长刀,一刀将他的头给砍了下来。 崩散的血水立即流得到处都是。 这时他才腾出手来,稍稍打开窗户往街边上看去。 只见下面正站着一个手提木篮的小哥。 篮子里面放着许多黄花梨。 照这情形来看,这小哥应该就是郓哥。 刚才那个声音应该就是他了。 是他喊的官差来了。 从原着来看,这郓哥和武大合伙去捉奸,也被王婆打了一顿,对武大也算非常仗义。 想来是知道西门庆来杀武大,所以故意喊了这么一嗓子。 再看街上的其他人,果然都没有任何动静。 只有邻居几人偶尔会往这边瞧上一眼。 胡谦稍微定了定心,将西门庆的尸体拖到角落里,用布单包好。 正想着怎么用什么东西去处理的时候。 忽然看见还卡在床底,支支吾吾说个不停的潘金莲。 此刻她的身体扭动着。 使劲想要挣扎出来。 胡谦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臀肌。 潘金莲听了外面闹了一阵,见没了动静,以为是西门庆已经得胜。 “官人且休闹了,快把床板往上抬一抬,奴家好出来。 这床板压到奴家后背,疼的厉害,一时挣脱不了。” 胡谦哪里管她说什么,只是自顾自摸个不停。 渐渐手中起了一层雾气。 随即施展出导引神通中的双修之法。 小半个时辰之后,潘金莲被胡谦来了出来。 “大官人这次用了什么法子,奴家好似在云端上……” 正要说话,见一直在自己背后的竟是武大,不由立即吓得变了脸色。 胡谦一把抓住她脖子,哼了一声道:“好叫你这个贱人看看那奸夫的下场!” 说着将她扯到西门庆跟前。 她看了地上的头颅,吓得如筛糠一样,“大郎,奴家什么都依你,千万饶奴家性命。” 胡谦冷笑道:“你之前下毒的时候,可曾想过要饶了我!” 一刀剁下,结果了她罪恶的一生。 正处理尸体时,忽听下面有人敲门道:“哥哥,二郎回来了。” 他立即下去开门去了。 门方才打开,便见一个黑塔般的汉子走了进来。 “哥哥为何这时才开门?” 胡谦指了指楼上。 “你家嫂嫂背着我在外面偷奸,我去捉奸,被奸夫西门庆踢到心窝,几乎死了。 后来他们见我不死,又给我下毒。 幸好老天保佑我,才被我识破了他们的奸计,这才保住性命。 今早这西门庆又来厮杀,提刀想要杀我。 好在我早有防备,用记将他打伤,听到他说要去报官。 便只好将奸夫**杀了,如今尸体就在楼上。” 武松吓了一跳,赶紧跑到楼上去看。 见西门庆和潘金莲真的被杀死在那里。 先是一愣,然后便说:“想不到哥哥如此手段。 竟然能把这斯杀死。” 说完又走过去,狠狠打了三拳。 “当真是苍天保佑,要不然。我便见不到哥哥了。” 胡谦抱着他的腰哭了一阵。 “如今该如何是好啊?” 武松看了看潘金莲然后才说:“若是现在去投案自首,说不定会落个刺配流放的下场。” 胡谦赶紧摇了摇头,“以那西门家的权势。 他家肯定要置我于死地。就算你在衙门当差,也是无可奈何的。” 武松犹豫了一下,“那现在的话,以哥哥的意思该当如何?” 胡谦又稍微推开窗户,往下面看了看,街上仍是一片平静,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挑担卖东西的形色如常,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想来这西门庆必然是偷偷过来的,他既然来提刀来杀我,必然不可能被许多人知道,你且到街上去走一走,看一看大家的动静,若是没人来寻咱们,就秘密把他们拖到城外埋了。 咱们就咬死他们出去偷情,不见回来,死无对证。” “只是有一件事不太好办,西门庆和你嫂嫂勾搭成jian的事情,那王婆也是知道的,若是她和西门家人报信,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武松点了点头,“哥哥放心,那王婆老猪狗我自有办法对付她。” 说完就要往外走。 胡谦上前拉住他的胳膊。 “现在先不要伤她性命,要不然事情就越来越麻烦了,这阳谷县可能也再无你我的容身之地。” 武松应了一声。 “哥哥放心,我理会的。” 说完便大踏步走了出去。 胡谦不知道他和那王婆到底说了什么,只是王婆的茶水铺一天都没有开门。 有武松帮忙,分尸的工作进行的特别顺利,两人将西门庆身上的银两值钱的东西搜刮干净。 然后把两人的尸体分成几块放在平时挑炊饼的箱子里运出城外。 随便找个地方埋了。 停了一下,胡谦突然想到一件事来。 问道:“兄弟,你可相信我吗?” 武松奇怪的望着他。 “哥哥说哪里话,若不是有哥哥照料,武松早就不知死在哪里了。 俗话说长兄如父,我自然不会对哥哥有半分怀疑。” 胡谦点了点头。 只是心中万分疑惑,既然武松对自己十分信任,为何信仰神只没有半点动静呢? 况且,也没有收到任何提示。 难道因为武松信的是武大郎,而不是自己这个穿越来的灵魂? 不过转年一想,又举得应该不是。 他想了一会儿,忽然意识到所谓的信仰和信任似乎不是同一个概念才对。 信仰指某人自发对某种思想或宗教或追求的信奉敬仰。 而信任只是单纯的对某个人的信任。 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再多的人信任自己也没有任何作用,根本解封不了任何神通。 难道要去揭竿起义或是创造某个教派吗?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 西门庆家的小斯玳安寻到王婆店里。 只不过王婆那老猪狗不知是不是被武松吓得失魂落魄,当即表示当即说,已经许多天没有见过西门庆了。 玳安又在沿街各处问了一遍,众人一向视西门庆如猛虎, 即便有人见他提刀去杀武大郎,又都怕沾染官司纷纷表示没有见到。 玳安寻了一阵,见没有音讯,便回家去报主母吴月娘了。 这边胡谦经过短暂的失落,已经定下计划,现在说信仰还为时尚早,毕竟基本上不会有人对一个三寸丁谷树皮的武大郎有什么信任,更别说是信仰了。 目前要做的还是积蓄力量,等待时变。 等到梁山那边,和江南方腊他们造反、天下大乱的时候,说不得便是自己的机会。 若是现在能以神通或者法术取得信仰也可,但是现在只有一个导引神通,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呀。 又过了两天。 不知是不是玳安将西门庆与潘金莲有染的事情告诉了吴月娘。 吴月娘就告到知县那里。 县衙的衙役立即带人来索武大郎,但是又念其是都头武松的兄长,所以不敢随便动手。 只是到房里搜查一番。 只不过这时胡谦和武松早就把现场处理了一干二净。 那些差人见搜不到任何东西便去回复知县去了。 况且武大郎一向懦弱,西门庆消失的当天武松还未回来。 任谁也不会相信西门庆会被武大郎杀死。 所以过了几天,此事便成了悬案。 最后不了了之了。 若是武松不在。 西门庆的家人、族人可能会找胡谦来算账,但是武松既在,碍于打虎英雄的名头,对方也不敢对胡谦怎么样。 由此胡谦在家里歇了好一阵。 每日只是修炼导引神通。 胡谦之前被西门庆打那几下,身体疼得厉害,除了修炼每天只是想着该如何进行自己的计划。 不过想来想去,要成大事,必须要有人脉和钱财。只不过这两件东西他现在都没有,而且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去得。 随即转念想到自己之前做过的肥皂。 在武大郎的记忆里面搜索了一下。 现在市面上还根本还真的就没有这件东西。 现在的人洗衣服还都用皂角和草木灰。 停了一天,他便行动起来。 在街上左寻右逛去搜寻石灰石和其他的材料,然后拿到家里加工成肥皂。 次日挑到街上叫卖,谁知根本无人问津。 没想到这第一步计划便这样不顺利。 他正无可奈何的时候,武松回到家中,见到胡谦问道:“哥哥,今天可曾顺利吗?” 胡谦摇了摇头。 武松道:“知县大要请我们吃酒,哥哥说该送什么好呢?” 胡谦一听立即道:“不如把这些东西送给那知县家里。” 武松说道:“哥哥这东西真的有用才行,否则送过去不仅让人笑话,而且兄弟我在衙门里也不好为人。” 胡谦说道:“兄弟放心。 这事我自己心里自然有数,你只管送去便是。” 知县李大人府中。 武松有些犹豫的往里面看了看。 还没等说话就被一个差人拉了进去。 “都头既然来了,为何不进去。” 说着将武松拉了进去,武松无可奈何,只得将盒中的肥皂礼物送上。 等吃了酒,便将胡谦吩咐他,要把这肥皂的用处的事情说出来忘得一干二净。 到了第二天,果然就被知县大人叫住问道:“武都头。 昨日那方方块块一样的东西是你送的吗?” 武松虽是不想承认,但这时也无可奈何,只得尴尬地说道:“回大人,那确实是小人送的。” “那个东西叫做什么名字?” “那是我家兄长制作出来的,唤作肥皂,专门用来洗衣服的。” 知县大喜道:“果然如此。 昨天小厮在搬礼物的时候,不小心把这盒子里面的肥皂落入水中,然后又用这水去洗衣服,结果发现洗的衣服比平时要干净的多。 本来还以为是水的原因,却没想到是这肥皂。 后来又用这肥皂去洗了其他衣服,果然是一件好东西。 这种神奇的东西真的是你家兄长,就是武大制作出来的是吗?” 武松松了口气,点点头,“这是兄长在家研究了许久才制作出来的东西。 兄长说这东西十分贵重,所以武松才将他送给大人。 李知县道:“如此就多谢了, 只不过都监夫人昨天也在,所以也想要一块,不知你家中还有没有这些东西。” 武松道:“因为东西是哥哥研制出来的,所以具体有没有我也不甚清楚,还是需要回家去问一问兄长才知道。” “那就麻烦你跑一趟,若是没有,便请武大再制作一些出来,若是有,就请他送到都监大人家中。 当然都监大人也不会白要你的东西,他愿意出银子去买,不知道你这东西作价几何。” 武松道:“既然是都监大人要,权当是武松表表心意。” 等回到家中把这件事情和胡谦一说,胡谦立即一拍大腿:“这事儿果然有门。” 于是便亲自将东西送到都监大人府上。 银子自然是不敢要的。毕竟也没有亲自见到都监大人本人。 即便如此,没过几天。知县家的仆人和都监大人家的小厮便又都过来要肥皂。 毕竟这东西是消耗品,这两家人家中又有许多衣服鞋袜需要洗。 一块肥皂又怎么能顶得住。 于是他又将自己制作的肥皂送了出去。 由此过了三天。 阳谷县内。 不论大人小孩都知道了这肥皂的神奇用处,也知道这肥皂是武大制作。 见他提着箱子在街上叫卖,便都立即围拢过来。 第336章 花子虚的婢女 按照水浒原着的物价来说。 一两银子可以沽一大瓮酒、二十斤熟牛肉、一对大鸡。 购买力还是非常之强的。 胡谦这时把肥皂拿出来,喊道:“上好的肥皂,官家老爷太太用的。 五十文一块。” 众人一听纷纷嚷起来。 什么东西就这样贵! 一把菜刀才十五、二十文,你这东西难道是金子做的不成? 胡谦哈哈一笑。 “就是知县老爷都监大人都说这东西特别好,你们如果不信自己买一块回家试试就知道了。” 虽然有很多人听了这话扭头就走,但是其中还是有很多人留了下来,毕竟这个肥皂的名声最近已经在阳谷县内流传的沸沸扬扬。 尤其是在富人家的圈子里,几乎是人尽皆知了。 这时一个丫鬟模样的女人道:“给我来一块。” 有了这第一个人打头,一下便卖得快了。 不到中午一箱肥皂,竟然卖了个干干净净。 他由此更不去卖什么炊饼,每天只是做了肥皂,寻到街上热闹处,摆个摊子专门卖肥皂营生。 不到半个月,便挣下小百两银子。 毕竟这东西只此一处,卖多少价钱也是他自己说了算。 所以众人虽是眼馋,却也无可奈何。 得了这些银钱,他便想着租了一家临街的门面。 取名武大肥皂店。 又顾了郓哥作为帮手。 每天生意忙得热火朝天,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忽然有一天。 胡谦正在忙的时候。 隔壁突然传赖一阵吵闹的声音。 他出去看时,见是一个身着华服腰戴玉佩的男子正举着木棍追着一个丫鬟模样的人不停抽打。 胡谦做生意这许久,只知道左边是家米店,右边是家成衣铺子。 那公子应该就是成衣铺的老板,此刻他正喊着:“你这贱婢,不知道老爷我最近心情不好吗? 还敢撞到我的枪头上来,今天我若不打死你,家里就没了规矩!” 可怜旁边许多人围看,却没有一人敢去劝阻。 胡谦站在外面问:“郓哥,这是谁家的?” 郓哥往里瞅了瞅。 “这是花子虚。本地有名的公子哥。是花太监的侄子。 那花太监是皇上的近侍,比较得皇上的信任,后升广南,镇守地方,算是权重一时。” 胡谦一愣问道:“那花子虚是不是有个娘子叫做李瓶儿的?” 郓哥道:“李瓶儿是bj大名府留守司梁中书的小妾。 因为梁中书的老婆是东京蔡太师的女儿,有名的悍妇。 梁中书的婢妾被她打死了许多,这李瓶儿算是命大,逃了出来。 听说随身带的一百颗西洋大珠和一对二两重的宝石,趁乱逃出来。 被花太监看到,请人撮合,嫁给了花子虚。 不过最近花子虚吃了官司。” 胡谦说:“吃了什么官司?” 那花太监死前都是和花子虚住在一起,估计是死得仓促,来不及留下财产分配遗嘱,死后留下的房屋、田地及金银财宝全被花子虚占用,其他几个叔伯兄弟大为不满,联手向有司衙门地上诉讼。 胡谦又说道:“他家的事情,你怎么知道得这样清楚。” 郓哥笑道:“我之前卖梨走千家串万户,这阳谷县大大小小的事情哪一件便都知道,就是你娘子西和西门庆的事情……” 他说着说着忽然不说了,悄悄看向胡谦,似乎是害怕他生气。 胡谦也没在意,只是道:“这是千万烂在肚子里,若是再说出来,惹出事端,我非找你抵命不可。” 然后又问道:“花子虚既然有这许多财产,怎么还说惹了麻烦?” 郓哥道:“那花子虚的几个叔伯兄弟也都是有背景的。岂岂能这么容易打发。 他若不拿出真金白银来打点,说不定便要吃官司,把牢底坐穿。” 这时花子虚把那丫鬟打得浑身是血,竟然还没停手。 胡谦见了心中不忍。 但是自己身上还有西门庆和潘金莲的人命债也,不想惹事。 谁知那丫鬟挨了一阵,眼看快要被打死,呼地往前冲了几步,竟然不偏不倚地跑到胡谦跟前。 花子虚手上的木棍随即打来一下,胡谦用手一挡,将木棍抓住。 花子事,见胡谦长得低矮丑陋,便道:“你这厮就是武大郎吧。 劝你休要多管闲事,否则连你一块打。 自己的老婆都看不住,现在还在这里去管别人的闲事吗?” 他不说这话还倒罢了,一说这话胡谦心头立即冒出一团火来。 上前道“你有本事就把她打死,到时不仅你兄弟叔伯到官府告你。 这丫鬟的家人难道就不会去告你了吗? 两件官司缠在身上,看你到时死还是不死。” 花子虚一听这话,顿时愣在这里。 加上旁边围观的人指指点点,他便道:“今天看在众人面上就饶你,下一回若是再敢指手画脚一定要打死你。 这不知好歹的贱骨头!” 说完就回自己的成衣店里去了,也不管这丫头的死活。 胡谦见她可怜,便收到自己的店里。又让郓哥去给她请了郎中。 那婢女被打得头脸全是血,一时也看不出来是个什么模样,只是嘴里呜呜哝哝地说着:“多谢官人出手相救。 奴家做牛做马也一定要报答官人的大恩大德。” 胡谦问道:“你是谁家的人?他为什么要打你?你叫做什么名字?” 丫鬟道:“奴家叫做小翠。是花子虚家娘子李瓶儿的丫鬟。 因为哥哥闹出了人命官司,需要上下打点,所以才去找花子虚要拖欠自己的月例。 谁知他非但不给,反而把奴家打成这副模样。” “人命关死是什么样的人命官司?” 小翠道:“奴家的哥哥在西门大官人家里做工。因为西门大官人已死,家里不需要这么多小厮,所以把他清退,但是又不给工钱,我哥哥气愤不过便去理论,谁知被那玳安打了一顿。 因为没有生计,吃穿都成问题,所以又去上门理论。 厮打过程中。把一个小厮推倒在地,那小厮后脑着地,竟然就摔死了。 玳安将我哥哥送到衙门,判了一个秋决。 若没有银子打点,非死不可。 家里就只我哥哥一个儿子。这样来我家里可就绝后了呀。” 胡谦本来只把这件事情当成故事来听,听说她是李瓶儿的婢女,便动了心思。 如今这肥皂生意虽好。但是时间一长,终究被人摸到门道。 而且现在店铺门面实在太小。若是能把花子虚的门面一并盘下来。便可势力大涨。就算不做肥皂生意,也可做个卖酒的酒店。 毕竟现在这水浒世界的酒实在度数太低,若是稍微处理一下弄出高度白酒来。便不愁赚不到银子。 于之后的计划也有莫大的好处。 何况他既然要用信仰来解封神通便,最好时时刻刻注意收买人心。 正在想时,那小翠见他一直不再说话,忽地跪在地上,连连叩头说道:“奴家知道这事有些荒唐。 不过大官人菩萨一般的心肠。 就请救救奴家的哥哥,奴家此生当牛做马,也要报答大官人的恩德。” 胡谦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也不要你当牛做马,只要你帮我办些事情便好。” 小翠道:“大官人有事尽管吩咐,小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胡谦点了点头,取了二百两银子给她,说道:“这些银子你先拿去打点,若是不够再来找我,另外我兄弟武松在衙门是步军都头,我也可以托他帮你在衙门里说情。” 小翠连连叩头,双手颤抖着将银子接了过来说道:“大官人有事尽管吩咐,奴家这条命从此就是就是老爷的了。” 胡谦道:“也不需要你管我叫什么老爷,你还是先回到花子虚家,我在那边有事需要你帮忙。” 小翠先是一怔,随即连连叩头,“大官人尽管吩咐就是。” 胡谦道:“今天这个事情你且发誓对任何人都不要说。” 小翠连连发誓说就算杀了小翠,小翠也绝不会吐露半个字,若违此誓言就叫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胡谦道:“你等身体养好便去吧。 赶紧打点,之后再来寻我就是。” 小翠应了一声,“奴家有老爷做主,也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胡谦道:“我可以帮你一时,但人啊,还是要靠自己。” 小翠立即就是一愣。 便在此时,胡谦忽地收到提示。 【信仰提升】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因为获得了小翠的信任? 不对! 应该是那句话! 人还是靠自己! 莫非这句话还有类似“人人平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样的效果吗? 想到这,他不由一拍自己的脑袋。 真是笨啊! 虽然现在情况不可以喊出什么“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这样造反的话来,但是弄个什么“信我者得永生”还是可以的。 再凭借对水浒故事的熟悉给自己立个前知五百载,后知三百年的人设还是比较简单的。 想到细处,他不由暗暗谋划起来。 等到下午身体刚刚好了一些,小翠便急忙取了银子回家去了。 郓哥见状说道:“如何就轻而易举的把这些银子给她,她若是跑了该当如何?” 胡谦说道:“这个你且放心,我心中有数的。” 过了两天,小翠果然偷偷来到胡谦店里,到了后面立即跪在地上说道:“多谢老爷帮忙,银子已经打点上去。” 胡谦点点头问道,“你家哥哥可曾救出来了。” 小翠说道:“既是杀了人,想救出来,却是万万不能,但是已从秋决变成了刺配孟州。 总算是捡了条命。” 胡谦请她站起来说话。 在看到她的相貌时不由微微一愣,先前他头脸全是血污,一时也看不清相貌,如何如今恢复本来面目,见她生得相当标志。 虽不及潘金莲美艳,却也有一股小家碧玉的味道。 他之前和潘金莲使用双修之法,身体恢复的确实比之前单独修炼要快得多,而且法力大增。 虽然可能仍不是武松的对手,但若再对上西门庆,便绝不会再像之前那样落入下风,起码是旗鼓相当的对手。 况且之后不知道要面对什么样的对手。 所以加快修炼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要加快修炼便只能通过双修之法了。 不过这双修之法不仅对他自身有进益,对女方也大有好处,所以若不是诚心依附,他也不想就此便宜了别人。 比如说那之前的潘金莲,虽说也与他弄了一回,但随即又将她杀了。 这时见小翠生的漂亮可爱便又动了这样的心思。 只不过只是纯粹的欢好,并不带修炼的。 小翠在花子虚家服侍李瓶儿多日。 自然是懂得这个眼神的意思,此刻见武大郎直直的望着自己。 虽嫌弃武大郎生的丑陋,但是已经欠下这如此大的恩情,便由不得她拒绝什么了。 她低下头轻声道:“老爷若有兴致,奴家便来服侍老爷。” 胡谦仔细想了想,如今还不知这小翠到底如何?若是随随便便就收到自己身边,将来说不定是个祸患。 若是不为修炼,就普普通通与她弄上一回倒也不是不可,只不过弄上一回必然逗留的时间太长。 因此暴露出来便十分不划算了, 所以说道:“你只需帮我盯着花子虚家的事情,随时向我报告就好。” 小翠心中松了口气。但随即又觉一阵失落。 想不到她自以为生的美丽,武大郎必然不可能拒绝这样的诱惑,想不到却被无视。 “老爷想让奴婢盯着什么样的事情,花家大大小小的事情特别多,奴家有的地方也去不了。” 胡谦:“你就盯着花子虚与他叔伯几个官司的事情即可,别的不用你管。” 小翠说道,“若只是这事那倒也简单,花子虚每天会把这事情和他娘子李瓶儿说,当时奴婢就在身边,所以听的十分详细。 那花子虚的财产大半是由花太监的。 如今花太监死了,花子虚几个叔伯兄弟没有分到一分一毫,因此合起伙来,将花子虚告了。 花子虚不愿将财产田地分出去,便四下花银子打点,之前又拖到西门庆手里,花了一千二百两银子。 可是西门庆不知为什么消失不见了。” 说到这里便又抬头看了看胡谦。 胡谦也明白她的意思,西门庆和武大郎娘子潘金莲勾搭成奸的事情,想来许多人都是知道的,西门庆消失不见,众人也都把武大郎列为头号怀疑对象。 只不过说死不见尸,所以一时谁也不能把胡谦怎么样。 况且武松又是衙门的步军都头。 若是西门庆没死,说不得便要花银子到衙门去将武大判个秋后处决。 现在西门庆已死,他的那些狐朋狗友根本一心只想着去分他家的财产,哪里还会冒着得罪武松的风险去管西门庆的事情。 胡谦又问道:“若按你知道的情况来说,花子虚这场官司是胜是负。” 小翠说道:“花子虚托到西门庆手里的钱,多半被西门庆挥霍一空,事情也根本没办什么,现在西门庆消失,吴月娘根本不认这笔账,所以花子虚也没有什么办法。 如今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家财又花了许多银子,可是他叔伯那边也都是有关系背景的,所以花子虚这官司多半是输定了的。” 胡谦忽然好奇地问道:“花子虚托西门庆办事,银子被西门庆挥霍一空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翠说道:“因为李瓶儿暗中与西门庆勾搭成奸,所以奴家也知道一些情况。” 第337章 大郎好兄弟 李瓶儿竟然与西门庆还有一腿。 这个是胡谦万万没有想到的。 他对水浒传的事情了解的不少,毕竟是四大名着,但是对金瓶梅确实看得不多。 上学的时候倒是想看来着,结果被老师收走,还说想要的话就让家长来领。 “这件事你就帮我盯着,无论有什么消息立即向我报告。” 小翠应了一声说道,“老爷请放心,奴家一定办到。” 谁知两人正在说着,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吵闹的声音。 等出去看时,见旁边花子虚的成衣铺围着许多人。 小翠吓了一跳,赶紧对胡谦说道:“奴家不能在外面逗留很长时间,这便回去了。” 胡谦点点头,往人群里面看,只见是几个壮汉围着花子虚理论。 花子虚被他们东拉西扯,面色惨白。 “大伯的财产本就这么多,已经分给你们不少了,为何还在这纠缠?莫不是欺我家里无人? 劝你们赶紧离开,否则我就告到县衙去,让你们去牢里面走上一遭。” 有一壮汉道:“你莫要在这里胡扯。 大伯的财产到底有多少你我都心知肚明,你若还不肯交出来,别怪我们不顾祖上亲情,将你告到县衙。 如果真的进去了,那杀威棒和许多刑具的滋味,你可要好好尝一尝了。” 两帮人你说一句我说一句,据理力争各说各的理,谁也不肯相让,闹了许久才自散去。 小翠回到花子虚家。 立即被李瓶儿抓了过去,拽着她的头发,一把摔在地上。 “你这贱婢,这两天神出鬼没的,莫不是在哪里偷男人?” 小翠被摔了这一下,疼得许久都没能站起身来。 没等说话,又被李瓶儿踢了一脚。 “你发什么愣呢?没听到问你话吗?” 小翠手指紧紧握在拳里,缓了一下,才努力露出一个笑容。 “娘子有所不知,那天奴婢去找老爷讨要月例,冲撞了老爷,被老爷狠狠打了一顿,此事原是奴家的错,奴家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后来成衣铺隔壁的武大从肥皂铺里出来,见奴家伤的严重,便给奴家叫了郎中医治,后来在他店里呆了一会儿。” 李瓶儿诧异道:“你说的这个武大是不是人称三寸丁谷树皮的武大郎。” 小翠道:“就是他,他原是街上挑担卖炊饼的,后来不知为何改卖肥皂,如今发了财,在老爷的成衣铺旁边开了一家肥皂店,每天客人不断,日进斗金。” 李瓶儿哼了一声,“这猪一样的人物竟然也能有飞黄腾达的一天,真是天理不公。” 小翠心中轻蔑的哼了一声,嘴上说道:“谁说不是呢,不过这武大心地却是好的,不仅将奴家的病治好,又借给奴家银子,让奴家去上下打点,救我那苦命的哥哥出来。” 李瓶儿诧异道:“你刚才说什么?那武大借给你银子?借了多少银子?” 小翠说道:“二百两银子。” 李瓶儿坐在椅子上,将娇小的可人身材展露无遗。 “看来这武大郎确实是发了财了,出手竟这般阔绰,二百两银子说拿就能拿出来。” 小翠又道:“奴家路过成衣铺时,见老爷的叔伯兄弟又上门去理论,和老爷争执起来,许久才离开呢。” 李瓶儿满脸愁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久久没有说话。 “如今这情况,老爷怕是也拿不出钱来,再说我的银子之前搬到西门家去了,吴月娘这个贱人也不肯认这笔账! 本来以为将银子挪过去,之后和西门大官人一起…… 谁知他竟生死不明,这下真是难了。” 这话小翠源不敢接的,只不过听了胡谦的一些计划,便道:“不如找别人去借一些。” 李瓶儿摇了摇头,“你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关键,现在世道艰难。 况且这打官司花的可不是一点半点点,那县令李达天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一千两银子到他那里,也难落到下一句准话。” 两人正说话时,花子虚从外面走了进来。 李瓶儿赶紧问道:“官人,如今情况如何?” 花子虚长叹一声,“家里叔伯几个仍是不肯罢休,说我把财产藏了许多,要到衙门告我,如今这事情确实难了。” 李瓶儿道:“那现在该如何是好呢?” 花子虚道:“他们要把我的财产清算出来,然后再分做几份,每人平均分了。” 李瓶儿道:“若是那样,咱们还能剩下多少?” 花子虚说道:“家里叔伯兄弟众多,若是把财产平均分了,恐怕咱们最后只能落下这个宅子,也可能连这个宅子都落不下一个全乎的。” “如今之计,只能拖一天是一天了。 娘子不要着急,我再去衙门里问问情况。 不过有一事想先问问娘子,我记得家里还有一千两银子呢,这个现在在哪里呢?” 李瓶儿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我把银子私自藏了起来,在这危难关头也不拿出来? 咱们夫妻本是同一条船上的,若是你出了什么事情,难道我就能安然无恙吗?” 花子虚连连陪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娘子千万不要多想。” “什么不是那个意思,我看你分明就是那个意思。 你每日在勾栏暗娼里面喝的烂醉,许多天都不曾回来。 独自我一个人独守空房这样的日子。 你可曾愧疚过吗? 现在反倒问我银子在哪里。 你当初若是勤俭些,就把财产分了去,咱们也能剩下不少!何至于此!” 花子虚摇了摇头,“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若不然的话,娘子不如到隔壁去借一借。” 李瓶儿道:“你说的是西门大官人家吗?” 花子虚道:“之前西门大官人没死的时候,我们会中十友每日喝酒聊天。 想来去借些银子,度过艰难应该不是问题。” 李瓶儿笑道,“人心隔肚皮,你和西门庆也只是酒肉朋友而已,如今他已经失踪,你再去借银子却向谁借,难道是向吴月娘借吗? 你和她非亲非故,她如何就可以把银子借给你? 再说西门庆如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他那些狐朋狗友,谢希大、孙寡嘴每日在门口游荡,说不得就是想趁机吞了他的财产。 吴月娘防贼似的防着、躲着还来不及呢,怎么就肯把银子去借给你?” 花子须道:“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是眼下确实没有任何办法,若不去试试只能等等到叔伯兄弟告到衙门,再想去借便就来不及了。” 于是带着小厮出了门,先是找到西门庆家,结果才刚刚敲门,门房见是花子虚,便道:“我家老爷现在杳无音讯,家里多是女卷,不方便见客,请官人回去吧。” 花子虚还想再说什么,对方已经把门关上了,根本连进门的机会都没有。 他又接连跑了之前许多朋友的家中,结果一个个要么就说没有银子,要么还反而来向花子虚借银子。 花子虚其实也明白对方多半是听说他沾染官司的事情,所以要是把银子借出去,多半是肉包子打会打狗,有去无回,根本谁也不会去把银子借出来。 找了一圈,最后别说借银子了,有的根本连面都见不到。 等回到家中听说小翠的事情,便惊讶的问道:“小翠是找武大郎借的银子?还借了二百两银子,这事情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小翠说道,“奴家本来也不敢相信,但是那武大确实是一个心地善良的。” 李瓶儿说道:“要不然咱们也去找他借一些,况且他弟弟武松还是衙门的步军都头,就算借不到银子,也可托他在知县大人那边说说情。” 花子虚道:“可是我前几天才刚刚骂了他。 如今再舔着脸上门借银子,实在是有些说不出口。” 李瓶儿道:“等到那枷锁、脚镣、手铐铐到你的身上,你才能说出口吗?” 花子虚硬着头皮道:“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去试一试了。” 隔天中午,花子虚在泰和楼订了一桌酒菜,让小翠去请胡谦。 胡谦大概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想着自己的计划便还是去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花子虚笑呵呵说道:“大郎真是好手段。这肥皂店才开张几天,竟然就剩下这许多银子,实在让人好生羡慕。” 胡谦没有说话。 他又道:“武松又是咱们阳谷县赫赫有名的打虎英雄。 景阳冈上除了那大虫,真可谓是替天行道,来花某敬大郎一杯。” 胡谦仍是没有说话。 花子虚又道:“前日花某无意冲撞了大郎,还请大郎不要见怪,实在是当时气的不轻,我自罚一杯。” 说着站起来自己喝了一杯。 胡谦这才点点头,也喝了一杯。 他本以为胡谦肯定会顺着这话问他原因,但是没想到胡谦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闷头喝酒。 花子虚暗骂这武大不上道,只得又陪笑道:“前日之事,花某特地来向大郎赔罪,还请大郎多多包涵,大……大人不计小人过。” 说完,端起酒杯向胡谦敬酒。 胡谦道:“好说好说,其实我出手相助,也只不过说看那小翠可怜。 不忍她就此被打死。 枉送一条无辜的性命。” 花子虚道,“大郎说的极是,花某也是一时冲昏了头,这才稀里糊涂的冲撞了大郎。 其实若不是家里吃了官司,远不至于对一个丫鬟下毒手。” 胡谦见他憋得难受,便顺着他的话往下问:“吃了什么官司啊?” 花子虚这才把自己兄弟叔伯把他告上衙门的事情简略说了,只不过按照他的话来理解,先前花太监留下的财产已经分给那些叔伯兄弟了,现在他们贪得无厌又来抢夺财产,将他花子虚逼的走投无路,实在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可怜人。 胡谦心中好笑,“此事确实难了,如果是你那些叔伯兄弟在县令那边使了银子,便是再大的理也说不通了。” 花子虚道:“谁说不是呢。 现在我将财产分给他们之后,手里已经没剩下多少银子了,若要我再拿银子出来打点,实在是为难至极。” 他装模作样的哀声叹气了一回,便又忽然端起酒杯道:“今天请大郎吃酒,一是为先前的事情向大郎赔礼。 二来嘛,便是厚着脸皮想请大郎相助。” 胡谦略显诧异道:“你想让我如何援助。” 花子虚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其实也不用别的,只想向大郎借些银子救急。 事成之后便按七出十三归的小利来还给大郎。” 胡谦为难地摇了摇头,说道:“若是之前,花老爷如此说,那我也没有什么好推辞的,毕竟都是近邻,也是说来缘分。 但是这两天实在凑不开手,之前所得银子已经全部用来购买制作肥皂的材料了。” 说完便自顾自端起酒杯来喝了一口。 花子虚久经商场如何能看不出他话中有话。 “大郎不需担心,这官司花某是稳胜不败的,只需上下打点一二便可,此事之后花某永感大郎之恩。” 胡谦又道:“花老爷千万不要误会,不是我不愿意借,只是手上确实没有现成的银子。 对了,我这里原本还有一部分银子存在家中,只不过那些银子是用来给我家二郎娶媳妇用的,实在不敢乱动,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我如何向二郎交代,如何向死去的爹娘交代。” 花子虚说道,“大郎千万不要担心。 这银子我只使几天便可,少不了一分一毫。 到时候你家二郎娶妻,花某也必定会包一份大大的红包。” 胡谦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实在是没有办法。 除非花老爷肯拿些东西来抵押在这里,否则我实在没办法向二郎交代。” 花子虚将酒杯重重的扣在桌上,哼了一声说道:“你这黑货! 我花某向你借银子乃是看得起你。 你在这推三阻四,真拿自己当个人物了,其实也不过是被人戴了绿帽子的乌龟王八。” 胡谦也不多说,只呵呵笑道:“乌龟王八…… 我武大郎的确是乌龟王八,你花子虚何尝又不是。” 说完便起身走了,留下花子虚愣愣的坐在那里,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问道:“你这厮是什么意思?把话说明白再走。” 胡谦哪里去理会他什么,只是闲庭信步似的回到自己的肥皂店。 若是料想不错,花子虚定会败诉,到时候又加上李瓶儿不管不问,他不久便会病死。 之后,李瓶儿便嫁给了西门庆。 但是现在西门庆已死,事情到底会如何发展,还真是有些不好说。 第338章 你给他点好处 晚上胡谦和武松两个又在家中吃酒。 说起花子虚的事情,胡谦问道:“你在衙门当差,可曾听过花子虚的官司吗?” 武松说道:“略有耳闻,只是不太理会。” 胡谦忽然想起之前和小翠说的,人要靠自己。 便又对武松道:“花子虚求来求去还不如去求他自己。 正所谓人一定要靠自己便是这个道理了。” 武松点点头,“哥哥说的极是,之前却没看出哥哥竟然有这样的好文采,懂得这样多的道理。” 见他如此反应,胡谦本以为一定能收获些信仰,谁知道却是没有任何提示。 他摇了摇头又问道:“二郎年纪也不小了,可曾想过要成家?或是有没有看上哪家的姑娘,哥哥便要托媒给你去说亲。” 武松哈哈一笑,“先前在知县老爷家中吃酒时,知县老爷也曾说过,他兄弟家的女儿叫做李秋水。 想要撮合的,结果被我给拒绝了。” 胡谦立即就是一愣,“你说的这个李秋水到底是……” 武松说道:“我也不太清楚到底是哪家的姑娘,好像也不在阳谷县内,县令大人只说是他弟弟家的女儿。” 胡谦赶紧又问道,“那你有没有听说这位李秋水的武艺如何?” 武松笑道,“那却是不知道。” 胡谦又问了几句,见问不出什么名堂来,便就此罢休,心里想着也许只是一个意外。 两人又喝了一会儿,才各自上床歇息去了。 夜深人静之时,胡谦忽然想到自己的几位娘子,以及现在不知身在何处的孩子。 不免心中悲凉,几乎落下泪来。 因为是开了店铺,早晨也不用太早起来。 比起之前挑担卖炊饼来说已经是好了千倍万倍了。 只不过早晨起床没有人服侍,仍是有些不太习惯。 想到这里,他便想着是不是该买一个丫鬟来伺候。 吃过早饭一路溜达着到了店里。 远远的就听到郓哥在那里哭喊叫骂。 等见了胡谦,他立即跑过来说,“大郎,咱们的店铺被人砸了一个洞。” 胡谦赶紧过去看了,见店铺梨花木的大门被人用凿子凿了一个窟窿。 郓哥哭喊道:“我清晨过来的时候,店铺门已经是大开着的了。” 胡谦心中一顿。 立即知道这是有人眼红肥皂日进斗金的生意。 所以趁夜凿门过来偷取配方来的。 只不过这肥皂的配方后世来说也许比较简单,但是现在即便被人偷了去,想要根据原料来研制出来,还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 他虽是生气,但毕竟原来也没打算做一辈子生意,所以略微恼了一阵之后便平静下来。 “不必惊慌,等我叫二郎过来看看再说。” 于是让人去到衙门巡了武松过来。 检查一番之后,武松也是没有任何办法,一直都没了头绪。 仔细想了想,这事也许就是旁边的花子虚做的。 只不过远水解不了近渴,即便他偷了配方去,一时半会做不出肥皂来也是无济于事。 就算做出肥皂来,便会第一个被胡谦怀疑,将他告到官府,说不定还因此要多坐几年牢。 武松带着一众衙役离开,去找县令禀报。 胡谦则是让郓哥找了人过来修补门窗。 又道:“从今往后我就住在店里,料想也不敢有人再来窥探什么。” 又过了一天。 他正在店里忙碌的时候。 听到店里的客人说花子虚被他叔伯兄弟告到衙门,现在无钱打点,已经被下到大牢。 果然晚上的时候,小翠又来报信,证实了这个消息。 胡谦略微留了她一会儿便让她赶紧回去。 虽然一个人在店里守着很是无聊,但是也正好修炼导引神通。 等到第二天开门做生意的时候,发现隔壁花子虚的成衣铺已经被封条封了起来。 看来他那些叔伯兄弟也把这成衣铺作为花太监留下的财产之一。 晚上的时候小翠又来报信,说是李瓶儿现在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花家不时就会有许多叔伯兄弟雇的流氓找上门来。 因为花子虚不在,所以一家人都战战兢兢躲在屋里面不敢出门,小翠也是趁着那些流氓地皮喝酒的功夫,赶紧跑了出来。 胡谦道,“既然如此,那今晚就不要回去了,免得出了什么意外。” 小翠先是一愣,随即红着脸,低下头。 她心中感慨万分,若是武大相貌不是这般丑陋,的确也算是一个良配,毕竟他心地善良,而且经营这肥皂铺以来,也赚了不少银子。、 但每看到他那丑陋的外表。 便无论如何也下不了这个决心。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见天色不早,小翠也素来是个有眼力见的,便说:“老爷,小翠给你铺床。”说完便进到里面——一个小小的门板布帘隔成的房间,将里面的被子铺开。 胡谦又道:“这里只有一张床,你却在哪里睡呢?” 小翠道:“要不然奴家还是回花家去吧。小心些,应该没有什么事的。” 说完就要转身离开。 胡谦一把拉住她的手道:“实在是太危险了,你若是被他们捉住。轻则被人玷污,重则没了性命,你家里人到时该伤心死了。” 小翠犹豫道:“可是这这这……” 她说了几句,剩下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俗话说拿人家的手软,吃人家的嘴短。 现在欠着银子,一时还无法还呢,加上胡谦之前又救了她的性命。 现在若说离开,却是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嘴。 胡谦道:“这房间不宽敞,你我今天就凑合一晚上,明天一早你早早的离开。” 小翠应了一声,只是坐在那里怎么也不肯往床上挪。 胡谦道:“难道你还怕我不成,你且放心,只是睡在这里。不会做其他的事情。 来吧,过来坐在这里快些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小翠跟了花子虚许久,早就被收用过了的,对于这事也并不是十分害怕。 听到胡谦这样说,便挪到床边,坐在那里。 胡谦脱了衣服躺在床上,往里面挪了挪,拍拍床板道:“来吧,你就睡在外面,若是看见我有什么不当的举动,你只管离开便是。” 小翠不敢去看他,只是靠在床头上,衣服也不敢脱。 胡谦没去管,他自顾自睡了过去,小翠熬了许久,终于有些顶不住了,再加上这几天为弟弟的事情东奔西走,神情疲乏,过了一会儿便倒在床上。 胡谦见她躺倒不由嘿嘿一笑,先是给她盖了被子。 然后才小声说道:“小翠你睡了吗?” 小翠睡了一会儿,这时被他叫了一句,忽地从床上惊醒说道,“老爷奴家睡了,还没有完全睡着。” 说完便紧紧拉着被子裹在自己身上。 见胡谦那边转过身来,更是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胡谦又道:“你不要害怕,我不会做什么的,只是和你说说话而已。” 小翠若是还没有经历什么人事,这话倒也就信了,但是她自被花子虚收用,还哪里会相信这些屁话鬼话。 起初只说是说说话,后来便就动手动脚,再者就是只是摸摸而已。 然后便是蹭蹭而已,接着就会被弄几回。 本以为胡谦也是这种套路,但等了一会儿,却发现胡谦真的没有动手动脚。 胡谦说道:“之前我跟你说的人定胜天,只有自己才能拯救自己,你觉得如何?” 小翠说道,“奴家觉得是很有道理的,只不过奴家一介女儿身,能力有限,若不是老爷帮助,实在是难以将弟弟救活。” 胡谦又问道:“这样说来,你虽是信了这话,只不过信的不深,对不对?” 小翠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小声说道,“奴家也不是信得不深,只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胡谦打断道:“可以了,你也早些睡吧。” 说完便自顾自转过身去,不再理会一旁的小翠,没过一会便鼾声大起。 小翠心中十分诧异,想不到这武大郎说不碰竟然就真的不碰。 难道是身体有什么疾病,若不然他那貌美如花的娘子又如何能和西门庆勾搭在一块儿? 天蒙蒙亮的时候,小翠便匆匆离开了。 胡谦却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人只能靠自己,这句话对小翠来说没有太大的作用,更别提对这些封建迷信特别多的古代人了。 与其对他们说人只能靠自己,还不如对他们说生前多行善,死后可以永生极乐世界这样来的直接。 他想了又想,忽然拿定主意,要趁水浒的世界的故事还没有完全展开,马上就要把自己的计划付诸行动。 由此开始,无论是和人说话,还是和武松喝酒聊天,他每每都自称是天上神仙,号太乙救苦明王。 也不叫什么武大郎,而是叫做武长空,下来解救受苦受难的穷人。 武松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还以为他是病了,特意请了有名的郎中来给他医治,结果什么毛病也没有。 胡谦笑道:“二郎有所不知,我乃是天上神仙,特地下到人间来救苦救难的。 如今能治我病的,只有天上的玉皇大帝,人间的郎中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武松本来还担心他是糊涂了,但见他除了这事之外谈及其他的事情便是正常人一样,由此渐渐放下心来。 只不过不想和他多说什么天上神仙救苦救难之类的事情,只要胡谦一说,他便躲起来,渐渐的也不同胡谦在一块喝酒。 胡谦也不在意,每天只是自顾自的说,无论是对郓哥还是对自己的街坊邻居,还是在街上遇到的百姓,或者是到自己店里面买肥皂的人。 只要见到人,便说自己的是太乙救苦明王。 又说自己下到凡间来是惩恶扬善,只有积德行善,才能永登极乐世界。 大家被他说的烦了,渐渐的也都开起玩笑来。 既是冥王为何生的这样五短身材样貌丑陋。 胡谦笑道,“我的样貌虽丑,心却善良,即便死了也是去到极乐世界,不像有的人只空长了一副好皮囊,心地却恶毒的很,自私自利,死后必将下到地狱,受尽折磨。” 众人皆说不过他,也都由着他去胡说八道,最后甚至有些小孩子还向他打听天上神仙的事情。 胡谦也就把之前在聊斋世世界遇到的事情捡一些有趣的跟他们说起来。 最后竟然也稍微传的一些名声出来,毕竟他说的事情就像眼前发生的一样,由不得别人不信。 再说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小翠忽然又来到店里,说道:“那李瓶儿已经撑不住了,有心想把家里的资产变卖,去救花子虚,但是又无人敢买,所以奴家便向她提了老爷的名字。 她便让奴家过来问老爷,愿不愿意把旁边的成衣铺买下来。” 胡谦说道,“那成衣铺已经被官府封了,叫我如何去买,万一买了下来,官府又把它判成几份,每家分了。 到时候我该如何是好。 虽说银子挣了许多,也不能这样平白无故的打了水漂。” 小翠道:“奴家也知道,这时候让老爷去买那铺子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但家里李瓶儿非让奴家过来问,奴家也确实没有办法,还望老爷见谅。” 胡谦说道,“这事原也不会怪你,你只回去如实回复她就好。” 小翠应了一声,忽然说道:“老爷,奴家问你一个事情。 若是花子虚家真的没了,奴家可否……” 胡谦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翠道:“毕竟欠了老爷如此多的银子,奴家暂时没有能力来还,所以想在老爷家里日日夜夜伺候老爷,以此偿还。 还望老爷不要嫌弃才好。” 胡谦说道:“你且回去把事情办好,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你尽管来寻我好了,毕竟我原是天上的神仙,太乙救苦明王。 下到凡间来搭救黎明百姓的。” 小翠之前也听过别人传言说武大郎已经疯了,整日说自己是天上下来的神仙,此刻见他果然这样说,也没有感到很惊讶。 只是到时候能留在这里便好,毕竟看他这样子心地确实善良,而且那晚上明明可以为所欲为,却也没有动手动脚,品行由此可见一斑。 等她回到花子虚家,见了李瓶儿。 还没等说话,李瓶儿便问道:“怎么样?那胡谦可曾答应了吗?” 小翠说道:“那武大实在不肯同意,言明那成衣铺还在官司当中,若是买了,万一被分做几份,到时候他一点都落不下,所以不肯轻易开口,害怕银子打了水漂。” 李瓶儿想了想又道:“你到底有没有如实的把我的话告诉他。” 小翠道:“奴家都是按照娘子交代的,原原本本说的。” 李瓶儿站起身来。 娇小的身体托着不属于自己的夸张规模。 水蜜桃一般熟透了的身体,透着成熟的风情。 只不过此刻脸上却满是怒意,忽地又笑道:“小翠,不如你和他睡上一觉?就稍微给他一点好处,他也该同意下来了。” 第339章 你去求求他 小翠心中十分不满,想起之前自己弟弟吃官司,找花子虚去讨要自己的月例银子。 结果非但没拿到,反而被他打了一顿,若不是武大郎及时出手相救,那时就该被他打死了。 之后回到家里又被面前这李瓶儿打了一顿摔在地上,前因后果加在一起,心中渐渐起了无名火。 犹豫了一下,故意说道:“娘子莫怪,实在是那武大看不上奴家的姿色。” 李瓶儿说道,“这么说来那武大对你动手动脚了?” 小翠说道,“那晚奴家前去找他商量买成衣铺的事情,他的眼睛虽在奴家身上扫了一遍。 但是却没有对奴家动手动脚。 而是……” 她说着说着突然打住不说了。 李瓶儿怒道:“你这贱婢有话直说就是,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小翠说道,“不是奴家不肯说,实在是此话太过气人,还请娘子原谅。” 李瓶儿说道,“这都什么关头了,有话直说就是!” 小翠这才说道,“那武大说,若是娘子肯同他睡上一觉。 他便舍下这许多银子,将成衣铺买下。” 李瓶儿怒道:“这三寸丁谷树皮,狗一样的人物。 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亏他这脏心烂肺想得出来。 别说是睡上一觉,就是他站在我的面前,我也要被他恶心死了。” 小翠说道,“奴家也是这样觉得,所以当时便严词拒绝了他,又将他狠狠骂了一顿。 谁知他却说他是天上下凡的神仙,特地来搭救受苦受难的穷人、解救黎民百姓,又说自己是什么太乙救苦明王!” 李瓶儿笑道,“这狗一样的人物,疯疯癫癫的,竟敢说出这种大话来,也不怕别人笑话。 我看他是娘子被人勾搭了去,由此得了什么失心疯也说不定。” 她说着说着,又想起那些整日在门口窥探的地痞无赖,以及三番两次找上门来的花子虚的叔伯兄弟们,心中隐隐觉得后怕。 便对小翠道:“.不如你再去上门去求一求他,略施些美色,给他些好处。 我就不相信这三寸丁不动心。” 小翠犹豫了一下说道,“奴家先前去时也确实是想这样做的,但是实在没有什么效果,所以娘子你看这……” 李瓶儿从房中拿出了一瓶药丸,交到小翠手里说道:“这次再去,把这药丸混到茶水里面给他喝下去。” 小翠说道,“娘子这是什么东西?该不会要了他的命吧?咱们这个节骨眼上再闹出什么事情来,可就再难去救老爷了。” 李瓶儿笑道:“这可不是什么毒药,而是神仙似的药,叫做春意丸。只需一点,便可使贞洁烈妇变成y娃d妇。 就是对男人来说也有奇效,你去时找机会将这药丸混在他的茶水里,然后在那里陪他一晚。 第二天醒时,就说是他奸污了你,若是不肯帮忙就到衙门去告发他。 想来这武大郎和西门庆的事情还没有夹缠清楚,应该害怕再沾上官司,这时我们再吓他一下,他必然屈服。” 小翠将药瓶接了过来说道,“奴家知道了。请娘子放心,奴家一定不辱使命。” 李瓶儿道:“此事千万不要大意。 花家上上下下可就托付在你身上了,我知道老爷之前曾经打过你,但那也是一时气头上,你千万不要在意。 想想平时,老爷和我对你和你家也是不薄的,若是没有我和老爷帮你,想来你此时还不知道是在哪里受苦呢,说不定已经死了。” 小翠说道,“娘子说哪里话,奴家时常感念娘子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这次就算是豁出性命来,也要救老爷出来。” 两人说着说着,忽然流出泪来,抱头痛哭。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小翠到了胡谦店里,将药瓶往桌上一放说道:“这就是那个春意丸。老爷看现在该如何是好。” 胡谦笑道:“想不到这李瓶儿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又问道:“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小翠道:“奴家也没有什么办法,若是老爷真的想……” 胡谦摇了摇头,“不如这样,你且回去,就和李瓶儿说,老爷是天神下凡法力无边,根本不受这药影响,所以最后事情也没办成。” 小翠虽觉这个借口实在是有些不妥,恐怕李瓶儿根本不会相信,但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 便点了点头,应了下来,跟胡谦辞别之后,没到晚上便回到家中。 将事情按照胡谦说的,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李瓶儿。 李瓶儿骂道:“这狗一样的的东西,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神神仙仙的了。 然后又问小翠道:“你真的看见他把东西喝了下去吗?” 小翠说道:“是真的,我亲眼看见他把那碗茶喝了下去,结果过了一会儿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李瓶儿疑惑的看着手中的药瓶,难道是这药放的时间长了失效了? 说完便倒出一粒来,就要往口中吞服。 事到临头便又停了下来,对小翠说:“来,你现在把这一粒给吞下去,看看是不是药物失效了。” 小翠连连摆手,“那武大是天神下凡,奴家可不是,这若是吞了下去,引火烧身,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李瓶儿将药瓶往桌上重重一扣,“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该怎么样去才好?” 小翠说道,“娘子莫急,奴家忽然想到一个计策,不如就摆下宴席,请隔壁的吴月娘过来,到时候把这药给她喝了,再将武大郎请入瓮来,让他们俩睡在一处。 我们趁机闯进来,假装撞破他们的好事,将这把柄捏在手里,料想他们也不会不听我们的安排。” 李瓶儿说道,“只是怕请不来这吴月娘呀。” 小翠说道,“请来请不来的,总是要试试才知道。” 于是两人又坐在一处,细细的将计划梳理了一遍,觉得甚为妥当,这才上床睡觉去了。 第二天小翠先去请吴月娘,请她晚上前来赴宴,然后又到肥皂店去找武大,也请他晚上前来赴宴。” 只不过到肥皂店的时候,便先把这计策说了。 谁知这两个人竟然一个都没请到,吴月娘那边根本不让进去,武大郎这边的话也说有事无法前来。不仅如此,花子虚的叔伯兄弟又来到家里闹事。 李瓶儿不敢出去和他们分说,只让小翠让门房的小厮把门紧紧堵住。 那些人在门外将大门捶得震天响,嘴里娘呀爹呀的在那里骂了许久。 又说李瓶儿占着房子不还,若是再拖延下去便让将她拉去卖了了事。 唬的李瓶儿脸色铁青,在屋中来回踱着步子,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第二天去找了花子虚。 用散碎银子打点之后,来到牢房见到花子虚。 此刻花子虚已经被打的不成样子。 脸上身上脏兮兮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佝偻着身体躺在潮湿的草堆上。 见李瓶儿过来探望,还没说话,便伸手便把她手中的食盒接了过去。 打开食盒将酒菜端出来,也不去拿那筷子,就伸手去抓,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李瓶儿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等到花子虚吃完,她这才说道:“你为什么现在还没找人把我救出去?为什么现在才来看我?你知不知道我在这里吃了多少苦头?” 李瓶儿说道,“我这也是没办法,你那些叔伯兄弟隔三差五便到家里来堵着门讨要财产,又有许多地皮无赖在门口厮混,我平常出门都非常困难,如何能到牢里来看你。 再说这来了一次又花了许多银子,咱们家现在哪里还有这许多银子够这样去花销。” 花子虚道:“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快点把我救出去才好,若是再让我这里呆了一段时间,那我非死在这里不可。” 李瓶儿道:“若要救你出去,少不得要花上几百两银子,可是咱们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上哪里去弄这几百两银子。” 花子虚道:“那就把咱们家的这个成衣铺和宅子卖出去,换些银钱,先把我救出去,毕竟钱没有还可以再挣,若是连命都没了,那就真的完了。” 李瓶儿说道,“你当我没有想过这些办法吗?我早就找人想把家里面的财产成衣铺和宅子卖出去了,但是官府已经把封条贴在成衣铺的门上。 虽然有很多人想买,但是他们害怕沾染官司,又怕最后知县把这店铺一分数份,分给其他人,到时候银子打了水漂得不偿失,所以虽然有很多人问,但是最后根本没有人敢买。 我又想去找吴月娘或者之前的亲戚朋友去借,但是根本连面都见不到,如今的情况就是这样。” 花子虚道,“娘子求求你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赶紧想办法救我出去。” 李瓶儿说道,“我若是有办法早就救你出去了,又何必等到现在,如今来看你就是问问你还有没有别的方法,或者有没有别的熟人,或者是亲戚朋友能在官府里面说上话的也行。” 花子虚道:“若是酒肉朋友,平常也倒是有许多,但真若能在知县面前说上话的确实难了,何况现在我身在囹圄,他们还肯不肯见我都是两说呢。” 李瓶儿摇头叹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花子虚突然想到那武大郎是个心地善良的,手中也颇有资财,便道:“你为何不去找武大想想办法。” 李瓶儿说道,“你怎知我没有找他想办法,我甚至为了救你还让小翠去献身于他,可是那武大郎偏说自己是什么天神下凡、太乙救苦明王,根本不吃这一套。 但是实际上他肯定也是害怕沾染官司,所以才不肯拿出银子来。” 花子虚道,“那你就亲自去求助他,又有什么关系?“李瓶儿犹豫了一下,脸上闪出一丝异样的神情来。 花子虚立即看到了,问道,“是不是这其中有什么问题,你赶紧跟我说说。” 李瓶儿犹豫道:“那武大确实说过……” 话说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使劲摇了摇头,“这事无论如何都是不行的。” 花子虚道:“难道你就忍心眼睁睁的看着我死在这里是吗?到底是什么事情,到了现在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李瓶儿将银牙一咬,狠心道:“那武大郎说是让我陪他睡上一觉,才肯拿出银子来把成衣铺买去。” 花子虚立即愣住了,可是身上的疼痛让他顾不得这许多。 探监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外面的牢头催道:“时间差不多了!赶紧出来吧!” 花子虚便再顾不得什么,一把抓住李瓶儿的手:“娘子求你看在夫妻多年情分上就应了他,这一回好救我出去。” 若是西门庆还在,李瓶儿说不得早就卷了花子虚的财产嫁给西门庆去了,但是西门庆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李瓶儿的依靠便又在花子虚身上。 况且夫妻多年总还是有一点点情分在的,所以这时犹豫了一下道:“官人请容奴家想想。” 花子虚说道:“现在还有什么好想的,你再犹豫下去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我若真死在牢里,即便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 话还没有说完,那牢头便开门进来对李瓶儿说,“若再不出去,你就留下来陪着他吧。” 李瓶儿赶紧提着食盒,匆匆走了出去。 花子虚在后面叫道,“娘子千万不要耽误了,再耽误下去……” 李瓶儿回头望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匆匆离开了。 等回到家中,便把事情和翠儿说了。 小翠虽面露难色,但心中却是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尤其是得知花子虚被打的不成人样在地上乱爬,而且现在他就要把自己的娇滴滴的娘子送给武大。心中别提是多么舒畅了。 两人一路无语,回到家中。 李瓶儿说道,“去把我的金银首饰都整理一下,看看还有多少资产。” 小翠慌忙去把李瓶儿的两套头面首饰都拿出来摆在桌上。 李瓶儿自己又从床底拖出一口楠木锦盒,里面放着一百多两银子。 愁眉不展道:“想不到家里就剩这些银子了,早知如此,我干嘛要把那一千两银子送给西门庆?” 小翠问道,“娘子的意思是?” 李瓶儿说道:“如今也只好想办法逃了。” 小翠道,“可是外面有许多地皮无赖,又有他叔伯兄弟看着,娘子若是带着钱财出去,十有八九会被他们捉住,把钱财夺了去。 在城中还好,他们还会顾及一些王法,若是出了城那一切可就不好说了。 况且娘子又有什么地方可去呢?” 李瓶儿颓然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当时在东京时,我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没想到这才过了许久,竟然就落到这个下场,早知如此还不如就在东京找个富人家嫁了去,哪怕给人当做外宅养着,也比现在要强上百倍。” 小翠说道,“娘子这话就有些不对了。 外宅毕竟是外宅,地位根本没有任何保障,若是遇上那当家主妇性格温和的还好,若是再遇上梁中书夫人那样的,岂不是又性命不保。 况且在这家里是当家主母,总好比给别人去做妾做外宅要强上许多。 如今家里虽遭此劫难,只要想办法先把老爷救出来,那一切就还都好说。 就算资财分给他叔伯兄弟,总还可以先把这宅子保住。 到时娘子还是这家里的祖母,老爷再想办法去凑些钱来重新做一门生意,难道就没有东山再起的时日吗?” 李瓶儿犹豫良久。 直到半夜也没吃没喝,终于长叹一声道:“那行吧,明天一早你就去和武大商量,让他晚上到家里来。” 第339章 开门迎春 小翠心中十分不满,想起之前自己弟弟吃官司,找花子虚去讨要自己的月例银子。 结果非但没拿到,反而被他打了一顿,若不是武大郎及时出手相救,那时就该被他打死了。 之后回到家里又被面前这李瓶儿打了一顿摔在地上,前因后果加在一起,心中渐渐起了无名火。 犹豫了一下,故意说道:“娘子莫怪,实在是那武大看不上奴家的姿色。” 李瓶儿说道,“这么说来那武大对你动手动脚了?” 小翠说道,“那晚奴家前去找他商量买成衣铺的事情,他的眼睛虽在奴家身上扫了一遍。 但是却没有对奴家动手动脚。 而是……” 她说着说着突然打住不说了。 李瓶儿怒道:“你这贱婢有话直说就是,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小翠说道,“不是奴家不肯说,实在是此话太过气人,还请娘子原谅。” 李瓶儿说道,“这都什么关头了,有话直说就是!” 小翠这才说道,“那武大说,若是娘子肯同他睡上一觉。 他便舍下这许多银子,将成衣铺买下。” 李瓶儿怒道:“这三寸丁谷树皮,狗一样的人物。 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亏他这脏心烂肺想得出来。 别说是睡上一觉,就是他站在我的面前,我也要被他恶心死了。” 小翠说道,“奴家也是这样觉得,所以当时便严词拒绝了他,又将他狠狠骂了一顿。 谁知他却说他是天上下凡的神仙,特地来搭救受苦受难的穷人、解救黎民百姓,又说自己是什么太乙救苦明王!” 李瓶儿笑道,“这狗一样的人物,疯疯癫癫的,竟敢说出这种大话来,也不怕别人笑话。 我看他是娘子被人勾搭了去,由此得了什么失心疯也说不定。” 她说着说着,又想起那些整日在门口窥探的地痞无赖,以及三番两次找上门来的花子虚的叔伯兄弟们,心中隐隐觉得后怕。 便对小翠道:“.不如你再去上门去求一求他,略施些美色,给他些好处。 我就不相信这三寸丁不动心。” 小翠犹豫了一下说道,“奴家先前去时也确实是想这样做的,但是实在没有什么效果,所以娘子你看这……” 李瓶儿从房中拿出了一瓶药丸,交到小翠手里说道:“这次再去,把这药丸混到茶水里面给他喝下去。” 小翠说道,“娘子这是什么东西?该不会要了他的命吧?咱们这个节骨眼上再闹出什么事情来,可就再难去救老爷了。” 李瓶儿笑道:“这可不是什么毒药,而是神仙似的药,叫做春意丸。只需一点,便可使贞洁烈妇变成y娃d妇。 就是对男人来说也有奇效,你去时找机会将这药丸混在他的茶水里,然后在那里陪他一晚。 第二天醒时,就说是他奸污了你,若是不肯帮忙就到衙门去告发他。 想来这武大郎和西门庆的事情还没有夹缠清楚,应该害怕再沾上官司,这时我们再吓他一下,他必然屈服。” 小翠将药瓶接了过来说道,“奴家知道了。请娘子放心,奴家一定不辱使命。” 李瓶儿道:“此事千万不要大意。 花家上上下下可就托付在你身上了,我知道老爷之前曾经打过你,但那也是一时气头上,你千万不要在意。 想想平时,老爷和我对你和你家也是不薄的,若是没有我和老爷帮你,想来你此时还不知道是在哪里受苦呢,说不定已经死了。” 小翠说道,“娘子说哪里话,奴家时常感念娘子的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这次就算是豁出性命来,也要救老爷出来。” 两人说着说着,忽然流出泪来,抱头痛哭。 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小翠到了胡谦店里,将药瓶往桌上一放说道:“这就是那个春意丸。老爷看现在该如何是好。” 胡谦笑道:“想不到这李瓶儿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又问道:“那你觉得该怎么办?” 小翠道:“奴家也没有什么办法,若是老爷真的想……” 胡谦摇了摇头,“不如这样,你且回去,就和李瓶儿说,老爷是天神下凡法力无边,根本不受这药影响,所以最后事情也没办成。” 小翠虽觉这个借口实在是有些不妥,恐怕李瓶儿根本不会相信,但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 便点了点头,应了下来,跟胡谦辞别之后,没到晚上便回到家中。 将事情按照胡谦说的,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李瓶儿。 李瓶儿骂道:“这狗一样的的东西,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神神仙仙的了。 然后又问小翠道:“你真的看见他把东西喝了下去吗?” 小翠说道:“是真的,我亲眼看见他把那碗茶喝了下去,结果过了一会儿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李瓶儿疑惑的看着手中的药瓶,难道是这药放的时间长了失效了? 说完便倒出一粒来,就要往口中吞服。 事到临头便又停了下来,对小翠说:“来,你现在把这一粒给吞下去,看看是不是药物失效了。” 小翠连连摆手,“那武大是天神下凡,奴家可不是,这若是吞了下去,引火烧身,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李瓶儿将药瓶往桌上重重一扣,“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该怎么样去才好?” 小翠说道,“娘子莫急,奴家忽然想到一个计策,不如就摆下宴席,请隔壁的吴月娘过来,到时候把这药给她喝了,再将武大郎请入瓮来,让他们俩睡在一处。 我们趁机闯进来,假装撞破他们的好事,将这把柄捏在手里,料想他们也不会不听我们的安排。” 李瓶儿说道,“只是怕请不来这吴月娘呀。” 小翠说道,“请来请不来的,总是要试试才知道。” 于是两人又坐在一处,细细的将计划梳理了一遍,觉得甚为妥当,这才上床睡觉去了。 第二天小翠先去请吴月娘,请她晚上前来赴宴,然后又到肥皂店去找武大,也请他晚上前来赴宴。” 只不过到肥皂店的时候,便先把这计策说了。 谁知这两个人竟然一个都没请到,吴月娘那边根本不让进去,武大郎这边的话也说有事无法前来。不仅如此,花子虚的叔伯兄弟又来到家里闹事。 李瓶儿不敢出去和他们分说,只让小翠让门房的小厮把门紧紧堵住。 那些人在门外将大门捶得震天响,嘴里娘呀爹呀的在那里骂了许久。 又说李瓶儿占着房子不还,若是再拖延下去便让将她拉去卖了了事。 唬的李瓶儿脸色铁青,在屋中来回踱着步子,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第二天去找了花子虚。 用散碎银子打点之后,来到牢房见到花子虚。 此刻花子虚已经被打的不成样子。 脸上身上脏兮兮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佝偻着身体躺在潮湿的草堆上。 见李瓶儿过来探望,还没说话,便伸手便把她手中的食盒接了过去。 打开食盒将酒菜端出来,也不去拿那筷子,就伸手去抓,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李瓶儿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等到花子虚吃完,她这才说道:“你为什么现在还没找人把我救出去?为什么现在才来看我?你知不知道我在这里吃了多少苦头?” 李瓶儿说道,“我这也是没办法,你那些叔伯兄弟隔三差五便到家里来堵着门讨要财产,又有许多地皮无赖在门口厮混,我平常出门都非常困难,如何能到牢里来看你。 再说这来了一次又花了许多银子,咱们家现在哪里还有这许多银子够这样去花销。” 花子虚道:“我不管你想什么办法,快点把我救出去才好,若是再让我这里呆了一段时间,那我非死在这里不可。” 李瓶儿道:“若要救你出去,少不得要花上几百两银子,可是咱们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上哪里去弄这几百两银子。” 花子虚道:“那就把咱们家的这个成衣铺和宅子卖出去,换些银钱,先把我救出去,毕竟钱没有还可以再挣,若是连命都没了,那就真的完了。” 李瓶儿说道,“你当我没有想过这些办法吗?我早就找人想把家里面的财产成衣铺和宅子卖出去了,但是官府已经把封条贴在成衣铺的门上。 虽然有很多人想买,但是他们害怕沾染官司,又怕最后知县把这店铺一分数份,分给其他人,到时候银子打了水漂得不偿失,所以虽然有很多人问,但是最后根本没有人敢买。 我又想去找吴月娘或者之前的亲戚朋友去借,但是根本连面都见不到,如今的情况就是这样。” 花子虚道,“娘子求求你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赶紧想办法救我出去。” 李瓶儿说道,“我若是有办法早就救你出去了,又何必等到现在,如今来看你就是问问你还有没有别的方法,或者有没有别的熟人,或者是亲戚朋友能在官府里面说上话的也行。” 花子虚道:“若是酒肉朋友,平常也倒是有许多,但真若能在知县面前说上话的确实难了,何况现在我身在囹圄,他们还肯不肯见我都是两说呢。” 李瓶儿摇头叹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花子虚突然想到那武大郎是个心地善良的,手中也颇有资财,便道:“你为何不去找武大想想办法。” 李瓶儿说道,“你怎知我没有找他想办法,我甚至为了救你还让小翠去献身于他,可是那武大郎偏说自己是什么天神下凡、太乙救苦明王,根本不吃这一套。 但是实际上他肯定也是害怕沾染官司,所以才不肯拿出银子来。” 花子虚道,“那你就亲自去求助他,又有什么关系?“李瓶儿犹豫了一下,脸上闪出一丝异样的神情来。 花子虚立即看到了,问道,“是不是这其中有什么问题,你赶紧跟我说说。” 李瓶儿犹豫道:“那武大确实说过……” 话说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使劲摇了摇头,“这事无论如何都是不行的。” 花子虚道:“难道你就忍心眼睁睁的看着我死在这里是吗?到底是什么事情,到了现在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李瓶儿将银牙一咬,狠心道:“那武大郎说是让我陪他睡上一觉,才肯拿出银子来把成衣铺买去。” 花子虚立即愣住了,可是身上的疼痛让他顾不得这许多。 探监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外面的牢头催道:“时间差不多了!赶紧出来吧!” 花子虚便再顾不得什么,一把抓住李瓶儿的手:“娘子求你看在夫妻多年情分上就应了他,这一回好救我出去。” 若是西门庆还在,李瓶儿说不得早就卷了花子虚的财产嫁给西门庆去了,但是西门庆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李瓶儿的依靠便又在花子虚身上。 况且夫妻多年总还是有一点点情分在的,所以这时犹豫了一下道:“官人请容奴家想想。” 花子虚说道:“现在还有什么好想的,你再犹豫下去就等着给我收尸吧。 我若真死在牢里,即便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 话还没有说完,那牢头便开门进来对李瓶儿说,“若再不出去,你就留下来陪着他吧。” 李瓶儿赶紧提着食盒,匆匆走了出去。 花子虚在后面叫道,“娘子千万不要耽误了,再耽误下去……” 李瓶儿回头望了他一眼,点了点头,匆匆离开了。 等回到家中,便把事情和翠儿说了。 小翠虽面露难色,但心中却是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尤其是得知花子虚被打的不成人样在地上乱爬,而且现在他就要把自己的娇滴滴的娘子送给武大。心中别提是多么舒畅了。 两人一路无语,回到家中。 李瓶儿说道,“去把我的金银首饰都整理一下,看看还有多少资产。” 小翠慌忙去把李瓶儿的两套头面首饰都拿出来摆在桌上。 李瓶儿自己又从床底拖出一口楠木锦盒,里面放着一百多两银子。 愁眉不展道:“想不到家里就剩这些银子了,早知如此,我干嘛要把那一千两银子送给西门庆?” 小翠问道,“娘子的意思是?” 李瓶儿说道:“如今也只好想办法逃了。” 小翠道,“可是外面有许多地皮无赖,又有他叔伯兄弟看着,娘子若是带着钱财出去,十有八九会被他们捉住,把钱财夺了去。 在城中还好,他们还会顾及一些王法,若是出了城那一切可就不好说了。 况且娘子又有什么地方可去呢?” 李瓶儿颓然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当时在东京时,我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没想到这才过了许久,竟然就落到这个下场,早知如此还不如就在东京找个富人家嫁了去,哪怕给人当做外宅养着,也比现在要强上百倍。” 小翠说道,“娘子这话就有些不对了。 外宅毕竟是外宅,地位根本没有任何保障,若是遇上那当家主妇性格温和的还好,若是再遇上梁中书夫人那样的,岂不是又性命不保。 况且在这家里是当家主母,总好比给别人去做妾做外宅要强上许多。 如今家里虽遭此劫难,只要想办法先把老爷救出来,那一切就还都好说。 就算资财分给他叔伯兄弟,总还可以先把这宅子保住。 到时娘子还是这家里的祖母,老爷再想办法去凑些钱来重新做一门生意,难道就没有东山再起的时日吗?” 李瓶儿犹豫良久。 直到半夜也没吃没喝,终于长叹一声道:“那行吧,明天一早你就去和武大商量,让他晚上到家里来。” 第340章 吊在梁上 小翠当天便找到胡谦。 秘密说道:“李瓶儿让我请老爷晚上去喝酒,详谈购买成衣铺的事情。” 胡谦问道:“她已经答应下来了吗?” 小翠说道:“答应了,但没有完全答应。 只是请老爷晚上去喝酒,还要详细谈谈。 到时候老爷千万要端住架子,要沉住气,免得被李瓶儿占了什么便宜。” 胡谦说道:“这个我是懂得的。” 小翠又说:“只要老爷沉得住气,不愁买不下来,而且的话价格会压的非常低。 李瓶儿还会许给老爷一些好处。” 胡谦问道:“是什么好处?” 小翠说道:“具体我也不甚清楚,到时候老爷就知道了。” 晚上的时候,胡谦关了店门,吩咐郓哥在屋中守着,然后换了一身衣服,到了李瓶儿家的后门。 按照约定敲了三长两短三长一短的暗号,门后传来一个声音道:“是武大官人吗?” 胡谦轻声咳嗽了一下,“是的。” 门这才缓缓打开了,小翠迎了出来,“老爷请进,娘子早就备好酒菜等着了。” 穿堂过廊,绕了两圈,到了正屋。 还未进门,就闻到一股香气。 等进到屋中,便见一个身材娇小的美人儿站在那里,见胡谦进来,微微福了一福笑道:“这位想必就是武家大郎了吧,奴家有礼了。” 她黑鬓、弯眉,光眼,香口,隆鼻,红腮,粉脸,袅身,玉手,捻腰。 看得胡谦食指大动。 然而她才弯下身去,脸上的笑容便立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掩饰不住的厌恶。 自以为胡谦没有看到,却不知因为武大郎生得低矮,而这一切便都完完整整的看在眼里。 不过胡谦也没有发作,毕竟这武大郎生来就是如此,别说是别人看了难受,就是他自己看了这黑炭般的肤色,枯树皮一样的皮肤,以及黑中带黄的板牙,也不由觉得十分恶心。 这还是他每每起床都要刷将近小半个时辰,这才觉得好过一些。 “娘子有礼,在下正是武大郎。” 两人分主次落座,小翠站在一旁,檀香木的香炉中烟雾缭绕冒了出来,屋中没有风,便都直直往上飘去。 李瓶儿生得风流,嫁给花子虚之前,毕竟是梁中书的小妾,一贯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谈吐也颇为风趣,便信手说起一些东京的风土人情,又问了问武大郎的肥皂生意。 “说起来也是缘分。 自大郎制作出这肥皂以来,奴家基本每次都要买上一些。 说起来也算是大郎这肥皂店的常客了。” 胡谦笑了笑道:“那真是多谢娘子了。” 李瓶儿又说道,“这肥皂五十文一块,况且方圆百里仅此一家,别的不知道,这个价格可是不低,大郎因此该赚了不少银子吧。” 胡谦说道:“银子确实也赚了些,只不过说比起娘子家的,还是差了许多。” 李瓶儿又道:“大郎说哪里话,想必大郎也该知道我家的成衣铺已经被官府查封。 我家老爷如今已下到大狱中,每每艰难度日。 实在是过得困苦的很,又哪里比得上大郎万一。” 胡谦说道,“娘子实在太客气了。” 两人拐弯抹角的说了一阵,却是谁也没有去提成衣铺的事情。 李瓶儿这边是等这武大先提,好掌握一些主动,趁机要个高价,胡谦则是沉住气,想要对方先提,趁机杀杀她的锐气。 尽量以最低的价格买下来。 等了一阵,终究是李瓶儿没有沉住气。 说道,“其实这次请大郎来,一是想见一见这位制作出肥皂的奇人,又听说大郎是天神下凡,是什么太乙救苦明王! 奴家凡夫俗子,哪里见过什么神仙,所以也想开开眼界。 另外一点就是,奴家的老爷现在已经在大狱中,家里积蓄花销一空,实在是拿不出银子来搭救他,所以这次请大郎前来,是想把那肥皂铺旁边的成衣铺卖给大郎,好凑出银子去救我家老爷。” 武大郎笑道,“既是如此,娘子何不早说,我武大别的本事没有,只是心地善良。 若是见了别人落难,眼泪都会流出来的。 况且我又是天神下凡,太乙救苦明王,专门帮助那些受难的穷人。” 李瓶儿点点头说,“大郎说的极是,奴家也是这样想的。 只不过神仙菩萨的事情,奴家知道的少,所以奴家只能前来求大郎帮帮忙了。” 说完似有意,似无疑,敞开领口。 又用另外一只手扇了扇说道:“说来也怪,屋中竟然有些热呢。” 胡谦扫了一眼,觉得心口突突猛跳。 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李瓶儿说道,“小翠还不赶紧给大郎倒酒。 小翠应了一声,两步走到跟前,将银壶提在手中,给胡谦的杯中倒了一杯,又要给李瓶儿倒。 李瓶儿道:“奴家不胜酒力,就请小翠代替吧。” 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说道:“奴家以茶代酒,请!” 说着端起茶杯,向胡谦示意。 胡谦到道:“娘子这茶为何如此之香?却是哪里的茶叶?” 李瓶儿道:“这茶叶原是我家老爷从岭南之地买来的,十分珍贵,是正宗的雨前龙井。” 趁她低头说话的功夫,胡谦已经把杯中的酒倒在袖子中。 然后才点点头,冲她一仰脖,把酒喝了下去,李瓶儿见他亮出杯底,也跟着一饮而尽。 倒是小翠犹豫不决。 李瓶儿瞪了她一眼,她这才喝了下去。 “这次请大郎来还有一件事,就是想请大郎把成衣铺买下来。” 胡谦说道,“娘子也该知道那成衣铺如今已经被知县封了起来。 况且花老爷如今正在狱中,这铺子到最后还不知道是谁的呢,若是买下来,岂不是白白浪费银子啊。” “大郎放心。 等奴家卖了这成衣铺拿到银子,便立即到县衙去上下打点,我家老爷本来就占尽天时地利。 再加上上下打点,必然胜诉,到时候这成衣铺非是你的不可,又哪里会落到别人的手里。 你若诚心买,奴家这时便替老爷做主,以七成的价格,卖给官人。” 胡谦仍是摇了摇头。 七成的价格看似便宜,但若最后拿不到自己手上,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瓶儿见他许久不肯松口,便道:“大郎也不要想的太过简单了,若不是赶上这个时候,这成衣铺即便你出高价,我家也不会卖的。 如今却是便宜你,你竟然还如此压价,难免是有趁人之危的嫌疑,况且你不是自诩天神下凡,是什么太乙救苦明王,专门解救穷苦人家的,现在为何这般推脱?” 胡谦哈哈一笑。 “我的确是太乙救苦明王,不过你家也锦衣玉食。” 说着四处看一看,指着这许多家具。 “你看看这屋中哪一件东西是穷苦人家能用得起的。” 李瓶儿一时语塞,望着小翠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大郎倒酒。” 李瓶儿说道:“既然如此,买卖不成仁义在,大郎若实在不愿,就奴家也不多说什么,咱们好聚好散。” 胡谦和小翠微微一愣。 没有想到李瓶儿竟然会如此决绝,不过话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胡谦一口将酒喝了下去。 “既然如此,武某就告辞了。” 说完站起身来,转身往外走。 李瓶儿道:“小翠还不快去送送大郎。” 等两人都出去,她厌恶地用筷子将胡谦使用的酒杯、碗筷一起戳在地上。 然后又拿起小翠用的酒杯端起来闻了闻。 见没有什么异常,又把自己先前收好的春意丸倒了一些,添了些酒,自己一口喝了下去。 难道真是药效过期了吗? 再说胡谦和小翠走到门口,还要再往前走时,小翠一把扑在胡谦身上,说道:“老爷救我。” 胡谦没有说话,而是把刚才喝到口中一小口酒全部吐了出来。 只觉小腹升起一团火来,想来是这酒里有什么东西,“这酒里是什么东西,难道下了毒吗?” 小翠道:“并不是毒,可能是娘子在里面放了一些春药。” 胡谦扶着她追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翠说道,“娘子告诉奴家请老爷过来,稍微给老爷一些甜头,引诱老爷上钩,将那成衣铺买下,谁知她自己不肯喝,反而要我喝。 看来是想让我陪老爷一晚,然后借此抓住老爷的把柄,要挟老爷将成衣铺买下来。” 胡谦这才明白过来。 小翠道:“现在奴家喝了这酒,身体好似火烧一般。” 说完痛苦的闭上眼睛。 胡谦赶紧抱住她。 胡谦正想是不是就在这里给她治疗的时候,又见天气寒冷,若是带回家,被武松看见,难免要说什么。 可是肥皂店那边又有郓哥,也不方便。 于是将心一横,抱着小翠又回到身后的院子。 “哪里有空下的屋子?” 小翠这时已经有些意志不清了,强忍着躁动道:“在娘子旁边的……” 好在这条路刚才走过,因此认得。 重又回到刚才的屋子,忽听屋中隐隐传来李瓶儿的呼声。 他微微一推门,从门缝中望过去,只见李瓶儿正痛苦万分地倒在那里。 观其面色,竟然和怀中的小翠一样。 第二天天色大亮的时候。 小翠和李瓶儿渐渐醒了过来,见彼此躺在一处,不由皆是一愣。 然后又都觉得身体有些不适,四处看时,却再寻不到胡谦的踪影。 小翠赶紧穿好衣服。 打来热水给她洗漱,又帮着她倒了热茶,来回漱口,伺候着吃了早饭。 李瓶儿气愤道:“这矮子不是走了吗!难道又回来了?” 小翠道:“奴婢好像吃了什么药,也不清楚。” 李瓶儿恨恨道:“他好狠的心儿,竟敢这般辱我。 若寻到机会,非将他的手脚全剁下来喂狗。” 小翠本想问问为何要给自己下春药,但见里李瓶儿正在气头上,也知道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再说就算问了又能如何,难道还能向她讨个什么说法不成? 走到桌前,却见桌子上放着一封信,拆开看来,上面写着: 成衣铺的事情可以商量,价格就以昨晚商量的为准。 等到晚上胡谦带着银子过来。 这时正厅中只有小翠一人,李瓶儿则是躲在里间。 胡谦只能听到她说话,却再难看到她的面目,不过他也不甚在意,反正成衣铺的事情买下来就行, 至于知县那边则是让武武松稍微去打点一二。 花子虚死不死没关系,只需要将他这宅子、成衣铺定在他的名下即可。 李瓶儿得了银子,先是自己私存下来一些,然后想要到衙门去打点,却被小翠拦住。 “娘子在衙门又没有什么熟人,不如就请那武大去打点,何况他弟弟弟武松就在衙门里当都头,比咱们说话要方便得多,娘子即使有银子,也架不住那衙门里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人。” 李瓶儿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看你最近好像有些偏向那武大,莫不是吃里扒外。” 小翠说道:“奴家忠心耿耿。 若是娘子不愿意,就当奴家没说过好了。” 李瓶儿抬手打了她一个耳光。 “你这贱婢最好给我消停点,我看你也是个思春的猫儿,若没沾了荤腥还倒好说,一旦沾了,你却不是你了,这两天蹦达的如此之欢,若不是我看管着你,必然三天两头就要去寻那五大欢好。 莫非是一心就想爬到他的床上去?不过话说回来,此话倒也在理。” 说完便取了银子,让她去寻武大在衙门里上下打点。 小翠脸上火辣辣的疼,心中十分屈辱,却又发作不得,只好带着银子去寻胡谦。 等到了肥皂店将事情一说。 然后便自哭了起来,胡谦见她脸上肿了一块。 问了原因,小翠起初只是不肯说,后来被胡谦追问的紧了,这才把事情说了出来。 胡谦将她搂在怀里说道:“且再忍上一时,这两天我把你要过来。” 小翠心头一暖,像是猫儿般拱入他的怀中。 “多谢老爷,老爷若是愿意,奴家想办法再让那李瓶儿服侍老爷一回。” 第341章 背后捣鬼 小翠自小就是个孤苦伶仃的人儿。 在花子虚家受尽委屈不说,根本也没有人关心过她的感受。 花子虚和李瓶儿每天不是打就是骂。 说是生活在地狱当中也毫不为过。 此刻见胡谦如此关心自己,一颗心早就融化了的,身体软在胡谦身上。 一副任君采摘的样子。 胡谦热血下涌。 将她横着抱起来,一步一步走到床上。 小翠道:“还请老爷怜惜。” 说着便闭上眼去。 一番折腾之后小翠回到花家去。 胡谦则是差人将衙门里的武松请了回来。 武松说道,“哥哥找我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胡谦说道:“这些银子你且拿去上下打点一番,将那花子虚放了。” 武松说道,“哥哥为何要管那花子虚的事情?” 武松道:“这肥皂片店铺太小,我想把隔壁的成衣铺买下来再开一家店。” 武松又道:“那花子虚的事情,说来也很简单,不过咱们与他并没有什么来往,为何去管他家的事情? 何况我刚刚在衙门站稳脚跟,若是这时候去求知县老爷,未免有些不合时宜,所以此事还是不要做为好。” 胡谦道:“我想在隔壁开一家酒馆。” 武松立即愣住了。 “开酒馆?什么酒馆?” 胡谦道:“二郎怎么傻了?酒馆还能是什么?酒馆当然是吃饭吃酒的地方。 说来我这里,想了一个点子,也许可以将现在的酒给稍微提纯,增加些许度数,喝起来更加够劲。” 武松一拍桌子问道,“哥哥说的可是真的。” 胡谦到道:“什么真的假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 武松道:“此等大事就包在我身上,到时候若出了新的酒,一定要先给我尝尝才好。” 说完便风风火火的拿着银子走了。 没过一天便听说花子虚被放了出来,只不过他家的财产,除了宅子和卖给胡谦的成衣铺之外,其余的全被她的叔伯兄弟分了。 停了一日,花子虚请胡谦上门喝酒致谢。 胡谦本来不想去,但想着也许可以把小翠要过来,便同意下来,当晚换了干净衣服,又让郓哥守在肥皂店里。 只身一人到了花子虚家。 这次却不是上次吃饭的那个房间,而是另外的一换了一一处干净整洁的客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花子虚拱手道:“这次真是要多谢大郎,若是没有大郎和你家二郎的帮助,花某这次就死在牢房里也说不定。” 胡谦道:“花老爷客气了。” 本来还想说是李瓶儿和小翠的功劳,但是想着既然已经给这花子虚戴了帽子,便不好再多说什么,免得他面上挂不住。 花子虚也根本没有往这方面去提。 而是说想要用银子再把成衣铺给赎回来。 胡谦道:“成衣铺我已经买下来的,如果花老爷真是想要。我也不愿夺人所爱,只需拿出三倍的银子来便物归原主。 花子虚正要发怒,胡谦又道:“若拿不出银子来。 店铺我就留下,里面的布料和人手,你只管拿去就是。 就当是我送给花老爷的,我武大郎乃是天神下凡,天上的太乙救苦明王。 最是好善乐施。” 花子虚道:“此言当真?” 心里想着就算本来也没打算能把成衣铺要回来,若是能把里面的人手和布料拿到,其实也可抵上数百两银子。 胡谦道:“店铺和人手可以全部给你,但是只得依我一件事情。” 花子虚道:“大郎有话不妨直说。” 胡谦看了看小翠道:“只需把小翠给我,这些事情咱们就定下来了。” 花子虚先是一愣,随即点点头。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若只是这件事情,花某依你便是,只不过咱们需要写下书面约定来,免得到时候各自反悔。” 小翠心中大喜。 赶紧去拿了笔墨纸砚来,让两人签字画押,然后花子虚又把小翠的卖身契给了胡谦。 却被胡谦直接拿在火上一把给烧了,看的花子虚和小翠愣在当场。 胡谦笑道:“我只叫小翠当我的家人。小翠愿意服侍我就服侍我,若是不愿我即便放她回家。” 小翠心中感动万分,当即跪下道,“多谢老爷,奴婢愿意服侍老爷一生一世。” 胡谦将她扶起,又说道:“花老爷若是着急,明天便可让人过来,把店铺里面的东西全部弄走。” 花子虚自然无不答应,当下两人又喝了许多杯,这才散去。 见胡谦喝得醉醺醺的,小翠赶紧上来扶他,因武大郎身体矮小,小翠的娇小身体倒比他还要高一些,一时间竟然像是大人领领孩子一般。 小翠虽感激胡谦的大恩大德。但嫌弃他丑陋是本能的反应,这次见他又喝得铭酊大醉,刚要贴身过去又想起他身上满是汗味臭味。 然而这次却并没有闻到任何异味。 原来胡谦自修炼导引神通,又不像之前挑担卖炊饼,每日跑来跑去累的一身臭汗,晚上也经常不洗澡洗漱。 现在他开了肥皂店,每日只在店里守着,又不出汗,而且个人卫生也非常注意,当然不会再像之前那样。 虽说面貌是丑陋,身体矮小,但是看起来还是十分干净整洁。 两人回到店里。 胡谦搭着小翠的脖子坐在床上,小翠本来刚把他放在床上,就要起来帮他宽衣解带,却被他猛的一拽直接扑倒在他的胸膛上。 正狂乱时,忽觉身体一股内力涌过,游走于奇经八脉。 又觉得身体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其实此刻胡谦虽停了下来,却在施展双修神通。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归于平静时。 小翠问道,“老爷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胡谦道:“老爷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是天上太乙救苦明王下凡,刚才那是我的神力。 若是你助我修炼,不仅我可以恢复自身法力,获得无上神通,就连你也可以容颜永驻,永葆青春、长生不老。” 小翠虽觉得他在信口胡说,但刚才那暖流又不是假的,不由更是紧紧的贴在他身上。 花子虚第二天便雇了板车到成衣铺来搬东西。 郓哥说道,“这许多布匹锦缎咱们留着不好吗?为什么要白白送给他?” 胡谦说道,这可不是白白送给他。 便也没有解释太多,只是让郓哥和小翠看好店铺,他自己到了隔壁同花子虚说了几句场面话。 花子虚问道:“昨天忘了问你,我这店铺位置如此之好,怎么就给我五百银子? 胡谦说道,“怎么是五百两,明明是八百两银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交到你家娘子的手中。” 花子虚立即就是一愣,难道娘子骗我不成? 不过随即又对胡谦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胡谦说道:“有书凭在此,有什么好赖的?” 花子虚非要去看书凭,胡谦无奈只好拿与他看了,只不过却没有交到她手中,免得他把书凭给撕了。 花子虚一字一句地看完,立即大怒骂道,“这个贱人!竟敢骗我,先前我就觉得那一千两银子消失得十分古怪,如今竟敢又来哄骗我。” 然后又对胡谦道,“可否请大郎到我家中与她当面对质,免得她又七拐八绕死赖着不肯承认。” 胡谦说道:“大家都挺忙的,况且你家娘子对我也十分厌恶,我看就不必去了吧,你好好跟她说,她应该会把实情告诉你的。” 花子虚想了想,又问道:“那她请你家二郎上下打点,交到你手中多少银子?” 胡谦道:“交到我手里三百两整,如今已经花得七七八八,每一分每一毫都可说出去向。” 花子虚简直气得要吐血,重重跺了一脚说道,“这个贱人!竟敢骗我说是给你送了四百两银子。 原来又偷摸私藏下来一百两!到底是要做什么?” 想到这里,他非要拉着胡谦到家里,当面和李瓶儿对质。” 胡谦被他缠得无奈,只好答应下来。 下午的时候,他让郓哥看着店里,自己带着小翠回到家中,先是与武松交代了一下。 然后到了花子虚家中。 此刻两人正铁青着脸坐在桌旁。 花子虚一口一口的喝着酒,李瓶儿坐在一边,一声也不吭。 见胡谦进来,花子虚立刻请胡谦坐下。 然后问道:“当着大郎的面,你现在再告诉我一次,那成衣铺到底卖了多少银子?” 李瓶儿张了张樱桃小口,一开始并没有说话,花子虚猛的一拍桌子怒道,“到了这时你还不从实把情况说出来,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 李瓶儿道:“就是五百两银子吗?” 说完有些心虚的看着胡谦,胡谦也没说话。 只是说道:“当时书凭上可是清清楚楚的写着的。” 李瓶儿骂道:“你这三寸丁谷树皮。 我家的事情哪用得着你来管,赶紧给我滚出去。” 她还没说完,花子虚又将桌子猛的一拍,骂道:“你这贱妇人!吃里扒外的东西!明明是八百两,为何要骗我是五百两! 而且你交给武大用来打点的银子明明是四百,为何对我说三百! 你贪下来的银子到底放在哪里了? 还有先前那一千两银子,我就觉得为何消失的如此古怪,到底是和哪个男人私会!拿出去偷汉养奸了! 李瓶儿本来还想忍着,此刻见他越说越难听,便撕下脸来骂道,“你这没没卵的软骨头。若不是你不敢和你家兄弟据理力争! 咱们家如何能落到这步田地,你每日在外面喝花酒!跟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眉来眼去,养了外宅不说,还在私娼暗寮里面鬼混,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你和那西门庆所谓的会中十友,分明就是一些虎朋狗友,枉你还每日巴巴的前去赴会,结果自己进了大牢,却也没有一个人肯来见你! 我若不自己存点银子,到时候家里又要被你败空了,却该如何生活!” 花子虚将酒杯往下一摔,忽地从桌下抽出一根木棍来。 对着李瓶儿的胳膊就打了过去,李瓶儿躲闪不及一下被打得惨呼一声。 虽是赶紧往后躲,却哪里又能躲得过! 没过几下便被打的躺倒在地。 浑身青一块紫一块。 嘴里不断求饶。 花子虚见她不再反抗,便找来绳子,把她双手双脚捆住,吊在梁上。 花子虚拿棍指着她喝道:“现在快跟我说,那一千两银子到底是藏在什么地方去了?” 李瓶儿说:“你就算打死我,我也是还是那句话,就是没有。” 花子虚道:“你私吞家财,有大郎在这里作证,就打死你,告到官府也不会把我怎么样。” 李瓶儿又骂道,“你这个没卵的男人,有本事你就动手打死我好了。” 说完又望着胡谦道:“你这矮子背信弃义! 占了老娘的便宜不说,还敢出卖我,我看你以后生儿子以后不得好死。 就算再娶一房妻子还要被人勾搭了去! 给你戴上十顶八顶绿帽子,让你下辈子投胎还是一个乌龟王八!” 她越骂越难听,但胡谦却没有太过在意,毕竟这贱女人骂的是武大郎!和我胡谦有什么关系! 花子虚听了又是一棍子打下去,毕竟人是他请过来的,若是任由李瓶儿在这骂下去岂不是太过没有面子! 而且武大郎的弟弟武松现在就是衙门,若是惹恼了他们岂不是麻烦? 况且他在牢里面许久,也被打的乖巧了些,轻易不敢再惹衙门的事情。 李瓶儿又挨了几下,痛得说不出话来 花子虚说:“快说,我的耐性可是不多了,你若再不说,便将你送到官府告你谋杀亲夫。” 眼看花子虚就要发狠,李瓶儿忽地银牙一咬,将心一横,说道:“那银子我给了西门庆了,有本事你就去找他要吧。” 花子虚喝道:“原来如此,我早就该想到的。 你果然就是谋划好的,想要把家里的钱财搬到西门庆家里去,然后等我在牢里出不来,你再去他家里。 可惜你机关算尽,结果那西门庆现在生死不知,叫你的如意算盘全都落了空,真是天意。” 李瓶儿骂道,“你现在再说这些有什么作用,那银子既然已经给了,难道你还能要回来不成? 你之前就是个没卵的,整天跟在西门庆后边。 先前让你到他家里去借,你根本连门都进不去,现在倒豪气起来了,只会拿棍打我!有本事你就去把银子要回来!” 花子虚被她激的热血涌上头顶,加上又喝了许多酒,这时气不过便道:“我这就去把银子要回来,你给我在这里等着,等我回来再好好收拾你! 第343章 高台施法 【信仰增加】 虽说只是一点,但效果还是显而易见的。 只不过让他惋惜的是,这一点还仍是来自小翠,先前那一场雨里的表演,根本没有收到半分效果,反而还收到了反效果。 别人根本不拿他当什么神,只当他是傻子一般。 不过他也没有太过在意,只要秦明的事情发生,那么这个在雨中淋了一会儿,也就值得了。 算了算时间。也就是在这几天了。 他正想着的时候,小翠又端来一碗姜茶说道,“老爷趁热喝了吧,驱驱身上的寒气。” 胡谦将一碗茶分作两半说道,“你也喝些,免得落下什么病根,将来不好生养。” 他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却惹得小翠一阵娇羞。 本来以为今天淋了雨,又在高台上蹦达了这么许久,今晚应该不会再有什么节目了,结果小翠才到床边便又被他一把抱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胡谦才刚刚出门,便见街坊邻居以及街上的行人全都像是看傻子一般望着他,有那相熟的说道“大郎下次开坛是什么时候,不如提前告诉我,我好有个准备。” 另外一人道:“是啊,早知有这铜钱,我提前拿一个竹筐去了。 这在雨里泥里沾了一身泥巴,说不得还要到你店里面去买两块肥皂,看似你撒了不少银钱,其实反而赚了不少。”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街上全是快活的气氛,就是就算是不认识的,经过昨天一闹也都知道这街上有个叫做武大郎的。 整天自称是什么太乙救苦明王下凡。 “看道没有?就是刚才过去那矮子。” 甚至还有几个小孩子跟着胡谦,后面喊道“明王明王你别闹,撒了银钱大家笑。” 就连胡谦自己也被这新编的歌谣,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虽说信仰不见增加,但是知名度却是打出去不少,从家中走到店铺,街上无一人不认识他这武大郎,就算不认识,被旁边的人这么解说,也都知道了,甚至还有人跟着他一起到了酒馆门口。 想着是不是还能得到些银钱花花。 接下来几天相安无事。 等道第五天的时候。 胡谦正在酒楼后面小憩。 忽有一个汉子从外面跑了进来,进门二话不说扑通就是一跪。 “救苦救难的明王大人。还请发发慈悲,救救我家年迈的老父。” 此时正是饭点时候,店里食客众多,又有许多人猜拳行酒吵吵闹闹,被他这样一闹,立即都停了下来。 其中有一个人是认识他的,问道:“李二你不在家中侍奉老父亲,怎么跑道这里来发疯?莫非你和大郎一样,也是天神下凡不成?” 那李二也不去搭理他,只是说道:“我先前经过衙门口时,见那里贴了一张告示,是关于霹雳火火秦明的。 众人先是一愣,这霹雳火秦明好像在哪里听过,又有人道:“不正是那天大郎在高台施法时说的那个叫做什么青州统治的。 莫非真的出了什么事情?” 于是众人再顾不得吃喝,纷纷望向李二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不赶紧说个明白。” 李二说道:“那告示上写的明明白。 清风寨副知寨花荣和宋江谋反,被刘高捉住。 在押送去青州的途中,清风山贼寇燕顺、郑天寿、王英带人将二人劫走。 青州慕容知府便派秦明前去剿匪。 结果秦明剿匪不成。反而被抓住。至于那青州城外的百姓也被大火烧的如同白地。 告示上说是秦明杀人放火,青州知府已经把秦明的一家老小全部处决。” 众人一听皆是目瞪口呆。 再想道几天之前胡谦说的话,两相印证竟然是丝毫不差。 如果说之前众人只是将这个事情当成一个笑话来看,那么现在。一个个皆都面面相觑,虽然仍是有些不敢相信,但事情就摆在面前,想不信也难。 有人说道:“真的假的,怎么感觉还在梦里似的。” 另外一人说直:“接去县衙门口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于是众人纷纷会账,一起跑到县衙门口,见那里果然贴了许多告示。 等道看清上面的内容。 一个个全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说道,“难道武大郎真的是天神下凡不成?” 此言一出,众人又都是一惊。 之前根本不敢往这方面去想,现在再来想想,这还真的是非常有可能的事情,毕竟又有谁能预言几天之后的事情,如果真能预言几天之后的事情,那不是神仙还能是什么? 胡谦本来喝了许多酒,正在酒馆后面睡觉,没过一会儿便听武松在外面喊道: “哥哥可在吗?” 胡谦从后面出来,问道,“这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武松说道,“外面都在传疯了,哥哥还不知道呢是吧,今天衙门贴出告示来说是霹雳火秦明上梁山去了。 青州城外的百姓也正如哥哥所预测的那样,被烧成白地,不知死了多少。” 胡谦先是一愣接着便心中大喜。 我早就和你们说过,我是天神下凡,乃是天上的太乙救苦明王,只是你们不信我,如今那青州城外的百姓死伤这许多,也是你们酿成的劫难。 此言一出,胡谦就觉身体脑中出现提示。 【信仰增加】 武松又道: 如今店里正聚着许多人要来见你。 胡谦赶紧又到了店里,还未进门,已经被围在那里。 虽然仍是有许多人将信将疑,不过此刻再见胡谦态,度已经不是从前那般。 见胡谦正要进门,忽有一个声音道: 大郎你真的是天神下凡不成! 人群突然安静下来,众人都竖起耳朵等着他的回答。 胡谦没有说话,而是一步一步又爬到了高台上。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喊道: 难道又有什么神的旨意不成? 然而胡谦只是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好似睡着了一样。 若是一天之前众人见他不动,也不撒下铜钱来,便根本在没有耐心去等,可是经过这事之后。 就算有许多人仍是不敢相信,此刻也都停在原地等着,看看会发生什么事情。 渐渐的下面的人越聚越多。 就连武松和衙门的许多差人也在下面等着。 到了最后甚至就连知县和都监家的人也来到下面看着,看看胡谦道底会说什么。 天色渐渐暗下来,看人来的差不多了,胡谦这才开口道:我乃是天生下凡。太乙救苦明王武长空。先前你们不听我言,害死青州百姓。实在令人心痛万分。 这时下方忽有人问道: 明王大人这次可有什么指示吗? 胡谦又是一阵沉默。 过了许久才开口说道: 那水泊梁山的黑三郎,宋江宋公明几日之后便要回到自己家中,若要擒他这便是最好的机会了。 闻听此言众人还没说什么,武松却是哎呦一声面露惊恐之色。 他与宋江之前在投奔柴进柴大官人的过程中相遇相识在沧州地界才分手,一向最是佩服宋江的为人和忠义,如今听说他要回家。 可能要被官府捉了去,心中急的跟什么似的。 只想等胡谦下来好好问问,看看能不能先去通风报信。 众人又等了一会儿,见胡谦没有再说话,便都各自散去。 尤其是都监大人的手下和知县的家人。 纷纷赶紧回头去报,等见了知县李达天便把胡谦刚才说的话一一说明。 李达天道: 若是若没有秦明的事情,我也只当他是胡说,可是秦明的事情竟和他预先说的丝毫不差,也由不得我不信。 于是写了书信飞马报于郓城县知道。 而在胡谦这边。 虽然接连预测成功,高台下面也聚集了很多人。 但是信仰却是一时很难聚集起来,他想了想便吩咐郓哥去寻木匠做一个一人高的木箱子。钉死在高台的下面。 又在木箱旁边摆了一张香案。放了三个空空的香炉上去。 等道第二天的时候,他才刚刚登上高台,下面便有许多人聚集过来。 众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郓哥便首先拿了香火道上面点亮,又将一个信封塞到木箱里面。神情虔诚的跪在地上说道: 请明王大人保佑我爹爹身体康健。 他这样一跪,其余人立即反应过来,就算没准备香烛之类的东西,也都纷纷跪在地上连连叩头,口中说着各种愿望。 胡谦在高台上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高兴不已,因为提示接连出现,说明信仰正在增加。虽说不知道下一个解封的神通到底是什么,但是能解封一个是一个。 等到神通全部解封,还怕他什么官兵盗匪。 凭着自己的本事还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不过道那时他第一件要做的事情还是要打开自己的壶天空间。将沈玉珍几人放出来,再想办法去找自己的孩子。 想道高兴处,他嘴角上扬冲下面喊道: 上天有好生之德,派我到凡间惩恶扬善,你们只需积德行善,便可永登极乐世界,若是为非作歹。必将不得好死,死后还会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 他越是这样说越显得神秘不已,下方的人更是连连叩头。 等从高台下来时,胡武松一把将他拉到屋中,问道: 哥哥你刚才说宋公明哥哥会从梁山水坡回道家中,此事道底是真是假? 胡谦道: 这是天神的旨意,天神亲自告诉我的,难道还能有假不成? 胡武松道: 宋公明哥哥对我有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官府捉住,必须得赶紧通知他才好。 胡谦道: 你即便现在赶过去也是来不及的。况且我已经从天神那里得知。当时霹雳火秦明奉命去剿匪,结果被宋江等人擒住,宋江等人想骗他入伙,便假意留他在山寨喝酒,等他喝醉了,宋江再找人装扮成他的模样,将青州城外的无辜百姓杀害又杀人放火,将那里烧成白地,此事天理难容!那青州城的知府以为是秦明做的,便又将秦明一家老小全部杀死。这样的人难道你还要去帮他不成?如果真是如此,那青州城外的百姓和秦明一家老小又该找谁报仇?为何没有人去替他们想想他们道底做错了什么,要这样无端端的受苦。 武松沉默不语,许久说不出话来,只是拿起酒杯猛灌了一口。 胡谦又道: 那宋江杀阎婆惜虽是事出有因,但毕竟确实是杀了人了,况且又与矮脚虎王英等人串通一气,你可曾想过那矮脚虎王英、郑天寿等人惯是打家劫舍的贼人。来往客商被他们杀了有多少人,难道这些人都是天生该死吗?该被他们杀吗?这些人的家人妻儿老小又该如何过活? 武松长叹一口气道: 可是宋公明哥哥与我有恩,难道我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他被抓去吗? 胡谦抓住他的手问道: 我且问你,若是让你在我和宋公明之间必须选择一个,你该如何选择? 武松笑道: 这哪里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如果真的出现,以我的本领,你二人我都能救的,何必去选择什么。 胡谦摇了摇头说道: 我之后做的事情可能正好与那宋江为敌,所以必须事先告诉你,你道底要站在哪一边,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你会选择帮我还是帮他? 武松万分为难。又灌了一口酒道: 我自幼是哥哥一手拉持大的。若没有哥哥就没有今天的我,武松又怎敢忘恩负义?若真有那一天,我自然是站在哥哥这边。 说完这一句他又问道: 哥哥刚才说的,可是真的。难道真的要与宋公明哥哥为敌吗? 话说到这里,忽然又像是反应过来一样。 问道: 哥哥刚才说日后要与宋公明哥哥为敌,难道宋公明哥哥这次不会被抓住? 胡谦摇了摇头说道: 宋公明这次是必然逃不掉的,只不过那梁山贼寇应该会去救他。至于事情道底如何,天神还没有给我下一步的提示,我也无法告诉你。 两人正在说话,忽然外面响起一阵敲门声。小翠答应一声,起身过去开门却是多日不见的。李瓶儿。 此刻她神情憔悴,见是小翠,开门便立即问道: 明王大人可在家里吗? 小翠先是一愣没有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 停了一会儿才立即明白,原来他是要找武大郎。 便道:老爷正在楼上和我家叔叔说话,娘子有什么事情吗? 李瓶儿哼了一声道: 这才过去多长时间,你竟然也跟我拿起乔来。快快去请明王大人下来,我有话要跟他说。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小翠心里立刻升起一团火来。又想起之前被他和花子虚欺辱的事情。 怒道: 娘子说话放尊重些才好,如今我是老爷的妾室,可不是你能随便使唤的丫鬟侍女。若还这样跟我说话,那就请回吧。 李瓶儿立即一愣道: 武大郎竟然将你抬为妾室,这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道的事情。 话一出口又觉自己说错了。 又道:还是快请明王大人下来,我有事想请他商议,如果耽搁了你也承担不起。 第344章 人前显圣 小翠说道: 你有什么话不妨在这里直说,若是能转告我直接帮你转告就是。 正在说时,胡谦已经从楼上走了下来,问道: 是谁在外面? 小翠还没说话,李瓶儿便当先喊了起来: 明王大人,是我,李瓶儿。 胡谦说道:小翠请她进来吧,有什么事当面说清楚也好。 小翠哼了一声,极不情愿的把她让进屋里。 虽说没给她什么好脸色,但还是给她去倒了一杯茶放在面前,又给胡谦倒了一杯,站在一一旁听他们说话。 胡谦道: 自上次之后,我还以为咱们之间的事情就此了结了,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今天所谓何事。 李瓶儿道: 奴家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来是想请明王大人救救我家相公。 胡谦先是一愣,问道: 花子虚他怎么啦? 李瓶儿摇了摇头: 自上次从西门庆家里出来,便受了风寒,又和别人动手,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如今就剩下一口气在。还请明王大人看在多日的情分上去救他一救,我家中只有他一个一个依靠,若是他也死了,奴家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小翠站在李瓶儿身后,使劲给胡谦使了个眼色。 胡谦明白他的意思,看来是不想让自己去救的。 只不过自己刚打出明王的名号,若是就此放手不管,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说道:好吧,我就陪你去看一看。 到了花子虚家时,就见花子虚正躺在床上,双眼紧闭。 听到有人靠近这才缓缓睁开眼睛,费力的转过头。 见是胡谦过来,立即想要说话,然而动了动嘴唇,却还是没说出半个字来。 他面容枯槁,神色倦怠。看起来应该是没有多少时日好活了。若是之前神通没有消失的时候。胡谦到可以帮他,看一看还能不能救治。 但是现在他自己的神通都已经消失,又如何能帮忙救治? 所以只是将手搭在他的脉搏上,胡乱听了一会儿。 说道: 我虽是天神下凡,但现在法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再加上花子虚的病情十分严重,就算我出手相助。他也活不了多长时间。 李瓶儿点了点头说道: 如此就多谢官人了。 看她的意思,应该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个结果的。所以即便胡谦说了,她也没有太过意外。 两人又说了几句胡谦就告辞离开。只不过才走到门口,忽听后面传来“呜呜”的声音。回头去看时,就见花子虚,正费力地扒着床头往这边看来。 他的眼中充满渴求。但是胡谦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结果第二天的时候。就听人说花子虚死在了床上。 不提李瓶儿等人如何料理他的后事。 只说胡谦的天下第一酒馆开张之后每天生意特别火爆。再加上他太乙救苦明王的名号传得沸沸扬扬。许多人慕名而来,店里的位置更是紧张无比。 即便不是饭点,也有很多人在这里坐着。更有许多从邻县过来的人专门来看他。 和武松小翠商量之后,胡谦将那酒命名为明王酒,又将肥皂改名为明王皂。 他制作这两个东西,目的也不是为了赚钱,而是将自己的名号打出去,获得更多的信仰,以此来解封神通。 虽说现在每天都能获得神通增加的提示,但是解封神通的事情却还是有些遥遥无期。 况且也看不到神通具体是涨了多少,距离解封神通还差多少,所以也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去往这个方向努力。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每天到酒馆外木塔下祈祷哀求的人越来越多,那功德箱里面的请愿书也早就塞得满满的了。 更有许多人整天只是跪在那里,请求胡谦开坛说法。 虽说也有人不信的,但是见胡谦说的事情和之后发生的丝毫不差,也都想着让他什么时候再赶紧上台说法,能不能在预测之后的事情。 胡谦则是丝毫没有着急,因为他知道如果太过着急把之后的预测说出来,那么人家就没有这些期待感,渐渐的也就缺乏敬畏和信仰了。 所谓物以稀为贵就是这个道理。 此后有一天他正在酒楼里忙活着的时候,忽听有个客人说,你看刚才那个出去的人是不是就是入云龙公孙胜? 胡谦立即也是一愣,赶忙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高大的背影从酒馆里走了出去,但追到门外,却哪里还有半个人在。 他心中诧异入云龙公孙胜到自己的店里来做什么,难道仅仅是为了吃酒? 酒馆名声大噪之后,倒是也有不少祝家庄,清风寨的人前来吃酒。 可是梁山的人却来的不多。 他这时也记不太清楚入云龙公孙胜加入梁山之后的动作。 不过心底隐隐有一种感觉,这入云龙今天来必然是有什么事情。 此后他更加警戒起来,做事也都小心谨慎,防备了一段时间之后,却也没有发生什么值得注意的事情。 不过晚上的时候,忽听小翠说她在白天去买布的时候碰见了李瓶儿。 胡谦没有说话,只是想着自己的事情。 