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剧透，恶毒女配手撕剧本》 第1章 要疯就疯的更彻底 “快来人呐，二小姐落水了！”一个穿着粉色夹袄的丫鬟大声呼喊。 远处的刘嬷嬷应声赶来，指着岸边跪了一地的奴才：“你们这些狗奴才，究竟是怎么照看二小姐的，若是二小姐有个好歹，一个个的都仔细你们的皮！” “轻些，二小姐金枝玉叶，怎经得起你们这么拉扯？” …… 崔燕回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围着一群人，耳边都是嘈杂的呼喊声。 “二小姐醒了！快！快去禀报老爷！” 她猛地呛出一口水，视线逐渐清晰。她正躺在湖边湿漉漉的青石板上，浑身湿透，而周围围着一圈人，皆穿着古代人的服侍，眼神各异地盯着自己。 她眨眨眼睛，看见了飘在半空中的……弹幕？ 【来了来了！来重温女配落水环节了！每次看到这一幕我都觉得大快人心！】 【这女配真惨，想推嫡姐下水，结果自己脚滑！】 【活该！谁让她平时嚣张跋扈的，还总跟我们女主作对！】 【就是，不光设计陷害男女主，还妄想嫁给男主，活该被世子退婚！】 【不过，女配结局也是够惨的，最后被男女主拔掉舌头，扣去双眼，四肢全被打断，最后还被扔进了狗笼里。】 崔燕回盯着那些字，缓缓眨了眨眼。 她这是穿越了？ 根据弹幕的内容，她大概拼凑出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她应该是穿成了某本小说里推动剧情的恶毒女配，因为作恶多端，被主角惩治。 她闭了闭眼，弹幕依旧在刷个不停： 【这女配也是蠢，故意约女主来池塘边赏花，本来想将女主推下去，结果自己脚滑落水了！】 【那还不是我们女主聪明，一眼就识破了她的诡计，故意把她往池边湿滑的地方引。】 弹幕一条条在眼前飞过，信息也疯狂涌入脑海。 原来她穿进了一本叫《侯府嫡女》的小说中，成了嚣张跋扈的庶女崔燕回，今日设计将嫡姐推入水中，没想到反被算计，自己跌入池塘。 按照剧情，她会因为落水后狼狈不堪，被众人嘲笑，事后更是被世子退婚，反观嫡姐则温柔体贴地替她解围，事后更是在宫宴上，获得的太子的青睐，成了准太子妃。 崔燕回低头看了看自己湿透的衣裙，散乱的发髻，又抬头看了看站在人群最前方，衣冠楚楚的崔燕宁。 嫡姐那绣着暗纹的裙摆不染尘埃，腕间上好的羊脂玉随着她伸手的动作，往下滑落了一截，声音温柔似水：“妹妹，都怪我没有照顾好你，快起来，别着凉了。” 按照原着，她现在应该一把推开崔燕宁，然后坐在地上大声哭诉，将所有罪责都怪在崔燕宁身上，再被众人暗地里嘲讽“不知好歹”。 崔燕回忽然笑了。 她并没有拉崔燕宁的手，自己撑着地面站了起来，看着崔燕宁的手，说道：“不敢脏了姐姐的手。” 说完这话，也不顾周围人的反应，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清脆的耳光声回荡在湖边。 崔燕宁的脸被打偏，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在上面。 周围瞬间死寂。 弹幕更是直接炸了： 【？？？】 【卧槽！她怎么打人啊？原着好像没有这一段剧情吧？】 【这女配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这女配疯了吧？】 【我是不是看到盗版了？】 崔燕回甩了甩发麻的手，歪头一笑：“姐姐，池边小路这样宽，你为何总是将我往湿滑的石头上引？” 崔燕宁捂着脸，眼眶湿润，脸上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妹妹，我只是看池中荷花开得正艳，想走近些欣赏罢了。” “是吗？”崔燕回打断她，忽然伸手，一把拽住崔燕宁的衣领，猛地往湖边一扯！ “那姐姐就下去好好欣赏欣赏吧！” “扑通！” 水花四溅。 全场哗然！ 弹幕彻底疯了： 【草！她真敢啊！！】 【这剧情崩了！崩了！！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嫡姐怎么落水了？】 【新来的，有没有人剧透一下，女配一直这么疯吗？】 【我退出去确认了好几遍书名，是叫《侯府嫡女》没错啊！】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剧情很爽吗？】 崔燕回站在岸边，看着在水里扑腾的崔燕宁，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湿透的袖子，唇角勾起一抹肆意的笑。 都说自己是恶毒女配，那他不介意更恶毒一点。 “崔燕回，你这是在做什么？”一道男声，从人群之外响起来。 奴仆们纷纷让开一条路，人群外走来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穿着靛青色圆领广袖团花长袍，衬得他皮肤白皙，依稀可见他年轻时也是个美男子。 这人就是崔燕回的爹，崔名贤。 看在尚在水中扑腾的崔燕宁，他眼中的心疼都快要溢出了，忙抬手招呼仆从：“快！快把我的宁儿救上来啊！” 崔燕宁被救上来的时候，脸色苍白如纸，虚弱地靠在崔名贤怀里，泪雨如珠，柔柔弱弱地说：“父亲，您别怪妹妹，都是我自己没站稳……” “你看看，你姐姐这个时候都在想着为你开罪！”崔名贤听完更是怒不可遏：“而你，怎么生得如此歹毒心肠！若是传了出去，外人定会骂你恶名昭着，心肠歹毒！” 崔燕回勾唇，脸上露出无辜的笑：“唉，父亲，你没听姐姐说吗？是她自己脚滑掉下去的，跟我有何关系？” “再说了，这京城要是还有谁不知道我崔燕回的名声，那都是我做得还不够。”崔燕回语气悠悠，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崔名贤更怒，面皮狠狠抽动：“满口胡言，强词夺理！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去祠堂跪着，什么时候知错了，什么时候再放你出来！” “父亲，不可。妹妹方才也落水了，要是再罚跪，定是会生病的！”崔燕宁赶紧求情 崔名贤指挥着自己身边的两个奴仆：“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她给我带下去，不认错之前，任何人不得探视！” 第2章 姐姐，你为何下毒害我? 崔燕回被两个粗使婆子架住胳膊，往祠堂方向拖去，她也不挣扎，只是回过头对着人群中的崔名贤和崔燕宁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崔名贤被她这样的眼神看得眼皮一颤，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般。 弹幕这个时候也有些激动： 【你们看见女配那个眼神没有？】 【直觉告诉我女配可能要搞事情了。】 【不管女配要作什么死，只要别波及我们嫡姐就行了。】 祠堂内，烛火悠悠，映照着一排排黑漆金字的祖先牌位。 崔燕回被两个婆子压着，跪在蒲团上。 “二小姐，得罪了。”其中一个婆子说道，语气中，满是戏谑。 听见两个婆子脚步声逐渐远去，她也立刻从蒲团上站起身， 崔燕回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在那些牌位上，想到原主被践踏的一生，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既然要疯，那就疯个彻底！” 她从自己衣裙下摆撕下几块布条，将它们全都浸在长明灯的灯油里，再小心地将布条拧成一段。 布绳逐渐成型，足有三尺长，崔燕回将绳头缠绕在烛台上，绳尾则从供桌一直延伸到另一边的碧色帷幔下方。 这帷幔是由细纱织成的，极易点燃。 将这些布置好之后，崔燕回的手在微微颤抖，但不是因为恐惧，而且一种奇异的兴奋感。 外面亥时的更声敲响，崔燕回看了眼烛台，脸上笑容更甚：“来人我，我知错了，求父亲放我出去吧！” “我再也不敢了，来人呐！” …… 听见祠堂内传出来的喊叫声，外面伺候着的奴仆闻声赶来，见崔燕回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忙去通知了老爷，得到应允后，这才搀扶着她回了自己的院子。 【我靠，这女配究竟想干什么，我怎么有些看不懂了？】 【感觉他真的疯了，她好像要火烧祠堂。】 【这在古代是大不敬的吧，搞不好要凌迟的！】 【这剧情原来越疯狂了！】 崔燕回盯着弹幕，面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叫来自己房里的丫头，伺候自己沐浴更衣。 亥时三刻，崔府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铜锣声。 “不好了，祠堂走水了！” “快来人救火啊！” 整个崔府顿时乱作一团，崔名贤连鞋子都来不及穿，披着外袍就往外冲，等他赶到时，祠堂已经是一片火海，熊熊烈焰映红了半边夜空。 “快，快救火！祖宗牌位还在里面呢！”崔名贤声嘶力竭地喊道。 好在发现得及时，火势并没蔓延，祠堂的火很快便被下人们扑灭。 看着被烧得差不多的祖宗牌位，崔名贤险些被气得昏死过去，指着那几个平日里在祠堂伺候的下人，破口大骂：“一些个蠢笨如猪的东西，统统给我拖下去，仗责五十！” 崔燕回披着月白色外衣，站在院中，看着祠堂方向的浓烟渐弱，她咳嗽几声，身子晃了晃，栽倒在地。 崔名贤带着人过来的时候，脸色如黑炭一般：“孽障，是不是你得放火烧的祠堂！” “父亲冤枉，女儿先前落了水，又在祠堂跪了几个时辰，女儿被抬出来时连胳膊都抬不起来，如何能放火？”崔燕回这样说，可眼中却毫无波澜：“况且，那是崔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女儿怎么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崔名贤冷笑：“你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这时，门外有几人步履匆匆，走到崔名贤身边耳语了几句，崔名贤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这时候素云开口道：“老爷，小姐她实在冤枉，小姐从祠堂回来后，奴婢一直服侍着沐浴更衣后，才听见走火的声音，怎么可能是小姐放的火呢？” “最好不是你！”崔名贤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崔燕回这时候才抬眸看向眼前的弹幕。 【真狠啊，崔老爷那边还以为是烛台掉落引起的走水。】 【这女配智商在线啊，看得我有点爽是怎么回事？】 【那又怎样，女配马上要中毒毁容了，两天后的宫宴她根本参加不了，到时候就看我们漂亮女主如何脱颖而出就行了。】 【但是女配当时是怎么中的毒啊，我有点没看懂。】 【是女主身边的翠柳下的毒啊，不得不说干得漂亮！】 看见下毒的字眼，崔燕回嘴角笑意越来越深。 真是有趣，她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弹幕还说是崔燕宁身边的翠柳下的毒，崔燕回简直好笑，若不是崔燕宁授意，她翠柳一个下人敢做出如此胆大包天之事？ “素云。”崔燕回叫来自己的贴身丫鬟，侧身跟她交代了几句。 第二日一早，崔燕宁果然带着食盒过来了，她今日穿着藕荷色芙蓉花裙，衬得她更加秀美。 “妹妹昨日受苦了。”崔燕宁从食盒里端出一碗参汤，“姐姐，特意炖了补品，你尝尝看。” 崔燕回还没起床，神色懒懒地靠在榻上，低头咳嗽了两声，脸色更加苍白：“有劳姐姐了，只是我现在胃内难受，待会儿再喝吧。” “那怎么使得，若是不吃些更伤脾胃，妹妹若是嫌苦，我还准备了一些蜜饯。”崔燕宁不肯让步，语气越发温柔，端着参汤，亲昵地坐在榻边：“来，姐姐喂你。” 翠柳立刻捧着一碟糖渍话梅上前。 崔燕回抬起眼帘，目光落在崔燕宁手中的瓷碗上，汤面泛着油光，隐约飘出一丝异样的香甜，她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张口喝下崔燕宁喂过来的参汤。 可还没喂下一口，崔燕回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姐姐暂且放……桌上。”崔燕回轻轻推开崔燕宁手中瓷碗，指尖在碗边轻轻蹭了下。 崔燕宁眼中闪过一丝不耐，语气依旧温柔：“妹妹这般难受，更应该趁热喝了这参汤。”说着又将汤匙往前递了几分。 就在此时，崔燕回忽然“哇”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小姐！”素云尖叫着扑了过来。 崔燕宁也被吓了一跳，端着参汤的手一抖，瓷碗也应声落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快，快请大夫来！！”素云眼中含泪，一边说一边用帕子帮崔燕回擦着嘴角的血迹。 “姐姐，你为何要下毒害我！”崔燕回颤抖着手指着崔燕宁。 第3章 真是一条衷心的好狗 崔燕宁神色微变，她明明只让翠柳往汤里加了些荨麻汁，让她身上起些红疹子错过宫宴而已，怎么会忽然吐血。 她倒退两步，慌乱摇头：“妹妹，这汤是我亲手熬煮的，不可能……”话音戛然而止，她突然回头看向翠柳：“是不是你？这汤除了我之外只有你动过……” 翠柳浑身一颤，冷汗浸湿了衣衫，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她明白今日要是自己不认下来，明日便是乱葬岗的一具尸体了。 “奴婢……奴婢一时鬼迷心窍，才做出如此荒唐之事，还请小姐责罚！” 翠柳跪在地上，将头磕得砰砰响。 崔燕回目光如霜，冷冷地扫过翠柳的脸，说道：“姐姐素来仁厚，连只蚂蚁都不肯踩死，倒是养出一个好奴才。” “奴婢知错，奴婢该死！”翠柳磕头的力道更大了，鲜血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滴落。 “要我说姐姐就是太过心善，竟然让这恶奴欺主到如此地步。”崔燕回坐起身，继续说道：“若是姐姐舍不得管教，不妨将她就在我这儿，妹妹替你调教调教？” “不可！”崔燕宁失声打断，又在对上崔燕回似笑非笑的目光时，生出了些许心虚的味道：“妹妹身子虚弱，责罚奴仆这种事，自然由母亲定夺，别脏了妹妹的手。” “若我偏要亲自处置她呢？”崔燕回笑意更甚。 说话间，外面的奴仆来报，说是老爷带着大夫过来了。 崔名贤看着一地狼藉，撇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翠柳，似乎有些嫌恶一般，开口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素云忙将此事的前因后果细细禀明，听到翠柳竟敢下毒害主，崔名贤几乎是拍案而起，茶杯被震得弹了起来：“简直荒唐，如此刁奴，拖出去杖毙！” 翠柳面如死灰，抬手死死拽住崔燕宁裙摆：“大小姐，求求您，您答应过……！” 崔燕宁只是将自己裙摆抽回来，打断道：“翠柳，你这般害我妹妹，叫我如何为你求情？” 她跪到崔燕回塌边，恳求道：“二小姐，奴婢错了，奴婢一时猪油蒙了心，奴婢再也不敢了，求二小姐饶我一命吧！” 此时崔燕回被大夫诊断完，并在打碎的瓷碗边检测出了乌头的毒性，大夫拱手道：“所幸服用剂量较少，毒性不深。” 崔燕回扶着素云的手，直起身来道：“父亲，宫宴在即，若是让宫中人知晓，总归是名声不好，不如就先交给我处理吧。” 此时弹幕也刷了起来： 【这女配在打什么主意啊！】 【原着中翠柳被揭发后就被处死了啊！】 【越来越看不懂了！】 【落在女配手里不是更惨吗，还不如死了干净。】 【这个翠柳知道很多女主的事啊，该不会叛变吧！】 “既然燕回开口，那这贱婢就交由你处置。”崔名贤的目光在姐妹俩之间来回扫视：“倒别因为一个奴仆伤了你们姐妹情谊。” 昨日祠堂起火，崔名贤还有一堆事要处理，交代完后便离去了。 崔燕宁盯着跪在地上的翠柳，嘴唇嗫嚅着，但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走了。 翠柳虽然暂时捡回一条命，可她也不敢松懈，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崔燕回从榻上起来，让素云伺候着穿衣，主仆二人谁都没有理会翠柳。 屋内一时间安静得吓人，只听见外头呼啸的风声。 此时的弹幕都在讨论，崔燕回究竟是如何将毒下入参汤中的。 崔燕回坐在铜镜前，任由素云擦拭着嘴角残留的血迹，若是仔细看，便能分辨出，这根本不是血液，而是茜草根捣碎后浸出的红汁。 再将葛布剪成舌形大小，使用前含在舌下，咬破后混唾液吐出，便有了吐血的场面。 而毒也是崔燕回提前藏于袖中，在嫡姐喂汤推碗时，下进去的。 看着弹幕，你一言我一语地猜测，崔燕回心情有些愉悦。 崔燕回着才想起，房里还有一个人，将目光落在翠柳身上。 “你过来！” 翠柳像是听见了索命的诅咒，身子狠狠颤抖着，膝行至崔燕回脚边。 崔燕回挑唇，足尖挑起她的下巴：“你倒是条衷心的好狗，只不过跟错了人。” 翠柳赶紧给崔燕回磕了两个响头，声音沙哑道：“多谢二小姐饶奴婢一命，从今往后奴婢这条命就是主子的，主子让奴婢往东，奴婢绝不往西！” 崔燕回歪头打量着翠柳，“我是不想杀你，但有些人可留不得你。” “你愿意为她担下罪责，想必是承诺了你什么条件吧？金钱，自由，亦或是你妹妹的命？” “你也看到了，今日她连你都保不了，何谈你妹妹？若是事情出了纰漏，你和你妹妹都别想活。” 崔燕回笑起来，话语却犹如暗夜里的恶魔一般，叫人毛骨悚然。 翠柳脸上满是惊惧之色，她不知道崔燕回怎么会知道自己妹妹的事情。 “求二小姐，救救我妹妹！”翠柳声音哽咽，匍匐在崔燕回脚边，哀求道。 崔燕回收敛了笑意，并不应她的话，抬脚将她踹远，“折腾了这半日，先传饭吧！” 跟饭菜一起上来的还有弹幕： 【她怎么知道翠柳有妹妹的。她怎么突然智商在线了？难不成之前都是装的？】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女配有点恐怖吗？】 【我去，我记得翠柳被揭穿之后，她跟她妹妹的确都死了。】 【恐怖如斯，我有些起鸡皮疙瘩了。】 【说实话，我有点喜欢现在的女配了，女人就该搞事业啊，为什么总要恋爱脑。】 【楼上的是不是调错频道了？】 【明天就要宫宴了，这次女配没毁容，应该也要参加宫宴了吧！】 【明天就是我们女主宝宝大方异彩的日子啦，就是女配参加，也摆脱不了被世子退婚的命运。】 崔燕回看着弹幕忽然冷笑一声，冷不丁将翠柳吓得一哆嗦。 “将她拖下去，在院子里面跪着。”崔燕回阴侧侧的声音从翠柳头顶响起：“若是明天还能活着见到你，我便考虑救救你的妹妹。” 第4章 参加宫宴 寅时三刻，萦绕着半空中的晨雾还未消散，崔燕回便被素云轻声叫醒。 “小姐，该起床梳洗了。”素云催促道：“老爷那边已经派人来催过一次了，说是宫门辰时开，耽误不得。” 今日宫宴本是皇后娘娘千秋寿宴，恰逢赶上宫中金菊盛放，特摆宴席在凤仪宫，邀百官携其家眷共同庆贺。 皇后乃是太子生母，今日宫宴，表面上是赏菊贺寿，实际上是为了给太子选妃，此番用意，满朝文武皆是心照不宣。 东跨院里，崔燕宁也是早早起床梳妆打扮，她今日穿了一件金线织锦华服，胸口处绣着百蝶穿花的绣样，袖口和衣摆都用金线绣了流云的滚边，一颦一动皆是流光溢彩。 她梳了当下最流行的发髻，发间佩戴一只并蒂海棠步摇。 崔燕宁对镜轻抚步摇，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容：“这步摇是太子上月赞赏过的。” 原着中，崔燕宁就是在这次宫宴上大放异彩，从此稳坐太子妃之位。 崔燕回靠坐在妆台前，冷眼看着素云为自己挑选衣裳，她平日里爱穿些大红大紫的衣服，将她整个人显得俗不可耐，连颜值都被拉低了几分，如今换上这正常一点的衣裙，但是能看出来原主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翠柳还跪在外间，额头上的血迹已经凝固，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 “小姐，这翠柳已经跪了一夜了。”素云一边帮崔燕回梳头，一边说道。 “一会儿将她拖到偏房去，留着一口气在。”崔燕回从妆匣中挑出一只白玉珠钗，“要是死了，可就不好玩儿了。” 崔燕回收拾妥当，踏出房门时，东跨院早已人去楼空。 “老爷和二小姐卯时三刻就动身了。”素云低声道，“说是怕路上耽搁，让小姐自行前往。” 崔燕回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她早料到崔名贤会如此，原主在府中不受宠，连赴宫宴都要被刻意排挤。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她还要与那对父女虚与委蛇。 府门外只停着一辆灰扑扑的马车，车辕上坐着个打瞌睡的老车夫。见崔燕回出来，那车夫慌忙跳下车行礼，却连脚凳都忘了放。 素云刚要上前呵斥，却被崔燕回拦住了：“无妨，父亲既然安排了马车，咱也别误了时辰。” 【我去，女配真的转性了？这都能忍？】 【这剧情越来越迷惑了。】 【原本女配是没有参加这场宫宴的啊！】 【我都有点期待后面的剧情了，等不及要看看女配准备干些什么了。】 马车摇摇晃晃，终于是在宫门开钥前赶到了。 进了宫便不许坐马车了，只能步行。 皇后娘娘在宣华殿摆宴，所有亲眷都要先到凤仪宫拜见皇后娘娘，献上祝寿贺礼，再由小宫女引领入席。 崔燕回随着引路宫女穿过重重宫门，远远便听见凤仪宫方向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今日入宫的人多，光是送贺寿礼，都持续了约莫一个时辰，崔燕回在一旁看得都有些乏了。 崔名贤如今不过是个正五品的吏部郎中，崔燕宁纵然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称，可在这些名门贵女皇亲贵胄之中，还是稍显逊色。 所以只能在送礼上更加用心，才能在皇后娘娘面前露脸。 皇后生性淡薄，不慕荣华，唯独喜欢前朝隐士的字画。 崔名贤也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了一幅《仙山楼阁图》，由崔燕宁的母亲王氏献给皇后作为贺寿礼。 【就是这幅画，皇后娘娘看见后可高兴了。】 【是啊，连带着对女主都青睐有加了。】 【只可惜，后面发现那幅画是假的，真的竟然在女配母亲林氏家中。】 【不重要，那时候虽然发现了是假的，可皇后娘娘已经死了，并没有多大影响。】 【对，我记得好像是因为真迹的左下角有一个画师留下的“隐”字。】 原来是假货。 崔燕回在心中冷笑，不知道皇后娘娘知道崔家拿一幅假货来贺寿，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崔燕回站在殿侧，冷眼瞧着崔燕宁母女恭敬地将那幅《仙山楼阁图》呈上。皇后娘娘接过画卷，缓缓展开，眼中果然浮现几分欣喜之色。 “这画……”皇后指尖轻轻抚过画上笔触，语气柔和，“笔法飘逸，意境深远，确实难得。” 崔燕回站在王氏身后，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她忽然说道：“听说这《仙山楼阁图》难得一遇，平日里母亲都将它保存得很好，我们想看一眼都不允许，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借着皇后娘娘的光，让我们欣赏欣赏这幅画？” 皇后娘娘得了名画，心情大好，而且崔燕回提出的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她当场就让自己的两个贴身宫女打开这幅画，供大家欣赏一番。 崔燕回故作迟疑，低声道：“我曾听外祖父提起过，这位隐士每次作画都会在角落留下一个“隐”字做标记。这幅画上……肯定是我外祖父记错了。” 她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周围几位贵女听见，却又不会显得刻意。几位贵女闻言，都好奇地转头看她。 她的话音刚落，周围几位贵女的目光立刻投向那两名宫女手中的画卷，窃窃私语声渐起。 “真的假的？崔家难道敢送赝品？” “听说崔家大小姐的母亲王氏出身商贾，说不定被人骗了……” “嘘，小声点，皇后娘娘在看呢……” 皇后指尖微微一顿，目光若有所思地扫过画卷的角落处。她抬眸，视线在崔燕回身上停留了一瞬，又淡淡地掠过面色微变的崔燕宁母女。 “画作难得，心意更难得。”皇后温和地说道，抬手让宫女将画卷合上，“替本宫好好收着。” 她虽未点破，但殿中众人都是人精，从皇后避而不谈细节的态度中，已然察觉到了什么。崔燕宁的脸色瞬间煞白，手指紧紧攥住衣袖，王氏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变故，狠狠瞪了一眼崔燕回。 小小闹剧还没结束，门口宣读拜帖的太监高声喊道，“太子到——” 一瞬间，全部声音都安静下来，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大殿门口。 第5章 太子?调戏一下 只见太子楚昭穿着玄色云缎锦衣，腰系玉带，领口和袖口都绣着精致的蟠龙纹样，他身形颀长，面容俊朗却不失威严，眉宇间既有与生俱来的尊贵气度，又暗藏着一缕刻意收敛的锋芒。 众人纷纷朝太子的方向躬身行礼。 太子脸上带着笑意抬手示意：“诸位免礼。” 这位太子一出场，弹幕刷动的频率更加快了，崔燕回瞟了一眼，都是在夸在太子容貌的。 【我靠靠靠靠，太子这张脸，我简直爱了。】 【太子脸在江山在啊！】 【难怪我们女主爱到无法自拔，这要是我也完全没有抵抗力啊！】 看见这些没营养的弹幕，崔燕回只觉得很烦，她便扭头看了一眼崔燕宁的方向，发现她的目光果然黏在了太子身上。 崔燕回唇角微勾，看向太子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丝玩味。 太子来自然也是为皇后娘娘贺寿的，他手中捧着一卷鎏金礼单，恭恭敬敬跪下，“儿臣恭贺母亲千秋圣寿，谨献薄礼，愿母后凤体康泰，福寿绵长。” 这份礼单由掌事太监接过后，高声宣读起来。 太子所呈的这份礼单，上到珍奇异宝，下到精巧玩物，无所不至。 献完礼，宫宴也算是正式开始了。 原着剧情中，因为这幅画，皇后对崔燕宁欣赏有加，更是让宫女将崔燕宁的座位安排在自己身边。 但这次因为假画被点破，没有了加成，崔燕宁自然也只能老老实实地按照提前安排好的位置就座。 他们的位置临近殿门，跟太子相隔甚远。 太子身旁坐着的礼部尚书的女儿林清漪，崔燕宁看见两人相谈甚欢，差点将自己手中的酒杯捏碎。 再看向始作俑者崔燕回，正气定神闲地品尝着御膳，这更加让她怒火中烧。 【这恶毒女配实在是太坏了，就知道她来参加宫宴准没好事！】 【就是，看给我们女主宝宝气的。】 【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难道她不是崔家的吗，这样损坏的是整个崔家的名声！】 【你们都说她是恶毒女配了，不恶毒怎么发展剧情？】 【可她就是很讨厌啊！】 弹幕从这里开始争吵起来，但崔燕回只在意接下来赏菊的时候，会发生些什么。 很快，宴席便接近了尾声。 因太子在，皇后兴致颇高，众人便跟着皇后，移步御花园赏菊。 此时正值金秋，园中千株名菊竞相绽放，金盏倾泻，煞是好看。 因为殿前失仪，崔燕宁便一直想着在赏菊是大出风头，她得让皇后娘娘知道，自己跟崔燕回那种人是有区别的，更要让太子殿下注意到自己。 因皇后娘娘也有意让年轻人们相处一番，便提议让众人以菊花为题，各题一诗，选出最佳者赏。 听闻此言，崔燕宁心中一喜，这正是她所擅长的，她自幼饱读诗书，才情过人，若是能在今天展现才华，定然能挽回方才丢失的颜面。 崔家出身虽然不算高，但崔燕宁这个第一才女的名声还是很响亮的，因此她身边什么时候，总会有几个欣赏或者仰慕之人，几乎是皇后娘娘刚说完，她身边就有人附和道，“今日定然燕宁能夺得魁首。” 崔燕宁嘴角含笑，言辞虽然婉转，但眼中的光却隐藏不住。 御花园中，各家公子小姐，或赏花或作诗，太子楚昭亦在其中，他平日里政务繁忙，鲜少有闲暇时间，此刻正与几位世家子弟赏花论诗。 唯独崔燕回不一样。 她独自站在远处，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一只开得正艳的金菊，神色疏离，与这满园的热闹仿佛格格不入。 楚昭谈笑间抬眸，视线越过人群，恰好看见远处的崔燕回。旁人都在争奇斗艳，唯独她隔绝在外，反倒让人生起几分好奇的心思。 崔燕回察觉到楚昭的目光，并未躲闪，只是微微偏头，折下几片花瓣，随手丢进了池中。花瓣浮沉，荡开一圈涟漪。 在太子看不见的地方，崔燕回嘴角扯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心想：鱼儿上钩了。 当人群中，某个个体特征在群体中与众不同时，它就会显得突出，更容易吸引注意力，这叫做突出性理论。 果然，楚昭似乎对崔燕回起了些好奇心，跟身旁某位世家子弟说了些什么，便朝崔燕回的方向走了过去。 “崔二小姐似乎对赏花做诗不感兴趣？”楚昭声音清润，带着几分探究，“还是对母后给的赏赐不敢兴趣！” 崔燕回这才转身，楚昭已然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她却并未行礼，只是看向人群中的崔燕宁，“殿下觉得，这满园争艳，可有一朵能入您的眼？” 弹幕突然炸开： 【我没看错吧，这女人到底在干嘛啊？】 【救命啊，太子怎么主动找女配说话啊！】 【太子此刻不应该在女主身边，欣赏她做的诗吗？】 【这剧情彻底偏了吧，女配究竟做了什么，让太子注意到她了。】 楚昭倒是第一次见如此大胆的女子，心中觉得有趣，他眉梢微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哦？崔二小姐此话何意？” 崔燕回并未回答，只是盯着楚昭的脸，半晌，笑了一下，“太子生得如此俊俏，倒显得满园的菊花都逊色了。” 话音刚落，只听见人群中，发一阵喝彩声。 原来是崔燕宁做了一首惊艳四座的好诗。 在满座叫好声中，崔燕宁也有些激动，她微微颔首，在人群中寻找着太子殿下的身影。 可她的目光落到不远处太子身上时，眼中的笑意顿时消散了个干净。 众人察觉她的神情，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就见太子与崔燕回二人，相对而立，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咫尺。 微风轻拂，两人衣袂翻飞，竟然有几分诡异的般配。 皇后娘娘亦注意到了二人。 可没想到反应最大的竟然是崔燕宁的母亲王氏。 “皇后娘娘恕罪，那是臣妇府中庶女，平日里便疯疯癫癫，许是冲撞了太子殿下！” 第6章 坐上太子马车 崔燕回将手中残菊插入太子衣襟，回过头冷冷看向人群那边的动静，“真可惜，殿下错过‘第一才女’的精彩表现了。” “你不怕吗？”楚昭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人群中跪着的王氏。 “应该怕吗？臣女不过是跟殿下多说了几句话。”崔燕回弯起眉眼，言笑晏晏：“便要定臣女的罪吗？” 楚昭跟着笑了笑：“自是不能。” 那边的王氏跪在地上，嘴中不停地求着皇后娘娘开恩，心中却是在暗骂崔燕回这个小贱蹄子不知好歹，竟然敢勾引太子殿下，坏自己好事。 今日皇后娘娘设宴的心思，本就人尽皆知，但太子妃之位，也不是崔燕回这种庶出之女可以做的，但如今太子不过是多跟崔家二小姐说了几句话，自然掀不起什么波浪。 皇后娘娘垂眸含笑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王氏，并没有开口责难，只是抬了抬手，示意宫女将王氏扶起来。 “今日赏菊，本就是让各家小辈相处，何必拘礼？”皇后娘娘温声道。 王氏被人扶起来，心中却是将崔燕回骂了千百回，心想回府后定要让她好看。 楚昭将远处发生的事情尽收眼底，眼中笑意更深，“崔二小姐当真是个有趣的人。” “是吗？”崔燕回道：“可从今天之后，太子殿下的那些仰慕者可不会让臣女有好日子过了，还妄殿下照拂一二。” “崔二小姐聪慧，定然能应付得过来。”楚昭说道，上前一步跟崔燕回站在一起。 楚昭不是没有听说个崔家二小姐这个人，坊间皆传闻此人是个疯子，说话做事皆不按常理出牌，心肠更是歹毒，事事都要与自己的嫡姐争个高低。 可楚昭在与她短暂相处之后，却觉得此人并不像传闻那般不堪，他反倒觉得崔燕回的人和她的气质有种相悖的感觉，明明这人说话时都是带着笑的，可楚昭却觉得这人好像离自己很远，有种虚无缥缈的感觉。 崔燕宁当之无愧获得了这次魁首，但却失去了在太子面前表现的机会，明明心中很急，却还要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这女配好手段啊，之前竟然没有看出来她还有这一面。】 【太子殿下你清醒一点啊，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女配！】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从她落水开始，她的行为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我只觉得女配更疯了，女主的日子不好过啊！】 “妹妹身子尚未康健，还是不要久站得好。”崔燕宁得了封赏后，朝两人走了过来。 不等楚昭开口，崔燕回眼中含笑，意有所指道：“还是姐姐疼我，多亏了姐姐昨日送过来的参汤，我还算撑得住。” 崔燕宁一愣，却看见皇后娘娘身边吩咐人过来请太子殿下过去，楚昭点点头道：“你们姐妹说话，孤先告辞了。” 看着楚昭渐渐远去的背影，崔燕宁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妹妹今日可真是风光啊！” “姐姐真会说笑，姐姐可是拿到了皇后娘娘的赏赐呢！”崔燕回道。 崔燕宁冷哼一声：“妹妹不要忘了，你跟沈世子还有婚约在身呢！” “姐姐特意提起我跟沈世子的婚约，莫不是姐姐心悦世子殿下？”崔燕回道：“若是姐姐喜欢，妹妹定然是要忍痛割爱的！” “你……”崔燕宁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狠狠瞪了她一边便转身离去。 皇后娘娘的宴席散时，天色已经沉了，崔燕回立在宫门外，看着各家贵女纷纷坐着马车离去，却迟迟不见自己来时乘坐的那辆灰扑扑的马车。 素云去打听了才知道，她们的马车已经被崔府的人叫回去了。 主仆二人站在宫门外，显得有些凄凉。 素云在一旁为崔燕回打抱不平，“老爷的心也太偏了，回府的路这么远，怎么连马车都不留？难道要让我们走回去吗？” 崔燕回倒是不着急，只是淡淡地抬头看了眼天色，说道：“别着急，会有办法的。” 看见崔燕回没了马车，弹幕开始幸灾乐祸起来： 【活该，谁让他欺负我们女主。】 【没了马车，看她怎么回去。】 【不是，太子怎么还没回去啊？】 【完了，太子跟女配说话了，她不会要坐太子的马车吧！】 弹幕一语中的，崔燕回也如他们所愿，坐上了太子的马车。 只不过太子并未出面，只是另外安排了一辆马车，从他她们主仆二人回府，但也足够弹幕疯狂了。 【不是，为啥啊，原着中太子不是很讨厌女配的吗？】 【你看女配得意的嘴脸，让人恶心！！】 【现在还有人把这本书当原着看呢？聪明的人已经把它当新书看了。】 马车微微摇晃，崔燕回手中捏着一朵残菊。 她上车时，这朵菊花便放在座椅中央，崔燕回一眼便认出，这是先前她才在太子衣襟上的那朵。 她将那朵残菊捏碎，花瓣的汁液顺着手指流下，素云见状赶紧拿了手帕帮她擦拭。 崔燕回闭上眼睛，任由素云为自己擦拭。 很快马车就到了崔府。 “老爷，二小姐乘太子殿下的马车回来了！”门口的下人来报时，都不敢看崔名贤的脸色。 “什么？”崔名贤大惊，他没想到崔燕回竟真的搭上了太子，正准备起身出门迎接时，才发现太子只不过差了几个护卫将崔燕回送回来。 跟崔燕回一起来的，还有太子身边的贴身侍卫，他手中拿着一个锦盒。 看到崔名贤后，行礼道：“崔大人，这是我家殿下送给崔大小姐的，说是庆贺崔大小姐今日夺得魁首。” 崔名贤接过锦盒，托他谢过太子殿下后，才将人好生送出府。 等他再回前院的时候，崔燕回早就回自己院子里了，崔名贤也没心情再去管教她，只是吩咐人将锦盒给崔燕宁送过去。 崔燕回回了自己的小院，脚步轻快，丝毫没有被之前的事情影响自己的心情。 “翠柳呢？”崔燕回语调温和。 “应当还在柴房中。”素云低声说道。 崔燕回坐在软榻上：“将她带上来吧。” 翠柳是被人拖上来的，除了之前磕头在额头上留下的伤口外，身上还多了一些大大小小的刀伤。 素云过去看了一眼，道：“小姐，还活着，只是晕死过去了。” “泼醒。” 第7章 翠柳已经死了 翠柳被人用两大桶凉水泼醒，现已入了秋，正常人被这么一激，都会受不了，更何况翠柳。 她伏在地上，浑身发抖，牙齿也忍不住咯咯地打着颤。 崔燕回懒懒地靠在软榻边，手中捧着一盏热茶，飘散出的白雾，将她的五官都模糊了，她轻声道：“命还真硬！” 翠柳从地上爬起来，依旧跪在地上，嘴唇颤抖着说道：“二小姐，您答应过我，只要奴婢还活着，就愿意救我妹妹！” 崔燕回眯着眼睛，阴沉地低着头看了翠柳半晌，才慢慢点头：“这是自然。” 说完，她从怀中抽出一块帕子，走到翠柳面前，帮她擦掉从脸上滑落的水珠：“你应该知道是谁想要你的命吧？” 翠柳点头，抬起一张惨白的脸，说道：“奴婢知道！” “很好！”崔燕回嘴角带笑：“从今天起，翠柳这个人就已经死了。” “是。”翠柳给崔燕回磕了个头。 “先带下去，换身干净衣服。”崔燕回站起身，将打湿的帕子扔进一旁的火盆，火舌一卷，瞬间化成了灰烬。 翠柳被人带了下去，素云走过来帮崔燕回按摩。 “小姐，您真的放心翠柳吗？她之前毕竟是大小姐的人。”素云有些担忧道。 崔燕回忽然冷笑一声：“这偌大的府宅，又有几个是我的人呢？” 素云听后，立马跪在地上：“我自幼与小姐一起长大，我对小姐绝无二心！” 崔燕回将她扶起来：“我当然知道你对我真心。” “小姐的意思是……咱们院子里有人安插了眼线？”素云很聪慧，一点就透：“小姐，我这就安排人去查。” “做得隐蔽些。”崔燕回这才拿起方才的茶，浅浅饮了一口。 茶水变冷了，在嘴里有些发苦，可却压制不下崔燕回心里的热。 当天夜里，崔燕回做了个梦。 梦到她穿书之前的事情。 她在原来的世界叫崔宴，是个孤儿，五岁的时候被一个捡破烂的老人捡回去，才勉强活下来，老人给她取了名字，却没把她当人看。 她只不过是老人手里的工具，跟他捡回来的破铜烂铁没什么区别。 从记事起，她就跟着老人捡来的另外两个男孩子沿街乞讨，如果那天讨不到钱，回去等着她的就是一顿毒打，然后再关紧房子里饿上两天。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将近十年，她没有办法再靠小孩子的可怜相讨钱，老头子便教她偷。 她手法生疏，第一次偷东西，就被人抓住，送到了警察局。 老人骂骂咧咧地来赎她，回去就被他用皮带抽得三天都下不了床。 见她偷不到钱，老人就准备将她买了，最后挣一笔钱。 另外两个男孩子将这件事告诉崔宴的时候，她甚至是麻木的，眼神空洞的，不知道该作何反映。 两个男孩子都劝她赶紧跑，但她却拒绝了。 不仅没跑，还表现得跟平时一样，仿佛没听说过这件事一般。 但第三天的凌晨，老人忽然死了。 有警察来调查，发现他床头上摆放着白瓶喝剩下的白酒，地上还放着已经烧干净的炭盆，房间里窗户都关得很死，很明显是一氧化碳中毒而死，老人除了捡来的三个孩子，并没有什么后人。 警察也并没有过多调查，直接结了案。 他们三个分了老人身上的钱，分道扬镳。 崔宴本想着摆脱了那个地方，就能慢慢变好，可没想到，转头就被一辆疾驰而来的货车撞飞。 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到了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 成了崔府庶出的二小姐，崔燕回。 虽然不受宠，但也比她之前过得好。 所以，崔燕宁做的那些事，对她来说，都不过是些小把戏。 但也不代表，崔燕回就能够忍受，反正都是死过一回的了，更何况在这里她的结局也好不到哪儿去。 还不如在死之前，让自己快活一些。 第二天一早，崔府就来了一位贵客。 正是崔燕回的未婚夫，世子沈玉褚。 这人一出现，弹幕也跟着出现了。 【来了来了，世子是来退婚的吧！】 【女配自作自受，还不都是她活该的。】 【世子干得漂亮，这种恶毒女人可娶不得啊！】 崔燕回做了一晚上的梦，被叫醒的时候满脸不耐烦。 但老爷那边派人来催，素云也没办法。 到了前院，崔燕回才算是知道了，弹幕一直题的这位世子，自己的未婚夫，究竟长什么样子。 沈世子穿着一身雪青绸缎长袍，衣襟绣着银丝流云纹，腰间系着一枚玉佩，皮肤白皙，面若冠玉，带着些少年的英气。 正厅中，崔名贤跟王氏皆在，崔燕宁也端坐在下方。 崔燕回姗姗来迟，看到的就是沈玉楮盯着崔燕宁看的模样。 她没忍住轻笑出声：“沈世子，我在这里呢，你总是盯着我姐姐看干什么？” 沈玉楮面容发红，慌忙地挪开了双眼。 崔燕回并不想知道这两人之间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她此刻就是想他们的不痛快，谁让他一大清早就扰人清梦。 “崔燕回！”崔名贤看着她便是一肚子火：“你越发没规矩了，竟让贵客等了半个时辰！” “父亲恕罪。”崔燕回缓步上前，摸着心口说道：“今天早上，我只觉得呼吸不畅，有没有姐姐亲手炖的参汤喝，这才来得晚了些。” 此话一出，在座的几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唯独沈世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听见崔燕回说要喝崔燕宁亲手熬的汤。 “你院子里没人伺候吗？为什么还要燕宁姐姐亲自为你熬汤？”沈玉楮问道。 “沈世子，有所不知。”崔燕回眼中含笑，语气格外真诚：“我姐姐熬的参汤，喝下去可是有奇效呢！” “什么奇效？”沈玉楮不解问道。 崔燕宁神色有些不自然，连忙打断道：“沈世子莫要听我妹妹胡言，不过一碗参汤而已，哪有什么奇效呢？” 沈玉楮将信将疑，只当这是崔燕回折磨人的法子。 第8章 你想退婚? 沈玉楮今天来，就是为了退婚一事，方才被崔燕回说的参汤给打断，刚想再提起此事，崔名贤又被叫走，说是有公事要处理。 退婚这种事，本来就是要两家长辈在场的，今日沈玉楮前来，也只是想跟崔燕回说了一下此事，让她提前有个准备。 他可不想，到时候自己真的带人来退婚，看见崔燕回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模样。 见沈玉楮似乎是有话想跟崔燕回说的模样，王氏跟崔燕宁也没有多留。 一时间，整个正厅，只剩下了崔燕回跟沈玉楮两人。 “你今日是来退婚的吧！”崔燕回开门见山道。 没想到崔燕回竟然如此直接，道让沈玉楮有些不好意思了：“你知道就好，当年你母亲阴差阳错下救了我母亲，我父亲为了报恩才订下了婚约，可如今你母亲都已去世，婚事自然做不得数了，我今日来就是通知你一声，免得你到时候……” “可就算跟我退了婚，我姐姐也不会喜欢你啊！”崔燕回支着下巴，好笑地看着沈玉楮的反应。 沈玉楮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恼怒，脸一下红到了耳朵根：“你休要胡说，损坏你姐姐的名声。” “我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如何就损坏我姐姐的名声？”崔燕回装作不解地问道：“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你心悦我姐姐，你觉得我姐姐这么聪慧的一个人会看不出来吗？” 沈玉楮倔强地扭过头，没有说话。 他当然知道崔燕回说的是真的，之前他多次给崔燕宁送的礼物，都被她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他一直觉得，是因为自己跟崔燕回的婚约，才让她对自己如此疏离。 见沈玉楮不说话，崔燕回又道：“你还不知道吧，昨日宫宴结束，太子殿下可是亲自差人给姐姐送了礼物呢，说不定啊，我们崔家很快就要出一位太子妃了！” “你……”沈玉楮手指攥得发白：“就算没有你姐姐，我也是要跟你退婚的，我又不喜欢你，为什么要跟你成亲？” “真傻。”崔燕话锋一转回笑道：“不过我倒是能帮你！” “什么意思？”沈玉楮问。 崔燕回故作神秘地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近些听。 说完后，崔燕回看着沈玉楮脸上挣扎的神色，心中讥讽，起身欲走。 沈玉楮见她真的要走，连忙扯住她的袖子：“我信你，那我该做些什么？” 崔燕回把自己的袖子从沈玉楮手中抽出来，“今日乏了，你明日再来找我吧。” 廊柱后，兰心捂住嘴，看着世子竟然红着脸追出去两步，又悻悻停住，哪里还有半分退婚的意思？ 这小丫鬟是崔燕宁院子里新来顶替翠柳位置的。 东跨院里碎瓷片飞溅。崔燕宁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跪了满地的丫鬟里，兰心抖最厉害。 兰心原本是王夫人院子的丫鬟，前几日因为翠柳出事，才被王夫人叫来大小姐院子服侍。当时她还在窃喜，平日里总是听闻大小姐待人和善，从不苛责下人，她本以为自己找了个好差事。 可她才来了几天，就发现大小姐似乎并不如传闻所说的那般。 “都给滚出去！”崔燕宁抓起最后一只茶盏，狠狠摔在地上，碎裂的瓷片滑过兰心的脸颊，留下一道红痕。 崔燕宁被这红痕刺激了一下，原本暴怒的情绪陡然消散，她轻咳一声，放慢了语气：“兰心留下。” 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兰心心尖都跟着颤抖。 指尖轻轻拂过兰心脸上的红痕，有些心疼地叹了口气，柔声道：“疼吗？” “母亲教训过我很多次，这急躁的脾气要改。”崔燕宁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拿出帕子，小心翼翼按在兰心的伤口上：“我一想到妹妹总是吊着世子，我就有些担心，这万一得罪了世子，遭殃的可是我们整个崔家！ 手指忽然用力，兰心疼地直吸气，可崔燕宁恍若未闻，继续说道：“方才你说，世子不但没提退婚的事，还跟妹妹约了明日见面？” “是…是的。”兰心回答。 “真奇怪。”崔燕宁将那块帕子塞进兰心的手里，“妹妹落水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你说会不会是水鬼附身？” “昨日吩咐你的事，都办妥了吗？”崔燕宁忽然压低声音。 “昨日奴婢亲眼看着翠柳……”兰心后面的话在看见崔燕宁的表情，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崔燕宁伸手拍了拍她惨白的脸颊：“做得好，下去领赏吧。” 出了房门，兰心才惊然发觉，自己的后背都被汗湿透了。 昨日她从关押翠柳的柴房出来时，的确看见翠柳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看着翠柳浑身是血，兰心觉得她定然是活不成的，可今日被崔燕宁这么一问，她忽然就有些心慌。 “不可能的，他伤得那么重，怎么可能还有命在？”兰心安慰了自己几句。 与此同时，在崔燕回院子里，她一边吃着刚做好的糕点，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弹幕滚动。 她就喜欢看弹幕破防的样子，会让她心情愉悦。 【这个女配怎么回事，究竟使用了什么手段，世子怎么不说退婚的事了？】 【感觉有点意思，这女配变聪明了啊，有点期待后面的发展了。】 【我记得，原着里，世子在退婚之后还向女主提亲来着。】 【对啊，可惜女主没答应，没过多久女主就成准太子妃了。】 【不过世子倒是很专一，被女主拒绝后，一生未娶呢！】 【当然了，我们女主这么好，当然值得所有人喜欢啊！】 【恶毒女配不管使用什么手段，都不过是徒劳而已。】 “小姐，世子明天会来吗，万一他执意要退婚怎么办呀？”素云有些担忧道：“到时候，外面肯定又有很多人说您了。” 崔燕回垂眸，伸手拿了块糕点：“他们都说怎么传我的？” “小姐，我不敢说。”素云摇摇头，走过去帮崔燕回添了一杯热茶。 “怕什么，说吧。”崔燕回说道：“我想知道。” 第9章 打几个下人还需要理由? 可不管崔燕回怎么追问，素云始终不肯说，可弹幕却像炸了锅似的刷个不停。 【这女配是有受虐倾向吗？】 【还想知道外面人怎么传她。】 【还用传吗，也不想想她平日里做的那些龌龊事，我都不愿意说她。】 【我记得他外面怎么传来着？心术不正，品性低劣，嫉妒自己的姐姐受宠，多次设计陷害。】 【不止呢，还说她不孝不悌，恶毒冷血，据说她生母去世的时候，她连一滴眼泪都没流，甚至在守灵的晚上，还跑出去勾搭小倌。】 【最可怕的是说她虐待下人，院子的青石板常年都是清洗不干净，据说都是她在院子里虐杀的下人流下的鲜血。】 …… 崔燕回看着这些弹幕，没忍住笑了一声。 “小姐，你是想到什么高兴的事了吗？”素云小心翼翼地道。 崔燕回摇摇头，接过她手中的热茶喝了一口。 素云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压低声音道：“小姐，昨天您吩咐查院子里的人，果然发现了三个可疑的人，现在都关进柴房了。” 崔燕回挑眉：“三个？” 她想过自己院子里有别人安插的眼线，可没想到竟然有三个，真是有趣。 “先带上来。”崔燕回放下茶盏，指尖在青瓷杯沿上轻轻摩挲，茶水的热气氤氲而上，模糊了她眼底的冷意。 “小姐，人都带来了。”素云禀报道。 三个五花大绑的人被推搡着跪在了崔燕回面前。 崔燕回眼神在他们三人身上扫过，唇角勾起一抹微笑，慢条斯理地吐出几个字。 “知道我为什么绑你们吗？” 【我靠靠靠！女配这个眼神，看得我毛骨悚然！】 【这个红蔓好像是女主房里的人吧？女配怎么真的把她抓住了，原来没有这一段啊！】 【何止，旁边跪着的那个男的不是老爷房里的吗？】 【哪还有一个是谁房里的啊？怎么会多出来一个？】 弹幕在崔燕回眼前滑过，她只是淡淡地瞟了一眼，她并不关心他们都是谁的人。 红蔓第一个开口：“小姐,奴婢冤枉啊！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另外两个人也不停的磕头，祈求崔燕回开恩：“奴婢不知，求小姐开恩！” 崔燕回轻笑一声，起身走到他们三人面前，裙摆拂过地面，发出微微的摩擦声，她忽然站定在红蔓面前。 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跟自己对视。 “可惜了一张漂亮脸蛋儿！”崔燕回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我也不知道你们做出了什么事，只是单纯地不想看见你们。” 虽然崔燕回声音带着笑，但红蔓却从中感受到了杀气。 她牙关止不住地发抖：“小姐，您不能这样，无故打杀下人，就算是老爷也不能……” “你准备拿老爷来压我？”崔燕回像是他听见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一般，没忍住笑了起来：“外面可都说我这青石地板上血迹洗不干净，你觉得我想杀几个下人还想需要理由？” 她松开红蔓，缓步回到桌前，懒洋洋抬起手—— “啪！” 青瓷杯应声落地，瓷片飞溅。 “现在有理由了！”崔燕回靠在椅背上，给素云使了个眼色。 素云点点头，立即会意，厉声说道：“大胆奴才，这可是我们小姐最爱的青瓷杯，来人，给我打！” 板子落在皮肉上的闷响声充斥了这个院落，惨叫声惊飞了不远处檐下的雀鸟。 崔燕回只是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弹幕再次坐不住了： 【我靠，这女配也太狠了！】 【红蔓后面可是要立大功的，怎么在这里就下线了？】 【剧情完全跑偏了怎么办？】 【女配疯起来实在是太可怕了！】 崔燕回轻笑出声，捏起盘子里最后一块糕点，心中只觉得畅快！ 恶毒？那又如何，不管外面那些传言有几句是真的，她只管做得更恶毒，可不能辜负了这份“美名”。 “小姐，大小姐来了！”素云压低声音说道。 崔燕回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她这个姐姐，来得可真及时。 “那还不快请我的好姐姐进来。”崔燕回道。 “妹妹，这是在做什么？”崔燕宁款步走来，皱着眉头看了眼红蔓。 她听见府里下人说崔燕回在自己院子里杖罚下人后，便立即赶了过来。 崔燕回看着来人，展颜一笑：“姐姐怎么过来了？” “这几个下人究竟是犯了什么错，妹妹竟然如此惩罚下人？”崔燕宁皱眉说道。 不等崔燕回说话，素云说道：“回大小姐，这几个下人手脚粗鲁，打碎了我们小姐最爱的青瓷杯。” 崔燕宁只觉得自己呼吸都不畅了：“不过是一个杯子，妹妹也不至于将人打成这样！” “话不能这样说。”