小翠又说李瓶儿现在穿的已经不像之前那般华贵,打扮也清淡了许多。 趁李瓶儿进去买布的时候,她和李瓶儿的另外一个贴身丫鬟柳儿问了李瓶儿现在的事情。 听说花子虚死了没多久,李瓶儿就勾搭上了一个卖布的商人。 那商人生的倒是挺俊俏的,家里也十分富有。 早年间娶了一个妻子,不过后来因为难产死了,只留下一个儿子,家里现在有两房妾室,却还没有续弦。 听说那商人十分看重李瓶儿的容貌,所以想娶她过门。 李瓶儿自是十分愿意。自那之后几乎每天都来这布店后面和那商人私会。 按照那商人的说法,这几天正是他前妻的忌日,他就算想娶李瓶儿,也得过了这一段时间才好。 小翠说到这里,忽然对胡谦说: 以奴家看那商人必定是个骗子,可是李瓶儿现在一心想着不劳而获,想要再找一个花子虚这样的依靠,所以根本也听不见别人的劝说。非得等到越陷越深,等到她明白是火坑之后才会醒悟过来,可是到那个时候就已经晚了。 胡谦问道: 你去劝她了吗? 小翠说道: 奴家哪里会去劝她,她之前和花子虚对奴家这般狠毒,每每有些不如意便将奴家打得浑身是伤,奴家如何想去管她的闲事,哪怕她跳入火坑,因此死了,奴家也不会为她留下半滴眼泪。老爷也别说奴家心肠狠毒,若是老爷和奴家一样受过这样的委屈,想必也是这般。 胡谦点点头道: 这一点我倒是和你想的一样。 小翠笑道: 奴家虽不想去害人,却也不想平白无故做个毫无底线的好人。奴家虽没上过学,也不认识几个字,却也听说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她之前那般对奴家,奴家这时没去反过来报复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胡谦说道: 那你就不要去管她的事情,任由她自己自生自灭吧。俗话说好良言难劝该死鬼,她若是如此执迷不悟,和别人也没有半分关系,都是她自己选的。 小翠点了点头,望着胡谦笑道: 奴家要是早点遇到老爷就好了,也不会受了这许多窝囊气。 胡谦又问道: 你娘亲那边安排好了没有? 小翠道: 昨天已经将银子送过去了,又拖相熟的亲戚找了一个丫鬟伺候着,想来应该是没有什么事情。等老爷新买了宅子,奴家再把她请过来。只是老爷到时候不要嫌弃才好。 胡谦摇了摇头道: 你家老爷我是天神下凡,难道你又忘了吗?菩萨一样的心肠,许多贫苦穷人我都能去帮,何况是我家小翠的娘。 小翠嬉笑言开温柔地贴在胡谦身上道: 老爷对奴家真好,奴家就是生生世世都来伺候老爷也心甘情愿的。 胡谦哈哈一笑。将她紧紧搂在怀里,说道: 哪里用得着生生世世,你若把我伺候好了包准你长生不老。 小翠嘤嘤一声,又使劲往他怀里拱了拱。 胡谦哪里还不明白他的意思,立即将她拦腰抱起来,缓步放到床上。 第二天上午的时候,武松突然到了店里。后面跟着几个衙役和一个身材臃肿的男人。见到胡谦,立即说道: 哥哥这是本县知县李大人。 胡谦赶紧上前拱手道: 见过李大人。 李达天笑道: 早闻武大郎天生异象。又是天神下凡,果然不同一般。 胡谦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讽刺,只不过现在神通还未恢复也不好和他闹翻,况且他说的是武大郎,和我胡谦有什么关系。 于是就请他到了雅间上了最好的明王酒,又吩咐厨下上了许多精致小菜,这才和武松一左一右陪在身边。 胡谦问道: 大人此番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李达天道: 一来嘛,是想念这边的明王酒。二来还是想跟大郎打听个事情。 胡谦说道: 大人有话不妨直说,小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达天笑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前天听大郎说,那水泊梁山的宋江将要从回到家去。这个事情不知道是真是假。 胡谦说道: 这是上天给的提示,只是自然是真的。 李达天又问道: 既然如此,不知道上天有没有给其他的指示,比如说那宋江到底有没有被抓住?还有本县的事情…… 胡谦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他来问松江的事情是假,问自己的事情才是真,看来是想问问他自己的升迁的情况。 其实这李达天自当官以来一直就在知县的位置上,一做就是二十几年。 同科的兄弟早已升上去,只有他还是一个小小的县令。 所以这才按捺不注,亲自到这里来问问胡谦他之后的仕途到底如何。 胡谦摇了摇头道: 现在还没开坛作法,天神还没有给我具体的指示,所以无法预测大人之后会不会有什么升迁情况。 李达天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没有多说什么。 胡谦又道: 不过之后倒是有一个机会,大人若是抓住,就连升两级,也不是没有可能。 李达天赶紧正了正身体说道: 还望天神大人给一点指点。 胡谦又摇了摇头道: 这个也只是一种模糊的感觉,要想得到具体的只是还要等到下一次开坛做法才行。 李达天赶紧问道: 那下一次开盘做法是什么时候? 胡谦道:快了,大约就在这几天。 李达天得了这话,赶紧立即笑的乐不拢嘴。 赶紧让一旁的衙役给胡谦倒酒,又说道: 不仅大郎神通广大,武都头也十分尽心尽责,早晚也必然成就一番事业。 胡谦又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如果他要是因此升迁,也不会忘记拉扯武松一把。 三人虚与委蛇,一直喝到下午才散场。 胡谦的酒量一直不高,这时喝得大醉,便由小翠扶着回到自己家中。 小翠给他烧了热水,擦了擦身体,然后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正要走时又被他一把拉住说道: 陪我一起睡会,我一个人睡不着。 小翠往外面看了一眼,羞道: 这大白天的,老爷若是想要,咱们可以等到晚上。 胡谦道: 你想哪里去了?我只是想抱一抱你并不做什么。 小翠这才不说什么,解开衣服,任由他抱着睡了。 晚上的时候胡谦这才醒过来,怀里的小翠早不知什么时候起来过了,听他醒来便立即走上楼来说道: 老爷晚饭已经准备好了,过来吃吧。 胡谦点了点头问道: 二郎回来了吗? 小翠说道: 叔叔下午的时候回来过一趟,说是晚上陪知县大人一起吃酒,晚上就不回来了。 胡谦点了点头,理了衣服,走下楼来,正要拿起碗筷,忽然传来敲门声,小翠开门一看,见是李瓶儿的那个贴身丫鬟柳儿。 此刻她头脸全是血,气喘吁吁,一手扶着门,一边慌里慌张说道: 快去救家,救救我家娘子,她要被人打死了。 小翠先是一愣随即问道: 你说李瓶儿快被人打死了是吗? 柳儿使劲点了点头,又望向胡谦说道: 天神老爷赶紧去救救她吧,若迟了她就要被那商人打死了。 第345章 她要被人打死了 小翠脸色沉下来也不多问什么,直接走到胡谦面前。 她虽不想去管李瓶儿的事情,但是也无权替胡谦去做什么决定。 胡谦问道:他和那商人不是要成亲了吗?怎么这时说快要被打死了? 柳儿着急的快要哭了说道: 这事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还请明王大人赶紧动身吧。 胡谦游乐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让小翠一个人在家中关好门,他便和柳儿一起出了门。不多时到了那商人家中。 还未进门,就听见李瓶儿撕心裂肺的怒骂声,哭喊声: 吴桥你这个乌龟王八蛋,我咒你不得好死。 话音未落,便又想起哔哩啪啦的声音,想来是李瓶儿被什么人打了。 胡谦一脚把门踹开。走了几步,便见李瓶儿被绑在院子里的一根木桩上。身上的衣服早被扒开,只留下一个肚兜。她的头发披散下来,嘴角和身上满是血迹。脚上也没穿鞋,正冻的浑身发抖。 旁边站着一个中年男人和三个小厮。另外还有一个正是胡谦之前在街上碰到的那个孙二虎。、见胡谦进来几个人都是不同反应,李瓶儿喜道: 明王大人赶紧过来救人呀。 吴桥和另外几人虽不知面前这人到底是谁,但一听明王大人的名号便都立即知道,这个就是自称天神下凡的天太乙救苦明王武大郎! 那孙二虎见胡谦进来立即骂道: 你这三寸丁谷树皮。竟敢擅闯民宅,我若告到县衙去,必定将你送入大牢。 胡谦哈哈一笑,说道: 你要告尽管去告,但是首先能不能告诉我,为何将这李瓶儿绑在这里滥用私刑。 几人面色一怔,纷纷说不出话来,那吴桥说道: 虽然你是天神下凡,但是这是我的私宅,我与这李瓶儿马上就要结为夫妇,她如今不守妇道,我在这与她分辨又关你何事?难道你天神也是也要管别人家的闲事吗? 胡谦说道: 别人家的闲事我自然是不愿意去管的,但是既然李瓶儿的丫鬟柳儿求到我家里去说,她家娘子在这里快要被人打死了,我又如何能不管? 吴桥喝道: 你擅闯民宅,就说破大天去,也是不占理的,哥几个给我往死里打。 然而话说了两遍,却是根本没有人动弹。 他看了看孙二虎问道: 孙二哥为什么还不动手? 孙二虎早知胡谦的武艺了得,虽说恨得牙根痒痒,却还是不敢再上前调戏,只是说道: 老爷有所不知,这武大郎的弟弟武松乃是那赫赫有名的打虎英雄,又是本县步军都头,在知县大人面前,也是一个有名有姓的人物,咱们若是将这武大郎打死了,说不得他弟弟会来报仇,就算不被他打死也要吃上官司,惹得一身麻烦。所以你看这事…… 吴桥哼了一声,望着胡谦说道: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胡谦指着李瓶儿说道: 就把她放了,这事我就当做不知道。 吴桥说道: 我要是不放呢。 胡谦哈哈一笑,转身对柳儿说道: 现在我兄弟正和知县老爷以及都监大人在泰和楼喝酒,你现在就去和他说。说我在这里被本县吴桥老爷和家中的孙二虎围起来殴打,看他是如何反应。 吴桥和孙二虎皆是一愣,脸上的表情立即阴沉下来。犹豫了一下便都是说道: 行,今天看你明王大人的面子。就将这贱妇交给你。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走着瞧。 胡谦一挥手让柳儿走过去,把木桩上的李瓶儿解了下来。又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她穿了。 两个人都是矮小身材,衣服大小竟然正好合适。 一路无话,回到花子虚的宅子里。李瓶儿或许是受到了惊吓,这时候还是一句话没有,到是柳儿赶紧去给胡谦砌了茶,又请他坐下,等到扶着李瓶儿走到内间,换好了衣服,这才把胡谦的大氅拿了出来还给胡谦。 她又跪在地上,连连叩头道: 多谢明王大人。 胡谦点了点头,这就要迈步离开,才刚走到门口,忽听身后李瓶儿说道: 大人请留步。 胡谦才刚转过头,就见一个身影跪在地上抽泣道: 大人可否在这里留一晚,奴家现在十分害怕。 胡谦摇了摇头,我家中还有小翠在等着,实在无法停留。 李瓶儿又道: 奴家恳请恳求大人留下。若是担心小翠,便叫柳儿去把她接过来就是。 胡谦哼了一声道: 先前你三番两次辱骂我,羞辱我,说我是什么万年王八,又说再娶妻,必然还是被人勾搭了去,现在即便这样求我,我若留下来岂不是自甘堕落,自甘犯贱。 李瓶儿道: 那大人为何又要前来救我? 胡谦笑了笑,道: 我乃是天神下凡。拯救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的太乙救苦明王。救人乃是应该做的。救人是我的神性,但是讨厌你是我的人性。即便救了你,也不妨碍我十分讨厌你。你一心想着攀附权贵,先前是梁中书,其次是花子虚,现在又想找一个富贵人家嫁了,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这都是你自己选择的路,就是被人打死也是你咎由自取。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回到家中。小翠此刻正坐在家里等着,见他进来赶紧上前帮他取下大氅。略微洗漱一番,这才到床上睡觉。 问了之前的情况,她不由唏嘘不已,说道: 想不到她那般强势的人物也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胡谦摇了摇头,说道: 所以说凡事多积德行善,此后才会永登极乐世界,像她这样只能说是自取灭亡,自取其辱。根本不值得同情。 第二天的时候,胡谦和小翠才刚要出门,便见李瓶儿和柳儿正等在门外。 他立即疑惑道: 你们这是有什么事情吗?怎么这么早便到这里了? 李瓶儿躬身道: 昨天的事情,若不是明王大人出手相助,受辱是小,奴家必然就死在那几个畜生手里了,所以今天是特意来道谢的。 胡谦道: 道谢就不必了,希望之后好自为之,千万不要再沾染上这些不三不四的人了。俗话说上天有好生之德,我身为太乙救苦明王,也不想看到无谓的生命白白死去。 李瓶儿连连称是,又将手中的食盒递了过来说道: 这是奴家精心准备的,还请明王大人笑纳。 打开食盒之后,见是几样精致的早点。 他正要拒绝,小翠却把那时候接了过来,又说道: 那就多谢娘子了。 然后拉着胡谦就要往外走。 胡谦说道: 你不是不想和她有什么关系吗?怎么又收了人家的食盒? 小翠说道: 这城中的东西早餐价格特别贵,她既然有心来谢,况且老爷确实出手相助了,并不是白拿她的,咱们能省一分是一分。就算自己不吃,还可以拿给郓哥或者酒馆里的伙计吃,况且姥爷之后可能还要去把银钱分发给穷人。咱们能省一些是一些。 胡谦笑道: 我之前倒没发现你还是一个非常节俭的人呢。 小翠说道: 奴家自幼家贫,之前又因为弟弟的事情吃了官司,花了老爷许多银子,还没有还上,所以因此知道钱财得之不易,既然不能给老爷挣钱,便至少要节约些才行。 胡谦点了点头,在她脸上香了一下说道: 那老爷找你倒是找对了,家中正需要一个懂得操持的女人呢。 小翠心中一喜。脚步都轻快了许多,跟着胡谦到了酒馆里。 然而让两人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自那天之后李瓶儿每天都过来送食盒,要么是送一些精致的小吃,要么就是送一些自己亲手做的水饺包子之类的东西。 胡谦基本是不收,但是她也根本不在意,仍是每天坚持送着,那眼睛看着胡谦的时候,仿佛就出了神似的,真把胡谦当成菩萨一般。 有一次她前脚走了,小翠立即把柳儿拉到身边,问道: 娘子这是怎么了?好似魔怔了一般。 柳儿说道: 奴家也是这样觉得,自那天被明王老爷救了之后,娘子就好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每天只是念叨着姥爷,念叨着明王大人。 小翠道: 哪里是念叨明王大人,分明是花子虚死了,她的钱财又被那吴桥骗了许多,现在入不敷出,见我家老爷挣了这许多家财,便想贴在我家老爷这里,是不是? 柳儿说道: 咱们相处许久,我就实话对你说了,虽然也有这几分意思在里面,但是她确实好像就是魔怔了一样。 说完见李瓶儿在远处喊,她便赶紧跑了过去。 小翠对胡谦说道: 老爷千万擦亮眼睛,不要被这妇人骗了,她一贯最是花言巧语哄骗男人为她花钱,那梁中书就是这样,花子虚也是这样。 胡谦问道: 那吴桥呢?吴桥也是这样吗? 小翠笑了笑道: 吴桥不是这样,反而是她被吴桥哄骗了,花了许多银子,吴桥和花子和西门庆都不是这样。或许是因为他们长得英俊吧。 说完见胡谦正望着她,便又立即补充道: 当然英俊是当不得真的,只是一副皮囊而已,似老爷这般天神下凡、菩萨心肠一般的人才是难得。 又过了几天,李瓶儿和柳儿不再给胡谦送食盒,反而是等到酒馆开门,便就自己自发的到酒馆里来帮忙,不是帮着端茶倒水,就是等到客人都走之后,收拾餐桌擦洗桌子,刷脸洗碗。 她平日根本不做这些的,这时反而做得比谁都勤快,不仅胡谦没有想到,就是小翠也万万没有想到,一时有些接受不了,想轰她走又轰不走。 若是推得很了,又怕闹出什么麻烦来,惹出官司,所以只是由着她。 这天酒馆一直到了很晚很晚才关门。 胡谦本来想对李瓶儿和柳儿说,明天不必再来了,但是说了几句之后,右键没有任何作用,便也不再说了。李瓶儿和何柳儿倒是恭恭敬敬地走到胡谦面前,福了一福说道,老爷奴家这就回去了。 等两人离开小翠转向胡谦这边对他说: 若是说起来。这李瓶儿倒是也是一个非常可怜的人儿。作为女人来说奴家是非常同情她的。 胡谦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道: 为什么。 之前在花子虚家里时,奴家曾从柳儿那边得知她的身世。 胡谦说道: 他不是之前大名府梁中书的小妾吗?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 小翠说道: 当初听说她家中贫苦。因为长得姿色貌美。本来早早许配了人家。谁知梁中书见了,便将他强纳为小妾,她起初只是不从,后来被打了许许多次,又被关了十几天。这才同意下来。谁知还没过几天安稳日子,又被梁中书的夫人锁了起来,每天不是骂就是棍棒相加。所以脾气变了许多。每每也不把别人当成心腹,只把银子当成自己的依靠。后来从梁中书那里逃出来,被花太监许配给花子虚。虽说结为夫妻,但还是仍然把金银财宝全牢牢的把握在自己手中。 好像只有财宝金银财宝才是她的依靠,她从来也不靠别人,既不靠花子虚也不靠西门庆。只是给自己找一个更加舒适稳定的地方过活。 胡谦点了点头,这才明白过来之前她为何三番两次把银子私扣下来,连花子虚也不给。 而这一次之所以找上吴桥,多半也是看上对方的银子,只是不知道她是想骗对方的银子。还是怎么样,反正这次计划落空,不仅没有拿到银子,反而还赔了自己。 经过这一次她好像是醒悟了不少,也不知到底是怎么想的,这几天天天跑来这边,难道是准备赖上自己了? 想到这里他又对小翠说道: 你说她可怜,难道是准备原谅她了吗? 小翠说道: 她之前虽是可怜,却也不该把气撒在奴家身上。奴家又没对她做什么。何况天下可怜的人这么多也不差她这一个,就说奴家吧,奴家比她可要可怜的多呢。奴家自小就没了爹,和弟弟两个全靠娘亲一手拉扯。小的时候吃不饱穿不暖,每每还要靠亲戚朋友接济,才能勉强吃上一顿饱饭。现在想起来也真是亏了这些穷亲戚,要不然奴家真是不能活到今天。 两人正在说着,忽然柳儿又跑了回来说道: 明王大人快些快去救娘子,她被那孙二虎抓走了。 胡谦问道: 往哪里去了? 柳二说道: 看那样子好像是出城去了。 胡谦赶紧抄起一根木棍跑了出去。等追到门外,便见一个马车往城外去了。 他赶紧追了上去。好在天色较晚,马车跑得不快,要不然就凭他现在这副身体还真的很难追上去。 过了约莫一刻,那马车终于停下来。 胡谦远远的摸上去。就听里面传来李瓶儿的喊叫声。 其中还有孙二虎嘿嘿淫笑声说道: 你就算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胡谦抓起木棍慢慢靠了上去,或许是因为他长得比较黑。直到了近前马车车夫和旁边的两个地皮也没有发现他。 他想了想,随即扯出一个布条将脸蒙了大半。然后猛地跳出当头一棒,将那车夫打倒。 旁边两人还未反应,又被他邦邦两棍打在腿上,当即倒在地上。 孙二虎叫道: 娘的,怎么回事? 然而才刚刚撩开车帘出来,便被埋伏在一旁的胡谦一棒子砸在头上,当即砸得他头破血流。 胡谦这时发了狠。既然已经结下这个梁子,不如趁这时将这几人了结,免得日后再生麻烦。况且月黑风高又蒙了面,就算杀了这几人,估计也不会有人知道,当即追着孙二虎一顿猛砸。 他的武艺本来就比孙二虎要高,加上趁机不备。孙二虎此刻只有招架的份,根本没有还手的功夫没过几下,便被胡谦打倒在地,胡谦怕他不死,又冲着他的头猛砸一通。 最后渐渐出的气多,进的气少,躺在地地上一动不动了。 即便如此,胡谦仍是砸个不停,过了好一会儿,见他死得透了,这才又转过身来,那车夫和旁边两个无赖见胡谦发了狠,哪里还敢多停留。架起马车就要跑。 然而,月黑风高看不清前面的道路。才走了几步,便撞在一处山坳里再难上来,三人赶紧下车逃跑,又被胡谦追上去。 过了小半个时辰,三人便都死在了草堆里。 胡谦又将他四人的尸体全部摆在一处。用草枝和土稍微掩埋。这才去看那马车。 撩开车帘一看。李瓶儿便当即大叫一声,双眼无神地望着胡谦。她身上的衣服早被撕开。想来是受了不小的虐待。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又有许多污渍。 胡谦正要跟他说话,她惊恐道你不要过来。 胡谦点点头,说道: 你别怕,是我,我是明王大人。 李瓶儿先是一愣,随即小声问道: 你是胡家大官人? 胡谦点点头说道: 那几人已被我打跑了,你不要害怕,咱们这就回去。 谁知李瓶儿当即扑过来扑到他的怀中,放声痛哭了起来,说道: 奴家原本以为男人全都不可靠,只有银子才可靠,谁知现在连银子也不可靠,男人也不可靠,只有你……最可靠的。 胡谦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去安慰她,只是拍了拍她的背说道: 没事都过去了。 未免暴露痕迹,胡谦用力将马车拽了出来。然后找了根粗树枝对着它的后门用力一捅。那马儿疼的扬起前腿没命似的向前跑了出去。没过一会儿就消失在黑暗当中。 李瓶儿现在身体伤痕累累,连走路也十分困难,只好由胡谦背着她一步一步往城里走去。 等将她送到家中,天已经蒙蒙亮了,好在没人看到,要不然就十分麻烦了。 胡谦说道: 这几天就先不要外出了,先在家中好好把伤给养好。 李瓶儿点了点头,见胡谦要走,便猛力拉住他的手说道: 明王大人,可否请你在家中多陪奴家几日。奴家实在是害怕得紧。 若是之前,胡谦必然是要拒绝的,可是这次她确实是因为到自己的店里帮忙,结果被孙二虎掳了去。 于是点点头道: 我须得和家里面说一声,而且可能还会把小翠带着。 李瓶儿大喜道: 无论怎样,只要官人在这里便可。 于是胡谦回到家,把事情和小翠武松说了。 小翠心中也是老大不愿意,但是她一向听从胡谦的吩咐,所以便收拾东西跟胡谦倒了李瓶儿家中。 胡谦本来想住在厢房,不曾想李瓶儿宁愿自己去搬到厢房去,把主人的房子来腾出来给胡谦和小翠来住。 不仅如此,每日早晚请安。端茶倒水,根本不像这家里的主人,倒像是个丫鬟一样。 不仅胡谦十分不习惯,就连小翠和柳儿也十分惊讶,不过时间一长也都渐渐习惯了,再想到她接连经历吴桥和孙二虎的欺辱,又都被胡谦救下来,心性起了变化也是十分正常的。 小翠一开始还十分警惕防着她,免得她出什幺蛾子,或是三更半夜爬到胡谦的床上来。 过了几天见她没有任何动静人士,早晚问安、端茶递水。渐渐的就放松警惕。 甚至有时小翠使唤她去做什么事情,她也毫不推辞,先前的主仆关系竟然完全反了过来。 见她一副任劳任怨的样子。小翠反而有些不太能过意的去。 由此胡谦、小翠、李瓶儿和柳儿四人每天早晨用完早饭之后,便就一起到酒馆里忙活,晚上又都一起回去。 紫石街那边租的房子就由武松一人去住。 眼看到了二月,天气渐渐转暖。 忽有一天几人正在酒馆忙活的时候。门外忽然来了两个衙役,后面跟着武松,还没进门,便听武松在外面喊道: 哥哥不好了,宋公明被捉住了。 到了店里将事情详细一说,所有人皆是大吃一惊,原来那宋公明被他父亲一封书信骗到家中,然后便就被抓了起来。 事情前因后果和胡谦之前在法台上所说的丝毫不差。 到这时期众人本来不信他是天神下凡的,也都信了七分。 只是急得武松团团转,额头冒出汗来,拉着胡谦,到了后面小声问道,哥哥这却是如何是好。宋公明哥哥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胡谦说道: 这个确实不好说,不过我有种直觉,他现在还不会有事,况且就算没有天神的指示,你觉得梁山那帮人会放任他被杀掉吗? 武松稍微松了口气,不过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一心想着要去郓城那里去寻宋江,却被胡谦拦住说道: 这几天你哪里也不许去,只在这阳谷县好好呆着。 武松道: 可是宋公明哥哥对我也不薄,我不能…… 胡谦说道: 你若还把我当成你的大哥,就听我的话,若是不听。便是不认我这个哥哥了。 武松点了点头,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才作罢。 正要走时,见胡谦旁边有一壶明王酒,便顺手拿了去揣在腰间,带上衙役回衙门去了。不提他是如何的郁闷,只是说店中众人见又被胡谦言中了一件事情,便都将他奉若神明,有那相熟的更是举着酒杯前来祝贺。一时间像是众星拱月一般,只不过这月亮又黑又矮,确实是有些匪夷所思。 一时之间,整个阳谷县下到三岁孩童上到耄耋老人,无人不知他胡谦天神下凡的名头。 原来还都称作他是三寸三寸丁古树皮,现在见了他无不以明王大人相称。 就连那个胡乱起的武长空也有人去喊。 由此过了小半个月。信仰不断提升,便使他更加笃定这一条道路。 忽有一天,他正在酒馆忙活时,外面忽然来了一对衙役为首的正是武松,见到胡谦,他立即说道: 哥哥大事不好了,有人在衙门把你告了。 胡谦问道: 是谁? 武松把他把他拉到后面说道: 你可知那西门庆有个女儿叫做西门大姐。 胡谦摇了摇头,西门庆他倒是知道,西门庆的老婆小妾他倒是也知道几个,至于其他的确实不太清楚了。 武松说道: 那西门大姐之前嫁给东京陈洪的儿子陈敬济为妻。而那陈洪又和东京权宦杨戬是亲戚。何况之前西门庆未死时,一心巴结蔡京。先后几次给蔡府总管翟前送礼。终于被蔡京认作干儿子。这次西门大姐回家省亲,得知西门庆已死。便联合陈敬济。将哥哥告到县衙。若是平时也到罢了,可是这次不仅有他二人,还有蔡京和杨戬的压力,所以知县大人便要将你锁起来。哥哥,趁现在赶紧走吧。 胡谦说道: 那这次是想不去也不行了。 他好容易才在阳谷县打出名头来,如何能就这么走了。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次若真的就这么走了,消息一旦传出去,只怕天下都无他的立足之地。 再想获得信仰便不可能了。 武松道: 哥哥,实在没有必要冒险啊! 胡谦转身和小翠交代了一声。便跟着武松到了县衙。 进去之后就见知县李达天端坐上方下面站着一男一女,想来就是那陈敬济和西门大姐了。 见胡谦近来,李达天道: 那武大你可知罪? 胡谦抬头看了他一眼,心中冷笑不已,前几天他还在这里想着自己前程的事情,没想到这才没过几天又是换了一副面孔,想想真是有些可笑。 于是说道: 大人,小人不知道到底犯了什么事情,还请大人明示。 李达天也不多说,望着陈敬济和西门大姐道: 你们既是原告,现在把事情说出来。 陈敬济道:我家老岳丈被这厮害死,还请大人替我们做主。 胡谦道: 你家老岳父是谁?如何就是被我伤害的了?有什么证据?俗话说捉贼捉赃,捉奸捉双,要是有证据,现在便拿出来,如果没有证据,那我便说你们是诬告。 陈敬济说道: 整个阳谷县谁不知道你家娘子潘金莲和我丈人西门庆有染。现在他们两人双双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敢说与你没有半点关系吗? 胡谦哈哈一笑道: 若只是这样说的话,那我也可说那西门庆勾引我家娘子,结果现在我家娘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难道不是被那西门庆拐了去吗?我没找你们西门家来要人,你却反而来诬告我,是何道理? 西门大姐道: 大人这武大很是能狡辩,不如先动刑,看他招还是不招。 陈敬济好似受了启发,赶紧附和道: 赶紧大刑伺候,不怕他不不说实话。 武松说道: 大人,既没人证又没物证,为何就要用刑? 双方争执不下,都把目光望向李达天。 李达天犹豫道: 陈敬济,你二人既然说他杀人。便就拿出人证和物证来,如果没有那本官只好退堂了。 陈敬济说道: 这湖这武大郎一脸凶相,相貌丑陋,必是妖人托生,杀人放火对他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大人为何要如此偏袒他? 西门大姐也说道: 希望大人秉公办事,若如若不然,等到东京杨戬大人和蔡相知道,想来大人的官位必然是保不住的。 李达天为难道: 可是这武大是天神下凡,天上的太乙救苦明王,如若杀了他,万一上天怪罪下来,又该如何是好? 陈敬济和西门大姐来到阳谷县之后也听说了武大的事情,这时听李达天这样说,不仅没有惊讶,反而镇定自若道: 哪里就能看出他是天神下凡了,难道仅仅因为他蒙对了几件两件事情。 武松道: 什么叫蒙对了两件事情,如若有这本事,你们为何不蒙出两件事来?好叫诸位看看你们的本事。 陈敬济道: 你等如此怠慢不肯行刑,难道就因为他是什么天神下凡吗?若他不是天神下凡,是不是就可以动刑? 胡谦眉头一皱,忽然感觉这陈敬济和西门大姐似乎是有备而来,正要说话,武松抢先道: 是又如何?你又你能证明吗?若是能证明那就赶紧证明,若是不能证明就赶紧放人。 陈敬济和西门大姐对视一眼,连连连拍掌道: 好好好,那今天就如你所愿。 说完往外面喊道: 孙道长,还请现身吧。 话音刚落,外面便走进两个仙风道骨的人来。 李达天问道: 这两位是什么人? 陈敬济说道: 这位是城外清风观的道长孙乾。旁边这位是他的师弟孙远。 胡谦心头一跳,暗道一声糟了。 再看那位孙乾的师弟,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他正要说话又被李达天打断道: 陈敬济,你请这二人来是什么意思? 陈敬济说道: 刚才大人不是说这武大是天神下凡,若是杀了他必遭天谴。既然是天神下凡,想必是有不小的神通。这孙道长两人皆是有名的道士,呼风唤雨不在话下,就请他们和这武大上台,上台斗法,若是武大真有神通。那我二人便给他跪地赔礼,再送他百两黄金。若是没有便是妖人作祟,那时就要请大人大刑伺候,将他凶手绳之以法,还我丈人一个公道来。 李达天本来就对胡谦有所顾忌,但是更让他顾忌的还是杨戬和蔡京的压力。 见有了这个办法,不由心中大喜,若是胡谦稍微显露法力,那么便可将他保下来之后再向他询问他之前所说的机会。如果胡谦没有法力,那么就处决了也没有顾忌。 胡谦知道此时千万不能露怯,要不然必然遭到对方的怀疑,可是若真跟他们去比试斗法,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又哪能斗得过那两人? 想到这里不由暗暗叫苦,若是自己的神通法力还在,杀就这两个人就像捏死蚂蚁一样简单,可是现在却真的是有些难了。 没等他反应过来,陈敬济道: 此事不能拖延,就请大人下令,现在召集全城百姓,让他们开始斗法。 孙乾见胡谦沉默不语,不由斜眼看了过来。 只这一下胡谦就明白他的来意。想来是那孙二虎的死,让他有所察觉,不知是不是通过什么法术联系到胡谦的身上,只不过他可能也只是怀疑,如果真的拿定就是胡谦做的,说不定根本不会在这大厅广众之下和胡谦斗法,而是直接找上门来痛下杀手。 不过转念一想,大庭广众之下来斗法,一来可以让胡谦身败名裂,破了他天神下凡的名头,揭穿他的骗局。 到时再借官府的手去杀他,岂不是更加简单,而且同时也可以扬出自己清风观的威名,到时候自己便说是道祖显灵,特地来诛杀这妖人武大。 那时清风观的香火何愁不会旺盛。 此等一时二鸟之际,岂不比简简单单去趁夜杀了武大,要强上百倍! 至于说为什么会确定武大不会神通法术,想来是因为之前有人早就来踩了盘子。 只是不知道这陈敬济和西门大姐是如何和他们这几人勾连在一起的。 不过现在想到这里也是无用,因为不到半个时辰,县衙外面就搭起两座高台。又有衙役敲锣打鼓,四处在街上喊着: 天神下凡武长空和清风观道长孙乾在县衙门口斗法。 如此四面喊了一会儿,一传十,十传百,众人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赶紧跑到县衙门口去看。 一时间竟然将县衙门口偌大的地方堵了个水泄不通,放眼望去几乎全县城的百姓都在这里了,面前站不下,有人甚至站在对面的酒楼勾栏上还有的人,甚至爬到了树上,有的树上甚至挂满了人。比那树叶还要茂盛。 有那卖小吃水果的小贩,趁机在人群里面来回穿梭。兜售小吃、小孩玩的玩意。 有个男子头顶着自己的孩子在那里四处张望,结果低头去买糖葫芦的时候,孩子一不小心把孩子摔了下来,幸亏眼疾手快接住,要不然的话呢,可能就摔了不轻的。 再往衙门门口看去,高台之下,胡谦这边旁边站着武松以及后面赶过来的小翠,李瓶儿和柳儿,郓哥几人。 孙乾和孙远站在另外一边。他们身后站着陈敬济和西门大姐,以及后面赶来的一个美貌妇人,听西门大姐对她的称呼,想来就是西门庆的续房夫人吴月娘。 只见她生得一副细条身材,圆月型的白脸,细细的眉毛,樱桃小口,竟是十分可爱的感觉。 胡谦记得他是清河县吴千户之女。算的是一个大家闺秀。也是金瓶梅中少有的三从四德的正经女人。 记得原着中西门庆死后西门家便家道中落,分崩离析,走的走,散的散,闹的闹。 那时吴月娘有一个儿子刚刚出生,后来金兵北上,北宋即将亡国。吴月娘便带了这个儿子到山上寺庙,结果儿子被渡出家,她之后回到家中将玳安认作义子,接管了西门家的产业。 后来玳安将她养老送终,七十岁时无病而终,也算是一个非常好的结局了。 或许是感受到了胡谦的目光,那吴月娘竟然侧目望了过来,见胡谦正直直地望着她,不由立即又转过脸去,借着西门大姐的身体,想要把胡谦的目光挡住。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李达天便喊道: 请两位法师登台。 孙乾望向胡谦恶狠狠道: 虽然不知我儿到底是不是死在你手中,但是你恶贯满盈。作恶多端,今天便让你死在台上。 胡谦笑道: 就算我恶贯满盈,难道还能比得上那孙二虎吗? 孙乾说道: 我家二虎一贯谨慎行事,从来不做为非作歹的事情。即便有些不端,也都是那些地痞无赖引诱所致,何况他年幼无知,和你这样的妖人能一样吗?你这矮子杀了自家娘子和西门大官人不说,现在又去霸占李瓶儿和花子虚的家财。还敢自称是什么天神下凡,今天非要当众揭穿你的面目,好让众人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说完忽地脚下生风,纵身一跃,便到了那一丈多高的高台上。 下方众人见了,皆是连连道贺,连连喝彩,毕竟这一丈多高的高台,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跳上去的。 又见那孙乾道长生的眉清目秀,目光炯炯有神,端的是一个得道成仙的道人模样。 人群中有经常去清风观烧香的都连连贺道: 孙道长法力无边。 孙道长好俊的身手。 孙道长果然是有法力的! 等众人停下来,又都看着胡谦。此刻不仅胡谦自己心里十分着急,一旁的武松和小梅李瓶儿。等人也是暗暗替他着急。 因为酒馆门口的高台他每次都是慢慢爬上去的,从来也没有说哪次能够直接跳上去,单是这上台的动作就和人家差了十万八千里,何况他到底有没有法术,武松和小翠最是明白。 就算是真的有也是能够仅仅能够预测未来发生的事情而已,小翠则是知道他有一门双修,在那方面很是厉害,每每让人欲仙欲死。 但是这登台斗法却不是他的强项,如果真的这样上去了,岂不是白白送死吗? 但是事到临头,如果就这样临阵逃脱,那正好又应了陈敬济和西门大姐的话,到时不免被知县捉拿起来,大刑伺候,即便没有杀死西门庆和潘金莲也要被屈打成招了,何况他真的将这两人杀死,到时更是难逃罪责。 即便是西门庆勾搭潘金莲在前,但毕竟是杀人,又哪里能够逃得掉。 第346章 高台斗西门大姐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眼见胡谦仍是站着不动,众人皆都小心小声议论起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是天神下凡吗? 不是说是什么太乙救苦明王吗? 怎么现在连个高台都登不上去,难道真的是假的不成? 又有人说,他两次能够预知未来的事情,其实也都是有些蹊跷,你们想想他预知的事情不是别的,偏偏都是水泊梁山那些贼寇的事情。 其实说不定是在暗暗和水波梁山的贼寇勾结在一处,因此提前知道他们的动向,以此来收买人心,又说自己可以预测未来。弄出个好大的名头来欺骗世人,别的不说,单单是他门口那功德箱里面就收了许多银钱,何况每天又有许多人到他店中吃酒。 他到底赚了多少银子,谁也说不清楚。 若他真是什么妖人,而不是天神下凡,那咱们便趁早等着,等他被判了极刑,咱们便去将他店里的肥皂抢夺一空,再将他那秘诀偷走。 另外一人说,那肥皂店又能值多少银钱,关键是那高度明王酒才是真正的值钱东西。 过了一会儿,就在人群的议论声中,胡谦终于动了,只不过他并没有像孙乾一样,一跃上到高台,而是抱在木头上,一点一点往上爬上去。 若是没有对比,这上台的姿势也倒没什么,可是有孙乾先前的动作在,胡谦这样就显得有些不堪了,再加上他那五短身材,粗鄙的相貌黝黑的皮肤,便更让人觉得面目可憎。 何况既然说是天神下凡,又说是什么明王,结果连一个一丈高的高台都上不去,岂不是让人家耻笑。 果然此刻除了武松,小翠和李瓶儿等人,衙门口的人全都小声嗤笑起来,就这还算是好的,远处百姓更是大声议论,甚至有人高声呼喊道: 什么天生天神下凡,原来是个骗子。 又有人喊道,赶紧把骗我的钱还给我。 咱们这就去把那功德箱给它砸开,把里面的钱全都卷走。 亏我之前还这么相信,没想到竟然是一个不学无术的骗子,就这样的五短身材,还说是什么天神下凡,我之前真是瞎了眼了。 又有人道:且稍微等等,看到最后的结果也不迟,这武大虽说上台的动作有够难看,但是他之前预测的事情却都每一件都发生了,这也不是假的,咱们再看看再也不迟。 高台之上。胡谦缓慢爬了上去,站直身体。 就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孙乾说道: 现在自己去承认你是一个骗子,我或许还可以放过你,但若再拖延时日,那你就必死无疑了。 事到如今,胡谦也知道他说的大约是对的,毕竟以自己现在的身手,就连武松这样的都对付不了,更何况这孙乾和孙远是会法术的。 只不过先前好不容易积攒的威信,若是这时候直接认输,那么所有的付出便都功亏一篑。 之后若是再想通过聚集信仰解封神通,那却是万万不可能了。而一旦没有办法通过获得信仰来解封壶天神通。又如何能救得了被封在里面的沈玉珍等人。 更别说之后还要去寻找不知在何处的大福等人。 想到这里,他直直的望着前面的孙乾,面不改色道:动手吧。 孙乾哼了一声,手上一台立即有一柄长剑。 胡谦一愣,想不到对方的手段竟然如此高明。 不过现在别说是两个高台中间还隔了三四丈的距离,即便是同在一处,他也不可能打得过面前这个孙乾。 孙乾见他没有动手的意思,便将手一指,那长剑立即如脱缰野马般刺了过来,竟好似是御剑术一般。 他诧异了一下,赶紧闪身去躲。 孙乾将手一指,被躲过的飞剑再次射来。 速度又快又准,这一下胡谦没能躲过,被一剑刺到肩膀,顿时流出血来。 下方的武松,小翠,郓哥等人皆是一阵惊呼。 武松高声道: 哥哥小心! 小翠道: 老爷若不然就认输算了,何必与他斗法。 武松虽不想让胡谦受辱,但是听了小翠这话,立即反驳道: 大丈夫顶天立地,岂能因为斗不过就临阵脱逃。 只不过眼见胡谦在上面被那飞剑追的上窜下跳,险象环生,心中许多不忍,只不过他的脾气秉性摆在这里,若是让胡谦投降,却还可以说出口,但是若让他武松投降那是万万不可能的,除非取了他的头颅。 再看远方,一众百姓见胡谦被杀的鸡飞狗跳,完全没有还手的余地,不油惊诧连连。 有人高声道: 看到没有,这就是所谓的天神下凡,真是不知所谓,完全就是一个大骗子。 另外一人道: 他虽说是天神下凡,可并不是所有的天神都会法术,说不定他在天上只是一个端茶倒水的。 哪里是什么端茶倒水的,我看他必然是在天上卖炊饼的,就像他像之前一样。 一众人哈哈大笑,又有人高声道: 孙道长法力无边! 孙道长手段高明! 孙道长才是天神下凡! 而在高另外一边,西门大姐和陈敬济,以及吴月娘看了,连连点头,知道这胡谦必然是装出来的妖人无疑了,只盼孙乾赶紧将他杀了,免得多生事端。 在众人的后方,知县李达天亦是暗暗摇头,之前他听胡谦说有一个非常不错的机会,还以为是真的,可是现在来看,胡谦根本没有任何法力,也根本不是孙道长的对手,至于他说的那个机会,自然是无稽之谈了,一想到他竟然还欺骗自己,不由心中更是来气,只希望孙乾三两下便把胡谦解决掉。 可是胡谦被追了一阵,虽说身体受伤,但好在之前这一段时间和小翠修炼武艺精湛了不少,虽说仍不是武松之流的对手。好在胜在持久。 眼前虽说每次都是险而又险的躲过去。但一时半会仍然没有性命危险。 倒是一旁的孙乾指挥飞剑似乎是耗费了许多法力,渐渐地竟然喘出粗气来了。 最后他见仍然拿不下胡谦,便忽地收起飞剑。 胡谦也是一愣,万万没想到这孙乾如此不支。不过略微一想也就明了,如果说这孙乾的飞剑这般厉害,想来早就不会再屈尊屈于清风观这样的小小道观,就上到皇宫去做个国师也是可能的。 毕竟现在的天子赵佶是个尊崇道教的人,甚至把佛教的佛都改为大觉金仙,又把寺院改为收纳病人和老人的地方。 再说这孙乾虽然起初厉害,但并不能持久,只是一时显眼,夺人耳目罢了。 想到这里,胡谦心中便安定下来。这等手段看似凌厉,但是和他之前的聊斋世界相比,根本不在一个水平上。 果然孙乾收了飞剑之后,略微缓了一缓,朝胡谦喊道: 你这厮只会上蹿下跳,像个猴子一样躲避吗!倒不见你有什么手段!竟敢称自己是天神下凡!又说是什么救苦明王。我看倒是像一个救苦的猴子。 一番话说得众人哈哈到笑,但是胡谦却注意到他只不过是在趁机恢复法力而已。 果然过了一会儿,孙乾忽地一抬手。立即有一道旋风自他手中飞出,不一会儿便到了胡谦面前。 远近众人看得分明,皆是高声呼喊起来。纷纷为这孙乾的手段喝彩。 更有人喊道: 杀了妖人武大!杀了他!杀了这个骗子! 一众呐喊声中,那旋风到了胡谦面前,然而旋风虽是绚丽,但是速度却是不快,而且看其大小,威力应该也不会很大。 胡谦略微侧身,那旋风就从旁边飞了过去,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不见了,完全没有达到吹得天昏地暗飞、沙走石的地步。 其实别说飞沙走石,就算是胡谦的衣服也没有被卷的飞起来。 看起来这孙乾也只不过是徒有一个架子罢了,倒是那下方的孙远可能是个非常棘手的对手。 果然,那孙远看到胡谦将旋风躲了过去,面上露出好笑的神色。不知是在讥笑他师兄孙乾还是在嘲笑胡谦。 孙乾见一击不中,便又立即放出另外两团旋风来,可是那旋风的速度实在不快,均被胡谦一一躲避,时间一久,胡谦这边只是开始的时候稍微受点伤,本身并没有太大伤害。 道士孙乾接连使用法术累的不轻,竟微微躬下身体大口喘气。 下方一众百姓见了,不由得说不出话来。 陈敬济和西门大姐见了,立即高声道: 知县大人,您刚才都看到了吧,这胡谦一味躲闪,根本没有任何法术可言,必然是个妖人无疑,况且他妖言惑众祸害百姓,若不将他绳之于法,如何对得起天下苍生,如何对得起皇恩浩荡。 李达天点点头,虽说胡谦现在看起来状态比孙乾要好很多,但是他确实一味躲避,并没有施展任何法术,也没有任何亮眼的表现。 不过为了给武松一个面子,他仍然朝胡谦喊道: 那武大听着,你若再用不出法术,再展现不出任何天神下凡的特质来,本官可就要将你拿住大刑伺候。 胡谦皱了皱眉头,若是这样的话,那实在也是无可奈何,毕竟导引神通也并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施展, 就算要施展,难道跟小翠欢好一番之后,让小翠告诉别人,她心情非常舒畅,感觉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了,这样实在是太不合适。 况且小翠是他的贴身人,这一点许多人都知道,就是让她说也没有任何信服力,若是请别人难免又会说是托,难道是请知县夫人或是西门大姐、吴月娘这样的人来帮忙吗? 那确实也是没有任何可能性的。 想到这他干脆摇了摇头。然后慢慢从高台上爬了下来,再看另一边,孙乾这时也并没有选择纵身一跃而是像胡谦一样慢慢顺着木杆爬下来。 到了这个地步,武松立即朝李达天拱手说道: 大人我家兄长并没有落败,为何要将他拿下? 李达天道: 事情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武大既然说自己是天神下凡,可是到目前为止又没有任何天神下凡的特质来!这还不是在欺骗百姓吗? 武松又道: 可是我哥哥又没有做出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来,如何就能定他的罪呢? 李达天摇了摇头道:武都头不必再说,更何况他是你的亲哥哥,此时你也要避嫌,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老老实实站在一旁就好。 武松自然不肯。见旁边衙役过来劝他便立即双手一震,将几个衙役放翻在地。 正要再待分说,那边西门大姐和陈敬济便带着一众衙役围到胡谦的面前,将刀尖对准了他,又道: 那武松听着,你若再冥顽不灵,便将你哥哥碎尸万段。 话音还未落下,只见另外一边小翠,李瓶儿和柳儿,郓哥几人也被衙役团团围住,一个大意恐怕就会被乱刀砍死。 武松见状,只得无奈地停了下来,胡谦这边也是如此,虽是有心要逃,但是就像刚才说的一样,若是逃了,不仅小翠几人会被他连累。那信仰的事情就再也无法完成了。 所以这时只得停了下来,望着面前的陈敬济和西门大姐道: 看来就算你们没有任何证据,也是要置我于死地。 陈敬济说道: 你杀人放火毁尸灭迹还用得着什么证据,若是不然,就拿出你没有杀人的证据来。 胡谦好笑道: 拿出没有杀人的证据来,那你为何不拿出没有杀人的证据?我还说人是你杀的呢,有本事你就先证明自己的清白。 陈敬济说道: 我是西门老爷的女婿,这个还不够吗? 胡谦还要说话,却被李达天打断道: 不要再争了,有什么证据就拿出来,要是没有证据那就说不得只能给你上大刑了。 胡谦哼了一声,摇摇头道: 我没有证据。李达天一摆手道: 来人,先打他六十大棍,看他招还是不招。 两侧立即闪出四个衙役来,先是用水火棍将胡谦叉倒在地,然后轮起棍子便打了下去,或许是碍于武松的面子,他们并没有太过用力,那陈敬济见了立即抢上前来夺了棍子,喝道: 滚开,我自己来打! 说完便抡起水火棍,狠狠地往胡谦背部打了下来,那衙役打的时候只打胡谦的屁股,上面的肉多,或许还可以缓冲一下,但是打在背上伤筋动骨就十分疼痛了。 胡谦何时受到过这种陷害。 当即一咬牙立即就要站起身来,可是见有许多衙役的刀架在小翠几人的脖子上,便又强忍的疼痛,伏在原地。 六十大棍下去,胡谦已经浑身是血,疼的再也直不起身来。 李达天又喝道: 武大郎你到底招是不招? 胡谦又摇摇头。 李达天喝道: 若是不招便只有继续用刑了。 还未说话。那陈敬济再次举着水火棍打了下来,其余衙役见胡谦浑身是血,便都不忍再动手,只有陈敬济一下一下打着胡谦 他这时动惮不得,只能任由他去打,另外一边,武松虽是拼命挣扎,可是见胡谦身旁两侧衙役都按刀在手,若是贸然上前,或许根本就救不了。 渐渐地胡谦被打得晕死过去,李达天道: 来人,先行收监,改日再判。 两侧立即有衙役将胡谦拖起来送到大牢当中。 众人正要离,开陈敬济又指着小翠说道: 这些人和他是同伙也得一并抓起来,免得他们逃了去。 李达天看了看武松。见他怒目喷张,双眼几乎冒出火来,便点点头,将小翠李瓶儿,柳儿和郓哥一并抓了起来,锁在牢中。 又对武松道: 武都头,这武大郎是你亲生哥哥,他的案子你需得避嫌,这两天就先不要插手此事,也劝你不要莽撞行事,免得害了他的性命。 这话当中威胁的意味已经十分明显了,若是武松贸然去营救,可能李达天这边就要直接对胡谦下杀手了。 关到牢中之后,陈敬济和李达天立即又跟了过来,拉着胡谦的手,沾了沾他身上的血,然后在案卷上摁上手印。 翌日,李达天再次升堂,将胡谦几人提了过去。又拿出他准备好的案卷。说道: 武大郎杀人,毁尸灭迹。判处斩立决。交刑部核准。 还未念完,陈敬济又道: 我这里有蔡京蔡相写的手书。请大人过目。 说完将一封信件递到李达天的面前,李达天赶紧拆开看了说道: 原来蔡京蔡相早有吩咐,若是核准证据确凿的话便,可直接行刑,无需到刑部核准。 于是又将胡谦改为斩立决,即日执行。 中午的时候便就将胡谦几人拉到菜市口。 得到消息的阳谷县百姓们立即又都围了过来。 看到没有,这就是那妖人! 武大他不仅杀人放火,而且还妖言惑众,说自己是天神下凡,你看这才没几天就落得个斩立决的下场! 可惜了他那娇滴滴的小妾! 还有那日进斗金的肥皂店、明王酒,若是我的就好了! 你想得倒美,这些东西必然被知县和西门家平分了,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不管众人怎么说,胡谦还是被押到了菜市口。 然而还没等准备好旁,边便跳出武松来,此刻他手持单刀,二话不说上前见人便砍。 几个衙役知道他的厉害,纷纷躲了开来。眼看武松就走旁边,四周又立刻闪出许多官军来。 当先一人正是陈敬济,他高声笑道: 武松,我早知你会来劫法场,便早就准备了埋伏在这里,话音未落,一个个官军都手持弓弩对准了他和胡谦。 眼见就让放箭,胡谦说道: 不必再动手了,我自己甘愿伏法。 众人皆是一愣,犹豫着看着陈敬济和李达天,陈敬济道: 也好,就让你落个全尸。 说完一摆手,那官兵全都往后退了两步,只是手中的弓箭却没有完全放下来,只要武松这边有动作,他们便立刻放箭将两人定死在法场上。 武松哭道:哥哥你莫要如此,我这就带你冲出去,他们也挡不住我。 胡谦道: 事已至此,不必多说,这些都是我自己选择的。 虽是如此说,但是神通还未解锁,万一在此处被杀,是回到原来的聊斋世界,还是就此死去,他自己心中也是没有底气的。 可是若说再去争什么,免不了又会害死武松和小翠等人,这也是他所不愿的。 正在想着,脑中忽然又闪过提示信仰增加,即将解锁新的神通。 他心中一喜。可是这个所谓的即将解锁还并没有解锁,似乎只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正在想着,两个刽子手已经走到跟前。 几个衙役将武松拉了过去。 正要动手时,胡谦忽然喊道: 在临死之前可否再让我说一句话。 李达天摆摆手道: 你有什么要交代的就赶紧说吧。 胡谦激动的握着手,倒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因为欢喜,而是有些紧张,明明看到神通解锁就在眼前,可是就是差了那么一点点,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虽说神通即将解锁,可是若是出了的神通是识地一类无用的神通,那么这时也根本派不上用场。 他想了想,对下方的百姓道: 我武长空乃是天神下凡,是天上的太乙救苦明王,特地来搭救穷苦百姓的。 此话一出,下方百姓一阵嗤笑。 李达天、陈敬济、西门大姐,以及一旁的孙乾和孙远也都哈哈大笑起来。 死到临头,竟然还执迷不悟。 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武松几人则是暗暗摇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胡谦继续说道: 我今天被奸人所害。即便是死也毫无怨言,只不过我死后。我的明王皂和酒馆所赚的银子除了分给我弟弟武松和小翠之外,其余全部分给县城的穷苦人家。 众人先是一惊,继而纷纷有些难以置信地对望一眼。 这家伙怎么回事,都已经要死的人了,竟然还想着要把银子分给穷人? 难道真是天神不成? 有的人疑惑不解,甚至有许多人还哭了。 之前我不相信这武大郎是天神下凡,可是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现在他都快死了,还想着要把银子分给咱们,就算不是天神下凡也是人间的菩萨了。 正在议论纷纷之时,胡谦又道: 我死之后,那明王皂和明王酒的配方便全都公之于众。谁若想去做,直接去要就是。 比起他家中的金银来说,那明王酒和明王皂的配方才是真正值钱的东西,就算它公之于众,许多人都学了去,也不要紧,毕竟其他地方可是没有的。 若是将这两样东西贩卖到其他地方。便肯定会挣上许多银子。 听到胡谦这样说,原本坚信他是妖人的百姓忽然变得没有那么坚定了,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忽有人道: 即便他真的不是天神下凡,可是他愿意把钱财全部捐出来,这样的事情又有什么人能做到?你能做到吗?那知县能做到吗?或者说清风观的孙乾能做到吗?西门家能做到吗?都做不到。 众人议论纷纷之下,不由对自己先前的判断感到怀疑了。 而在台上。两个刽子手已经将手中的鬼头大刀提了起来。 行刑台下,西门大姐将头转到陈敬济的怀中,不敢去看,陈敬济一边笑。一边安慰她说: 别害怕,父亲的仇终于可以得报了。 两人的一边,孙乾和孙远相视一笑说道: 妖人一死总算可以为二虎报仇血恨。 与这几人欢喜的表情不同的是,武松、小翠,李瓶儿和郓哥皆是泪流满面。 李达天见时辰已到,喝道:行刑! 大刀落下! 胡谦闭上眼睛! 脑海中忽然收到提示! 【信仰增加】 【信仰增加】 【解锁神通】 声音还没完全听清楚,头颅已经飞了出去。 所有人惊呼一声,再去看时,忽听有人喊道: 快看那是怎么回事?!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胡谦的头虽滚到地上,但是身体却能停在那里,没有倒下,而且伤口处没有半点血迹。 两个刽子手何曾见过这样的情况,立即吓得连连后退,手中刀都落在地上。 李达天和西门大姐,陈敬济,孙乾,孙远等人也是吓得面色惨白。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的时候,胡谦的身体忽然站了起来。 这一下台下的人纷纷吓得向后跑去,然而人群中跑起来根本迈不开腿,猛的一绊便都接二连三的倒在地上,一旁的小翠喊道: 老爷。 话音还未落下,胡谦口中喝道: 头来! 第347章 头来! 就在众人的惊讶目光之下。 原本掉落在地上的头颅缓缓变得透明,最后消失不见,反而是站在那里的胡谦重新长出一颗头来! 这样惊悚的事情若不是亲眼见到,又有谁会相信! 愣了一下之后,下方一众百姓不知谁喊了一句: 天神下凡! 那然后呼啦一下众人全都跪在地上。 别说李达天、西门庆、陈敬济和孙乾等人愣在原地说不出话来,就连武松,小翠,李瓶儿几人也是傻傻的站在原地。 倒是胡谦,稍微送了口气站在原地,其实也不用去翻先前的提示,他也知道这次解封的是什么神通了——续头。 陈敬济和西门大姐虽然还有心要来杀胡谦,可是这样的事情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两人已经吓得完全动不了。 孙乾还想再说妖道,却被孙远拉住。 下方众人拜了一半,然后都抬起头来去看胡谦。 胡谦深吸了一口气,再看孙远时,终于想起在哪里见过他了。 这就是那入云龙公孙胜! 他本来以为这孙乾会有几个师兄弟,也没见过公孙胜,所以没往这方便来想。 现在再想,那天酒馆的背影必然就是这入云龙公孙胜! 他指着孙乾和公孙胜以及西门大姐几人道: 这几人才是真正的妖孽作祟。上天已经给我指示,这入云龙公孙胜,是梁山贼寇!先前在黄泥岗劫生辰纲的便有他,另外几人便是晁盖吴用刘唐等人。现在他和西门大姐陈敬济等人勾结一处。你等还以为他是什么好人,却不知他早晚勾结梁山贼寇来攻打我阳谷县。 公孙胜和孙乾两人脸色大变,直直说不出话来。 李达天一看公孙胜和孙乾的面色,哪里还不知真假。 喝道: 来人将这几人全部抓起来,先问清楚再说分明。 然而还未动手下面的一众百姓早就扑了上去,见人便打,没过一会儿便将陈敬济、西门大姐和孙乾接连打死,公孙胜虽有些法术,但是面对这茫茫人海依然没有丝毫办法,被困在原地动弹不得,没过一会儿便被打的只剩半口气在。 等到都停了手,胡谦再去看了一下自己的提示,一会的功夫已经不知冒出多少个信仰增加。 比之前加在一起还要多出好几倍。 等到衙役将西门大姐陈敬济和孙乾的尸体抬走,李达天便又快步走过来,躬身道: 明王大人,先前都是那孙乾和西门大姐、陈敬济几人捣鬼。本官实在是无意与你为难,还请多多见谅。 胡谦笑道: 大人言重了。大人抓了这公孙胜,必然是大功一件。升迁指日可待。 李达天问道: 这公孙胜真的是那梁山的人吗? 胡谦说道: 先前梁中书给蔡京送生辰纲礼物,就是被这晁盖、公孙胜等人截住,大人只要拿了他献给朝廷,必然是大功一剑。说不得,那梁山还会为了他前来进兵,大人可早做准备,到时候又是大功一件。 李达天赶紧点了点头道: 如此本官就不陪了,还得赶紧去上奏朝廷早做准备才是,免得那梁山大举进兵,我们毫无防备,被破了城,苦了一城的百姓。 李达天等人离开之后。武松小翠等人立即上前。尤其是武松左右看了看胡谦,又摸了摸他的脖子,确认没有什么问题,这才抱着胡谦痛哭起来。 想他一个堂堂打虎英雄竟哭得像个孩子似的,旁边的小翠李瓶儿等人也都流出泪来。几人本想将胡谦赶紧送到家中检验一下他的身体,但是胡谦仍是站在原地不肯走。 原因无他,因为面前许多百姓仍是跪在那里顶礼膜拜,他的信仰正在不断的上涨,如何肯走。 无奈之下,武松等人只得站在他的身后,静静的看着他,以防有人在冲到跟前伤了他。 胡谦摆了摆手,冲下方的百姓喊道: 我乃是天神下凡,太乙救苦明王武长空。 武长空! 下方百姓一众欢呼。 胡谦又说道: 多多积德行善。此后方可永生极乐。 众人又是一阵欢呼着。 看着提示,信仰增加越来越多,最后渐渐的不动了,他这才满意的笑了。 又朝众人挥了挥手,这才和武松等人一起回家去了,然而后面的百姓只是不肯走,竟然全都跟着他一步一步往他家走去。 胡谦只得又停下脚步朝他们说道: 各自回家去吧,免得亲人挂念。 众人这才慢慢散去。 回到紫石街的家中,小翠和柳儿赶紧给他熬了热汤。 武松又赶忙去不远的药铺,抓了许多草药、棒疮药和金疮药,各种药堆了一堆。 亲自给他敷上了。虽说十分疼痛,但是他的心中却是开心无比。 总算先前没有临阵退缩,要不然也得不到这个新的神通,虽说续头神通比起剑术和腾云驾雾来说,显得有些鸡肋,但是好在来得十分及时。 如此发展下去,剩余的神通解封也只是时间问题了,等到那时便可把壶天打开,放出沈玉珍等人来。 余下几天他也根本没有出门,每天只是躺在床上,让三个女人轮流伺候着。 而在家门外面,每天前来朝圣的人络绎不绝。 如果说先前众人还是半信半疑,那么这一次便都奉若神明,毕竟从来也没听说有谁的头颅被砍掉之后还能原封不动的长回去,这若不说是神明是神迹,那还有什么神迹可言? 不到几天事情,便都远远的传了出去,别说清河县,就连郓城县、祝家庄的人都前来朝拜,但是都被武松挡在门外,只说自己哥哥在家中修炼,不能打扰,所以众人便都仍然跪在外面,一跪就是一天许久都不肯离开。 而在屋子里面,因为靠着小翠帮着双修,胡谦的身体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 想到自己被杀头的时候,李瓶儿和柳儿等人两人不离不弃,胡谦和小翠对她们的偏见也少了些。 终于在这天晚上,小翠直接拉着柳儿走下楼去,只留胡谦和李瓶儿在楼上。 胡谦自然懂得她的心思,不过却也没有多说什么,算是默许了她的行为。李瓶儿更是心口直跳,虽说之前已和胡谦好了几次,但终究属于被动。 这次见他往自己身边走来,心中竟然隐隐有些期待。何况胡谦自修炼以来身体已不是之前可比,别的不说,就是外貌也发生了些许变化。 虽说身高还是那样,但是皮肤却是变得白皙起来。 若是朦胧看去,竟然还有几分英武。 胡谦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腿上说道: 先前你为何不逃? 李瓶儿说道: 奴家三番两次被官人救了,已认定官人才是奴家这辈子的依靠,还有什么可逃的呢? 胡谦不再多说,吻住她的双唇。然后便将她拦腰抱起,一步一步走到床上。 狂乱之中,李瓶儿忽然惊呼道: 官人这是什么? 胡谦笑道: 我是天神下凡,即便是这事也与别人不同,你知道小翠为何死心塌地的跟着我,其实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凡是和我修炼的女人。不但可以长生不老,而且永葆青春。 这话若是几天之前说,李瓶儿是断断不信的,但自见了他转头再续,还能如何不相信? 当即更加温柔服侍起来。 又过了几天,胡谦身体已然恢复的差不多了。 再加上导引神通的作用,使得他在那方面也渐渐异于常人,小翠和李瓶儿两人竟然还不能满足,最后干脆又把柳儿拉了进来。 至于外面肥皂店和酒馆,则是让武松代为打理。 经过之前的事情,武松连杀了李达天的心思都有了。 就算现在没动手,也早就离心离德,不可能再向之前那样了。 李达天知道胡谦现在正在家中养伤,无人照看肥皂店和酒馆,便特地放了武松许多天的假,又补偿了他许多银两礼物,让他带给胡谦。 对于李达天,胡谦自然是不会放过他的,只不过现在还不易和他闹翻。 所以此时还得隐隐忍下来。 身体恢复之后,见于门口经常会有许多人前来朝拜,所以他便和三个女人趁夜从后门离开,到了李瓶儿的家中。 安顿好之后,李瓶儿说道: 从此之后这家便是老爷的家,奴家只是老爷的人。 胡谦也不客气,只点点头说: 老爷不会亏待你的。 然后又问道: 那西门家的情况,现在怎么样? 因为这几天全是小翠在往肥皂店和酒馆里跑,所以她知道的情况是最多的。 小翠道: 西门大姐和陈敬济的尸体已经被吴月娘派人拉到家中去了,虽说他们和孙乾公孙胜等人联合。 但是上面有蔡京和梁中书以及杨戬等人保着。便给西门大姐和陈敬济安上一个不知情的罪名,两人死便死了,也不再去追究。 只说是孙乾勾结他师弟,梁山贼寇公孙胜。 于是将城外的清风观全部封了,里面的道士等人一并抓了起来,押到大明府去了。 可曾听说凉山有什么动静吗? 小翠摇摇头说: 暂时没有动静。或是确实有,但是奴家不知道而已。 胡谦点了点头,想来以那晁盖的性子,知道公孙胜被抓,必然会采取手段。 可是梁山现在的实力还不如他们攻打祝家庄和曾头市时那般强大,所以多半还会采取智取。 李瓶儿说道: 老爷若想报仇,那吴月娘的家就在隔壁。 这个胡谦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还是得想个具体的办法才好。 当天晚上三人睡在一处,胡乱折腾了一夜。 第二天的时候,胡谦回到店里先是安慰了郓哥,然后才又到了酒馆里,他这才进门,里面的持食客纷纷站起身来。 更有许多人直接跪在地上,口中呼喊道明王大人。 胡谦知道这些人皆是反复无常的小人而已,之前自己被押上台时,他们还说自己是妖人武大,现在见续头果功,便又说是什么天神下凡,其实一个个只是自私自利,所以此刻也根本没有理会他们,只是自顾自走到后面去了。 然而他越是这样,在众人面前也就越显得神秘。等到他走了许久,众人也还没有起身。蒸馏白酒的事情,早被后厨厨子们得知,就连那肥皂也不是他自己在做了,所以他干脆走出来对众人道: 先前我曾说要把肥皂和这酒的制作方法,教给你们,如今正好兑现诺言。 说完便取来笔墨纸砚。将两个制作方法写了起来,然后又让小厮贴到门口告知众人。 虽说将这东西泄漏了出去,但是却是有两桩好处,第一东西传得越广,知道的人越多,他这明王皂明王酒的名头,便会给他带来不少声望信仰。 何况随之传出去的还不只是这两件东西,必然还有他在法场上续头天神下凡的故事。何况这些工艺根本也瞒不了许久。 然而他越是这样做,却没有想到酒馆和肥皂的生意竟然又越发火爆了起来,人人都敬重他是慷慨之人,所以即便现在越来越多的人开了肥皂店,或是出售了这样好的酒,还是有人习惯的到这边来买。 回到回家的路上他便想着小翠,李瓶儿和柳儿三人虽说三人各有各的滋味,胡谦也十分喜爱,但是对修炼来说,三人的意志力耐受力实在不够,所以还是需要有更多的修炼伙伴。 他正想着是不是该买些婢女过来。 忽见宅子旁边有个马车在那里等着。正奇怪时,只见从西门家走出一个二十多岁的女人,他见四处无人三两步转到马车车厢里面。 眼看天色已晚,这马车竟然出城去了。 胡谦不由十分好奇,先是回家和几人交代了一声,然后快步跟了出去。 天色正暗,街上的行人已然十分稀少,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身影。 那马车出城之后,胡谦渐渐跟不上。 便在原地等着。过了不到一个时辰,果然又见到马车回来,他将之前准备好的黑布蒙在头上。 待那人靠近,便用石头一下砸在马腿上。那马嘶鸣了一声,原地蹦了两蹦,慢慢停了下来。胡谦快步上前喝道: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然而还没把话说完,那车夫便就立即跳下车往远处跑了。胡谦笑了一声,缓缓走到马车后面,撩开车帘,看见果然是那个女人。 只见她细长瓜子脸,眉目清秀,面上皆是惊恐的表情,见胡谦靠近便道: 老爷不要杀我。我把钱财都给你,祈求老爷放我一条生路去吧。 胡谦说道: 你可知道我是谁吗?女子一听,先是一愣,随即上下打量了胡谦一眼见他五短身材。便立即瞪大了眼睛惊恐道: 难道你是明王大人? 胡谦立即将面上黑布扯了下来,笑道: 不错。 女子说: 大人想要做什么,奴家可并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 胡谦说道: 你那西门家西门大姐和陈敬济,以及吴月娥害我不浅,差点害我死在法场上,难道我不该报仇吗? 女子说道: 那都是他们做下的事情和我没关系啊,当时他们那样做时,我还苦口婆心的劝过他们,只是他们不听。 胡谦问道: 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人,还敢狡辩,西门庆一死你便跑到这里和别的男人偷情。现在还来哄我,难道以为我真是傻子不成。 那女子先是一愣,随即否认道: 大人千万不要误会,奴家只是来走亲戚而已,天色晚了,这才匆匆赶回家去。 胡谦道: 你还要再来哄我,难道不是在此地和情人幽会吗?说吧,你叫什么名字?那情人又是谁? 女子只是低头不语,胡谦一把将钢刀插在车板上,怒道: 若不说便割下你的头来。 女子吓得浑身发抖,这才颤抖说: 奴家叫做孙雪娥。是西门庆的小妾。 胡谦点点头倒是听过,这个人原是西门庆原配夫人陈氏的婢女,因为生的几分姿色,又会厨艺,便被西门庆抬做小妾,只不过西门庆玩弄之后,便不再理会她。 有时一年也不会去寻她几次,其实和守活寡也差不多,后来她便和仆人来旺偷情。被西门庆知道夺了她的头面首饰,让她只管后厨灶上的事情,不许出门半步,看来西门庆死了之后,她的心思又活络起来。 见胡谦沉默不语,她忽然觉得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忽然脸上露出一抹媚态。望着胡谦道: 官人若不杀我,奴家做什么都可以。 说着将腿伸到胡谦面前。 胡谦嘿嘿一笑,举起钢刀,一刀斩了下去,将她的裤脚定在车板上。 吓得她浑身一抖差点哭出来。胡谦说道: 少来这一套,我被那西门大姐和吴月娘害得差点死在法场,这个仇无论如何也是要报的,你若肯帮忙,便饶你不死,你这偷情的事情也可帮你隐瞒下来,若是敢动些小心思,少不得便让你死在这里。 孙雪娥道: 奴家不敢,老爷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 胡谦问道: 现在西门家里还有主仆还有多少人,他的妻妾还有几个在。 孙雪娥道: 吴月娘仍在家中主事。卓丢儿嚷嚷着要改嫁,现在还没改嫁出去。那李娇儿现在正在病中不知几时能好,还有孟玉楼原是商人的妻子,后来那商人死了,便携了许多家财,嫁给西门庆做妾。 胡谦点点头道: 如果让你帮我对付他们,你愿意不愿意? 孙雪娥道: 奴家本是陈氏的婢女,虽被抬了妾,但是一年到头也见不得西门庆的面,每每只是独守空房和守活寡也差不了许多,后来又被卓丢儿、李娇儿欺辱,每每棍棒扎身,有一次甚至打的奴家几个月下不来床,虽是妻妾做的还是婢女的活,每天只是伺候他们吃喝。所以与西门家几人根本也没有什么恩情,老爷若让我对付他们只管吩咐就是,只是不要把我和别人的事情说出来。 胡谦道: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现在西门大姐和陈敬济死了,吴月娘是何态度? 孙雪娥道: 吴月娘本来是个信佛吃斋的,一向是相信因果报应,如今见西门大姐和陈敬济勾结梁山等人。被百姓打死也说是他的报应。又知道大人是天神下凡,所以也就熄了报仇的心思,甚至每每还说让家里人不要再惹是生非,因为西门庆和西门大姐陈敬济一死家里再无依靠,再胡乱惹出事来就。必不得安生。 胡谦哼道: 他们还想着报仇。那西门庆先是勾搭我家娘子又在当街羞辱于我,将我打成重伤。可曾给我一分一毫汤药费吗?非但如此,他女儿女婿又勾结梁山贼寇要害死我,若不是我是天神下凡,岂不是早就死了。如今他们还说要熄了报仇的心思。是不是太过分了? 孙雪娥道: 奴家也只是听她这样说,其实事情到底如何,奴家也不清楚,还望老爷消消怒火。 胡谦望着她说道: 若要消消怒火,还得请你帮忙才行。 说着一把按在她的头上。 等回到家时已经是二更时分了,小翠几人见他回来,这才安下心来又给洗漱一番。早早的睡了。 第二天晚上。胡谦和小翠三人说了一声。让他们到各自回房去睡。差不多三更的时候偷偷来到墙根底下。轻轻学了一声猫叫。 墙头那边没过,一会儿也传来一声猫叫。 胡谦知道这就是孙雪娥,带上梯子缓缓爬了过去。等落到地上。旁边随即又有一声猫叫。他缓缓靠过去。果然听到孙雪娥小声说道: 老爷这边来。 孙雪娥拉着他的手,缓缓向前。黑暗中也分不清方向,就觉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到了一个房间。 胡谦问道: 她们在什么位置,且带我去看看。 孙雪娥应了一声也不敢打灯笼,带胡谦适应了黑暗,便带他在后院转了一圈,分别指出吴月娘李娇儿、卓丢儿和孟玉楼的屋子。 才看到一会儿忽然有个婢女开门出来,将一盆水泼在地上。好在两人离得远,要不然这次非被弄湿了衣服不成。 绕了一圈重又回到孙雪娥的房间。今晚过来专为探一探路。正要走时,发现孙雪娥竟抱着他的胳膊。说道: 老爷来都来了。不要浪费大好时光。 胡谦确实没想到她竟还有这样的一面。不过说起来,其实也不能怪这孙雪娥,自从西门庆将他抬妾之后便如守活寡,一般好几年才来一次。她正值青春又岂能忍受得了,所以才冒着风险与下方的仆人来旺私情。 先前在车上被胡谦一顿调教。好似觉醒了一般,再加上那来旺是个银样蜡枪头。根本不顶什么事情,所以虚火一直无法压下。此刻见胡谦就在跟前,又如何能忍受得了?当即挺着胸膛迎了上去。不过了半个时辰,胡谦这才从院墙翻回到自己宅中。 那孙雪娥得了好处。每晚在墙根下等着。有时胡谦不去,还听见墙头那边传来阵阵猫叫之声。转眼到了四月中旬,果然听说那宋江被捉住发配到江州。 因为知县李达天提前报信有功,所以上次给他一个口头嘉奖,他欢喜的跟什么似的,又让武松给胡谦送了几壶好酒。不过这酒也是在天下第一酒馆买的,所以胡谦也根本没太在意这个事情。平日里只是和几个小翠几人修炼,偶尔到店里去看一看。 这天正在店里和几个相熟的说话时,忽听有个人说道: 你们听说了没有?那辽国的南院大王原来是咱们汉人。 另外一人问道: 这怎么可能? 那人又说他救了辽国皇帝。听说是那辽国皇帝日夜被狐妖缠着,一直无法脱身,幸亏由他出手相助,才救了那个皇帝一命,所以封了他作为南院大王,好像是叫做什么乔峰。 第348章 火大 胡谦惊得目瞪口呆,乔峰出现在这里,他也不慎意外,毕竟已经有李秋水和天山童姥了,但是这个狐妖是什么意思?难道说之前的世界并没有消失,而是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其他地方去了。 若真是如此,胡谦心中倒是十分欢喜,因为这样的话便可重新燃起找到大福等人的希望。何况他们几人也都是修炼过的。只要是存在,那就有几成的把握能找到他们,但是在这之前还是要先把自己的神通修炼出来,解封出来,若不然的话就算找到辽国去也不是那些妖狐妖魔鬼怪的对手。 想到这里他晚上又和小翠李瓶儿,柳儿三人好一阵折腾。 直到三人都哀求着退下身来便又想到再去寻找孙雪娥。 胡谦从墙头翻过去,摸着黑到了孙雪娥的房间,轻轻学了一声猫叫不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伸出一只嫩嫩的细手将他拉了进去。 其中尽是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然而战斗正酣时,忽听外面嘤嘤一声,似乎接着便有一个什么东西落在地上,发出啪嗒一下的声音。 胡谦立即一愣。 孙雪娥道: 谁在外面? 然而外面没有半点声音,等她出门去看时,只见一个影子,快步往里面去了。 胡谦问道: 可曾看见是谁吗? 孙雪娥道: 虽然没看清,但是听那声音奴家已经知道刚才那人是谁。 胡谦问道: 到底是谁? 孙雪娥说道: 必然是庞春梅无疑,她是吴月娘手下丫鬟。只不过说因为李娇儿病重,所以交给她房中伺候她吃药。先前几次也都是晚上出来打水煎药,这次应该也是,只不过碰巧走到这里,听到咱们的声音。 胡谦道: 那她会把这个事情报告给吴月娘吗? 孙雪娥摇了摇头道: 应该不会,这庞春梅也是个有心机的,仗着自己有了有些姿色,之前三番两次勾引老爷西门庆。后来还没有什么成果,西门庆便就死了,之前陈敬济来时,她又去勾引陈敬济,两人正苟且之时却是被我撞见了。所以即便她知道咱们的事情,也绝对不敢往外说的。 胡谦道: 即便如此,还是得想个办法才行,要不然她这知道这事早晚是个隐患。 孙雪娥想了想道: 此事就交给奴家去办好了,只不过眼下咱们的事情还没结束,还请老爷怜惜。 两人又缠绵了许久,胡谦这才翻过墙,离开了。第二天时,孙雪娥见到庞春梅。将她叫到僻静处,问道: 昨天前来晚上来打水的人就是你吧? 彭春梅摇了摇头说道: 奴家昨晚守在二娘身边,哪里也没去。 孙雪娥笑了笑道: 是吗?你若真是个老实的那陈敬济的事情,又算是怎么回事? 庞春梅的脸立即变了颜色。四处看了一下才又说道: 五娘小声点才好,若是被夫人听见了,奴家的小命可就没了。 孙雪娥道: 你既然知道这其中的危害,我劝你还是从实招来把昨晚的实情告诉我,要不然我就把你和西门大姐女婿的事情捅到吴月娘那里,看她如何整治你。要知道你私通西门大姐的女婿可是伤风败俗的事情,若是被别人知道,你说不定是要浸猪笼的,先是关在笼子里,然后丢在河里,活活淹死。事情是轻是重,你自己可要想明白了。 庞春梅沉默无言。 孙雪娥又道: 还不快说。 庞春梅这才点了点头说道: 奴家昨晚替二娘去打水煎药,无意中走到五娘的门前。 孙雪娥又道: 那昨晚的事情你全听到了。 庞春梅知道抵赖不过,便点了点头。 孙雪娥又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瞒你了,昨天我的确是和外人私会。只不过我的情况你应该了解,老爷虽抬我为妾,但是也根本还把我当成丫鬟来使,只让我管后台后厨灶上的事情,根本没把我当成妾室,就算是一年半年也到不得我屋中一次。其实和守活寡又有什么区别?大家都是女人,想必其中滋味你应该也是知道的。他生前就不怎么待见我,更何况现在他已经死了,难道还让我继续为他守寡不成?现在这事情既被你撞见了,我也就不瞒你了,不管是昨天从今往后我还会与那男人私会,你若是想告诉吴月娘尽管去说好了,那样的话,我也会把你的事情说出来,何况我是与外男私会,而你是勾引西门大姐的女婿,其中孰轻孰重你自己考虑清楚,大不了咱们就同归于尽。 庞春梅点点头道: 五娘尽管放心好了,奴家绝不会透露半个字的。 孙雪娥道: 你口中虽这样说,但是我却不能信你,你还得发誓才好。 庞春梅将手指向天空说道: 奴家,庞春梅要是把这事透露出来,便叫奴家不得好死,永世不得轮回。 孙雪娥这才点点头说道: 我也发誓,我也不会把你的事情说出去,除非你先把我的事情告诉别人,否则就一辈子烂在肚子里,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两人互相发了一通,这才又缓和起来,好的像是什么似的。 见庞春梅的神色仍然有些慌张失措,孙雪娥又道: 你也不要太过担心。既然老爷已经死了,咱们府中的婢女便就没有排泄的机会,你就在此耗着也是无用,不如早些寻个人家,嫁过去也好,正正经经过自己的日子。 庞春梅没点点头道: 可是正经人家岂是那么容易好寻的,总得寻个门当户对的才是。若是找的低了别人。便没有向上的和发财的机会,若是目光高了。恐怕那些富家子弟亦或是名门望族又根本看不上奴家,所以只是在等寻找一个合适的良人。 孙雪娥道: 自然不能找一个窝囊废,总是要找一个家中颇有资财的才行,如果别人看不上你,咱们就自己添些嫁妆,只要嫁过去,那么之后的日子便好过了。 庞春梅又道: 可是怒家的月例十分少,就攒到现在,也只攒到三十两银子。 孙雪娥说道: 如此,你今天晚上就到我的房中来,我和你商议划规划,到底该如何行事? 庞春梅道: 可是奴家晚上还要去看着二娘实在是走不开呀。 孙雪娥道: 那有什么关系?我让小玉去顶替你。 于是两人约定,晚上在孙雪娥房中说话。 第349章 计赚庞春梅 转眼到了晚上,孙雪娥将房中归置一番,又拿了出些点心水果。 过了一会儿,庞雪梅果然来了,等进到房中便和孙雪娥说了起来。 孙雪娥说道: 我仔细想了想,其实你也算是一个苦人儿。我最近得了些金银头面首饰,若你不嫌弃,我便把这些首饰送与你一套也好,给你添做嫁妆,算作我的情谊。 庞雪梅说道: 这如何使得,况且咱们在这府中许久,奴家也知道五娘你的情况之前。老爷不是将你的头面首饰收了去,你如何就能拿出另外一套首饰? 孙雪娥说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的那个男人是个腰缠万贯的主,他爱我的姿色柔情,愿意在我身上花费银子,因此得了许多好处,我见你可怜又念及咱们姐妹情深,因此送你一套,你若是不想要,我也不会怪你,倒是可以省下来。 彭春梅说道: 奴家愿意,只是害怕五娘不肯舍得。 孙雪梅走到里面拿出一个锦盒,打开一看却是金镯子,玉翡翠,还有镶金嵌银的凤头钗以及珍珠耳环,看起来流光溢彩,很是华丽。 庞春梅见了,一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问道: 那人到底是谁?竟有这么大的手笔。 孙雪娥笑道: 这你就不要多问了。来我帮你戴上,看看合不合适。 庞春梅高兴的跟什么似的,赶紧将这些东西穿戴起来,然后又对着铜镜照了照,果然是别有一番滋色,更添许多靓丽青春。 孙雪娥见她高兴就将吃食送她的跟前说道: 这是我专门做出来的点心,你且尝尝合不合口味。 庞春梅根本也没去多想,拿到一个便吃了下去说道: 五娘的手艺还是如此之好,奴家若是有一半也就知足了。 两人边吃边说,又将这城中的许多有钱有势的男子数了一遍。 后来孙雪娥忽然说道: 你觉得那天神下凡的明王大人武长空如何。 庞雪梅说道: 什么?武长空?不就是三寸丁谷树皮的武大郎吗?他害死了咱们老爷,又害死了西门大姐和陈敬济,算是一个十足的恶人。 然后又忽然问道: 姐姐为什么会说到他。 孙雪娥知道她之前与陈敬济有私情,总算是有一点感情,后来陈敬济因武大郎而死,所以她心中十分憎恶武大郎,这也是人之常情。 于是说道: 我就是随便问问而已,不过那武大郎别的本事没有,却到底是个天神下凡的人物,又有许多神通,听说凡是与他欢好的女子无不念着他的好处,看来他必定有一番别人不能企及的手段。 庞春梅道: 这可就是新奇事了,他若真有这样的本事,他那娘子潘金莲又怎么会与咱们老爷勾连在一块儿? 孙雪娥道: 这个说不清楚的,可能之前那武大还不是天神下凡,还没有觉醒前世的记忆,因此还没有那样的手段。不过后来听李瓶儿府中的丫鬟说,那武大可以有一门本事能让女子欲xian欲死,也不知是真的假的。 庞春梅道: 多半是假的,哪有那样的本事,就算是咱们老爷也得借助些器具之类。 孙雪娥道: 我倒是听说那武大每每与人欢好必然在一两个时辰,实在是让人又爱又恨。这样的手段对付起那些饥ke如狼似虎的妇人来说,实在是一个大杀器,想想起来也没有哪个妇人能经得起这样的诱惑。 彭春梅心中一动,说道: 五娘说话好羞人,不过这话倒是不假…… 之前她与陈敬济有私情的时候,那陈敬济虽说也是看起来相貌堂堂,然而每到关键时刻便都是稀松无力,没过一会,便就败下阵来。 她嘴上虽然不说,但是实在是有些败兴的很,每每是刚刚来了些兴致。对方便就偃旗息鼓,只能晾在那里,不上不下难受的很。 听了孙雪娥这话,虽然心中十分不信,但是也想过,如果真有这样的神通用到自己身上,必然也是十分受用的。 两人又说了一阵,庞雪梅忽觉身上热流涌动,不知为何突然升起一股燥热来。虽然才是四月中旬,但是就忍不住想要脱衣服睡觉。 面上也有些乏倦,双目无神,全身乏力的很,孙雪娥见状说道: 妹妹想必是这几日伺候二姐伺候得疲惫了,不如就在这里歇息吧。 庞雪梅虽然有些不愿,但是待站起身想要走时,又觉浑身乏力,竟连半步都迈不出去,只好由孙雪梅扶着扶到床上。 然而到了里屋,却没有点烛火,十分黑暗,但是这时也顾不上许多,便脱下衣服。只剩肚兜和小衣钻到被窝里面。 孙雪娥给她盖好被子,便到另外自己的房间去睡了。 彭春梅睡得迷迷糊糊时,忽觉有人在自己身上搜索着什么。 她迷糊的说道: 五娘你在做什么? 然而半天却也没有得到回应。 她全身燥热,忽地惊醒过来,原来这床上竟有一个男人。 还没及说话,又觉一阵没来由的意乱情迷,竟半推半就,欢好起来。 本来以为会想陈敬济那般,最多一刻钟左右事情就该结束,胡乱由着他,忍一会也就过去了。 没想到过了一个时辰,骚乱还未停止,最后就觉快要断气的时候。屋中的动静终于停了下来。 她这时壮着胆子问道: 你是谁? 黑暗中那人仍是躲在她的背后,根本也没有露出脸来,只不过说得先前好处滋味,虽然没见到那人怎么样,但是这种滋味却是深深的落在心头里,始终挥之不去。 过了一会儿她又觉身体乏累,沉沉的睡了过去,等到天亮的时候孙雪娥走了过来问道: 妹妹可睡得好吗? 庞春梅点点头道: 睡得十分舒服,只不过好似做了一场春梦似的,衣服都汗湿了。 孙雪娥也不多说,只笑了笑。 庞春梅正在起身,忽觉自己身上有些不对劲。再仔细回想起来,这才知道昨晚那根本不是什么春梦,而是实实实在在发生过的。 一想到自己的身体竟然就这样迷迷糊糊被人占了,不由有些生气。这时才彻底明白过来,必然是孙雪娥早就安排好的,只不过说她贪恋那套头面首饰又想起那绵绵无边的好处。一时心中又发起痒来。 等到再见到孙雪娥,便问道: 五娘,昨天晚上那到底是谁? 孙雪娥只是一笑也不多说。 白天的时候庞春梅虽说还是在帮李娇儿端药倒水,但是心中想的只是昨天晚上的鱼水之欢,她自成人以来,虽说在陈敬济那里得了些益处,但也从未像这样如登云端的感觉。 此刻食髓之味。竟然在白天就感觉身体有些不对。 好在药终于熬好,打断了她的思绪,她这才回过神来,到了傍晚又去找到孙雪娥,央求道: 五娘,你就告诉我吧,那男人到底是谁? 孙雪娥说道: 你既到了得了他的好处,若是还想再尝,今天晚上再到我房中来,我再让小玉去顶替你。 庞春梅道: 这样只怕是不好吧,奴家只是随便问问,又怎么会真想做什么。 孙雪娥道: 那我便不让小玉去顶替你了。 庞春梅脱口而出道: 奴家伺候二娘很是疲惫,就让小玉代替一天。 到了晚上,孙雪梅正坐在房中时,她又如约而至。 孙雪娥仍是和她先在外面说了些话,请她吃酒,彭春梅说道: 这酒里怕不是有什么东西吧,五娘还是别给我吃了。 说完又似有意无意探着脑袋往内间看去,只不过那内间并没有点着火,仍是一片黑暗,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有什么东西,那被子倒是能看到,鼓鼓囊囊的像是藏了一个人在里面。 昨晚她被药物控制迷迷糊糊的,根本不可能注意到,此时心智清醒,虽有心去看,但是又被孙雪娥拉住说道: 此事实在不不能过于声张,若说出他的名来,对你和他和我都不好。不如就实际得了一些好处,各自受用一回也就是了。 庞春梅道: 可是如果不知道他是谁,奴家实在有些害怕。 孙雪娥道: 这有什么好怕的,我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 说完缓步走过去,将外间的烛火也熄灭了。 庞春梅正在害怕,黑暗中忽听一阵缓慢的脚步声,接着便有一个男人从背后抱住了她。一阵亲吻之后,庞春梅缓缓挣开他的手,向前走了几步,正要开门出去时,又被他从后面抱住,这次虽是还想推开,但是无论如何也没有力气去推。 这次她是真真实实的感受了一会。 许久之后,这才满足地拥抱着睡了过去,等到天亮那男人又不见了。 只不过虽没看见那男人的长相,但是一晚上的时间也大概知道他的身材。 于是对孙雪娥道: 五娘虽不告诉我,但是我也猜到那人是谁了。 孙雪娥道: 你说那人是谁? 庞春梅也笑道: 若是说出他的名字来,对你和奴家对西门家都不好,所以奴家还是不说了。 孙雪娥骂道: 你这丫头鬼精鬼精的,什么事情也瞒不过你。 庞春梅说道: 他的长处确实明显。也确实比旁人厉害,但若说有什么神通,奴家却也没有感受到。 孙雪娥道: 就即便是如此,这阳谷县内又能找到几人?再说你说的那个神通。今天晚上你再来,并让你见识见识。 庞春梅食髓知味。这时再无什么犹豫,笑着答应了下来。 晚上便早早的来到这里。往那屋看去见床上没有什么人在,便奇怪道: 五娘,莫不是骗我,怎么没有? 正在说时,背后忽地闪出一个人来,胡乱的就吻起来。 庞春梅先是吓了一跳,等放松下来。也伸手前去探索,知道是那个身材熟悉的身材,便渐渐放下心来。 第350章 就在这歇息吧 转眼到了晚上,孙雪娥将房中归置一番,又拿了出些点心水果。 过了一会儿,庞雪梅果然来了,等进到房中便和孙雪娥说了起来。 孙雪娥说道: 我仔细想了想,其实你也算是一个苦人儿。我最近得了些金银头面首饰,若你不嫌弃,我便把这些首饰送与你一套也好,给你添做嫁妆,算作我的情谊。 庞雪梅说道: 这如何使得,况且咱们在这府中许久,奴家也知道五娘你的情况之前。老爷不是将你的头面首饰收了去,你如何就能拿出另外一套首饰? 孙雪娥说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的那个男人是个腰缠万贯的主,他爱我的姿色柔情,愿意在我身上花费银子,因此得了许多好处,我见你可怜又念及咱们姐妹情深,因此送你一套,你若是不想要,我也不会怪你,倒是可以省下来。 彭春梅说道: 奴家愿意,只是害怕五娘不肯舍得。 孙雪梅走到里面拿出一个锦盒,打开一看却是金镯子,玉翡翠,还有镶金嵌银的凤头钗以及珍珠耳环,看起来流光溢彩,很是华丽。 庞春梅见了,一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问道: 那人到底是谁?竟有这么大的手笔。 孙雪娥笑道: 这你就不要多问了。来我帮你戴上,看看合不合适。 庞春梅高兴的跟什么似的,赶紧将这些东西穿戴起来,然后又对着铜镜照了照,果然是别有一番滋色,更添许多靓丽青春。 孙雪娥见她高兴就将吃食送她的跟前说道: 这是我专门做出来的点心,你且尝尝合不合口味。 庞春梅根本也没去多想,拿到一个便吃了下去说道: 五娘的手艺还是如此之好,奴家若是有一半也就知足了。 两人边吃边说,又将这城中的许多有钱有势的男子数了一遍。 后来孙雪娥忽然说道: 你觉得那天神下凡的明王大人武长空如何。 庞雪梅说道: 什么?武长空?不就是三寸丁谷树皮的武大郎吗?他害死了咱们老爷,又害死了西门大姐和陈敬济,算是一个十足的恶人。 然后又忽然问道: 姐姐为什么会说到他。 孙雪娥知道她之前与陈敬济有私情,总算是有一点感情,后来陈敬济因武大郎而死,所以她心中十分憎恶武大郎,这也是人之常情。 于是说道: 我就是随便问问而已,不过那武大郎别的本事没有,却到底是个天神下凡的人物,又有许多神通,看来他必定有一番别人不能企及的手段。 庞春梅道: 这可就是新奇事了,他若真有这样的本事,他那娘子潘金莲又怎么会与咱们老爷勾连在一块儿? 孙雪娥道: 这个说不清楚的,可能之前那武大还不是天神下凡,还没有觉醒前世的记忆,因此还没有那样的手段。不过后来听李瓶儿府中的丫鬟说,那武大可以有一门本事极为厉害,也不知是真的假的。 庞春梅道: 多半是假的,哪有那样的本事。 孙雪娥道: 这个也是道听途说,谁知道呢。 彭春梅心中一动,说道: 五娘说话好羞人,不过这话倒是不假…… 听了孙雪娥这话,虽然心中十分不信,但是也想过,如果真有人愿意这样为自己,想来也是十分辛福的。 两人又说了一阵,庞雪梅忽觉身上疲惫。 面上也有些乏倦,双目无神,全身乏力的很,孙雪娥见状说道: 妹妹想必是这几日伺候二姐伺候得疲惫了,不如就在这里歇息吧。 庞雪梅虽然有些不愿,但是待站起身想要走时,又觉浑身乏力,竟连半步都迈不出去,只好由孙雪梅扶着扶到床上。 然而到了里屋,却没有点烛火,十分黑暗,但是这时也顾不上许多,便脱下衣服,钻到被窝里面。 孙雪娥给她盖好被子,便到另外自己的房间去睡了。 彭春梅睡得迷迷糊糊时,忽觉好似有人。 她迷糊的说道: 五娘你在做什么? 然而半天却也没有得到回应。 她忽地惊醒过来~~~ 一夜无话。 等到天亮的时候孙雪娥走了过来问道: 妹妹可睡得好吗? 庞春梅点点头道: 睡得十分舒服,只不过好似做了一场梦似的。 孙雪娥也不多说,只笑了笑。 庞春梅正在起身,忽觉有些奇怪。 等到再见到孙雪娥,便问道: 五娘,昨天晚上那到底是谁? 孙雪娥只是一笑也不多说。 白天的时候庞春梅虽说还是在帮李娇儿端药倒水,但是越想越觉得奇怪。 此刻竟然在白天就感觉有些不对。 好在药终于熬好,打断了她的思绪,她这才回过神来,到了傍晚又去找到孙雪娥,央求道: 五娘,你就告诉我吧,那男人到底是谁? 孙雪娥说道: 这个却是不能告诉你。 庞春梅道: 这样只怕是不好吧,奴家只是随便问问,又怎么会真想做什么。 孙雪娥道: 那我便不让小玉去顶替你了。 庞春梅脱口而出道: 奴家伺候二娘很是疲惫,就让小玉代替一天。 到了晚上,孙雪梅正坐在房中时,她又如约而至。 孙雪娥仍是和她先在外面说了些话,请她吃酒,彭春梅说道: 这酒里怕不是有什么东西吧,五娘还是别给我吃了。 说完又似有意无意探着脑袋往内间看去,只不过那内间并没有点着火,仍是一片黑暗,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有什么东西,那被子倒是能看到。 昨晚她被药物控制迷迷糊糊的,根本不可能注意到,此时心智清醒,虽有心去看,但是又被孙雪娥拉住说道: 此事实在不不能过于声张,若说出他的名来,对你和他和我都不好。 庞春梅道: 可是如果不知道他是谁,奴家实在有些害怕。 孙雪娥道: 这有什么好怕的,我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吗。 说完缓步走过去,将外间的烛火也熄灭了。 庞春梅正在害怕,黑暗中忽听一阵缓慢的脚步声,接着便有一个人走了过来。 等到天亮那人又不见了。 只不过虽没看见那人的长相,但是一晚上的时间也大概知道了。 于是对孙雪娥道: 五娘虽不告诉我,但是我也猜到那人是谁了。 孙雪娥道: 你说那人是谁? 庞春梅也笑道: 若是说出他的名字来,对你和奴家对西门家都不好,所以奴家还是不说了。 孙雪娥骂道: 你这丫头鬼精鬼精的,什么事情也瞒不过你。 庞春梅说道: 他也确实比旁人厉害,但若说有什么神通,奴家却也没有感受到。 孙雪娥道: 就即便是如此,这阳谷县内又能找到几人? 庞春梅这时再无什么犹豫,笑着答应了下来。 晚上便早早的来到这里。往那屋看去见床上没有什么人在,便奇怪道: 五娘,莫不是骗我,怎么没有? 正在说时,背后忽地闪出一个人来。 第351章 一环套一环 天亮之后,庞春梅心中奇怪,缓步前行,徐徐去了,疲惫不堪,谁知身体轻盈无比。 不仅如此,又觉神台清明好似整个人都年轻了几岁一样。 她急忙寻到孙雪娥说道: 原来五娘说的是真的,竟然真有这样的神通。 孙雪娥笑道: 若是天长日久,还可永葆青春。好了,你现在得了好处该如何谢我? 庞春梅没说道: 即便是得了好处,但又不能长长久久的,有什么用处? 孙雪娥说道: 若想长长久久还愁,没有办法吗? 庞春梅问道: 那依五娘来说该有什么办法? 孙雪娥早就和胡谦商议好了,要将这一家老小全部拿下。 于是对庞春梅说道: 若要长长久久,首先必须得拿下吴月娘。只要她被我们拿下,那西门家也就不是西门家了,而是咱们的家。 庞春梅说道; 可是西门家与蔡京和杨戬都有关系,若是贸然施为恐怕会引起麻烦,到时那些大官们追问起来,就算是这位大人也吃不住吧。 孙雪娥说道: 你这就有所不知了,经历陈敬济和西门大姐生前的事情,那朝廷上既然知道西门大姐、陈敬济和梁山的贼寇有所勾结,又如何还会再问这些事情?况且你以为他们真的想管咱们的事情吗?他们只不过是看在之前西门庆和陈敬济送的许多好处才勉强插手这个事情,如金陈敬济和西门庆都已死了,和他们早也断了往来,更没有人去敬送什么钱财珍宝,他们又哪里还会管咱们这穷乡僻壤的事情。 庞春梅点了点头道: 五娘此言极是,这就是人情世故了。可是那吴月娘乃是个性格刚烈贞洁的妇人。咱们能有什么手段能让她屈服,难道也把她骗到这屋中,然后给她用一些药。再请这位大人来以神通让她屈服吗? 孙雪娥摇了摇头: 这个恐怕不行,毕竟想要请她过来是不可能的事情。况且就算把她请过来,给她用了药,匆匆忙忙让她与那位大人欢好,让她得到这些益处,可是以她的性格,恐怕也是还是会声张出来,惹来许多麻烦,此事恐怕还要慢慢来才好。 于是两人合计了一套方法,待到晚上的时候,又请胡谦过来。三人先是在房中商量了许久,然后见了夜深时,庞春梅本来正要回去,又被胡谦拉住,一夜无话 等到天朦朦亮的时候,这才翻墙回去。 之前墙头或许对他来说还是个问题,但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锻炼,双修神通已经练得愈发厉害,武艺也精湛不少。 再说西门家这边,孙雪娥和庞春梅商议已定。正好李娇儿那边病的十分严重,家里几个主人都到她屋中去看望她。 此时吴月娘正在当中,李娇儿躺在床上卓丢儿,孟玉楼孙雪娥都在旁边,庞春梅小玉等婢女在一旁伺候着。 吴月娘说道: 二姐的病情还是不见好转,该当如何是好? 卓丢儿说道: 还是赶紧请有名的大夫医治才好。 吴月娘说道: 医治算是其一,主要还是得请佛也保佑日常诵经礼佛才是正道。 卓丢儿歪过头去,将嘴一撇: 若是诵经礼佛就能治病,为何不保住咱们老爷和西门大姐陈敬济的命来。 若是西门庆还在时,她绝对不敢和吴月娘这样说话,如今西门庆、西门大姐和陈敬济都已死了,家里没有个主事的,所以她也越发的猖狂起来,原因也没有其他,只是她本就是南街的娼妓,被西门庆娶了过来,当做三房,如今西门庆死了,她如何能熬得住,又不是人家那样贞洁烈妇。 所以一心想要和自己相好的私奔。 但是吴月娘看出她的用心,只是将她的头面首饰和金银财宝全都扣下来,不许她出门。 她因此恨上吴月娘,言语中处处与之作对。 孟玉楼在几女当中算是个子最高的,一双修长的美腿,足以吴月娘几人高出半头。 她本是布商的妻子,因为那布商死了,所以带着钱财嫁给了西门庆,如今西门庆也死了,她也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何况她本来性格就有些懦弱,之前之所以嫁给西门庆也是受了媒婆的撺掇。 自嫁过来之后,本来是由西门庆给她做主安排,西门庆一死,她又依靠吴月娘她作出安排,从来也没有自己的主见,见吴月娘被卓丢儿顶撞,便说道: 三姐莫要这样说话。大姐为二姐祈福,也是为她的性命着想。不如咱们一边祈福,一边给她请郎中。 卓丢儿根本不管她这或稀泥般的说法,摇了摇头竟然自顾自走了。 吴月娘叹息一声说道: 如今家老爷不在家里,没有个掌舵的,真是寸步难行。 孙雪娥见时机到了便说道: 说起来,奴家昨晚突然做了个奇怪的梦。 吴月娘问道: 是什么样的梦? 孙雪娥说道,奴家梦到了老爷,梦到了西门大姐和姐夫。 吴月娘、孟玉楼皆是一愣,忙问详细情况。 孙雪娥说道,说起来真是羞于开口,奴家没得大姐的同意是万万不敢这样说的。 吴月娘说道: 都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不好说的,你尽管说就是。 孙雪娥点点头,这才继续说道,奴家梦到老爷和西门大姐、姐夫他们三人正在拔舌地狱中受刑。尤其是老爷,他被小鬼夹住身体,用火烫的钳子伸进嘴里,把舌头一次又一次的拔掉。 吴月娘几人听得目瞪口呆,随即又吓得全身发抖,脸色发白。 孙雪娥继续说道,当时老爷模糊不清的对我说,那武大本是天神下凡,是天上的太乙救苦明王。他因为勾搭了人家的妻子,最后落得个被杀的下场。原是咎由自取,若武大不原谅他们三人,不仅他们三人一辈子在地狱中受苦,就连咱们家这几人也得大祸临头。 吴月娘和孟玉楼还没反应过来,庞春梅也跟着说道: 五娘真的梦到这个场景了吗?奴家竟也梦到这里,只是奴家不敢说。如今事关家里的兴衰,奴家也不得不说了,说起来奴家也昨晚也梦到了这个场景。只不过不是老爷和我说,而是咱们家大姐告诉我说是让…… 她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吴月娘忽然闭口不说了,吴月娘听到这里哪里还能忍得住心中的好奇,赶紧问道: 让什么你快说呀。 庞春梅跪在地上说道,请求娘子原谅,要不然奴家说什么也不会说的。 吴月娘说:可以尽管说就是。 庞春梅这才继续说道,奴家梦到大姐对我说,让娘子和几位姨娘嫁给那武大郎做妾,要不然地府的阎罗判官就绝对不会原谅他们的过失。又说他们不仅害死潘金莲,又差点杀了天上的神仙,扰乱地上的秩序,又说勾结梁山贼寇,罪大恶极。若不趁早了结了这个因果,他们三人便永远在地狱中受苦。 吴月娘吓得瞪大了眼睛,久久说不出话来。这话若换了别人来说她也根本不会相信,可是不仅孙雪娥是这样说,就连庞庞春梅也是这样说,那就由她不信了,何况她一向是信佛吃斋的,经常请尼姑婆子到家中说法。有一次为了给西门庆祈福,她几乎把附近的寺庙庵院的尼姑请了个遍,每天在房间内诵经,足足过了两个月才停止。 然而可笑的是,西门庆只是在外面鬼混,不是忙着勾引别人家的妻子,就是在青楼勾栏中吃酒买醉,有一次醉的很了,还是花子虚将他送回来。 吴月娘不仅没有生气,而且还心疼万分,仍是不住念经求佛。 她最是相信因果报应的事情,所以这话对她的冲击力可想而知,只不过她又是守贞洁的正经妇人。如何就能嫁给那武大郎做妾?就算是她自己愿意,她的父亲也不愿意。 她摇了摇头,此事是真是假还未可知,以后千万不要再提了。 孙雪娥说道: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那武大的神通娘子也看见了,又有什么人能够在头颅被砍下,还能再长回去,这天下虽大,大姐可能说出第二个吗? 吴月娘仍是闭口不言。 孙雪娥又说道: 若是不然,就叫老爷在地府中的魂魄,也不得安息,何况咱们活着的人也要跟着受罪,说不定家中便会出现什么灾祸。 吴月娘仍是摇头,身体颤抖得说不出话了。 孙雪娥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说道: 那就请郎中来给二姐看看吧,咱们大家以后行事也要小心一些,免得无端惹出祸来。害了大家的性命。 由此众人便散去了。吴月娘回到屋中心情起伏不定,虽说相信鬼神之说,相信轮回转世,但是世俗的封建礼教仍然是她做人的根本,这西门庆死后她从来也没想过要再改嫁什么,何况是给人做妾。 她本是千户的女儿又不是什么普通百姓,就算改嫁也还是做正妻。然而虽是这样想着,但是这几这一番话所带来的冲击,还是在她的心底留下一个深深的烙印,种下一颗种子。 没过两天,寂静的夜里,就听庞春梅一声凄厉的喊叫,吴月娘几人赶紧都过来了,只见李娇儿正费力的趴在床沿上,往痰盂里呕着血。 见吴月娘几人进来,便将手伸向她们,口中说着: 老爷…… 她身体本就虚弱,再加上口中满是血污,几人只听见她所说的老爷两个字,后面的话就听不清了,还想再问的时候,李娇儿手臂无力的垂了下去,身体趴在床沿上再也不动了。 吴月娘吓了一跳,赶紧让庞春梅去试了试她的鼻息,发现他竟就这样死了。 吴月娘赶紧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昨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这样死了呢? 庞春梅道: 奴家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今天晚上给她喝药时,就见他昏昏沉沉的口中不断喊着老爷的名字。过了一会儿又好,好像突然醒过来似的,瞪大眼睛口中又说着,天神下凡,天神下凡,因果报应,因果报应之类的话,奴家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等过了一会儿给他喝完水之后,她先是睡了睡下了,接着就突然惊醒过来,嘴里一直念叨着老爷老爷然后便口吐鲜血,接着奴家便吓的大叫,然后娘子你们便都过来了。 孙雪娥先是一愣,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庞春梅,然后才又说道: 想必二姐也是梦到了什么,或是老爷给她托梦,若不然她怎么记说老爷的名字,又喊着天神,那天神可不就是指的天神武大郎吗?看来这报应来的还真是快,才几天的功夫,二姐就这样没了。 吴月娘和孟玉楼愣在原地,若说之前根本不信,但是现在看到李娇儿如此情况,不由信了三分,只不过说还未到动摇她们根基的时候。 想到这里,吴月娘又说道,最近这段时间家里不甚太平,你们千万不要胡乱出去,免得惹出什么事情来,咱们家里现在老爷去了,咱们现在娘们几个人微言轻,又没有什么靠山,若是再出了什么岔子,那可就万劫不复了。 几人自然无不应允。况且出了这样的事情总是要给李娇儿办丧事,有哪里有时间去管别的事情? 晚上,趁着给李娇儿守灵的时候。孙雪娥将庞春梅拉到一旁,小声问道: 她到底是怎么死的,总该不会是你害死的吧。 庞春梅说道: 我虽对她没什么好感,但是也不至于将她害死,她自己之前就已经那个样子,死不死难道不是时间的问题吗?就连之前来看病的郎中都说已经救不活了,我有那个必要去害她吗? 孙雪娥点点头又问道: 那她说的那个老爷和天神下凡的事情又是怎么回事? 庞春梅说道: 那个却是奴家自己胡乱添上去的。 两人相视一笑。都不在说什么。 停了三天便就给李娇儿置办丧事,先是派玳安找人打了一副寿材,摆在堂中,又请了西门庆生前的几个好友。 至于那谢希大、应伯爵之流则是一个都没请,虽说没请,他们倒自己来了。说是给李娇儿送行,但实际上只不过是来混吃混喝,而且看看有没有什么便宜可占。 这应伯爵、谢希大之流都是酒肉好色之徒,见吴月娘、卓丢儿、孟玉楼、孙雪娥皆是穿了一身孝,便都两眼放光,根本也不去看别的,竟直勾勾的盯着她们几人看。 吴月娘被他看得烦了,便让玳安将他们打发出去。谁知那谢希大、应伯爵根本不吃这一套,就仗着西门庆不在。调笑道: 怎么,当时大官人还在的时候,我们还也是坐上宾客,如今大哥不在,我们前来吊唁反倒被你们轰走,这是什么待客的道理? 吴月娘被他说得说不出话来,卓丢儿一心想着如何私奔,也根本不去管这些事情,至于孟玉楼,则完全是个没主意的,吴月娘说什么,她就说什么,吴月娘没说话,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谢希大、应伯爵见她们几个女人说不出话来,胆子便又大了几分,竟是直接躺倒在李娇儿棺材前面,一边呼喊一边说道: 如今大哥不在,这当祖母的竟然就瞧不起咱们这几个穷兄弟了。就算是说破大天去,也不应该是这个理。如今不给我们一个交代,我们说什么也不走了。 吴月娘万万没想到这几人竟然如此无赖,眼看着就要到出棺的时间,但是他们几人就躺在棺材面前不动,抬棺的众人又不可能从旁边绕过去,便都僵持在原地,一时也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况且西门庆在时这其中许多人都被他欺辱过,眼见出了这样的岔子。就幸灾乐祸还来不及呢,哪里会真的去帮她们想主意。 正没有奈何的时候,孙雪娥偷偷走到吴月娘旁边小声说道,娘子若不然就请那天神武大前来帮忙。 吴月娘吓了一跳,赶紧说道,那武大与咱们西门家一向有仇,如何请他过来,他若来了难道不是乱上加乱吗? 孙雪娥说道: 那武大一向说是天神下凡,乘恶扬善。虽说之前咱们老爷与他有仇怨,可是他是天神并不是平常人。所以咱们求上门去,他应该还是会出手相助的。何况这时候若不请他来又去请谁呢?难道这时候还有人会帮咱们孤儿寡母吗? 吴月娘犹豫了好一会儿,眼见时辰就要到了。便对孙雪娥说道,可是现在咱们该如何去请呢? 孙雪娥说道,奴家看就让春梅去找李瓶儿,再让李瓶儿去请武大。 吴月娘点了点头,于是赶紧让庞春梅到了隔壁,将胡谦请了过来。胡谦本来也没想打算这个时候到她家中。 这谢希大和应伯爵也不是他本来就安排好的。不过既然出了这样的机会,那总不好再错过什么,当即换了身朴素的衣服,缓步从大门进来,玳安早就得到了消息,这时故意高声喊道: 太乙救苦明王武长空吴大人前来吊唁。 院中众人本来正乱哄哄的,一听这话立即都往门口望了过来。见真的是武大郎,有那之前经历过法场续头事情的立即跪倒在地口中呼喊道: 明王大人。 随着胡谦慢慢向前,旁边的人立即跪倒一地,独独留下中间的道路出来。 等到走到棺材正前方,挡在他面前的便只有谢希大和应伯爵两人了。 两人本来不打算让出位置,但见胡谦目光如电,也知道他的神通。何况他们二人本来就是地痞无赖,见风使舵的人物,这时赶紧嘻嘻哈哈,站起身来到一旁。 胡谦恭恭敬敬给李娇儿微微鞠了一躬,然后拿起纸钱象征性的烧了两下,才道: 时辰不早了,赶紧出关吧。 玳安等人立即找了小厮把棺材抬起,送到地里埋了。 一众宾客必然是要送李娇儿一程的,所以呼呼啦啦一群人全都跟了上去。 俗话说,要想俏一身孝,此刻吴月娘孟玉楼,卓丢儿和孙雪娥几人皆是一身缟素,说不出美妙风味,看得他心中热血下涌。找了个机会,从人群视野中溜了出去,见孙雪娥往后面一个房间去了,便悄悄跟了上去。 然而转过廊子,却又失去了孙雪娥的位置,他四处看了看。听到不远处的屋子里面有动静,便悄悄摸了过去。开门果见一个穿着孝服的妇人,原来是孟玉楼。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 胡谦见她眼中流出泪来,心中有些不忍。 见她仍然愣在那里,这才说道: 这是天神的旨意,让你替西门庆还债,我也没有办法。 说完便开门走了。 只留下孟玉楼傻傻的站在那里。 等出了门,才又见到孙雪娥在那里左看右看的找着什么,见到胡谦,她忙走过来小声问道: 你这冤家,跑到哪里去了?害我一顿好找。 胡谦于是把刚才的事情和她说了。 孙雪娥笑道: 倒是便宜她了。 见来往的人多了,便赶紧住了口,匆匆离开。 等到晚上。胡谦又翻墙过来,庞春梅因为要帮着料理李娇儿的后事,所以并没有过来,只留孙雪娥一人在这里服侍着,然而才刚刚过了半个时辰,她就笑道: 奴家本来还有些吃醋,觉得实在是便宜了庞春梅和孟玉楼几人之后,还要便宜吴月娘,便是不舍得将老爷这样的好人儿分给他们,但是现在看,来奴家一人实在应付不过来,还是多找些姐妹来分担奴家的压力吧。 胡谦说道: 那孟玉楼,你觉得该如何是好? 孙雪娥说道: 不如先晾她几天,想来她也熬不住多久的,之后必然会有些动作,到时老爷再找上门来,不怕她不屈服,到时奴家和春梅再假意撞破你们二人的j情。这样便可将她牢牢绑在咱们的船上。 胡谦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 你的计谋倒是不错,只是以后别用在我身上就行。 孙雪娥娇嗔道: 老爷对奴家这么好,这几天虽是短,但却是奴家这辈子过得最快乐的时光了,想来以前虽说有个妾室的名分,但是干的还是丫鬟的事情,每天不是准备早饭,午饭就是端茶倒水。何况也根本没人说奴家半个好字,实在是不值当的,这几天才是作为女人最开心的日子了。 再说孟玉楼自那天得了胡谦的实在好处。晚上只是更加难挨了。以往没有也就不想了,如今既然有了却又看不见摸不着实在是空洞乏味的很。只不过碍于两人的身份,这件事情也只能是想想而已了。 然而到了晚上,她正要睡觉时,窗外忽然响起一个声音。听起来像是猫叫,又像是蛐蛐。 她起初没有在意。接下来又有一个声音响起。因为李娇儿死的缘故,家中的婢女都在吴月娘那边,听从她的安排处理事情。所以这屋中只有她一个人在。 她走到窗边小声问了句,谁呀? 门外没有声音,她正要回去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低沉的声音道,是我。 她一下就听出来了,身体猛的一颤,有心想要退回去或是开口让门外那人赶紧离开,但是话到嘴边却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高挑白皙的双腿也是好像灌了铅一样,一步也挪不动。 虽是只有短短的一点时间,但是心中已经做了成百上千次挣扎。 门外那个人又说道,开门吧,要不然别人该看见我了。 她一下好像是被这个话定住了似的,鬼使神差的竟然就真的打开门。 心中还自慰自己说道,我也是为了避免惹上更大的麻烦,要是被别人撞见了,那我的真的就没脸见人了。 等过了心里那关,动作也就变得顺畅起来。赶紧打开门,将让出位置,等那人进来才要赶紧把门关上。 房中只点了一根蜡烛,此刻昏暗的烛光之中,她再次看见胡谦的面容。颤颤巍巍的说道,你又来干什么?上次欺负奴家欺负的还不够吗? 胡谦说道,我本来只是受了天神的旨意,替西门庆洗刷罪孽的,但是那天自跟你好了之后发现自己。魂不守舍,每天晚上只想着再见你一面。 孟玉楼身体一颤,赶紧挣脱开来说道,你不要这样,要不然我就叫人来了。 胡谦说道,我既然来就做了这个心理准备。即便是这次被人抓住,为了你我也心甘情愿。 孟玉楼虽然明明知道这只不过是他的鬼话,但是听了之后心里还是有些松动。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再多说。 胡谦赶紧走过去,在她耳边说道,你若真的嫌弃我,就喊人过来把我抓去,送官吧。 孟玉楼一贯是软弱,从不肯与人有什么争执的,更别说现在再去敢喊人过来。 胡谦又在她耳边说道: 上次之后,我夜里常常梦见你,白天吃不好睡不好,如果再不来见你便就要死了。况且那西门庆已经死了,难道你之后就没有什么打算吗? 这话确实一下说道孟玉楼的心里。她又不像吴月娘是这里的当家主妇,何况跟西门庆也没有孩子,没有什么牵挂。 再说又是又是改嫁而来。就再改嫁一次也没有什么关系。只不过西门庆才刚死不久,或者说消失不久,这个时候就去改嫁,实在有些说不过去。再加上她生性被动,一向只等别人主动,上次丈夫死了之后也是被西门庆看上,再加上煤婆的撺掇,才嫁给西门庆作妾。 这次没有别人主动来寻,所以只是被动地等着。然而等来等去却就等到了胡谦。 见她有些意动,胡谦继续说道,西门庆已经死了,你与其在这里守寡不如跟着我,等我接手了西门庆的宅子和财产,你仍旧做我的妾室,锦衣玉食,少不得你的,再有两个丫鬟伺候你,何况比起那西门庆来,我的好处你是知道的。 孟玉楼身体一颤,便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与西门家有仇,就算是吴月娘也不肯接受你,你如何能娶我? 胡谦道,这个你且放心,再给我几天时间,到时候你就明白了。 孟玉楼一下软了下来,像是烂泥似的。 两人正闹时,忽然外面响起一阵敲门声。 她吓了一跳,赶紧定了定神,有些不知所措,胡谦小声道,问问外面是谁,告诉他已经睡下了,她这才想起来说道: 谁呀,我已经睡下了。 外面响起孙雪娥和庞春梅的声音,姐姐刚才看到一个影子钻到你的屋里,快快开门让我去看看。 孟玉楼吓了一跳。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是躲在被窝里。胡谦说道: 去开去开门吧,没关系的,看看他们怎么说。 孟玉楼这才壮着胆子,穿上衣服,可是才刚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始终不敢去开门。 孙雪娥说道,姐姐若是不开门,奴家就一直守在这里不走。 孟玉楼又说道,我已经睡下了,有事明天再说吧。 孙雪娥笑道,姐姐房中莫不是藏了什么男人若再不开门,奴家就只好去请大姐过来了。 孟玉楼吓得不知所措,只好将门打开。 孙雪娥和庞春梅走到房里,立即又把门给关上,再点上烛火,看见屋里床上坐了胡谦,便恨恨说道,好啊,姐姐屋里果然藏着男人,而且还是这个和咱们西门家有仇的。 孟玉楼说道,不是不是你们看到的。我其实是其实…… 她说了几句涨红了脸,一下说不出话来,庞春梅抢先道: 还有什么好说的,俗话说抓贼抓脏捉奸捉双,现在人就在这里,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若是我们告到娘子那边去,说不得一定要将你浸猪笼。 孟玉楼吓得跪在地上,抱着孙雪娥的腿说道: 妹妹千万饶恕,我再也不敢了。 孙雪娥赶紧将她扶了起来,笑着说道: 姐姐不必惊慌,其实自官人死了之后,咱们姐妹每天只是守活寡一般。身为女人,妹妹自然可以理理解姐姐的难处,只不过既然有这等好处,千万不要忘了咱们姐妹才好。 孟玉楼诧异地望着她说道,妹妹这是什么意思? 孙雪娥说道,姐姐只顾自己,却忘了妹妹也是活寡当中,每日独守空房。愁苦的滋味,难道姐姐不晓得吗? 孟玉楼立即明白了她的意思,只是有些不太明白。 正奇怪时,胡谦走了出来,将她三人一并拉到跟身边。 翌日一早,胡谦已经从房中消失。 孙雪娥对孟玉楼说道,如今咱们姐妹也算是一条船上的了,这个秘密还请姐姐千万守住,如若不然,倒霉的是咱们三人。 孟玉楼稀里糊涂被她们拉到贼船,这时想要退缩也是不可能了。 之前心里还有所顾忌,现在眼看秘密被人抓住,哪里还敢不听从她们的。当下赶紧点了点头,说道: 妹妹放心,姐姐自然是晓得的。 此后只要胡谦过来,要么孟玉楼和孙雪娥一起伺候,要么是孙雪娥和庞春梅一起。有时三人一起,总之是雨露均沾。 三人这事弄得爽利之后,便也毫无顾忌起来,有时竟还商议如何背着吴月娘将西门家家财转移过去。 不过忽有一天,先前孙雪娥的情人来旺忽地找到孙雪娥。 本来他见已经勾搭上孙雪娥,心中十分欢喜,就等着再次来找,结果孙雪娥将他劈头骂了一顿说道: 那晚咱们被贼人拦住,你竟然扭头就跑,独留我一个妇人在那里,你可知我遭了什么罪吗?现在竟敢还来找我,实在是没脸没皮的人。 来旺听到这话,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但是一想到孙雪娥的种种好处,再加上西门庆不在,便又大着胆子说道: 你若不肯跟我,我便将你告到官府,说你不守妇道。 孙雪娥说道,有本事你就尽管去告吧,看看那知县大人是抓你还是抓我。 她若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来旺立即来了脾气,赌气似的跑到官府,竟然真的就把孙雪娥给告了。 那李达天听了之后,立即派人将孙雪娥锁了去,下到牢中。 这下可把吴月娘,孟玉楼,卓丢儿三人给吓得不轻,先前孙雪娥和庞春梅、李娇儿说梦到西门庆的事情,他们三人还是不信,谁知没过几天就先死了李娇儿,现在孙雪梅也被下到牢中,这还不是大祸临头是什么? 孟玉楼一向是个没有主见的人,想到灾祸可能马上就要落在自己身上,赶紧望着吴月娘问道,姐姐,这可如何是好,还请姐姐赶紧拿个主意。 其实吴月娘又哪里有什么主意,先前孙雪娥已经说了,非得她几人嫁给胡谦做妾,了解了这门恩怨,才能让西门庆等人得到解脱,同时便可破了这些灾祸。 吴月娘四处看了一下,又哪里有什么主意可说,于是又望向卓丢儿几人问道,你们可有什么办法吗? 卓丢儿早就不想在这个家里再呆下去,于是说道,那孙雪娥自作自受,趁着老爷不在,便和下人勾勾搭搭,如今落到这种地步也是咎由自取,我看大姐不必在意。不过她被抓进牢里也说明一个问题,咱们都是女人家,终究是要依附男人过活的。想必大姐也知道老爷已经去了,再强留我们这些做妾的也没有任何意思,不如就各奔东西,大姐还是在此主持家务,愿意留下的就留下,不愿意留下的就各自放她们走吧。 吴月娘何曾不知道她的意思,说道: 我明白你的心思,也知道你的难处。可是二姐这才刚刚死去,雪娥那里又吃了官司,你就这样离去吗? 卓丢儿说道,早散晚散都是散,就强留我在这里又有什么作用?难道我可以帮你到衙门去说情不成?既然帮不上什么忙。留在这里做什么? 吴月娘叹了口气,说道: 也罢,等会我就把你的头面首饰一并给你,再送你两个楠木箱子,你自己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卓丢儿立即大喜道,多谢娘子。 说完便就自己回到房中收拾东西去了。 天还没黑时,她就匆匆出了院子。甚至都没有和吴月娘孟玉楼几人道别,便彻底消失在西门家了。 庞春梅把这个事情和吴月娘说了,吴月娘只是摇头道,前世缘分早就注定,她既然要走,我又何必强留她呢?还是说说该如何救雪娥出来才是正题。 庞春梅见机会来了,便上前说道,奴家有一个主意,希望娘子不要见怪。 吴月娘说道,都到了这个时候赶紧说吧。 庞春梅说道,前日二娘出殡的时候,那谢希大和应伯爵在这里撒泼闹事阻挠咱们办事。各家亲戚朋友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说一句话的,还是那天神明王大人过来才把他们轰了去。由此可见,这些亲戚朋友都是靠不住的。咱们不如稍微准备些礼物送到隔壁去,再请那武大郎来帮忙,何况他弟弟武松就在衙门做步军都头。知县李大人对他兄弟二人也是极为景仰的,若是请他们在知县大人说几句话,恐怕比我们送几百两银子过去还要管用。 孟玉楼脸上一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修长玉腿躁动不已。 见没人望着她,便这才安定下来。 吴月娘摇了摇头说道,想不到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咱们老爷之前勾搭人家的妻子,这时候却报应到我们几个人身上,先是娇儿无辜横死,现在雪娥也被下到牢中,卓丢儿则是离家而去。 她说着说着忽然落下泪来,口中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然后才又望向孟玉楼说道,玉楼妹妹可有什么主意,那武大虽说是个天神下凡的,极有神通本事,但是咱们也不好总是去请他来。 孟玉楼摇了摇头,脸上微微一红,然后才又定下神来说道,妹妹没有什么主意,就请姐姐拿主意就是。 吴月娘和她相处已久,知道她一贯就是如此,只不过碍于心理作用,不愿意再请胡谦,所以这才问了她一句,见她果然没有什么办法,才又重重叹了口气,对庞春梅说道,也罢,你就去准备些时令蔬果,再准备一些头面首饰,送到李瓶儿那里,请她帮忙和武大说说,放雪娥出来。 庞春梅应了一声,赶紧忙碌去了。 第352章 你替西门还债吧 等到了胡谦那边,庞雪梅立即把事情跟胡谦一五一十地说了。 胡谦点点头说道,我先和我家二郎说一下,让孙雪娥不要在牢里面受什么苦头。然后再想办法慢慢救他出来。 庞雪梅说道,以老爷如今的权势要救她出来还不是易如反掌吗? 胡谦说道这个你就有所不知了,若是这么简单就把她救出来。岂不是显得此是太过容易吗?况且那知府知县衙门又不是我开的,不可能说我让她出来她就出来。 庞春梅点点头说道,只是不要让她在里面受苦才好,其余的就听老爷安排。 说完放下礼物就要回去,胡谦哪里容她这么简单就回去,既然来了自然要把之前在西门家没有享受过的,一定都给她受用了。 纠缠了许久,庞春梅才浑身无力的回到西门家中,将事情和吴月娘说了。 胡谦又打点小翠将礼物送给武松,告诉他把事情办了,武松自是不会推辞什么。 其实那孙雪娥和来旺的事情也只不过说是你情我愿,况且西门庆已经死了,李达天没有必要再偏向他,更没有必要偏向一个不值一提的来旺,况且他还想着依靠胡谦来升官发财,从胡谦这里取得情报,所以自然要卖胡谦和武松一个面子。 于是将孙雪娥从一众女囚中换到单人间,又嘱咐那女牢头好吃好喝的供着,除了不能没有自由,竟比外面还要快活些,当然其中也少不了武松使银子的缘故。 再说吴月娘得了庞春梅的禀告,稍微放松下来,刚喘了一口气,又听外面玳安匆匆忙忙地进来说道,不好了,不好了,卓三娘被人给杀了。 吴月娘和孟玉楼皆是大吃一惊。 就算是庞春梅也万万没有想到,本来这所谓的托梦和灾祸,因果报应一说皆是她和胡谦三人商议得来的,其实根本就没有,但是这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若说是巧合,那也确实太过巧了。 先是李娇儿病死,接着便是孙雪娥被抓进大牢,现在又是卓丢儿被人杀了。 本来只觉得这是他三人的计谋,现在看来到,完完完全全像是真的一样,不由自己也信了十分,觉得必然就是这样。 若不是如此解释,这些事情又怎么能说得通?待回过神来,吴月娘赶紧问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要着急慢慢说。 玳安跪在地上说道,卓三娘刚到那孙大官人的家中。便和他家的夫人争执了起来,结果到晚上的时候,因和孙大官人一起出门,路上和别人争执起来,就被人一刀给捅死了。其实说不定就是他家的夫人使人找了地痞无赖下的毒手,但是那些地痞无赖跑得干干净净,竟然一个也没抓住。现在那孙大官人得了卓三娘的钱财不说。就给她随便买了张草席卷了埋到地头,然后就不再过问这个事情了。 吴月娘一下傻了,瘫坐在椅子上。双目无神,嘴里只是念叨着报应,报应。 停了一会儿,才又望向庞春梅说道,那日你几人做的梦中真的就是这样的吗? 庞春梅先是一愣,这时自己已经信了十分,所以一脸正气道,自然如此,若不然我…… 她还要再说,却被孟玉楼打断,姐姐,咱们到底该如何是好?眼见二姐和五姐和卓丢儿死的死,被抓的抓眼,看着西门家的妇人可就只剩咱们两人了,若不赶紧拿个对策,接下来遭殃的可就是咱们了。 吴月娘长长地叹了口气,摇头说道,看来官人造下的孽,终究是要我们来偿还了。 虽说心中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但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如果再拖延下去,那么不仅会害死她自己,更会害死孟玉楼和这西门家的一家老小。 即便是原着当中也是明确写到了的,西门庆死后,这吴月娘仍旧操持着这一大家子,维持家业不要散掉。 最后遗腹子生出来之后。金兵攻来,那遗腹子名叫做西门孝儿的出家做了和尚,吴月娘只得将一家老小财产、金银珠宝,尽皆托付给玳安,收了他做义子,最后孤独终老。 所以她心中与其说是害怕自己遭殃,倒不如说是害怕西门这一家子因她而散掉,更不愿意看到孟玉楼、庞春梅等人因她而死。 所以先是屏退了众人,只留下孟玉楼和庞春梅两人,静静说道: 玉楼,你且说说咱们到底是如何是好? 孟玉楼脸色惨白,虽说是个没主意的,但是事到临头也不想因此而死,况且她之前已经被胡谦占了身子,心理障碍自然是没有吴月娘那么大。 心里想着既然已经有了第一次就再给他又有什么关系,何况眼下为了救命也顾不了这许多了。退一步来说,那天的事情虽说是出于强迫,可是事后想来那种奇奇怪怪如登仙界的滋味实在是销魂无比。 再说,眼看李娇儿、卓丢儿和孙雪娥接连出事,她对胡谦所说的替西门庆还债一说已经十分相信了。 所以此刻道:姐姐,就这样做吧。 吴月娘心里想着,如果孟玉楼出口劝自己不要如此,千万不能自甘堕落,或是让她不要相信什么鬼神报应之说,那她或许还有一丝点底气可以咬牙支撑下去,但是现在看到就连一向没有主意、软弱的孟玉楼都是这样说,心里最后一丝屏障便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又说道,可是就算我真的愿意,我爹爹那边又该如何是好? 孟玉楼摇头表示不知。 庞春梅则是立即开口说道,武大乃是天神下凡,这一点娘子在法场上也是亲眼看到的,就算是跟了他也不委屈娘子。说一句大不敬的话,给皇上做妾,那是贵妃妃子嫔妃之类的,何况是给神仙做妾,跟普通人家岂能是一样的? 这话虽说有转移话题的嫌疑,但是也说到吴月娘和孟玉楼的心里。虽然面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心里已经有些趋于接受这个道理。 庞春梅继续说道,况且娘子也看见了,这武大官人权势越来越厉害,前一段时间还在街上挑着担子卖炊饼呢,现在已经开了酒楼和肥皂店。这样稀奇古怪的玩意若不是天神,又谁能想到谁能造的出来,他既能造出肥皂和这高度的酒也能造出其他东西来,想要日进斗金,飞黄腾达,只不过唾手可得。跟了他,衣食住行总是无忧。到时别说咱们知县,就算是娘子的爹,千户大人说不定也要仰仗他的权势过活,到那时娘子还用得着担心什么呢?说不定千户大人还会因为娘子提前跟了他,而感到庆幸。 吴月娘点了点头说道,你这说的都是之后的事情,可是眼下该怎么办? 庞春梅又说道,眼下自然是不易声张,不如先请李瓶儿过来,两家女人之间搞好关系,剩下的再慢慢经营岂不是好。 吴月娘摇了摇头,慢慢经营,这事可以缓一缓。但是灾祸报应的事情该怎么办?如果再往后等,到时家里遭了殃,因此散了,我就死了,又如何去向官人交代。 庞春梅知道自己不能说的太多了,否则孟玉楼不会怀疑,但吴月娘肯定会怀疑她,所以这时也是摇头表示不知。 吴月娘说道,不如就让玳安过去,请武大过来吃酒,就说要谢谢他那天仗义出手,赶走应伯爵和谢希大。 庞春梅说道,可是玳安意只不过是一个小厮奴仆,如何能代替西门家和武大吃酒? 吴月娘道: 总不好让咱们几个女人家去陪他吃酒吧。 孟玉楼和庞春梅对望一眼,心中明镜似的,但是又不能直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吴月娘才又说道: 不如把李瓶儿和武大一起请过来。这样还可以缓解些许尴尬。 庞春梅摇了摇头说道,如果请了李瓶儿过来,到时娘子若真是与那武大发生些什么。难道还要当这李瓶儿的面不成? 吴月娘点了点头,面露难色,随即将心一横说道: 那就只请他一人过来,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便也顾不得许多了。 说完又望着天空说道,希望官人地下有知,能够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庞春梅说道,老爷肯定会原谅娘子的,毕竟这是他自己托梦过来让娘子去做的事情,若是娘子不做,反而会让他继续在地狱中受苦,娘子就是为了他,为了西门家,也要迈出这一步才是。 吴月娘又坚定的点了点头说道,择日不如撞日,若再等几天,那时我恐怕自己心意动摇,不如今天晚上就请那武大过来,也好斩断自己的退路。 庞春梅自是乐得如此,趁她没有再说什么,赶紧跑出门外往隔壁去了。 当天下午吴月娘先是焚香祷告,沐浴更衣,换了一件素净的衣服,又让厨下准备了时鲜小菜。温了几壶从天下第一酒馆买的酒。一切准备好之后,便已到了晚上。 华灯初上时,胡谦准时到了房中,因是天黑,除了西门家的人之外,别人根本不知道。 进到屋中,吴月娘请他坐下。旁边只有庞春梅一人伺候着。胡谦抬头看了看。这吴月娘虽说不是沉鱼落雁之姿。确实有十分姿色,况且生的温柔婉约,持家有道,端的是不得不可多得的贤妻良母式的女人。 尤其是她那两道细挑眉毛。实在是天然雕琢。让人印象深刻。简直就像从年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水汪汪的眼睛也是清澈出尘。不含一丝杂质。让人生不出别的念头来。 于是说道,不知娘子请我来所谓何事? 吴月娘早知这武大郎长得十分丑陋!但是现在一看。却也不是如传言那般。虽说个子十分矮小。身上干净整洁。皮肤也不是那般黝黑,仔细看仔细闻来竟还有几分香气,令人心旷神怡。 两人的旁边。春梅恭敬地提着酒壶,站在那里。听两人说话便给两人倒出酒来。温热的酒从杯子里,酒气从杯子里冒出袅袅直上。又将整个屋子熏得满是醇香! 吴月娘还未说话,便已经有三分醉了。清澈的眼眸中。竟也有几分醉态。被胡谦这么一问。脸上也露出些许红晕。 说道:奴家请大官人来,一来是感谢大官人上次援手的事情,若不是大官人,奴家孤家寡母几个人便会被那谢希大应伯爵之流欺负。再加上这次雪娥的事情。又让大官人费心,心中实在是过意不去。所以备一下酒宴。还希望大官人不要见怪。 胡谦说道,我是天神下凡。专门惩恶扬善。虽说之前和西门大官人有些误会。事情已经过去了,就不必再提。现在那谢希大应伯爵之流想要趁人之危,我是万万不会答应的。至于孙雪娥梅的事情。既然娘子已经托人求到我家。我又如何能够推辞,况且咱们邻里之间守望相助本来就是应该的,若是我有什么事情求到娘子这里,娘子也必定不会推辞,对不对? 吴月娘立即愣住了。话说到这里,她自然不可能说不对,所以当下只能点点头说道: 大官人所言极是。 话说到这里又不知该说什么,便举起酒杯说道: 奴家敬大官人一杯,然而这酒本就是蒸馏过后的高度,才喝了一杯,她便就往左边一歪,幸亏胡谦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扶住。 第353章 禅 她脸上更加红了,不敢去看胡谦的眼睛。刚刚想要坐直,谁知这次却是又往右边一歪。胡谦一把将她扶在住说道: 娘子不胜酒力,还是早些安歇去吧。道谢的事情休要再提,俗话说邻里之间守望相助,更何况我本是天神下凡。些许小事,不值一提。 吴月娘摇头道,之前我家老爷和大官人有所恩怨,如今不仅他生死不知。就连陈敬济和我家西门大姐也因此死了。不过这是因果报应,奴家倒是没有怪大官人的意思,只不过我家老爷前次忽然托梦过来说是如今被困在地拔舌地狱中。非得奴家嫁做大郎做妾才能给他消了这灾难,好就转世轮回,重新投胎做人。 说到这里,她的头几乎已经垂到了桌子上。又继续说道: 奴家本来也不信这些事情,但是如今二姐李娇儿横死。孙雪娥又被抓了起来。就连已经出府的卓三姐也被地痞无赖打死。若是再不消了这灾难,只怕我西门家一家老小一个不剩。所以这次请大官人过来也是为了此事。 胡谦有些为难道: 这件事其实我已经知道了的。 吴月娘诧异的说道,大郎大官人如何得知。 胡谦说道,我是天神下凡,那些地狱中的小鬼判官街都听我的令。先前他们拘了西门庆在跋涉地狱时也曾问我。我说就放他离开吧,但是那判官说禀告阎王又十分不许,皆因西门庆生前豪横跋扈,危害乡里。所以必须得在拔舌地狱中受尽苦头,才能放他离开。又说需要有人替他消了业障才行。 他说着便看向吴月娘说道: 没想到这因果竟然就应在娘子的身上。 吴月娘点了点头说道,我是西门家的主人,如果此事我不去做,那还有谁去做呢? 胡谦摇了摇头说道: 怕只娘子一人还不行,因为西门庆生前霸占的良家妇女实在不在少数,恐怕还需要孙雪娥和庞春梅,孟玉楼,都得替他消灾解难,了了他的业障,此事才能结束。 吴月娘诧异道: 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她犹豫了半响,本来已经坚定的心忽然又动摇起来。可是转念一想,既然自己都已经舍身。成仁了,孟玉楼,孙雪娥,和庞春梅等人就一起为西门家做些贡献,又有何不可? 所以点了点头说道,这事我会劝说他们。 又见胡谦没有动手的意思,便又问道,不知大官人准备什么时候。 说完便低下头去,声音变得像是蚊子一样。 胡谦说道,消除业障,需必须焚香祷告,净身沐浴,今天你未曾和我说起这事,所以既喝了酒,便不好再行法事。就等到明天。如何? 吴月娘自是没有什么不同意的。于是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奴家就少陪了,大官人便请早些回去,奴家这边也好早些准备焚香沐浴的事情。 说完便站起身来就要离开,谁知却被胡谦一把抓住,说道: 除了消除西门庆罪孽的事情,实在还有另外一件事情需要告诉娘子。 吴月娘吓一跳,说道,大官人有话请说。 胡谦说道,并非我想抓住你,而是西门庆附在我的身上,说事有话要转告你。 吴月娘好奇的问道,此事可是真的。 胡谦说道,自然千真万确,娘子若是不信,自己一试便知。 吴月娘又问道,那该如何问呢? 现在你只需把我当成你的官人即可,平日如何,现在就该如何。当然,若是不愿便就算了。不过这个机会也是我好不容易从地府判官那里给你求来的,说不得便是他投胎转世之前和你说的最后一句话。你若是不肯听,现在便开口对我说即可。 吴月娘终于不再挣扎,想到夫妻一场,还是他最后一句话,就点点头。 她咬了咬嘴唇,柔声说道:老爷,你有什么话说。 胡谦沉默不语,她又继续道:奴家想你。 说完靠在胡谦的怀里。 庞春梅见了,默默退了出去,将房门关上。 翌日一早,胡谦早早的回到隔壁家中,回想起昨晚的事情,不由暗暗感慨。 他虽说是喜好美色,但也绝没想到这西门庆竟然还是更胜一筹。 每次都是让吴师傅从切中路开始。 略微休息了一会儿,又在小翠和李瓶儿三人的伺候下吃了早饭。洗浴更衣,换了一件素净衣服。 便从正门到了吴月娘家中。此刻她堂屋之中已经布置完毕。香案上点了烛火。又有轻烟袅袅。吴月娘,孟玉楼和庞春梅站在一旁,再往外面便是几个粗使的婆子。 见胡谦进来那几个婆子立即识相的离开了,只留下吴月娘,庞春梅和孟玉楼四人在屋中。 胡谦看了看吴月娘说道,昨晚西门大官人对娘子说的话,娘子可都记住了。 吴月娘脸上一红,还是立即点了点头。 胡谦又说道,一旦开始做法便不能停止,要不然半途而废,非但不能替他消除罪孽,反而会让他在地狱中受苦。 三个女人又都连连点头。 庞春梅问道,大官人,这到底该如何进行,还请大官人如实相告,免得奴家和娘子一不小心坏了大事。 胡谦说道,先在屋中摆设香案草席在垫上被褥,燃起炭火。 吴月娘说道,此刻天气已然温暖,为何还要暖燃起炭火? 胡谦说道,因为做法之时,需要赤诚相对。所以到时可能还会有些寒冷。我是天神下凡,自然不惧,只是你们几人可能会有些不适,免得染了风寒,还是准备妥当为好。 吴月娘几人均是点点头,明白他的意思。 见三人都是站着不动,便又说道,你们如果再不动手。那我就离开了,到时家中再出了什么意外,我就爱莫能助了。 吴月娘赶紧望着孟玉楼,和庞春梅梅道:都快些吧。 众相视徐徐去其襟。 胡谦又说道: 待会儿吴月娘先来,其次是孟玉楼,接着是庞春梅三人,至少每个人坐禅一个时辰。因为西门官人的业障实在太多,若是时辰不够便无法消除干净。 三人又都点了点头。 胡谦又说道,到时别忘了昨天说的话。 孟玉楼脸上一红,问道,是什么话? 胡谦望向吴月娘,后者缓缓说道,就是请老爷早些安息,永登极乐的话。 说完她又继续说道,比如老爷,你早些安息吧,奴家来替你还债了。 胡谦点了点头,念诵经文的时候一定要诚心祷告,否则西门老爷地下感知不到,便是白费功夫。 一切准备停了,胡谦便坐在下方,背靠香案面向大门。 庞春梅早就把堂屋的门给关上了,此刻屋中燃着炭火,倒也不觉寒冷。 吴月娘紧张得浑身发抖,见几人都看着她,便将银牙一咬。 缓缓坐禅。 胡谦见她紧皱眉头表情十分痛苦,便说道,不要多想,赶紧静下心来。岂不知西门老爷正在地狱中受苦,你多耽误一分,他便多受十分的苦。 吴月娘这才赶紧收了收心。索性闭上眼睛,也不去看其他的东西。 胡谦又说道: 绷紧后背,坐直身体,诚心拜求,才能消除罪孽。 过了一会儿,胡谦说道,是时候了。 吴月娘立想到之前和西门庆在一起的日子,说道:老爷你早些安息吧,奴家替你还债来了。 如此说了三遍,方才停下来,足坐了一个时辰,才从禅上下来。 因坐得久了,浑身酸麻,再也直不起身子了。 孟玉楼因是尝试过的。所以也不是她那般扭捏,见吴月娘起身,便立即接替她的位置,坐到禅上。 过了一会儿也表情凝重的喊道,老爷!奴家替你还债来了,你早些安息吧。 轮到庞春梅时。眼看就要结束,她忽地身子一晃,竟然从禅上歪了下来。 胡谦摇了摇头说道,功亏一篑,功亏一篑呀。 吴月娘赶紧问道,怎么出了什么事情吗? 胡谦说道,本来业障就快销除,出了这档的事情之后,恐怕西门老爷还要在地府多受些罪了。 地府判官,小鬼们得不到供奉必然也会发怒,只怕府上又会多出几条人命。 吴月娘立即变了脸色,挣扎着坐起来说道,那该如何是好? 胡谦说道,如此看来只能再连开两天,明天后天必须再开两天的法事,而且不能再出半分差错,否则西门大官人便会永远在地府中受苦。 虽说吴月娘听了这话有些怪庞春梅,但既然已经有了第一次,那么接下来也就没有了什么心理障碍,于是点了点头,说道: 一切都听大官人的吩咐。 翌日一早,四人又躲在房中坐禅,消除罪孽,这一次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及至第三天,终于结束的时候,吴月娘三人好似病了一场。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胡谦则是精神饱满的站起身来,正要离开时,吴月娘立即问道,大官人法事已经结束。相公的罪孽也该消除了吧。 胡谦一点点点头的。是的已经消除了。孙雪娥娥那边的事情,必然也会在一天之内解决,娘子尽管放心好了。只不过说当前的罪孽虽然消除,但是西门大官人留下的话,还得娘子记住才行。 吴月娘点了点头说道,大官人放心,奴家知道的。只不过我爹爹乃是清河县千户,一向最为严苛,若是知道奴家嫁于大官人做妾,想来不会饶了我,所以此事还得秘密行事才。 胡谦也点了点头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虚名什么的都不重要,只要真心实意。便可替大官人和西门家祈福。 于是理了理衣服便立即出了门,回到家中就把事情和武松说了,当天晚上。孙雪娥便回到了家里。 至于那来旺,则是被武松抓起来唬了一通,吓得他失魂落魄,还没有怎么样,便竟然就被吓得大病一场。 眼看到了五月,正是踏春游玩的好时节。肥皂店和天下第一酒馆生意依旧火爆,胡谦也没去理会。只是让武松又帮忙开了另外一家肥皂铺。 随着明王皂和明王酒的名头越飘越远,胡谦的太乙救苦明王的名头也随之传遍各地。当然那断头重续的神话也跟着传了出去,只不过说有人相信有人不信而已,毕竟不是像阳谷县这许多百姓都是亲眼目睹。 自与吴月娘施法之后,胡谦便叫人打通了院子。西门庆原来的宅子为东院。花子虚家为西院,两个宅子连成一片,竟占了半条街去。 虽然是好大的家业,但这时却都归了胡谦一人。李瓶儿几人自不必说。 吴月娘也渐渐把胡谦作为自己的依靠,原因也没有其他指示,西门庆死了,之后原来的生药铺,印子铺和木材店等等都乱了套。 不是下面掌柜小厮见利忘义把店里面的东西或者是货钱货财往外扒拉,要么就是地痞无赖趁机敲诈勒索。 原来的生意一落千丈。在施法之前竟然已经没有多少进项了。 等到胡谦入住西门家。便在几个店铺那里挨个露面,说明西门家的生意自此是他武大在掌管,若是谁敢作恶便叫他永堕轮回,尝尝神仙大人的手段。 虽是如此说,但依然有那不开眼的。 直到被胡谦好一顿乱拳,打在地上半个月不能动弹,余下众人便都老老实实了,生意渐渐又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只不过比起西门庆在世时却还差了些,毕竟胡谦不是西门庆那样对待下人百姓,极尽盘剥之能事,而是尽量做到让利于人。 所以渐渐的这些店铺的掌柜伙计也都十分信服,再没有人敢胡作非为了。 整个五月。他先几乎没出院门半步。要么纠结小翠,李瓶儿和柳儿三人在房中厮混,要么跑到东院把吴月娘、孟玉楼、庞春梅、孙雪娥四人叫在一起彻夜玩乐。 每晚非三四个人不能解决问题。 吴月娘起初心里稍微还有些抵触。但是后来得了实在好处。便渐渐习惯了。甚至若是隔两天没见到他,竟觉心里空落落的。 将这几个女人收好之后,胡谦自然没再吝啬自己的导引神通。才略一施展吴月娘庞春梅,孟玉楼孙雪娥及人更是乐不思蜀。 才没过多久,就连西门庆是什么时候死的忘记忘得一干二净了。 得了这几人的助力,胡谦的武艺也是与日俱增,突飞猛进。 只不过武艺增加起来虽是简单,但信仰之力的增加却还是比较困难。就算是阳谷县,所有的百姓都对他信仰万分,也不能再增加多少信仰,毕竟经过先前断头的一幕,阳谷县已经没有多少人再对他有所怀疑。 想来想去,还是要需要让更多的人知道自己。好在自明王酒和明王皂打出名头之后,每天的信仰之力也在有条不紊地增加着。 这天胡谦正在床上休息,小翠便给他擦拭身体。 胡谦忽地惊醒,说道,你动我的禅作甚? 第354章 潘巧云 禅是用来坐的,不是用来擦的,这个之前就用验证过了。 小翠不明就里,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他拉到床上。 晚上的时候,小翠和李瓶儿三人准备了酒菜。正要用完餐之后好好闹腾一番。那边庞春梅梅又过来,请说是吴月娘那边也准备了酒菜。邀请胡谦过去说话。 小翠立即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 胡谦笑了笑说道,这有什么难的?于是告诉庞春梅,让她和孙雪娥、孟玉楼几人将准备好的酒菜全部端过来,然后把吴月娘也拉来,几个女人好好欢聚欢聚。 庞玉梅本来先是一愣,随即犹豫着说道,老爷,这恐怕…… 话还没说完便被胡谦打断说道,有什么不合适的,就照我说的去做,就把我的话告诉她们。 庞春梅应了一声,赶紧回去了。 过了不一会儿,吴月娘便带着人到了房中,等,关上门胡谦目光一一扫过,他见吴月娘,孟玉楼,孙雪娥,庞春梅,小翠,李瓶儿,柳儿几人,环肥燕瘦,果然是美不胜收。 不由心中大悦。 忽地又想起沈玉珍几人在的时候心中。黯然神伤。脸上也就没了好脸色,说道,都坐下吧。 除了柳儿和庞春梅,其他几人立即坐了下来。 胡谦说道,你们既然都跟了我,就都是一家人了,若是谁给我惹是生非,老爷必定饶不了她。 说完便看了看小翠和吴月娘,两人都低着头,不敢多说一句话。 胡谦因为心中不快,晚上也都没有多说什么,只顾吃酒。 其余几人见了,也都大气不敢喘,以为他真的生气了,其实他只不过还在想着沈玉珍几人。 稍微吃了一些之后,他便匆匆忙忙将几女拉到房中,准备坐禅修炼。 因为李瓶儿的房间不如他先前那般大,所以每次只能有三个人在里面,于是几个人便三个三个组成一队,每过一会儿便换一队进去,每过一会儿便换一队进去。 胡谦则是马不停歇。 如此不断修炼,直到几人再也没有力气,这才完全停了下来。 虽疲,只此飞上青天,犹使数人如上瘾般,不能止也。 忽然有一天,胡谦只觉自己的信仰之力,增加速度放缓。 便觉得是时候再去展现一下自己的能力。 于是寻了个艳阳高照的天气到了天下第一酒楼前。众人许久不见他出现,突然出现在面前,便都大吃一惊,又见他往高台上面攀去,就都知道肯定又是要开坛做法了,于是一个个奔走相告,再加上胡谦有意拖延,到了下午,高台下已经围的水泄不通。 就连知县李达天和都监也赶紧过来。 见人来的差不多了,胡谦说道: 我乃是天神下凡,上天的太乙救苦明王武长空。特来凡间惩恶扬善,救助穷苦的百姓。 此言一出,一众百姓立即扑倒,跪在地上。感受到提示信仰之力在不断增加,胡谦心中窃喜又继续说道: 如今如今宋江虽在狱中,但是说不得这几日就要被人救走,送到梁山,到时必称成为朝廷心腹大患,掀起一场巨大的灾难。 李达天和都监一听立刻心中大喜。没等胡谦继续往下说,便赶紧吩咐人到快去把此事报给上官知道,好让他们提前准备。若是事情属实,那咱们必然又是大功一件。 至于说谁最着急,那必然是武松无疑了。 他情知知县和都监必然要将此事报于江州知道,所以也是赶紧寻了一个相熟的人,写了书信,托他送到梁山那里。也让他们早做准备。 胡谦却是没去管这些,说完之后便就从高台上下来。谁知还未走到家中,半路上忽然跳出一个赤发汉子,手,拿一口钢刀,喝道: 你就是那武大郎是吧? 胡谦上下扫了他一眼,见他鬓角有一朱砂红痣,便已猜得他的身份,于是笑着说道: 你虽不知我是谁,但是我已经知晓你的来历。 那汉子先是一愣随即说道: 这倒是奇了,你不妨说说看我是什么来历。 胡谦说道: 你因想劫生辰纲,便去投了东溪村晁盖,之后伙同他几人在黄泥岗劫了生辰纲,浑名叫做赤发鬼刘唐,是也不是? 那汉子又是一愣,瞪着眼睛望着胡谦说道,好一个天神下凡,难道是真的不成? 胡谦又说道:我不仅知道你是谁,还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 刘唐说道,我是来做什么的。 胡谦哈哈一笑,说道: 你来此不为别的,只是为那公孙胜报仇而已。 刘唐退了一步,就算是早有准备,但此时见自己的心思和目的全被胡谦看穿。不禁还是心中一惊。问道,你到底使的什么妖法? 胡谦哈哈笑着说道,我本就是天神下凡,根本什么妖法也没有用,便就知道你的动作。劝你还是早些离开,免得被困住,不仅报不了仇,连累自己也被抓起来。 刘唐也不多说,只将手中大刀猛力一挥,便朝胡谦砍了过来。 胡谦早就有所防备,此时将身一躲,躲开他的第一次攻击,再猛的一踢便将他的手中长刀踢飞出去。 刘唐又是吓了一跳,先前只听说这武大只是会一些法术,却是没想到他竟然身手了得,武艺精湛,刚才这两下速度很是不慢,若是常人只怕早就被他一刀劈死了。 胡谦也是暗自庆幸,还好这几天日夜耕耘。修炼导引神通,使得身体素质大大提高,不仅仅是力量,提高了一大截,速度更是恢复了几分。 若非如此,仅仅刚才那一下,便会叫他身首异处。两人过了这么一招,都是互相提防,竟是谁也不敢再出手了。 等了一会儿,刘唐到底按捺不住性子,挥起硕大的拳头又往胡谦打了过来。 他身体比胡谦高大,耍起拳来,呼呼生风,看起来气势不凡,胡谦身材矮小。手臂又短,同样都是出拳,虽说比他的速度要快,但是竟然还是摸不到对方。于是招架了几下之后便从下盘发起攻势。 刘唐做不及防,竟被他一脚踢在小腿上,当即跪在地上。不过他的确是一条硬汉子,所以说这一脚非常疼,但是还强忍着疼痛和胡谦打了四十多个回合,仍然不分胜负。 那刘唐打得兴起,高兴道: 你这妖人虽是妖言惑众想不到却还有些拳脚,今天打的十分酣畅。 胡谦说道: 我本来不想杀你。也知道那生辰纲是搜刮来的民脂民膏,但是说你还在这里苦苦相逼,我只好叫你擒住送给官府。 刘唐顿了一下还要再说什么,得到消息的武松已经带着一众衙役围了过来。见胡谦站在原地,便稍稍松了口气说道,哥哥你没事吧? 胡谦摇了摇头,我没事。 武松道:这家伙是谁? 胡谦道: 这是梁山贼寇赤发鬼刘唐,专来找我,替他家公孙胜报仇来的。 武松将手一挥,几个衙役立即将刘唐围了起来,谁知还没出手,便被刘唐三拳两脚打倒在地,武松怒喝道,别人休走吃我武松一拳。 刘唐的武力值虽然不低,但若是和武松相比还是差得远了,没打几回合便就被武松打在肚子上,疼得他弓下腰来好半响也直不起身。 一众衙役趁机提刀将架在他的脖子上。 他见势不可为,只得任由一众衙役将他抓走。 武松看了看胡谦,问道,哥哥的武艺是不是又长了许多。 胡谦说道,我是本就是天神下凡,如今得了天神的指点自然进步飞快。 武松也是看过当时法场续头的,所以对胡谦的话奉若神明,丝毫没有怀疑,又说道,哥哥回家休息,我这先去把斯送到衙门再说。 说完便就走了,胡谦回到家中,仔细想了想了想。既然梁山三番两次与他为难,那说不得也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毕竟他一向对梁山所谓的梁山好汉就没有什么好感,除了少数几人,的确是被逼上梁山外其余的人,要么就是打家劫舍的土匪,要么就是像宋江这样,外表忠厚忠义仁义,实际包藏祸心,阴险狡诈。 然而虽是把消息透露出去,那江州知府终究还是慢了一步。没有做好防备,让梁山贼寇冲进法场,把宋江劫走了。 不过因为李达天事先通风报信,所以得到朝廷的嘉奖。连带武松又被他请去喝了好几天的酒宴,等到知道武松又捉了梁山贼寇刘唐之后,更是大加赞赏,嚷嚷着要给武松去请功。 胡谦确实没去理会这些,功劳算在武松身上,自然是再好不过了。等到无吴月娘几人聚齐,他又在屋中开启无遮大会,几人狂乱了整整一夜,天亮的时候,吴月娘几人才睡了过去。 本来以为这几天可以好好修炼一番,谁知上午的时候,忽然来了一辆马车,停在停在胡家宅院门口。小厮玳安上前问道,这位老爷是有什么事吗? 那马车下来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说道,烦请通禀,就说蓟州病关索杨雄前来参拜天神大人。 玳安也不知道这杨雄是谁,但见他气势不凡,身着锦衣华服,所以便赶紧报与胡谦知道。 胡谦也是非常奇怪,这病关索杨雄不在蓟州家里捉奸,这个时候跑到自己这边,到底是所为何事,于是亲自迎到门前,见了杨雄拱手说道: 这位就是蓟州病关索杨雄吧,在下久仰大名。 杨雄本来见胡谦身材矮小就起了轻视的心思,但是一听他说话,便就立即一愣,好奇的问道: 大人如何知道我就是病关索杨雄。 胡谦笑了笑说道: 我乃是天神下凡,你这点事情还是瞒不了我的。 杨雄好奇的问道: 大人既然知道我的来历,可知道我这次是来做什么的吗? 这话倒是把胡谦给问住了,这杨雄按理说,此刻正在蓟州看守牢房才对,他家中有一个貌美如花的娘子叫做潘巧云。 按照原着中所说,这潘巧云是个十足的荡妇,因为杨雄三天两头因为看守牢房而不能回家,所以她便和自己的俗家师兄裴如海通奸。 之后又把杨雄的结拜弟弟石秀赶出家门。后来石秀将她姘头裴如海杀了,又把这潘巧云的事情告诉了杨雄,杨雄于是杀了潘巧云,和石秀、时迁三人一起上梁山去了。 到了祝家庄的时候,因为时迁偷了祝家庄的鸡,引起祝家庄的不满,将他时迁抓了起来。杨雄和石秀上梁山报信,于是引发了梁山和祝家庄的大战。 原着和电视剧他倒也看过几集,尤其是带有美人的那几集,也知道这杨雄和潘巧云裴如海的事情,只不过到底这裴如海此刻前来到底是为了什么?却是不好猜。 他正想着,忽然心中心头一动,这杨雄外号叫做病关索。在杀潘巧云之前,潘巧云说和他师兄裴如海通奸的两晚比嫁给杨雄十几年还要快活。 由此可见,这病关索是真的有什么病在身,至于说到底有什么病,从潘巧云的话里也可以稍微猜一下,那就是他是个没有能力的男人。 想到这里,胡谦又抬头看了看门前的马车,心中想到如果是杨雄一人前来应该会骑马才对,既然带了马车,这马车上说不定便是他的妻子潘巧云了。 想到这里他便继续说道: 杨大人真的要我在这里说吗? 杨雄先是一愣随即点点头道: 如果这都判断不出来的话,那我也没有必要再进去了。 胡谦哈哈一笑说道: 天神已经给了我指示,大人的身体想必是有什么隐疾,是也不是? 杨雄立即就是一呆。脸上也没了先前的傲气,四处看了看,这才小声说道: 天神大人所说即是,还请天神大人搭救。 胡谦哈哈笑道: 好说好说,请先进来再说吧。 等进到屋中,那马车里,果然下了一个妙龄女子。 别的胡谦也没太注意,只是她那烈焰一般的红唇,极是诱惑,全身香气弥漫。 杨雄说道,这是我家娘子潘巧云。 潘巧云上前福了一福,说道,见过明王大人。 胡谦赶紧说道,娘子不必多礼。想来两位不远,从蓟州而来,目的就是为了调养身体,生个孩子。 杨雄点点头说道,明王大人所说不假,我二人成亲许久,却是没有一男半女实在是遗憾得很,所以这次听完明王大人的神通,才从蓟州赶来。希望大人给我们指点迷津。 胡谦说道,好说好说,只不过这种事情还是需要先看看你们二人的身体,再做决断。 于是先给病关索杨雄把了把脉。其实他也没有这个才能,只是胡乱听了一会儿才又说道,杨大人脉象雄厚,只不过体内有异物阻塞导致大人不能持久,所以迟迟无法怀上孩子。 杨雄脸上一红。点点头道,大人所料不假。我就是这个症状。 胡谦说道,杨大人先别着急等我看过娘子的症状来。 于是又给潘巧云把脉,只见她那玉臂如洗净的藕断一般极是白嫩。红唇的香气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把了把脉之后,才又说道,娘子脉象微弱,似乎有什么郁结在心口。就好似久久压抑得不到释放。心病所致。一般的药物无法调理。 潘巧云双眼闪过一丝讶异的神色,望向胡谦说道,那该如何是好? 胡谦笑道这个倒是无妨,只要杨大人的病好了,那么娘子的病变可不治而愈。 两人一听这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杨雄又赶紧问道,还请大人用药吧。 胡谦一时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药,只是沉吟不语,杨雄见了赶紧从包袱里取出许多银子放在桌上,说道,大人勿怪,这是一百两银子,等大人治好我的病之后,杨雄情愿再奉上三百两银子。 这下胡谦倒是为难了,之前说出杨雄的事情,是因为自己有心要显示一番,但若说能治好他的无能,确实有些麻烦。若是前世,倒也不是十分困难,只需教他稍微教他一些提起养气的方法便可医治,但是现在他自己都只是半吊子水平,又如何能教得了杨雄。 于是心中一动说道,你二人如果想怀孩子,还必须要知道你们行房时的些许问题,好从根本上医治,如若不然,即便治好,也很难怀上孩子,杨雄微微皱了皱眉头,潘巧云则是脸上一红说不出话来。 杨雄望着胡谦说道,大人刚才说要知道行房的问题,那该怎么知道,难道说夫妻要人行房之时,大人还要在一旁看着不成? 胡谦当季摇了摇头,这个自然是不需要,不过我需要听一听你们的动静,便就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他本来以为杨雄两人肯定不会答应,这样也可推脱过去。反正本来也没打算帮两人医治。 谁知杨雄却是点了点头说道,这个似乎还可以接受,于是又望向潘巧云,潘巧云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愈发的红了,也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用过晚饭之后,胡谦便给他们安排了一处厢房,等到他们进到里间,胡谦则是在外间椅子上坐好。 杨雄两人可能是被没有孩子这个事折磨的久了。又见胡谦确实是有本事的,所以这时也不顾及这许多了,只拿他当成一个郎中来看,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房中便开始了。 第355章 杨大人的隐疾 只不过才过了一会,里间的声音便停了下来。 又过了一会儿,杨雄两人狼狈地走了出来。 甚至不敢去看胡谦的眼睛。 杨雄面露尴尬之色说道:“还请大人帮忙诊断一下,到底该如何医治??” 胡谦摇了摇头道:“其实不必我说,你们也该明白的,这个主要是时间的问题……” 潘巧云和杨雄又都羞得满面红云,尤其是杨雄,作为一个男人来说,任何人也不会承认自己在那方便有问题。 不过既然潘巧云说了——和师兄睡两个晚上,比和他许多年都快乐。 那他在那方面必然是有问题的,要不然也不会把人家潘巧云逼成那个样子。 这种隐疾实在不好调理,胡谦虽然没有神通,也知道如果还勉强可以行房,那估计就不是有什么大病,而主要是心理方面的问题。 所以他继续说道:“杨大人想来身体无碍,只是缺乏一些自信。” 杨雄道:“那依大人的意思来看,该用些什么药物呢?” 胡谦摇摇头道:“这种情况用药是不好使的,必须得重新建立大人的自信才是。” 于是将杨雄拉到一边,悄悄和他说了几句。 杨雄面露难色,有些不敢去看潘巧云的眼睛,之后才又握了握拳,“若是能治好此病,就这样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 胡谦笑道:“那你就和娘子商议商议吧,我就先告辞了。” 等到晚上的时候,胡谦正和李瓶儿、吴月娘在房中玩些吃胭脂的游戏,庞春梅忽地走了进来,说道:“老爷,杨大人说是有事找你。” 胡谦点点头,出门就见杨雄有些忸怩地站在那里。 “杨大人这是怎么了?” 杨雄说道:“我和娘子商议了一下,她说想先看看正常夫妻是如何过生活的。” “正常夫妻?” “是的,说是……说是……” 胡谦道:“大人有话不妨直说,只当我是治病救人的郎中就是。 所谓医者父母心,还有什么放不开的嘛。” 杨雄点点头,“娘子她说是要先看看天神大人和这个……说既然是天神下凡,在那方便必然是参照一般,也许可以学得一些精髓。” 胡谦愣了一下,随即才反应过来,“看我?!” 杨雄道:“正是,还请明王大人不要拒绝才好。” 胡谦道:“看我和谁?” 杨雄到:“自然不会让明王大人为难,我这随行来的有个婢女叫做莹儿,是自小养在家中的,很是听话,也有些姿色。 因为我自身有些隐疾,所以一直也没收用过,所以就让她来伺候大人,还请大人不要推脱。” 胡谦还未说话,杨雄已经摆了摆手,好似早就准备好一样,将一个婢女叫了过来。 “莹儿,过来见过明王大人。” 莹儿福了一福,“见过明王大人。” 胡谦见她确实有些姿色,身材也不似李瓶儿那种弱柳扶风,而是有些婴儿肥,脸颊两个圆圆的酒窝。 及至晚上,杨雄便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他和潘巧玉先是安排了酒宴,请胡谦吃了,然后便请胡谦到内间去。 莹儿已经等在那里,也不敢坐,只是静静站在那里。 见胡谦走过来,脸上一红,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而在外面,杨雄和潘巧云一边吃酒,一边细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就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莹儿便就嘤咛一声。 两人知道正席开始,便都放下酒杯,好似听故事一般,侧过耳朵,身体不由自主地向里面靠过去。 杨雄一开始还自镇定,过了一会之后,便就有些把持不住,深情地看着潘巧云。 潘巧云则是满面潮红,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人听了一会,直到把酒壶中的酒水全部喝完,里面的动静还没结束。 于是杨雄又取出一杯酒来,结果再次吃完之后,里面的动静还没结束。 直到了第三次,这才渐渐平息下来。 这时外面传来打更的声音,潘巧云瞪大了眼睛道:“竟然足有半个时辰。” 杨雄也是有些万万没想到,等见胡谦出来,还未说话,胡谦开口道:“两位久等了,你们自己对一对,我就先告辞了。” 杨雄两人赶紧起身相送,谁知过了好一会,也不见莹儿出来,潘巧云等不及了,便快步走到里面去看。 然而才刚看了一眼,便又吓得张大了嘴巴,完全说不出话来。 “莹儿,你没事吧。” 莹儿气喘吁吁,完全说不出话来。 等她稍稍缓了一会,潘巧云这才细细问了其中的细节。 莹儿自小跟在他们身边,若不是杨雄实力不济,她早就成了通房丫头的,所以也没有什么好害羞的。 当即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潘巧云听了,又见莹儿模样,忽地暗暗咬了咬嘴唇,袖中的手指紧紧抓住内里的布条,好似全身都在用力一般。 杨雄点点头道:“明王大人不愧是明王大人,竟好似举重若轻一般。” 莹儿说道:“老爷说的不错,明王大人根本就没有那个……” “什么?!” 潘巧云两人又都是一惊,立即检查了一遍,果然没有任何发现。 于是更加佩服,杨雄也更加坚信胡谦跟他说的方法。 第二天下午,他便让莹儿带着银子到了喝花酒的地方,递了条子之后,又使用轿子接出来一个模样周正的,送到胡谦家中。 胡谦对那女子到:“现在明王老爷正在给一个人治病,你和他欢好时,切记要不断鼓励他。” 女子虽是惊异,但也知胡谦天神下凡的名头,又见那老爷舍得花钱,便哪里还有不愿意的。 当即说道:“明王大人放心,奴家一定将他哄得高高兴兴的,其实也不需要明王大人吩咐,因为奴家遇到的很多男人都是这样,奴家每次都是这样做的。” 胡谦点点头,“很好。” 于是将她送到内间,交到杨雄手上,他则是和潘巧云在外面听着。 然而好戏才刚刚开始,便听杨雄一声叹息,接着便传来那女子的说话声。 “官人,不要总想着拓宽时间,可以尝试拓宽空间……” 一句话把胡谦听得目瞪口呆。 而在一旁,潘巧云则好像完全不在状态,偶尔偷偷打量胡谦,一会又赶紧转过头去,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停了一会,里间两人还是只是在说着话。 胡谦渐渐听得烦了,也就想着自己的事情,不去管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坐得时间长了,便有些口渴,正要去拿茶杯时,忽地摸到一个柔软的物体,他下意识地抽回手,再去看时,见那是潘巧云的手。 潘巧云歉意地微笑了一下,好似在说,抱歉明王大人。 胡谦也朝她笑了一笑,不再多说什么。 又过了一会,杨雄似乎在那女子的鼓励下又坚强了起来。 这次倒是表现不错,听得潘巧云有些意动。 等事情结束,杨雄付了银子,仍送那女子离开。 之后他便朝胡谦说道:“明王大人果然没有骗我,的确是比往常要强上不少。” 胡谦点点头道:“没错,主要就是建立你的自信心。” 自此三人经常互相学习,要么是胡谦和莹儿,要么就是杨雄和那女子。 实践了几天,终于到了验收成果的时候了,可是杨雄面对潘巧云,似乎是有什么心魔一样,才刚开始,便一塌糊涂。 他叹了口气,实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中沮丧无比。 潘巧云更是难受无比,这几天听房听得热血沸腾,心潮起伏,本以为能行了,可是又是没能浇灭。 这时气上心头,便对杨雄道:“真是个没用的。” 杨雄愣了半晌,铁青着脸,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自小丧母,一直与父亲相依为命,后来父亲续弦,那后娘是个母夜叉一样的人物,对他不是打就是骂,所以他自小对女人就有些阴影。 与其让他和女人在一块,倒不如和兄弟们一起舞枪弄棒来得自在,也更有安全感。 所以他虽是和潘巧云成亲,其实总是聚少离多,就连那牢中的犯人见他的次数都比潘巧云多。 一来二去,潘巧云便动了别样心思。 再加上两人一直没有孩子,潘巧云的心思就更活络了。 或许是感受到了潘巧云的这种心思,所以杨雄这次不远万里也要带她来胡谦这里看病。 而且他堂堂人物,就连胡谦说要听房这样的要求也答应了下来。 这其中虽说有把胡谦当成是郎中的原因在,也和他觉得快要控制不住潘巧云有关系。 本来以为经过那女子几天的激励,这次一定能行,谁知面对潘巧云,又是失败了。 他垂头丧气,心如死灰,想到不如意处,便熄了要孩子的心思。 两人正打算再住一天,便向胡谦辞行时,庞春梅忽地说道:“老爷,外面有个有方的和尚,说是要见见杨大人和杨家娘子。” 胡谦疑惑地看了看杨雄和潘巧云,两人也有些意外,对胡谦道:“明王大人见谅,我们也不知道这和尚是哪里来的。” 等那和尚进来,潘巧云立即就是一愣。 “师妹,没想到真是你们。” 杨雄诧异道:“娘子,这位大师是?” 潘巧云道:“这是蓟州报恩寺的裴如海和尚,未出家时曾拜奴家爹爹做义父,因此和奴家以师兄妹相称。” 然后又赶紧给裴如海引荐杨雄和胡谦。 “这是奴家相公杨雄,这位是天上的太乙救苦明王,武长空大人。” 裴如海赶紧念了一声佛号,高声道:“见过杨大人。” 然后又看向胡谦道:“早就听说明王大人相貌特异,今天一见,小僧真是大开眼界。” 胡谦微微一笑,“本明王虽不知大师之前是如何样人,但是今天一看,便就将大师的过去未来看得清清楚楚。” 裴如海三人皆是一惊,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胡谦。 尤其是裴如海和潘巧云,因为心中有鬼,暗暗对视一眼,却还是立即被胡谦给捕捉住了。 之前他还觉得这里的故事进程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有所改变,现在一看,便就有底了。 杨雄好奇道:“明王大人不妨说说。” 胡谦望向裴如海道:“大师以为如何?” 裴如海咽了一口口水,镇定道:“明王大人不妨说说,也好让小僧开开眼界。” 胡谦道:“那好,本明王就试着说说,如果有不对的地方,还请法师见谅。” 陪如何和潘巧云又是一惊,不敢去看胡谦的眼睛。 胡谦也不多说,先是围着裴如海转了一圈,然后才缓缓开口道:“我观大人周身俗气弥漫,似乎是尘缘未了啊。” 说着又走到他的面前,直直地看着他,说道:“大师,我说的对不对?” 裴如海后背立即冒出汗来,不敢与胡谦对视,只是看着他的衣领,高念了一声佛号,才又说道:“小僧虽出家多年,但佛法深奥,所以一直参不透,本以为最近有些进益,想不到却还是陷在滚滚红尘,倒叫明王大人看出来了。” 胡谦道:“还要继续说吗?” 裴如海道:“未来过去种种,知道未必是福,不知道未必就是祸,若是提前知道,便少了历练,所以还是不要知道了。” 杨雄听得连连点头,说道:“果然是得道的高僧。” 胡谦也笑着称赞了一声,“大师佛法高深,实在令人佩服。” 裴如海连称不敢,不过自此不敢再和胡谦多说什么。 其实这家伙是潘巧云的师兄不假,也算是佛像庄严,但骨子里却满是男盗女娼,见潘巧云生得美艳,便到了色心。 后来竟又合起伙来污蔑拼命三郎石秀,使得他被杨雄赶出家去,实在不是什么好人。 潘巧云问道:“师兄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是有什么事情?” 裴如海道:“小僧之前发了大宏愿,外出云游,路过这里,听说有位明王大人便想过来拜见,又见莹儿出入,才知道你们在这里。” 杨雄道:“我们正要回蓟州呢,大师是否和我们一起回去。” 裴如海道:“也好,听说师父有恙,小僧也该回去看看了。” 于是胡谦让小翠和孙雪娥准备饭菜,几人一起吃了。 到晚上时,已经喝得醉醺醺的杨雄忽地找到胡谦,有些犹豫道:“明王大人,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大人帮我解惑。” 胡谦道:“杨大人有话直说就是。” 杨雄道:“为何我面上先前那女子时,便可找到雄风,可是面对自己的娘子却始终不尽人意。” 胡谦道:“想来是你家娘子有些脾气,所以你有些畏惧,一看到她,心里便有些不不对,因此就算调理得十分状态,被她这煞气一冲,也就散了。” 杨雄点点头,又问道:“那我该如何是好呢?” 胡谦道:“杨大人是否真的想要个孩子?” “当然,做梦都想。” “那回到蓟州之后,不妨去寻个温柔的妾室,传宗接代,又有什么难事。” 杨雄面露难色,“可是我家娘子那边,实在……” “若是不可,就将那莹儿收在房中就是,她既然是通房丫头,想必娘子也不会多说什么的。” 杨雄先是点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不瞒大人,我对先前那女子十分中意,所以想着能不能将她带回去,可是又怕娘子责怪,所以想请大人帮我拿个主意。 若是大人觉得不该这样,那我也就断了这个念头。” 胡谦笑道:“这个事情不该是我说,而是问你自己,就算我告诉你不该这样,可是你还是忍不住去想,既然如此,那就去找她就是。 如果你离开此地之后,以后再不会想她了,那就不去。” 杨雄道:“多谢大人,我明白了,可是……” 见他面露难色,胡谦问道:“是银子没带够吗?” 杨雄有些不好意思道:“说起来不怕大人笑话,我虽在蓟州当差,银钱都由娘子保管,因此不够。” 胡谦从袖中取了四十两银子,交到他的手上,“这些够不够?” 杨雄大喜道:“够了,够了。” 然后又躬身道:“多谢大人,我回到蓟州之后,一定马上让人把银子给大人送来。” 胡谦道:“你娘子那边,你该如何对她说?” “娘子一向凶悍,我也不知该如何对她说起,不过我只有面对这个女子时才能显示出男人的雄风,所以一定要带她回去。 至于娘子那边,就请大人代我去说说,只要大人开口,她必然以为是上天的指示,到时我再哄哄她,也就是了。” 说完又躬身拜了一拜。 胡谦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既然如此,那大人快些回来才好。” 杨雄道:“这个……我想先在那边验证一下,明早便回,还望大人见谅。” 说完之后,杨雄便悄悄离开了。 已是入夏的天气,晚上也不甚凉了。 胡谦寻到潘巧云处时,见她正和莹儿以及裴如海三人坐在凉亭里说话。 见胡谦来了,三人赶紧起身施礼。 胡谦道:“娘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潘巧云点点头,莲步轻移,到了凉亭一边的走廊里。 还未靠近,胡谦便闻到一股摄人心魄的体香,再加上她穿得十分清凉,大好春光若隐若现。 抬头看时,竟见一只金色蝴蝶落在她的肩膀。 那蝴蝶轻轻扇动翅膀,好似也被这香气吸引。 胡谦简略将杨雄的事情和她说了,她立即眉头轻蹙,忍不住道:“好啊,倒觉得是奴家的不是了,奴家这些年受得苦又和谁去说。” 胡谦道:“想来杨大人也是有他的道理,还请娘子多多包涵。” “大人不必替他说话,等他明天回来,再做理会。” “娘子这又是何必呢?岂不知夫妻之间还是要互相包容。” “他这是要逼死奴家,奴家还如何包容他,大人不妨告诉他,若是他真要带那娼妓回家,那奴家就先死在他面前。” 说完便就走了。 胡谦摇摇头,事不关己,话已经待到,你死不死的和我有啥关系。 之后,他便回到自己房中,和小翠、孙雪娥里李瓶儿三人玩起了捉迷藏游戏。 由胡谦蒙着眼睛,在狭小的房间里抓人,扑到一个,便着实香上一口。 第356章 兄弟,你要老婆不要 及至深夜,四人相拥而眠。 然而忽地想到潘巧云晚上说的话,害怕她自杀身亡,便披上衣服,缓步走到她的房门处。 见里面一团漆黑,正要敲门,忽听一阵压抑着的声音。 “师兄的诵经声竟然如此好听,好似腾云驾雾一般。” “贤妹,以后我只给你一人诵经,如何?” “只怕我没有那般福气。” “啊,贤妹,我等了你已经两年了,今天……今天你就成全我吧。” “啊,好一个和尚!” “贤妹,打得好。” “你这般无礼,我为何不打。” “贤妹,若不怕疼了手,尽管打就是了。” “你可知道,我官人可是个厉害的,我要是告诉他一声,那就会杀了你的。” “哼,那杨雄只会耍枪弄棒,哪里懂得女人的心思。要告,你便告就是了。” “哼!好一个大胆的和尚。” “啊,贤妹……” “哎,师兄,你心急什么,不是说给我看佛牙的吗?” “好好好……” 从声音来判断,其中一个必然是潘巧云无疑,至于另外一人,则是她的俗家师兄裴如海。 此刻两人根本没有听到外面这点细微的脚步声。 胡谦摇了摇头,看来真是多虑了,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想着自杀。 他自嘲地摇了摇头,重又回来屋中,搂着几位美人睡了。 睡得正香时,胡谦忽然听到院中一声惨叫,吓得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弹了起来。 对李瓶儿几人道:“在这里不要乱动,我去看看。” 几人也都听到了那个声音,此刻大气不敢出,只是点点头。 胡谦抽出买来防身用的匕首,走到院子里,忽地又听一声惨呼,便循着声音找了过去。 半路上就撞到一个跌跌撞撞的人影,那人见了胡谦,立即开口道:“救命……” 然而话未说完,便被人从身后一刀刺穿身体,顿时一命呜呼。 胡谦仔细看了看,原来此人正是那裴如海,而在他的身后,则是病关索杨雄,和另外一个提着血淋淋长刀的陌生汉子。 胡谦道:“杨大人,你这是在做什么?” 杨雄怒道:“武大,你白天既然看出这裴如海的事情,为什么不直接对我说?” 胡谦皱了皱眉头,先前还是一口一个明王大人,现在竟然又变成了武大。 “和你说什么?” “你说这裴如海尘缘未了,分明是早就知道他和我……我娘子有染,却为什么不告诉我!” “此乃你命中劫数,天神不让我说,我又怎么好告诉你,况且告诉你,你会相信吗? 说不定还会把我当成一个信口雌黄的妖人。” 杨雄一愣,明白以他自己的性格,此事倒是十有八九会朝着胡谦猜测的方向发展。 于是不再多说,只是他身边的汉子忽地开口道:“大哥休要听他胡说! 先前我在暗中观察的时候,发现这妖人也曾到嫂子门前看过,说不定和这和尚也是一伙的!” 杨雄面色大变,立即问道:“他进去了吗?” 那汉子诧异道:“他还在门外,如何进去?” 胡谦也是一愣,暗暗给这汉子点了个赞。 杨雄似乎是明白过来,怒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说他进门了没有!” 汉子说:“大哥说哪里话,我说的也是进门的事情。” 胡谦道:“不用说了,我只是在房门外看了一下,并没有进去。 因为你家娘子听说你要去买那女子回家做妾,说是要寻死,所以我便去看看,免得她自杀了。” 杨雄虽说心中有些感念胡谦,但一想到他并未把裴如海的事情直言相告,还是有些气不过。 那汉子倒:“他见到咱们杀人的事情,不如也杀了他灭口,反正这妖人也不是什么好鸟!” 杨雄道:“休要胡说!这是明王…… 算了,不管他是谁,咱们不要节外生枝,赶紧走吧。” 汉子又道:“若是就这样走了,到时他告发咱们,大哥还能回蓟州吗!” 杨雄有些犹豫,随即摇头道:“回不去便算了,兄弟既杀了人,便算作是我杀的。既然已经这样,也不打算回去了。天下之大,难道还没有咱们兄弟的去处吗!” 说着拉起那汉子就要离开。 然而那汉子走了两步,猛地转过身,竟突然朝胡谦砍了过来。 胡谦早有防备,抽出匕首来将他长刀挡住,哼了一声笑道:“所谓的拼命三郎石秀,原来只不过是个暗箭伤人的卑鄙小人!” 杨雄和石秀皆是一愣。 “你怎么知道我是石秀?” 胡谦道:“我本是天上太乙救苦明王,你说我知不知道。” 杨雄道:“他的确有这个本事,就知道兄弟的名号也不奇怪,咱们还是快些走吧。” 石秀道:“既然知道我的底细,就更不能放过你了。” 当即挥动长刀砍了过来。 胡谦匕首虽小,好在身手灵活,每一次都挡在要害,石秀虽然猛烈,却丝毫沾不到胡谦的衣角。 他喝道:“好妖人,倒是有些武艺!可敢徒手厮杀吗!” 说着立即将长刀扔在地上,胡谦有心要试试自己的武艺进步了多少,也把匕首扔在地上。 石秀大喝一声,挥动老拳砸了过来,还未到,便有一股劲风,撞得面部耳朵生疼。 胡谦不躲不闪,专等他拳头来到,也握紧右拳,硬碰硬地直接对砸了上去。 “砰!” 石秀倒退三步,拳头迸裂,流出血来。 而胡谦这边却是纹丝不动,拳头也好似是被一层看不见的石头包裹着似的,没有任何伤痕。 单这一下,石秀便看出差距来。 两人的力量根本不在同一个水平。 不过他毕竟是号称拼命三郎的,明知力量差距巨大,仍是猛地冲杀过来,一拳快似一拳,陡然间竟然将胡谦周身都罩在拳影里。 胡谦也不慌乱,石秀的拳头虽快,但却被他一下拿住,用力一推,便听咔嚓一声,竟是直接将他手腕打折。 疼得他“啊”的一声惨叫,当即退了出来。 “好个妖人!好快的手!” 石秀知道再不是胡谦的对手,便不敢再上前冲杀。 杨雄也是没想到胡谦的武艺竟然如此之高,当即将胡谦先前借给他的银子放在一旁,拱手道:“告辞了!” 胡谦还未说话,石秀抢先到:“大哥,咱们不如就投奔梁山吧!” 杨雄道:“可是娘子还在,如何能带着她投奔贼窝。” 石秀道:“依我看,哥哥如此英雄豪杰,却被她玷污了名声,不如一刀杀了她……” 正在说话,外面忽地传来急促地敲门声,接着便一个巨大的声音,好似有人撞开了门板。 “快!快!别让贼人跑了!” 一队手举火把的衙役冲了进来,见了杨雄和石秀,立即挥刀砍了过来。 杨雄两人见衙役人多势众,立即往后退去。 石秀道:“若走不掉,就把这些人全都杀了,正好了事。” 这些衙役平时欺负欺负普通百姓还可以,对上杨雄和石秀却没半分威胁,还没斗上两个回合,便被砍翻几人。 石秀杀得兴起,喊道:“哥哥莫怕,待我杀了这些狗贼再走!” 正举刀厮杀时,武松匆匆过来,三两步跳到他的面前,大手一抓,就拿住他的胳膊,猛地一拳打出,直接将他打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好半天起不来身。、 其实石秀本来也没这么弱,只不过他刚被胡谦打断了一只手腕,战斗力急剧下滑,又不知武松深浅,因此大意了。 杨雄见了,立即退过去将石秀挡在身后,又对武松道:“兄弟好厉害的身手,敢问高姓大名。” 武松道:“打虎武松是也!” 杨雄和石秀皆是一愣,连连赞叹道:“早就听人说,那景阳冈上打虎的武松厉害无比,今天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 武松被他们这几句话拍得不知所以,竟没急着追杀。 杨雄道:“今天时间不对,不能向兄弟讨教,他日有有机会,一定和兄弟大战三百回合!” 武松豪气道:“留下姓名再走!” 杨雄道:“我乃是蓟州病关索杨雄!这是我弟弟拼命三郎石秀!” 武松道:“好!我记下了!” 杨雄和石秀一拱手,忽地跳出围墙,趁夜逃了。 一众衙役知道那两人厉害,又见武松没去追,也都不敢再追。 胡谦叹了口气,这武松还是重什么江湖义气了,若是十分仇人,这么好的机会,一定追杀上去,斩尽杀绝才是。 不过这也正是他的性格,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正是这个道理了。 “哥哥,你没事吧?” “没事,你怎么知道这里出了事的。” “巡夜的打更人见石秀闯到这里,知道可能会出事,便赶紧通知了我。” 胡谦点点头道:“让兄弟担忧了!来,反正已经睡不着,我们痛喝三百杯。” 武松转过头看向地上受伤的衙役,“还是先把这些弟兄送去医治才好。” 胡谦道:“对对,几乎忘了。” 于是几个衙役将受伤的人赶紧送去医治,因为人是随着武松出来的,所以他也一并跟着去了。 胡谦叹了口气,不过随即又心中大喜。 这段时间将李瓶儿主母和吴月娘主母收用修炼,效果果然是不负他的期望。 石秀虽说不上是水浒顶级战力,但总算是可以独挡一面的。 即便如此,他也可以好不费力地将其打倒,想来那杨雄可能比石秀要厉害些,不过也必然不是自己的对手了。 现在来看,这阳谷县中能够与他一战的,恐怕也只有武松了。 毕竟是可以干翻老虎的男人,那拳头的力量恐怕不下千斤。 从刚才他一拳打飞石秀就可见一斑。 胡谦只是将那石秀打退三步,而他直接将石秀打飞了出去。 力量上的差距是显而易见的。 若加上速度和其他的东西,那就不好说了。 究竟谁能赢,还是要真的较量一下才知道。 想到这里,他便打定主意,过几天便把武松叫过来,好好斗上一斗。 正想着,李瓶儿几人忽地从后面走了过来。 见地上到处都是血迹,不由吓得花容失色。 “老爷,这是怎么回事?” 胡谦简单把事情说了,正想带着几女回去睡觉时,忽地问道一股扑鼻的香味。 这味道如此熟悉,好似是潘巧云身上的。 这女人不是被杨雄他们带走了吗? 不对,刚才两人翻墙逃走,并没看见带什么东西。 难道是把潘巧云藏到院子外面某个角落去了? “夜深露重,你们且回去睡吧。” 李瓶儿几人虽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也都顺从地离开了。 胡谦先是来到院外,见并没有什么东西,又仔细闻了闻,也并没有闻到什么特殊的味道。 然后又回到先前打斗的地方,仔细闻了闻,也是没有异常。 正觉得是不是自己出现幻觉的时候,忽地一阵威风吹来,那股奇异的香味又出现了。 他心中一笑,香气一直存在,只不过需要有风将它送过来。 当下他循着香味找了过去,竟是慢慢找到前院的马厩旁。 他四处看了看,四处并没有什么人在,倒是有几匹马,不远处还有两个停在那里的马车车厢。 见没有异常,他正要离开时,忽听“噗嗤”一声,一个微弱的声音从车厢中传来。 他赶紧过去看了看,见那车厢微微晃动,似乎里面有什么东西在。 他将匕首抓在手里,猛地将布帘挑开,却见潘巧云正被绑住双手双脚,嘴里还塞着布条,弓着身体躺在那里。 他笑了笑道:“娘子,怎么弄成这副狼狈的样子?” 说着给潘巧云拔掉布团。 潘巧云见识胡谦,先是惊恐地问道:“我家相公和他那结拜的兄弟呢?” 胡谦道:“杨大人和石秀杀了裴如海,此刻估计正往梁山而去。” 潘巧云明显是松了口气,虽是塞着布条,勉强还能说话,“这没良心的病鬼,无卵的假男人,竟然扔下奴家就走了。” 胡谦看了看,也确实是这样。 石秀两人将她绑到这马车上必然是想套了马,带着她连夜出逃的,可是谁知裴如海逃走,撞到了胡谦,才又生出一些列事情来。 现在两人杀了人,投奔水泊梁山去了,再想回来接这潘巧云,却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胡谦道:“现在娘子有什么打算,回蓟州吗?” 潘巧云道:“奴家一个弱女子,怎么能独自上路。如今世道不太平,到处都有打家劫舍的强人,若是遇到了,奴家哪里还能活命。” 说着一双媚眼望着胡谦,全身都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所以,能不能请明王大人大发慈悲,收留奴家在这,奴家也不白吃白住,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是可以的。” 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胡谦,好似可以掐出水来。 胡谦道:“我这里可不是什么善地,因为要惩恶扬善,每日都有许多恶人来闹事的,你不怕吗?” “大人说得极是,说实话,奴家被那裴如海引诱,原也是做了恶的,大人既然要惩恶,不如就先从奴家开始吧……” 因为不能动弹,只能直直地望着胡谦。 “这绳子绑得奴家好疼,大人能不能帮奴家解开。” 胡谦摇头道:“我这惩恶的手段可是极为厉害的,你不害怕吗?” “奴家真心悔过,就算上刀山下油锅,也不怕的,何况是由大人亲自惩罚,奴家就更不怕了,还请大人不要留情,重重惩罚才好。” 胡谦道:“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你如此虔诚,本神也只好成全你了。” 说着,忽地一拳拍出,打在她的脸上。 “砰!” 巨响过后,立即将她打得鼻子嘴里都流出血来,眼泪混合着鼻涕,不受控制地落到嘴里。 她惨呼连连,继而才愣愣地喊道:“你这贼汉子!到底在做什么!” 胡谦笑道:“不是你说要我重重地惩罚你的吗!怎么这么快就后悔了?” “好一个妖人!到底是真不懂还是在装糊涂!” 没等她说完,胡谦又是一巴掌打了过去,顿时将她半边脸打得肿了老高。 “你这贼……” 她正要再骂,胡谦又一巴掌打过去,将她另外一边脸也打得肿了起来。 她见胡谦像是发了狠,这才赶紧住口,不敢再说半句话来。 胡谦哼了一声道:“你可知我为何打你?” “不知……” “你这贱人,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到处勾搭男人,若不打你,你倒猖狂得没边了!难道以为天下的男人个个都像你那师兄一样是个好色之徒!” “你……” 她才张嘴,胡谦又一是拳打在她的小腹上,她立即又弓紧身子,嘴里哼哧哼哧的,再也说不出话来。 “你既然在这里,便给我老老实实地呆着,若不然,我可不像那病关索,有的手段伺候你!听到没有!” “听……听到了……” 胡谦又是一脚踩在她的脸上,“为何不大声点说!” 她赶紧使劲喊道:“听到了!” 胡谦哼了一声,一把薅住她的头发,将她的身子整个提了起来,“平白惹得老爷发火!不找你发泄,还去找谁!” 第二天的时候,阳谷县便开始贴出告示,通缉杀人犯杨雄和石秀。 两人本来还想回来带潘巧云一起走,但是还没进城,便被到处张贴的告示吓到。 石秀道:“大哥英雄豪杰,何愁找不到好的,为何偏偏要找那贱人。” 杨雄道:“终究是一日夫妻百日恩。” “大哥别想了,这县城已经在通缉咱们了,若是进去,若再遇到昨晚那个武松,只怕再难出来了。” 杨雄想到潘巧云给他带了帽子,恨恨道:“走!” 于是两人直奔梁山而去。 再说潘巧云一夜无眠,最后竟是昏死过去。 胡谦叫来小翠和柳二几人,将她扶回客房,将她手脚的绳子解开。 小翠道:“老爷,要不请个郎中来吧,奴家看她好像快不行了的。” 胡谦怒道:“你知道什么,这贱人背着杨大人和那和尚苟且,又要杀杨大人的手足兄弟,端的是罪大恶极。 如今这样,正是她的报应。” 说着便又让小翠去取来锁链来,将她脚给锁在床腿上,不让她出房门半步。 潘巧云醒来之后,发现身体到处都是伤痕,本来正要喊叫,一想到昨晚胡谦毫不留情地手段,便不敢喊出声。 只小声道:“有人吗?我好饿。” 她自昨晚吃了一顿之后,一直睡到快中午,再加上昨晚被那杨雄和石秀吓得够呛,腹中十分饥饿。 这时门忽地开了,柳儿端着一个碗走了进来,放在她的面前。 她赶紧将之抢了过来,发现竟然就是一碗素面。 她下意识地说道:“这是什么东西,是人吃的嘛!” 说着一把将碗推倒,那面也全洒在了地上。 柳儿说道:“老爷吩咐过了,没有他的话,这一段时间你就只能吃面。” 这话立即把潘巧云给吓住了,其实也不怪她,只不过胡谦昨晚那嘴脸和手段实在太过吓人。 她自长这么大,从来都是爹和相公手里的宝物,何曾受过半点委屈的,如今被胡谦打得鼻青脸肿,肚子也疼得厉害,一切一切都好像是做梦一般。 不过她毕竟是锦衣玉食惯了的,如何能吃的下这清汤寡水的面条。 于是说道:“请明王大人过来,就说奴家有话要和他说。” 柳儿摇了摇头,“老爷说不想见你,等到他心情好的时候,自然会来找你。” “那他什么时候心情好?” “那奴家就不知道了。” 说完也不再多停留,直接转身出门,走钱还把房门关好,听那声音,似乎又在房门上加了一把锁。 她虽有心咒骂,但又害怕胡谦就守在门外,万一被他听了去,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心中只敢小声骂着,过了一会,身上饥饿难耐,浑身酸软无力,好似随时都要摔倒一般。 于是坐在床边,直直地看着地上的、已经托成团的面条。 没过一会,又睡了过去。 晚上的时候,她再次醒了过来,见四处黑漆漆的,外面也没半点响动,便再也支撑不住了,破口大骂道:“武大,你这妖怪一般的人!快给我滚出来!” 话虽狠毒,但身上没有半分力气,所以这话也只能在屋里才能听见。 甚至她自己都有些听不清自己到底说了什么。 她骂了一阵,又伏在床上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还是黑的,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辰。 这时她又去看了看地上的面条。 眼中没有半分神采,但是心头有个声音告诉她,如果再不吃东西,一会就会死掉。 她的眼中流下泪来,再也没有半分力气去骂胡谦了,而是缓缓从床上起来。 谁知才刚动身,便根本站不住,一下摔在地上。 此后只好一步一步爬了过去。 地上的面条此刻发出诱人而神圣的气味,不断刺激着她的味蕾,使她胃液加速地涌动。 她咽了一口口水,也不去捡地上的筷子,而是直接用手抓了起来。 那面条早就沾了许多灰尘,味道也早就变得十分奇怪,即便是这样,她还是使劲长张大了嘴巴,一口一口吞咽着。 第二天,柳儿仍是端着碗筷走了进来,见地上的面条消失不见了,不由立即就是一愣。 还没说话,潘巧云已经走过来,伸出手将面条接了过去,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看她吃饭的样子,哪里还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娘子,根本和要饭的乞丐也没有半点区别。 第三天,送饭的人变成了小翠。 只不过送的饭仍是面条。 潘巧云见了,面无表情道:“没有其他吃的吗?” 小翠看着她,摇了摇头,“老爷说了,如果你说这句话,那今天的饭就没了。” 潘巧云赶紧上前道:“不,我只是问问……” 然而才刚要伸手去抢,又被腿上的铁链扯住,一下扑倒在地上,脸上摔得全是血。 小翠叹了口气,还是将饭端走了。 此后几天,送饭的人从小翠变成李瓶儿、孙雪娥、孟玉楼、庞春梅、吴月娘。 后面几人虽听柳儿和小翠说了潘巧云如今的情况,但是进去之后,却还都立即惊得说不出话来。 此刻的她已经没有半分女人的样子,头发脏乱,结成一团,脸上全是灰尘,屋子里一股几十年没清理的臭味。 见有人送饭进来,她立即下床过来,脚上的铁链一动,立刻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她脚踝的部分已经磨得黝黑,似乎并不觉得疼了。 李瓶儿几人皆是吃了一惊,一面惊骇于她现在的情况,另外一面则是万万没想到胡谦竟然能对一个女人狠心到这种程度。 尤其是李瓶儿和庞春梅,这两人在原着中都属于颇有手段的心机妇人,一贯是以自我为中心,拉帮结派,争宠斗气,无所不会。 至于什么三从四德之类的东西,她们脑子里根本就没有这个东西。 即便嫁人,也是说给你带帽子就给带帽子,说往你当乌龟就让你当乌龟,心底从来不会有半分愧疚的。 现在和胡谦好得和蜜糖似的,但若是哪天觉得胡谦对她们不好了,便很可能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所以胡谦也借这个机会杀鸡儆猴,若是她们蹦跶得欢,那必然也让她们尝尝这个滋味。 一段时间下来,李瓶儿几人心中骇然,虽然仍旧和平常一样,但胡谦明显感觉几人服侍得更加用心了。 先前以李瓶儿为首的西院势力还和以吴月娘为首的东院势力明争暗斗,但自从给潘巧云送饭之后,几人竟然十分和睦,再也没有先前那么多事情了。 胡谦心中大喜,果然还是要适当地震慑这个几个不知死活的,免得她们惹出什么事情来。 又过了几天,孟玉楼忽地说道:“老爷,那潘巧云委实有些可怜,老爷不妨……” 胡谦皱眉道:“怎么,你在教我做事吗?” 孟玉楼脸色顿时变得发白,修长的玉腿跪在地上,“奴家只是……只是……” 胡谦道:“只是什么?” “只是有些不忍心……” 胡谦道:“你既然不忍心,不妨就去替代她吧。” 孟玉楼吓得浑身发抖,再也不敢多说一句。 等小翠把此事告诉李瓶儿几人之后,几人对胡谦便更是又敬又畏,再不敢替潘巧云多说半句话了。 胡谦将几女全部叫来,正色道:“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似潘巧云这般谋杀亲夫的贱人,必然要受到惩罚。 何况你们也该知道,老爷本来就是天神下凡,专门来惩恶扬善的。 若是不惩治她,岂能让人信服。” 吴月娘几人连连点头,却又不敢多说一句话。 胡谦心中十分满意,又道:“小翠,将我的匕首拿过来!” 此言一出,屋里几人都是吓了一跳,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等小翠把匕首拿来,胡谦道:“也关了这许多天了,不知那潘巧云悔过了没有,若是没有,今天就将她杀了。” 说完便摆了摆手,让小翠和庞春梅把人带过来。 潘巧云自被锁住,双腿动弹不得,几乎难以行走,这时靠着两人架着她,她这才一步一步挪到屋中。 她脚腕已经被锁得麻木,平素可能没什么,如今一动,又疼得呜呼连连。 见到胡谦,她也根本不知道见礼,只是痴痴傻傻地站在那里。 就这样,还需要小翠和庞春梅扶着,要不然一定会摔在地上。 胡谦道:“潘巧云,你如今可曾悔过了?” 潘巧云反应了好一会,这才似乎是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张了张嘴,用沙哑的声音道:“奴家悔过了,求老爷大发慈悲……” 她之前虽是跋扈,终究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如今被磨得没了戾气,哪里还敢多说什么。 胡谦摇了摇头,“我看你身上戾气未消,又有桃花之相,说不定只好便会背着人偷汉子,还是早些杀了你,送你去地狱悔过,争取早早投胎转世吧。” 说着便将手中匕首提了起来。 潘巧云吓得魂不附体,之前她还觉得胡谦可能不会这么做,但这段时间见识了胡谦的手段,哪里还敢怀疑什么。 当即顾不上手脚疼痛,一下跪在地上。 “老爷饶命,饶命啊…… 奴家再也不敢了,一定会尽心尽力服侍老爷,当牛做马也不怕……” 胡谦停住脚步,望向吴月娘几人道:“你们觉得呢? 只要你们说不饶她,那我就立刻杀了她!” 其实吴月娘几人早就被潘巧云身上的怪味熏得说不出话来,一想到她之前的光鲜亮丽,再看如今这乞丐一般的模样,皆是动了恻隐之心。 毕竟谁也不知道之后会不会得罪胡谦,若是开了这个头,之后杀人就变得十分容易了。 所以互相看了一眼,皆是点点头。 “老爷,就饶她这一回吧。” “是啊,老爷,奴家看她已经悔过了。” 李瓶儿道:“要不就收她做个婢女吧,好让她用心服侍老爷。” 胡谦点点头,重又坐回座位上,说道:“这次就饶了你,若是再犯,小心你的脑袋!” 潘巧云赶紧叩头道:“多谢老爷,多谢老爷!” 胡谦这时才皱了皱眉头,揉着鼻子道:“你们俩带她去洗洗,换身衣服,春梅,从今天开始就叫她服侍你。” 庞春梅先是一愣,随即惊喜道:“老爷的意思是?” 李瓶儿道:“老爷要抬举你,还不明白吗?” 庞春梅立即跪地叩头道:“多谢老爷。” 胡谦道:“等会在这东西两院,你挑个地方,以后就让她伺候你,千万不要客气。” 庞春梅道:“多谢老爷。” “潘巧云,你可愿意吗?” 潘巧云刚从生死边缘恢复过来,这时还哪里有什么不愿意的,当即回答道:“多谢老爷,奴家愿意伺候姨娘。” 胡谦摆了摆手,将她们退下。 然后看了看外面的时辰,说道:“雪娥,去弄点点心来吃吃。” 孙雪娥立即去了。 余下吴月娘、孟玉楼和李瓶儿、小翠、柳儿几人,坐在那里不敢乱动。 胡谦道:“闲来无事,不如活动活动身体。” 于是取了小翠的腰带蒙在眼上,赶着几人捉迷藏,若是捉到,便就捡那可口的红唇胭脂吃一会。 闹了一会,几女这才从先前的气氛中缓过来。 只不过心中既然有了潘巧云的例子作为参考,便再不敢仗着胡谦的宠爱而胡作非为。 过了一会,待孙雪娥将点心拿来,几人又都各自吃了一些。 想到外面春光正好,便想着是不是去外面踏春游玩。 毕竟在家里待得时间长了,总是要去呼吸一下外面的新鲜空气才好。 用过午饭之后,他便带着吴月娘、孟玉楼、李瓶儿、孙雪娥和小翠五女一起到了城外。 此刻正是草长莺飞的时节,许多人都在草地上嬉戏,也有许多孩子在大人的帮助下放纸鸢。 微风一吹,青草和花香扑鼻而来,又有许多人带的食物的香气, 耳边则是众人说话声,笑声,其中还有几声犬吠,全然是一副有趣的春游图。 胡谦几人选了个人少的位置,将孙雪娥做的点心拿出来,一边说话,一边享用。 然而才玩了没一会,便有几个人走了过来,才看了几女一眼,便有些魂不守舍。 其中一个瘦高男人道:“这是谁家娘子,怎么生得这般俊俏。” 胡谦看了他一眼,见他生得十分英武,后面跟着三个小厮,也都身体体壮,看起来都是练家子。 “你是哪里来的鸟人!” 胡谦斜着眼睛看着他。 “好大的口气!” “小子,劝你嘴巴放干净点!再出言不逊,小心你的狗命!” 胡谦哈哈一笑,“这可真是奇怪了,我和自家娘子在这里游玩,被几只狗贼调戏,反倒说我出言不逊。” “你说谁是狗贼!” “谁搭腔就说谁了!” 为首的汉子面色大怒,挥手就要来抓胡谦。 却被胡谦闪身躲过,一脚踢在他的胸口。 “砰!” 闷响之后,那汉子连退两步,面上不怒反喜道:“好家伙,原来是个会武艺的,难怪如此猖狂! 不过碰到你家爷爷,今天就让你这黑丝尝尝爷爷的拳头!” 说着摆出一个架势,立即朝胡谦打了过来。 胡谦跳在一旁,双手接住他的攻势,一脚扫向他的下盘。 汉子吓了一跳,再想逃时,却已经来不及了。 却因腿短,胡谦竟然没够着。 那汉子嘲笑道:“原来是三寸丁的矮子,可惜了这几个小娘子了。” 说着又打了过来,胡谦不知他的底细,又因有心要试试自己现在的能耐。 便不躲不闪,就和他硬碰硬打起来。 那汉子起初还不甚在意,拼了几十招之后,不禁对胡谦的手段十分佩服。 又暗暗猜测起胡谦的身份来,谁知一个不小心,被胡谦一拳打在鼻子上。 顿时眼泪和鼻涕一起落下来。 此刻附近的人早就注意到这边的情况,早就为了过来,见他堂堂汉子,竟然被打哭了,不禁恼羞成怒。 正要发作,又听人说,这不是明王大人嘛! 他立即一愣,重又上下打量了胡谦一眼,疑惑道:“你就是那三寸丁谷树皮武大郎……” 胡谦道:“应该是太乙救苦明王!” 他哈哈一笑道:“早就听说那什么明王是个矮子,原来就是你……” 胡谦哼了一声,“你倒是七尺男儿,竟被一个矮子打得哭鼻子。” “你……” 他还要再动手,身后几个汉子劝道:“大哥,不要与他闹翻,我听说他的头被砍断之后都可以再长出来,说不定有什么妖术。” “大哥,人越来越多了,咱们快些回去吧。” “哼!那只不过别人以讹传讹罢了。” 说完又朝胡谦道:“贼汉子,咱们走着瞧!” 胡谦哈哈一笑,“你若真有本事,现在就可以动手,何必等到以后。” 那汉子一顿,气得险些背过气去。 强忍着心中怒气,快步离开了。 胡谦被他搅得没了心情,何况周围百姓早见到是他,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甚至很多人直接就在远处跪拜起来。 胡谦道:“诸位乡亲父老,请起来吧。” 说完也不管众人,直接带着几女回到家中。 他算了算时间,天黑时到了天下第一酒馆门口。 因为许久没有出现,所以才一露面便引起众人的注意。 “看,那不是明王大人吗!” “难道天神又有什么旨意吗!” “快叫大家来听天神的旨意啊!” 一时间众人奔走相告,过不多久,高台下就围了许多人在。 胡谦见人来得差不多了,便开口道:“如今天神给了旨意,事关咱们阳谷县百姓的安危,我不得不说。” 众人一听,立即来了精神。 胡谦也没有卖关子,见众人都安静下来,便继续说道:“大家都知道那祝家庄吧。 那祝家庄嚣张跋扈,不日就会惹出祸来,引得水泊梁山前去攻打,到时双方少不了一场血战,最后…… 祝家庄会被梁山打下。” 下方百姓先是愣在原地,随即又都小声议论起来。 “真的假的!” “废话!明王大人说的哪次不是真的!” “可是我这边还要去祝家庄做生意呢!这可咋办啊!” “还去什么!要钱要命!” “我要老伴,我这钱用来娶填房的。” 不管众人如何议论,胡谦已经回到家中。 等到晚上,郓哥来了,将这些天肥皂店和酒馆的进项一五一十地报给胡谦知道,又将抬来的银两放下,请胡谦一一点看。 胡谦道:“这些生意此后就交给你打点,若是觉得还有余力,便再开几间铺子也可以。 你跟了我许久,我自不会亏待你,每间铺子的收益,给你两成。” 郓哥先是一愣,随即激动道:“我……多谢……明王大人。” 胡谦道:“不过你须得注意,若是敢背着我胡作非为,我可不会饶你的!” 说着忽地取出袖中匕首,郓哥还未看清是怎么回事,那匕首已经钉在他脚尖前一寸的位置。 郓哥的脸上立即冒出冷汗来,喉咙艰难地蠕动了一下,“明王大人放心,我一定老老实实的。” 胡谦摆摆手,“去吧。” 郓哥如蒙大赦,赶紧离开了。 第二天的时候,玳安便回来禀报,说是郓哥又开了一家肥皂店和一家酒馆。 胡谦道:“你只需盯着就行,他若是有什么奇怪动作,便回来报给我知道,当然,老爷这里也少不了你的好处。” 玳安哈哈一笑,“老爷放心就是。” 正要离开时,又被胡谦叫住,“你可记得当时西门庆一脚踢在我心口的时候,那接他走的人是谁?” 玳安的后背立即汗湿了,颤抖道:“是,是小人……” 胡谦道:“本来以你之前做的事,我就算杀了你,也算是惩恶扬善,现在留下你的小命,将功赎罪,明白吗?” 说完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玳安的身体躬得极低,连连说道:“老爷放心,小人一定报答老爷的不杀之恩。” 胡谦道:“去吧。” 及至夜里,他又将庞春梅和潘巧云叫来。 谁知潘巧云一听胡谦叫她过来,立即吓得脸色惨白。 若不是有潘春梅跟着,她几乎挪不动步子。 胡谦见她恢复了几分颜色,只不过身上穿着粗布衣服,头脸也没仔细收拾,更别说戴什么金银首饰了。 胡谦道:“春梅,去把月娘她们都叫来,今晚好好乐呵一番。” 潘巧云心头一动,不过也根本不敢动弹。 潘春梅道:“是把她们都叫来吗?” “是的,老爷今天心情好,教你们如何双修。” 一夜折腾,不在话下。 第二天一早,武松便来请胡谦,说是知县李大人要有事相商。 胡谦道:“可知道是什么事吗?” 武松道:“多半是为了那祝家庄的事情,哥哥不是说梁山好汉要攻打祝家庄嘛。 祝家庄离咱们这不远,这鸟人多半是害怕了。” 胡谦哈哈一笑,看来上次之后,武松也对李达天心存怨气。 只不过胡谦仍然好好的,所以他便没有发作而已。 既然如此,胡谦便和武松一起去了。 到了院子,李达天亲自相迎,老远就拱手道:“明王大人有礼。” 胡谦道:“李大人有礼了。” 到了屋中,几人分主客坐下,李达天吩咐开宴,两侧的婢女立即将好酒好菜端了上来。 李达天道:“今天请明王大人来,还是为了那梁山的事情。” 胡谦心中添上一股气来,面上依旧平静。 问道:“大人的意思是?” 李达天道:“梁山贼寇若取了祝家庄,不说多了三五年钱粮,其势力如此壮大下去,咱们阳谷县还有安宁的时日吗? 所以咱们绝不对坐看梁山贼寇取了祝家庄。” 胡谦道:“那祝家庄易守难攻,又有许多好汉在,梁山没那么容易攻进去的。” 李达天笑道:“既然如此,倒想问问明王大人,大人既得了天神的指示,不知道天神有没有说,祝家庄最后结果如何?” 胡谦沉吟了一下,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看得李达天十分着急,可是又无可奈何。 “最坚固的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祝家庄也不例外。” 李达天面色一惊,说不出话来。 武松倒是面带笑意。 “这祝家庄虽说有时也不服从朝廷法度,但大体上也是能过得去的,又能牵制住梁山的动作,若是就这样没了,后果不堪设想。” 他想了想,又问道:“敢问明王大人,这个内部的意思是……” 胡谦摇摇头道:“天神就给了我这些指示,就这还是不想让我等生灵涂炭的情况下,若是说得太多,未免泄露天机,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李达天点了点头,附和道:“说起来明王大人给的提示已经十分多了,只是…… 只凭祝家庄那些人,恐怕还是不能阻挡梁山的,若是能有能人相帮就好了。” 胡谦和武松对视一眼,岂能不明白他的意思。 可是兄弟俩恨不能立刻宰了他,又怎么会出手帮忙。 当下武松好似什么也没听到一般,举起酒杯和胡谦碰了一下,仰头喝了个干干净净。 李达天自然也大概猜到了两人的心思,当即说道:“咱们阳谷县若是能阻住梁山,说不定我便会因此升迁,去帮忙的人也必然有功,说不定会赏个一官半职的。” 武松又举起酒杯,望着胡谦道:“哥哥,这酒真是不错。” 胡谦道:“知县大人精心准备的,岂能差得了。” 李达天无奈,只得草草敷衍着喝了几口酒。 胡谦道:“大人不必烦恼,如今朝廷对梁山贼寇还不甚重视,即便大人亲自带军将其剿灭,也不能引起朝廷的重视,又何谈升迁之说。” 李达天一愣,恍然大悟道:“明王大人的意思是?” “不如等梁山和祝家庄开打之后,再说援助的事情。 况且大人看那祝家庄可曾有半分的慌乱吗?他们必然也有所耳闻,知道梁山要对他们下手,可是他们根本没有来求援的意思。 分明是觉得自己能够对付,所以不把咱们阳谷县的援军放在眼里。 大人这时候派人去,就算是赢了,又哪里能显示出咱们阳谷县的作用来。 到时候人家可能非但不会谢咱们,反而还会觉得咱们抢了功劳似的。” 李达天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赞叹道:“高,实在是高!明王大人智慧超群,本官敬明王一杯!” 酒宴在愉快的气氛中结束。 回到家时,武松问道:“哥哥真打算去帮助祝家庄?” 胡谦道:“先别问我,我看你的意思,倒有点想去帮助松江似的?” 武松哈哈一笑,“哥哥眼光犀利,一眼就看出兄弟的心思。 我之前在柴大官人庄上时,公明哥哥有恩于我,因此想去帮他。” 胡谦摇头道:“万不可做傻事。 那黑丝可不像你想得那般简单,况且你就算去了,到时你帮哪边?” “自然是帮公明哥哥了。” “梁山贼寇烧杀掳掠,你若帮了他们,便是通敌,到时这阳谷县还有你的容身之处吗! 不仅会害了你自身,还会害了我。” 武松点点头。 “那我也不能帮祝家庄打公明哥哥吧。” “最好就是不去。” “好,那我就听哥哥的,哥哥说不去,我就不去。” 胡谦摇摇头,“你不去可以,但是我可能是要去的。” “哥哥去做什么?” “李达天想让咱们去援手。 他这厮虽是可恶可恨,但现在不妨卖他个人情。 何况之前捞出孙雪娥也是经过他的手的。 另外,那祝家庄有一件我非取不可的东西。” “什么东西?” “说起来,你有没有听过一丈青扈三娘?” 武松摇了摇头,“倒是不曾听过,是个女人?” “没错,是个武艺超群的女人。” 武松撇了撇嘴,“一个女人能有多少武艺。” 胡谦道:“这次去,看看能不能把她带回来,送给你做妻子。” 武松心性不定,指不定哪天就会出乱子来,这时当然给他成家是做好的,让他有所顾忌,便不会再嚷嚷着去梁山。 当然,那扈三娘美色无双,胡谦也十分喜欢,可是相比于武松来说,她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武松诧异道:“哥哥莫不是在说笑,这阳谷县什么好人家的女儿没有,非得去找个祝家庄的夜叉回来。” 胡谦道:“她可不是什么夜叉,等你见到她就知道了。” 武松摇了摇头,“我才不要,要娶,哥哥自己娶就是。” “你真的不要?” “不要,我武松就打一辈子光棍,也不会娶一个夜叉回来。” 胡谦微微一笑,也不多说。 回到家中,武松只说先前在李达天那里根本没有喝好,又缠着胡谦喝到三更,把先前郓哥送来的十二坛好酒喝得一滴不剩。 不过这酒可不比之前的什么三碗不过岗,他直接扑到桌子底下。 胡谦将他背了起来,放到厢房,见他睡熟,这才放心离开。 回到正屋时,李瓶儿已经睡下了,胡谦满身酒气摸了上去,先是将她吓了一跳,带看清是胡谦,这才温柔服侍起来。 想到之后可能要到祝家庄厮杀,也不知会遇到什么凶险,便又修炼起来。 李瓶儿应付不来,又叫了小翠和柳儿,最后又把东院的庞春梅和孙雪娥折腾过来。 一夜无话,天亮时,果然听到消息,说是梁山宋江带人往祝家庄去了。 巡城的衙役敲锣打鼓,告诉百姓不要乱走,免得丢了性命。 胡谦则是趁机走到街头,看似是闲逛,实际上又趁机收割了一波信仰。 如今这阳谷县就没有不认识他的,每到一处,多半是躬身施礼,又那笃信不疑的,更是直接扑倒就跪。 沿街的商铺、酒馆更是大声招呼,想要胡谦进去他们店里坐坐。 其实就算不提胡谦明王大人身份的事情,如今胡谦坐拥原先西门家和花家的宅子,屋里藏着不知多少位美人,又将西门家和花家的产业尽数收到自己名下。 再加上他本身的肥皂店和酒馆,早就是这阳谷县的第一财主了,这阳谷县大大小小谁敢不敬他三分。 他一边朝众人挥手致意,若是见了受穷的百姓和乞丐,便抬手就是几钱十几钱,从不吝啬什么。 众人见了,纷纷感叹他不愧是天神下凡,惩恶扬善说的一点也不假。 感受到信仰之力的增加,他别提多多舒服了。 没过一天,便又听到有人来报,说是梁山宋江败了一阵,被活捉了好几个头目,喜得一众百姓连连称好。 但是这些人当中,李达天和武松却是急得睡不着觉。 事情虽朝着胡谦预料的方向发展,可若是宋江如此轻易就被祝家庄打退,实在是算不得什么为害一方的巨盗。 那时真就杀上梁山,将他们全伙灭了,也显不出自己的功劳来。 至于武松,则是纯粹替宋江担忧。 他连夜闯入胡谦屋外,连连敲门道:“哥哥睡了吗?” 胡谦此刻正缠着吴月娘等五个女人办事,听他叫门,便只好下床穿衣。 李瓶儿幽怨道:“这叔叔也太不会分时候了,怎么……” 话说到一半,忽地撞上胡谦冷漠的目光,又想起潘巧云来,立即住口不说了。 胡谦哼了一声,吓得她赶紧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等胡谦出了门去,她依旧没动,吴月娘一摆手,孟玉楼和庞春梅赶紧去拉她。 却发现她双腿打颤,竟然是吓的僵住了。 庞春梅道:“不怪姐姐如此害怕,实在是老爷太吓人了。” 吴月娘道:“噤声!你这也太大胆了些,怎么好在背后议论老爷。” 庞春梅连连摇头道:“奴家不是那个意思,奴家的意思是,老爷的威严叫人敬畏。” 吴月娘一向是个恪守妇道的,对于胡谦的严苛非但不怨,反而十分喜欢,觉得一家之主就该这样才对。 之前西门庆若有这样的法度,家里几个又怎么敢大呼小叫的。 更不会平白惹出许多是非,他也不会因此丧命了。 孟玉楼最是软弱,没有主见,觉得能有胡谦这样主意强硬的,反倒是省了她许多事情。 只要有人做主,她就安心许多。 何况胡谦不仅那厉害无比,不似常人,更有日进斗金的本事,家里也算和睦,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几女之中,就只有李瓶儿和庞春梅压力最大,她们也知道自己的性子,只怕一时忘了,发起疯来,惹来胡谦惩罚。 就像刚才这样,李瓶儿也只是下意识地说了一句,其实也根本没有多想。 不过一想到潘巧云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还是心里后怕。 吴月娘道:“老爷说的没错,俗话说家有千口主事一人,若不这样,只怕这个家也长久不了。 好了,都别等着了。 叔叔这么晚来,必然是有什么大事,都各自回去睡吧。” 自占了东西两院,收了这几个女人一来,胡谦时不时地就会独宠吴月娘,并且告诉几人自己在的时候,凡是都有她来拿主意。 所以此刻,众女听到她的话,便各自去了。 毕竟,比起其余几人来,吴月娘实在算得上是贤妻良母了。 虽然她之前对西门庆感情颇深,但从他那一篇翻过去之后,便也会对现在的男人忠心。 毕竟,如果一个女人不对自己原来的相公忠贞,你还能指望她对别人的男人忠贞吗? 就像许多战败被俘的武将。 若是宁死不屈,那多半还可能会被人高看一眼,觉得他忠义,说不定就会礼贤下士,收入麾下。 若是贪生怕死,全然没有什么气节可言,那多半离死也就不远了。 毕竟他今天能背叛别人,明天也能背叛你,就看价格和条件如何。 再说武松和胡谦到了偏房,还未说话,他却先把酒拿了出来。 胡谦笑道:“大半夜的,有什么话不直接说,难道又来找我喝酒吗?” 武松嘿嘿一笑,“说事是说事,喝酒是喝酒,它也不耽误啊。” 说着给胡谦和自己各倒了一杯。 胡谦端起来喝了,问道:“说吧,是不是又是梁山的事情?” “哥哥一猜就对。 都是一个娘生的,兄弟原来不信哥哥是什么天神下凡,如今却真的想不信都难。” “好了,你又怎么了,莫非还在惦记宋公明?” “不瞒哥哥说,这恩情不还,实在是夜不能寐。” 胡谦问道:“那你想怎么还?” 武松说道:“我…… 我想去通知宋公明哥哥,让他们不要打祝家庄。” 胡谦摇了摇头,“梁山贼寇要想发展壮大,必须要除掉祝家庄这颗钉子,否则便无法向外拓展。 一旦他们无法向外拓展,就只能坐吃山空,那时即便官府不去剿,他们也会自己散去。 所以,即便没有杨雄石秀的事情,他们也一定会找理由灭了祝家庄,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武松说道:“此一战,宋公明哥哥可会有什么危险吗?” “他是梁山头目,怎么会有什么危险。 倒是你,赶紧回去,且听战报,说不定再过几天,知县就会寻你去支援祝家庄。” 武松摇了摇头,“兄弟本来不想去的,可是哥哥要去,我这做兄弟的,实在放心不下。” 胡谦点点头。 确实是这个道理,虽说有续头神通在,可是现在的武艺实在不算厉害,对付刘唐、杨雄这样的还好,若是对上那几个厉害的,可实在是胸多吉少。 此后几天,他只在院中和吴月娘几人修炼。 反正吃穿不愁,天一黑也不知道该干啥,不修炼也没地方去。 好在女人也有几个,总不会看着生厌。 上午的时候,他正在院子里和小翠说话,忽见庞春梅领着潘巧云从远处走了过去。 此刻潘巧云已经恢复了不少,虽然穿的衣服远不如从前,身上也没有像样的头面首饰,但那股香气和烈焰一般的红唇仍着实诱人。 他看得心头一动,对小翠道:“去,叫春梅和潘巧云过来,就说老爷有一桩十万火气的事情要和她们商议。” 小翠道:“老爷,这……” 才说了一句,便立即想起什么似的,赶紧匆匆过去了。 没过一会,庞春梅便带着潘巧云一路小跑来到胡谦面前。 胡谦也不多说,便拉着两人到了屋中。 此刻他和庞春梅在内屋,潘巧云站在外面。 不一刻,便听到一阵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好一会之后,庞春梅又道:“巧云,你且进来。” 潘巧云犹豫了一下,缓步走了进去,也不敢抬头去看。 胡谦道:“可愿伺候老爷吗?” 潘巧云一听胡谦的声音,身上就是一抖,看来先前的事情给她造成的阴影着实不小。 她赶紧说道:“奴家愿……愿意……” 庞春梅一把摸到她的头顶,引到床前。 下午的时候,便听说宋江又带人去打祝家庄,因为祝家庄陷阱机关众多,因此又折了许多弟兄。 不过眼看对方兵强马壮,祝家庄老太爷祝朝奉也有些坐不住了,赶紧拉来自己的三个儿子和扈家庄、李家庄商议。 这三个庄子加一块足有一两万人,位置互成犄角,平时一呼百应,易守难攻,若不是碰上梁上,其实很难攻下。 几人商议之后,决定要去请援兵。 一来是请祝家庄枪棒教头栾廷玉的师弟登州兵马提辖孙立,另外一面便是来请阳谷县的官军。 报信人派出之后,几人散去。 祝家庄三兄弟的祝彪拦住扈三娘道:“三娘,这次总该依我了吧。” 扈三娘道:“你若擒了松江,我便是你祝家庄的人。” 祝彪大喜道:“好,一言为定!” 扈三娘又道:“可你若是擒不来呢?” 祝彪哼了一声,“若是擒不来,祝家庄从此之后就听你扈家庄号令!” 两人约定好之后,便各自准备去了。 祝朝奉又道:“晚上加派人手,多布置哨岗,免得梁山贼寇过来劫营。” 此后几天,无论梁山等人如何在城外叫卖,祝家庄只是高挂免战牌。 阳谷县这边,求援的人一到,李达天便把胡谦和武松请了过去。 商议之后,胡谦也没再推辞什么,何况他也是带着目的去的。 于是和武松一起,领着五百兵勇到了祝家庄。 然而等祝朝奉带人迎过来之后,胡谦便立即在他身后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春游时出演调戏吴月娘几人的汉子。 对方也看认出了胡谦,冷哼了一声,笑道:“阳谷县偌大一个县城,怎么就派来这么几个歪瓜裂枣,还有这个矮子,只怕连马都骑不上,也能打仗吗?” 祝朝奉一愣,喝道:“放肆!不得无礼!” 正要让其给胡谦赔罪时,一向脾气火爆,且又极为维护胡谦的武松已经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 两三步撞到祝彪跟前,一拳打了上去。 祝彪以为他和胡谦一般实力,当即伸出拳头打过去。 “砰!” 只听一声巨响,接着便是祝彪“哎呦”一声惨叫,再去看时,只见他虎口破裂,指头上也全是鲜血。 除了胡谦,在场其余人皆是一愣。 祝朝奉赶紧道:“这位大人,且慢动手。” 胡谦也道:“兄弟饶他这一次,咱们是来帮祝家庄的,不是来打祝家庄的。” 武松这才退到胡谦身边。 扈三娘见武松竟然是站在胡谦身后,不由有些吃惊。 趁着这个功夫,胡谦也在打量着这位号称一丈青的巾帼英雄。 见她果然是剑眉星目,一脸英气,不同一般女子。 祝朝奉道:“敢问两位高姓大名?在阳谷县身居何职?” 胡谦道:“我是阳谷县武大郎,乃是天神下凡,天上的太乙救苦明王……” 他的话还未说完,祝朝奉身后的祝彪又是轻轻一哼。 胡谦笑着望了他一眼,“怎么,这位兄弟还是有些不服气吗?” 祝朝奉道:“原来是明王大人,早就听说明王大人神通广大,即便断头,还可再生,实在是让人惊叹。 何况那明王酒和明王皂也是十分奇巧之物,若不是天神下凡,想来是没有这等的手段的。” 胡谦继续道:“这是我的亲生兄弟,打虎武松,现在是阳谷县步军都头。” 其后几人都惊讶地望着武松,脸上满是敬仰之色。 扈三娘道:“打虎武松?就是景阳冈上的打死老虎的大英雄武松吗?” 祝彪道:“三娘不要激动,这年头欺世盗名的人太多,谁知那老虎到底是怎么死的。” 胡谦道:“老太爷,我们是奉命来支援祝家庄的,若是祝家庄是这样的态度,那我们也没有帮忙的必要。” 祝朝奉赶紧赔罪,又朝祝彪喝道:“逆子,若再敢多说一句,就将你关在牢里,再再不许出去半步!” 第357章 就跟着你了 等进到正厅,几人分主客坐下,祝朝奉吩咐人准备酒宴,见武松始终慢胡谦半步,知道他才是这些人的头,便问道:“明王大人是天神一般的人物,如今梁山贼寇前来攻打,不知大人可有什么破敌的良策?” 胡谦道:“俗话说攘外必先安内,祝家庄铁桶一般,如果团结一致,梁山贼寇就是再厉害,也绝对没有办法的。” 祝朝奉几人一愣,对视一眼,疑惑道:“团结一致?大人的意思是?” 胡谦道:“天神已经给了我指示,如果祝家庄被攻破,那必然是因为不够团结,内部出了乱子,所以被才会被人有机可乘。” 祝彪道:“我们祝家庄、扈家庄和李家庄如亲手足一般,怎么说什么不够团结? 如果这里真有外人,那也是你们才是。” 祝朝奉瞪了他一眼,问道:“明王大人可够将话说得明白一些,到底该如何团结一致?” 胡谦道:“三个庄子互为犄角之势,的确是不好攻打,但若这里面出了叛徒,到时候梁山贼寇里应外合,便万劫不复。” 席上众人皆是一愣,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胡谦。 祝朝奉又问道:“大人说的这叛徒到底是谁?” 胡谦看了看一旁的栾廷玉,微笑一下,摇头道:“天神并未告诉具体的情况,所以我也无法说出他是谁。” 栾廷玉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觉得我是叛徒吗?” 胡谦道:“我又没有说你是,你为何如此激动。” 祝龙道:“栾教头在我祝家庄多年,绝不可能是什么叛徒。我看明王大人是不是弄错了。” 这话说的虽是委婉,但是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就觉得胡谦是个只会蒙事情的嫁祸。 武松道:“哼!我哥哥自从得了天神的传授,每次说的事情就没有不准的。 你们若是不信,不妨去打听打听。” 祝朝奉又望向扈三娘,问道:“三娘,你觉得呢?” 可是扈三娘只是望着武松,全程一句话也没说。 听到祝朝奉喊她,这才说道:“老太爷说的对,咱们就依计行事。” 祝彪冷冷道:“三娘,大敌当前,你到底在想什么!” 说完又看了武松一眼,若不是知道打不过,此刻他早就冲上去了。 栾廷玉道:“老太爷明见,这位打虎武松的武艺咱们都见识过了,这是这所谓的明王大人才一到这里,便开始挑拨三个庄子的关系,现在又说我是叛徒,老太爷若是听信他的话,只怕祝家庄再难见到明年的太阳。” 祝朝奉道:“教头休要恼怒,是与不是,咱们且往后看看就知道。” 于是叫人小心守备,又让扈家庄和李家庄各自把庄主的子女捡那年纪小的送来一个,说是要陪祝虎的孩子玩耍。 实际上谁又能看不出来,这分明是留着几个孩子做人质。 若是两个庄子敢乱来,这两个孩子的命就保不住了。 扈家庄和李家庄本来依附在祝家庄身上,时常受到祝家的欺负,如今见被胡谦一句话就挑拨的关系,不由更是心寒。 一夜无事,到天亮时,寨门那边传来消息,宋江大军再次前来挑战。 祝彪对胡谦和武松说道:“正好那宋江来了,也是你们建功的好机会。” 武松道:“那倒是,你们不行人,且看我松的手段。” 到了寨门外,双方摆齐人马,宋江见武松站在人前,先是一愣,随即叫道:“那不是我武松兄弟吗!” 武松也看到马上的宋江,高兴道:“公明哥哥,别来无恙。” 祝朝奉等人见了,立即退了一步,手按在刀上。 “怎么,你们和那宋江认识?” 武松道:“男子汉大丈夫,光明磊落,也没有什么不好说的。 当初我受难时,多亏公明哥哥搭救,才得保全。 不过今天各为其主,说不得只能厮杀一场。” 他虽这样说,但祝家庄几人已经根本不在信任。 再想起昨晚胡谦说的话,便怒道:“好啊!果然是有叛徒,只不过那叛徒不是我们庄子里的人,而是你们俩。” 胡谦道:“我看你们一个个也算是明事理的人,怎么如此心胸狭隘,若我们是什么叛徒,昨晚就动手了,何必等到两军对垒。” 武松气不过,迈步朝前走了两步,大声道:“公明哥哥,今天久别重逢,虽是喜悦万分,但是战场厮杀,各为其主,也是无可奈何,还请公明哥哥见谅。” 宋江道:“兄弟不必如此,若是我真的死在兄弟这样的大英雄手上,也毫无怨言,到时还请兄弟将我尸首送回家乡。” 秦明道:“哥哥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看我擒他!” 他说着便催马冲了过来。 武松不善马战,只提着一柄长刀冲了过去。 斗了不到十个回合,秦明就被武松一刀砍在腿上,坠落马下,又被胡谦架住脖子,将他擒住。 祝朝奉见了,立即大喜道:“拿下!” 旁边立即有十几个小兵冲了过去,将秦明捆了回来。 正要退开时,又有一个声音喊道:“休伤我秦明哥哥!” 随即有个矮小的身影冲了出来。 却原来正是那矮脚虎王英。 只不过他的嗓门虽是响亮,武艺却远远不如武松,只不到五个回合,就被一刀砍在肩膀上。 宋江见了,叹息一声。 武松或许是听到了,刀背一转,一下砸在王英的后背上,竟是一下将他砸得老远。 他本来就要落败了,被这一下砸出,虽是疼痛,却借力跑出好远,竟然又回到自己阵中。 众人皆是一愣。 祝朝奉道:“鸣金收兵!” 随即带着人马退回寨中。 还未等歇息,祝虎便喝道:“武都头刚才那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故意放走王英!” 武松道:“如何叫放走!那王英武艺不弱,要要杀他,哪有那么简单。” 祝彪哼了一声道:“众目睽睽之下,你还想狡辩。 那秦明和王英武艺稀松,就算是我们自己上,也必然可以在十回合之内将他们擒住,你却将那王英放走,分明就是通敌的叛徒! 来人,拿下!” 声音一出,立即有十几个手持枪棒的汉子冲了进来,齐齐将胡谦和武松围在当中。 胡谦道:“这难道就是祝家庄的待客之道? 我兄弟二人帮你们擒住秦明,打伤王英,你们现在却讲矛头对准我们,是何道理?” 祝彪道:“还要狡辩!给我打!” 祝朝奉喝道:“慢着!话说明白也不迟!” 然后又转向胡谦道:“武松明显是故意放走王英,这个大家有目共睹,明王大人走总不会睁着眼睛说瞎话吧。 况且武松与那宋江确实关系不同一般,咱们若不做些防备,只怕到时候被人卖了还不知道呢!” 武松喝道:“我与公明哥哥相识和我帮你们打梁山有什么关系?” 祝彪道:“爹,还要跟他们多说什么!别的不说,首先便要把这个妖言惑众的矮子抓起来!” 祝朝奉道:“不可!他们毕竟是阳谷县的人!” 说着便朝胡谦道:“就委屈明王大人和武都头到厢房歇息,等我们退了梁山贼寇,再送两位回阳谷县,向知县大人当面赔罪,这样对方都好。” 武松道:“你们这些鸟人!真是好不明事理,爷爷就在这里,你们有本事就来抓!” 祝彪早就不耐烦了,又见扈三娘似乎对这武松颇有意思,更是怒火中烧,这时没等祝朝奉下令,便抄刀冲了上去,口中喊道:“都给我上!” 众人一听这话,又见庄子主人已经上了,便也只能硬着头皮冲上去。 谁知祝彪才刚靠近,便被武松一拳打倒在地。 又有许多棍棒朝胡谦打来,胡谦左挡右挡,夺了一根长枪捏在手中,片刻间打伤好几人。 只不过这里毕竟是在祝家庄,随即有源源不断的汉子冲了进来。 外面阳谷县一众官差和衙役见了,也赶紧动手,双方一触即发,打了不可开交。 只不过大家都知道这毕竟和梁山贼寇不同,所以都未下杀手。 扈三娘本来在扈家庄,听到这边喊声声响起,还以为是梁山贼寇冲进来了,等到了近前,赶紧喊道:“不要打了!你们这样打下去是会打死人的!” 她骑马来回冲了几趟,外面的人怕被马撞到,便分在左右两旁,本来就没有深仇大恨,也就不再动手了。 毕竟那棍棒什么的打在身上可是真的疼啊! 外面虽停,里面却并没有停下。 扈三娘带住马,一翻身跳到屋里,喝道:“祝彪!你干什么!快住手!” 说完便挡在武松和胡谦的身前。 祝彪见了,双眼中喷出火来,怒道:“你干什么只叫我停手!为什么不叫他们停手! 你到底是哪一边的!怎么处处都向着他们!” 扈三娘道:“大敌当前,不是内讧的时候!若是再乱下去,便叫敌人有机可乘!到时候三个庄子一起没了,你就高兴了吗!” 祝彪正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 仍是提刀来杀。 扈三娘抽出双刀,猛地一架,又一个扫堂腿,竟轻而易举地破了他的攻势,更是将他打退一旁。 武松见了,赞叹道:“这小娘子好厉害的身手。” 扈三娘回头一笑,“哪里哪里。” 见她笑靥如花,武松顿时愣了一下,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涌上心头。 祝彪见了,更是怒不可遏。 这时栾廷玉不知从哪里冲了过来,悄没声息地窜到胡谦身后,一刀砍了过来。 武松赶紧叫道:“哥哥小心!” 想也不想,直接飞身来挡,正被一刀砍入皮肉,疼得他眉头紧皱,双拳一挥,重重将栾廷玉砸在地上,又一脚飞出,将他手臂踢断。 胡谦见了,赶紧去帮武松,谁知头顶忽地落下一张铁丝结的大王,一下将两人罩住。 祝彪见抓了胡谦两人,恨恨地走了过去,一脚踢在胡谦的脸上,顿时将他踢得口吐鲜血。 “你不是天神下凡吗!你是什么明王大人吗!怎么却被这小小的渔网给抓住了! 我看你狗屁天神!只会招摇撞骗的妖人!” 说着又狠狠踢了几脚。 武松气得满面通红,双手用力,竟是将这铁丝做的渔网扯开一条口子,吓得祝彪连退几步,喝道:“快按住他们!” 一众汉子立即扑了过去,顿时又被武松和胡谦顶着渔网打飞四五人。 又折腾了一会,才终于将他们擒住,捆得结结实实的。 祝彪还想再打,扈三娘立即喝道:“够了!” 祝朝奉也道:“见给他们关在牢里,不要伤害他们,要不然没办法和李大人交代。” 正说着话,外面忽有人道:“太爷,登州提辖孙大人到了。” 祝朝奉赶紧道:“走,跟我去迎接。” 余下汉子将胡谦和武松押走,扈三娘上前对武松道:“都头莫要恼怒,等此事过去,我们一定会登门谢罪。” 武松哼了一声,也不说话。 扈三娘又拿出一瓶药,递给关押的汉子,“这药给武都头用上,三天之内就能好了。” 胡谦撇了撇嘴,无论哪个时代,长得帅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他摇了摇头,被押入牢中关好。 另外一边的秦明见了,不由就是一愣。 等祝家庄的人离开,这才问道:“怎么你们也被抓起来了。” 胡谦和武松谁也没有搭理他。 秦明又道:“那汉子,你是那打虎武松是吧,宋江哥哥经常提起你。” 武松这才转过头,“哥哥如何说的?” “他说你是天下少有的真豪杰!大英雄!” 武松笑道:“哥哥缪赞了。 可惜我身为衙门里的人,注定要和哥哥作对,要不然,真相和哥哥一起痛饮三百回。” 秦明又道:“你们不是帮祝家庄的吗?怎么也被抓了?” 武松道:“那祝家庄的狗贼说我放走了王英,怀疑我和哥哥是奸细,因此用陷阱抓了我们。 否则,就凭他们这些土鸡瓦狗,又怎能困得住我武松。” 秦明道:“兄弟真是好汉子!秦明佩服!要是能出去,一定和兄弟痛饮一番。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去。” 胡谦哼了一声道:“快了,就今明两天了。” 秦明这才看向胡谦,问道:“你就是那妖……明王武大郎吧。 抓走公孙胜和刘唐的人就是你。” 胡谦笑道:“想不到我在梁山也有一定的知名度。” 秦明道:“没错,梁山好汉个个都想活剐了你。” 后见武松看过来,这才没有继续说下去。 胡谦道:“你且说说,你们为何要杀我?” “那还用问,自然是因为你捉了公孙胜,又擒了我们刘唐兄弟。” 胡谦道:“我在家中好好的,那公孙胜联合他师兄孙乾设台斗法,想要借官府的手来杀我! 难道我就活该被他们杀了吗? 我与公孙胜有什么仇怨? 只需他杀我,不许我还手?” 秦明一愣,立即哑口无言。 胡谦又道:“那刘唐来寻我报仇,我本来已经放他离开,可是他一心要杀我,这才被擒住,也能怨我? 如果你们梁山中人个个想要杀我,那就只能说明,你们都只不过是一群是非不分的蠢蛋罢了。 只需你们吃喝杀人,却不许我们升斗小民反抗,当真是对得起这好汉二字!” 秦明道:“你说的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词,如何能让人相信!” 胡谦道:“所以公孙胜和刘唐或者你们其他兄弟的话就不是一面之词了,你又是如何断定他们说的就是真的?” “那是我们自家兄弟,难道还能骗我不成?” 胡谦哈哈大笑,“秦明,我来问你,你是怎么上的梁山?” 秦明一呆,忽地想到了什么,脸上一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你去攻打宋江,被人擒住,又说留你吃酒,实际上假扮成你的模样在城外残杀许多无辜百姓。 这样算不算是骗你?” 秦明一声不吭。 胡谦道:“那宋江等人可不就是你的生死兄弟吗?他们为什么要骗你呢?” 秦明低着头,干脆又背过身去。 胡谦则是继续说道:“可惜这世道不是谁的道理真,谁就能获胜,要不然你们梁山等人早就被那些被你们无辜杀害的人给宰了,或者说…… 一个个活剐了,哈哈哈……” 武松听了半晌,赞叹道:“哥哥说的句句在理,何况这许多事情,兄弟也是亲身经历。” 他见秦明像是斗败的公鸡,也对他失去了兴趣。 第二天的时候,祝家庄果然是好酒好肉地伺候着。 武松问了自己带来的那几百人,得知他们早被打发回去了,不由松了口气。 等到下午的时候,牢门打开,又有两个汉子被抓了进来。 秦明一见,立即叫道:“杨雄兄弟、石秀兄弟,怎么你们也被抓进来了。” 杨雄先是一愣,正要说话,忽见不远处的胡谦和武松,随即又使了个颜色。 石秀见了武松和胡谦,大笑道:“真是苍天有眼,想不到你们俩也被抓进来,这就是你们助纣为虐的下场!” 杨雄又道:“哼!武大人,你抓了公孙胜和刘唐,何时将他们还回来。” 胡谦已经懒得解释什么,只是看着秦明。 秦明听到杨雄的话,又见胡谦望着他,便岔开话题道:“这两人和松江哥哥有旧,咱们不要杀他,等破了祝家庄,正好用他们去换公孙胜和刘唐。” 杨雄道:“只怕那知县不肯换啊?” 石秀道:“若是不肯,直接杀了他们就是,然后再冲进阳谷县,宰了那知县一家,也好为公孙大哥和刘唐哥哥出气!” 武松笑道:“你们好大的口气,岂不知自己现在还在牢中。” 石秀道:“这你可就管不着了,梁山好汉哪里能这么轻易被困住……” 他正要再说,胡谦笑道:“兄弟不必吃惊,这几人就是我先前所说的内应了……” 杨雄和石秀皆是一惊,万万没想到胡谦竟然一语就道破他们的秘密。 本来,按照宋江的计划。 先是收服病尉迟孙立,然后再让他带兵过来,假意驰援祝家庄。 两军交战时,孙立擒住杨雄和石秀,免得祝家庄怀疑。 等将两人送进来之后,再联合先前就在牢里的解珍解宝兄弟,和孙立兄弟孙孙新、顾大嫂几人为内应。 里应外合之下,打开寨门放梁山等人进来,这才一举破了祝家庄。 然而杨雄两人自到牢里之后,根本一句多余的都没提,此刻见胡谦一句说破,不由惊得魂不附体。 若是被祝家庄等人知道,那里面这些做内应的人就全部得死,外面一直等着的宋江等人说不得也会遭到埋伏,一切可就全完了。 胡谦见他二人紧张得说不出话来,又笑道:“不用担心,你们打祝家庄是你们的事情,祝家庄既然这样对我,就被灭了,也是死不足惜。” 杨雄两人这才松了口气。 秦明在一旁听了半晌,见胡谦信口胡说,本来还以为又是妖言惑众,但一见杨雄两人表情,心中就明白过来——他说的全是真的。 再去看胡谦时,心中满是敬畏。 难道他真是天神下凡不成!要不然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事情,又如何能未卜先知,就连宋江哥哥的计划都被他知晓了。 沉默之中,转眼到了晚上。 忽见外面几声闷响,接着便有一个两个手持刀刃的人走了进来。 守在牢里的汉子见了,笑道:“顾大嫂,孙大人,你们……” 然而话还未说完,便被两人一刀一个,直接穿了个透心凉。 杨雄石秀见了,立即站起身来。 那两人便搜了钥匙,将牢门打开,放出杨雄石秀和秦明,又到里面救出解珍解宝兄弟。 “宋江哥哥已经带着大军到了寨门,快去打开城门,迎他们进来。” 