崔燕回单手支着下巴，冷眼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红蔓：“无规矩不成方圆，今日打碎我一个杯子，明日指不定还会干些别的事情来，你说对不对，姐姐？” “瞧妹妹说的，只不过如此打杀下人，还是过于残忍。”崔燕宁收敛了神色，说道：“传出去，对妹妹的名声也不好，不如今日就看着我的面子上……” “姐姐心善！”崔燕回打断她，随后对着那几个行刑的婆子说道：“没听见吗？大小姐叫你们住手！” “是！” 几个婆子齐声说完后，收了板子。 只不过这几个奴仆，已经跟死鱼一样瘫在行刑凳上了。 “没眼色的奴才。”崔燕回怒骂道：“若不是今日我姐姐替你们求情，还有你们的命在？今后可得好好记着大小姐的恩情。” 三人被打了个半死，哪里还有力气说话，只剩下痛苦的呻吟声。 看着那几个人被拖了下去，崔燕宁心中恼怒，脸色却不显，只是轻轻帮她拂过脸颊上的发丝，柔声说道：“这几日的螃蟹最是肥美，恰巧今早我得了些螃蟹，方才出来得急，竟忘了给妹妹带过来，明日我吩咐厨子做好了，再给妹妹送来。” 崔燕回勾了勾唇，说道：“还是姐姐疼我。” 第10章 姐姐来的可真及时 翌日午时，沈玉楮来的时候，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 崔燕回歪在榻上看素云给自己搜罗过来画本子。 “难得见你看书？”沈玉楮将食盒放在崔燕回面前的桌子上：“特意让千味楼做了你爱吃的桂花糕和香酥鸭。” 崔燕回咬了一口桂花糕，慢条斯理地咀嚼着：“倒是有点儿求人的样子，不过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些？” 沈玉楮翻了个白眼，素云在一旁小声说道：“小姐，你跟沈世子小时候是青梅竹马。” 崔燕回挑眉，她从没见弹幕提起过这段往事，所以并不知道两人还有这一层关系在。 可是从如今二人这剑拔弩张的架势，似乎儿时的情谊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 沈玉楮心急，看着崔燕回还在慢条斯理地吃着桂花糕，忍不住扣了扣桌面：“你昨天说的要帮我，你没忘吧？” 崔燕回点点头，又夹了一块香酥鸭：“别着急。” 她吃到第三块的时候，沈玉楮有些不奶耐烦地起身：“我真是的，竟然能相信你会有办法，这肯定是你不想我退婚找的借口吧？” 就在这个时候，崔燕宁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妹妹，我特意让小厨房蒸了螃蟹，你快趁热尝尝！”崔燕宁声音轻柔婉转。 她款款走进屋，看到沈玉楮也在，愣了一秒：“没想到沈世子也在，是我打扰了！” “姐姐来得正好。”崔燕回放下手中筷子，笑着抬眸：“沈世子带了桂花糕和香酥鸭，你快来尝尝。” 崔燕宁将螃蟹放下，柔声拒绝：“不了，我就不打扰妹妹跟沈世子说话了，这螃蟹要趁热吃。” 沈玉楮的目光在崔燕宁身上停留了几秒，又快速移开，崔燕回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姐姐对我真好，真不知道谁能将姐姐娶回家。” “妹妹说笑了。”崔燕宁有些羞涩，抬眸看了一眼沈玉楮，又迅速移开视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我还带了些药膏，昨日你打的那几个下人……” 话没说完崔燕宁又连忙止住话头，一脸歉意道：“抱歉妹妹，我不该说这些的。” 崔燕回只是笑，并没有因为崔燕宁揭自己的底而生气，反正她说的都是真的。 “无妨，我不如姐姐心善，善待下人。”崔燕回勾唇：“只是我院子里规矩严些，若是都翠柳一样也做出下毒害主的事情，我可担待不起啊！” 说完忽然抬眸问道：“姐姐不想知道那贱奴现在何处吗？” 崔燕宁不咸不淡地笑了下，有些不自然地说道：“翠柳她……” “她啊！”崔燕回道：“宫宴那天回来，发现她浑身是血，已经死了，念在她是姐姐的旧仆，倒是赏了副棺材。” “是我管教无方。”崔燕宁眼眸含泪，嗓音温软可怜。 看得沈玉楮心疼得紧，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说道：“只是个下人而已，下人的品性如何跟燕宁姐姐有什么关系？” “沈世子说的是。”崔燕回笑着从崔燕宁拿过来的螃蟹中拿了一只出来：“尝尝，这可是我姐姐特意拿过来的。” “哦！好！”沈玉楮接过螃蟹接着说：“燕宁姐姐也一起吧?” 崔燕宁婉拒推辞，跟沈玉楮行了礼便先走了。 【你们不觉得今天女主有些绿茶吗？】 【我记得嫡姐以前不是这样的啊！今天她这番话，真的让我有些生理不适了。】 【你们在说什么啊，女配打人不是事实吗？而且也是女配一直在拿翠柳的事说啊！】 【明明就是嫡姐故意在沈世子面前提起崔燕回仗罚下人的事吗？】 【算了，真是跟你们这些的人说不清楚。】 沈玉楮一直等到看不见崔燕宁的背影后，才收回视线。 一回头却见自己方才剥的蟹肉，被崔燕回抢了过去，“看什么，我不过做做样子，你还当真了？” “你……”沈玉楮早就知道她是个喜怒无常的人，懒得争辩，接过果素云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 崔燕回吃完了一只螃蟹，这是她从来没有品尝过的味道。 “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崔燕回这会儿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道。 “什么意思？”沈玉楮疑惑。 “蠢才蠢才！”崔燕回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没发现，嫡姐今天是故意来我院子里的吗？” “故意？”沈玉楮先是回味了一下这两字，随即眼中放光：“你的意思是，燕宁是特意来看我的吗？” 崔燕回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却并没有戳破他的幻想。 “那我明天还来找你。”沈玉楮有些兴奋，“你明天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崔燕回掀了掀眼皮，朝沈玉楮勾了勾手指，说道：“吃的不必了，倒要劳烦世子替我寻个人。” 她要找的这个人正是翠柳的妹妹，既然答应了翠柳，那她自然要做到。 她听翠柳说过，当年她跟她妹妹一起被人牙子发卖，但自己运气好一些，被崔府的人看上，带回家做了丫鬟，但她妹妹却被买进了醉仙楼。 “寻人？”沈玉楮眉头皱起：“什么人？你自己不能去吗？” 崔燕回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不是她不能去，而是没有办法保证她的安全。 但沈玉楮不一样，他是世子，背后有王府撑腰，行事比她方便得多，就算被崔燕宁发现，也更好解释。 “醉仙楼里有一个叫琳娘的红牌，你想办法将她带出来。”崔燕回道。 沈玉楮眉头一挑，“醉仙楼？那不是……” “世子不敢去么？”崔燕回似笑非笑道看着他。 沈玉楮被她一激，当即拍桌：“谁说我不敢？不过是个青楼罢了，本世子还怕它不成？” 崔燕回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多谢世子了。” 沈玉楮轻哼一声，又忍不住问道：“不过，你找她做什么？” “我自然有我的道理。”崔燕回道：“放心，我不会叫你白跑一趟。” 第11章 我要的，不过是你擅长的事 沈玉楮办事效率还是挺快的。 第三天下午，他就派了小厮来我院中寻我，说是已经找到人，又怕在崔府相见面不方便，便安排在了千味楼。 素云听后倒是挺开心的，说千味楼近日上了很多新鲜菜品，正好有机会去尝一尝。 “小姐，马上要到中秋节了，夫人那边给了几匹布料，说是让咱们做几件衣服，到时候好参加中秋宴会。” 崔燕回摸了摸那几匹布料，颜色并不好看，材质也不是最上乘的，一看就是陈年旧货。 难怪原主那些衣服都一言难尽。 崔燕回冷笑：“大小姐院子里也是这批料子吗？” “大小姐的衣服向来是夫人拿自己私银给做的。”素云说道：“头几年咱们院子里的布匹还是根据正常份例来的，只是近几年，不知道是不是夫人那边事太多疏忽了。” “疏忽？”崔燕回摸着那批料子：“你倒是会给她找借口。” “我母亲没有留下什么嫁妆吗？”崔燕回问。 素云一边整理那几匹料子，一边说道：“有的，但是夫人说暂时先帮你保管，等小姐您出嫁的时候再拿出来给您做嫁妆。” 崔燕回没说话，她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将独吞别人钱财说得如此清新脱俗的。 因为跟沈玉楮约定的时间要到了，崔燕回也没再说些什么，将那几匹料子赏给了素云，让她看着喜欢做些衣服穿。 这几匹料子虽然对崔燕回来说有些寒酸了，但对素云她们已经算是上乘了，甚至有些普通农户可能一辈子也穿不了这么好的布料。 素云安排了一辆马车，这次马车的规格倒是比之前宫宴豪华了不少，由此也可以证明之前是被故意针对的。 千味楼离崔府并不远，马车大概走了半个时辰就到了。 “小姐，今日是来见翠柳的妹妹的，为何不叫上翠柳？”素云有些不解的问道。 “我只说帮她救人，可没说让她们见面。”崔燕回掩住笑意：“这可是另外价钱。” 沈玉楮已经在千味楼等着了。 崔燕回一到，便有小厮在门口迎接，直接将她带上了二楼包间。 跟沈玉楮一同在包间的还有一个姑娘。 应当就是翠柳的妹妹琳娘，这琳娘天生一副多情模样，眸光潋滟，含笑低语间，尽显缠绵情态。 沈玉楮跟琳娘相隔甚远，倒不是嫌弃琳娘的身份，单从沈玉楮发红的耳廓来看，就知道他还是个纯情小公子。 见到崔燕回，沈玉楮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站起身。 “你终于来了，你要的人我替你找到了，你们聊吧。”沈玉楮说完离琳娘更远了。 见要找自己的人是个女子，琳娘脸上笑容更甚，但言语却多了几分刻薄的意思：“原以为是小世子，看上了奴家，没想到竟然是这位小姐找我，别是小姐的未婚夫偶入了奴家的帷幔，来找我麻烦的吧？” 崔燕回掀了掀眼皮，转头轻轻捏了下沈玉楮的耳垂，嗓音轻柔道：“我的好未婚夫，你可光顾过为美娘子？” 耳尖被带着凉意的手指触碰，沈玉楮整个人都僵住了，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他下意识想躲，却被崔燕回捏着耳垂轻轻一拽，被迫对上她那双含着促狭笑意的眼睛。 “你可别胡言乱语，坏我名声，要不是你求我那种地方，我是断然不能去的。”沈玉楮别开眼神，慌忙解释道。 琳娘听完脸色变得不好看，喝了口茶，道：“既然如此，小姐唤我来所谓何事？” “不急。”崔燕回半垂眼皮，薄唇轻启：“受人之托，原本想为姑娘赎身来着，可看姑娘倒挺怡然自得，那这事便算了，咱还将卖身契还给醉仙楼吧。” 见崔燕回想走，琳娘这才有些慌张的叫住了她：“等等，若是小姐能为奴家赎身，奴家愿为小姐当牛做马。” 崔燕回眼眸含笑，朝沈玉楮伸手，后者立马心领神会地将卖身契放到了她的手上。 “当牛做马倒不必，我院中也不缺一个伺候的人。”崔燕回忽然转头看向沈玉楮，眼中满是戏谑的意味：“不知道沈世子喜不喜欢，不如带回家做个侍妾？” “你……你休得胡言！”沈玉楮说完话，站起身有些慌慌张张的说道：“外面挺热闹的，我去看看谁来了。” 见沈玉楮出去之后，琳娘开口道：“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崔燕回那起卖身契，直接当着琳娘的面，将它撕成了碎片：“我会还你良籍，为你安排新的身份，我只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 “什么？”琳娘有些狐疑，她总觉得眼前这个人似乎并不好对付。 崔燕回朝她招招手，凑近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琳娘脸色大变，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那可是……你凭什么觉得我能做到？” “凭姑娘这张脸啊！”崔燕回食指拂过琳娘的脸颊：“连我看了都觉得……心旌摇曳，何况是那些男人呢？”崔燕回轻笑着收回手指，眼底闪过一丝意味深长到笑意：“姑娘在风月场中打滚多年，最懂如何让男人心甘情愿地掏心掏肺。我要的，不过是你最擅长的事罢了。” 琳娘思考了一会儿，崔燕回说的并不是什么苦差事，要是办成自然要比她现在的日子好过很多，她再三权衡后最终点头应下：“方才你说受人之托……” 崔燕回也没遮掩，将翠柳的事情与她说了。 听见自己的姐姐，被主子抛弃却还想着要救自己的时候，眼眶也有些红，“她现在还好吗？” “尚可，但她受了重伤，目前还在养身子。”崔燕回说道：“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安排你们见面。” 说完她吩咐素云先将人带下去，找个地方好生安置着。 琳娘谢过崔燕回，这才起身，跟着素云走。 “等等。”崔燕回忽然叫住她：“你们姐妹间可有什么信物？交与我也好带回去给你姐姐瞧看，免得说我空口无凭，哄骗于她。” 琳娘这才从衣襟中拿出一个银制吊坠，“这坠子我与姐姐一人一个，她见了自会知晓。” 第12章 倒是我小题大做了 琳娘走后，沈玉楮才从外面进来。 “我方才听你们说翠柳？”沈玉楮问：“前两天不是听你们说那丫鬟已经死了吗？这个琳娘跟她有什么关系？” “告知你后，又要去跟我姐姐告状吗？”崔燕回饶有兴致地往前凑了凑，拉进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沈玉楮似乎格外容易脸红，往后退了点儿，“胡说，我什么时候告过状！” 崔燕回退回自己椅子上坐好，撇了撇嘴，嘟囔道：“那可说不准。” 沈玉楮正欲说话，只听见外面似乎有些热闹。 素云连忙上去开了扇小窗。 只见店老板十分殷勤地上前作揖：“太子殿下驾临小店，蓬荜生辉，雅间已为你准备好了。” “老板客气了，今日不过是随意用个膳，寻常座席便可。”太子抬手虚扶。 虽然太子如此说，但老板哪敢怠慢，还是给太子安排了二楼的雅间。 上到二楼时，沈玉楮让素云快将小窗关上，以免被撞上太子。 崔燕回却抬手道：“为何要关窗？你不喜太子？” “低声些，你想我死吗？”沈玉楮一把按住崔燕回手腕，声音压得极低。 崔燕回将手抽回来，“放心，我怎么可能害你呢？” 沈玉楮松了口气，刚准备起身将小窗关上。 崔燕回眸光一闪，故意将茶盏碰落在地。 “啪嚓！” 瓷片碎裂声清脆地传出门外。沈玉楮脸色骤变。 太子也将目光转了过来。 “太子殿下！”沈玉楮不得不躬身行礼。 崔燕回也施施然起身，朝太子行礼：“太子殿下万安” 太子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一圈，似笑非笑道：“倒是巧了。” 说罢，他转向店老板，抬手止住对方引路的动作：“不必另备雅间了。” 随即目光转向沈玉楮，“沈世子若是不介意再添双筷子吧？” 沈玉楮后背一紧，立即侧身让出主位：“殿下请上座！” 太子坐下后，弹幕也开始刷起来了： 【太子怎么来了？】 【补药呀，我的女主在哪里，快来你男人要被女配抢走了！】 【你们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不过就是一起吃个饭！】 【这么算来，沈世子和太子算得上是情敌吧！】 【有意思，难怪沈世子刚才那么紧张！】 【不过这个时候，太子跟女主关系好像也没那么亲近，我记得是在中秋宴上才是他们关系亲近的开端！】 崔燕回扫了一眼弹幕，将一些关键信息记在心里 随后朝素云招了招手：“快将这些碎瓷片清理下去。”说完又在素云耳边低语：“顺便把太子在这里的事情传回崔府。” 刚吩咐完就听见太子说：“没有打扰二位吧？” “太子殿下何处此言，能与殿下同席，是臣女的荣幸。”崔燕回抢在沈玉楮前面开口。 沈玉楮脸色带笑，跟着点头称是。 “孤也是听闻今日千味楼上了些新菜品，特来品尝。”太子指尖轻叩桌面，目光在二人之间游移，“不想竟遇上了沈世子与崔二小姐。” 沈玉楮喉结微动，刚要答话，崔燕回已执壶斟茶：“殿下好雅兴。这雨前龙井是店家珍藏，您尝尝可还入口？” 青瓷茶盏被推到太子面前，水面映出他微挑的眉梢。 “多谢崔二小姐。”太子眼眸含笑，接过茶盏轻尝了一口。 不多时，店家已经将新上的菜肴端了上来。 店老板亲自捧来莲纹瓷盘，躬身介绍道：“殿下请品鉴这道秋香三叠，取的是八月新摘的菊花花蕊，与太湖银鱼熬成冻，再佐以蟹黄提鲜。” 素白瓷盘上，鲜白的汤晶莹剔透，嵌着点点金黄的蟹黄，宛如朝霞映雪。 除此之外还有卤馅芽韭稍麦，南炉鸭，烧小猪，挂炉肉等，另外配上了桂花东酒，以及葡萄、柿子类到鲜果。 店家介绍完后，便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二位不必拘束，只当是自家宴饮便好。”太子说完执着先尝了那道秋香三叠后，沈玉楮跟崔燕回才跟着动筷。 雅间外突然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伴随着珠帘碰撞的清脆声响。 “太子殿下？”一道温婉柔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崔燕回执筷的手一顿，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抬眸望去只见她的嫡姐崔燕宁正立在门外，一袭鹅黄色竖领对襟长衫，加上绣着绣蝶穿花的云肩，眉目如画，唇边含着恰到好处的浅笑。 “臣女原是去锦绣坊取衣裳，路过见府上马车停在这儿...”她目光扫过太子，声音渐低，“想着顺道接妹妹回府，没想到太子跟沈世子皆在。” 太子神色如常，说道：“崔大小姐不必多礼，既是巧遇，不妨一同用膳。” 崔燕宁婉言拒绝道：“多谢殿下美意，只是臣女贸然打扰，实在......” “姐姐何必见外？”崔燕回突然出声，笑吟吟地起身相迎，“殿下方才还说‘只当是自家宴饮’呢。”她亲手为崔云舒拉开座椅，“正巧姐姐方才说去取衣裳，想必是为中秋宴准备的吧？” “正是。”崔燕宁被半推半就地坐在了太子下方，正对着沈玉楮。 “姐姐的衣裳向来精致，想必这次中秋宴又要艳压群芳了。”崔燕回脸色闪过一丝苦笑，“今早夫人也给我送来几匹料子，虽然料子一般，但胜在颜色鲜亮……只是，我怕穿出去又要被那些贵女们嘲笑了。” 【我靠，女配这是话里有话啊！】 【这不是故意在太子跟沈世子面前暗示夫人给她的料子不好吗？】 【女主表情都变了，这招以退为进太狠了！】 【女配智商为什么忽然变高了？】 【我记得原着她就是穿着那批残次布料参加的中秋宴啊，的确被人嘲笑来着。】 崔燕宁脸色微变，小心观察了太子的脸色，笑道：“怎么会呢，母亲昨日还说新得了两匹流云锦，要拿去给妹妹做新衣裳呢！” “想来也是，定是夫人管着府中上下几百号人，一时间疏忽了。”崔燕回抿唇轻笑，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倒是我小题大做了！” 第13章 总不会是看上臣女了吧? 太子指尖在青瓷盏沿轻叩，忽然笑了一声：“崔二小姐若缺衣料，孤府上倒收着几匹江南进贡的云锦。” 雅间内霎时一静。崔燕宁脸色发白，指尖也不自觉收紧，沈玉楮的眼神落在崔燕宁脸色。 弹幕疯狂滚动起来： 【卧槽太子这是公然打女主脸？】 【女配开挂了吧这什么发展？？】 【我靠，女配今天有点牛！】 崔燕回垂眸掩住眼底神色，再抬眼时已是惶恐神色：“承蒙殿下厚爱，云锦华贵，穿在臣女身上，反倒糟践了。” 她微微侧首，看向崔燕宁，眸中带着几分艳羡与自怜。 “倒是姐姐端庄大方，又是崔府嫡女，若得殿下赏赐云锦裁衣，必定能在中秋宴大放异彩。臣女……不敢僭越。” 太子执箸的手微微一顿，目光若有所思地在姐妹二人之间游移。沈玉楮见状连忙打圆场：“听闻崔夫人治家有方，想必是下人办事不力……” “崔二小姐如此自谦，倒让孤有些好奇，崔府平日里是如何教导的？”太子打断了沈玉楮的话，似笑非笑地说道。 崔燕宁脸色彻底变了，她甚至都有些后悔，不该在听闻崔燕回与太子、世子同席时贸然赶来。 雅间内气氛凝滞，连窗外隐约的丝竹声都似被隔断了。崔燕宁攥紧了帕子，勉强扯出一抹笑，正欲开口。 崔燕回却先一步起身，朝太子行礼，声音轻软却清晰：“殿下明鉴，崔府上下待臣女极好，只是臣女自知身份微薄，不敢与姐姐争辉。” 她眼睫微垂，姿态恭顺，似是无意，又似刻意。 【女配好手段啊！】 【妥妥心机婊，人怎么可以有心机成这样？】 【受不了了，女配突然变聪明，看得我一股无名火。】 【心疼嫡姐，太子怎么回事？怎么感觉有点在帮女配说话呢？】 崔燕回掩饰住嘴角的笑意，再次开口：“殿下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跟姐姐产生嫌隙。” 崔燕回话音未落，太子忽然轻笑一声，指尖摩挲着杯沿，目光幽深地看向她：“哦？崔二小姐倒是体贴，处处替人着想。” 他语气淡淡，却莫名让人心头一紧。 崔燕宁稳心神，起身扶住崔燕回，笑道：“还是殿下慧眼识人，妹妹素来温婉知礼，坊间传闻妹妹心狠手辣，心思深沉，都是些无稽之谈。” 崔燕回会心一笑，看向她时电信中多了一些讥讽的意味：“是啊，也不知道这些传闻都是怎么传出去的，多亏了今日，太子殿下在此，才能替臣女沉冤昭雪。” 崔燕宁握着她的手腕暗自用力，眼神也带了些威胁的意味。 崔燕回却恍若未闻，反过来扶着崔燕宁的手臂：“姐姐可是身体不舒服？怎么指尖这样凉？” 随即又补充道：“若是姐姐累了，不如妹妹先陪您回府歇息？毕竟……姐姐身子贵重，可经不起半点闪失。” 沈玉楮见崔燕宁脸色的确不好，有些关切地问道：“可是来的时候受了风寒？” 太子也看了过来：“崔大小姐若真不适，倒也不必勉强。” 这话意味太过明显，崔燕宁只能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吞，今天已经输了，再留下去，就怕崔燕回这个疯子还会说些更让人无法招架的话来。 她干脆顺着这个台阶下了，勉强笑道：“多谢殿下关怀，臣女确实有些不适，就先告退了。” 沈玉楮也跟着站起身：“殿下，我去送送崔大小姐。” 太子淡淡颔首，目光却始终落在崔燕回身上，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待崔燕宁和沈玉楮离开后，雅间内只剩下太子和崔燕回二人。 崔燕回喝了口茶，再抬眸时，方才的怯弱恭顺全都消失不见了。 太子靠在椅背上，含笑望着她：“不装了？” 崔燕回迎上太子的目光，“多谢太子殿下，愿意陪臣女演这一出戏！” “崔二小姐的谢，好像过于敷衍了。”太子笑道。 崔燕回脸上露出乖巧的笑：“我可给不起太子殿下什么像样的谢礼，毕竟连裁制衣裳的几匹料子都得像今天一样演一出大戏，才能拿到。” 太子闻言轻笑出声，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崔二小姐这张嘴，倒是比孤想象的还要伶俐。” 他忽然倾身向前，距离骤然拉近，近到能看清崔燕回纤长的睫毛：“不过......”太子声音低沉，“你当真以为，孤今日是为了邀赏才陪你演戏？” “那殿下是为了什么？总不会......”她眼波流转，“是看上臣女了吧？” 弹幕瞬间爆炸： 【啊啊啊女配好敢说！】 【我人要没了！！她怎么这么会啊？】 【这什么虎狼之词我人没了！】 太子眸色一深，突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崔燕回，你胆子不小。”他拇指在她腕间轻轻摩挲，“不过......” 话音未落，雅间的门突然被推开。沈玉楮站在门口，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脸色有些精彩。 “殿下......”沈玉楮声音发紧，“崔大小姐已经回府了。” 崔燕回却并未抽回手，只是挑眉看向太子。 倒是太子先松开了手，不紧不慢地直起身，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世子回来得正是时候。” 沈玉楮心里苦，虽然他的确不喜欢崔燕回，可这人到底是自己的未婚妻，怎么能当着自己的面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 若是让别人看去，自己的面子，还往哪搁呀？ “今天时日不早了，不如臣先送二小姐回府？” 崔燕回起身整理衣袖，“多谢世子好意，不过臣女的马车就等在楼下，就不劳烦世子了。” 说罢，她朝太子行了礼，“臣女先行告退。” 看了看时辰，太子也不欲多留，回去还有公务要处理，只不过今日看了一出免费的好戏，心情甚好。 回府的马车，太子抬手叫来侍卫：“去查查这崔府的二小姐，孤觉得她十分有趣。” “是。” 第14章 父亲绝不是重嫡轻庶的人! 崔燕回的马车刚在侧门停稳，崔名贤身边的木瑾便过来传话：“二小姐，老爷请您去正院回话。” 弹幕总是会在合适的时候出来调戏： 【这下好了吧，自食恶果！】 【给我狠狠地罚她，不然嫡姐的气不是白受了？】 【要受罚了，真是解气。】 【猜一猜这次会罚女配干啥？】 【祠堂被烧了还没建好吧，这次会不会挨板子？】 素云听完后面露担忧，“小姐。” 崔燕回就知道，今日这些事肯定会被嫡姐添油加醋地告诉崔名贤。 毕竟崔名贤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宝贝嫡女受委屈呢？ “没事。”崔燕回朝素云递了一个眼神，示意她不必担忧。 穿过回廊，只见正院里，崔名贤坐在主位。 崔燕宁则眼角带泪地靠在王夫人怀里。 “你给我跪下！”崔名贤一看见她进来，眼厉声喝道。 崔燕回垂眸，缓慢地行了礼，“女儿见过父亲，母亲！不知女儿做了什么事让父亲如此生气？” “你还有脸问？”崔名贤指着崔燕回：“你今日当着太子的面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是府中平日里苛责你了吗？” “是啊，不过就是几匹料子，二姐儿若是不满大可以直接来找我，何故当着太子的面说那些话。”王夫人一边轻抚着崔燕宁的背一边说道：“何况那几匹料子也不差，颜色又艳丽，我也是想着你平日喜欢最爱这样鲜亮的颜色，这才特意挑了给你送过去，谁知道你竟觉得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崔燕回在心中冷笑，这话说得未免太过冠冕堂皇，分明是不舍得把好料子留给自己，却说特意给自己留的。 崔名贤听完后更怒：“你听听，你母亲何时不是在为你着想，你呢？今日太子在场，你那些话若是传出去，旁人还以为我崔家重嫡轻庶！” 崔燕宁适时擦了擦泪，柔声劝慰道：“父亲别生气了，妹妹年纪小，难免有不懂事的时候，也怪我没有将妹妹看顾好，父亲不要再训斥她了。” “女儿只是想到，若是这些话传出去，父亲名声定然受损，一思及此便心中担忧。”说罢，眼中适时泛起了泪光。 崔燕回每次听她说这些话，只觉得恶心极了，原主名声这么差，不知道有多少都是拜这位嫡姐和王夫人所赐。 看似是在求情，不过是煽风点火。 “父亲教训的是，女儿不该说那些话。”她低垂着头，声音中似乎带了些哽咽：“女儿这就去找太子殿下说清楚，父亲和母亲绝对不是那种重嫡轻庶的人，太子要赏赐给姐姐的料子，我也一并让太子收回！” 说完，崔燕回就准备往外面走。 崔名贤听见要赏赐料子的事，立刻变了脸色：“你给我站住！你方才说太子要给宁儿赏赐料子？” 崔名贤眼神落在崔燕宁身上：“为何不曾听你提起？” “父亲，这料子本是太子赏赐给妹妹的，宁儿不敢擅自传话。”崔燕宁解释道。 【哎？女配怎么无中生有啊，不是说赏赐给她的吗？】 【难不成她要把这料子给嫡姐？】 【她是不是又在打什么主意啊？】 【总觉得她不怀好意。】 崔燕回始终低垂着眼眸，嗓音缓慢：“女儿不敢撒谎，姐姐提前回了府，可能不清楚太子殿下亲口说要将料子赠予姐姐，沈世子也在场，父亲要是不信，可以前去取证。” 崔燕回话音刚落，门口便有人通报，说是太子身边的侍卫景元来了。 “快请进来。”崔名贤忙起身迎接。 今日来的侍卫跟之前送崔燕回回府的是同一个。 “崔大人！”景元行礼道：“这是太子殿下吩咐送来的云锦。” 景元开始还不理解，为什么太子只让他将料子送来，却不说是赏给谁的，如今看来，他倒是明白了。 崔名贤招手喊来下人，接过那几匹料子，谢道：“太子殿下有心了，下官在这里替燕宁谢过太子殿下！” 说完，从袖中拿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小小敬意，还请景侍卫收下！” “大人不必多礼。”景元婉拒了崔名贤递过来的东西，说道：“殿下还说了，几日后中秋宴，很期待见到崔家二位小姐！” 崔名贤听完后心中大喜过望，连忙拱手道：“下官定让两个女儿好好准备，不负殿下厚爱！” 交代完后，景元也不再多留，行过礼后便告辞了。 因为太子送来的云锦，王夫人也不好再将先前崔燕宁说的料子藏着，立刻吩咐嬷嬷开了库房，送去崔燕回院子里。 崔燕宁此刻也不哭哭啼啼了，含羞地看着太子送来的几匹料子。 回了自己院子，素云还在为崔燕回打抱不平：“小姐，那料子明明就是太子殿下赏赐给您的，您怎么转手就送给了大小姐？” “你看，我们今日不也得了几匹好料子吗？”崔燕回倒不觉得委屈，横竖自己也没吃亏，不过是听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训斥罢了。 “那也是！”素云看着新得来的几匹料子，心中高兴：“这还是夫人去世后，第一次收到这么好的料子，用它来给小姐做衣服，肯定很好看。” “几匹料子就高兴成这样。”崔燕回眸光幽深，她想要的可不止这些：“拿这料子给你也做一件吧。” “小姐，万万不可，这料子可是上好的流云锦，奴婢穿在身上不合规矩。”素云连忙摆手，但眼中闪过感动的神色：“若是让老爷夫人知道了，二是要责罚小姐纵容下人逾矩了。” 崔燕回想了想，如今她在古代可不是人人平等，若是让素云穿这样的料子，她肯定会被指责，“那便裁几块帕子，你贴身带着总不会惹人说闲话。” “是，多谢小姐。”素云欢欢喜喜地应下，去找绣娘来为崔燕回量身了。 另外，崔燕回还吩咐素云将琳娘给的坠子，拿去给翠柳。 就说答应她的事已经办好，到了合适的时间自然会让两人见面，她现在只需要尽快将伤养好。 第15章 熟悉的熏香 绣娘帮崔燕回量完衣服后，已经到了夜里。 素云服侍着崔燕回洗漱。 “对了，小姐。”素云一边帮她擦头发一边说道：“前几日那几个丫鬟还被关在柴房里，该怎么处置？” “还活着呢？”崔燕回挑眉。 “每日喂了些馊饭，勉强还有一口气吊着。”素云说道。 “有没有说些什么？”要不是素云提起来，崔燕回倒还真把这几个人给忘记了。 素云摇头，“只是喊着饶命，并没有说些别的。” 崔燕回躺在床上，慢悠悠道：“那便不用活了，仔细些别留下真名祸患。” “好的。”素云吹灭了烛火，小心关门出去了。 第二天天气不错，因为临近中秋，府中已经开始装扮起来了。 崔燕回院门口的灯笼也换了新的，院子里也添了几盆鲜花，厨房今年也做了新花样的月饼送来。 崔燕回最讨厌吃月饼，便把它们都赏赐给了院子里的下人。 “小姐。”素云从外面跑过来：“老太太方才差人来邀请小姐过去赏桂吃茶呢！” 素云说的老太太，是崔燕回生母的母亲，也就是崔燕回的外祖母。 崔燕回的生母出自书香门第，她外祖父曾做过先帝的太傅，只可惜后来因为言辞不当，导致官职被罢，先帝念在多年情分并未重罚，但后来家道中落，不得已将女儿嫁到崔家做妾氏。 她外祖父说话向来耿直，原先在位时，便不怎么看得起崔家。 如今家道中落，外祖父也已经过世，反倒要仰仗崔家鼻息过活，这份憋屈郁结在心，因此老太太每每见到崔燕回，便心疼她在崔家的处境，可又忍不住要拿世家规矩来苛责她。 因为外祖父的关系，崔名贤很不待见她这个庶女，就连她外祖母对她也是既怜爱又讨厌，常在人前挑剔她的举止，又在人后暗自垂泪。 弹幕这时候也开始感叹起来： 【这老太太对女配还是挺好的。】 【是啊，算是为数不对女配好的人了。】 【女配死的时候，老太太还托关系替她求情来着。】 【只可惜女配根本看不见，还觉得老太太总是管教她！】 【这样一看女配还真有点可怜，母亲早逝，亲爹又不喜欢她，唯一对她好的外祖母，她自己还避如蛇蝎。】 【这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她自己作死。】 【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崔燕回看了弹幕，才知道原来是这样的情况。 倒不说原主都做过哪些作死的事情，但是看她曾经的处境，就让她心底泛起一阵酸楚。 既然弹幕说老太太是为数不多对她好的人，那她自然不能再像之前一样避而不见，反而要多寻机会去外祖母面前尽孝心才是。 “小姐，咱们要去吗？老太太差的人还在外面等着回话呢！”素云不敢擅作主张，以往老太太来请，崔燕回都是很不耐烦的。 崔燕回点了头，她不光要去，还得准备礼物过去。 素云听见后连忙跑出去回话了，看样子这小丫头一直知道老太太是真心对待崔燕回的。 只可惜崔燕回院子里并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礼物。 见时间还早，崔燕回吩咐素云准备了小轿，准备去街市上看看。 小轿恰巧路过了药王庙，想着老太太上了年纪，也该买些补品，让她养养身子。 她买了上等长白山人参并云南茯苓，制成延年益寿的八珍糕，又买了今年新出了武夷岩茶。 既然是去外祖母家，自然也要给舅舅舅母，以及表哥表妹都准备上礼物。 这一趟买下来，崔燕回的私库都花得差不多了。 因着中秋临近，街市上热闹非凡。各色摊贩沿街排开，叫卖声此起彼伏。小摊上挂着新制的彩灯，街边飘出桂花的香气。 素云掀开车帘一角，指着远处道：“小姐快看，前头有表演杂耍的。” 崔燕回顺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街角处搭了个简易戏台，几个杂技艺人正在表演，围观百姓阵阵喝彩。 “停轿！”崔燕回忽然吩咐道。 “小姐想去逛逛吗？”素云难掩眼中雀跃。 崔燕回也被她的情绪感染：“去看看吧，倒是热闹，顺便给你买个花灯玩儿。” 素云扶着崔燕回下了轿，主仆二人很快便淹没在人群中。素云紧紧跟在崔燕回身后，生怕被人群冲散。 以往她只在电视里见过这些表演，没想到如今竟然能亲眼看见。 杂耍艺人正在表演大变活人。围观的人群顿时沸腾起来。崔燕回也觉得有趣，想凑近些看，这古代的魔术究竟是怎么变的，却不小心被身后的人撞了一下，脚下踉跄着便要向前栽去。 “小姐小心！”素云惊呼出声，却已来不及拉住她。 就在崔燕回即将跌倒的瞬间，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稳稳扶住了她的手臂。她抬头望去，那人却已松开手，转身消失在人群中。她只匆匆瞥见他腰间上悬挂的一枚白玉玉佩。 “小姐没事吧？”素云神色有些担忧地挤过来，紧紧护住崔燕回，“都怪奴婢没护好您。” 崔燕回摇摇头，“我没事。” 她收回目光，“时候不早了，该去外祖母那儿了。” 再次乘上小轿子，崔燕回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方才那人身上的熏香有种熟悉的感觉。 轿子停在一座古朴的宅院前。 牌匾上写着两个“林府”两个大字，据说是他外祖父的手笔。 听说崔燕回要来，林府门口早就有人候着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仆见到崔燕回后，脸色带笑：“表小姐回来了，老太太念叨您好些日子了。” 崔燕回微笑颔首，让素云把她准备好的礼物一一递过去。 “表小姐有心了，老太太知道一定很高兴。”老仆眼眶有些红，忙在前方带路，带崔燕回入了林府。 “老太太今日精神头不大好，但听见表小姐要来，她硬是撑着不肯去休息呢。”老仆一边带路一边说道。 “先前是我不懂事，今后一定多来探望外祖母。”崔燕回说道。 第16章 表哥也心悦嫡姐 一边说着便到了内院，推开一间雕花木门，一股药味夹杂着桂花的香气扑面而来。 这一眼会看见廊下坐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妇人，老太太在看见她时，从椅子上起身，眼睛明显亮了起来，却又立刻板起脸，装作一副严肃的样子：“还知道来看我呀？我以为你早就忘记了林家的大门朝哪边开了！” 崔燕回注意到了，老太太握着拐杖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她连忙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孙女给外祖母请安！” 说完，上前扶住了老太太的胳膊，搀扶着她坐下休息。 老太太觉得有些意外，以往崔燕回都不愿意来看她，更别说跟她有肢体接触了。 想着想着，老太太就有些情不自禁，鼻尖有些酸，看向崔燕回的眼神里也多了些慈爱，心想：孩子长大了，知道谁才是真正对她好的人了！ “老太太，表小姐这次还带了礼物呢！”老仆一边说着，一边把崔燕回准备的礼物拿了上来。 老太太果然十分感动，握着崔燕回的手都更加用力了些：“你这孩子花那些冤枉钱做什么？我这里什么都不缺，下次可别再买了，把银子留着给自己添些首饰。” 说罢看了眼崔燕回戴的首饰，见他只带了几个比较素净的发钗，又是一阵痛心疾首：“你父亲不是又苛责你了，连套像样的头面也不舍得给你置办！” “你娘当年的嫁妆被他那个夫人明里暗里克扣着补贴了家用，如今更是连你应得的体面都要克扣！真是太不像话！”老太太越说越气，将拐杖重重杵在地上。 “外祖母，您别生气。”崔燕回轻轻抚着老太太的后背：“昨日我还从他们手上要到了两匹上好的流云锦呢！” “我以后不会再像之前那么不懂事了，该我的东西，我一样也不会少，不该我的东西，我自然也不会多问。”崔燕回眼中闪过一丝锋芒，但转瞬间又切换成温柔的笑意：“外祖母，您放心吧，之前我不懂事，现在我都会改的，从今往后，我一定多来陪外祖母！” “好！好！”老太太闻言，先是一怔，眼泪也没忍住，扑簌簌地往下落：“你长大了，是个大姑娘了。” 看着老太太泪眼婆娑的样子，崔燕回心里也觉得不好受，只是搂紧了老太太的肩膀。 “老太太，表小姐，今儿是个好日子。”老仆也跟着抹泪劝道：“表小姐难得来一趟，老爷夫人那边也准备了宴席，就等着你祖孙二人过去呢！” 老太太这才收了泪，拉着崔燕回的手：“走，咱们到前头去，别让你舅舅舅母等久了。” 当年外祖父被贬，舅舅的官职也跟着遭殃，为了生计只能跟着舅母经商，如今有几个铺面，日子也还算过得不错。 除此之外崔燕回还有个表哥，名叫林屿萧，如今正在府学读书，林府如今就指望着他考取功名呢。 另外还有两个年纪小一些的弟弟。 【哈哈哈，女主还不知道吧，这个林屿萧一直也喜欢嫡姐呢！】 【对呀，这个林屿萧还是很厉害的，后面可是官至宰相了。】 【其实一开始，林屿萧对女配还没那么厌恶，只可惜后来女配一次次作死，多次陷害嫡姐，这才让林屿萧彻底寒了心……】 弹幕在眼前飘过，崔燕回在心中暗暗思索，她如今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毕竟这个表哥看起来，还有大用处。 正出神间，便见一个穿着青色云纹团花直缀的男子迎面走来，身形挺拔，眉目清朗，正是她的表哥林屿萧。 “祖母安好！”林屿萧向前行礼，然后又看向崔燕回：“表妹，好久不见。” “那边宴席已经备好，父亲让我来请祖母过去。”林屿萧说道。 老太太见到林屿萧心情大好，拐杖也不用了，一手拉着一个往前厅走去。 “萧儿，府学这几日可放了假？” 林屿萧温声回答：“回祖母的话，学里准了三日休沐，孙儿想着许久未归家，特向先生告了假提前回家。” “好孩子，知道惦记家里。”老太太闻言更是欢喜：“你与燕回表妹也有多日未见了吧？” 两人平时来往本来就不多，更何况崔燕回极少来林府，上次见面好像还是在过年的时候。 “你们年纪本就相仿，本就应该多来往。”老太太说道：“这次你表妹来还给你带了礼物。” 林屿萧一愣，客气地朝她道：“表妹有心了。” 一行人转过回廊，远远便听见前院传来说话声。待走近了，只见厅前立着一对中年夫妇，正是崔燕回的舅舅林明远与舅母周氏。 林明远身着靛青色直裰，腰间系着一条绦带，虽已年过四旬，却仍可见当年读书人的儒雅气度。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沧桑。 周氏则穿着杏色莲纹褙子，发间簪着几支素银钗环，虽不及官宦夫人华贵，却也收拾得干净利落。见老太太过来，她忙上前搀扶，笑道：“母亲可算来了，菜都要凉了。” “燕回丫头出落的越发标志了。”周氏又看向崔燕回，拉着她的手入座。 崔燕回的舅舅舅母对她虽然算不上热络，但该有的礼节却半点不少。 先是拉着崔燕回寒暄了几句，后面才聊到几日后中秋宴上。 “表哥也会参加宫里的中秋宴吗？”崔燕回问道。 “是呢！”周氏回答道：“你这表哥啊平日里就话不多，我就担心他在中秋宴上得罪了贵人。” “表哥才华出众，将来肯定是要做大官的，区区中秋宴，表哥自然是游刃有余。”崔燕回笑道：“舅舅舅母就不用担心了！” “许久不见燕回丫头，倒是比以前懂事了很多。”舅舅忽然出声说道。 舅舅这番话，让席间有些安静，都不由自主想起了崔燕回以前做的那些事。 “你看你这舅舅，说话做事都随了你外祖父。”周氏有些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说罢夹了块八宝鸭在崔燕回碗里：“尝尝这个，知道你喜欢，你舅舅特意让厨房做的。” “多谢舅舅舅母！”崔燕回笑着接下，“从前是燕回不懂事，往后定当谨记舅舅教诲。” 第17章 确实有一件想要的东西 用完了饭，外祖母又拉着崔燕回去自己院子里说话。 眼看着时辰不早了，崔燕回准备回去时，外祖母却舍不得让她走。 外祖母说自己最近身体不大好，不知道还能见她几回，说着说着便是泪眼婆娑。 崔燕回没办法，只好派素云回崔府通传一声，自己今日就在外祖母这里宿下了。 外祖母自然高兴，当即就对一旁的老仆说：“去把我那套金镶玉蟾宫折桂头面取来，正好快到中秋宴了，带着这套头面去，最是应景。” 崔燕回自然不敢拿，这应该是外祖母的私产。 “你这孩子不过是一套头面，老婆子，我还是给得起的。”外祖母拉着崔燕回的手，说道。 崔燕回还是拒绝，因为她这次来其实有一件想要的东西。 “外祖母，头面我实在不敢收，这样贵重的东西，我要是带回去，嫡母看见定然会不高兴。”崔燕回轻声道，指尖在外祖母手背上摩挲：“但我确实有一件想要的东西，不知道外祖母愿不愿意忍痛割爱。” “你说说看？”外祖母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解。 “我其实是想要那幅画《仙山楼阁图》。”崔燕回如实说道。 自从上次在弹幕中得知这幅图真迹就在林家时，便一直记挂在心里。 又想起太子楚昭也算是帮过自己，把这幅图送给他，也算是还了人情，顺便也还在他面前刷刷存在感。 “一幅画？”老太太似乎是有些不解：“你如何对这些书画感兴趣了？” 崔燕回也没打算瞒她，如实道：“燕回才疏学浅，看不懂这些个书画，但皇后娘娘不是钟爱这些吗？” “之前皇后娘娘寿宴，我那个嫡母送了一幅《仙山楼阁图》作为贺礼，结果被看出那幅画是赝品。”崔燕回道：“虽然皇后娘娘并没有说什么，但能看得出她心中不满，我想着若是能把真迹送给他……” “你想结交皇后？”老太太忽然收敛了笑意：“这事怕是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 崔燕回自然知道这件事不容易，她也不可能在中秋宴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这幅画送出去，无疑是在打王夫人的脸。 见外祖母也不是能随便糊弄的，她便将太子的事业一并告诉了她。 听完崔燕回的话后，外祖母沉思了片刻：“外祖母知道你在崔家的处境，但越是如此，越要谨言慎行，小心行事，万不可被人抓住把柄惹下祸端，当年你外祖父就是……” 外祖母没忍住开始劝诫起来，崔燕回只是静静的听着。 这让老太太更加欣慰，看来这孩子还真的长大不少。 “既然你开口要了，外祖母也断然没有不给的道理。”说罢，外祖母朝身后的老仆使了眼神，示意她去取过来。 “这幅画固然珍贵，但也在放在懂它的人手里。”外祖母接着道：“你外祖父当年常说，珍宝易得，知音难觅，既然皇后娘娘识得此画真味，你便好生送去，也算是让这幅画圆满了。” 不过，外祖母不光将那幅画送给了她，还有方才的那副头面，一并交到了崔燕回的手里。 “好好拿着，外祖母送你的东西谁也别想惦记。”外祖母说道。 崔燕回看着外祖母，心中觉得柔软，这是她上辈子到死都不曾体验过的亲情。 说完话已经到了深夜，外祖母脸上已经浮现出了倦意，崔燕回边跟着那个老仆服侍着老太太休息了。 第二日，崔燕回在林府用了早膳，才依依不舍地拜别祖母。 舅舅舅母也送了她不少礼物，虽然都是些小玩意儿，但也算是他们的心意。 回崔府，表哥林屿萧亲自送她到府门外。 崔燕回想到之前看见弹幕说的，他这个表哥对崔燕宁也有些心思，就想知道两人如今是什么情况。 “辛苦表哥了，专程送我回来。”崔燕回嘴角向上翘：“不如进去喝杯茶，休息休息再走。” 林屿萧想着崔名贤也是长辈，既然来了，就没有不登门的道理，若是传出去，还要说他林屿萧不讲理数，因此他并未拒绝，跟着崔燕回一起进了崔府。 林屿萧来了，自然也惊动了崔名贤，虽然他之前被崔燕回祖父看不起的事情，一直让他耿耿于怀，但林屿萧也算是青年才俊，前途不可限量，他自然也不可能怠慢，便亲自出来迎接他。 跟着一起来的，还有王夫人和她的嫡姐崔燕宁。 “见过姑丈大人，姑母大人。”林屿萧端正地行了一个礼，目光扫过崔燕宁，又很快垂下眼眸：“燕宁表妹。” “不必拘礼。”崔名贤笑容满面地虚扶了一把：“屿萧难得来我府上，快请里面坐。” 崔名贤跟他聊了些他在府学的情况，又问了些朝中时事的见解，林屿萧对答如流，言谈间，既不失晚辈的恭敬，又透露出超越年龄的沉稳见解，让崔名贤暗暗点头。 只不过林屿萧并不欲多留，便以还有课业未完成为由，起身告辞了。 王夫人见状连忙推了推崔燕宁：“燕宁，还不去送送林公子。” 崔燕宁与崔燕回一同站在府门外。 “外面风大，二位妹妹还是快些回屋吧。”林屿萧拱手作别，目光在扫过崔燕宁时，多停留了一秒。 被崔燕回灵敏地捕捉到了。 只是林屿萧是个沉稳识大体的人，并不会过多的表现出什么。 崔燕回心想，或许两人是有她这个外人在场也说不定。 “表哥慢走，改日再来府上做客！”崔燕宁柔声说道。 林屿萧微微颔首，拱手道：“二位妹妹请回吧，改日再续。” 看着林屿萧远去的马车，崔燕宁扭过头问她：“妹妹的衣服做了怎么样了？” “多谢姐姐关心，托姐姐的福，燕回也能穿上如此华贵的衣服，但就是如此也是比不上殿下送来云锦的万分之一。”崔燕回不紧不慢说道。 崔燕宁心思流转，表面上却还和崔燕回有说有笑，旁人看了还只当是她们姐妹情深。 第18章 七皇子凯旋 回了自己院子，崔燕回立刻吩咐人去东宫下了帖子，约太子楚昭出门一叙。 毕竟新得的《仙山楼阁图》要尽快送到太子手中，若是让崔家其他人知道，那这幅画就无法发挥它最大的用处了。 崔燕回的帖子递进东宫不过半日，楚昭便派人送来回信，邀她明日午时在千味楼相见。 翌日，崔燕回带着素云悄悄从侧门出府，乘着小轿直奔千味楼。 千味楼雅间内，楚昭早已经等候多时，见她推门而入，抬头一笑：“崔二小姐，可算是来了。” 崔燕回行了礼，柔声道：“太子殿下久等了。” 素云和楚昭的侍卫在门口候着，随时等待着吩咐。 楚昭示意她入座，亲手为她斟了一杯茶：“不知二小姐约孤前来，所谓何事？” 崔燕回慢悠悠地品了口茶：“殿下不是说要我拿出谢礼吗？” 她说着，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锦盒，双手封上：“这是昨日臣女特意求外祖母赏赐与我的。” 楚昭眉梢微挑，接过锦盒，却并未打开，只是笑着看她：“哦？看来这东西很珍贵，让崔二小姐特意求来的，想必不是凡品。” 崔燕回垂眸浅笑：“殿下不妨打开看看。” 楚昭打开盒子，看清盒中画作时后，脸上笑意更甚：“孤若是没记错的话，前段时间母后生日宴，崔家也送了一幅《仙山楼阁图》。” “那殿下定然也听说了，那幅画只是赝品。”崔燕回笑道。 楚昭并未答话，他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 当时宫宴结束，母后便拉着它说了这件事，虽没有说崔家什么，但言语中带着惋惜，还问他觉得崔家大小姐崔燕宁如何。 当时楚昭只是笑着说此事全凭母后做主，可脑海中却想起了崔家二小姐崔燕回。 楚昭轻抚那幅画，神色中带了些遗憾的意味：“只可惜，孤对字画并不感兴趣，崔二小姐送礼前，难道都不打听打听孤的喜好吗？” 崔燕回低眉浅笑：“坊间皆传，殿下至孝天成，臣女即将这幅画赠予殿下，这幅画该怎么处置都是殿下的事？” “崔二小姐有心了。”楚昭将画重新放进锦盒内，算是收下了这份礼物。 礼物既然已经送出，崔燕回也不便多留，再次行礼后起身告辞了。 很快就到了中秋宴，崔燕宁特意穿上了太子赏赐的云锦制成的衣裳，配上白玉雕花冠，显得她明艳动人。 崔燕回穿着的流云锦，虽不如崔燕宁的华贵，但胜在颜色清雅，衬得她淡雅脱俗。 这次，崔燕回是跟她们乘坐同一辆马车入宫。 宴席设在御花园的结倚楼中，月色如水，丹桂飘香。 皇上皇后端坐高位，大臣们也根据品阶高低顺序入座。 “今日中秋佳节，朕心甚慰。”皇帝端坐高位，声音浑厚有力：“恰逢七皇子从边关凯旋，双喜临门，今日便趁着节日的喜庆，为七皇子接风洗尘！” 皇帝话音刚落，便听见门口的太监高声音宣旨：“宣——七皇子进殿！” 随着太监尖细的嗓音落下，崔燕回抬眸看见一位身穿月白色圆领窄袖长袍的年轻男子阔步走来。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七皇子楚聿单膝跪地行礼，声音清润明亮。 皇帝面露欣慰：“聿儿快起，在边关三年，愈发英武了！” 楚昭也起身相迎：“七弟一路辛苦！” 兄弟二人，目光只是短暂想接，崔燕回便敏锐地捕捉到了楚昭眼神中泄露出来的提防与谨慎。 “多谢皇兄记挂，皆是边关将士舍命相护，才让臣弟得以回京团圆。”楚聿拱手说道。 这时弹幕也再次刷屏： 【来了来了，七皇子回来了！】 【七皇子可是太子的劲敌呢！】 【两人明争暗斗，可有的看了。】 【七皇子真的很厉害，能文能武，只可惜太过自负，只是走错了一步便满盘皆输。】 【要不是太子是官配，其实我更磕七皇子和女主！】 【对啊，后面七皇子为了救女主甚至当场折断自己一只手臂。】 【那里我看着真的好感动，估计女主也感动的不行，可惜啊女主只钟情太子！】 等崔燕回看完弹幕的间隙，七皇子也已经落座，宴席正式开始。 宫女依次呈上精美的餐食，席间歌舞升平，舞女们衣炔飘飘，歌声悠扬。 宴席进行到一半，七皇子忽然起身，说为皇上皇后准备了礼物。 他一招手，便有两个小太监手捧着锦盒上前。 “儿臣曾偶然捕获白象，特意制作了白玉象雕献于父皇。”楚聿恭敬道。 皇上接过玉雕，心中甚是欣慰。 说罢楚聿转向皇后，从小太监手中接过另一个锦盒：“幕后儿臣特意为您准备了边关特产雪莲膏，此物能润泽肌肤！” “聿儿有心了！”皇后眼含笑意接过锦盒。 就在此时，崔燕回忽然看见七皇子腰间佩戴的玉佩。 与那日在街市上，扶了崔燕回的男子身上的玉佩一模一样。 崔燕回心中好奇，这七皇子隐匿行踪提前回京，究竟是为了什么，亦或者做了什么。 七皇子送了礼，太子自然也不甘下风，立即起身道：“父皇母后，儿臣也准备了些薄礼！” 楚昭轻击双掌又有两个小太监进殿。 他亲自打开锦盒，只见里面装着一本书卷：“父皇，这是儿臣历时两年，走访民间隐士收录了这本《农政全书》，记载了新式耕种之法，已经在江南一代实行，增收了三成！” 皇帝接过细看，只见里面图画精细，忍不住龙颜大悦：“好！好！这才是利国利民的好礼！” 楚昭又取出一方锦盒：“母后，而臣知晓母后喜爱书画，特意新来了前朝隐士的真迹！” 皇后娘娘打开锦盒，里面，俨然是那幅《仙山楼阁图》。 这幅图展现在众人面前，不少人都回忆起之前皇后娘娘寿宴，也曾收到过这幅图。 如今，太子说这幅图才是真迹，那岂不是证实了崔家之前献上的那幅是赝品。 崔名贤与王夫人脸色惨白，不敢抬头看皇后娘娘。 第19章 莫不是在与我搭讪? 整个崔家也只有崔燕回嘴角带着笑，却没想到正好与崔燕宁的目光对上。 崔燕回也没闪躲，反而对着她笑得更加灿烂。 崔燕宁脸色浮现出愠怒，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发作，只能硬生生忍的下来。 皇后娘娘收到了这幅画后，肉眼可见的开心，皇上也只夸赞了太子好几句，反倒显得一旁的七皇子有些落寞，垂眸盯着案几上到茶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崔燕回倒是觉得这七皇子很有意思，最重要的是这人长得非常合自己的胃口。 他们俩一个是反派，一个是恶毒女配，非常适合一起搞点事情。 许是崔燕回的目光过于直白，七皇子竟朝她这边看了一眼。 七皇子不愧是在边关打仗的，眼中充满了肃杀之气。 若是寻常女子定然会被吓到，但崔燕回不一样，她不仅不怕，还拿起自己案几上的酒杯，隔空朝七皇子敬了杯酒。 “你在干什么？那可是七皇子！”沈玉楮不知道何时过来的，压低声音有些怒道：“你怎么谁都要招惹一下？” 崔燕回被他吓了一跳，酒杯里的酒都撒出来不少：“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就在你跟七皇子抛媚眼的时候！”沈玉楮有些不悦地看向她。 崔燕回从怀中掏出帕子，擦干净手后，随手扔进沈玉楮怀里：“你都要跟我退婚了，还管我跟别人抛媚眼干什么？” 沈玉楮被噎了一下，自知理亏，小声嘟囔道：“可这不是还没退吗？” 话刚说完，就听见崔燕回轻笑出声，“你这般委屈做什么，好像我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沈玉楮自讨没趣，越发觉得之前答应她说能帮自己的话都是假的了。 自己怎么可以相信这样一个疯女人，传出的都要造人笑话。 他回去一定要想办法退婚！ 他捏着崔燕回扔过来的帕子就想走，没想到崔燕宁却突然喊住他：“沈世子？” “燕宁姐姐。”沈玉楮回过头来。 “沈世子和妹妹的感情真是越来越好了，想来应该很快就能喝上你们的喜酒了吧！”崔燕宁眼波流转，盯着沈玉楮说道。 只是沈玉楮还没说话，就感觉身边的崔燕回轻轻靠在他肩膀上，说道：“多谢姐姐挂心，沈世子最近对我很好呢！” 沈玉楮直接僵住了，有些不自然地坐直了身体，小声在崔燕回耳边说道：“你做什么？大庭广众之下能不能注意一点，再说……再说燕宁姐姐还看着呢！” “那你看她像不像是吃醋的样子？”崔燕回勾了下沈玉楮的耳后的头发。 听了她的话，沈玉楮抬头看去，果然看见崔燕宁脸色不大好看，似乎真的是吃醋了。 沈玉楮顿时心花怒放，有些激动地说道：“那你接下来该怎么做？” 崔燕回坐直了身体，跟沈玉楮拉开些距离，眼神从案几上的螃蟹扫过，“你帮我剥个螃蟹吧！” “好！”沈玉楮立刻拿起一只螃蟹：“哎？不对！你是不是又在耍我？” 崔燕回极力忍住笑意，一本正经道：“我姐姐若是瞧见沈世子如此体贴细心，定然会被你的温柔打动。” “说得有理！”沈玉楮点点头，更加卖力地剥起了螃蟹。 崔燕回但不是真想吃螃蟹，只是想捉弄一下沈玉楮而已。 她上辈子没怎么喝过酒，以往只看见那个老头子经常抱着酒瓶子睡得东倒西歪。 今日自己喝了几杯，起初觉得辛辣呛喉，可几杯下肚后，竟觉喉间回甘，浑身都暖融融的，他忽然也明白为什么那个老头子如此贪恋这杯中之物了。 到底是第一次喝酒，这样会觉得自己这会有些晕晕乎乎的，眼前的烛火都晃成了重影。 皇帝和皇后不知何时已经离了席，那些大臣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殿内烛火摇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 崔燕回晕得厉害，就想离席去御花园透透气。 她扶着朱红廊柱缓步而出，只见外面月华如水，空气中弥漫着桂花的清甜以及菊花凛冽的香味，不远处几个世家贵女手中提着宫灯，笑声婉转。 崔燕回走到凉亭中坐下，凉亭四周轻纱随风微动，月光透过纱幔在石桌上投下斑驳光影。崔燕回倚着雕花栏杆，感受着夜风送来阵阵桂花香，吹散了她脸颊的燥热。 “姑娘可是醉了？” 忽然响起的声音将崔燕回吓了一跳，连酒都醒了大半。 她眯起眼发现来人正是七皇子。 “臣女见过七皇子殿下！”崔燕回起身行礼，却因为脚步虚浮，差点摔倒。 七皇子身形一动，稳稳地扶住了她的手臂。 “多谢殿下！”崔燕回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殿下也是出来赏月的吗？” 七皇子楚聿坐在石凳上，说道：“在边关呆习惯了，不太习惯这些文臣说话的方式，倒不如出来赏月清静。” “殿下果真直爽。”崔燕回也坐了下来，开梦时却正好看见七皇子正盯着自己，至于开口，就听见他说道。 “我是不是在何处见过姑娘？为何觉得有些眼熟？”楚聿眼睛微微眯起带了些审视的意味。 崔燕回掩唇轻笑：“殿下是在搭讪臣女吗？只不过这方式似乎有些俗套了！” 楚聿闻言剑眉微挑，严重上过一丝玩味，却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沈玉楮的呼唤声。 崔燕回转头望去，就看见沈玉楮提着宫灯正在四处张望。 “有人寻你来了。”楚聿说完，便站起身，只留下一句：“宫中烈姑娘还是少喝些好！” 崔燕回抬起头，只见楚聿的背影很快隐没在月色中。她望着那消失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你怎么在这里坐着？”沈玉楮已经提着宫灯过来了：“我方才看见你似乎在与人说话，怎么我一过来那人就走了？” “你怎么来了？”崔燕回问道。 “看你醉了，怕你失足掉进池子里。”沈玉楮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第20章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那便多谢沈世子关心了。”崔燕回笑道，“怎么不与我姐姐多聊聊，反而出来找我？” 沈玉楮有些沮丧道：“她去跟太子殿下叙话了。” 因为太子当众送出了《仙山楼阁图》的真迹，崔家想要搭上太子这条线就有些困难了。 好在崔燕宁长相出众，又才华过人，太子对她也有几分另眼相待。 所以她必须抓紧一切机会在太子面前露脸，只有得到太子的青睐，才会让她更安心。 太子今日心情甚好，看见崔燕宁过来，便夸赞她：“果然云锦配美人，这云锦很衬你！” 崔燕宁闻言，眼睫微垂，脸色浮现出恰到好处的羞意：“多谢太子殿下，若不是殿下上线，臣女怎么会穿到如此华贵的料子。” 听见崔燕宁这么说，太子不由想起来崔燕回，既然她送给自己一幅画，那他不妨再卖他一个人情。 “你们姐妹关系倒是亲密，我记得这几匹料子我是赏赐给崔二小姐的。”楚昭笑道。 太子身边还围了不少世家贵女，所有人都听见了太子这番话。 崔燕宁脸色变得很难看，笑容也僵在了脸上，这无异于将她置于难堪之地，好像这件衣服是她抢来的一般。 四周贵女们的目光扫过来，有人掩唇低语，有人眼中闪过讥诮。崔燕宁指尖微颤，却仍维持着面上的端庄，轻声道：“当日妹妹说着料子是赏赐给我的，我竟也没有追问，倒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受之有愧了。” 太子“哦”了一声，目光转向不远处正与沈玉楮一同回来的崔燕回，意味深长道：“崔二小姐倒是心思细腻，处处为姐姐着想。” 崔燕回似有所觉，抬眸望来，正对上太子含笑的视线。她微微一愣，随即展颜一笑，遥遥行了礼。 太子收回目光，又看了眼面色微白的崔燕宁，忽然觉得有些无趣，便淡淡道：“孤还有事，先走一步。” 待太子离去，周遭的贵女们纷纷散开，却仍不时回头打量崔燕宁，眼中带着或怜悯或嘲弄的神色。崔燕宁站在原地，袖中的手紧紧攥住，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 她抬眸望向崔燕回的方向，却见妹妹正笑吟吟地与沈玉楮说着什么。崔燕宁眸色微冷，心中暗恨。 崔燕回，你倒是好手段…… 而崔燕回刚回到殿内，并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但看崔燕宁的神色，以及楚昭充满戏谑的眼神，就知道自己肯定又惹上麻烦了。 【到底什么情况啊，太子为什么要当众拆女主的台？】 【女主宝宝脸色都白了，好心疼。】 【都怪那个阴险狡诈的女配，明明就是赏赐给她的料子，却偏偏说是给嫡姐的。】 【不光让嫡姐空欢喜一场，还被太子当场点出来，让她当众难堪，被人嘲笑。】 【狗太子，等以后有你好受的。】 【等着太子追妻火葬场！】 看完弹幕，崔燕回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看着崔燕宁朝自己走来，她故意在沈玉楮耳边说：“你看，姐姐我们两人独自去外面说话，都气成什么样了？” “我怎么没看出来。”沈玉楮说完看向朝她们走来的崔燕宁。 “妹妹，你为何要如此对我？”崔燕宁走过来第一句话便是质问，说完拿起帕子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 “姐姐何出此言？”崔燕回揣着明白装糊涂。 虽然两人说话声音不大，但还是有不少人都朝她们看过来，比较这样的大戏，可不是随时都能看见的。 “这云锦明明是太子赏赐给你的，你为何要骗我？”崔燕宁声音哽咽，眼中泪光盈盈，好不可怜。 崔燕回故作惊讶地睁大眼睛：“姐姐这话从何说起？那日太子殿下派人送来料子时，明明说的是‘赐给崔家小姐’，并未指名道姓。我想着姐姐肌肤娇嫩，向来都是穿最好的料子，平日里府中做衣裳，也都是姐姐先挑料子，我想着便将料子让给了姐姐......” 她说着，眼圈也微微泛红，委屈地看向沈玉楮：“沈世子，您说，我这般做错了吗？” 沈玉楮见状，连忙打圆场：“燕回也是一片好心，燕宁姐姐你误会了。” 崔燕宁气得指尖发抖，却碍于众人目光不好发作。她压低声音道：“你分明是故意的！太子方才亲口说料子是赏给你的！” 崔燕回凑近一步，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笑道：“姐姐现在才明白过来？可惜晚了......”她后退一步，又恢复那副委屈模样：“姐姐真是冤枉我了，当然我见姐姐对这料子爱不释手，再加上我身份低微，怎么敢用这么好看的料子，没想到竟让姐姐如此生气。” “你！”崔燕宁正要发作，忽然瞥见太子去而复返，正站在不远处饶有兴致地看着这边。她立刻收敛怒容，强笑道：“妹妹说笑了，姐姐只是一时情急......” 周围贵女们窃窃私语声更甚，崔燕宁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而崔燕回则朝太子的方向瞥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姐姐，都是我的不对！是我思虑不周，只想着姐姐素来名声贵重，行事端庄，穿这云锦最是相称。而我...我本就是个不懂规矩的，平日里名声也不甚好，若是贸然穿了殿下赏赐之物，反倒要惹人笑话。” 她抬起泪眼，环视四周看热闹的贵女们，苦笑道：“诸位也都知道，我崔燕回行事莽撞，时常惹人非议。这样的好料子，合该给姐姐这样的大家闺秀才是。” 沈玉楮见崔燕宁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忙出声解围：“燕宁姐姐她不是这个意思。” 崔燕回却摇摇头，接着说：“都是我不好，今日之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姐姐平日里待我极好，我却考虑不周让姐姐当众难堪。” 说罢流下了几滴恰到好处的眼泪：“姐姐若是要罚我，燕回也绝无怨言，只求姐姐不要气坏了身子，你可是我们崔家的脸面，将来可是要当……” 第21章 还是我送表妹回去吧! 崔燕回及时将话头止住，只是委屈地掉着眼泪。 但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崔燕宁的目标是太子妃。 如今崔燕回这一番看似自贬到话语，实际上句句都在扎崔燕宁的心窝子。 不少在一旁看热闹的世族贵女们，眼中都带了一些鄙夷，如今还在中秋宴上崔燕宁就如此咄咄逼人，还不知道私下里是什么景象呢。 更有些胆子大的小姐说道：“都说崔家大小姐知书达理，温柔贤良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嘛，为了几匹云锦，竟把自己的妹妹逼成这样。” 崔燕宁听见周围的窃窃私语，脸色越发难看，只能强撑着端庄仪态，强颜欢笑道：“妹妹勿怪，姐姐也是一时心急，这云锦贵重，我也是担心将她转手送人失了礼数，惹太子殿下不高兴。” 她话刚说完，崔燕回轻轻抽泣了一声，低声道：“姐姐说得对，我以后定会谨记姐姐教诲，再也不敢擅自主张了！” 这让一旁的沈玉楮都有些手足无措了，平日里总是见到崔燕回嚣张跋扈的样子，什么时候见过她这么委屈巴巴的样子。 “燕宁姐姐，燕回她也是一片好意，太子殿下既已赏赐，如何处置本就是她的自由，你又何必闹得这么难堪。”沈玉楮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帕子帮崔燕回拭泪。 这帕子还是刚才崔燕回丢进他怀里的，上面带着酒味。 崔燕宁几乎是死死咬住嘴唇，才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可周遭的议论的和眼光更加让她难堪。 尤其是听见沈玉楮竟然帮崔燕回说话的时候，把崔燕回撕碎的心都有了。 她知道沈玉楮心悦自己，故意表现得很克制守礼，言语间再加以挑拨，就能让沈玉楮对自己痴心不已。沈玉楮心思单纯，定然会觉得是他有婚约在身，才导致他们的关系不能更进一步。 只要沈玉楮登门退婚，那崔燕回是个没人要的破落户，从此以后她再怎么作，都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了。 可不知道是哪一步出现了差错，沈玉楮不但没退婚，反而跟她关系变得更加亲近了，甚至怀中还揣着崔燕回的帕子。 不仅如此，似乎连太子都对崔燕回更感兴趣。 楚昭不知何时走进，“不过是为了几匹料子，竟惹得你们姐妹二人如此不愉快，那倒是孤的不是了，既然崔大小姐喜欢，改日我在赏你几匹料子便是了，何必为难你妹妹。” 崔燕宁指尖几掐进掌心，明明是崔燕回故意设计陷害，为什么他们却都在指责自己。 面对太子的话，崔燕宁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多谢殿下赏赐。” 而崔燕宁更恨的是，自己苦心经营的形象，今日竟毁于一旦，这一切都是拜崔燕回所赐，等回府后她一定要千倍万倍地讨回来。 弹幕此刻也跟着破防： 【这死女配绿茶味都溢出屏幕了！】 【气死我了，这女配简直把绿茶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关键是世子和太子都看不出来吗，这么气我们女主，以后有你们好受点！】 【看给我们女主宝宝气的，脸色都发白了！】 “殿下，燕回她饮多了酒，身子不适，臣先送她回府。”沈玉楮见她哭得摇摇欲坠，有些不忍心道。 楚昭看了崔燕回一眼，缓缓点头：“去吧！” “学生拜见太子殿下，世子殿下！”林屿萧走过来，端正地朝两人行了礼：“学生是崔燕回表哥，还是让学生送她回府更为方便！” 沈玉楮看了林屿萧一眼，他是知道崔燕回这个表哥的，在家里就总是听父亲说他才华横溢，将来必是可塑之才，可他并未跟林屿萧接触过，不知道他品性如何，加上崔燕回又喝醉了酒。 “不如还是让我送吧，我去燕回本就有婚约在身！”沈玉楮急忙说道。 “世子殿下！”林屿萧不卑不亢道：“您与表妹确实有婚约在身，但到底尚未成婚，还是让学生送比较合适。” “不如听听崔二小姐的意思？”楚昭视线落在崔燕回身上，说道。 “那便有劳表哥了！”崔燕回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声音有些绵软。 其实崔燕回并不在乎送自己回去的人是谁，既然林屿萧主动站出来，那她自然不会拒绝，她也想看看这个表哥想做什么。 【表哥肯定是要为女主出气的吧！】 【看来看去还是表哥最好，看出来女主受了委屈，故意提成送女配回家，肯定是想替女主出气！】 【我宣布，此刻表哥在我心中就是男主！】 【表哥的爱太隐忍了，一直到最后都没说出口。】 【真正的爱就是这样呀，看着你幸福我就幸福！】 【有点感动是怎么回事。】 崔燕回坐上了林屿萧的马车，素云见崔燕回眼圈红红的，关切地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崔燕回捏了下她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回去的马车上一直很安静，崔燕回一直在等着林屿萧开口说话，但很显然林屿萧也是这么想的。 马车撵到一块碎石，忽然颠簸了一下。 崔燕回一时不查，朝前倾倒，林屿萧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小心些。”林屿萧见她坐好后收回了手。 “多谢表哥。”崔燕回坐稳后，问道：“表哥为何主动送我，莫不是，想替出气？” “我为何要替她出气？”林屿萧有些不解地看向她，又道：“以往崔燕宁也是如此对你吗？” 崔燕回细细打量林屿萧眼中神色，试图分辨他话中的意思。 因为弹幕的关系，崔燕回一直以为林屿萧也是喜欢嫡姐的，可看他的神色似乎并未有男女之情，难道是因为两人相处的过少吗？ “当然不是。”崔燕回想起崔燕宁的脸，嘴角缓缓勾起讥讽的弧度：“以往百口莫辩的那个人是我，要不然表哥以为，这么多年我在外的那些名声是怎么传出去的。” 听见崔燕回这么说，林屿萧立刻懂得了其中意思，看向崔燕回的眼神中多了一份怜惜。 第22章 日后若再想罚我，可没机会了 “不管如何，今日还是要多谢表哥送我回府。”崔燕回说道：“不然我今天可能又要走回去了。” “走回去？”林屿萧不解，就算是崔燕回做了错事，也不至于如此苛责她。 “不过我的运气还算不错，上次宫宴遇到了太子殿下，这次又有表哥送我回去。”崔燕回淡淡一笑道。 “那你今日回去……”林屿萧有些担心，今晚崔燕回回去后，肯定还会受到责罚：“不如你先跟我回林府？” 崔燕回摇摇头：“多谢表哥好意，但我能应付得来。” 见她如此说，林屿萧也不再过多劝说，最后只留下一句若是有困难，都可以去找他。 看到这里的弹幕都不冷静了： 【什么啊，表哥怎么也这样？】 【这一个两个的日子都在做什么！她可是恶毒女配啊！】 【感觉女主更难了，这女配手段也太高明了吧！】 【你们懂什么，只有这样才更能显出我们女主的厉害！】 【别慌，过段时间女主会邀请女配去庙里祈福，那天好像遇见了山匪，太子知道后立刻派人去找！】 【对！虽然最后被七皇子所救，但也让太子意识到了自己的真心。】 【对啊，女配也很惨，因为一直出言不逊，惹怒了山匪，差点将她活活打死，素云为了救她，直接被打残了！】 【可惜了素云，好好一个丫鬟，跟错了主子！】 崔燕回看了弹幕，握着素云的手有些紧。 素云立刻关心地问道：“小姐是不是不舒服？我这就吩咐他们去做醒酒汤来！” 看着素云远去的背影，崔燕回有些出神。 跟素云相处这段时间以来，足以看出这个丫鬟是极其忠心的，就是崔燕回以前名声那么差，她也将崔燕回照顾得很好。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那件事发生。 崔燕回喝了醒酒汤，匆匆洗漱后便上床休息了。 只是她刚要睡着，就听见院子里还传来吵闹声。 不用想就知道，是崔名贤来找她兴师问罪来了。 崔名贤今日本就因为《仙山楼阁图》的事情被当众难堪，不仅失去了皇后娘娘的信任，还让众多大臣都来看他笑话。 回来后还听说，崔燕宁因为那几匹云锦的事被众人嘲讽，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崔燕回。 这让他怎么能不生气，一回府，直接就是冲进了崔燕回的院子里。 “逆子！你还有脸睡觉！”崔名贤踏进院子就开始怒骂：“我们崔家的脸都叫几丢了个干净，你倒好，竟然还能安然入睡！” 崔燕回披着衣服起身，素云连忙点了灯，她示意素云退到一边，自己系好衣带，缓步出门。 “父亲好大的火气！”她声音清冷，还带着一丝沙哑。 崔名贤见她这副样子，更是怒火中烧，扬起手就扇了她一耳光：“孽障，你明知那料子是赏赐你的，你为何要说是给你姐姐的？你知不知道你姐姐一回来哭成了泪人！” “现在外面那些人都在传你姐姐是个贪慕虚荣，欺压庶妹的恶毒女子，你现在满意了，你要让以后如何在一众贵女中立足？” 崔燕回被打得踉跄了一下，嘴角渗出了血丝。 她拭去嘴角血迹，眼中闪过一片寒凉。 “父亲，你口口声声说我损坏了姐姐的名声？”崔燕回冷声道：“我不过是将太子赏赐的布料给了姐姐，太子说了几句，她便急匆匆找我质问，我不过是实话实说，怎么就成了我的不是？” “你还在口出狂言，若不是你诓骗于她，她怎么会穿着太子赏赐给你的料子参加中秋宴？”崔名贤怒喝道。 崔燕回嗤笑一声：“可若是我独吞了这料子，父亲定然又会说我不知礼数，不敬嫡姐，横竖都是我的错，父亲又何必多说，要打要罚不妨直说！” “你……”崔名贤被他这番话气得脸色铁青，他高高扬起的手掌颤抖着，却迟迟没有落下。 崔燕回反而扬起了脸：“怎么，父亲下不去手？是想到一直以来的区别对待心中有愧，还是担心太子殿下问起来不好交代？” 崔名贤收回了手，捂着心口好半晌才说道：“好！好得很！你现在翅膀硬了，自以为搭上了太子，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 “女儿不敢！”崔燕回语气恭敬却句句带刺：“女儿只是不明白，为何同样的事，姐姐做便是知书达理，女儿做就是不知检点！难道就因为我是庶出吗？” 崔名贤心头一颤，竟不如何作答，以前他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她盯着崔燕回，忽然觉得她有些陌生。 “父亲为何不语？”崔燕回面无表情道：“因为你也知道你有愧于我，这些年来你几时关心过我，我院子里份例日渐减少，你可曾过问？我被姐姐的丫鬟陷害差点中毒，你可曾为我主持公道？” “强词夺理！”崔名贤神色有些复杂：“我是再与你论今日之事！” “今日之事我无话可辩，父亲要打要罚我都悉听尊便，夜色深了，我院子里的人还要休息！”崔燕回森然道。 “逆子，逆子！”崔名贤在院子里转了几圈，最后指了指崔燕回，拂袖而去。 在崔名贤要踏出院子的时候，崔燕回一字一句道：“父亲可想好了，今日若是不罚我，日后若再想因为此事罚我，可没有机会了！” 崔名贤脚步一顿，背对着崔燕回道：“来人，从今日起二小姐禁足一月，每日抄写《女诫》十遍，拿去给我检查！” 跟着崔名贤一同来的几个侍从，忙低头应是。 崔燕回只是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崔名贤离去背影。 素云立刻迎了上来，心疼地替她擦拭着嘴角血迹。 “小姐，疼吗？”素云看着她脸上触目惊心的红色指痕，能看出来崔名贤是下了死手的，她脸颊都有些发肿：“哪能这么狠心，下这样的死手。” “没事。”崔燕回安慰了素云一句，感受着她的手轻轻擦拭着自己的脸颊。 第23章 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小姐，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啊？”素云担忧地问道。 “别怕，今日夜深了，先去休息吧。”崔燕回拍了拍素云的手：“父亲罚我禁足一月，也不用跟他们虚与委蛇，岂不好？” “小姐，你心也太宽了！”素云嘟囔道。 崔燕回只是笑了下，并未说话。 可崔燕回躺在榻上却并没有睡意，明明眼睛很困，可精神却格外亢奋。 一直到天光熹微的时候，崔燕回才勉强睡着。 知道崔燕回睡不好，素云便没有叫她起床梳洗。 可偏生就有人不想让她好过。 朦胧间，崔燕回就听见素云在外间与人争执，她睡意立刻消散了大半。 “大小姐，我们小姐身体子不适，还未起身……” “放肆！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丫鬟！”崔燕宁身边的一个婆子尖声呵道：“也不看看动什么时辰了，竟还未起身，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那婆子撸起袖子，扬手准备抽素云耳光：“你一个小丫头，也敢拦我们主子？” “住手！”崔燕回披了件外衣，匆匆赶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副场景。 那婆子见崔燕回出来，被她的气质压倒，只好悻悻收回了手。 “我当是谁呢？”崔燕回眯眼笑道：“原来是姐姐，一大早就这么大的火气，小心气坏了身子，那可就不值当了！” 还不等崔燕宁说话，她三两步走了下来，一巴掌扇在刚才那个嚣张的婆子脸上。 “还有你！”崔燕回一个巴掌干脆利落地甩在她脸上：“算个什么东西，我院子里的人也轮得到你来管教？” 那婆子似乎是有些不服气，捂着自己的脸，不满地嘟囔道：“小姐自己管教不好下人，我也不过是替大小姐代劳而已。” “哦？”崔燕回挑眉：“那按照你的道理，父亲管教不好女儿，也应该由别人代劳吗？” 那婆子瞬间被噎得脸色铁青，低着头不再说话。 “来人，把这几个没颜色的下人给我拖出去，我院子里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崔燕回厉声说道。 那老婆子被几个人按住手臂，立刻开始反抗起来：“你不能这样，我是大小姐的人，你咋样做是……” 老婆子后面的话没说完，已经被崔燕回的人给扔了出去。 这时候崔燕宁才挤出一个笑容：“妹妹别动怒，那老婆子的确不懂规矩，我也是听说昨日父亲罚了你，这才特意来看看妹妹。” 崔燕回忍不住冷笑，转身回了屋内，让素云伺候自己穿衣服。 “我的好姐姐，这么也没有外人，你何必如此惺惺作态？没得叫人恶心！”崔燕回换上明媚的笑意。 崔燕宁咬了咬牙：“妹妹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是真心来看望妹妹的。” 崔燕回又装作一副懊恼的样子：“那看来是我错怪姐姐了，不过姐姐要是真心的，不妨替我抄几遍《女诫》，不然光凭一张嘴，怎么能凸显你的真心呢？” 崔燕宁脸色有些难堪：“那不是姐姐不愿意替你抄，只是这到底是父亲罚你的，我若是代抄岂不是欺瞒尊长？” “说到底，姐姐今日不过是来看热闹的。”崔燕回勾唇：“我都说了别整那出惺惺作态的样子！” “你……”崔燕宁目光透露出狠戾，但很快又伪装的起来：“我知道妹妹是因为父亲罚了你，所以心情不好，我也不与妹妹计较，过几日府上要去庙里祈福，到时候我在跟父亲求情，让你随我一起去！” 崔燕回心想，这一出果然还是来了，她现在都有些怀疑，那些山匪有可能是嫡姐找来的。 “庙堂清净，我去岂不是玷污了？”崔燕回嘴角缓缓勾起讥讽的弧度：“姐姐去庙里是打算求什么呢？求佛祖保佑你顺利当上太子妃吗？” “妹妹说话为何如此难听？”崔燕宁有些藏不住脸上的情绪。 崔燕回看见她这副样子，笑得更开心了：“姐姐现在的样子，要想当上太子妃，怕是有些困难了，的确是应该去庙里求一求。” 见崔燕回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崔燕宁也不装了：“要是我能当上太子妃，受益的是整个崔家，你为何总要从中阻拦？” “姐姐说得好！受益的是崔家。”崔燕回眼中一片讥讽：“只是这崔家包不包含我崔燕回，可能就不好说了。” 说完，崔燕回对这铜镜挑选了一只发钗，转头对素云说：“有些饿了，传饭吧？” “我这里庙小，就不留未来太子妃在这里用饭了！” 这句话赶人的意味太过于明显，崔燕宁狠狠地剁了下脚，转身出去了。 崔燕回这几日被禁足，她倒是乐得清闲，唯一痛苦的是抄写《女诫》。 上辈子的她连笔都拿不好，更别说用毛笔写字了。 若不是崔名贤那边，一天派人来催三次，崔燕回是一个字都不会写的。 这天，崔燕回磕磕跘跘地抄了三遍，实在有些学不动了。 “素云！”崔燕回喊了素云过来。 “小姐，可是累了？”素云很快就走了过来，轻轻帮她按揉着手腕。 崔燕回写了两张字条，让素云分别给林屿萧和沈玉楮送去。 “小姐，你是想让林公子和沈世子帮你抄吗？”素云一眼就看出了崔燕回的意图。 “要是被老爷发现了怎么办？”素云担心道。 崔燕回点了下她的额头：“怕什么，父亲只说让我抄，又没说不然让别人帮我抄，去吧。” 素云点点头，拿着两张字条去找人了。 过了大约半个多时辰，速运在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小姐，林公子和沈世子都说，明天去找他们拿。”素云过来回话道。 拿着林屿萧和沈玉楮送来的几份《女诫》，崔燕回还算轻松地过了几日。 只不过崔燕宁还是求了老爷，要带着崔燕回一同去庙里祈福，根本不给崔燕回拒绝的机会。 夜里，桌上燃着一支蜡烛，崔燕回正伏在案上写字。 素云以为她还在抄写《女诫》，便过来劝道：“小姐，夜深了，咱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日再抄也不迟。” 第24章 那更有意思了! 崔燕回只是将那张纸，塞进了信封里，让素云明日一早，悄悄送去七皇子府中。 “切记，不要让任何人看见，也不能说是我送的。”崔燕回低声交代道。 第二日，天还没亮，素云便起身悄悄前往七皇子府，她买通了一个洒扫的下人，将密信悄悄放在了七皇子书桌上。 至于七皇子会不会相信，那都不由崔燕回操心了。 很快就到了去庙中祭拜的日子。 两人都穿得比较素净，因为路程较远，崔燕回也是比较幸运地坐上了一辆豪华马车。 素云还特意带了软袋，好让崔燕回坐得舒服些。 昨天晚上，崔燕回还特意交代了素云，若是遇到危险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若是能有机会千万不要估计她，只管先逃下山去找人来救她。 素云虽然不懂小姐为什么会这么说，但她还是点点头。 马车摇摇晃晃地，终是出了城，因为山高路远，担心路程不安全，她们可能会在庙中借宿一晚。 马车越走，越是能感受到山间的幽冷清净，崔燕回掀开轿帘，望着远处茂密的树林，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素云察觉到她的神色，轻声问道：“小姐可是不舒服，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下？” 崔燕回摇摇头：“不用，姐姐都没休息，我这个做妹妹得怎么好意思说累？” 崔燕宁听见后冷哼一声，并不理她。 素云递过来一杯热茶，“咱们也行了半日，应该快到了吧！” 话音刚落，马车陡然停下。 只听见外面赶路的马夫，有些紧张的声音传了进来：“小，小姐，不好了有人拦路。” 素云脸色一变，忽然想起了崔燕回昨晚交代她的话。 她掀起轿帘一看，外面几个穿着灰褐色短打布衫，戴着粗布头巾，腰间别着斧头。 几人面容粗矿，眼神阴鸷，为首的汉子脸上横亘着一条刀疤，声音沙哑：“车里的小娘子，下来陪哥几个说说话。” 这条路是他们常走的，每年去庙里祈福时从来没遇到过危险，这次出行便没有带过多的侍卫。 崔燕回回头看了一眼崔燕宁，见她脸上虽然露出害怕的情绪，但却并没有几分慌乱。 看来跟她猜测到不错，这几个人跟她脱不了干系。 侍卫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很快便被打趴下了。 那几个山匪直接撕碎了轿帘，将她们几个从马车上拽了下来。 刀疤脸粗糙的大手用力抓住崔燕回的手腕，将她拖了出来。 弹幕看到这一幕，顿时开始幸灾乐祸： 【终于来了，简直大快人心！】 【赶紧把她抓走，狠狠地打她！】 【好奇怪，为什么那些山匪对嫡姐好像挺客气的？】 【你看错了吧？怎么可能？】 崔燕回回头看了一眼崔燕宁的方向，果然见那几个山匪对她并没去那么粗鲁，起码是让她自己走下来的。 【好像真的有点，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怎么可能，女主的怎么会做那样的事？】 【你们不要把嫡姐想到那么坏好嘛，嫡姐一个闺阁女子，怎么会跟山匪有勾结？】 崔燕回心中也有些疑惑，崔燕宁究竟是如何联系上这群山匪的？ “这位好汉，我们不过是上香的弱女子，身上值钱到东西你尽管拿去！” 没想到那刀疤脸竟然嗤笑了一声，上下打量了崔燕回一眼：“这么标志到小娘子，光是劫财岂不可惜？” “你们干什么，放过我们小姐！”素云虽然害怕，但依旧挡在崔燕回面前。 崔燕宁忽然“哎呀”一声，跌坐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你们放过我妹妹吧，我把身上的钱都给你，我妹妹可是当朝世子的未婚妻，你们要是将她怎么样，世子肯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刀疤脸闻言却更加兴奋：“世子未婚妻？”他的目光猥琐又粘腻，在崔燕回脸上不同巡视：“那更有意思了！” “我这辈子还没玩过如此姿色的。”刀疤脸手指挑起崔燕回下巴：“放心，爷肯定会好好照看你的！” 刀疤脸一挥手，她们便被蒙住眼睛，绑住了手腕，被推搡着往另外一条小路上走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崔燕回被关进了一间屋子里，素云并不在她身边。 她挣扎着取掉了眼前的遮挡，这才让她看清楚房间的样子。 她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简陋的木屋里。屋内只有一张铺着稻草的木床，一个缺角的木凳，墙角还堆着几个空酒坛。从木板缝隙透进来的光线判断，此刻已是黄昏时分。 在有人来救她之前，她必须要保护好自己。 “都给我看紧些，这么漂亮的小娘子，可不能跑了！” 门外传来声音，听着像是那个刀疤脸。 她试着动了动被反绑在身后的手腕，粗糙的麻绳磨得肌肤生疼。 【这剧情怎么又变了，我记得女配一到就因为出言不逊惹怒山匪，被痛打了一顿啊！】 【不会吧，女配要真的在这里被脏了身子，以后还怎么活啊？】 【那她这辈子都毁了。】 【可就算没有被玷污，被山匪绑走的女孩子名声都会受损，她回去要还是那么任性，真被世子退婚了，可就完蛋了！】 【那嫡姐不也被绑了吗？】 【那能一样吗，女主以后可是太子殿下人，谁敢乱说话？】 崔燕回险些被弹幕的内容气笑了。 这时候，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来人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子，他手中端着一个瓷碗，有些生硬地说道：“老大让我送水给你！” 崔燕回细细打量他一眼，说道：“我手都被绑住了，怎么喝水？” 那人愣了一下，看见她被反绑住的手，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有些红：“这不关我的事，我送到就行了！” 说完，他就准备走。 “等等！”崔燕回叫住他：“小兄弟，你先别走！” “你要干什么？”那人有些警惕地看着崔燕回：“你可别想耍什么花招！” “我都这样了，还能耍什么花招，我只是想问问，我姐姐怎么样了？”崔燕回盯着那人的眼睛：“就是跟我一起被绑来的人。” 第25章 拉一个垫背的 “她是你姐姐啊，她被关在另一个房间里。”年轻男子站在门口说道。 崔燕回点点头，“她身子弱，受不得惊吓。” 听她说完这话，那个人脸上表情有些怪异：“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崔燕回虚弱地咳嗽了几声，身子朝另一边歪去，声音有些颤抖：“小兄弟，能不能麻烦你扶我一把，我头晕得厉害！” 年轻人下意识朝前走了一步，又猛地停住，警惕地看着她：“你别耍我！” 崔燕回苦笑一声：“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能耍你什么？” 年轻人犹豫了片刻，这才蹲下身将她扶起来。 就在他靠近的瞬间，崔燕回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我知道你们是受人指使，你可知道绑架官家小姐是何等大罪？诛九族都不为过。” 年轻人手一抖，下意识后退一步，正好撞在木桌子上，瓷碗“啪”一声摔在地上，水洒了一地。 “你别胡说！”年轻人声音有些发颤，但又不敢大声反驳。 崔燕回乘胜追击：“我父亲是吏部郎中，我是世子的未婚妻，纵使今日我没办法安然无恙地走出去，可你们也别想好活。你以为有人会保你们吗？她只会将你们推出去顶罪！” 看着年轻人脸色变得苍白，崔燕回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要说刚才通过弹幕的只言片语以及她的怀疑都是猜测，可看见年轻人的表情，就完全证实了她的想法。 “你……”年轻人刚想说话，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 “小叶，你在这儿磨蹭什么呢？”刀疤脸的声音由远及近。 被叫小叶的年轻人，迅速起身，崔燕回也坐直了身体。 “没事，这女人刚把碗打翻了！”小叶回答道。 刀疤脸站在门口，带着审视意味的眼神落在崔燕回身上。 他大步走了进来，用力捏着崔燕回的下巴：“装什么？我还没有动你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那个姐姐可都告诉我了，说你诡计多端得很！” 崔燕回偏开头，压制住内心的恶心，冷笑道：“我猜我姐姐还说了，只要毁了我，她就能给你想要的，是不是？” 见刀疤脸没说话，崔燕回继续说道：“她答应给你什么？官职还是钱财？” 崔燕回直接大笑起来。 刀疤脸掐住崔燕回的脖子，质问她：“你笑什么，你们敢耍老子？” “我笑你天真，我姐姐一个闺阁女子，我父亲也不过是个五品官员，你觉得她哪儿来的这么大权利？”因为被掐住脖子，崔燕回喘息着。 听她说完，刀疤脸直接揪起她的衣襟，一巴掌扇了上去。 刀疤脸这一巴掌，可比崔名贤要重得多。 崔燕回觉得自己都眼冒金星了，她咬牙忍住痛意道：“你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去我姐姐那边看看，说不定她已经放了信号，准备派人来抓你呢！” 刀疤脸一听，脸色顿时阴晴不定，站起身便往外走，嘴里骂骂咧咧：“她娘的，竟敢耍老子，小叶，把这个女人给我看好了，今天谁都别想活着出去。” 见人出去了，崔燕回才松了一口气。 她只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不用想也知道脸上肯定肿了起来，她用舌头轻轻顶了下脸颊，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小叶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推门进去。 “你没事吧？”小叶看见崔燕回的脸，问道。 “你觉得呢？”崔燕回有些没好气地回答他。 小叶走过来帮她解开了绳索。 崔燕回揉着手腕，勉强从地上站起来。 “对了，你有没有看见跟在我身后的那个丫鬟？她怎么样了？”崔燕回有些焦急地问道。 小叶道：“她想逃跑，被我们的人抓住，打晕了也关在房里。”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有人慌张地跑进院子里，嘴里喊着：“老大，不好了，外面有人带着官兵上来了！” 刀疤脸听后，脸色大变，一把揪住报信人的衣领：“看清楚没有？他们有多少人？” 报信的人吓得腿都软了，哆哆嗦嗦地说道：“看阵仗估计有几百人！” 几百人都够将他这个山头踏平了，刀疤脸怒不可遏，折返回去，冲进关押崔燕回的屋里。 “他娘的，反正都活不了，不如拉一个垫背的！”刀疤脸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直接朝崔燕回刺去。 眼看着匕首就要逼近崔燕回胸口，小叶突然扑上来拦住了刀疤脸：“老大，不能杀她，现在官兵已经上了山，咱们说不定还能拿着她做人质呢！” “她顶个屁用，要做人质也是她那个姐姐！”刀疤脸推开小叶，就要朝崔燕回扑过来。 在小叶拦着刀疤脸的时候，崔燕回趁机抱起了地上的空酒坛，刀疤脸再次扑上来时，她将空酒坛，用力砸在了刀疤脸的头上。 这一变故来得太快，刀疤脸竟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感觉脸上有温热的液体滑落。 刀疤脸怒气冲天，可外面已经乱作一团。 他这寨子冲破天也不过五十几号人，再加上自古以来作恶的没有不怕官爷的。 听见官兵上山，早就丢了东西跑路了，剩下了一些人，自然也不是那些官兵的对手。 院外已经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以及铠甲的碰撞声。 刀疤脸擦了把脸上的血水，一把拽过崔燕回，刀剑抵住她的脖颈，锋利的刀刃已经划过一道血痕。 “都别动！”刀疤脸挟持着崔燕回往后退：“谁敢进来，老子就割断她的喉咙！” 外面脚步声停止，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若是放过她，本宫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老大，你放了她吧！”小叶在一旁劝道：“她是官家的女儿，杀了她，我们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这时候，一直躲在房间里的崔燕宁，听见外面的动静跑了出来。 她是安排人在一定时间内去找太子上山来救她，可能没想到人来得这么快。 刀疤脸见到崔燕回出来，几乎是怒吼出生：“臭婊子，你还敢出来！” 第26章 姐姐怎么抖成这个样子? “都是你害我，都是你害我！”说着，刀疤脸一把推开了崔燕回，就要朝崔燕宁扑过去。 崔燕宁吓得惊慌失措，嘴里大喊着救命。 眼见着刀疤脸的匕首就要刺中崔燕宁，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羽箭划破长空，直直射中了刀疤脸的后心。 刀疤脸浑身一僵，匕首“当啷”一声落在地上，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向胸前，那只箭已经穿透他的胸膛，鲜血喷溅而出，洒了崔燕宁一连。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第二之箭破空而来，“嗖”地一声射入了他的眉心。 刀疤脸长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激起一片尘土。 崔燕宁被吓得瘫软在地，连尖叫声抖堵在了喉咙里，她的丫鬟兰心虽然在她身后扶着她，但也是止不住地颤抖。 可崔燕回看见那喷溅的血液，竟然升起一种诡异的兴奋感。 刀疤脸被杀，其他一些小啰喽也没有必要挣扎，直接扔了家伙事儿，举手投降。 七皇子楚聿这才缓步朝崔燕回走来，他解下披风披在崔燕回身上，然后蹲下身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多谢七皇子相救！”崔燕回声音有些颤抖，在七皇子看来她就是被吓得发抖，可只有崔燕回自己才知道，她的内心有多激动。 楚聿扶着崔燕回，扭头看向一旁的小叶，顺手从腰间抽出长剑。 崔燕回抬手轻轻将长剑推回：“殿下饶他一命，若不是他臣女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楚聿审视地看了小叶一眼，后者被他的眼神吓得一哆嗦。 “我还有个丫鬟，也被关在这里，劳烦殿下派人帮我找找。”崔燕回声音轻颤道。 “我知道她在那儿，我去吧！”小叶自告奋勇去找素云，楚聿扬了扬下巴，便有两个人上前，跟着一起去了。 那边的崔燕宁还跌坐在地上，双眼空洞，显然是被吓得失了魂。 兰心拿着帕子颤抖着帮她擦拭着脸上的血迹。 “崔家大小姐，你要不要解释一下，方才那山匪为何要说是你害她？”楚聿扶着崔燕回走到两人面前。 兰心听见楚聿质问，手抖得更厉害了。 崔燕宁不知何时回过神来，一把推开了兰心，红着眼睛说：“是你，肯定是你，你个大胆奴才，竟敢勾结山匪！” 兰心先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崔燕宁，随即跪在地上不停磕头：“七皇子明鉴，奴婢冤枉，就算借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是……是大小姐指使我做的！” “大胆奴才，死到临头你还敢诬陷我！”崔燕宁抬手扯住了楚聿的衣摆：“七皇子明查，臣女怎么会做出残害姐妹的事。” 楚聿任由她拉着自己衣摆，眉间轻挑，饶有兴致地看向崔燕回：“这件事最大的受害者是崔二小姐，不如就让崔二小姐看看，究竟是谁勾结了山匪？” 崔燕回蹲下身，抬手擦掉崔燕宁脸上的泪痕，感受着她在自己手下颤抖的模样。 崔燕宁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又强装镇定，抓住崔燕回手腕，声音哽咽：“妹妹，你要相信我，我怎么可能做出如此恶毒之事，肯定是这狗奴才背主行事，想要挑唆我们姐妹间的感情！” 崔燕回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神却平静得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崔燕宁被她的眼神吓得狠狠抖了一下，刚要说话，就感觉到崔燕回扶了她凌乱的发髻：“姐姐怎么抖成这个样子？妹妹看了好心疼呢！” “我当然知道不是姐姐做的，只是姐姐院里的下人还需要好好关键呢！”崔燕回扣住她的手腕：“先是翠柳下毒害我，现在这个兰心更是恶毒，竟然想要我的命！都说姐姐是大家闺秀，怎么几个下人都教导不好？” “也不知是她们疏于管教，还是有人暗中授意。”崔燕回声音轻柔似水，手却像钳子一般死死捏着她的手腕：“好姐姐，你说是不是？” 没说一句，崔燕宁的脸色就白上一分，到最后连嘴唇都在哆嗦着，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崔燕回看她这副样子，只是觉得好笑。 楚聿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姐妹俩，想知道这崔家二小姐究竟会怎么做。 下一秒，崔燕回就松开了崔燕宁的手腕，站起身朝楚聿说道：“七皇子，我相信我姐姐，毕竟她可是京城第一才女，高风亮节，怎会做出如丧尽天良之事。” 楚聿低笑一声，他以为崔燕回会毫不犹豫地指认他的姐姐，没想到竟然会放她一码。 “来人，将这贱婢拖下去！”楚聿招招手：“再将二位小姐带下去，好生照看！” “多谢七皇子殿下！”崔燕回朝楚聿行礼后，跟着几人走了。 楚聿带着几人在这山寨里搜寻了一下后，便带着众人起程回城复命。 素云被砸了脑袋，脸上都是血迹，崔燕回小心擦拭着她脸上血，只想快点回去找太夫医治。 “崔二小姐，路程遥远，你有受了伤，不如与我同乘一马，也好少受些苦！”楚聿笑着朝崔燕回伸出手。 如此，崔燕回坐上了楚聿的马，素云也因为昏迷不醒，被安排了一匹马驮着，唯独崔燕宁跟着被押的那群犯人一同走路。 崔燕回的确有些累了，受伤了又强撑了这半日，在颠簸的马背上竟然有些晕乎。 下山之时，迎面碰上了太子一行人。 楚聿并未下马，朝太子作揖：“皇兄上山也是为了救人吗？” 太子楚昭的目光落在楚聿怀中的崔燕回身上，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孤听闻崔家二位小姐，被山匪掳走，便派人前来营救，没想到七弟已经将人救了出来。”太子闻言笑了下，目光却是落在崔燕回身上。 不知为何，看见她脸颊红肿，满脸疲惫的样子竟然有些心疼。 “孤带了马车，不如让崔二小姐进马车休息，也少些颠簸之苦！”楚昭说道。 “那便多谢皇兄了，我还要回城复命，带着崔二小姐，的确有些不方便。”楚聿并未拒绝，人反正是他救出来了，况且他今日本意本就不是为了救人而来的。 第27章 我本就是个疯女人啊! 太子身边的侍卫景元准备上前将崔燕回扶下来，没想到太子却阻止了他，亲自走到楚聿马边，将崔燕回抱了下来。 “多谢太子殿下！”崔燕回靠在楚昭的肩膀上，回头看了一眼崔燕宁，见她正混在人群中，只是眼神紧紧盯着自己。 崔燕回有些挑衅地笑了笑，在太子殿下搀扶下上了马车。 而崔燕宁在身后小声地喊了一声太子殿下，楚昭这才想起来，崔家还有位大小姐。 姐妹俩上了马车，就听见楚聿扬辫而去。 太子看着楚聿的背影，朝景元招了招手：“去查查，今日去我府上报信的人是谁。” 回了崔府，崔燕回就病了，发了高烧昏迷不醒。 她外祖母听见后，连夜赶到崔府将她接到林府养着。 “好好的姑娘都让你养什么样子了，若你不愿意养，从今往后燕回就跟着我，不劳崔大人费心了。”老太太留下这句话，直接将崔燕回带了回去。 崔燕回足足睡了三天，期间太子还专程送来了伤药，听见崔燕回醒过来的消息后，更是直接到林府探望。 太子是贵客，林府上下忙不迭地开门迎客。 老太太给崔燕回单独安排了院子，因为刚苏醒过来，便没有安排她前去迎接太子殿下。 素云虽然被砸中了头，但好在只是些皮外伤，她听见太子来了，忙将崔燕回从榻上扶起来，伺候她穿衣洗漱。 崔燕回的脸还是肿的，但比三天前要好多了，起码没有那么触目惊心的几个手指印了。 太子到时，崔燕回刚换好了衣服，头发还是披散着，来不及梳。 “不用折腾了，孤只是来看看你。”楚昭踏入屋内，只见崔燕回发丝如瀑，披散在肩头，衬得她面容有些苍白。 目光落在她红肿的脸颊上，眸色微沉。 “这是宫中御医调制的玉容膏，消肿镇痛最是有效。”楚昭从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瓷瓶，递给一旁的素云。 素云连忙跪地谢恩，拿着瓷瓶退了出去。 崔燕回半靠在榻上，而太子则是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 这是极不合规矩的，但太子此刻并不在意这些。 “崔二小姐不想知道，你昏睡这几日都发生了什么吗？”楚昭挑眉问道。 崔燕回淡淡一笑道：“愿闻其详。” 原来当日她们回崔府后，便有人在传是崔家大小姐崔燕宁勾结了山匪，想要害自己妹妹的命。 但这些消息很快被崔名贤给压了下去，但悠悠众口是堵不住的。 更何况当日在山上，亲眼看见的官兵那么多，不可能每一个都守口如瓶。 虽然崔府对外都说是这件事是崔燕宁的丫鬟兰心做的，可京中各个都是人精，结合之前中秋宴上发生的事情，难能不明白其中辛秘。 如今，崔燕宁在京城的名声算是臭了，她已经成了那些名门贵女茶余饭后的谈资，要说之前还有仰慕她才华的公子，也消失得干干净净，更别提她还想当太子妃了。 见崔燕回对此并不意外，楚昭试探性问道：“看来崔二小姐早有预料？” “殿下真会说笑。”崔燕回轻抚了下发丝：“我又不是神仙，哪能事事预料？” “若是我早有预料，怎么还会自投罗网？”崔燕回眼中闪过一丝幽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衣袖上的暗纹：“殿下，莫不是在怀疑我自导自演？” 楚昭当然知道这事并不是她做的，并且他已经查到，当日来自己府中报信的就是崔燕宁的人，只不过他不明白的事，为何楚聿也会前往，而且看楚聿的样子，似乎比自己更早知晓这件事。 并且因为七皇子剿匪有功，加上他固守边境三年，封他为宁王，赐府邸于京城。 楚昭手指轻敲桌沿，“孤只是好奇，崔二小姐为何能如此镇定，若是寻常人家小姐，估计早就吓晕了过去。” 聊到这里，崔燕回也明白，楚昭是过来探话的。 楚昭是在怀疑，崔燕回回早就知道了消息，并提前将消息告知给了七皇子楚聿，他虽然去暗中调查过，只是并没有发现异常。 并且楚聿也说了，当时他是听一个樵夫说，山匪掳走了两个姑娘，这才带兵前往剿匪。 楚昭也找那个樵夫问过话，的确与楚聿所说吻合，可他就是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殿下难道忘了吗，我在京中本来就是个疯女人啊！”崔燕回笑得明媚，似乎全然不觉得这是侮辱。 “疯女人？”楚昭眼眸含笑：“崔二小姐若是疯，那整个京中怕是没有几个清醒的人了。” 崔燕回只是低低地笑了一声，并未答话。 套不出来话，楚昭也不再就留，起身告辞了。 “对了，直接说要再赏赐二小姐料子的，孤也不知道二小姐喜欢什么样的，不如等二小姐身子好些了，亲自到孤府上去挑选吧。”楚昭站在门口，回头说道。 “那臣女就提前谢过太子殿下了。”崔燕回坐在榻上拱手行礼：“恕臣女不能起身相送！” 只是太子殿下刚走没多久，七皇子又派人来了林府，说是带了谢礼来感谢崔燕回。 素云有些不明所以，看到来人是个年岁不大的男子，看起来还有些面熟。 男子被带到了崔燕回的院子里，等着吩咐。 “小姐，人带到了。”素云在门口通传。 “带进来吧。”崔燕回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素云领着那个男子，交代了几句：“切记了，不该看的别看！” 这个年轻男子，正是之前那个小叶。 只不过短短几天没见，这孩子倒是瘦了好多，眼睛里也满是红血丝。 崔燕回没想到七皇子楚聿说的谢礼竟然是个人。 但她却在心中想到，这七皇子倒是懂她，她本想着若是这小叶没有被他解决，她定然会去将她要过来。 毕竟小叶可是知道崔燕宁勾结山匪的全部过程的，留着他在，就相当于永远捏着崔燕宁的把柄在自己手里。 现在他直接将人送了过来，但是省了崔燕回不少事。 第28章 生辰 “这些日子，七皇子都对你说了什么？”崔燕回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叶，问道。 小叶不敢隐瞒，将七皇子问了些什么全都交代清楚了。 崔燕回闻言笑道：“你倒是实诚，七皇子难道就没有嘱咐你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吗？” 小叶摇摇头。 崔燕回心中疑惑，但却并未表露，横竖她也不在乎小叶会不会去通风报信，她要的只是崔燕宁的一个把柄。 “起来吧。”崔燕回对他道：“从今往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 “多谢小姐恩典。”小叶连忙谢恩。 虽然在崔燕回身边做侍卫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但起码不用再像做山匪时担心受怕了。 在林府养伤这段时间，算得上是崔燕回过得最舒心的时候。 林府上下都对她极好，崔府的人来请过她几次，说她到底是崔家的女儿，总在外祖母家养着，旁听听了容易说闲话，但都被舅舅舅母挡了回去。 