几人慌忙捡起地上刀枪冲了出去,秦明倒是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走过来将胡谦和武松的牢门也一并打开。 “两位好汉!各自保重!” 说完也冲了出去。 武松道:“这秦明倒是一条好汉!” 胡谦道:“不必多说,快走吧。” 等冲出牢门的时候,外面已经大火弥漫,到处都是喊杀的声音,黑夜中又分不清东西南北,两人根本不知道哪个是梁山的,哪个是祝家庄的人。 看了看方向,胡谦道:“快走吧,再晚些那梁山的人冲过来,咱们就难走了。” 才冲了不远,忽听不远处一个声音道:“祝彪!哪里走!” 又有一个声音道:“不要杀了我的小娘子!” 胡谦两人追过去,就见一个两伙人在院中厮杀。 其中祝彪、扈成和扈三娘被围在当中,外面则是梁山的李逵、王英、秦明、杨雄、石秀等人。 扈成眼见走不掉,便说:“小妹,你快走!这里我们顶着!” 王英嘿嘿笑道:“小娘子是肯定走不掉了,快跟我回去做个压寨夫人吧。” 扈三娘喝道:“无耻狗贼!拿命来!” 扈成道:“小妹不要!” 然而还哪里能喊得住,扈三娘这一冲,双方立即打在一团。 王英有心护住扈三娘,便隔开想要过来支援的杨雄和石秀,叫道:“你们去帮李逵,我一个人对付小娘子就行。” 祝彪道:“今天就是死,也要拉上这些贼人垫背!” 说着便作势冲杀,扈成赶紧跟着冲过去。 谁知祝彪虚晃一枪,竟是掉头就走。 扈成被闪在前面,一下被秦明和李逵砸倒,顿时被砍掉一条胳膊。 李逵又道:“祝彪哪里走!” 说完便追了出去。 秦明道:“兄弟不要犯险!我来助你!” 院中扈成已经基本没了战斗力,被石秀和杨雄围着,又见王英缠住扈三娘,不由喊道:“小妹,快走!别打了!” 扈三娘听了,立即战退王英,回头护在扈成身前。 石秀见了,提刀就来砍。 扈三娘双拳难敌四手,眼见就要死在乱刀之下。 便在这时,胡谦和武松跳了进来,架住杨雄和石秀,然后一脚踢飞王英。 扈成见了,情知自己活不成了,便望着武松道:“兄弟救我妹子一命,我这当兄长的便做主将她许配给你了。” 王英怒道:“那是我的小娘子!” 飞身一刀将扈成脑袋砍掉。 扈三娘见了,惨呼一声,“哥!” 还要拼杀时,被武松死死拉住。 胡谦见她挣扎不断,便一个手刀将她敲晕过去。 “诸位也听见了,这女人现在是我家兄弟的未婚妻,若是还要厮杀,便别怪我兄弟不留情面了。” 杨雄和石秀对视一眼,早知道这武松武艺极为厉害,自己两人根本不是对手,何况再加上一个胡谦。 退一步说,先前在牢里,若时胡谦有意揭穿,他们也根本打不下祝家庄来。 所以点点头道:“趁着没人过来,你们赶紧走吧!” 王英道:“想走!问问我手中的大刀!” 然而才刚扑过来,就被胡谦一拳打得摔在地上。 疼得他哇哇大叫,怒道:“你们俩为什么不帮我啊!” 杨雄道:“详细情况等会再和你说,现在赶紧帮兄弟们杀了祝家庄的人!” 王英仍是不肯罢休,然而抬头一看,院子里早已没了胡谦三人的踪迹,不由气得大骂不止。 不提梁山等人如何在祝家庄烧杀抢掠,单说胡谦三人一路夜行,天亮之时租了一辆马车,这才回到阳谷县。 先回来的衙役已经把事情原原本本和知县李达天说了,所以李达天虽然心中非常可惜,却也不会把事情怪罪胡谦两人。 何况这里面登州孙立已经叛变,所以就更没有胡谦两人的事情。 而且对垒之时,武松还生擒一人,打伤一人,祝家庄自己容不下人,这才导致灭亡,和阳谷县没有任何关系。 胡谦又和李达天说,梁山取了祝家庄之后,实力大增,这边必须小心谨慎,暂时不要与之为敌,可以将此事上奏上去,提醒朝廷警惕。 若是梁山之后真的成了朝廷心腹大患,那大人此刻的提醒就显得十分珍贵了。 李达天连声称是,自己回去准备上奏。 胡谦和武松回到家中,将扈三娘交给李瓶儿几人换了衣服,又给她洗漱一番,正折腾时,她忽地醒了。 见了李瓶儿几人,立即吓了一跳,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李瓶儿道:“这是阳谷县,你现在在我家老爷这里。” “你家老爷是谁?” “自然是明王大人。” 扈三娘愣了一下,这才渐渐回忆起昨晚的事情。 一想到自己的哥哥惨死,家人下落不知,她立即胡乱裹上衣服冲了出去。 此刻胡谦正在院中给武松上药,见她出来,随即就是一愣。 果然是又美又飒,和李瓶儿几人全然不同的美色。 武松也是一呆,竟忘了后背的疼痛。 扈三娘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问道:“祝家庄现在怎么样了?” 武松望向胡谦,后者淡淡道:“还能怎么样?结果你应该猜得到。” “我哥哥、我爹爹他们呢?” 胡谦道:“暂时还没有消息传过来,不过你哥哥必然是被杀了,至于你的家人,多半是凶多吉少,要知道那梁山贼寇可不是什么善类。” 扈三娘顿时就急了,四处望了望,喝道:“我的刀呢!我要杀过去!” 武松道:“对方有上万军马,你一个人去岂不是送死!” 扈三娘只是不听,一边骂着,一边哭,一边找自己的刀。 胡谦喝道:“都别拦着她!让她去!” 武松愣了一下,轻声道:“哥哥这是……” 先前拦在扈三娘前面的李瓶儿几人立即闪开。 胡谦哼了一声道:“去吧,你的兵器就在那屋里,拿着去送死吧。 你以为自己是哪根葱!竟敢如此放肆!” 扈三娘一愣,一时不明白胡谦是什么意思,喝道:“你这矮子!胡说什么!” 胡谦道:“就凭你一人,到了祝家庄便会有两种结果。 第一,你被人抓上山去,任人凌辱,贞洁不保,沦为那些贼寇的玩物。 第二,你与他们拼到最后,被围困住,自杀而死。 两条路自己选好了。” 扈三娘一听,稍微冷静下来,又想到先前那王英色眯眯的样子,不由心头一阵后怕。 就连祝家三兄弟和栾廷玉都不能阻止宋江等人,自己一人去,只怕便也只能是这两种结果了。 胡谦继续道:“等到那时,你家爹爹,你哥哥,在九泉之下见了,该是多么气愤! 明明你活着还可以找机会报仇,结果你一心去送死,最后扈家人一个不剩,变成绝户了,啧啧……” 听到这里,扈三娘紧绷的身体已经软了下来,泪流面面,哭道:“爹爹,哥哥……” 胡谦继续道:“虽然你现在可能不想听,但是我有一件事必须得提醒你,你哥哥扈成临死的时候可是说了,如果我兄弟将你救出,你就得嫁给他。 这可是你哥哥临终遗言,我兄弟已经做到,你该不会不守信诺吧。 到时候你哥哥泉下有知,只怕也不能瞑目。” 扈三娘本来也对武松有好感,毕竟又有哪个女人能拒绝一个三拳打死老虎的生猛汉子呢。 何况武松一表身材、相貌堂堂,又在县衙当差,看胡谦住的这个院子,便知道家里不缺金银。 只不过,她生来就十分倔强,之前没见到武松时,也对祝彪有些好感,却还非要和祝彪打赌,让其擒住宋江。 两军对垒之时,祝彪险些被秦明所杀,她又冲出去救。 可见是个有主见的。 现在听胡谦以扈成的遗愿说事,下意识地气道:“那是你们约定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胡谦道:“俗话说长兄如父。 扈成你是兄长,我是武松的兄长,两家父母兄长定下来的事情,便是铁上钉钉,怎么说和你没有关系。” 武松道:“哥哥,她不愿意也就算了……” 扈三娘一听这话,身体一顿,立即就要说话,不过还是强忍住了。 胡谦道:“不行!必须得成亲。” 说着又看向扈三娘,“我给你三天的时间收拾心情,三天之后,拜堂成亲。” 扈三娘道:“哼!我自己的事情,凭什么由你来做主!” 胡谦也不多说,直接跳将过来,一拳打向她的面门。 她早就憋了一肚子气,此刻也不留手,闪身躲过,猛地一脚踢向胡腰腹。 不过胡谦的速度不慢,一下闪了过去。 右拳一身,便扯住了她的肩膀,再一用力,竟然将她整个摔了出去。 好在她的武艺也是不弱的,空中调整重心,稳稳落下。 只不过这一下之后,便再也不敢小看胡谦。 胡谦也没想到这扈三娘的实力竟然好似比刘唐也没差多少。 当下使出十分手段,再斗三个回合之后,便抓住破绽,一拳打在她的胸口。 她哎呦一声,面露痛苦之色,一时再难靠近了。 武松连忙说道:“哥哥,别伤了她。” 胡谦道:“怎么,这就心疼了。” 扈三娘缓了一下,倔劲又上来了,猛地朝胡谦后背攻来。 胡谦早有防备,一下将她擒住,又让庞春梅拿来绳子,将她捆了起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完便扯住绳子,将她关在一侧的厢房中。 扈三娘仍旧不服,骂道:“你这矮子,有本事放开我再打!” 胡谦也不理会,栓好之后,又回到院中。 武松道:“哥哥,她毕竟是女儿家,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合适。” 胡谦笑道:“先前是谁说的,绝不会娶一个母夜叉,怎么现在变卦了?” 武松嘿嘿一笑,“先前我也没见过她,她的武艺又好,人也十分……漂亮,我真是挺喜欢的。 所以……能不能放开她,我和她好好说说。” 胡谦摇了摇头,“兄弟虽是练得一身好武艺,就连景阳冈上的大虫都不是吃不住你三拳,但是你对女儿家的心思却是一点都不了解。” 武松疑惑地坐在石凳上,像是聆听教诲的学童,“哥哥的意思是?” “这扈三娘性格最倔,若是好言好语和她说,她即便心里愿意,嘴里也肯定不会答应,面上还会给你难看。 所以对付这样的女人,便必须得来硬的。 让她觉得都是别人逼迫我做的,我也没有办法,只能这样了。 等好事一成,她对你就百依百顺了。” 武松恍然大悟,连连赞叹道:“兄弟一切全凭哥哥做主了!” 这个倒也不是胡谦信口胡扯。 只不过这扈三娘的确就是这样的性格。 原着中除了扈成,她全家被李逵杀死,自己又被林冲擒住,按理说对梁山、对宋江应该是恨之入骨才是。 可最后宋江将她许配给又矮又丑又好色的矮脚虎王英,她竟然也没啥反抗。 最后在征战方腊的时候,见王英有难,她还飞身去救,结果双双战死。 你说她脑子有问题吧,好像也没有,说不得便是这种性格。 果然,扈三娘被关进屋中,一开始还叫骂不止,不到一个时辰,便没有声音了。 胡谦本来让柳儿和小云看着她,但是武松不甚放心,便亲自守在门口。 但凡柳儿和小玉送饭食和衣服,他总是亲自检查一下,然后才让两人送进去。 胡谦见了,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然后关起房门,将吴月娘、李瓶儿、孟玉楼、孙雪娥、庞春梅拉到跟前,将之前没做的功课一并做了。 到了第三天,胡谦使玳安遍送请柬。 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全都送到,即使没送到,众人一听是明王大人的弟弟结婚,便都一窝蜂地来了。 其中张都监和李知县等人自然是不在话下。 成亲当天,吴月娘几人早早地给扈三娘化妆,换了大红的衣服,又将她好好梳洗打扮一场。 虽说仍没解开绳子,但以她的战斗力,若是真要拼命,吴月娘几人又怎么了能拦得住她。 然而她全程只是静静地坐着,任由吴月娘几人将她打扮成美艳无双的新娘。 等宾客到齐,胡谦走了进来,将一碗酒放在桌上,说道:“这是我专门配的毒药,你今天若是老老实实的,就给你解药,留你性命去给你家人报仇,若是闹起来,只有死无葬身之地。” 说着使了一个眼神,吴月娘一愣,还没明白,庞春梅赶紧端起来,捏住扈三娘的嘴,给她灌了下去。 她什么话也没说。 胡谦这才又让李瓶儿几人解开她的绳子。 眼看吉时已到,穿戴一新的武松和面无表情的扈三娘一起拜了天地,又拜了坐在上方的胡谦。 武松道:“哥哥,小弟能有今日,全凭哥哥。” 说完又拉着扈三娘给胡谦叩头,扈三娘身体僵硬,看起来极是不情愿。 胡谦心头一酸,忽地想起自己的儿子来,立即流出泪来,站了起来。 众人见他一直没有说话,便呼啦跪倒一片,口中喊道: “明王大人!” “天神下凡!” “惩恶扬善!” 屋里屋外众人都是见惯了的,一点也没有觉得意外。 倒是一直没有表情地扈三娘忽地一惊,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些跪在地上、脸上全是虔诚之色的人。 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先前僵硬的腰忽地就躬了下来,对着胡谦不断叩头,眼中流出来,脑中全是惨死的爹娘兄长模样。 第358章 崩坏 洞房花烛之后,武松本来想把扈三娘领到紫石街那边,但是扈三娘不知是想到了什么,非要留在胡谦这边。 胡谦便把西院,也就是之前花子虚的宅子留给武松,他和几个小妾到东院去了。 想来也而只有一墙之隔,来往也十分方便。 比起花子虚的宅子,西门庆这边要大上不少。 毕竟他的家底可比花子虚厚实多了。 武松想到之后可以经常和胡谦一起喝酒,正好梁山那边时不时就来找麻烦,所以就同意下来。 胡谦又把小玉和留下来伺候扈三娘,然后又留了做饭洗衣服的粗使婆子。 武松一番感谢,不再话下。 其实这些事,随便找个牙行就可以办了,只不过武松一向喜欢舞枪弄棒,加上最近新婚燕尔,哪里还得上其他。 停了一天,武松忽地让胡谦过去喝酒,菜还没上两个,他已经三大碗喝了下去。 “哥哥,你是不是给三娘喝了什么毒药?” 胡谦哈哈一笑,“这才几天,她就和你一条心了,竟把这件事也告诉你了。” 武松道:“哥哥不要说笑,这毒药不解,可是会死人的。” 胡谦道:“兄弟还是如此天真,我怎么可能会给她下毒,那只不过糖水罢了。” “糖水?” “没错,你也知道,扈三娘外表刚强,内心就不一定了,若要她说服自己不捣乱,便需给她一个理由。 她既喝了所谓的‘毒酒’,便会告诉自己,已经喝了毒酒了,不乖乖照做会死的。 说到底,她只是需要一个安慰自己的理由罢了。” 武松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还是哥哥厉害,兄弟再敬哥哥一碗。” 胡谦忽地好奇道:“如何,洞房之后,她可还嚷嚷着要去报仇吗?” “倒是没有,那天之后,她变了个人似的,对我温柔体贴,还说让我多帮助哥哥。” 胡谦一愣,“她真是这么说的?”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倒是没有什么问题。” 胡谦摇了摇头,“她刚失去家人,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她。” 武松拍着胸口道:“哥哥放心,我喜欢她还来不及呢。” “我倒是看不出来,你最喜欢她哪一点?” “这还用问,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不喜欢。 当然是武艺好了,当天晚上我说要试试她的武艺,于是又打了一架。 只不过她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胡谦:“……” 也许这扈三娘真的和武松是天生一对,基本上胡谦每次去,两人都在院子里对打——下狠手的那种。 有时扈三娘被打得胳膊青一块紫一块,有时武松也被她挠破了脸。 胡谦看得啧啧称奇。 这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武松有时也会让胡谦下场,两人各自用上七八分本事。 一开始胡谦只有招架的份,每次不是力量不够,便是速度不够,十分窝火。 好在家里还有几个现成的发泄对象,每次在这边被打,回去便去找那几人算账,打得她们哭爹喊娘。 一段时间之后,便可渐渐还手,最后两人拼上全力,胡谦也只可撑过一百招。 看得扈三娘啧啧称奇,双眼冒出光来。 于是问道:“大伯果然是天神下凡,先前看那些百姓都虔诚跪你,这却是为什么?” 胡谦还未说话,武松便把事情解释了一遍。 听到胡谦竟然可以断头重续,她再次瞪大眼睛,“这也太过骇人,到底是不是真的?” 武松道:“当然是真的,不信你可以问问,阳谷县哪一个人不知道!” 由此她的目光更加坚定,再看胡谦时,眼中满是莫名的神采。 胡谦和武松都没注意到。 一家人吃了午饭,胡谦、武松、吴月娘三人正在说话,小玉从外面进来,“老爷,娘子去街上了。” 武松奇怪道:“说是干什么了?” “说是去看看咱家的铺子,奴家要跟家,她不让。” 胡谦摆手道:“不用担心,她现在已经不会做傻事了。” 若是没嫁给武松,这扈三娘还说不准会做什么事情,但既然已经是武松的人了,她便会死心塌地。 这就是扈三娘。 果然,过了一会,郓哥忽地来了。 见到胡谦,说道:“老爷,扈娘子在酒馆呢。” “她去就去了,有什么关系?” “可是她逢人就说老爷是天神下凡,又给许多乞丐发钱,让大家跟着老爷干事业。” “嗯?” 胡谦和武松对视一眼,皆是有些奇怪。 武松问道:“哥哥,三娘她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 胡谦摇了摇头,“看来,她是找到了报仇的方法了。” “什么方法?” 胡谦叹了口气,“你先去寻她回来吧,免得给知县那边盯上。” 傍晚的时候,武松和扈三娘回来了,后面还跟着十几个乞丐。 胡谦没奈何,只得拿出三十个大钱分给他们,让他散了。 等进到屋中,胡谦、武松和扈三娘各自坐好。 “三娘,你可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当然知道。” 武松道:“哥哥,你们能不能不要打哑谜,有话难道还要瞒着我不成?” 胡谦道:“三娘,你自己说吧。” 扈三娘道:“我要找梁山报仇!” 武松问道:“这个是自然的,可是人家几万兵马,咱们只有三个人,怎么报仇?” 扈三娘心中一暖,知道武松现在已经是站在他这边的了。 然后她又看向胡谦,“大伯是天神下凡,在这阳谷县可以说一呼百应,若是趁机反了,难道还怕没有人跟随吗?” 武松听得目瞪口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到时候咱们占了这阳谷县,再广罗天下英雄好汉,不断扩大势力,还怕对付不了一个小小的梁山吗?” 胡谦听得连连点头,“听了没有,你家娘子已经把我的路给规划好了,只等着我往下跳了。” 武松道:“娘子,这样恐怕不行吧。” “怎么不行,咱们现在人也有,银子也有,再加上咱们三人的武艺,难道还怕闯不出来吗!” 胡谦摇了摇头,“你想得未免也太简单了。” “哪里简单了,难道梁山的人不是这样起来的?” “梁山的确是这样,只不过宋江和晁盖的名气远远高过我。 或者就目前来说,只高过我的。 我的名声最多就在这阳谷县,而宋江号称山东呼保义,现在我不如他。 况且这阳谷县内能有多少英雄好汉,能有多少有武艺高强的。 就算你把所有的百姓、所有的乞丐都拉拢来,他们也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吧。 关键时刻非但不能成事,反而会坏事。” 扈三娘沉默不语。 胡谦又继续说道:“现在大宋朝气数未尽,官兵的实力远比梁山、田虎、方腊之辈要厉害得多。 时机未到就贸然行事,到时候下场会特别惨。” “你怎么知道时机未到?” 胡谦哼了一声,“你忘了我是天神下凡。” “到底时机什么时候到呢?” 胡谦站起身来,深吸一口气,又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天空,“三五年之内,大宋会经历一场浩劫。 到时便是机会。 只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只想让更多的人信我,却并未打算揭竿而起,那样的话……会死很多人的。” 扈三娘哼了一声道:“你说的这三五年是从何得知?” 胡谦道:“梁山打了祝家庄之后,实力大增,必然会惹来更大的麻烦,到时他们的心思就是打家劫舍那么简单了。 何况那宋江之辈自私自利,愚忠不可救药,到时说不定会被朝廷招安,成为他们的鹰犬,用以剿灭田虎、方腊之辈。” “他们既然都做得,大伯为何不趁机而起。” 武松瞪了她一眼,“不要如此无礼。” 胡谦道:“这一点我还未想好。 如果你想帮我拉拢势力,借此找宋江等人报仇,劝你还是三思而后行。” 武松道:“对,咱们只要活着,就不怕报不了丑,那宋江总有落单的时候。” 胡谦一愣,先前这武松还想着要找宋江报恩,这才刚成了亲,就把宋江忘得干干净净。 不过这样确实也是他把扈三娘许给武松的目的所在。 扈三娘道:“还请大伯好好考虑一下,若是报不了仇,三娘死了都不会瞑目。” 胡谦道:“我会考虑的。” 正说话时,忽有一个衙役过来,说是知县请武松过去喝酒。 胡谦点了点头,“看来白天的事情还引起了官府的察觉。” 武松道:“哥哥的意思是……” “三娘在县城明目张胆地煽动百姓,那李达天肯定要过问一下。 不要紧,你只需强调我是天神下凡,三娘是想让更多的人来信我,其他的人什么也不要说。” 武松去了之后,胡谦也离开院子,正要走时,扈三娘又问道:“若是我跪下求你,你会答应吗?” 胡谦道:“若要报仇,现在先别想那么多,先练好你的武艺才是根本。 否则,那宋江时时刻刻有李逵保护着,你连他都打不过,给你机会你也不中用。” 扈三娘自此更加刻苦练武。 回到东院,孙雪娥让厨下准备了可口的饭菜。 他刚坐下,就有柳儿和潘巧云服侍着吃菜喝酒。 及至晚上,又是好一番闹腾。 翌日,武松回来说,“正如哥哥所料,李达天问的就是这件事情。” 胡谦道:“无妨,他现在已经不敢把咱们怎么样。” 闲了两天,门口忽地来了一个算命先生,走到胡谦门口便不走了,高声喊道:“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栽,算命摸骨不虚言,天神也不如也。 玳安本来想把他轰走。 胡谦哼了一声,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于是将算命先生和他的小童请进院子。 胡谦一见那先生面向,心中便有了几分猜测。 而那先生见了胡谦,连连称奇道:“大官人面相奇特,骨骼异于常人,非是人间百姓啊。” 胡谦道:“先生好眼力,敢问先生来自哪里?” “贫道祖籍江州,现在云游四海。” 胡谦道:“我也来帮先生看看。” 说完装模作样地看了几眼,笑道:“我看先生五行水大,想必是来自有水的地方。” 那先生和道童立即就是一愣。 “大官人继续说说看。” 胡谦见他如此反应,心中已经有了底气,说道:“有水又有山,是也不是。” 道童想了想,脱口道:“你怎么知道的?” 先生赶紧拦住他,开口笑道:“人人都说阳谷武老爷是天神下凡,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佩服万分。” 胡谦道:“我与你家素来只有仇,没有恩,不知你今天来是什么意思?” “大官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能不能换个安静的地方。” 于是胡谦将他二人进到一个僻静的屋子,又让玳安在院子里看着,暂时谁也不许出入。 “先生,现在可以说了吧。” “大官人休怪,事关重大,在下不得不谨慎些。” 见四处五人,他又让小童在门口守着,然后才小声道:“实不相瞒,在下是梁山吴用。” 胡谦道:“这个我也猜到。” 吴用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这是宋江哥哥亲笔书信,还请大官人一看。” 胡谦直接用匕首挑开看了,停了一会道:“宋江想要让上梁山入伙?” “不错,以大官人的能力和财力,只要加入梁山,公明哥哥说是愿意将头把交椅让给大官人。” 胡谦摇了摇头,“抱歉,我不会去的。” “为什么?” “宋江此人不足以共事,你们这班英雄好汉,之后也必然会死在他的手上。” 吴用道:“大官人不用诋毁。 其实此去梁山对大官人只有利而无害处,我若是大官人,必然早就去了。” “你可以说说看。” “首先,你家兄弟武松和我家公明哥哥有旧,若是去了,众好汉团聚一处,有酒一起喝,有肉一起吃,大秤分金银,岂不快活。 第二,大官人既然说要惩恶扬善,正好和梁山替天行道不谋而合,若是合聚一处,岂不是好。 至于这第三嘛…… 我想事关大官人自己的利益,大官人便不得不去了。” 胡谦一愣,“我的利益?” “没错。”吴用笑道:“传言大官人即便被砍了头,可以再次长上,即便不论是真是假,但是大官人利用自己是天神下凡的说法,着实吸引了很多追随者。”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如今朝廷腐朽,皇上昏庸,每每大肆搜刮花鸟奇石从南方运到东京,百姓身受其害,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多人造反。” “所以呢?” “乱世之中,若是有人追随,就有许多可能,那方腊便是因此创立教派,扩大队伍,终于占了杭州城。 难道大人不是这样吗?” 胡谦不由对这吴用高看一眼,赞叹道:“果然不愧是智多星。 不过我要说不是这个目的呢?” “是与不是,大官人自己最清楚,不需要说与别人知道,梁山的意思是,如果大官人是这个想法,不如与我们合为一处,毕竟一个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有梁山这许多弟兄帮忙,何愁大事不成。” 胡谦摇了摇头,“宋江有没有和你说过梁山兄弟的出路问题?” “倒是提过,大官人的意思是?” “梁山一天比一天壮大,终究有一天引得朝廷派兵攻打,到时候即便你们人多势众,又如何能比朝廷还要多,朝廷若是把梁山围住,你们断了补给,只怕不战就败。 所以我猜想,宋江跟你说的一定是招安吧。” 吴用沉默不语。 “到了那时,有的想要招安,有的只想占山为王逍遥快活……” 吴用仍是没由说话。 不过他心中也似明镜一般,那时说不得便是脸上分裂的转折点。 于是他点点头,“大官人的话在下会谨记在心,不过也请大官人知道,如果大官人想要以天神下凡的名头收买人心,多半会引起朝廷的猜忌,说不定还会惹祸上身。 另外,如果只有虚名,而没有任何实际好处,那些百姓真的会依附你吗? 人,总归是先要活着,然后才能想别的问题。 如果都活不下去了,还会再信你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吗?” 这次轮到胡谦无言了。 吴用见了,继续说道:“此次前来,一是说这件事,另外还要谢谢大官人在祝家庄监牢时,没有拆穿我等的计谋,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那祝家庄是咎由自取,其实也怨不得别人。” “另外一件事,还要请大官人帮忙。” “你说说看。” “公孙胜和刘唐是我等结义兄弟,不能不救,所以……” “让我为内应?” “这个倒是不需要,只是在我们动手之时,还请大官人和武松兄弟不要出手便可。” 胡谦道:“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这里有百两黄金送上,事成之后,再有百两黄金。 另外,大官人可趁机将百姓收拢一处,我们梁山人马只与官府的人厮杀,不伤大官人庇护的百姓,这样以来,大官人又可收买人心了。” 胡谦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约莫就是在这几天。” “就不怕我告发你们?” “大官人既然在祝家庄牢中都不曾把我们的计划说破,此刻就更不会了,更何况宋江哥哥一直把武松当成亲兄弟一样,想来武都头也不会看着宋江哥哥被抓。” 胡谦点了点头,“这个我可以答应,但是千万注意,若是你们伤了我庇护的百姓,那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其实也不是胡谦对这些百姓有多深的感情,主要是信仰来源。 毕竟说好了信我可得平安永生,结果还是被梁山等人杀了,威信扫地,以后还有谁会再信。 吴用直接点了点头,“这个大官人放心,我一定会禀告宋江哥哥,好好约束他们。” 两人又合计了一会,没过一会,又有几个车夫进来,抬进来一个箱子。 之后,吴用等人就告辞离开。 及至晚上,胡谦将事情和武松说了,本来没打算告诉扈三娘,免得她乱来,但是若是不告诉她,她恐怕更会乱来。 于是还是将他二人叫到房中,问问他们的意思。 武松道:“他个什么公孙胜和刘唐留着也没用,他们想要就给他们便是,反正又不需要我们动手。 只不过那公孙胜曾经和孙乾一起谋杀哥哥,等我回去再请他吃一顿棒子,出出这口恶气。” 胡谦摆手道:“这就不必了,人家已经一百两黄金买一个,已经算是不错的价格了。” 扈三娘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冷冷道:“大伯既然不愿和梁山同流合污,为何还要收他们的金子,帮他们救人!” 胡谦道:“古语有云,若要人灭亡,必先使他疯狂。 梁山之前还都只是小打小闹,若是敢来攻县城,势必会引起朝廷的注意,到了那时,他们便离死不远了。” 说完又望着扈三娘道:“到时候三娘还怕没有报仇的机会吗?” 扈三娘点点头,又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还请大伯吩咐!” 胡谦道:“梁山想要做什么,任由他们去做,到时兄弟切记不要在衙门前,免得被到时候出手也不是,不出手也不是,我会已经和吴用商量过,到时会让杨雄和石秀假意围住你,你三人寻个角落假意厮杀,只需让那些官差看到你即可。 至于三娘,等到他们进城,你便到处呼喊,告诉别人我在天下酒楼门口做法,让他们前来避难就可。 我已经和吴用说定了,这个地方他们不会来的,其他地方就不好了。” 扈三娘道:“我可以趁机杀几个狗贼泄恨吗?” 胡谦瞪着她道:“但凡成大事的人,必须要隐忍,你此刻若是杀了他们,不但咱们的大事不成,让他们对咱们有了防备,之后再想悄悄动手,便是不可能的了。 况且,杀你全家的是李逵几人,你杀几个小喽啰又什么用。” 扈三娘坚定地点了点头,“只要能报仇,三娘全凭大伯做主!” 说完看了看武松,又道:“怎么?官人不愿帮我吗?” 武松道:“咱们是一家人,你的仇就是我的仇。” 胡谦又嘱咐道:“千万不要意气用事。” 两天后的一个夜里,忽见外面喊声阵阵,胡谦出门看时,就听有人喊道“梁山贼寇杀进来了。” 估计他们还是用他们对付祝家庄的那一套老办法——找人作为内应开城门,然后大队人马冲进来。 都监和李达天慌忙阻止防守,可是一众衙役哪里是梁山这些猛人的对手,又因为毫无组织,一冲就散,一时间四散而逃。 李达天和都监一见,赶紧卷了金银财宝,连自己妻女都不要了,慌忙从另外一个方向逃出城去。 谁知吴用早就算到了这一招,在每个城门都埋伏了一二百人,见有人冲出来,便立即擒住。 李达天和都监等人竟是一个也没能逃脱。 武松本来也在家中,见到火起,便赶紧去了衙门,才到半路,就被杨雄、石秀拦下,几个人像模像样地打着。 胡谦则是吩咐玳安等一众小厮,紧闭房门,不许出去。 实际上即便他不说,玳安等等人又哪里有这个胆子出门。 而他则是带着扈三娘直奔天下第一酒楼而去。 半路上分头行动,扈三娘去告诉众人到酒馆门口躲避,他则是上了高台,高声呼喊道:“我乃是太乙救苦明王武长空,大家不要怕,只需要聚集在这里,不会有人敢动你们一根毫毛的。” 然而下面喊杀声,叫喊声,哭声不绝于耳,更有许多车马嘶鸣的声音,他的声音虽大,一时还是被盖住了。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或许是扈三娘说的话起到了作用,或许是众人发现真的没有贼寇往这边来,便都聚集在这里,惊恐地望着外面。 又过了一会,外面的喊杀声渐渐小了,又有许多贼寇在沿街抢掠,只不过见到这黑压压的百姓聚集在这里,便都绕道而行。 之后,武松也赶了过来。 他的身上满是烟尘,好似经历了一场生死恶战。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忽听外面一声喊叫,竟然有一个手持双斧的黑子冲杀过来。 他见人就砍,丝毫不管对方是男人还是女人,是老弱还是妇孺。 李逵! 胡谦见了,心头暗道糟了。 “三娘,你马上回家守着!” 扈三娘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见胡谦表情凝重,便赶紧去了。 胡谦道:“兄弟,给我杀了那黑厮!” 武松道:“可是这……” “管不了这许多了,快些动手!” 一众百姓本来聚集在高台下面,惊恐才稍稍退去,见旁边被杀了这许多人,一个个又都尖叫起来。 “快逃!” “杀人啦!” “贼寇闯过来了!” 接着,不知是谁喊道:“什么狗屁太乙救苦明王,根本没有鸟用!大家快走!” 胡谦顺着声音看过去,火光影影绰绰之下,见那人似乎有些面熟,好像是在梁山攻打祝家庄的时候看到过。 他一瞬间明白过来,顾不得脑中闪过的信仰降低的提示,抄起匕首便冲向李逵! 只不过他这边才刚刚和武松合力将李逵打退,另外一边又冲来十几个手持长枪的贼寇,冲着人群就杀了起来。 其中一个汉子喊道:“哟,这里有个漂亮的小娘子,这下我可以带回山寨了吧!” 胡谦听了,气得差点没吐出血来。 反身冲了过去,手中匕首一挥,将那矮子王英捅了个透心凉。 他此刻手中还抱着那良家女子,哪里会想到胡谦会突然冲过来。 这时瞪大了眼睛,喊了两句,便倒了下去。 “兄弟!不要留手!这些家伙是故意要害咱们!” 他一边喊着,一边抄起地上长刀冲杀过去。 武松听了,也终于明白过来,合力厮杀起来。 只不过这些贼寇见死了王英,却并不在打了,而是趁机背起他的尸体就逃了出去。 回头看时,那李逵也躲在一众人马的后方。 火把之下,只见晁盖、宋江、吴用坐在马上,公孙胜、刘唐等上千人站在他们身后,静静地看着胡谦。 宋江道:“此间之事,全靠明王大人了。” 晁盖上下打量了一下胡谦,歪头笑了笑,喝道:“把金银财宝都带上!回山!” 一众人扬长而去,只留下胡谦木然站在原地。 武松道:“哥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谦道:“三娘她们还在家中,不知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先回去再说。” 等到了家中,见不仅家里不仅安然无恙,门口还堆了许多箱金银。 此刻这些箱子全部开了盖子,在火把下闪着黄白色的光。 胡谦咬了咬牙,怒道:“宋江和吴用……” 还未说完,就见不远的暗处站着许多人,定睛一看,却是许多百姓。 此刻他们有的满脸是血,有的衣衫不整,有的灰头土脸,看来是被梁山贼寇祸害不轻。 胡谦才看了一眼,心头又道:“糟了!” 果然,这些人全都直直地看着胡谦身后的装着金银的箱子,然后一句话也不说,默默地离开了。 胡谦也不去管这些箱子,而是到院中将所有人都叫到跟前。 见吴月娘几人面上全是惊慌之色,他强自镇定下来,说道:“梁山贼寇背信弃义,陷我于不仁不义,又将搜刮来的金银送到门口,百姓肯定会认为是我们开门迎贼,阳谷县再没我们的立足之地了。” 武松道:“宋江真能做出这种事吗?” 胡谦道:“你以为那秦明是怎么被害上梁山的。” 扈三娘道:“到了现在你还执迷不悟!” 然后又看向胡谦道:“大伯,现在该怎么办!” 胡谦望着吴月娘等人道:“现在我要连夜逃走,要不然天一亮,附近的官军必然就到,到时咱们想走就走不掉了。 现在,如果你们愿意跟我走,就回去收拾金银细软,若是不愿意,就留下来,我也不回怪你们!” 吴月娘几人对视一眼,“老爷,奴家愿意跟你走。” 李瓶儿几人道:“老爷,奴家也都愿意跟你走。” “老爷去哪,奴家就去哪。” 胡谦点点头,“赶紧去收拾东西,别的不要带,就带些轻便的,以后我保你们有花不完的银子。” 说完又看着玳安等一众小厮道:“你们就留下来,官府应该也不会把你们怎样,所以愿意留下来,门口有好几箱金银,随便拿,然后各自逃命去吧。” 一众小厮、婆子在大户人家做工,本来就是为了金银,况且胡谦犯下的案子和他们又没有多大关系,就赶紧拿了金银财宝,随便找个地方躲上几天,也就没事了。 当下众人甚至连告别的话都没有一句,争先恐后地跑出门去。 才一晃的功夫,就只剩下玳安一个人在。 胡谦望着他道:“你不走?” 玳安忽地跪在地上,“小人愿意跟着天神老爷搏个出路。” 胡谦一愣,却是没有想到这玳安的格局倒是不小。 想来金平梅原着中,吴月娘最后认他为义子,将一家产业全部交给他,他最后将吴月娘养老送终。 看来他骨子里倒是还有一丝仁义在。 “好,老爷一定不会亏待你。” 于是一众人将金银细软收拾到三辆马车上,见东西太多,胡谦又把几女的衣服被褥和头面首饰扔下许多。 最后扈三娘和吴月娘、孟玉楼、孙雪娥、庞春梅、李瓶儿、小翠、柳儿以及潘巧云坐在车上,胡谦、武松和玳安赶车。 一路马不停蹄,天蒙蒙亮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走出多远了。 然而还未来得及停歇,就听后面战马嘶鸣,接着就有人喊道:“贼人莫走!” 胡谦和武松回头一看,见是十几匹马冲了过来。 马上皆是身着盔甲,手持长枪的官军,片刻间便将三辆马车围住。 “站住!你就是那武大吧!现在跟我们回去!” 胡谦道:“我不是,你认错人了。” “还要胡扯,我们连夜追过来的!再说,看你这个子,天下再难找出第二个了,快跟我们回去!再要啰嗦,小心你的小命!” 胡谦朝武松使了个颜色,抽出长刀冲了过去。 那几人抵挡不住,顿时被杀到马下。 一人去刺马车,却被冲出的扈三娘一刀剁了。 不消片刻,一众官差就被杀了个干干净净。 胡谦皱眉道:“马车速度太慢,太容易被追上了!” 武松道:“那怎么办?” 胡谦道:“三娘,你和玳安带着她们几人先走,我们兄弟留在这里,引开追兵。 毕竟他们要找的是我,暂时不会专门派人去追你们的。” 扈三娘点点头,又问道:“可是我们该往哪去呢?” 胡谦略微思索了一下,“去青州,我们不日就会去找你们汇合。” 扈三娘道:“官人,大伯,你们保重,我们去了。” 说完便挤在两辆马车上,往青州去了。 吴月娘几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掀开车帘,默默地注视着胡谦。 等到马车走远,胡谦道:“将这些尸体抬上马车。” 武松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还是一手一个,将尸体扔到马车上。 接着,他又让武松将那些马匹收拢好,由他赶着马车,武松骑马,慢慢向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然后每隔一里,便丢下一具尸体,如此走了没多远,多然又有官军追了过来。 这次却不是十几人那么简单了,而是一百多人,而且还有弓箭手,幸亏两人有马车作为掩护,要不然实在是凶多吉少。 饶是如此,胡谦还是在躲闪的时候被长枪刺破后背,疼得他龇牙咧嘴。 费了好大的功夫,这才又将这些人杀了。 约莫着扈三娘等人已经走了很远,两人才将马车和马匹全部放了,只留两骑,飞速向另外一个方向去了。 行了半天,天快黑的时候,到了一处山脚,四处看了看,见有一家酒馆,两人腹中饥饿,便赶紧过去。 店主是夫妻俩,见了胡谦两人,立即客气道:“两位客官,要点什么?” 武松道:“好酒好肉全都拿上来。” 那店主看了看胡谦背上的血迹,笑道:“好的,客官稍等,马上就来。” 胡谦四处看了看,见这店里十分冷清,除了他们两人,竟然就没有旁的人在。 于是小声道:“这店有些古怪,等会看我眼色行事。” 武松一愣,暗暗应了一声。 等到酒菜齐备,胡谦拿起来看了,见没什么问题,正要吃的时候,忽见那店主夫妻正躲在后面,似有意似无意地往这边看。 于是问道:“那店主,你这地方叫什么名字,怎么这么偏僻,连半个人影也见不到。” 男人道:“咱们这叫做七里香,因为晚上山上有野兽,所以天黑的时候就很少有人来了。” 胡谦一听,心中便起了疑心,小声道:“兄弟小心,这酒里可能有蒙汗药。” 武松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装作喝酒的样子,其实暗暗将酒倒在地上。 没到一会,胡谦忽地叫道:“兄弟,我的头有点晕,我睡一会。” 武松也说道:“哥哥,我的头也晕了。” 两人说着便扑倒在地上,将酒水打翻在地,掩盖住刚才洒在地上的酒。 过了一会,那店主夫妻才走了过来,推了推胡谦和武松道:“客官,客官,没事吧?” 见两人都没有动静,便哼了一声笑道:“任凭你什么英雄好汉,也躲不过我这蒙汗药。” “官人,这矮子背上有伤,好像是和别人打斗过。” “矮子?” 男人一看,忽地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这个人难道就是阳谷县的天神武大?” “真的吗?” “不会错了,旁人哪里有这样的相貌。 听说那武大造出什么明王皂和明王酒,算是一个能人,而且还把赚的钱分给穷人,也算是个好人。” 说到这里,他望向女人道:“咱们不能杀他,给他救醒吧。” “另外一个呢?” “这个说不准是他什么人,也一并救了。” 正要动手,胡谦忽地睁开眼道:“不用劳烦了,我们自己醒就可以了。” 说完,两人便站起身来。 男人吓了一跳,赶紧后退了几步。 “你们……怎么会……” 胡谦道:“我们根本就没喝那酒。” 说完又朝两人笑道:“大树十字坡,客人谁敢过。 看来两人就是菜园子张青和母夜叉孙二娘了。” 两人立即就是一愣,惊讶道:“你果然就是那天神下凡的武大?要不然怎么会知道我们的名号。” 胡谦也不遮掩,“我就是武大郎,这是我兄弟打虎武松。” 两人赶紧拱手道:“早就听说两位的大名,刚才的事情实在是见笑了。” 孙二娘道:“我就说两位一脸贵相,你那点手段如何能对付得了。” 于是重新摆上酒菜,四人坐下一起吃喝。 胡谦道:“这肉该不会是人肉吧?” 孙二娘笑道:“人肉如何敢拿出来给两位好汉吃。” 问及胡谦两人为何看起来面带杀气,胡谦便摇了摇头道:“那梁山等人为了逼迫我兄弟俩入伙,诬陷我们是他攻城的内应。 如今阳谷县是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了,因此逃了出来。” 孙二娘道:“既然如此,不如去二龙山入伙。” 第359章 我要当寨主 “二龙山?” 胡谦的脑中忽地冒出鲁智深和杨志的模样来。 这个时候两人应该已经将宝珠寺打了下来。 本来武松已经早就去了的,但因为自己出现的关系,武松并没有去到二龙山入伙,想不到这时候还是去了。 孙二娘道:“是的,我先前就教花和尚鲁智深去了,此刻他正是那山中大当家,两位兄弟去了,他必然亲自招待,少不得也是一个头领,我这里再休书一封,他们必然不会亏待两位的。” 武松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胡谦。 因为先前胡谦就叫扈三娘带几人去了青州,所以到底去不去,他也吃不准。 胡谦则是微微点了点头。 先前他让扈三娘去青州的时候,就已经考虑清楚,要用二龙山做跳板,然后再取青州。 第一是因为这二龙山地势极为险要,群山之间只有一条上山的路,易守难攻,最是合适。 第二就是因为山上的鲁智深和杨志对梁上宋江等没有其他人那么死心塌地。 毕竟这两人之前都在朝廷为官,必然是有建功立业的心思。 尤其是杨志,若不然也不会答应给梁中书押送生辰纲了。 鲁智深建功立业的心思可能没有杨志那么深,但他也是个豪爽之人,比较容易相处。 至于拿下青州之后,到时候的图谋就更多了。 毕竟,先前在阳谷县已经证明了,若是不能给这些穷苦百姓谋取切实的好处,他们即便信你,也不会信得很深。 尤其是他现在的神通还没恢复几个。 想到这里,他立即开口道:“多谢嫂子,我们也正有这个打算,只是苦于无人引见。” 张青道:“这个好说,我这就休书一封。” 当晚两人在店中休息一晚,天亮的时候,张青和孙二郎又给两人准备了路上吃的酒食,又拿了十几两银子。 胡谦自然是不需要银子,可是张青两人执意要胡谦拿着。 胡谦没奈何便让武松拿了。 正要分别时,孙二娘忽地问道:“兄弟往后在江湖上行走,没个名号可不行。” 胡谦一愣,“名号?” 张青道:“不如就叫天神武大,简单直接。” 孙二娘摇摇头道:“这个却是不好,我看叫明王武大。” 胡谦也道:“明王武大……似乎也不太合适。 如今在阳谷县混不下去去了,那边的人也不再信我,天神下凡一事休要再提。” 武松见他有些失落,便问道:“那依照哥哥的意思呢?” “混是明王,武大郎。” 张青和孙二娘皆是一愣,随即赞叹道:“混世明王……好,好一个混世明王。” 眼见日头升起,两人也不再停留,张青再三相送,见胡谦两人牵马隐入林中,便回过头道:“混世明王,果然是好霸气的名字。” 孙二娘道:“我看这武大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以后必定会成就一番大事。” 两人再往胡谦和武松离去的路上看时,地上只有斑驳的树影和路边摇晃不止的野草。 行了许久,胡谦两人不辨方向,因此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到了二龙山。 正没找落的时候,忽见不远处有一酒家。 又因口渴,便到了店中打了酒,要了牛肉吃喝。 酒足饭饱,问道:“店家,这里离二龙山还有多远?” 那店家是个壮硕的汉子,此刻正赤着上身躺在那里纳凉,只让小二在店中忙活。 此刻听到胡谦的话,忽地睁开眼睛,问道:“你们问二龙山做什么?” 胡谦道:“自然是上山。” 那汉子又道:“说什么废话,我当然知道你是去上山,不是上山,难道还是去寻死。” 武松一掌拍在桌子上,也不知是不是那桌子不够结实,竟被他一掌拍裂,晃了两晃,竟然碎在地上。 那汉子见状又惊又怒,叫道:“哪里来的野汉子,在我这里撒野。” 说完便提拳头朝武松砸了过来,武松也没去理会,得他过来,忽地一抓,竟是直接将他按在自己脚下,任凭那汉子如何挣扎,也根本动弹不得。 正闹时,后面又冲出七八个庄客,各自提着木棍,正要动手时,那汉子叫道:“都别动手,你们不是这两位好汉的对手。” 胡谦听他遮掩敢说,便摆了摆头,武松这才一用力,将他推在一旁。 那汉子被按得脖子疼痛,喘着粗气,缓了一会,才又拱手道:“在下操刀鬼曹正,岗位两位好汉尊姓大名!” 武松道:“我是打虎武松,这是我兄长,混世……混世明王,武大!” 曹正一听武松的名字,立即赞叹道:“难怪兄弟有千钧一样的力气,原来是大名鼎鼎的打虎英雄。” 说着又看了看胡谦,“武大的名号,我也听过,难道就是那阳谷县的天神武大? 听说他能知过去未来的事情,之前几次断言梁山的动向无一不准,怎么现在又……” 虽是好奇,但曹正也是个有心思的,并未多说什么,也朝胡谦抱拳道:“久仰两位大名,今天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娘子,将好酒好肉拿出来! 我与两位英雄好汉痛饮一番。” 于是重新换了桌子,将那牛肉、蒸鸡端了上来,又筛了好酒,两人连干了三大碗。 曹正道:“刚才两位说是要去二龙山?” 胡谦便将之前的事情说了一遍。 曹正道:“二龙山两位当家鲁智深和杨志都是小人带上去的,两位若是要去,不如还由小人带路。” 胡谦道:“那就有劳了!” 于是又喝了一会,三人便动身上山。 一边走,胡谦一边问着山上的情况。 毕竟这个世界已经和原先的水浒稍稍有了区别,所以还是弄清楚为好。 曹正道:“这二龙山上有座宝珠寺,那座山真是好不险峻,只有一条路上去,如今寺里的主持还了俗,养了头发,其余和尚都还俗了,聚集四五百人,打家劫舍。 为首的原本是金眼虎邓龙,不过那邓龙心胸狭隘,不能容人,所以先前鲁智深和杨志去将那邓龙宰了。” “如今山上还有多少人?” “加上最近收的,一千人总是有的。” 胡谦点点头,顺着山路向上,不多远,便见一个关口,两个头目站在后面,山峰生得雄壮,中间只有一条路上来,三重关上,摆着檑木炮石,硬弓强弩,又有许多苦竹枪密密地攒着。 山路每隔一段便有两道满是木刺的栅栏,极是难行。 即便有曹正引着,三人还是经过层层盘问,这才到了山腰。 再往上,便不再放行了。 有那小头目问明缘由,说道:“因为最近有官兵扮成咱们英雄好汉的样子来哄骗我们,所以须得去禀报寨主。” 曹正道:“说什么屁话,连我都不认识吗!快些看门,放我们进去!” 胡谦摆手道:“兄弟莫急,还是等他去报与寨主知道,我们初来乍到,别失了礼数,让他们误会。” 曹正这才点点头。 等了没一会,就见山路上下来十几个汉子,为首的赤着膀子,手提一柄禅杖,旁边一个倒提朴刀,脸上一块青色胎记,想来就是鲁智深了杨志无疑了。 到了近前,鲁智深见了曹正,便道:“既然是曹兄弟亲自带人来,还有什么好问的,放进来就是。” 一众人这才打开寨门,放进胡谦三人。 鲁智深上下打量了一下胡谦,问道:“敢问两位是?” 胡谦道:“我是混世明王武大,这位是我的兄弟打虎英雄武松。” 鲁智深和杨志皆是一愣,随即立刻望向武松道:“原来这位就是武松兄弟,之前一直听说过,只是没有机会见到,今天一见,果然是一个好汉。” 虽是无意冒犯,但两人围着武松说了一通,却连半个字也没提到胡谦。 武松一边还礼,一边说道:“我哥哥乃是天神下凡,比我要厉害多了。” 鲁智深上下打量了胡谦一眼道:“是吗?之前只听说阳谷县有个自称是天神下凡的武大郎,很是厉害,说是能知道过去未来的事情,只不过生得十分矮小,原来就是这位吗?” 杨志道:“哥哥不要以貌取人,我看着这位混世……什么明王的,既然是武松兄弟的哥哥,必然也是了不得的人物。” 鲁智深道:“我鲁智深是个爽快人,武松兄弟要入伙十分简单,我和杨兄弟欢迎还来不及,可是这位武大……” 杨志道:“哥哥,看在武松兄弟面上,就收留他在这里,还有什么好说的。” 鲁智深应了一声,上前拉住武松道:“兄弟,走,山上说话,咱们先痛饮一番再说。” 武松不说话,只是望着胡谦。 胡谦见又被人轻视,也不多说,只淡淡道:“我来入伙,并非是做什么小头目、小喽啰,而是要做这山寨之主。” 此话一出,别说鲁智深、杨志和曹正皆是一愣,就连他身边的武松也被吓了一跳。 问道:“哥哥,你这话是……” 鲁智深道:“武大兄弟莫不是在说笑,你有什么本事,能让我们把山寨之主的位子让给你?” 胡谦道:“你要什么本事?” 鲁智深和杨志对视一眼,“自然是服的本事,你只需打得赢我们,就把这寨主的位子让给你,又有什么不可以。” 胡谦点点头,“好,是不是现在就开始?” 鲁智深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又提醒了一句道:“若是真打起来,我可不管你武松的兄长,还是太岁头顶的神仙,只要被拿住,便活活打掉你一层皮。” 胡谦道:“很好,谁先来?” 鲁智深和杨志对望一眼,均是有些惊讶。 但见他面容如水,好似浑然没把两人放在眼里的样子。 武松也被胡谦的话吓了一跳,连忙拉住他道:“哥哥,你是真的要这寨主吗? 咱们初来乍到,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胡谦道:“有什么不好的,既然落草为寇,拼得便是武力,这二龙山的寨主总不会选个窝囊废吧。” 鲁智深气得三尸神暴跳,问道:“好个武大,我来会会你!” 杨志忽地出手拦住他道:“哥哥莫急,先让我来会会他!” 说完便又说道:“你选兵器吧。” 胡谦道:“天下谁人不知你手中那柄乃是当世不可多得的神兵利器,我无论用什么兵器都很难战胜你。” 杨志哼了一声道:“你这人胡吹大气,总算说了两句中听的,那好,我们就都不用兵器,实打实的来拼拼拳脚。” 武松道:“哥哥,这杨志武艺不弱,你……” 胡谦摆了摆手,示意他站在一边。 自离开阳谷县开始,他便已经想好之后的计划。 单纯依靠口号来获得信仰似乎是不行的,必须要给予实际的好处。 就像前世地藏王菩萨的先中狼疮毒,然后再让人解救,让信徒都相信是信封菩萨之后,身上的病痛这才好了。 而现在也是这样,与其通过口号,还如直接反了去来得直接,只要城池和地盘扩大,不愁没有信仰。 而想要获得城池和信仰,首先得有一个自己的势力。 就目前来看,这二龙山便是最好的跳板了。 先夺了二龙山,之后再将附近几个山寨一并收拢过来,至于说下一步…… 便是青州。 见他迟迟没有动作,杨志忽地冲了过来,一拳正打向他的面门。 他这段时间的修炼毕竟没有白费,虽说可能比上武松还是要差上一筹,但是对上杨志,他还是有些自心的。 然而真交手才知道,这杨志绝对不是浪得虚名。 两人拳来脚往,拼了三十个回合,不分胜负。 鲁智深见胡谦竟然能和杨志打个平手,不由多看了一眼,道:“武松,非是兄弟不相信,这武大真是你的孪生哥哥吗?” 武松道:“自然是的。 我爹娘去的早,我幼年时基本是无人照料,哥哥便带着我一起去卖春饼,遇上刚生产的女子,哥哥便让人家给我几口奶吃,算是给炊饼钱了。 所以,当时的担子百年落在哥哥身上,终究是压垮了他。” 第360章 神通显威 “之后,哥哥终日挑担卖炊饼,因此生得十分矮小,又把好吃的东西全都给我。 可是我之前并不安分,整日何人打架,也是哥哥花了银子来捞我。” 鲁智深点点头,再不多说什么,再看胡谦的时候,眼中就不仅仅是个五短身材的矮子,而是一个为了兄弟牺牲自己的真汉子。 再说杨志和胡谦拼了一阵,渐渐感到体力不支,胡谦自修炼以来,耐力方面尤其见涨,寻了一个破绽,竟是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杨志的胸口。 “砰!” 闷响之后,杨志倒退了五步,这才停住。 他先是怔怔地看向胡谦,接着一拱手道:“兄弟好身手,在下自愧不如。” 胡谦又看向鲁智深,“来吧。” 鲁智深道:“你这人的武艺的确不错,我看也不用比了,就让你们入伙。” 胡谦摇了摇头道:“不是入伙,而是坐山寨之主的位子。” 鲁智深皱了皱眉头,“你这厮好没脸皮,凭你什么烂鱼臭虾就想成为山寨之主,难道我这寨主是这么容易当的吗?” 胡谦哈哈一笑道:“难道大师不是杀了金眼虎邓龙才当上寨主的吗?” 鲁智深一怔,随即不知道该说什么。 杨志道:“你为何要当寨主,不妨跟我们说说,否则即便你打赢,我们也不可能让你当的。” 胡谦道:“我当寨主,便会把二龙山发展壮大,朝廷若是不问我还好,若敢管我,便就此反了,岂不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杨志一愣,想不到胡谦会说出这番话来。 又问道:“若要壮大,又该如何做?” 胡谦道:“你们大概听说我有知过去未来的本事,虽然这次中了梁山的计谋,但这神通却并未消失。 据我所知,梁山三番两次与朝廷作对,已经引起朝廷的重视,尤其是宋江,他带着梁山等人接连获胜,不仅会引起朝廷的注意,也会引起晁盖的猜忌。 说不定晁盖之后不会再派宋江带兵出战,而是自己出门。 据我推算,晁盖不久就会死在曾头市! 那时,宋江成为梁山之主,朝廷派兵攻打,四面一片混乱,便是咱们建功立业的时候!” 杨志听了,沉吟不语。 虽然胡谦说的话当中有很多都是他自己凭空推断的,但是宋江会引起晁盖的猜忌这一点却不无道理。 俗话说一山难容二虎,梁山目前还是晁盖的梁山,若是人人都尊崇宋江,那晁盖如何能愿意。 所以反目成仇也是早晚的时候。 再说宋江先是破了祝家庄,又冲到阳谷县杀了知县和都监,其实已经和造反没有区别了。 朝廷必定会出兵剿匪,这样说来,其实和胡谦推断的就大差不差了。 只不过,他自上山之后,便很少会注意这些,也不怎么会分析局势,更没有从这些信息中判断之后局发展的能力。 想到这里,他再向胡谦时,眼中便有了光。 毕竟他也算是名门之后,之前也是朝廷的人,一心想着建功立业。 可是事情不尽人意,被逼得到此落草为寇,本来以为肯定会就这么蹉跎度日,但是现在看来,若是跟着这武大,说不定可以东山再起。 一想到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的心就再能平静下来。 鲁智深虽和杨志不同,但之前也是个名震一方的提辖,生活无忧,又受人尊敬。 哪里会愿意在这山窝子里待上一辈子,再说他天生好斗,现在每天除了偶尔下山打劫之外,就没别的事情可做,实在闲得发慌。 只不过他这寨主的位子也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岂能随随便便就让出去,否则他之后在这山上还如何见人。 说是见到那武大厉害,便将寨主之位让给他? 好说不好听。 所以他哼了一声道:“废话不要多说,你若能打赢我,这寨主的位子就让给你。 另外,我习惯禅杖武器,你即便是赤手空拳,我也不会让你。” 胡谦点点头,拿出自己的长刀来。 双方摆开架势,不一刻,忽地冲了上去。 打听一声金属碰撞声音响起,胡谦握着刀柄的手立即被震得发麻。 这鲁智深不愧是能倒拔垂杨柳的存在,力气大得惊人。 别说胡谦此刻难以招架,就算再修炼一段时间可能也还是不是他的对手。 或许武松才是他的敌手,可是武松一贯是喜欢拳头打架,武器并不是他的强项。 想到这里,胡谦便觉得自己只能智取了。 眼下这种情况下,就算勉强打赢了鲁智深,恐怕还是不能服众。 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说不得便只能铤而走险了。 他大喝一声,举刀朝鲁智深冲了过去,虽然仍是不敌,但毕竟是修炼过仙术神通的人,耐力非同一般。 饶是鲁智深体力强横,也架不住胡谦上蹿下跳地一顿消耗。 再加上鲁智深根本就没打算下死手,所以胡谦虽然一直处于下风,却并没有生命危险。 眼看两人就快要打到天黑,一众人佩服之余,都是对胡谦取胜不抱任何希望了。 胡谦也不气馁,仍是疯狂地进攻,缠斗了这许久,他的长刀依然快得惊人。 鲁智深道:“如果只有这点本事,想坐寨主便是痴人说梦了。” 胡谦也不多说,仍是挥刀砍着。 鲁智深被他缠得烦了,便想着一下放倒他,好留出时间来去喝酒吃肉。 想到这,便卖了个破绽,等胡谦长刀砍来,便一禅杖往胡谦的胸口砸来。 之前他也都是如此进攻,每次都是被胡谦挡住,这次胡谦不知为何没有去挡,忽然一矮身,那禅杖直接将胡谦的脑袋切了下来。 “啪嗒!” 脑袋落在地上滚了两滚,然后变不动了。 突然起来的一幕使得所有人都愣住了,停了一下,武松才大喊一声道:“哥哥!” 喊了一声,扑向地上的脑袋,抢步抱起来,就想往胡谦的鼻子上安。 鲁智深道:“我……这也不能怪我啊!他之前都能挡住的……” 杨志怔怔出神,摇了摇头,“看来宋廷的气数未尽啊!” 众人正在想着,忽听曹正道:“怎么还没倒下……” 大家先前都被人头横飞的场景给吓到,竟是谁也没注意到胡谦的身体仍然站在那里。 这时听曹正一说,便都立即反应过来。 对啊!人没了头,怎么还能站着不倒呢。 武松一看,瞬间明白过来了,又惊又喜道:“哥哥,哥哥的神通……” 正说着,原本被他抱在怀中的人头缓缓变淡,继而消失不见了。 而站在那里的胡谦却又缓缓长出一颗头来。 众人见了,先是惊叫一声,吓得连连后退。 退了几步,又都站在原地。 鲁智深问道:“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胡谦哈哈笑道:“我非人非鬼,而是混世明王!” 说着一步抢上前去,将刀架在鲁智深的脖子上。 鲁智深早被吓得魂飞魄散,这时根本连抵挡也忘了。 胡谦道:“我赢了。” 杨志等人这才反应过来,惊道:“先前只听人说天神下凡,原来竟然是真的!” 武松虽是已经见过一次,但是再见一次,还是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鲁智深这时已经心服口服,当即单膝跪地道:“鲁智深见过寨主!” 杨志和曹正也赶紧单膝跪地,“见过寨主!” 一众小头目喽啰也都跪在地上,恭贺胡谦成为二龙山寨主。 胡谦道:“诸位兄弟请起,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于是令鲁智深为二当家,杨志为三当家,武松为四当家,于是众人仍然分列各职。 曹正仍在山下庄子卖酒,作为二龙山的眼线哨所。 歇息了半天,鲁智深问道:“哥哥当真是天神下凡,混世明王,不知道这断头重续到底是什么法术,可否教给我们弟兄吗?” 胡谦道:“现在还不可,你们不是天神之躯,若是轻易学了,不仅不能成功,反而因此送了性命。” 鲁智深几人正失望时,胡谦又道:“不过也不用担心,我有一套修炼长生的口诀,你们可早晚诵念,三五月之后,便可有小成,到时我再传你们许多神通。” 鲁智深几人立即连声道谢。 于是胡谦便将之前的双修口诀传给了他们。 只不过只是口诀并没有相应的修炼之法,且让他们念着,等到三五月之后,看看众人心性和是否忠心,若是乱来,便借口不传了,若是那时仍然心甘情愿地跟着自己,再传也还不迟。 停了一天,胡谦亲自到山下曹正处,让他娘子帮着到青州城里传递消息,告诉扈三娘几人,先让她们在那边安顿下来,这边处理好山寨的事情,便可徐徐图谋青州。 再说扈三娘几人到了青州之后,因为带了许多金银,也不愁吃穿,只是担心胡谦和武松的安危。 扈三娘拿了主意,租了一个宅子,每日基本足不出户,就算是采买之类的,也都只交给玳安去做。 饭菜一应由孙雪娥来打理,反正也就只是这几个人而已。 正担心之时,忽见一个妇人寻到门口,晃来晃去,便不走了。 问明来由之后,扈三娘便从她这里得到胡谦的消息。 本来等了几天之后,她已经是十分不耐烦了,又担心武松,恨不得杀回去找宋江报仇,但是此刻得知胡谦说要准备图谋青州,继而图谋大业,她便心头狂喜。 终于还是要走到这一步了。 不知为何,她自那天见到许多人跪在胡谦面前,便认定胡谦是个可以成就大事的人,又见他有勇有谋,便更加坚定下来。 于是连连谢过曹正娘子,便稍微把消息透露给吴月娘几人,不过也没有完全说。 毕竟几个弱质女流,又不会武艺,若是出了什么岔子,那就糟了。 只说胡谦和武松碰到点事情,耽搁了一会,不过已经托人捎了书信报平安,过几日就会来汇合的。 又叫几人不要乱走,免得到时候胡谦来了发火。 几人本来已经在屋中憋得有些烦闷,听到说不要惹胡谦发火,便立刻想起之前被支配的恐惧来。 一个个全然吓得不知说什么,只是连连点头。 扈三娘则是每天习武,只等着胡谦和武松那边的动作。 胡谦虽每天在山上演武,但也时常让人注意梁山的动作,其次便是旁边两座山动向。 果然,没过多久,忽听探子来报,说是因为小旋风柴进失陷高唐州,宋江带人前去营救,准备要打高唐州了。 杨志一听,立即来了精神,只拿着眼睛看着胡谦,看他是如何反应。 胡谦道:“高唐州高廉和高俅有亲,一向为非作歹,从来不把百姓当人,更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如今宋江去打,那高廉必定会大意。” 武松道:“哥哥的意思是?” “高唐州这次必然会被宋江攻破。” 鲁智深道:“之前洒家在延安府时,时常听人说起这个孝义宋三郎,只是一直无缘得见。” 胡谦道:“他若是好,就不会害死秦明一家,又害得我和兄弟被官差追杀了。” 杨志道:“宋江攻打高唐州之后,实力大增,咱们可该怎么办才好?” 胡谦道:“高廉虽然轻敌,但是他却是个会法术的,更有一柄太阿剑,极为厉害,宋江若请不来公孙胜帮忙,必然是攻不进去的。 依我看,咱们或许可趁机去帮帮忙,就算阻止不了宋江,也可稍微削弱他的实力。” 杨志道:“哥哥好算计,那该如何做呢?” 胡谦站起身来,“咱们乔装一番,今晚出发,去往高唐州,我猜宋江破不了高廉的妖法,必然会让人去请公孙胜。 咱们可预先在路上埋伏,让他们请不来公孙胜,这样宋江即便最后还是攻下高唐州,也必然会损失惨重。” 鲁智深道:“好,算洒家一个,洒家早就在这里憋得烦了。” 胡谦点点头,“也好,就由我们俩前去,杨兄弟和二郎坐镇山寨以防不测。” 于是两人简单收拾一下,星夜往高唐州去了。 一路无话,两天之后到了高唐州。 打听了道路之时,果然听说宋江和高廉两败俱伤。 宋江这边死了许多人,高廉被射伤肩膀,一面养伤,一面让人去搬救兵了。 胡谦两人便又绕到宋江营地和二仙山的中间,悄悄埋伏下来。 等了没两天,宋江见高廉法术厉害,果然派戴宗和李逵去二仙山去寻公孙胜。 胡谦和鲁智深早就埋伏好了,只不过从这里去二仙山的路并非只有一条,因此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会从哪里过,便早早准备了陷阱,又在另外几条路里苦竹枪。 天色近晚时,胡谦见没有人来,便道:“兄弟在这守着,我去其他路上看看,只要见人来,直接出手,就算杀不死,也务必要重伤他们。” 鲁智深道:“哥哥放心,洒家一定会痛痛快快地结果了他们。” 胡谦一边往其他方向去,一边想着那戴宗和李逵若是去请人,必然会用戴宗的法宝甲马。 这东西或许是在木板上刻录符咒,绑在腿上,便可日行几百里,十分厉害。 若是从此过,一个不留神,说不定便会被他们逃过去也说不定。 正在想着,忽有一阵怪风从后面卷来,依稀可见里面有两个人影。 他心头一跳,来不及去叫鲁智深,直接将准备好的苦竹枪投了出去。 谁知那两个影子的速度奇快无比,苦竹枪还未到,他们就先窜了出去。 胡谦见了,赶紧去拉准备好的绳索绊子,这下果然奏效,两人皆是摔了一个跟头,横着扑在地上。 其中还有一个声音道:“不好!必然是那高廉埋伏在此的贼兵!” 李逵道:“管他什么鸟并,一并杀了就是。” 戴宗道:“咱们的任务是去找公孙胜,若再这里耽搁久了,哥哥那里抵挡不住高廉的妖法,轻则再吃败仗,重则性命休矣。” “哎呦,快走快走!” 胡谦哼了一声,看准李逵的位置,一刀砍了过去。 谁知那甲马十分快,本以为能砍下他的脑袋,谁知却只砍伤了他的后背。 戴宗见了,吓了一跳,立即扯住李逵便逃,胡谦追不上,便将地上的苦竹枪全扔了出去,其中一个正扎在戴宗的小腿上。 即便如此,两人还是不一会就逃得没影了。 鲁智深在不远处听到动静,赶紧用水磨禅杖扫开荆棘冲了过来,却连戴宗和李逵的影子都没见到。 “大哥,刚才的就是派去求援的人吗?” 胡谦点点头,“看样子应该是戴宗和李逵,那戴宗的甲马实在厉害,被他们逃了。” 鲁智深道:“枉费咱们在这铺设许多机关,竟然没鸟用。 难道还在这等他们回来?” 胡谦道:“也不是完全没收获,那戴宗的腿被我刺伤,李逵的后背也被我砍了一道口子,足够拖延一段时间了。” “那现在该当如何? 要不然就趁他们厮杀的时候混进去,胡乱打上一场,也好解解馋,洒家在山上憋得淡出鸟了,再不活动活动筋骨,都要忘了这是啥滋味了。” 胡谦道:“放心,少不了有你厮杀的时候,且耐心再等一时,高廉见擒不住宋江,必然会求援,那时便是咱们动手的时候。” 第361章 他能未卜先知 之后两天,胡谦两人便藏身在宋江营寨和高唐州外,只等着两军大战,便就冲入阵中趁乱厮杀。 之后的事情正如胡谦所料,宋江得知高廉派人去高太尉那里求援,便找人假扮援军,假意在城外决战。 高廉见了,果然打开城门,尽出城中兵马前来援助“援军”,谁知才刚近前,就发现那那里是什么援军,分明是梁山贼寇假扮的。 虽然知道大事不好,但是再想冲出去,却是有些难了。 若是按照原着来,高廉就会死在这场乱战当中,但是现在宋江军中没了公孙胜,高廉的妖法无人能破。 所以虽然将其围住,但那妖法却还是厉害无比。 胡谦两人站在山上远远地看着,就见那高廉不知使了什么法术,天空忽地出现一团黑云,其中尽是些狼虫虎豹,宋江阵中战马一见,立即吓得嘶鸣不止,掉头就逃。 甚至许多战马乱冲一处,将自己军士踩死、撞死不少。 宋江无可奈何,只得命人赶紧冲上去,如若不然,等高廉再施展法术,伤亡便会更加巨大。 毕竟宋江人多,众人拼死向前,果然将高廉的人杀了无数。 那些狼虫虎豹虽是骇人,但并不能真的杀人,只是起到震慑的效果。 高廉见了,又放出一团黄沙,直挂得战场上昏天黑地,众人分不清东西南北,甚至就在对面也根本看不清。 于是就都住了手,等黄沙过后,有一人喊道,“高廉往山上逃了!” 秦明见了,立即大喊道:“哥哥放心,我去擒他!” 旁边又窜出病尉迟孙立来,“秦明哥哥,我来助你!” 两人飞马去追高廉,宋江则是指挥众人收拾残局,将高廉士兵一并杀了。 宋江望了望高廉逃走的地方,说道:“若擒不住高廉,实在难消心头之恨。” 吴用道:“哥哥莫急,凭秦明和孙立的手段,那高廉绝对逃不掉的。 再说,现在柴大官人还在牢里,咱们应该快些去救他才是。” 宋江一拍脑袋,“多亏你提醒了我,险些酿成大错!” 于是便留下人来打扫战场,他自带着一伙人进城去救柴进了。 胡谦和鲁智深在山上看得分明,见高廉逃了出来,便早就飞马在路上堵着了。 鲁智深道:“哥哥自去取那高廉,我来挡住后面这两人。” 胡谦点点头,但等高廉过来,便忽地从草丛中窜出,一刀砍了他的马腿。 他一下摔了下来,还未缓过来,胡谦已经挥刀砍了上去。 不过这高廉也确实是个有本事的,若是换做普通人,刚才那一摔即便摔不死,可能也就残了。 他却好只是愣了一下,见长刀看到,便立即退了出去。 手中太阿剑一挥,胡谦手中的长刀立刻断作两截。 胡谦吓了一跳,书中只说这高廉手中的太阿剑是把神兵,可是却从未说过它竟然如此厉害。 不过那高廉先前消耗太多,这一下之后,也自踉踉跄跄,好像站不稳似的。 胡谦抄起地上的石头迎面砸了上去,然后纵身一跃,吧迫近到他的跟前。 再说秦明和孙立冲上山来,远远地就看见鲁智深挡在路上。 两人知道不妙,还以为他是高廉的人,便加速冲了过来。 鲁智深喝道:“好胆子!给我下来!” 说着不退反进,提着水磨禅杖便朝两人迎了上去。 半路上猛地闪到一侧,禅杖一扫,直接将马上两人逼了下来。 秦明喝道:“不开眼的贼秃!受死吧!” 巨大的狼牙棒猛地砸下,一旁的孙立也是一枪刺了过来。 三把兵器撞在一处,发出金戈碰撞的脆响。 孙立手腕被震得发麻,手中长枪虽未脱手,但虎口已然麻痹,一时再难上前。 秦明强自镇定,喝道:“某手下不杀无名之辈,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鲁智深道:“你这贼汉子挺好了,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花和尚鲁智深是也。” 秦明一愣,“你莫不是延安府的鲁提辖,后来去到二龙山落草的鲁智深吗?” 鲁智深道:“正是你家老爷。” 秦明道:“我家林冲哥哥早就想要去寻你,都是自家兄弟,为何要挡住我们的去路。” 一听到林冲,鲁智深稍稍放下禅杖,说道:“林冲哥哥可好吗?” “哥哥能吃能睡,只是日夜思念兄弟你。” 鲁智深道:“哥哥既然安好,我也就放心了。” “兄弟既然也念着林冲哥哥,何不跟我们一起去见他,入伙梁山,大家兄弟在一处,整天喝酒吃肉,舞枪弄棒,岂不是快活。” 鲁智深心头一凛,这才想起胡谦的话,说道:“如今却是不行,洒家也不能放你们过去。” 秦明面色微微一沉,“既然如此,别怪兄弟不客气了。” 说完百年举起狼牙棒砸了过来。 孙立这时已经缓过劲来,两人合力将鲁智深围在当场。 鲁智深道:“来的好!洒家的手早就痒痒了。” 秦明虽是厉害,但马下的功夫却远不如鲁智深,即便再加上孙立,也还是处于下风。 两人先前可是答应了松江要擒住高廉回去的,这时若是失了手,以后在兄弟们面前还如何做人。 当时奋力向前,拼命厮杀。 鲁智深则是越大越起劲,三人足足拼了一百招,仍是不分胜负。 而在胡谦这边,高廉手中虽有利器,但体力不支,被胡谦寻了机会,抢步上前,夺了太阿剑,一剑将他脑袋斩下。 再搜了搜他身上东西,将银两和其他东西拿了去,又用布将他头颅包了,这才回到鲁智深处,说道:“东西到手了,走吧。” 孙立和秦明一见是胡谦,立即吓了一跳。 鲁智深这时也打得累了,用禅杖架开两人兵刃,缓缓后退,和胡谦一起离开。 孙立还要再追,秦明道:“这鲁智深一人就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再加上武大郎,就更难了。” “可是那高廉……” “不要紧,那武大郎并没有带上高廉,说不定他已经逃了,或是被武大杀了,咱们只要把尸体带回去也就是交差了。” 于是向前找了找,果然在地上找到高廉的尸体,只是不见了他的宝剑。 不过孙立和秦明也不在意这些,便带着高廉的尸体快步回到高唐州和松江等人汇合。 见高廉的尸体没了脑袋,宋江惊讶地问道:“这高廉的脑袋呢?” 于是两人便把实情说了。 宋江先是一惊,继而看向吴用。 吴用想了想道:“看来这武大郎想要报复咱们。” “他拿了那头颅而已,如何报复,难道会有什么邪术不成?” “邪术妖法不可得知,但是他若是以咱们的名义把高廉的头颅送给高俅,那……” 一旁众人道:“怕他作甚,那高俅来了,一并杀了就是。” 吴用摇了摇头道:“本来以为请了公孙胜来,便可破了高廉妖法,谁知戴院长和李逵去了这么久也不见回来,如今咱们损伤惨重,若是高俅大军来打,只怕无力应付。” 宋江点点头,正要说话,忽有小兵来报,说是呼延灼带领大军来到。 吴用道:“哥哥,现在弟兄们伤亡不小,急需要休整,可退后三十里安营扎债,以观后便。” 而在胡谦这边,两人得了太阿宝剑,急急往二龙山退去。 鲁智深道:“哥哥说的没错,那鸟秦明见到我便想骗我上山,被一禅杖打过去,吓破他的狗胆。” 胡谦道:“若是我料想不错,他肯定和你说起林冲的事情吧。” 鲁智深道:“哥哥果然是神人也,那秦明听我报了名号,立即就说起林冲哥哥的事情。 不过……我确实想见见他。” 胡谦道:“有的是机会见,林冲也算是一条好汉,只可惜久在宋江那边,必备他所害。” 鲁智深大吃一惊,问道:“那宋江……该不会害他吧?” “宋江自然不会对他做什么,只不过宋江此人太过愚忠,虽然此刻落草为寇,但一心还想着招安,甘心成为朝廷鹰犬。 如今天下动乱,田虎、方腊之流甚多,他若招安,朝廷必然让他攻杀田虎、方腊立功。 这就是所谓的以寇杀寇。 到了那时,梁山诸多好汉,必然死在这上面。 看似为了忠义,其实都沦落为宋江升官的棋子。” 鲁智深虽然不甚明白,但隐隐觉得胡谦所说不错,于是点点头道:“大哥说的不错,那现在该怎么办?要去通知林冲哥哥吗?” “别说你现在很难见到他,就算见到他,将这事告诉他,你觉得他会相信你吗?” 鲁智深沉默不语。 胡谦继续说道:“他肯定会认为你是来劝他入伙咱们二龙山的,所以这时候去,根本无济于事。” “林冲哥哥于我有恩,我总不能看着他被那黑厮给害了呀。” “放心,我得到天神的指示,林冲现在还不会有事,时机到了的时候,我就会去救他。” 鲁智深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哥哥,咱们现在做什么,回二龙山吗?” “先不回去,需要把这人头送给高俅。” “高俅那厮远在东京,怎么去送?” “自然交给官差去送。” 行不多远,到了一个县城。 快到城门口时,胡谦见那守城的士兵,随即将人头向他面前一扔,大喊道:“梁山好汉在此,将这高廉的狗头送给你!” 说完立即策马离开。 那士兵被吓了一跳,接着便看到一个圆滚滚的人头飞到脚边。 又听什么梁山好汉,立即提了人头飞也似的往县衙去了。 回去的路上,鲁智深哈哈大笑,“哥哥这招实在是妙,那高俅肯定会以为这是梁山贼寇在向他们示威,如此一来,梁山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胡谦道:“梁山水泊易守难攻,不是那么攻上去的,只不过如此一来,朝廷必然会视宋江为眼中钉肉中刺,若是接二连三攻打不下,便会招安,到时候就会来一个驱虎吞狼的计谋,让宋江去和田虎方腊等人自相残杀。” 鲁智深点点头,“之前我还不信哥哥是天神下凡,如今一看,哥哥除了生得矮小些,竟然可以未卜先知,而且又有断头重生的本事,实在是让人敬畏。” 胡谦道:“朝廷派人去攻,咱们这边也要做好准备了。” “他们打梁山,咱们做什么准备?” “他们若是攻不下梁山,说不定咱们这几座山会受到牵连,所以得提前准备,一旦他们来攻,我必然让他们有来无回!” 一路无事,回到二龙山,兄弟们相见,鲁智深把此行的事情和杨志、武松说了,引得两人好生羡慕,嚷嚷着下次出门,一定要带上两人才行。 胡谦被他们缠得晕头转向,就答应了下来。 晚上,自然是好酒好肉,大喝了一番。 等不到几天,山下的曹正便送了消息回来,说是朝廷派呼延灼去打宋江。 双方打了几天,互有胜负,后来宋江冒进,被呼延灼的连环马杀了许多兄弟,自此损失惨重,便更不出头了,每天只是高挂免战牌。 又说白虎山孔明、孔亮兄弟和青州闹了摩擦,原因好像是青州慕容知府拿了两人的叔叔孔宾。 胡谦点点头,赏了那小喽喽酒肉吃喝,让他下去了。 杨志道:“哥哥果然料事如神!眼下正是咱们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 胡谦道:“孔明孔亮兄弟根本不是青州兵的对手,也必然要不会他们叔叔来,到时青州派兵攻打,他们必然要向桃花扇和咱们求援。” 武松道:“那该如何,咱们是救还是不救?” 鲁智深道:“之前洒家与那桃花山的头领打过一场,若不是然,就将火并了他们,将手下全部收来,岂不是好。” 胡谦道:“咱们行走江湖,哪天不与别人动手,若只是因为这个就将他们全部杀了,之后也没有人敢来入伙了。 这桃花山的打虎将李忠和小霸王周通可以收到帐下,至于那孔明和孔亮,则不能留着。” 杨志道:“这却是为何?” 胡谦道:“之前宋江在孔家庄住上一阵,因为指点过两人的枪棒,收了那孔明和孔亮为徒,所以这两人即便入伙,知道咱们要对付宋江,多半也会摇摆不定。 与其等那时他们乱了咱们军心,不如直接拒之门外,他们若是与青州兵战死,那便算了,若是不然,只好将他们两人……” 胡谦的话没有继续说下来,三人也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武松道:“哥哥,咱们与那孔明、孔亮无冤无仇,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胡谦道:“我与宋江也无冤无仇,甚至在祝家庄时,咱们还帮过他们,他是如何对待咱们的? 再说,你知道那孔家兄弟为何不在家中享福,反而要上山落草吗?” 武松摇头表示不知。 杨志道:“那孔家兄弟与本乡一个财主发生争执,竟将财主满门良贱全部杀死,因此被官府通缉。” 胡谦点点头,望着武松道:“兄弟,你觉得那财主满门死得冤不冤?只因发生争执,便将人满门杀死,这就是那孔家兄弟。” 武松道:“哥哥说的是。” 于是四人一边喝酒,一边定下计策来。 只要青州兵开始动手,二龙山这边便要行动起来,最好能一举将桃花山和白虎山的头目兵力全部兼并过来。 之后,他又让曹正留意山下的动作,只等时变。 过不几天,果然探得消息,说是宋江使人骗了东京禁军金枪班教师徐宁。 徐宁是常随侍御驾,家传金枪法、钩镰枪法,是破解连环甲马的利器。 于是宋江便让徐宁的表弟汤隆骗了徐宁上山,又让汤隆假扮徐宁的样子在路上烧杀抢掠,断了徐宁的后路。 徐宁虽然生气,但也没办法再回去,只得加入梁山。 后来梁山重整旗鼓,因此破了呼延灼的连环马。 鲁智深和杨志听了,不由破口大骂。 前次使用这计谋害得秦明一家被杀,这次又用人骗徐宁,害得他有家不能回。 因为两人都曾在朝廷为官,因此知道其中来之不易,如此被人害了,岂能不生气。 胡谦和武松倒是不再想这些,因为见识的实在太多了。 等了一天,曹正亲自来报,说是呼延灼在他店中吃酒,御赐战马踢雪乌骓被桃花山的喽啰盗走,因此气得去了青州城,准备去打桃花山。 鲁智深道:“他既然到了你店中,为何不趁机拿了他。” 曹正道:“兄弟那时正好有事去了庄子里,等回来的时候才听娘子说了这件事,那时这呼延灼已经进了青州城了。” 胡谦摆手道:“无碍,这是抓了他反而不好,他若不领兵去攻打桃花山,说不定桃花山也不会来求援。” 杨志比鲁智深理性一些,“哥哥说的不错,若是青州兵能打下桃花山,早就打下来了,这时天上呼延灼才是李忠、周通之辈不敌的原因。” 武松道:“哥哥,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胡谦道:“传令下去,让小的们时刻准备,这个机会不千载难逢,必须要一举拿下! 等拿了桃花山和白虎山的众人,稍微整顿一下,便趁机取了青州城,到了那时,便是咱们兄弟名扬天下的时候。” 鲁智深、杨志、武松三人听得眼睛发亮。 鲁智深想着名扬天下,杨志想着建功立业,而武松则是想着拿下青州城之后赶紧和扈三娘见面。 两人毕竟是新婚不久,分开了这许多日子,难免寂寞。 一切正如胡谦所料,呼延灼攻打桃花山,周通和李忠不能抵挡,便赶紧向二龙山求援。 武松道:“哥哥,真的不去援手吗?” 胡谦道:“帮是肯定要帮的,但是也不能帮得太狠。” 杨志转了转眼睛,问道:“哥哥的意思是,既不能打退呼延灼,也不能看着桃花山被呼延灼占了?” “没错,若是打退了呼延灼,咱们如何能说服桃花山入伙,若是不打退,万一桃花山等人被杀,对咱们来说也是巨大的损失。” 三人连连点头。 过了一会,鲁智深又道:“又不能全力打,又不能不打,这种窝囊架,洒家是不会去的。” 杨志和武松哈哈一笑。 杨志道:“哥哥放心,这次我去会会那呼延灼。” 胡谦道:“你们三人一起去,只要稍微战退呼延灼,便在后方扎营,既不退,也不进,呼延灼进退不得。” 杨志道:“哥哥放心,兄弟明白了。” 于是点齐人马,风风火火地出山去了。 胡谦则是守在山寨,又让曹正注意梁山和白虎山的动向。 另外一边,呼延灼本已经要攻上桃花山,结果被杨志和武松挡住。 他本来以为杨志和武松会像周通、李忠一样,结果发现这两人他一个也打不赢,更别说后面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鲁智深。 看那造型,绝非善类。 缠斗一会,青州知府慕容彦达鸣金收兵,正好呼延灼打得甚是疲惫,就此回城。 周通和李忠赶紧过来拜见鲁智深三人,说道:“早听说花和尚鲁智深、青面兽杨志武艺非凡,今天一见……” 正说着,忽地看了看武松,问道:“这位兄弟好面生,也是贵寨的人吗?” 鲁智深道:“李寨主还不知道,我二龙山如今的寨主乃是混世明王武大郎,这位是他的弟弟打虎英雄武松。” 李忠和周通吓了一跳,虽然三山距离不远,但之前却从未听说二龙山换了主人的事情。 而且,虽然都是打虎英雄,他这李忠和武松之间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一点,从刚才武松轻而易举战退呼延灼就能看出来。 而他李忠则是勉强支撑两招,就得赶紧逃命。 愣了一下,李忠和周通对望一眼,仍是拱手笑道:“原来如此,武松兄弟好身手,刚才那呼延灼见了你,竟然有些害怕。” “还有杨志兄弟,也是不可多得的好汉。” “这次若不是几位兄弟帮忙,我们这桃花山只怕就要保不住了。” 李忠和周通将鲁智深三人请到寨中,摆了宴席,大吃大喝一顿,因为害怕呼延灼趁夜劫营,所以都只草草喝了酒。 然后又都各自回到寨中。 再说呼延灼回到城中,慕言知府道:“那白虎山的孔明孔亮兄弟的叔父被我抓在牢中,可以从他们入手,之后再去对付桃花山和二龙山的贼寇。” 于是两人设计许久,用孔明兄弟的叔父孔宾为诱饵,将孔明兄弟引至陷阱,呼延灼趁机率军掩杀。 孔明被抓,孔亮大败逃走。 不一天,便过来向二龙山和桃花山求援, 杨志早得了胡谦的指示,如果孔亮来求援,就让他去找宋江求救。 这时说道:“那呼延灼乃是朝廷大将,能征惯战,武艺高强,若是单打独斗,我们自然不惧他,可是带兵打仗就不是咱们的强项。 不如你派人去梁山求援,听说他们刚和呼延灼打了一场,结了仇怨,再加上你和宋公明有旧,他们必然会派人来增援的。” 孔亮觉得除了这个也没别的办法了,便派人连夜出发,赶往梁山求援去了。 之后几天,三座山的兵马只是和呼延灼僵持一处,虽然忽有胜负,但到底也没打出什么东西来。 胡谦知道时间到了,便亲自下山找了曹正,让他家娘子给青州城里的扈三娘传口信,又让他使人到东京去。 而他自己则是亲自到了前线营寨。 寻了个由头将李忠和周通请来之后,两座山的头领聚集一处。 见鲁智深、杨志、武松几人都站在胡谦身后,李忠和周通不由就是一惊。 “这位哥哥就是混世明王武大郎吗?” 鲁智深道:“你这两个鸟人,既然知道,为何不行礼拜见。” 李忠和周通这才拱手施礼。 胡谦道:“两位兄弟不必客气,以我这样身貌,别人对我如何评价都不奇怪,不过自古英雄不问出处。 今天来,是有一件大事想和两位商议。” 李忠道:“哥哥有话只管说就是。” 胡谦道:“并非我有意卖关子,只不过此事关乎两位和桃花山的命运,若是做好了,以后封侯拜相也不是难事,若是一个闪失,顷刻间丢了性命。” 李忠和周通对视一眼,均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封侯拜相? 这种事情是区区山寨寨主该考虑的吗? 不过虽然如此,两人还是决定先听听胡谦如何说。 胡谦继续道:“两位可能觉得奇怪,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 在说正事之前,我有一桩神通需要告知两位,就是我可以未卜先知。” 李忠两人点点头,只不过眼中满是不信的神色。 胡谦也不在意,继续说道:“我知道梁山得到白虎山的求援之后,宋江便会亲自带人来攻打青州城。 因为那孔家兄弟和他关系不浅,他非得救出孔明和孔宾不可,要不然他这山东呼保义的名头可就名不副实了。” 李忠忍不住道:“哥哥此话不假,不过这是明摆着的事情,我兄弟二人也可推断出来。” 武松道:“你这鸟人,说些什么废话,我哥哥的神通岂是你能比的。” 胡谦摆了摆手,“你能推断出这些,可知道宋江会如何破城吗?” 李忠和周通皆是摇摇头,表示不知。 胡谦道:“你等不知,我却知道。 青州城是一座坚城,城中也有几千兵勇,若是硬攻,只怕会损失惨重,所以他定然是智取。 以我所见,他会趁夜佯装在城外观城,诱呼延灼来擒,之后便将呼延灼引入埋伏,将其擒住。” 武松、鲁智深都点点头,若非如此,也很难擒住呼延灼。 李忠这时微微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只不过到现在这个地步,尚属可以推断的范畴,所以两人虽是惊讶,却还没到惊为天人的地步。 胡谦道:“呼延灼在高唐州外杀了梁山如此多的弟兄,按理说宋江必然会杀了他给死去的弟兄报仇,是也不是?” 李忠和周通皆点了点头。 胡谦摇了摇头,“这个却不是,他不仅不会杀呼延灼,而且还会劝降呼延灼。” 李忠道:“这个倒也有可能,毕竟那呼延灼极擅长带兵打仗,到时梁山若是想开疆拓土,必然要用到他的。” 胡谦轻蔑地一笑,“开疆拓土? 你们也太高估宋江了。 他收服呼延灼并不是为了什么开疆拓土,他攻城掠地也不是为了才华富贵,而是为了招安。” “招安?” 不仅李忠和周通愣了一下,鲁智深和杨志也微微一愣。 胡谦点点头,“宋江愚忠之人,势力大起来之后,必然会接受朝廷的招安,甘为朝廷鹰犬。” 周通道:“听说那宋江外号及时雨,应该不会是这样的人才是。” 胡谦哈哈一笑,“我现在甚至可以知道他劝降呼延灼时会说什么话,到时你们一听便知。” 这下就连武松也吃了一惊,就算能够未卜先知,也只是大概知道会发生事情,从来没听说谁还能连辨认要说的话都知道的。 杨志也十分好奇,问道:“哥哥不妨说说看,那宋江到时候会说什么。” 胡谦道:“宋江见呼延灼被手下推进来,必然会赶忙上前叫赶紧解开绳索,然后亲自扶着呼延灼到上帐坐好,接着便正经躬身拜见。” 武松道:“哥哥说的可是真的,那宋公明真的会如此作态?” 鲁智深道:“这黑厮到底想做什么?” 胡谦说道:“到时呼延灼若问何故如此,宋江必然会说,小可宋江怎敢背负朝廷,又说现在官吏污滥,他是被逼的,误犯大罪,暂时借梁山水泊避难,只等着朝廷赦罪招安。 接着便会说不想起动将军,致劳神力,实慕将军虎威,今者冒犯,切乞恕罪。” 他说到这里,帐中众人已经全然没声音,都只是惊骇地望着他。 胡谦道:“怎么?你们不信?” 鲁智深道:“不是不信,只不过哥哥说的也太相信了,好像这事已经发生过了一样。” 胡谦自然记得清楚,他前世就是从这里开始讨厌宋江的。 李忠又问道:“哥哥可知那呼延灼会如何说吗?” 胡谦道:“呼延灼必然奇怪,问他缘由,他便说不敢坏了将军性命,又说什么皇天可表寸心,又说将军不能回去了,要不然必然被高俅杀了。 之后,呼延灼见无处可去,便就会入伙梁山。 说不定宋江到时还会假惺惺的要把自己的位子让给呼延灼。” 这事虽未发生,但经胡谦这么一说,就好像在眼前发生了一样,惊得李忠等人又是说不出话来。 周通道:“哥哥好神通,实在让人佩服,兄弟这便信了,只是哥哥刚才说的大事,到底是什么事情?” 胡谦道:“我且问你,若是宋江如此对你们,让你们烧了山寨,卷了钱粮到他梁山入伙,你们愿意还是不愿意?” 李忠两人沉吟了一会。 “若只是换个地方,却也没什么,就算与朝廷作对也不打紧,可要是被招安了去,被朝廷驱使,那就不好了。” 周通点点头道:“咱们都是落草的人,朝廷必然不会待见,与其在他们手下受气,还不如自己在山中逍遥快活。” 胡谦道:“山上虽是快活,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当然若是跟了宋江,到时朝廷驱虎吞狼,用贼寇去打田虎、方腊等人,说不定就会因此惨死,既落不到什么好名声,也挣不到什么家业。” 李忠想了想,问道:“哥哥的意思是?” 胡谦道:“不如我们两处合在一处,伺机而动,以青州为基础,图谋天下。 相信二位也听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若真的打下天下,到时两位封侯拜相,岂不是好。” 李忠两人惊得目瞪口呆,停了一下才又说道:“可是这未免太过……不切实际了……” 胡谦道:“两位不妨试想,我有未卜先知的神通,可以趋吉避祸,有这等神通在,难道还怕事情不成吗?” 周通仍是有些犹豫,“可是……” 鲁智深一把将他抓了起来,提在半空,“怎么!你不相信我哥哥的神通!断头都能重新长出来,更何况是这个!” 胡谦道:“将他放下!” 鲁智深这才哼了一声,放下周通。 胡谦道:“你们不相信也属正常,不过我有一计,事关两位性命,请仔细听好。” 李忠两人赶紧靠了过来。 胡谦扫了鲁智深和杨志一眼,“宋江等人此刻还不知我和武松在二龙山落草,等会我和武松先行回山寨,你们且在此地等着,等他来的时候,你们可稍微帮助他攻打青州城。 但是注意,千万不要冲在前面,免得被别人当枪使。” 鲁智深和杨志点点头,“哥哥放心,兄弟理会的。” 李忠和周通也点点头,“这个不需说我们也知道的。” “等他捉了呼延灼,你们只看他会不会像我刚才那样说。 若是那样说,就说明我的神通不假,若不是那样说辞,你们就当我是放屁好了。” 李忠两人心底暗道,这倒是个好方法。 胡谦又道:“若证明我的神通是真的……” 不等胡谦说完,李忠抢先道:“若是真的,我们兄弟必然率全伙兄弟加入二龙山,从此任凭大哥吩咐。” 鲁智深和杨志、武松三人面上大喜。 以三人对胡谦的了解,李忠和周通这就算是入伙了。 胡谦又道:“杨志兄弟,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杨志道:“哥哥尽管吩咐。” 胡谦道:“那呼延灼是个不可多得的将才,我不想他被宋江骗了去。 等宋江擒住他来,你可找机会把我刚才那般说辞提前跟他说,请他到二龙山入伙。” 杨志道:“可他若是不肯同意呢?” “我已经派人到东京去接他家眷,到时你把这个也告诉他,不怕他不来。” 李忠等人又是一惊,想不到这些东西已经全在胡谦的算计之中了。 “你可让他先假意答应宋江,到时宋江肯定会让他去赚开青州城门,等到那时,我便到了。 趁他们拼杀正酣时,咱们趁机夺了青州城。 这便是咱们皇图霸业的第一步!” 杨志等人听得双眼冒光,纷纷称赞胡谦妙计无双。 当晚,胡谦和武松离开营地回到山寨。 过不多久,宋江果然带人来了。 在胡谦的授意下,鲁智深和、杨志、李忠和周通都表示愿意帮助宋江和白虎山攻打青州城。 秦明和孙立见了鲁智深,立即上前理论,质问上次为何拦住去路。 鲁智深道:“那高廉杀了我世叔的儿子,因此那回专门去割他人头回去祭奠。” 他这话其实漏洞不小,宋江正待细问时,呼延灼已经出城应战了。 于是宋江带兵打了前阵,其次是白虎山,再后面则是桃花山和二龙山的兵马。 秦明一见城上的慕容知府,眼中立即就红了,骂道:“无耻老贼,还我妻小命来!” 呼延灼喝道:“反贼!拿命来!” 两人阵前冲杀一阵,慕容知府害怕呼延灼有失,连忙鸣金收兵。 到了晚上,宋江让众头领进帐议事。 除了吴用、秦明等人人外,鲁智深、杨志、李忠、周通和孔亮也都在。 说起如何破城救人,吴用道:“青州城乃是大城,城墙坚固,不宜强攻,最好智取。” 宋江道:“先生有什么妙计?” 吴用道:“委屈哥哥到城下,假装趁夜观城,那呼延灼必然来袭,到时我们可在暗处布置陷阱绳网,哥哥将他引过去,趁机将他擒住,好未先前战死的兄弟报仇。” 宋江摇头道:“此人乃是当世悍将,千万留他性命,我有大用。” 计议已定,众人分头去布置。 鲁智深、杨志、李忠和周通对视一眼,眼中满是震惊之色。 当夜,宋江假装去观城,那呼延灼果然追了出来,及至先前布置好的陷阱处,便被绳索抓住。 几个小兵见了,立即就要上前,杨志早就得了胡谦的嘱咐,这时大喝一声,“好歌呼延灼!岂不知我宋江哥哥的厉害!” 提着绳子就走了上去,一边捆着,一边将胡谦嘱咐的话跟他说了。 呼延灼此刻又惊又怕,毕竟不知等会是死是活,所以脸上全然惊恐讶异的神色。 宋江和吴用虽觉杨志的举动有些奇怪,也猜测他或是立功心切,便不太在意。 鲁智深几人早就等在那里,见果然押来了呼延灼,便一个个瞪大眼睛,看看胡谦说的事情到底会不会发生。 第362章 城主大人 营寨之中,宋江在上方坐定,左边坐着吴用,鲁智深等人皆在右边下首坐着。 杨志一推呼延灼,进到营帐。 宋江见了,连忙起身道:“快解开绳索!” 然后又亲自扶着呼延灼到上方坐定。 单单是这样一下,鲁智深几人就看得目瞪口呆。 原因无他,因为和胡谦预料的一模一样! 呼延灼道:“何故如此?” 宋江道:“小可怎敢背负朝廷?盖为光粒污滥,威逼得紧,误犯大罪,。因此权借水泊里随时避难,只待朝廷赦罪招安。不想起动将军,致劳神力,实慕将军虎威,今者误有冒犯,切乞恕罪。” 几句说下来,鲁智深几人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几乎和胡谦说的没差一个字。 若是第一次听说,鲁智深几人也没觉得有什么,可是之前已经听了一遍,这时再听,就觉有些奇怪、震惊。 更何况宋江还提了招安的事情。 言语之中颇有对朝廷,对呼延灼卑躬屈膝的味道。 难道出来落草,攻打城池,就是为了等朝廷招安的吗? 如果是这样,那岂不是太没骨气了。 真是如此,之后也必然会出现胡谦说的那种情况,朝廷即便招安,也会让这群贼寇去攻打田虎、方腊之流。 来一个驱虎吞狼之计。 到时候兄弟们在外门拼死拼活,只是为了宋江能在朝廷的愚忠。 这样想来,实在是有些心灰意冷。 当下李忠和周通对视一眼,双眼满是坚定之色,之后必然就到二龙山入伙。 与其给这宋江打工,不如跟着胡谦去拼下一份事业。 若真的成了,那可就是开国工程,封侯拜相也不是难事。 而宋江这边则是甘为朝廷鹰犬,即便战死,在别人那里也只是死了一个贼寇而已,别说封侯拜相,能落个全尸就不错了。 最重要的一点——胡谦真的有未卜先知的神通啊! 这样说来,改朝换代岂不是唾手可得!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心中已经打定主意,任凭宋江说破嘴来,他们也不可能到梁山入伙的。 他二人又细细想了想胡谦的计划,只觉等会一定要奋力表现自己,好在胡谦那里争得一份功劳来。 至于说呼延灼,亦是十分惊恐,倒也不是怕死,而是这宋江所说和刚才杨志告诉的他的话一模一样,他一时也不知道该信谁。 若是杨志是和宋江串通好的,他轻易信了,或许会再落入圈套。 因此问道:“兄长尊意,莫非教呼延灼往东京告请招安,到山赦罪?” 宋江道:“将军如何去得,高太尉那厮是个心胸狭隘之徒,忘恩负义之辈,将军折了许多军马钱粮,他如何肯放过将军,倘若将军不嫌弃山寨微贱,宋江情愿让位与将军,等朝廷见用,受了招安,尽忠报国,未为晚矣。” 鲁智深几人这时已经不甚惊讶了,隐隐把胡谦能够未卜先知当成一座理所当然的事情。 且越看这宋江越觉得虚伪,若是有胡谦的吩咐在,鲁智深甚至都想拍桌子离开。 什么招安报国,全都是胡扯八道。 呼延灼这时不管是真心也好,是假意也好,便答应下来。 之后便说如何破城救人,吴用又道:“可以让呼延将军假意进城,骗开城门,到时咱们随后掩杀进去,青州城定然无力阻挡。” 计议已定,众人分头行动,鲁智深和杨志以及桃花山李忠、周通交换了一下眼色,便各自暗暗吩咐众兄弟,切勿冲在前面。 于是仍由宋江和孔亮带人埋伏在暗处,呼延灼带着十几人到了城门前。 因是天黑,城上也看不真切。 呼延灼高声道:“快开城门!我是呼延灼!” 城外果然出现慕容知府来,见了呼延灼大喊道:“将军为何去了如此之久。” 呼延灼道:“因为那贼人马快,因此费了时间,现在已经擒住宋江,快开城门放我进去,要不然他们就追上来了。” 慕容知府往后方看了看,眼睛微微一眯,说道:“好,开城门放将军进来!” 城门缓缓开启,只不过比往常不同的是,城门里漆黑一片。 呼延灼也没在意,立即催马进门,才刚过门口,便猛地挥动兵刃,将守城的士兵杀了。 随后大叫道:“城门已开,跟我冲进去!” 后方宋江和孔亮见了,立即带着一众兄弟杀将进去。 然而才过城门,远处忽地现出一排排手持弓弩长枪的士兵。 慕容知府站在一旁喝道:“呼延灼,你果然通敌叛国!放箭!” 一声令下,不知有多少箭雨疾射而去。 呼延灼宋江等人正要退去,却见城门中全是些陷坑绳索之类,又有许多拒马桩,一时惊慌失措,进退不得,不知被箭矢杀了多少好汉。 秦明见中了埋伏,又见宋江危在旦夕,只叫道:“哥哥莫要迟疑,快冲过去!要不然就都得死在这里了!” 宋江这才回过神来,大声叫道:“退后必死无疑!给我冲进去!杀出一条血路!” 然而虽是这样说,慕容知府这边也早就做了准备,战马还没冲出多远,又陷入泥坑当中,其中也不知有多少削得尖尖的苦竹枪,一下扎死许多好汉。 先锋军的燕顺、穆弘,第二阵的解珍、解宝等人瞬间死得透透的。 宋江来不及悲伤,又叫众人下马冲锋。 一时间又死了许多人。 好不容易到了那些弓箭手跟前,两人又窜出许多手持长枪盾牌的士兵来,两人厮杀在一处,一时血流成河。 鲁智深和李忠等人这时才到,两人根本不往前去,各自举起弓箭,对准那些士兵放冷箭。 因为他们混在一处,所有也会有箭矢射中梁山和白虎山的人,不过这时战场中的人皆杀了眼,谁又会在意这些东西。 打了一阵,到底是梁山好汉武艺高强,竟然生生从陷阱中杀将出来,不仅如此,秦明见慕容知府要跑,便猛地将手中狼牙棒砸了出去。 “砰”的一下砸中他的后背,可怜慕容知府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下,就倒在地上,死得不能再死了。 宋江喝道:“这些军士全杀了!为兄弟们报仇!” 又教弟兄去劫了粮仓库银,一发带回梁山。 然而还未及动手,就见两枝箭矢射过来,正要动手杀人的梁山喽啰立即命丧当场。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鲁智深、杨志、李忠和周通几人正站在城门处看着宋江等人。 兵器握在手中,一众喽啰张弓搭箭,目标自然就是梁山等人。 宋江诧异道:“几位兄弟,你们这是做什么!” 鲁智深还未说话,大队人马缓缓散开,后方走出两匹马来,上面坐着胡谦和武松。 宋江等人一见,立即惊得说不出话来。 胡谦道:“宋江,咱们又见面了。” 吴用道:“糟了,咱们中了这武大郎的计了!” 宋江沉声道:“不要慌乱!” 然后又朝胡谦和武松道:“两位兄弟,前次阳谷县之事,实在是因为宋江想要邀请两位入伙,皇天可表寸心。” 见众人都不搭话,他又说望着胡谦道:“大郎若肯来到山寨,宋江情愿让出位子来,请兄弟坐了。” 别人听了这话或许没什么,但是呼延灼一听,立即就觉一阵恶心。 虽然先前也知道他只是说说而已,但自己这边还没正式加入,他竟然又拿这话对别人说一遍。 看来他对谁都是这套说辞。 呼延灼本来心中有六分朝着宋江,这时已经只剩三分了。 胡谦道:“好了,你这话还是留给别人说吧,或许那河北玉麒麟以及别的好汉可能会信你,但只别对我说。” 宋江和吴用对视一眼,皆是掩饰不住心底的惊讶。 两人想要拉卢俊义入伙的事情只是私下谈过一次,从未对别人说起,为何这武大却能知晓。 难道他真是天神下凡?能够未卜先知? 不过应该不是,若真的如此,又如何能被自己两人算计,狼狈从阳谷县逃了。 想到这里,宋江又道:“兄弟到底意欲何为?” 胡谦道:“我也不想与你为难,念在你和我二弟以及其余头领往日的情分,就饶过你这一次,你走吧!” 宋江还未说话,花荣喝道:“好大狗胆!竟敢这样说我哥哥说话!” 话音未落,两人喽啰立即举起手中弓箭,战事一触即发! 宋江看了看一地的死尸,不由暗暗叹气,先前足带了三千人来,此刻竟然就只剩下几百了。 再看前面胡谦后面鲁智深等人,皆是武艺高强之辈,再加上人多势众,这时动起收来,说不定自己这些人就得全部交代在这里了。 想到这,他咬了咬牙,朝胡谦拱手道:“多谢兄弟!走!” 便在此刻,后方忽地闪出一个人来,“狗贼哪里去!还我爹爹命来!” 声音未落地,已有双刀朝宋江砍了过来。 秦明和花荣赶紧将刀刃挡住,再去看时,见是扈三娘。 武松一见,赶紧打马向前,挡在扈三娘面前。 宋江看了看,“走!” 扈三娘还要动手,胡谦喝道:“三娘不要胡闹,让他们走!” 扈三娘咬牙切齿,怒道:“这时不杀了他,必成祸患!” 武松赶紧一把将她抱住。 宋江见胡谦于城门处让出路来,便匆匆催马缓缓过去。 胡谦笑道:“宋公明一心想着招安,到时必然沦为朝廷鹰犬,诸位好汉还要跟着他吗? 想来你们许多人的父母妻儿都是被朝廷害死,若是招安,岂不是成了仇人的犬牙,真是可悲。 不如留下,和我一起共举大业,他日封侯拜相,封妻荫子,岂不是好。” 秦明等人正在走着,听到这话,忽地就是一顿。 尤其是呼延灼,他本来还在摇摆不定,听了这话,忽地就不再向前,再想到杨志说的自己的家人已经被胡谦接过来,更是下定决心。 宋江见了,立即说道:“梁山兄弟意气相投,忠义为本,和你这等人可不一样。 再说招安也只是权宜之计,都是为了报效国家,又有什么不可。” 胡谦哈哈一笑,“我乃混世明王,有天神的本领,今天当着几家兄弟的面在此预言,你等若是招安,朝廷必然让你们攻打田虎、方腊之流。 到那时候,只不过是人家利用的棋子而已,真以为他们会把你们当回事吗? 只是想利用你们这些贼寇去剿灭其他贼寇而已。 言尽于此,诸位仔细想想。” 宋江怒道:“我等一心为朝廷、为国家,怎么就成了贼寇,想来幸亏朝廷没有你这等人在,要不然人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有什么忠心孝义可言。” 说完便黑着脸离开了。 余下众人有些犹豫不决,宋江回头道:“带上兄弟们的尸体,回山寨再说!” 之后,孔亮又接触孔明和孔宾等人,一起随宋江去了梁山。 而在原地,呼延灼上前拜道:“呼延灼拜见哥哥。” 胡谦赶紧下马,上前扶起他道:“将军神威,若是跟了宋江那等自私自利的小人,说不得肯定会后悔莫及。” 于是命人将城中残余士兵召集起来,愿意投降的就留下,不愿投降的直接杀了。 这样以来,众人自然都投降了胡谦。 整顿下来,足有四五百人。 当晚,众人占了知府衙门大摆筵席,犒劳兄弟们,又将粮仓和库银全部夺了,将其中一部分分给一众兄弟。 等到第二天,听到武松报告说,有那桃花山的兄弟强占了良家女子。 胡谦听得直皱眉头,这事若是约束住,以后不得民心,一来影响他活得信仰,而来百姓若不支持,光靠武力,很难成事。 于是将那喽啰抓了过来,强命他将那女人娶了,同时严命下去,若是谁再敢侵犯百姓,定斩杀不饶! 之后,考虑到朝廷知道青州城已失,必然会派人来攻,于是他吩咐周通回桃花山占住山寨,杨志仍回二龙山守着,曹正在山下放风。 若是官军过来,也不至于全被围在城中,现在三个部分互成犄角,官军攻打哪一处都会受到另外两个方向的进攻,如此腹背受敌,必然大败。 杨志和周通领命而去。 等都安顿好,胡谦这才到了知府衙门后宅。 此刻吴月娘、李瓶儿几人已经等在这里,见胡谦来,立即面露喜色。 而在她们身边,扈三娘则是瞪着胡谦不说话。 胡谦道:“忙到现在倒是有些饿。” 孙雪娥道:“老爷稍等,奴家这就去准备酒菜。” 之后,胡谦将武松和扈三娘叫到跟前。 扈三娘仍是愤愤不平,说道:“大伯为何不让我杀了那宋江,先前那么好的机会,放过他之后,下次还能有吗?” 胡谦道:“现在杀了宋江虽好,但是咱们的压力就大了。 若是留着他,朝廷的目光全然都在他身上,便可给咱们创造不少空间。 而要是杀了他,到时朝廷大军压境,你我又该如何是好?” 扈三娘道:“道理我都明白,但是我就是想杀了他。” 胡谦摆了摆手,“现在不能杀他! 不过你可以放心,我可以答应你,之后一定会有机会的,我会让你亲自杀了他。” 扈三娘道:“大伯此话当真?” “大丈夫一言九鼎,难道还会有假的不成。” 武松道:“现在宋江回去之后,朝廷下一步该会如何?” 胡谦仔细想了想,若是和原着不错的话,这时晁盖就会在曾头市中箭,之后宋江吴用把玉麒麟卢俊义骗上山。 只不过这个世界已经出现许多变数,不仅辽国出现乔帮主,还有狐妖作祟。 还有之前听说的李秋水,这些人已经存在,那段誉、慕容复、西夏一品堂等人说不定也都在,只不过不知道在哪里而已。 这些人毕竟都是能改变历史的人物,但凡有一点偏差,说不定都不会按照既定历史发展。 “宋江此次打败,回去之后肯定会休养生息,只不过宋江在梁山坐大,晁盖和之前聚义的公孙胜、阮氏三兄弟等就不会愿意了。 说不定晁盖会出什么事情……” “能出什么事情?” 胡谦装模作样地算了算,“我这几天夜观天象,晁盖命数将至,说不定这几天就会死了。” 武松和扈三娘皆是一愣,对视一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晁盖久居梁山水泊,又有什么人能杀他?” “这个过几天你们就知道了。 兄弟,你是哥哥最近亲的人,如今咱们手中兵马虽不多,但日常也不能疏于训练,这件事就教给你和呼延灼去办。” 武松点点头,“哥哥放心,我一定不负期望。” 第363章 月夜收大刀 期间武松问道:“当时宋江攻城时,那慕容知府大叫说,早知呼延灼会反,这却是为何?” 胡谦道:“因为我早料到未是这样,因此叫曹正娘子早早通知三娘,又让三娘设法告诉慕容知府。” 武松望着扈三娘,后者点头道:“当时我专门在他府外守着,看准时机,将信件以弓箭射到楼上。” 胡谦道:“这样一来,便可大大杀伤宋江实力,否则就凭咱们现在的兵力,还不足以围住他们。” 武松和扈三娘举杯道:“哥哥神机妙算,天神下凡,大事可成!” 三人又欢饮了一阵,扈三娘还要再说什么,武松却道:“天色不早,不要耽误哥哥休息。” 说完便直接去拉扈三娘。 扈三娘见他眼中满是神情,不由心头荡漾,亦是想起夫妻多日未曾团聚,由他拉着回房去了。 胡谦这边也没闲着,等回到自己房中时,只见吴月娘、孟玉楼、孙雪娥、庞春梅、李瓶儿、小翠、潘巧云几人都等在那里。 见他进来,皆是神色一动,身体略微有些不自然。 胡谦也不多说,径直吹熄蜡烛,将几人抱在怀中。 一夜风光,不再话下。 次日胡谦神清气爽出门,巡视城中防务,见武松、呼延灼、鲁智深和李忠等人已经在那边指挥操练布军、马军。 武松虽是武艺不凡,但若说带兵打仗,那还得是呼延灼。 尤其是二龙山、桃花山的喽啰们,若不经过他狠狠操练一番,想来也只是一群乌合之众而已。 见胡谦来了,呼延灼和武松等皆停下来,上前拜见。 胡谦道:“四位辛苦。” 呼延灼道:“哥哥莫怪,这些兵士却是弱了些,因此练得狠些。” 胡谦道:“兄弟哪里话,平时多出汗,战时少流血,这样才是对的。” 呼延灼赞叹道:“哥哥一语中的,小弟佩服!” “大嫂和家人都好吧?” “已经安顿好了,多谢哥哥挂怀。 只不过咱们日夜操练,若无战事,也只是练习而已,只有真正上了战场,他们才能蜕变。” 胡谦道:“快了,青州一失,宋廷必然有动作,差不多就在这段时间了。” 呼延灼道:“哥哥放心,兄弟新来,寸功未建,这次不管谁来,兄弟一定将他拿下,回报哥哥大恩。” 武松道:“你得了头功,那我该怎么办?” 鲁智深道:“哥哥不要偏心,我这禅杖几天不发市了,如今正手痒得很。” 李忠道:“我们兄弟也是新到哥哥帐下,总是要做些什么才好。” 胡谦道:“不要着急,天下很大,咱们的路也很远,一步一步来,有的是建功立业的机会。” 这时扈三娘来了,说道:“大伯,咱们下一步的打算是什么?依我看,不如杀伤梁山,将那伙贼全杀了了事。” 胡谦道:“三娘不要说笑。 眼下当然是稳固硬盘,既然选了这青州作为老巢,总是要将这青州经营得水泄不通才是。 正好你来,现在命你去出榜安民,告诉百姓,从今天开始,税收减半,勒令军士,千万不可侵犯百姓,如有违背,定斩不饶。” 扈三娘道:“大伯若要我带兵打仗,自然不在话下,可是这些繁琐的事情,我实在是……” 鲁智深道:“若是我兄弟九纹龙史进和那神机军师朱武在,必然对这些事情手到擒来。” 胡谦念头一动,问道:“史进兄弟现在是不是还在少华山?” 鲁智深道:“哥哥果然神机妙算,他们正在那里占山为王,除了他和朱武,还有个跳涧虎陈达、白花蛇杨春。” 胡谦道:“既然如此,何不劝他们来入伙,一方面兄弟相聚,二来共举大事。” 鲁智深道:“好,那我就亲自去一趟。” 李忠道:“哥哥一个在路上没个照应,兄弟跟你一块去。” 胡谦道:“若我所料不错,史进此刻说不定已经被擒入华州了。” 鲁智深大惊失色,“哥哥如何得知?” “自然是未卜先知之术。” “那该怎么办?” “倒是有一计策可救他,就看你能不能做到了。” “哥哥只管说,上刀山、下油锅,兄弟一定做到!” 胡谦道:“也没那么严重。 我夜观天象,史家大郎因为给人出气,被那华州贺太守擒在牢里,虽然在城中不好营救,但是近日皇帝会派宿太尉到西岳进香,到时那贺太守作为东道主,必然会陪同前去。 你等只需要事先躲在那观众,伺机出来,擒住那太守和太尉,以此要挟,必然可以救出史家大郎,只要这两个大官在,想脱身也不是难事。” 此言一出,鲁智深、呼延灼、李忠三人皆是听得目瞪口呆。 虽然知道胡谦能掐会算,但也没想到会如此详尽。 尽管不是第一次见,还是震撼不已。 鲁智深道:“哥哥放心,兄弟一定救出大郎来。” 胡谦道:“未免官军追杀,你们可以先去少华山见朱五等人,让他们引本部人马在城外接应,免得不好脱身。 事成之后,少华山不能再待,快去快回。” 鲁智深道:“多谢哥哥,兄弟这就去了。” 胡谦又道:“多带些银子,路上用得上。” 鲁智深和李忠又谢过胡谦,快步离开了。 之后,胡谦一面令呼延灼和武松整顿军务,一面令人通知二龙山和桃花山做好准备。 等不几天,果然听说宋廷因为高廉被杀和失去青州的事情大为震怒。 尤其是高俅,怒不可遏地奏请道君皇帝,兵分两路,一面出兵梁山,一面派人往青州而来。 胡谦道:“去攻梁山的是谁?” 曹正道:“探得是一位叫做宣赞的,人称丑郡马又有一位叫做郝思文。 往青州来的是那宣赞保举的武将,人称大刀关胜,听说是关圣帝君的玄孙,武艺高强。” 胡谦一怕大腿,“来得好! 若是被这关胜去了梁山,说不定就此被宋江擒了去,现在往青州而来,正好劝降他为我所用。” 呼延灼道:“哥哥,咱们该当如何?” 于是胡谦将呼延灼、武松、扈三娘并十几个小头目都叫到议事厅来。 “等那关胜来,先闭门三天不战,挫一挫他的锐气,等他焦躁起来,再开门应战,到时你们只许败,不许胜,引他追击,再让杨志和周通兵分两路,左右夹击,必然 大获全胜,到时切莫伤了那关胜性命,我留有大用。” 于是厉兵秣马,只等关胜来到。 不过那关胜也不是庸才,早知青州是被梁山、二龙山、桃花山、白虎山等人合力大夏,再加上呼延灼里应外合,这才失了。 因此还在路上,就叫众人小心二龙山和桃花山。 只不过若打青州,非得驻扎在这三个地方之间,若不然便就长途跋涉,还未开打,人困马乏,必然失败。 次日清早,关胜引军前来,只不过并没有胡谦想象得倾巢而出,而竟然分兵守在二龙山和桃花山前来的要道。 说不定还设了埋伏,只等围点打援。 呼延灼赞叹道:“这关胜果然兵法娴熟,令人敬佩。” 胡谦道:“且晾他三天再来理会。” 于是让人守在城池,任凭关胜在城下叫骂,也不理会。 一连三天,关胜寸功未建,有心要先打二龙山和桃花山,但山路崎岖,地势险要,又得分兵来放着青州城内的人。 因此不敢贸然行动。 关胜本是蒲东巡检,六七品的防盗大队长,手下不过几百人,幸亏宣赞保举,才能率军出征。 若不建功,回去之后,别说升职,也许朝廷会治他个征战不利的罪名,连自己原来的官职也没了。 因此立功心切,见青州和另外两座山的人皆是闭门不出,不由心中急躁。 于是问道:“若是青州兵闭关不出,该怎么办?” “将军不妨装作强攻的样子,将山上的贼寇引下来,同时预先在山路两侧埋伏军士,等他人马下来,再伺机杀出,就算不能攻城,也可将山上的贼寇杀伤。 之后看他城中人如何反应,再相机行事。” 关胜抚掌称赞。 到了第四天,果然动用云梯、火炮,强行攻城。 胡谦早就让人准备了滚石檑木、热油弓箭,这时全都招呼下去,一时间城墙外变成一片炼狱。 呼延灼和武松道:“哥哥,开城迎战吧!” 胡谦见关胜如此动作,便道:“这关胜先前一步都不肯向前,只想在城外决战,此刻却如此兴师动众地来攻城,必然有诈,切在等一时,看他如何动作。” 武松道:“怕他做什么,咱们只杀将出去,看我擒他狗头!” 胡谦道:“咱们若是出城,山上的兄弟看了,必然就会跟着出来,若是这关胜在山路上埋伏,那时山上的兄弟便遭殃了。” 呼延灼点点头道:“哥哥心思缜密,兄弟佩服。” 胡谦道:“等我看看,若是他下决心攻城,那咱们就出城决战,若只是小打小闹,再做理会不迟。” 等了一会,关胜见攻不上去,果然不再攻了。 胡谦道:“果然,这厮摆明了是在用计。” 呼延灼道:“既然如此,咱们且坚守一时,反正他也不可能长久在这耗着。” 胡谦道:“不,现在你二人出战,先与他会上一会。” 武松大喜道:“哥哥放心,我去了!” 呼延灼唯恐落后,也赶紧下城去了。 胡谦在城上高喊道:“贼将通名!” 关胜喝道:“我乃是大刀关胜,你是什么鸟人!” 胡谦笑道:“我乃是混世明王武大郎!劝你赶紧投降,免受一死!” 关胜怒道:“贼寇!可敢出城一战!” 胡谦道:“有何不敢!” 城门随即打开,武松和呼延灼催马走出城外。 关胜见了,心头大喜,一甩手中青龙偃月刀,喝道:“你两个贼人,报上名来,我大刀不杀无名之辈!” 武松道:“景阳冈打虎英雄武松是也!” 呼延灼道:“我乃是双鞭呼延灼!” 关胜抚着胡须大笑道:“你两个一个是不知哪里来的打鸟贼寇!一个是背负朝廷的叛贼!还敢出现在我的面前!” 呼延灼大怒,拍马上前,喝道:“狗贼!口出狂言!纳命来!” 说完便与关胜斗在一处。 他两人刀来鞭去,打了五十回合,不分胜负。 武松见了,也来打在一起。 眼看关胜就要体力不支,胡谦在城上喝道:“莫要迟疑!杀了关胜!” 两人一惊,这才想起是只许败,不许胜的,当即架开关胜大刀,仓皇往城中逃了。 关胜怀疑是计,因此也不去追! 只是在城外叫骂道:“两个贼寇,不知死活!若逃得慢了,叫你脑袋搬家!” 武松和呼延灼何时受过这样的鸟气,一个个恨不得立刻调转回去,将那关胜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但胡谦却道:“很好,如此再来一回,不怕那关胜不中计。” 他一方面吩咐加强城防,另外一方面让人从小路出城,往二龙山和桃花山报信去了。 杨志和李忠早觉得有些不对,虽说关胜让人埋伏在山路两侧,但若论对这山势的了解,又如何能强的过在这里多年的两座山上的兄弟。 于是小心翼翼探明危险,只等胡谦那边大军出动,便就要将这些埋伏的人一网打尽。 又过了一天,关胜依旧在城外挑战,呼延灼和武松正要出去,胡谦道:“这次我来!” 他这两天得了吴月娘几人的帮助,双修神通练得飞起,却也不知自己到底进步了多少,便有心要去会会这大刀关胜,试试自己的进步。 武松和呼延灼吓了一跳。 “哥哥是城中主帅,万一有个闪失,该如何是好!” “对啊!哥哥,还是我二人去吧!” 胡谦道:“能有什么闪失,你们跟我一块去,只是别出手就是。” 两人哈哈一笑,策马跟着胡谦出城。 关胜见了胡谦,先是一愣,继而哈哈笑道:“我还以为这打青州的是个什么人物呢,凭你这残废一般的人,也敢叫做什么混世明王?简直是个笑话。” 武松怒道:“狗贼!不要呈口舌之力,纳命来!” 说完竟然直接冲了出去。 战了二十个回合,武松颇感吃力,倒不是他不是这关胜对手,只是不擅马战。 胡谦见了,拍马杀了出去,喝道:“兄弟退下!看我擒他!” 虽说大家都是这样说,但胡谦这次是动了真心思——若是能擒住这关胜,外面这些大军也就不战而胜了。 然而真到了跟前才知道,这关胜一身神力,竟不再武松和鲁智深之下。 再加上那青龙偃月刀,一寸长一寸强,打得胡谦只能勉强招架。 尤其是他手中这太阿剑,虽说是宝剑,但在马上争斗,就显得和玩具一样,根本只能挨打,不能伤人。 或许是看出胡谦的情况,呼延灼也拍马杀到。 胡谦这才退了出去,又斗了一阵,胡谦叫道:“这贼军好厉害,快撤!”