表哥林屿萧，这些时日几乎每天都会来崔燕回院子里看她。 每次来都没有空手的，有时候是一些有趣的话本子，亦或者那家新出的糕点，甜汤之类的。 这次带来的是一幅九连环，这玩意儿崔燕回还从来没玩过，解了一会儿始终不得要领。 林屿萧便将九连环接回去，很快就解开好几个。 崔燕回盯着他的手指忽然开口问道：“表哥，明年你就要参加考试了吧？” 林屿萧点头，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表哥肯定会高中的！”崔燕回笑容明媚，语气带着肯定的意味。 林屿萧也跟着笑了起来：“为何如此笃定？” 崔燕回当然不能说是看弹幕剧透的，只是笑了笑。 说起弹幕，自从上次崔燕宁勾结山匪到事情被揭穿后，弹幕刷新的评论变少了很多，偶尔出来的几条弹幕也都没有在乎无脑夸崔燕宁的了。 但这并不代表崔燕宁就会停止她的所作所为，现在她相当太子妃的梦是彻底破碎了。 王夫人肯定会给崔燕宁安排更合适的婚事。 然而最合适的人选有两个，一个是沈玉楮，一个就是崔燕回的表哥林屿萧。 但沈玉楮跟崔燕回的婚约还没解除，所以她们现在最大的目标就是林屿萧。 比较林屿萧可以说是潜力无限，若是现在能把握住，将来也能风光无限。 “再过几月就要到除夕了。”说话间，林屿萧已经将九连环解好了。 崔燕回却趴在桌子上有些闷闷不乐：“是啊，崔府前两日又来叫我回去了吧。” “你若是不想回去，崔家那边自由父亲去回绝。”林屿萧道。 崔燕回却摇摇头：“我是不想回去，可崔名贤说得对，我姓崔不可能一辈子呆在林府，而且原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我还没拿回来呢，所以我必须得回去。” 林屿萧的手指停在九连环的银环上，眼中有些罕见的锐利：“你想拿回什么？” “我娘的嫁妆单子，还在王夫人的手上捏着呢！”崔燕回伸手接过那九连环，金属碰撞的声音中混着她轻飘飘的回答：“他崔府表面上仁义道德，背地里却连我娘的嫁妆都不放过，还有这些年她们对我做的事，我都要一一讨回来。” 林屿萧还想说什么，恰逢前院来人请他们去用饭，话题到这里也就结束了。 又过了几天，素云忽然特别兴奋地跑过来找她，说沈玉楮约她出门游玩。 “沈玉楮？”崔燕回拧眉问：“好好的，他约我出去干什么？” 从崔燕回受伤一来，沈玉楮还没来林府看望过她，今天忽然约她出门游玩，倒是有些奇怪。 “小姐，您忘了，今天是你的生辰啊！”素云因为刚才跑过来，脸颊有些红。 崔燕回愣了好久。 生辰？ 她好像从来没过过生辰，她之前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天出生的。 现在意外来到这里，竟然还能有人为她过生日，这种感觉真的很奇特。 素云把崔燕回梳洗打扮了一番，带着小叶一起，三人一同出门赴约了。 崔燕回犀牛没上过街市了，她便不想坐轿子，几个人步行去赴约。 出门的时候，舅母给她塞了个荷包，让她喜欢什么就买些什么，若是银钱不够了，就先欠着，晚上等林屿萧回来了再去付钱。 主仆三人，沿街买了果干蜜饯，以及一些小玩意儿。 等到沈玉楮约定好的地方时，已经迟了半个时辰。 沈玉楮这次定的地方是在一家叫茶雅居的茶楼。 茶雅居的二楼雅间里，沈玉楮已经喝完了一壶茶，正百无聊赖地拨弄着香炉里的灰烬。 见到崔燕回推门进来，他有些愠怒：“你怎么迟到了这么久？” “路上遇上些有意思的东西，便耽搁了。”崔燕回丝毫没有歉意，径直走到软垫上坐下：“世子今日约我过来，所谓何事？” 沈玉楮有些不自然地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对云头金发簪。 “知道你今日生辰，这是我母亲特意让我拿来送给你的。”沈玉楮耳垂有些红，脸色的神色也有些不自然。 看沈玉楮这个样子，崔燕回就知道这对发簪肯定不简单，说不定是他母亲说要送给未来儿媳妇的。 沉寂许久的弹幕，再次开始活跃起来： 【我没看错吧，沈世子怎么送这个簪子给女配啊？】 【我记得这簪子后面好像是送给女主了啊！但女主并没有当回事。】 【太子赏赐的都带不过来，更何况这对簪子。】 【不过女主做出那种事，估计在他们心里已经没什么好感度了吧！】 【别说他们了，我都没什么好感度了！】 【以前算我眼瞎，这样看来女配还挺顺眼的。】 【我已经决定拥护女配为女主了。】 【女配以前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啊！】 崔燕回不知道该不该收下这对簪子，心中有些犹豫。 沈玉楮见状，直接从盒子里将簪子取了出来，轻轻配戴在她发间：“你戴着吧，挺好看的，反正我又用不上。” 第29章 有点良心但不多 崔燕回没办法，只能收下了这份礼物。 “之前你受伤我一直没去看你，是因为父王为我寻了新的老师，管教得比较严。”沈玉楮说道。 崔燕回点点头，又听见沈玉楮接着说道：“主要是父王说，我快要及冠了，及冠后便要议亲了。” “那退婚之事你跟你父王说过没有？”崔燕回问道。 沈玉楮有些不自然地点点头：“起先是说过的，父王说看我的意思，但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再加上我觉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也算是知根知底，成亲也没什么不好的，总比随便娶一个不认识的女子好。” 看见沈玉楮红着脸，崔燕回便起了些逗弄的心思。 她单手撑着下巴，故意凑的很近：“那这么说，世子是打算娶我咯，那我姐姐可怎么办？她该伤心了。” 沈玉楮被她突然的靠近惊得往后一仰，后腰磕身后的桌子上，疼得他“嘶”了一声。崔燕回瞧见他耳尖红的像是要滴血，忍不住笑起来。 “我不知道她竟然是这样的人。”沈玉楮说完这句话，神色有些悲伤。 就像是自己喜欢了很多年的人，突然有一天你发现她是个品德败坏的人放在崔宴那个年代，应该就叫做塌房。 【完了，世子的信念崩塌了！】 【别说世子了，我都崩不住了！】 【谁能想到我冰清玉洁的女主也能塌房啊！】 【我在想其中会不会真的有误会啊！说不定真是兰心做的呢？或者是有人想要陷害女主，故意买通了兰心呢？】 【这是女主粉临终前的幻想吧！】 【不说了，我真的觉得很悲伤，这剧情我都不知道会怎么发展了。】 沈玉楮的父王是当场开国功臣，也是皇帝心腹，便世袭了亲王爵位，他的世子之位也是这么来的。 他父王作为功勋之臣，要想一直夺得皇帝的信任，自然不能娶什么权贵的女儿，但沈玉楮是世子，他选的世子妃就算不是什么皇亲贵胄，也不能是个品德败坏之人。 之前崔燕回名声不好，相对来说她的嫡姐崔燕宁就要出挑得多，沈玉楮的父亲自然不会阻止自己他跟崔燕宁接触，反而对崔燕回跟沈玉楮的婚事不那么上心。 但现在是风水轮流转，估计沈玉楮也有些拿不准自己的心思了。 崔燕回心想，说不定只是崔燕宁不喜欢自己，再加上之前她总是坏她的好事，所以才让她那么恨自己。 从目前看来，崔燕宁对待世子他们，倒还算友好，毕竟这本小说的最后，崔燕宁可是实打实地坐上了太子妃之位，并且帮太子解决了很多难题。 按照她现在的剧情发展，就算做不了太子妃，能嫁给世子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世子家位高权重，并且家底丰厚，光是京郊的良田便可抵得上半个户部的存粮。 “姐姐不都说了，这件事是她的丫鬟兰心做的吗？”崔燕回说道：“你既然心悦于她，就更要在这个时候给她安慰给她信任，不然她怎么肯与你亲近呢？” “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真的与她无关？”沈玉楮神色有些激动。 崔燕回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说究竟是对还是错，但她是不可能嫁给世子的，并且她要在世子及冠礼之前，想办法将这门婚事退掉。 现在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让两人关系变得更加亲密，或者发生一些关系。 崔燕回虽然有点良心，但良心不多。 她这也是在为自己的姐姐争前程不是吗？哪怕是去世子府做个妾，也比随便嫁一个要好。 可沈玉楮只高兴了一会儿，又愁眉不展了：“可是…” “可是什么？”崔燕回歪着头看他，指尖轻轻敲着桌面。 沈玉楮的眉头拧成了结：“父王昨日说...说崔家嫡女品行不端，要我断了念想。”他声音越来越低，“还说既然婚约是与崔家女所定，不如就...” “不如就娶我这个庶女？”崔燕回轻笑出声，眼底却闪过一丝冷意。她早该想到，那位精明的亲王怎会做亏本买卖。 看来还是得她给沈玉楮上一点眼药。 “外面的风言风语都是谣传，我姐姐是什么样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崔燕回接着说道：“就好比桌上这盘干果，外表看着坚硬丑陋，可只有你剥开才知道里面有多美味。” “所以若是连我们这些最亲近的人都不相信他，你说她该有多难受啊！”崔燕回说完还假模假样地拿帕子擦了下眼泪。 沈玉楮似乎受到了启发，直接站起身来，一脸认真道：“你说得对，我这就去崔府看看燕宁！” 崔燕回露出一个孺子可教是表情来，点点头示意他快些去。 “那我先走了，改日再请你吃饭，今日你想吃什么随便点，由我买单。”沈玉楮留下这句话就喜气洋洋地走了。 【沈世子好单纯啊，对女主是真爱啊！】 【都这样了，还一片痴心，真是让人感动。】 【也不知道女主会不会接受他。】 崔燕回推开二楼雅间的窗户，看着沈玉楮上了自家马车，朝崔府的方向驶去。 突然，崔燕回身边的窗户被一个类似石头的东西击中，她还以为是你家小孩不懂事，扔上来的石头。 刚想关上窗户转头，却看见对面雅间坐着的七皇子，正饶有兴致地盯着她。 不一会儿，她雅间的门就被敲响，是素云在外面说话：“小姐，隔壁来人说请你过去一叙。” 崔燕回听见的声音时，正好看见七皇子朝自己挑了挑眉。 “七皇子好雅兴！不对现在应该称呼宁王殿下了！”崔燕回推开门行礼：“臣女参加宁王殿下。” 楚聿眼睛扫视着崔燕回，闻言轻笑一声：“崔二小姐客气了，请坐吧！” “本王方才听到一些有趣的东西。”楚聿言语间带着笑：“崔二小姐想知道吗？” 崔燕回有些惊慌失措地瞪大了眼睛，拿起帕子掩住嘴角：“殿下是希望我做出这样的反应吗？” 第30章 执子的人永远是我! 楚聿的笑声在雅间内回荡。 “难怪皇兄如此看重你，果真是个有趣的人。”楚聿说完亲手为崔燕回斟了杯茶：“只是本王有些好奇，嫁给世子也算是门极好的亲事，为何崔二小姐却不愿意做世子妃？” 崔燕回接过青瓷杯盏，抬起眼眸道：“沈世子并非臣女心之所向。” “哦？”楚聿挑眉问：“不知崔二小姐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她对上楚聿探究的目光：“当然是殿下这般英明神武的最得我心。” 楚聿闻言忽然倾身向前，熟悉的香味扑面而来，他的手轻轻抬起崔燕回的下巴，眼中带了几分戏弄的意味：“这还不简单，明日我便去求父皇开恩，将你抬进我府中做个侍妾，可好？” 崔燕回并未躲闪，只是语气中带了些遗憾的味道：“只是侍妾吗？” 楚聿指尖微顿，眸中闪过诧异，又化作更深的笑意：“怎么？崔二小姐还嫌本王给的位份太低？” “臣女自然不敢！”崔燕回眼眸低垂，纤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阴影：“只不过臣女听说，殿下府中姬妾成群，怕是不差臣女这一个侍妾吧！” 楚聿眸光骤然一沉，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微微收紧：“崔二小姐对本王府中之事，倒是打听得清楚。” 崔燕回吃痛，却仍勾起一抹浅笑：“殿下风姿卓绝，京中谁人不晓？臣女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 “好一个道听途说！”楚聿冷笑一声，忽然松开她，“那崔二小姐可曾听说，本王最厌恶自作聪明的人？” 窗外一阵风过，吹得雅间内烛火摇曳。崔燕回不慌不忙地整了整衣襟：“臣女不敢。只是...”她抬眸，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想求殿下帮臣女一个忙。” 楚聿闻言，眸色陡然转深。他猛地扣住崔燕回的手腕，将她拉至身前：“你可知本王从不做亏本生意？” “这是自然，臣女愿为宁王殿下差遣！”崔燕回抬手轻抚楚聿脸颊，语调带着些缱绻的意味。 楚聿目光落在崔燕回的手上，笑道：“很好，七日后，本王想在秋猎上看到你。” 崔燕回笑着收回了手，从容不迫地喝了口茶：“殿下是想让臣女做您的猎物……还是猎手？” 楚聿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跟崔燕回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雅间的门被轻声敲响：“殿下，咱们出来得够久了，该回府了。” 楚聿走后，素云跟小叶才进了雅间。 “小姐，宁王殿下没有为难您吧？”素云走到崔燕回身边，帮她添了热茶。 “他为难我做什么。”崔燕回笑了笑，是她自己上赶着入局罢了。 “说了这半日话，光顾着喝茶了。”崔燕回推开茶盏：“去把小二叫来，咱们点几道好吃的，毕竟世子可不是天天请客。” “好。”素云笑着出门找店小二了，只留下小叶跟崔燕回在雅间内。 崔燕回看他一眼：“坐吧，这么没有外人。” 小叶犹豫了一下，才在崔燕回对面坐下来。 “小姐，您究竟站哪方？”小叶虽然做过山匪，但很聪明，不过他有些看不透崔燕回。 崔燕回随手拿起桌上的糕点：“这重要吗？不论我站哪方，到最后坐上高位的，又不会是我，我只是想将这浑水搅弄得更浑罢了。” 毕竟你没有办法猜透一个疯子到想法，不是吗？ 自从崔燕回亲眼看见那个刀疤脸山匪死在自己眼前时，她就忽然明白过来，人只有自己变强大，才能够保护自己。 看着那些蝼蚁在自己手中挣扎、求生，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崔燕回咬了一口桂花糕，甜桂花的香气在口中弥漫：“小叶，你可知道下棋最有趣的是什么？”她擦掉指尖沾上到糕点碎屑，“不是赢，而是看着对手自以为胜券在握时……” “亲手毁掉他的棋局。” 小叶坐在崔燕回的对面，望着她的眼眸，忽然觉得这个人很陌生。 素云带着店小二推门而入时，崔燕回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她看着菜单随意点了几道菜，将菜单递给素云和小叶，让他们挑选自己爱吃的。 店小二拿着菜单出去的时候，崔燕回忽然出声：“我要让这盘起，执子的人永远是我。” 茶楼清净又临江，不远处还有船夫撑只一艘小船，在江面上滑出一道长长的水痕，崔燕回觉得有趣，便多看了几眼。 “小姐，先用饭吧，一会儿该凉了！”素云在一旁伺候崔燕回用饭。 回林府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表哥林屿萧不知听谁说崔燕回在这里，已经备好马车等在楼下了。 “表哥来了，怎么没上去？”崔燕回出来便看见林屿萧站在门外。 “我也刚来不久，听见母亲说沈世子约了你，我见天色已晚，便想着过来接你回府。”林屿萧看了眼崔燕回身后，并未见到沈世子，便问道：“沈世子呢？” “他已经回去了。”崔燕回笑着，在林屿萧的搀扶下上了车。 马车摇摇晃晃，却并不是往林府去的，崔燕回心生疑惑，问道：“表哥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林屿萧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今日是你的生辰，我为你准备了一个礼物，很快就到了。” 马车渐渐穿过繁华的街市，驶向城郊，崔燕回掀开车帘，望见远处盏灯火在夜色中摇晃。 崔燕回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回头看向林屿萧：“要出城吗？” 林屿萧笑而不答，从袖中取出一条丝带：“先蒙上眼睛，到了便知。” 崔燕回挑眉，顺从的让林屿潇替自己系上丝带，黑暗中，她感受到马车缓缓停下。 林屿萧和素云小心扶着她下了马车。 夜风扶过，带着些草木的清香。 “可以了。”林屿萧解开丝带。 崔燕回缓缓睁开眼睛，只见不远处有几个小厮正在准备着什么。 忽然，一声尖锐的哨响划破夜空。 “砰！” 一朵巨大的金色烟花在头顶炸开，紧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将整个夜空照亮。 第31章 不过是互相试探 崔燕回仰起的脸庞被映照得忽明忽暗，那些烟花在空中绽放，留下一道道痕迹。 最后一朵烟花升空，周遭重新陷入黑暗，只留下头顶的月光，散发着莹白的光。 崔燕回没想到在这里竟然也能看到烟花，虽然烟花样式比较单一，但也是第一次有人为她放一场烟花。 “生辰快乐！”林屿萧说完从怀中拿出一个青花瓷印盒，里面装着特质的颜值：“之前看见你的胭脂快用完了，特意命人去买了新的，你试试看可还合意。” “表哥有心了。”崔燕回接过盒子，“今日这场烟火应该破费不少。” “银子都是小事，表妹开心便好。”林屿萧接着说：“以往你过生辰，我都未能备礼，今年你既然在林家，自然要为你安排。” “少爷，小姐，时辰不早了，马上要到宵禁时间了。”素云看时辰不早，催促道。 “回去吧。”林屿萧道：“父亲母亲应该也为你准备了礼物。” 因为城郊放了烟火，便有人将此事汇报给了太子楚昭，听闻今日是崔燕回生日时，他特意从库房里挑了一颗月光石，差人送去给崔燕回。 果然，一回到林府，就收到了舅舅舅母准备的礼物，外祖母平日都休息得很在，但今日一直强撑着精神，等崔燕回回来。 舅舅舅母说这这是崔燕回在林府过的第一个生日，自然要重视些，原本舅舅还打算去请个戏班子在家里为崔燕回过生日，但是今天沈世子一早就下了帖子，舅舅只能将原本定下的戏班子给退了。 正好趁着大家都在，崔燕回便说了自己过几日要回崔府的打算。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舅母没拿稳手中的茶盏，溅出几滴茶汤。 “可是在林府住得不开心？”舅母问道。 “不是的。”崔燕回连忙摇头：“只是父亲说得对，我始终是姓崔的，不可能一辈子不回去。” 听见崔燕回这么说，其他人也不好再过多劝阻，外祖母始终没说话，只是暗自垂泪。 “燕回既然想家，回去住些时日也好，等过年的是你在回来。”舅舅咳嗽了两声：“把前几日新得的几匹织金缎拿来，给燕回做几件衣服带回去。” “三日后我休沐，届时再送表妹回去吧。”林屿萧拱手说道。 “这样也好。”舅母走过来拉住崔燕回的手：“再住几日，到时候让你表哥送你回去。” 崔燕回一一道谢后，才回了自己院子。 回到院，崔燕回就在思考，该怎么参加秋猎。 跟林屿萧一起回来时，她便打听过。 皇家秋猎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一般只有皇室宗亲，勋贵武将能参加狩猎，另外还有一些内阁辅臣和兵部礼部的官员可以前去观礼和监督。 跟其中任何一条都搭不上边，而且还是女子的崔燕回，要想参加秋猎就更难了。 楚昭很明显是清楚这些规矩的，但却要崔燕回参加秋猎，很明显是在难为她。 她的确是没资格去，但楚聿似乎忘了，她可是沈世子名义上的未婚妻，作为他的女眷也不是不可以出席。 但崔燕回却不想，她招手叫来小叶，吩咐她明日一早将这月光石原封不动地送回太子府。 “小姐这是为何？”素云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贵重的礼物。 “按我说的做便是。”崔燕回笑道：“到太子府上，你便这般回话‘太子殿下先前答应要赏赐的料子就够珍贵了，这月光石过于贵重，实不敢当。” 翌日一早，小叶就记着崔燕回的带上月光石到了太子府门口。 小叶朝那身青袍门正行了礼：“大人，奴才奉崔家二小姐之命，来还东西，还请大人通报一声。” 门正看着小叶手中拿着的盒子，太子昨日安排人送去崔府时他好像见过，便只说让他在外面等，等自己进去通报了。 不一会儿，先前那个门正便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藕荷色比甲，鹅黄绦带的丫鬟。 撵到见到小叶，那丫鬟边说：“太子殿下有请，请随我来。” 小叶跟在她身后，一路上都低着头不敢多看一眼。 很快他便被带到了一个偏殿，里面等着他的也不是太子，而是他身边的侍卫景元。 小叶见到人后，连忙将装着月光石的锦盒递了上去，然后将崔燕回昨晚交代他的话，一字不落的复述了出来。 景元神色未变，接过盒子后，便去请示太子殿下了。 景元再回来时，手中拿着一张帖子，“太子殿下说了，既然崔二小姐不喜欢这礼物，就请她今日到太子府来，亲自挑选。” 小叶忙接了那张帖子，回去复命了。 他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吃宴会要讲礼物，原封不动地送回去了，原来是想进太子府。 小叶拿回帖子的时候，崔燕回并没有几分意外的神色，只是让素云为她选了一套得体的衣裙，准备前往太子府。 “小姐早就料到了吗？”素云一边帮她梳妆，一边问她。 “早有预料算不上，不过是互相试探罢了。”崔燕回轻点了下妆台：“就用昨日表哥送的那盒胭脂吧。” 马车行驶到太子府门口是，先前带路的那个丫鬟已经在角门等候了。 见到崔燕回来，她屈膝行礼：“崔二小姐请随奴婢来。” 穿过重重庭院，崔燕回被引至一处临水的凉亭。太子楚昭正执卷而坐，见她来了，含笑抬眼：“崔二小姐今日倒是守时。” 崔燕回躬身行礼：“臣女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楚昭示意她入座，“听闻二小姐不喜那月光石？” “臣女不敢，只是那月光石过于贵重，臣女受之有愧。”崔燕回垂眸回话。 楚昭合拢书卷，“听二小姐语气，似乎想要些别的礼物？” “臣女提了，太子殿下便赏赐吗？”崔燕回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神色。 楚昭唇角微勾，“二小姐不妨说说看。” 崔燕回抬起头，正好对上楚昭的目光，她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摇摇头：“殿下不是说要臣女亲自挑选料子吗？” 第32章 如此胆大包天 楚昭只是笑着挥手：“去把府中料子拿出来，孤亲自带二小姐前去挑选。” 各色布料依次排开，不愧是太子府，各种布料简直要把人挑花眼。 崔燕回漫不经心地挑选着，毕竟她今天并不只是来讨要赏赐的。 “殿下，这次去秋猎还是用这把弓吗？”景元手中拿着一把乌木长弓，弓身通体漆黑，打磨得极为光滑，透着沉稳古朴的气质。 崔燕回装似不在意地扫过那把弓箭，随后将目光落在一件狐裘上。 崔燕回指尖轻轻抚过那件雪白的狐裘，柔软的绒毛在她指间流泻，衬得她指尖如玉。她勾起唇角，似是随意地问道：“这狐裘倒是难得的上品，不知殿下从何处得来？” 楚昭目光掠过她手中的狐裘，笑意温润：“去年秋猎所得，孤见这狐毛雪白无暇，便命人制成了裘衣。二小姐喜欢？” 崔燕回眼波微转，轻笑问他：“殿下也喜欢吗？” “我说喜欢你便不要了吗？”楚昭问她。 崔燕回摇摇头，拿起那件狐裘，笑着说：“正是因为殿下喜欢，我才要呢。” “拿了殿下心爱之物，殿下不就会时时想起我了吗？”崔燕回眼波流转，看向楚昭时脸上笑意不减。 楚昭朝崔燕回那边走了一步，将狐裘从她手中拿过来，披在她的肩膀上。 一边帮她拢紧狐裘，一边说道；“原来你是在打这个主意，只可惜啊，崔二小姐已经许给沈世子了，纵使我心中念着也没有办法呀。” 崔燕回仰起头，伸手捏住楚昭的指尖：“这还不简单吗？我与世子不过是口头婚约，皇上都没点头，做不得数。” 楚昭偏开头笑了几声，“你穿着很好看。” 一旁的景元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两人一眼，他还没见过如此大胆的官家小姐，最主要的是自家主子竟然还很是纵容的样子。 他不敢多看，拿着长弓转身去帮太子殿下养护了。 “收下吧，等这次秋猎我再去猎水貂，做一件裘皮大衣送给你，正好冬天快到了，穿着暖和。”现在天气虽然变冷了，但也还没到穿狐裘的时候。 所以崔燕回只是将狐裘试了试，便脱下来由太子的丫鬟们收好了。 “这次秋猎，殿下有信息夺魁吗？”外头起了风，崔燕回便跟着太子殿下从室外挪到了室内。 看屋内装饰，应该是太子殿下的书房。 崔燕回拿起桌上茶盏，为他斟了一杯热茶，茶气氤氲，显得楚昭的脸有几分不真实的好看。 “怎么？崔二小姐想押注？”楚昭接过热茶，指尖与她短暂相触，似有若无地蹭了下，才收回手：“还是说，崔二小姐觉得谁能赢过孤？” “当然不敢，满京城谁人不知，太子殿下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崔燕回带着几分狡黠的笑意：“不过，七皇子在外征战多年，据说也是箭术了的，殿下可能要遇到劲敌了。” 楚昭低头抿了一口茶，掩去眸中神色：“崔二小姐是在关心孤，还是在期待七弟的表现呢？” 崔燕回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带着几分娇俏：“殿下这话说的，倒像是我存了什么私心似的。”她微微倾身，“我只是想着，这般精彩的比试若不能亲眼得见，岂不可惜？” 楚昭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哦？” “只可惜秋猎并不允许我们这些女子参加，怕是没办法一睹殿下的英姿了！”她眼神中带着失落与伤心 窗外一阵风过，卷着落叶轻叩窗棂。 她说着，指尖轻轻拽了拽楚昭的衣袖，声音又软了几分：“不知道殿下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亲眼去看看殿下是如何猎得水貂的？” 楚昭目光深幽地盯着崔燕回：“我看，这才是你今日来的目的吧？险些被你的花言巧语骗了去。” 崔燕回抬起眼皮，清亮的眸子盯着楚昭：“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殿下。” 楚昭险些被气笑了：“倒是实诚，你一个弱女子去那种地方做什么，若是觉得无聊，我安排几个人陪你出去游玩，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开销由孤替你出。” 见楚昭不同意，崔燕回只好使出最后一招，以退为进。 “好吧。”崔燕回也不笑了，嘴里嘟囔囔地说着好，眼神中是难掩的失望。 楚昭看了她片刻，心想秋猎也不是不能带女眷，到时候便让他在营帐中待着，安排景元守着她就好了。 “行了，别不高兴了。”楚昭有些无奈道：“明日我便让景元去给你送令牌！” “真的？”崔燕回瞬间变得开心，眼睛里都带上了光。 “提前说好，秋猎危险，你只能呆在营帐中不能乱跑。”楚昭交代道。 崔燕回连连点头，再三保证自己绝对不会乱跑。 楚昭见她这副样子也没忍住跟着笑起来：“就这么高兴？那你这次该怎么谢我啊？” 他忽然想到，上次自己说谢，崔燕回就从自己外祖母那里搞来一幅《仙山楼阁图》，这次他也故意说出这句话，想看看崔燕回准备怎么做。 只见崔燕回忽然从椅子上站起身，飞快到凑近楚昭，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崔燕回退开时，楚昭似乎感觉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触碰带到了他的耳朵，这让楚昭一愣，心中竟然升起一种酥麻的感觉。 “你……” 谁料崔燕回本不给楚昭说话的机会，只留下一句“殿下，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后，便飞快地跑了出去。 一直到崔燕回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他都还没反应过来。 他真是有些好奇，崔名贤一个谨小慎微的吏部侍郎，究竟是怎么养出如此胆大包天的女儿的。 正在他出神之际，崔燕回的声音再次响起。 楚昭抬起头时就看见她双手扒着门框，只探出脑袋：“殿下不要忘记答应我的事哦！” 说完这句话后，崔燕回才是真的离开了。 出了太子府，崔燕回冷冷一笑，神色也变得冷冽。 第33章 这暗纹绣的可真好! 沉寂了几天的弹幕也再次炸锅： 【刚才发生了什么？我好像收到了一万点暴击！】 【我甚至怀疑是不是我小说看久了，眼睛不好使了。】 【我是不是不识字啊？】 【我靠！这是真的假的，现在盗版小说这么嚣张吗？】 【是不是盗小说了抄串行了？】 【女配是有点疯，克制是一个大家闺秀干出来的事吗？】 【感觉太子有点爽是怎么回事？】 【给太子调教真翘嘴了。】 弹幕逐渐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小姐，怎么样了？太子殿下同意了吗？”小叶见到崔燕回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崔燕回被他扶着上了马车，紧接着便有太子府的丫鬟跟出来，手中捧着方才那件狐裘，另外还有一个盒子，正是小叶送回去那个装着月光石的盒子。 崔燕回拿了一锭银子给那个丫鬟，笑着说：“辛苦你了。” 丫鬟喜不自胜地收下了，毕竟这一锭银子可抵得上她四五个月的俸禄了。 第二日，果然收到了太子府送过来的令牌。 林屿萧送她回崔府的时候，因为他目前还没资格去参加秋猎，只能叮嘱她，在猎场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虽然崔燕回之前做出了那样的事，崔燕回回来后，我之前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崔名贤和王夫人，对他说话的语气要客气了一些。 崔燕宁在家里安分地待了一段时间，主要是因为她根本不敢出门，外面那些流言蜚语，简直要将她压垮了，刚开始的几天，她几乎只是以泪洗面。 可事情渐渐过去，崔燕宁对崔燕回的恨意便浮出了水面。 尤其是她还听说了，太子亲自邀他去太子府一聚，这简直让她极度的快要抓狂。 很快就到了秋猎的当天，楚昭特意提前出门，在崔府门口等崔燕回。 可她出府门时，去看见了两辆马车，一辆上面坐着楚昭，一辆上面坐着身玉楮。 正猜他疑惑沈玉楮为何会来时，崔燕宁的声音从她身后出现。 “妹妹也去参加秋猎吗？”崔燕宁的目光落在太子马车上时，笑容僵在了脸上，她僵硬地躬身行礼：“臣女参见太子殿下。” “妹妹原来是跟太子殿下一同前往，是姐姐唐突了。”崔燕宁神色有些落寞的说道。 崔燕回没忍住笑出声来：“是呀，我的未婚夫不带我去，所以我只能和太子殿下一起去咯。” “还不上车，别误了时辰。”楚昭出声催促。 崔燕回甜甜地答应了一声，转头对崔燕宁说：“妹妹就先走一步了，姐姐慢些跟上。” 楚昭掀开车帘，伸出手扶着她上马车。 崔燕宁牙齿都快咬碎了，等只能极力维持着面容上的温婉，眼神死死盯着楚昭跟崔燕回交握的手上，恨不能将它盯出一个洞来。 偏生崔燕回还要戳人家痛处，她搭上楚昭的手，回过头朝崔燕宁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上了马车，楚昭见她像只猫一样窝在对面的软垫上坐好。 楚昭放下车帘时，看见崔燕宁还站在原地，手中的帕子都快叫她撕碎了。 楚昭的马车出发时，崔燕回听见沈屿楮到声音：“燕宁姐姐，咱们也出发吧。” 崔燕宁躲开了沈玉楮伸过来到手，只是扶着丫鬟的手上了马车。 沈玉楮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掌，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殿下怎么亲自过来了？”崔燕回问道。 “怕你又被什么‘意外’绊住脚。”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沈玉楮的马车。 崔燕回掩住笑意：“太子殿下真是太体贴了，让臣女都有些受宠若惊了呢！”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如此伶牙俐齿。”楚昭整理了下袖口。 太子今日穿着一身墨蓝色织金云纹箭袖劲装，腰间束着玄色革带，衬得肩宽腰窄。衣摆处用银线绣着暗纹，随着马车的晃动若隐若现。 “盯着孤做什么？”楚昭察觉到她的目光。 崔燕回似乎不知道什么叫羞耻，轻佻的语句张口就来：“太子殿下生得如此俊俏，还不允许臣女看了吗？” 楚昭拿她没办法，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太子的马车宽敞，四周都放了软垫，但路程有些远，坐久了难免不舒服。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一个颠簸，崔燕回整个人往前扑去。楚昭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她的腰肢，却见她趁机将手搭在了楚昭的胸膛上。 “殿下这身衣裳...”崔燕回指尖轻轻划过他衣襟上的云纹，“上的暗纹绣的可真好！” 弹幕又一次沸腾了： 【神她妈暗纹！】 【调戏就调戏，还扯上暗纹了？】 【终究是暗纹撑下了所有。】 【太会了，女配究竟跟谁学的？】 楚昭简直要被气笑了，他捉住在自己衣服上乱摸的手：“规矩些！” 见楚昭难得地崩起了脸，崔燕回便以为他不喜欢这样的肢体接触，那以后自己便注意一些，改为言语上的逗弄好了。 后面的路程，崔燕回倒是规规矩矩的坐着，只是起得实在太早，她有些昏昏欲睡。 感受着马车陡然速度变慢，崔燕回清醒过来，猎场快到了。 楚昭从怀中拿出一块帕子递给崔燕回：“擦擦吧，口水流出来了。” 崔燕回有些尴尬地待了夺过帕子，却在快要触及嘴角时顿住，她眼尾上挑：“殿下骗我，我根本没流口水！” 楚昭见没骗到她，笑着将帕子收了回来，“那下次再给你用。” 说话间，猎场已经到了。 外面响起礼官到通传声：“太子殿下到！” 猎场旌旗猎猎，金黄色的龙旗在秋风中舒卷。远处山峦起伏，层林尽染，枫红与松翠交织成一片。 禁军身着铁甲分列两侧，腰间佩刀在泛着冷光。 猎场高台上，明黄华盖随风轻扬。随行太监小跑着迎上来，指引着太子殿下稍作休息。 崔燕回跟在楚昭身后，目光扫过猎场四周，只见猎场四周已经搭起来数十顶营帐。 楚昭将崔燕回安顿好后，便前往皇上的营帐请安去了。 第34章 像不像在偷情? 崔燕回独自坐在营帐中，这次来猎场四周她只带了小叶一个人，所以此刻只有她只身一人。 突然营帐后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到声音，崔燕回心中大惊，还以为是什么迷路的野兽跑了过来。 就在她准备喊人进来时，楚聿突然探出头来。 “这么紧张做什么？”楚聿含笑盯着她。 崔燕回见是楚聿来了，紧张的心稍微放下：“这可是太子的营帐，你不怕么？” 楚聿听完大咧咧坐在太师椅上，慵懒往后一靠，笑道：“怕？我若是怕，便不会来了。” “没想到皇兄竟然真的带你来了猎场。”楚聿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拉过崔燕回的手，将她抱在自己腿上坐下，手指把玩着崔燕回的耳铛，笑容很恶劣：“看来皇兄很重视你啊，可若是让他知道，他重视的人此刻正坐在我怀里，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崔燕回抬手搂住楚聿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说：“殿下，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是在偷情？” 楚聿低笑一声，指尖从她的耳垂滑到颈侧后，却忽然用力掐住她的脖子，迫使她抬起头看向自己。 “偷情？这话可不能乱说。”楚聿脸上虽然带着笑，但手上的力气却分毫不减。 崔燕回被憋得满脸通红，却依旧笑着看他，抬手握住楚聿掐着自己脖子的手，说道：“原来殿下喜欢这种……” 楚聿陡然把手松开，崔燕回猛地咳嗽了几声，眼尾染上了红晕，声音有些哑：“殿下下手可真狠呐。” 楚聿眼眸死死盯着崔燕回脖子上的红痕：“知道就好，我可不是那么好拿捏的，别以为你的花言巧语能骗过我。” 崔燕回笑容更灿烂，抬手抚摸上楚聿侧脸：“这可怎么办，殿下这副样子，更让臣女心动了呢！” “疯女人！”楚聿推开她，站起身道：“本王是言而有信之人，之前你说让我帮你一个忙，说罢。” 崔燕回站稳了身子，红唇轻启，说出来自己想要的。 “还真是个疯女人。”楚聿抬眸看了她一眼，留下这句话后便离开了。 楚聿刚走没多久，楚昭也回来了。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太监，那些小太监手中捧着一些精致果盘，轻轻放在案几上，楚昭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我会让景元留在这里保护你。”楚昭说道。“狩猎开始后，你可以让景元带你去观景台。” “殿下就要出发了吗？”崔燕回问道：“还是让景元跟着你去吧，这里有这么多禁军，没事的。” “无妨。”楚昭眼神从崔燕回脖子上扫过，神色有些晦暗：“方才有人来过吗？” 崔燕回神色如常，伸手挠了下脖子，留下几道红痕：“没有呀。” 也不知道楚聿有没有放下疑心，但他不再过问，再营帐中待了一会儿，便出去了。 这会儿皇帝正在猎场设坛祭旗，强调习武修德之意。 听见鸣角三声，五军将士开始合围野兽，紧接着击鼓声响起，包围圈渐渐收缩，最后看见红旗举起之后，野兽被驱赶至中心区域。 由皇帝射出第一箭后，狩猎便正式开始了。 崔燕回被景元带着前往观景台。 秋猎带女眷的并不多，崔燕回去到观景台的时候，崔燕宁早已经到了，看样子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 “姐姐来得可真早。”崔燕回走到她身边说道：“可瞧见沈世子的马了吗？” “那是你的未婚夫，我瞧他做什么？”崔燕宁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崔燕回一脸无辜的说道：“是呀，可姐姐却坐着我未婚夫的马车来了猎场，还以为姐姐……” 话音陡然止住，崔燕回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嘴：“姐姐勿怪，都是妹妹不会说话，若是姐姐喜欢世子，我肯定会让位的，因为父亲从小就教导我事事要以姐姐为主。” 来观景台的女眷虽然不多，但对她们两人却十分在意，个个都尖着耳朵听着他们说话。 “崔燕回，你闭嘴！”崔燕宁有些维持不住面上的镇定，低声怒斥道。 崔燕回见她一脸气急败坏的样子，在心中偷笑。 为了防止崔燕回再说些有的没的，崔燕宁干脆换了位置离她远远的。 久违地看见姐妹俩互怼，弹幕也出来凑热闹： 【我现在对女主的感情很复杂！】 【我现在觉得这本小说应该换个名字了！】 【虽然主要剧情没变，可内容却完全偏离了轨道。】 【这次秋猎到底是七皇子赢了还是太子赢了来着？】 【我记得是七皇子，但现在有点不好说。】 【他们好像合猎了一只老虎来着，但最后因为七皇子猎物更多，拿了第一。】 弹幕正刷着，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只见一匹枣红马疾驰而过，马背上的楚聿张弓搭箭，箭矢破空而出，正中一只麋鹿的脖颈。 “好箭法！”观景台上几位贵女忍不住赞叹。 “七皇子果然英勇。”崔燕回也忍不住夸赞。 再往后看去，却见沈玉楮也骑着一匹马路过，他虽会骑射，但学艺不精，每次秋猎他也只能练些小兔子之类的动物。 如今看见七皇子如此英勇，沈玉楮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快速离开了此地。 崔燕宁和崔燕回都看见了这次场景，尤其是听见崔燕回嗤笑出声时，她的表情再也控制不住，转身离开的观景台。 崔燕宁离开的背影略显仓促，裙摆扫过台阶时甚至绊了一下。 下了观景台，崔燕宁却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站在下面，认识之前那个山匪的小弟。 小叶也看到了崔燕宁，只不过他的眼神毫无波澜，仿佛在看一个不相关的人。 崔燕宁却心如擂鼓，不明白小叶为什么没有被处死，反而还进了猎场。 再次回头时看见小叶正在跟太子身边的景元搭话，崔燕宁才明白过来，这人竟然成了崔燕回的侍从。 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件事若是让太子殿下知道，不知道崔燕回还能不能如此嚣张。 第35章 本王来的不是时候! 崔燕宁回到了沈世子的营帐，思索着该如何将这件事告知给太子殿下。 不一会儿，沈玉楮便带着自己辛苦猎来的几只兔子回来了。 见崔燕宁坐在营帐中，献宝似的将那几只兔子拿给她看。 “燕宁姐姐，你看我抓了几只兔子！”沈玉楮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崔燕宁。 沈玉楮的兔子并不是他用箭猎杀的，而是自己翻身下马活捉的。 刚才亲眼看见七皇子楚聿猎到一头鹿后，崔燕宁怎么可能看得上她这几只兔子。 见崔燕宁没反应，沈玉楮自讨没趣，又问：“燕宁姐姐你在营帐带着闷不闷，要不要去带你出去逛逛？” 崔燕宁这才有了反应，抬眸望向他：“外面正在狩猎，刀箭无眼，怕是不安全吧？” 沈玉楮却说：“放心吧，我知道一条没有人的小道，我这几只兔子就是在那里抓的。” 崔燕宁也想出去转转，便答应了下来。 沈玉楮牵着马，和崔燕宁一起走进了猎场外围。 两人沿着林间小路缓步前行，四周树影婆娑，偶尔听见远处有人在欢呼，她心中惦记着事，目光时不时扫向密林深处，有些心不在焉。 沈玉楮却兴致勃勃，一只手牵着马，一只手指着前方低矮的灌木丛道：“刚才我就是在那儿抓几只兔子，可惜跑了两只。” “我们去看看说不定还能遇上。”沈玉楮声音带着愉悦。 崔燕宁敷衍地笑了下，正想回应，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声音由远及近，正朝他们这个方向奔来。 沈玉楮也察觉到了异样，皱眉嘟囔道：“这条路明明没什么人来啊！” 话音刚落，一匹骏马已冲出树林，马背上的人勒紧缰绳，停在两人面前。 来人竟然是太子楚昭。 崔燕宁见到太子，眼神亮了一下，向前走了一步：“太子殿下！” 楚昭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孤听闻这里有动静，还以为是什么猎物跑过来了，没想到是沈世子和…崔家大小姐。” “扰了殿下雅兴！”沈玉楮连忙行礼，语气恭敬。 “崔大小姐似乎有话要说？”楚昭握着缰绳，视线转向崔燕宁。 崔燕宁捏紧了手中帕子，说道：“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楚昭挑眉，勾唇笑了下，翻身下了马，把缰绳递到沈玉楮手中，“那就麻烦沈世子帮孤看一下马。” 楚昭做出来伸手的动作，示意崔燕宁先走。 两人走到几步开外的一棵大树下，树影斑驳间，崔燕宁压低声音开口：“有件事我不知道当不当讲。” “不当讲那便不讲了。”楚昭讨厌有人磨磨蹭蹭的。 “殿下！”见楚昭转身欲走，她忙大声叫住他：“臣女是看见殿下与吾妹走得比较近，不想触怒殿下。” 听见崔燕宁是想说崔燕回的事，楚昭便站在原地等待着她的下文。 崔燕宁见状，心中虽然不满但还是按耐住了性子。 “前些日子因为臣女的丫鬟勾结山匪的事，殿下还记得吧？”崔燕宁小心试探。 楚昭冷笑：“京中传得沸沸扬扬，孤怎么会忘记呢？” 见太子眯着眼，崔燕宁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殿下恕罪，臣女本不该多言。只是今日见妹妹身边新来的侍从颇为眼熟，细想之下竟是曾在被山匪绑走的那天见过的。那人当时明明被宁王亲卫押走，如今却...”她顿了顿，抬眼观察太子神色，“妹妹天真烂漫，臣女实在担心她被有心人利用。” “崔大小姐说笑了，孤与令妹清清白白，毕竟她可是沈世子未婚妻。”楚昭低头轻笑：“倒是孤有一事不明，崔大小姐如此关心令妹，为何不找她当面说清楚？反而要辗转迂回地告知我，莫不是那个害怕那个是从会说些什么？” 崔燕宁咬紧牙关说道：“殿下明鉴，殿下也知道，这段时间臣女与吾妹之间有些误会，我怕直接跟她说，反而会让她产生逆反心理。” “你倒是体贴。”楚昭垂眸看了她一眼：“孤会与她说的。” 见楚昭转身离去的背景，崔燕宁狠狠地剁了下脚，在心中冷笑。 虽然太子此刻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反而句句维护崔燕回，但他生性多疑，肯定会私下调查这件事情的，她只需要静观其变就好了。 见楚昭走远后，沈玉楮才牵着马走过来，见崔燕宁正在出神，体贴问道：“燕宁姐姐，你没事吧？” 崔燕宁将这件事说了出去，心中畅快不少，看向沈玉楮时，眼神中也多了些笑意：“没事。” 他们在再大树下说了两句话，忽然崔燕宁觉得自己脖子后面有些凉，再仔细感受到脖子后面原来蠕动的感觉是，她尖叫着变了脸色。 沈玉楮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 “我脖子后面掉进去一只虫子，你快帮我拿出来！”崔燕宁害怕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你别怕，我看看！”沈玉楮丢下马的缰绳，绕道崔燕宁身后。 可从外面看，并没有她说的什么虫子：“没有呀，不会是钻进衣服里面了吧？” 崔燕宁脸色更白了，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反正这林子里一时半儿也不会有人经过。 她便松开了衣领的一颗扣子：“你快看看是不是钻进去了，赶紧帮我拿出来！” 沈玉楮有些犹豫，但看见崔燕宁如此害怕，还是小心翼翼扯开了领口的衣服。 忽然一声意味不明的口哨声响起，让崔燕宁跟沈玉楮直接僵在原地。 两人转过头时，只看见楚聿骑着匹枣红色大马立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看来，本王来的不是时候！”楚聿眼神中带着研究的意味，打量着二人。 “宁王殿下，您听臣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沈玉楮连忙松开口，解释道：“是燕宁姐姐衣服里掉了一个虫子，臣这才……” 这话虽然是事实，可越说越觉得是在狡辩。 更让崔燕宁心凉的是，宁王身后还跟着几个世家子弟和一些侍卫。 第36章 赐婚 那个时代女子的名节最为重要，更何况现场还有十几双眼睛同时看见了这一幕，而且她还解开了一颗扣子，这样的场景任凭他们怎么解释都是徒劳。 崔燕宁低着头，只觉得冷汗浸透了后背，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发展。 “记得没错的话，沈世子好像有婚约在身吧？” “可不是吗，这个小姐正是沈世子未婚妻的姐姐！” “我的天呐！这要让她知道自己的姐姐跟自己的未婚夫搞在一起，这未免也太……” 周围人的闲言碎语尽数落在了两人耳朵里。 楚聿嗤笑一声道：“沈世子你糊涂啊，就算再情难自禁，也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样的事来，你这样本王想替你遮掩都不能了！” “殿下，我们是清白的！”沈玉楮拱手道。 “清不清白的我说了不算，更何况这还关乎一个姑娘的清誉。”楚聿摆手道：“如今这么多人都亲眼看见，不如还是告知父皇，由圣上来做定夺。” 皇帝营帐中，崔燕宁跟沈玉楮跪在中央，因为这件事毕竟是丑闻。 营帐内只有一些亲王在内，崔燕回坐在一旁垂泪不语。 沈玉楮的父王沈毅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转头朝皇帝行礼：“陛下，都怪小儿鲁莽，扰了陛下雅兴！” 沈毅跪在地上，但声音洪亮：“犬子虽然没什么出息，但他自由恪守礼法，绝不会做出此等荒唐之事，还请陛下明鉴！” 楚聿轻咳一声：“沈亲王此言差矣，方才众人亲眼所见，崔家小姐连衣扣都解开了一颗，若不是我们及时赶到还不知会发生些什么呢？” “殿下！”沈毅猛然抬头，目光如电：“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蚊子绝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行此孟浪之势，其中肯定有隐情，还请陛下明鉴！” 皇帝端坐高位，听几人说完，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今日本是让众爱卿放松心情的秋猎，却闹出这等事来。” 皇帝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梭巡，缓缓放下手道：“玉楮也算是朕看着长大的，他品性如何正自然知晓，只是这件事也不是空口无凭。” “崔家虽然只是五品吏部侍郎，但崔家女儿也算得上是贤良淑德，才情过人！”皇帝沉吟片刻，目光落在崔燕宁身上：“崔家大小姐可曾许配人家？” 崔燕宁冷汗涔涔，听见皇帝问话，连忙跪地叩首：“回陛下，尚未许配人家。” “那正好！”皇帝道：“沈世子与崔二小姐婚约取消，改娶为崔家长女，如此既保存了两家颜面，也不至于让姑娘家清白扫地！” “陛下！”沈毅急声道：“这恐怕……” “此事就这样定了！”皇帝挥挥手。 沈毅见状也没有办法，只能重重叩首：“臣等叩谢陛下圣恩，犬子能娶崔家长女，是沈氏之幸事。” 皇帝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既如此，三月后择吉日完婚！” 沈毅听完又是一愣，再三挣扎后开口：“陛下，犬子还未及冠。” “朕记得沈爱卿也是十八岁就成婚！”皇帝眯起眼睛：“怎么，朕做不得主？” “微臣不敢！”沈毅再次扣首。 这件事便这样了结了，沈玉楮的未婚妻从崔家二小姐变成了崔家长女。 只不过其中缘由就不得而知了。 秋猎被这样的事情打断，皇帝也没了兴致，只是让他们自行安排。 秋猎最后，太子跟宁王都没有夺得魁首，反而是陈将军之子陈淏拿了第一。 这陈淏如今不过弱冠之年，便已经有了如此身手，让在场众人都刮目相看。 除了原先定好的赏赐之外，王迪另外还赏赐了他一把弓箭。 这把弓箭据说是当年开国皇帝用过的，传说开国皇帝曾用此弓在月夜下一箭射穿七里外的敌军帅旗。 陈淏得了此弓，喜不自胜，忙磕头谢恩。 秋猎结束之后，沈家为了补偿崔燕回，送了不少奇珍异宝过去。 崔名贤听闻皇帝忽然赐婚，先是一愣，随后又是喜忧参半，崔名贤在房中来回踱步：“这沈家虽然世袭亲王爵位，但到底只是臣子，还是要仰仗皇帝鼻息，而且这赐婚来得如此突然……” 王夫人却不这么想，她出声宽慰道：“话虽如此说，但沈家如今也是勋贵之首，宁儿虽与东宫无缘，做世子妃也是极好的姻缘，更何况那沈世子从小就对心悦宁儿，过门以后还不是由宁儿轻松拿捏？” “你就是想得太简单了！”崔名贤叹了口气，就算他有意见也没办法了，这件事已经由圣上做主，若是违背便是抗旨，他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虽然婚期定在了三月后，但崔家已经在开始准备了，崔家嫡女到婚事自然不能马虎。 王夫人更是掏出来压箱底的宝贝，不能叫自己女儿受一丁点儿苦。 崔燕回看似作为此时最大到受害者，实际上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因为崔燕回丢了沈世子家这门婚事，一有机会王夫人就会对她冷嘲热讽。 素云想不明白其中缘由，只是可惜自家小姐丢失了好姻缘，为此愤愤不平。 “小姐，王夫人做得也太难看了，沈世子分明是小姐的未婚夫。”素云怒道。 “傻丫头。”崔燕回笑道：“你难道觉得沈家就是好姻缘吗？” “难道不是吗？沈世子虽然……”素云不敢说沈世子不喜欢自家小姐，只能止住话头：“但你们从小青梅竹马。” 崔燕回好笑地看着她，只把素云看得都不好意思了，脸颊红红地说：“知道了小姐，我不说了。” 夜里，崔燕回刚洗漱完睡下，迷迷糊糊间听见外面窗户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崔燕回立刻惊醒，立刻从榻上起身。 借着朦胧的远月光，她看见一个人黑衣人，翻身进了她的卧房。 “你是谁？”崔燕回刚要大声喊人，那黑衣人身手极快地走到崔燕回身边，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闭嘴，别出声！” 第37章 还以为你是来与我私会的 “唔——”男人力气很大，崔燕回被捂住口鼻，她本能地抓住了那只手腕，指甲快要陷进他的肉里。 男人依旧不松手，反而捂得更紧了，崔燕回不停挣扎，赶在腿上的被子被踢落，情急之下，她张口咬住那只手掌的虎口处。 “你是狗吗？松开！”男人有些吃痛，声音里带着些恼怒。 崔燕回才察觉到这人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她松开牙齿，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看清了来人的脸。 “宁王殿下？”崔燕回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来人：“你半夜翻我的窗户干什么？” 楚聿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只可以屋内太昏暗，崔燕回并没有看见。 “当然是来看看你，失去了沈世子这么好的亲事后，心情如何。”楚聿语在黑暗中摸着自己被咬的手，感受到上面有几个非常深的牙龈。 崔燕回掀开被子下床，点燃了屋内的烛火，“大半夜的就为了这个事儿，还以为你是来与我私会的呢！” 烛光渐渐点亮了整个房间，崔燕回回过头，见楚聿穿着一身黑色劲装，估计是为了行事方便，身上没带任何配饰，只束了一根镶紧玉带銙，显得他肩宽腰窄身量颀长。 此刻他正低着头看手上的伤口，崔燕回看了一眼，她张嘴咬的时候是用了全力的，因此他虎口上的牙印深得几乎要见血。 楚聿察觉她的目光，轻咳一声放下了手：“崔二小姐如此热情，本王也不能辜负了这份好意不是？” 说罢他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撑在崔燕回身后的桌子上，将崔燕回困在自己眼前。 崔燕回不语，只是抬眸看他。 楚聿抬起自己被咬到那只手，将咬痕展露在她面前：“不过崔二小姐这爱咬人的习惯可不太好！” 崔燕回不退反进，抬手摸了下他虎口上的牙印，然后用力一捏：“宁王殿下夜闯女子闺阁便是好习惯吗？若我此刻喊人，明日宁王此举便会在京中传遍了吧？” 虎口上传来痛感，楚聿皱了下眉，最后还是后退半步，“算你赢。” 崔燕回没忍住偏开头笑了一声。 楚聿这才注意到她只穿了一件中衣，脸上未施粉黛乌黑的头发散落在肩头，倒有几分楚楚动人的模样。 若是让外人看见两人如此场景，怕是比在猎场崔燕宁解开一颗衣扣还要严重。 只可惜，崔燕回是穿越过去的，因此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也并没有察觉到楚聿的不自然。 她走到自己妆台边，拿起了一盒药膏，还是之前太子送给他的，如今给楚聿擦手正好。 崔燕回刚拿着药膏过来，门外响起来几声敲门声，是素云在屋外面呆着睡意询问，“小姐，你怎么点了灯，可是身体不舒服？” 屋内二人同时噤声，不约而同地放慢了动作。 “我没事，就是有些口渴起来喝杯茶，你快去睡吧！”崔燕回见楚聿小心翼翼的样子觉得十分有趣。 “小姐，夜深了喝凉茶不好，怒气给你添些热茶吧！”素云说着就要推门进来。 “不用麻烦了，我都已经喝了，这就准备睡下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崔燕回低头吹灭了烛火。 素云见屋内烛火灭了，也不再推门：“那小姐有事就叫我！” 屋内再次陷入黑暗，一直到素云回到自己房间，两人才放松了神经。 崔燕回把药塞给楚聿：“你自己擦点药。” 楚聿有把药还给她：“不擦，这点小伤还至于擦药？” 崔燕回叹了口气，毕竟是她咬的，她只能拉起楚聿的手：“我给你擦，免得你事后讹我。” 她打开盖子，用尾指蘸取了一些药膏，涂抹在楚聿虎口的牙印上。 牙印已经有些消失了，加上屋内没有了烛火，崔燕回只能将他的手捧得很近。 近到楚聿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手指上。 “殿下这么晚来找我，不可能真是为了关心我退婚后的心情吧？”崔燕回一边拉着他的手上药一边问道。 楚聿手指微微蜷缩，药膏的味道在两人之间弥漫，“这药膏是太子给你的吧？”他的声音在黑暗中低沉了一些：“太子似乎很是看中你，莫不是对你动了真心？” 上完了药，崔燕回松开他的手，“怎么有点酸酸的？好像有醋坛子打翻了。” 楚聿：“胡言乱语！” 崔燕回继续说道：“真心不真心的，臣女倒是说不准，不过太子殿下的确送了臣女不少好东西。” 楚聿冷哼一声：“你应当知道我今天来是做什么的。” 崔燕回装傻，摇着头：“臣女愚钝，还请殿下直言。” “你……”楚聿心中莫名恼怒：“你敢耍我？” “臣女不敢，只是臣女实在不知殿下需要臣女做什么。”崔燕回嘴上示弱，将眼底的戏谑藏得很好。 即使身处黑夜，崔燕回仍然能感受到楚聿周身散发的怒火。 “你只需要在太子身边好好待着就行。”楚聿压低声音道：“不要让他怀疑你，更不要让他知道我们的关系，需要你做什么的时候，我只会派人来通知你！” 崔燕回灵敏地捕捉到了他这句话里的重点，问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楚聿抬起她的下巴，声音像是淬了冰：“当然是主仆关系。” “我生平最讨厌有人戏耍我，若是让我知道你骗我，我定然要了你的命！”楚聿声音愈发阴沉。 说完后楚聿松开了崔燕回，准备离开。 “殿下还要翻窗走吗？”崔燕回故意问道。 楚聿脚步一顿，调转方向打开了崔燕回的房门，临走前他回过头来，“对了，提醒你一下，太子最近在调查你身边的小叶，你最好想好对策，不要跟本王扯上关系。” 楚聿走后，崔燕回心中疑惑，之前楚聿剿匪之时太子殿下并未前往，虽然在下山之时遇见了太子，可小叶在人群中并不出众，她不相信，太子会注意到这个无关紧要的人。 定然是有人跟太子说了些什么。 第38章 送她一份大礼! 这个人是谁。不用猜也知道。 自己辛苦为她谋得了一门好亲事，可她竟然如此不知好歹，那只能再准备一份大礼送给她。 第二天一早，崔燕回就安排小叶出了门。 刚过午时，小叶才从外面急匆匆回来，在崔燕回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崔燕回立刻叫来素云，吩咐她去安排轿子。 “姐姐要成婚了，不如咱们去玉颜斋挑一些三脂水粉送给姐姐。”崔燕回说：“毕竟姐妹一场，也不能让外人说我这个做妹妹的不懂事。” 崔燕回自己出门一般都只会叫上一顶小轿，轿子摇摇晃晃很快就到了玉颜斋。 小叶今早出门打听到，与沈世子的母亲柳氏关系亲近的几位氏族夫人，今天都会在玉颜斋相聚。 据素云所说，这玉颜斋不光是卖胭脂水粉的，它的二楼还设计了雅间，不光可以品茶小憩，谈论些体己事，还专门安排了可以躺下来休面，或者体验当下最流行的妆容的房间。 因此这玉颜斋在京中十分火爆，算得上是贵妇小姐们常去的风雅之地。 只不过从前的崔燕回是个例外，她以前最爱到地方便是象姑馆，成日与那些小相公私会在一起。 说到这里素云心中泛起嘀咕，自家小姐似乎很久没去那种地方了，她记得以前自己总是帮小姐打掩护。 弹幕也没忍住出现： 【其实我觉得女配之前虽然疯，但是还挺会享受生活的。】 【她思想真的很开放，放到现在我都不敢点男模！】 【果然，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 【我记得有一些女配特别钟情象姑馆里的一个小相公青悠，回到家哭着闹着要拿她母亲的嫁妆钱将他赎出来。】 【对呀，就是因为这次他自己作死，不光挨了一顿毒打，还导致他母亲的嫁妆被王夫人扣下来了】 【还真是得不偿失。】 【那个小相公后面怎么样了？】 【每日光顾他的姑娘不知道多少，哪里还会在乎女配这个人。】 崔燕回看见青悠这个名字，嘴中无意思便念了出来。 素云顿时警觉，心想小姐怎么又提起了这个人。 好在崔燕回只是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到了玉颜斋，果然看见店铺里人满为患。 因为这玉颜斋只为女性服务，小叶只能在门口等着，崔燕回就带着素云进去了。 她们刚踏进去，店内便有一个小娘子出来招待。 “这位小姐，今天想看些什么？”这位小娘子皮肤白皙声音甜美。 “我姐姐要成婚了，想挑一些好的胭脂水粉送给她。”崔燕回开门见山道。 “好的，我们铺子正好新胭脂了几款胭脂，要不要我带小姐试试看？”小娘子热情地介绍道。 崔燕回欣然接受，今日这玉颜斋的客人虽然多，但她还没有看到目标人物。 小娘子见她点头，便带着她去看那几款新品，先是为她讲解了每一款的功效以及制作方法，有一一涂抹在在她手上试色。 一连试了四五个颜色，崔燕回都挺喜欢的，便让那为什么小娘子都包起来了。 刚付完钱，就看见门口走来几个贵妇人，她们一来便有人指引着她们上了二楼。 崔燕回在心中笑道，目标人物出现了。 “这位小娘子，我听闻你们店内还可以上妆休面是吗？”崔燕回问道。 小娘子点头：“是啊，小姐也想体验一下吗？” 于是崔燕回便被这位小娘子带着上了二楼。只见二楼分隔成了好几个雅间，雅间内陈设精致，熏香袅袅。 刚才上来的那几位贵妇人正坐在里面，谈笑着。 崔燕回故意走进了她们旁边的隔间。 “小姐请在此等候，我这就去安排人拿妆奁过来。”那小娘子福了福身后便退了出去。 崔燕回坐在隔间内，偶尔还能听见隔壁传来的说话声。 不一会儿，崔燕回雅间的门被人推开了。 进来的人先是对她行了个大礼：“崔二小姐！” 崔燕回抬头看见有三分熟悉的面孔，笑道：“在这里过的可还习惯？” “多谢二小姐眷顾，奴婢如今在玉颜斋过得很好！”那女子眼眶微红。 素云这时候似乎认出了她是谁，有些吃惊道：“你是翠柳？” 她看着那张与翠柳只有三分相似的脸，陷入了沉思：“你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 翠柳低头笑道：“素云妹妹忘了，翠柳已经死了，我如今叫秋月。” 秋月轻轻把妆奁放在桌子上，笑道：“都是妆容变化的，这里的老师很厉害，我如今也不过只学了三成。” “已经很厉害了。”素云感叹道。 “好了，这些事之后再感叹，今日还有要事要办。”崔燕回点点头，示意秋月可以开始了。 她先是拿来湿帕子，帮崔燕回擦了擦脸，随后才熟练地打开妆奁。 崔燕回声音忽然放大了些，说道：“小娘子你的技术真好，再过几月，我姐姐就要成婚了，不知道能不能请你去为我姐姐梳妆？” “你们姐妹关系可真好，不过这都要看老板的意思。”秋月说道：“前几日崔家大小姐也来请过我们。” “崔家，那正是我姐姐吗！”崔燕回说道。 “真是太巧了，我还听闻崔家大小姐与沈氏子是皇上亲自赐的婚呢！”秋月声音不大不小，但正好能让隔壁听见。 素云这时候出声制止了她：“乱说什么呢！沈世子原本是与我们二小姐订了婚的，要不是在秋猎那天被宁王殿下发现她们躲在树下……大小姐连衣扣都解开了一颗，哎呀我都不好意思说！” “素云！”崔燕回故意出声呵斥：“这话也是能乱说的吗？不管从前如何，但现在要与沈世子成婚的是我姐姐，过去的事情都不要再说了。” 隔壁谈笑的声音渐渐停止，都在听着崔燕回这边的动静。 “奴婢就是心疼小姐，平日里大小姐就总是欺压您，故意在外面散播您的谣言，连带着王夫人也总是可口您的份例。”素云声泪俱下地说着：“如今连与您青梅竹马的沈世子都被她抢了去，还用的是那么不光彩的手段。” “而且这件事还不允许我们说出实情，对外只说两人本来就是两情相悦，小姐我都替您委屈！”素云的声音正好传入了隔壁几人的耳中。 第39章 见好就收 天下没有几个女人是不爱听八卦的，尤其还涉及了一个家族的辛秘。 崔燕回也是见好就收，再多说也有些刻意了，“好了，这件事已成定局，就不要再多说了。” 说完这句话后，她有故意跟秋月说道：“也劳烦这位小娘子不要将这件事告知给别人，毕竟关乎我姐姐的清誉。” “放心吧，我嘴巴很严实的。”秋月道。 三人相视一笑，今天的目的算是达成了，崔燕回也不准备跟那几个氏族夫人碰面，化好妆后便直接离开了玉颜斋。 秋月的手艺的确很好，崔燕回化了新的妆容出来，小叶都有些呆住了：“小姐怎么变了个样子？” 崔燕回抬手戳了下她的肩膀：“你要知道，女子都是有很多面的。” 小叶迷茫的点了点头，说了句：“知道了。” 既然今天化了美美的妆，崔燕回也不想直接回去，毕竟这银子得花的值当。 她吩咐素云先带着新买的几盒胭脂先回去，顺便把之前沈世子送给她的那对云头金发簪取来。 这东西本就不属于她，自然要物归原主。 轿子行至沈府门口，崔燕回才得知今日沈玉楮不在府中，听说是跟崔燕宁相约了去挑选喜服样式。 难怪柳夫人没有跟那几个氏族夫人一起去玉颜斋，原来是另外有约，这样的好机会崔燕回当然不会错过。 她立刻吩咐轿夫调转方向，去了他们所在的那家裁缝铺子。 裁缝铺子门口果然停着两家的马车，崔燕回准备进去时，素云已经拿着簪子来了。 “来得正好。”崔燕回拿着簪子，带着素云一起进去了。 铺子里挂着很多成衣，里间摆放着各色的布料。 一进门，崔燕回就看见了崔燕宁跟沈玉楮坐在角落说着话。 但全程都是沈玉楮在说，崔燕宁看起来兴致缺缺的样子，只是偶尔点点头。 两位夫人则是坐在另一边，与店家商量着喜服的样式。 因此并没有人注意到崔燕回。 她抬手掀开门口的珠帘，清脆的碰撞声在铺子内响起。 沈玉楮是最先抬起头的，他在看清来人是崔燕回后有些愣住了，手中的茶盏差点脱手掉在地上。 “燕回？”沈玉楮站起身，声音有些惊诧。 崔燕回款步向前，在二位夫人面前躬身行礼：“问母亲、柳夫人安好！” 王夫人看见崔燕回满脸嫌弃，但碍于有旁人在，她也不好发作，只能笑道：“二姐儿来得正好，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料子，选几件跟你姐姐到喜服一并做了。” “多谢母亲好意，女儿前几日才从太子那里得了狐裘，暂时不缺衣裳穿。”崔燕回话音落下，铺子里瞬间安静下来，王夫人的笑意更是僵在脸上，眼角微微抽搐。 “太子殿下厚爱，是我们崔府的荣幸！”王夫人语气比刚才冷了几分，看向崔燕回的眼神更加厌恶：“今日是你姐姐挑选喜服的日子，既然二姐儿不缺衣服，就先回去吧。” “母亲误会了！”崔燕回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细长木盒：“女儿今日前来，是特意归沈世子一件东西的。” 木盒打开，里面正是那对云头金簪。 这东西柳夫人再也说不过了，不过她也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看着崔燕回。 “不是前些日子我过生辰沈世子赠与我的，当时我便说此物贵重，但沈世子执意要送，我也拗不过他，只好将它暂为保管。”崔燕回说完楚楚可怜地看了沈玉楮一眼：“如今我与沈世子……我想着这东西应该物归原主了。” 说完她将盒子递给了柳夫人。 柳夫人见她低垂着眼眸的样子，不由想起了崔燕回的生母，心中难免有些心疼，原本定给她的婚事如今竟成了别人的，要是其他人估计早就闹得鸡飞狗跳了，这样回去还记挂着要把东西归还。 她拉过崔燕回的手，心疼地搂着她，将那簪子重新塞进崔燕回手里：“这簪子是我母亲留给我的，算不上贵重，但既然是你生辰玉楮送给你的，那就是你的，你只管好生收着便是了。” 崔燕回有些受宠若惊，惶恐的：“那燕回更不敢收了，这东西还是应该给姐姐才对。” 柳夫人还没开口，王夫人却抢先说道：“二姐儿说的也是，这簪子既然是先母留下来的，自然意义不同，留在她手里也确实不妥。” 崔燕回听见王夫人说完后，小幅度地瑟缩了一下，这一反应被柳夫人看得一清二楚。 “王夫人此言差异。”柳夫人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这东西既然赠予燕回，哪有收回来的道理，何况当日还是我让玉楮给她送过去的。” 她轻轻拍了拍崔燕回的手背：“好孩子，你且收着，就当是我的一份心意。” “可是……姐姐她……”崔燕回声音极其轻，眼神怯懦地看了崔燕宁一眼。 崔燕宁被这眼神看得怒火中烧，当着柳夫人的面，她也不好发作：“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你都说这是沈世子送你的，我难道还能与你抢不成？” “是啊，燕回，你就好好收着吧。”柳夫人将簪子拿出来戴在崔燕回头上：“你姐姐那边，我自然会在给她准备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崔燕回站起身，朝几人行礼：“那就多谢母亲和姐姐了，我就当这簪子是嘿嘿和沈世子一同送给我的礼物吧！” 崔燕宁听完，脸色更加难看，她这话不久摆明了再说，崔燕回生辰的时候，自己这个做姐姐的没有任何表示吗？ 但崔燕回并不给崔燕宁说话的机会：“都怪我，破坏了姐姐好心情，我这就走，姐姐慢慢挑选。” 说完她又跟柳夫人告辞后，先行离开了。 回了崔府，素云指着着新买的那几盒胭脂，问道：“小姐，这胭脂要给大小姐送去吗？” “给她干什么？王夫人难道还舍不得给她置办胭脂？”崔燕回压根就没打算给她送东西：“你挑两盒喜欢的拿去，太多了我也用不完。” 第40章 一定给你寻一门好亲事 只是崔燕回还没潇洒多长时间，王夫人就带着崔燕宁杀回来了，气势汹汹一看就是来找麻烦的。 崔燕回冷笑，她还就怕她们不来呢！ 母女俩看见崔燕回悠闲地歪在椅子上喝茶，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母女俩向来一条心，看向崔燕回都恨不能将她撕碎后拆吃入腹。 “母亲跟姐姐怎么来了？也不提前通报一声，我好去迎啊！”崔燕回慢悠悠地说道，也不起身行礼。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王夫人一进门就指着崔燕回的鼻子骂：“真是越发的没规矩了，要发疯也要有个限度，平日里我们都不想说了，可你今天为何要跑到柳夫人面前乱说，这不是当众毁坏你姐姐的名声吗？” “哦～原来姐姐也是需要名声的啊，我还以为抢自己妹妹婚事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呢！”崔燕回慢悠悠抬起眼眸说道。 “你什么意思？”王夫人并不知道那天在秋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沈世子与宁儿本就是两情相悦，你霸占了沈世子未婚妻这么多年，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 “好一个物归原主！”崔燕回拍着手掌笑得很张扬：“我怎么记得之前姐姐的志向可是做太子妃啊，如今怎么变了心？” 崔燕宁听见她提起秋猎那天的事，脸色就是一白，连呼吸都觉得困难，想到那一天被那么多眼睛看见，她都觉得像是有一根刺狠狠扎进自己的心里，偏偏她还没办法怪任何人。 毕竟那颗扣子是她自己亲手解开的，也是她让沈世子帮自己。 唯一能怪的可能就是恰好经过的宁王楚聿。 可他是宁王啊，是皇上的儿子，自己哪里有资格去恨他。 可如今看见崔燕回这副讥讽的样子，她决定把所有的恨意都转移在她身上。 这一切本来就是因她而起，若不是在一开始皇后娘娘的寿宴上她故意勾引太子殿下的注意，到后来一桩桩一件件，只要是跟崔燕回扯上关系，自己从来就没有占过上风。 现在甚至连太子都偏向崔燕回！ 不过还好，现在要嫁给沈世子的是她崔燕宁，就算世子妃比不得太子妃尊贵，可这也是崔燕回得不到的东西了。 想到这里，崔燕宁稍微好受了一些，只不过看着崔燕回的眼神依旧很冷。 “妹妹这是生气了，我知道你与沈世子青梅竹马，一时间失去了这门好亲事难过也是难免的。”崔燕宁轻笑道：“只不过这是皇上的旨意，姐姐也没办法拒绝。” “妹妹聪慧过人，肯定能寻得一门好亲事的。”崔燕宁把玩着手中的帕子，说道：“不如这样，明日我就让母亲留意着，一定给你寻一门好的亲事！” 崔燕回的脸色一僵，原本一百分的好心情陡然下降到零分。 她嘴角虽然是向上勾着的，但眼中却寒凉一片。 “那就有劳母亲大人费心了。”崔燕回每说一个字脸色就阴沉一分：“不过也别挑选什么世家子弟了，万一再被姐姐看上，又要想些腌臜手段了，毕竟姐姐也不能同时嫁两个丈夫不是？” 崔燕宁皱眉，脸色也有些挂不住，偏偏这崔燕回还要一直往她伤口上戳，好在皇上下令不能将此事传播出去。 虽然他现在嫁过去只是侧妃，但她只要拿捏住沈玉楮的心，坐上正妃也是迟早的事情。 崔燕宁刚想开口说着什么，只见崔燕回阴沉着一张脸，对素云说道：“素云，送客！” 这明晃晃赶人的意思崔燕宁不可能不懂，只是王夫人还是被她这副目无尊长的样子气得不行。 “毫无礼数，我可是你母亲……” 崔燕回冷笑一声：“我母亲早就死了，你算我哪门子母亲？” “你……”王夫人没想到她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有些语塞。 倒是崔燕宁在一旁拉了拉她的手：“母亲不必跟她置气，妹妹心中难受，咱们也就不打扰妹妹休息了！” 崔燕宁扶着王夫人的手，出门前好不忘留给崔燕回一个挑衅的眼神。 一直到两人走远，素云才小心翼翼地看着崔燕回的脸色，有些拿不定主意，刚开口说了几个字：“小姐……” 就看见崔燕回募地抬手，将桌上的茶盏糕点全都扫到了地上。 噼里啪啦，瓷片碎了一地。 她想到崔燕宁留下那个挑衅的笑容就觉得怒不可遏，虽然摔了茶盏依旧觉得不解气。 在这个时代，婚事从来由不得自己做主，她知道崔燕宁肯定会让王夫人给她选一个卑鄙无耻，品行恶劣的人来恶心自己。 而自己的那个便宜父亲，从来不会把自己放在心上。 就算太子对她另眼相看又怎么样，自己如今的身份，又是崔府庶女，是根本不可能跟太子沾染上半点关系的，京中那么皇亲贵胄世家贵女，才华出众的样貌拔尖的，比比皆是，削尖了脑袋想嫁给太子的比比皆是，凭什么轮到她崔燕回？ 就算她能进入太子府，也不过是个小小侍妾，这不是崔燕回想要的，她想要的是权利，可以自己做主的权利。 可现如今崔燕宁已经动了歪心思，她必须要提前做打算，不能只是一味被动接受。 发泄了一通，又独自沉思了片刻，崔燕回的心情稍微好转了一些。 她一想到王夫人跟崔燕宁那副得意的样子就想笑，毕竟她送出去的大礼还在路上呢！ 崔燕宁越是害怕什么她就越要将它公之于众，她还要让崔燕宁知道，嫁到世子府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等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院子里的下人跪了一片，有些胆子小的甚至都在微微颤抖，生拍崔燕回一个不开心就拿她们出气了。 毕竟之前崔燕回打杀下人的事都是真的。 “都给我滚，别碍我的眼！”崔燕回冷声说完，回了房间。 院子里的下人才如释重负一般，迅速散开，躲到崔燕回看不见的地方去了。 “小姐，您别气坏了身子！”素云跟在她身后，出声安抚道。 第41章 流言蜚语 崔燕回倚在窗边，纤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她闭着眼睛，胸口微微起伏，努力平复着翻涌的心绪。也在一边盘算着未来的打算。 崔燕宁的这件事，就像是投入湖面的一颗小石子，会荡开涟漪却不会激起更大的水花。 那些贵妇人最是精于算计，但在圣人赐婚的威压下，她们未必敢将这件事传于柳夫人耳中。 毕竟这件事又没有损害她们的利益，她们也不过是隔岸观火。 所以，崔燕回必须再加把火，让这件事传播得更快一些。 “素云。”崔燕回朝素云招了招手，低声说道：“明日，你安排一些人，将王夫人要为我挑选夫婿的事情传播出去，越多人知道越好！” 素云是个很好用的丫鬟，有些时候虽然不知道崔燕回想要做什么，但只要她吩咐了，素云就会竭尽全力去做到。 “去把小叶叫进来，我有事要跟他说。”崔燕回说道。 她知道，太子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反应，但肯定会对小叶起疑心。 小叶很快被叫了进来，十分恭敬地站在崔燕回面前：“小姐，您找我？” 素云十分有眼力见地关上门出去了。 “小叶，我再问你一次，七皇子当时叫你来的时候，可曾交代你做他的眼线？”崔燕回放缓了语气。 小叶连忙摇头：“回小姐的话，真没有，当时七皇子只是问了小的家中可有亲人，其余的字未提。” 崔燕回忽然逼近两步，小叶立刻单膝跪地。 “小叶，你救了我一命，我也救了你一命”她到声音很轻：“按理说我们之间应该算得上是两清了，但是你如今做了我的侍从。”崔燕回伸出手指勾起他的下巴：“我要听实话！” “小姐，小的愿以性命发誓，小的句句属实！”小叶再次保证道。 “你是个聪明人，跟了我这段时间，也应该知道我想要的东西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崔燕回撑着额头说道：“稍有不慎，我们都有可能掉脑袋，如果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小姐，其实有时候我也看不懂你究竟想要什么？”小叶挠挠头说道：“我十二岁的时候父母去世，是山匪将我捡了回去，我才能活到现在，也是他们教会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您待我以诚，我必以死相报。” “我信你。”崔燕回换上明媚的笑容：“既然你说你不是七皇子的内应，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了。” “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小叶困惑地眨着眼。 “太子在怀疑你是皇子殿下的人，怀疑你就是在怀疑我。”崔燕回道：“既然他想知道，我们就让他知道。” 小叶反应了一会儿才似懂非懂地问道：“小姐的意思是要让太子殿下认为我是七皇子的人，可这是为什么，我们难道不应该证明自己的清白吗？” 崔燕回扬起一个肆意的笑容：“哪有什么意思，他想看到什么，我就让他看到什么。” “明日开始，你要‘鬼鬼祟祟’地在七皇子府附近转悠。”崔燕回掩住唇边笑意，“记住，要让人看出你在躲躲藏藏，却又藏得不够好。” 果然，翌日清晨，整个京城都炸开了锅。茶楼酒肆里，说书人正眉飞色舞地讲着崔家二小姐要挑选夫婿的事儿，并且还说崔家二小姐的嫁妆单子极其丰厚，南海鲛珠、北海月光石都只是冰山一角。 崔名贤也不知从什么地方听到了这些流言，一回府就发了好大的脾气，命人去将崔燕回叫来问话。 崔燕回刚跨进前厅，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茶盏，直接砸在了崔燕回面前，飞贱的瓷片差点划伤了她的眼睛。 “父亲为何如此生气？”崔燕回缓慢道。 “崔府要为你选婿的事是不是哎安排人在外面散播的？”崔名贤猛拍桌子，指着崔燕回的鼻子骂：“简直不知廉耻！” “父亲冤枉，婚姻大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自己如何能做得了主，更何况我一个姑娘家，怎么会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崔燕回说道：“倒是母亲跟姐姐昨日到我院子里，刚说要为我选一个合适的夫婿，今日这是便传了出去……” 不等崔名贤请，王夫人自己听见动静赶来前厅，听了崔名贤的话后，她却笑道：“这不是正好？二姐儿年纪也不小了，婚事也该定下来，如今这样一传不正好能挑选一位合适的夫婿吗？” 崔名贤脸上表情很难看，“荒唐！你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你知不知道外面还在传什么？他们说崔家二小姐的嫁妆单子能从这里排到城门外，什么南海鲛珠、北海月光石都只是冰山一角。” “这……这也不过是些谣传，不可信的。”王夫人笑笑。 “蠢货！你知不知道京中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往上爬，我不过是个五品官员，燕宁能嫁给世子都已经是高攀，哪还有能力为一个庶女置办这些嫁妆？”崔名贤气的呼吸都有些不顺畅，“这话若是传到圣上耳朵里，你觉得我还有好果子吃吗？” 王夫人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辩解道：“老爷明鉴，妾身昨日不过是随口一提，哪会真去张罗这些......” “就算坊间流言传不进宫中，但若是有心之人弹劾，亦或者传到沈亲王耳朵里，这可如何是好？”崔名有些交集，来回地踱着步子。 “燕宁跟沈世子的婚事是圣上钦定的，就算沈亲王听见了这些流言又如何？更何况这流言跟燕宁也无关呐。”王夫人还在说着，崔名贤脸色却越发阴沉。 他一直觉得皇上忽然赐婚必然有隐情，便暗中打听了一番，果然让他知晓了其中缘由。 据说沈亲王是拒绝过这门亲事的，但碍于皇帝的威压以及崔燕宁的清白，这才不得不答应了下来。 若是崔名贤因为此事被弹劾，那沈亲王自然有理由找皇上退婚，寻一门更合适的亲事。 第42章 能用银子摆平的都不叫事 崔燕回一直低头，静默不语，因为她想亲眼看见王夫人得知自己女儿婚事的来龙去脉后，会有什么精彩的表情。 可崔名贤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呢，抬头看见崔燕回还在原地，袖子一挥，怒道：“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滚！” 崔燕回颇有些失望的看了两人一眼，有些失望地离开了。 待她走远，王夫人这才小心翼翼问道，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崔名贤抬手挥退下人后，待厅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后，才细细跟王夫人说了那天在秋猎发生的事情。 崔名贤每说一句话，王夫人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到最后竟然连唇上的胭脂都掩盖不住她苍白的脸色。 尤其是听见崔燕宁衣衫不整的时候，她生出了浓烈的后悔感，不自觉想起，今早在听说外面传这些流言的时候，她甚至还使银子让那些茶楼酒肆说得更夸张些。 这不就是在将自己的宁儿往火坑里推吗？ 王夫人当即摇头：“不行，这件事绝对不能再传播下去，尤其是不能让世子府的人知道。” 同时她又觉得蹊跷，为崔燕回选夫婿这件事，她只是在崔燕回院子里提起来过，第二天就传遍了京城，肯定是那个崔燕回在搞鬼，而且当时秋猎崔燕回也去了，肯定是知道其中内情的。 崔名贤听了王夫人的猜测后更是怒从中来，“你说你好好的去招惹她干什么，你明知道她是个疯子，宁儿还有几个月就嫁进世子府了，到时候一切都成了定局，任凭她再怎么折腾，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了，现在你说敢怎么办，过不了多久沈亲王就该登门了！” 王夫人咬咬牙，说道：“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只能赶紧将外面那些流言给止住。” 坊间悠悠众口止不住，但起码那几个源头上的传播者要先掐断，可这就少不得要拿银子打点。 “那还等什么，能用银子摆平的都不叫事。”崔名贤催促道。 见她面色犹豫，崔名贤道：“还磨蹭什么？有什么事一并说了！” “这几日为了给宁儿置办嫁妆，府里现银已经所剩无几，连我的嫁妆也贴进去不少。”王夫人声音渐低，指尖深深嵌入掌心：“外面的几个铺子，近些日子生意不好，也拿不出什么现银来。” 崔名贤气得站不稳，跌坐在后面的椅子上，“你为何不早说？” 王夫人眼睛一转，低声说道：“儿姐儿母亲的嫁妆单子不还在我们手上吗，不如先拿出来一些，将这件事解决了再说？” “那是她母亲留给她的，若是让她知道……”崔名贤头疼不已，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算了，你先拿出一些先将事情办妥，日后再给她补上，但千万不能让她知道。” 等王夫人走远后，廊珠后面才扬起一片衣角，飞快地奔向崔燕回的院子。 崔燕回得知他们在打自己母亲嫁妆主意的时候，她的表情变得更加狠戾。 “想打我母亲嫁妆的主意。”崔燕回冷笑，“那就要看看你们有多少银子能填补这个无底洞。” 王夫人动作极快，重金打点了几个茶楼酒肆的说书先生。见他们收下银两，她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接下来只需严防死守，盯紧崔燕回的院子，不让她再兴风作浪。 可她终究想得太简单了。坊间流言仅消停一日，翌日便以更疯狂的态势席卷全城。王夫人怒不可遏，带着家仆直闯酒楼，却发现说书先生早已换人。新来的老先生慢条斯理地捋着胡须：“您打点的是昨日那位，与老朽何干？” 王夫人只得再次破财消灾。 如此反复三四次，王夫人从崔燕回母亲嫁妆中挪用的银两已如流水。她心惊胆战地看着越来越大的窟窿，而那些茶楼酒肆的说书先生却像约好了似的，换了一茬又一茬。 王夫人终于意识到，自己掉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那些说书先生分明是受人指使，故意轮番上阵，逼着她一次次掏银子。而背后操纵这一切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指节发白，恨得牙痒痒。可眼下，她已骑虎难下。若放任流言不管，届时世子府的人找上门，或是崔燕宁的事泄露出去，那她名声就彻底毁了，就算沈玉楮再喜欢崔燕宁，她嫁过去也不会受人待见。可若继续砸银子堵嘴，崔燕回母亲的嫁妆迟早要被掏空。 “夫人，这可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咱们的银子……”贴身嬷嬷忧心忡忡地低声提醒。 王夫人一时间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回府找崔名贤商量。 她转身回府，直奔崔名贤的书房。一进门，便红着眼眶哭诉：“老爷，咱们被人算计了！那些说书先生分明是串通好的，银子砸进去，却根本止不住流言！” 崔名贤脸色铁青，重重一拍桌案，昨日已经有弹劾他的奏折呈上去了，还是他花了不少银子买通了皇帝身边的公公，好容易才将那折子换了出来，若是再任事情发展下去，那可就真的完了。 尤其是今日下朝，沈亲王看向他的眼神，简直让他脊背生寒。 这边因为嫁妆的窟窿越来越大，已经忙得焦头烂额，崔燕回院子的却抬进来一箱又一箱银钱珠宝。 他们不知道的是，那几家茶楼酒肆有一半都是崔燕回舅舅舅母的产业，舅舅舅母平日为人低调，待人诚恳，在加上还有林屿萧这个未来的栋梁，因此他们一提，另外几家也愿意承林家这个人情。 另外那张弹劾崔名贤的折子，也是崔燕回让小叶去找宁王楚聿，让他安排人写的。 素云清点着那些银子，眼睛都快要笑开花了，“小姐，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银子呢！” “出息！”崔燕回笑骂她一句：“抽时间将这些银子都送到林府去，不要让别人瞧见，这东西放在我这里不安全。” “好。”素云应声答道。 第43章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弹劾崔名贤的折子一张一张往上递，拿不出多余的银子来打点，就只能眼睁睁地等待着圣上对自己的裁决。 而此刻，沈府中。 柳夫人坐在高堂上，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沈玉楮，以及坐在一旁不敢吱声的沈毅。 “这么大的事为何不早说？”柳夫人厉声道。 外面人只知道沈亲王如今是勋贵之首，权势滔天，没有人知道他还是个怕老婆的，沈府上下皆由柳夫人做主。 原本听见皇上忽然赐婚，柳夫人的确有过疑虑，但沈毅搪塞着不说实情，只说皇上见两人两人相悦这才赐了婚，在加上沈玉楮在自己耳边撒娇，说他就是喜欢崔燕宁，之前那些事都是谣传，柳夫人这才打消了疑虑，专心准备婚事。 可就在早上跟她交好的那几个贵夫人跟她说了在秋猎的事后，她立刻回了沈府，叫来父子俩问话。 “夫人，您也别动怒，这婚事毕竟是圣上钦赐。”沈毅说道：“近段时间皇上对我已经有所防备，明里暗里都在打压我的势力，若在这个节骨眼上公然退婚抗旨，只怕更会引起皇上的猜疑。” 其实沈毅一早就听见了关于崔府的谣言，他也一直在静观其变，弹劾崔名贤的折子一张一张递上去，皇上身边的小太监却说，皇上看过那些折子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但自古以来圣心难测，他也在等，若是皇上对崔名贤予以重罚，那他自然有机会上奏取消这门婚事，可皇上却迟迟不表态，这才是让他最头疼的事情。 柳夫人也知晓其中利害，若是皇上并不重罚，那定然会引起朝中其他官员不满，再加上崔沈两家的婚事人尽皆知，部分官员肯定会觉得是两家勾结，若是被扣上结党营私的帽子，那可就完了。 果不其然，最让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崔名贤这件事并没有引起皇上的责罚，在朝堂上皇上甚至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轻描淡写地将弹劾崔名贤的折子搁置一旁，淡淡道：“崔卿家为官多年，朕心中有数。些许流言蜚语，不足为据。”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那些原本摩拳擦掌、准备借机攻讦崔名贤的官员顿时面面相觑，而暗中观望的沈毅更是心头一沉，皇上此举，分明是在保崔家！ 可为何要保，崔名贤不过是个五品官员，皇上却在朝堂上公然袒护，摆明了是要让百官以为，崔家背后有沈家撑腰！如此一来，那些弹劾崔家的官员，岂不是连带着恨上了沈家？在加上崔沈两家的婚事在即，这不摆明了两家已经有所勾结。 再加上沈家不参与党争，向来效忠于皇上，保持中立态度，皇上这也是在逼他站队！ 沈毅面色铁青，只觉得越发艰难。 如今朝中很明显的分为了太子党以及宁王党，沈毅也必须从这两党之中，选出一位辅佐，才能解当前的困境。 此事暂且按下不表，崔沈两家的婚事已经算是板上钉钉了。 崔家对于此事自然是喜闻乐见，不仅保住了官职还保住了一门好亲事。 并且从今往后崔家跟沈家便是绑在一起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此事解决后，王夫人第一件事就是找崔燕回算账。 王夫人趾高气扬地踏进崔燕回院子的时候，才被告知崔燕回此刻并不在崔府，让她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 她只能吩咐人守着，等崔燕回回府之后，立即通报给她。 可谁想到，一直等到傍晚，也只等来来自林府的传话，说崔燕回今晚便留宿林府了。 王夫人听后，摔碎了好几个茶盏，嘴里也不听咒骂：“我一定要给她寻一个又老又丑的婚事，让她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林府，崔燕回跟林家人正在一起用晚膳。 谈起王夫人要为崔燕回寻亲事这件事，老太太就有些不高兴。 “王氏那个毒妇，嘴上说着要为燕回寻一门好亲事，心里肯定打这坏主意呢！我们燕回可不能听她的。”老太太说道。 舅母周氏却笑着开口：“这还不简单？婚事这不是有一门现成的吗？” 她这话一出，让在座几人都沉默了一瞬，最后还是老太太先反应过来。 “哎呦，你看我都老糊涂了！”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笑弯了眼：“萧儿也到了娶妻的年纪了，如此正好，燕回要是能嫁给萧儿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林屿萧沉默的看了崔燕回一眼，见她低垂着眼眸不说话，便道：“母亲，燕回是我表妹，再加上明年我还要参加科考！” “表妹怎么了？这叫亲上加亲！”周氏笑着起身，坐到了崔燕回身边：“燕回心中是怎么想的？我们家虽然比不上沈家有滔天的权势，但在京城我们也有好几家铺子，在众商户中也算是排得上名号的，你表哥的性子你也知道，老实直爽，你要是能嫁过来他肯定敬你疼你！” 崔燕回知道，在这个时代表哥表妹结婚是常有的事情，但她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人，从心里不太能接受这样的婚事。 可从现在的局势来看，林屿萧的确是最好的选择，跟他定下婚约能减去很多麻烦。 而且定了婚也不一定就要马上成亲，还是要先解决眼前困境才行。 “全凭舅母做主！”崔燕回低着头，耳尖有些泛红，任谁看了都是一副害羞的样子。 崔燕回说了话，林家的人都很开心，可唯独林屿萧，看着崔燕回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崔燕回恰好抬头，对上林屿萧的视线，心中有些愧疚，这个表哥到目前为止对她还不错，而且她也知道表哥心中是喜欢崔燕宁，如今却要委曲求全与自己定下婚约。 崔燕回对着他笑了下，想着等找个时间一定要好好跟他解释一下这件事。 林屿萧却被这个笑容刺了一下，想到今后要与崔燕回定亲，若是顺利的话崔燕回还会成为自己的妻子，他竟然有些慌张。 第44章 殿下很渴吗? 第二日，周氏便带着林家的聘礼单子，浩浩荡荡地登了崔府的门。那聘礼单子展开来足有丈余长，金银珠玉、绫罗绸缎写得密密麻麻。 王夫人见到这阵仗，顿时眼前一黑。她原已与城西那个傻子鳏夫通了气，如今半路杀出个林家，脸色自然难看得很。可崔名贤盯着那聘礼单子，眼睛都直了。 虽说林屿萧将来能否飞黄腾达尚未可知，但林氏作为商户，家底丰厚，那些聘礼折算下来，足够崔府三年的开销。 “林夫人这般诚意，实在是燕回的福气。”崔名贤当场就拍板定下了这门亲事。 王夫人怄气，却不得不强撑笑脸：“林家如此厚待，倒是我们二姐儿高攀了。” 周氏见事情敲定，脸上笑意跟深，故作亲热地拉着王夫人手：“夫人哪里话，燕回嫁到林家来是我们的福气才对，王夫人放心，燕回嫁过来，我们林家一定待她如珠如宝！” “这聘礼单子上的东西，我原本想今日就抬过来，但又想着燕宁小姐的婚事将近，总不好抢姐姐的风头，等燕宁出了阁，我们在挑选吉日下聘！”周氏笑着说道。 王夫人嘴角抽了抽，咬牙道：“周夫人考虑得真是周到。” 婚事就这样定下，周氏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崔府。 崔燕回已经提前回了院子，正听素云绘声绘色讲述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小姐是没瞧见，老爷看到聘礼单子时，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王夫人那张脸啊，青一阵白一阵的。” 素云打心里为崔燕回高兴：“小姐，若是嫁给林公子，肯定会很幸福的！” 崔燕回被她逗笑：“前些日子不知道是谁说的，我与沈世子青梅竹马，今天怎么又变卦了？” 素云有些脸红，“那不一样的，我只是不想看着她们如此欺辱小姐。” 崔燕回只是笑着看她，道：“素云，你也到了该许人的年纪了。” “小姐，奴婢要一辈子伺候小姐的！”素云的脸立即变得皱皱巴巴的。 崔燕回没再说话，只是握住了素云的手。 夜里，素云伺候崔燕回梳洗完毕，却被崔燕回硬推进了自己房间：“今晚不必守夜，好好睡一觉。” 素云不情不愿地走了，临走还不忘把炭盆拨得更旺些。 等素云走后，崔燕回披上外衣，轻轻推开了窗户。 如今已经入了冬，寒风立刻钻进来，崔燕回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拢了拢单薄的外衣，望着院中那棵光秃秃的树发呆。 突然，一颗石子“啪”地打在窗框上。崔燕回惊得后退半步，却听见墙角处传来熟悉的轻笑声。 “崔二小姐在等我么？” 崔燕回还没回过神，楚聿便撑着窗沿轻巧地翻身进了屋内。 低头看见崔燕回穿得单薄，又转身将窗户关上。 “你知道本王会来？”楚聿弯腰凑近看她。 崔燕回笑着推开他：“你又没给信儿，我怎么知道你会来？我不过是开窗透透风，哪知道正好碰上夜闯闺阁的贼。” 楚聿被说是贼也不恼，笑着说：“崔二小姐不是说喜欢本王吗？怎么刚退了婚，又与林家定亲？” 崔燕回看着他有些恶劣的笑容，说道：“没办法，我们女子想要在这世间立足，就是这么艰难，宁王殿下不肯给我名分，我只能另选他人了。” 楚聿眯起眼睛，捏着崔燕回的下巴：“本王可从来没说不要这两个字。” 崔燕回有些吃痛，自嘲笑道：“那殿下愿意娶我么？” 楚聿忽然沉默了，眸间漆黑一片，看不出任何情绪，手上了力气也收敛了很多。 崔燕回却忽然笑了，“突然这么严肃做什么？你不会真想娶我吧？我可提前说好不是正妃的位置我可不要。” 楚聿彻底松开了手，退后一步，神色已恢复如常，仿佛方才那一瞬的动摇从未存在。他唇角微勾，又挂上了那副惯常的玩世不恭的笑：“崔二小姐野心不小，连本王的正妃之位都敢觊觎？” “没办法，人总得有个念想不是？”崔燕回转身坐在妆台前，说道：“我多想一想，万一梦想成真了呢？” 楚聿跟在她身后，两人的视线在铜镜中交汇，楚聿俯身凑近她耳畔，暧昧的气息喷洒在脸侧，他到声音低沉：“本王可是又帮了崔二小姐一次，这次又该怎么报答我呢？” 崔燕回扭过头，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你要什么？”崔燕回的神情如春风般和煦，用绵柔至极的语气，“你说出来，我就给你。” 楚聿目光顺着她的眉眼往下滑落，见她嫣红的嘴唇微张着，呼吸间带着若有若无的香气。 她与自己后宅那些女子全都不一样，明明是一张纯洁无暇的脸，却让楚聿觉得极尽魅惑，他的视线下移，像是带着灼热的温度，从她纤细的脖颈一路游走，衣领边缘露出的肌肤随着呼吸轻轻颤动，楚聿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崔燕回像是看见什么有趣的东西，抬手抚上他的喉结，指尖轻轻描摹着那凸起的弧度，她的指腹温热而柔软，带着若有似无的力道，顺着他的喉结慢慢下滑：“殿下很渴吗？” 楚聿还真觉得口干舌燥，猛然地咳嗽一声，仓促地转开目光。 他仓促转开的目光落再次落在那面铜镜上。镜中映出崔燕回半掩在衣领下的纤细脖颈，以及她唇角那抹得逞的笑意。 楚聿忽然觉得更渴了。 崔燕回轻轻推开他，起身为他倒了一杯茶。 “殿下请用茶。”她将茶杯递过去，悠悠地说，“虽然凉了，但解渴正好。” 楚聿气到牙痒痒，夺过茶杯一口气干了，一杯茶而已，喝出了下一秒就要英勇赴义的气势来。 他将茶杯用力磕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后，空气中的沉默快速蔓延，只余窗外的风声。 “时辰不早了，殿下准备在这里呆到明日么？”崔燕回先打破了沉默。 话音刚落，楚聿已经走到窗边，推开窗出去了。 崔燕回才发现，外面竟然落了雪。 第45章 生病当然要装柔弱 崔燕回还是生病了，浑身乏力，还有些发热。 可把素云忙坏了，又是煎药又是换冷帕子，一张脸急得通红，“小姐定是昨夜开窗着了凉！” 她一边拧着帕子，一边心疼道：“都怪我，昨夜下了那么大的雪，我也不知道来小姐房里看一看……” 崔燕回靠在床头，额头上扶着冷帕，双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偏开头咳嗽了几声，有些心虚地看了眼窗户的方向。 昨夜楚聿走后，是她自己没关紧窗户，冷风从窗户灌进来，她这才着了凉。 “来，小姐，把这药喝了。”素云手中端着一碗黑褐色药汁，她舀出一勺吹凉后递到她嘴边。 “素云，你确定这药喝了不会死得更快吗？”崔燕回喂着药味，就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素云连忙呸了几声：“小姐，不能乱说！这药是我看着大夫抓的，也是我亲手熬的，不会有问题。” 崔燕回心想她说的不是这药有没有毒的问题。 可药已经递到了嘴边，不喝是不行的。 崔燕回干脆捏着鼻子，一鼓作气将那碗苦药灌了下去，素云见状连忙递上蜜饯。 这是小叶急匆匆从外面跑进来：“小姐，太子送来了帖子，邀您去府上一叙。” “小姐还病着呢，不能推了改日再去吗？”素云皱着眉头不满道。 崔燕回却摇摇头，让小叶演了这么多天，是时候收网了，而且她现在病着，还能博取一些同情。 安抚了几句素云，崔燕回便带着小叶去了太子府。 在门口迎着的，还是之前带路的那个丫鬟。 穿过一道雕花拱门，便看见眼前梅花开得正好，白雪覆盖枝头，梅花点点如血。 楚昭今日穿着月白色锦袍，墨发用一根玉簪挽起，倒比平日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闲适。 明明是冬日，却将袖口挽至肘间，正蹲在一方铁架前翻动烤肉。铁架下炭火通红，鹿肉被烤得滋滋作响，油滴落入火中，激起细小火花。他身旁的小几上摆着各色香料，一壶酒正温在炭火旁。 “崔二小姐来了？”楚昭头也不抬，专注地往肉上撒着香料，“正好，这鹿肉刚烤到火候。” 崔燕回一时语塞。她设想过无数种会面场景，或是在书房正襟危坐，或是在水榭品茗，却万万没想到，太子竟会在雪地里亲自烤肉。 “太子殿下好雅兴！”崔燕回咳了几声。 楚昭抬起头，看见崔燕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他停下手中动作，说：“生病了？” 他大步走来，带着一身炭火与香料的气息，不由分说伸手探向崔燕回的额头。 崔燕回下意识要躲，却被他的另一只手稳稳扶住后颈。楚昭的掌心滚烫，比她这个病人还要灼热。 “烧成这样还来赴约？”楚昭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转头对丫鬟喝道，“去请太医！” 崔燕回忙握住楚昭的手腕，说：“不用麻烦了，已经请大夫瞧过了，只是普通风寒，吃几副药就好了。” 楚昭目光在她脸上巡视片刻，见她虽面若红霞，呼吸急促，但那双眼睛却清亮如常。 “罢了。”楚昭回头看了眼铁架上的鹿肉，说：“宫中赏赐了一些鹿肉，原本想让你来尝尝，但你发热不宜食荤腥，我安排厨房做些清淡的来！” “不妨事。”崔燕回道：“难得见到殿下这般闲情雅致，况且燕回还没尝过殿下亲手烤的鹿肉呢。” 她的声音因为发热略显沙哑，反倒添了几分撩人的意味。 楚昭目光不自觉柔和得很多，替她拢了拢斗篷：“怎么不穿我送你那件狐裘？” “狐裘珍贵，我好生收着呢。”崔燕回笑道。 楚昭转头对那丫鬟道：“去把我房里那件新做的衣裳拿来。” “之前说好了要给你做一件裘皮大衣的，昨日才做好了，一会儿你先试试合不合身。”楚昭说着，带她走到炭火坐下，亲手拿了一串烤好的鹿肉递给她：“尝尝看。” 她低头咬了一小口，肉质鲜嫩多汁，瞬间在舌尖绽放。 “如何？”楚昭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崔燕回点点头，给予楚昭很大的肯定：“好吃，殿下也尝尝。” 楚昭并没有去拿新的鹿肉，而是拿走崔燕回手上那串，咬下一口道：“的确不错，但你不能多吃。” 崔燕回看着楚昭将那串鹿肉吃完，铁签都放到一边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两人刚才吃了同一串鹿肉。 难得见到崔燕回这副懵懵的样子，楚昭起了些逗弄的心思。 “因为二小姐与林家定了亲？”楚昭道。 崔燕回点点头，说：“对。” 楚昭倒了一杯热茶给她，道：“刚与沈世子解除了婚约，转头又定了婚事，二小姐就这么着急把自己嫁出去？” 崔燕回虽然因为发烧有些晕乎但还清楚知道自己今天来是干什么的，听见楚昭调侃的话语，她也顺势接了下：“没办法，我若是不为自己打算，我那个母亲就要将我嫁给城西的傻子鳏夫了。” 这倒是楚昭没有想到的，他以为崔家就算再不喜欢她也不至于把她往火坑里推，看来还是他想的过于简单了。 “那为何不来找我？”楚昭问她：“之前为了能去秋猎，你都巴巴地上我府中来求，如今这么大的事你却憋着不说，难不成是找到了新的靠山？” “殿下冤枉！”崔燕回适时虚弱地咳嗽了几声：“殿下身份尊贵，岂是我一个小小庶女敢高攀的，就算殿下愿意伸出援手，皇上、皇后娘娘也是不会同意的。” 见到崔燕回因为咳嗽眼泛泪花，楚昭也不忍心再说些什么，毕竟崔燕回说得在理，就算崔燕回真的来找自己帮忙，他也不过是借着太子的威名敲打敲打崔名贤和他的夫人。 如今朝中局势不稳，皇后娘娘不止一次跟楚昭说过，要选一个家世显赫的姑娘做太子妃人选。 崔名贤只是个小小五品，崔燕回还是家中庶女，娶了她在朝中毫无助力。 第46章 自请断绝往来! 所以，无论两人私下如何亲密，皇后都不会过问。但若将事情闹到明面上，她定然会出面劝阻。 两人沉默了片刻，直到方才那个丫鬟捧着衣服回来，才打破了这片寂静。 楚昭接过衣服，柔声道：“试试看可喜欢？是按你的尺寸做的。” 崔燕回解下斗篷递给小叶，换上那件裘皮大衣。每一根绒毛都似被精心梳理过，柔软又温暖。宽大的毛领衬得她的脸只有巴掌大小，更添几分娇俏。 “很衬你。”楚昭为她系好扣子，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小叶，状似随意地问道：“今日怎么没带素云那丫头？” 崔燕回会意地看了他一眼，顺着话头道：“素云有些发热，我便让她在家歇着了。正巧小叶说想跟着出来走走。” 楚昭的目光在小叶身上停留许久，若有所思：“先前倒没注意，现在细看，总觉得你这侍卫有些面熟。” “他啊，”崔燕回落落大方地解释，“殿下可还记得我与姐姐被山匪掳走那次？当日我被山匪拿刀威胁，就是小叶救了我一命。后来我跟七皇子求情，七皇子便将他送给了我。我看他孤苦无依，就留在身边做了侍从。” 见她如此坦荡，楚昭心中疑虑稍减，但对这个侍卫仍存戒心。自他开口询问起，这小叶就显得格外紧张。 崔燕回察觉到楚昭的视线，疑惑道：“殿下，可是小叶有什么不妥？” 楚昭牵着她坐下，沉声道：“前几日，我府上的人看见他出入宁王府。” “有这事？”崔燕回佯装惊讶，“我怎么不知你去了宁王府？莫非你......” 话音未落，小叶突然跪倒在地，连连叩首：“求太子殿下、二小姐饶命！小的实在是被逼无奈啊！” 楚昭眸色一沉。他还未严加盘问，对方就主动承认，反倒显得可疑。