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往城中撤,呼延灼和武松虽然有些不愿意,但也知道这是战术,赶紧跟着撤走。 关胜心道若是再被他们走脱了,只怕以后都不会开城迎战了。 于是大刀一挥:“攻城!给我杀!” 六七千人一起掩杀过来。 胡谦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城门打开,两千军士埋伏在城门两侧,只等关胜过来。 关胜见事情不对,知道可能有埋伏,但战马已经冲起来了,再想后退却是万万不能。 然而才刚到护城河边,两侧的战马就陷入土坑,彼时城墙飞箭如雨点,顷刻间有几十人死在坑中。 而在吊桥中间,城门口忽地出现三排拒马桩来,前冲的战马停又停不得,冲又冲不过去,一时间撞在一处,又不知死了多少。 关胜见了,拍马用巨力挑开拒马桩,正要向前,却又被呼延灼和武松拦住。 城门本就不大,三人厮杀一处,后面的人只能干瞪眼。 关胜以一对二,本来就不敌,再加上心浮气躁,一时更难取胜。 便在这时,忽听远处喊声起,本以为是埋伏二龙山和桃花山的士兵得胜而归。 然而回头一看,却是他们狼狈逃了出来。 后面杀出杨志和李忠来,在后面疯狂杀了起来。 关胜大军首尾不能相顾,一时不知死了多少。 关胜见了,大叫道:“快退!退出去!” 胡谦哪里会给他这样的机会,忽地跳将上去,一剑斩了关胜的马腿,那战马摔在地上,关胜也摔了下来,被呼延灼和武松擒住。 胡谦高声喝道:“关胜已败!投降不杀!” 杨志和李忠听了,也一起喊了起来,“投降不杀!” 众人见关胜被擒,又见身边官兵一个一个倒下去,知道再挣扎下去也是个死,于是便都扔下兵刃! 胡谦令杨志和李忠将战俘和战场处理好,又让武松和呼延灼将关胜押到知府衙门。 关胜见胡谦高坐上方,喝道:“要杀就杀,摆什么臭架子!” 胡谦道:“你我各为其主,若不是命运捉弄,其实本不必厮杀。” 关胜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胡谦走上前将他身上绳索解掉,“将军虎威,小可不敢冒犯,况且早就仰慕将军大名,只是一直无缘得见而已。 若是将军不嫌我这青州城小,不如就留下,共举大事,岂不是好。” 关胜道:“你想让我入伙,变成贼寇?” 武松和呼延灼面色一变,正要说话,胡谦摆摆手道:“将军为何说我等是贼寇?” “你杀人放火,与官府对抗,不是贼寇又是什么?” 胡谦道:“将军熟读兵书,可知本朝的天下是如何得来的吗?” 关胜一愣,怔怔说不出话来。 “这天下原是大周的天下,是他赵匡胤从人家孤儿寡母那里得来的,是也不是?” 关胜仍是说不出话来。 “若是按照将军的理解,难道他赵匡胤就是强盗?就不是贼寇? 何况如今大周后裔小旋风柴进还在,前次更是被那高唐州高廉欺辱,不仅害死柴进叔父,又将柴进下到牢中,几乎死了,这不必强盗更过分? 若说我等是贼寇,那赵家人岂不是比我们要无耻百倍,将军为这等人卖命,怎么还能说别人是贼寇呢!” 关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胡谦继续道:“这些事情且不去提他,就算我说的道理再多,可能将军也不会认同,但有一件事将军却不得不认同。” “什么事?” “将军乃是关圣帝君后人,相貌堂堂,武艺不凡,按理说该是出入朝堂、为国家征战四方的人,却做个蒲东巡检,岂不是屈才。 退一步来说,将军如今战败,即便放你回去,说不得也是杀头的罪过。” 关胜脸色一变,不敢再往下想。 胡谦道:“既然如此,何不留下,我虽不才,也有天下之志,若得将军助力,如鱼得水,他日将军封侯拜相,岂不好过一个什么巡检。” 关胜心中动摇,犹豫道:“可是我家妻小……” “兄弟何在?” 武松道:“大哥。” “立即让曹正去将军家去一趟,将他妻小连夜接过来,不得有误。” 关胜听了,纳头便拜,“从今日起,关某愿为大哥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力!” 胡谦赶紧吩咐大摆筵席,关胜、武松、呼延灼、杨志、周通、扈三娘等一众头目尽皆大醉而归。 又让人好生款待这些战俘,仍将他们归在关胜麾下。 不一日,曹正接来关胜妻小,从此便更加死心塌地。 这天,知府衙门里,胡谦、关胜、武松、呼延灼、杨志、周通、扈三娘汇聚一堂。 说起之后的打算,胡谦道:“现在道君皇帝昏庸无道,朝廷上下奸臣当道,其实不需要我们多做什么,只要静静等着,百姓便会一处一处的反了。 方腊、田虎、王庆等人都是如此。 不过咱们也不能光看着他们发展壮大,必须得有自己的计划才行。” 武松道:“哥哥有话尽管说,我们都听你号令。” 胡谦道:“如今咱们占了青州,南面是密州,东边是登州,物产丰富,人口众多,是咱们非得不可的州府。 只要将这两个州占了,那咱们的势力便可覆盖住这一角,之后东南方再无后顾之忧。” 呼延灼道:“哥哥说的极是,那咱们何时开始攻城?” 胡谦望着关胜道:“兄弟有何计策?” 关胜道:“登州路远,变数较多,不如先打密州,这样便可把往东的门户封死,不登州就成了瓮中之鳖,想什么时候取就什么时候取。” 胡谦点点头,“兄弟此话正合我意。” 杨志道:“那咱们现在就出发吗?” 胡谦道:“不急,现在几处兵马刚刚合在一处,还未训练得当,贸然出击,必然指挥混乱,战力甚至不如从前。 何况现在宋廷对咱们起了戒心,说不定周围府州都在防备着咱们,需要寻个合适的时机才好。” 扈三娘道:“还请大伯算算,这时机在什么地方?” 关胜一愣,问道:“哥哥还会占卜问卦吗?” 武松和呼延灼几人相识一笑,“这事你慢慢就会知道,大哥不仅有未卜先知的神通,就算是断了头,也可毫发无伤地长出来。” 关胜惊得说不出话来,便只当武松几人是在说笑。 胡谦道:“若我所料不错,梁山这次可以凭借地形抵住宋廷进攻,只不过那晁盖说不得便会死在这几天了。” 关胜一愣,“晁盖乃是梁山之主,如何就死了?” 胡谦道:“想来是和曾头市有些恩怨,到时会被曾头市一箭射死。” 关胜大吃一惊,问道:“这……莫非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只是我不知道而已?要不然哥哥怎么算得如此准确。” 杨志道:“别说你不信,起初我也是不信,不过后来大哥说的事情句句应验,也就见怪不怪了。” 呼延灼道:“这话确实不假,当初大哥连那宋江要对我说的话都算得一清二楚,不服不行啊。” 胡谦没去理会这几人,而是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那宋江一直想赚河北玉麒麟卢俊义上山,只是没有机会,这次肯定会动手。 只不过那河北大名府也不是轻易进得去的地方,我夜观天象,卢俊义必然会深陷牢狱,到时宋江等人便会发兵攻打bj大名府。 这,便是咱们的机会了。” 扈三娘道:“又是曾头市,又是大名府的,宋江的兵力有限,如何能同时攻打这两处?” 胡谦道:“自然不能。 晁盖一死,宋江等人必然会为他守灵白天,之后必然先打大名府,再取曾头市。” 周通道:“大哥的意思是,咱们可趁他们攻打大名府的时候取了密州。” 胡谦点点头,“大名府梁中书乃是蔡太师的女婿,这点杨兄弟最是清楚不过。” 杨志摇摇头道:“当初我替梁中书押送生辰纲送给东京蔡太师,黄泥岗上被晁盖等人劫去,因此才落了草。 若说起那梁中书,我自然是最清楚不过。” 胡谦道:“梁山去打大名府,蔡京必然会派兵去救他女婿,到时就无暇他顾,咱们便趁势取密州。” 关胜道:“大哥好算计!正是这个理!” 胡谦道:“虽然时机不错,但也得做好万全的准备。” 于是命关胜、呼延灼和武松训练军士,杨志和周通仍回山上把手,免得被人端围住青州动弹不得,又让曹正多多探听密州消息。 扈三娘则是专管钱粮账目,气得她十分不快,只想着鲁智深赶紧把史进、朱五等人带回来。 几人每天忙得不可开交,胡谦也是忙着开交。 前次与关胜一战使他明白自己的不足。 虽然进步很多,但与这等顶尖战力相比,还是差了一截。 尤其是力量方面,或许和这武大短小的身材有关,不过吴月娘几人倒是十分满意,反正现在的日子和在阳谷县也差不多,每天吃穿不愁,又有用不完的金银。 更何况现在胡谦眼看着事业起来了,若是真能成就一番霸业,说不定几女以后就成了皇妃。 想想还是挺激动的,于是每晚更加殷勤的服侍,想着法儿去讨胡谦的欢心。 等了没多久,果然听说晁盖因为宝马被夺,攻打曾头市,结果被史文恭一箭射中,没多久就死了。 胡谦便趁着这个机会把一众人聚集在城中商议。 关胜首先拜服道:“哥哥真乃神人也!小弟佩服万分!” 呼延灼道:“早告诉你了,你只是不信。” 关胜笑道:“这次便信了。想来有了这样的神通,何愁大事不成!” 胡谦点点头,让众人把探听来的消息都汇总一下,研究一下之后的动向。 杨志道:“山寨这边仍是每天操练,只等大哥号令。” 周通道:“小弟这边也是如此,大伙就等大哥发号施令呢。” 曹正道:“小弟探到那密州虽是一座坚城,但因为之前方腊军袭扰,大军都去江南平定方腊叛乱了,所以城中只有两千守军,太守名叫李前刚,颇有些能耐。” 胡谦摇摇头,“若是只有这些信息,还是远远不够的,能知道详细些,或许可以不战而胜,免动刀兵,也是为了城中百姓好。” 曹正道:“哥哥放心,小弟再去探查。” 胡谦道:“探查事大,但也要注意自己安全,比起一个小小的密州,我更不想失去自己的兄弟。” 曹正一愣,纳头便拜,“哥哥高义,小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又等了几天,胡谦道:“我要去大名府一趟,需要一个人跟我去。” 武松道:“哥哥,我陪你去。” 胡谦道:“咱们俩现在还在朝廷的通缉榜文上,不好一起出去。” 他看了看关胜、呼延灼、杨志几人,个个都是身高七八尺的汉子,又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实在太过显眼。 若是带吴月娘几人去,万一遇到什么事情,她们又什么忙都帮不上。 扈三娘道:“大伯,不如我陪你去。” 胡谦摇摇头。 现在扈三娘已经是武松的娘子,两人一同出去,实在不妥。 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带孟玉楼和庞春梅去。 一来庞春梅一贯是有些机灵劲的,若是遇到盘问什么的,也可帮着打掩护。 只不过胡谦身高是个硬伤,人人都知道那阳谷县的武大郎是个三寸丁,若是掩盖过去,实在有些危险。 关胜道:“哥哥去那大名府做什么?” 胡谦道:“那玉麒麟卢俊义确实是个人物,我不想让他落到宋江手里。” 武松道:“既然如此,我一人前去,劝他来入伙就是。” 胡谦摇摇头,“你不知前因后果,若是去了,不仅劝不来,反而可能会有相反的效果。” 计议已定,胡谦让武松等人在城中严守,若是有人来攻,千万不要鲁莽出击,凡是等自己回来再说。 之后,他便乔装成车夫,孟玉楼扮成省亲的娘子,庞春梅则是她的丫鬟。 一路向西,不一日到了bj城。 本以为会遇到严苛的盘查,结果到城门时,却是什么也没发生。 胡谦三人先寻一家客店住下,和伙计说话的功夫,打听了卢俊义的住处。 只不过这卢俊义家却不是那么好进的,而且也不知道吴用和李逵来了没有。 想来想去,只能趁着卢俊义出门的时候,悄悄靠近。 等了几天,他正在卢俊义家门不远的地方喝茶的时候,果然见一身貌丰伟的男子和一个英俊小生走出门来。 旁人见了,立即拱手道:“卢员外。” 他又听身边人说道:“卢员外多半又要去找人练武了。” “放着家中俏滴滴的小娘子不管,去练什么枪棒啊。” “可不要胡说,免得被听了去。” 胡谦这时已确认那人就是卢俊义无疑,于是悄悄跟了上去。 没走多远,卢俊义忽地回头道:“你是什么人,从刚才开始就鬼鬼祟祟地跟在侯曼,意欲何为?” 胡谦道:“员外莫急,我是来救你性命的。” “救我性命?谁要害我?” “大名府梁中书和梁山水泊宋江都想害你。” 卢俊义本来以为他只是胡说骗几个小钱,听了这两个名字,立即就是一愣。 “你到底在说什么!” 胡谦道:“员外要想知道详情,不妨跟我来。” 燕青道:“主人,切莫听他胡说!” 卢俊义道:“就跟上去,看看他到底说什么,若是不实,再处置不迟。” 于是三人一前一后到了一家酒楼,进到雅间之后,胡谦请两人坐下。 当先拱手道:“员外休怪,在下乃是朝廷通缉之人,因此不能明说。” 卢俊义又是一愣,问道:“你刚才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若是实说,我就走了!” 胡谦道:“员外虽在这大名府名声显赫,其实暗地里也有许多人将员外视作眼中钉,那梁中书就是一个。 只不过他一直没有拿到员外的短处,所以不得发作而已。” 这话就算胡谦不说,卢俊义自己也能感觉到。 毕竟他家大业大,总是有许多事情会冲撞到梁中书。 “那梁山宋江呢?他可是一位好汉……” 话才出口,便觉不妥,于是不说了。 胡谦笑道:“员外说那梁山贼寇是好汉,难道也想反了不成?” 燕青喝道:“你这泼皮,再要胡说,小心你的小命!” 胡谦道:“我不会胡说,但是再过不久,便有一个会胡说的算命先生,会到员外家中去。 他算出员外有血光之灾,请员外到别处躲避,之后还会在员外家中题诗一首。” 卢俊义眯了眯眼睛,“一派胡言,简直荒唐!” 说着就要离开。 胡谦道:“到时员外可千万要小心了,那些人可是真的想要你的性命。” 卢俊义忽地回头道:“按你所说,那些人该是梁山的人,他们为何想要我的命?” “到时候员外就知道了。 另外还有一点想提醒员外,小心你身边的人。” 卢俊义看了看燕青,喝道:“简直是荒唐,我竟然会真的信你!” 说完便带着燕青离开了。 胡谦也不多说,只要将这个种子种下去,到时候卢俊义被吴用害得家破人亡,自然会想到他的好处来。 那时只要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不怕他不来投靠。 做完这些,便又带着孟玉楼两人离开大名府,往青州去了。 出城的时候,忽地碰到一个算命先生,后面跟着一个面似黑炭的小童,却竟然就是吴用和李逵两人。 因为马车速度较快,吴用两人又急于进城,一时竟没看到。 不过这时的胡谦也不怕他二人,吴用基本没什么战斗力,李逵虽然杀人不眨眼,但这时的战斗力已经不如自己。 一路无事,回到青州。 将大名府的事情说了之后,胡谦便让众人做好准备,只要宋江那边开始攻打大名府,这边就着手攻打密州。 隔了一天,曹正忽地来报,说是抓到一个密州城的探子。 胡谦赶紧让他把人带来,问了情况之后,原来这探子从密州来探听消息,结果在曹正店中喝多了酒,说胡话的时候漏了底,结果便被曹正绑了。 胡谦道:“说吧,你来青州城做什么?” 那人紧咬嘴唇,一句话也不说。 胡谦摆了摆手,一旁的士兵立即抄起棍棒,忽地打了起来。 二十棍之后,他便顶不住了。 “别人了,小人说……” “既然不是什么好汉,何必硬撑呢?说吧。” “小人是奉太守之名,前来探望他岳父泰山的。” “密州太守的岳父在这里?” 胡谦哈哈一笑,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若是能以此为鱼饵,不怕那密州太守不上钩。 “他岳父是谁?住在哪里?” “是太平街的,张老爷子……” 二十棍之后,这探子果然老实了许多,一五一十地全都说了出来。 原来这密州太守对娘子十分宠爱,对他岳父也是十分敬重,得知青州城被胡谦占了之后,便十分担心老岳父的安危。 再加上胡谦这断时间一直严禁人员出入,所以老岳父的生死他是一点也不知。 他本来不想派人过来,奈何娘子一直在耳边絮絮叨叨,所以才派了这探子过来。 说是探子,其实更多的是家将。 胡谦又问了密州城的城防布控,守卫将领等等情况,不由心中大悦。 看来不需要硬攻,只需要略施小计,将这密州太守骗出城来,就可不费吹灰之力拿下密州城。 第364章 你们平时都是怎么办事的 然而没过一天,胡谦正想着让这探子带路去那张老爷家时,忽有士兵过来告知,说是这探子趁着看守的人不注意,竟然逃了出去。 胡谦怒道:“将那看守的人抓起来,等候发落!” 之后便严命众人四处搜寻。 好在没过一个时辰,曹正从城外进来,将那探子拎了过来。 原来他正准备进来禀报消息,见有人在正在城里鬼鬼祟祟地在城门附近晃悠,就上前盘问,谁知那探子立即就跑。 不过因为身上有伤,终究是没能逃掉,被曹正抓了起来。 胡谦望着被困得结结实实的探子,也不多说,直接一摆手,两边立即闪出两个军汉来,甩开手中长棍就打了起来。 那探子呼爹喊娘般叫了起来,口中说着,“大人别打了,我全都说……” 胡谦根本没有让人停手,一直将他打得昏死过去,这才停下来。 之后,又有军汉提了水过来,浇在那探子身上,将他淋得一激灵,随即醒了过来。 “再打!” 胡谦摆了摆手,只是自顾自喝酒,根本不去多看那探子一眼。 吓得那探子挣扎着说道:“大人,别打了,我什么都说……” 胡谦这才扫了他一眼,约莫再打下去就给打死了,这才摆手示意众人停手。 “叫什么名字?” “杜……杜彦。” “你在密州城是做什么的?” “小人是密州狱吏。” “来青州做什么!” “小人的娘子在这城中……” “姓甚名谁!住在哪里!” 杜彦知道躲不过了,便如实说了出来。 胡谦立即吩咐武松,将那妇人带了过来。 见到杜彦,她先是一惊,记得扑到杜彦身上大哭了起来。 “大人,饶了他吧。” 胡谦摆摆手道:“放他回去团聚,着人守在四门,不许他出家门一步!” 武松领命去了。 眼看中秋节将至,吴月娘几女便想着要给胡谦、武松以及扈三娘做一身新衣新鞋。 不过毕竟她们几人只是妾室,扈三娘虽说后来,但却是武松的正妻,地位还是有所差距。 所以远远轮不到扈三娘给她们做衣服的程度,再说,看她整日舞刀弄棒,又哪里会做什么衣服。 商量之后,便由吴月娘领着柳儿去给寻扈三娘,想要给她量量尺寸,然后再向她要武松的衣服鞋子看看大小。 到了扈三娘这边,果然见她又在练刀。 或许是练得太过投入,她丝毫没有注意吴月娘两人到来,手中刀尖一晃,竟是直直朝吴月娘刺了过来。 等扈三娘反应过来,却是已经来不及了,就算这时候收刀,也必然会划到吴月娘。 然而就在她以为这次必然会酿成大错的时候,吴月娘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速度如风,竟然直接躲了过去。 扈三娘一愣,这时收了刀,见她二人无事,这才问道:“月娘刚才的速度好快啊!难道之前有练过?” 吴月娘道:“二嫂说笑了,奴家自幼只是会使针线,如何练过什么武艺。” “既然没有练过,刚才你的速度为什么会这么快?” “这个奴家也不知道?” 扈三娘眯了眯眼睛,虽然早就听武松说起胡谦这几个小妾的来历,但见吴月娘如此身法,不由有些怀疑,觉得她可能是别处派来的探子也说不定。 于是将自己手中的刀递给她,说道:“月娘不如来试试这刀。” 吴月娘吓了一跳,后退一步,连连摆手,“二嫂可别说笑了,奴家真是不通武艺的。” 扈三娘来了脾气,硬是将刀塞到他的手中,“让你拿你就拿,哪里来的这许多废话!” 吴月娘只得将刀拿在手中。 “向前砍一下试试!” 吴月娘闭上眼睛,硬着头皮砍了一刀。 “用点力气!” 吴月娘被她说得有些恼了,猛地一刀砍下去。 “哗!” 刀身竟然在空气中带过一刀气流,极为凌厉。 扈三娘吓了一跳,赶紧往旁边躲了躲。 等她不动,这才又把刀夺了过来,瞪着眼睛道:“这种刀法!你还说自己不会武艺?” 吴月娘说道:“二嫂在说什么,奴家从来就不会武艺,不信你可以问问你大伯。” 说到胡谦,吴月娘忽地想起他的神通来,自言自语道:“这个……或许是老爷的神通所致……” 扈三娘问道:“什么神通?难道还教你修炼了?” “就是那个……”吴月娘脸上一红,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去说。 “快说!” “哎呀,就是那个神通啊!算了,二嫂还是去问问叔叔吧。” 说完便离开了。 扈三娘愣了一下,仍是没有什么头绪,但是见吴月娘如此不通武艺的人都能如此厉害,想来这神通也极为了得,若是自己练了,岂不是如虎添翼,他日找宋江等人报仇,必然十分的助力。 她赶紧去府衙寻了武松。 当着胡谦和关胜呼延灼的面前,将武松拉到外面,问道:“大伯有一处极为厉害的神通,官人知不知道?” 武松疑惑道:“哥哥有好几个神通,娘子说的是哪一个?” “就是那个……吴月娘说的那个……很厉害的?” 武松仍是不明所以,“那个到底是哪个?” 扈三娘无奈,只得把自己今天遇到的事情和武松说了。 武松之前就听胡谦说过神通口诀的事情,立即知道她说的到底是什么。 于是笑道:“这个哥哥也曾教我,不过却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扈三娘一把扯住他的胳膊,“别管那些,快些教我才是正题,最近我就觉武艺再难进步,若是得此助力,说不定不需要大军帮助,便能为家父报仇!” 武松道:“现在我正忙着呢,回去再说吧!” 扈三娘仍是不肯罢休,“就现在说,说完我又离开。” 武松无奈,只得将先前胡谦说的口诀告诉了她。 她赶紧回到家中,开始默念口诀。 如此念了三天,别说进步了,身体根本也没有任何变化。 想了想,她又去找到吴月娘,“到底大伯是如何教你们的,为何你们进步这么快!而我和官人却没半点进步呢?” 吴月娘和李瓶儿几人对视一眼,均是有些不好说。 扈三娘道:“扭扭捏捏哪里像个女人!快说!” 吴月娘几人对视一眼,均是有些发愣。 小翠道:“二嫂莫怪,实在是这事情不好说,还请二嫂到房中来,奴家跟二嫂详细说说。” 于是两人进到屋里,过了一会之后,小翠出来了,后面跟着面色绯红的扈三娘。 此刻她再也不问了,一溜烟出了院门。 李瓶儿几人看得想笑又不敢笑。 扈三娘回到屋中,见小厮正往门上挂灯笼,便问道:“距过节不还早着呢吗?现在挂什么灯笼。” “明天就是中秋节了,这是二爷让挂的。” 扈三娘忽地一愣,没想到时间过去得如此之快。 再想到去年中秋节,扈家庄内张灯结彩,父亲和哥哥在一旁喝酒,母亲等女眷在一旁吃些水果赏月,而自己则是在月光中舞起双刀。 当时父亲对哥哥说,幸亏是生在咱们家,若是普通人家,都不好找婆家的。 气得自己将双刀插在地上,走上前去找父亲理论,后来还将酒弄洒了,父亲的袍子都湿了一片。 抬头看看,四处空无一人,武松还未回来,月光也不如去年明亮了。 她回到房中,看了看旁边的双刀,忽地眉头一皱,一脚将凳子踢倒。 等武松回来,她又上前道:“我今天去问了吴月娘了。” “问什么?” “当然是神通的事情。” “她怎么说的?” 扈三娘犹豫了一下,随即红着脸把小翠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武松也是一愣,万万没有想到还有这层典故在里面。 扈三娘道:“虽说如此,但一定还有别的办法,比如说有什么改良的法子,可以不用那个,也能修炼。” 武松道:“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你去问问大伯。” “我?问这个?”武松将手中酒坛放下,摇了摇头,“这种事情能是随便问的吗?” “问了又如何?” “那是哥哥的私事,或许是极为隐秘的事情,即便是兄弟,也不好问的。 再说,这神通或许不适合咱们修炼。” 扈三娘道:“你又没问,怎么知道合适不合适!” 武松又仰头喝了一口,“还是算了,你想报仇,我陪你去就是。” “哼!那宋江身边武艺高强之辈不在少数,就凭咱们俩,只是白白送死而已。”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 “去找大伯要这个法子!咱们来……修炼……” 武松这时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容全部收起,“你这话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为了报仇,我什么都豁得出去!” 第二天,正是中秋佳节。 城中百姓本来见被二龙山贼寇等人破了城,本以为会被大肆劫掠一番,不管是人和财物都会遭殃,谁知这位混世明王极能约束部下。 不仅秋毫无犯,而且还降了一半的税。 这对百姓来说,可比什么口号要实用得多。 毕竟自道君皇帝登基以来,不仅在南方采办“花石纲”,在汴京修建“艮岳”,下面的蔡京、杨戬、高俅之流更是有名的奸佞。 甚至还收起了公田钱,所所有可以耕种的田地都需要交税,继而推广至黄河中下游及淮河流域。 弥漫数百里的梁山泊,是济州、郓州数县沿湖渔民赖以生存之所,也被按船只强行收取赋税,逃税者按盗匪处罪。 这或许也是梁山等人占山为王的主要原因。 总而言之,苛捐杂税如此之多的情况下,青州只收半税,简直就是天堂一样。 再加上中秋大节,一众百姓更是喜上眉梢,到此喜气洋洋。 上午的时候,各店里都卖新酒,店铺的门面彩楼装饰一新,竖起绘有花头的画竿,悬挂写有“醉仙”字样的锦旗。 城中人更是争先道店里饮酒,到了晌午时分,店里的酒都卖完了,就把悬挂的酒帘子扯下来。 这时大闸蟹刚刚送到,各种水果如石榴、梨枣、栗子、葡萄,青黄相杂的橙子和橘子都刚刚上市。 有些显贵的人家搭建装饰起高台水榭,普通百姓也纷纷道酒楼占下座位赏月。 此时胡谦、武松、关胜、呼延灼、杨志、扈三娘、周通都在院中喝酒,不远的地方,吴月娘几女则是陪着关胜和呼延灼的妻小。 旁边柳儿和潘巧云作为婢女,恭敬地在旁边添酒、倒水。 潘巧云看着面前几人穿的华贵的衣服,又见她们浑身珠光宝气,谈笑不已,不由咬了咬嘴唇,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已经洗得发白的衣服。 一时愣了神,就连庞春梅叫她都没有听到。 庞春梅皱眉道:“你这小蹄子,想什么呢!” 潘巧云赶紧走过去,听她吩咐。 虽是如此,脑海中却一次又一次地浮现出之前在第一任相公和杨雄那里时,自己众星捧月一般,当时是多么的快活…… 正巧这时孟玉楼说是喝得有些头晕,需要让人给扶回去。 潘巧云心头一动,犹豫了一下道:“奴家来扶吧。” 庞春梅看了她一眼,由着她扶着孟玉楼去了。 晚宴还在继续,但是扈三娘的心思,却不在眼前这些人身上,而是一心想着那神通的事情。 她一直找机会给武松使眼色,但是武松每次不是假装看不见,就是想要开口的时候,又碰到杨志几人敬酒。 总之,一直就是没机会说。 晚宴之后,众人各自回去休息。 胡谦也由吴月娘几人扶着,往屋中走去。 武松本来已经不打算再说什么了,这时扈三娘忽地一拳砸在他的背上,推他向前。 胡谦见武松到了身后,问道:“兄弟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武松道:“倒是有一件事想请哥哥帮忙。” “你我兄弟,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确实有些难为情,请哥哥到房中说话。” 扈三娘一听,立即快步去到房中,在里间坐好。 没过一会,武松和胡谦就到了外间。 坐定之后,武松道:“哥哥……” 他张了张嘴,见胡谦望过来,便道:“咱们取了密州之后,下一步的打算是什么?” 胡谦道:“去密州之后,自然再取登州,将三州串联一块,形成掎角之势,到时进可攻,退可守,宋廷绝对奈何不了咱们。” 扈三娘在里间听了,气得一把捏住被子。 武松犹豫了一下,又道:“哥哥神通无敌……可是那登州……病尉迟孙立等人之前就是登州的吧,似乎颇有些武艺高强之辈在……” 胡谦道:“兄弟今天这是怎么了,这话可不符合你一贯的风格啊。” 武松道:“兄弟只是不确定,咱们之后该何去何从。” 胡谦道:“这个也怨我,没有和你说清楚……” 正要说话,外面忽有玳安道:“老爷,外面说是鲁智深从华州回来了,正在厅中等着见你呢。” 胡谦道:“太好了,让他们稍等片刻,我马上就来。” 然后转头对武松道:“兄弟有话不妨直说,鲁智深这次必然带了史进等人来了,咱们不好让他们等着的。” 武松急得直挠头,正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时候,扈三娘忽地从里面冲了出来。 “大伯,他是想问你,你平时都是怎么同房的?” 第365章 一拳干倒 胡谦简直有些不敢想自己的耳朵。 待反应过来,不由有些吃惊地望着扈三娘,又看了看武松。 饶是扈三娘有些男子汉的气质,此刻也有些架不住,说完之后就退回到里间去了。 无胡谦道:“是这样吗?” 武松这才把扈三娘是如何发现吴月娘几人能力的事情以及如何想要学习这种神通的事情说出来。 胡谦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 确实,以扈三娘的性格,的确是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毕竟,她报仇心切,一心想着要杀了宋江等人。 胡谦道:“我现在将这秘术神通传给你,若是早晚修炼,必然可以长生不老,永葆青春。” 武松道:“长生不老似乎也没什么好的,好不如来几坛好酒来得实惠。” 胡谦笑道:“若是长生不老,便可永远和别人比试,难道不好吗?” 武松一愣,随即连连点点头道:“好,好得很,还请哥哥教我。” 胡谦道:“教你容易,只是不能对别人说,否则上天知我泄露天机,必遭天谴。” 武松道:“哥哥之前不是对几位兄长说,要教给他们的吗?” 胡谦道:“我教可以,你不能说。” 武松没再多问什么,坐直了身体,等着胡谦把这秘术说出来。 而在里面,扈三娘早就贴在了过来,听着胡谦要说什么。 谁知胡谦只是低声和武松说着,她虽能听到说话的声音,但具体说的是什么,却并未听清。 等胡谦离开,扈三娘这才走了出来,赶紧抓着武松的手问道:“大伯到底怎么说的?” 武松二话不说,直接将她横抱起来,一步一步往里间走去。 而在外面,胡谦在大厅见到了阔别许久的鲁智深和李忠。 而在他们的身后,九纹龙史进、神机军师朱武、跳涧虎陈达,白花蛇杨春。 几人见到胡谦,眼中皆是掩饰不住的失望。 胡谦也不多说什么,毕竟以武大郎的身材,留给别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这样的。 宋江或许只是黑,而这武大郎的身体则是又矮又黑,而且经常挑着担子卖炊饼,风吹日晒的,所以皮肤就像枯树皮一样。 现在这样的样子已经是胡谦经过许多日努力后的结果,若是之前,那更是难看。 胡谦先是朝鲁智深和李忠道:“两位贤弟一路辛苦了,这几位就是少华山的好汉吗?” 鲁智深一把扯过史进的胳膊,笑道:“哥哥,这个就是九纹龙史大郎,这是朱武,这是陈达,这是杨春。” 胡谦一一与四人致意,出于礼貌,四人也都热情回应,只不过面上笑容多是僵硬无比。 鲁智深道:“你等见了哥哥怎么如何不高兴,好像谁欠了你们多少钱一样!哭丧什么!难道是死了爹娘吗?” 话虽然说的不好听,但这就是鲁智深的风格。 史进等人一贯是了解鲁智深的,也没真的在意,只不过这次满怀希望而来,一路上又听鲁智深说胡谦是如何如何的了得。 不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而且还能未卜先知,甚至可以断头重新长出来。 这样的人物实在是太了不起,然而无论如何,也无法和面前这样的胡谦联系起来。 胡谦道:“兄弟,是如何救出史家兄弟的?” 鲁智深道:“完全没费什么力气,一切就和哥哥预料的一样。 我二人先是躲在那观众,等宿太尉和那太守来时,突然出现截住他们,之后以此为要挟,放出大郎来、 出城之后,有有朱武等人接应,一众人早就把寨中金银珠宝和粮食锦帛全部带上,一把火烧了山寨,汇合之后,就往青州来了。 若不是路上碰到一桩奇事,便早就到了。” 胡谦道:“什么奇事?” 鲁智深道:“有个道士自称深井里有一个怪鱼,经常出来害人,所以便施法降妖,我没忍住,就跟着去看了看热闹。 大哥有所不知,那道士果然是有些神通的,只有一个皮口袋一样的东西,就把井水全部抽干,然后又跳入水中,将正蹦跶不止的一条大鱼捉了。 这才又对众人说,“若不敬畏鬼神,必然打入十八层地狱。” 说完就消失不见了。 胡谦微微一愣,只从鲁智深这口述来看,这道士和大鱼似乎更像是聊斋世界里的东西、 之前听说辽国皇帝被狐妖缠身,后来乔峰出手,才将他救了,如今又有这道士和大鱼,难不成聊斋世界里的东西已经慢慢显现了。 正在想着,鲁智深又道:“后来还听说有个叫做座山雕的要在泰山摆下武林大会,说是专杀宋江、田虎、方腊、王庆。” 胡谦又是一怔,若是真有武林大会,乔帮主是不是该出场呢。 他胡乱想了一阵,然后又和鲁智深几人大喝了一场,等到醉醺醺回去时,已经快要三更了。 院中月光如洗,屋里也还亮着等,然而推门进去时,却见吴月娘、李瓶儿、庞春梅、孙雪娥、小翠几人都坐在那里。 柳儿站在李瓶儿身后。 而在靠近门的位置,潘巧云和孟玉楼正被绑着跪在那里。 胡谦立即就是一愣,还未开口,吴月娘当即说道:“老爷,你回来了。” 胡谦道:“这是在做什么呢?” 庞春梅道:“老爷,只潘巧云想要逃走,于是便找了孟玉楼,结果孟玉楼给了她十两银子,还想带她出门,幸亏奴家及时发现。” 胡谦不去看潘巧云,而是望着孟玉楼道:“你,说,是不是这样?” 孟玉楼浑身颤抖,点点头道:“老爷,奴家只是一时失了魂了,这才会给她银子,其实奴家……” 胡谦抬脚将她踢倒在地。 摆手道:“把她吊起来!” 庞春梅和柳儿立即上前扯住孟玉楼身上的绳子,微微一用力穿过梁头,然后将另外一头栓在了柱子上。 胡谦这时又望向潘巧云,“你可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看来老爷上次还是有些仁慈了。” 潘巧云道:“老爷饶命,其实都是她撺掇奴家的,奴家本来不想逃走的。” 孟玉楼一听,简直有些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吴月娘几人见了,也是暗暗摇头,本来上次见潘巧云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她们几人心中多少有些同情,甚至还想替她说话。 但是现在,这潘巧云不但又想逃,而且还嫁祸给帮助自己的孟玉楼。 这等人,真是没有半分同情的必要。 胡谦没给潘巧云多说的机会,而是手一挥,亲自将她吊在梁头上。 然后又对小翠道:“去拿个鞭子来。” 孟玉楼一听,立即吓得几乎昏死过去。 而潘巧云更是苦苦哀求,眼泪都流了出来。 “老爷,再饶奴家这一次,奴家再也不敢了,奴家什么都愿意做,老爷饶命啊!” 胡谦一副丝毫没听见的样子。 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若不给这几人好好立个规矩,那面这家中岂不是是个人都敢蹬鼻子上脸了。 等小翠拿来鞭子,胡谦自己不动手,只是坐在那里,“把她们的衣服都去了,月娘和瓶儿,一人先打十鞭。” 李瓶儿倒是没什么,吴月娘则是有些手抖。 但是胡谦的手段她们已经充分见识过了,就算心中再害怕,此刻也只能硬着头上去了。 李瓶儿拿起鞭子,对准孟玉楼就打了下去。 第一下还有些顾及,打完之后还要去看看胡谦的反应。 见胡谦只是坐在那里,便大着胆子连打了五下。 到了最后,她越打越是兴奋,好似将之前的仇都报了似的。 毕竟之前花子虚的钱被她送给西门庆,而西门庆必然是将这些钱财花在这些女人身上了。 何况之前,花子虚上门讨要时,还被这些人赶出府门,不久就死了,这难道不是一桩仇怨吗!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应该打,而且应该狠狠地打才对。 最主要她是被双修神通滋润过,力量比之从前大了不少,十鞭子下去,孟玉楼就已经疼得昏死过去。 她似乎是忘了十鞭已经打完,竟然还要扬起鞭子,却被吴月娘拦下。 “该我了。” 说完缓缓从她手中接过鞭子,慢慢走到潘巧云身前。 先是长叹了一声,随即正要打的时候,潘巧云忽地开口道:“娘子不要!不要打!求求你了!老爷,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 吴月娘赶紧回头去看胡谦,却见胡谦一句话也没有,怔怔出神,好似睡着了一般。 吴月娘无可奈何,知道再不动手,那么遭殃的就是她自己了。 想到这里,便再顾不上潘巧云撕心裂肺的喊叫,猛地一鞭子打了下去。 寂静的深夜,这样的声音传出去很远,但是没有任何人敢靠近。 等到两人都打完,胡谦又道:“小翠、春梅,上去打。” 两人虽然早就想到可能也会轮到自己,但真到了这个时候,又都有些下不去手。 不过就像先前的吴月娘一样,就算下不去手,也得硬着头皮打下去。 最后是孙雪娥——为了公平,她给孟玉楼和潘巧云每个人都打了十下。 挨了这许多下,孟玉楼其实已经接近昏死,而潘巧云也早就没了人声。 打完之后,就这样将两人放在这里。 孟玉楼抵受不住,哀求道:“老爷,看在初犯,饶奴家一回吧。” 胡谦笑了笑,“可以,撑过今晚,就饶你一回。” 虽然民间常有秋老虎只说,但是中秋节前后,夜里还是很冷的。 两人一丝不挂,又都受了这么重的伤,就算有胡谦的神通帮忙,但毕竟出手打的人也有一定的力量,所以说不定今晚伤势发作,再加上又冷又饿,说不定就死了。 孟玉楼一听,立刻面如死灰。 潘巧云这时还没能醒,不过也幸亏没有醒来,否则早该吓死了。 胡谦将吴月娘几人领到房中,也不多说,便就直接往床上一躺。 吴月娘到:“老爷,要不然洗漱一下。” 胡谦嗯了一声。 吴月娘立刻吩咐婢女准备热水和浴桶。 之后,又和李瓶儿、庞春梅三人合力将他扶着到浴桶中。 一面洗,一面说道:“老爷,奴家和几个姐妹商议给叔叔和二嫂做新衣新鞋,又怕二嫂不愿意,不知老爷的意思是什么?” 胡谦道:“做就做吧,有什么不合适的。” 说着将身材娇小的李瓶儿扯进浴桶中。 说道:“老爷之前常说有个典故,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 吴月娘说说道:“老爷不妨说说看,奴家等倒也识的几个字来。” 胡谦说道:“常言道,周公吐哺,天下归心,你们可知道吗?” 吴月娘说道:“这个却是知道,说的好像是……” 她还说完,忽见李瓶儿已经学起了周公,惊得脸上一红,怔怔说不出话来。 待洗漱完毕,三人自然是走不脱的,又加上小翠、孙雪娥和柳儿,一夜闹腾,不在话下。 第二天一早,小翠早早起来去看了看孟玉楼和潘巧云的情况。 此刻两人都已经醒来,只不过浑身是伤,再加上昨晚和今早滴水未进,所以已经虚弱得近乎说不出话了。 见小翠进来,孟玉楼立即开口道:“求求老爷……” 潘巧云似乎终于回忆起上次的事情,这时也不多说什么,似乎要闭眼等死了。 小翠也不敢多说什么,立即回去向胡谦报告。 胡谦点点头,“不用理会,先饿上三天再说。” 一旁的吴月娘几人心中颤抖不已,下意识地往胡谦怀里钻了钻。 也不知道是不是双修神通锻炼出来,这样紧密的接触使得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征途。 日上三竿的时候,胡谦从屋里出门,到校场时,正见史进和李忠比斗。 李忠虽是厉害,但远不是史进的对手。 二十个回合不到,就败下阵来。 呼延灼看得眼热,也上前斗了一番。 这次史进却不是对手了,亦是二十个回合不到,败下阵来。 史进道:“哥哥好武艺,小弟实在佩服。” 呼延灼道:“哪里,马上的功夫有关胜哥哥在,我怎么敢说什么厉害,至于马下,鲁智深兄弟和武松兄弟都比我厉害。” 史进看向关胜,单是见那青龙偃月刀就觉得十分不凡。 之前王进从东京来时,他就拜王进为师,着实学了不少,一向最是痴迷武学,若是见别人比自己厉害,便一定要上前讨教一番。 此刻听说关胜厉害,就上前道:“关大哥,可否赐教两招。” 关胜道:“你若是想学马上的功夫,我倒是可以比试两下,若是平地打斗,跟我学倒不如跟你鲁智深哥哥学。” 正说着,见胡谦过来,几人赶紧见礼。 关胜又道:“别的不说,就连咱们大哥的实力也比我厉害。” 史进一愣,下意识道:“大哥比关大哥还要厉害?” 鲁智深道:“感情你小子还是不相信啊!” 史进只是干笑,一旁的朱武、陈达和杨春虽都没多说什么,但也都是不太相信的样子。 鲁智深望着胡谦道:“哥哥,你要是不教训一下史进这小子,他简直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胡谦笑道:“哪里,教训谈不上,倒是可以切磋切磋。” 说完站在史进面前。 史进连声道:“哥哥说笑了,小弟怎么敢和哥哥动手。” 鲁智深道:“你好歹也是江湖中人,怎么如此婆婆妈妈的!哥哥既然让你动手,你就动手便是,难道你还以为自己真能伤到他不成!” 呼延灼和关胜、李忠都是哈哈大笑。 不同于后来的史进等人,他们几人是领教过胡谦的实力的。 尤其是在二龙山比试的时候,胡谦可是接连对战杨志和鲁智深的。 虽然当然是依靠神通吓住鲁智深,再趁机取胜。 但那毕竟是接连和这样两大高手缠斗。 先前已经累了一阵,体力不支,所以才会如此。 而史进听了鲁智深的话,连声道:“哥哥不要闹了,小弟权且陪大哥练上几招。” 朱武、杨春、陈达三人一听,立即来了精神。 尤其是朱武,暗暗觉得史进有些鲁莽,不管胡谦长得如何,他毕竟是这些人的大哥,若是打赢了,便是不给他面子,以后想在这里立足,便就难了。 若是假装打输,又实在有些不好看。 毕竟这校场上的都是行家里手,到底如何,大家一眼就能看出来。 正说着,武松和扈三娘从远处过来。 武松顶着黑眼圈,扈三娘则是精神奕奕,不知是什么原因。 听说史进正要和胡谦对打,立即笑道:“大哥,这史家大郎号称九纹龙,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你可不要打输了。” 史进道:“都头拳下是能打死猛虎的,偏要来取笑我。” 扈三娘道:“不要多说,快些动手就是,若是不动手,那就让我来会会这九纹龙。” 胡谦笑了笑,看着史进道:“来吧。” 校场上一下安静下来。 不仅呼延灼、关胜几人,就连不远处训练的士兵们也纷纷往这边看过来。 这些士兵当中有一部分是二龙山和桃花山的小喽啰,虽说接触胡谦比较早,但具体胡谦的本事如何,他们也不甚清楚。 至于说青州本来的士兵以及关胜的士兵就更不知道了。 平日见胡谦一直和武松在一块,还以为他是武松的跟班,后来知道这是青州之主,不由惊讶万分。 虽说表面上肯定不能说,但是背地里却已经开始议论。 跟着这样一人,到底有没有前途。 史进摆了一个架势,见胡谦不动,不由暗喝一声,猛地打了过来。 胡谦仍是不动,直到他的拳头快要打在胡谦面门的时候,胡谦忽地侧过身体,轻飘飘地挡住了这一拳。 然后猛地一靠,撞在史进的腰身上。 这一下看似绵软,好像也没怎么发力一样,却是陡然发出“砰”的响声,一下将史进撞飞出去,一下甩在地上。 即便对上王进和鲁智深,史进也没这样狼狈过,当即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然而才刚站住,又觉腰部一颤,一下又倒了下去,单膝跪在地上,缓了一下,这才好了许多。 他这时惊骇地看着胡谦,拱手道:“哥哥武艺超凡!小弟佩服万分。” 鲁智深和关胜也愣在原地,尤其是鲁智深。 上次在二龙山和胡谦交手的时候,他明明记得那时胡谦的武艺根本没有这么厉害才对。 可是现在,他竟然一招就将史进打得毫无还手的力气。 或许鲁智深自己也能做到这样,但绝对不会这么轻松写意。 武松和扈三娘也是有些惊讶。 两人跟在胡谦身边时间最长,自然是知道他的情况。 记得最初他和刘唐对战时,一时半会也难打赢,可是这才多长时间,竟然进步如此神速。 难道是? 扈三娘和武松对视一眼,均是想到了一个可能。 尤其是扈三娘,众目睽睽之下她的眼睛几乎喷出火来,若不是刚刚出来,似乎就要立刻将武松拉回房去。 与其在这边练武,不如回房修炼神通。 毕竟,胡谦的进步可是肉眼可见的。 这才过去多长时间啊! 胡谦上前拉起史进,笑道:“兄弟客气了,大哥也是一时侥幸而已。” 是不是侥幸他自己清楚,史进、朱武等一众少华山的人清楚,鲁智深等人也清楚。 鲁智深看得手痒,说道:“哥哥也和教我两手吧。 我自从华州回来,一路上也没个什么事情发生,想和史家兄弟练练,他们又都不肯,现在都快憋疯了。” 胡谦其实也想试试自己的武艺,便点点头道:“好!” 这一句话一出口,关胜、呼延灼、武松、扈三娘等人又都安静下来。 不同于史进这样的半吊子水平,鲁智深可是能倒拔垂杨柳的存在。 不仅力量奇大,而起武艺不凡,就算是林冲那样的高手也不一定能胜他。 除了少数几个人外,他刻意说是水浒中徒步争斗中首屈一指的人物。 如果连他都败给胡谦的话,那可就有实在太吓人了。 尤其是胡谦之前在二龙山时还根本没有现在的实力,这短短的时间,他到底干了什么? 第366章 拿下玉麒麟 站定之后,鲁智深当即朝胡谦打去。 他的拳头大开大合,招式倒不重要,有时候即便能看出,但也躲不开。 若是硬要去扛,但他的拳头何等厉害。 毕竟是三拳打死镇关西的人,只怕比武松还要高上两筹。 胡谦有心要试试自己的本事,当即挥拳撞了上去。 “砰!” 震响之后,校场人都是一阵头皮发麻。 暗暗猜测这一下要是打在自己身上,会是什么样的效果。 胡谦两人各自退了两步。 鲁智深叫道:“过瘾!过瘾!再来!” 说着再次朝胡谦冲了过来,这次却是以腿法扫了过来。 胡谦现在的身体矮小,躲闪起来反倒是比较容易。 两人一开始还只是互相试探几下,见都奈何不了对方,便放开手脚,到了最后,鲁智深竟是用出了全力。 胡谦应付得十分吃力,但也不像上次那般。 两人拼了一百招,不分胜负。 鲁智深还要再打,胡谦摆摆手道:“可以了。” 鲁智深道:“别啊,洒家正打的过瘾呢。” 胡谦不得不佩服,这鲁智深真是个厉害的。 “差不多了,留着体力用来取密州吧。” 史进道:“大哥,什么时候去密州。 我们几人新到这里,寸功未建,取密州一定要让我们当先锋才是。” 朱武等人随即道:“对啊,哥哥,我们一定要打头阵。” 胡谦道:“放心,机会少不了你们的。 只是现在时机还没到,这几天一定要养足精神,时机一到,一定要一举拿下密州。 这样我们的势力范围连成一片,登州就成了咱们的嘴边肉,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了。” 回到家中时,小翠又来报告,说是孟玉楼和潘巧云已经昏死过去了,眼看是快要不行了。 胡谦点点头,进到屋中,摆手让小翠出去,吩咐不要随便靠近。 此刻潘巧云似乎感应到有人进来,勉强抬头看了看,见是胡谦,立即张了张嘴。 胡谦也不多说,上前扯住她的头发,“给了你机会,你却不中用,还想着要逃走?” “奴家知道错了……” “你上次就是这样说的吧?看来惩罚还不够。” 说着将绳子接了下来,扯着她的头发走到一边。 孟玉楼被绳子落地的声音惊醒,见胡谦放了潘巧云,心中立即就是一喜,但是再看到接下来的事情,又不由惊得目瞪口呆。 见巧云似蛇之相,蜿蜒攀附而上,形容诡异,面目狰狞。 胡谦只是坐在那里。 足过了好一会,才将其放下。 然后叫来小翠,将潘巧云的脚上用铁链锁上,带去洗漱吃饭,但自此以后,决不能再打开镣铐。 之后,孟玉楼本以为胡谦肯定会以这样的方式对待自己,但胡谦只是关门离开了。 她心中一时五味杂陈,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滋味。 又等了一天,小翠过来,将她从梁上放下来。 她虚弱道:“老爷,肯饶了我了吗?” “没有,老爷已经将你贬为婢女,不过他说你私自放潘巧云离开,属于家贼,比潘巧云还要坏,要将你锁在这屋中,一个月后才将你放出。 差不多就像之前的潘巧云那样吧……” 小翠虽然将她放下来,又给她拿来了吃的和衣服,但却仍是将她锁在床头。 孟玉楼比一下就傻了,申请麻木地往嘴里塞着东西。 好在之前靠双修神通获得一些体质上的改善,要不然即便不打,单单只在那里吊上一夜,估计也就死了。 转过小半个月过去,胡谦将杨志和周通从山上叫下来,又叫了曹正,所有头目聚集一处议事。 分析了现在的情况之下,他决定先派史进四人混进密州城里,然后再将杜彦放回去,毕竟他已经出来许久,若是再不放其回去,难免被密州太守怀疑。 之后,等宋江等人进攻大名府的时候,史进几人便就得挟持杜彦开城。 关胜、呼延灼、鲁智深、武松、周通带兵攻入密州城。 武松道:“哥哥,你不去吗?” 胡谦道:“我得去把玉麒麟卢俊义带过来。” 呼延灼道:“此人的名号我倒也听过,但他这样的人物,真能为咱们所用吗?” 胡谦道:“即便不能带回来,也决不能让他落入宋江的手中。 杨志和我先进城,专等宋江等人攻入城的时候,咱们就去劫了大狱,救出卢俊义。 到时候李忠、扈三娘各带一支兵马在bj城外埋伏,顺便接应我们回青州。” 杨志尴尬道:“哥哥,要不然还是让李忠兄弟陪你进去吧。 一来我本就在大名府出入,那里的官差士兵几乎都认识我。 而来我丢了梁中书的生辰纲,现在抓我的榜文还没撤掉,若是见了我这脸上的青面痣,说不定就将我认出来了,坏了哥哥的大事。”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扈三娘道:“我陪大伯进城。 杨兄弟和李忠带兵在城外接应。” 胡谦点点头,“就这定了。 各自回去准备吧。” 三天之后,胡谦和扈三娘扮做主仆,去往毕bj大名府。 因为害怕不像,又叫来庞春梅扮做扈三娘的丫鬟。 因为她本来就是丫鬟出身,所以也没什么不合适的。 另外一边,史进、朱武、陈达和杨春四人跟随杜彦回密州去了。 临走的时候,胡谦告诉杜彦,若是不听话,到时候不仅他自己小命难保,他的娘子也会因她而死。 杜彦之前被打得狠了,这时根本不敢抬头去看胡谦,只是跪在那里,唯唯诺诺地点头。 来到bj城,这里还像之前一样。 胡谦三人到了上次的客店,要了两间上房。 为求真实,他一脚把当天晚上想要偷偷爬到自己身上的庞春梅踹了下去,让她老老实实地跟在扈三娘身边。 庞春梅摔得不轻,不过潘巧云和孟玉楼的例子就在那里,她也不敢多说,穿好衣服,爬起来就走了。 第二天,胡谦和扈三娘分头行动。 他去探查大名府牢狱的情况,扈三娘和庞春梅两人去了卢员外家中。 当晚在客店汇合,扈三娘说卢员外不在家中,似乎是被一个算命先生算出有血光之灾,跑到外面避难其了。 胡谦点点头,“等到他回来的时候,就会直接被抓起来,再之后就是宋江等人来救人。” 扈三娘道:“难道那算命先生也是梁山的人?” “是梁山的吴用,他先假扮算命先生,骗卢俊义说有血光之灾,将他骗去梁山躲难,然后在卢俊义家中写下反诗。 等卢俊义回来,便会被人告发,关在牢中等死。 这时候宋江等人便会救援了。” 扈三娘赞叹道:“大伯神机妙算,此次一定可以马到功成。” 果然,没过几天,就听说卢俊义被抓了。 至于告发他的人,则是他的管家李固。 卢俊义被抓后,李固便和他的妻子贾氏鸠占鹊巢,不仅如此,两人还买通狱中的管事,要将卢俊义杀死。 又过了几天,石秀和燕青前去救卢俊义,结果被抓住。 胡谦则是趁机潜入卢俊义家中,将李固和贾氏抓了,一并掳道客店中,交给庞春梅看管。 为防意外,他将自己贴身佩戴的匕首交给庞春梅,又将李固的胳膊全部打折,把两人都捆得结结实实的。 不知是不是因为关胜被胡谦提前收入囊中的原因,宋江并没有驰援梁山,而是第二天就开始攻城。 随着城中翠云楼的一场大火,攻城开始了。 慌乱之中,梁中书赶紧让索超前去城门处应战,而他则是在一众士兵的护卫当中随时准备跑路。 但听得夜空中厮杀声、惨叫声不绝于耳,便是谁也没去注意到监狱牢房中的两个黑影。 胡谦道:“救了人直接回客店!其他的不要去管!就让梁山人马和大名府的士兵厮杀,明白吗?” 扈三娘点点头,“明白。” “千万不要意气用事,要不然必然将您军法从事。” 扈三娘又点点头。 其实她自己也十分清楚,宋江既然是来攻城,身边必然是猛将如云,若是前去刺杀,说不定非但没能杀了他,反而搭上自己的性命。 她虽报仇心切,却还不傻。 两人各拿了长刀,进到门前,守卫见了,又要开口问,便被扈三娘一刀砍翻在地。 进到牢中,本以为还会有一番恶战,谁知里面根本就没几个人在了,想来是听到梁山贼寇冲进城,便都吓得逃了。 因为只见就见过,所以没费什么功夫,胡谦就找到了被关在牢中的卢俊义。 他从牢头身上摸来钥匙,打开镣铐将卢俊义放了出来。 “员外莫慌,我是来救你的。” 因为胡谦两人都黑衣蒙面,所以卢俊义一时也没认出他来。 另外一个牢房中的石秀道:“哪位哥哥到了,怎么不来救我?” 胡谦没去理会,只是使了个颜色,让扈三娘把燕青救了出来。 石秀见两人不来救他,立即就是一愣,喝道:“你们是什么人!” 胡谦两人仍是不去回答。 石秀注意到胡谦的身高,忽地反应过来,喝道:“你那阳谷县的……” 他的话还未说完,扈三娘立即举刀冲了过去,一刀刺出,却被他躲了过去。 胡谦皱眉道:“走!” 扈三娘恨恨地收回长刀,赶紧带着卢俊义和燕青走了。 过不多久,到了客店。 胡谦摘下面罩,说道:“员外,咱们又见面了。” 卢俊义一愣,惊讶道:“是你?” 胡谦笑道:“上次我已算出员外会遭此劫难,只是员外不肯信我,而却相信那梁山贼寇。” 卢俊义诧异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胡谦道:“先前到员外家中给员外算命的先生就是梁山的军师吴用,人送外号智多星。 他先是欺骗员外有血光之灾,然后又在员外的墙上留下反诗。 之后,员外回到家中,那李固便告发员外,不仅强占了员外的结业,而且还占了员外的娘子。 宋江等人听说员外落难,又假惺惺地来救人,目的事不过是把员外骗到他们梁山落草而已。” 卢俊义道:“你口说无凭,叫我如何信你!” 胡谦道:“这个好办!员外请跟我来!” 说着将卢俊义和燕青带到关押李固和贾氏的房中,先是朝卢员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问李固,“说吧!你是怎么害卢员外的?” 李固便原原本本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虽然李固和贾氏尽皆被蒙住面,但卢俊义又如何听不出他两人的声音。 当即骂道:“李固!你这个畜生!” 燕青赶紧上前去了李固和贾氏的黑布。 李固两人见是卢员外,立即吓得说不出话来。 好半晌,李固这才人情眼前的形势,说道:“老爷明鉴,是娘子先勾引我的。” 卢俊义喝道:“闭上你的臭嘴!” 燕青一拳打在李固的嘴上,敲掉他三颗门牙,又是两拳下去,他便把自己是如何进入到府中,又是如何坐到总管的位置,又是如何谋划卢俊义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 卢俊义又望向贾氏,眼中有不甘,有愤怒,有不解,问道:“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贾氏道:“你只知道舞枪弄棒,何时关心我,在乎过我! 我对于你来说,甚至没有这燕青小乙来得重要!” 卢俊义喝道:“住口!” 贾氏道:“事到如今,你要杀就杀!休要多问!反正自跟了你之后,就没有几天快活日子!” 卢俊义越听越气,再加上之前就被吴用陷害,不由更加愤怒,顿时从胡谦手中拿过刀来,一下结果了贾氏的性命。 李固吓得张口大叫,然而刚才挨了一下,已经没有多少气在,这时才一开口,也被卢俊义一刀结束。 杀了两人之后,他这才望着胡谦道:“说吧,你是谁,想让我做什么?” 胡谦笑道:“不愧是河北玉麒麟,实不相瞒,我乃是混世明王武大郎,现在是青州和密州之主,要做的事情估计员外已经猜到。 这次来,是想请员外到青州去,助我一臂之力! 他日我若取了天下,其中也必然有员外的一份。” 卢俊义或是早就想到会是如此,不过一时之间若是想让他舍弃曾经的一切,不免有些困难。 胡谦又道:“员外,那宋江使宋江陷害员外,若是不然,员外也不会被抓进牢中。 他们一贯就是如此,若是想让谁上山入伙,必然先要把他害得无处可去。 此刻见牢中没了员外,必然不会善摆甘休。 还请员外早做决定,免得那宋江等人找上来,到时再难脱身。” 卢俊义道:“我确实听过你的名号,但你与那宋江之流有什么区别,不也是让我入伙吗?” 胡谦道:“员外仔细想一想,当时若是在那酒楼中听我一句,又如何会落到现在的地步,只可惜当时员外并未听我说完,就愤怒离开。” 卢员外脸上有些尴尬,又见地上李固和贾氏的尸体。 这时已经杀了两人,就算留下来也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便将心一横,“好,我同你走! 只不过我那家中也许多金银珠玉,若不带上,岂不可惜。” 胡谦道:“这时已经来不及了,宋江等人在牢中寻不到你,必然会到家中去找。 更何况那石秀已经认出我来,只怕这时候正在到处搜寻咱们的踪迹。” 正说着,就听外面一个声音响起。 “肯定就在上面!“ 却原来就是石秀。 想不到他来的这么快。 房门随即被打开,石秀、杨雄、秦明、林冲等人闪了进来。 见到胡谦和扈三娘,立即亮起手中兵刃。 石秀道:“我说藏到哪里去了,原来真在这里!” 杨雄道:“武大,你这次逃不掉了吧。” 扈三娘和燕青也立即挥刀在前,只要对方动手,就会一起冲杀过去。 胡谦道:“宋江和吴用何在,让他们出来说话。” 话音未落,四人身后闪出宋江和吴用来。 “大郎,咱们又见面了。” 宋江脸上带着笑意,似乎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 吴用看了看站在胡谦身边的卢俊义和燕青,点点头道:“果然又是你,你三番两次与我梁山为敌,到底想做什么!” 胡谦道:“怎么?话反过来也可以说的吗?” 什么叫三番两次与梁山为敌? 当初我在阳谷县的时候,是入云龙公孙胜先来要杀我!后来又有刘唐来找我报仇! 再往后,你们攻打祝家庄时,我虽已经知道你们的计划,却并没有揭穿你们。 结果你们恩将仇报,陷害我和你们里应外合打了阳谷县,害得我无处可去。 现在却来说我与你们为敌? 哼!我可真是从来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吴用被他说得说不出话来。 刘唐道:“少和他废话!今天既然落到我们手里,直接杀了就是!” 宋江看了看卢俊义,笑道:“休要胡说! 大郎若要走就走!上次你放我们离开,这次我们也不和你计较,你自行离开就是,只是不许你蒙骗员外。” 胡谦道:“你这黑厮,脸皮还是如此之厚!” 刘唐举刀就要砍来,扈三娘立即站在胡谦面前。 宋江喝道:“住手!退下!” 然后才又看向胡谦,说道:“大郎肯定是对我有什么误会。” 胡谦道:“别的不说,我且问你,员外家墙上的反诗是谁写的?” 吴用脸色微微一沉,那首诗是他当着卢俊义的面写的,当时卢俊义根本没有看出来有什么问题。 “诗虽是小可写的,但是当时并没有想害员外的意思。” 胡谦笑道:“哦,你号称是智多星,难道不知道在别人家写反诗会给主人家带来什么样的灾难吗?” 吴用也不说话,只是低头在宋江身边说了几句。 宋江道:“大郎,今天不说那些,你若再不让开,别怪我们兄弟不客气了。 员外,不管这武大郎和你说了什么,你都不能相信。 再说,之前若是我梁山兄弟石秀救你,只怕你根本活不到现在。” 卢俊义道:“是的,若是没有你们,我也根本不会被拉去行刑吧。” 这时一向脾气火爆的秦明也不耐烦了,说道:“哥哥若是请这员外回去,直接抓了带回去就是,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若是在拖延下去,临县的兵马赶到,咱们又是一场厮杀。 何况这里离梁山如此之远,咱们孤立无援,若是被围在这里,那便糟了。” 林冲等人也纷纷附和。 宋江道:“军师有何话说?” 吴用知道宋江想做老好人,又想让自己背黑锅,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吴用道:“不如先把员外硬请回去,之后再慢慢向他赔罪,至于……” 他看了看胡谦和扈三娘,“如果有人想要不自量力,那也别怪咱们不客气。” 扈三娘早就看宋江十分不顺眼,听到这里,立即举刀要砍。 便在此时,卢俊义道:“梁山确实是个好去处,只不过我和武家哥哥早有约定,恐怕就去不了了。” 宋江道:“员外千万不要相信他的话,他之前还号称天神下凡呢,又说可以未卜先知,结果还不是被围在这里。 大郎,你若是再敢阻挡,只好杀了你,再找员外吃酒细说。” 刘唐按捺不住,举刀就砍了过来。 扈三娘也举刀向前,挡住了他的攻击。 一旁的秦明和林中等人正要上前援手,忽听外面传来几声惨叫,接着便传来杨志的声音。 “哥哥怎么耽误了这许久,咱们该回去了。” 宋江等人立即就是一愣,赶紧回头去看。 只见杨志和李忠带着几千人马将这客店围得水泄不通。 宋江计划攻城时,将城中守军,以及附近可能出过来援军全都考虑到了,但是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胡谦竟然会带着这些人过来。 再加上他攻城的时候本来伤亡较大,几个头目都被索超杀了。 进城之后,又遭到梁中书亲兵的阻挡,几下里厮杀一场,梁山来的三千人就剩下两千人了。 现在见杨志和李忠后黑压压的一片人,不又既惊又怒。 扈三娘哈哈笑道:“刚才是谁说要动手的来着,上前一步。” 刘唐喝道:“奶奶的,谁怕你啊!” 说着就要上前,然而还未迈步,外面一众弓箭手立即将箭头全部对准宋江几人。 梁山仅剩的两千人此刻并不全在这里,而是有一部分去搬梁中书储存起来的粮食,另外一部分人去卢俊义家搬家财。 还有一部分不守宋江将令,四处烧杀抢夺。 毕竟很多人原本就是打家劫舍来的,一时半会又如何能收敛住自己的性子。 所以梁山等人虽然也立即举起弓箭对外,但又如何是这四千人的对手。 焦灼的气氛中,吴用道:“哥哥,事不可为,还是走吧。” 宋江气得脸色黑中发红,恨恨地离开了。 胡谦也没有动手的意思,毕竟现在还要靠梁山来打掩护。 真要动手,之后有的是机会。 等宋江等人全部撤离,杨志和李忠立即过来给胡谦见礼。 胡谦道:“这位是河北玉麒麟卢俊义,这是燕青小乙。” 杨志两人赶紧上前。 认识之后,胡谦说道:“此地不宜久留,有话回青州再说!” 说完便骑上马,领着大队人出城往青州去。 见后面还有许多箱子之类的东西,他立即好奇道:“这些箱子里面的是什么东西?” 杨志道:“咱们跟着梁山后面进城之后,立即去了梁中书的家中,将他家的金银全都取来了。 哦,对了,员外家中的东西我们也帮员外取了出来,到了青州,一并还上。” 卢俊义摇了摇头,“兄弟客气了,我现在要这些钱财一点用也没有,还是交给大哥处理吧。” 胡谦道:“也好,现在咱们正是用钱的时候,等拿下密州和登州,这些银钱就可以如数奉还。” 卢俊义诧异道:“刚才不是说占据两座城池吗?那现在这密州是……” 胡谦笑道:“正在打,等咱们到达青州的时候,密州那边也该拿下来了。” 卢俊义和燕青对视一眼,均是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正想着是不是要和胡谦来个辞行的时候,大军已经入了青州城。 然后就有一个士兵过来禀告说,“关将军他们已经杀入密州城。” 胡谦高兴道:“好!” 卢俊义和燕青又是一惊,到了这里,实在是有些看不透胡谦了。 没过一会,又有一个士兵来报。 “史进四人杀敌一百余人,关将军想给他们请个头功。” 胡谦点点头,“这个是应该的。 除了史进、朱武、陈达和杨春,其余人也都有赏。” 卢俊义只觉这些名字都十分熟悉,便问道:“哥哥,这史进莫非是少华山的九纹龙史进?” 胡谦道:“没错,除了他之外,还有神机军师朱武,跳涧虎陈达以及白花蛇杨春。” 卢俊义道:“好啊!这些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好汉! 想不到大哥竟然能将他们网罗过来!” 杨志道:“不仅是他们,咱们这还有大刀关胜、双鞭呼延灼、花和尚鲁智深、打虎英雄武松、小霸王周通,操刀鬼曹正。 马军六千,步军一万五,钱粮无算。 再加上新占的密州,现在已经将青州、二龙山、天华山、密州连呈一片,之后那登州便是唾手可得了。” 卢俊义和燕青听得目瞪口呆,万万想不到胡谦手下竟然已经有如此雄厚的实力了。 若真是雄踞这东南三州,那可比一个梁山水泊要厉害多了。 毕竟梁山势力有限,虽是易守,但想发展壮大也非常困难。 不仅如此,他久在大名府,也听过关胜和呼延灼的名号,知道都是以一当百、赫赫有名的战将。 如今全跪在胡谦帐下,大事可成! 正说着,外面又有人来报,说是十字坡的菜园子张青和母夜叉孙二娘来投。 第367章 巧云玉楼 胡谦亲自前去迎接,见了张青和孙二娘,又是一阵话说。 等介绍了卢俊义,张青道:“早听说河北玉麒麟的名号,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卢俊义道:“名动江湖的菜园子张青和孙二娘,在下早就想结识了。” 寒暄了一会之后,胡谦好奇道:“哥哥和嫂子怎么会过来的?” 张青道:“那十字坡的客店名声狼藉,实在是经营不下去了,再加上官兵三天两次来敲诈勒索,因此想来想去,决定来投奔,希望大哥不要嫌弃才好。” 胡谦道:“两位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于是吩咐大摆筵席,给卢俊义、燕青、张青和孙二郎接风洗尘。 等一切都安顿下来,便开始论功行赏。 拿下密州,史进、朱武、陈达和杨春四人乃是首功,其次便是关胜、呼延灼几人。 最后就连庞春梅也得了赏——除了一件金镯子之外,还有胡谦亲自赐予的能量液。 喜得她眉开眼笑,不管是见了吴月娘还是孙雪娥,亦或是李瓶儿小翠等人,每次都要拿出来好好说一番。 这一天,除了武松和杨志去镇守密州,其余人全都回到青州,商议下一步的动向。 胡谦有些问问朱武——这位号称神机军师,乃是地煞排名第一。 朱武或许也知道胡谦的意思,略微沉吟了一下,便道:“如今哥哥取了青州和密州,加上二龙山和桃花山,势力不可谓不大,但是和方腊、田虎之流相比,还是有些差距。 为今之计,不如韬光养晦,先把现有的根基经营好,再待时机,谋取其他城池。” 胡谦道:“谋取哪些城池呢?” “登州已被咱们围住,只要切断所有交通要道,登州不攻自破。 青州以北,当属莱州,密州以南当属海州。 若取了这二州,不仅咱们现在的地盘可以南北纵横,往西可以威逼济州、往南可以占据汴河淮水。 若是占了淮水这等富饶之地,粮草自不必愁,兵力也可比现在增加数倍。” 胡谦道:“这些都是好处,难道就没有什么难题吗?” 朱武点点头,“哥哥所虑极是,若取了莱州,到时梁山就会被咱们和东京夹在当中。 若是南下,又会撞上江南方腊,那里是他的地盘,经营许久,不是好取的地方。 简单来说,占据附近几个州之后,咱们无论是往北还是往西或是往南,都会受到限制。” 胡谦点点头。 这个问题他之前也考虑过,北面现在还是辽国的地盘,南边是方腊,西边是大名府、开封府和应天府。 无论如何也不好跃过这几个地方去。 若是想发展起来,方腊和宋江,必须得灭掉一个。 对于朝廷来说,方腊或许是最大的隐患,所以才会招安宋江去灭方腊。 所以胡谦自然是不想先去碰方腊。 但若是对上宋江,那梁山泊确实不好攻进去。 若是挥师北上,取了燕云十六州,只怕又会受到辽国和后面的金国的攻击。 他苦思许久,决定依照朱武的建议,先把这一片区域经营好。 最重要的是,一定要趁机提升信仰,解封神通。 若是能得到剑术神通,管他什么方腊还是梁山,都是一剑的事情。 正想着,朱武又道:“山东百姓被公田税害了许久,人人都有怨气,咱们不如利用这一点,打出旗号,也许可以让百姓争相来投。” 胡谦心头一道,倒是忘了之前想过的口号。 于是说道:“这个我已经想好了。” 几人立即就是一愣。 口号虽说只有一两句话,但是却非常重要,不仅要别人能听懂,还要郎朗上口,最要紧要有一种号召力。 比如之前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等待之中,胡谦开口道:“开了城门迎明王,明王来了不纳粮。” 胡谦没觉得拿李自成的话来说有什么不好。 朱武等人念叨了两句,越说越觉得对味,连连赞叹道:“哥哥真是神人也!” “开了城门迎明王……明王来了不纳粮……” 关胜和呼延灼也连连称好。 “如此一来,咱们大军所到之处,说不定那些活不下去的百姓便会争相把城门打开!” 众人尽皆附和。 朱武又道:“哥哥当真要不纳粮吗?那咱们的粮草该如何办?” 胡谦道:“口号先喊出去,进城之后,第一年免粮,后三年半粮,之后的事情再慢慢说。” 朱武道:“如此甚好。” 于是布置下下去,尽量让所有人都学会这两句话,并且没事就要和别人说。 没过两天,这句话就传遍齐鲁大地。 就连梁山等人也听到了这句话。 吴用对宋江道:“哥哥,这武大郎好厉害的计谋!” 宋江道:“只不过是一句口号而已,军师不必惊慌。” 吴用摇摇头道:“虽然只是一句话,但眼下朝廷昏庸,奸臣当道,税赋年年增加,这才使得很多人上山落草。 若真是不纳粮,这些百姓便有了活下去的希望,到时候武大他们所到之处,百姓必然会夹道欢迎。 到了那时,咱们梁山的生存环境可就十分为难了。” 宋江这才皱了皱眉头,“不纳粮,他们哪里来的粮饷。” “那只不过是一句口号而已,当不得真。 总之,这口号既当不得真,又十分真实,端的是十分厉害。” 与此同时,bj大名府。 新任太守也听到街上的歌谣,问道:“这个明王是什么人?是不是和梁山宋江一伙的?” “大人,这明王原来是阳谷县一个卖炊饼的,后来不知怎么得了些神通,就号称是天神下凡,又说是太乙救苦明王。 之后因为勾结梁山贼寇,使得贼人杀入阳谷县,杀死无数百姓,又将……” “行了,说来说去,还不是和那梁山一伙的。 准备黑狗血就是。” “准备那个做什么?” “当然是破除他的妖法。 他既然自称是什么天神、明王的,当然要用黑狗血来驱除妖邪。” “大人,那武大已经占据青州、密州,加上二龙山和桃花山,目前已成气候,咱们要不然……” “啰嗦,你是太守我是太守!快去办!” “是……” 口号越传越广,最后胡谦又绞尽脑汁,将只有一句的“开了城门迎明王,明王来了不纳粮”补充为: 朝求升,暮求合,近来贫汉难存活。 早早开门拜明王,管教大小都欢悦。 杀牛羊,备酒浆,开了城门迎明王,明王来了不纳粮。 吃他娘,着她娘,吃着不够有明王。 不当差,不纳粮,大家快活过一场。 并且寻了许多儿童,一个个传授开去,编程童谣,传遍天下。 再说登州自病尉迟孙立与孙新等人反上梁山,便加强对官差的监控,然而无路如何也没想到自己去往东京的线路会被切断。 从登州往东京开封府,基本每条线路都有人把守,基本三五人一队,在路口设立路障陷阱,若是遇到单枪匹马的便给擒住,遇到大队人马,就报给头目知道。 但凡从登州出去,必然会被截住,宋廷派去登州的人自然也过不去,一来二去的,登州就失去了和宋廷的联系。 胡谦现在也不急于去拿登州,一来现在兵马众多,粮草充足,不需要去打登州补充,二来想看看朝廷对自己的态度,至于第三,则是想等等这口号的发酵。 毕竟宋廷积贫积弱,内忧外患不断,若是自强不息还好,可是宋徽宗偏偏是个艺术皇帝。 对写字画画热爱非常,但是对于朝政却根本不怎么过问。 下方蔡京、杨戬、高俅之辈又是贪得无厌的,卖官鬻爵只是基本操作,当时流传一句话,最是能说明这种情况: 三千索,直秘阁,五百贯,擢通判。 这时宋朝不仅要对付北方不断强大的辽和金,还要镇压不断出现的农民起义。 大军只要一动,就需要花费粮草军饷。 而粮草军饷又是从税收里面来,这样以来,越是收税,起义越多。 起义越多,就越是需要镇压。 可以说宋朝已经形成了一个死循环。 这样的情况之下,百姓服从管制,就得被税收压得喘不过来气,甚至饿死冻死在街头上。 否则,就只能起义,或是跟着起义,反正谁当皇帝都不重要,他们能吃上饭才是最重要的。 等了一段时间,宋廷也没什么动作,似乎根本就没注意到登州的情况一样。 不过胡谦随即就听说,蔡京这段时间忙着给道君皇帝运送从江南采集来的巨型奇石。 所到之处,城门太小,过不下,就把城门拆掉,用船运,桥下过不去,就把桥拆掉。 为了防止出现上次生辰纲的事情,又专门从东京调集三千禁军,一路押送去开封府。 所以无论是胡谦打下密州,还是宋江在梁山的动作,宋廷一概没有理会。 胡谦和关胜等人听了,无不摇头。 以前关胜和呼延灼等人为朝廷做事的时候,还可以自己欺骗自己,说皇上只不过是被奸臣蒙骗,但是反出去之后,才可以更加清楚看到皇帝做的事情。 不管bj大名府的事情到底如何,晁盖毕竟是被曾头市的史文恭杀了。 他是梁山的大哥,公孙胜、阮氏三兄弟以及刘唐等人心中都只认晁盖一人,若是不给他报仇,于情于理都是说不过去的。 所以休整了一段时间之后,梁山就开始对曾头市下手。 胡谦这边也早就等着这个机会,派关胜带兵去取莱州,呼延灼带兵去海州。 在宋江对曾头市下手的时候,关胜趁夜攻击莱州。 毕竟是不同于青州和密州这样的军州,又没有多少士兵,听到青州明王来袭,甚至很多士兵直接放弃抵抗投降了。 关胜这边捷报频传的同时,呼延灼这边却是碰到了困难。 才刚兵临城下,那边方腊手下庞万春也到了,双方在海州城下僵持住,却是把海州太守吓得紧闭城门,严令任何人出入。 呼延灼是带着命令出征的,若是拿不下海州,实在没办法向胡谦交代。 而在庞万春这边,或许也是没想到会撞到另外一支兵马,看对方打的旗号,写的是明王。 便问旁边妹妹庞秋霞,“这明王难道就是最近取了青州的混世明王?” 庞秋霞道:“必然是他了。” 庞万春道:“听说这明王武大是个三寸丁谷树皮,老婆还被人抢走了,却如何能打出明王的名号,而且看对面那人的模样,似乎并不好对付。” 庞秋霞道:“那人是双鞭呼延灼,之前是祖上呼延赞,是本朝的开国功臣,使一对双鞭,很是厉害。 哥哥千万不可大意。” 庞万春点点头,拍马上前喝道:“来将通名!” 呼延灼上前道:“青州,呼延灼!你是何人?” “杭州,庞万春!” 呼延灼微微眯了眯眼睛,果然是方腊的人。 出发之前,胡谦等人在指定作战方针的时候就曾说过,若是取海州,便很可能会遇到方腊的人。 没曾想这才刚到,就和方腊的人撞到了一块。 “你等举兵前来,所谓何事?” 庞万春笑道:“大概是和你们一样的心思。” 呼延灼哼了一声,想起胡谦的话——尽量不要和方腊的人对拼。 但是现在,见庞万春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他便立即喝道:“贼将!可敢与我一战!” 庞万春道:“有何不敢!” 说着拍马冲了出来,呼延灼也立即挥动武器砸上去。 两人对拼了五十招,不分胜负。 过了一会,庞万春忽地体力不支似的,回马便走。 呼延灼立即策马追了上去。 谁知才到不远,庞万春忽地回头一箭射中呼延灼的肩头。 呼延灼吃痛,这才没有再追下去。 大军后退三十里安营扎寨。 庞万春也没有追赶,亦是回军到南边,扎下营寨。 两边军队竟然就在海州城僵持住了。 这下可把海州太守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等了半天,北边来报,说是关胜已经取了莱州。 呼延灼更是有些下不来台。 之前是他自己请命来取海州,而把莱州让给关胜,可是现在那边都已经结束了,而这边非但没有任何进展,反而自己还中了一箭。 他越想越是恼火,怒道:“吩咐下去,今晚准备劫营。” 李忠道:“哥哥,不可鲁莽,明王哥哥让咱们不要对拼,现在咱们已经是触犯军规了,若是去劫营,万一中了埋伏,那可就遭了。” 呼延灼点点头,一拳砸在面前的桌子上,“唉,刚才实在有些大意。” 李忠道:“哥哥不必如此,胜败乃兵家常事,更何况现在双方僵持在这里,咱们也并未失败。 依我看,不如把这里的情况报给明王哥哥知道,以他未卜先知的本事,必定可以拿个主意来。” 探子到青州的时候,胡谦正在房中看着跪在面前的孟玉楼和潘巧云。 第368章 庞秋霞 “老爷,饶了奴家吧……” 潘巧云一向是有些眼力见的,当先朝胡谦开口求饶。 孟玉楼见了,也赶紧求饶。 胡谦也不多说,只是认真地把玩着手中的匕首。 潘巧云求了一会,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慢慢跪着爬到胡谦的脚边。 也不知是从哪里听来典故的事情,竟然直接就开始说起来。 她一向是能说会道、巧舌如簧,就算是胡谦听了许多次,也不禁被她绘声绘色的演绎感动得说不出话来。 孟玉楼见了,也立即过来,抢着说起来。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胡谦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完全沉浸在两人说的故事当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 少顷,陈于前,似罗汉之叠。 胡谦甚是感动,心潮起伏,去前扶起,久久说不出话来。 有时候听典故就是这样,虽然明明知道是听过的故事,但还是忍不住投入。 心情跌宕起伏,像是前世在公园里坐旋转木马一样,一上一下的,即使有什么烦恼,这样玩一会,也会忘得一干二净。 过了许久,胡谦听到外面说呼延灼和庞万春的事情,便快速抽身而去。 等见到探子,把前面的情况了解了之后,他不由皱了皱眉头。 虽说之前就曾料到攻打海州可能会遭到方腊的阻击,但本以为他会暗中下绊子而已,没想到却是这样明目张胆的。 海州虽也不大,却是一个战略要冲,若是拿下,便可隔着淮水遥望方腊。 若是拿不下,而被方腊拿下,那之后再想进攻江南可就是分为难了。 他现在还不想与宋江决一死战,毕竟距离bj大名府和东京开封府最近的“贼寇”目前就只是宋江的梁山和他的青州。 若是梁山被灭,便是唇亡齿寒,宋廷就会腾出手来对付他了。 相对来说,方腊几人的地盘就比较远了。 而且势力远比梁山和青州要厉害得多,所以就算是为了长远打算,暂时也不能灭了宋江等人。 而是要留着他帮着分散宋廷和其他人的注意力。 若是不往北,也不往西,那边只能往南了。 挡在胡谦面前的便就是这个方腊。 两者之间,早晚必然有一战。 那么,要不要从现在开始就布局下来呢? 他思索良久,一直拿不定主意,最后又把朱武等人叫来商议,仍然没有一个合适的方法。 最后,想到关胜占了莱州,又听说呼延灼气愤不过,想要去夜袭,然后被劝了下来。 他的脑中立即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来。 想到这,他即刻命人告诉呼延灼,不惜一切代价拿下庞万春和海州。 若是不然,就要军法从事。 等探子离开,他又亲笔写了密信,用火漆封了,让朱武去送给呼延灼。 呼延灼歇了几日,伤已经渐渐好了,听到胡谦的将令,不由有些惊讶,随即又看了胡谦的密信,更是赞叹连连。 第二天一早,他便开始策马挑战。 只不过这次却不是庞万春来战,而是一个头发齐腰的女人。 只见她二十岁的样子,长剑挂在腰上,面容姣好,想来就是庞万春的妹妹,庞秋霞了。 呼延灼道:“某不杀女流之辈,快去换个有用的来!” 庞秋霞哼了一声道:“对付你这样的软蛋,我就够了!” 呼延灼哪里能忍得了,当即拍马上前,双鞭忽地砸而来下去。 庞秀霞挥剑来挡,发出“铛”的一声脆响。 巨大的力量使得庞秀霞微微一颤,不过却是用剑一甩,轻巧地卸下力量,再次朝呼延灼劈了过来。 呼延灼也不废话,再次将双鞭挥动,将她的剑夹在当中。 两人拼斗了二十个回合,庞秋霞渐渐有些不敌。 庞万春见了,立即拍马来杀。 呼延灼佯装手臂箭伤发作,赶紧逃开。 庞万春立即去追,却被庞秋霞叫住,“哥哥,穷寇莫追!小心有诈!” 庞万春这才勒住马,任凭呼延灼逃回营帐中。 李忠早在一旁看得分明,这时开口道:“哥哥,这庞万春兄妹俩武艺不弱,实在不易强攻。” 呼延灼道:“你有何良策?” 李忠道:“不如咱们布置陷阱,诱他们来截营。” “如何布置,如何引诱?” 李忠便悄悄在呼延灼耳边耳语了一番。 当晚,大营中灯火通明,营寨前竟然连个看守都没有。 后面不远处倒是有两个,但是已经喝得酩酊大醉。 再往后便是呼延灼和李忠两人埋伏的地方。 然而两人满怀希望地等了许久,也没能等来庞万春的军队。 最后只能悻悻而归。 天亮时,什么都没发生,呼延灼看了李忠一眼,回到自己的营帐之中。 这李忠和周通之流占山为王,打家劫舍还行,用来行军打仗,或许只是比一般的士兵厉害一些。 呼延灼真是后悔,自己之前怎么就听信了他的鬼话,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那庞万春兄妹俩这次是摆明就是不想让他呼延灼取海州,并且看样子自己也没打算去拿,反正就是不想让你拿就对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 呼延灼思考许久,还是没有什么可行的办法。 于是仍是和庞万春在阵前挑战,之后等庞秋霞上来,李忠便一起上来厮杀。 两人合力之下,倒是打退了庞万春和庞秋霞。 大军随即冲杀上来,本以为这次定会大胜而归,谁知竟是中了陷阱。 一下折了许多人马。 呼延灼和李忠死里逃生,一边收拢残兵,一边回归大营。 最后竟然只剩下几千兵马了。 消息传到青州,胡谦大为震惊。 再次命令呼延灼进攻,这次若还拿不下海州城,那便提头来见。 眼见胡谦如此反常,众人都有些说不出话来,倒是神机军师朱武似乎有些明白了什么,只不过也不敢多说什么。 这个消息传到呼延灼阵中,没过多久庞万春等人也得知了这个消息。 便加强了巡夜的人手,同时在周围多做陷阱,让呼延灼无机可乘。 呼延灼和李忠商议道:“现在哥哥那边逼得如此之紧,该怎么办?” 李忠道:“兄弟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要不然咱们再去劫营吧……” 呼延灼看了看他,忍住一下打死他的冲动。 第二天,双方再次在海州城外打了一阵。 因为人少,呼延灼又折了许多兵马,这次不是撤退了,而是被打得溃败。 好在庞万春担心呼延灼这边有埋伏,所以并没有深追,要不然恐怕连一兵一卒都不能剩下了。 李忠的大腿中了一箭,这时已经疼得走不动路了。 问道:“哥哥若是有什么良策就赶紧说吧,要不然咱们即便不会死在庞万春手中,也会死在青州了。” 呼延灼道:“我倒是有一计策,只怕你不肯同意。” 李忠道:“哥哥只管说就是,兄弟一定照办。” 呼延灼便在他耳边说了一番。 李忠惊得目瞪口呆,许久也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半晌,才终于道:“哥哥此话可是当真?” “千真万确。” “只不过这也太过冒险了……万一哥哥的神通显危,看到咱们该怎么办?” “看到又能怎么样?到了那个时候,他还能杀了咱们不成。 也不看看,这青州城到底是谁打下来的。 他不但不赏赐我,反而要杀我!跟着这样的主公,只怕一辈子都不会有出头之日!” 李忠哭丧着脸道:“可是我那兄弟周通还在桃花山,若是咱们这边有什么动作,只怕他立即就会被武松几人杀掉。” “放心,我会先把他骗到这里来,然后再按计划行事。 到时候青州群龙无首,必然乱了阵脚,你再让周通速速离开,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李忠摇摇头道:“哥哥乃是天神下凡,尤其未卜先知的本事咱们都是见识过的,这样根本不行的。 还是想想如何破敌算了,要不然还是去劫营吧。” 呼延灼道:“贤弟此话有理。” 于是商议先用饭食,等晚上就去劫营。 谁知酒足饭饱之后,呼延灼趁李忠不防备,竟然直接将他干翻,取了一根绳子绑了起来。 之后,呼延灼一直高挂免战牌。 胡谦在青州得知此事,直接一拳将桌子砸得粉碎。 “这个呼延灼!竟敢违抗军令!” 于是带了九纹龙史进、神机军师朱武、扈三娘等几人快马到了海州城外。 见到呼延灼,胡谦喝道:“为什么大军折损如此厉害!为什么不去进攻!” 呼延灼道:“贼人势大,一时不好取胜!” “李忠呢?” “李忠因为害怕,已经先逃走了! 我已经决定和敌人同归于尽,只是咱们还需要等待机会!” “等什么机会?!” “等庞万春和庞秋霞有所行动,咱们就再直接动手,到时必然将二人一并除去。” 胡谦点点头道:“既然如此,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第二天双方再次大战一场,但是呼延灼依旧没能取胜。 营帐之内,气氛很是压抑。 胡谦坐在正上方,左右两边依次是九纹龙史进、神机军师朱武和一丈青扈三娘。 胡谦道:“呼延灼,你还有何话说!” 呼延灼摇头道:“事已至此,我没有任何话说,愿意服从军法处置。” 胡谦道:“好!今天就成全你!要不然别人以为我的刀不够快! 再说,法令不严,以后谁还服从! 你也不要怪我!只怪你自己无能了!” 说完朝左右喝道:“来人!退出去!斩了!” 史进赶紧站起身来,“大哥,不可啊!阵前斩将,实在不是吉兆!” 扈三娘也道:“大伯,呼延灼之前也有许多功劳,求大伯饶他一命!” 胡谦半晌没有一句话,最后缓步走到呼延灼面前,身后扶起他道:“兄弟,此事……” 话未说完,面前忽地闪过一般尖刀,一下将他的脑袋切了下来。 这一切都只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反应过来,已经完全来不及了。 扈三娘当即叫道:“大伯!” 九纹龙等人也赶紧冲了过来。 谁知呼延灼早就准备似的,飞也似的冲出门外,叫道:“他武大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说着就跳上马去,猛地一抽,向着庞万春营寨的方向跑了过去。 扈三娘等人哪里容得下他逃走,立即在后面追了过去。 没过多久,庞万春便接到报告,说是呼延灼反了,提着武大的脑袋前来投诚。 胖春春和庞秋霞皆是一愣。 若是呼延灼自己来,无论如何他是不会相信的,可是现在竟然还提着武大的脑袋,那就再无回去的余地。 再加上之前就听说武大下了死命令,让呼延灼必须攻下海州,种种事实累积在一块,由不得他不信。 他赶紧点齐人马,将呼延灼迎到营寨,又让放箭喝退后面追赶的扈三娘等人。 呼延灼将脑袋往地上一扔,气愤道:“武大那厮,实在薄情,我为他出生入死,他竟然想要我的命! 如今实在迫不得已,才来投将军,还请千万收留。” 庞万春一见,大喜道:“我江南能得将军来,真是如虎添翼,快……” 然而才刚想去拉呼延灼的胳膊,便见地上的人头忽地缓缓消失不见了。 他心头一跳,立即知道不好,刹那间之间,呼延灼已经刺了过来。 但是庞万春久经沙场,也不是吃素的,竟是一闪过去。 呼延灼一击不中,闪到庞秋霞的面前,刀尖一下横在她的脖子上。 其实庞秀霞本来也该能反应过来才对,可是地上的人头刚刚明明还在,眨眼的功夫竟然消失不见了,这等事情,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所以她这才愣了一下,也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就被呼延灼擒住了。 庞万春道:“不要乱来!” 呼延灼道:“送我回去!” 庞秋霞道:“你这狗贼!休想!” 呼延灼手上用力,庞秀霞的脖子立即被刀尖刺破,流出一滴血来。 庞万春赶紧叫道:“住手!我听你的!” 这庞秀霞可以说是他的软肋了,就连行军打仗都带着,此刻见妹妹就要被杀,当即什么都顾不上了。 外面的士兵随即让出一条路来,呼延灼一刻不敢松懈,说道:“叫你的人退远点,若是我看到有人不轨,别怪我下手没个轻重。” 庞万春赶紧让所有人都往后退。 庞秀霞本来还想挣扎一下,最好可以用刀反杀呼延灼,但是呼延灼的力量比她强出不少,她根本挣扎不动,反而脖子上又划出一道红痕。 庞万春赶紧叫道:“呼延灼,别伤了我妹妹!否则将你碎尸万段!” 呼延灼笑道:“少废话!快退!” 周围的士兵得了庞万春的命令,又都远远地退开。 呼延灼退出营寨之外,然后一步一步竟然就退到扈三娘等人跟前。 扈三娘几人本来还有些惊讶,实在想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如今见呼延灼挟持庞秀霞出来,哪里还能看不出刚才只诈降。 只不过这呼延灼到底实在做什么,他们一时也无法判断出来。 正犹豫要不要上前接应的时候,后面忽地响起一个声音。 “去把他接应回来。” 众人回头去看,见竟然是胡谦。 九纹龙怔怔说不出话来,“哥哥,刚才这是……” 别说是他,朱武、扈三娘也都是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刚才明明看到胡谦被呼延灼砍下头颅,可是这转眼怎么就…… 胡谦淡淡道:“我乃是混世明王,有无上神通,有什么好奇怪的。” 扈三娘几人赶紧带人上前,将庞秀霞擒住,又让弓箭手射住阵脚,庞万春虽是气得要死,却也是无可奈何。 “武大!你要是敢动我妹妹一根头发,我一定将你千刀万剐!” 胡谦笑道:“庞将军,快些退军吧,回你的江南去,要不然你妹妹现在就得死在这里!” 庞秀霞道:“狗贼!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哥哥,千万不能退!” 胡谦对扈三娘使了个眼色。 扈三娘立即一刀挥下,将庞秀霞的头发割掉一缕。 庞万春吓得差点摔在地上,喝道:“妹妹!” 后见只是割断头发,这才定了定神,虽然不想退军,但事到如今,想不退也不行了。 胡谦道:“一刻钟之后,如果我还看见你们在这,就先割下她的耳朵来下酒。 如果马上退去,我保证不伤她一分一毫。” “你什么时候归还!” “等我拿下海州,自然会放她离开!” 庞万春又叫道:“说话可算数吗?” 胡谦道:“我武大一向说话算数,你若不信,尽管在这耗着,准备给她收拾吧!” 庞万春咬了咬牙,大手一挥,“撤!” 大军随即开拔,渡过淮水,向南去了。 一刻钟之后,哨骑来报,说是庞万春等人已经全部离开了。 胡谦哈哈一笑,望着不远处的海州城,一挥手道:“稍作准备,半个时辰之后攻城!” 然而还没等动手,海州太守唐大钟便开城投降。 胡谦收了他的印信,暂命呼延灼为海州太守,唐大钟为海州同知。 等到一切收拾停当,史进等忍不住问道:“哥哥,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369章 李师师 皇帝 地道 胡谦道:“你们早该听说我有断头重续的本事。” 史进道:“先前曾听哥哥们说过,但并不会是分相信,所以刚才真的以为哥哥被呼延哥哥杀了。” 胡谦笑道:“若不首先骗了你们,又怎么能骗得了那庞万春。” 呼延灼道:“虽然相信哥哥,可是刚才下手的时候,还是胆战心惊的。” 李忠道:“唉,我实在不敢看下去,因此走开,免得暴露了,你们不信,那庞万春等人就更不信了。” 扈三娘道:“大伯是什么时候定下这计策的?” 胡谦道:“先前得知大军和庞万春的士兵僵持在这里时,就想到了这里。 毕竟那庞万春也不是十分想得海州城,只是不想让我们得到而已。 所以即便全力厮杀,对面也会看情况逃走。又在营寨前遍布陷阱。 既然这样,诈降或许是最好的办法。 所以我就密信呼延兄弟,定下这个计策。” 扈三娘道:“即便是这样,也不用如此吧,要是武松知道了,非得吓到没魂。” 胡谦道:“若不是弄得真一些,怎么好骗庞万春和庞秋霞两人。” 于是又将唐大钟请了过来,问道:“为何开城献降?” 唐大钟道:“早就听说明王来了不纳粮,所以愿意归顺。” 胡谦心头微微一动,面上笑道:“唐大人为百姓考虑,真是难得啊。” 于是在城中大摆筵席,不一日,留下呼延灼和李忠守城,带着庞秋霞回到青州。 扈三娘道:“大伯,先前不是说得了海州就……” 胡谦道:“哦,确实是那样说的,但我现在已经不是武大,而是混世明王……” 扈三娘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之后,关胜和卢俊义守莱州,武松和扈三娘在密州,杨志和鲁智深仍旧在二龙山、周通、张青、孙二亮据守桃花山,其余人在青州跟随胡谦。 至于登州,胡谦暂时不想对它下手。 一是取了登州,还需要派兵去镇守,还不如留着它在那,反正他现在也和宋廷失去联系,如今就像是被隔绝在荒岛上的人一样。 第二的话,胡谦还是想测试一下自己的口号到底有没有作用。 虽然海州太守是开城投降的,但更多的还是迫于大军压境的压力,不得已而为之。 至于这登州,目前已成瓮中之鳖,若是这样都不肯投降的话,那就说明之前的策略的确没有太多的作用。 一切进展顺利,信仰获取的计划也在有条不紊地展开。 如果他估计的没错,等地盘往南扩展的时候,便是自己大力收割信仰的时候。 每次一想到自己空有一身神通使用不出来,心情就非常的郁闷。 不过这时候多想也没用。 倒是那庞秋霞,自从被胡谦抓回来软禁在屋中,便没有一天不在诅咒胡谦。 胡谦也不多说什么,只要听到,或是守卫过来报告,就断她三天饭。 时间一长,本来以为她会像潘巧玉和孟玉楼这样屈服,没想到她妈的更厉害了。 最后几乎饿死过去,还是不肯松口。 这下胡谦倒是没办法了,只得重新供应食物,毕竟这人质留着还有大用,不能轻易给饿死了。 转眼到了上元节,胡谦早就听说东京灯会好看,便想着也去看看灯会。 毕竟只听说***闹,街市昼夜不歇,但却从来没有见过。 于是便和史进、朱武两人一起出发往东京去,留下陈达和杨春等在青州守城。 到了东京,听说京城张灯五天庆贺,其余各地是三天,城门弛禁,通宵开放。 后来道君皇帝又下诏说“朝廷无事,区宇咸宁”,加上“年谷屡丰”,于是决定上元节再增加十七、十八两夜举行。 胡谦三人到时,只是稍微乔装打扮,便混进城里。 只见京城人群集游玩,道路两旁廊下歌舞、百戏、奇术鳞次栉比,乐声悠扬。 还有当街踢球击丸的、踩绳上竿的、表演傀儡术、魔术、杂剧、戏法、猴戏等等。 又朝北搭建灯山,上面画有神仙故事、左右用彩绢结成文殊普贤,又有许多精巧灯饰。 再往前看,又有许多以琉璃制成,绘有山水人物花鸟等等彩灯。 达官贵人在宫门城楼上观看,百姓在楼下观看露台演出杂剧,奏乐人不时引得百姓高呼万岁。 胡谦三人到了城中,随意观看了一阵,只觉得东京不愧是东京,远比青州、密州这样的穷乡破壤要热闹得多。 三个人玩遍六街三市,转过马行街来,家家门前悬了灯火,照得如同白昼一样。 转过御街,见两边都是烟花风月牌,来到中间,见一家外悬青布幕,里挂斑竹帘,两边都是碧绿色的纱窗,外挂两面牌。 上面写着: 歌舞神仙女,风流花月魁。 胡谦见了,进到茶坊里喝茶,问道:“这是哪家妓?” 茶博士道:“是东京上厅行首,叫做李师师的。” 胡谦一愣,万万没想到竟然碰到这位传说中的美女,这要是不进去看看,岂不是白白到这世界走上一趟。 于是让史进上前说说,引着自己去渐渐那李师师。 史进本来就扮做小厮模样,进道花厅,微微咳嗽一声,屏风后立即出来一个丫鬟。 “哥哥高姓?” 史进道:“烦请姐姐请妈妈出来,小闲自有话说。” 丫鬟进了不一会,就有一个叫做李妈妈的出来,问道:“小哥高姓?” 史进道:“老娘忘了,小人是张甲的儿子张伟,从小在外,今天才回来。” 这世界叫张伟的没有一万也有两万,不分古代现代。 所以李妈妈一听,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哦,你不是那太平桥下的小张伟吗?你这些年去哪里了,这么长时间没来过。” 史进道:“小人一向不在家,如今服侍一个山东客人,有的使不完的金银财宝,今天来此玩耍,专门要见娘子一面。 不敢说来宅上出入,只要能同席喝上一杯,也就是心满意足了。” 说完百年递了十两银子来。 那李妈妈是个见钱眼开的,听了这一席话,立即动了念头,笑着将银子收下,叫李师师出来与史进相见。 史进也算是大户人家了,见的美人没有一千也有五百,此刻一见李师师容貌,立即就愣住了。 李师师道:“那员外如今在什么地方?” 史进道:“就在前面茶坊喝茶,因为没有得到娘子准许,所以不便过来。” 于是就叫去请。 没过一会,胡谦和朱武就到了。 李师师一见,便立即朝朱武施礼道:“员外大驾光临,蓬荜生辉。” 朱武尴尬地笑了笑,看了看胡谦。 胡谦点点头,示意他应承下来。 然后进到里面。 此刻屋中还有三个孩子在玩耍,被丫鬟赶了出去。 等筛了酒,朱武便和李师师对饮了一杯。 胡谦在朱武侧后方,偷偷看着这李师师。 果然是倾国倾城的容貌,家里那几位和她一比,简直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就算是之前的沈玉珍几人也不好说比她强出多少。 几人正在屋中吃酒闲聊的时候,忽然丫鬟匆匆过来,低声道:“管家从地道中过来了。” 李师师忙道:“不能远送,还请恕罪。” 然后便赶紧去后面接驾。 屋中的丫鬟等人赶紧收拾屋里的东西。 胡谦三人自然不好再待着,便赶紧起身走了。 便在此刻,忽听外面一阵大喊,“那李师师难道还是金子做的不成,竟然这么难见吗?” 随即便人冲了进来,又有人喊道:“起火了!快救火!” “你这厮是什么人!为什么闯进来!” “管你什么人,且吃我两斧子!” 胡谦在里面听得真切,原来是李逵等人到了,见不让进,便闯了进来。 李逵那厮武力不怎么样,却是最喜欢砍杀平民百姓。 比如祝家庄的人,比如梁中书的妻妾等人。 冲进来之后,外面便有人喊道:“这里有贼人闯进来!快来人拿住!” 接着便听外面乱哄哄的一阵。 朱武道:“前面后面都被官兵堵住了!” 胡谦道:“现在地道中躲一躲。” 史进道:“若是躲在里面,岂不是要被人瓮中捉……” 胡谦道:“你刚才没听到吗?那是道君皇帝的地道,他们绝对不敢下来搜查的。” 于是绕到后面,听着李逵等人在外面拼杀,躲进地道之中。 地道中本来是有烛火的,听到胡谦三人进来,便立即灭了。 黑暗中也分不清东南西北,胡谦尝试向前摸了摸,却是什么也摸不到。 又向前走了一阵,见这地道竟然还有岔路,于是便绕了进去。 心里想着若是躲得深些,自然不会被发现。 谁知撞进来之后,就不见了史进和朱武的人影。 他随手摸了摸,碰到一个热乎的东西。 接着便听到一个声音道:“管家莫乱,他们是马上就该走了。” 原来却是李师师。 她的身边没有任何回应。 胡谦不知道那道君皇帝走了没有,黑暗中也看不见,不过就算在,就能怎样。 想来这道君皇帝锦衣玉食,最喜欢写字画画,说起来可能比文弱书生还要文弱。 想到这,他的手又在黑暗中探了探。 接着便有个小手探了过来,将他搂在怀里,接着便说道:“这样的身高?是小柱吗?你这孩子怎么也跑进地道中了?” 胡谦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她抱着。 半晌之后,旁边忽有一个中年人的声音道:“娘子在和谁说话?” 李师师一愣,随即沉默不语。 其手越发灵动,佳人蹙眉不语。 黑暗中不知过了许久,胡谦抽身离开,沿着刚才的方向摸回去,隐隐听到面前有两个呼吸声,便问道:“青州好吗?” 两人听到他的声音,立即说道:“大哥,是我们。” 三人往地道口探了探,听到外面声音已经止歇了,百年抬头看了看,发现没有人在,就都立即出来。 见地上躺着许多尸体——先前的李妈妈、丫鬟的、还有先前那几个在这边玩的小孩,全都死了。 胡谦摇了摇头,估计也只有李逵能干出这种事情了。 再往外面去,便有许多官兵的尸体。 他三人没有时间多看,赶紧出了城,一路向青州来了。 进城之后,史进忍不住问道:“哥哥,先前我两人在地道中听到些奇怪的声音,到底是在做什么?” 胡谦道:“可能是道君皇帝和李师师也在里面吧。” 当时地道之中,胡谦抽身之后,本来是想顺便结果了道君皇帝的。 但是转念一想,若是没有他在,宋廷就不会灭亡得如此迅速,所以多少还是留着他吧。 结果没过几天,就听到上元节之后,道君皇帝回到皇宫之后雷霆大怒,一向不关心朝政的他竟然忽地问起梁山宋江的事情。 又追问那天在东京闹事的人到底是谁,甚至有传言说,当时有人在地道中,当着道君皇帝的面摆弄了李师师,所以才惹得他雷霆震怒。 不仅下令剿灭梁山贼寇,更是把地道给堵上了,自此再也不去了。 到了五月,童贯率大军出发,前往梁山水泊剿贼。 结果还没如何,就败了两阵。 童贯之后,便是高俅,结果高俅也败了。 这之后,道君皇帝不知是听了谁的建议,忽然决定招安。 宋江本来就有招安的心思,这下便更加称心如意。 只是原本跟着晁盖的刘唐、阮氏三兄弟以及公孙胜皆是有些闷闷不乐。 至于林冲等之前被朝廷逼得走投无路的人更是心生怨言。 也不知谁提了一句,“原来那武大的预言竟是真的。” 众人这才想起来,原来早在这之前,胡谦就预言了梁山的事情。 那时候众人自然不信,但是眼见事情真的发生,又有谁还能不信呢。 只不过在预言宋江招安之后,下一步便是以贼打贼寇的事情。 想到这里,众人心中都不免有些忧虑。 如果事情真的像胡谦所说的那样,那么他们当中的许多人都会死在剿贼的路上。 带着这样郁闷的气氛,宋江等人奉命到东京接受册封。 第370章 急转直下 不管梁山的人到底如何想,反正宋江和吴用以及花荣等清风山嫡系是非常支持宋江的。 还有一个贴身保镖黑旋风李逵,谁不干就竟然拿着斧子要砍,这样的气氛下,众人也实在没有什么办法。 而宋江招安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打辽国。 这里胡谦都不甚关心,只是仔细经营着自己的青州、密州、莱州、海州和二龙山、桃花山几个地盘。 除此之外,便是每天和吴月娘几女混在一处。 而且每次不可能只是一个人,基本上除了身体不适的,其余几女全都在。 就这,还几乎不够。 自修炼双修神通以来,他每天越发地钻研探索,吴月娘几人疲惫不堪,若不是也通过双修获得进益,真是实在吃不消。 毕竟,就算没有耕坏的地,可是也架不住天天耕,总是要歇息歇息。 可在胡谦这里,牛是永动牛,没有休息的时间。 所以一段时间之后,胡谦的武艺越发地厉害了。 不仅如此,就连武松和扈三娘也因此受益。 之前扈三娘在武松手下撑不过十招,但是自修炼之后,也进步明显。 转眼到了九月,被胡谦几座军州围住的登州终于顶不住压力,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大批百姓围攻城门守军,杀死十几人,然后向青州投降。 胡谦立即派遣陈达和杨春两人前去将登州全面接管。 等安顿下来,又将率先开城献降的百姓升为官差。 问其原因,说是朝廷的税收太多,听说开门迎明王,便不需要纳粮,过不下去了,所以开门投诚。 胡谦点点头,心中十分高兴。 这段时间以来虽说信仰一直在提升,但总是不多,加起来可能还没有在阳谷县一半多。 所以他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的这个策略出了什么问题。 但是这时候再看,总体的思路还是没问题的。 只不过现在占据的州县实在有些少,所以没什么效果。 他随即宣布,登州百姓主动开门投降,一年之内赋税免了,之后才慢慢提高。 最高也只不过才是北宋的一半。 这样一来,那些在城中活不下去的百姓,随即把胡谦当成神灵一样看待。 才不到几天的功夫,信仰便蹭蹭地上涨。 喜得他将身材娇小的李瓶儿抱在怀中,好一阵爱怜。 之后一段时间,探子陆续将宋廷、宋江、方腊的情况报给胡谦知道。 宋廷倒是没什么,只是宋江等人战斗力实在让胡谦佩服。 即便被胡谦夺了关胜、呼延灼、武松、扈三娘、卢俊义、鲁智深等一众武艺高强的好汉,这宋江竟然还是可以大破辽军。 不过也只是这一时了。 原因无他,此刻的辽国虽然孱弱,但还有一位猛人——乔帮主。 宋江等人武艺在厉害,那也只是强身健体的武艺范畴,跟内功深厚、又会降龙十八掌的乔帮主一比,便什么都不是了。 所以在接连胜了两场之后,宋江等人便遇到了乔峰。 据探子回报,秦明上前挑战的时候,被乔帮主一掌拍下马,若不是后方大军万箭齐发射住阵脚,秦明非死不可。 而即使是这样,秦明的胸口还是被打出一个手掌形状的凹陷。 若不是宋江军中有神医安道全,秦明就算被救回来,也根本活不了几天。 不过乔帮主也不是神仙,之前万军从中取敌将的时候也是左挡右挡,甚至差点被弓箭射死。 所以两军一下僵持在了原地。 一连三个月,竟是谁也没办法向前一步。 辽军毕竟是本土作战,耗得起,可是宋江等人就耗不起了。 只是又没有道君皇帝的命令,所以仍是无法班师。 这样之下,方腊趁机取了杭州,田虎和王庆的地盘也扩大不少。 道君皇帝和蔡京、高俅一见事不可为,便赶紧想办法。 最后决定联合金朝来灭掉辽国。 于是定下“海上之盟”,商议和金朝前后夹击,灭掉辽国。 可是即便是同时出击,宋江等人还是无法突破乔帮主的防线。 最后还是金朝大军从后方杀来,灭掉了辽国。 乔帮主双拳难敌许多弓箭,不得不退去了。 之后,宋廷派兵收复一部分失地,然后将宋江等人招回朝中,论功行赏。 胡谦在想这乔峰到底去了哪里,谁知没过多久,自己的信仰竟然又增加了一部分。 若是按照上次的情况来,似乎很快就能解锁新的神通了。 这时他为了快点解锁神通,便开始巡视密州、莱州、登州和海州。 本来一直相安无事,而且还增加了许多信仰。 本以为这次巡视会这么结束了,谁知到登州时,无意间听说白花蛇杨春强暴良家女子。 他的脑门一下就冒出青筋来。 之前他就曾立下规矩,任何人不得欺辱百姓。 可是这杨春不但欺辱百姓,竟然还犯下这等暴行。 这样一来,说不得又会影响信仰的增长。 因为别人或许不知道你白花蛇杨春是什么人,但却都会这笔账算在胡谦的头上。 毕竟人是他带来的,也都是他的部下,所以那些百姓不会看这人是谁,也不关心他是谁。 更多的则是对胡谦的看法。 胡谦当即让人把杨春抓了起来,本来准备直接斩杀,以儆效尤,但因为陈达和史进等人的求情,便将他关了起来。 决定之后,当众杖打一百,以示警戒。 若是换做普通人,这一百棍下去,即便不死,也几乎残废了。 但是这样杨春当真是硬骨头,这一下竟然没死,只不过一时半会是动不了。 胡谦立即让卢俊义和燕青到登州城,将陈达和杨春换走, 将杨春锁在青州城里,至于陈达,则是留在城中作为副手。 又过了许久,胡谦仍是每天和几女欢好,一面勤奋修炼,一面积累信仰。 终于有一天,随着一声清脆的提示: “解封神通跃岩。” 沉寂许久的神通终于解封了一个。 他喜不自胜,几乎要从几女的身上跳起来。 若说之前可能还不是鲁智深的对手,但是现在,加上这个跃岩的神通,鲁智深什么的就不在话下。 虽然力量可能仍稍微有些弱,但身法方面却可以自信地说在这个世界没有对手。 毕竟是神通,而不是普通练习得来的武艺。 就算是乔帮主的内功和轻功也不能比。 他正得意的时候,忽听莱州方面探子来报,说是发现可疑的人在城外出没。 胡谦心头一动,随即想到一个可能。 看来是梁山要对国内的贼寇动手了。 田虎、王庆、方腊之流,宋江现在一个也打不过,所以便朝看似最弱的胡谦动手。 胡谦正要说话,第二个探子又到了,说是宋江等人正将关胜的莱州围住,只只留下南门。 关将军正组织人防御,只不过贼军势大,又有宋廷援手,关将军独木难支,估计支撑不了多久。 胡谦随即点齐人马向莱州进发。 结果才到半路,就被围住,为首跳出霹雳火秦明和豹子头林冲来。 “武大,你今天逃不了,快快下马受降!” 胡谦望了望四面人影,只见漫山遍野全是人,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而且各个张弓搭箭,看来早就定下了围点打援的计谋。 胡谦的念头转转了,忽地跳下马来,说道:“好,我若是投降,你们该怎么对我?” 秦明和林冲对望一眼,均是有些没想到。 本来觉得胡谦就算深陷重围,怎么着也会拼死挣扎一下,若是实在不敌,再投降也不迟,可是万万没想到这就直接开始了谈判程序了。 林冲想到之前宋江一贯做派,说道:“若是投降,就请你上山,坐一把交椅,咱们也会好生待你,不会让你受苦。” 秦明想到之前打祝家庄时,胡谦曾帮助隐瞒计谋,便也说道:“你也算是一条好汉,若是入伙,自然奉为你哥哥,好生待你。” 胡谦点点头,说道:“我那鲁智深和林冲兄弟有旧,就请林冲兄弟过来说话,详谈受降之事,若是不肯,那便没有任何诚意,叫我怎么能相信你们呢。” 林冲和秦明对视一眼,不管怎么样,胡谦这句话是占了一个理字,若是不去,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毕竟是你让人家投降的,结果人家投降了,你还不愿意受降。 不过两人觉得胡谦一向诡计多端,又真有些神鬼莫测的神通,如此轻易地就投降,难免有些不对。 于是说道:“既然愿意投降,那你就把武器扔下,自己走过来。” 胡谦点点头,“好,希望两位不要伤了我的兄弟。” 身后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毕竟不是武松、鲁智深这样的头领,见被围住,自然心中害怕。 这种情况下,若是不投降,只怕立刻就会被射成筛子,所以虽然有许多人想劝胡谦不要去,但又没有勇气说。 胡谦将武器扔下,慢慢走了过去。 林冲两人高度戒备,防备着胡谦突然袭击。 等胡谦到了一丈远的地方,便叫胡谦站住,摆手让后方士兵走出,拿着绳子将他绑起来。 胡谦道:“等等!我既然来投降,为何还要帮我。 这难道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 还是说你们根本就没打算要让我入伙,只是骗我投降,之后再来杀我?” 林冲随即摆摆手,说道:“哥哥莫怪,既然是诚心投降,就叫你的兄弟放下兵器,和我一同去见宋江哥哥。 他那边正将关胜围住,若是去得晚了,难免有伤亡。” 两人虽是这样说,还是紧紧地盯着胡谦。 不过想来一丈远的距离,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暴起伤人了。 何况他手中又没有任何兵器和弓箭,这么远的距离,足够安全了。 胡谦点点头,说道:“好。” 然后转过身去,望着自己的兄弟。 林冲两人见他转身,便又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这时,忽见面前的胡谦猛地一闪,竟然化作一团影子,陡然间就闪到林冲面前,腰间匕首一顶,刺在林冲的脖子上。 “都别动!谁敢乱动,我一刀宰了他!” 秦明等人完全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一下全傻在原地。 这样的速度别说是见过,就连听都没听过。 似乎根本不是常人所能达到的。 前次和那辽国南院大王对战时,那人的武功虽高,可是也没有这样的身法。 林冲回身想要厮打,却发现胡谦稳如磐石,力量大的不可思议。 他根本就动弹不得。 胡谦道:“若是再动,我不能保证你的性命!” 秦明喊道:“你这厮耍诈!有本事就明刀明枪斗一场!” 胡谦道:“耍诈!你们在半路上埋伏我,难道就不是耍诈吗?” 秦明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胡谦笑道:“现在让你的人全部从山上下来,要不然就等着给林教头收尸!” 秦明道:“不可能!” 胡谦一刀刺在林冲的肩头,“我数到三,再不下令,下次就不是肩膀了。” 秦明无可奈何,这才喊道:“都退下来!” 两侧山上埋伏的弓箭手们全部退了下来。 但是仍然挡在胡谦等人面前。 胡谦道:“让开道路,要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秦明叹了口气,喝道:“退!” 大军缓缓后退,往莱州方向去了。 等他们退得远了,胡谦这才放开林冲,又捡起自己的太阿剑,说道:“林教头,你算是一个难得好汉,若是再跟着宋江,难免自误,不如跟我,还可与鲁智深团聚。” 林冲道:“宋江哥哥对我有恩,我不能忘恩负义。” 胡谦道:“宋江对你有恩,还让你去投靠朝廷? 你可别忘了,那害死你娘子的高俅可还在呢,你现在是朝廷的鹰犬,那如何能放过你。” 林冲一愣,仍是摇了摇头,不再多说什么。 正要走时,胡谦又道:“你现在还不能走!要不然秦明要还在前面埋伏我,那岂不是糟了。” 林冲道:“你这么轻易便放开我,就不怕我将你擒住?” 胡谦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说完命人将林冲裹在当中,朝莱州去了。 莱州距离青州本就不远,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战场上。 只见宋江等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见胡谦和林冲过来,便立即喊道:“武兄弟,别来无恙。” 胡谦道:“宋江,先前我饶你一命,你竟敢恩将仇报,还敢说什么忠义吗!” 第371章 新的神通 宋江道:“哼!且不要说这许多,你与朝廷作对,必然是死路一条。 看在之前的情分上,劝你早点回头,免得自误!” 胡谦本来还想再说什么,但是见宋江如此,也不愿再废话。 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于是道:“让开道路!” 宋江道:“今天宋江奉命前来擒你,看你还是束手就擒为好。” 这时林冲拍马出阵,向胡谦拱手,然后催马走到宋江阵中。 胡谦也不阻拦,只是对着宋江道:“若不让开,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宋江道:“你且看看自己能不能走出去再说。” 只见胡谦大军后方也出现许多士兵。 再看两边,却没再有什么弓箭手什么的。 看来应该是秦明回来之后,将前面的情况报给宋江知道,宋江临时布下此阵。 胡谦虽然惊讶,但也没太过在意,因为他对自己的跃岩神通有着清晰的认识。 只要不是枪林弹雨,那便都可以试一试。 而且宋江等人现在对他还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正好可以利用这个信息差。 正在僵持时,宋江笑道:“武大,你也算是有些见识的人了,可知道我为什么专在此堵你?” 胡谦一愣,脑中瞬间冒出无数个念头。 难道是…… 他还未说话,后方忽有飞马来报。 “明王大人!海州被方腊和官军前后夹击,十万火急,还请大人早日发兵救援。” 朝廷和方腊前后夹击? 胡谦一时有些不明白,朝廷的人怎么就和方腊弄到一块去了。 还要再说,又有一飞马来报,“大人,白花蛇杨春和跳涧虎陈达反了,打开青州城门投敌,现在城中守军正在和官军巷战,就快要支撑不住了。” 胡谦青筋毕露,问道:“二龙山和桃花山的人没去救援吗?” “官差阻断了救援的线路,二龙山和桃花山的人一时过不来。 登州和密州也有战事,现在咱们兵力不够,处处被人牵制。” 胡谦望着面前的宋江,笑道:“看来宋公明早就布了棋局等着我呢。” 宋江道:“若是灭了你,对朝廷、对方腊都是好事。 毕竟你上次可是抢了人家庞万春的妹妹,人家可是恨你入骨,自然就答应联手先对付你。” 胡谦有些头疼,若只是方腊或是朝廷,都好对付,可是方腊和朝廷联手,那就有些难了。 不过呼延灼和密州守军都不是酒囊饭袋,若是守着不出,一时半会也不会被攻下,就是这青州有些麻烦。 这地方可是他苦心经营许久的,而且吴月娘几女还在那里,若是出了问题,实在不好。 可是这时候若是着急回去支援,关胜这边又必然会陷入宋江之手。 若不回去,一旦青州有失,和二龙山、桃花山的犄角之势也会被打破,危害就更大了。 他心中甚是着急,面上却未表现出来。 只是静静看着宋江。 吴用道:“大郎不必掩饰,其实你现在心急如焚,莱州、青州、海州三头失火,总是要顾一头的,就看你怎么选了。” 说完便不再多说什么,也静静地看着胡谦。 毕竟对于现在的宋江等人来说,只要将胡谦挡在这里,青州、登州等地方不攻自破,二龙山和桃花山的匪患也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犹豫再三,胡谦定定望着宋江道:“看来,今天不闯过宋公明这一关,我就走不出去了。” 宋江道:“其实我们两家完全不必如此,如果你肯像我一样归顺朝廷,那这梁山之主的位子就算让给你又怎么样。” 胡谦道:“此话当真?” 宋江立即就是一愣,完全没想到胡谦竟然一点也不按套路出牌。 胡谦道:“既然如此,我就投靠梁山好了,只是不知道公明兄弟何时将这位子让给我?” 宋江道:“素来听闻武大奸猾狡诈,你答应那庞万春要将他妹妹还回去,为何不还? 先前答应秦明将军要投降,结果却捉了林冲去,这次却是不能轻易信你。 如果真要投降,先放下兵器,自己将自己的手脚都绑……” 他的话还未说完,胡谦已经动了。 刹那间风驰电掣一般,太阿剑抢先出手,直接到了宋江的面前。 宋江哪里会想到胡谦的身法竟然如此之快,此刻呆若木鸡,一动也动弹不得。 林冲一枪刺出,挡在宋江身前,却被太阿剑砍断枪头。 剑刃余势不减,砍在了宋江身上。 只不过经此一下,剑刃速度已经没有先前那般快了,所以宋江闪过身体,虽然被砍在肩膀上,但并不是十分致命。 饶是如此,他还是一下摔落马下。 胡谦太阿剑再次杀出去,已经有了防备的秦明、花荣等人立即围了上来,和胡谦打在一处。 胡谦没有骑马,手中太阿剑虽是锋利,终究不及马上几人长枪长手的便利,当即左挡右闪。 虽然危险,却竟然也没受伤。 他此刻动了杀心,当即一个懒驴打滚,将郑天寿的马腿砍断,等他从马上掉下来,便一剑刺穿他的胸口。 秦明、林冲等人虽是恼怒,但他却灵活得不像是活人,打了半晌,根本连衣角也没碰到,却被他接连杀了好几人。 之后,胡谦大喝一声:“宋江已死!跟我冲!” 不得不说,这句“跟我冲”和“给我冲”的效果差距还是非常大的。 一众人见胡谦如此勇猛,都跟着拼死向前。 宋江挨了一下,掉落马,吴用花荣等人拼死护卫,此刻倒真的像是被杀了一样。 一时前后军阵大乱,再加上胡谦顶在前面,抗住秦明、林冲等人,所以众人只能且战且退,免得被他杀了宋江。 不过这种短暂的局面很快被打破——随着原本围在后方大军的加入,胡谦目前处于两面夹击的状态。 一时间人人自危,若不是看胡谦拼杀的凶猛,只怕很快就顶不住了。 饶是如此,没过一会,还是死了许多兄弟。 胡谦知道这时必须擒贼先擒王,若不是拿住宋江,只怕这些兄弟都会葬送在这里。 于是更加疯狂地朝宋江扑过去。 花荣等人早就架着宋江撤到后面去,中间隔着层层人海,就算是一个一个杀,也得杀上好一会。 于是他纵身跃上对方的头顶,脚尖一点,朝宋江等人扑过去。 花荣见了,立即张弓搭箭,对着胡谦连射三剪。 胡谦自是知道花荣的箭法,当下便落在地上,将周围的喽啰杀死一片。 耽误了一会,宋江已经逃得没影了。 然而周围的喽啰却是怎么杀也杀不完。 就在他感觉有些支撑不住的时候,关胜从莱州城中杀了出来。 两下里应外合,将靠近莱州城这一面的敌军杀退。 等汇合一处,关胜问道:“哥哥,如今该如何是好?” 胡谦道:“回青州!只要人还要,城池早晚都会有。” 于是奋力杀出重围,往青州城逃去。 然而正在逃时,忽地一箭射来,直追关胜后心。 关胜反应不及,再想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这时胡谦飞身跳过去,一箭砍断箭头,谁知便在此刻,又是一箭射过来,他躲闪不及,被一箭射在胸口。 关胜的眼顿时红了,“大哥!” 胡谦道:“我没事,快走!” 关胜回头看了看花荣,策马狂奔起来。 等终于脱离围困,看看已经只剩几十骑了,步军竟然是一个都没掏出来。 来不及悲伤,因为青州城中现在正杀成一片。 胡谦道:“我还扛得住,护着我到城头去!” 关胜道:“好!” 于是带着人一路冲杀,来到城头。 这时城中的兵马已经和朝廷的人杀在一处,只不过陈达和杨春带头叛乱,城中群龙无首,史进等人又不知杀到哪里去了。 这时胡谦终于站到高处,喊道:“明王在此,杀死叛贼!” 本来正杀得昏天黑地的众人立即看到高处的胡谦,随即振奋起来。 只不过也只是靠近城墙的这一部分,里面的人早不知杀成什么样子,混乱之下,也根本听不清到底说的是什么。 胡谦见了,立即对关胜道:“没办法了,杀进去再说! 所有人,一边杀,一边高喊‘明王回来了’!” 于是带头冲了进去,只不过胸前的伤口十分疼痛,每动一下便渗出一滩血来。 他只得咬牙撑住,纵身跃上屋顶,一边杀敌,一边高喊,争取让更多的人看到自己。 只不过他越是这样做,身上的血就越多,最后几乎染红了半个身体。 每到一处,剑光所至,必然杀死几人,染上对方的血,然后再到下去。 半个时辰之后,城内的混乱渐渐停歇。 等到武松和扈三娘等人赶来的时候,胡谦已经晕厥过去。 等到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哥哥,你醒来了?” 胡谦费力地问道:“现在情况如何了?” 武松道:“莱州、密州、登州、海州全都丢失了,只剩下青州、二龙山和桃花山还在咱们的手上。” “兄弟们都没事吧?” “都只是受了伤,并没事大碍。” 武松一直守在胡谦身边,这时说了几句,就让扈三娘去把其余头领全部叫了起来。 此刻卢俊义、关胜、呼延灼、鲁智深、杨志、史进、朱武、张青、孙二娘、燕青、曹正、李忠和周通都在。 只不过人人身上挂彩,面容虽是疲惫,见胡谦醒来,却都稍稍露出笑容。 呼延灼道:“哥哥,我对不起你,海州好不容易打下来,却被我……” 问了详情才知道,原来呼延灼得知青州的事情,又被告知胡谦生死不明,便带人离开海州回来支援,谁知中了庞万春的埋伏,不仅折了许多兵马,海州也丢了。 胡谦道:“城池没了还在可以再打,若是我的兄弟出事,我就会心痛了。” 关胜道:“大哥若不是为了救我,也不至于……” 胡谦道:“既然是兄弟,这就不必多说了。 杨春和陈达呢?” “已经抓住了,现在关在牢中,等候大哥发落呢。” “明日拉到菜市口,斩首示众,我不想再看到他们!” 武松道:“这两个狗贼!我早就想宰了他们了!” 史进和朱武十分尴尬,赶紧上前请罪,表示自己治下无方。 胡谦道:“此事与你们无关,是我太过仁慈,本以为饶了他一次,他会改过,没想到却做出这种事来。” 又问道:“现在四面情势如何?” 卢俊义道:“海州被方腊占据,密州、登州、莱州重被官军占据,并且和宋江大军一起,对咱们形成围困之势。” “围困?” “是的,咱们的东面是登州的官军、南面有庞万春和官军、北面是宋江、西面是童贯的大军。” 胡谦自嘲地笑了笑,“他们还真是看得起我。” “若是有二龙山和桃花山牵制,他们早就将青州围得水泄不通了。 不过即便是这样,现在咱们城中也没有多少粮食了,若是一个月内还没有出路,到时就只能饿肚子了。” 胡谦又问道:“宋江的营地离咱们有多远?” “北面三十里左右,我去看过了,很难突破。” 胡谦叹了口气,忽又说道:“庞秀霞是不是被劫走了?” “没有,当时他们一开始并没有找到,后来弟兄们见他们一直往哥哥家中杀去,便拼死护卫,所以他们并没有得逞。” 扈三娘道:“月娘几人也平安无事,还请大伯放心。” 胡谦点点头,没有多问。 扈三娘忍不住问道:“大伯,事到如今,可有什么计策吗?” 这句话另外几人虽然也想问,但毕竟不如武松和扈三娘与胡谦亲近,就不好多问。 此刻听到扈三娘说话,便都立即竖起耳朵。 毕竟,这可是关系到他们前途命运的事情,不得不在意啊。 胡谦道:“计策倒是有,只不过我现在身体还未恢复,所以不方便施行。” 又说了一阵,几人便各自离开。 胡谦则是立即皱起眉头。 照这个情况来看,恐怕城中根本支撑不了许久了。 毕竟粮食都没有,又怎么去打仗。 第372章 武林大会 之后,才刚醒来一天,就得到消息。 去往桃花山和二龙山的路被官军围住,秦明和林冲各带一支兵马将所有上山的路全部围住。 二龙山和桃花山成了两座孤山。 鲁智深道:“山里的粮食可是不多了,这种情况下,就算官军不打上去,半个月后他们也得饿死在山上。” 李忠道:“桃花山上的粮食更少……” 胡谦伤口隐隐发作,疼得几乎晕死过去。 不过眼下这种情况,却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先前之所以和几人这样说,也只是为了稳住众人的情绪。 又过了几天,巡城的士兵发现有逃兵想要趁夜逃出城去,结果被抓了回来。 然而有了第一次,之后的逃兵就更多了。 武松道:“抓到逃兵一律处死!” 胡谦道:“放他们走!” 武松一愣,“哥哥,这……” 胡谦道:“这样的人留着也没有任何作用!” “可是若是放了,岂不是有更多人学着他们的样子,到时候一发不可收拾,咱们的兵力不就……” 胡谦道:“直管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武松无奈,只得照做了。 之后,巡城士兵忽地发现一个弓箭射来的信件。 那士兵不敢决断,赶紧报给胡谦知道。 却原来是宋江的书信。 上面也没有别的字,只有一句话——一个月内,拿住武大,押送东京斩首,城中士兵早做打算。 胡谦看了,什么也没有说,而是问道:“几位兄弟有什么看法?” 关胜道:“哥哥不用担心,哪怕战至一兵一卒,兄弟也不会背弃哥哥!” 他之前被胡谦舍命相救,心存赶紧,自然不会有别的想法。 武松和扈三娘也没有别的想法。 卢俊义道:“哥哥,虽说咱们不会放弃,可是城中若再没有粮食,到时城池不攻自破,咱们还是早做打算。” 武松冷冷道:“哥哥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想要投降不成?” 卢俊义道:“我自然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既然现在处境不妙,不如趁现在还有力气,出门和敌人决战,就算战死了,也比躲在城中饿得没了力气,被人活捉了好。” 燕青点点头,没有说话,显然也同意这个办法。 鲁智深道:“大哥只管开口就是,凭他什么鸟人,洒家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 鲁智深虽有这样的气魄,但是宋江也不是傻子,只要万箭齐发,别说是鲁智深,就算是他有了跃岩神通,也万万敌不过。 其余几人虽都没有再说,刚才看表情也知道,必然也是和卢俊义、鲁智深一样的想法。 胡谦点点头,“兄弟们且莫急躁,等我考虑一下。” 还没等商议出结果,城门处忽又拿出庞万春的书信。 信上也是将胡谦骂了一通,之后又说,若不把庞万春送出去,等城破的时候,便将城中男女老幼杀得一个不剩。 这时两面都是敌人,实在难以决断。 当天晚上,城墙上忽地咚咚有声,武松等人以为是敌人夜袭,纷纷过去查看,等看清楚事情,都吓了一跳。 原来城门上落了许多人头。 仔细查看,发现竟然都是之前从城中临阵脱逃的士兵。 接着又有人在城下叫骂。 用火把赵明来看,原来是童贯的士兵,正在用投石车将逃兵的头颅扔到城中。 并且在城下大喊:“城中贼寇一个也别想跑!定将你们杀个片甲不留!” 接着又用投石车往城中扔头颅。 一些胆小的士兵几乎被吓得动弹不得。 没过一天,城中就流传出一个消息: 宋江、庞万春和童贯的大军都要屠城,城中老幼一个不留。 一时间人心惶惶,再加上市面上的米越来越少,很多人有钱也买不到米,就堵在太守府衙门口。 无奈之下,胡谦只得派士兵去每个米店把守,每天按量供给。 即便是这样,还是时常发生抢粮的事情。 休息了这几天,胡谦终于能动了,于是回到家中。 吴月娘几人还要上前去问,便被他全部拉到屋中。 两个时辰之后,几人躺在他的胸膛,诉说着这段时间来的担心。 胡谦并未多说,倒是李瓶儿忽然说道:“听说那泰山大会倒是有一样天降的祥瑞,所以才有许多人去争。” 胡谦一愣,问道:“泰山大会?” 之前倒是听说这什么武林大会,难道和这所谓的泰山大会是一回事吗? 于是让李瓶儿详细说说。 李瓶儿道:“奴家也是从柳儿那边听来的,据她说,是玳安告诉她的。 说是江湖好汉要在泰山召开武林大会,商量对付……” “对付谁?” “对付老爷、方腊、田虎、王庆等人的事情。” 胡谦自嘲地笑了笑,“原来我已经成为四大贼寇了?” “不过最近又听说他们并不是为了这个,而是为了争夺那个祥瑞。” “到底是什么祥瑞?” 李瓶儿摇摇头,“当时柳儿只是那么一说,奴家也没有细问。” 胡谦立即从床上起来,披上衣服,找来玳安。 玳安道:“听说那祥瑞是一卷天书,谁得了谁就是天选之人,就能获得万民敬仰。” 万民敬仰?! “是的,听说朝廷的人也会去呢。” “什么时候开始?” “大约就在这两天吧。” 胡谦脑中瞬间冒出一个想法,若是自己能得到这所谓的万民敬仰,是不是再次解锁一个神通呢? 眼下这种情况,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不管行不行,都必须试一试了。 当天深夜,他便召集众头目,商议由卢俊义、武松、鲁智深加上他自己,一行四人趁夜出城,前往泰山参加大会,争夺天书。 其余人在城中守着,反正看现在的态势,宋江等人一时半会也不会强攻。 此言一出,关胜、呼延灼皆是有些捉摸不定的样子。 “哥哥,若说趁夜冲杀出去,兄弟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可是这…… 去泰山争夺什么虚无缥缈的天书…… 这样的事情,恐怕不能解决咱们眼下的困境。” 卢俊义道:“哥哥,只怕这大会是朝廷的奸计,专门骗我等出去打擂,暗中设下埋伏,只等我们入套。” 朱贵道:“哥哥说的有理由,小弟也是这样想的。” 胡谦道:“只管照我说的做!若是不行,就把我的头割了去!” 众人皆是默默无言。 其实从他们的表情便可看出,他们对这件事的看法。 再加上胡谦这几次接连失了登州、莱州和海州,之前看似灵验的未卜先知没能再派上用场。 所以众人对胡谦的神通渐渐失去了信任,更别提这一次还是去泰山。 若不是胡谦还让卢俊义和鲁智深跟着,众人可能都以为他要带着武松逃走了。 眼下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可想,无论如何,也只能试一试了。 只不过胡谦自己心里也没有底气,毕竟那天书一事也只是道听途说,到底是怎么样,谁也说不好。 再说,就算真的有什么天书,难道拿到天书就能获得万民敬仰了? 这件事谁能保证? 不过倒是听说原着中有天书一说,后被九天玄女赐给宋江。 只是不知道现在这所谓的天书和宋江得到的是不是一样。 天快亮的时候,正是人最困的时候,四人身着夜行衣,从城墙上牵绳而下,游过护城河,往东而去。 虽然一路惊险,好几次撞到巡逻的士兵,但总算有惊无险。 三人知道胡谦有伤,所以一直都是护着他,一路小心谨慎,总算在天快黑的时候倒了泰山。 只见山下人来人往,虽是天黑,但挑担卖食的三五步远就有一个,更有许多人从山上下来。 口中还说:“今天这几个都没戏,根本不是那擎天柱的对手。” “也许明天会有好汉来。” “可是那石头隐隐发光,看来天书明天就该出现了。” “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什么真的假的,你还见过别的石头能放光的吗?” 几人说说笑笑,往不远处的客店去了。 四人商量了一下,胡谦的伤势还没回复,就由鲁智深留下来陪着。 卢俊义和武松先让去看看,如果真是圈套,那就立刻返回青州城。 胡谦本来是想自己去的,只不过伤口才微微挣开,就有许多血流出来。 他只得强忍下来,让卢俊义两人快去快回。 鲁智深先是要来酒肉,伺候着胡谦吃了,然后便和胡谦在房中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后来见胡谦一直出神,知道他在想事情,索性就盘腿而坐,闭目念经去了。 过了一个时辰,武松和卢俊义从外面回来。 “哥哥,那山顶上果然打了一个擂台,擂台正中有一块大石。” “说起来真是难以置信,那石头在黑夜中放着七彩瑕光,说不定真有什么宝贝在里面。” 胡谦点点头。 正要说话时,忽听外面一个声音道:“这几位是西夏一品堂的高手,听说乔帮主在这,所以专门来见见。”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乔帮主了,也没有萧大王,你们还是叫他的名字好了。” “乔大侠现在可在吗?” “没有,我家大爷陪大理世子喝酒去了,还没回来。” “这是一封请帖,如果乔大侠回来,请转交给他。” 接着便是一阵脚步声响起。 不久之后,门口的声音道:“什么西夏一品堂,只不过是西夏王的走狗而已,想让我们家大爷去,简直是做梦。” “这封请帖要留着吗?” “留着也行,大爷看了也不会去的。” 胡谦听得目瞪口呆。 这短短的几句话实在是让他感到头疼。 乔峰、大理世子、西夏一品堂。 这些人如果都是原着中的实力,那别说是自己了,就算水浒中所有的英雄好汉加在一块也不是这几人的对手。 那大理世子必然就是段誉了,至于说西夏一品堂,肯定是段延庆、叶二娘、南海鳄神、云中鹤。 这几人来说,就算是最差的,也不是胡谦现在所能对付的。 他摇了摇头,实在有些不明白眼下的情况。 正无可奈何的时候,又听外面一阵吵闹,武松出去看了看,回来的时候说,星宿派的什么老仙和一个叫做慕容复的打了起来。 然后又说有许多叫花子围住一群和尚理论。 胡谦又是一阵叹息,这一下少林、丐帮也来了,其中说不定还有别的势力在里面,凭借自己这四个人,要想争夺这天书实在是有些天方夜谭了。 更何况自己现在还是四大贼寇的身份,就算真的打赢了,说不定也会被这些人群起而攻之。 天亮的时候,客店里闹哄哄的,许多人结伴往山顶而去。 胡谦刚想动身,就觉伤口一疼,稍微摸了一下,就是一手的血水。 鲁智深几人见了,立即说道:“哥哥,你这样的情况就别去了,那天书我们去给你争回来。” 胡谦道:“眼下这里许多人实力强横,你们三人去,恐怕也占不到便宜。” 鲁智深道:“哥哥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且看洒家的手段就是。” 胡谦无奈,只得应承下来。 等到上午,人便走得差不多了,原本喧闹的客店顿时显得格外冷清。 胡谦正准备运转导引神通修炼,忽听隔壁一个声音道:“你这么猴急做什么,只要杀了乔峰,我就是你的人了,还急于这一时吗?” “放心,我早就和西夏一品堂的人商议好了,这次他插翅也难逃了。” “哎呀,别……” 胡谦摇了摇头,忽地有些担心上到山上的三人,正想从床上起来,忽地摸到床头的柜子,微一用力,将之摔在地上,发出“扑通”一声。 隔壁的声音随即停下了。 胡谦正靠在床头时,忽然一个丐帮装束的人推门进来,见只有胡谦一个人躺在床上,又看了看地上的柜子,沉声问道:“刚才说的话,你全听到了是吧?” 胡谦摇了摇头,正待说话,那人忽地逼近,一把在胡谦胸口点了两下。 胡谦一愣,这才骇然发现自己竟然是动不了了。 点穴?! 男人将胡谦提了起来,带到隔壁房中。 胡谦立即看到一个美貌的妇人正坐在那里,看她的样子,差不多三十岁上下,见到胡谦,微微皱眉,“怎么抓来这么一个丑陋的男人。” “他在隔壁听到了咱们的话,我点了他的穴……要不要杀了他?” 第373章 聊斋世界 “那自然是杀了最好,要不然秘密泄露出去,对咱们可没有任何好处。” “那好!” 男人说着瞪向胡谦,笑道:“你就不要怪我了!要怪就只能怪你听到了不该听的话!” 正要动手,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接着就有一个声音道:“王姑娘,在下对你是一片痴心,还请千万不要误会才好。 那所谓的武林大会和天书,在下其实一点都不在乎的,就算不去参加又能怎么。” “段公子,请你不要这样说,我要去找我表哥了。” “我陪你去吧。 哦,对了,我这边有一封信需要交给丐帮的人,是关于我大哥和少林玄苦大师的事情,也不知道他们在不在。” 话音未落,外面便响起敲门声。 男人小声道:“是大理世子段誉和那个王语嫣。 上次就是他们坏了咱们的大事。” “那段誉武功不低,你对付不了。” “杀人一定要用武功吗?你且看我的手段。” 武松这时已经隐隐判断出面前这两人是谁了,只不过还不能完全确定下来。 穴道被封,他赶紧运转双修神通来。 毕竟是修仙的手段,这俗世的武功根本就困不住他。 所以男人还没走到门前,他便把封住的穴位冲破了。 女人藏到里面,免得被段誉和王语嫣看到。 “哦,是段公子啊?” “全长老,这里是家父给长老的信,上面写明玄苦大师、和丐帮马副帮主的死和乔峰无关,还请长老向丐帮说明。” 全冠清道:“多谢段公子了。 请里面坐。” 段誉道:“不用了,我们还要去武林大会看看。” 全冠清道:“就稍坐一下,喝杯茶再走,毕竟段公子为我丐帮付出许多,我们如果不懂感谢,那可真是太失礼了。” 段誉和王语嫣对视一眼,这才点点头。 然而才喝了一杯茶,两人便同时软倒在地上。 段誉惊疑不定地看着全冠清道:“你下毒?为什么?” 全冠清哈哈一笑,“如果真的澄清,马大元和玄苦大师的死和乔峰无关,那遭殃的可就是我了。 所以,眼下不得不杀了你们……” 内间的女人这时也走了出去,笑道:“你堂堂丐帮长老,竟然还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全冠清走上去抱着她的腰身,“这不正是你喜欢的吗?” 段誉和王语嫣惊讶道:“马夫人……” 胡谦一听这个称呼,立即全都明白过来。 这女的果然就是那个蛇蝎女人,马大元的妻子,镇南王的情妇,康敏。 康敏道:“好了,趁现在没人,赶紧解决掉,免得夜长梦多。” 全冠清道:“等我先把里面这个抓出来。” 说着便把胡谦从里面提了出来。 段誉和王语嫣一见,更是十分诧异。 全冠清忽地看到了胡谦腰间的太阿剑,惊讶道:“这把剑却是一把宝剑,留着这样的矮子实在太可惜了。” 说着便要去拿胡谦的宝剑。 便在此时,胡谦忽地抽出袖中的匕首,一下刺穿全冠清的胸口。 他反应过来,“砰”的一掌打在胡谦的胸口。 胡谦只觉体内血气激荡,竟然一下呕出血来。 只不过这一下刺得极深,饶是全冠清功力不弱,还是没能撑住,打了胡谦一掌后,就开始脚步踉跄,站不住了。 胡谦抽出腰间的太阿剑,忽地刺了过去。 他还要再打,但是胡谦有跃岩神通在,略微躲过他的攻击后,便一剑将他刺了个对穿。 这一下他再也支撑不了,一下摔在地上,抽搐了两下,死了。 突如其来的一幕使得康敏、段誉和王语嫣三人都吓了一跳。 此刻段誉两人身体乏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康敏虽毒,却不会武功。 而胡谦一向也不怕这些心狠手辣的。 只不过他的伤口先前就没好,这时又挨了一掌,身体气血乱冲,好似随时都要裂开一样。 想到这里,他一剑抵住康敏的脖子。 “衣服全脱了!” 康敏轻笑了一声,见胡谦如此急色,就知道多半也挑不出她的手掌心了。 于是说道:“这位兄弟,不要……” 话才说了一半,胡谦已经一剑划破她的手臂。 “再多说一个字,你这条胳膊就会被斩断。” 康敏愣了一下,实在难以置信,除了乔峰之外,竟然还有人可以抵抗住她的诱惑。 见胡谦出手如此狠辣,她只得缓缓脱下自己的衣服。 段誉两人赶紧闭上眼睛。 胡谦其实没有别的目的,只是想看看她身上有没有藏有别的武器或者匕首之类的东西。 直到全身赤裸,他这才走过去,一把将她拦腰抱起,往里面走去。 不一刻,便传出一些鱼水之声。 段誉和王语嫣听得面红耳赤,想要逃走,却又根本动弹不得。 甚至听得热血沸腾,反而还加快了血液的涌动,使得身上的药物更加厉害,一时更是难以动弹了。 疯狂的声音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才终于停了下来。 这之后,胡谦寻了绳子,将康敏绑在床头。 然后才走到外面,见段誉和王语嫣还在那里。 只不过比起刚才,段誉已经可以动弹了,就是还没完全恢复行动。 他看了看段誉,又看了看王语嫣,果然是神仙一般的美貌。 虽然也有些心动,但现在明显有比王语嫣更重要的事情。 想到这,他立即说道:“全冠清勾结西夏一品堂,要在武林大会上对付乔峰。” 说完这句,他便停了下来,想要看看段誉的反应。 果然,段誉大惊失色,着急道:“糟了!大哥有危险!我得去帮他!” 胡谦赶紧在全冠清身上摸了摸,将所有疑似药丸的东西都掏了出来。 最后王语嫣一下就认出,其中一瓶就是解药。 于是段誉先服用了解药,其次才是王语嫣。 两人恢复了行动,首先向胡谦行礼致谢,然后立即出门而去。 临行之时,段誉又道:“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混世明王,武大!” 本以为这个名头传得如此之响,怎么说也会听过才对。 谁知段誉根本就没听过,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他不由有些沮丧,倒是王语嫣忽地开口道:“阳谷县武大,后来说是天神下凡,现在占了青州、二龙山和桃花山,是三家之主。” 说完,段誉一拱手道:“在下是大理段誉,这位是姑苏王家的王语嫣姑娘。” 然后朝胡谦拱手,告辞离开。 胡谦关上房门,不由皱了皱眉头。 西夏一品堂要对付乔峰,鲁智深几人或许也会有危险,但总该不会太致命,想来最多就是悲酥清风之类的药物。 虽然一时不能动,但并不要命。 而且就算他这时去了,因为全身有伤,所以也不能帮什么什么忙,然而可能会添乱。 他想了想,从全冠清的尸体上踩了过去,重又来到里间。 康敏正被反绑着双手,身上挂着的被子正一点一点往下滑动,眼看就要挂不住。 见胡谦进来,她立即面露惊恐之色。 她那些手段虽是毒辣,但对付乔峰、马大元或者段正淳这样的名门正派还算有些作用。 但对胡谦来说却是半点作用也没有。 毕竟胡谦可没有那些感人的侠义心肠,更何况是对这样一个刚才还要杀了自己的女人。 那就更没有任何怜悯的心思了。 “你是武大?我听说你,你到底要做什么,或许我……” 她还要再说,胡谦已经一把扯掉被子。 “别抬我的腿,好疼……” 不管是救武松等人,还是去争夺天书,若是不恢复十分气力,自然是不行的。 更何况以刚才全冠清的掌力来说,就算天龙的人物在这个世界的武功没有原来的世界厉害,也没有弱到哪里去。 要不然宋江等人也不会被乔峰一个就全部打了回来。 所以,就算他恢复到健康时的水平,也根本不可能是西夏一品堂几人的对手。 尤其是段延庆,那一手一阳指更不用说了。 想来想去,只能从康敏身上找补回来。 这时唯有多多运行双修神通,以求突破。 可怜康敏无论如何挣扎,胡谦只是不理,最后她只能放弃。 天快黑的时候,康敏已经人事不醒了。 因为已经是一整天了,无论如何也不该是一整天。 哪怕是不信也好,害怕也好,总之就是一整天。 客店安静异常,出去的所有人都没有下来。 似乎山顶上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 胡谦也隐隐有些担心了。 感觉到身体的恢复,他更加肆无忌惮地和康敏修炼。 又是一夜过去,康敏身受重伤,终于不治而亡。 胡谦则是元气恢复,甚至隐隐还觉得武艺比之先前增加了不是一点半点。 只不过一想到那些一阳指、降龙十八掌之类的神异武学,这点武艺总是不够看的。 不过行不行也就是这样了,若再不上去看看,就算武松等人没事,青州城的百姓又如何能够等到。 天蒙蒙亮的时候,胡谦一人走在山道上,越往上,心中越是没底。 又见两侧山道两侧雾气弥漫,红日将出,之前种种好似幻觉一般。 犹记得那年他也登过泰山,只不过身边全是游人,还有同行的几个同学。 当时几人在这山路上照了不少相片,他还帮其中一个女同学背着天蓝色的双肩背包。 只记得当时那个女朋友是个马尾辫,长得普通,两个酒窝,讲话还带着河南口音。 开玩笑的时候,一口一个“中”。 恍惚之间,好像就在昨天一样。 他快步向上,直到看见山顶平台上高高的旗杆上的红色旗子上写的“武林大会”四个大字,才终于确定聊斋、水浒以及之前的种种并不是梦境。 他皱了皱眉头,总觉得有些奇怪。 之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好似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一样。 再靠近一些,只见一个个黑点,像是黑色的围棋棋子一样定在远处。 等走到跟前,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棋子,而是一个又一个人。 此刻他们全都神情萎靡地坐在地上,中间的位置还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不远处更有一滩一滩的碎肉。 其中还有一只断掌落在远处,胡谦不防备,差点一脚踩在上去。 浓重的雾气中混合着刺鼻的血腥味,吹得胡谦脸上都湿漉漉的,又靠近一些,正好有两根木杆插在地上,做成像是门一样的东西。 上方横着两根竹子绑在一处的杆子,挂着四根彩带。 两端又有两个灯笼,上面写着“任”字。 透过这个门往里看,见鲁智深、武松和卢俊义靠在一个青灰色的大石上,看样子似乎没事。 而在他们的对面,竟然是庞万春和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两人之后,又有梁山的林冲、花荣等人。 再往后,除了同样倒在地上的段誉和王语嫣,其余人他全都不认识。 而在门的正中间,影影绰绰有个散发出彩光的东西,正一闪一闪的。 几乎所有人都是围绕它四散在地上。 见胡谦过来,武松立即就要开口,却只发出了“额额额”的声音。 鲁智深两人也是一样,只是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胡谦道:“是不是中毒了?” 三人立即点点头。 “空气中有毒吗?” 三人又都立即点点头。 “下毒的人呢?” 还没等武松三人有所反应,雾气中忽有一个声音道:“在这!” 接着便是一章打了过来。 这若是在之前,胡谦必然不可能躲开,但自得了跃岩神通,这等看似凌厉的掌法对他却没有太大的作用。 他倏忽间一矮身,直接躲了过去。 那人影“咦”了一声,奇怪道:“这矮子的身法却是不弱!” 忽地又有一人道:“不仅身法不弱,而且竟然能不受咱们悲酥清风的影响。” 胡谦连连后退,向说话声音去看去。 雾气中走出三男一女四个人来,其中一个还拄着双拐,必然就是那四大恶人了。 或许是导引神通的原因,毕竟是仙术,虽然因为身体的原因还没发挥出本来的作用,但毕竟还是仙术,悲酥清风这种类似蒙汗药的东西还是不够看的。 见胡谦完全不受影响的样子,四大恶人一脸惊讶。 而胡谦也是一脸惊讶,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看见了那块石头。 那被七彩霞光包裹着的石头! 这山顶平台上的所有人或许都只能看到光和石头,而他可是能清楚地看到,那石头里面,其实是裹着一个微型的世界! 这天书里面竟然是一个世界! 而且还不是别的世界,正是之前融合之后消失不见的聊斋世界。 也就是说,只要得到这块石头,或许就能解封聊斋世界。 而以他在大夏国的声望,要想获得万民敬仰,岂不是易如反掌。 只要获得万民敬仰,便可解封神通…… 想到激动之处,他不由有些热血沸腾。 只要得到这块石头里的世界,眼前的困难便可迎刃而解。 但现在的问题是…… 如何从四大恶人手中得到这块石头…… 第374章 腾云和驾雾 好在之前放倒全冠清和康敏之后,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地搜了一番,得了悲酥清风的解药。 之前救段誉和王语嫣时,也拿出来用过,因此知道是哪一瓶。 不过他正要拿出来时,云中鹤已经扑了上来。 胡谦赶紧躲开。 即便有跃岩神通在,还是被一下破开衣服,后背立即被抓出一道血痕出来。 云中鹤诧异道:“好个矮子!竟然能躲过我这一击!” 岳老三道:“老四,你行不行,不行就换我上!” 云中鹤头也不回,“不要啰嗦!看我宰了他!” 说着又朝胡谦扑了过来。 胡谦不敢迟疑,赶紧拿出解药。 因为不认识乔峰,所以也不敢随便去救。 而且若是救得人太多,到时大家撕扯起来,反而不利于抢夺那块石头。 于是直接冲到花荣和林冲面前。 解药在他们鼻子前一晃,两人随即有了反应,觉得自己的身体恢复了一些知觉。 胡谦则是继续躲避着云中鹤的攻击。 虽然几次频频遇险,但好在跃岩神通不是凡物,总算可以化险为夷。 云中鹤气得破口大骂起来,叶二娘看了,叫道:“那矮子好像有解药,快杀了他!” 岳老三也道:“他好像救了两个人了!” 说着提着剪刀就冲了进去。 冲着花荣和林冲两人杀了过去。 林冲弓马娴熟,花荣的箭法更是出神入化。 而且经过先前的事情,两人对这四人十分戒备,当下取出弓箭,张弓就是一箭,岳老三吓了一跳,赶紧举起剪刀格挡。 这才没有被一箭取了性命。 林冲也挺起长枪厮杀。 只不过胡谦十分清楚,凭这两人的本事,根本不可能是云中鹤和岳老三的对手。 更何况叶二娘和实力最高的段延庆根本还没出手。 当下便直冲段誉而去,正想去救时,忽地一声破空,一颗石子打了过来,正中胡谦的手背。 顿时将他打得骨断筋折,手中的药瓶一下撒在地上。 虽是如此,那瓶中的药水洒了出来,随风一散,却是误打误撞地将距离最近的段誉和王语嫣的毒给解了。 叶二娘见了,立即打了过来。 段誉的六脉神剑虽是时好时坏,但凌波微步还是在的,即便打不过,还可以逃走。 叶二娘追不上,便朝王语嫣冲过去。 段誉情急之下,立即一发六脉神剑射了出去。 叶二娘避无可避,眼看就要中招,段延庆终于出手了,一阳指一发入魂,将六脉神剑挡住。 此刻,林冲和花荣已经全身是伤,眼看就要被杀。 段誉护在王语嫣身边,用他时好时坏的六脉神剑挡住段延庆和叶二娘。 而胡谦则是赶紧看看地上的解药还能不能捡起来。 结果发现瓶子里果然还剩下一些,用来救武松三人应该是够了。 他刚捡起瓶子,却发现段延庆就站在那石头旁边,若是靠近,必然要吃他一记一阳指。 这种和激光一样的先进武器,想来还是不要去硬抗为好。 他害怕解药不够,若不去救武松三人,三人又没有内功,万一没办法向乔峰一样可以冲破穴道,那可就糟了。 所以赶紧又去将剩下的解药给武松三人用了。 正解救时,叶二娘追身过来。 鲁智深喝道:“贼婆娘!还敢放肆!” 说着一禅杖扫过去,却是连叶二娘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要一掌拍在胸口。 他顿时吐了一口鲜血,踉跄了几步,终于是没有倒下。 “好……好凶狠的婆娘!” 胡谦喝道:“千万小心!这几人的武功非常厉害!不要硬拼!” 卢俊义和武松见鲁智深都挡不住这女人一招,哪里还敢轻敌,当即将手中武器舞得密不透风,即便如此,也只能抵挡一阵。 当此时,几人在场中混战,段延庆守在石头跟前,一众武林高手瘫坐在四面的地上,眼睁睁地看着。 胡谦知道这样下去,绝不是办法,于是开口大喊道:“王姑娘,乔峰在哪?” 王语嫣瞬间看向一个地方,胡谦立即飞奔过去。 段延庆几人明显吓了一跳,胡谦还没到,段延庆的一阳指就先打向了最北面的一个身穿灰袍的雄壮汉子。 段誉大叫一声,“大哥!” 六脉神剑再次射出,然而却射了个空。 胡谦终究是没能赶在那一阳指前面把解药给乔峰,只见乔峰闷哼一声,胸口顿时渗出血来,双目直直地看着段延庆。 胡谦这时才把残余的解药送到乔峰面前,给他吸了几口。 就在此刻,段延庆的一阳指又到了。 千钧一发之际,乔峰一把推开胡谦,只用掌风一扫,地上的石子忽地飞起,一下撞在那一阳指上。 “砰!” 烟尘四起。 混乱之中,忽有一道龙吟声响起,胡谦只觉身体一震,不受控制地倒退了几步。 再去看时,就见乔峰已经冲到段延庆跟前,虽是受伤,却还能一掌将其震退。 厉害! 虽然没有音箱,但乔帮主的实力依旧很顶。 只不过段延庆也是坚挺非常,硬是顶着乔峰的攻击,死活不肯退步。 其实这两人谁输谁赢都没关系,关键是那块石头。 混战之中,武松和卢俊义三人渐渐抵挡不住叶二娘的攻势,即便再加上鲁智深,还是只能堪堪对付一个叶二娘。 而在另外一边,花荣和林冲已经倒在地上,眼看着凶多吉少。 也就是岳老三根本没把这两人当回事,所以才没有急着去杀他们。 否则别说他两个人,就是再多两个,也给杀了。 岳老三见乔峰来势凶猛,当即跳过去帮段延庆。 胡谦则是去帮鲁智深三人。 便在此时,王语嫣道:“乔帮主,攻他百会穴。” 段延庆一听,立即面色大变,皆因他双腿残疾,所以这百会穴就练不到的罩门,若是被人攻击,轻易难以抵挡。 果然,乔峰才刚刚发力,段延庆就立刻支撑不住。 好在岳老三及时赶到,才帮他缓解了压力。 不过段誉也恢复过来,一起加上战局。 众人拼得你死我活的时候,忽听外面一阵动乱,接着就听一个声音道:“全给我围起来!” 接着就见一群官兵里三层外三层地将擂台团团围住。 前排士兵各持长枪,后面的拿着短刀和弓箭,粗略看去,足有几千人。 这样的阵势,就算是乔帮主这样的狠人也根本招架不住,更别说胡谦这些人了。 再看这些士兵穿的衣服,知道是大宋人。 可是即便他们和西夏一品堂的这些人不是一伙的,众人的小命还是危在旦夕。 官军之人,为首一人生得肥肥大大,望着众人,一摆手道:“放箭!” 只是一瞬间,箭矢如雨,擂台上众人哪里还顾得上厮杀,纷纷躲避起来。 就在这时,段延庆立即就要去拿那时候。 胡谦喝道:“武松!护着我过去!” 武松三人立即会意。 虽然不知道胡谦到底为什么非要得到那块石头,但想来胡谦自然是有他的用意。 三人挥动武器抵挡,鲁智深和武松干脆将地上被射成筛子的尸体举起来当成盾牌用,挡住漫天而来的箭矢。 然而即便如此,鲁智深和卢俊义还是被中了一箭。 身上顿时流出血来。 胡谦也不好过,一心向那石头靠拢得他被一箭射中手臂。 四个人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仍是继续前行。 段延庆早就注意到胡谦四人的奇怪行为。 此刻正要动手来打,胡谦突然喝道:“石头给我,我帮你脱身!” 段延庆一愣,手上的动作立即就顿了一下。 也就是这么一下,胡谦的手已经按在了石头上。 来不及试探什么,他直接开启自己的导引神通。 只是一瞬间,石头上的七彩霞光缓缓流出,将胡谦罩在其中。 外面的箭矢虽多,但却根本穿不透七彩霞光,反而像是撞在墙壁上一样,纷纷掉落下来。 这样诡异的一幕顿时让众人看得呆立在原地。 别说近处的武松几人,就算是远处的一众官差也纷纷忘记了放箭,就那么直愣愣地站在原地。 “都愣着干什么!给我……” 为首一人的话才说了一半就愣在原地。 因为就在他的面前,胡谦被七彩霞光裹住,然后缓缓上升,最后竟然就那么悬在了半空。 一瞬间真的好似天神下凡一样。 若是现代人,看了之后可能会觉得是什么影视特效,又或许会觉得是什么物理、化学的原理,但是古代人可是十分迷信的。 此刻不仅是擂台上还没死的人,还是外面的士兵,不仅呆若木鸡,甚至一部分人还都立即跪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 “神仙啊!” “天神大人原谅!” “我等无意冒犯!” “求求天神大人,救救我家苦命的老娘吧。” 一时间跪地哭喊之人越来越多,最后根本没人再去听那为首之人说什么了。 而在霞光之中,胡谦只觉聊斋世界的种种东西飞快地闪入自己脑海。 而自己好似又出现在被吞没的大夏国上空。 白玉峰、杜健知以及大夏国的国民全都在下方看着自己。 只不过距离太远,又有一层模糊的光晕屏障,他实在听不清白玉峰、郭宇等人说的什么。 只见杜健知似乎是看自己没有反应,便在下面又跳又叫,只不过胡谦仍是只能看见他的嘴在动,实在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 胡谦道:“你们到底是真还是假?我的孩子们在哪里?” 下面的人仍是自顾自地喊着,似乎也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就在这时,随着七彩霞光又是一阵搅动,下面众人忽地被吸进霞光之中。 胡谦还没明白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先前聚集在自己身体周围的霞光忽地直直上升到天空,接着像是流光一样,四散飞到远处,一会儿就都消失无踪。 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忽地闪过一众提示。 “信仰增加……” 他来不及去听,因为刚才霞光将他带到半空,却没将他送下去。 眼下他又不会飞,所以只能直直地掉下去。 这样的高度,即便他有三头六臂,这下也非得摔死不可。 除非在快落地的时候凭借跃岩神通巧妙卸力,或许才能不死。 正在他暗暗准备的时候,脑中再次闪出一个不同寻常的提示。 “解封神通腾云驾雾。” 胡谦心中大喜,立即立在高处。 下方众人见了,仍是跪地祈祷不止。 武松道:“哥哥!” 胡谦一听,立即反应过来,俯身下去,太阿剑一扫,从擂台开了条口子出来,正要逃走,后方又有一阵士兵冲了过来。 这些人可没有看到胡谦刚才的神异,纷纷张弓就射。 胡谦若是只有跃岩神通,可能还不好躲避,如今再加上腾云驾雾,便根本没把这里箭矢放在眼里。 只是稍微在空中转了几转,就将箭矢全部躲掉。 俯身冲下,趁着一众士兵还在发呆的时候,挥剑将其砍翻。 武松道:“冲!” 鲁智深三人跟着冲上来,渐渐杀出一条血路。 这时乔峰等人也反应过来,立即也跟着冲杀起来, 花荣和林冲本来几乎被云中鹤杀死,这时见场面混乱,立即就要逃走。 然而才动了一下,又被云中鹤看到,一下刺向林冲的脖子。 花荣见了,想要去救,却根本是来不及了。 正好鲁智深就在身旁,想也没想,便猛地扑过去,一下将云中鹤撞歪。 然而林冲虽是得救,鲁智深却完全暴露在云中鹤的面前。 眼见就要被杀,胡谦忽地掠了过来,云中鹤只见一道影子闪过,就被一剑刺穿心口,眼见是活不了了。 胡谦喝道:“带上他!快走!” 鲁智深和卢俊义赶紧将林冲扶起来,跟着众人一起杀了出去。 花荣早就见识过胡谦的神异,此刻见林冲一脸怨气看着他,便也不敢过来多说,径直杀出去了。 一个时辰之后,胡谦五人出了泰山范围,走了一夜,回到青州城内。 城中守城士兵本来不敢随意开城门,却没想到胡谦一下飞到城头,将众人吓了一跳。 等回到府衙,胡谦立即让人传来郎中给林冲治疗伤势。 第375章 破局 对于胡谦的回来,青州城上下说不出是喜是忧。 一方面胡谦这是这里的精神领袖,若是回来,定然可以鼓舞人心。 但另外一方面,青州城早已经被重重围住,回来就意味着必死无疑。 不管别人是不是这样想的,关胜肯定是这样想的。 但是见到胡谦几人不仅全部回来,而且还带回了林冲,不由奇怪至极。 于是卢俊义将之前的事情细细说了。 说是先是见识到了许多如何如何厉害的高手,又说被一个叫做西夏一品堂的组织给迷晕了,最后又说胡谦夺得天书,直接化身成了神仙,将围堵过来的官兵全部击败,最后几人才得以逃脱。 他或许是太激动了,有时候词不达意,讲得乱七八糟的,听得扈三娘等人一头雾水。 之后,加上武松和鲁智深的补充,几人这才全部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可别的都还好说,听到胡谦竟然可以腾云驾雾,众人又如何能够相信。 尤其是扈三娘。 她可是修炼了胡谦给的神通的,如果胡谦能够腾云驾雾,那她是不是以后也可以。 所以当即就追问胡谦详情。 胡谦自己受了伤,加上鲁智深几人都受了伤,所以暂时没心思去给他们表演什么。 而且城外,宋江、童贯、庞万春大军压境,实在不是玩闹的时候。 趁着郎中来给武松等人治伤,胡谦赶紧将朱五拉来,详细问了问城中的情况。 朱五道:“哥哥走了这几天,城中的动乱越来越厉害的了。 已经渐渐有些控制不住了。 毕竟粮食就那么多,有的人不够吃,就会去抢去偷。 城外三路大军暂时没有什么动作,似乎在等咱们自己饿死。” 胡谦点点头,宋江等人迟迟没有动作,一部分原因就在于武林大会。 毕竟林冲和花荣都参加了。 说起这个,他心中也是有些意动。 先前将那石头拿在手中,看清了里面的世界。 郭宇、白玉峰等人都在里面,也能看到他的情况,所以也都和他打招呼致意,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双方就是听不到对方说话。 最后霞光四散而去,看起来必然不是消失不见,而是跑到了这世界的哪里去了。 虽然这些人目前不在自己身边,但胡谦先前感受到的信仰的增加却实打实的是从他们身上传来的。 略微休息了一天,尽管伤势还未恢复,他立即走上城墙,观看着四面的形势。 二龙山和桃花山虽然也有一部分兵力,但肯定是不能用了,宋江大军正是大胜之师,也不好对付。 庞万春恨不得要吃人,况且上次和他交手,他必然有所防备,就算再用砍头诈降的手段,他也不会信的。 唯一的突破口似乎就只能是童贯了。 童贯此人,胡谦只记得他是北宋权宦,“六贼”之一,喜欢取巧献媚。 经常在杭州为徽宗搜括书画奇巧,又因为帮助蔡京为相,蔡京荐其为西北监军,领枢密院事,掌兵权二十年,权倾内外。 靖康时变之后,逃亡南方,后被处死。 虽然看似童贯的兵力是这三路大军当中最多的,但其实说不定远远不如另外两个。 毕竟那两个一个是征辽回来,另外一个是庞万春的大军,也是经常上战场的。 只有这童贯,除了之前征伐宋江,胡谦并不记得他有什么作为。 就算是上次,也还没有成功。 然而等胡谦将计划告诉众人之后,除了关胜等几个头领,下方众人皆是沉默不语,似乎已经对突围的事情不抱任何希望了。 再加上这些天一众人根本也没吃好,所以一个个都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胡谦深知说得再多,不如直接开干的道理。 毕竟,嘴头上的功夫再好,永远不如实际行动来得有力! 于是他缓缓走到高台,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过来,这才开口道:“我知道大家在想什么……” 众人似乎根本没有听到,眼睛虽是看着胡谦,双目中却无半点神采。 然而就在他们正在出神的时候,忽有人道:“那是怎么回事?!” 众人抬头去看,只见胡谦正飘在半空中。 这时的人非常之迷信,几乎立刻就有人高喊道:“天神下凡了!” 四处除了这个解释,他们也根本想不到别的解释来。 胡谦可以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信仰之力在不断地提升。 除了一众士兵,关胜、呼延灼等人也都惊讶地看着胡谦。 鲁智深道:“怎么样!现在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胡谦虽然可以在高处飘上一天,但只凭着这样,是无法让童贯退兵的。 而且这个神通目前还没有很多人知道,必须要来个出其不意,将这个神通的威力发挥到最大。 可是到底该如何做呢? 他略微思考了一下,仍是没有任何头绪。 只不过这样的神通,再加上跃岩的身法,如果不来个擒贼先擒王,便实在对不起这样的实力。 于是叫众人大开城门,放下吊桥,并且重重擂鼓。 稍微调整,便由关胜、呼延灼、扈三娘三人带着一众士兵出城。 而他则是和武松等人装扮成小兵模样混在人群中。 不到一刻,童贯果然率军应战。 关胜等人不敢先动,便大喝道:“童贯狗贼!尽管放马过来!” 童贯等人本来是想上前厮杀的,被关胜这么一喊,反而有些狐疑起来,只觉这其中必然是有什么埋伏。 一时间非但没有前进,反而还后退了一步。 胡谦在阵中看得有些无语,这宋廷的军队的确是不行了。 正想着该如何勾引童贯来打时,关胜忽地大刀一指,喝道:“冲啊!” 一众人不知是不是觉得胡谦已经是天神了,现在便根本不需要再害怕什么,直接冲杀过去就是。 竟然就跟着关胜冲了出去。 胡谦一阵无语。 只能硬着头皮杀了过去。 童贯这边看得目瞪口呆。 不是说青州城已经没有粮食了吗?怎么这些人个个斗志昂扬,好似吃了什么毒鸡汤一样。 “其中必然有诈!” “快退!” 让胡谦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童贯竟然大手一挥,率先向后逃去。 其余人一见主帅叫撤退,也都立即调转马头,纷纷向后逃去。 关胜以为对方知道天神下凡的威力,所以才会逃走,一时间追上去,大刀一挥,就有两三个士兵倒下。 一众喽啰见了,也都杀红了眼睛。 之前在城中受的憋屈有多大,现在下手就有多狠。 更何况之前童贯还让人把逃走士兵的头颅扔到城中,威慑众人。 那些死的人当中,很多是现在士兵的朋友,如今仇人见面,便毫不犹豫地挥动屠刀。 童贯本来只是想撤退,只不过自己走得稍微快了一些,着急了一些,结果撤退就变成了溃散。 古代毕竟不是现代,有很多方便的通讯设备。 大军一旦溃败,不管你是几百人还是几万人,是根本没办法扭转局面的。 因为实在太混乱了,每个人都想着逃,甚至有些本来站在后面的士兵根本还不清楚前面是什么情况,就跟着逃了起来。 童贯不会飞,也没有什么神通,这种情况下只能等脱离追杀才能收拢士兵了。 否则,他总不可能从这个马背上飞到那个马背上,告诉士兵们不要逃了。 又或者朝众人大喊。 马蹄声、厮杀声,响彻四野。 除了他身边的几个人,别人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与此同时,宋江等人也看到了这诡异的一幕。 另外一边,庞万春的探子早就把这边的情况报告给庞万春知道。 所以这边才出现这种情况没多久,宋江和庞万春就各自出现在了不远处。 宋江骑在马上,头也不回道:“你确定那武大郎是得了什么厉害的神通吗?” 花荣道:“我亲眼所见,林教头……林冲也看见了,当时他飞在天上,简直像是神明一样,那些官差都吓得跪在地上……” 李逵道:“哪里有这么夸张,当初我和戴院长上山去请罗真人时,也根本没有这等夸张的效果,必然是武大那厮闹鬼,故意来吓哥哥,看我看下这厮的脑袋来,先给哥哥。” 宋江赶紧呵斥道:“铁牛不得放肆!本将还没发话,你竟然藐视军法!来人,杖打二十军棍。” 左右立即闪出两个人来,按住李逵就打了起来。 众人知道这时劝也没用,不如等宋江发了火,再去劝说不迟。 何况李逵一向我行我素,让他吃一顿打也是好的。 吴用道:“哥哥,这武大既然能以那么点人追着童贯,想来真的是有什么埋伏,要不然实在解释不通。 还请哥哥千万小心才是。” 宋江道:“均是所言极是,某也是这样的想的。” 于是喝道:“花荣,命你领人再去看看,这次记一定要把武大的底细全部摸出来,否则便不要回来见我。” 花荣赶紧领命去了。 而在另外一边,庞万春也皱着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探子来报,说是胡谦已经追了很远。 庞万春道:“很好!传令出去!直奔青州城而去!” “将军这么做,恐怕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 “那武大一向诡计多管,这次既然敢去追这么远,必然有所准备。 将军贸然前去,万一被人端了后路,那可就万劫不复了。” 庞万春点点头,低头不再说话。 “第二,听说那武大城中之前趁夜溜出几个贼寇,去华山参加什么英雄大会去了。 这次武大敢如此猖狂,必然和这武林大会有关系。” 庞万春道:“你说的这两点我都知道,但是据我判断,武大城中兵力必然空虚,若不趁此机会进攻,只怕再难救出秋霞了。” 说完也不管其余人如何说,直接大手一挥,让众人发兵攻打青州城。 胡谦早就时刻注意青州城外宋江和庞万春的情况,眼见后方大军往青州而去,立即鸣金收兵。 等庞万春的兵马刚刚到城下时,胡谦带人追了上来。 此刻城门大开,庞万春只要敢进攻,胡谦必然从后面厮杀,若不进攻,一旦逃起来,又会像之前童贯那般,被追得七零八落。 他犹豫了一下,喝道:“城内必然没有多少兵力!后队防住城中士兵,前队跟我取了武大的首级!” 一众人齐声大喊,朝胡谦冲了过来。 胡谦等人先前冲杀一阵,已经十分疲惫,这时若真的较量起来,必然是打不过的。 便在此时,只见人群中忽有一个什么东西飞到高处,只一下便到了庞万春面前。 庞万春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一下踢倒在地,等反应过来,已经被胡谦一剑刺穿肩膀。 “糟了!” 附近几人或许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远处众人根本被喊杀声冲得乱七八糟,哪里能看到这边发生的事情。 胡谦立即将庞万春提起,飞到高处,喝道:“我乃混世明王!庞万春已经被我擒住!快快投降!” 此言一出,场中众人皆是一愣,纷纷抬头去看。 见胡谦挟持庞万春站在高处,便都一脸的不可思议。 “这是……怎么回事?” “武大为什么可以飞啊?” “难道他真的是神仙不成?” 不管众人如何吃惊,反正看到这样的情况,谁也不可能再动手厮杀了。 毕竟,庞万春的命还在胡谦手上。 总不可能不顾他的性命,贸然出手吧。 于是纷纷停了下来,等着看庞万春的反应。 庞万春其实也被吓得不清,这时即便挣脱出去,他又不会飞,肯定还是摔在地上,到时候不死也残了。 不过他仍是肯松口,只是停在那里,也不让众人放下兵器投降。 胡谦道:“你若不投降,我便先杀了你,之后再去杀了他们。 你该知道,大军群龙无首,和一盘散沙没有区别,再加上我的手段,对付他们绰绰有余。” 庞万春思考了一下,点点头,说道:“都放下兵器吧。” 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得放下兵器,唉声叹气地站在原地。 胡谦一挥手,关胜等人立即上前,将一众俘虏赶着,回了青州城。 第376章 失而复得 庞万春被俘虏,之后的事情就变得十分简单了。 胡谦让呼延灼带两千军,就拿了一直被庞万春占据的海州。 粮食的问题瞬间解决了。 青州城上下精神大阵,没等胡谦再出兵,围在二龙山和桃花山下的大军就不战而退。 为了庆祝死里逃生,又或许是之前饿得狠了,一众人胡吃海塞,直到子时,才各自散去。 胡谦让各处戒备,不要让宋江和童贯等人有机可乘。 谁知天亮的时候,探子来报,说是宋江和童贯听说胡谦飞上天上,生擒了庞万春,便各自退兵了。 这可是让胡谦有些想不到。 或许是忌惮于胡谦的神通,或许是三方围攻势力破了,童贯和宋江再留下去,也不一定能解决胡谦,所以才明智地选择退兵。 为了防止有诈,胡谦专门让人仔仔细细地看了,确认四处的士兵都退走了,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虽说他自己有神通在,但若是真被对方攻破了青州城,那么好不容易积累的信仰再次消失,这就十分难受了。 于是又大摆筵席,不一日,重新拿下登州、密州和莱州。 围困的危机解除,宋江和童贯等人似乎默许了胡谦的动作,再没敢过来。 为了收集信仰,胡谦直接在几座城来回地飞,下方众人见了,无不跪地称颂。 来回收集了几天,一直到信仰之力的涨幅渐渐不动,他这才完全停下来。 之后,他又在青州大摆筵席,拿出好就好肉,请了所有头目以及青州城的士兵吃喝。 毕竟这次不仅大难不死,而且因祸得福获取了腾云驾雾这样的厉害神通,而且还得了林冲这样的高级战力。 就算他对付不了乔峰那样的武林高手,但是领兵打仗却不是乔峰之流所能比的。 酒宴之上,关胜、卢俊义、鲁智深、林冲、武松、呼延灼、杨志、扈三娘、朱武、燕青、李忠、周通、史进、张青、孙二娘、曹正等人齐聚一堂。 如果说众人之前还觉得胡谦的神通有假,那么现在,几人对此笃信不疑。 尤其是和胡谦一起出生入死的这些兄弟,更是将胡谦奉若神明。 酒足饭饱之后,武松道:“哥哥,那庞万春和庞秋霞该如何处置?” 胡谦道:“先关着,留着找方腊换些城池。 他们手下的士兵就收归咱们,由呼延兄弟和林教头训练管教。” 之后,胡谦仍是分兵守城。 又让李忠和周通两人以及张青和孙二娘一起到二龙山和桃花山,扼守四处要道,曹正仍然负责打探消息。 一切都商定之后,胡谦论功行赏,将得来的金银分给众人。 关胜几人虽不在意有多少金银,但这份荣耀却是难得,一个个喜笑颜开,十分尽兴。 到了晚上,胡谦回到家中。 许久不见,吴月娘几人十分挂念。 如果是以前,几女或许只是想念他的长处,想着鱼水之欢。 但是一起经历了这许多事情之后,便也有了真请实感,像是夫妻一样,这次青州被围,以及得知胡谦去武林大会种种事情,几女别提有多担心了。 甚至吴月娘每天求神拜佛,将满天神佛磕了个遍。 胡谦甚是感动,尽管李瓶儿几人已经脱了衣服,他还是将几女全都推了出去,当夜独宠吴月娘自己。 几女在外面听着里面熟悉的动静,一个个急不可耐,但又无可奈何。 毕竟胡谦的家法很是严格,孟玉楼和潘巧云到现在还带着锁链。 一夜折腾,不在话下。 休整了几天,胡谦便想着去往海州,一方面现在风头正胜,自然是要称势南下,这个是之前就定好的了。 只不过,要打方腊,就必须要渡淮水、长江。 但是胡谦现在还没有自己的水军,所以这个计划只能暂时搁浅。 朱武想了想道:“哥哥,那庞万春既然能渡河北上,咱们自然也能南下。” 胡谦一拍大腿,“怎么把他给忘了。” 于是将庞万春和庞秀霞带了出来。 两人被抓之后,还是第一次见面,庞万春立即激动道:“妹妹,这狗贼没把你怎么样吧!” 庞秀霞道:“没有,我还好,怎么哥哥也被他抓住了。” 庞万春摇了摇头,虽然十分不甘心,但一想到胡谦竟然可以飞在空中,心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方腊虽然号称圣公,但也只是一介凡人,本身和“圣”字一点关系也没有。 但是眼前这个武大,他不仅可以断头重续,竟然还能飞天,并且万军从中取人首级也不是难事,这样的对手,实在是太恐怖了。 现在该怎么说呢? 面对这样的对手,好像一点胜算都没有。 庞秋霞知道他现在不好过,便不再多问什么,而是朝胡谦骂道:“你这狗贼,一定是用了什么卑鄙的手段,要不然我哥哥才不会输给你。” 胡谦走到她的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阶下囚就该有阶下囚的样子,要不然我下手可不会留情的。” 庞秋霞根本不为所动,仍是骂道:“狗贼!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们!” 胡谦立即抽出太阿剑,抵住她的胸口,“杀了你易如反掌!” 庞万春赶紧道:“不要!千万不要!” “哥哥,你不要求他!他最是奸诈!一定不会信守承诺的!” 胡谦道:“我要是不信守承诺,你以为你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庞万春道:“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胡谦笑道:“你们是如何渡过长江淮水的?” 庞万春的脸一下就变了。 庞秋霞道:“哥哥,千万不能说! 否则如何向圣公交代!” 庞万春的指甲刺入手心,缓缓流出血来,死死地看着胡谦。 胡谦微微一用力,太阿剑的剑尖便将庞秋霞的肌肤划破。 庞万春立即青筋暴跳,大喊道:“住手! 我说!我说……” 随即像是被抽干了七的皮球一样,低声道:“我们是通过楚州来的,船只都在那里。” “那里是你们的势力?” 朱武摇头道:“那里应该是宋廷的势力范围,你们是如何过来的?” “楚州城太守孙建是个贪财的小人,我们送了大批金银,他非但不攻打我们,反而还给我们提供船只。” 胡谦点点头,“过了楚州之后呢?” “之后就是江宁府和扬州,若想从杭州北上,必须要经过这两个地方。” “若是用你们两人的性命去换扬州城,不知道你们的圣公会不会换呢?” 庞万春摇了摇头,“这个却是不知,圣公对待我们就像对待亲兄弟一样……” 胡谦摇了摇头,“凡是都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的,你们以为方腊对你们很好,其实不然……” 呼延灼道:“我们大哥可以为关胜兄弟挡刀,你们那个方腊可以吗?” 庞秋霞叫道:“有什么不可以!我们兄妹在圣公心里份量很重!比你们想的都要重得多!” 胡谦哈哈一笑,“这样当然最好,我现在放你回去,让方腊拿楚州来换庞秀霞!要不然,后果你肯定知道的。” 不一日,将庞万春放了。 虽然人是自由了,也不用担心胡谦会做出什么违背信诺的事情。 但是庞万春自己心里也没了底气。 圣公真的会用楚州来换庞秋霞吗? 他一路车马不停,到了杭州,见到方腊,后者赶紧将他迎了进去,嘘寒问暖。 问及前方战事,庞万春只得如实相告。 本以为方腊肯定会勃然大怒,想不到他却没有生气,反而来安慰庞万春。 “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只要你人回来就好。” 庞万春心中感动,说道:“圣公对我恩重如山,我一定会誓死追随,只不过眼下却又一桩难事。” “是什么难事,你尽管说就是,我自然会替你做主。” “这……我手下大军被青州武大俘虏,就连我妹妹秋霞也给抓了去,所以……” “我不是说了吗?不必在意这些事情。 只要你没事,士兵咱们可以再……” “圣公,不是士兵的事情,是我妹妹,秋霞,那武大说了,要我用楚州去换秋霞回来,否则决不罢休。” “你说什么,秋霞被抓了?” “是的,武大说要咱们用楚州来换她回来。” “这……” 方腊眉头紧皱,手中的茶杯拿起来,想要喝上两口,又停在嘴边,过了一会,才又缓缓放下。 “秋霞不仅是你的妹妹,同时也是我的,我自然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落入敌手。” 庞万春喜道:“感谢圣公还记着往日的情分。 若是救出妹妹,我兄妹俩必然一辈子追随圣公。” 方腊点点头,“好吧,你且歇息一晚,我来准备准备。 虽说是让出楚州,那里毕竟是咱们的重点军州,自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地让出去。 那武大只所以不敢过江来,不就是因为他手下没有水军战船嘛。 来人!将楚州太守传来。” 庞万春道:“多谢圣公。” 见方腊忙碌起来,庞万春便不再多说什么,缓步退了出去。 自海州到这里,一路舟车劳顿,再加上一心记挂妹妹的安危,着实累得不轻,这时刚想着睡一会,便彻底地睡了过去。 正迷糊之时,忽觉被人推醒。 原来是之前一个相熟的。 “庞将军……” “怎么?圣公叫我过去吗?” “将军小声点……将军还不知道吧,圣公那边……总之将军还是快走吧,若是迟了,只怕就来不及了。” 说完便赶紧闪身出去了。 庞万春听得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再加上自己才刚刚睡醒,还没反应过来,所以在床上坐了一会,好半天才明白过来。 圣公要杀我? 可是,这怎么会呢? 不行,我一定要找圣公当面问个清楚。 不过他才要出门,到了门口,随即站住了。 回转过身,将床头的刀握在手里。 然而才刚出门,就听后方一阵混乱,随即有人朝他刚才睡觉的屋中冲了过去。 一边冲,一边喊道:“捉拿叛贼庞万春!” 庞万春心中惊疑,快步往方腊那边去了。 正好碰到方腊正和一人在亭中,远远地就听到方腊笑道:“庞万春这厮,我对他兄妹不薄,竟然串通武大来害我!丢失海州和几千兵马不说,还想让我拿楚州去换她妹妹。 哼!区区一个黄毛丫头而已,就算是金子做的,也值不了一座大城!” “只是可惜了,之前还想着要将她纳做小妾呢。” 庞万春一听,拳头握得咯吱作响,原地站了一会,才隐入黑暗中,因为熟悉道路,所以悄悄出城,一路躲过五次追杀,然后又回到海州。 见了胡谦,他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呆呆地跪在那里。 呼延灼道:“你这鸟人!有什么话就直接说!跪在那里算怎么回事!” 庞万春叹气道:“圣公……方腊不同意用楚州换我妹妹,你若是真觉得非得用什么交换才行的话,就拿我的命来抵吧。” 胡谦道:“我要你们的命有什么用!还是说些有用的吧,就算是拿黄金来换也行。” 庞万春道:“我们家中倒是有些金银,只不过现在……那里已经回不去了。” 胡谦和呼延灼对视一眼,笑道:“怎么?看来你们的圣公非但不愿意,还觉得你是叛徒,否则你该不会是这个狼狈的样子。” 庞万春只是什么话也不说。 胡谦道:“若是不想让你妹妹受苦,还是从实招来吧。” 庞万春于是将之前的种种说了一遍。 胡谦哼了一声,“说好的兄弟情义,原来竟是这么不值钱的东西。” 呼延灼笑道:“我说大哥能帮我们挡刀剑,你还一脸不屑,现在如何说?” 庞万春自知说什么都没有用,在再加上对方腊的失望,便一句话都不想多说了。 胡谦道:“来人,将庞秀霞带出来吧!” 屏风后面,庞秋霞被推了出来。 只不过她此刻已经没了先前的傲慢,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三步走到庞万春面前,问道:“哥,你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 庞万春点点头。 庞秀霞颓然失神,也再难说出话来。 胡谦道:“既然如此,我再留你们也是无用,你们自己走吧。” 第377章 哥,我想学神通 庞万春和庞秀霞对视一眼,向着胡谦拜了两拜,转身离开。 等他们走远,呼延灼才说道:“哥哥,为什么这么轻易地放走了他们,难道不怕他们回到方腊那边去……” 胡谦摇摇头道:“回不去了。” 之后,探子来报,说是宋江和童贯大军联合向西进发,征战河北田虎。 胡谦则是亲自率军往楚州逼近。 大军所到之处,无不遍布着“开了城门迎明王”的口号。 再加上胡谦可以腾云驾雾,对敌之前,先在对方的头顶上绕上两圈,腰上挂着太阿剑,手上拿着明王的大旗。 这样的情形,让一些县城直接望风而投,根本没等胡谦派兵,对方已经开了城门迎接。 这其中或许有胡谦是天神下凡、混世明王的说法,但主要的,还是百姓已经活不下去了。 有时候,花石岗所带来的影响,远比什么“天神下凡”的影响要大得多。 毕竟,那可是会让他们直接饿死的东西。 即便杭州等地被方腊占据,即便海州等地接连失陷,道君皇帝依旧没有任何改变,仍是玩弄自己的花鸟鱼虫。 一旦在某地发现好看的石头,仍是大张旗鼓地收回去,丝毫不顾及沿途百姓的死活。 有这样的皇帝在,下面的童贯、蔡京、高俅、杨戬等人捞起钱财来就更加的方便了。 要说他们难道就不担心会激起民变,会害得国破家亡吗? 不,一点也不担心。 如果他们会考虑这些,就不会去做那些事情了。 道君皇帝都不在意,胡谦就更不在意了。 皇帝昏庸、大臣奸佞,这些都很好地帮助了他实现自己的目标。 不到一个月,海州以南的平安县城、润州、德海等地就陆续到了胡谦的手中。 与之对应的,他的信仰也在与日俱增。 不一日,兵临楚州城下。 只要拿下楚州,之后便是江宁府和扬州,拿下这两个地方,攻打方腊的事情便可提上日程了。 楚州城毕竟是一个军州,地位举足轻重。 但是不管如何,也抵不住一个会腾云驾雾的胡谦。 这些人他虽随大军出征,但抽空便会返回青州家中,将吴月娘几人好好教训一番,教教她们做人的道理,有那不听话的,便抽出皮鞭,仔细打几个时辰,疼得她们呜呜好久都睡不着觉。 如此下来,年深日久,修为便突飞猛进。 当晚他潜入楚州城中,虽说楚州城早有防备,但他有跃岩神通在,闪转腾挪不在话下,根本不在乎你什么机关陷阱。 所以没到一会,便将城门处的士兵杀了个干净。 之后打开城门,放下吊桥。 等城中守军反应过来时,呼延灼等人已经将城池占了。 “明王在此,投降不杀!” 眼见城池已丢,余下众人便不再反抗,纷纷放下兵器投降。 忽有人喊道:“哥哥,有一人往城外逃了。” 胡谦道:“放心,他逃不掉的。” 于是飞上高空,飞身追了上去。 不一刻,追到那人,俯冲下来,一剑将其斩了。 等从城外回来,便听呼延灼说道:“哥哥,这牢中关着两个熟人呢。” 胡谦好奇道:“谁啊?” “庞万春兄妹。” 胡谦奇怪道:“他们不是走了吗?怎么又被抓回来了?” “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他们……唉,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胡谦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有什么不好说的,只管说就是。” “这个我实在不好说,哥哥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胡谦倒是非常好奇,跟着呼延灼到了一间密室。 呼延灼道:“哥哥自己进去就行了,我就不进去了。” 胡谦推门进去,只见里面很是昏暗。 等看清里面的情况,不由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庞万春被吊在一边,庞秀霞被吊在另外一边。 而且,两人赤身裸体,浑身血迹,地上还死了两个楚州城的士兵。 庞万春似乎已经昏迷了,嘴里仍旧唔哝着:休想动我妹妹一根头发!我杀了你们…… 再看另外一边,庞秀霞似乎比他要好一些,只不过精神已经有些恍惚,见胡谦进来,竟然也没有任何反应。 胡谦摇了摇头,将她二人救下,见庞秀霞赤身裸体,便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她裹着,送到临时营帐中休息。 到了第二天中午,已经被郎中救治的庞万春醒了过来。 第一件事就是四处看了看,问道:“我妹妹呢!我妹妹呢!” 旁边伺候的士兵道:“在隔壁屋中。” 庞万春赶紧冲了过去,见庞秀霞睡得正熟,旁边还有两个婢女伺候着。 他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见庞秀霞身上还裹着一件衣服,便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是不是又想祸害我们,这衣服是哪个畜生的!” 他一边恶狠狠地问着,一边就想将旁边的婢女抓起来。 这时庞秋霞忽地醒了过来,又似乎是早就醒过来,只不过并没有说话而已。 “衣服是武大的。也是他救的咱们。” 庞万春惊喜道:“妹妹,你没事了?” “我早就醒了,只不过……那样的事情,我……” 庞万春握紧拳头,一时说不出话来。 “看出楚州城已经被他攻破了。” “他的确有这样的实力。” “哥哥,那咱们怎么办?” “妹妹的意思是?” “报仇,咱们一定得报仇!” “怎么报仇?方腊兵多将广,就凭咱们两个……” “当然不是咱们两个,眼前不是有现成的人选嘛……” “你的意思是武大?” “没错,我要加入他们!我要入伙!我要报仇!” “可是咱们占了他们的海州,还将他们围在青州城中,现在去投……恐怕……” 庞秀霞沉默了一会,“我去找武大……” 庞万春看出她眼神中的不对劲,连忙说道:“你想做什么?可不要犯傻!” “哥哥,咱们现在还有什么豁不出去吗? 咱们什么都没有了。 你妹妹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庞万春道:“妹妹,你受委屈了,可是…… 说起来不就是被打了许多天嘛,我也被打了……更何况,你的贞洁还在,咱们还是可以找个好人家的。” 庞秋霞瞬间就哭了,“哥哥,我……” 庞万春连忙安慰她说:“事到如今,咱们就入伙算了,等会见了武大,我先来说,要是实在不行,再寻别的出路。” 停了半天,两人本以为胡谦肯定会见他们,谁知胡谦根本提都没提这事,好似根本都忘了还有这两个人一样。 这让庞万春两人十分不解。 又等了一天,听身边的婢女说,胡谦去巡视这楚州的水系和水军战船了,听说休整一段时间就要拿下征讨方腊了。 可是依然没有提要见两人的意思。 这下庞万春两人可就坐不住了。 让人禀报过去,说是要求见胡谦。 一炷香之后,两人在太守府中见到了胡谦。 同时还有关胜、武松、卢俊义、杨志、林冲、燕青、鲁智深、扈三娘几人。 胡谦留下了朱武等人守城,只将这几个能征惯战的带了来。 反正他现在有腾云驾雾的神通,就算是莱州那边出什么事情,他也可一会就到,所以基本不用担心后方失火的问题。 庞万春两人见了,立即单膝跪地。 胡谦道:“你两人是有什么事情吗?” 庞万春道:“多谢明王救命之恩。 我兄妹二人愿意加入明王大军,誓死追随!” 胡谦道:“你们之前加入方腊军时,是不是也是这么说的。” 庞秀霞道:“明王休要胡说,并不是我兄妹二人无情无义,只是那方腊全然不念往日情分,他既然不仁在先,又将我们二人抓起来,关在楚州牢里,受尽屈辱,我们怎么就不能改换门庭。 就算明王这里不收,我们也要去找那方腊报仇雪恨。” 胡谦道:“虽说是兄妹俩,可是这妹妹,似乎比哥哥还要能说的多。” 庞万春道:“求明王开恩,准许我们加入。” 胡谦道:“你们之前劫我海州在先,又将我青州军民围困在城中,险些饿死许多人来,这若是没有一个十足的理由,我又如何能接纳你们。 即便我这里兄弟不说什么,又如何向青州城,和死在你们兄妹手上的兄弟交代呢?” 两人瞬间愣在原地。 庞秀霞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告辞了!” 说着躬身施礼,向着外面走去。 胡谦也不阻拦,反正楚州水军已经拿下。 他既然有腾云驾雾的神通在,便不怕拿不下方腊,只是这许多士兵肯定不能飞过去,还是需要一些舟船来载。 而在营帐外面,庞秀霞虽说要离开,可是转了一圈,又不知该往哪里去。 两人的武艺虽都不错,可是毕竟势单力薄,双拳难敌四手,之前就是这样被抓住的。 所以要想报仇,最好还是要加入胡谦大军中。 可是死来想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正在想时,就见武松和扈三娘两人从太守府中出来,在城中闲逛。 两人一开始还是好好的,最后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忽地动起手来。 庞万春和庞秀霞是知道武松的。 毕竟是打虎英雄,连老虎都能打死,何况是一个人。 但等看清两人的动作,庞万春兄妹皆都是吓了一跳。 原因无他,这扈三娘拳快脚快,竟然稳稳压武松一头。 这可是太让吃惊了,难道是武松放水? 两人想了想,都觉得十分可能,毕竟也没有哪个男人会对自己的老婆下狠手。 这样又看了一会,两人渐渐发现不对了。 因为武松和扈三娘越打越狠,越打越快,不仅扈三娘一拳打在武松的脸上,武松也是一脚踹在扈三娘的腰上。 看到这里,庞秀霞道:“这该不是假的了吧?” 庞万春道:“武松刚才那一下出手十分狠毒,只怕打打老虎时也都用了这样的力气。” “那这……是真打?” 可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扈三娘可就真真的压在武松的头上了。 可是这又如何可能呢? 扈三娘的实力两人虽不清楚地知道,但单单从名气上来说,也该是武松稳赢不输才对。 这扈三娘再厉害,难道还能比老虎厉害。 可是事实就在眼前,由不得两人不信。 及至最后,两人只能相信,扈三娘的武艺的确要比武松厉害的。 可是现在问题又来了,一个女人,她是如何练到这种程度的。 两人随即跟了上去,见武松两人往酒店走去,也缓缓跟了进去。 然而两人只是在其中吃酒,并不是做什么其他的事情。 况且武松两人是认识他们的,他们自然不敢靠得太近,以免被发现。 稍微乔装一下,两人坐到武松两人的身后的桌子上。 随便叫了些包子、馄饨之类的吃食,便就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后面的动静。 武松显然是个大嗓门,扈三娘生性豪爽,自然也不会像普通的小女人那样,说话温吞低声。 只是妹妹说到关键的地方,两人的声音就都压得很低,把庞秋霞急得不行。 只不过听了一会之后,两人便渐渐掌握了其中的关键信息。 一开始扈三娘根本没有这么厉害,只是因为修炼了武大给的神通,这才变得如此厉害,而且还是在极端的时间。 这个信息对于想报仇的庞秋霞来说简直是天降祥瑞一般,只不过她二人毕竟不是胡谦的人,又怎么可能会从胡谦那里得到这样的神通。 而且看武松和扈三娘如此做派,他手下其他人想来也不知道这其中奥秘。 只是因为武松是武大的弟弟,才得以被传授这样的神通。 而且还听扈三娘说,就连武大的几个小妾都变得十分厉害。 这一下她就更动心了,等武松两人走之后,她便和庞万春商议。 如果照这样下去,根本不可能报仇。 就算方腊死了,可能也是被胡谦杀的,和他兄妹二人也根本没啥关系。 为今之计,可能还是要加入武大的阵营才好。 想到这里,两人对视了一眼,均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到坚定的神色。 等结完账,便重新往刚才的大营走去。 第378章 修炼起来 胡谦正和呼延灼等人商量渡江之后的战事,听得庞万春兄妹来投,不由哈哈一笑。 呼延灼道:“哥哥真乃神人也。” 两人随即走出门外,庞万春两人单膝跪地,“哥哥,我兄妹二人只愿入伙,无论是马前卒还是别的,请哥哥千万不要推辞。” 胡谦道:“兄弟言重了,兄弟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又怎么会嫌弃。 况且我大军中多是北人,一向不习水战,南下的战事,必定有两位的帮助才行。” 于是让庞万春和庞秋霞掌楚州水军,每日勤加苦练,再加上胡谦隔三差五地就在他们头顶飞过,一众人心中笃定——胡谦就是天神降世! 胡谦心中乐开了花,每天在青州、楚州、二龙山等几个地方转悠,一边找吴月娘几女双修,一边轻轻松松收获信仰之力。 或许是这段时间收割了太多的信仰之力,没想到才没过多久,竟然又解封了新的神通。 【魇祷】 胡谦真是意外之喜,魇祷这个神通是他当初最早获得的几个神通之一,用起来很是亲切顺手。 他一直担心,这个水浒世界毕竟不是原来的世界了,除了罗真人、公孙胜这样的厉害绝色,还有许多会法术的。 若是碰到了,没有几分本事,还真是难以将他们拿下。 现在有了这魇祷神通,就不必担心这么多了。 就算距离远,大不了用腾云驾雾飞到跟前,再来个魇祷神通,这样的连击下来,相信没有多少人可以抵挡得住。 这一天,胡谦回青州日常鞭策吴月娘几人的时候,一向没什么胆量的吴月娘忽地说道:“老爷,俗话说,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奴家在想,是不是该有个正妻……” 她说着便悄悄转头去看胡谦的脸色。 或许是因为是事后,胡谦的心情不错,所以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不停地爱抚着。 她继续道:“老爷在外面忙碌,家里没个夫人管着,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胡谦摇摇头道:“这个事是谁提起来的?” 吴月娘抬头看了看俯身趴在床尾帮两人按脚的潘巧云和孟玉楼,说道:“是奴家想的。” 胡谦道:“你想得很周到,以后不许想了。 正妻的事,我已经有人选了。 不是你们几个人当中的一个,不要瞎想,做好你们的事情。” 听到胡谦话里的厉色,吴月娘心口立即打了个突突,下意识地想到潘巧云和孟玉楼的下场,吓得一个字都不敢多说,伏在胡谦胸口,一动也不敢动了。 胡谦道:“用力捏!” 潘巧云吓得一哆嗦,因为本来就在床沿上,差点掉下去。 孟玉楼更是脸色瞬间发白,想到之前被胡谦锁在屋中不给吃喝的事情。 若不是两人之前也都跟胡谦修炼过双修神通,只怕那一道坎就根本挺不过去。 吴月娘素来也是有几分眼力见的,见胡谦的脚十分地不老实,眼睛也直勾勾地盯着潘巧云两人看。 便开口道:“玉楼,你别给我捏了,给老爷说说故事吧,要用心些,将你之前学的新段子都说出来,让老爷好好听听。” 孟玉楼应了一声,见胡谦没有说话,这才慢慢俯身过去,开口说起典故来。 或许是经过李瓶儿或是庞春梅的点拨,她这次说得极为不错,无论是起承转合,还是以点带面,故事说得十分动人。 胡谦听了,不禁为最后的结局而感动,浑身都舒坦起来。 然而一段故事之后,压抑得气氛非但没有得到缓解,反而变得更加,剑拔弩张起来。 孟玉楼看了,虽是有些意动,却也不敢喧宾夺主,毕竟胡谦没有发话,她自然不敢乱动。 还是吴月娘,见胡谦依旧闭目躺在那里,便说道:“老爷正享受着呢,你怎么不干活了。” 孟玉楼这才起身,继续伺候。 潘巧云见了,手上的按压的力道忽地小了起来。 胡谦这时睁开眼,说道:“潘巧云!” 潘巧云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却是一下如中梦魇,面前不断闪过之前惨死的裴如海的样子,以及她第一任丈夫的死状。 吓得她扑通一下从床上掉下去,摔在地上,双手胡乱地抓着,头左右乱晃,双腿向前蹬,口中喊道:“不是我!和我没关系,不是我杀你的……” 吴月娘看的愣住了,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时突然想起胡谦刚才叫了一下她的名字。 难道是…… 她缓缓看向胡谦,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就算知道胡谦可以飞,知道可以通过双修让人长生不老,但是这样只说一句话就将潘巧云变成这样,还是实在太恐怖了。 她吓得身体颤抖,再也不敢多说什么。 而孟玉楼更是吓得不再动了,呆呆地坐在那里。 胡谦这时回过头来,似有意似无疑地看了她一眼,立即将她吓得魂飞魄散,赶紧又努力起来。 两人都是早知道胡谦有神通的,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胡谦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盘算着方腊这边的势力范围,以及手下的大将,以及有没有什么特别棘手的人物。 算来算去,还真就突然想起一个包道乙来。 此人也会法术,原着中就曾用玄天混元剑飞剑斩了武松一个胳膊。 原着中他这手段就像御剑术一样,可百米内杀人。 胡谦不得不防备一二。 正想着呢,孟玉楼又停住了。 他一脚将其踢了下去。 吴月娘见了,立即接过她的衣钵。 又等了一会,又从外面喊来李瓶儿、庞春梅、小翠和柳儿。 不管几人怎么折腾,胡谦只吩咐下来,现在正在思考,在思考结束之前,这个接力棒是必须要传下去的。 思考良久,他还是决定先去扬州看看。 一来给对方施加压力,二来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能够提前知道对方的兵力部署,当然是好的。 一直忙到深夜,等他离开的时候,吴月娘几人立即瘫倒在了床上,直到第二天中午,仍是没有动弹一下。 吴月娘自己是腰酸背痛,孟玉楼最惨,腰背几乎都要断了。 李瓶儿、庞春梅和小翠则是没什么问题,毕竟是修炼最久的。 最可怜的是潘巧云,本来就畏惧胡谦如虎,经此一吓,更是神智失常,过了好几天才渐渐好了。 只是从此之后不能听见别人喊她的名字,只要一听到,就会双手抱头,痛苦地倒在地上,过了好久才能缓解过来。 吴月娘将其中原因跟李瓶儿几人说了,几人都是心头一凛。 尤其是李瓶儿,她先是跟了梁中书,后来又跟了花子虚,如今这两人都已经死了,以后胡谦若用这个来惩罚她,那岂不是会变得如同潘巧云一样。 她嘴上虽然不说,心里自此便谨慎起来,更是练习起了捏脚捶背的手艺。 甚至庞春梅和小翠这些本来是婢女的人不肯教她,她甚至会追着赶着要学,要是耽误了,又会哭闹,甚至李瓶儿还曾抱着小翠的胳膊亲昵地说着:“好小翠,你可要用心教啊。” 小翠哭笑不得。 “姨娘之前也是锦衣玉食的,怎么想起来突然要学这个。” “不学不行啊!” 最后,李瓶儿用了一套头面首饰,从小翠和庞春梅那里学来了按摩推拿的手法,并且每天都在吴月娘几人身上试验。 胡谦自然是没心思注意这些。 现在加上楚州,他的地盘便北至莱州、南到楚州、东到登州海边,西到溧水。 在北宋版图的东边海边,形成了一条狭长的南北通道。 他这段时间视察自己的地盘,发现自从得了楚州,南北运粮便方便许多。 当然,若是得了大力神通,根本也不需要什么运粮队,他自己就可以搬着上千万担的粮食飞来飞去。 不过转念一想,若是有大力神通,每到一处,直接飞过去撞开城门,然后带着人往里冲就是。 城池多的好处渐渐显现出来,除了粮食多,人口多,更重要的便是士兵多了好几倍。 毕竟之前就收编了庞万春的士兵、后来又得了这楚州的士兵。 现在除了田虎、王庆,就连宋江都没有胡谦的兵力多。 现在由呼延灼和庞万春兄妹每日训练,准备半个月后,攻打江宁府。 只要能拿下江宁府和扬州,那么京杭大运河便基本控制到他的手中。 一旦掐住这条南北要道,不仅道君皇帝要运送花石会变得异常困难,对南方的控制也会变弱。 不过正准备的时候,庞秋霞忽地找到扈三娘。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和切磋比试,扈三娘发现这庞秋霞简直是太对她的脾气了。 不仅武艺高强,而且说话直来直去,若不是亲眼见过她的身体,她甚至都怀疑她是个男儿身了。 两人一同训练士兵,一同比试高低。 虽然每次都是扈三娘胜,但庞秋霞一点也不在意,只是有意无意打探胡谦的事情。 这天两人训练得累了,便坐在树荫下,一口接一口地喝酒。 庞秋霞问道:“姐姐,咱们大哥的武艺之前好像并没有这么厉害吧,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的呢?” “之前是没有。”扈三娘神秘一笑,却不是多说。 庞秀霞之前是故意以这种手段接触扈三娘,后来发现她的为人,便彻底地喜欢上了她,虽然觉得自己之前做的事情有些龌蹉,不过总算现在的确交朋这个到友,那么后来的许多事情也都没意义了。 她接触了一阵,问的问题也逐渐地深了。 扈三娘心灵手巧,自是看出她的目的,不过她问的也不是什么特别隐私的事情,所以也就没有藏着掖着。 “大哥到底是如何修炼的?” 扈三娘道:“这个事情一众兄弟,你又何必来问我?” 庞秀霞笑道:“好姐姐,兄弟虽多,我只认你是我的好姐姐。” “好,我来告诉你,哥哥之所以武艺曾强得如此厉害,皆是因为他并不是凡人,而是真正的天神下凡,这个事情你之前应该听说过才是。” “妹妹的确听说过,可是又听说大哥之前是连公孙胜都打不过的人,而且还被逼得下不了台。” 这些事情当初从阳谷县传出,虽说不上轰轰烈烈,但也算是一件不小的事情,就算庞秋霞没有听说,也该从别人那里听说过才是。 所以她瞪大眼睛道:“这个也曾人说起过,本以为只是玩笑,没想到却是真的。” 扈三娘道:“自然是真的。 自那之后,大哥立志救苦救难,如今这些神通,别说是那些修仙修图的,就算是罗道人又哪里能够是大哥的对手。” “姐姐说的这个罗道人,是不是就是那个非常有名的大师罗道人?” “应该就是他了。 要不然也没从未听说过哪里有比较厉害的着名人物了。” “罗道人都是咱们大哥的对手?” “这个却是我猜的,只不过我也是有自己的事实根据的。” “有什么根据?” “自然就是那公孙胜! 既然他是罗真人的土地,又和咱们大哥动过手,就算是他也不是咱们大哥的对手,如此来看,罗真人的神通也不过如此。” 庞秋霞心中虽不肯认同这个说法,但既然对方这样说了,她还能有什么说法呢。 于是又追问道:“大哥是不是在修炼什么仙术神通。” 扈三娘腼腆一笑,虽是想说,想了想又给忍住了。 “姐姐,你就告诉我吧。” “我告诉你可以,你可千万不能随意说出去,否则被大哥知道,你我都会有生命危险!” “没有这么严重吧?!” “怎么没有,要知道大哥这神通的事情,也就只有我和武松知道,若是传扬出去,大哥首先便会拿我们俩开刀。 到时候,挨打得可不是你,所以一定要慎重才行。” “姐姐放心,我一定守口如瓶,要不然……我发个毒誓可不可以?” “什么毒誓?” “我庞秋霞从姐姐这里听到的事情,肯定不会告诉逼人。 若是违背了这个誓言,就叫我不得好死。” 听她说完,扈三娘忽地莞尔一笑,指了指庞秋霞的身体,笑道:“妹妹跟我来……” 第379章 乱 到了胡谦的院子,扈三娘找了一圈,发现胡谦并不是在,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和呼延灼几人喝酒去了。 听说最近不知从哪冒出一种新的酒,叫做狐儿酒,是在胡谦的提纯酒上又加了什么东西,或是加了什么最新的工艺,反正口感极为特别。 有点甜,又有点奶香味,一开始喝的时候没感觉什么,但是后劲很足。 可能前一刻还觉得自己能再喝一杯,但是等端起杯子,人已经倒下了。 正巧桌子上就放了一瓶,扈三娘很是好奇,但正要喝的时候,小翠和庞春梅进来了。 两人是胡谦带来的,前次吴月娘提了正妻的事情之后,胡谦就带了两人过来,专门伺候起居饮食。 见扈三娘在,两人赶紧行礼。 毕竟这是胡谦兄弟的正妻,两个小妾自然是没有资格在她面前摆谱的。 再说,以胡谦对武松的态度,若是两人稍微让扈三娘不高兴了,那下场也许比潘巧云和孟玉楼还要惨。 扈三娘摆了摆手,问道:“大伯几时回来?” 庞春梅道:“老爷只说出去吃酒,未说什么时候回来,所以奴家也不敢多问。” 扈三娘点点头,让她们退下。 本来以为进来见到胡谦,稍微把庞秋霞要学习神通的事情和胡谦提一下,至于成不成,那全看胡谦自己。 谁知根本没见到人。 纵然扈三娘和庞秋霞有说不完的话,也不好再这干坐着说,再加上扈三娘本就是性情豪爽之人,所以便叫拿来酒杯,拿起桌上的酒和庞秋霞对饮起来。 庞秋霞既是练武之人,自然不像吴月娘那般扭扭捏捏,端起酒杯便和扈三娘喝了起来。 虽然没什么下酒菜,但两人喝得十分尽兴。 不过两人之前并没有喝过这样的酒,所以只当是没什么后劲,也不呛人,十分合适。 差不多一壶酒下肚的时候,外面忽有人来报,说是武松寻扈三娘回去有要事相商。 庞秋霞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先回去了。” 扈三娘道:“不必着急,我去回他一下,一会就回来。 你若和我一样着急报仇,此事就不能拖延,否则再等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庞秀霞自然也知道这个理,便点点头,让扈三娘快些回来。 扈三娘才走出屋子,就觉头疼得厉害,身体也渐渐不受控制,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走路轻飘的,脚下没有半点根似的。 等见到武松,她几乎是一头栽在武松的怀里。 武松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听丫鬟说和庞秋霞喝酒,便明白了七八分,自顾自将她带了回去。 而在屋中,庞秋霞等了一会,还没等来扈三娘,自己就一头晕倒在桌上。 夜晚来临。 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觉自己好似被人抱到床上。 那人温柔地帮她宽衣解带,盖好被子。 或许是觉得她饿,又给她喂了些醒酒的羊奶。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她立即觉得不对,等看清身边人的时候,立即就蒙住了。 武大! 昨天晚上那是…… 她惊得三魂七魄跑了一多半,下意识地就要跳起来逃走。 然而转念一想,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若是就这么走了,那可就太亏了。 不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等他醒来,看到这样的情况,自己才好掌握主动。 果然,没过多久,胡谦醒了过来。 见到身边的人,他也是一愣。 昨晚喝得昏天黑地,回来的时候,见桌边躺着一个人,因为天黑也没看清,就抱上了床。 却怎么会是这庞秋霞。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再想也没用,于是便推了推庞秋霞。 庞秋霞嘤咛一声,惊恐道:“大哥,怎么会是你?我怎么在这里?” 胡谦道:“我昨晚喝醉了,看到你在这里,便把你当做是我的小妾,不曾想……” 话未说完,庞秋霞已经哭成了个泪人。 一开始或许只是想哭哭,博取同情,但一想到自己这段时间来受的罪,便哭得真切起来。 胡谦道:“好了,你既然成了我的人,我自然也不会亏待你。” 庞秋霞心头一喜,等的就是这句话。 然而还没等她说话,胡谦又道:“昨晚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趁着现在清醒,总得把该给你的补偿给你。” 说完便张开被子将她罩了进去。 日上三竿,胡谦这才起来。 众人见庞秀霞从胡谦屋中出来,也都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只不过依照胡谦的性格,谁也不敢去问,免得惹他生气,平白挨打挨骂。 扈三娘见了庞秋霞,问道:“怎么样?你问大哥了吗?” “问了。” “他怎么说的,愿意给你吗?” “愿意,给了我好几回呢。” 扈三娘立即就是一愣,挠了挠头道:“好几回?不是一次就说完了吗?怎么还好几回?” “啊……这个,他见我的身体……所以……” “哦,记性不好是吧。 那是得多说几次。 不过你要记得,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更不能和大哥说是我告诉你,让你去找他的,要不然事情非常严重。” “真的吗?我看他倒挺好说话的。” “那只是表面,你可不知道,他那几个小妾……” 扈三娘说了一句,或许是觉得现在和庞秋霞说这个不太合适。 毕竟她是个外人,若是知道得太多,肯定会影响对胡谦的敬畏。 二来武松之前也警告过她,让她不要随便说大哥的事情。 “小妾怎么了?” “没什么,都挺漂亮的。” 两人相视一笑,不再继续说这个话题,转而说到即将开始的对扬州的进攻上。 而在北面,宋江和田虎王庆拼得几乎全军覆没,不仅李逵、秦明、阮师兄弟等人惨死,其余小喽啰更是不知死了多少。 见此情形,童贯、杨戬、高俅和蔡京在东京大开宴席,庆祝以贼寇治贼寇策略的大获成功。 不提梁山等人这时想起了胡谦的话,但是蔡京等人正在吃喝时,外面忽有兵士来报。 “青州武大占了楚州之后,渡江南下,已经接连攻占江宁府的许多地方,扬州也被他占据。” 酒宴上欢快的气氛随即消失。 蔡京一抬手,将一个羊脂玉的镇纸砸在旁边婢女的身上,骂道:“这贼寇武大占什么地方不好,偏偏占了扬州! 这样一来,花石岗可就再难运过来了。” 高俅几人也面带忧虑之色。 花石岗的道路被堵,道君皇帝肯定要派人征剿,到时候又是一场恶战。 更为要命的是,童贯已经说了,这武大会飞天遁地,百万军中取敌方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 童贯此话虽有夸大的嫌疑,但之前宋江、童贯、庞万春几人合围青州的事情却不是假的。 这样的重重围困之下都被他破解,又打得庞万春等人四处逃窜,若没有真才实干或是异于常人的能力,又如何能做得到。 不管如何,现在谁被派去征剿武大,谁就会有性命之忧。 四个人想来想去,又合计了许久,只能一方面先派人去探探虚实,一方面在道君皇帝那里能拖多久是多久。 万一皇帝真的问起花石岗的事情,就从别的地方选。 而在扬州,胡谦在太守府宴请众位头目,一众人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场面十分壮观。 如果说众人之前还觉得胡谦说的皇图霸业只是唬人的口号,但是现在—— 接连攻城掠地之后,这样的美梦越来越接近于现实了。 就算对方真有千军万马,可是胡谦是会飞的,而且武艺进步得异乎寻常地快。 现在别说是武松,就连鲁智深和卢俊义也不敢说能接下胡谦多少招。 晚宴之后,众人都已经酩酊大醉。 庞万春找了过来,手中仍然拿着酒杯,向着胡谦道:“大哥,我妹妹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胡谦道:“兄弟说哪里话,都是一家人了。” 两人又喝了许多杯,庞万春被人抬走了。 胡谦则是一步三晃地回到家中。 小翠和庞春梅赶紧上前搀扶,不仅给他擦洗身体,又给换了干净衣服。 胡谦命二人在床上躺好,又叫来了庞秋霞。 一开始她是不愿意的,可架不住胡谦缠磨。 这才给她蒙住双眼,引到床上睡好。 庞秋霞摸着到床上躺好,说道:“老爷,可别胡来,我这身体还未好利索呢。” 胡谦道:“那是自然,老爷爱惜得紧,怎么忍心伤害你。” 小翠和庞春梅站在一旁,为了不让自己笑出声,便都紧紧地捂着自己的嘴。 过了一会,庞秀霞正奇怪胡谦在做什么的时候,耳边忽地传来小翠和庞春梅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急忙解开面罩,才看了一眼,顿时羞得满面红晕。 正要走时,又被胡谦抱住,大被一盖,将四人一同罩了进去。 江宁府失陷、扬州被胡谦占据,江南方腊这时才终于将胡谦当成对手。 议事堂上,他黑着脸问道:“你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圣公,不是我等抵抗不力,那武大确实是在天上飞,柳大人当时就在我的旁边,还没反应过来,武大忽地从天而降,一剑刺死了他。” “简直是一派胡言! 我军中包道长也是得道的高人了,尚且不能御空飞行,更何况是一个武大。 你们可别忘了,那武大之前被围在青州城,几乎是必死之人。 若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为什么当时不设法自救,非要等到现在!”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说不出话来,或者说是不敢多说什么。 “不仅如此,我等布置的攻防力量被他在天上看得一清二楚。 实在是难办得很。 而且据讨回来的守城士兵说,当时武大在天上看了他们一眼,他们就晕晕乎乎地打开了城门。” “越来越离谱了!世上岂能有这样的妖法! 一定是你抵挡不力,却在这危言耸听,扰乱军心! 来人,推下去!斩了!” “圣公,我无罪啊!我……” “圣公,难道忘记了昔日一起举事的事情了吗!当时你可是亲口说过的,当时之人只有功,没有过错,无论今后如何,都不会追究的吗!” 方腊脸色一变,喝道:“拉出去!” “方腊!你这个小人!当时庞万春就是被你害走的,你现在又来害我! 你这见利忘义的小人!我当时真是错信了你!” “大家千万不要再跟着他了,早晚也会对你们下手的……” “啊!” 随着一声惨叫,那人的声音终于停下了。 但是议事堂中一片压抑,众人的脸上都是一阵青一阵白,谁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而且,刚才那人虽是丢了城池,最后说的话却都是真的。 方腊当时的确是说过不追究过错的话,可是现在,庞万春兄妹被差点被杀,现在这位老兄弟被杀死,不知道下一个是谁。 众人心里一片凄凉,甚至觉得要不然就赶紧走吧。 方腊虽是不信胡谦会飞天遁地的事情,但是前方众人几乎每隔几天就能见到,又岂能不信。 与这样的人作对,那岂能不失败。 再者说庞万春兄妹也在那里混得很好,听说武大礼贤下士,与其留在这里等死,不如早做打算。 反正方腊不仁在先,就别怪他们不义了。 当天晚上,方腊正搂着美妾熟睡时,忽地脖子一凉,被人斩断了脑袋。 次日一早,方腊手下厉天闰派人悄无声息地到了扬州,先是见了庞万春,接着将方腊的脑袋提给了胡谦。 几天之后,胡谦举大军南下,接连攻下苏州、歙州、睦州、杭州、常州、湖州、宣州、润州。 所到之处,望风披靡。 除了石宝、方杰两人逃到清溪,其余军民一听方腊已经死了,又听被“开了城门迎明王”的歌谣洗脑,纷纷跪地投降。 一时间胡谦威望大振,不过俗话说斩草除根,石宝和方杰之流不肯投降,胡谦只能送他们上路。 是日天高气爽,胡谦一行人往清溪进发,还未靠近,树丛中忽地冒出一股金光,冲着胡谦就刺了过来。 厉天闰道:“不好,是包道乙!” 胡谦却没太惊慌,不退反进,纵身飞至那人面前,口喝道:“包道乙!” 包道乙正操控飞剑,听了这一声喊,下意识地看向胡谦。 才一下,便如坠噩梦,被胡谦一剑削去脑袋。 第380章 剑术 包道乙之后本来还站着石宝的喽啰,见胡谦竟然如此厉害,便都吓得撒腿就跑,直恨爹娘没能多生两条腿来。 不过跑是跑不掉的,没过一会就被胡谦追上,一剑解决掉。 胡谦身后,一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胡谦也以为这清溪是唾手可得的。 只要石宝和方杰一死,长江以南便再无什么像样的对手。 往西就是西南夷族和大理。 这两个都是难啃的骨头。 一来西南这一块山势复杂,险峻,那些土人依靠有利地形,就算面对数倍于自己的对手也丝毫不惧。 想来只能智取,不宜强攻。 至于说大理。 天龙寺和大理段家都是不小的麻烦。 不过等到胡谦解封厉害的神通,这两个便都不再是问题。 正想着,山道上忽地下来一群穿红戴绿的美人,一个个风情万种,薄衣轻纱,白的白,红的红,看起来极为晃眼。 胡谦瞬间听到身后众人呼吸为之加重。 呼延灼朝上方喊道:“石宝,你自己不来争斗,怎么派这些娇滴滴的小娘子出来!” 胡谦却觉得有些不对。 这些女人身上的气味很是熟悉,好似在哪里闻过。 他随即明白过来,喝道:“不好!是狐妖!放箭!不要让它们靠近!” 然而身后众人还都愣在那里,丝毫没有注意到危险已经降临。 就在一瞬间,一众妖艳的女人忽地伸出手来,只轻轻一闪,便掠至大军之中,指甲像是勾爪一般,一下就撕开了一个士兵的身体。 其余人还是一愣,这才纷纷拿起兵器砍杀起来。 不过这些狐妖既然能够幻化成人形,实力自然不同一般,轻易两三个士兵根本奈何不了他们。 胡谦来不及再多说什么,太阿剑猛地一挥,就将一个狐妖刺死。 不过他一没有剑术神通,二没有斩妖神通,就算刺中一个,等其余狐妖有了防备,他这几下就失灵了。 眼见死伤越来越严重,胡谦赶紧大喝道:“退!快退!” 留下几十具尸体之后,胡谦自己挡住一众狐妖,呼延灼赶紧带人退出去。 等出了山谷,胡谦不由怒道:“先前我命令放箭!为何迟疑!” 一众人皆是沉默不语。 胡谦叹了口气,“弓箭手的统制是谁?” “是……小人……” 胡谦点点头,然后一剑斩下他的脑袋。 “谁若再敢迟疑,不遵军令,必定和他一样的下场,都明白没有!” “是!” 呼延灼道:“哥哥,这些妖物和石宝勾结在一起,又占了有利地形,咱们硬打怕是打不进去吧。” 胡谦道:“派两千人守在这里,只要看到有人出来,直接放箭!” “是!” 本以为这次一定能拿下这石宝方杰,没想到又冒出许多狐妖。 若是进攻的话,不知得填多少人命在这里,不如先守住出口,那些狐妖虽是厉害,但无法远程杀伤,只需要用弓箭手钉在这里,便可以将他们困在这。 等他获得剑术神通或者斩妖神通,再来对付这些狐妖不迟。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这些狐妖应该不是之前就在这里的,而必然是之前胡谦放了聊斋世界的原因。 这样想来,阮从海、郭宇、白玉峰等人也必然出来了。 只是不知道这些人在什么地方。 而自己现在又不是本来面目,他们就算是想找,也找不到自己。 于是心中打定一个主意。 等返回杭州,立即将一众人将领、头目全部召集到堂上议事。 除去清溪不说,现在胡谦的地盘从背面的莱州、青州,一直到南边的杭州。 虽然看起来很多,但其实东南、南和西南、西都还控制在宋廷手中。 胡谦现在要做的,就是分兵攻打,首先将长江以南,彻底地掌握在自己手中。 于是兵分四路,由关胜、武松一路;呼延灼、李忠、周通一路;卢俊义、燕青、鲁智深一路;林冲、杨志、朱武、孙二娘一路。 胡谦和庞万春兄妹居中策应。 原来方腊手下全部镇守各自城池。 扈三娘等人则分管长江以北各个城池,以免被宋廷有机可乘。 计议已定,众人正要散去,胡谦忽地开口道:“等等!我还有事要说。” “如今不同往日,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事便不能成。 现在我们占了这许多城池,又要对各处动兵,所以不能出师无名。” 朱武心头一动,说道:“既然如此,不如就以宋廷昏庸无道,明王廓清环宇,还百姓一个郎朗天下为名。” 胡谦点点头。 众人也都没有什么意见。 朱武又道:“可是如果仅仅只是这样,似乎又有些不妥。 宋廷毕竟是皇帝之家,咱们哥哥也需得有个名号,或者……” 他的话还未说完,众人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只不过谁也不好先提,免得会错了意,惹得胡谦不高兴。 武松道:“哥哥,不如就开元建国吧!那赵家人还不是从人家孤儿寡母手中抢来的天下,咱们也算是为柴家人报仇。” 胡谦没有说话,扈三娘又道:“大伯,若不建国,才是真正的出师无名。 何况先前咱们已经打出开了城门迎名号的口号,那些深处水深火热之中的百姓可都等着咱们去救呢。 只要去了,便可减轻赋税,人人都盼着呢。” 其余人一见武松和扈三娘这两个自家人都这样说了,便都立即单膝跪地。 “哥哥,请建国称帝吧!” 胡谦沉吟许久,开口道:“称帝尚早,不过建国却迫在眉睫。 我意已决,建国大夏,我为明王,等一统江山后,论功行赏。” 众人立即跪在地上,高呼“明王”不止。 一个个喜气洋洋,简直比自己当了王爷还高兴。 眼看胡谦势力越来越大,若真能登基大宝,那现在这些人都是开国工程,王侯将相便十分简单了。 当初以为胡谦只是说说而已,谁能想到这才没过去多久,就真的快实现了。 休整几天之后,关胜等人分兵进发。 胡谦居中策应,若是哪里有什么问题,他便腾云驾雾而去,实在是方面得很。 或许是天下百姓被道君皇帝和高俅等奸臣害得实在过不下去了。以至于胡谦明王旗帜所到之处,几乎没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 有的地方本来宋廷驻扎了许多兵力,可是一见胡谦在天上飞来飞去,便顿时没了反抗的心思。 甚至有的士兵作战时完全不肯出力,见到明王的军队打来,直接放下兵器投降。 如此不到半年,长江以南便完全落入胡谦的手中。 下令全军休整之后,胡谦又下令所属地方全部半税,第三年恢复正常征税。 之后,他便开始每天在天上飞来飞去的生活,目的自然是收获信仰。 下方的百姓也很给力,见到胡谦,无不顶礼膜拜。 以前只知道神仙是在天上飞的,如今看到自己的明王在天上飞,自然把他当成神仙一般来供着。 而在北方,水泊梁山的好汉拼得只剩宋江等六人之后,田虎、王庆也彻底被消灭。 只不过,道君皇帝赐给宋江的酒被下了毒。 宋江确认自己的兄弟都喝了之后,才一口喝了下去,结束了自己腹黑的一生。 消息传到杭州,林冲、呼延灼等人皆是沉默不语。 尤其是林冲,当初他是跟着宋江的,若是没有中间发生的那件事,他此刻也必然是被毒死的。 呼延灼道:“还好当初哥哥及时劝阻了我,要不然我也死在高俅和宋江的手上了,岂能有今天的荣耀。” 众人皆是慨叹唏嘘不已,一方面是说宋江等人的无耻,一方面又说那些被宋江害了性命的。 朱武道:“哥哥,如今宋江、田虎、王庆都死了,宋廷下一个岂不是要对付咱们了吗?” 胡谦摇摇头,“首先,以咱们如今的实力,要对付宋廷,多半是易如反掌。 道君皇帝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不会轻易对咱们下手,而且金人势力越来越大,他与其对付咱们,其实更害怕金人从北边攻击。” 卢俊义道:“哥哥说的没错。 不管如何,咱们和宋廷都是汉人,但是金人就不一样了。 他们若是攻进来,多半会把咱们的子民屠戮一空。” 众人皆是点头不语。 武松道:“所以大哥的意思是……” 胡谦道:“且在等几天,我正在修炼一门极为厉害的神通,一旦练成,金人不能抵挡。” 这话要是别人说,大家根本不信。 但是出自胡谦之口,便没人再怀疑。 扈三娘眼睛一亮,之前还以为不能手刃宋江有些不高兴,听到胡谦说新的神通,立即来了精神。 然而她还未说话,外面忽有人报告说,“明王,外面有个叫白玉峰的,说是您的故人,一定要见见您。” 胡谦一愣,摆手道:“快请他进来!” 武松奇怪道:“白玉峰?我怎么没听过这个人?” 胡谦心头有了计较,便让人将白玉峰请到隔壁屋中。 等人来到,胡谦立即高兴道:“果然是你!” 一切正如胡谦所料,那七彩石头中果然是蕴藏着聊斋世界。 而胡谦之前的操作必然就是那个世界释放到了这里。 白玉峰和之前没有太多变化,但见了胡谦现在的身材相貌,立即就愣在当场。 “您就是明王大人?那小人或许是记错了,小人的至交好友可不是这样的……” 胡谦哈哈一笑,“当初在镇南王府,若不是我出手,那小郡主早被蛇精害死了。 还有令尊的死,或许只是留下遗言想告诉你一些事情,谁知最后却牵扯出魇鬼等等许多事情。” 白玉峰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怔怔地望着胡谦道:“你真的是敬恭,可是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胡谦道:“一言难尽,其中事情实在难以诉说。 对了,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其他人呢?” “那天天色大变,接着就听说你不见了,之后我们在天上看到你,再之后就稀里糊涂地到了一个叫金国的地方。 后来我听说南方有个人建国大夏,觉得可能是你,就赶紧来了,其他人我没见到。” 胡谦听得不明不白,白玉峰自己也根本弄不清到底是什么回事。 不过既然找来了,那就是极好的,只要再次扩大大夏国影响,其余人也一定能找到这里来的。 两人又说了许多,胡谦命人给白玉峰安排了住处,并且叮嘱他现在不可能说出两人之间的关系,免得惹来许多麻烦。 次日一早,胡谦再次踏上收集信仰的路。 与此同时,金国人突然南下,不一日,兵临东京城下。 北宋宣和七年,金军分东、西两路南下攻打宋朝。 东路由完颜宗望领军攻燕京。西路由完颜宗翰领军直扑太原。东路金兵破燕京,渡过黄河,南下汴京。 道君皇帝见势危,乃禅位于太子赵桓,是为宋钦宗。 靖康元年正月,完颜宗翰率金兵东路军进至汴京城下,逼宋议和后撤军,金人要求五百万两黄金及五千万两银币,并割让中山、河间、太原三镇。 同年八月,金军又两路攻宋;闰十一月,金两路军会师攻克汴京。 宋钦宗亲自至金人军营议和,被金人拘禁。 除徽钦二帝之外,还有大量赵氏皇族、后宫妃嫔与贵卿、朝臣等共三千余人北上金国,东京城中公私积蓄为之一空。 这就是所谓的靖康之耻。 事情一出,天下哗然。 此事成为压倒北宋的最后一根稻草,宋廷就此覆灭,余下军民百姓纷纷向南逃,以此躲避金人的追杀。 青州、莱州等地告急,胡谦立即驰援过去,命令所有州府接纳难民,并且要妥善处理好。 金人自西北肆虐至东南,见宋廷不堪一击,便以为大夏也是如此,屡次犯边。 镇守青州的杨志几次请求出战,都被胡谦拒绝了。 一众人不解其意,纷纷以为是不是胡谦害怕了。 只有胡谦自己知道,随着越来越多的难民流入大夏国,他的信仰也在与日俱增。 终于到了这一天,脑海中响起一个提示。 【解封神通剑术】 第381章 我带你们打回去 三月丁酉日,金军大肆搜掠后,立张邦昌为帝,国号“大楚”。 随后分两路撤退;一路由完颜宗望监押,包括徽宗、郑皇后及亲王、皇孙、驸马、公主、妃嫔等一行人沿滑州北去,另一路由完颜宗翰监押,包括钦宗、朱皇后、太子、宗室及孙傅、张叔夜、秦桧等人沿郑州北行,其中还有教坊乐工、技艺工匠等数千人,携文籍舆图、宝器法物,百姓男女不下10万人等北返。 大将军完颜康奉命追击,所到之处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高俅、童贯、蔡京和杨戬四人早就得到消息,所以最先逃走,童贯走得最晚,结果被完颜康追上,将其全家老幼砍死,只留下女眷。 大量的尸体丢在淮水里,一时淮水为之堵塞。 当时胡谦在楚州,见到从上游飘下来的尸体,密密麻麻的,实在是有点想象不到。 本以为百姓被追击,虽然会死伤一些,但越往南来,山林小路众多,总该不会死这么多才是。 可是现在再看,这场景实在触目惊心。 甚至比他之前在地狱鬼海中看到的尸山血海还要骇人。 毕竟他知道那都是死人,都是鬼物,而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 他们有的是父亲,有的儿子,有的是丈夫,有的是妻子,本来生活得好好的,可是现在…… 胡谦甚至看到有个男人怀里抱着一个看起来只有几个月大的孩子,即便是死了,他还是紧紧地将孩子搂在怀里。 两个尸体随着浪头起起伏伏,之所以一直没被冲散,是因为两人的身体被三只箭矢贯穿,像是钉了三颗钉子似的。 胡谦看得双目通红,正好楚州太守庞万春报告,说是青州、莱州那边来报,完颜康正追击流民往那个方向去,正请求出战。 胡谦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倏忽间飞至高空,一转眼便不见了。 青州、莱州防线可以说是大夏国最薄弱的防线了。 因为本身太过凸前,除了东面,北、西、甚至南边的一部分都被金人围困。 只要掐断海州、楚州和长江以南的联系,那么莱州、青州以及登州、密州全部将会不攻自破。 杨志奉命镇守,之后害怕他一人不够,又加派了鲁智深前来。 两人一个镇守青州,一个镇守莱州。 因为胡谦严令,所以两人虽然都有气在,却也不敢随便出城应战。 只不过眼见被驱赶来的百姓越来越多,又有一个又一个百姓被金兵肆意砍杀侮辱,两人实在有些忍受不了了。 杨志一向谨慎,或许还能克制一二,可是鲁智深一向急公好义,先前三拳打死镇关西就是最好的例子。 “哥哥还没回信吗?” 一旁曹正道:“大哥或许在忙别的事情,也许已经想出对策了,哥哥不要着急。” “想个屁的对策,这些鸟金人都欺负到咱们脸上来了,你看看那边,你听听,哪怕是伸出鼻子闻闻,这血腥味都散到城门了。 还他娘的怎么忍? 难道就看着人家把咱们汉人全杀光吗!” 曹正道:“大哥不让出兵自然有大哥的道理,你着急也没用的。” “可是这撮鸟人!洒家看着就来气!” 说完一挥水磨禅杖,硬是把城墙的石垛子砍下一块。 正说着,就见远处尘土飞扬,随着一阵马蹄践踏的声音,就见一个孩子飞在一尺多高的地上。 两人正在诧异,再去看时,见是一个大人,头上顶着这个孩子,没命似的往城门这边逃来。 一边跑,一边朝城门挥舞着手臂,似乎在说什么。 可是离得太远,鲁智深根本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什么。 只见男人满脸着急,身上的衣服已经破得几乎看不出来是一件衣服了,胸口的地方烂了两个大洞,一边还有血迹。 孩子骑在他的脖子上,虽然一脸灰尘,但能看出来,孩子穿得要整齐得多。 离得近了,鲁智深听到男人说的是“救命”两个字。 他立即拿起禅杖,正要下令开城门救人时,就听后面马蹄阵阵,接着便有一队人冲了过来。 高声喊道:“快开城门!我是太尉大人的亲侄!” 几匹马冲到近前,一下将先前的男人和孩子撞飞。 两人重重甩在地上,男人连哼都没哼一下,就趴在地上不动了。 孩子摔得稍微有些远,一下并未死,只是吃力地向男人爬过去,没几步,也伏在地上不动了。 鲁智深的脸一下变得铁青,问道:“你是哪个太尉的亲侄?” “高俅高太尉! 只要你肯开城门,我带的金银财宝就都是你的了! 你们辛苦造反不就是为了这个嘛,快开城门!我有的是银钱。” 鲁智深点点头,随即一摆手道:“放箭!给我射死这个王八蛋!” 城门箭如雨下,那个自称高俅太尉亲侄的人立即被射死在城下,其余人一见,立即就要逃走。 然而还没等转过身来,后方轰轰隆隆又有许多难民跑了过来。 这是真正的难民,男女老少都有,个个灰头土脸,衣衫褴褛,基本上是连鞋子都没有的。 到了城下,见了被射死的男人,他们不敢靠近,却也不敢离开,而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城墙上的鲁智深。 鲁智深先前就错过了一次救人的机会,这次自然不会迟疑,立即高声道:“开城门!放吊桥!让他们进来!” 曹正道:“哥哥!这……万一有金人施斌混在其中,咱们可如何是好!” 鲁智深喝道:“闭嘴!若是哥哥追问起来,我一人承担,大不了拿我鲁智深的人头顶上!” 曹正无奈,只能照做。 城门缓缓打开,往后看去,不知有多少难民卷在尘土中,像是海浪一般,自远处铺天盖地打过来。 一众难民快步冲到护城河边,眼睛只盯着缓缓落下的吊桥。 “呜呜!” 就在此刻,后方响起号角声,似乎有许多金人冲了过来。 鲁智深道:“快些放下吊桥!让他们进来!” “砰!” 吊桥终于落下,一众难民争先恐后地进到城中。 但是让鲁智深两人没想到的是,竟然有一群难民晃晃悠悠的,走得极为缓慢,甚至有几个还一下瘫倒在吊桥上。 曹正道:“哥哥,不好,那些定然是金人的奸细!” 鲁智深也看出问题来了,连忙派士兵过去。 然而士兵还未到,本来佝偻着身体走得极为缓慢的老人忽地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猛地窜了起来,从怀里抽出刀来,一下将走过去的士兵砍翻。 不过这些守城的士兵也都是血水里蹚过来的,见弟兄被砍到,立即抽出兵刃上前厮杀。 只不过这些金人士兵也都不是吃素的,武艺极为不凡。 双方打了十几个回合,竟然仍是不分胜负。 不过这样一耽误下来,远处的金人号角声更近了。 曹正道:“来人!围住进城的难民,不许他们再向前走了。” 然后又朝难民喊道:“进城的难民就地坐下休息!坐下的有饭吃,乱动的一律杀无赦!” 果然,饥肠辘辘的难民听到这些话,立即坐了下来。 这样一来,混杂在其中的金人士兵就暴露出来。 鲁智深见了,气得差点要跳起来。 当即像是鹞子一般从高处跳下,水磨禅杖忽地砸下,径直砍向其中一个手持冰刃的士兵。 那个士兵虽也厉害,但如何能经得起鲁智深这一下,当即被一分为二。 曹正在高处见了,立即赞叹道:“哥哥好武艺!” 正喝彩时,那被分为两半的尸体却忽地化作一团白雾,鲁智深等人正奇怪的时候,白雾中突然冒出一阵凄厉的鬼笑。 