他不动声色地观察崔燕回的反应，见她满脸震惊，似乎确实不知情。 “宁王让你做什么？”楚昭的声音冷得像冰。 小叶额头抵地，颤声道：“宁王命我监视太子殿下动向。他说二小姐与殿下走得近，要我取得小姐信任，一有异动就立即禀报。” 崔燕回闻言，指尖微微收紧，攥住了裘衣的毛领。她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却很快化作失望与愤怒：“我待你不薄，你竟敢......” 小叶浑身发抖，声音里带着哭腔：“小姐饶命！宁王当时以为性命想胁，小的实在不敢不从啊！都怪小的贪生怕死，还求小姐再给我一次机会！” 楚昭没说话，修长的手指把玩这一直酒杯，手上戴的扳指是不是碰上酒杯，发出轻微的声响。 不知小叶，连带着崔燕回都跟着紧张的起来，怀疑太子殿下是不是发现了些什么。 小叶后背的冷汗冒出了一层又一层，把他厚厚的冬衣都浸湿了，崔燕回也捏紧了手心，在心中思索着若是被拆穿后，该怎么打算。 “那你都朝宁王传递过哪些消息？”楚昭忽然出声问。 小叶吐出了一口气，按照之前崔燕回交代自己的说了。 “倒是诚实，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宁王知道你出卖了他，你也一样没有好下场！”楚昭忽然将酒杯重重搁在案几上，清脆的撞击声惊得小叶浑身一颤。 “求殿下给我个机会，我……我一定能将功补过！”小叶哆哆嗦嗦道。 “将功补过？”楚昭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倒说说看，怎么个将功补过的方法？” 小叶跪在地上，只看见楚昭那双绣着云纹的靴尖近在咫尺，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心上。 “小的可以替殿下传递假消息！”小叶道。 楚昭蹲下身，钳住小叶的下巴，力道不轻不重，却让人挣脱不得。 “看着孤的眼睛说话。”楚昭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孤要如何相信，一个能背叛旧主的人，不会再次倒戈？” “小的愿凭殿下处置！”小叶被迫抬起头，对上楚昭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但二小姐是无辜的，他并不知道此事……” 楚昭眼神中浮现出玩味的神色，回头看了崔燕回一眼，冷笑，“敢背叛宁王，却不愿意连累崔二小姐？当真有趣。” “看来崔二小姐很会教导下人啊！”楚昭从袖中拿出帕子擦了手。 崔燕回适时开口，“殿下，看在小叶还没有酿成大祸的份上，求您饶他一命吧！” “好一个主仆情深！”楚昭不由拍起了手：“若我说不呢？若我今日定要让他死呢！崔二小姐又当如何？” 崔燕回从椅子上滑落，跪在地上：“臣女自然不敢违抗殿下命令！” 楚昭看着跪伏在地上的崔燕回，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她白皙的后颈，以及她微微颤抖的身子。 他忽然伸手抚了上去。他的指尖冰凉，触到她温热的肌肤时，明显感觉到她浑身一颤。 “燕回，”楚昭轻语，声音温柔得近乎危险，“你抖什么？” 崔燕回咬紧下唇，强自镇定道：“臣女......只是有些冷。” “冷？”楚昭低笑一声，忽然一把将她拉起。崔燕回猝不及防跌入他怀中，裘衣的毛领蹭过他的下巴，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 “那孤给你暖暖。”他单手扣住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现在可还冷？” 崔燕回咬紧下唇，有些脆弱地摇了摇头。 楚昭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松开手：“罢了。” 他转过身，负手而立，“小叶可以不死，但……” 崔燕回再次跪在地上，给楚昭重重磕了个头，打断楚昭的话，道：“殿下放心，从今往后，臣女自当远离殿下，绝不给宁王可乘之机！” 楚昭闻言猛地转身，眼中寒光乍现：“你说什么？” 崔燕回额头抵地，声音却异常清晰：“臣女愚钝，竟让宁王的人混入身边。为免殿下为难，自请断绝往来。” 楚昭险些被气笑了，阴沉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主仆二人。 第47章 苦肉计要演的真些! 楚昭冷酷无情地说：“好，好得很！既然崔二小姐如此懂得分寸，那今日便如你所愿！” 他拂袖一挥，转身背对二人，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的刀：“来人！送客！” “多谢太子殿下不杀之恩！”崔燕回扣首，再抬起头时眼眶有些红，“殿下放心，臣女一定管教好下人，绝对不会让他跟宁王殿下有半分牵扯！” 小叶也磕了头，起身扶着崔燕回的手臂。 楚昭始终背对着他们，也没有在开说话。 崔燕回抬手解开裘皮大衣的扣子，随即利落地叠好，递到那个丫鬟手上，才转身离去。 脚步声渐远，楚昭才缓缓回头。 只见小叶打开了崔燕回来时候穿的那件斗篷，轻轻披在了崔燕回肩膀上。 似乎是察觉到一般，小叶回头看了楚昭一眼后，在崔燕回耳边说了些什么。 崔燕回脚步一顿，随即加快脚步消失在楚昭视线中。 直到再也看不见崔燕回的身影，楚昭才回过神来，看向那件裘皮大衣，心中涌起一股怒火。 他拿起那件裘皮大衣，衣服上似乎还带着崔燕回的温度，一股淡淡的药味萦绕其间，“不识好歹！” 说着，便要将那裘皮大衣狠狠扔进一边的炭火里，可刚伸出去，他又后悔了一般，急忙将衣服收了回来。 可火舌已经卷到了衣服下摆，烧出了几个黑色的洞，散发出焦臭味。 “哪个不长眼的将炭火烧得这么旺？”楚昭怒斥，院子里的下人立即跪了一地，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意识到失态，楚昭阴沉着脸，拎起衣服回到内室，将它重重扔在床榻上“景云！” 景云应声而入，看见那件裘皮大一衣时，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去请最好的绣娘来，让她把这衣服修补好，不能看出一点痕迹来！”楚昭声音森冷。 景云拿着衣服，有些欲言又止，这位素来以冷静自持着称的储君此刻眉头紧锁，眼中翻涌着他从未见过的情绪。 “殿下，”景云斟酌着词句，“这裘衣下摆烧毁严重，就算最好的绣娘恐怕也难以恢复如初...” “孤不要听这些！”楚昭猛地转身，“三日之内，必须修好！否则就让那些绣娘提头来见！” 景云后背沁出一层冷汗，连忙低头应是。他小心地将裘衣叠好，正要退出，却听见楚昭又开口：“等等。” “殿下还有何吩咐？” 楚昭眯起眼：“去崔府盯着那个小叶，若是发现他私下联系宁王的人，立刻来报。” 崔燕回踏出太子府时，一阵寒风迎面袭来，她吸了一口冷风，不由被刺激的咳嗽起来，小叶连忙为她拢紧斗篷，却听见她的咳嗽声更加激烈。 “小姐，您没事吧？”小叶面露担忧之色，见她的脸色实在是算不上好。 “无碍，先回府！”崔燕回觉得自己身上的温度应该更高了，她强撑着精神，上了自家马车。 她靠坐在马车软垫上，手中拿着是小叶刚塞给她到汤婆子，面对小叶询问他们今天做的这些，能否让太子相信他们事，她也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好在弹幕这时候及时出现了： 【哦买噶，我发现了华点！】 【太子不会是坠入爱河了吧！自己把裘皮大衣烧了，还怪下人把炭火烧得太旺！】 【没办法，女配真的有点会，给太子都调成翘嘴了。】 【你们没看女配走后，太子那个眼神吗？太带感了，感觉想把女配关进小黑屋里锁起来。】 【对啊，尤其是小叶还回头看了一眼，太子妥妥地代入了挑衅的意味。】 【小叶：危！！！】 【我赌五毛钱的太子肯定会忍不住去找女配的！】 【最好再整个追妻火葬场，我就最爱看了！】 【可是你们不觉得女配跟七皇子也很好磕吗？两个人在一起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性张力拉满！】 【同感！感觉两人都是生育能力很强的样子！】 崔燕回自动屏蔽掉后面那些不正经的弹幕，嘴角扯出一个笑容，说：“这样就很好，但还要再加点猛料，明天让素云，把太子送我的那些东西，通通整理出来，全都还回去，演戏就要演的更真一些！” 小叶点头记下。 马车摇摇晃晃，加上崔燕回有些晕，竟然睡了过去，醒来时已经到了崔府。 “小姐，你醒了，已经到崔府了！”小叶伸手扶住她，手掌接触的那一瞬间，只觉得崔燕回温度高得吓人。 果然，小叶话还没说出口，崔燕回眼睫轻颤，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小叶一急，也顾不得规矩，一把将崔燕回打横抱起，便往府内跑去。 “素云，快请大夫来，小姐晕倒了！”小叶一边往崔燕回房里跑，一边说道。 崔燕回清醒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屋内绕着昏黄到烛火，素云守在她床边，一只手撑着下巴，有些昏昏欲睡。 她轻轻转了下头，素云立刻清醒了过来，面带焦急问道：“小姐，你醒啦，你觉得怎么样？还难受吗？要不要喝水？” 面对素云一连串的问题，崔燕回只是摇摇头，出声时才发觉自己声音哑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过子时。”素云扶着崔燕回起身，说道：“明明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就直接晕倒了，早知道我说什么也要跟着去了！” “我现在不是没事吗？”崔燕回接着素云的手喝了口温水，笑着说道：“再说了，苦肉计不演得真一些，别人怎么会相信呢？” “再怎么样也不能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素云嘟嘟囔囔的很不开心。 当天晚上，崔燕回晕倒的消息就传进了楚昭的耳中，他捏紧拳头，手背上青筋尽现。 只是两人白日才说了要断绝往来，他夜里便派太医去瞧，岂不是太没面子了，便只能硬生生忍下了。 “叫她吃点苦头也好！”楚昭自言自语的说道。 话虽这样说，可夜里风雨交加，楚昭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第48章 沈家投诚 第二天，崔燕回的体温虽然已经降下来了，只是没什么精神。 素云一早就按照崔燕回的吩咐，打包好楚昭送的东西，全都还了回去。 楚昭一下朝就听见府中人来禀报，说崔家二小姐的丫鬟了来还了东西，他们也不敢擅作主张，便都收好了放在书房里。 楚昭原本平复的心情再次爆炸，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掀翻在地上，那颗月光石从盒子里掉出来，咕噜噜滚了好远。 “来人，把这些东西都给孤扔了！”楚昭拂袖道。 可等那些丫鬟婆子将东西收拾出去后，楚昭又改变了主意：“将这些东西原封不动送回崔府，就说孤送的东西从不收回，她若不要就丢了去！”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地送了两三回，最后景云只好将东西暂时藏了起来，对太子说东西崔二小姐已经收下了。 听见她收下了，楚昭还是不高兴，又担心崔燕回真的把那些东西给扔了，还巴巴地派人去崔府外守着，明面上是盯小叶的哨，实际上的心思他们也是心知肚明。 下午，太子收到了来自沈毅的拜贴。 沈家与崔家马上就要联姻，皇上面对崔家之前的留言不仅没有惩戒，今日上朝的时候，反而还有要升官的意思。 沈毅若是不早些做出选择，等两方势力相争之时，第一个就会先灭掉他沈家。 虽然宁王也是朝中新贵，但太子毕竟长时间在朝堂之中，权势根深蒂固，在加上宫中还有皇后坐镇，怎么算来也是他胜算比较大，所以沈毅第一时间来到太子府拜访。 面对沈毅的投诚，楚昭自然是喜闻乐见，早在这之前，楚昭就朝沈毅递了好几次橄榄枝，但一直没有得到回应。 如今也算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了。 楚昭对于沈毅的到来，表示了十足的诚意，只是太子今天有些意不在此，总是将话题转移到崔家上。 “殿下放下，崔家的事，臣一定会处理好。”沈毅再三保证道：“绝对不会让他再兴风作浪，影响到咱们。” 楚昭咳嗽一声，有些不自然地喝了一口茶，说：“如此甚好，崔家大小姐也算是京城才女，沈世子对她也是青眼有加，成婚后定然能将沈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沈毅笑着，连连称是。 崔家，崔燕回院子里，刚收到了来自玉颜斋送来的玉容膏。 每隔七天崔燕回就会收到一份，这东西是秋月送过来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送东西，而是为了传递近几日京城中发生动一些事情。 虽然玉颜斋都是些夫人小姐，但能打听到的事情可是不少。 所以崔燕回也知道了沈家有意投诚楚昭的事情。 崔燕回唇角微扬，将纸条凑近烛火。火舌舔舐纸角的瞬间，她忽然想起楚昭那张总是带着笑意的脸。沈家投诚太子，崔家与沈家的联姻便成了纽带。火焰映照下，她眸中闪过一丝算计。 可若是崔家有意帮扶七皇子，那场面倒是很让人期待呢！ “好久没见我大姐姐了，是时候去探望一下了。”崔燕回起身，说道：“更衣，咱们去姐妹院子里看看！” 崔燕回倒是很少来崔燕宁的院子，踏进崔燕宁的院子，崔燕回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汉白玉铺就的小径两侧，各类奇花异草被修剪得恰到好处。廊下挂着的金丝鸟笼里，一只红嘴画眉正婉转啼鸣。 “原来这就是嫡女的待遇吗？”崔燕回轻笑，她的院子冬日漏风，夏时闷热，而这里连地砖都透露着精致。 “姐姐！”崔燕回刚走进院子就亲切喊道。 崔燕宁之前一连失去了两个贴身丫鬟，王夫人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所以崔燕宁院子里只有一些老嬷嬷和小丫鬟在照顾。 但她院子里的氛围却算不上好，一整个静悄悄的，下人都不敢大声说话。 “二小姐，我们小姐在休息呢！”有一个年岁不大的小丫鬟出来阻拦被崔燕回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外面是谁来了？”崔燕宁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姐姐，是我呀！”不等那个小丫鬟回答，崔燕回先高声说道。 说完也不管崔燕宁同不同意，直接推开门进去了。 “姐姐是病了吗，怎么睡得这么早？”崔燕回脸上挂着关切的笑容。 崔燕宁半倚在锦绣堆里，见来人是谁，脸上立刻浮起一层寒霜：“你来做什么？” 崔燕回也不生气，在她房内转了一圈，坐在她妆台前，随意拿起一直发簪：“我可好久没看见姐姐了，心中实在是想念得紧，所以想着来看看姐姐啊！” “毕竟姐姐就快要出嫁了，以后见面的机会可就少了！”崔燕回脸上带着笑，眼睛却很冷。 见崔燕宁不说话，崔燕回放下发簪，走到她床边坐下，亲切地拉着崔燕宁的手：“姐姐，你可之前我前几日去太子府，太子跟我说了什么吗？” 崔燕宁厌恶地抽回自己的手，说：“妹妹今日是来炫耀的吗？那你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可以走了吗？” “唉～姐姐先别心急嘛！”崔燕回整理了下自己的袖子：“太子跟我说，我身边的小叶形迹可疑，让我多注意些，说不定跟宁王有所勾结。” “不过我好奇的是，太子也没参加剿匪，为什么会对小叶如此记忆深刻呢？”崔燕回勾唇：“我心中好奇，便多问了一句，你猜怎么着？” 崔燕宁不由捏紧了拳头，眼神愤愤地看着崔燕回，“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替姐姐可悲，就算告了密又怎样，不一样得不到信任吗？”崔燕回嘻嘻笑着，看着崔燕宁惨白的神色。 最后一句话像刀子般扎进崔燕宁心口。她猛地掀开锦被，赤脚踩在地上：“滚出去！” “这就走。”崔燕回施施然走向门口。 门“砰”地关上，屋内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崔燕回站在廊下，脸上挂着笑意，故意说道：“姐姐可要注意，别气坏了身子！” 第49章 被恨意蒙蔽双眼 崔燕宁这次被气得不轻，捂着胸口好半晌都没平复过来。 之前那个小丫鬟站在门口，有些瑟瑟发抖。 要是让她知道崔燕回如金如此不好对付，她当时一定将她推道湖中淹死。 恶毒的想法浮现在脑海中，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脸色变得有多可怕。 “你过来！”崔燕拧看着门口的小丫鬟，朝她招招手。 小丫鬟慢慢挪到崔燕宁面前，跪在地上等候法落。 “我记得你好像叫夏儿。”崔燕宁抬起她的下巴，说道。 “回小姐的话，奴婢是叫夏儿。”夏儿的声音很轻。 崔燕宁似乎很满意她现在这副样子，满意地点点头，说：“我要你去替我办一件事，若是办得好，从今往后你就是我院子的大丫鬟，份例提升一倍！” 夏儿给崔燕宁磕了个头，她入府晚，但也听说过崔燕宁之前那两个丫鬟的事情，眼下也不是她能拒绝的，知道答应了下来。 但越是听见崔燕宁在自己耳边说的事，她越是心惊肉跳，恨不能当场撞柱而亡，还死得干脆些。 崔燕宁笑着拍了拍她的脸，说：“去吧，做得隐秘些！” 夏儿诚惶诚恐地去了。 看着夏儿到背影，崔燕宁勾起一抹冷笑：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 但刚才崔燕回挑衅的话语也引起来崔燕宁的重视，她知道先如今太子受到崔燕回蛊惑是不会再相信自己了，世子又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她必须得未雨绸缪，提前打算。 “来人，我要去见父亲！”崔燕宁话音一落，立刻有人进来伺候她穿衣洗漱。 崔名贤近日因在朝堂上得了皇上嘉许，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崔燕宁到时，他正怡然自得地在书房品茗，见她来了便笑着招手：“宁儿来得正好，陪为父品品这新进的龙井。” “女儿打扰父亲雅兴了。”崔燕宁福身行礼，眉宇间却带着凝重，“有要事需与父亲商议。” 崔名贤尚未察觉异样，只示意她入座。 “父亲，如今朝堂风云变幻。虽说女儿与世子的婚事能给崔家些许庇护，但若要保我崔氏满门平安……”崔燕宁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崔名贤脸色大变，警惕了看了眼周围，起身将书房的门关上，道：“宁儿，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女儿知晓。”崔燕宁郑重点头：“女儿思量过了，如今朝堂分为两派，分别是太子党和宁王党，这点相信父亲比我更清楚，沈亲王定然已经选好站位了，咱们也得提前做好打算。” 崔名贤沉思片刻：“你说得在理，这事我也在担忧，没想到宁儿竟然也能想到这一点，但我们崔家人微言轻，若是站错了位，第一个死的便是我们。” “所以我们才更要小心行事，父亲觉得这二位谁更值得信任？”崔燕宁询问道。 崔名贤手指不自觉敲着桌子，烛火摇曳，印照在他阴晴不定的脸上。 “宁王刚回京不久，但手段却十分狠辣，再加上手握兵权，已经边塞势力，实力也是不容小觑。”崔名贤压低声音，“可要说朝中势力那定然是太子，不然当场我们也不会绞尽脑汁想让你当上太子妃，只可惜我们得罪了皇后娘娘，连带着太子对我们也颇有微词。” “正是这样。”崔燕宁点头，“今日崔燕回到我院中挑衅，太子已经完全被她蛊惑，若是再依附太子，只怕日后难有好下场。” 崔名贤眉头紧锁，说：“你可想好了？若是决定了可就没有回头之路了，宁王如今虽是朝中新贵，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 “不过是成王败寇，哪有什么名正言顺？”崔燕宁冷笑：“历代哪一任皇帝上位手上没有沾染过鲜血，当年圣上登基，不也是踩着兄弟尸骨上位的吗？” “这话可不能乱说，被人听去可是要掉脑袋的！”崔名贤连忙摆手，示意崔燕宁不能再往下说。 “父亲，此事不能再拖了，我们要提前做好打算！”崔燕宁凑近他耳边说道：“如今宁王定然在朝中拉拢各方势力，若我们此时投靠，将来便是从龙之功。” 崔名贤捏紧茶杯，说：“可还有一点，我们如今与沈家联姻，便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若是沈家投诚于太子可如何是好？” “父亲糊涂！”崔燕宁笑了笑：“咱们可以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崔燕宁眼中精光闪烁，指尖在茶案上轻轻划过，“表面上我们仍是沈家的姻亲，与太子同盟，谁能知道咱们暗地里却为宁王效力。” 崔名贤眉头舒展，“好，明日为父便去拜会宁王心腹，礼部尚书周大人！” “女儿还有一计。”崔燕宁低声道，“到时候我会模仿崔燕回笔迹写一封密函，内容是她与太子密谋陷害宁王的计划。” “届时在寻个机会，将这封信亲自送到宁王手中。”崔燕宁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信与不信，那都是宁王殿下的事了。” 父女俩一拍即合，详谈了日后计划，一直到亥时三刻，崔燕宁才离开崔名贤的书房。 另一边的崔燕回甚至没有派人去偷听，就已经知道了他们所谈内容。 因为弹幕一直在实时播报。 崔燕回发现了，现在的弹幕总能在一些关键时候给她提示，对她帮助很大，她也一定好利用好这一优势。 【嫡姐准备投诚宁王殿下啊！】 【可是我怎么感觉是女配故意挖坑给她跳的呢？】 【可是现在女配的目标也很迷惑啊，她到底站哪方啊。】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当然是都要！】 【直觉告诉我，这女配肯定另有打算！】 弹幕说得对，她今日去找崔燕宁挑衅就是这个目的，但凡崔燕宁留个心眼，派人去打听一下，就知道她与太子在冷战这件事，可偏偏崔燕宁被恨意蒙蔽了双眼，一心只想压崔燕回一头，这才让崔燕回有了可乘之机。 接下来最紧要的，便是要赌自己在太子心中的分量了。 第50章 让你们修复关系 第二日寅时三刻，天还黑着，崔燕宁院子里悄悄进来一个穿着蓝灰色道袍的瘦高男子。 夏儿提着灯笼的手不住发抖，灯影在墙上晃出扭曲的形状。 “关门。”崔燕宁冰冷道。 夏儿急忙合上院门，转身时正看见那道士从袖中掏出一个布包。布包解开，里面竟是个人偶。 “这东西真的有用？”崔燕宁用帕子掩着鼻子，嫌恶地瞥了眼人偶。 道士的手指抚过人偶，沙哑道：“小姐莫急。此物需用那人的生辰八字作法，七日后自见分晓。” 崔燕宁行袖中取出一张纸递给他，上面写着崔燕回的生辰八字。 道士接过来后，咬破指尖在一张黄纸上涂涂画画，片刻后那张黄纸竟然在他手中燃了起来，只留下灰黑色的纸灰，被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包裹在人偶身上。 “还差最后一步。”道士阴恻恻地笑着，从怀中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小姐，您得亲手将这针扎进人偶心口，心里默念那人的名字。” 崔燕宁盯着那根泛着冷光的银针，指尖微微发颤。她虽恨极了崔燕回，可这等阴毒之术，终究让她心底生出一丝惧意。 道士眯起眼，语气带着几分讥讽，“若是下不了手，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谁说我怕了！”崔燕宁一把夺过银针，眼神陡然狠厉。她死死盯着人偶，仿佛那就是崔燕回本人，毫不犹豫地将银针狠狠刺入人偶心口，心中一遍遍默念着崔燕回的名字。 针尖刺入的瞬间，烛火猛地一晃，连温度都阴冷了几分。夏儿只觉得后背发凉，抬头看向崔燕宁的脸时，只觉得诡异非常。 “成了。”道士点点头，“七日后，那人便会心口剧痛，呕血不止，状如疯魔。” “这东西需要你贴身佩戴七日，等到七日后要用桃木烧的火立即焚烧！”道士说完后将木偶递给崔燕宁，“谨记！” 崔燕宁接过那个木偶，眼中狠毒神色不减，让夏儿再将人好生送出去后，将木偶装进荷包里，贴身佩戴。 夏儿回来时，看见崔燕宁阴沉地站在院子里，双腿都在发抖。 “小姐，人已经送出去了，保证没人看见。”夏儿保证道。 “很好，记住这件事若是泄露半分，我要你的命！”崔燕宁留下这句话后，转身回了房间。 崔燕回院子里，崔燕回莫名惊醒，只觉得心口悸动呼吸不畅，仿佛有什么东西堵住。 她从床上起身，想为自己倒杯茶喝，可手抖得根本控制不住，茶杯滚落在地上，惊醒了素云。 素云推门进来时，就看见崔燕回脸色苍白，撑在桌边，仿佛随时都要晕过去一般。 “小姐！”素云快步上前扶住崔燕回，“小姐你怎么了？” 崔燕回摇摇头，方才那股难受的劲已经过去了，只是身上还是没有力气，她让素云扶着她坐下。 “没事了，刚才有些呼吸不畅，这会儿已经好了。”崔燕回喝了口凉茶，人也清醒了不少。 “好好的，怎么忽然这样？”素云一边轻柔帮她顺着后背，眼神一刻不离地盯着她。 担心崔燕回再出现什么状况，素云没回自己房间，就在她这里将就了一晚。 翌日清晨，崔燕回起床时那些不适感全部消失，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因为昨晚吓到了素云，崔燕回一天都呆在她眼皮子底下，一直到夜里，素云回房睡觉，她才得到一些空闲时间。 楚聿现在进崔燕回房间是越来越熟练了。 “这么早就睡下了？”楚聿推开窗户，撑腿坐在窗沿边。 “若是知道殿下今夜要来，我定然不会这么早就休息。”崔燕回披上外衣起身：“不过殿下这一言不合就闯进来的习惯，的确有些让人害怕。” “你怕什么？”楚聿关上窗进屋：“难不成你在屋内藏男人了？” “殿下隔三岔五就来，我还敢藏男人？”崔燕回笑道：“我知道想着，难道咱们就不能找个体面的地方见面吗？” “咱们可见不得光！”楚聿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封密信，从封口看这封信他已经打开看过了。 崔燕回接过来打开，上面内容是关于如何陷害宁王的。 “你不需要解释一下吗？”楚聿抱臂看着她的反应。 崔燕回将信装好，塞进楚聿衣襟里，说：“你的意思是，这封信是我写给太子的？” 楚聿点头：“这封信交到我手上是，那人便是这样说的，但我想咱们现在毕竟也算同盟不是吗？” 听了楚聿的话，崔燕回说：“我看殿下今日来并不是为了这封信吧？” 楚聿挑眉，唇角带笑，“哦”了一声。 “我看殿下怕不是想我了，专程来看我的吧？”崔燕回笑得眉眼弯弯，“不过是一封伪造的密信，殿下若真是怀疑，还会给我活着的机会吗？” “聪明。”楚聿道：“我喜欢跟聪明的人打交道，那你不想知道是谁将这封信交给我的吗？” “这还用猜，肯定是我的父亲大人啊！”崔燕回自嘲一笑。 “我只是在想，沈家投诚了太子，可崔家却准备跟宁王殿下合作。”崔燕回挑眉：“你说他们安的是什么心思？” “那你呢？”楚聿忽然问，“你究竟是投靠皇兄，还是继续跟我合作？” “殿下这话问得奇怪。”崔燕回觉得有些冷，裹紧了外衣：“难道不是殿下让我取得太子信任，好传递消息给你吗？” “前几日，因为姐姐告了状，太子殿下怀疑问身边的小叶，为了保下他，我可是不惜与太子殿下决裂了。”崔燕回笑道：“这难道还不够表明真心吗？” 楚聿忽然握住她的手腕，说：“你与太子绝裂了，但他却并没有对你怎样，看来我这皇兄对你还真是不一般啊。” “可别过段时间，本王就要改口叫您皇嫂了！”楚聿手上力气更大，让崔燕回动弹不得。 只是崔燕回还没开口，楚聿已经松开了她，说道：“过几日我纳侧妃，届时会请皇兄过来，正好让你们修复关系！” 第51章 忽然发疯! 宁王要纳侧妃的消息，几乎全京城都知道了。 楚聿虽然驻守边关三年，但朝中人都知道，他酷爱美人，据说他府中姬妾成群，各个都是绝色。 可他府中虽然侍妾多，可是能独得他专宠的却不多，如今竟然纳了侧妃，可见这个女主不一般。 素云派人去打听回来，说这个侧妃是礼部尚书周大人的小女儿，也是才貌俱佳，名叫周清岚。 可为什么只是侧妃，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周清岚是个庶出女。 天气越来越冷，崔燕回不想出门，便让素云架了很旺的火盆，自己坐在一张矮榻上，她此刻闭着眼睛，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衣服垂下来到一根带子，听见素云问她：“小姐，咱们要去吗？” “当然要去。”崔燕回道，毕竟这可是宁王特意交代了的。 在加上这几日没有太子都消息，弹幕也安静得很，要是一不小心让她玩脱了，那可就得不偿失。 很快就到了宁王纳侧妃这天，崔燕回裹着厚厚的斗篷，指尖拢着手炉，坐上马车慢悠悠地出发了。 这次宁王纳侧妃，崔名贤跟崔燕宁也在邀请之列，毕竟崔家现在暗地里可是投靠了宁王，这样的大事肯定要过去露脸的。 宁王府门前车马如龙，宾客络绎不绝，她淡淡抬眸，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宁王府朱门高悬大红灯笼，锦缎铺地，笙箫鼓乐声不绝于耳。府门前车马如龙，宾客络绎不绝，各家权贵皆携厚礼前来道贺。 正厅内，红烛高燃，喜气盈门。宁王一袭绛红锦袍，金线绣蟒纹在烛光下熠熠生辉，他负手而立，眉眼含笑，却隐隐透着一股威压。两侧宾客或低声谈笑，或暗中打量，气氛看似热闹，实则暗流涌动。 崔燕回一踏进宁王府，第一眼便看见了人群中的太子，他今天穿着藏青色圆领广袖锦袍，头戴白玉发冠，看起来喜气洋洋，崔燕回进来，他并未分给她一个眼神，只是跟身旁的大臣们聊着天。 但宁王却在崔燕回进来时，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身上。 崔燕宁眼尖地发现了这一点，但她今天有些心神不宁，因为之前那个木偶的七天之约正是今天。 若崔燕回在这里忽然发作，众目睽睽之下定然会引人怀疑。 可她一想到今天早上，她已经按照约定烧掉了木偶，连一抹灰尘都不曾留下，就算被太子或宁王察觉，也不一定会查到她头上，这样一想崔燕宁稍微放松了一些。 她隐藏在角落里，恨恨地看着崔燕回，看见她如此高高在上的样子，便无比期待看见她一会儿当场发疯的样子。 崔燕回这次带了素云过来，毕竟她心中是打算跟太子和好的，再待小叶过来在他眼前晃，她害怕会适得其反。 可是她今天却有些奇怪的感觉，从出崔府开始，就有些呼吸不畅的感觉，到了宁王府后这种感觉刚加明显。 但随着府内管事高喊着：“吉时到！”，分散了一些崔燕回的注意力。 喜乐声陡然拔高，唢呐混着笙箫穿透寒冬，新娘的八抬大轿通体描金踏着乐点而来。 周清岚穿着身着朱红蹙金嫁衣，新娘每走一步，裙摆便绽开层层叠叠浪纹，竟似踏着云霞而行。 她手中握着红绸，随着喜娘的脚步，缓慢踏入宁府。 崔燕回突然攥紧了手炉。她额角渗出细汗，眼前新娘的身影忽然分裂成重影。那些晃动的红绸化作模糊地刺入瞳孔，喜乐声忽远忽近。 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脱离她的控制。 崔燕回踉跄了一下，碰到了一旁的杯盏，引起不小的骚动，但好在好在素云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青瓷盏坠地的脆响被喜乐声淹没，只有邻近几位女眷投来诧异的目光。 “小姐？”素云压低的声音里带着惊慌。她感觉到崔燕回的手指像冰一般般刺骨，整个人都在不停颤抖。 崔燕回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新娘的嫁衣化作血海，宾客的笑脸扭曲成鬼面。她看见太子忽然转头，那双总是含笑的凤眼此刻冷得像淬了毒的刀。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长空。崔燕回自己都没意识到这声音是从她喉咙里迸出来的。她猛地推开素云，将手里的暖炉砸了出去，但凡手中能碰到的东西，全都被她砸碎，到最后甚至疯狂地扯着自己的衣服、头发，喉咙里还发出令人害怕到嘶吼声。 人群立刻散开，生怕波及自己。 楚聿回过头，看见的便是这副场景，他扔下手中红绸，便想去崔燕回那边，可一转眼却看见楚昭已经剥开人去朝崔燕回走了过去。 周清岚惊慌地掀开了盖头，看到那边的场景后，伸出手扯住了楚聿的衣袖，可看见楚聿的眼神时，她手上忽然失了力气，好在楚聿并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阴沉地看向崔燕回的方向。 角落里的崔燕宁，嘴角浮现起恶毒的笑容，在心中不停念着：来了，终于来了。 楚昭此刻已经走到崔燕回身边，只可以崔燕回此刻完全不认识人，直接扑到楚昭身上，不停用拳头打他。 楚昭身边的侍卫都快急死了，这要是让太子受了伤，自己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他硬生生挨了崔燕回几下后，抓住了她的手腕，崔燕回的指甲在他脸上划了一道血痕。 “崔燕回！”他唤着她的名字，试探让她能清醒一点：“看着我！” 可崔燕回却更加疯狂，头发凌乱不堪，衣服被她自己扯破，低头看见禁锢住自己的双手，她恶狠狠地咬住楚昭的手腕。 就在这时，景元一个手刀劈下，崔燕回瞬间失了力气，楚昭立刻伸手将她捞进了怀里。 楚昭的手腕已经见了血，却纹丝不动地抱着昏迷的崔燕回。他垂眸凝视她苍白的面容，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风暴。 他脱下大氅，讲崔燕回裹在里面，回头正好对上崔燕宁的眼睛。 第52章 厌胜之术 崔燕宁被这一眼钉死在原地，双脚动都动弹不得，回过神来时竟然觉得半边身子都麻了。 楚昭抱起崔燕回往外走，宾客纷纷避让，整个宁王府都鸦雀无声，楚聿站在原地，脸色阴沉得可怕。 周清岚仰头看着他的侧脸，眼神闪过一丝不甘，扯住楚聿衣袖的手更用力了。 “来人，将侧妃送回新房去！”楚聿头都没回，大步朝门口走去。 周清岚紧咬下唇，在众人或同情或嘲讽的目光中，被喜娘搀扶着匆匆退下。 楚聿大步退出宁王府，他看着太子的马车渐行渐远，心中怒意渐起。 “殿下！”宁王府的管家追出来低声提醒：“今日是您的大喜之日，宾客尚在府中，若贸然离席……” 楚聿冷冷看了他一眼，厉声道：“今日宴席到此结束。” “好生送客，备厚礼致歉！”楚聿沉声吩咐，“备马！” “殿下！”管家还想阻拦，却看见楚聿猛地勒紧缰绳，骏马前蹄高高扬起，已经飞奔出去。 此时的新房内，周清岚头上的珠翠剧烈摇晃。 “娘娘，咱还是把盖头盖上。”周清岚的贴身丫鬟夏欢劝说道：“自己掀盖头不吉利，咱们还是等宁王殿下回来……” “等？”周清岚自嘲一笑：“你觉得殿下今晚还会回来吗？” 夏欢顿时噤若寒蝉。 崔燕回被景云一记手刀拍晕后，便一直昏迷着，楚昭将她搂紧，只见他脸色苍白如纸，连呼吸都变得很微弱，仿佛随时都要停止呼吸一般，楚昭眉头紧锁，不自觉加大了力度，将怀中人搂得更紧了些。 “再快些！”楚昭命令道，声音中带着些焦急。 马车在太子府门前急停，早有太医在殿外候着。楚昭抱着崔燕回大步流星地踏入内殿。 “殿下！”太医刚要行礼，就被楚昭打断。 “不必多礼，先看诊。” 太医连忙上前，手指搭上崔燕回的脉搏，脸色露出疑惑的神色，又小心掰开崔燕回眼皮查看情况。 “怎么样？”楚昭问。 太医摸了下胡子，斟酌着道：“回殿下，崔二小姐脉象并无异常，但从殿下描述的症状来看，像是中了厌胜之术！” “厌胜之术？”楚昭眸光骤森冷：“这可是大忌，究竟谁这么大胆？” “此咒可有解法？”楚昭问。 太医额头渗出冷汗，“老臣对着诅咒之术了解并不深，但自古以来解咒都需要找到施咒之人或是所以媒介，方能破解。” 楚昭想起在宁王府看见崔燕宁的那个眼神，正要开口，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景云快步走入，单膝跪地：“殿下，宁王闯进来了！” “他倒是来得快。”楚昭轻抚崔燕回脸颊，“景云，守住内殿，任何人不得靠近！” “还有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她的命。” 这话是对太医说的，说完楚昭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楚聿一身喜服未换，腰间却配了剑，面前站着十余名太子府侍卫，双方僵持不下！ 楚昭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弟弟，“新婚之夜不在洞房花烛，跑到孤这里来，莫不是走错了门？” 楚聿眼中怒火喷薄而出：“楚昭！你当众抢走我宁王府的人，还有脸质问本王？” “你的人？”楚昭缓步走下台阶，每一步都带着无形的威压，“崔燕回何时成了宁王府的人？孤怎么不知？” “她是我宁王府的客人！”楚聿握紧了剑柄，“你身为太子，竟在众目睽睽之下……” “客人？”楚昭打断他，声音陡然转冷，“那皇弟可知，你的这位客人中了厌胜之术？” 楚聿脸色微变：“什么？” “厌胜之术，宫廷大忌。”楚昭一字一顿道，“宁王今日大婚，府上却出了这等事，是不是该给一个解释？” “究竟是谁？”楚聿咬牙问道。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已经有了人选，毕竟想要崔燕回死的人并不多。 “我去！”楚聿沉声道：“皇兄照看好她。” 楚聿出了太子府，再次翻身上马，朝崔府而去。 崔燕回的情况急剧恶化。她原本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不正常的潮红，额头滚烫，呼吸却越来越微弱。太医正指挥侍女用冷水擦拭她的身体，见她嘴唇开始泛紫，急得满头大汗。 “怎么回事？”楚昭快步走到床前，只见崔燕回眉头紧锁，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老臣也不知，崔二小姐她情况忽然恶化！”太医声音发颤：“若不快点解咒，怕是撑不过今晚！” “给孤想办法，若是她死了，你们都得陪葬！”楚昭震怒，指着跪了一地的下人。 太医慌忙从医匣中取出一枚药丸：“这是救心丸，能让崔二小姐多挣几个时辰。” “还不快喂她服下！”楚昭的声音在殿内炸响，惊得几名侍女手忙脚乱地取来温水。老太医颤巍巍地将那枚暗色药丸送入崔燕回口中，却见她牙关紧咬，药丸根本喂不进去。 “让开！”楚昭一把夺过药丸，俯身捏住崔燕回的下颌。指尖触及的肌肤滚烫如火，他心中一颤，手上力道却不敢松懈。药丸终于送入她口中，可崔燕回已失去吞咽能力，药丸卡在喉间，她的呼吸更加微弱了。 楚昭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含了一口温水，俯身贴上崔燕回苍白的唇。内殿众人慌忙低头，只听得一声轻微的“咕咚”，药丸终于被送了下去。 “都退下！方才之事若是传出去一个字，都仔细你们的脑袋！”楚昭直起身，唇上还残留着崔燕回滚烫的温度，“太医留下。” 崔燕回服了药，发热症状稍有缓解，但依旧昏迷不醒。 素云一刻不停地奔跑，连鞋都跑丢了一只也没察觉，气喘吁吁跑到太子府门口，她跪地哀求着门口侍从，求他放自己进去。 “放她进去。”景云站在门口，扶了她一把，吩咐人带她进去。 楚昭看见素云，知道她是崔燕回贴身丫鬟，便让她进去陪着了。 第53章 人活着才能感受痛苦 楚聿快马加鞭，直奔崔府。 崔府上下都被楚聿阴沉的脸色吓到了，崔名贤急急忙忙出来迎接。 “不知宁王殿下驾临，微臣有失远迎！”崔名贤拱手行礼。 楚聿却连个正眼都没给他，直接站在院里大喊：“崔燕宁呢，让她给我出来！” 听了楚聿的语气，崔名贤心神不定，便不敢贸然行动。 “殿下，不知小女……” 崔名贤话还没说完，就被楚聿一把推开，他现下眼中盛着骇人的怒火，大步流星朝内院走去。 崔府下人纷纷让开一条路，没人敢阻拦他。 崔燕宁的院门被一脚踹开，你们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屋内，崔燕宁正坐在妆台前，正在拆卸头上的发饰，见到楚聿怒气冲冲到推门进来，她手一抖，发簪上缠绕了几根都被，竟然被她一声声薅了下来。 可楚聿看起来实在是来者不善，她忍着疼痛，慌忙起身行礼：“不知殿下深夜造访，有何要事？” 楚聿眼中的怒火快要将崔燕宁烧穿，一想到崔燕回此刻躺在床上生死未卜，而她竟然竟还有时间梳妆，不光是她，连带着整个崔府都没有将崔燕回的事情放在心上。 崔燕宁害怕地后退了两步，下一秒就被楚聿死死掐住脖子，“说，是不是你干的？” 楚聿的手指如同钳子一般，将崔燕宁的呼吸瞬间截断，她的指甲在楚聿手背留下几道血痕，却也无济于事。 崔燕宁眼前开始泛黑，耳中也嗡嗡作响，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窒息而亡时。 崔名贤跌跌撞撞地赶过来了，看得这副场景，腿一软差点跪下：“殿下！殿下饶命，小女若有冒犯之处，老臣愿意替她受罚！” 楚聿冷哼一声，松开了崔燕宁。 崔燕宁像一条濒死的鱼，胸口剧烈起伏，瘫软在地上。 “崔大人真是教了个好女儿！”楚聿冷声道：“不知道崔大人还记不记得自己还有个女儿！” “殿下，微臣……”崔名贤没想到楚聿竟然是为崔燕回来的，忙道：“燕回性情难测，在殿下婚宴上忽然发疯，实在是微臣教导无方，明日微臣一定带她去宁王府赔罪，可这事与燕宁无关，还请殿下息怒！” 楚聿被气笑了，简直想提刀把他们都杀了。 这崔名贤不仅不关心自己的女儿，连她的去向都不过问，甚至还反咬一口。 “好，好啊！”楚聿怒极反笑：“枉你身为臣子，竟如此重嫡轻庶，如今崔燕回人还躺在太子府内奄奄一息，你叫她如何去跟我赔罪？” “什…什么？”崔名贤瞠目结舌。 “她如今中了厌胜之术，想必崔大人应该知道宫中严禁此术，一经查处满门抄斩！”楚聿说这话眼神盯着崔燕宁，见她眼神闪躲，嘴角抽搐，便知道她必定有鬼。 崔名贤这才恍然大悟，又想起楚聿凶神恶煞来找崔燕宁，定然是觉得崔燕宁是施咒之人。 “殿下明查，定然有人用此恶毒之术陷害燕回！”崔名贤额头抵地，说道。 “本王当然知道！”楚聿将崔燕宁从地上拽起来，拖着她便往外走：“本王正是为此事而来！” 崔燕宁挣脱不开，只能回头哀求自己的父亲：“父亲，救命啊！” 崔名贤救女心切，慌忙抱住楚聿大腿：“殿下明鉴，此事与小女无关呐！” 楚聿一脚踹在崔名贤心窝，不由分说拽着崔燕宁往外走，正好太子府的侍卫也到了。 “把这院子里的人都抓起来，带去太子府我亲自审问！”楚聿吩咐完那些侍从，也不管崔名贤在身后如何呐喊，崔燕宁如何挣扎，他只管往太子府赶去。 崔燕回中途醒了一回，一睁开眼便是疯狂的嘶吼，她已经完全认不清人了，不管见了谁都是撕扯抓打，楚昭只能拿软绳绑住她的手脚。 崔燕宁被粗暴地推进太子府内院时，听到厢房内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叫，那声音听得她浑身发颤。 “现在你亲眼看见了？你满意了？”楚聿几乎要将崔燕宁的腕骨捏碎：“她要是死了，你应该会很开心吧！” 崔燕宁被推得一个踉跄，跪在了地上，楚昭听见外面的动静，忙走了出来，说：“先带进来，别把她弄死了！” 楚昭已经提前请过来了几个道士，在外间开坛做法。 崔燕宁跪在地上，身子止不住颤抖，嘴上还在挣扎着：“殿下，此事与臣女无关，您抓了臣女也无济于事啊！” “这个时候了，还敢狡辩！”楚昭怒声呵斥道：“你真当孤查不出来吗？你自以为做得干净？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孤此刻没有时间听你辩白，若是崔燕回死了，你也别想好活！” 楚聿蹲下身，扯住崔燕宁的头发，迫使她仰起头，“说，你究竟做了什么？你可能不知道，有多少俘虏死在了我的手上，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痛不欲生！” 崔燕宁妆容尽花，衣衫不整，再也没有了往日才女形象。 她此刻却忽然笑出声：“是我做的又如何？没有解咒之法，崔燕回必死无疑，我就算下了阴曹地府也有人陪我，一点也不亏！” “你！”楚聿没想到此女竟然如此厚颜无耻，害了人还如此嚣张， 楚聿的手收紧，崔燕宁的尖笑声戛然而止，化作一声痛苦的呜咽，“这都是她自找的，她一个卑贱的庶女凭什么处处与我作对？那木偶已经被我烧了，崔燕回只有死路一条，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我啊！” 楚聿眼中杀意顿现。 楚昭缓步从走来，抬手制止了楚聿的动作，声音轻柔到近乎鬼魅：“孤可从来没说要杀了你，毕竟人活着才能更清醒地感受痛苦！” 这时老道士急匆匆从外间跑过来，说：“殿下，已经找到破解之法了！” “这咒术需将受咒者到生辰八字作法，再用一根银针刺进木偶心口，连续七日将那木偶贴身佩戴才能成咒！”老道士接着说：“此咒虽恶毒，但也不是没有解咒之法！” 第54章 解救之法 “快说！”楚聿没心情听他废话，一个箭步冲上前，揪住那老道的衣襟。 “需要施咒人府三滴心头血加入符水喝下，再由贫道开坛做法七日，这七日受咒者必须静养，不能受半点惊扰！”老道被楚聿拎的双脚离地，道冠歪斜，却强自镇定说道。 楚聿眼中寒光一闪，松开手，那老道士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才站稳，他回头看向瘫软在地上的崔燕宁。 “取血！”楚聿声音似乎带着寒风一般。 崔燕宁惊恐地往后缩，却被几个侍卫紧紧按住手脚，她疯狂摇头，撕心裂肺的呐喊：“不，取心头血我会死的，救命啊！” 楚昭一挥手，说：“拖到柴房去，别脏了我的院子。” 崔燕宁不停挣扎着，可她的力气哪里能跟那些侍卫抗衡，很快他就被塞进了柴房。 老道士取出一根三寸长的银针。 “按住她！” 侍卫将崔燕宁死死压住，道士两指在她心口一寸处摩挲，突然闪电般下针。 “啊！！！” 针尖刺入的瞬间，崔燕宁全身痉挛，心口浮现三点鲜红的血珠。道士用白玉盏接住，血珠顺着银针蜿蜒而下，落入盏中。 紧接着，道士手指翻飞，立刻取出一张符纸，符纸当空浮起来，他咬破指尖以鲜血作引，在符纸上飞快画下一道符文。 那符纸无火自燃，化作灰烬与心头血融为一体。 “快将这些符水为那崔姑娘服下！”道士说完陡然踉跄了一下，仿佛刚才消耗了他不少力气。 崔燕回被绑住手脚，虽然已经用了软帕子阻隔，但手腕和脚腕的皮肤还是被磨破了。 因为挣扎了许久，崔燕回已经没了力气，但听见有人开门进来，她警觉地抬起头，嘴里嘶吼着一些意味不明的话语。 楚昭跟楚聿一起进来，楚昭手中端着白玉盏，楚聿也加快了脚步，走到崔燕回床边，小心控制住她的脸，接过白玉盏，小心将符水喂给她。 崔燕回喝了符水后，浑身猛地一颤，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由惨白转为青紫，又渐渐泛起一层诡异的血色。 紧接着崔燕回‘哇’地吐出了一大口血。 楚聿一把抱住崔燕回摇摇欲坠的身体，鲜血染红了他的前襟。他厉声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老道士上前检查了一番，道：“这是正常现象，血吐出来就好了。” 老道士说完后，又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这里面七颗丹药，每日需用无根水化开后喂她服下，若七日后能清醒过来，便无碍了。” “那若是醒不过来呢？”楚昭冷声问。 老道只是摇摇头，说：“若是醒不过来，那老道也无能为力了。” 楚聿刚想接过那药瓶，却被楚昭抢了先：“接下来有孤就够了，宁王不要忘记，今晚可是你的大喜日子，把新妇独自一人晾在府内，怕是有些不妥吧！” 楚聿握紧了拳头，终究没有去抢那瓷瓶。 折腾了这么久，已经天光大亮了，楚聿原本还想去审问从崔燕宁院子里带回来的那些仆从，却被景云拦下，说已经有太子府的在审问了。 楚聿心中虽然不爽，但也只能先行回府。 今夜他已经做了太多破格的事情，甚至会让太子怀疑他跟崔燕回的关系，但他听见崔燕回会死的时候，他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出了太子府，才发现崔名贤跪在门口，额头都磕破了，整个人像是一夜间老了十岁。 见到楚聿出来，他立刻跪着扯住他的衣摆：“宁王殿下，求您开恩！小女她是无辜的……求您，求您看在微臣效忠您的份上，饶他一命吧！” 楚聿抬脚将他踢开，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一样：“你还有脸说效忠于我？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先去给我的那封信是伪造的？明目张胆想挑拨我与太子的关系，你是何居心？” 崔名贤脸色血色尽失，说道：“殿下，微臣也不知啊，那封信的确是从崔燕回房里搜出来的！” “还在狡辩！”楚聿冷哼道：“罢了，横竖现在人在太子府，自有太子的人审问定夺，若是崔燕宁无辜，你又在怕些什么？” 说完这些话，楚聿也不再理会崔名贤，转头走了。 宁王府的马车也在外面等了一夜。 宁王府内，已经收拾干净了，若不是红绸还未撤下，根本看不出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楚聿回来，管家立刻上前道：“殿下，周侧妃等了您一晚上，要不要过去看看她，好歹侧妃也是礼部尚书的女儿，新婚夜便这样冷落她，实在说不过去。” 楚聿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原本这门亲事只是为了装装样子，顺便笼络礼部尚书周大人的联姻而已。 而如今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去看看吧。”楚聿说完先回自己房内换了衣裳，才到周清岚院子。 周清岚枯等了一夜也不见楚聿回来，等到天亮实在撑不住才让丫鬟服侍着睡下，可没想到刚闭上眼，便有人通报，说楚聿来了。 她忙从床上起身，吩咐下人帮她梳洗穿衣。 楚聿却已经推门进来了，扶着她到肩膀，坐在床榻上：“不必麻烦了，知晓你一夜没睡好，快躺下吧。” “殿下。”周清岚眼眶含着泪，看起来楚楚可怜。 楚聿轻抚她耳边散乱的发丝，说：“抱歉昨夜冷落了你，昨夜的事毕竟是在本王府中发生的，若是不彻查，唯恐落人口舌。” 周清岚落下一滴恰到好处的眼泪，小声试探道：“哪位崔姑娘，还好吗？” 楚聿点点头，“她如今在太子府，太子会调查后面的事，你不必忧心。” 周清岚忽然抓住了楚聿的衣袖，“殿下……” 楚聿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背，不动声色抽回了自己的衣袖：“你一夜未睡，本王便不打扰你了，快些休息吧！过几日孤再来看你。” 说完，楚聿转身离去，却在跨出门槛时，听见里面传来抽泣的声音，他脚步微顿，却始终没有回头。 第55章 朝堂对峙 楚聿走后，周清岚暗自身上了很久，夏欢安慰了她好久，她才平复了心情。 崔燕回便在太子府住下了，除素云外，楚昭还另外安排了几个丫鬟贴身照顾，除他们之外，不允许任何人接近。 崔名贤在太子府门前跪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出来，他心中焦急，又不能直接闯进去。 他直接派人去给沈亲王送信，自己则快马加鞭朝皇宫而去。 因为来得急，崔名贤连朝服都来不及换。 可皇上却没有宣他觐见，昨夜发生的事情早就传到了皇帝的耳朵中，毕竟涉及了自己两个儿子，皇帝准备等到上朝的时候再做定夺。 好不容易等到上朝，崔名贤直接在朝堂上喊冤：“陛下！老臣教女无方，罪该万死。可太子殿下强留小女在府，这……这让老臣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啊！” “陛下！”崔名贤抬起头，老泪纵横，“小女自幼恪守闺训，昨夜先是宁王殿下将她强行带走，后又被太子强留在府，至今未归。老臣在太子府外跪求一夜，却连女儿的面都见不到啊！” 殿中大臣们目光在皇帝与崔名贤之间游移，没有人敢出来说话。 “崔爱卿，稍安勿躁！”皇帝端坐高位，“这件事朕也有所耳闻，但太子行事向来稳重，此事可能另有隐情。” “楚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皇帝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楚昭上前一步，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回父皇，崔家女的确在我府上，但儿臣还有几句话要问崔侍郎。” 皇帝颔首，算是默认了。 楚昭微微侧身，看向跪在地上的崔名贤，朗声问道：“孤记得不错的话，崔侍郎家应该是有两个女儿吧，不知道崔侍郎嘴里喊着和心里疼的究竟是哪一个呢？” 崔名贤眼神闪躲了一下，说道：“回殿下，微臣当然是说的我的嫡女崔燕拧，做也她被宁王殿下强行带走，还有她院子里面的下人全部都被太子府的侍卫抓走，至今未归！” 楚昭冷笑一声，“昨日崔家二小姐，崔燕回再宁王殿下的婚宴上忽然发疯，崔侍郎难道不想知道原因吗？” 崔名贤这下彻底慌了神，凡事但凡扯上崔燕回总没好事。 “这微臣的确不知。”崔名贤擦了下额角的汗。 “想必昨日参加宁王婚宴的人都亲眼见证了，崔家二小姐当场失控，状若疯魔。”楚昭朝皇帝拱手，接着道：“儿臣觉得蹊跷，便将崔家二小姐带回府上查看，这一查才知道，崔二小姐竟然中了厌胜之术！” 这话一出，朝堂上已经是一片哗然，几位年迈的大臣，手中的芴板都被惊得落在了地上，发生轻响，厌胜之术一直以来都是禁术，但凡被发现可都是要满门抄斩的。 崔名贤面色灰白，都有些跪不住，声音颤抖着：“这……燕回中了厌胜之术，微臣也很痛心，但此事跟燕宁无关啊，她们可是姐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皇帝也正色起来：“此事可调查清楚了，兹事体大不可妄下定论。” 楚昭从容不迫地答道：“回父皇，昨夜儿臣已命太医详细查验，崔二小姐的确中了厌胜之术。且据崔大小姐院中下人交代，此事与崔大小姐脱不了干系。儿臣为查明真相，才暂时将两位小姐留在府中调查。” 崔名贤闻言，浑身发抖，连连叩首：“陛下明鉴！小女燕宁素来温婉贤淑，怎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这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啊！” 皇帝眉头紧锁，沉吟片刻后道：“此事关系重大，着大理寺彻查。太子，你暂且将崔家二小姐安置妥当，待查明真相后再行定夺。” 楚昭躬身应道：“儿臣遵旨。” 崔名贤还想再辩，皇帝却已挥袖退朝。他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心中暗道：这下完了…… 朝中大臣纷纷退朝，崔名贤也追了出来，拦住了沈亲王。 “沈亲王殿下，求您救救小女吧，毕竟……毕竟小女还沈世子有婚约在身，若是被若是被定了罪，不仅小女性命难保，恐怕还会连累沈王府啊！” 崔名贤眼中满是哀求。沈亲王面色阴沉，冷冷扫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崔侍郎，你教女无方，如今闹出这等大祸，还敢来牵连我沈家？” 崔名贤慌忙道：“殿下息怒！此事必有蹊跷，燕宁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求您看在两家情分上，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沈亲王冷哼一声，甩袖道：“此事尚未定论，本王自会斟酌。但若令爱当真涉及巫蛊之术，莫说婚约作废，你们崔家上下，一个都别想逃！” 崔名贤如遭雷击，踉跄后退几步，眼睁睁看着沈亲王大步离去。他攥紧拳头，心中又惊又怒：“不行，我必须想办法救燕宁……” 回到府中，王夫人已经晕过去两回，见到崔名贤回来，立刻哭嚎着上前，询问情况。 崔名贤本就心烦，看见王夫人这副样子，心中更是烦闷。 “哭哭啼啼的有什么用？”崔名贤怒喝，他将朝堂上的事告知了她，王夫人一口气上不来，又差点晕过去。 “那现在该怎么办？”王夫人也是六神无主。 “快去准备些厚礼，我要再去宁王府一趟！”崔名贤说道。 王夫人一狠心便将自己的嫁妆拿了一大半出来，又觉得不够还将崔燕回母亲剩余的嫁妆全都取了出来。 崔名贤带着的厚礼，忐忑地前往了宁王府上。 宁王并不是最好的人选，但他也没有办法，可这件事在朝堂上被揭露，原本与他交好的那些大臣对他都是避如蛇蝎，如今他也是没有办法了，一定要将崔燕宁给救出来。 崔燕回的事被林府的人知道，林屿萧立刻前往太子府要人。 楚昭倒是没难为他，但也没放人。 “崔燕回这件事还需要调查，并且燕回她身子虚弱，在孤府上能更好地照顾她。”楚昭道：“等燕回身体无大碍后，孤自会将她安全送回去。” 第56章 大局为重 这件事交由大理寺彻查，因此暂且收押在太子府的那些人，全都押往了大理寺，大理寺查案向来迅速，更何况都是些文弱的侍女仆从，这件事不出三天便会有结果出来。 崔名贤思及此便加快了动作，匆匆赶到了宁王府，毕竟多耽搁一些时间，崔燕宁就要多受一些折磨。 宁王府上的红绸已经撤下去，又恢复了往日的森严。 崔名贤来得不巧，宁王并不在府上，府中的下人说，宁王此刻在西山校场练兵，还要半个时辰才能回府。 崔名贤心中焦急，想直接去西山校场找他。 就在这时，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面孔，正是宁王侧妃周清岚。 “崔大人，何事这么着急？”周清岚轻声细语，缓步走来。 “原来是周侧妃！”崔名贤拱手行礼，却不欲跟她多说，便想告辞。 “崔大人是为令爱之事来的吧？”周清岚坐下来，整理了下衣袖，抬眼看向崔名贤，眼中一片了然。 崔名贤出去的脚步一顿，眉头微皱：“侧妃娘娘何处此言？” 周清岚微微一笑，示意侍女奉茶：“崔大人不必紧张，此事闹得满城风雨，我虽居内院，却也略有耳闻。令爱如今被关押在大理寺，想必崔大人心急如焚。” 崔名贤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娘娘都已知晓了，都怪微臣教女无方，扰乱了娘娘大喜的日子。” 周清岚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缓缓道：“宁王殿下如今不在府中，崔大人即便去了校场，也未必能立刻见到他。不如，”她顿了顿，“先与我细说一番，或许我能帮上些忙。” 崔名贤心中狐疑，但眼下形势紧迫，他只得试探道：“此事牵涉甚广，恐怕……” “崔大人不信我？”周清岚浅笑，“那我便不留了，崔大人请便！” 崔名贤行了礼，起身欲走，可刚跨过门槛，他又转过身：“听娘娘的意思是，此事尚有转圜的余地？” 周清岚唇角微扬，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崔大人方才不是急着要走吗，怎么又回来了？” 崔名贤深吸一口气，拱手道：“娘娘若有良策，还请明示，微臣感激不尽。” 周清岚轻笑：“我虽出身不高，但毕竟也是礼部尚书的女儿，宁王在新婚夜抛下我这个侧妃，亲自去崔府拿人，若是这件事闹到我父亲那里，你觉得我父亲会如何？” “我父亲虽然效忠于宁王殿下，但若此事涉及周家脸面，他也不会不管。”周清岚自始至终语气都淡淡的，但却让崔名贤觉得有些慎得慌。 “这件事已经交由大理寺彻查，又有太子殿下施压，他们如何敢徇私舞弊？可我记得崔大人也是效忠于宁王殿下吧，不管宁王殿下作何打算，这件事若是牵扯到党争，崔大人觉得宁王殿下又当如何？”周清岚轻声道。 “多谢侧妃娘娘指点！”崔名贤觉得豁然开朗，连声道谢。 “崔大人且慢！”周清岚忽然出声。 “娘娘还有何吩咐。”崔名贤问。 周清岚缓缓起身，说：“没有别的，若是此事顺利了解，我倒是想见见崔大人那位庶女。” 崔名贤垂眸沉思片刻，道：“若此时顺利了解，微臣定然带她亲自登门道谢。” 周清岚笑了笑，“崔大人慢走！” 崔名贤受人指点，立刻前往礼部尚书府上商讨此事。 楚聿从刚从西山校场回来，就有人来报，说礼部尚书等候多时有要事想商。 他眉宇间还带着的肃杀之气。接过侍女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沉声问道：“这时候来找本王，所为何事？” 侍从低声道：“尚书大人说，事关大理寺近日审理的案子，需与王爷当面商议。” “让他进来。”楚聿道。 不多时，周尚书急步而入，屏退众人后，直接开门见山道：“今日崔名贤来找过老臣，说是要老臣为他的女儿从中周旋……” “听你的意思是，已经答应了？”楚聿面色不善，道：“本王竟不知，周尚书何时能做本王的主了。” “殿下先别动怒，此事老臣也是有考量的。”周尚书压低声音道。 “说来听听。” “崔家虽然只是和小小五品官员，可他的两个女儿一个要嫁给沈世子，另一个也让太子青眼有加，如今来看，沈毅已然投诚了太子，沈毅是朝中重臣，太子有他的助力，定然会一批朝臣自动归顺，咱们在朝中定然局势不妙，可若是咱们此番救了她的女儿，并让她顺利嫁进世子府……” “那沈玉楮自小便钟情于这崔燕宁，若是咱们能加以利用，让那崔燕宁在沈毅身边做个眼线，岂不是能轻松掌握太子的动向？” 楚聿垂眸沉思，他之前因为崔燕回的事情大闹崔府，太子对这件事有目共睹，虽然崔燕回才是他了解太子动向最稳的一步棋，可如今太子定然会怀疑他与崔燕回的关系，总是再看中崔燕回，可她也不过是个女子。 就算崔燕回依旧心向着自己，可若是得不到楚昭倒信任，那也是枉然。 思索其中要害后，还是决定以大局为重，楚聿缓缓点了点头，又道：“周尚书心思缜密，倒是本王心急了，崔家女可以救，但本王却不想看见她平安无事的出来。” 楚聿在心中叹气，脑海中不由浮现起崔崔燕回的模样，不由有些愧疚，可这情绪也不过一瞬而过，他已经惩罚了崔燕宁，这也算是为崔燕回报了仇吧。 毕竟他还有更主要的事情要办。 周尚书点头应是，告辞后忙去安排了。 三日后，大理寺已将所以事情审理完毕，厌胜之术不假，但却与崔燕宁无关，所有事情皆是她身边的婢女夏儿所做。 如今夏儿已经完全招供，按照律法满门抄斩，崔燕宁则被无罪释放。 崔燕宁虽然从大理寺出来了，可崔名贤去接她的时候，只见她衣衫破烂，满身伤痕，显然是受尽了苦头，竟是连站都站不稳，被几个狱卒给抬出来的。 第57章 失忆了? 崔名贤眼泪立刻就出来了，七手八脚地将崔燕宁抱上了马车。 楚昭知道这件事后勃然大怒，他都将人送到了大理寺，竟然还能让她活着走出来。 如今崔燕宁既已洗清冤屈，那太子之前将人囚禁在府上便成了僭越礼法的证据。 皇帝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只得下旨将太子禁足府中，暂避风头。 可这也正好给了楚昭时间，在府中照看这崔燕回。 “殿下，这件事应该是宁王插手了。”景元压低声音说道。 “楚聿？”楚昭听见这个名字有些奇怪，分明那天楚聿看着比自己还着急，甚至亲自去崔府拿人，怎么忽然又变卦将人给救了出来。 难不成之前他那些焦急愤恨的模样，全是演给自己看的？ 楚昭手指案几上轻叩。若真是如此，这楚聿倒是演得一手好戏！先是装得义愤填膺，亲自带人去崔府拿人，如今又暗中周旋，将崔燕宁从大理寺救出，这一来一回，既在崔家面前做了好人，又让自己落了个滥用私权的罪名。 “去暗中调查一下，楚聿他究竟想干什么。”楚昭吩咐道。 景元刚要退下，忽然听见内室传来一阵轻微到咳嗽声，紧接着便想起素云惊喜的声音：“小姐，你醒啦！” 楚昭神色立刻柔和了下来，起身朝内室走去。 崔燕回足足昏睡了七日，醒来时只觉得头昏脑涨，都有些分不清楚状况。 “素云，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里？”崔燕回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嘶哑得可怕，像是换了一个人。 “小姐，我们现在在太子府，你被人陷害，是太子殿下将您再回府救治的。”素云解释道。 崔燕回眉头微蹙，也有些不解，素云刚才说的那些她全都不记得了，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落水那日。 “素云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崔燕回疑惑道：“我不是落水了吗，父亲没罚吗，嫡姐呢？” 素云摸了下崔燕回的额头：“小姐，你在说什么胡话啊，你不会失忆了吧？” “你话本子看多了么？”崔燕回笑出声，却不知牵动了什么地方，忍不住咳嗽起来。 这时，珠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撩开，楚昭从外面走了进来。 崔燕回愣住了，竟然真的是太子，她记得自己明明只是落了水，怎么就到太子府来了。 素云立刻行礼：“太子殿下，小姐好像……” “没事，你先下去吧。”楚昭再进来去前听见了两人的对话，抬手让她出去了。 楚昭在床沿坐下，抬手抚上崔燕回的额头，“是不是刚醒过来，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太，太子殿下！”崔燕回结结巴巴说道，下意识往床榻里缩了缩。 “真不记得了？”楚昭皱眉，仔细观察着崔燕回的神情。 崔燕回摇摇头：“我只记得我自己在荷花池边落了水，后来……”她忽然顿住，脸色煞白：“是嫡姐挤我下去的。” 楚昭这次意识到不对劲，又将素云喊了进来，询问她落水的事情。 听完素云的话语，楚昭眉头皱得更深了：“去请太医来，还有那个道士，也一并请来。” 道士原本就在太子府开坛做法，来得自然快，听了太子描述的症状道士简单检查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崔姑娘身上喋喋不休诅咒已经消除，可至于太子说的，恐怕是崔姑娘刚醒过来，神魂还没稳固，这才有些异样，慢慢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老道士慢悠悠捋着胡须。 楚昭面色一沉：“可有办法让她立刻想起来？” 老道士有些为难：“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此法有些凶险，唯恐伤害了崔姑娘心神。” “你且说来听听。”楚昭道。 “老道有一古法，名叫引魂术，或许能帮崔姑娘恢复，但这术法施法时极为痛苦。”老道士说道。 这时太医也来了，他为崔燕回诊了脉，“脉象已无大碍，只是身子虚弱，需要静养。” 楚昭点点头，看了眼躺在床榻上有些呆愣的崔燕回，叹了口气道：“那便让她先静养着吧，说不定哪天就想起来了。” 太医开了几副滋补的药方子后回了太医院，老道士走的时候也留下一张符纸，说是安魂养神的，让崔燕回贴身佩戴，说不定会有用。 因为出了这等意外，楚昭只能继续将崔燕回留在府中照看。 崔燕回却觉得十分奇怪，平日里她那个嫡姐整日都将太子挂在嘴边，现在能有日日跟太子接触的好事，她竟然不在。 不过若是自己能乘这个机会跟太子拉进关系，那说不定太子妃就没她的确姐的事了。 想到这里，崔燕回忽然哎呦了一声：“我头好疼！” 楚昭果然快步走了过来，刚走到床边坐下，崔燕回就一头扎进了楚昭怀里，手还不老实地在他胸口花圈：“太子哥哥，人家头好晕啊，你替我揉一揉好不好？” 楚昭有些愣住了，不是他不愿意跟崔燕回有身体接触，而是这样的崔燕回实在太怪了。 她记忆里的崔燕回虽然说话做事有些不按常理，但绝对不会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来，就好像她不是失忆，而是变了一个人。 “孤想起来还有些公事未完成，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楚昭说完这句话，起身走了。 “素云，你跟我讲讲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吧！”崔燕回叫来素云。 就在这时，忽然她眼前出现了几行弹幕： 【她怎么回事，真失忆了？】 【可她到记忆还停留在落水那天啊！】 【不会吧，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不过的确很奇怪的啦，女配从落水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别搞啊，这又不是穿越小说，你调错频道了吧！】 崔燕回如遭雷击，声音全都堵在喉咙里，她活了十几年还没见过这样的事。 见崔燕回愣住，素云连忙上前：“小姐你怎么了？” 崔燕回紧紧握住素云的手，声音带着恐惧与害怕：“素云，我不会真的疯了吧？” 第58章 软骨头 “小姐，你别乱说，你身体并没有大碍，只是神魂不稳，过段时间就好了。”素云安慰道。 “可是我眼前有些看不懂的字符，素云你能看见吗？”崔燕回不停揉着眼睛。 素云朝她看的方向看了一眼，什么东西都没有，“小姐，你是不是刚醒过来，眼花了，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不可能的素云，就是有！”燕回急得拽住素云的手腕，指着半空，“你看，那些字符还在闪，它们就在我眼前，是真的！是真的！” 素云手腕被捏得生疼，但还是担忧地扶住她，轻声道：“小姐，您先别急，我再去请大夫再来瞧瞧。您先躺下歇歇，好不好？” 崔燕回疯狂摇头，“你别走，我害怕！” 眼前的弹幕依旧不停刷新着，崔燕回觉得自己真的疯了，只能死死地闭着眼睛，不在看那些字符。 素云不敢离开，跪坐在床榻边，轻声安抚着崔燕回，一直到她沉沉睡去。 等崔燕回睡着，素云立刻出来去找楚昭，原本想将这件事告诉太子殿下。 可景元却说，太子殿下又要事在忙，不太方便，素云只能作罢，厨房帮崔燕回熬煮安神汤。 接连几天楚昭都没来看崔燕回，只是每天安排人送不一样的补品过来。 崔燕回竟然渐渐地跟着字幕和解了，除了第一天有些害怕之外，后面发现它们也只是在眼前闪动，对她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她也就不在害怕了。 只是楚昭并不允许她出门，也不允许其他人来探望，时间一久崔燕回就觉得有些无聊。 “素云，今日太子在府上吗？”崔燕回打听道。 素云摇摇头，说：“不太清楚，但今早听景护卫说他好像去了哪位大人府上做客。” 崔燕回来了精神，难得不在崔府，没有讨人厌的嫡姐，她就动了些歪心思。 “我好久没见青悠了。”崔燕回挑眉，“咱们悄悄出去玩一下。” “小姐！咱们现在是在太子府！”素云都惊呆了，她不明白崔燕回好好的怎么又提起了象姑馆那个小相公。 “怕什么，你不说我不说，太子不会发现的。”崔燕回朝她眨眨眼，“还是跟一起一样，你在这里替我守着，我很快就回来！” “小姐！”素云还想阻拦，可崔燕回已经跑出去了。 崔燕回租了一辆小轿，便往象姑馆走去。 崔燕回往常经常去，对去象姑馆的路熟悉得很，可今天这顶小轿子行了许久也没到，她心生怪异，掀开轿帘问：“怎么还没到？” 可她刚说完，那几个轿夫忽然停下了轿子，崔燕回对面有一辆马车，上面写着崔字。 这是崔府的马车，崔燕回顿时心如擂鼓，想逃走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马车车帘被看来，崔燕回一眼就看见了崔名贤的脸。 “燕回，见到父亲你慌什么？也不请安？”崔名贤讥讽道：“怎么在太子府待了几日，连我这个父亲也不认了？” 崔燕回只能下了轿子，恭恭敬敬行了礼：“父亲大人安好！” 崔名贤心中有些怪异，今日的崔燕回怎么变得如此听话了。 “上马车，为父要带你去个地方。”崔名贤已经派人在太子府门口等了好几天。 他早就听说崔燕回醒了，之前跟周侧妃达成的交易，事情了解后要带崔燕回去见她。 他都是人在太子府等了几天也没见人出来，本来以为没有机会了，没想到今天竟然有人来报，说崔燕回独自出了太子府，崔名贤便立刻乘马车赶了过来。 一看到崔燕回，崔名贤便满眼怒火，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竟然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害得那么惨，从大理寺出来这么久，燕宁都还下不了床。 若不是周侧妃点名要见她，崔名贤都想将她直接打死。 “父亲，您要带我去见谁？”崔燕回心中有些忐忑，记忆里这个父亲对她总是冷言相向，从没正眼看过他。 马车摇摇晃晃来到了宁王府门口。 “你自己进去吧，里面有人在等你。”崔名贤并不打算下车，他已经提前告知了周侧妃的人。 崔燕回一下马车，便有人带着她从角门进去了。 崔燕回跟在引路丫鬟身后，小心打量着宁王府，她明明从来每天来过，却总觉得这里有些熟悉。 “到了，侧妃娘娘在里面等你！”引路的丫鬟在垂花门前停下。 崔燕回点点头，进了这间小院。 这是一处精致的小院，假山盆景错落有致，看着雅致又精巧。 “崔二小姐，久仰了。” 一个柔媚的声音从内室传来。崔燕回抬头，看见一位华服美人倚在门边。周侧妃约莫二十岁，肤如凝脂，眉目如画，只是那双眼睛里藏着针尖般的锐利。 “臣女崔燕回见过侧妃娘娘。” 崔燕回规规矩矩行了礼，眼神却不敢多看。 “不必多礼。”周清岚并未跟崔燕回接触过，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样的性子，只能小心试探：“崔二小姐的身子，大好了吗？” “多谢侧妃娘娘关系，臣女身体已经痊愈了！”崔燕答道。 “婚宴那日也只是匆匆一见，二小姐便出了意外，引得宁王和太子都离了府，连我的婚宴也没办完，一直想请你过府一叙，可没想到太子殿下竟将你保护得那么仔细，谁也不许见。”周清岚浅笑：“好不好容易有机会，终于让我见到崔二小姐了。” 崔燕回后背一凉，这个周侧妃不正是宁王的侧妃，如果她刚才没有听错的话，周侧妃的确是在说宁王因为自己，缺席了婚宴。 “侧妃娘娘恕罪！”崔燕回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那日臣女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请娘娘恕罪！” 周清岚有些怪异地跟夏欢叫唤了一个颜色眼神，能让太子跟宁王都如此重视的人，竟然是这样一个软骨头吗？ “二小姐言重了，我知道那日二小可也是不受控制，都是受奸人所害！”周清岚忙给夏欢使了个眼神，让她把崔燕回从地上扶起来。 第59章 你有些不一样了 崔燕回战战兢兢起身，心中却越发疑惑，这与这位侧妃娘娘素不相识，为何她执意要见自己？ “二小姐不必紧张，我今日邀你前来不过是想与你闲聊几句。”周清岚轻抿一口茶，示意丫鬟们奉茶：“崔二小姐近日在太子府上养病，太子殿下待你好吗？” “臣女不过是在太子府上养病而已，谈不上好不好。”崔燕回如实回答，这几日她的确很少看见太子殿下。 “二小姐过于自谦了。”周清岚浅笑：“往日里总是听闻关于崔二小姐一些不实的言论，今天见过之后才知道那句话，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周清岚不动声色打量着崔燕回的神色，继续试探道：“崔二小姐还没回去崔府见你姐姐吧？” 崔燕回一想到崔燕宁，眼神不自觉露出了嫌恶的神情，摇摇头道：“还没来得及回去。” “没想到她身边的下人会做出那样恶毒的事情，不过好在她也受到了应有点惩罚。”周清岚浅笑道：“你们姐妹二人还是不要因此心生嫌隙才好，你姐姐在大理寺应该也受了不少苦头。” 崔燕回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侧妃娘娘与我姐姐相识吗？” “并不，但崔燕宁在京城还挺有名的，对她有些好奇，所以格外关心一些。”周清岚看了她一眼：“二小姐似乎与姐姐的关系一般” 崔燕回不再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出卖了她。 周清岚在心里冷笑，面上却不显：“其实我能理解二小姐心情，我在府中也是庶女，相对于嫡姐来说，父亲对我的关爱自然少了很多。” 崔燕回听她这样说完，像是瞬间找到了知己，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 不论崔燕回说些什么，周清岚始终是带着淡淡的笑容，认真倾听她说的话。 最后还是夏欢有些听不下去，在周清岚耳边说了些什么，崔燕回才停止自己的诉说。 “真是不巧，原本应该将你到府上做客的事情告诉宁王殿下的，只不过他最近政务比较繁忙。”周清岚说道：“二小姐苏醒过来之后，还没跟宁王殿下见过面吧？” “不敢劳烦宁王殿下记挂，臣女与宁王殿下并无交集。”崔燕回回答。 周清岚听完这个答应，也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只是依旧笑着说：“今日时辰也不早了，耽误了二小姐半日时间，我也就不多留了。” 周清岚一招手，便两个小丫鬟拿着盒子过来了。 “我不方便拜访，便准备了两份礼物，还有劳二小姐回府的时候，帮我带一份给崔家大小姐吧！”周清岚说道。 两个小丫鬟将东西放在崔燕回手边后便齐齐退了下去。 崔燕回也明白过来，这是在送客的意思。 与此同时，太子府。 楚昭差人去千味楼做了糕点，准备给崔燕回送过去。 可是刚到崔燕回院子，就看见素云有些担忧地站在门口，在看到楚昭的时候，神色更加慌张了。 “你家小姐呢？”楚昭看见她的那一瞬间，就知道她肯定有事瞒着自己。 “回太子殿下，小姐她说有些头晕，已经睡下了。”素云尽量让自己说得更加镇定一些。 “是吗？”楚昭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糕点递给她：“那孤就不去打扰她了，这是她爱吃的糕点，等她醒了，你帮孤拿给她吧。” “谢太子殿下。”素云连忙接过糕点，顺便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可很快她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景云匆匆过来，不知道在楚昭耳边说了些什么。 楚昭的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素云，你们家小姐真的在房间里休息吗？” 素云的手都在颤抖，知道是瞒不过去了。 “殿下……小姐她出去了。”素云只能如实说道。 “她说她去了什么地方？”楚昭眼神像是带着刀子。 素云不敢有一点隐瞒：“小姐她去了象姑馆。” 这下楚昭彻底藏不住自己的表情，有些愠怒道：“胆子倒是大，出府为何不去跟我通报，竟然还去那样的地方。” “去，派人将她找回来！”楚昭吩咐道。 “殿下，我们的人刚才来报，说崔二小姐去了宁王府，到现在还没出来。”景元说道。 于是楚昭的马车赶到宁王府的时候，正好遇到崔燕回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崔燕回从宁王府出来，他便觉得生气，要是让崔燕回知道是谁在背后救了崔燕宁，她还会跟楚聿接触吗？ 可崔燕回最近的状态实在算不上好，楚昭还是不忍心。 崔燕回也没想到一出来就会看见楚昭的马车等在门口。 虽然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太子府养病，但内心在面对楚昭的时候还是会有些害怕和紧张。 “殿下！”崔燕回行了礼，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 楚昭掀开车帘，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语气冷峻：“崔二小姐，病还未愈，就急着出门，还去了宁王府？” 崔燕回结结巴巴道：“臣女……臣女只是……” “只是什么？”楚昭打断她，眼神锐利如刀，“有什么要事不能与孤说，这么着急来找宁王。” 崔燕回咬了咬唇，低声道：“是宁王侧妃邀臣女前来一叙，臣女不敢推辞。” “周清岚？”楚昭眉头微皱，问，“她与你说了什么？” 崔燕回没有犹豫，也不敢隐瞒：“侧妃娘娘只是与臣女闲聊了几句家常，还让臣女带一份礼物给姐姐。” “礼物？”楚昭目光扫向她手中的锦盒，淡淡道，“拿来。” 崔燕回连忙将盒子递上，楚昭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精致的玉镯，成色上乘，却并无特别之处。他合上盒子，语气稍缓：“先上车。” 车厢内气氛凝滞，她悄悄抬眼，见楚昭闭目养神，侧脸线条冷硬，显然余怒未消。 “殿下……”她鼓起勇气开口，“臣女知错了，不该擅自出府。” 楚昭睁开眼，忽然凑近崔燕回，认真地盯了她片刻：“孤总觉得你有些不一样了。” 第60章 只许成功! 崔燕回躲闪的眼神，更加让楚昭确定了他这一猜想。 以前的崔燕回从来不会躲避自己的眼神，永远都是直率，坦诚又无畏。 楚昭忽然叹了口气，这样的崔燕回让他感到陌生。 回到府上，楚昭瞬间没了心情，只是吩咐下人将崔燕回送回自己院子，又叫了素云过来。 素云还以为楚昭会因为自家小姐擅自出府的时候责罚，便一个劲儿地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 “孤不是听你说这些的。”楚昭沉声道：“你日夜与你家小姐在一起，你难道就没有发现她身上有什么异常吗？” 素云跪在地上，手指紧紧攥着衣角，说：“小姐她最近确实有些奇怪……” 她将前几天崔燕回说能在空中看见字符的事情告知给了楚昭。 “字符？”楚昭问：“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小姐醒过来的那天，我原本要来告诉殿下的，可景侍卫说您有要事。”素云声音越说越小。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楚昭挥了挥手，示意她先下去。 因为有了这次意外，崔燕回被看得更紧了，甚至在她院子外面安排了十几个护卫守着。 楚昭又将那老道士请了过来，之前楚昭就吩咐他，找一些对崔燕回伤害小些的方法，让她恢复记忆。 可老道士在听完楚昭描述的之后，那道士竟然脸色大变，正色道：“崔小姐不会是被人夺舍了吧？” “夺舍？”楚昭不解问道。 “老道也只是在古籍上看见过，说有些人忽然性情大变，能见常人所不能见，能言常人所不能言，多半是魂魄被替换了。”老道士捻着胡须：“崔姑娘所见字符，肯定是两个魂魄交织形成的异象。” “那可有破解之法？”楚昭问。 老道士摇摇头，“不好说，我也只是听说过，还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夺舍。” “想办法查清楚，三日之内我需要看到解决之法！”楚昭起身，看向窗外的飘落的大雪。 很快就要到除夕了，过完年，崔燕宁的婚事也将近了。 只是崔燕宁在大理寺实在伤得太重，当日被抬回来的时候，几乎只剩下一口气了，连太医都说，能救回来已经是奇迹了。 可虽然人救回来了，但还是伤了根本，太医说以后恐难有身孕。 不过崔名贤将这件事瞒得很好，除了几个忠心的奴仆外，没有任何人知道。 沈玉楮知道崔燕宁受了伤，拿了不少名贵的药材过来给崔燕宁补身体，也多亏了这些东西，崔燕宁现在已经勉强能下地了。 只是崔燕宁却变得沉默了很多，一整天都听不见她说几句话，王夫人每次去看她，都要暗自垂泪许久。 三日之期已过，那老道士也在一本古籍中找到了关于夺舍这一秘法的记载，以及破解之法。 老道士将古籍小心展开，说：“这书上面记载了关于解咒的符阵，还有需要准备的东西，这些都不难，唯有一点，这符阵一成，这涉及到两个魂魄的抗争，需要极强的意志力，古籍上记载成功的不过三例。” 窗外传来树枝被吹断的声音，屋内的烛火摇摆着，将楚昭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何时能布阵？”楚昭问。 “今夜子时。”老道士将古籍合上，“子时魂魄最易动荡，成功几率会更大！” 楚昭点点头：“只许成功。” 老道士被楚昭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激得心神震荡。 子时的更声敲响，楚昭站在崔燕回院子外，看着那老道士指挥着道童用掺了金粉的朱砂在地上勾画符阵，另外还有七盏长明灯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排列着。 崔宴这段时间一直处于一片混沌的状态，偶尔能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可她却没办法回应。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不受控制，明明自己没说话，却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在与他人交谈，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久，她才明白过来自己的身体好像被别人给占领了。 而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里另外一个灵魂操控这她的身体。 她猜测，应该是原主的意识回来了，挤走了她这个鸠占鹊巢的残缺魂魄。 起初她也在暗自努力，想办法夺回这句身体的控制权，可都无济于事，时间一久，她竟然生出了一些消极的意思。 “我本来就已经死了，不是吗？” “我有什么资格抢占别的身体？” …… 这样的情绪一出现便一发不可收拾，以至于自己的魂魄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出去后，她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魂魄飘荡在空中，她看见楚昭就站在不远处，院子的空地上画着她看不懂的符咒，一个白胡子老道士在手指结印，嘴里念念有词。 是在为自己超度吗？ 那她下辈子能投个好胎吗？能有爱她的父母兄妹吗？ 随着那老道士口中念着的咒语越来越快，崔宴看见那符咒似乎发着淡淡的光。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幻觉，她似乎看见楚昭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崔宴！” “跟我走吧！”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一声比一声清晰，如同锣鼓一样敲进她的心脏。 她回过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崔宴，你为什么要害死我，要不我将你捡回来，你早就饿死了。” “不过现在好了，你马上就能下来陪我了，快过来吧，别挣扎了！” 崔宴看着自己的魂魄不受控制的朝那边飘去，眼看着自己就被那人拽走。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一股力量，崔宴猛的后退了几步，拉开了跟那人的距离。 “我凭什么要跟你走，你本就是罪有应得！” 看见崔宴挣扎，那人的脸忽然变得狰狞起来，眼珠爆起，舌头伸的老长，一双手像是会无限伸长一样，直直朝崔宴袭来。 崔宴只能拼命后退，可距离那个符阵越近，崔宴就越痛苦。她感觉自己的魂魄像是在被两股力量撕扯，前方是面容狰狞的索命恶鬼，后方是灼热如烈阳的符阵。每退一步，魂魄就像被千万根银针穿刺。 “啊！！！！” 崔宴挣扎着，朝房内那具身体扑过去。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点！ 第61章 年后将婚事办了 就在崔宴马上要碰到床上的人时，崔燕回忽然睁开了眼睛。 “你是谁？”崔燕回惊恐出声：“你要干什么？” 崔宴忽然愣住了，她……要干什么呢？ 身后传来恶鬼嘶吼的声音，眼前是崔燕回惊恐的眼神，崔宴的手悬在半空中，再也没办法前进一步。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站在了深渊的边缘。 门外传来木头撕裂的声音，腐臭的味道已经蔓延到了房间，崔燕回挣扎着往墙角缩去，浑身都在发抖。 崔宴的魂魄越来越淡，她感受到身后传来一股飓风，崔宴觉得已经没有躲的必要。 一只手却忽然拉住了她。 崔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她一眼，紧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她被魂魄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扭曲，最后坠入了一片温暖的黑暗。 …… “小姐！” “小姐你醒醒啊！你别吓我！” 耳边传来哭喊的声音，崔燕回用力睁开眼睛。 面前是素云熟悉的脸，身体也恢复了使用权。 见她睁开了眼睛，素云喊得更大声：“殿下，小姐醒过来了！” 楚昭立刻走了过来，双手紧紧捏着崔燕回的肩膀，那双眼神里藏了很多崔燕回看不懂的情绪。 “小姐，你可吓死我了，你刚才呼吸都停止了！”素云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 “我没事。”崔燕回话音刚落，下一秒就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感受着从另一个人身体里传来心脏跳动的声音，崔燕回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活了过来。 “还好。”楚昭的声音闷闷的。 “还好什么？”崔燕回在他耳边问到。 楚昭已经松开了她，眼底的情绪也已经消失殆尽，仿佛刚才只是崔燕回的错觉，楚昭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从旁边端来一碗冒着白烟的药水：“把这个喝了。” 崔燕回不自觉皱起眉头：“这什么？我刚醒，殿下又准备下毒害我么？” “安神的。”楚昭将勺子喂到她嘴边。 崔燕回低头喝下，压住苦意：“没想到，有朝一日也能喝上殿下亲手喂的药了。” “看你精神挺不错的，那你自己喝吧。”楚昭说完捉住崔燕回的手，把药塞到她手里。 可崔燕回就是不接，眉眼弯弯道：“哎呦，不行，我头晕，手也没力气，殿下还是喂我吧！” “就这一次。”楚昭又喂了一勺药在她嘴边。 素云低头偷笑，悄悄退了出去。 药碗见底，崔燕回又看见楚昭掏出一颗乳糖，剥开后喂进崔燕回嘴里。 手指收回时候，不小心滑过崔燕回的嘴唇。 两人都愣了几秒，最后是崔燕回先笑开了：“一颗糖而已，都喂进我嘴里了，殿下又舍不得了？” 楚昭笑着，眼神一遍又一遍扫过崔燕回的眉眼，心想：还好她回来了。 抬手捏了下崔燕回的侧脸，楚昭笑道：“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楚昭走后，崔燕回却陷入了沉默。 她回来了，那原本的崔燕回呢？代替自己去了地狱吗？亦或是和自己挤在同一副躯壳里？ 崔燕回在房中独自坐了很久，直到素云进来。 见崔燕回坐在窗前，还吓了一跳，她赶忙走过去将窗户关好：“小姐，你身体还没好，怎么能坐在窗边吹风呢？” 素云一边说着，一边转身拉着崔燕回的手：“你看看，手都冻透了！” “素云，你觉得我和你认识的崔燕回有什么不一样吗？”崔燕回任由她拉着手。 “小姐，你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素云双手覆在崔燕回手上，用自己的体温帮她暖手：“不管小姐变成什么样，不管小姐想做什么，我都会一直支持你，一直陪着你的。” 崔燕回鼻尖忽然有些酸，还从来没有人如此坚定地选择自己，虽然她知道这份感情并不是对于自己的，但她也忍不住沉沦了。 “但我还是更喜欢现在的小姐，我也说不上为什么。”素云思索着：“现在的小姐更鲜活有趣，而且也不会做以前那些傻事，更不会随便让人欺负了去！” “谢谢你，素云。”崔燕回说道。 素云脸颊有些红，跑去给崔燕回拿来暖炉，又匆匆去传饭了。 崔燕回又在太子府养了几日，太子每天都会过去看她，但毕竟崔燕回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而且还有婚约在身，一直待在太子府，难免会被人说闲话。 但崔府对这个庶女似乎并不关心，也不在乎她在什么地方待着，最好是死在外面才好。 崔燕回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并不打算现在就回去，但也不能一直待在太子府，还好林家三天两头就过来问候她，崔燕回也选了个合适的时间，跟楚昭告了别。 “可是在府里待着不习惯，还是觉得太闷了，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可以陪你出去逛逛。”楚昭帮她拢紧了斗篷。 崔燕回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说道：“这些日子多亏了太子照顾，只是我不能再待下去了，毕竟还有婚约在身不是，我一直赖在这也不像话，正好快到除夕了，我过去也好陪陪外祖母。” 楚昭的手晾在半空中，有些欲言又止，沉默了片刻只是说道：“这样也好，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派人来找我。” “多谢殿下，林府的马车还在外面候着，殿下不必送了。”崔燕回朝楚昭行了礼，转身离开了。 许久没见林屿萧了，崔燕回觉得他似乎变得更加沉稳了，马车上，两人竟一句话也没说，一直到马车快要到达林府，他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身子已经大好了吗？” 崔燕回并未出声，只是点点头。 “那就好，回去了依然好好养着，这段时间我跟父亲母亲商量着，等年一过咱们就把婚事办了。”林屿萧说完帮她整理了一下有些歪掉的发钗。 崔燕回不知道该作何回应，只是说了句：“好。” 外祖母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一看见崔燕回，两行眼泪便忍不住，一把抱住崔燕回：“我的儿，苦了你了。” 第62章 不用说对不起 祖孙俩抱着哭了一阵，这才回了林府。 崔燕回还是住之前那个院子，院子里很干净，应该是经常有人打扫，而且还添置了很多新东西。 比如新装的拔布床，朱漆描金的圈椅，画着岁寒三友的屏风，金猊吐雾的熏笼等等，崔燕回虽然不是很懂，但也知道这些东西价格昂贵，是真的把崔燕回当他们林家的儿妇了。 临近除夕，林屿萧跟学堂告了假，在家里陪崔燕回解闷。 这天，崔燕回闲来无事在林府花园里赏花，忽然闯进来几个半大的孩子。 之前在席间见过，是她舅舅的几个庶子，两个孩子生得眉目如载，能看出来被养得极好。 两个孩子看见崔燕回，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磨磨蹭蹭走到崔燕回身边，喊道：“燕回表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大哥没有陪你吗？” “你们大哥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啊，哪能日日都陪着我呢！”崔燕回笑着，想把手炉递给他们暖手。 “还是表姐拿着吧，大哥说了，他不在的时候，让我们俩照顾你！”其中一个笑吟吟地说道。 “是吗？”崔燕回看着这个两个半大的孩子，觉得好笑：“那你们大哥还说什么了？” “他还说，过完年我们就要改口叫嫂嫂了！” 崔燕回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抬眼却看见林屿萧站在不远处，唇角带笑地看着这边。 “去玩儿吧！”崔燕回对两个孩子说道。 林屿萧手中拿着一件厚厚的斗篷，走过来披在崔燕回身上：“冷么？” 崔燕回摇头，但林屿萧好像有些不信似的，握住了她的手。 崔燕回也没拒绝，任由他握着，她其实游戏分辨不清林屿萧对自己的感情，究竟是哥哥对妹妹的爱护，还是男女之间的感情。 他从来不会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无论自己想做什么，他好像都愿意在背后默默陪伴着。 “我记得表哥不是心悦嫡姐的吗？”崔燕回忽然开口问到。 林屿萧明显一愣，说：“你为何会这样问？” 之前弹幕不都说林屿萧喜欢嫡姐吗？甚至后面因为崔燕回陷害嫡姐对她心生厌恶来着。 “不是吗？”崔燕回面色如常：“之前看见表哥总是对嫡姐格外关照，我还以为表哥心悦嫡姐呢。” 林屿萧沉默片刻，忽然低笑一声，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是我的错，因为她是你姐姐，所以我才对她关照了些。” “之前你与沈世子有婚约在身。”林屿萧声音低沉了几分：“但后面你答应愿意嫁给我的时候，我很开心。” 这会轮到崔燕回有些愣住了，原来这个表哥一直喜欢的是自己的表妹吗？那弹幕为什么会传递假的消息给自己，让她毫无顾忌地答应了这门婚事，若是早让她知道，她一定不会拿林屿萧当挡箭牌的。 她忽然觉得这份感情有些炙热了，炙热到她有些无法回应。 见崔燕回沉默，林屿萧忽然低头自嘲地笑了笑：“表妹从太子府回来之后，似乎变得沉默了很多，能告诉我在太子府发生了什么吗？” 崔燕回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最终什么话也没说。 虽然之前她一直是一个魂魄的状态待在崔燕回的身体里，但许多事她也是有感觉的，在加上还有素云的转述，也让她知道了很多。 楚昭为了救她着急的样子，看着自己时那双深情的眼睛，甚至亲自喂药，每日都来看她…… 起初她一直觉得，她不论是跟楚昭还是楚聿都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她也一直觉得自己冷心冷情，什么人都可以利用，可是在这里待的时间越长，感情就会在内心疯狂滋生，长出枝丫。 在加上崔燕回原本灵魂的消失，更加让她有些迷茫。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竟然会有人用真心待她。 “对不起，表哥……我……”崔燕回有些结结巴巴的。 林屿萧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不用说对不起。” 崔燕回感激地看着他，同时生起了一些愧疚的情感。 林屿萧把崔燕回送到院子里，今日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进去坐着聊天，见她进去后就告辞离开了。 崔燕回不知道林屿萧怎么跟舅舅和舅母说的，但从那天之后，林屿萧就很少来她院子里来了，只是偶尔还会差人送些好吃的好玩的过来。 一转眼，就到了除夕。 林府上下都很欢快，门口换上了喜庆的红灯笼窗棂上贴满了吉祥的窗花。崔燕回院子里也不例外，她穿着舅母新给她裁制的衣服，站在回廊下。 “小姐，该去前厅用年夜饭了。”素云轻声提醒道。 崔燕回点点头，刚转身就看见林屿萧站在前方下。他穿着崭新的靛青色锦袍，腰间系着银丝绦带，整个人清俊挺拔如松。 林屿萧走近几步，将一个精巧的锦盒递给她：“新年礼物。” 崔燕回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翡翠耳坠，碧绿通透，在灯笼下泛着温润的光。 “这太贵重了......” “很适合你。”林屿萧的声音很轻，“就当是......表兄给表妹的新年贺礼。” 崔燕回心中明白。他这是在告诉她，他尊重她的选择，愿意退回表兄妹的位置。 前厅传来阵阵笑声，舅母亲自出来寻他们：“你们两个傻孩子，站在风口做什么？快进来守岁！” 饭桌上其乐融融。崔燕回被安排坐在林屿萧对面，隔着满桌佳肴，她偷偷抬眼，却发现他正望着自己，目光温柔如初。 子时将至，林府上下都到院子里放爆竹。崔燕回裹着斗篷站在角落，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燕回。” 她转身，林屿萧站在绚烂的烟花下，眉眼含笑：“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崔燕回笑着回应，主动走上前，给林屿萧一个拥抱。 这个拥抱没有包含任何情愫的意味，只是一个纯粹，温暖的拥抱。 崔燕回将脸轻轻贴在他的肩头，轻声道：“谢谢你，表哥。” 第63章 我来送大礼 过完了年，崔家与神沈家的婚事也提上日程了。 这门婚事闹得沸沸扬扬，京城有很多人都不看好这门亲事，之前崔燕宁做的那些事情，虽然被压下去了不少，但各家茶楼酒肆还是议论纷纷。 尤其是柳夫人，每次去玉颜斋都能听见有人在提这件事，听的次数多了，柳夫人也会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沈家也算是权势滔天，如今却要迎一个劣迹斑斑的女人过门当儿媳。 可这毕竟是圣上赐婚，沈家再不乐意也没有办法。 婚事定在了正月十五，正逢元宵佳节，也算是喜上加喜。 崔燕宁这些日子一直在家里养着，除了父母亲眷，几乎没见过外人，可要是有相识的人见过她，定然会觉得崔燕宁变化很大。 最明显的就是她身上那些意气风发，似乎全都被磨灭了，说话做事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可思及她之前做的那些事，也算是自食恶果了。 因为是圣上赐婚，排场不比之前宁去纳侧妃小。 十里红妆，八抬大轿，也算是给足了脸面。 崔燕回跟着林府的人一起去了，毕竟她还有一份礼物要送给崔燕宁呢。 面对这个屡次陷害自己的嫡姐，崔燕回当然要好好报答报答。 崔燕回站在林府的马车旁，看着远处缓缓行来的迎亲队伍。她今日特意穿了一身素雅的藕荷色衣裙，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簪，在满目喜庆的红色中显得格外清冷。 “表妹当真要去？”林屿萧站在她身侧，眉头微蹙。 崔燕回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锦盒，轻轻摩挲着盒面上的纹路：“这份礼，我准备了很久。” 迎亲的队伍越来越近，喜乐声震天。崔燕回看见花轿中的崔燕宁掀开盖头的一角，那张曾经明艳动人的脸上如今只剩憔悴。四目相对的瞬间，崔燕宁的瞳孔猛地收缩。 “姐姐大喜。”崔燕回远远的行了礼，笑吟吟地看着她。 崔燕宁放下了盖头，可钻成拳头的双手出卖了她内心的紧张。 “燕宁？” “燕宁？” 沈玉楮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随着喜娘的牵引下了喜轿。 崔燕回站在观礼的人群中，看着崔燕宁步履僵硬地跨过火盆。那身华贵的嫁衣下，曾经骄傲的嫡姐此刻连脚步都在发颤。 她在心中冷笑，真正的大礼还没送到呢，崔燕宁就慌成了这样。 若是她当着众人的面，将这东西送出去，还知道崔燕宁会怎样呢。 此时，喜堂内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只见崔燕宁在拜堂时一个踉跄，竟直接打翻了案几上的酒。酒水洒在沈玉楮的喜服上，染出一片暗红。 “对，对不起。”崔燕宁慌乱地拿手去擦，却被沈玉楮握住手腕，轻声说道：“没关系。” 可崔燕宁隔着盖头都能感受到，周围宾客那些射过来的视线，简直让她无地自容。 沈毅坐在上位，使了个眼色，礼官便加快了进度，直接送崔燕宁进了喜房。 崔燕回故意在这个时候才姗姗来迟，这样才能吸引足够的目光。 可她忘了，自己本来就足够引人注目了，毕竟在宁王府上发生的事，大家可都还记得呢！ 崔燕回缓步走进来，满堂宾客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追随。 同样紧张的还有崔名贤和王夫人，两人都死死盯着她，生怕她在这时候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燕回给各位长辈请安！”崔燕回乖巧地行了礼，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咋舌。 “燕回知道父亲母亲不欢迎我来，但今日是姐姐大喜的日子，我这个做妹妹的也准备了一份礼物。”崔燕回说完承上了那个锦盒。 崔名贤立刻叫人去接，可崔燕回却不把东西交给他，反而是向前一步，递给了沈玉楮。 “沈世子，你也知道，父亲母亲怪我出臭不愿意接我回府，我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崔燕回打开盒子，说：“这是当时我生日你送给我了，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东西应该送给姐姐才对，毕竟姐姐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那盒子里装着的正是那对云头金发簪。 别人可能不知道这东西的含义，但王夫人已经变了脸色，慌忙上前将那盒子夺了过来：“二姐儿有心了，这不是忙着筹备你姐姐的婚事，这才忽视了你，母亲想着你在太子府养病，便不敢过多打扰。” 崔燕回苦笑：“母亲还不知道吗？外祖母年前就接我去了林府。” 这下王夫人彻底没话说了，只能恶狠狠瞪着崔燕回，让她不要再继续说了。 崔燕回没想到这王夫人竟然能如此配合，见目的达到，她也不过多纠缠，朝沈毅跟柳夫人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二小姐这招可真高明。”楚昭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在她手里塞了一个暖炉。 “殿下何时来的？”崔燕回回过头，笑道。 楚昭眉眼含笑：“你送礼的时候就来了。” 崔燕回将暖炉往袖中拢了拢，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殿下也想知道那盒子里装的什么吗？” “不难猜，但孤不想知道。”楚昭说道。 两人在这里交谈着，角落里却有两双眼睛盯着他们。 楚昭忽然低下头，在她耳边小声道：“宁王殿下也来了，二小姐要过去打个招呼吗？” 崔燕回抬眼，见到楚聿跟他的侧妃周清岚都站在不远处。 “殿下希望我去吗？”崔燕回笑了下，故意问道。 楚昭挑眉：“我不让二小姐去，二小姐便不去了吗？