接着便有一双惨白的手掌抓了起来。 原来已经安静坐下的难民见了这等恐怖的情况,吓得立即四散逃窜。 一时间城门处守城士兵、金兵、难民、鬼怪乱成一团。 鲁智深虽然拼死挥舞兵器,但那鬼物却根本不怕,仍是四处逃窜,追到人便撕咬起来。 别说是难民了,就连鲁智深自己都吓得目瞪口呆。 毕竟这种事情以前只是听说,却是谁也没见过。 如今就发生在眼前,这样厉鬼扑咬人的事情属实恐怖。 就算当时不害怕,可是事后想起来,还是觉得后怕。 鲁智深大叫一声,“糟了!中了金兵的奸计了!” 曹正知道再说什么也是无用,便也赶紧抽出兵刃,下场厮杀。 因为都堵在城门这里,就算城中有几万守军,可是场面如此混乱,你中有我,我中也有你,他们根本不敢放箭。 便在此时,外面号角声大作,随即就有一阵大军冲到跟前。 为首的一人生得丰伟俊秀,正是胡谦之前才知道的完颜康。 只不过鲁智深只是听过他的名字,却从未见过本人。 此刻一见,反正觉得是比西夏一品堂的人生得俊秀。 如果鲁智深是女人,自然肯定会拜倒在此人的石榴裙下。 “快关城门!” 曹正见了,立即大喊起来。 然而这时已经晚了,吊桥和城门被厉鬼和金兵占着,又有四处逃窜的难民,根本无法关上。 完颜康也不多说,大手一挥,身后的士兵立即像是恶狼般朝城门处冲了过来。 鲁智深见了,大喝一声道:“鲁智深在此!尔等狗贼一个也别想进来!” 然而正防备城外的人时,背后又有一名金兵一刀砍下他,多亏他反应及时,这才堪堪躲了过去。 完颜康大军多是骑兵,鲁智深步战虽是厉害,也架不住如此多的骑兵冲击。 才一晃的功夫,那些骑兵就要撞到他的身上。 曹正见了,立即大喊道:“哥哥,快躲开!” 鲁智深头也不回道:“放了这些牛鬼蛇神进来,本来就已经对不起大哥了,若是再放这些狗杂碎进来,就算是死了,也没面目去见大哥了。” 完颜康喝道:“好!给我杀了他! 先冲进城中的,赏百金,允许先选女奴。” 话音未落,抢在头前的金兵尽皆高声呼喝起来。 混乱之中,上空忽有一个声音道:“别做梦了!你们进不来的!” 声音伴随着白光落下,冲在最前面的骑兵,连人带马被斩成两段。 余下几骑根本停不下来,惨叫着撞上白光,顿时像是被绞肉机碎裂一般,血肉横飞,热乎乎的东西糊了一众人满脸都是。 完颜康等人不敢再向前,鲁智深也惊骇地抬头看去。 只见胡谦正持剑飘在高处,俯视着下方的完颜康等人。 鲁智深和曹正等人皆是一喜,高兴道:“大哥!” 胡谦忽地落下,虽无斩妖神通,但剑光一扫,原本肆虐不止的厉鬼顿时被斩做几段。 还未重新汇聚,又被胡谦斩断。 如此三次之后,就再难汇聚在一处,转眼间消失不见了。 完颜康等人见了胡谦的手段,早已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阁下是什么人!报上名来!我完颜康手下不斩无名之辈!” 胡谦没去理会他,而是自言自语道:“难怪金国能够如此厉害,原来也是仗了聊斋里的鬼、狐之类的。” 这样想来,大理和西夏应该也有了。 他看了看城中的百姓,又看了看已经许久不动的信仰之力,忽地跳到一众难民头顶道:“金兵杀我族人,辱我同胞,我们若不报仇,简直枉为人!” 一众难民根本没有反应。 他们捂着干瘪的肚子,楼着身边的孩子,瞪大了眼睛看着胡谦。 胡谦自然知道光是这样说是没有用的,便又飞至完颜康头顶。 完颜康心知不妙,但想退估计也退不了,只能先尝试稳住胡谦,再想其他办法。 胡谦自然不会跟他多费口舌,当即闪身下去,只一剑,便将完颜康分作两段。 余下金兵见了,皆是吓得面色骇然。 胡谦道:“曹正!给难民分发吃的,我要带他们打回去!” 曹正一愣,“打回去?打哪里去?” “自然是东京、是他们失去的家乡。” 现在这种情况,若是能带着这些人一点一点收回家乡,杀死金兵,必然可以收获大量信仰之力,到时候将沈玉珍几人放出来也就有希望了。 第382章 啊!我死了 但是随即一问,难民中没有人愿意的。 胡谦自然没有意外,这些人刚刚从死人堆里逃出来,畏惧金兵如蛇蝎虎豹,又如何肯再去拼杀。 再说,就算愿意,他们自认也根本不是金兵的对手,岂不是白白送死嘛。 不过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胡谦提出跟随自己出战的人赏五十吊钱之后,有些人动摇了。 之后,又看到胡谦一剑将城外的大地劈出一道深深的痕迹之后,难民中的五十个人站了出来。 毕竟,有这样的实力在,金兵也无法对付吧。 何况之前看胡谦是从天而降的。 这种和神仙没有什么区别的人,有这样的人帮助他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胡谦并没有给他们更换什么铠甲武器,就让他们穿着自己原先的衣服。 这样一来,若是有人看到,自然就会相信胡谦真的是天神下凡,信仰之力便可大大提高。 一切准备就绪,正准备出发时,鲁智深忽地走到近前,“大哥!先前我……” 胡谦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你做的很好。” 鲁智深道:“可是我……害死了几个守城的士兵。” 胡谦道:“听令,现在命你带五千军作为策应,距我二十里跟进。” 鲁智深道:“大哥,这是何意? 要是让洒家上去厮杀,洒家没有任何话说,就算战死了,也算对得起被我害死的几个兄弟,可是这距二十里……” 胡谦道:“跟着就是。” 鲁智深无奈,只得听命。 于是胡谦点起兵马,自己带着五十人骑马前行。 鲁智深带五千军跟在后面,曹正暂时守在城中。 目标也不是别的地方,直接往东京汴梁城进发。 原因无他,那里的金兵应该是最多的。 或许道君皇帝和宋钦宗还未走,这次去说不定还能碰上。 或许是附近都被完颜康扫荡一空,胡谦这五十人所到之处,竟然连一个金兵都没遇到。 有的只是尸体以及被焚烧一空的断壁残垣。 路过一个村庄时,有人见到胡谦几人过来,一开始吓得说不出话来,后来见出来的是汉人而不是金兵,这才犹豫着走出来。 等到问明胡谦等人的意图,得知是去进攻汴梁,先是一愣,随即就要缓缓躲到废墟中去。 胡谦道:“我乃是明王武大。” 说着将太阿剑一挥,立即有一道剑光荡漾开去,所到之处,地面立即被斩开一道缝隙。 那人吓得脸色发白,但听说是明王,便问道:“你说明王,是那个混世明王武大吗?那个大夏国的明王?” 胡谦指着面前的沟道:“这该不是假的吧。 跟我来,带你去找金兵报仇。” 若是之前,胡谦或许转身就走了。 但是为了信仰之力,蚊子再小也是肉,不得不苦口婆心地躲说几句。 只不过那人还是犹豫了一会,仍是摇头表示不肯。 胡谦不再勉强,正要离开,忽有一个声音道:“我跟你去!” 原来是一个躲在草堆里的小男孩。 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一脸灰尘,右眼下有颗拇指大小的胎记,双眸满是坚毅的目光。 胡谦本来不想同意,但男孩表现出来的执着神色有些超乎他的想象,他点了点头。 “你父母家人呢?” “都被金兵杀了。” “你不怕吗?” “怕,怕也要报仇,我临死之前一定要替他们报仇,如果这次不去,之后就没机会了。” 胡谦点点头,让人将他收入阵中,又让他和另外一人同骑一匹马。 虽然或许有点危险,但胡谦还是有这个自信,只要自己在,他们是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毕竟,他不相信那些金兵能够挡得住这一剑的威力。 正在说着,忽听不远处呼啸作响,远处灰尘满天,看来有许多大队人马往这边来了。 除了那个小孩,其余人皆是吓得直往后躲,不管是那些原本就藏在废墟中的人,还是跟随胡谦出战的五十人。 胡谦也不怪他们,再确定自己的实力之前,他们都只是一群被金兵吓坏的可怜普通人而已。 他带住马,静静地等着对方的到来。 战马嘶鸣,蹄声阵阵。 扬起的烟尘之中,四个灰影闯了出来。 灰影之后,藏着千军万马。 是金兵没错了。 少年瞳孔微缩。 为首之人看了看胡谦,又看了看他伸手的孩子以及那五十个坐得歪歪扭扭的百姓。 忽地哈哈一笑,一首指着胡谦,一边歪头对身后众人说着什么,似乎在看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一样。 其余人也都是哈哈大笑,仿佛只要他们催动胯下战马,冲过去挥动兵刃,面前这些汉人就会被杀死。 没错了,之前就是这样,这次也不会有错的。 这是常识,金人都知道的——汉人看似厉害,其实软弱得很,只要稍微吓唬一下就怕得要命。 因为看起来没有女人在,而且胡谦几人也不像是有钱人的样子,所以一众金人士兵也不打算费什么事情,直接杀了就是。 他们还赶着去寻完颜康回来。 听说他去了青州。 那里是大夏国的地盘,虽然金人也都知道大夏国是宋朝某个不知名小城里的一个卖炊饼的人建立的。 但大夏国的实力到底如何,却是没人知道。 倒是听说那国主号称混世明王,是个挺厉害的人物。 为首的金人叽哩哇啦地说了一通,然后根本不屑于多看胡谦两人,然后调转马头,将要往青州的方向进发。 “咔嚓!”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金兵全都不甚在意,甚至没有一个人回头去看。 然而身后“啊”的一声惨叫。 叫声很是熟悉,是自己人。 他们诧异地转过身,接着就看到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一幕。 那两个被派去执行屠杀任务的士兵已经被砍成两半,尸体一半仍然骑在马上,上半身从马背上掉了下去。 血还在流。 其实说是喷射更为精确一点,四面全是血红一片,已经分不清是这个人的还是那个人的。 所有人都愣住了。 因为刚才的从容和傲慢,所有人都没有回头去看,所以也就都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不过抬头看过去,就见胡谦的太阿剑上血水一点一点滴在地上。 毫无以为,这就是原因了。 “杀!” 为首的金兵一摆手,立即又有五个士兵冲了过去。 这是五个能战善战的士兵。 在汴梁时,他们五人就杀了四十多个宋兵,就连宋廷引以为傲的禁军中的佼佼者都不是他们的对手。 而他们杀人一般也不用两下,只需一刀,敌人就会被砍掉脑袋。 这是一个作风凶悍的士兵所应该具备的基本素质。 因为这样才能彰显金人士兵的武力,对腐朽的辽是这样,对宋也是这样,之后是大理和西夏。 不过就在他的思绪还没能完全收回的时候,五个士兵的刀已经飞了出去。 与这些锃亮的兵刃一起飞出去的,还有五个半截的尸体。 就像先前那两人一样,这五个人也被瞬间斩杀成两段。 只不过不同的是,这次所有人都看清了。 那真是好快的剑。 所有人都只看到一道白色剑光,五个士兵就死了。 不过话说回来,剑光这种东西竟然真的存在。 而且明明白白地看得十分清楚,是白色的。 传说某个险境中有个几厉害的剑客,他会使用一种极为厉害的手段,大家称之为剑气。 曾经有许多有名的剑客去挑战,结果都失败了,甚至很多人死在他的手上。 可是即便是他,也不能发出这样的剑光。 听说极西的地方还有个和尚,也是十分厉害,能与这位剑客一较高低。 那位和尚自称地藏,至于说那个剑客叫什么,他已经记不清了。 这两人除了喜欢与人较量之外,还四处劝说加入他们的教派。 一个叫做什么地狱派,另外一个叫做截教。 都是很奇怪的名字。 又听说他们说要成为这世界唯一的真神,只有这样这个世界才不会消失。 至于什么是这个世界消失,什么是不消失,没有人知道,大家知道的是只有征战,才能带回钱和女人,这一点对于金人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那两人也不烦恼,仍是不厌其烦地劝人加入他们。 曾经有贵族要将他们收入麾下,但是被他们拒绝了。 虽然面前这马上坐着的矮子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但他有种直觉,他和那两个人应该是一样的人。 甚至,他们可能都来自一个地方。 就像那些突然冒出来的狐妖和鬼怪一样。 没人能真正说得清楚他们到底来自哪里,甚至他们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说做了个梦,然后就到了现在这里。 这肯定是不诚实的说法,只做了个梦怎么可能就会到别的地方。 这些不诚实的人是没有办法进入到他的队伍当中来的,他不相信他们说的话,至少不像完颜康那样相信。 完颜康喜欢使用鬼怪和狐妖帮助作战,但他知道,那早晚是要出问题的。 因为他们都不是诚实的人。 剑光是如此的耀眼,甚至就连伤口都十分平齐,看不出一丝瑕疵。 他知道自己这些人不会是面前这个人的对手。 本来以为像地狱派和截教的人只有金国才有,没想到这里也有这样厉害的人。 没有用的,再挣扎都没有用的。 面前这人杀了七个人,甚至呼吸都不曾有一丝紊乱。 这样的才是高手,没有多余的话,也不会说、喊着,我要杀了你之类的话。 绝世高手。 这是他心底最真诚的评价。 然后就是,他知道自己这些人都得死在这里了。 死了倒也没有关系。 宋国人有句老话,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前亡; 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只要上了战场,死亡不过是早晚的事情了。 想到这里,他反而不害怕了,拍马上前,平静地问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胡谦一愣,没想到这金人将军竟然有这样的气度。 而且似乎还看出了自己的实力,这倒是有些意外。 毕竟之前只要别人一看到他这三寸丁的相貌,多半就会以貌取人了,哪里会问什么尊姓大名。 “大夏国,混世明王,武大!” 金人将军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点点头,“明王好剑术。” 接着便是一会沉默。 之后他又继续说道:“若是我自愿下马受死,明王可否放过我的士兵。” 胡谦又是一愣,随即便摇了摇头。 而在他的身后,五十个百姓见了这等怪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明王虽然厉害,却也只有一人而已。 而面前这金人将军伸手足有上万士兵,双方还没怎么打,怎么就突然说什么要下马受死? 难道明王大人使用了什么催眠之类的法术不成? 另外一边,少年也是一脸惊愕。 至于废墟中躲着的几人也是面面相觑,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就动手吧,冲!” 金人将军一声令下。 身后的士兵随即向前冲了过去。 不同以外,这次的目标只有一个人。 但危险程度却比之前的都要高,甚至比冲入皇宫擒住宋国皇帝还要危险。 别的不说,单单是那一道剑光,就不是宋国人能比的了。 “唰!” 剑光再次亮起,最前面的一排士兵首当其冲,之前还只是人,这次是连人带马,都被切作两段。 金人将军甚至没有太多惊讶,因为他早就预料到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面对这样的神仙一般的人物,凡人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这个场景他之前就见过,所以早就明白。 只不过心中仍是有些难过和不忍,毕竟是和自己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眼见一片又一片地倒下,如何能不难过。 之后,他挥舞着手中的铁锤冲了过去。 毫无意外,他也被分成两段。 临死之前,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完颜康是不是死在这明王的手中了呢。 实在没办法,此人太过厉害。 兄弟们尽力了。 我冲了,我死了,我被分成两段了,但这真不能怪我。 第383章 爱卿真是国之栋梁 第三百八十三章 随着金人将军的死亡,余下众人像是一盘散沙,一时虽想退却,但大军一旦冲起来,再想退便是不可能的。 眼前的白光像是一头张着血盆大口的巨蟒,奔驰的骑兵如流水线一般撞进巨蟒的口中,顷刻间化为乌有。 血水像是从天上落下的水滴一般,噼里啪啦地打在地上,也浇在胡谦身后的一众难民脸上。 众人起初还没觉得有什么,但是一根热乎乎的东西砸在其中一个人脸上时,他立即无哇呜哇地呕吐起来。 血腥的气息像是一个个气泡,将众人裹了起来,哪里也逃不掉。 抬头看时,仍有一件又一件破碎的衣服落下,其中夹杂着碎尸落地的噼里啪啦的声音,一时间众人好似在做梦一般。 分不清哪里是虚幻,哪里是现实。 只有湿热的血落在嘴里,才有一阵腥味冲到头顶。 一万大军虽多,也架不住胡谦这样的剑光。 不到一刻,原本叫嚣的大军就变成了一地的碎尸。 甚至,有的还兀自动弹着。 像是被揪断了的蚯蚓。 那鲜活的场景,只要见过,便能记一辈子。 阵雨过后,地上斑斑点点的红,像是用血水随意泼洒出来的画,很是难看,且触目惊心。 少年问道:“他们就样死了吗?” 胡谦缓缓将剑入鞘,“是的。你觉得怎么样?” “这样死能感觉到疼吗? 我爹娘死的时候应该很疼,他们都哭了。” 胡谦愣了一下,“应该会吧,也许没那么疼,不过下次肯定会了。” 他忽地很是好奇,望着少年道:“你叫什么名字?” “因为是九月初九生的,爹娘都喊我‘重阳’。” “姓呢?” “姓王。” 胡谦一愣,有些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的孩子。 忽地脑中传来提示。 【信仰增加】 而且看这次增加的数量,明显不止五十。 他看了看废墟中的人。 对方像是受惊的老鼠一般,缓缓从断壁残垣中露出头来,缩着脖子看着胡谦。 “现在还觉得我在说大话吗?” “没有了,没有,老爷真是天神下凡!我们也能跟着老爷一起去吗?” “可以,不过现在没有马给你骑了,下次见到金人,我会手下留情。” “不用,我们宁愿不骑马,老爷只管下狠手就行。” 五十二人的队伍增加到了六十人,虽然不算多,但人越多,越具有说服力。 这个是一定的。 等走到开封府的时候,已经变成五千人的队伍。 而且其中不仅仅有王重阳这样的少年,还有许多年过花甲的,妇人也有十几人。 问其原因,说是要给死去的孩子报仇。 其实根本不用他们出手,他们也根本没那个能力去杀金人士兵,只要能看到金人士兵死在胡谦手中,就好像自己也出力了一样,这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胡谦带领一群老弱妇孺在前面扫荡遇到的金兵,鲁智深则是带着数千战骑在后面抱怨。 “大哥也真是,就不能给我留一些吗? 这一路过来遇到的不是死尸就是死尸,简直和填土净街的有什么区别,洒家实在忍不了了。” “哥哥,你之前就已经闯出祸来,这次本来就是戴罪立功,若是再出什么岔子,大哥那边如何能交代得过去。” “交代什么?” “金兵被大哥扫除,这些空城自然是要收下来的,咱们出来不就是来做这个的吗? 要是你擅自行动,结果这些城池被别人得了去,大哥知道了,肯定要怪罪下来的。 到时候说不定两罪并罚,连门也不让你出了。” “我就出去一下,大哥如何能知道?” “大哥能在天上飞来飞去,你怎么知道大哥没有千里眼和顺风耳的能力? 说不定咱们现在说的话就被大哥听了去。 大哥,你若是听见了,千万别怪我,都是这花和尚作妖。” “呸!闭上你的鸟嘴!我不去了还不行吗!” “你只是嘴上这样说,说不定心里还是想去,你可别忘了,大哥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要不然也不敢自称混世明王了。 大哥有这样的本事,别说天下没有对手,就算是鬼神也不是大哥的对手,到时候大夏国变成大夏朝,开国封赏,别人都混个什么王爷、国公当当,你这花和尚连个男爵也弄不到,那时候你可别怪别人。” “你这臭嘴!再不闭上,就吃我一禅杖!正闲得淡出鸟,正好找你练手!” “哥哥休要恼怒,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五千战骑打了头阵,本以为分兵一两处,将所得的城池占了,也就是了,谁知从青州出来,先是东平府的许多州县,接着是大名府,现在又是开封府。 每个州县分些兵力把守,最后五千军只剩下一千,就这马上便还要分兵。 鲁智深叫人去快马去问胡谦,胡谦让他自己决定。 鲁智深就算再莽撞,也知道这时不能乱来,于是派人过江,从杭州调兵。 而在汴梁城,正准备押送二帝的完颜宗旺和完颜宗翰听到胡谦打来,端到嘴边的茶杯忽地停了下来。 “大夏国?混世明王?” “完颜康不是带着他收集的那些鬼怪去了吗?为什么这什么明王还能打过来?” “千万不可轻敌,我倒是听说这明王神通广大,传说可以未卜先知。 而且他既然可以占据长江以南,必然是有什么过人的手段,以后所不定会是咱们的大敌,既然他这次找过来,咱们就顺手解决了他,免得留下后患。” “老弟不用担心!区区几千人,我还不放在眼里,只要一轮箭雨过去,任凭他什么妖魔鬼怪也没有任何作用。” “这两个皇帝怎么办?现在要押送回去吗?” “自然不能。 这可是天大的功劳,若是由别人押送回去,怎么能显示出来咱们兄弟的荣耀。 不如等擒住这个什么明王,将他们一并送回去。” “哈哈,这个可是便宜他了。” “老弟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赵佶、赵恒乃是登基掌过大宝的皇帝,这什么混世明王算什么,最多是个草莽,如果抓过来和赵家父子绑在一处,送回朝去,岂不是说他的身份和这赵家父子一样吗! 如此以来,不是便宜了他又是什么。” “哈哈,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说。 好,那就卖他这个面子。 等抓了他回来,必定要好好和他说说,要不然他还不知道我们这样抬举他。” “说完了这些,老哥我又要犯病了。” “大哥的意思是?” “嘿嘿,那赵家父子虽然软弱,但他们的皇后妃子却真是不错,你知道,我有这个……用他们的话来说是什么来着?” “寡人有疾,寡人好色。” “哈哈……” 皇宫之中,见金人又往关押皇后以及诸多妃嫔的院子去了,一个小太监立即跑回到赵佶和赵恒面前。 “他们又去了?” 小太监立即跪倒在地,低声哭道:“是的。” 赵佶和赵恒抱头痛哭。 “天哪!朕死后如何去见列祖列宗!” 赵佶道:“朕的爱妃,朕真是对不起你们。 还有那些字画和花石……朕也对不起你们……” 赵恒怒道:“父皇,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想着哪些没用的石头,若不是因为这个,大宋朝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这如何能怪到我身上,分明是蔡京等人抵抗不利,才导致金人长驱直入……” “蔡京之流虽是可恶,但根源还是在父皇身上。 若不是父皇沉迷这些花鸟鱼虫,蔡京、高俅、童贯、杨戬等人又怎么会机会把持朝政。 完全是父皇一手把朝政让到他们手中的! 尤其是那高俅,难道不是父皇一手提拔起来的吗?” “这……高俅纵有小错,但无大恶啊……” “若不是高俅,怎么山东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揭竿而起,梁山怎么会有那么多兵力,若不是高俅,那武大怎么会反了朝廷,一路占据江南。 如果不是国内四处动乱,咱们就不必花了大量军饷在内战上,若是能一致对外,又怎么会给金人可乘之机。 这样想来,难道不是父皇的过错吗?” “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 “当然有用!哪怕是下到阴曹地府见了列祖列宗,儿也有话说,这大宋朝可不是亡在儿的手中,而是父皇一手导致的。” “你这逆子!简直大逆不道!有你这样和父皇说话的吗!” “父皇难道做的就是对的吗? 金人兵临城下,父皇才想起来让位,难道不是为了让儿来背这个黑锅吗!” “逆子!我打死你!” 赵佶被说得急了,抽出玉带就往赵恒身上砸去。 赵恒虽然说了很多,但比竟然不敢真的和自己亲生老子动手,所以一时只是一边躲闪,一边绕着柱子跑。 可怜小太监还跪在地上,还没人给说个“平身”。 而且要是被别人看到这里两个皇帝打起来了,那要是传扬出去,就算他们没被金人杀死,只怕也根本没脸再见人了。 说不定会一头撞死在柱子上。 不过依照这两人脸皮的厚度,说不定还是会活得好好的。 毕竟汴梁城被占、老婆被侮辱,国家都没了,都忍过来了,这一点点小小的嘲讽又算得了什么。 正在追逐打杀的时候,另外有一个小太监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见到两人这样模样,先是一愣,随即便一下扑倒在地上,说道:“皇上,有新的情况。” 毕竟已经让位给了儿子,赵佶虽然也想知道这个新的情况到底是什么,但终究没有问出口,话到嘴边又给咽了回去。 赵恒被打得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都流出血来,这时候赶紧擦了擦嘴角,问道:“都起来吧,说,什么情况。” “皇上,那混世明王武大过江来了。” “那有什么奇怪,他既然能在天上飞,自然是想过江就过江,想什么时候过江,就什么时候过江,恐怕就算是金人,也根本奈何不了他。” 赵佶道:“就算过江来又能怎么样?难道他真有那个胆子招惹金人吗? 这武大听说是个三寸丁古树皮,生得十分丑陋。 倒是有个十分漂亮的娘子,只可惜还跟别人……” 赵恒白了他一眼,心道正事不干,这些桃色新闻倒是知道的不少。 他本来还觉得自己刚才那样说是不是有些重了,现在看来,根本一点也不重,反而还有些轻了,要不然这赵佶怎么会还没心没肺似的。 整天想着这个小娘子,想着什么花鸟鱼虫,想着自己写的字,反正不管想什么,就是没想着大宋朝会怎么样,这才酿下今日的苦果。 可惜他让位给自己,现在接收这个苦果的就是他赵恒自己了。 数百后,后人必定会指着他的坟墓大骂不止,“看看,这就是亡国之君赵恒!” 他摇了摇头,虽然有些无奈,但眼下也根本没有别的办法,那总不能自己上战场拼死杀敌吧。 不过转念一想,事情必然不会如此简单才对。 于是问道:“他过江之后呢?难道什么都没做? 还是说这个会在天上飞的,也害怕金人不成?” “如何不怕,就算是老鹰,若是稍微非得低了,也会被金人的士兵射,何况他还是个矮子,说不定根本飞不高。” “皇上,那武大过江之后,从逃往青州的难民之中抽出五十个敢死队,一路向西出发。” “向西?难道他不知道那边有金人的士兵吗?” “是的,他们杀了许多士兵,还杀了金兵的主将完颜康,斩杀金人十万有余,目前已经杀到了开封府了。” 赵恒和赵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带着五十人从青州到了开封府?” “还杀了金人主将完颜康?” “那可是完颜康啊!一向颇有许多文韬武略,听说武艺也十分了得,没想到却竟然在胡谦手中了。” “不仅如此,他们现在已经从五十人变成了五千人,并且还在继续扩大,只要遇到金兵,那武大只将手中宝剑一挥,然后金兵就死了一大多片。” 赵佶高兴道:“胡谦乃是国之栋梁啊!” 第384章 惊喜 赵恒颇为有些烂泥扶不上墙的感觉,一手扶额,一边淡淡道:“父皇,那武大已经占据江南,建立大夏国,哪里还是你的什么爱卿。” 赵佶顿了顿,说道:“不管如何,只要他能痛杀完颜等人,那也算是替我们出了一口恶气。” “父皇还在痴人说梦,现在完颜等人的实力你又不是不知道,武大就算再厉害,难道还能冲散这数十万大军?” 两人正在说的时候,忽有三个金兵冲了进来。 其中两个提着酒壶,另外一个抓着一个女人的脖子,一脚将她踢到屋中。 女人衣衫不整,许多地方破烂不堪,大腿上还有血红的淤青,不用说也知道她遭遇了什么。 赵恒先是一愣,怒道:“大胆!竟敢擅闯朕的……” 说到一半,忽地停住了。 对面的金兵将手中的酒壶往赵恒脚边一扔,笑道:“很好,很有精神,到现在也没忘记自己是皇帝。” 赵恒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手指捏得咯吱作响,牙关打颤,心中突然出现一个猛兽。 它在低吼着,“冲上去吧!杀死这个金兵!” 但是一会之后,赵恒仍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去看那个女人,也不去看面前的金人士兵,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赵佶也没说一句话。 他认识这个女人,她是赵恒的宠妃,刘贵妃。 现在沦落成金人的玩具。 刘贵妃先是哭了一阵,随即说道:“皇上,臣妾对不起你。” 随即拼出全身的力量,一头撞在柱子上,脑浆迸裂,死在当场。 那金人骂道:“呸!什么皇帝,连自己的女人就护不住。” 另外一人道:“这就是宋朝的皇帝,你不知道吗? 他们要是真敢拼命,又怎么会沦落为阶下囚。” 三个人说说笑笑,正要出门时,外面忽有一个声音道:“怎么还在喝酒,快出城迎敌!那武大杀来了!” “武大,武大是谁?” “就是那个大夏国的什么王来着……” “来了多少人?” “五千人左右。” “五千人,何必惊慌,且看……” “费什么话!快些出城!” 汴梁城上,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站在城墙上,不远之外,胡谦静静坐在马上。 风不大,却能吹动马的鬃毛。 其中一缕长的鬃毛几乎飞到胡谦的胸口。 这样一来,倒显得胡谦的身体更加矮小,半个身子都藏在战马的鬃毛里。 完颜宗望道:“俗话说,人肥胆壮,马瘦毛长,这武大如此瘦小,胆子却不小。” “如果不是傻子,便肯定是有什么陷阱,咱们不可轻敌,最后坚守不出,看看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两双对视良久,胡谦道:“重阳,杀你爹娘的人可在上面。” “他们是金人吗?是金人,就是凶手。” 胡谦点点头,“说的好。” 于是拍马上前道:“城上的金人听着,现在开城出来投降,给你们留个全尸,如若不然,城破之时,凡是金人,一律杀无赦。” 完颜宗望笑道:“你就是武大吧?我没去找你,你倒先来送死!” “是不是送死,你出来一战便知,要不就老老实实当你的缩头乌龟。” “大胆!真以为我杀不了你吗!” “是的,你杀不了,有本事就下来。” 完颜宗翰在一旁看了半晌,面色阴沉入水,这时听到胡谦叫嚣,一手拦住完颜宗望,探出头来,凶狠地瞪着胡谦。 眼中黑光一闪,似乎有一股怒意释放起来,那种舍我其谁的霸气,就连胡谦看到都不由得暗暗吃惊。 片刻之后,他才缓缓开口道:“有本事你上来!” 一旁的金人士兵愣了一下,不过也不敢转头去看,不过凭声音来判断,这句话的确是那个平时杀人不眨眼的将军说的。 胡谦继续喊道:“有本事你下来!” “有本事你上来!” “下来,咱们主将对主将!” “就不,你让我下去我就下去吗!有本事你上来!” 完颜宗望有些听不下去了,皱眉道:“他只五千兵马,咱们有什么好怕的,就算是有什么埋伏,我不深追就是。” 完颜宗翰正要点头,忽听身后士兵一阵惊呼,接着就听胡谦说道:“我上来了!” 声音就在左近之处,吓得他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拔出手中的宝刀。 然而才往后一砍,却一下将旁边的金人士兵砍倒在地。 等回过神来,见胡谦正悬在城墙上面,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们。 胡谦笑道:“如何,我上来了。” 这下别说是一众金人愣在原地,就连王重阳等人也有些意外。 皆是因为胡谦之前都只是一剑斩杀敌人,从来也没有像这样飞在空中。 而且这明显不是跳跃之术,因为他就那么静静地停在半空,跳跃不可能是这样的。 完颜宗望先是一惊,随即大叫道:“放箭!” 回过神来的弓箭手们立即朝胡谦射去。 胡谦哼了一声,闪转腾挪之间,将箭矢抓在手中,猛地一扔,正中那弓箭手的嘴吧。 虽然箭如雨下,但一会之后,胡谦浑身上下一点伤痕也没有,反而是城门上的弓箭手死了大半。 胡谦道:“你们打累了吧,也该我耍耍了。” 当即抽出太阿剑,猛地冲向金人,每一剑都正中咽喉,虽然中之血流如注,但又不立刻致命。 其中钻心般的疼痛,疼得一众金人士兵想要大声哀嚎。 然而喉咙被刺破,想要叫又发不出声音来,只能发出像是鹅被掐住气管的呜呜的声音。 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听得头皮发麻,虽是害怕,仍是挥舞着大刀冲了过来。 没等他到跟前,胡谦已经闪至他的背后,只一剑,便切断他的胳膊,再一剑下去,斩断了一条腿。 完颜宗翰喝道:“好胆子!这下砍下……” 他自认跳到胡谦的背后,这一刀下去势必要砍掉胡谦的脑袋,然后一刀下去,却竟然抡空了。 背后再次传来胡谦的声音,“感受痛楚吧。” 说完一剑将其两条小腿全部斩断。 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倒在地上,痛苦哀嚎着,却又根本无济于事。 眼见如此,城中的金人士兵源源不断地往城门处聚集过来。 然而胡谦有剑术神通在手,若不是不忍毁掉这座城,早就一剑下去,将这些金人尽皆砍倒,让他们好好挣扎一会,才流血死去。 于是乎纵然有大量的士兵冲上城,却连胡谦的身体都没看到就被斩作两段。 一刻钟之后,城墙上已经堆满了尸体。 曾经引以为傲的武艺和谋略在胡谦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全然是一点用都没有。 终于,当死亡的金人达到一个十分恐怖的数字之后,再也没人敢上前了。 面前这人的实力已经超出他们的认知了。 就像那些突然冒出来的狐妖和鬼物一样,凡人肯定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快逃!”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城中忽地乱做一团,大部分人想要逃,另外一部分人则是趁乱劫掠。 胡谦一剑切碎城门,放下吊桥,五千士兵鱼贯而入,跟在胡谦后面随意砍杀。 其中还有人喊道:“明王来了不纳粮!” 又有人喊道:“明王来了汴梁太平了!明王来了青天就有了!” 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兄弟早不知死在了哪里,所以金人士兵虽然仍是数倍于胡谦等人,却一个个就如丧家之犬一般,只顾逃走。 即便有一个两个叫嚷着想要把被打算的队伍重新组织起来,也根本无济于事。 皇宫之中,赵佶和赵恒一直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不时就会有太监进来禀报最新的情况,当听到胡谦杀了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两人立即对望了一眼,皆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又过了一会,皇城中乱糟糟的,金人士兵开始不断向外逃去,直到皇宫中再也没有一个金人在。 赵佶和赵恒两人仍是不敢出门。 又等了好一会,听小太监说武大的士兵已经将整个汴梁城围住,城中的金人士兵全部被到菜市口。 一个接着一个被砍了头。 赵恒一把抓住那小太监,问道:“可是真的!” 小太监立即跪在地上。 “皇上,这……千真万确……” 赵佶高兴道:“太好了!朕早就说了!这武大必然能够大胜!” 然而等两人推门出来,就见一个个头不高的男人提剑站在那里。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半大的孩子,还有一双双好奇的眼睛。 “你就是道君皇帝吧。 旁边的这位是赵恒?” 赵佶本来正要发怒,忽地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就是武大?” 胡谦哈哈大笑,“好了,皇帝是什么样大家也都看到了,而且一下就看到了两个,以后你们可以自豪地跟自己的子孙说了。 我曾经亲眼见证宋朝的灭亡,还见到两个亡国之君。” 赵佶和赵恒皆是一愣,一瞬间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不管是金人还是大夏占据了汴梁,反正大宋朝是不复存在了。 不过赵佶打心里是有些感谢胡谦的,因为若不是他,父子二人就要被抓去北方受辱。 现在就算是死,也还在自己的家中。 第三天,鲁智深带人接管了汴梁城。 至于胡谦自己,则是又带着已经变成两万人的队伍继续向西。 攻下汴梁城之战让他名气大增,信仰之力也随之而来。 虽然还没有明确的提示,但是他能明显地感觉到,只要将原本大宋的疆土全部收回来,神通便会再次解封。 临行之时,胡谦认真地告诉了鲁智深,切不可杀了赵佶父子,原本属于皇宫的人仍然放回皇宫之中。 有用的人才酌情留用,至于说那些贪官污吏,直接杀了就是。 反正都是害虫,留着没有任何作用,反而还浪费粮食。 鲁智深一听,立即笑着答应了。 他做的头一件事就是到大相国寺拜见,之后便是费尽心思找到了高衙内。 果然是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这厮竟然没有死,而是靠着给金人通风报信,出卖汴梁城的大小情报活了下来。 只不过现在落到了鲁智深的手中,那必然是小命不保了。 高衙内有些认不清鲁智深,见鲁智深一时没有杀他的意思,便不停地叩头求饶,还说知道两位皇帝的许多隐秘,又知道李师师的藏身之所,只要不杀他,他便什么都肯说。 鲁智深本来就没打算亲自动手,而是准备将人交给林冲。 毕竟若是没有这厮,林娘子也不会自尽。 不过听他说起李师师,鲁智深便动了心思。 倒不是自己有什么需求,而是知道胡谦好这一口,所以想着如果能将此女找到,献给大哥,说不定以后对自己管得就没有那么严了。 想到这,他微微一用力,便将高衙内提了起来。 “说!那李师师在哪里!” 胡谦自然不知道这些。 从汴梁往西,所遇到的金人士兵就没有先前那么多了。 原因自然不需要多说,必然是因为完颜宗翰和完颜宗望的事情。 金人那边其实早就传开了。 “大夏国明王武大是会在天上飞!” “混世明王武大一剑能斩杀数万士兵!” 可是说,传言一点也没夸张。 而且都是从宋朝逃回去的士兵亲眼所见。 要说有人不信,也的确是有,那就是金人国主。 只不过士兵都没打没了,就算想要再去进攻也没那个能力。 而在这些人当中,地狱教和截教的人瞬间对胡谦产生了兴趣。 “从他的手段来看,多半就是上一世的胡谦。” “不好说,只是厉害的剑术的话,很多人都能做到。” “比如说?” “吕纯阳、轩辕……” “不太可能,世界融合的影响这么大,他一个凡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恢复过来。” “这样说来,倒是截教那边是咱们的最大对手了?” “毋庸置疑,那个什么明王,如果不往这边来,就先不要去管他,专心做好咱们自己的事情,等成为信仰神只,咱们就什么都有了。” 征西的进程进行到一半,金人已经逃得差不多了。 胡谦也懒得再进行下去,将之交给关胜等人,便自顾自飞回了汴梁。 鲁智深见了,立即高兴道:“大哥,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第385章 准备建都 胡谦之前是来过汴梁城的,至于时候武大来没来过,他并不知道,记忆都是模糊的。 对于所谓的京城第一名妓李师师,他自然是有一定的深入了解。 虽然只深入了解过一次,不过那确实算是很深入了。 总之,对于李师师,胡谦还是知道的。 但是当鲁智深将她带到胡谦的面前时,胡谦还是有些意外。 那次虽然见过,但毕竟隔着轻纱,如今到了眼前,只觉好似是从画上走出的人一样。 好一个弱风扶柳,哪个叫倾国倾城,虽然这些词被人用烂了,但如今用在李师师身上,胡谦一点也没觉得烂俗。 正发愣的时候,脑中传来的提示。 [信仰增加] 看来关胜等人的大军还在继续往西征讨。 他们走的时候,胡谦还特意嘱咐,所到之处必须秋毫无犯,而且要大出明王武大的名号。 最好再宣传一下开门迎明王,来了不纳粮的口号,以及明王两剑平汴梁的伟大事迹。 后来仔细想了想之后,他又专门找了朱武,让其选取一些文人雅士,将他武大的英雄事迹写成书,编成戏曲之类,广为流传。 虽然宋代可能还没有什么戏曲,但没有可以教,可以学。 胡谦演示了一番之后,朱武立即会意,并且严格传递下去,要求一个月之内必须做出像样的东西来。 所以胡谦只管坐在家中收取信仰之力就好。 鲁智深已经识趣地退了出去,并且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 李师师是见过胡谦的,只不过万万没想到那时的客人竟然就是如今的明王武大。 她之前被鲁智深吓得不轻,本以为肯定要落入这莽汉的手中,谁知现在来了武大,虽然样丑陋,但毕竟是见过面的,也算时半个熟人了。 “想不到那日的官人竟然就是明王。” 胡谦笑道:“当日地道一别,我可是好生想念娘子。” 李师师的脸顿时红了,说道:“可惜如今家国破灭,要不然倒还可以跟官人再续前情。” “娘子不用担心,金人已经被打走,只不过这国倒是需要换换面貌了。” “官人此话何意?” “娘子既然知道我是明王,自然该知道大夏朝的事情,待我收取西边疆土,便要改朝换代。” “可是当今官家还活着……” 胡谦笑道:“这个倒是没什么影响。 他们要是真有本事,又岂能被金人擒了去,饱受折辱,就连自己的妻妾都保护不小。 尤其是赵佶,我若是他,早就将你娶回家,又何必去修什么地道。 说不定还会被人趁黑占了便宜。” 李师师的脸更红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胡谦道:“娘子不妨抚上一曲。” 李师师道:“这里别无他物,该用什么来……” “洞箫也可。” “奴家的洞箫倒也尚可,只是明王大人不要见笑才好。” 说完在身上摸了摸,“大人见谅,奴家并没带这件乐器来。” 胡谦道:“这又不是什么难事,我这就有。” 当晚,鲁智深在和兄弟喝酒的时候,忽地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似的,问道:“大哥从那屋里出来了没有?” “没有,连饭菜都是让宫女送进去的。” “哈哈,可得选个机灵点的,别打扰了大哥的好兴致。” “你这花和尚,不该懂的倒是懂得不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该懂的就知道的少了?” “可别乱说,我哪有那个意思。” “管你有还是没有,喝酒喝酒。” 月上中天,李师师温柔地靠在胡谦的胳膊上。 胡谦好奇道:“娘子,你怎么是这样的?” 李师师羞道:“这样不好吗?” “好,很好,好到非常。” 说完将大被一裹,重又将其罩了进去。 “大人,奴家承受不起了。” “没事的,这会不一样,让你见识见识新的东西。” 不一刻,李师师只觉神台清明,好似年轻了十岁一般。 她顿时惊呼起来,“大人,这是什么?” “别说话,只管去感受好了。” 日上三竿,胡谦这才起床,李师师也许是疲惫得狠了,虽然已经醒了,却只是静静地看着胡谦,并没有一点动静。 胡谦道:“你再多睡一会吧。” 李师师连忙开口道:“大人,奴家漂泊许久,一直无处安身,虽然喜欢奴家的人很多,但终究不是可以托付终生的人,如今跟了大人,奴家别的什么都不奢望,只希望能一直跟着大人……” 胡谦将脸一变,“那怎么行。” 李师师先是一愣,随即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胡谦赶紧将她抱在怀里,笑道:“别哭,只是说笑的。” 一边说一边吻去她的泪痕,又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她这才破涕为笑,“老爷再不许这样捉弄奴家了。” 胡谦捏住她的下班,“保证不捉了。” 李师师先是一愣,随即娇羞着靠在他的怀里。 此后的几天,胡谦只是和李师师腻在一起,偶尔使用神通,偶尔不用。 不过后来若是不用,李师师便承受不起,所以一直都是用着。 又过了几天,胡谦将李师师接回南京。 因为觉得定都汴梁有些晦气,所以暂时决定把都城定在南京。 至于说赵佶父子,胡谦决定让他们自尽。 毕竟之前童贯围住青州,他在接连失去莱州、登州等地的情况下,差点前功尽弃。 虽说是童贯和高俅等人干的,但也决不能放过赵佶。 何况他大搞花石纲,害了多少黎民百姓。 不过让胡谦没有想到的是,赵佶父子竟然不愿意自尽,而非要找胡谦当面求情,结果才求到鲁智深那里,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把鲁智深的火气给说了出来,直接一禅杖一个,将两人了账。 事后,鲁智深问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后宫里的这些妃子怎么办? 胡谦也不想理会这些人,便告诉他全部贬为百姓,让她们自生自灭。 原本被金人洗劫的财宝全部集中存在起来,等胡谦这边忙完建都的事情再做处理。 不过等胡谦想要定都南京的事情曝光出来,立即又有一众人站出来反对。 毕竟一开始是占据了江南,算是以杭州为基石才把长江以南全部拿下的。 所以这些人都想着想要建都杭州。 胡谦直接一票否决,想要建都杭州那根本是想都不要想。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胡谦记得一句“欲把西湖比西子,直把杭州作汴州”,有这样的悲催风水在,还怎么建都。 接回李师师之后,胡谦又把吴月娘几人全部接了过来。 只不过南京虽也称得上是古都,但这会还没有太有名。 不过之前就有许多朝代在此建都,总算还是有些一定规模的。 这些胡谦也不太关心,每天除了抽空鞭策一下吴月娘几人的学习典故,便是关心关心她们对于乐器知识的掌握。 毕竟之前从李师师那里得了确实的好处,想来若是几人一起合奏,那效果必定十分不一样。 三个月后,征西的大军将先宋的疆土全部收了回来。 甚至一些原本不属于宋朝的地方的人听说明王的口号,还专门打开了城门投降。 胡谦因此获得许多信仰之力。 眼下他既然有了剑术神通,又有腾云驾雾和魇祷之术,再对上清溪的石宝等人和一众妖物自然无所畏惧。 甚至不需要别人帮忙,他自己就能将这些人全部杀了。 可是等找过去的时候,发现洞中只剩下石宝等人的尸体,至于那些妖狐,则是一个也看不见了。 难道是杀了石宝等人,之后逃脱了? 还是说,这些人都是被别人杀的? 悬念并没有持续很久,就在胡谦暗暗猜测的时候,清溪洞外忽地升起一团浓重的云雾。 其中水汽弥漫,简直像是淋湿了的一般。 胡谦虽想逃脱,但那云雾来得实在太快,他刚逃出半个身体,便被一般的雾气牢牢吸住。 他左右扭动不止,不但没有挣扎出来,反而越陷越深,到了最后,就觉身体麻痹,似乎中毒一般。 他正暗暗心惊,忽听一个声音道:“杀了他!” “动手!” 接着就有一阵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好似是有人手中握着干燥的茶叶使劲捏碎似的,吱吱啦啦的,让人看不到,但是心底害怕,简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胡谦虽然不能动,但太阿剑还在手中,所以一点也没着急,只是看看这些家伙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等了一会,结果出了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弄出来的声音,别的就再也没有了。 他正感到奇怪,忽然又有一个声音道:“我让你动手,你怎么在这里搓麻绳!快些去杀了他!” “你自己不能去吗!” “我能自己动手,还叫你做什么!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不去!我对男人没兴趣!只想用麻绳勒死女人。” “废物!” “好!那就谁都不要动他!让他自己在哪里饿死好了。” 胡谦有些摸不着头脑,洞里的到底是些什么东西,怎么反而还窝里斗起来。 难道不是一家的。 两个声音之后,果然就再没了其他的声音。 他等了一会,见有些无聊,便想着一剑将这东西劈开,至于之后的事情,则是之后再说。 然而正要动手,又听见两个声音道:“妈妈说了捉了人来,到底是什么人?” “就是这个矮子吗?” “你可别小看他,听说他可是什么明王武大,是天神下凡呢!” “什么天神下凡,就算是天神下凡也没用,遇到咱们,就得死在这里。” “那咱们是先吃他的手好呢,还是先吃他的脚好呢。” “当然是脚,你不知道吗?先数一数他有几只脚。” “不管有几只,反正我就要吃第三只,听妈妈说,那里最是脆嫩,而且吃啥补啥,若是吃了这个东西,说不定还能二次发育呢。” “你别痴心妄想了,这个东西我预定了,谁也不能和我抢。” 几个声音说着说着忽地恼怒起来,竟然就直接打了起来。 胡谦虽不能回头去看,但凭借直觉也能知道现在的情况。 不过他现在仍是不想去理会,虽然时不时地也会有什么怪异的法术打在胡谦身上,好在都不致命。 只是稍微有些痒,而且痒得十分厉害。 他又等了一会,那些声音终于渐渐消失。 随即有一个声音道:“好呀,你把弟弟们都打死了,想要独吞食物吗?” “哪里打死了,再说是他们先动手的。 喂!你们不要装死了,快些起来,要不然我去告诉妈妈。” 胡谦实在有些不耐烦了,不再理会这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手中太阿剑微微一动,立即有一道白光闪出。 原本缠在身上的云雾立即被切成两段,面前出现一道亮光,接着他就看到一幕让他惊得说不出话的画面。 巨大的洞府原来是一个蜜蜂窝,那些说话的原来都是蜜蜂,而且已经可以把身体的一般化作人形,至于另外一半,则仍是蜜蜂的样子。 先前那一剑虽然斩断了困在他身上的蜂蜜似的粘液,但同时也将蜂窝切断,只是一瞬间,便“嗡”的一声,也不知有多少蜜蜂飞了出来。 黑漆漆的遮天蔽日,一下将他围在当中。 可惜他这时没有役灵符,不过就算是有,一下也对付不了这么多蜜蜂,眼下只能挥剑横扫出去。 不过剑光虽然凌厉,那些蜜蜂也不是吃素的,眼看就要蛰在他的身上,随即又有一团雾气冲了过来,一瞬冒出无数小小的电光。 那些电光在空中连接成巨大的电云,只一闪,便将周遭的蜜蜂全部电死。 眼见无数胳膊腿从空中落下,饶是胡谦之前见惯了的,也不禁有些反胃。 不过等见到那电光中的人影时,他立即就是一愣。 因为这个人他竟然是认识的。 “李玉?” 此人亭亭玉立,身上的剑光尚未消失,不正是前世的侠女李玉吗? 李玉显然是没想到胡谦能认出她,上下打量了胡谦一眼,疑惑道:“咱们之前认识吗?” 第386章 哥,我要帮你选妃 胡谦笑道:“当然认识,你还记得胡谦吗?” 李玉先是一愣,随即摇了摇头。 胡谦诧异道:“你不记得了?之前在大夏朝的时候的事情?” “我不知道什么大夏朝,或许你认错人了。” 说完转身离开。 胡谦有些奇怪,难道有些人进到这个世界就没了前世的记忆? 他又忽地想起地藏王菩萨的话,觉得的确是有这种可能,而且可能性很大。 要不然以李玉和他的关系,不可能没有一点印象的。 这样说来,到现在为止只有白玉峰一人找到自己难道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看来有的人记忆消失,或是出现了偏差,有的人则没有。 至于壶天神通里的几位娘子会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他一时也没了把握。 按理说那是专属于自己的世界,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但实际上怎么样,他也没了把握。 清溪洞的事情处理好之后,大夏国内便再也没有别的叛乱。 至少目前是没有的。 金兵被杀,或是逃走,前朝的士兵若不投降,也都被关胜等人尽数杀死。 至于说大理和西夏以及北面的金国,胡谦要等自己的壶天神通结果。 如果不能解封,就要考虑出兵,如果能够解封,那就暂时搁置计划。 这一日,金秋十月,丹桂飘香。 胡谦率武松、扈三娘、关胜、呼延灼、鲁智深、杨志、李忠、周通、曹正、林冲、史进、朱武、张青、孙二娘、卢俊义、燕青、厉天闰、庞万春、庞秋霞等人在南京登高祭天。 之后宣布建立夏朝,胡谦为夏太祖,定都南京,又封武松为齐王,关胜等人根据功劳大小各有加封。 最小的也是万户侯。 一般来说开国之后总是有许多事情要定下来,但是胡谦最烦这个,所以将事情交给朱武和卢俊义武松去处理,自己躲在后宫和吴月娘几人说话。 反正他有这个实力和神通在,就算整个大夏朝的人加一起想要谋反也绝对不可能成功的。 十月的太阳不是很刺目,小翠和庞春梅抬过躺椅,请胡谦躺了上去。 李师师、吴月娘、孙雪娥、庞秋霞、李瓶儿都坐在一旁说笑。 潘巧云和孟玉楼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 到了这个时候,潘晓云非但没有再像之前那样逆来顺受,也没有整天死气沉沉的,而是整个人都焕发了生机一般。 但凡有什么事情,都抢着去做,即便没事,也会找机会在胡谦面前晃悠一下,显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与之相反的是,孟玉楼则整天哭丧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吴月娘与她的关系还算不错,这些日子胡谦不在时,她便找机会和她说话。 “老爷马上就要当皇帝了,你怎么还跟个木头似的。” “那我该怎么办?” “你看看潘巧云那个妖精,没事就往老爷跟前凑,你至少也学学她,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老爷的气也该消了,只要你好好求求他,再使出点本事,老爷应该就会放了你的。” “可是我……” “还有什么好可是的,老爷一旦当了皇帝,咱们这几个即便不能是皇后,至少也得是个妃子,难道你不想吗?” “我当然想,可是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找机会吧,之后看我的眼色行事。” 胡谦之前一直在忙着积累信仰之力,自然是没有机会去管这些事情。 这时见到潘巧云在勉强晃来晃去,自然知道她的心思。 不过这种女人若没权势还倒好说,一旦有了权势,说不定又会鼓捣出什么幺蛾子出来,再说她之前和孟玉楼串通逃走,着实把胡谦气得不轻。 所以这时候只当是什么都没看到。 只淡淡地说道:“你们哪个会乐器吗?” 几女先是一愣,随即便都羞得说不出话来。 毕竟和胡谦好了许久,每个人都知道胡谦喜欢在办正事之前先听一段洞箫,或是听几女说说最近的典故。 只不过这等事情若在屋中,几女自然当仁不让,可是现在是在院子里,说不定一会还有宫女或者太监过来。 若是本别人看到了,哪里还有脸见人。 所以一时间谁都没有动作。 胡谦一愣,只不过想在院子里听听音乐,顺便小睡会,怎么几个人都没有动作。 再说明明记得李师师、李瓶儿是会音乐的,现在怎么回事,嗓子不舒服? 他这边正奇怪呢,吴月娘那边猛劲地给孟玉楼使眼色。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孟玉楼一时迈不过心里的那道坎,正犹豫的时候,潘巧云忽地像是兔子一般窜了出去,噗通一下跪在胡谦脚边。 着急忙慌地就要行动。 胡谦先是一愣,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孟玉楼知道不能再等了,也赶紧抢步过来,跪在另外一边。 两人争先恐后地卖弄音乐技术,直看得李师师几人瞠目结舌。 胡谦本来还想将这两人踢到一边去,可是一时间听得神魂颠倒,除了在乌色国那次,别的也从来没有如此大胆。 一时间余音绕梁,身体酥了半边,根本抬不动腿。 直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他这才抽身而起,同时卷起二女到了屋中。 李师师等人听得如此,心潮起伏不定。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谁知没过一会,潘巧云一步三晃地走到门口,喘着粗气道:“皇上让你们进来说话……” 一天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并且之后许多天,胡谦都是这样过活,吴月娘等人身体还是有些虚弱,几天之后就都集体倒下。 休息了几天,扈三娘忽地找了过来。 见到几女烂泥一样的状态,心里便有了计较,回去就把事情和武松说了。 结果第二天,武松就前来求见,先是请胡谦喝了自己专门带来的好酒,等大家都喝得差不多的时候,武松这才七分醉三分醒地说道:“兄长,那天三娘来,见了吴月娘几人……” 胡谦一愣,想不到武松会说这个。 “兄长打算什么时候立皇后?” “怎么说起这个?” “俺也不懂,不过听说后宫没有皇后,就不会稳定,而且大哥现在没有孩子,也不太好。” 他本身就不是什么文化人,说起话来也都是好或是不好,没有什么其他词,不过胡谦听着倒是挺舒服的。 只是自己的娘子是沈玉珍的事情现在肯定不能对武松等人说。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十分严重——自己现在的相貌是武大郎啊!到时候就算救出沈玉珍几人出来,又该如何向她们说。 就算说了,她们又能不能接受? 这些都是问题。 正无奈之时,忽地想起李玉和白玉峰来。 为什么她们的相貌都没有变化,而自己就变成了武大郎? 不过,李玉似乎是失去了前世的记忆,而白玉峰则基本上没有变化。 想到这里,他立即就想去找白玉峰问个清楚,不过现在肯定要把武松这边敷衍过去。 武松见胡谦一直没说话,便继续说道:“兄长也别怪我,我这人最笨,说不好话,不过我这都是为了兄长考虑。” 胡谦点点头,仍是没有说话。 武松忽地有些慌了,忽地跪了下来,“哥哥,你该不会真的动了这个心思吧?” 胡谦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你这是做什么,先起来再说。” “哥哥若要我起来,必须首先答应我,一定要留下子嗣,否则我就是跪死在这里,也绝不起来。” “好好,我答应你,起来吧。” 武松刚要站起来,忽地双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 胡谦赶紧伸手将他扶了起来。 只见他竟然醉倒了,嘴里全是胡话,眼睛睁也不睁,只是趴在桌子上。 胡谦晃了晃他的胳膊道:“到底是什么事情,你还没告诉我呢,怎么就睡着了?” 武松发出梦呓一般的声音,“我才不要学那赵光义……” 胡谦一愣,这才恍然大悟。 大宋朝本来来路不正,赵匡胤不明不白的死后,其弟赵光义迅速登基,再之后赵匡胤的儿子们就一个接着一个死去。 原因自然不必多说,就连赵匡胤二十四岁的皇后宋皇后也被威胁恐吓。 这些事情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许多人都知道。 胡谦本以为是上次扈三娘来,看到吴月娘几人战力不足,所以劝说自己多纳几房妃子,却是不曾想武松竟然还想得如此多。 其实这话就算他不说胡谦也能知道。 毕竟武松一生三大爱好,一是喝酒,二是武艺,三是打抱不平。 若说让他当皇帝,那其实比要他的命还要难受。 所以胡谦从来也没担心过老赵家的人伦惨剧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更何况他一身神通在,别说一个武松,就是一千一万个武松,也根本闹不起多大的风浪。 胡谦低头看了看,只见武松仍自说道:“哥哥答应了,答应了……” 胡谦道:“来人!” 门外立即进来几个小太监。 “把我兄弟抬到客房休息。” 胡谦本来还想去找白玉峰,但是刚抬起脚,就觉得头重脚轻,再加上天色已晚,便打算明天再去问他。 被两个宫女搀扶着回到寝殿,他仍是觉得身体烧得厉害,也不知道武松拿的是什么酒,好像之前并没有喝过。 没办法只能叫几女来帮帮去去火。 除了李师师自持身份,推脱身体不适,其余几人都是见惯了这种场面的,所以赶紧过来,一番操作之后,胡谦被酒水烧得身体还没怎么样,吴月娘几人却又都疲惫不堪。 好在过了一会,酒意渐渐消退,他这才睡去。 第二天一早,他才吃了早饭,就听吴月娘几人在外面议论纷纷,说什么选妃。 他立即就是一愣,走上前去,问道:“什么时候选妃,啥时候选妃,我怎么不知道?” 潘巧云殷勤道:“皇上。” 胡谦懒得去看她,直接坐在藤椅上。 潘巧云吃了个憋,却也不生气,只是拱手站在一旁。 “月娘,你来说说。” 吴月娘心中一暖,胡谦到底还是把她看得比较重。 虽说李师师比她漂亮年轻,又有许多才艺,但毕竟是个青楼女子。 哪怕是清倌人,那也是好说不好听。 吴月娘上前见礼,说道:“奴家也是听小太监们说的,说是叔叔早晨起来的时候说是要在南京城给皇上选妃。 又说是皇上昨晚同意了的。” 胡谦立即怔住了,我昨晚同意了?同意了什么? 糟了! 肯定是武松喝醉了酒,把之前说的答应他不要传位给他的事情当成了选妃。 这可就十分难办了。 他本来还要去找白玉峰,这下不得不先去找武松问个清楚。 毕竟事关自己在百姓中的名望,若是办砸了,导致信仰受损,那可就十分不好了; 然而到了武松所在的王府,却发现这里早就挤满了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还有很多看热闹的。 他此刻身穿便服,再加上人又多,所以根本没有人认出他来。 不过就算人不多,大家也很难认出他来。 除了个子矮,他几乎没有什么突出的特点。 之前和金人打斗时也都是天上飞来飞去,百姓见了,早就吓得躲了起来,又哪里会有人不要命地往前来看。 他向前挤了一段,这才看到王府大门。 透过大门往里看,一条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队伍已经七拐八绕地排了老远。 如果把这队伍扯直了,估计直接到皇宫也不成问题。 队伍中叽叽喳喳的,很多人说话、交谈,喊叫的声音不绝于耳,简直像是菜市场一样。 不过多半都是仆人模样的男男女女,倒是不见几个美人。 胡谦才往王府门前靠了一步,两边守卫的士兵便将他拦了下来。 “站住!你是做什么的?” 胡谦立即就是一愣,“我你都不认识?新来的?” “新来的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给我站住!不说出来由,休想进去!” 胡谦简直又好气又好像,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想来这两人或许是宋兵投降来的,若是青州兵或是早期的士兵,怎么可能不认识他。 不过现在不是给他多说的时候,他又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免得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于是说道:“不是选妃吗?我是来……” “你家的什么人?” “是远房的外甥女。” “长得怎么样?不会跟你一样吧,认识字吗? 告诉你,这可是给当今皇上选妃,不是闹着玩的,若是说谎,小心你的脑袋!” 第387章 听说皇帝喜欢寡妇 等越过守门这一关,进到院落之内,就看到许多人排在那里,交头接耳说个不停。 “你家的是什么人?” “我女儿,十六岁。” “十六岁了,这么大了,听说皇上喜欢年轻的,我家的才十四。” 胡谦心里一阵无语。 虽然知道古代人结婚都早,十六岁成亲已经算是晚婚晚育了,但也没想到会谣传什么皇帝喜欢年轻的。 这都是哪跟哪,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你们说都不对,虽说是选妃,可我有个亲戚是阳谷县的,和皇上是老乡,他说皇上喜欢那些长得漂亮的寡妇。” “这……真的吗?” “这还能有假,不信你们到阳谷县打听打听。 听我那亲戚说,皇上先是娶了花什么虚的妻妾,后来又娶了另外一个大官人的几个妻妾。 说句不敬的话,现在这些人都变成宫里的娘娘了。” “不完全是吧,我听说庞万春将军的妹妹也在后宫,她就不是的。” “当然不可能都是,但是大部分都是。 听说还有个潘娘娘,以前是病关索杨雄的……那个,也在宫里伺候呢。 不管咋说,除了这庞娘娘,其他的都是吧。” 几人的脸色都起了变化。 其中一人道:“我还有个孀居的亲戚,生得十分美丽,不如叫她来试试。”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啊。 你想想,皇宫里的娘娘吃的那可都是好面馒头,而且一顿供应好几个呢。 不比咱们吃粗糠强。” “真要收起来,咱们能有现在的日子过,那可真要感谢皇上。 要不是他,你们想想赵家父子是什么下场,竟然被金人给俘虏了,简直丢了老祖宗的脸。” “是的,而且皇上还免了咱们的税,以后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我看最重要的是,皇上会法术,这样以来,别管是什么大理、西夏还是北面的金人,都不敢对咱们怎么样了。” “这话倒是没错,这样的话,就算皇上把我家丫头收过去端茶倒水,我也是感激的。” “你这话说的,谁不是呢?” “赶紧往前上,别被人插队了。” “其实你别说,要是知道这武松是皇上亲兄弟,我还是挺担心的。” “我也是,不过既然是亲兄弟,那肯定是没错,再说你看这阵势,别人敢随便胡来吗?” “你们这担心纯属于多余,你们想想,咱们皇上那是什么人,那是会法术的,说不定咱们在这说的话他都能听到。” 正说着,回头看到走过来的胡谦,又见他二话不说就往里走,不由诧异道:“唉,你这人,不是要插队吧?” 胡谦道:“我不……” “不是你就老老实实排队,大家都在排队,你比别人特殊是不是?” 胡谦一阵无语,有心想要亮出自己的身份来,又怕因此失了信仰之力,便笑道:“我不是来应征的,我是来帮府里送信的。” “你胡说什么呢!送信都从后门,交给管家就行了,你以为我们都是没见过世面的是不是。” “就是,再怎么说,我家也有万贯家私,你骗不了我们的。” “我……” “你要是再闹,我们就喊侍卫过来,把你抓出去。” 想到那些侍卫可能真会把自己轰出去,胡谦还是算了。 反正左右无事,就看看也好。 等了约莫一个时辰,终于进到内堂。 只见堂中另外有一个小门,用黑布蒙着,堂上坐着三个人,一个是武松,一个是燕青,另外一个竟然是鲁智深。 这三人会有什么好眼光,简直是胡闹。 三人后面有一道翠绿色的珠帘,珠帘后坐着两人。 虽然看不真切,应该是女眷。 不用说,其中一个必然是扈三娘无疑。 至于另外一人,胡谦怀疑应该是孙二娘吧。 眼见排在自己前面还有几人,胡谦就好好看看他们在玩什么把戏。 只见燕青拿出一张纸,念道:“高思亮。” 胡谦诧异道:“这不是男人的名字吗?” 队伍前面果然有个三十多岁的男子走上前,作揖道:“见过几位大人。” 武松道:“你先说一下吧。” “是,是。” “小人是南京人氏,祖上也出过进士,小人后来经商,如今也有万贯家私,娘子是南城卢员外之女,知书达理。 女儿今年十五岁,一直养在深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女红也十分厉害。” 鲁智深打断道:“这些都是次要的,关键是武艺怎么样?能不能生养?” 下方那人一愣,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燕青道:“哥哥不要胡说,问什么武艺。” 然后又转向下方那人,“请小姐出来看看吧。” 那人朝黑色布帘出喊了一声,立即有一个曼妙的身影走了出来,羞怯地躲在那人的身后。 “我儿不要怕,来见过几位大人。” 女子这才上前,福了一福,“见过几位大人。” 声音细不可闻。 珠帘后随即传出扈三娘的声音,“走两步。” 武松道:“请小姐走几步看看。” 那女子立即缓缓走了几步,端得是大家闺秀,走起步来,不晃不摇,落落大方。 又有孙二娘道:“让她进来我看看。” 燕青道:“请进到屋中,让女眷查看查看。” 女子立即有些慌乱。 好在其爹爹安慰了好几句,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到里面去了。 没一会,就听孙二娘道:屁股太小,不好生养。” 武松随即道:“请回吧。” 男子虽然有些失望,不过这是在王爷府上,也只得默默领着自己的女儿回去了。 胡谦看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正想着呢,又有一人上前道:“见过王爷和几位大人。” “说说吧。” “是的,小人有个妹妹,几个月前死了丈夫,如今寡居在家,也没有孩子,我妹妹十分美丽的,没出阁的时候追求的人非常多,就算是现在,也有很多媒人上门来寻。” 燕青和武松都还未说话,鲁智深赞叹道:“这个不错,叫出来看看。” 男人喊了一声,随即便有一个女人从黑布帘后走了出来。 比起之前那个弱风扶柳一般的,这个女子要丰腴很多,腰身很细,上身和下身却很丰满,全然是一副狐媚儿脸。 饶是堂上几人都是吃过见过的,也不禁被这女子的姿色动心。 燕青问道:“两位哥哥觉得怎么样?” 武松和鲁智深对视一眼,均是点点头。 后面的孙二娘道:“成亲多久了,为什么没有孩子?” 女子道:“成亲三个月,因为……丈夫那方面……” 其哥哥接着说道:“我那妹夫是个进士,整天只知道读书,身体孱弱,所以男性的能力有点弱,当时也找郎中开了药,一直没什么好转,不就就病死了。” 孙二娘道:“进来看看吧。” 女子也不扭捏,直接进到里面。 没过一会,就听孙二娘和扈三娘同时惊呼一声。 “这么大……” 堂上几个男人都听到了,脸上皆是有些不自然。 孙二娘和扈三娘随即压低了声音。 足过了好一会,女子竟然没有再出来,后面同时传来扈三娘的声音。 “行,这个挺合适的。” 燕青随即拿出一块玉牌,放到男人手中道:“拿着这个玉牌去后面领十两银子,先回去吧。” 男子激动万分,“那这是……行了?我妹妹要当娘娘了?” “只是暂定,还要请皇上过目呢。” “是是,应该的应该的。” 随即结果玉牌,千恩万谢地去了。 “下一个!” 燕青的声音响起,不过等看到走进来的人,立即诧异道:“皇上,你怎么来了。” 随即躬身施礼。 他毕竟之前跟过卢俊义,自是懂得礼数的,知道胡谦当了皇上,不能再像之前那般随便。 但是鲁智深和武松却是没管这些,大大咧咧道:“大哥,你来了咋不说一声。” 后面排队的人听说是皇上,立即吓得脸色大变。 尤其是之前硬拦着胡谦不让他往里去的几人,吓得差点坐在地上。 皇上来了的消息随即传出,就连门口站岗的侍卫也都知道了。 不过两人却没敢过来来,因为心里隐隐有个不好的预感——该不会之前那个矮子就是皇上吧。 难怪他会说自己是新来的呢。 胡谦自然不会和他们计较什么,而是走到上面坐定,望着几人道:“你们几人真是闲得没事干,怎么给我弄什么选妃。” 燕青和鲁智深一听,立即望向武松。 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武松道:“不是大哥昨晚同意了的嘛,要不然我怎么敢擅自给大哥选妃。” 胡谦道:“我什么时候同意了,我昨晚那是……算了,再说这个也没用,现在整个南京城都知道我在选妃了。” “我这也是替大哥着急。 虽然俺们几个都是粗人,但是也听说,后宫没有皇后就会天下大乱,到时候争权夺位的事情就会发生,那时候不是更加闹得鸡犬不宁嘛。” “是啊,大哥还是早点决定皇后,然后生几个皇子,早点把事情确定下来,咱们也好每天喝酒比武,要不然出去打仗也行,再这么闲下去,非把人憋疯了不可。” “是啊,金人犯边的账还没算呢,再加上之前还有西夏什么一品堂的人来咱们泰山闹事,还有那个什么大理,咱们一并都给他解决掉不就省事了吗。” “大哥,就等你办完后宫的事,咱们就出发,如何?”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似乎已经在骑马出发的路上了。 胡谦道:“出征的事情之后再商议,眼下这个选妃的事情必须马上停掉。” 扈三娘和孙二娘也从后面出来了,说道:“大哥,这人家来都来了,如果给人家撵走了,岂不是败坏了咱们的名声。 百姓肯定会说,皇上言而无信,又说武松兄弟不厚道,好说不好听啊。” 扈三娘也道:“是啊,大伯,不能把人撵走,再说后面我已经给你选了四个了。” 胡谦一阵头大,随即摆手道:“行了,把剩下的女子全部叫出来,我自己看看,行了就留下,不行就算了,然后赶紧结束。” 武松道:“好,我们选来选去,或许根本不合大哥的心思,大哥能自己选自然是最好的。” 于是燕青喊道:“外面排队的都进来吧。” 外面一众男男女女立即走了进来。 见到胡谦,其中一人赶紧躬身,其余人也立即有学有样。 之前虽然都听过胡谦的威名,但是真见到了,还是非常激动。 尤其是之前两个拦住胡谦的。 胡谦指着黑布帘子道:“那些应征的女子是在这边?” 燕青道:“毕竟有些是未出阁的,所以不便抛头露面。” 扈三娘道:“另外一方面也防止有些混入其中,意图不轨。” 胡谦一愣,“来这不都是应征的吗?怎么还有什么意图不轨?” 扈三娘道:“若是有刺客,一般就不会是什么良家女子,所以没有家人带着的,说是说不出来历的,我们这里是直接会让他们回去的。” 胡谦点点头,“让她们出来吧。” 燕青对下面的男男女女道:“把你们的女儿交出来,各自站在自己的身边。” 一众人立即对着黑布帘喊。 不一刻,内里鱼贯走出一众莺莺燕燕。 真是环肥燕瘦,各不相同。 大部分人都是没有出过家门,所以扫了一眼,就赶紧站到自己家人身旁。 等都站定了,胡谦这才道:“家眷往后退两步。” 等一众人退后,那些女人便都立即出现在他的目光中。 眉清目秀的不在少数,身材姣好的也有几个,二者兼具的有一两个。 不过他的目光随即就放在其中一女身上,问道:“你什么名字?” “我……” 女人才刚开口,忽有手腕一番,随即有一颗石子打了过来。 胡谦毕竟有跃岩神通,虽是近在咫尺,却还是一下躲了过去。 “砰!” 石子一下洞穿后方的桌子,又将地面撞了个窟窿,这才停下。 胡谦眯了眯眼睛,没等那女人发出第二颗暗器,便一下闪到她的跟前,将她双手擒住。 第388章 四个美人 “杀!” 与此同时,武松几人也从另外几个方向冲了出来,只一下便将女人手腕脚腕擒住。 任凭她如何挣扎也根本挣扎不开。 其实又哪里用得上武松几人,胡谦自己有大力神通在,哪怕是现场将此女生生捏成圆球,也可办得到,只不过那场面必然十分血腥,堂内百姓众多,必然会吓到他们。 “说吧,你是什么人?” 女子见挣扎不掉,口中忽地吐出一股烟来。 胡谦知道必然是狐妖鬼怪之流,当机立断,一下将她摔在地上。 只听“砰”的一声,女子口中吐出一口老血,再也动弹不得。 先前吐出的烟雾中随即冒出一个狐狸模样的东西。 “武大,你可还记得我吗!我……” 胡谦哪里去管她说什么,身体一闪,太阿剑已经斩了过去。 “咔嚓!” 烟雾被斩成两段,里面的影子也随即被杀,就在众人的目光之下,影子里掉出两段狐狸尸体。 血肉模糊,已经完全看不出别的什么东西了。 从女子出现,到狐狸被杀,前后发生的时间非常之快,武松等人的反应已经算是快的了,可是也只是刚刚碰到女子的身体。 至于说后面出现的狐狸,他们根本没有那个机会去碰,就三两下被胡谦杀了。 而在后面,一众百姓就更是只有目瞪口呆的份,几乎才看到女子对皇上刺杀,等反应过来,女子被摔在地上生死不知,狐狸被胡谦斩成两段。 又过了好一会,燕青单膝跪地道:“皇上恕罪。” 他这一跪,外面一众百姓也都立即跪了下来,扈三娘看了武松一眼,见他没有表示,便也没有跪。 其实胡谦哪里会管他们跪不跪的事情,毕竟又不是鞭子朝,动不动就让人跪。 只不过这狐妖竟然附在这女子的身上来找他报仇,这却是让他挺意外的,毕竟看起来自己根本不认识这女人是谁,至于这狐狸也是一概不认识,怎么就找到自己的头上。 “你们谁认识这女人?” 武松等人随即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胡谦又道:“她的家人呢?” 众人随即望向外面一众百姓,却是谁也没有上前。 外面的侍卫听到动静,早就冲了上来,这时见出了事,立即就要上前把这些百姓全部拿住。 胡谦摆手道:“住手!这和他们没关系。” “这狐妖既然能附在人的身上害人,难道还没有办法瞒过你们的耳目吗? 百姓是无辜的,他们是大夏朝的子民,谁敢对他们不敬,便是对我不敬!” 一众侍卫赶紧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百姓们本来害怕得要死,毕竟应征队伍中出现了这样的事情,说不得是肯定会被抓起来,挨个审查,说是审查,用刑是必然的,就算是能活着回来,说不定也会落下一身的残疾。 现在眼见皇上如此体贴百姓,一众人立即就要跪下谢恩。 胡谦又道:“不用跪,以后在咱们大夏朝,谁都不用跪,也不准跪。 燕青,你之后去找一下刑部,让他们在律法上加上这一条,但凡让别人下跪的,一缕杖打四十。” 燕青喜道:“多谢皇上。” 说完这些,胡谦的目光又放在了地上的女人身上。 只不过或许是刚才拿下摔得太狠,又或许是她被狐妖迷得太厉害,所以直到现在也没醒来。 胡谦这时也没了再待下去的兴致,便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说完就要离开。 武松立即说道:“哥哥,后面的可以不选,但是之前选过的四个必须得带回去。” 胡谦点点头,又让孙二娘将地上的女人绑起来,和之前选好的四人一并送到皇宫里。 他一边让人去救治这女人,打算等她醒来之后再用魇祷神通好好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一边又让人把白玉峰传了过来。 有了胡谦的叮嘱,白玉峰这段时间来并没有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每天也几乎不和别人见面,就只是自己待在房间里读书,学习这个事情的知识。 听到胡谦找,这才赶紧过来。 一见面,胡谦并没有多少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对于前世的事情还记得多少?” 白玉峰诧异道:“皇上问这个做什么?” “这个你先别管,直接告诉我就是了。” “全部记得。” “你有没有遇到过同样从前世过来的人?” “除了皇上,再没别人了。” “我之前倒是遇到过,可是他们对于前世的事情几乎全不记得了。 而且有的人连相貌也发生了变化,比如我自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玉峰先是摇了摇头,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犹豫着说道:“也许和法力有关系? 像皇上这样有神通有法力的人,或许会受到世界融合的影响,但是我们这些普通人似乎就没有这样的问题。” 说完还看了看胡谦,犹豫道:“皇上觉得呢?” 胡谦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点点头道:“我觉得你说的很对,很对。” 他随即想到天山童姥和时迁。 当时世界没融合时,天山童姥就已经开始融合。 那时她走的时候,记得是变成了一个什么动物飞走了,看那样子,似乎是记忆也出现了问题。 如果记忆没问题的话,那她该记得自己是个人才对,脑中没有关于飞翔的记忆,又怎么会那么快就能飞呢。 也许她应该直接从树上掉下来,即便不摔死,也会重重摔在地上才对。 无论如何,她都不应该直接飞走,这样实在太违和了。 所以说,天山童姥的记忆当时也是有问题的。 至于说时迁,当时胡谦问他的时候,他说是到东京汴梁城盗取什么东西。 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记忆自然没问题。 这样说来,难道真是这个原因? 有法力或是有神通的人都会受到影响,反而是普通人影响不大? 就像李玉一样,她就丧失了记忆。 可是之前地藏王菩萨似乎不是这样说的。 按照他的意思,不管是什么样的人,都会受到影响才对。 难道他是骗自己的? 他想了想又想始终没半点头绪,索性不去管他。 等送走白玉峰之后,还是决定继续收集信仰之力,先把壶天神通解封,看看沈玉珍等人的情况再说。 到时候就算她们出了什么问题,或是根本不认识胡谦,亦或者是想要离开,胡谦也绝对不会放手,就算是拿绳子将她们拴住,他也绝对不会放手。 晚上的时候,太监来问,先前武王爷选的人要不然送过来。 胡谦心道既然已经这样了,也不好将她们退出去,这样的话岂不是太过伤人,于是开口说道:“让她们洗漱干净,然后送到寝宫来。” 就这样他一边想着之后的事情,一边稍稍等了一会。 约莫一刻钟之后,就听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接着便有几个太监抬着四个卷成筒状的毯子进到里面。 “皇上,人带来了。” 胡谦一愣,这个时候应该没有这个规矩才对,难道是时空错乱,导致这些人提前有了奇怪的嗜好。 可是之前也没听说哪个皇帝被刺杀了,怎么就做成这样严格的防止刺杀措施。 转念一想,是了,一定是白天在武松那边的时候。 发生了这样的刺杀事情,尤其又是应征队伍里出了问题,之后的事情就必须更加慎重对待了。 这样想来,尽管只有四个女人,但是出动这么多太监也是合理的了。 只不过胡谦所不知道的是,四个女人所遭受的远远不止这些。 胡谦虽说让带她们进攻,但扈三娘和孙二娘也是一路跟着进来的。 两人毕竟是女人,武艺又都不弱。 真有什么事情,处理起来也方便许多。 就算看光了几个女人的身体,胡谦也不会说什么。 若是换成男侍卫,那就不一样了。 要是这四个女人不是刺客,这样对待她们,万一胡谦日后觉得不错,找其后账来,几个侍卫又怎么可能吃得住,那毕竟是皇帝的女人,你这样对待她们,哪怕只是碰到手指或是衣服,也都是大不敬,是要杀头的。 所以四人自进到皇宫一来,便被扈三娘和孙二娘一路监视。 等到胡谦想起来要召见她们,扈三娘和孙二娘又将四人脱了个精光,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检查得仔仔细细,这才让宫女给四人洗漱。 四人正要换上干净的衣服时,孙二娘忽地一拍脑袋道:“若是她们都是光着身子,就不怕身上藏着什么利刃了。” 扈三娘赞叹道:“好办法呀。” 于是两人擅自决定让四人光着身子,又让宫女帮她们裹上毯子,这才又让太监抬着,一路送到胡谦寝宫。 做完这一切,扈三娘还是有些不放心,有心要在门口守着。 孙二娘道:“不必了,皇上的神通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是白天那样危险的刺杀都奈何不了她,何况是现在他已经有所准备,咱们就回去吧。 要不然被皇上知道,以为咱们在这听房,说不定会不高兴的。” 扈三娘一想也是这个理,毕竟里面那个是她大伯,哪里嫂子听大伯的房的道理,若是传了出去,好说不好听。 于是两人便撤了出去,连带身边五百多名青州兵亲信,一并撤了出去。 而在寝殿之中,胡谦有些惊讶地看着面前的四个女人。 不知道武松他们到底是按照什么标准来选的,四个女人竟然有三个都是蜂腰、丰ru肥tun. 不过转念一想,也就明白过来,这肯定都是扈三娘和孙二娘的主意,选择标准也必然都是好生养这一条。 此刻四人仍是裹着毯子,双目被黑色的纱布蒙着,毯子的下端,也就是脚的位置被绳子捆着。 看起来防刺杀工作似乎是做到了极致。 四人谁也没有说话,自知道胡谦召唤之后,就明白会有这样一刻。 毕竟谁也没进宫做过皇上的女人,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程序,所以都以为皇宫守卫森严,规矩又多,而她们要伺候的乃是天神一般的人物,自然要查得严格些。 所以谁都没在意,只当是本来就是样的。 此刻听到面前的动静,先前又听太监问皇上旨意,便知道胡谦多半就在面前站着了。 所以四女心中忐忑不安,又都隐隐有些期待,其中还夹杂着三分畏惧。 因为蒙着面,所以也不知道胡谦此刻的表情是怎么样的,更不知道等会面临的到底是什么样的考验。 等了一会,其中一个只觉身上一轻,身上的毯子被松开。 刹那间好似厚重的棉袄被脱掉一般,瞬间轻快了许多,只不过虽是如此,眼睛上的纱布却没被拿下来。 片刻之后,另外三女便听到一声声奇怪的声音。 其中有那经历过的,自然是知道这声音代表着什么。 一时间心几乎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简直是又激动又期待,脸上顿时红得像是熟透了的苹果,浑身也燥热起来。 一夜就此过去。 天亮的时候,四人都没能再起来。 胡谦先是封了四人为嫔,然后又赏赐了她们的家人,这才离开寝殿。 还未走出多远,又有太监来报,说是先前胡谦抓住的女人醒了。 胡谦一愣,立即快步赶了过去。 只见她正四仰八叉地挡在轻纱帐中,身上全被结实的绳子帮着,外面站立着四个伺候的宫女。 饶是如此,她一见胡谦进来,还是奋起全身之力,竟然将床拉得咯咯吱吱作响。 胡谦惊讶道:“好大,好大的力气,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刺杀我?” 女人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下胡谦,疑惑道:“我何曾刺杀过你,倒是你,是什么人,为何将我绑在这里。” 胡谦道:“不招是吧,来人,挠她痒痒。” 两侧的宫女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走上前来,脱掉女子的鞋子,一左一右地挠了起来。 女人被挠的一边笑,一边流出眼泪,可还是叫道:“你这狗贼!到底是什么人,要是放开我,非得宰了你!” 胡谦也不多说,只是让宫女继续挠,就算不行,之后再用魇祷也不迟。 第389章 壶天开启 女人撑了好一会,最后气得完全说不出话来,只能强忍着痒,一边瞪着胡谦,一边不断挣扎。 胡谦见她全身抽搐,嘴角吐出白色泡沫,眼睛往上翻着。 知道的明白胡谦这时在审讯,不明白的,若是只听声音,还以为胡谦是在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果然,守在门口的宫女听到里面的动静,一个个面面相觑,脸上泛起红晕来,像是熟透了的苹果似的。 而在里面胡谦摆了摆手,示意身旁的宫女走开,他自己走到女人的身边,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女人被挠痒痒折磨得只是大口喘着粗气,虽然有心要骂胡谦,但是这是已经没了说话的力气。 胡谦也没去管她这些,只是盯着她道:“你是不是很想杀我?” 女人先是一愣,随即好似如中噩梦似的,完全分不清东西南北,一时间只觉无数冤魂在自己耳边吼叫。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女人双眼瞪得老大,嘴巴也张得大大的,近乎可以塞得下一颗鹅蛋,脸上苍白没有血色。 胡谦知道是时候了,便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两侧的宫女皆是有些诧异,不明白女人先前强硬如铁,难道只因为看了皇上的眼睛,就会把事情全部说出来吗? 可是之前也听说皇帝是会神通的,并且能够在天上飞,而且还传言皇帝之前曾被砍下脑袋,不久又张了上去。 传言传得漫天都是,可是至于是真的还是假的,就不得而知了,就算皇帝整天在天上飞,能够看到他的人毕竟都是少数,所以宫女都瞪大了眼睛,等着看皇帝的法术到底灵还是不灵。 就在几人疑惑和不解,甚至还有些怀疑的时候,女人的樱桃小口忽地启动,双眼没有一丝光彩,木然看着胡谦,说道:“我叫仇琼英。” “仇琼英?” 胡谦只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梁山好汉里好像没有这个叫仇琼英的,难道是其他势力的?还是说,是前一个世界穿过来的。 不过眼下正在施法,不好叫扈三娘或者武松过来问,要不然非得叫他们过来问个清楚。 “你为什么要来杀我?” “我没有杀你。” 胡谦又是一愣,随即就又明白过来,这个女人必然是被妖狐迷惑了心智,自己做的事情已经全部不记得了。 这样说来,和自己有仇的应该是那只狐狸了。 不过他也并不惧怕狐狸之类的。 毕竟前世降妖除怪,杀的就不在少数,多少一个也算不了什么。 “你是谁的部下?” 问出这个问题之前,他本来没打算问出什么东西。 谁知女人面无表情道:“河北田虎。” 原来是田虎的手下仇琼英。 胡谦忽地想起来了,田虎手下是有这么一员女将,擅长使用飞石。 梁山打田虎的时候,有许多好汉都被她打落马下,之后还是张清出手,才将她擒住。 最后两人结为夫妇。 后来张清在征讨方腊的时候死了,她也跟着死了。 至于到底是怎么死的,就记不清了。 只记得她好像还和张清有个孩子。 不过现在这个世界变成这样,孩子肯定是没有的了,也许她和张清还是结婚了,但是现在宋江都没了,张清只怕也早就死了。 “你成亲了没有?” “没有。” “你认识张清吗?” “不认识?” “为什么到南京来?” “我也不知道。” “你穿肚兜了没?” “没穿。” 两人对答如流,若不是看仇琼英仍然是面无表情地躺在那里,几个宫女甚至都以为这是胡谦在和朋友之间的对话。 直到胡谦问出了关于肚兜的话题。 不过看起来仇琼英的确和这次的刺杀事件没什么关系。 为防万一,胡谦还是将她身上全部搜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这才解除了魇祷神通。 仇琼英“啊”的一声,好似自噩梦中惊醒过来,等到看清周围的情况,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等稍稍缓过神来,他仍是对胡谦大骂不止。 胡谦也不在意,只对旁边的宫女道:“将她锁在这里,只要开口骂,就给她挠痒,不许给吃喝,若是看着快不行了,马上向我禀报。” 宫女赶紧躬身称是。 胡谦自从对付了潘巧云和李瓶儿几人,自觉稍微摸到了些经验,对付这些桀骜不驯的,似乎只有这样才是最适合的。 反正这种女人就不能跟她说什么大道理,那个一点作用也没有。 出了宫殿,他吩咐人将这里的事情告诉武松几人,免得他们担心。 之后便又将吴月娘几人召到寝殿,左右无事,便做些中饱私囊的事情。 免得她们几人闲得无事,整天说皇上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一顿折腾,几女都有些慵懒,各自睡了。 胡谦则是有些发愁了。 眼看着这信仰之力的增长速度又减小了,难道大夏朝内已经没有什么好吸收信仰之力的地方了。 或者说,有的人根本还不知道他的名号。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他每天就在天上晃悠,今天去青州、明天去杭州,之后再往西边庆州、玉门之类的地方去。 毕竟那边都是新得来的地方,也许很多人都不知道新的皇帝是谁,所以信仰之力增加得自然缓慢无比。 所到之处虽然万民敬仰,也确实增加了不少信仰之力,但距离解锁下一个神通还是差得有点多。 倒是下面的官员被吓得不清,因为早就听说胡谦喜欢巡游四方,但从来也没见过,今天总算是见识了。 胡谦立即回皇宫,将朱五、卢俊义、关胜等人招进宫里,商议国家大事。 说是国家大事,其实就是想让几人帮忙看看,还有没有能提高名望的办法。 朱武道:“我看很多新皇登基都要大赦天下,皇上不如也这样。” 胡谦一拍大腿,“这个办法好。” 卢俊义道:“好是好,不过还得加上一条。” “怎么加?” “皇上若要提升名望,不如让那些罪犯和他们的家人都要在家中给皇上立下生牌位,若要释放,必须带着生牌到牢里领人,回去之后也得早晚参拜,这样方可放人。” 几人连声称赞,于是就按朱武和卢俊义的办法施行。 可是真施行下去才知道,很多人根本就不认识字,只能请邻里或者花钱请教书先生来帮忙立生牌。 等到大赦天下那一天,全国各地到处都是拿着牌位到牢门口领人的百姓。 一时间胡谦信仰之力暴涨。 当天网上,让他朝思墓想的时刻终于到了。 【解封神通壶天】 他几乎是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抽身的时候把李瓶儿吓了一跳。 还想问的时候,胡谦已经从寝殿中消失了。 他专门寻了个密室,屏退所有跟着的人。 然后打开壶天神通…… 此时此刻他的心已经跳到嗓子眼了。 先前的惊喜此刻更多的变成了担忧,毕竟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沈玉珍等人真的还是相安无事吗? 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她们或许早就被闷死在里面,又或者她们会像这消失的壶天神通一般,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就算真的还在,她们会出现什么变化吗? 之前的猜测没错的话,所有从上个世界回来的人都会出现这样那样的情况。 若是没有法力和神通还好,若是有,要么相貌会发生变化,要么就是记忆发生变化。 种种不确定的因素实在太多了,一个环节出了问题,打开壶天就会是个悲剧。 本来他很是确定,现在却忽然变得没有那么自信了。 一度开始患得患失,怀疑自己的判断。 壶天神通还是开启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念头一动,随即想象着把之前装进去的沈玉珍等人全部放出来。 几乎就在瞬间。 “唰!” 面前人影晃动,朝思暮想的沈玉珍忽地出现在面前。 还没来得及确定她的情况,阿绣、荣宁儿、鹿宦娘、楚楚、薛柠霜、知琴、娇娜、小倩、锦瑟、小环、杏儿、迎彩、禄儿、冯姐、纯子、松娘、白鹤等全部冒了出来。 胡谦真是又惊又喜。 因为面前这些人都是活生生的,和刚被收进去的时候一模一样。 然而还没来得及说话,荣宁儿忽地怒道:“你是什么人!” 沈玉珍四处看了看,狐疑道:“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相公。” 阿绣道:“难道相公被那黑光吸进去了?” 胡谦一瞬间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有些说不出来。 他退后了三步,先是让几人不要激动,等她们稳住情绪,他这才说道:“是我放你们出来的,因为我就是胡谦,你们也许不信,但你们可以问我问题,只有我们才知道的事情。” 沈玉珍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一直没有说话。 其余人见沈玉珍没有说话,也都不敢说话。 毕竟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 足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沈玉珍这才点点头道:“我在你的眼睛里看到一股十分熟悉的感觉,应该没错,可是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胡谦摇了摇头,“你们还不知道现在情况吧,现在的世界已经完全变了,原先的世界被融合了,有些人完全消失,很难找到。” “世界融合是什么意思?” 锦瑟道:“我倒是听说过,之前地藏王菩萨说过这个事情,只是没想到是真的。” “他是怎么说的?” 荣宁儿天生的活泼性格,好奇宝宝似的,见什么都想问,听到这里,立即向前凑了过来。 鹿宦娘道:“这位真的是咱们的相公吗?妾身觉得还是问清楚的好吧。要不然……若是弄错了,岂不是对不起咱们的相公。” 沈玉珍本来很是坚定,被她这么一说,也有些犹豫了。 不过她仍是坚持自己心中的想法,一直没有说话。 薛柠霜见了,轻轻开口道:“若是相公的话,该记得当时我父亲被押送上京受审的时候对你说的话。”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盯着胡谦。 胡谦道:“这有什么难的。” 随即回忆了一下,继续说道:“凝雪、凝蓉见字,我自知命不久矣……” 他一字一句地把当时马守备写的字全部说了出来。 荣宁儿一听,立即又想起当时的情形,忍不住哭了起来。 薛柠霜也是立即眼睛一酸,忍不住抽泣起来。 沈玉珍摇头道:“好好的事情,问别的就是,怎么要问这个。” 胡谦道:“现在该对我没有怀疑了吧。” 阿绣道:“若真是我们的相公,有一件事情是肯定知道的。” 胡谦笑道:“你尽管问就是。” “相公带着我们施法、做神通的时候,脚上都会放着东西,你知道是什么东西吗?” 她才一说完,几女脸上都是一红,接着又都笑了起来。 自与吴月娘施法之后,胡谦便叫人打通了院子。西门庆原来的宅子为东院。花子虚家为西院,两个宅子连成一片,竟占了半条街去。 虽然是好大的家业,但这时却都归了胡谦一人。李瓶儿几人自不必说。 吴月娘也渐渐把胡谦作为自己的依靠,原因也没有其他指示,西门庆死了,之后原来的生药铺,印子铺和木材店等等都乱了套。 不是下面掌柜小厮见利忘义把店里面的东西或者是货钱货财往外扒拉,要么就是地痞无赖趁机敲诈勒索。 原来的生意一落千丈。在施法之前竟然已经没有多少进项了。 等到胡谦入住西门家。便在几个店铺那里挨个露面,说明西门家的生意自此是他武大在掌管,若是谁敢作恶便叫他永堕轮回,尝尝神仙大人的手段。 虽是如此说,但依然有那不开眼的。 直到被胡谦好一顿乱拳,打在地上半个月不能动弹,余下众人便都老老实实了,生意渐渐又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只不过比起西门庆在世时却还差了些,毕竟胡谦不是西门庆那样对待下人百姓,极尽盘剥之能事,而是尽量做到让利于人。 所以渐渐的这些店铺的掌柜伙计也都十分信服,再没有人敢胡作非为了。 整个五月。他先几乎没出院门半步。要么纠结小翠,李瓶儿和柳儿三人在房中厮混,要么跑到东院把吴月娘、孟玉楼、庞春梅、孙雪娥四人叫在一起彻夜玩乐。 每晚非三四个人不能解决问题。 第390章 觉醒危机 现在这个世界是个什么样子? 胡谦感觉自己这一夜可有的忙了,其实也并不是要安慰沈玉珍几人的心情,因为在几人的认知里,前一秒他们还在家中和胡谦在一起说话。 下一秒从壶天空间中出来,事情完全变了一个样子。 虽然胡谦的相貌变得让人难以接受,但是既然世界都变了的话,这个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皇宫中的人立即发现多了许多位美人出来。 胡谦对外宣布是新近从民间选来的妃子,正好前面也确实是武松帮着选人,所以众人虽是奇怪,但皇帝的事情谁敢多问,所以没过多久,事情便慢慢淡了下来。 只是吴月娘几人有些诧异,之前完全没听说这几人,不知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而且看他们和胡谦相处时的样子,似乎是非常熟悉的,不由更是奇怪。 就算是皇上喜欢,也该不会是这个样子才对。 毕竟之前是由四个新选的人在的,而且一个个都是皇上喜欢的类型。 好在胡谦之前给她们的威慑足够大,所以几人只当是什么都不知道,仍旧过自己的生活。 沈玉珍几人自出来之后,渐渐把这个世界的四书五经念了个遍,又通读了前史,至于宋朝、西夏、等国,以及之前金人的事情和胡谦起来的过程也都了解清楚。 这个过程持续得时间可不短,足足用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的时间,胡谦并没有碰她们任何一人,虽然就算他要这样,她们也不会反对,但心中肯定会有不一样的情绪,所以他并没有强迫什么。 沈玉珍几人虽然嘴上不说,但心中也是感激万分的。 只不过胡谦有些不明白,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变回自己曾经的样子。 从之前来看,聊斋世界的人和物并没有完全出现,而似乎是一部分一部分的出现的。 比如一开始的时候并没有听说哪里有什么妖狐和鬼怪之类的存在,但是后来,不仅清溪出现狐妖,就连完颜康出征带带着鬼怪。 难道说,聊斋世界还没有完全融合? 就像之前自己还在聊斋世界的时候,时迁和天山童姥就穿了过去。 虽然出现了苗头,但实际上距离两个世界的融合还差得很远。 想到这里,他的脑海中随即出现一黑一白两朵云团。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朵云团慢慢融合在一块,一开始只有一点,后来开始慢慢融合在一处。 而现在看来,两个世界很可能还处于融合的过程中,所以很多事情都不对。 难道要等世界完全融合才能恢复自己本来的相貌? 他摇了摇头,恐怕还不是这样,要真是这样,不管融合进行到哪一步,他的相貌都会或多或少地发生变化才对。 可是自从穿越过来,除了因为双修神通而发生的变化,其他的根本没有任何变化。 所以丑还是非常丑的。 这天晚上,胡谦和沈玉珍等人在吃晚饭,武松和扈三娘忽地来到。 沈玉珍几人早就听胡谦说了他的情况,自然知道不能泄露太多事情,何况沈玉珍几人在这,即便是武松要闯进来,也还是被扈三娘拉住。 这是规矩,不能随便乱来,否则万一胡谦不高兴,那可是要出人命的。 之后,胡谦和沈玉珍几人说了一声,便将武松和扈三娘招到另外一处殿中,问道:“这么晚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武松看了扈三娘一眼,直接说道:“听说哥哥新选了许多美人?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 胡谦道:“自然是真的,你之前帮我选妃不也是这个目的吗?” 武松道:“自然是这个意思无疑,只不过大哥一下选了这么多,这个……恐怕还是得保重身体。” 胡谦哈哈一笑,“你忘了那个神通?” 武松和扈三娘立即就是一愣,随即不再多说什么。 毕竟胡谦说的一点都没错,只要有这神通在,这种事情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且越战越勇。 要不是武松对女人没太多兴趣,再加上扈三娘凶悍,他甚至都想多找几个妾室演练演练。 这话一出,武松和扈三娘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武松随即又想到什么似的,说道:“大哥,孩子的事情还需加紧才是。” 胡谦道:“这个只管放心。” “另外,大理、西夏和金人知道咱们建国,想必会派人来,对于他们,是战是和,还请大哥拿个主意。” 胡谦道:“这个我会考虑的。” 武松两人见他似乎没有什么说话的兴趣,便起身告辞了。 胡谦倒是想到之前和鲁智深等人承诺的事情——等战事结束,便将双修神通交给他们。 现在倒是个好机会,毕竟给他们找点事情做,也省得他们没事就来进言。 就算他们个个武艺修为大进,也不可能是胡谦的对手,所以也不用担心白花蛇杨春的事情再发生。 所以这个事情倒是可以跟关胜等人说说,免得他们天天惦记这个事情。 而且之后若是对大理西夏出兵,也可以让他们出征,自己只要跟在后面收收信仰之力就好。 既然现在已经解封了壶天神通,那么对于信仰之力的需求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若是可以的话,最好可以再解锁一下幽通神通和金光,这样的话,对付鬼怪之类的就比较简单了。 这样想来,似乎斩妖神通也是必备的。 三个神通的话,信仰之力好像还是差点有点多。 要对西夏和大理动手吗? 在那之前,似乎先对金国动手更好。 毕竟之前可是吃过完颜康的亏,青州兵也被杀死许多,这个仇不能不报。 想了许久,他又回到寝殿中。 因为和别人都不熟,所以沈玉珍几人最近都是住在这里。 吴月娘几人虽然有怨言,却也不敢多说的什么的。 沈玉珍问道:“武松说了什么?” “没什么,一些琐事而已。” 毕竟大福几人现在不知道在何处,所以胡谦也不打算现在在她们面前提起孩子的事情。 沈玉珍道:“相公……” 她张了张嘴,粉嫩的红唇在烛光中发出诱人的光泽,有些犹豫道:“相公若是忍得辛苦,就不需要再……” 她目光中满是情义,微微颔首,一副含羞待立的样子。 胡谦心头大动,可是就算如此,还是继续说道:“我不想你们为难,再说这件事又不是没有办法。 等我想到办法,一定会变回原先的样子的。” 沈玉珍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锦瑟道:“相公,妾身有话要说。” 胡谦道:“有话尽管说就是。” 锦瑟道:“相公若想变回原先的样子,只怕是要先成为信仰神只才是。” “为什么?” “妾身之前听地藏王说过,世界没有信仰神只,就可能会继续融合,反之来看,一旦有了信仰神只,自身的实力大增,不仅世界可以固定,而且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意想不到的效果?具体指什么呢?” “这个妾身就不知道了。” 胡谦仔细想了想,这样说来,还是必须得成为信仰神只才是。 比起之前来,现在已经积累了不少实力,若是继续征战,事情也会变得很容易。 毕竟只要自己出手,甚至想象不到还有哪个城池是摧毁不了的。 不过那些百姓可就不好说了,毕竟摧毁了城池,百姓也会跟着受苦,到时就不是信仰,而是怨恨了。 他正想着,忽有宫女来报,说是仇琼英已经扛不住了。 胡谦立即前去查看,只见仇琼英躺在那里,浑身全是镣铐,面色苍白,呼吸也十分微弱。 看到胡谦,仇琼英努力瞪大眼睛,嘴唇开了许多裂,已经许多天没有吃喝了。 “你……” 她费尽全身的力气,竟然还是想开口骂胡谦。 胡谦笑道:“来人,给她喝水。” 立即有宫女将水壶拿了过来,掰开她的嘴巴,将水灌了进去。 她的头微微转过去,似乎想要避开宫女倒下的水。 胡谦走了过去,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强行将水灌在她的嘴里。 她本来就十分虚弱,此刻被胡谦擒住,根本也挣脱不开,每一次呼吸便喝进一些水,又呛得咳嗽起来,可是又没有力气咳嗽,只能不住地张大了嘴巴。 胡谦道:“不管你说什么,那天刺杀我的人是你,这个总没错吧,而且差点被你得手,这个也没错吧。 我没找你算账已经是十分不错,你还要骂我,这是什么道理?” 仇琼英这时已经恢复了一些气力,只不过还是无法说话,只是瞪着眼睛望着胡谦。 如果说目光能杀人,那胡谦此刻差不多已经是千疮百孔了。 胡谦让宫女把她扶起来,又让人弄来一些米汤,给她硬灌了一些。 又等了一会,她这才恢复过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 胡谦摇摇头,“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就放你走。” “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话一说,便有很大的问题,不可能说什么都不知道,比如说你是什么时候失去对身体的控制的?” 仇琼英立即就是一愣,这个问题之前她自是想过,但却没有对胡谦说过。 胡谦见她愣了一下,立即知道其中肯定是有什么问题。 随即问道:“怎么,是你自己说,还是我再动用手段。” “这个就告诉你又有什么问题。 我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 我本来是在地狱教里学习冥想之法,出来的时候不知怎么回事就没了意识。 至于到底是什么怎么回事,我自己也不知道。” 胡谦一愣,“地狱教?” “是的,是金人那边的教派,信徒很多。” “信徒?” “是的,凡是加入地狱教的都成为信徒,只要虔诚信教,就能被教授修仙之法,成仙得道,不是难事。” “那教主是什么人?” “我还没见到教主,自然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不过他偶尔会在教会中露面,飞天遁地不再华夏,比你这样的矮子可强的太多了。” “飞天遁地的……地狱教……” 从这两个名字来看,胡谦很难不联想到之前的地藏王菩萨。 看来他应该也重生到这个世界,只不过他隐藏得很好,自己之前根本就没能发现罢了。 至于他创建的这所谓的地狱教,想来还是为了增加信仰,成为信仰神只。 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种下狼疮毒,一旦到了那个时候,这个世界恐怕又要落入他的手中了。 就算胡谦现在成为大夏国主,就算现在积累了很多信仰之力,可是一旦狼疮之毒盛行,而自己又解决不掉的话,所有人都会转向信仰地藏王菩萨。 毕竟只有他才能缓解乃至消除狼疮毒的痛苦。 这样说来,他成为信仰神只只是时间的关系了。 想到这里,胡谦一下有了不小的压力。 然而正想着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仇琼英又道:“你这矮子,可别得意,就算你有些手段,但是金朝那边可不止有地狱教,还有截教,听说那里的教主更加厉害。” 胡谦顿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截教?” 那不是通天教主的教派吗? 如果真是那位大人物的话,那别说自己这点斤两,就算是自己和地藏王菩萨加起来,也根本动不了人家一根手指头。 不过转念一想,事情似乎也没有这么简单。 如果真是通天教主的话,只怕早就把近在咫尺抢食的地藏王菩萨给灭了,还至于让他创立什么地狱教。 难道他也受到世界融合的影响。 而且上个世界没有听说他存在的话,他可能上个世界就被影响得失去了不少法力,到了这个世界才微微有些崛起的样子。 这样来说,总算自己还有点机会。 可是如果就连地藏王菩萨和通天教主都觉醒了的话,那从洪荒以来的满天神佛岂不是都有可能会觉醒。 信仰神只的事情地藏王既然知道,别人肯定也知道,要不然通天教主也不会专门创立什么教派了。 他抬头看了看,虽然隔着屋子,但总觉头顶似乎有很多人在看着自己。 本来觉得解封壶天神通之后,就算不去成为信仰神只也没关系,现在看来,必须得往这个方向努力了。 第391章 杀神 地狱教、截教…… 胡谦兑现了自己的承诺,要将仇琼英放走,本来看她若是再反抗,便想着要给她疏通航道的,但是现在已经没有这个心情了。 他没有再去找沈玉珍几人,而是去了吴月娘那里。 现在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后宫的情况明显分成了东宫和西宫。 沈玉珍这些突然冒出来的人在东宫,吴月娘几人在西宫。 双方基本不来往。 之前沈玉珍想着自己是胡谦的原配发妻,既然来了,总是要处好关系才是,于是便去看望了吴月娘几人。 这突如其来的关心着实让吴月娘吓了一跳,只不过回过神来,又觉得沈玉珍的架子端得有点大,忍不住对着说了几句。 结果就被胡谦一顿鞭笞,吴月娘几人瞬间明白过来,东宫的人不是她们能惹得起的。 不过几人既然已经从一介平民变成现在的皇帝的嫔妃,早就该知足了才是。 或许是习惯了胡谦的手段,又或许是古代三从四德的传统观念作祟,几人事后甚至觉得胡谦这样做是对的。 毕竟他不仅是一家之主,更是一国之主,若是凡是都任由后宫嫔妃们乱来乱闹的情况下,不仅后宫会乱做一团,整个国家更是难以治理。 正所谓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 于是请了胡谦进来,几人本来还想着争风吃醋,现在和东宫闹起了对立,竟然出其地团结一致,彼此之间姐姐妹妹的称呼,再也没有之前主仆的身份了。 胡谦自进到后殿中来,就没有自己动过手。 吃饭有人喂着吃,喝酒有人端到嘴边,洗脚之后,还有庞春梅抢着用胸口的衣服帮着擦干。 等躺到床上,除了孟玉楼和潘巧云,吴月娘枕在他的左臂,李瓶儿枕在右臂,孙雪娥和庞春梅帮他按摩腰身,小翠和柳儿帮忙捏脚。 因为秋老虎还在,天气炎热,所以几人都只穿肚兜和小衣。 潘巧云和孟玉楼站在床边扇扇子。 潘巧云或许还没有什么,孟玉楼心中别提有多苦了。 如果不是脑子抽风,自己本来应该也是躺在上面的,可是现在却沦落到这个下场。 不过转念一想,若是依照胡谦的本事,吴月娘几人自是应付不力的,到时候必然海鸥上场的机会。 正想着,吴月娘见胡谦闭目凝神,知道时间差不读了,便开口道:“你们谁有新的典故,快给皇上展示展示。” 孟玉楼和潘巧云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当即扑了上来。 夜深人静之时,宫女还在往吴月娘几人这么跑来,其实也不是为了的别的,而是这边战损实在严重,于是胡谦便又让宫女去将先前选入宫中的四位美人过来。 饶是四位美人先前是吃过见过的,也大概知道胡谦的手段,但是见了这等白花花的世界,还是惊得目瞪口呆、张口结舌。 等反应过来,一个个又都红了脸。 吴月娘自持身份,气喘吁吁道:“还愣着干什么,过来服侍皇上。” 四人这才赶紧去了衣服,走到龙床上。 一夜春光,不在话下。 天亮之后,胡谦少有的召集文武大臣上朝议事。 其实也没有别的事情,就是如何提升他在百姓当中的威望的事情。 一阵商议之后,减免税赋、平冤昭雪、开脱疆土等种种提议被拿到了明面上。 胡谦仔细想了想,又听了众人关于这几个提议的利弊分析,决定要全部施行。 毕竟若是不能成为信仰神只,之前的一切辛苦都会付诸东流,毫无意义。 地藏王凭借狼疮之毒完全可以坐收渔利,而自己现在没有护体神光,万一他这时杀过来,自己阵的是没有还手的余地。 不过比起四处征讨这种可能会引起地狱教和截教怀疑的动作,先减免赋税,平冤昭雪似乎更为重要。 只不过不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下,持续地在大夏朝做这种利民政策还能不能获得一定的信仰之力。 若是不行,后面就只能继续开拓疆土了。 第二天,他便让朱武和卢俊义等人拿出具体措施来,等相应的措施拿出来之后,再送呈胡谦审查。 当晚他正在自己寝殿中修炼的时候,锦瑟忽地前来求见。 胡谦先是微微有些诧异,随即亲自将她请了进来。 “相公……” 胡谦本来只是请她坐下,但听到她开口说的话,不由心头一暖。 他伸出手将她拉住,引着坐在桌前,“都是我的错,要不然你或许还在给孤园当你的锦瑟娘娘。” “相公说哪里话,若不是相公,我就不算不死在地府里,也会被那黑光吞噬,到时候不知道会落得什么下场。 我感谢相公还不及,怎么会怪相公呢?” “哪里,还是我连累你许多。” “相公若这样说,妾身真是百死莫赎了。 妾身自己在那给孤园,孤苦凄冷,那些鬼怪皆是冰冷无情之物,根本不知冷暖爱怜。 只有在见了相公时,妾身才能稍稍感觉到从来没有过的心动。 何况妾身之前就说过,妾身并不是贪图相公的美貌,只是倾心于相公的人。” 她一脸深情,直直地望着胡谦。 胡谦坐过去,二话不说,直接吻住她的唇。 床帏之中,胡谦诧异道:“娘子,你怎么是这样的?” 锦瑟娇羞道:“这样不好吗?” “这样好,这样非常好,我还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呢。 娘子,当神仙不好吗?不是很多人做梦都想当神仙吗?” “我觉得不好,我做神仙一点都不快乐,我现在坐人,坐人很快乐。” 一连三天,胡谦和锦瑟连床都没下。 直到朱武和卢俊义等人说是已经拿出新的应对之策,他这才抽身起来,由宫女帮着整理身体,洗漱,然后到了金殿上。 “皇上,具体的措施已经拿出来了,还请皇上过目。” 胡谦拿过来扫了一眼,全国范围内税收降低、对大理、西夏等国家的出兵以及全国范围内平冤昭雪。 看了一会之后,胡谦还是决定从自己最熟悉的地方出手——平反昭雪。 毕竟他之前就是做这个的,所以做起来应该是非常拿手,就算有什么问题,自己这边还有魇祷神通在,所以总体来说,这个收益应该是最大的。 只不过冤案到处都是,古代人一辈子很可能都很难出门一次,更别说到京城来告御状了。 那些州府的基层官员为了自己的业绩和名声,一般也会把这些案件压下来。 到时候就算胡谦这边诏令天下,可能也会出现没人来告状的情况。 或者说告状的人寥寥无几,那时候也根本涨不了多少信仰之力。 怎么办?难道要向地藏王菩萨那样到处中狼疮之毒? 这种事情胡谦自认为还干不出来。 无奈之下,只好先将降低税收的诏令颁布出去。 随即一想,又昭告天下,若是家里有冤情,便可在屋顶上挂一面黑旗,皇上会腾云驾雾,只要看到,便可帮助平反昭雪。 诏令下去之后,半个月内确实涨了不少信仰之力,但是到了后面便开始慢了下来,最后几乎完全停滞下来。 于是他便开始四处在天上飞,一开始根本见不到挂黑旗的,或许有人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也或许是冤情实在太大,终于被他找到一家。 没费什么功夫,他便凭借魇祷神通,轻松帮苦主平反昭雪,将害人的县官抄家杀头。 自此之后,凡是有冤情的,必定在家中悬挂黑旗。 为了信仰之力,为了成为信仰神只,再辛苦也是没办法的。 终于,一个月之后…… 【解封神通生光】 护体神光终于有了。 这个神通可以说是胡谦最为重要的保命技能,就算是地藏王菩萨那样厉害的存在也不能用法术对胡谦造成什么影响。 想来就算是通天教主,只要不是物理伤害,也根本拿胡谦没有办法。 而且世界融合了好几次,就算是这两个人在再厉害,只怕也被融合的世界搅得没了先前的实力。 这一点的话,从仇琼英的话就能看出来。 地藏王若是真的实力恢复的话,只怕早就开始四处散播狼疮之毒了,可是现在既然没有放,那就说明了一切。 他的脑海中忽地冒出一个想法。 于是第二天,沈玉珍几人发现胡谦突然不见了踪影。 武松不久就知道了这个情况,虽然四处寻找,但根本没有任何线索。 没过多久,就听说金国皇帝完颜术被刺杀了,传说刺杀者不是别人,就是大夏朝皇帝武大。 消息传来,大夏朝举国沸腾,人人家里都像是过年一般。 国家、民族自豪感空前凝聚。 而在金朝京城,胡谦将完颜术的脑袋挂在城墙上,用一根长枪插着,另外一段扎在城墙上。 血液还在一滴一滴地落下,城下的金朝士兵聚集了足有上万,一个个睚眦欲裂,双目好似喷火一般,张着弓箭对准胡谦。 “你们听着,从现在开始,这里就是大夏朝的地盘!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现在放下手中兵器,绕你们不死,若是不肯,别怪我武大手下无情。” 对面阵中,一众人皆是黑着脸,当首一人骑着高头大马,手持鬼头大刀,忽地抽出后背的弓箭,对准胡谦就射了一箭。 “嗖!” 箭矢瞬间到了胡谦面门,胡谦根本没有任何慌张,只微微伸出手指,便将弓箭夹住。 下方众人吓了一跳,实在难以想象,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正在惊讶的时候,胡谦猛地用力,一下将弓箭扔了回去,那将军根本未曾防备,一下被洞穿了脑袋。 其余人正在乱的时候,又有一人上前道:“不要怕!放箭!” 一众弓箭手早就等在这里,听到号令,立即瞄准胡谦,顷刻间万箭齐发。 然而胡谦瞬间闪到了弓箭手当中,那些箭矢不仅没伤到胡谦,反而一下将挂在城墙上的完颜术的脑袋钉成了马蜂窝一般。 而在下方,胡谦拔出太阿剑,如虎入羊群一般,一剑又一剑地杀戮着。 “杀!” 一众金兵仍是向前拼杀不止。 饶是胡谦不惧,也不禁被这些金兵的悍不畏死的气概而惊讶。 难怪宋兵和辽兵根本不是这些金兵的对手。 不过也这就是这些金兵,将华夏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屠杀。 所以胡谦此刻也没有太多负罪感,毕竟,之前跟随自己东征西战的王重阳的父母就是被这些金兵杀死的。 这是胡谦碰到的,更多的是胡谦没有碰到的,那些人可能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没什么好说的,这就是复仇,也是胡谦计划的一部分。 他不断手起剑落,最后脸上、手上、衣服上全是血,甚至将他染成了一个血人。 最后他终于打累了,忽地纵身而起,剑术神通开启,一剑斩下,白光像是海浪一般席卷过去。 所到之处,金兵像是田里的麦子一般不断倒下,即便如此,白光还是没有停下,直接将后面的城墙、房屋、街道全部平切了一层。 “轰轰隆隆……” 仿佛倒塌的声音接连不断,一时间又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胡谦只看了一眼,又扫出一道白光。 “唰!” 犀利的剑光,遇人切人,遇马切马,只两轮过去,胡谦的面前就没有一个站着的人了。 只留下一地的尸体和不断流出的鲜红的血液。 血液实在太多,甚至浸透了地面,然后汇聚成一条小溪。 即便如此,胡谦仍是没有停下,太阿剑一下又一下地挥出,直到这座城池完全变成一片废墟,他这才停下来。 一天之后,金朝的下一个城池变成废墟。 又过一天,又是一个城池变成废墟。 一个月之后,除了少数几个偏远的地方,金国已经没有人在了。 原本连绵不断的城镇变成了废墟,生活在其中的人也完全不见了,倒是老鼠和苍蝇,以及原本躲藏在地下的一些动物冒了出来。 胡谦站在上空,疑惑道:“还不肯出来吗?” 其实他这次除了来灭绝金国,还是存着找到地狱教和截教的想法,可是都到了这个时候,这两个教派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第392章 你一个人练吧 整个世界的人都信仰我,我就是这个世界的神只。 不知为什么,胡谦忽地想起之前地藏王菩萨说的这句话来。 以前他只想着让更多的人信仰自己,获得更多的信仰之力,这样的话便可以解封更多神通,成为信仰神只。 但是现在,他忽地想到一个主意。 或者说是金兵的死让他想到了这个东西,那就是减少不信仰自己的人。 这样的话,剩下的人都是信仰自己的,也就意味着整个世界都是信仰自己的人了。 那么,哪些地方是不信仰自己的人呢? 很明显,大理、西夏、金国都是这样,甚至高句丽、扶桑、以及其他地方。 减少了他们,也就成为了信仰神只。 金国的土地已经是一片废墟,所谓的地狱教和截教仍是没有半个人影在。 若是之前他就知道地藏王菩萨的事情,这时候甚至会觉得仇琼英是在自己骗自己的。 之前没有给她疏通航道,胡谦还觉得没什么,若是被她骗了,说不得要把她找出来,好好整治一番。 不过既然没有找到,再逗留下去也是无用。 回到大夏朝南京的时候,得到消息的武松、扈三娘、关胜、呼延灼、卢俊义等人全都来了。 几人不敢随便开口,便都看向武松。 其实自皇宫中出现沈玉珍几人之后,武松就觉得和胡谦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说不出来是个什么感觉,虽然也没有兄弟反目的情况在,但总觉得和兄长的关系变得没有之前那么亲密了。 他想着这若是自己的错觉也就罢了,可若是真的,事情可就有些难办了。 这时候看几人望向他,也就立即明白了他们的意思,走到殿中说道:“哥哥,金国的事情……” 胡谦道:“哦,我把金国给灭了。” 他的语气极为平淡,好像是在说什么微不足道的事情一般,武松等人皆是一惊,吓得说不出话来。 毕竟是一个国家,就算之前入侵大宋和对上大夏朝的军队,损失了完颜康、完颜宗望和完颜宗翰,但堂堂一个国家,必然不可能就只有这一点点士兵。 所以国内的士兵是更多的,如今胡谦一人就灭了他一国,手下到底该杀了多少人。 扈三娘道:“听说金国皇帝完颜术……” “自然也死了,我把他的脑袋切下,挂在城墙上,后来被他们自己国家的士兵放箭射成了马蜂窝。” 众人更是惊愕得说不出话来,总觉得面前的胡谦已经不是之前那个人了。 之前虽然也有神通在,也是十分厉害,但更多的还是偏向于人多一点,很多时候也是会有怜悯之心,有人情味在,对下属对士兵,对自己的兄弟,包括对吴月娘等人也爱护有加。 这是现在,他似乎就像是一个杀戮机器一般,完全不能理解的方式,去杀了金国那么多人在。 更可怕的是还毁灭了这歌国家,让很多地方都变成了废墟。 倒不是说这些曾经杀人如麻的好汉变成了圣母,但即便是他们,也不敢说能下得去手,毕竟那是上百万千万条人命啊,就算不是人命,而是地上的蚂蚁,踩死那么多蚂蚁,也需要莫大的勇气,可不是一般人能干得出来的。 而且之前在二龙山时,他的实力也没有这么厉害,这一点鲁智深和杨志以及武松最是清楚,那时他就连对付杨志都十分费劲,更不是鲁智深的对手,但是现在,这两个人加在一块,也根本不够给他杀的。 别的不说,只是那恐怖无比的剑术,就实在是令人胆寒。 几人虽然有的不曾亲眼见过,但之前跟在后面的士兵可是亲眼看见过的。 尤其是在青州的时候,记得是完颜康攻打青州,当时他一剑下去,成千上万个人就没了身体,有的还哀嚎不止,痛苦地在地上打滚,这样恐怖的手段,若说不是神仙,便就该是魔鬼了。 武松本来还想再说什么,见到他这样冷漠的态度,心中打了个突突,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匆匆退了出来。 胡谦道:“你们是觉得我很残忍吗?” 武松等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最后还是扈三娘,站起身道:“大伯,倒是觉得你残忍,只不过对付金国可以有很多手段,只是没有必要将他们灭绝吧。 就算抓回来全部当奴隶也是好的,更何况那边还有许多金银财宝,怎么大伯连这些东西都不要了,这可不是咱们的风格。 好像……好像……” 她说了几句,见武松使了个颜色,便犹豫着不说了。 胡谦道:“你尽管说就是,我又不会怪你什么。 毕竟都是自己一家人,就算我会对别人下狠手,也不会对你们的,我家兄弟可是我一手带大的,你又是他的妻子,难道我还会杀了你不成。” 这话说的虽是不错,但话说出口,众人都觉心头一凛,好似突然掉到冰窟窿里一样。 李忠和周通几个胆子小的,甚至开始全身哆嗦起来。 早就听说皇帝之所以能当皇帝,就是因为心狠手辣。 比如那大宋朝的赵匡胤,陈桥兵变之后,来了个黄袍加身,之后见皇位到手了,就来了个杯酒释兵权。 虽说没有把之前的老兄弟都给杀了,但这种做法的确令人胆寒,寒心。 果然是只能共苦,不能一起享福。 再往前数,这种例子也是非常多。 只不过几人根本没有心思去想了,纷纷暗暗揣测,难道胡谦准备要对自己的兄弟下手了不成。 刚才的话已经说的很是明白了,除了武松和扈三娘,其他人可都是有性命之忧啊。 这时候就连关胜、卢俊义等人也是这样想的。 而一旦胡谦真要动手,几人只有等死的份。 毕竟那可真是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 不,不应该说是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而是应该说杀千军万马如同踩死蚂蚁一样简单的人。 虽然几人号称有些武艺,但也根本不会是他的对手。 怎么办?这时候只能等死了吗?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扈三娘继续说道:“好像……” 武松见她不听自己的劝阻,不由咳嗽一声。 胡谦好笑道:“你们是怎么回事?难道还真怕我有什么心思不成。” 武松连称不会。 扈三娘这时候拿出豁出去的架势,大声说道:“好像就是为了杀人而杀人,完全就是没有目的,随心所欲一样。” 为了杀人而杀人…… 这句话一出,殿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曾想过这个问题。 但真要说出来,那听到耳朵里又不是一个感觉了。 为了杀人而杀人,这种事情无论如何也不会发生在胡谦的身上才对。 之前帮助王重阳等人报仇的事情暂且不说,莱州之围的时候,关胜被宋江围得水泄不通的时候,胡谦飞身过去帮他挡住了最为致命的攻击。 再说之前还帮许多人平反昭雪,这一件又一剑的事情,实在不像是一个丧心病狂的人所能做出来的。 胡谦继续道:“其实我做这些事情是有目的的,只不过暂时不能对你们说,就算是说了,你们可能也理解不了。” 众人听到这句话,全身仍是绷紧的。 胡谦继续道:“之后我可能还会对西夏、大理、等国出手。” “什么?!” 卢俊义诧异地瞪大了眼睛,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问道:“听哥哥的意思,难道也还要将这些地方的人也全部杀了吗?” “倒也不是非得全部杀掉,主要要看一下他们的态度,若是愿意尊我为皇,接受咱们大夏朝的统治,那或许可以绕他们一命,如果不愿意,那便之后下手了。 毕竟开拓领土肯定要杀戮,这是不可能避免的,死人也是常常会发生的。 你看金人在打宋朝的时候,不是俘虏了赵家两位皇帝,而且又把王公大臣,以及皇后妃子、宫女等人俘虏了上万人去吗? 他们到底要做什么?不用我说,你们应该也知道。 那些受屈辱的妃子,自杀的到底有多少,估计数都数不过来。 若是有一天,咱们大夏朝被攻破,那些入侵者会放过咱们的人吗?” 关胜等人皆是沉默不语。 这句话根本不用胡谦说,几人也都明白,一旦国家被攻破,自己或者说自己家人的命运就不掌握在自己手中了。 还不是别人想要你死,你就死,想欺辱你的妻女就欺辱你的妻女。 远的不说,那赵佶和赵恒不就是如此。 胡谦继续说道:“所以你们这时候觉得我残忍或者残暴都没有关系,只是因为这些事情还没轮到你们自己头上,一旦真的到了那一天,你们就不会这样想了。” 其实不用到那一天,现在几个人想想胡谦说的话,就已经转变了想法。 尤其是自从封侯拜相之后,几人全部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 卢俊义本来就是河北首富,或许没觉得什么,但是其他人,比如关胜,之前只是一个小地方的治安官。 现在成了大将军,又封了爵位,家有娇妻美妾,锦衣玉食的生活,不愁吃不愁穿。 若是国破家亡,现在所得来的一切,又都会成为泡影,这样的事情他是绝对不愿意的。 不仅是他,关胜、周通、杨志、李忠、史进、朱武、曹正、孙二娘、张青等人,哪一个不是这样。 自从跟了胡谦建立大夏朝,一众人的生活简直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想到这里,杨志还没说话,鲁智深倒是突然站起来,说道:“哥哥不用说了,他们不支持你,我支持你,不就是杀几个鸟人吗?你尽管杀就是,若是需要兄弟帮忙,你也只管吩咐就是,我这段时间正好闲得淡出鸟来。” 胡谦笑道:“你既然和他们一块,怎么不去找他们比武,又怎么会寂寞。” 鲁智深道:“哥哥有所不知,他们一开始还跟我打上几个回合,但之后一个个的全都抱着娇滴滴的小娘子,根本都不理我。 尤其是杨志和武松,哼,见色忘友。” 武松道:“哥哥这话说的,我和三酿比试武艺,怎么就成了抱着娇滴滴的美人了。” “你那是正经比试吗?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你。” 饶是武松和扈三娘脸皮厚,被他这么说,也闹了个大红脸。 扈三娘急忙解释道:“你们可别听这花和尚胡说,我们只是练武而已。 而且是大哥教给的武艺,练好了可以成仙的。” 鲁智深说道:“你看看,练好了可以成仙。 你说的这个成仙是正经成仙吗? 总不会是什么欲仙…………” 他还要再说,扈三娘已经一步跳了过去,飞起一脚踢到他的面前。 若是以前,就算是三个扈三娘也不一定是鲁智深的对手,但扈三娘修习双修神通时间不短,武艺进步不可同日而语,这一下又是事出突然,鲁智深虽然看到了,但一下竟然完全不能避开,被一下踢到了脸上。 “砰!” 他一下向后摔了好几个跟头。 武松喝道:“三娘,大哥还在上面看着,你怎么敢私自动手,简直成何体统!快想大哥请罪。” 扈三娘这才回过神来,想到上面这位坐着的可是一剑斩杀上万人的杀神。 若是一个不高兴了,就算他是武松的亲大哥,只怕也会动手杀人的。 “大伯见谅,只是这花和尚越说越没有好话,奴家气不过,这才出手的。” 胡谦摆了摆手,“却是该打,朝堂之上,怎么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若是传扬出去,别人岂不是笑话咱们。” “再说了,你这武艺实在是弱得可以,难怪他们都不愿意跟你比试了,你连三娘都打不过,还说什么帮我去打仗,还是留在家中侍奉佛祖吧。” 鲁智深也是没想到扈三娘竟然这么厉害,浑然没放在心上,诧异道:“原来大哥传下的神通这么厉害,看来我也得找几个婆娘好好练习一下了。” 胡谦道:“自己一个人练习也成,你不是说他们都抱着娇滴滴的小娘子吗?你就自己练习吧。” 第393章 紧要 胡谦本以为变化不会来得那么快,至少不应该是现在,但是实际上它偏偏就来得那么快。 就在他思来想去,犹豫着要不要去找地藏王和通天两人的时候。 脑中突然出现提示。 【信仰上升】 最近明明没有做什么别的事情,却仍然收到这个提示,那就很明显是之前杀戮带来的效果。 提示整整持续了一整天。 上次出现这种情况的时候,还是一统整个华夏,而即便是那时候,也没有这么久过。 大概到了下午的时候,当他正准备从孟玉楼处抽身出来的之后,脑中再次出现提示。 【解封神通幽通】 【解封神通斩妖】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上次虽是增加了一天的信仰之力,但却也没有解封神通,而这次一下就解封了两个。 这其中固然有之前积累了很多信仰之力的原因,但胡谦猜测,其中必然有很多原因是因为之前对金兵的屠杀行动。 想不到效果竟然会如此明显,他想着就算会有效果,也该不会这么快才对。 而且解封的这两个神通,正好就是需要的。 眼下金国虽说已经被灭了,但是各地的妖狐和鬼怪却是就像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也许冷不丁地就会出现在南京城中,对胡谦在意的人下手。 前一个世界是这样,谁又能保证这个世界不是这样呢? 不过有一点值得庆幸,前一个世界存在的时间太久,地藏王得以好好布置,能够调动的人鬼以及魇鬼之类的东西太多。 但是这个世界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大家都是同样被融合进来。 若是之前猜测得没错,地藏王和通天教主必然也被世界融合搅合得没了多少法力,说不定也换了一个人似的, 要不然看到胡谦在金国大肆杀戮,两人必然不能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不管。 所以说他们也许不是不想对胡谦动手,只是没那个实力,甚至在胡谦对金国动手的时候,两人还藏了起来。 这样想来,对大理和西夏的行动就变得更加有必要了。 至于高句丽和扶桑,胡谦暂时还没那个打算,不过等收拾完了这边,那边也是一定要动手的。 只是早晚的问题。 正想着什么时候出发的时候,宫女来禀告说锦瑟又来求见。 胡谦对她的好感颇多,于是将她召了进来。 才一见面,锦瑟就躬身道:“相公。” 之所以不叫皇上,只是胡谦不许,因为在他眼里,这什么皇上根本算不了什么,尤其是他现在各种神通都在身上,要当哪个国家的皇上几乎是分分钟的事情。 而且叫皇上总觉得很是别扭,还不如就叫相公。 “来,坐下说话。” 胡谦上前握住她的手,才刚让她坐下,她看着胡谦,忽地诧异道:“相公,奇怪,你的样子,好像和之前有些不一样呢?” 胡谦道:“那是因为修习了双修神通的关系,所以是这样的,可能只会还会有点变化,不用奇怪的。” 锦瑟摇摇头道:“不是这种变化,而是……妾身一时说不出来,反正有些细微的变化,似乎是感觉不同了。” 胡谦心底忽然冒出一个念头,难道是信仰神只的关系。 自己现在正在逐渐变成信仰神只? 他心底忽地生出一种恐惧,不知道这样到底是好还是坏。 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继续执行自己的计划。 若是去执行,那么自己将会成为信仰神只,会稳固这个世界,救自己的家人、爱人于水火之中。 但是这样一来,自己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就不好说了,说不定会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说不定会变成一种只存在人们信仰当中的神明。 也许会……彻底消失…… 不管是怎么样的恐怖结果,都不是他所能接受的。 可是若是不去执行计划,万一被地藏王菩萨等人捷足先登,那时候依然是死路一条。 前世胡谦还没有去争什么信仰神只的时候,他就开始有预谋的刺杀自己和自己的家人,更何况这个世界的当中。 没有退路了。 不过为了确定锦瑟说的是不是真的,他还是立即带着她回到东宫。 等见到沈玉珍几人,众人听了锦瑟的话,本来还没什么感觉,可是越看越是有这种感觉。 尤其是沈玉珍,她自从跟了胡谦之后,已经许多年了,对于胡谦全身上下每一处地方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如今见了胡谦,立即诧异道:“相公给人的感觉,好像……” 她犹豫着说道:“变得虚幻了一些。” “虚幻?” 胡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其他人一听,也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的道理,纷纷再去看胡谦,果然觉得似乎眼中蒙着一层薄薄的纱,但是只有一点点,看不十分真切。 虽说这有一些,但还是被沈玉珍给捕捉住了。 想到这里,沈玉珍几人又都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果然,不是眼睛的问题,就是胡谦身上从头到脚都有一层薄薄的东西在,挡住了她们的视线。 胡谦道:“把镜子拿过来,我自己看看。” 阿绣和纯子立即将铜镜搬了过来。 胡谦自己看了一会,发现没有任何问题。 不免觉得奇怪,若是说沈玉珍的眼睛有些问题,可是这里阿绣、宁儿、鹿宦娘几人全都在,不可能所有人的眼睛都有问题。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是只能说明是信仰神只起了作用。 他不想把缘由告诉她们,因为若是她们知道,必然会十分担心,这不是自己的初衷。 所以只是笑着说道:“这是相公修炼的一种十分厉害的神通,以后你们就会知道了。” 几人半信半疑,但又不好多问。 胡谦离开之后,沈玉珍忽地跟着到了寝殿。 她一向蕙质兰心,最是懂得胡谦的心思,见面之后,缓缓给胡谦倒了杯水。 胡谦道:“月上中天了,娘子怎么还没睡?” 沈玉珍缓缓握住他的手道:“相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胡谦坐在她的对面,苦笑道:“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想不到我都变了相貌,还是能被你看穿心思。” “咱们本就是结发夫妻,相公有什么事情不妨和妾身说说,也许妾身可以帮忙的。” 胡谦摇摇头,“这件事告诉你也无用,你还是不要过问了。” 沈玉珍道:“自世界融合之后,相公的人变了,心思好像也变了。” 胡谦道:“你是说吴月娘几人吗?那只不过是……” “妾身说的自然不是她们。 妾身知道相公的本事,别说那几个女人,就算再多十个,相公也没问题的,可能还不够。 所以妾身根本没有往这方便想,妾身想的是,咱们之前还在南阳时,相公无论有什么事情都会跟妾身说的,但是现在,相公好像把妾身当成陌路人一样。 妾身……有时候真的害怕,害怕相公不喜欢我们了,不要我们了……” 胡谦再也安耐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一把将她搂在怀里,紧紧地抱住,好似要将她融化在自己怀里似的。 沈玉珍也激烈地回应着,之前的恐惧和患得患失也随着这个拥抱消失得烟消云散。 “娘子……” “啊哈?” “你真是懂我,这辈子能有你在身边,我真是最幸福的人。” “相公,现在能说说嘛,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还是因为之前说的那个什么信仰神只。” 胡谦点点头,“没错。” 于是将之前发生的事情简单和她说了。 沈玉珍先是沉默了一阵,随即说道:“要不然就放弃吧,也许那个地藏王菩萨和通天教主不会找上门来。” 胡谦摇摇头,“不可能的,只要世界融合的前提不变,他们就一定会找上门来。 也许实在世界融合之前,也许是在他们已经成为信仰神只。 以我现在的神通,现在还可以和他们对抗一下,一旦他们成为信仰神只,事情就不好说了,也许那个时候我们都会被一下杀死。” “死就死吧,只要能和相公在一起,妾身什么都不怕的。” 胡谦忍不住又搂住她,贪婪地吸着她身上的气味。 只觉得十分安心,内心十分平静,像是熟睡当中的宝宝一样。 不过时间一长,气氛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胡谦自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了太久了,甚至已经忘了沈玉珍的味道了。 他双手捧住她的脸,缓缓吻了下去。 沈玉珍本来心里还有些奇怪的感觉。 虽然知道面前这人就是自己的相公,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相公,就是自己南阳的结发相公,但是他的相貌毕竟还是发生了变化,心中有些奇怪,也是很正常的。 其实也不是别的感觉,就是感觉会有些……不忠…… 不过知心的话已经说了太多,她也很是确定这就是那个胡谦,所以矛盾挣扎不断时,身体已经完整地呈现在胡谦的面前。 而在外面,锦瑟正在外面徘徊时,阿绣、鹿宦娘、荣宁儿、薛柠霜、楚楚等人也都缓缓走了过来。 见到锦瑟,荣宁儿故意调笑道:“这大半夜的,妹妹在这做什么呢?” 锦瑟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倩忽地幽幽说道:“相公自己有些退却,其实我是想和他在一起的,只是没这个机会。” 此话一出,几女同时说道:“谁说不是呢,毕竟是自己的相公,又不是别人。” 娇娜道:“这个你们就有所不知了。” “此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都不知道吗?相公一向最听玉珍姐姐的话,只要她今晚能留在相公身边的话,那就说明她已经说服了相公,克服了之前的心里障碍,那咱们之后就都有机会了。” “如果她今晚不能留在相公身边呢?” “那就说明相公的心魔还是没能克服,就连姐姐都没机会的话,咱们就都别提了。” 禄儿瘪了瘪嘴,幽幽说道:“如果是相公的话,我怎么都可以的,尤其是喜欢之前的日子,那时候在琉璃房,相公别提多疼我了。” 她这么一说,纯子的思绪也回到了之前的日子。 她本来就是后来选手,吃的本来就没有禄儿等人多,这时回味起来,更是觉得口渴异常,腹中饥饿,如湿火乱烧,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我……能进去看看吗?” “你疯了!玉珍姐姐在里面,你若是进去,相公必然不高兴,说不定会因此责罚你的。” “就是,你这样进去,将玉珍姐姐置于何地。 她才是相公的正妻,在相公心中的地位无人可比,咱们还是再等等,别冲动,万一惹怒了相公,说不定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这样一说,纯子这才老实了下来。 可是心中的念头一起,就根本再停不下来,好像有一千只蚂蚁在心里啃噬一般,痒得浑身都不对劲了。 到了最后,身体都开始扭捏起来。 禄儿之前和纯子关系特别好,见几人说她,便解释道:“纯子的家乡很远,或许那里的规矩和咱们这边不同,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众人一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 之前事情距离太远,好像已经发生过很久了似的。 其实别说是几人,就连沈玉珍自己也觉得好像在梦里一样。 没想到眼一睁,一闭,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里的一切都和以前不一样,人也不一样,要是胡谦的心在吴月娘那边而不在她们这边的话,那活着就更没有任何意思了。 本来就是人生地不熟,唯一个亲近的人还不站在自己这边,这种滋味是几女根本不敢想象的。 所以见沈玉珍过来,几女哪怕是不睡觉,也都过来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情况。 毕竟这可是关系到自己以后的生活,由不得不在意。 等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见沈玉珍一直没有出来,几女终于松了一口气。 看来沈玉珍已经成功了,那之后几日就轮到她们了。 这时心中别提是多么开心了。 第394章 我和你说说话 余下的几天,胡谦尽在温柔乡中度过。 阿绣、荣宁儿、鹿宦娘、楚楚、薛柠霜、锦瑟、小倩、知琴、娇娜、小环、禄儿、纯子、迎彩、冯姐。 几人环肥燕瘦,各有不同,又有熟知胡谦的脾气秉性,相处起来自然融洽至极,何况夫妻相聚,自然是有许多说不出来的话。 胡谦自己也十分高兴,毕竟可以放心心魔,即便没有恢复到自己本来的面目,但是只要过了心理那道坎,其实也没有什么,毕竟是自己的老婆,难道还不能动吗? 胡谦在东宫逗留许久,只恨得李瓶儿几人牙根痒痒,偏偏又什么都不敢说。 因为几人可是比沈玉珍等人更了解胡谦的恐怖手段。 或者说胡谦的恐怖手段从来都是给了她们几人,而没有给沈玉珍几人,所以她们自己心里也清楚自己的地位。 其实别说是现在,就是之前也是如此,历朝历代的后宫中也从来没有众女平等的说法。 只不过他们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沈玉珍几人突然出现就能获得胡谦的宠爱。 而且那样的温柔从来也都是只给她们那些人。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不会给你弄明白的机会。 胡谦正准备再次出征的时候,大理国和西夏国的使者忽然到了。 胡谦实在有些诧异,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不过大概想想也就明白过来,必然是之前金国的事情太过震撼,所以大理和西夏感受到了危机。 如果争取主动,只怕下一个灭亡的就是他们了。 而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因为本来的行动计划就是这样的。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人家来了,胡谦还是决定先见见使者再说。 为了节省时间,他并没有分开召见,而是直接叫在一处,一起来召见。 不过等见到使者的面之后,他不禁有些诧异——两个国家的使者他都十分熟悉。 大理的使者是段誉,西夏的使者是西夏一品堂的四大恶人。 见到胡谦,无人立即上前见礼。 本以为胡谦必然会请四人落座,但等了一会,见胡谦根本没提这事,也只能站在原地。 毕竟,封建社会当中若是出了这个仙人般的皇帝,那世俗的这些道德标准和其他因素是束缚不住他的。 胡谦现在就是这样,他若是想灭了哪个国家,只管出手就是。 没人能管得住,也没人敢管。 这种情况并不像是某个慢刀行里的情况,堂堂什么陆地神仙还要听什么皇帝大将军的号令。 其实哪里会出现这种情况,管你什么皇帝还是王爷,只要挡不住我的一剑,就别和我说什么世俗王权。 所以有些世界观其实并不能存在于这样的世界。 就好像大理国的皇帝或是王爷,得知了胡谦一人灭掉整个金国的时候,他就不能不考虑自身的安危了。 胡谦也没废话,直接问道:“说说吧,你们此行来的用意。” 段誉看了段延庆一眼,没有首先说话,段延庆直接说道:“皇上,我西夏国主送来国书,愿意俯首称臣,尊大夏国为主,年年进贡,岁岁来朝。” 旁边太监见了,立即上前将国书接着,送到胡谦面前。 胡谦随意翻了翻,并未开口说话。 段延庆一见,立即明白过来,继续说道:“我王已经将银川公主送来,与皇上永结秦晋之好,并有百箱黄金,千箱白银,牛羊千头,宝马百匹一并送来。” 胡谦沉默不语。 段延庆以为胡谦还想要东西,不过西夏皇帝就给了他这么多预算,若是再继续说,到时候要是拿不出来,那可就死定了。 所以一时犹豫不绝,悄悄去看胡谦的面色。 胡谦心中想的自然是信仰的事情,若是不把西夏灭掉,那就得想办法收集他们的信仰之力。 可是那毕竟是异国他乡,不是那么简单的。 可若是不答应,真要去将西夏灭掉,却也是十分为难。 毕竟没有谁真的愿意当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 西夏对大夏朝目前也没有什么仇恨,若是换做别人,杀了也就杀了,可是这连个出手的理由都没有,胡谦还真的下不了这个决心。 想了许久,仍是没有一个头绪,于是问道:“西夏王有没有什么要求?” 段延庆赶紧说道:“我王没有任何请求,只是……” “怎么?” “国中突然出现许多病人,病死之人越来越多,许多郎中看了只说是生毒疮,却根本束手无策,我王知道皇上神通广大,一向仰慕皇上天威,愿乞皇上帮助,救治百姓于水火之中。” 他这话一说,段誉立即沉不住气了。 按照大理皇帝段正明和他父段正淳的嘱托,大理能接受的条件是年年进贡,并不会把皇帝降低为王。 可是看胡谦对西夏的态度,就算是自愿称王还都不一定能够过关。 果然,段延庆才一说完,胡谦立即就看向了他。 “段誉,咱们也算是认识了,你大理是什么态度,直接说来。” 段誉道:“这个……我大理也是非常佩服皇上的天威,愿意进贡……” 胡谦一愣,“就只是这样吗?” 段誉道:“大理乃是我段家基业,实在是……” 胡谦也不多说,只微微一个眼神,段誉就觉心头一凛,恍惚之间好似掉入噩梦一般,眼前全是尸山血海一般。 其中还木婉清、王语嫣等他喜爱的女人,此刻她们全都只剩下半个身体,一边缓步向前,一边试图将自己的脑袋往脖子上装。 段誉吓得说不出话来,忽然“啊”的一声吓得坐在地上。 等回过神来,就看见段延庆四人正骇然看着他,而胡谦仍坐在皇位上,从始至终,一动也没有动过。 段誉自知中了胡谦的手段,但是这种手段还从未听过,明明他只坐在那里,自己却仿佛坠入阿鼻地狱一般。 这样的事情却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 胡谦道:“段誉,你且回去吧,不过一个月之内,我要看到大理的诚意,要不然金国的下场也许就落到大理身上了。” 段誉自知没有能力决定到底如何做,便赶紧向胡谦躬身辞行。 至于西夏这边,他先是让人款待了西夏一品堂的人,详细问了问毒疮的事情。 “既然有狼疮毒,那必然有解救的办法,或者某个地方有所谓的神人,可以缓解这种疼痛。” 段延庆意外道:“皇上真是天神一般,竟然连这种事情都知道得如此详细。 西夏国内的确有一教门,称作地狱教,那教主的本事也是不小,凡是得了这种毒的人,只要诚心信教,便可缓解疼痛。” “那可有人因此治好呢?” “这个却不曾听说,那教主只说,要是想治好,必须得信得真切,否则便好不了,所以一时间很多人都去信这个教门。” “你所认识的人当中,可有得毒疮的?” “自然是有的,别的不说,银川公主的母亲也得了这个病的,因此公主在来大夏之前,还曾说想见见皇上,恳求皇上救救她的母亲。” 晚宴之后,胡谦喝得醉醺醺的。 到寝殿时,见有个女人跪在门前,观其装束,并不是东宫西宫的一员,也不是宫中的宫女。 胡谦本来有些疑惑,稍微愣了一下,这才走上前去,只见她面上戴着薄薄的紫色面纱,身上红白相间的裙子拖在地上。 虽然没有看得十分清楚,但才一靠近,便觉一阵清香,好似熟透的苹果散发出的苹果,闻得多了,甚至有些迷醉的感觉。 这时他才想起来,这位应该就是西夏的银川公主。 他走过去,右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抬起,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惊心动魄。 想不到这个世界上还有和沈玉珍几人相提并论的女人。 “你叫什么名字?” “臣妾叫李清露。” 胡谦点点头,天龙里的银川公主的确就叫李清露,不过很多人都知道的名字是梦姑。 他摆了摆手,旁边的宫女立即躬身告退。 李清露身体颤抖了一下,似乎明白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情。 不过来大夏国之前,她的父母兄长都已经把之前的事情告诉了她,既然来到这里,以胡谦现在的权势,就算直接将她杀了,或是赏给臣子,西夏也不敢有任何有动作。 “听说西夏国很多人中了毒疮?” 李清露本来还想着到底该如何要把这件事告诉胡谦,现在听他这么说,心中简直是松了口气。 本来见胡谦其貌不扬,甚至说长得丑陋,心中已经是死了心的,反正自己父母将自己送到这边来,也是把自己当成礼物一般。 不过若是能在这灰暗的人生当中找到一丝亮光,救活自己的母亲,那还是十分好的,总算有了一丝安慰。 “现在西夏国也是皇上的子民,恳请皇上施展神通,救我母亲,更是救西夏国的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 胡谦后退几步,坐在龙床上,有些犹豫地看着面前的李清露。 西夏国的事情必然是地藏王搞出来的,这个毫无疑问。 现在的问题是,该如何把西夏国的信仰收到自己手中,比如眼前这个李清露。 胡谦问道:“你觉得我可以救她吗?我有这个能力吗?” 李清露道:“皇上神通无敌,以一人灭金国,世上无双,臣妾自然是信的。” 胡谦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信仰之力,并没发现有提示增加信仰。 “你只是嘴上信,其实心里根本不信,对不对。” “臣妾心中自然也是信的,毕竟皇上的神通是天下人有目共睹的,要不然西夏和大理也不会这么快就来拜见。” “你是在质疑我吗?” “臣妾不敢。” “不,你还是根本不信。” 见胡谦面色起了变化,李清露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了。 听说当时金国完颜皇帝就是因为顶撞了胡谦几句,而被灭掉整个国家。 别人最多最多就是屠城,而他则是 胡谦仔细想了想。 若是直接去杀了地藏王,那之后也没人知道,就算那些西夏人的毒疮全好了,他们也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说不定还以为是之前对地狱教虔诚的信仰起了什么作用,若是得知胡谦杀了他们的教主,即便胡谦是西夏之主,他们也会痛恨胡谦,而不会有什么感激。 所以若是没计算周全,而贸然出手的话,就算收了美人和财宝,对他来说也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因为这两件东西,只要他想拿到,就肯定可以拿到,而且甚至,西夏国的美人他想要多少就要多少,财宝也是如此。 可那样又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没有得到信仰之力,这些都是过眼云烟,只要让地藏王菩萨成为信仰神只,那么只怕胡谦肯定是第一个死的。 所以,首先要让众人相信地狱教的教主才是狼疮毒的幕后黑手。 可是这样也非常的难,因为百姓们信教之后,身体的疼痛就减轻很多,所以这时再告诉他们这毒就是教主种下的。 这样根本不行,根本就不会有人会相信的。 若是让地藏王自己承认呢? 比如用魇祷神通困住他,然后逼迫他说出真相。 可是那样的话,别人可能也会说是自己逼迫他承认的。 只要他们心里存有疑惑,就肯定不会信仰自己,而自己就不会获得信仰之力,这个是一定的。 那么…… 如果自己也会种下狼疮之毒呢? 倒是可以一试。 不过前提是得会解。 他这边思索再三,终于拿定主意。 而在李清露这边,见胡谦一直阴沉着脸坐在床上,好半天也不说一句话,一颗心不由七上八下的。 若是因为刚才说的几句话而顶撞了他,导致他对西夏国动手,那自己可就是罪人了。 那时候不仅救不了自己的母亲,还会害了所有西夏人。 正在想着,胡谦忽地开口道:“你今天洗漱了没有?” 李清露瞬间就是一愣,随即结结巴巴道:“臣妾……洗得很干净……” “那好,上来吧,我和你说说话,你放心,我不干别的……” 第395章 深入敌营 西夏国,西北大城桌州。 胡谦背着太阿剑,站在云中,俯瞰着这座大城。 经过考虑,他选择最稳妥的办法,那就是先去解决最重要的人——地藏王菩萨。 毕竟是一个极为厉害的人物,若是可以的话,能够活捉是最好的,要是不能,那就只能将其击杀。 活捉的话,也许可以用魇祷神通从他口中问出狼疮毒的事情,只要自己知道这个毒该如何处理。 那么即便地藏王死了,百姓身上的狼疮全部消失了,他自己也可先对特定的人——比如四大恶人下毒,宣称狼疮毒并没有完全消失。 然后声称自己可以驱除狼疮毒,这样的话,就能稳定地收割一大批信仰之力。 只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找到地藏王,并且活捉他。 从前世的交手的情况来看,地藏王的实力远远超过胡谦。 任意一招都不是胡谦所能抵挡的。 不过来到这个世界就不一样了。 何况现在有了剑术神通和魇祷以及斩妖神通。 更是不惧怕他了。 只不过他现在变成了什么模样却是不知,如果找不到,那就十分难受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傍晚的时候,胡谦看到一群人从城中走出,或两人或三人一起往夜色中走去。 胡谦立即就知道,这就是段延庆说的得了狼疮毒的百姓夜晚要去入教悔过。 他借着夜色的掩护落在地上,未免地藏王提前探知过他的底细,他随手扯过布条,将自己的脸遮住大半。 虽说是秋老虎的时节,但是到了晚上,还是比较冷的。 所以这种装束到处都是,根本没人在意。 一行人如蜿蜒的黑色一般,在城外慢速前行。 黑夜之中,前后离得不远的地方都是人,不过却根本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人,也分不清男女。 只是默默地走着,胡谦甚至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僵尸一样。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他有些烦躁的时候,远处渐渐出现一丝亮光。 远远地看过去,就像是两个挂在城墙两断的两个巨大灯笼。 中间则是漆黑一片,而他面前的队伍则像是胡谦之前见过的流水线上的肥皂一般,一个接着一个从漆黑的城门门口落下去。 虽然觉得地藏王菩萨现在的实力肯定不如之前厉害,但他的经验却远远比不上守着六道轮回不知道有多久的地藏王菩萨。 所以还是小心为妙。 想到这里,他使劲握住自己的太阿剑,随着人流慢慢向前。 离得近了,见识一个巨大的城墙。 厚重的城门已经裂开了,一边的城墙满是裂纹,城门也倒下一扇,下面甚至长出了一一颗半人高的小树苗。 晚风一吹,晃动不止。 过了城门之后,是一条长长的街道,从两边的窗户中传出来的星星点点的火光来看,里面应该是住人的。 只不过不知为什么,一旦晚上家家闭门闭户,并不出门。 胡谦仔细看了看,甚至还有孩子扒着窗户向外看。 黑漆漆的,虽然看不到他们的表情,但是胡谦隐约能够感受到他们心中的恐惧。 没过一会,就有大人从后面走过来,将孩子抱走,同时吹熄了里面的蜡烛。 抬头向前看,原本星星点点的火光也消失不见了,有的只有一条漆黑悠长的街道,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 他想了想,继续向前走去。 差不多又走了一刻钟的时间,看到一个黑漆漆的大门,两边摆放着两头石狮子。 大门上方是朱红色的匾额,上书:李府。 西夏王朝是李姓王朝,这个胡谦是知道的,所以国中原本姓李的权势家族很多,这个可以想象。 只不过面前这个李府,与其说是权贵之家,倒不如说是通往地狱的门户。 黑漆漆的,里面也很黑,看不出到底有什么东西。 好像只要卖过这个门槛,就会落入深不见底的地狱之中,永远也落不到底下。 面前的人似乎什么都没看到似的,也似乎早就习惯了这里的环境,一个接着一个,缓缓走了进去。 胡谦也赶紧跟了上去。免得被人看出来端倪。 进到里面,原本漆黑的门户陡然变得明亮起来,四处皆点着一人高的蜡烛。 整个地方灯火通明,里面的东西也一览无余,和外面漆黑的环境形成鲜明的对比。 胡谦有些诧异,又转头往外看了看,的确是这样的。 后面仍是一片漆黑,看起来像是鬼城一样,但是门槛里面却是一片明亮,那明亮无比的蜡烛的光亮也只照到门槛的位置,再往外就变得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有些诧异,难道也是像是壶天一样的神通造成的吗? 这样看来,地藏王菩萨的神通,似乎并不弱,至少比之前看起来的要厉害许多。 再看大厅,明亮的大殿之中,众人各自盘腿坐在地上。 这地方足十分宽阔,就算是前世的足球场也还逊色。 他也赶紧坐了下来,免得被人看出什么问题来。 陆陆续续又有许多人来,大家进到这里,就沉默不语,好似彼此之间根本都不认识一样。 胡谦有些诧异,这看起来十分的诡异,难道也是地藏王的神通造成的? 还是说这些人根本也不喜欢说话。 不过就算是不喜欢说话,也不至于安静到这种程度。 因为大厅中坐了不下千人,然而这一千人都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样,只是静静坐在那里,双眼紧闭,嘴巴也闭得紧紧的,没有一个说话,也没有一个人发出响动来。 大家都静静地等待着,似乎在等着什么东西到来一样。 胡谦也在坐在大厅中,不过却并没有像这些人一样在那里发呆,而是悄悄地左边看看,右边看看,查查这里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看了一会,除了发现这里的妖气弥散得十分厉害,就再也没有的发现了。 难道是妖怪太多?还是说地藏王菩萨变成了妖怪? 其实这也是非常有可能的,毕竟胡谦都能从一个俊美少年变成了矮矬穷的武大郎,地藏王菩萨又如何不会变成妖怪呢? 这个事情没有经过证实,谁都说不好。 不过若是真的,那对胡谦来说未尝不是一个好消息。 因为胡谦正好是有斩妖神通的,想来对付妖物或者是鬼怪是有极大的杀伤力的。 地藏王菩萨本来是神仙,那胡谦这个神通的作用就没那么大了。 所以他倒是希望这一点是真的,毕竟如果能一下就杀掉地藏王菩萨,那也算是可以了。 就算没有信仰之力,也可以从高句丽和扶桑那边想想办法。 西夏既然已经臣服,就绕过他们好了,至于说大理,胡谦想来他们是没有这个胆子说半个不字的。 估计段誉回去之后把事情和段正明和段正淳一说,两人商议之后,多半九成九还是会同意。 所以这个也不用担心,之后可以继续往印度半岛那边想想办法,帮助他们惩善扬恶。 想来他们看到胡谦的实力之后,应该也不回阻止。 想来想去,大概的计划就定了下来。 他四处看了看,缓缓开启幽通神通,目光所到之处,却是并未发现有什么鬼气,倒是有几只狐狸混在人群当中。 难道狐狸也会中狼疮之毒? 这个应该是不可能的,多半是混进来学道术的。 毕竟地藏王的实力摆在那里,哪怕是随便说几句,这些不入流的小狐狸也会受益匪浅。 胡谦却是没这个本事,这样一想,似乎自己也得抽空练习一下。 这毕竟是在古代,不是讲科学和文明的地方,若是没有三寸不烂之舌,没有蛊惑人心的本事,面前这些愚民又怎么会乖乖贡献出自己的信仰之力。 其实这种事情别说是在古代,就算是现代也不少见。 就比如胡谦穿越之前遇到的所谓成功大师,一句一个“听懂掌声”,唬得下面的人一愣一愣的。 其实有多少本事,他们自己最是清楚。 反正胡谦自己是从来不信这些的。 胡思乱想的时候,寂静无声的大厅忽地传来一个声音。 “信我者,得永生。” 一众人立即骚动起来,渐渐站起来身来,然后扫了扫身上的灰尘,缓缓双膝跪地,头顶顶着地面,没有一个人敢稍微抬起头来。 胡谦有些无奈,虽然不想跪,不过若是直挺挺地站在原地,或是坐在那里,也实在有些太多明显了。 就算台上的人发现不了自己,身边的人也会看得十分清楚,这个可就暴露了。 不过让他给自己三番两次想要杀死自己和自己家人的跪拜,这种事情他是很难做出来的。 于是只匍匐在地上,装作跪拜的样子,其实只是弓着腰趴在那里。 不过好在武大矮小的身体发挥出了作用,一时间竟然根本没有人发现他这个异类。 过了一会,上面传来脚步声,接着就有一个手拿长棍的人走了进来。 一边走,一边以棍拄着地面,一面继续说道;“信我者,得永生,不信我的人,死后将会落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胡谦心中暗暗骂了几句。 见众人都站起神来,自己也跟着站起来。 “我是罪人……” 众人开始像是念诵诗歌似的念起来,意思倒是非常简单。 就是自己出生在这个世界就是一种罪孽,来到这个世界就是来受罪的,不管是生老病死,还是身上的狼疮毒,都是地狱的使者的惩罚,人终究是要死的,区别在于信仰地狱教之后,受到的痛苦就会大大减少。 就像现在肆虐在西夏的狼疮毒,若是没有信教,那么就是生不如死的痛苦,谁都无法避免,而要是信了地狱教,每天都来忏悔,朝拜,那么痛苦就会减轻。 至于为什么还是很多人死了,那是因为他们信仰得不深,并且不能秉持教规,不能保持自己内心的善良。 胡谦暗暗摇头,这真是实在太能扯了。 信仰的深不深的,除了自己,别人谁能说的清楚。 就算是自己,又能说清楚吗? 恐怕还是说不清楚的。 至于后面的几个什么不能秉持教规,保持善良,这就更没有人能知道了。 而且只要是人,就肯定会有或多或少的毛病,俗话说人无完人,不都是这个问题吗? 就算是圣人,又能说自己没有任何错误吗? 所以死了,就是信仰得不深,这句话完全是地藏王给自己杀死了人找的借口而已。 这些人不明就里,以为来了,信仰了地狱教就减轻了痛苦,那这个教派确实是有用的,最后即便是死了,家里人,包括认识他的人也都会认为是死者的问题。 认为他是不是做了什么错误,被地狱使者给惩罚了。 而不会想到这所谓的地狱教本身就是个杀人教。 其根本原因,是他们自己也得了狼疮毒,打心底认为只要自己信得深,只要自己保持善良,不违反教规,那么自己一定会得救的。 与其说是觉得死者犯了错误,其实是不想承认自己也会因为狼疮毒而死。 这就好比胡谦前世学到的一个理论,叫做受害者有罪论。 比如某个女的晚上路过某个没有路灯的地方,被人强奸了。 那些围观者可能就会说,她要是不走那里就不会出事了,她要是晚上别出门就没事了,她要是长得没那么漂亮就是没了,她要是不穿那么性感就没事了。 和她自己也有一定的关系,不完全是怪犯罪的人。 其实这种人的心里或者说潜意识里就会认为,我以后不像她这样,那么坏事,或者说犯罪的事情一定不会发生到自己身上。 其实这个想法是完全错误的。 想犯罪的人可不管你是在白天出门还是晚上出门,不管你走的地方有没有路灯,不管你长得如何,哪怕你浑身上下挑不出一点毛病来,坏事来了,你挡也挡不住的。 根本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言的,也没有规律可言的。 这些想着坏事不会轮到自己头上,都是因为她这样做那样做才出事的人,其实内心是抱着十分严重的侥幸心理的。 而现在,坐在胡谦周围的全是这种人。 第396章 剑杀地藏 胡谦本来正听得奇怪时,忽觉身体一冷,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从他的后背侵入到皮肤里。 他立即明白过来,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狼疮毒里。 正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忽地身上的护体神光起了反应,竟是一下将那东西弹开。 陡然出现的金光,就像是黑夜里的太阳,不仅将周围人刺得睁不开眼睛,上方的地藏王也立即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他可以向上天发誓,这样的神光,他似乎是在哪里见过的。 到底是在哪里呢? 随即他就明白过来,这是胡谦。 上一世在地狱中争斗的时候,他就有这样的神通,没想到自己没去找他,他反而找了过来。 “你果然还是来了。” “是的,免得到时候还得玛法你去找我,我自己来了,就不给你添麻烦了。” “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了。” “那倒不用,咱们去找彼此的目的都是一样的,所以也不用那么客气,只管动手吧。” “哈哈,大家听到了吧,这个人不仅不信教,还要来杀你们的教主,大家说说该如何是好。” 这话才刚说完,胡谦立即觉得自己被上千双眼睛紧紧盯住。 他也懒得解释什么,只将手按在太阿剑上,只要对方敢动手,他便只好反击应战。 这种情况下,若是不动手,难不成还要眼睁睁地被对方打死不成。 不过这话也就是想想而已,如果这些人真要对他动手,他确实不知道该不该动手反击,或者说自己有没有那个决心。 不过一想到惨死在金兵手上的自己的士兵,以及赵家二位兵败之后所受的屈辱,这种心慈手软的念头就全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事实也正如他想的这样,见胡谦手中按剑,一众信徒并没有被吓到,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众人立即像是恶狼一般猛地扑了上来。 胡谦就算是早有准备,也不禁被这行尸走肉一般的众人吓了一跳。 当即挥动太阿剑,一道剑光掠去,满前一条直线上的人立即像是麦子一般倒了下去。 正要再动手的时候,地藏王忽地高喊道:“他是大夏国的皇帝武大!” 胡谦立即心头一沉,这时候恐怕再没有比这句话对他的伤害更大了。 毕竟两人所争夺的不过都是信仰之力而已。 若是胡谦在这里屠杀百姓的事情传了出去,就算事后胡谦再怎么努力,恐怕也不能赢得百姓的信任了。 大家也许表面十分恭顺,但实际上内心憎恨不已。 便在此刻,胡谦就坚定了一个想法——这里的所有人都不能走。 要不然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前功尽弃。 念及此,他不再留手,猛地一挥,便有一道剑光向四面横扫过去。 “唰!” 除了先前看到的几个狐妖和台上的地藏王之外,其余人全都身首异处。 原本乱糟糟的大厅一下就安静下来。 那几个狐妖仗着自己行动灵便,还想着再要逃脱,又被胡谦追赶上去,斩妖神通附在剑术上,三两下过去,就都死在地上,缓缓化作本来的狐狸面貌。 等处理好这一切,再回头看时,却发现地藏王菩萨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消失不见了。 他立即就是一愣,先前的怀疑立即得到印证。 这个地藏王的实力远不及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更不是现在的自己的对手。 他再次扫了一眼,忽地一剑划开屋顶,纵身跳了上去。 才到高处,就见一个影子隐藏在下面的光点之中。 他轻笑一声,随即学起了前世一个十分厉害的战术——王子战法。 太阿剑挥动不止,立即有上百道剑光掠下。 若是一道剑光,或许只是一个线,但若是上百条线聚集在一处,便直接汇聚成一个散发着强烈白光的光球。 一下砸到下面的李府中。 “轰隆!” 剧烈的冲击使得下方的楼阁墙院一下被炸成无数的碎石块,漫天飞了出去。 这些石块有的大有的小,顷刻间不知飞出到底有多少,有的还染着火光,顷刻间像是流星雨一般。 夜晚虽案,却还是被照得犹如白昼一般,这等威力的爆炸面前,原本还在不断扑向胡谦的人自然是一个都没剩下,一个个变成了灰飞。 其实就别说是百姓,就连里面的蚂蚁都没剩下一只,几个妖狐的尸体也都被烧得连一根毛都没剩下。 胡谦随即开启幽通神通,虽未看到地藏王的踪迹,但是他会腾云驾雾,再加上火光冲天,下方忽然有个黑影闪动,一下引起他的注意。 他随即冲了过去,黑影正在逃时,被他太阿剑的剑光一扫,立即吓得纵身躲避起来。 胡谦这次看的十分清楚,那就是先前的地藏王无疑,只不过历经世界变化和融合,他也早不是之前的样子,而是变成了一个女人的样子。 只不过并不是什么美女,而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看其装束,倒像是个尼姑。 然而声音却还是男人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别扭违和。 见胡谦一下就追了上来,她立即停住身体,好不容易才躲过一次攻击,竟然有些气喘吁吁起来。 胡谦十分诧异,就算是历经世界变化和融合,也该不会变得如此虚弱才对。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自己都能变成虚弱将死的武大郎,那么地藏王菩萨变成一个女人也不是不能理解。 何况还有一个通天教主呢? 他是什么模样呢?难道也是如此吗? 毕竟他们都不像自己一样,是有提示和神通可以积累获得的。 要是想恢复本来的能力,还得一点一点去修炼和积累。 其实仔细想一想就知道,地藏王菩萨修炼成前世那般厉害需要多久? 没有成百上千年的修炼,又如何能变得那么厉害。 通天教主就更不用说了,若是和胡谦理解的洪荒时期的那样的厉害人物一样,只怕没有百万年的修炼,根本没有可能。 聊斋世界的融合才几年? 自从胡谦进到这个世界,变身成为武大郎,总共连三年都不到。 三年够干什么的? 想来地藏王菩萨能够修炼出狼疮毒的本事已经十分难能可贵了,又如何能想得到,胡谦短短的时间就恢复了自己七八成的神通。 所以刚才在大厅中,她才会让自己的信徒去攻击胡谦。 揭破胡谦的身份,让信徒去攻击胡谦,并不是她想要故意恶心胡谦,而是真的以为这样会对胡谦有效果。 但是当她看到胡谦一剑斩杀了大部分的信徒之后,她一下就蒙住了,完全没想到这短短的时间,胡谦竟然能变得如此厉害。 先前胡谦灭金国时,她虽然也听说了这个事情,但毕竟没有亲眼所见,所以只以为胡谦是用了别的手段。 现在看来,金国被灭的事情竟然是不掺一丝水分的。 胡谦镇定地看着她,虽然刚才她躲得十分狼狈,但毕竟是地藏王菩萨,久负盛名,前世两人又交过手,所以胡谦并不认为刚才那些就是她的全部手段了。 不过等了一会,她并没有动手反击,而是望着胡谦道:“你我之间虽说有些摩擦,但似乎并不值得你这么追着不放。 前面的世界都已经不复存在,又何必计较这些恩怨。” 胡谦道:“你三番两次要杀我妻小,我又如何能放过你。 不要多说,还是赶紧动手吧。” 地藏王菩萨仍是没有动手,不过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胡谦担心她在酝酿什么大杀招,便直接冲了过去。 手中太阿剑猛地一挥,立即有一道白光斩了过去。 地藏王吓了一跳,她的身手早就不如之前灵活,再加上距离如此之近,更是不好躲避了。 当下才刚刚矮身,后背就被削下一层血肉来。 疼得她呜哇一声,竟然直接叫出声来。 胡谦正要再次冲击,忽觉身体一震,似乎周围的空气都被凝固了一般。 他诧异地望着面前的地藏王菩萨,后者也诧异地望着他。 过了好久,她才说道:“看来这个法术对你还是有作用的?” 胡谦惊讶道:“你做了什么?” “这个你就不需要管了,为防夜长梦多,还是早点解决了你,免得……” 她一步一步走向胡谦,手中一晃,便有一把匕首,在黑夜中亦是发出微弱的光泽,看起来也是不凡的。 然而没走几步,见胡谦手中的太阿剑动了一下,不由一下愣在原地,问道:“你能动?” 胡谦道:“很奇怪吗?” “你不是中了我的法术吗?” “你还是直接用匕首来刺杀比较好,法术什么的,就不必再用了。” 说完胡谦便摆开架势,等着地藏王来攻,可是地藏王想起胡谦先前一剑的威力,摇了摇头,说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杀了你,当上信仰神只,阻止世界再度融合,就是这么简单。” “或许你可以当信仰神只,但是没有必要杀我,就算我在这,以我的实力,也阻止不了你当信仰神只额。” 胡谦忽地想到之前的事情,问道:“当上信仰神只之后,我还能变回原来的样子吗?” “到时候你可以随便选择,想变成什么样子就变成什么样子。” “那时的我,还是我吗?” “只要你想,你就是。” 胡谦点点头,“不过我还是不能放了你,希望你可以理解,因为你必须得死。” “我对你那么重要?” “没有你,对我很重要。” “看来我今天是必死无疑了,早知道之前就不把信仰神只的事情告诉你了。” 胡谦笑了笑,“你对我家人出手的时候就该会想到有今天的结果。” “不过有一件事,如果你告诉我狼疮毒的事情,或许我可以给你留下一个全尸、” “狼疮毒的什么事情?” “狼疮毒是怎么下的,怎么解决,为什么他们来信教,就会减轻身上的痛楚。” 地藏王哈哈一笑,“看来你也要用这个办法了?我还以为你会继续扩大自己的领地,或是向灭掉金国那样,灭掉其他国家,来提升信仰的纯度?” “纯度?” “当然,本来大家的信仰驳杂混乱,现在你把不信你的人都杀了,剩下便都是信你的人了,这样的纯度自然是非常高的。” “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好处你应该应该感觉到了才是,为什么还要问我呢?” 胡谦两人沉默了一会,地藏王明显有些低沉,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手中的匕首一下落在地上。 “狼疮毒的事情可以告诉你,但是……” 她越说声音越小,胡谦正奇怪时,忽觉背后风声一紧,没等回头,便立即向前闪了过去。 “哗啦!” 就在下一秒,一个匕首刺在他先前站的位置。 好在他是有跃岩神通的,要不然这一下刺中后心,只怕是必死无疑了。 他虽然有护体神光,但并不是刀枪不入,只是不惧怕任何法术而已。 而且续头神通只对脑袋起作用,对神通的其他部分就没有什么效果了。 这就是他之前被宋江等人放箭射中身体之后一直虚弱不堪的原因。 胡谦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地藏王,只见她一脸可惜的样子。 再回头去看背后的人,原来并不是什么人,而是一个纸片扎成的半人高的东西。 脸上红的瘆人,看起来不是活物,但竟然也不是鬼怪之类的东西,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地藏王笑道:“看来是天意……” 胡谦没等她再说,立即身体一闪,一剑刺穿了她的心口。 为免她立即死了,他便立刻使出魇祷神通。 但是让他诧异的是,第一次的魇祷神通竟然被她挡了下来。 没奈何,他只得又刺一剑,等拔出剑刃时,这下她的眼神有些涣散,他赶紧涌出魇祷神通,这次倒是一下就成功了。 “你前世是地藏王菩萨吗?” “是。” “把一切关于狼疮毒的事情都告诉我。” “狼疮毒……” 她面无表情地说着,胡谦则是认认真真地听着,足过了一刻钟,才把狼疮毒的事情说完。 “通天教主是什么来历?” “他……” 第397章 第三百九十八 危机 地藏王竟然如此孱弱,这是胡谦万万没有想到的。 而且地藏王似乎并不知道通天教主的事情,对他了解也是一知半解。 不过可以知道的是,自从胡谦灭了金国,截教就好像是天上的云彩以上,随即在地藏王知道的任何地方消失得无影无踪。 胡谦看了看地上四分五裂的尸体,摇了摇头。 “按照咱们的约定,只要你把狼疮毒的事情告诉我,就留给你全尸,但是你们告诉我,所以……” 他太阿剑来回切了上百次,直到地上的尸体变成粉末一般,这才又放了一把火,将地藏王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胡谦随即又在上空盘旋了几天,仍是没发现截教的任何线索。 这个截教不除掉的话,终究是祸患。 而且时间越长,通天的威胁就越大,毕竟是洪荒时期就存在于世界的超级大佬。 他有什么样的神通,谁也不知道。 也许不需要几千年,也许只需要几年,他就能恢复一部分实力。 而这样一部分实力,在胡谦眼中就是不可逾越的大山一般。 可是转念一想,若是真的如此,这样的超级大能又怎么会抵不过世界融合呢。 难道世界融合是更高级别的存在。 或者说,这样的事情难道还有什么人在操控不成? 他越想越觉得可怕,甚至额头都流出汗来。 突然间,他心里冒出一种想法,这些超级大能,恐怕根本不是什么大能,而是......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拿出手机拨通了通天的号码。 “师父!师父!快来救命啊!有人攻击弟子!“ 电话刚打进去,胡谦就哭喊起来。 “胡谦?你怎么了?“ 胡谦听着通天的声音,心中一阵狂喜:果然是他!果然是通天大哥。 “师父,那人太厉害了,徒儿被他杀了!现在已经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怎么会呢,胡谦你不是在天庭吗?怎么会魂飞魄散的?难道你做错了什么?“ 胡谦闻言立马大哭:“师父,弟子什么事情也没做错啊。弟子在地府当差,遇到了一个人。弟子看他很厉害,不敢招惹,所以想逃,哪知道他追的那么紧,最后还把弟子的魂魄给吞噬了,弟子实在没办法了,只好逃回地府了。“ “哦?原来是这样。胡谦,你先别哭,你把那人的相貌描述出来。“ “是!“ 胡谦连忙用手机搜寻起那人的相貌来,他虽然魂飞魄散,可是对于人的模样,依旧记忆犹新。 很快就找到了那个男人的相貌,他将他的面容描绘了出来。 “嗯,是这个人!“通天的声音突然传来,“胡谦,为师现在正准备前往天庭,你就暂时在地府等着为师吧,等为师去到天庭,再帮你报仇。“ “是!“胡谦听到通天这话,连忙答应下来。 ...... 此刻的天庭。 通天教主看着跪倒在地上的玉帝,问道:“玉帝,你可曾看到胡谦的踪迹?“ 玉帝摇了摇头:“没有。“ “那么胡谦为何会魂飞魄散呢?“通天问道,他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怀疑,“胡谦可不是这么愚蠢的人,既然他没有来报信,那么就只剩下一个理由,他被人杀死了。“ “师尊!胡谦绝对不是被人杀死的,这一点玉帝可以向您保证,玉帝可以用性命担保!“ 玉帝连忙说道。 “哼!我当然信你,不过胡谦可不是那种轻易就放弃生命的人,你可以派人调查一番,看看胡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另外,你派人继续盯住那个叫做胡谦的人,不管他的身份是什么,只要查清楚他和那个人是什么关系,都给为师一一禀报,不得有误!“ “是,师尊。“玉帝连忙答道。 通天教主点了点头:“好了!没有其他的事情了。“ “弟子告退。“ 玉帝躬了躬身子。 “慢走。“ 玉帝离开,通天教主站起来,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一脸怒容的嫦娥。 他笑了笑,朝她伸出手:“嫦娥,你这是干什么呀。“ 嫦娥看到通天教主伸出手,一脸愤慨的说道:“教主,您为何这样对待瑶姬?“ “瑶姬?“通天教主疑惑道,“你说那个胡谦?他可不是你的徒弟吗?我这样对待他,你怎么反而生气起来?难道他不是你徒弟,我还要对他客气不成?“ 嫦娥听了他这话,气得胸脯剧烈起伏,显然是生气了。 “哼!“嫦娥冷哼一声,“您说胡谦不是徒弟,但是您却将他收为徒弟,难道这也是胡谦自愿的?您可是他的师傅!您这样对待他的亲生父母,他的心中一定很痛苦吧?“ 通天教主听了,一愣。 “什么?胡谦不是他的父母?“ 嫦娥一听,顿时乐了,笑道:“哈哈......您也有吃瘪的时候!“ “嫦娥,胡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胡谦可是你的徒弟,你应该知道他的身世吧?你说他的父母都是天庭的人?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通天教主问道。 嫦娥一愣,心中一惊,连忙低着头。 “师父,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一介凡人,哪有什么资格知晓天庭的事情呢?“ 通天教主听了,眉头一皱:“不可能吧。胡谦可是我的亲传弟子,难道你不知道?“ 嫦娥心里暗骂了一句,这个通天也真够笨的。 不过他既然问了,嫦娥自然是不会隐瞒,她点了点头,说道:“是!弟子的确是不知道。“ “不可能!“ 通天教主连忙说道,“你是天庭的人,你不可能不知道胡谦的事情。“ “呵呵,师父!胡谦的确不是弟子的亲传弟子,弟子也是前段时间才认识的,不过他是一个孤儿,被我捡到,然后收为了我的徒弟。“嫦娥说道,“胡谦的师尊是一个很强大的人物,弟子不敢怠慢。“ 通天教主听了,微微颔首,说道:“原来如此,不过你既然收了他为徒弟,他的身世就算是天庭的事情,你也不该对我有任何隐瞒啊。“ 嫦娥闻言,顿时一愣,这个老狐狸! 她连忙说道:“师尊说的是,弟子的确是有些疏忽了。胡谦的事情,的确是弟子不对。“ 通天教主闻言,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话,直接离开了天庭。 他现在必须要赶往地府,去调查一下胡谦的身世。 因为他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 胡谦的确是他的弟子没错。 可是他为什么要背叛自己呢? 难道说是他想要成仙了,但是因为天庭的条件限制,所以没有成功,于是便将目标转移到了地府? 他可是知道,地府的那些家伙对于天庭都十分的不满,这样一来,胡谦想要投奔地府,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不过他还是决定调查一番。 通天教主一路朝着地府而去。 他一路行进,没有人能够察觉到他的动静,这让他非常满意。 他现在的实力虽然已经达到了神仙境界,不过对付普通的仙君还是没有任何压力,但是对上那些高级一些的大罗金仙,他就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了。 而这一次,他要调查一下,这个胡谦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胡谦和张逸凡的事情他早就听到风声了。 不过他还是决定先调查一番。 ...... “什么?你说什么?“ 张逸凡接到玉帝的电话之后,顿时震惊无比。 他做梦都没想到,玉帝竟然会突然传讯给他。 不过这一次,他的内心却是充满了惊讶。 玉帝竟然给自己传讯,他不仅不是胡谦的师傅,而且还是自己的仇人! 不过很快他又冷静下来。 既然玉帝已经承认了他们两人的身份,那么也就说明他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他想要借助自己的力量来铲除他这个敌人。 所以他现在必须要尽快与他取得联系。 “教主,不知道您现在身在何处?“ 张逸凡连忙问道。 “我已经在路上了,大概半小时左右便会到达天庭。“ “好的,我在地狱等着您。“ 挂断电话后,张逸凡的眼眸中闪烁着精光。 “玉帝啊玉帝,这次看你还有什么花样!“ 张逸凡心中想着,随即便召唤出青莲剑,施展出剑术之中的一式,一朵朵白色莲花在虚空中绽放而开。 很快,他便飞升到了天庭。 天宫之中,一片祥和。 通天教主来到这里之后,便吩咐手下,将胡谦从天牢中释放了出来。 “胡谦,朕问你,你为何要骗朕,说你是孤儿?“通天教主问道。 胡谦见通天教主来到了天庭,心中顿时忐忑不安起来。 他知道,通天教主肯定是听说了自己骗他的事情,于是便来兴师问罪了。 胡谦跪拜在地,说道:“启禀师祖,徒孙真的不是故意欺瞒您的,徒孙只是害怕您会惩罚徒孙,所以不敢说实话。“ 通天教主闻言,心中一喜。 原本他还在担忧自己若是将胡谦给杀掉,那岂不是太便宜胡谦了,毕竟胡谦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啊,他怎么忍心杀害自己的亲生儿子? 可如果胡谦不说出真相的话,那他就不能杀胡谦了。 毕竟他是天帝,他不能做这种不守信誉的事情。 “哦,你这么说,那你是不是想要谋杀天帝了?“通天教主问道。 “不敢,不敢。“胡谦吓了一跳,立马跪下求饶道。 他虽然很恨张逸凡,甚至他想要杀死张逸凡为父母报仇。 可如果通天教主想要杀了他的话,那他还真是没办法,他可不想死。 “胡谦,你不用害怕,如果你说了真话,那朕不但不会惩罚你,还会封赏于你。当初朕封赏给你父皇的封地,你是不是没有拿到,现在朕再把封地给你,你就好好修炼,争取早日超越张逸凡,成为天帝,到时,朕便会册封你为天帝的亲生儿子,你就是朕唯一的嫡子。“通天教主说道。 “多谢师祖,多谢师祖。“胡谦闻言,激动的不得了,连忙感谢道。 不过通天教主并不是这么简单的。 他要胡谦做他的徒弟,不是为了让胡谦帮他杀人或者是做事,他需要一个替死鬼。 胡谦是自己的儿子,这个消息若是传扬出去,肯定不会对他有丝毫的影响。 他只需要找一个替死鬼,让别人知道胡谦曾经做了他通天教主的弟子就行了。 这一切都不需要他出手。 胡谦很快便离去。 胡谦离去后,通天教主也离开了天庭,他去了冥府。 冥府之中,张逸凡坐在一块石碑前,看着那块石碑发呆,他已经在这里等候许久了。 在这里,已经是等待了一个月的时间。 一直以来,张逸凡都在期盼着能够等到通天教主前来见自己。 可他等来的却不是通天教主,而是通天教主的弟子,胡谦。 张逸凡看着这块石碑,他在石碑上,写着三个字。 通天! 看到这三个字后,张逸凡便激动的差点流泪了。 虽然他的身体已经恢复了过来,而且实力也提升了不少,达到了准圣境界。 但是,他依然很想念通天教主,他很想见见这位他的恩师。 当初他在地球上遇到通天教主时,他就很想见一面通天教主。 虽然他是天地间的圣人,而且是圣人之中,最恐怖的存在。 但他依然渴望见通天教主。 他希望通天教主能够指点他一下,让他在天界之中,更加的顺风顺水,成为天界之主。 这时,张逸凡的眼睛突然睁开。 一道黑影,出现在他的身边。 “你来了。“ 张逸凡看着黑衣人,淡淡的笑道。 黑衣人看向张逸凡,恭敬道:“属下来迟,还请教主责罚。“ “责罚什么啊?“ 张逸凡摆摆手道。 黑衣人说道:“教主,属下来晚了,请你降罪。“ “好了,不用多礼,这些年辛苦你了,如今你回来了,我也该离开这里了,不久后,你就会成为天界中的第二代天帝。“ 通天教主说道。 “教主,您不留下来吗?“ 黑衣人问道。 “不了。“ 张逸凡摇头道。 他想回地球看看父母,毕竟他已经失踪几千年的时间了。 不知父母怎么样了? 不知妹妹和妹夫他们,还有其余几个兄弟,他们过的如何。 “师祖,您一定要回去。“ 黑衣人恳求道。 “放心吧,为师会回去的。“ 通天教主点头,随之说道:“你的身份,还不足以成为天帝,以后为师会派遣一名新的天帝过来,你便跟随在他身边辅佐他,为师会全力支持他。“ 黑衣人连忙点头。 虽然他的实力比较弱,但他却能感觉到,通天教主对自己是真的好。 这段时间来,他虽然很想杀张逸凡,但他没有。 他不是通天教主的对手。 如今张逸凡既然已经被他打败,而且已经废了。 如果这段时间不是有通天教主的帮助的话,恐怕现在张逸凡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你的伤势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为师给你一枚丹药,让你服用下去,这是为师在神界时,收集来的一枚圣阶丹药,服用之后,你便可以快速恢复伤势。“ 说话间,一枚丹药出现在通天教主的手中。 那丹药是紫色的,散发出阵阵强烈的圣洁气息,这正是圣阶丹药,能恢复受损的身躯。 “多谢师祖。“ 黑衣人激动不已。 随后,通天教主又将那圣阶丹药交给了他。 黑衣人服下之后,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通天教主这是将他当做了自己的亲儿子一般。 而且通天教主也很照顾他。 这段时间以来,通天教主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给予他不少的好处。 而通天教主也不止一次的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是张逸凡的弟子,他是张逸凡的弟子,所以才会得到如此的好处。 而且通天教主还让他好好的努力修炼,将来有朝一日成为天帝之后,他也会重用他。 这种待遇,绝对是别人无法享受到的。 这一刻,黑衣人的心中充满了激动与兴奋。 而他对通天教主的崇拜与敬畏,则是达到了顶点。 通天教主走后,黑衣人便去见了一见通天教主的两个弟子,一个是小师叔,另外一个,是大师侄,也是他的师兄。 ...... 在冥府,冥王殿之中,通天教主端坐在冥王宝座之上,看向站在大殿中央,一袭黑袍的通天教主。 在这冥王宝座之上,还站着六道,他们都是冥王殿的高层。 通天教主目光犀利,扫视众人一眼,说道:“今天召集大家前来,主要就是为了一件事。“ 通天教主继续说道:“本座决定,册封小凡为冥王,赐号天帝,以后,你们就要称呼他为天帝陛下了。“ “恭贺陛下。“ 冥王殿众高手纷纷对着通天教主抱拳行礼。 他们也不管张逸凡是否是通天教主的徒弟,是不是他们的师伯,反正通天教主是冥王殿的主宰,他是这个世界的掌控者,他就是一切。 通天教主微微点头,然后看向下方的众人,说道:“本座刚刚已经宣布了一件事,那就是张逸凡是本座的徒弟,本座会亲自教导他修炼,所以你们这群人,要好好的听他的命令。“ “遵命,教主。“ 众高手纷纷点头。 “另外,从即日起,你们就跟随在张逸凡左右,保护张逸凡的安全。“通天教主严肃道。 众高手齐声说道:“遵命,天帝陛下。“ “很好。“ 张逸凡淡淡道。 随后,通天教主带着张逸凡离去。 在离去之后,通天教主对张逸凡说道:“张逸凡,你先回地球吧,等本座回去后,会去地球找你。“ “师祖,我还要继续闭关,所以暂时不回地球了。“张逸凡笑道。 “嗯。“ 通天教主也不勉强,毕竟这几天,张逸凡受伤颇重。 “你们几个,跟随张逸凡回地球去。“ 通天教主对六道他们吩咐道。 “遵命,师祖。“ 六道等六人齐声道。 随后他们几个,也跟着离去。 “恭送天帝陛下,祝陛下早日突破,成就圣帝之身。“ 众高手们恭喜道。 张逸凡点头示意。 他们几个跟在身后。 “我们先回地球吧,我们这次去天界的任务结束了,你们也可以回地球了。“张逸凡淡淡道。 “我们几个就不回去了,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六道说道。 “好。“张逸凡点头。 于是张逸凡与六人分别驾驭着飞船,朝远处飞驰而去。 而就在张逸凡与六人分别之后,通天教主的本尊立即来到冥府,来到那座金山之中。 “师父,你来了。“ 那金山中,一位身穿灰白色长袍的老者走出金山,恭敬道。 “小灰,你们这次任务完成的很好,我会奖励你们的,而且这次任务的报酬很丰富,足以令你们突破瓶颈。“通天教主笑眯眯的看着小灰。 虽然他不知道小灰是怎么做到的,但通天教主相信,这次任务一定是很艰难的任务,不然小灰不可能活着从天界回来。 “谢谢师傅夸赞。“小灰笑呵呵的看着通天教主。 “对了,小灰,你是如何做到的,能不能与我详细的说说。“通天教主问道。 “师父,这件事还是由您亲自去调查吧,我只是帮您跑腿罢了。“ 小灰说道。 “那好,我也想要知道这次任务是如何完成的。“ 说话间,通天教主拿出一颗丹药,递给小灰。 “师傅,这是?“小灰看向通天教主手中的丹药问道。 “这是疗伤圣丹,可解百毒,对你这次任务有巨大的作用。“ 通天教主笑盈盈道。 “谢谢师傅。“ 小灰接过丹药后,激动道。 “对了,你们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们是如何做到的。“ 通天教主继续追问道。 小灰微微一怔,他不知道该不该把张逸凡的身份说出来,毕竟那可是冥界至高无上的存在啊! 虽然小灰很想说,但他不敢说出来,因为他怕说出后,会惹怒通天教主,到时候他会死无葬身之地。 小灰想了想,说道:“师父,您先回去休息吧,我们会尽快回去,然后再告诉您。“ “你还不打算告诉我吗。“通天教主问道。 小灰苦笑道:“师父,您别为难我了。“ “你啊,你啊,你们一个个都太狡猾了,本座就这么一个亲传弟子,本座怎么忍心让他有危险呢。“ 通天教主叹息道。 “师父,不瞒你说,其实张逸凡已经知道我是冥王殿的人了,而且我已经答应臣服于他了。“小灰说道。 “什么,他真的知道了。“通天教主震惊道。 “是的,他知道了,不仅仅知道了,而且他还把冥王殿的事,给知道了。“ 小灰说道。 “他怎么会知道的?“ 通天教主疑惑的看着小灰,似乎是有些不明白张逸凡为何会知道冥王殿。 他可是知道,冥王殿隐藏的极深,除非冥王殿自愿暴漏身份,否则别人根本就无法知晓冥王殿的存在。 而现在张逸凡却知道了,这说明了什么。 通天教主心里清楚,那说明张逸凡有办法查出,冥王殿的存在。 “师父,我觉得这件事还是不要告诉你了,免得您生气,我们冥王殿的事,还是由我们来承担就行了,您老人家就安心呆在这里,继续做您的教主。“ 小灰劝说道。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中的想法吗。“ 通天教主哼声道:“你是在担心你们冥王殿被灭掉。“ “嘿嘿,这件事确实是我考虑欠妥。“ 小灰尴尬一笑。 他知道,他这次做的确实不好。 虽然他们冥王殿做事很隐蔽,但毕竟还是会泄露一些秘密。 “好了,别说废话了,这些事,等回去之后再说,现在我还要回去,我要把张逸凡给带回冥界。“通天教主说道。 “是。“ 小灰躬身一拜。 “那你回去吧,我就不多留你了。“通天教主挥手道。 “是,徒儿告退。“ 小灰再次恭敬行了一礼后,转身离开。 而此刻,通天教主则是独自回去,他准备去见张逸凡一面。 “小子,你还没有死?“ 当张逸凡回到冥府后,发现冥王殿的人都不见了。 “张逸凡,没想到你还活着。“通天教主看着张逸凡,笑容满面。 “是啊,你没想到吧?“张逸凡笑着问道。 “哈哈!“ 通天教主笑道:“是啊,本座确实没想到。“ “对了,那冥皇怎么样?“张逸凡又问道。 “他已经被我击杀,你放心吧,他不会有事了。“通天教主笑道。 张逸凡也是松了口气,既然通天教主将冥皇击杀了,那张逸凡就彻底放心了。 “对了,你们冥王殿还有一个人呢,我怎么就没有看见呢。“ 张逸凡四周观望,并未看到那神秘的黑暗使者。 “这个人不简单,他是一位超级强者,而且是一位半帝境界的超级强者,不过他很少参加冥王殿的事,所以他的名字叫做无尘。“通天教主道。 “无尘?“ 闻言,张逸凡皱眉道。 他总感觉,这个名字很熟悉,但一时半会却没想到是谁。 “对啊,无尘。“通天教主解释道:“他是一位绝顶的强者,曾经与天帝交过手。“ “原来是这样。“ “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们冥界的事,你不用管,等回去之后,我便派人通知你。“ 说完,通天教主就带着冥府的人消失在虚空之中。 看着通天教主离开后,小灰这才从虚空中显露而出。 “小灰,你没事吧?“ 小灰刚现身,便迎来众女关切的目光。 “没事,师父已经走了。“ 小灰笑道。 “太好了。“ 众女欢呼雀跃道。 随后,她们便是围绕着小灰询问这些年来,他在地狱中遇到的事。 当众女得知,小灰在地狱中遇到了一位神秘的半帝后,更是羡慕不已。 “那人是什么样子啊,他的实力怎么样。“众女兴奋的看着小灰,眼中充满了期待。 “他的实力很强,是一位半帝。“小灰说道。 “半帝啊。“ 众女惊讶不已,随后又是问道:“他叫什么啊。“ “无尘。“ 小灰说道。 听到这个名字后,众女纷纷惊呼,随后,她们便开始幻想起来。 “小灰,你说他长得怎么样,比起你来怎么样。“苏冰云问道。 “当然没我帅了。“小灰骄傲的昂着头,说道。 “那你说他有几个女人?“苏冰云问道。 “这个嘛......“ 小灰挠挠头,他还真不好说这个问题。 “快点说。“苏冰云催促道。 “呃,这个嘛,他有五个女人。“ 小灰弱弱的说道。 “五个,你说的是真的,没骗我们?“ 听到这句话后,苏冰云惊讶不已。 虽然她已经猜测到了,但她依然感觉很惊讶。 “当然没骗你们。“小灰摇头道。 “你们怎么会与那种人为伍,那样的人,根本配不上你,而且你们冥王殿是冥界最强的组织,而他只是一个散修,怎么配的上你们,他配不上你,你们应该找一个实力更强的男人,比如我们的老大,他才是你们的最佳选择。“苏冰云一脸严肃道。 “不,这不行。“ 小灰摇头拒绝。 他不希望苏冰云与张逸凡有所牵扯,他怕苏冰云爱上张逸凡。 如果那样的话,他会很痛苦的。 “小灰,你怎么能说不行呢,你可是堂堂冥王殿的殿主,他怎么配的上你啊。“苏冰云严厉道。 “他确实配不上我,但他也配不上你们啊。“ 小灰说道。 苏冰云的心,一阵刺疼。 这么久以来,他从来就没有对别的女孩说过这样的话。 可现在他却对自己说了,而且还不止一遍。 这就像当初他说,让苏媚儿成为他的妻子一样,是那么的霸道。 “小灰,我喜欢你,我想嫁给你,做你的夫人,但你却说,他配不上我们,你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相信我们的能力吗,我们都比那人强,那人能做的事,我们同样也能做,而且还能做的比他更好。“苏冰云气呼呼道。 看到苏冰云那气呼呼的样子,小灰有些无奈道:“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他的实力太弱了,你们都比他强,所以你们不适合他。“ 听到小灰这么说,苏冰云才稍微缓和下来。 “你能明白就好。“ 苏冰云说道。 “不过我觉得,那家伙应该是一个变态,一个怪胎,他的实力远在我们之上。“小灰说道。 “他怎么可能会那么恐怖,他的实力怎么可能会比我们都强。“苏冰云摇头道。 “你可别忘了,当年他可是与天帝一战,而且最终打败了天帝,甚至是斩杀了天帝,而且连天帝也没有拿下他。“小灰说道。 听到这里,众女沉默了下来。 当初张逸凡与天帝一战的事,她们还记忆犹新,当时他们以为张逸凡必定会陨落,可最后竟然没死。 而现在他们又听小灰提起此事,这让她们的内心中,升腾起了很大的压力。 她们感觉,如果张逸凡与天帝一战,胜负也许真的很难说。 “唉!“ 苏冰云叹息了一口气道:“如今张逸凡的实力越来越强大,我们与他相差的距离也越来越大,这一点我早已察觉到,而且我也知道,我们与他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其实你们也不用太担忧,只要我们努力一下,一定可以超越他,到时候,他不会再有威胁到你们的地方,也许,我们还可以成为他的朋友。“ 小灰安慰道。 他很想告诉苏冰云,张逸凡其实是一个极品美男子,但他又害怕伤及到苏冰云的自尊心,所以他才没说出口。 苏冰云点头,说道:“嗯,我会继续努力,争取早日达到半步圣君的实力,到时候,我一定会超过张逸凡。“ 苏冰云坚定的说道。 “那就好。“小灰点头,但心中却是一阵惆怅。 如果可以,他真的愿意为苏冰云付出一切。 但这只是想想罢了。 因为他知道,苏冰云是不会接受的。 虽然他们的关系很亲近,但他们却只是普通的兄妹关系,没有那种感情,也没有那种暧昧之色。 他们之间,只是很纯洁的关系。 ...... 此时此刻,张逸凡已经来到了天庭。 在他来到天庭后,他并没有直接进入天庭,而是在外面等待着。 他现在不知道,在天庭之中是否有人认识他。 虽然他拥有无数宝物,但这些宝物都是伪造的,而且他也很少在冥界走动,所以很难让天庭中的人认出他。 如果认识,肯定会引起很大的轰动。 但如果不认识,张逸凡也只有暂时隐藏身份。 毕竟他刚来到天庭不久,若是被天庭之中的人知晓他的身份,那势必会惹来麻烦,而且还会招致天帝的怀疑。 虽然他现在很有底牌,即便天帝也无法将其击败,可天庭的背景很强大,他必须小心行事。 而且现在他还不清楚,在冥界之中,究竟有多少敌人存在,若是天庭的那些人,对自己起了杀心,那他可就惨了。 他在外边耐心的等待着。 而天庭之中,则是有不少人来来往往,这些人都是各路大人物,以及天帝的心腹手下。 而且每隔段时间,都会有一个人前来拜访,向天帝汇报情况。 张逸凡也在这里听到了很多有价值的情报。 比如天帝现在正在忙于处理天帝的事,以及与神族的一些事。 天庭的高层们,都在等待着张逸凡回归,然后进攻冥域。 这次张逸凡离开了这么长时间,不仅天庭高层等的焦急,而且冥域之中,那些神族们也十分焦急。 虽然他们表面上,不敢说什么。 但在冥界,却有人私底下在传播谣言,说张逸凡是被天庭给抓起来了,要想救他,必须与天庭谈判。 天庭中,有不少大人物,他们听到这样的消息,很愤怒,也很生气。 但天帝却并未理会这些流言蜚语。 他现在已经完全把张逸凡给抛在脑后,甚至他根本就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 他只想着,将天庭之中的权利,以及地位,全部都掌握在手中。 而且现在他与神族已经联盟,神族的那些高手们,也愿意听命于他。 这让他非常高兴,也十分的欣慰。 而且他也知道,只要自己坐稳天帝之位,那就能统治整个冥域,甚至统治三界,那样,他将拥有更多的权利,他的地位也会更加牢固。 只要有了权利,以及地位,那他便能够得到更多的宝物,更多的丹药,更多的仙器,更多的功法,以及强大的修炼资源。 他现在需要的东西很多,他迫切的想要得到这些东西,他迫切的想要变得强大起来,这样,他才能保护自己身边的人。 只要他强大起来,他就不会再畏惧任何人了。 而且他现在也知道,想要在天庭立足,就算是没有实力也是不行的,如果没有实力,那他永远也只是别人的棋子。 想到这里,他便决定,尽快的提升自己的修为。 “我不想在这里待太久,所以我先去寻找我的那几个小师弟,他们现在还被困在天界中,而且我还想去一趟地狱。“ 想到这里后,张逸凡便准备离去。 可就在他转身时,他看到苏媚儿从宫殿内走出。 “媚儿姐,你也在这里。“ 张逸凡见到苏媚儿后,笑嘻嘻的问道。 “是啊,你怎么来了?“苏媚儿问道。 “哦,来天庭办事,不知道你在不在,如果在的话,那咱们一起吧,我想去地狱。“张逸凡说道。 “不,我要回宫殿去了。“ 苏媚儿摇头,她现在很讨厌与张逸凡呆在一起。 “那你去吧。“ 张逸凡轻声道。 他知道,现在的苏媚儿不想见到自己,所以便没有再纠缠。 而是独自一人离开。 随后,张逸凡便前往地狱,寻找苏玲珑。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苏玲珑,不知她过的怎么样了。 他知道苏媚儿不想见到自己,所以他便没有再与苏媚儿见面,而是去地狱找苏玲珑。 虽然他很久都没见到苏玲珑,但他知道苏玲珑在地狱中,而且还过的不错。 毕竟她有神秘人的照顾。 所以他并不担心。 在前往地狱的途中,张逸凡遇到了几个熟人,比如说,神皇。 这神皇,依然还是那副德行,一脸嚣张的表情,似乎谁也无法撼动他。 而且神皇的身边,还带着四个美女。 那四个女子,都是姿容绝代,身材火辣性感,尤其是那凹凸有致的身躯,让人垂涎欲滴。 当那四个女子与神皇站在一起后,就像是四朵鲜花盛放,非常的耀眼,吸引无数人的目光。 “哼,没想到你们神族竟然与天庭合作了,真是让我惊讶啊,你们这样做,难道就不担心冥域大军攻入地狱吗?“ 张逸凡冷声道。 “哼,我们已经与天庭合作,你能奈我们何。“ 神皇不屑一笑。 他现在可是天庭的重臣,而且还是神主。 而他身边的那些神族,也都是神族之中的强者,他们一旦联合起来,便可横扫冥域。 “那你们可要想好,如果你们与天庭合作,那后果很严重,你们将会遭受灭顶之灾。“ 张逸凡冷声道。 第398章 猛鬼毒 不过事已至此,也不必想太多,眼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回到大夏,他立即闭门不出,除了见了沈玉珍一面,报了平安,把自己现在要做的事情简略说了一下,又交代沈玉珍晓谕国家大事暂时由武松把控。 虽然这样说,但不用说也肯定知道,武松对这些事情不敢兴趣,必然会把是事情交给扈三娘和朱武等人。 胡谦倒是不甚担心,毕竟自己现在的手段,下面这些人是不敢有任何不敬的念头的。 地藏王的狼疮毒之术并不像胡谦想的那么简单。 而是一种神通——猛鬼毒。 除了有狼疮毒之外,还有骨毒、肝毒、恶鬼毒以及相思毒。 每一个毒术都有相关的施放修炼和解毒的手法,若是修到大成,甚至还可以以此证道也未可知。 胡谦埋头苦练三个月之久,才终于堪堪掌握了狼疮毒神通。 三个月的时间,胡谦才刚刚出关,见李清露就跪在他的寝殿外。 他皱了皱眉头,自己之前明明说过,闭关的时候不许任何人过来打扰的。 李清露见到胡谦,正要开口说话,胡谦开口道:“玉珍呢?” 他寝殿中的宫女伺候了许久,自然知道他口中的玉珍是谁,赶紧上前道:“娘娘这些天守在殿外,刚才睡下了。” 胡谦依旧没有去理会李清露,而是转头去了沈玉珍寝殿。 见她无事,这才放下心来。 而她见到胡谦来到,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 “相公,你出来了。” 胡谦将她搂在自己胸口,亲昵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甚至恨不能将头埋在她的秀发里。 虽然穿越过来许久,但有时候他还是觉得有些孤独,好似客居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神通虽然厉害,但很多时候心中的恐惧还是无法克服。 没当这个时候,他就觉得这个从一开始就陪在自己身边的女人才是自己的亲人。 也只有将她搂在怀里的时候,才能稍稍感觉一丝温暖和安慰。 之前就是这样,在沈玉珍从壶天神通中出来之后,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沈玉珍也感受到了胡谦的不安的情绪。 虽然是被搂在他怀里,但她的手却像轻轻拍着他的背,好像在哄小孩似的。 足过了一会,他这才恋恋不舍地从沈玉珍的满是香味的头发中起来。 问道:“银川公主那边是怎么回事?” 沈玉珍道:“她母亲病重,西夏那边的郎中束手无策,所以想求相公帮忙救治,从时间上来看,若是没错的话,她母亲恐怕是不行了。” 胡谦道:“我不是不让人进来打扰得吗?她怎么还能进来?” “她救母亲心切,所以……” “所以就顶撞你,不听你的话?” “相公不要怪她,若是妾身的母亲病重,妾身也会着急万分,说不定比她还要没有头绪。” “我是不想怪她,她若是冲撞了我,我也不会把她怎么样的,但是现在是对你不敬,这个就无法饶恕了。” “相公……你别……” 她的话还未说完,胡谦已经到了寝殿。 李清露仍是跪在那里,而且看她的样子,似乎双腿已经失去知觉,根本有点找不起来的样子。 胡谦却没管她这么多,只是开口对一旁的宫女道:“去把东西两宫的娘娘妃子全部叫过来。” “是。” “等等,让她们火速过来,一刻钟之内,必须到。” 宫女一贯是会察言观色的。 如今这位皇帝比之之前的赵家父子来说,也并不算是多好色。 毕竟有名有号的女人也就这么几个。 比起赵家父子荒淫无道,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来说,已经算是极为难得了。 而且就算有神通在身上,平素也只是对待外国的人比较狠毒,对待自己家的人一向都是爱护有加。 她在宫中这么久了,还从未听说哪个皇帝能像他一样。 虽说长得有些丑,但是对这位沈家娘子的感情那可真叫好。 之前还从来没听说过呢。 她一边想,一边通知手下人将吴月娘和这边的阿绣等人全部叫了过来。 见胡谦阴沉着脸坐在上方,下面跪着李清露,一旁还坐着沈玉珍。 阿绣等人立即明白了大概发生了什么事情。 因为胡谦对沈玉珍的维护几人是司空见惯了的,而且也都亲眼见过许多次,深深明白沈玉珍在胡谦心中的位置。 那时无人可以替代的,别说是阿绣不行,就是她们所有人都加在一起,也根本不行。 所以平时对沈玉珍都是恭敬有加,从来不敢有半分不敬,因为一旦胡谦知道,那就是灾难性的。 胡谦或许不会惩罚她们,也不会在言语上多说什么,但是态度上就变了,变得极为冷淡。 所以几人平素是根本不会在沈玉珍面前撒娇卖弄的。 不过退一步来说,沈玉珍的人品一向是让几人敬佩不已的,不管是前世也还,还是现在这个阶段。 就说之前的这件事情,若是没有沈玉珍开导胡谦,几人和胡谦的关系哪里还像是夫妻,根本就像是来到胡谦家做客的女人一样。 胡谦也根本不会对她们敞开心扉。 这样下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或许沈玉珍在胡谦心目中的地位仍然不会有一丝变化,但是其余几人就不一样了。 就算是到天荒地老,几人也不可能和沈玉珍相比的。 这些事情几人脑子只是一转,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沈玉珍朝她几人点点头,示意没什么大事。 几人便都立即松了口气。 心道幸亏沈玉珍是在她们这边的,若是站在吴月娘几人那边,那这个日子可就没法过了。 与此相对的是,吴月娘几人自是不知道沈玉珍这三个字在胡谦心目中的地位。 吴月娘本来不想说话,但被李瓶儿稍稍一推,也觉得不能在阿绣几人面前漏了怯,疏输了阵势,于是开口道:“皇上,发生什么事情了?” 胡谦甚至没有去理她,仍是沉着脸坐在上面。 吴月娘几人一见,立即知道大事不好,不过几人一向也知道胡谦的手段。更何况之前就听说胡谦灭了金国,又听说胡谦灭了什么地狱教。 这样恐怖的手段简直想都不敢想,那样一国的人,上百万是肯定有的,竟然说杀就给杀了,而且一个不留。 这样残酷的人的面前,谁还敢多说什么。 吴月娘现在想想,当时胡谦要是心狠一些,杀西门庆和潘金莲的时候甚至会将西门家全家灭了也说不定。 而且听说人一旦当了皇帝就喜欢秋后算账,若是胡谦这时想起来去算当时的老账,那她和孟玉楼、孙雪娥几人恐怕是会死得连骨头渣都不会剩下的。 她几人心里上下不安,各自退后几步,站在一旁,再也不敢有丝毫的动作。 胡谦沉声道:“都到齐了没有?” 见吴月娘被冷,李清露跪在地上不敢说话,再也没人敢多说什么,阿绣吴月娘这样之前就和胡谦好的,有名分的妃子都不敢说话,更别提之前武松选的四人了。 四人虽也被胡谦宠幸了,但这段时间已经看得分明,这里是东宫和西宫的争斗,根本没有她们四人说话的地方。 所以四人紧紧抱在一起,平时两边都不敢得罪。 不过四人本就是平民百姓,何况胡谦已经封赏了她们的家人,能够有现在的地位和身份,也非常知足了,又怎么敢再奢望什么。 不过最近看胡谦对沈玉珍的态度,就算几人再傻,也隐隐明白了,以后这个美得像是天上的仙子一样的女人,恐怕就会是整个后宫的主人了。 等了一会,还是沈玉珍道:“除了小倩,都到齐了。” 此话一落,众女心中皆是大为震撼。 阿绣等人本来就知道的,而且同样的场景之前经历过许多次了,所以虽然仍是惊讶于沈玉珍为什么能够这么吸引胡谦。 不过也都习惯了。 但吴月娘、李瓶儿、孙雪娥几人就不一样了。 之前虽然觉得胡谦隐隐有些偏袒沈玉珍,但也并不是十分明显,而且那段时间沈玉珍几人刚刚冒出来的时候,胡谦也并不去她们那边留宿,所以几女还觉得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是不是胡谦根本就不喜欢东宫的几个女人。 现在来看,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 这个叫做沈玉珍的女人到底是谁,为什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说话。 而且看东宫其余女人的表情,竟然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似乎这个沈玉珍天生就该统领后宫,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她们连争都不争一下的呢? 平心而论,就算是西宫这边,李瓶儿和庞春梅虽然觉得皇后的位置不可能落在自己的身上,但是万一真的落在吴月娘身上,几人扪心自问,心里还是会有些失落,有些不舒服。 但是对面几女不但没有半分不满意的表情,反而还都露出笑容。 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 不仅仅是吴月娘这样想、李瓶儿、庞春梅,孙雪娥、庞秋霞也都是这样想的。 而且和吴月娘几人不同,庞秋霞的武艺不弱,练武之人本来就有争强好胜的心思,所以她就更咽不下这口气了。 只不过她这点武艺在胡谦面前根本微不足道,甚至连个蚂蚁都不如。 之前她还有些不服,觉得吴月娘几人没有武艺,却能夺得胡谦的宠爱,所以心里本就有些不服,这时候看沈玉珍的地位更加超然,便更加有些不服了。 她忍了半晌,终究还是开口道:“皇上,这位娘娘是谁?怎么之前好像没怎么见过的样子。” 胡谦白了她一眼,一直没有说话。 庞秀霞并未见过潘巧云和孟玉楼的惨状,所以对胡谦的敬畏其实并不是吴月娘几人,但即便如此,她还是知道自己根本就不会是胡谦的对手,所以言语中还是十分尊敬的。 胡谦还没开口说话,沈玉珍笑道:“我姓沈,看样子应该比你大些,你可以叫我沈姐姐。” “比我大?” 庞秋霞先是一愣,随即看了看自己的胸口,又看了看沈玉珍的,脸上露出不忿的表情。 “皇上是以武定国,姐姐的武艺想必也不弱,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可以切磋切磋。” 沈玉珍笑道:“好啊,等相公办完今天的事情,我就来领教妹妹的高招。” 胡谦摆了摆手道:“秋霞,你也太高估自己了,就凭你那两下子,这边任意站出来一个,都可以轻松打败你。” 庞秋霞先是一愣,随即有些不信道:“皇上未免太小看我了,我可是……” 她还未说完,胡谦摆摆手道:“你的事情等会再说,现在来说说她的事情。 银川公主,你知道我在闭关吗?” “臣妾……知道。” 银川公主等了许久,身体已经没有多少气力了,可是听到胡谦叫到她的名字,这才又强打精神。 “你来的时候,玉珍没有和你说吗?” “玉珍姐姐和臣妾说了,但是……” “既然和你说了,为什么不听她的劝阻。” “臣妾的母亲病重,几乎快要不行了,臣妾自幼是母亲带大的,感情深重,所以才……” 胡谦摇了摇头,“你和你母亲感情深重,我和玉珍的感情也不浅,我记得我闭关之前说过,我不在的话,她可以代表我处理任何事情,你为何要违反,难道是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臣妾不敢,臣妾只求皇上救救臣妾的母亲,之后任凭发落,臣妾绝无怨言。” 胡谦哼了一声,正要说话,沈玉珍又道:“皇上,还是先问问她母亲的情况再说,若是能救的话,自然是以救人为重。” 吴月娘几人又都惊了一下,这个女人竟然干打断胡谦说话,这下肯定要完蛋了吧。 谁知几人瞪大眼睛,却只换来胡谦一句,“好吧,你且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要是有半分隐瞒,不仅你的小命不保,你母亲的性命也会被你害了,听明白了没有。” 李清露赶紧叩头道:“多谢皇上,其实是狼疮毒……” 第399章 是否升级 “狼疮毒如何?” 胡谦有些诧异,明明地藏王已死,狼疮毒必然会顷刻间消失无踪才对。 李清露继续道:“母亲的狼疮去而复发,眼下已经快要不行了,还请皇上救命,之后皇上要杀要剐,臣妾绝无怨言。” 胡谦看在沈玉珍面上,也不想和她多说什么,而且事关狼疮,这也是他能够获得信仰之力的关键东西。 所以听了之后,才又开口道:“先将李清露打入天牢,等我回来再行处置。 我要去西夏看看,在此期间,后宫一切事务由玉珍处理,若是谁敢再犯,重罚不饶。” 此言一出,别说是吴月娘几人吓了一跳,就连沈玉珍自己也万万没想到。 本以为只是责骂几句就是了,谁知竟然给打入天牢。 这是在是有些意外。 可是她毕竟是银川公主,除了知琴外,殿中几女没有能比得上的了,然而就是如此,还是被打入天牢。 她堂堂公主之尊,又如何能住得惯天牢了。 正在想着,外面进来两个侍卫,将银川公主带了出去。 说是带出去,也只是让她自己走。 毕竟是皇帝的女人,就算犯了事,谁也不敢碰一下,因为万一皇上日后想起以前的情分,又将之放了,那这些侍卫等人可都要遭到疯狂的报复了。 能在皇宫里混这么久,谁都不是傻子。 震慑了吴月娘几人之后,胡谦立即施展神通前往西夏王宫。 这次侍卫总算是没有再弄错,见到胡谦之后,立即躬身行礼。 没有任何阻拦,胡谦见到了李元浩。 此刻他正焦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见到胡谦,甚至快要哭出来了。 “皇上,还请救救我……” “不必多说。” 因为想知道狼疮毒为何会去而复返,所以胡谦立刻让李元浩带着找到王后。 这时候她已经没了上次的气色,如果不是看到她的眼皮偶尔还动一下,胡谦甚至都以为她已经死了。 虽说贵为王后,病榻前也有很多人伺候着。 可是无论如何也难扫出屋中的阴霾之气。 仿佛是有一层看不见的灰雾,笼罩了整个房间。 看到胡谦进来,她已经没有能力再说一句话了,只是眨了眨眼睛, 即便如此,也还是十分费力。 胡谦探了探她的脉搏,虽然没有什么医术,但神通是存在的。 何况这段时间竭尽全力研究地藏王的猛鬼毒术,已经颇得要领。 “我需要看看她的后背。” 李元浩只是略微犹豫了一下,就开口道:“皇上尽管看吧,医者父母心,这时也没有什么好避讳的,何况她是皇上的臣,皇上要看,自是理所应当的。” 没等他把废话说完,胡谦已经将王后后背的衣服扯开。 若是美人玉背,那倒是值得一看,可是如果是一张生满滥疮的背,那绝对是不会让人有任何想法的。 胡谦能够忍住没吐出来,已经十分难得了,因为不说别说,就是李元浩自己,都捏着鼻子远远地遁开了。 “原来如此!” 仔细检查了之后,胡谦立即发现,这的确就是地藏王的狼疮毒。 虽说地藏王已经死了,但是这次下的毒却不是之前那般普通,而是经过改良的,就算他死了,若是没有专门的解毒方法,这个毒或许是短暂消失,但过了不久就会再次出现。 李元浩见胡谦面色凝重,赶紧问道:“怎么样?能治吗?” 胡谦点点头,准备浴桶和热水,现在要给王后拔毒。 “浴桶?这……” 若是只是看后背,那倒也没什么,可是浴桶的话…… 见他愣在那里,左右为难的样子,胡谦道:“你尽管考虑清楚,我并不着急。” 李元浩立即道:“皇上勿怪,臣这就让人准备!” 毕竟若是连命都没了,还谈什么其他的。 这个道理李元浩自然是懂的,只不过作为男人,他肯定要犹豫一下的。 没过一会,浴桶和热水就全部准备好了。 屋中留了八个得力的侍女,另外就只剩下胡谦和李元浩了。 胡谦道:“将她衣服脱了,放入浴桶中,先出汗,再拔毒。” 几个侍女虽然心里恶心得够呛,但若是有半分表现出来,那便是杀头的罪过,所以一个个都是一丝不苟的样子,谁也不敢稍微表现出来不耐烦。 等将王后放入浴桶,胡谦这才走过去,让四个侍女扶着她的身体。 然后走到她的面前,以右手大拇指摁在她的眉心,法力流转,猛鬼毒术中的狼疮毒神通便施展出来。 李元浩一开始心中极为矛盾,正觉得不知所措的时候,忽听水中哗啦一声,只见王后的后背的狼疮竟然像是被刺破的水袋一般,哗啦一下流出一道道黑水。 他心头一动,知道可能是胡谦的手段起了作用,不过王后还没醒,所以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好了。 又等了一会,随着王后的后背的黑水越流越少,整个浴桶发出阵阵恶臭,熏得李元浩直皱眉头。 一众侍女虽然也是忍得十分辛苦,但见胡谦仍然站在那里,所以谁也不敢有丝毫不必要的动作。 “好了。” 胡谦这时松开手,一边扯过一旁的侍女的裙子擦手,一边说道:“将她弄出来吧,换一桶水,洗洗干净,再好好调养,就没事了。” 李元浩正自半信半疑,忽听王后开口道:“多谢皇上……” 先前已经虚弱得连眼皮都睁不开似的,现在竟然能开口说话了。 他再不怀疑,当即跪在地上,接连叩头道:“多谢皇上救命之恩。” 胡谦则是什么都没说,转身出门去了。 毕竟屋里实在是太臭了,就是多年没清理的下水道一样,而且他在留在屋里也没有什么作用,不如早点出来透透气。 过了一会,李元浩也快步走了出来。 胡谦道:“去查一下,西夏国内患狼疮的人多不多?” 李元浩道:“不用查了,西夏国内患病的人极多,差不多有三成。 自皇上上次除了那地狱教之后,所有人的狼疮都好了,可是没过多久,就变得和王后一样,前后死了足有上百人了。” 胡谦一时不知道是喜还是悲,点点头道:“帮我准备一间可以沐浴的屋子,告知百姓,明日起,我会在此治病救人。” “皇上何必亲自动手,只需交给郎中就是了。” “交给郎中,什么样的郎中能有这样的神通?你见我看了什么药了吗?” 李元浩赶紧躬身道:“皇上息怒,臣这就去办。” 第二天的时候,胡谦在皇宫外的一处临时搭建的屋子里坐好,旁边是四十个侍卫,以及二十个侍女。 这些人是李元浩提前安排好的,专门用来给病人洗澡的。 另外还专门安排了五个郎中,根据不同病人的情况,给他们写方子,调理身体。 消息一出,原本在家闭目等死的人纷纷往这边赶来。 毕竟王后得病的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就连她都好了,大家肯定也能治好。 而且又是胡谦亲自出手,关于他的事情已经是家喻户晓了。 前后足花了三个月的时候,连续不停地看病治病,除了那些死在路上的,其余的全部治好。 由此之后,胡谦名声大显,那些被他治好的人就不必说了,已经将他奉为神明一般,即便没有治好的,也都十分敬畏。 得了这一国的信仰之力,胡谦直接解锁了神通【符水】 这下可用的神通又多了一个,有金符在手,即便碰到什么厉害的妖物,也不用太多担心。 而且还可以利用役灵符收取鬼怪为己用。 回到大夏皇宫,胡谦让人将李清露放了出来。 其实在天牢中关了这几个月,她几乎已经快要疯了,不过听到母亲被治好,又多胡谦产生些感激之情。 再想想之前,的确可以通过沈玉珍转告胡谦,所以对胡谦便没多少怨恨。 而是整天想着该如何报答。 李元浩那边后来从女官那里听说上次的“伺候”乌龙事件,便将十二个胡姬送到南京。 胡谦自然也不会客气,让李清露一并收了,当晚就光顾了一次,十分满意。 这些日子一直在西夏,大理的事情早就被武松和朱武等人处理得差不多了。 其实也是和西夏一般无二。 毕竟胡谦的实力摆在这里,若是反抗,那就只有一个下场,这种情况下,谁又敢多说什么。 不过让胡谦遗憾的是,大理并没有什么中狼疮毒的人。 他虽然有心要去放毒,但想想还是不忍心,只好将目光投向高句丽、扶桑以及天竺等几个国家。 这些国家或许很远,但胡谦有腾云驾雾神通,区区这点距离,根本不在话下。 只一个月不到,扶桑首先没了,就连赖以生存的岛屿都没扫得一点不剩。 接下来就是高句丽。 这个国家在聊斋世界的时候就被胡谦扫平一次,这次又到了这里,依然没能逃脱胡谦的制裁。 只不过还没等动手的时候,却先是遇到下面李氏王朝的挑衅,说是大夏朝的人其实是从高句丽迁徙过去的。 胡谦当时没等他说第二句,便就一剑将他斩做两段。 剑光威势扫出百十丈,仍然没有消减。 倒是把胡谦自己吓了一跳。 他自己的手段自己还是非常清楚的,之前似乎并没有这么厉害才是。 难道说信仰之力的增加,使得自己的神通威势增大了? 带着这样的疑问,又是四五剑下去,高句丽的王城就整个被拦腰切断。 这时候人群才知道面前这个自称是大夏之主的人的恐怖,纷纷尖叫着逃离。 但是胡谦并没有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一刻钟之后,高句丽这个国家从此在这个世界里消失了。 之后的一段时间,天竺、车迟、楼兰…… 不断有国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大夏、西夏、大理的人虽然也有听说,但毕竟山高路远,又没有什么交通工具,便谁也没有真的去看过。 更何况有的人一辈子连自己的村子都没出过。 就更不可能知道这其中的事情了、 随着信仰之力的不断增加,胡谦的相貌也发生了奇怪的变化。 只见沈玉珍几人说的时候,他自己还有些感觉不到,但是现在,就连他自己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相貌似乎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不仅身体变高了,而且皮肤也越来越好,隐隐有恢复前世容貌的趋势。 为了不出现什么乱子,他这段时间根本不再理会政事,一切都交给武松去管理,又立沈玉珍为皇后,其余几女也都有分封,自己则是根本连头都不露。 虽说相貌变化的事情让他有些恐惧,不过见到是朝着自己之前的相貌变化,他又十分欢喜。 毕竟若是可以的话,谁也不想长得十分丑陋。 沈玉珍几人也是欢喜得很,加上胡谦相貌变化这段时间便不再去西宫或是李清露等人那里,整天只是和她们几女缠绵。 所以几人天天都像是过年一般,快活得很。 又过了半年,无论胡谦飞到多远,都不再看到有国家存在,就停止了再次征伐。 神通的话也已经解封了【支离】、【识地】、【布阵】等等。 之后,直到神通已经全部解封,但是信仰之力还在不断提升。 直到有一天,胡谦早晨从几女的怀中醒来的时候,无意间碰醒了沈玉珍。 她一见胡谦的相貌,立即惊喜道:“相公。” 胡谦亲吻了她一下。 她仍是惊讶道:“相公,相公回来了!” 其余几女被她惊醒,托着疲惫的下半身起来,看了看,立即惊讶道:“真的是相公!” 胡谦明白了她们的意思,对着镜子看了看,竟然真的变化成自己原来的相貌了。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忽觉脑袋一阵疼痛,好似自己的魂魄就要脱离身体似的。 他正强忍时,脑中忽地出现提示。 【是否晋升信仰神只】 他立即就是一惊,想不到真的可以。 “有什么好处或者坏处吗?” 心里面问了一句,结果换来的仍是一阵沉默。 不过一想到那个可能在暗处默默发育的通天,他立即将牙一咬,选择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