我这个弟弟可是很看重二小姐呢！” 崔燕回闻言笑了笑，这个楚聿从来都是把自己看的更为重要。 “那我便去问候一下吧！”崔燕回说完便抬脚朝那边走去。 手腕却被楚昭拉住，他运调有些微怒：“你还真去？” 崔燕回偏开脸笑了下：“不是殿下让我去的吗？” “我何时说过……”楚昭话说道一半，拉着崔燕回边往外走。 “殿下要带我去哪儿，还没吃喜酒呢！”崔燕回被他拉着往外走，轻声说道。 楚昭脚步未停，唇角上扬：“这喜宴什么好吃的，孤带你去吃更好的。” 第64章 但孤信你 楚昭带崔燕回去了一家名叫八珍坊的就酒楼。 这酒楼临街而立，门口高高悬挂着一对大红灯笼，将牌匾上的“八珍”二字映得格外醒目。 还未进门，就先闻到酒肉的香气，店堂内小二的吆喝声，客人们的划拳声混作一片，热闹非凡。 店小二见两人衣着不俗，忙堆笑上前迎接：“二位客观楼上请！” 楚昭抛了块碎银，要了一间临窗雅座。 虽说是二楼雅间，但也不过是简单隔出来一个房间，外面的声音依旧能听得清清楚楚。 可这样的酒楼就是要这样，才更有人情味儿。 “没想到太子殿下也会来这样的地方。”崔燕回有些新奇，四处打量着，这酒楼虽然算不上奢华，但也干净敞亮，桌椅板凳都擦得程亮，墙上挂着山水画，但有几分风雅的意思。 “地方虽然算不上好，但这里的几道招牌菜倒是别有一番风味。”楚昭帮她擦干净碗筷：“我经常来这里，热闹。” 不多时，酒菜已经上齐，正如楚昭所说的，这几道菜碗盏精致，香气扑鼻，因为今天是元宵佳节，店家还额外赠送了元宵。 “尝尝。”楚昭夹了一筷子糟鹅掌到她碗里：“这个菜要趁热吃。” 见崔燕回吃了，楚昭沉默片刻说道：“母后今日身体不大好，催我尽快成婚。” 崔燕回拿着筷子的手停在半空中，嘴角扯出一抹笑：“那殿下可定好人选了？” “内阁首辅有一个小女儿，年方二八。”楚昭没有看崔燕回的脸，只是帮她有夹了些菜。 崔燕回倒也吃得坦荡，说：“那倒是个不错的人选，殿下喜欢就好。” “我不喜欢。”楚昭忽然正色道：“我心有所属，二小姐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臣女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崔燕回喝了口茶，再抬眸时眼底情绪已经尽数藏好：“殿下快些用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楚昭低头笑出声：“二小姐果然心狠，倒是孤唐突了。” 外面人声鼎沸，雅间内却忽然安静了下来，崔燕回看着桌上的美酒佳肴没了一点胃口。 “崔二小姐的婚事也将近了吧？”楚昭忽然开口道。 崔燕回觉得刚喂进嘴里的元宵，忽然有些难以下咽：“对啊，等表哥考试结束，应该就快了吧！” “到时候孤定然会送上贺礼。”楚昭淡淡说道。 “那便多谢殿下了。”崔燕回被呛了下，弯下腰咳嗽了半晌，再抬眸时眼底蓄满了泪水。 楚昭很想抬手擦擦她的脸，但硬生生忍住了：“明日，孤亲自送你回崔府吧，毕竟还没成婚，整日待在林府也不像样子。” 崔燕回因为咳嗽，声音有些哑：“多谢殿下！” 两人安静地用完了这顿饭，而另一边沈玉楮的婚宴上，就没有这么安静了。 崔燕宁听说崔燕回当着众人的面将那对代表沈家儿媳的簪子送回来的事，她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她只恨自己当时没有做得更狠一些，直接让崔燕回下地狱。 正这样想着，门口忽然有人通传，说宁王侧妃周清岚要见她。 “快请过来。”崔燕宁听见是宁王侧妃，忙说道。 “崔小姐，哦不对，现在应该叫世子妃了。”周清岚语调轻松。 崔燕宁抬手想摘下盖头，却被周清岚制止：“盖头不能自已摘，不吉利。” 这让崔燕宁不由想起，周侧妃婚宴那日，有没有等到宁王殿下回去摘盖头？ 周清岚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轻笑一声：“世子妃不必替我操心。我与宁王殿下的婚约也不过走个过场。”她指尖抚过喜榻上绣着鸳鸯的锦被，话锋一转：“倒是今日崔二小姐好大的阵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人难堪，连喜酒都没喝，就跟着太子殿下走了，我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崔燕宁不敢说话，等着周清岚的下文。 “终于理解世子妃为何冒着满门抄斩的风险，也要做出那样事情了。”周清岚轻飘飘地说，却在崔燕宁心上狠狠扎了刀子。 “侧妃娘娘今日来……应该不是为了说这个的吧。”崔燕宁知道，她故意提起这件事，就是为了威胁她。 这件事大理寺虽然已经定案，但明白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世子妃不用紧张，我今天来是来求合作的。”周清岚说道。 “合作？”崔燕宁问：“侧妃娘娘要跟合作？为什么？” “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周清岚冷笑道：“沈亲王现已经投诚了太子殿下，若太子真的得势，你觉得我们这些跟崔燕回作对的人还有好下场吗？” 崔燕宁垂眸思索了片刻，说道：“你需要我怎么做？” 周清岚满意地笑了笑，站起身凑近崔燕宁，跟她耳语了几句。 “世子妃聪慧，应当知道该怎么做。”周清岚说完摘下手中玉镯戴在崔燕宁的手上：“若是有需要，可以去宁王府寻我。” 周清岚走后，崔燕宁捏着那只镯子，出神了许久。 翌日一早，太子府的马上就停在了林府，说要亲自送崔二小姐回崔府。 太子亲自来接人，林家自然没有不放的道理。 林屿萧送崔燕回出府，指尖在袖中捏紧，他望着太子亲自为崔燕回撩起车帘的模样，心中有些不畅快。 “表哥，你快进去吧，劳烦你跟外祖母还有舅舅舅母说一声，过段时间我再来看他们。”崔燕回忽然回头说道。 “路上小心。”看着太子府的马车远去，林屿萧只能留下这句话。 马车驶离林府后，车厢内的空气骤然凝滞。楚昭指尖轻叩窗台，突然道：“昨夜周清岚去见了崔燕宁。” “殿下不妨明说。”崔燕回直接道。 “崔二小姐如此聪慧，还不知道孤是什么意思吗？”楚昭说完取下腰间玉佩：“这玉佩你拿好，若是发现什么，便让你那个侍卫拿着它去找我。” “殿下不怕小叶跟宁王送信吗？”崔燕回捏紧那块玉佩，手指被硌得发疼。 “怕，但孤信你。” 第65章 殿下还请自重 崔燕回忽然觉得手中这没小小的玉佩，似乎有千金重。 好在马车已经到了崔府，崔燕回几乎可以说是逃了，下马车的时候还被绊了一脚。 崔名贤跟王夫人一起站在门口接她，崔燕回知道，如果不是楚昭亲自送她回来，他们可能都不惜的出来看她一眼。 “有劳殿下了，还亲自懂小女回来！”崔名贤拱手道。 楚昭脸马车都没下，掀开车帘说道：“崔大人客气了，毕竟崔二小姐是在我府上养病，孤自然要把她安全送回来。” “殿下说的是。”崔名贤恭敬回话，眼神却落在崔燕回身上。 “行了，孤还有事，便不多留了，孤过几日在来府上拜访。”楚昭说完就合上了车帘。 果然，楚昭一走，崔名贤跟王夫人的表情立刻变了，尤其是王夫人，看向崔燕回的眼神几乎要冒火。 “哟，还以为我们二姐儿攀上高枝儿，以后都不再回来了呢！”王夫人语气弯酸，眼中是藏不住的厌恶。 崔燕回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瞧夫人说的，女儿怎么可能不回来呢？昨天看见姐姐成婚的大场面，女儿还真是有些羡慕呢！不知道我母亲留下的嫁妆能不能也让我像姐姐一样风风光光的出嫁呢？” 王夫人闻言微微变了脸色，之前为了那些流言的事情就已经私挪出来不少银子，还没补上这个窟窿，崔燕宁又出了事，崔府的现银都花完了，别说崔燕回母亲的嫁妆了，连原本给崔燕宁置办的嫁妆都被挪出了几箱用来四处打点了。 而且府上几间铺子生意一直不景气，光靠崔名贤那点儿俸禄根本不够支撑府上的吃穿用度。 崔名贤这次倒是破天荒开口替崔燕回说了句话：“行了，在外面别说这些，旁人听见了，又让人传闲话。” 王夫人瞪了崔燕回一眼，先行离开了。 等崔名贤也走了，她才跟素云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的院子还跟以前一样，小也站在院中间等着她。 看到崔燕回，小叶语气兴奋，连忙迎了上来，说：“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他们没有为难你吧？”崔燕回发现小叶似乎长高了一点儿。 小叶摇摇头：“他们都没空理我，只是……” “只是什么？”崔燕回见他吞吞吐吐地，直接问道。 “小姐院子的下人被遣散了不少，现在只剩下几个年纪小的丫头了。”小叶说道。 崔燕回想过府上困难，可没想到竟然连府上正常下人的份例都出不起了。 “没事，人少些咱们还自在些，只是要辛苦你跟素云了。”崔燕回说道：“不过你们放心，若是府上出不起你们的月例钱，我那儿还有些银子，到时候我给你们贴上。” “小姐，咱先进去吧，外面冷，别着凉了。”素云扶着崔燕回往房里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小姐，就算你不给我月例钱，我也是要跟着你的。” 小叶也在身后附和道：“小姐，我也是！” “那也行，倒是把你来的银子拿出来，补贴跟那些小丫头们。”崔燕回笑着说道。 素云立刻摇头：“那不行！你可以不给我，但不能那我银子给别人！” “行了，一分都不会少你的。”屋内烧了很旺的炭火，崔燕回一进来就将外面穿的斗篷脱了，对两人说道：“收拾收拾，晚些咱们出去吃饭。” “昨天元宵佳节，咱们也没一起吃个饭。正好今天有时间，咱们三个出去喝几杯！”崔燕回坐下后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崔燕回带他们去了昨天楚昭带她去的那家八珍坊，依旧点了他们店里的招牌菜。 素云还是习惯地先伺候崔燕回用饭。 崔燕回抓住她的手，“以后没有旁人的时候，咱们就自己吃自己的，不用你伺候我！” “小姐！”素云还想说什么，被崔燕回夹到她碗里的酥骨鱼给打断了，她立刻换上了感动的表情：“小姐，你对我真好！” 因为没有旁人，这顿饭吃得还算融洽， 直到快要吃完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的声音。 小叶立刻警觉地放下筷子，走到窗边微微掀开了帘子的一角。 “小姐，是宁王殿下的车驾。”小叶压低声音道，眉头也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崔燕回却说道：“没事，咱们吃咱们的，宁王殿下来了也不关咱们的事。” 可崔燕回说错了，宁王此次就是专门来找她的。 雅间的门被用力地推开时，崔燕回刚喝完了最后一杯酒。 酒是店家自己酿的桑落酒，喝进嘴里甜甜的，崔燕回没忍住多喝了两杯，此刻脸颊泛红，已经有些醉的迹象了。 楚聿闯进来，小叶和素云下意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们先出去吧，我跟你们小姐有些话要说。”楚聿说话时眼睛一直看着椅子上崔燕回。 小叶跟素云回头看崔燕回，等她的指示，直到看见崔燕回点了点头，两人才轻声退出去了。 崔燕回虽然有些晕，但意识还算清醒，她朝楚聿笑道：“宁王殿下来晚了一步，没尝到店家做的招牌菜。” 楚聿大步走近，握住崔燕回的手腕：“你是责怪本王吗？” “殿下这是哪里的话？”崔燕回挣扎开：“殿下为了我，都能抛下新纳的侧妃，亲自跑到崔府拿人，我感谢都来不及，怎么敢怪罪殿下？” “你分明是在怪我，怪我放了崔燕宁。”楚聿眼神有些落寞：“可是没办法，若是再让我选，我还是会放过她。” 崔燕回忽然笑了，带着三分醉意，七分清醒，“殿下自己都如此说了，还来质问我有什么意义呢？” 楚聿捏紧了拳头，更加用力地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强势地凑近了想要吻她。 楚聿的气息骤然逼近，他的手指钳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惊人。 崔燕回觉得自己呼吸都停了几秒，她猛地偏过头，楚聿的唇擦过她的耳侧，落在她的发间。 “殿下还请自重！” 第66章 疫病发生 “太子可以，本王就不可以吗？”楚聿咬牙说道。 崔燕回用力推开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我与太子殿下清清白白，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楚聿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在阴影里，他极力隐忍着怒气：“你可以怪我！但你不要这样。” 看见崔燕回回避的眼神，楚聿觉得内心有些刺痛，明明他一开始是想要救她的，可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崔燕回对自己避如蛇蝎，一点往日情分也不存在了。 “殿下，今日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崔燕回绕开他，唤了小叶跟素云进来：“吃饭完了，咱们该回去了。” 看着崔燕回远去的背影，楚聿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直接掀翻桌子，碗盘碎了一地。 听见动静，立刻有人进来，恭敬道：“殿下！可要卑职将崔小姐的马车拦下！” 楚聿怒吼：“滚！” 他当然想将崔燕回拦下，可这样只会让崔燕回越来越远离自己，他知道，崔燕回跟自己后院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样，最后楚聿只能将这所有的一切的过错都归咎在楚昭身上，若是自己在朝中权势更大一样，他当燃不用担心自己的行动会不会受到限制，他想要的东西都会乖乖送到他手上，不管是人还是物品。 崔燕回坐在马车上已经有些醉了，她没想到那个酒后劲儿会这么大。 回到崔府，才被人告知，说楚昭身边的侍卫景元来过，说是来送了些东西。 东西已经放进了崔燕回的房内，是之前太子送给她的那些礼物，还有那件被烧毁了裘皮大衣。 崔燕回将那件衣服拿在手上，细细观察，发现根本看不见上面有过烧毁痕迹。 除了这些东西之外，楚昭还另外送了些补品，据说这都是皇室进贡的东西。 崔燕回让素云将这些东西小心收好，又吩咐她晚上一定要将门窗锁好后，便躺在床上睡着了。 这段时间崔燕回一直待在家里，原本以为楚聿会像之前一样，在夜里来找她，可楚聿竟然一次都没有来，这让崔燕回有些奇怪，总觉得楚聿好像在谋划些什么。 天气渐渐回暖，崔燕回闲来无事在院子里晒太阳练字。 楚昭忽然急匆匆来崔府找崔燕回，来的时候手中还拿着很多药材，神色看起来很紧张。 “太子殿下，怎么这么着急？”崔燕回拿出帕子帮他擦掉鬓角的汗珠。 楚昭握紧她的手，因为距离比较近，崔燕回能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还有他有些急促的声音：“这几天尽量不要出门了，前段时间，城内接受了一批难民，有的人身上携带了瘟疫，现在城南那一边已经沦陷了。” “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就派人去找我，我会派人去帮你采买。”楚昭道：“记住了吗?” 楚昭并没有待多久，将那些药材放下就后匆匆走了，他身为太子，自然要去安抚民心，并且派兵控制难民，防止疫情再扩散。 “殿下也要当心！”楚昭临走前，听见崔燕回说了一句。 从那天之后，崔燕回没再见过楚昭，但楚昭隔三差五就回派人送些必须品过来，不光是楚昭，林屿萧也送了好几次东西过来，崔燕回现在院子里人不多，所以很多东西都用不完，成堆地放在那里。 她可不是什么好人，就算东西放在那里，她也不愿意拿出来分给府上其他人用，尤其是王夫人还有她那个偏心眼的爹。 可是王夫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得了风寒，让崔府上下都跟着紧张起来，城中药铺人满为患，并且现在是特殊时间，一点点药都买成了高价，崔家拿不到药，王夫人的病越拖越严重，如今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王夫人如今被隔离在院子里，只留了几个人贴身照顾。 眼见王夫人病得越来越重，崔名贤不得不来找崔燕回，希望她能拿出一些药来。 崔燕回早就料到崔名贤会来找她，一早她便让素云将那些药材收起来放好。 崔名贤站在崔燕回的院门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家丁，看样子大有崔燕回不拿药出来，他就准备带人进来抢的架势。 “崔燕回！把门打开！”崔名贤的声音透过关闭的院门传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小姐，要开门吗？”素云问道。 “不必惊慌！”崔燕回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几根素白帕子，让他们捂在嘴上，自己也装作一副虚弱的样子，让素云扶着，“去把门打开。” 小叶快步走向院门，门一开，崔名贤便大步跨了进来，目光如鹰隼一般扫视这院内的情形，当她看到崔燕回用帕子捂住口鼻的时候，脸色一变。 “咳咳咳……”崔燕回适时的咳嗽几声，虚弱道：“父亲是知道我感染了疫病，特意来看我的吗？” “你…你……”崔名贤急得说不出话来，连忙掏出帕子捂住口鼻，“你感染了疫病，为何不早说？你是想害死我们吗？” 崔燕回又偏开头咳嗽了几声：“女儿也是今早才觉得头疼难忍，高烧不退，原本想着就关在院子里不出屋，没想到父亲竟然能来看我，女儿很是感动。” 崔名贤脸色白了又青，不动声色后退了几步，离崔燕回更远了些。 “父亲，您快坐，素云还不给父亲倒茶。”崔燕回说完又咳嗽了几声。 崔名贤摆手拒绝：“茶就不用了，我见太子经常往你院子里送药，想问问你还有没有多的药，你母亲也病了许久了。” “按道理说，父亲找我拿药我定然是要给的，只是父亲也知道，如今外面的药材有多贵重，太子虽然时常送些药过来，但这都是我拿自己的体己钱买的。”崔燕回道：“只是因为我忽然病了，素云已经将药熬得差不多了，如今女儿也拿不出多的钱朝太子买药了。” 崔名贤将信将疑：“太子如此看中你，还会收你的药钱吗？” 第67章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父亲这话就说错了。”崔燕回接着道：“外面现在药物极其稀缺，太子位高权重，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呢，要是让那些人知道太子免费送药过来，咱们崔府早就叫那些人踏平了吧！” 崔名贤一想，崔燕回说得的确在理，便放软了语气道：“那你如今还剩下多少药，先拿出来一些给你母亲用。” “素云，去看看还剩下多少药。”崔燕回朝她使了个眼色，素云立刻会意，去找药了。 就在崔名贤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素云才捧着一些成色不好的药出来了。 “小姐，就剩下这么多了。”素云说这话是，语气透露着不愿意：“小姐也病了，也需要喝药呢！” “素云！”崔燕回佯装呵斥道：“快把药给父亲！” 崔名贤拿着那些药，明显不相信崔燕回只有这点东西，毕竟太子派人送东西来的时候，他可是见过几次的。 见崔名贤准备闯进来，崔燕回立刻爆发出一阵咳嗽声，小叶此刻站在门边，也跟着咳嗽起来。 “我院子里的药就剩下这些了，父亲要是不信，可以亲自进来找找。”崔燕回大方说道。 崔名贤看了他们几眼，还是有些害怕：“罢了，我先把这些药给你母亲拿过去，明日你再拜托太子给你买些药进来。” “父亲说得容易，光是买这些药，都已经将我的银钱掏空了，怕是拿不出更多的钱了。”崔燕回神色落寞。 崔名贤咬咬牙：“银子晚点我会让人送来，你只管跟太子殿下说便是了。” “行。”崔燕回点点头：“那我一会儿便让人给太子送信去。” 崔名贤这才拿着那些药走了，等人一走，他们三人立刻摘下了捂脸的帕子。 “小姐，你这招真高明！”素云笑着说道：“那明天，咱们要把药给老爷吗？” 崔燕回点点头：“当然要给了，但是给什么药，不就是我们说的算了吗？” “明天随便送些药材过去，他要问起来，就说外面药材稀缺，他给的那些钱就只能买这些东西。”崔燕回慢悠悠喝了口茶，神色怡然。 第二天，崔名贤拿到那些药后，果然发了脾气，可素云将崔燕回交代她的那些话说后，崔名贤也不能去找太子质问，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并且又拿了一些银子给素云，让再买些药回来。 崔名贤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从崔燕回院子里出来之后就有也不舒服，花些银子买点药预防一下也是好的。 崔燕回知道见好就收，拿了崔名贤三四次银子之后，终于给他送了些正经的药材。 这几日，京城的天空一直阴沉着，连日的阴雨天气，让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片潮湿之中，这样的恶劣天气加上疫情的扩散，将整个京城都搅弄得人心惶惶。 楚昭为了控制疫情的扩散，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甚至为了更好地控制，他夜里就在临时搭地营帐中隔出来一块儿地方休息。 宫里的太医每天都在商讨控制疫情的药方子，若是再不将疫情控制下来，传播到皇宫里，届时便会引发整个时代的动荡。 崔燕回虽然深居宅院，但每日都会有人送一些关于京城内疫情的消息进来，这场瘟疫远比朝廷公布的严重得多，楚昭昨日有秘密送了些药材里，甚至在信中说道，太医院上报的疫情被刻意压低了，实际上染病的人已逾千人。 崔燕回看着阴沉的天色，有的心神不宁。 忽然她想到，收到了这么多消息，唯独没有楚聿的，崔燕回以为是自己遗漏了，又将自己收到的那些信纸再翻看了一遍，有关于楚聿的动向竟然一条都没有，按道理来说，楚聿应该带领自己手下的将士控制人群才对，可据说他们只在疫情被发现的第一天看见的宁王殿下，之后因为情况紧急，每个人都忙着安抚民心，照顾患者，便没人注意到楚聿的动向。 “小叶，明天你拿一些药材，悄悄送到玉颜斋去找一个叫秋月的娘子。”崔燕回说：“并且将这封信交给她。” 小叶将信收好，点了点头。 “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知道吗？”崔燕回再三交待：“能不能顺利完成我交代的事都是次要的，知道吗？” “放心吧，小姐。”小叶回答道。 因为崔燕回的叮嘱，小叶一直很小心，只是玉颜斋已经关门上锁了，小叶又费了些功夫才找到那个叫秋月的娘子，所以回去的时间便比预计的要晚很多。 崔燕回一直在院子里等着，直到看见小叶安全回来，她才松了口气。 她之所以派人去找秋月，不光是担心她的安全，更重要的是她需要秋月去宁王府找一个人。 秋月看见那封信后，立刻全副武装，到了宁王府。 因为瘟疫的缘故，宁王府戒备更加森严，秋月塞了不少银子，甚至拿出来一些崔燕回带给她的药材，才成功带了话进去。 在门口等了大约一刻钟的时候，就有人出来请秋月进去了。 秋月一想到自己马上要见到谁，心中就无比紧张。 “到了，你进去吧。”引路的丫鬟指着一间屋子说道。 推开门，就看见屋内坐着一个身穿湖绿交领小袄的美娇娘。 秋月见到她几乎屏住了呼吸，直到身后的门被关上，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妹妹！” 原来这个美娇娘正是秋月的妹妹琳娘，崔燕回将她赎出来之后，便给她安排了新的身份，送进了宁王府。 宁王府侍妾众多，很多人都会给他塞一些漂亮姑娘进来，因此宁王也没有过多怀疑，琳娘进府后便一直生活在这件小院，连宁王的面都没见过几次。 姐妹俩一见面，便期期艾艾地哭诉了好一阵，秋月才想起今天来找她的正事。 琳娘听完后面色有些为难：“虽然我现在宁王府做侍妾，外面人听起来是高高在上的。” “其实宁王从来不宠幸我们，甚至连后院都很少来。” 第68章 太子失踪 “如今府上还有一位侧妃在，我们这些侍妾只能更加小心才能过活。”琳娘诉说道：“你别看新来的侧妃斯斯文文，见谁都是一副笑脸，行事可狠着呢。” “前些日子，住我隔壁院子的那个，因为说错了一句话，就被那位侧妃当场扇了十几个巴掌，后面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逼着人悬梁自尽了。”琳娘一想到便是一阵恶寒。 秋月听完也有些惶恐，忙问：“那你呢？她有没有刁难你？” 琳娘摇摇头：“未曾，侧妃知道我们都是些不受宠的，也不经常过来。” 秋月这才放心地点点头：“我知道这件事肯定有些困难，但二小姐说了，若是能办成，就想办法送我们去别的城市生活，再也不牵扯这些。” 琳娘也很心动，她只剩下秋月这个姐姐了，若是两人能离开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秋月也担心琳娘的安全，又道：“你行事一定要小心，若是实在为难，便派人去找我，我去给二小姐回话。” “我试试吧。”琳娘点头。 说完正事，姐妹俩又手拉着手说了好一会儿话，秋月才回去了。 秋月走后，琳娘在窗边站了很久，一直在思索对策，想要直接接近宁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她最近听说宁王殿下心情不好，有几个向宁王献殷勤的，都被宁王发卖了出去。 或许她需要想一些别的办法。 那边的崔燕回也不可能一直被动的等待着消息，她听闻疫情愈发严重，在心中有些懊悔，若是她在现代的时候，能懂一点医疗的知识就好了。 想到这里，崔燕回忽然想到了弹幕，那些总是漂浮在她眼前的弹幕已经很少出现了，她在想能不能利用弹幕帮助她找到破解之法呢？ 之前的弹幕出现，都是在关键时候，亦或者是在有关崔燕宁的事情上，弹幕出现的次数就会变得频繁很多。 想起崔燕宁，崔燕回才发觉已经很久没有见她了，不知道她在沈家过得怎么样。 不过崔燕回没来得及去沈府找崔燕宁，因为传来消息，说楚昭失踪了。 说是昨晚有几个小孩，因为害怕逃了出去，当时正好只有楚昭空闲着，他便只身一人前去寻找，结果至今未归。 虽然已经派了一队人马去寻找，但一直没有结果。 楚昭这些日子一直驻守在瘟疫严重的地方，已经成为了民心所向，要是真的找不见人，估计又会引发暴乱。 崔燕回听闻后，也是心急如焚，顾不上什么安危，就想去找她。 “小姐，你冷静点！”素云劝说道：“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他肯定没事的，小姐外面那么危险，咱们还是好好在府上待着吧。” “素云，我知道我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我就是想去看看，起码我会安心一些！”崔燕回正色道。 素云知道劝不动她，只能帮她收拾了东西，又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 “素云，你就留在府上，帮我看着那些药材，千万不能让我父亲抢去了。”崔燕回说道。 一听崔燕回不准备带自己去，素云马上就急了，说什么也不让崔燕回出门了。 “我跟着小姐去吧，我会保护好小姐的。”小叶在一旁说道。 崔燕回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对，让小叶跟着的我去吧，他还会些拳脚功夫，这样也能保护我，你就在府上待着，好吗？” 崔燕回又劝了好一会儿，才让素云答应留在家里。 但出门的时候，素云在门口站了好远，一直到看不见崔燕回马车的影子，她才转身回去。 毕竟小姐交代她了，要好好守着府上的药材和东西。 因为时期特殊，他们找不到车夫，只能由小叶赶马车。 马车行驶向城南，崔燕回掀开了车帘。城南的天空灰蒙蒙的，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味。道路两旁不时可见用草席裹着的尸体，几个戴着面巾的衙役正往上面撒石灰。 “小姐，别看了。”小叶声音发紧，“前面就是隔离区了。” 再往前走便不能通车了，崔燕回只能下了马车，跟小叶步行前往。 “当心！”小叶伸手护住崔燕回，只见一个老妇人怀里抱着个面色铁青的婴孩，孩子嘴角还残留着白色粉末。老妇人对眼前的景象毫无反应，只是摇晃着早已僵硬的身体 巷子深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嚎：“娘！！娘你醒醒！！” 很快便有两个戴面罩的收尸人拖着板车过来，像扔柴火般将妇人摞上尸堆。 崔燕回不敢再看，跟小叶闷着头朝前走。 “燕回？” 听见有人唤她的名字，崔燕回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却看见林屿萧站在不远处。 见到崔燕回过来，他有些着急地跑过来：“这里这么危险，你怎么过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塞给崔燕回一个香囊：“里面装着一些药材，能预防疫病，你戴着。” “表哥，你怎么也来了？”崔燕回握着他的手臂问。 林屿萧叹了口气：“城南疫情实在太严重，我也只能尽自己一点绵薄之力，倒是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是因为太子失踪的事吗？”林屿萧见她不说话又问道。 崔燕回点了点头：“我有些担心，若是他失踪了，城南的百姓怎么办？” 林屿萧护着她往前走：“这里不适合说话，我先带你到安全的地方去。” 在路上，林屿萧就跟她大概讲述了一下现在的情况，现在情况虽然依旧不乐观，但好在病情蔓延的速度变慢了。 太医院最近研发了药方，不少人喝下之后情况有所好转，但并不能根治，不过这也算是不小的进展。 太子失踪的事情也已经上报朝廷了，若是今夜之前还找不回来，朝廷应当会派新的官员来治理疫情。 他们在空旷的地方搭建了一些的营帐，他们这些人就在这将就着住下。 崔燕回跟着林屿萧走进营帐，发现里面的设施都十分捡漏。 “你就在这里待着，尽量不要出去，他们已经派了几队人马去找了，就算……今晚肯定能找到。”林屿萧说道。 崔燕回闭了闭眼，有些不敢想林屿萧省略的那句话。 第69章 我没事了，别担心 崔燕回也没有在营帐里待着，而是跟着林屿萧一起，为那些百姓施粥熬药。 她还是一次见到这样场景，那些平头百姓各个都面容憔悴，还有些孩童饿得哇哇大哭，妇女们抱着孩子，眼里满是绝望。崔燕回握着木勺的手微微发抖，热粥的蒸汽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才发觉，原来自己是这么渺小，眼睛却只能看见那一片四方宅院。 暮色沉沉，派去搜寻楚昭的人还没回来，但朝廷新派的官员却已经下来了。 崔燕回坐在营帐内，望着摇曳的烛火出神，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愈发衬得营帐内寂静非常。 “小姐，喝口茶润润嗓子。”小叶倒了杯热茶给她。 “放着吧。”崔燕回声音干涩，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茶盏搁在案几上，很快便没了热气。 小叶见这副样子，又劝了几句：“小姐，你休息一会儿吧，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崔燕回眼神有些空洞，还没回过神来：“小叶，你先去休息吧，我再坐一会儿。” 小叶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轻叹一声退了出去，帐内重归寂静。 忽然她想到什么似的，忽然从椅子上站起身。 楚昭不是主角吗？主角怎么可能会出事呢？失踪或者其他意外，不过都是在磨炼主角的心智而已，想到这里，崔燕回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些。 她一边宽慰自己，一边焦心地等待着。 就在这时，许久不出现的弹幕再次在眼前浮现。 【怎么回事啊，这场瘟疫怎么提前这么多？】 【对啊，我记得原着里是太子跟女主一起解救了这场灾难来着。】 【当时太医院研究的药方子一直没办法根治，是女主意外发现了一味药材有清瘟祛毒的功效，这才这阻止了这场瘟疫继续蔓延。】 【是啊，后面女主还被夸是活菩萨转世呢。】 【不过我记得之前七皇子也来了，还剿灭了几头狼来着。】 【我看见女主前段时间跟七皇子见面了，不会是已经找到了治疗瘟疫的药方了吧？】 【太子现在明摆着厌恶她，女主只能找到七皇子了啊！】 崔燕回抓住了一些关键信息，并且把弹幕提到的那味药材记在心里，准备明天一早就将这件事告诉太医院的人，让他们快速制药，先试验一番。 只是看到狼群的时候，崔燕回还有些担心，现在七皇子没出现，说明遇到狼群的就是楚昭了。 他单枪匹马不说，还带着几个小孩子，真的能从狼群中脱身吗？ 楚昭都已经失踪了一天一夜了，他真的还有生还的希望吗？ 崔燕回的手指绞紧了案几，指间被未修剪干净的木刺扎破，她也恍若未觉，方才稍安的心绪再次翻涌起来。 帐外忽地传来一阵骚动，马蹄声杂乱得由远及近。她猛地站起身，案几上的茶盏被衣袖带翻，残茶在衣袖处晕开一片深色痕迹。 “报！”侍卫的声音带着喘息，“找到太子殿下了！” 崔燕回的心跳骤然加快，提着裙摆就往外冲。夜风扑面而来，吹散了她鬓边的碎发。火光映照下，她看见林屿萧正扶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下马——那人玄色衣袍被撕开数道裂口，右臂上一道狰狞伤口还在渗血，却仍挺直脊背站着。 “殿下！”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楚昭闻声抬头，沾着血污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他左手还抱着个八九岁的孩童，那孩子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小脸上满是泪痕。 “没事了。”他哑着嗓子说，然后将小孩递给一旁的林屿萧。 崔燕回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伸手扶住他的胳膊。触手一片湿冷，不知是血是汗。她鼻尖一酸，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这里这么危险，你怎么来了？”楚昭声音有些虚弱，却还是稳稳扶住了崔燕回。 崔燕回没说话，只是看着林屿萧抱着那几个孩童离开。 楚昭看见崔燕回的眼神，就知道她为什么来了，拂过她耳边的碎发，也不管旁人的目光，在她额头轻轻落在一个吻，然后用未受伤的那只手，将崔燕回紧紧搂进了怀里：“我没事了，别担心。” 崔燕回刚伸手回抱住她，便感受到楚昭的重量压得她后退了两步，血腥铺面而来，她这才看见楚昭后背也有一道深可见骨的抓痕。 “太医！快传太医！”崔燕回慌忙地喊着。 她声音发颤，扶着他慢慢跪坐在地上。楚昭的头靠在她肩上，呼吸灼热地拂过她颈侧。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 几个侍卫将楚昭扶起来，赶往营帐疗伤。 太医说楚昭伤势过重，又失血过多，能撑到现在完全是凭借着意志力。 楚昭昏睡了两日，在这两日内，崔燕回已经将那药材的事情告知给了太医院，并说这是太子昏迷前告知给她的。 太医不疑有他，立刻去研发新的药方了。 在楚昭昏睡的这几日，崔燕回一直守在她的榻边。 所以楚昭醒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崔燕回趴在榻边，昏昏欲睡的模样。 他想抬手为她拂开额前的碎发，却牵动了胸口的伤，忍不住闷哼一声。 崔燕回猛地惊醒，对上楚昭清明的双眼时，整个人都僵住了。她眨了眨眼，似乎不敢相信，直到楚昭虚弱地勾起唇角：“我睡了多久？” “两日。”崔燕回声音哽住，为了不让楚昭看出异常，慌忙起身去帮楚昭倒了杯茶。 楚昭的目光落在她颤抖的指尖上，眸色渐深。他接过茶杯，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手腕：“这两日，辛苦你了。” 崔燕回别过脸：“太医们比较辛苦，我只是守着罢了。” “那二小姐如此守着我，是因为我是太子，还是因为别的？”楚昭将茶杯放好，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崔燕回震惊不已，这个时候了楚昭竟还有心思问这些有的没的。 她抬手抚上楚昭的脸，然后狠狠捏了下：“我看殿下已经好了，臣女就先走了。” 第70章 让他们永远闭嘴 楚昭伸手去留她，却只有一片衣角滑过。 意外牵动了后背的伤口，看着崔燕回逃走似的背影，楚昭却笑得很开心。 景元正好端着药碗进来，见楚昭一边捂着伤口一边笑道，“殿下，你发烧了吗？” “你这是什么话？”楚昭瞪了他一眼。 “那你为什么笑得如此……”景元端着药的手一顿，立刻改口道：“如此好看。” 楚昭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接过药一口气喝了，又询问疫情的情况。 当景元说到，是自己找到了关键药材的时候，楚昭皱起了眉头。 “我何时找到关键药材了？”楚昭追问：“你刚才说是崔燕回跟太医说的？” 景元点头，顺便偷偷看着楚昭的脸色。 “太医院试药了吗，结果怎么样？”楚昭若有所思问到。 “今天刚把药方子做出来，已经找了几个人测试了。”景元如实说道：“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楚昭点了点头，派景元去请崔燕回过来。 崔燕回以为楚昭还准备说之前的事，便借口说身体不适婉拒了。她在楚昭榻边守了两日，都没有好好休息，如今确实觉得有些累了。 谁料她刚和衣躺下，楚昭竟然自己过来了。 “燕回，我听景元说你身体不适，带了太医来给你瞧瞧。”楚昭站在营帐外说道。 崔燕回忙起身道：“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就不麻烦太医了。” 但她没事没扭过楚昭，让太医进来给她诊了脉。 虽然崔燕回身体没什么大碍，但太医还是给她开了一些滋补的药才离开。 等太医一走，楚昭也不卖关子了，直接开门见山道：“那药材明是你发现的？为什么要以我的名义跟太医说？” “殿下在这里治理疫情这么久，当然比我更能得到他们的信任。”崔燕回说道：“我也只是前段时间偶然翻到一本书上记载的，也不能确定它一定有用，只能借殿下的名义让他们试验一下了。” “可若是真的有用，你可是大功臣，就这样把功劳推在我身上，可拿不到赏赐了。”楚昭说道。 崔燕回淡淡一笑：“我虽然只来了几天，但也明白了，殿下在这里殚精竭虑，最需要的就是百姓的信任，若是这药方真的能救人，以殿下的名义推行，必能事半功倍。” “再说了，有殿下在，还能少了我的赏赐吗？”崔燕回道。 这时候，帐外忽然有脚步声传来，景元匆匆掀帘而入：“殿下，试药的几个人，烧都退了！” 楚昭猛地站起身，牵动伤口也顾不上：“当真！” “千真万确！太医们正在重新核对药方。”景元有些激动的说道。 楚昭正准备往外走，又被崔燕回叫住：“殿下，我还有一件事要跟您说。” 景元识趣地退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疑，总觉得这场瘟疫似乎跟宁王殿下有关。”崔燕回压低声音说道：“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宁王殿下似乎并未出现在城南，似乎对这场瘟疫并不是很在意，或许是他手中早就掌握了治疗瘟疫的方子，只等着合适的机会就准备放出来。” 楚昭也不是没怀疑过，这场瘟疫来得突然，虽然说进城的那些难民是因为遭受了天祸患，但未必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变成人祸。 如今听见崔燕回说，宁王手中可能早就掌握了治疗瘟疫的方子，却迟迟不拿出来，那一切都能想得通了。 楚聿是想等待疫情更加恶化到无法控制的时候，再将药方拿出来，这样就能瞬间扭转局势，获得一众民心。 “我知道了，但这件事还没有证据，除了我不要再让第三个人知道，我会派人去查。”楚昭沉声道：“你先休息，明天我会安排人送你回去，虽然已经找到了药方，但这里还是不安全。” “我知道了。”崔燕回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也没什么用了，便点了点头。 太医连夜将药方整理了出来，等着太子做定夺。 楚昭派人将崔燕回安全送回去后，又刻意抹去了她来过的痕迹，对外只说这要药方是自己在失踪的时候偶然发现的。 药方现在已经全部下发了下去，那些感染瘟疫的人喝了后，有明显的好转现象，还有很多未感染的，也会主动喝药用作预防。 从发现疫病到控制蔓延，足足花了一个半月的时间，楚昭在这段时间一直陪着他们同吃同睡，那些百姓都是有目共睹的，因此楚昭在百姓心中的声望，水涨船高。 皇帝龙颜大悦，凡是参与控制瘟疫的，全都封了赏。 但是另一边，宁王府却陷入了低气压。 宁王书房内，楚聿脸色阴沉地看着周清岚跟崔燕宁：“你们不是说，他绝无可能找到药方的吗？为什么城南的疫病已经控制住了？” 正如楚昭所预料，楚聿早就掌握了治疗疫病的药方，并且瘟疫传播速度如此之快，也是他派人特意为之。 可如今自己的药方子还没放出去，就已经烂在了手上，自己精心设计地局，完全是为太子做了嫁衣，这让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是不是你？”楚聿指着崔燕宁怒道：“定然是你走露了风声，你原本就挤破脑袋想当太子妃，如今嫁入了沈家，也是太子的幕之宾，你们是不是早就串通好了？就等着来摆我一道？” “殿下明鉴！”崔燕宁慌忙跪下：“我对殿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那方子除了殿下我谁都没告知！” “殿下先勿动怒，当下不是追究的时候，如今太子已经找到了药方，要是细细追究起来，定会发现这场瘟疫有问题。”周清岚说道：“当务之急是将那些证物销毁，到时间就算追查下来，也与殿下无关。” 楚聿猛地将茶盏砸在地上，碎瓷片擦过崔燕宁的脸颊，划出一道血痕。 他阴冷地笑了，“那本王这一个月的心血算什么？” 周清岚压低声音：“殿下，那些东西还在城外破庙关着，若被太子的人找到……” “那就让他们永远闭嘴！” 第71章 金蝉脱壳 此刻琳娘躲在不远的阴影里，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发生一点声音。 一直到书房里的人都走了，琳娘才悄悄出来，小心翼翼地回了自己屋子。 其实在这之前，琳娘心中一直是非常仰慕宁王的，因为她一直觉得楚聿戍守边疆有勇有谋，因此还觉得自己能入府当个侍妾也是一件幸事，现在看来是她想得太过天真。 因为瘟疫得到了控制，宁王的也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出府只需要报备一声即可。 琳娘心中藏着事，又担心说得晚了，宁王的人已经将证据处理干净，只能连夜派人给秋月送了信过去。 只是这信先要从琳娘那里送出来，再有秋月送到崔府，崔燕回看见后才派人送去给了楚昭。 楚昭收到信后几乎没有犹豫的直接派人前往城外，因为城外破庙不止一个，崔燕回来的信也并没有写的很清楚，因此找到信中所有的那间破庙的时候，已经晚了。 火把的光亮照进阴暗潮湿的庙堂，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刺目的猩红。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鲜血浸透了干草和泥地，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气。那些原本被关在木栏里的百姓，此刻全都成了冰冷的尸体，无一活口。 那破庙内，人和牲畜共住，病死的鸡鸭鹅狗以及人的排泄混在一起，那些死掉的人身上也都是溃烂的疮口，这里活脱脱就是一个瘟疫的培养地。 另外，侍卫还在角落发现了药材的痕迹。 “他们竟然拿活人试瘟！”景元慌忙拿出面罩，帮楚昭捂住口鼻。 这些人不知道在这里关了多久，感染上瘟疫之后，又为他服下一剂解药，就这样反反复复，旧疾未好又添新疾，变成了一个巨型的瘟疫传染源。 只可惜楚昭来晚了一步，这些人全都被杀了，没有一个活口。 但也不是一点收获也没有，毕竟这些死尸也能当做证据。 “殿下，您看这个。”景元从角落里找到一个遗漏的瓷瓶，瓶身上都用朱砂标注着编号，“应当是他们撤走时遗漏的。” 楚昭拿起瓷瓶，拔开塞子，里面是暗红色的粉末。他眼神一凛：“是提炼过的瘟疫脓血。” “这些畜生！”景元一拳砸在墙上，“他们故意让这些人染病，提取毒血制成瘟疫源！” “殿下，我们可要派兵围剿宁王府。”景元气愤道。 楚昭却摇摇头：“先把这些死尸集中处理好，但这些并不能作为直接证据，况且并没有人看到宁王出现在这里。” “若我们贸然派兵，宁王定然已经做好的防范，咱们讨不到好处。”楚昭沉思道：“先把这些东西连夜送往宫中，让父皇做定夺。” 而另一边，崔燕回也一夜未睡，派人给琳娘送了信。 此事瞒不了多久，宁王很快就会察觉这件事一定是有人告密，若是琳娘被宁王发现，定然不会留下活口。 琳娘收到信手，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冷了，浑身发麻双脚颤抖，差点连路都走不稳。 天刚亮，崔燕回跟琳娘便同时踏进了玉颜斋。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上了二楼雅间。 屏退众人后，琳娘才有些慌张起来：“二小姐，我该怎么办？” “今早出府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宁王殿下，他还问我要去哪儿，我当时紧张极了，我担心他很快就会找过来了！”琳娘手心里都是汗。 崔燕回并没有表现得过多慌张，从容地从她发间取下一根金簪用力扎在自己肩膀上，鲜血立刻喷涌而出。 “二小姐，你这是做什么？”琳娘连忙跪下。 崔燕回摆了摆手，忍住疼痛，让琳娘快速将衣服换下来。 琳娘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崔燕回的吩咐换了衣服，又让秋月改了妆容。 紧接着，外面院子里发出一声巨响，立刻有人喊着：“来人啊，有人跳井了！” 琳娘被吓了一跳，不知想到什么，浑身都跟着哆嗦起来。 崔燕回使了个眼色，素云立刻从怀中拿着一个荷包递给她。琳娘颤抖着接过荷包，里面沉甸甸地装着银两。她刚要开口，崔燕回却一把按住她的手：“别说话，听好。” 楼下已经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崔燕回快速低语：“井里是具女尸，穿着你的衣服。宁王会以为你畏罪自尽。现在立刻从后门走，马车会送你去码头，有人接应你去江南。” 琳娘眼中含泪，重重跪下磕了个头：“二小姐大恩，琳娘没齿难忘！只是……” 崔燕回扶起她：“若安顿好了，我自会派人将你姐姐送过去。”说完推着她往后门走，“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同一时刻，宁王府内气氛凝重。 “王爷，查清楚了。”侍卫跪地禀报，“昨夜确实有人从偏门送信出去，顺着线索查到了玉颜斋。” 楚聿把玩着一枚玉扳指，眼神阴鸷，他想到今早在府门口遇见的那个侍妾，正是说要去玉颜斋。 当时见她神色慌张，还盘问了几句。 “派人，立刻去玉颜斋！”楚聿起身，大步朝外走。 楚聿赶到玉颜斋的时候，便听见里面传来糟乱的声音。 “来人啊，救命啊！有人跳井了！”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你流了好多血！” 楚聿面色一变，立刻朝后院冲去，却在抬头是看见了二楼的崔燕回。 只见她肩膀上扎着一根金簪，鲜血顺着她的袖子往下流，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因为血流得过多，崔燕回脸色苍白，嘴唇更是没了一点血色。 楚聿瞬间想起来之前崔燕回在自己面前吐血的模样，立刻调转了脚步，朝二楼跑去。 “燕回！” 崔燕回捏了下素云，闭眼晕了过去。 素云已经哭成了泪人，手上脸上全是崔燕回身上的血。 看见楚聿上楼，忙把头磕得砰砰响：“宁王殿下，求您救救我们家小姐。” “方才……方才小姐被一位娘子用金簪刺中肩膀……”素云一边哭一边说道。 第72章 你会帮我保守秘密的 楚聿立刻将人搂进怀里厉声对身后的人员吩咐道：“还不去去井里将那个贱人捞起来！” 说完，立刻将崔燕回抱起来往医馆跑去。 “都出去！”厉声喝退医馆内所有人，只留下一位年迈的老大夫。他小心地将崔燕回放在榻上，那根金簪的簪头已经完全没入血肉，只余一小截在外面。 “需先拔出簪子，再止血包扎。”老大夫小心将崔燕回肩膀处的衣服剪开，然后将一些药粉洒在伤口上。 “唔……”崔燕回痛苦地呻吟一声，苍白的脸上渗出细密汗珠。 楚聿深吸一口气，一手按住她没受伤的右肩：“忍一忍。” 老大夫他利落地将簪子拔出，崔燕回的身体猛地弹起，又无力地落回榻上。鲜血立刻从伤口涌出，楚聿迅速用准备好的干净布巾按住，力道恰到好处，既止了血，又不至于让她太疼。 紧接着老大夫为崔燕回上了止痛和止血的药。 折腾了这一番，崔燕回被疼醒过来又晕了过去。 素云在外面急得不行，从一开始崔燕回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她就应该拒绝的。 楚聿盯着老大夫为崔燕回包扎好伤口，确认血已止住，呼吸也平稳下来，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他目光落在崔燕回苍白的脸上，眉头紧锁。 “这位姑娘虽出血过多，但未伤及筋骨，好生调养月余便可痊愈。”老大夫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心翼翼地说道。 楚聿微微颔首，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放在老大夫手中，“劳烦太夫了。” 见崔燕回情况还算稳定，楚聿才出来处理那个侍妾的事情。 素云见楚聿出来，忙急切地迎了上去：“殿下，我们小姐她……” “她没什么大事，你进去守着吧！”楚聿说完素云立即冲了进去。 “那个贱人捞上来了吗？”楚聿阴沉着脸问道。 “王爷，人是捞上来了，但已经死了，经过初步确认的确是您府上那位侍妾。”侍卫躬身回话道。 “查清楚了没有，她为什么会到玉颜斋来，她传信之人是谁，跟崔家二小姐发生了什么？”楚聿一连串地问道。 “已经问过玉颜斋的店家，她说每日来店家的女眷太多，她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今早的确听见了二楼传来了争吵声，紧接着就有人跳了井。” “那她身边的丫鬟呢？”楚聿眯起眼 “回王爷，那侍妾的贴身丫鬟已经不见了。”侍卫额头渗出冷汗，“属下已派人去她住处搜查。” 楚聿眸中寒光一闪，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全城搜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侍卫领命匆匆退下。 楚聿转身望向医馆内室，透过半开的门缝，能看到素云正小心翼翼地为崔燕回擦拭额头的冷汗。 但楚聿知道，应该是找不到什么线索了，方才只顾着照看崔燕回，完全没来得及封锁现场，若真有人暗中布局，此刻必然已经抹去了所有痕迹。他眸色阴沉，转身走向内室，素云正守在崔燕回床前，见他进来，慌忙退到一旁。 “在玉颜斋，究竟发生了什么？”楚聿冷声问道。 “回王爷话，我们小姐在府上闷了许久，今日是特意来玉颜斋修面的。”素云道：“起先我是在门口候着的，也不知道小姐听见了什么忽然推开了隔壁厢房的门。” “那位娘子像是受到了惊吓，跟我们小姐吵嚷了几句，小姐就想要带她去见什么人。”素云说着自责地看了眼崔燕回：“然后就看见那位娘子从头上取下簪子扎进了小姐肩膀，后面的事情很混乱，奴婢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跳了井，许是失足掉下去了吧？” 楚聿沉思片刻，看来还要等崔燕回醒过来才能知道琳娘究竟说了什么。 楚聿在床前守了她半个时辰，崔燕回才幽幽转醒。 崔燕回一醒来，就挣扎着起身：“殿下！” 楚聿赶紧起身扶着她：“躺着吧，觉得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已经好多了，多谢殿下。”崔燕回有些虚弱，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 “素云说你在玉颜斋跟人起了冲突，究竟是为什么？”楚聿问道。 崔燕回看了素云一眼，后者立刻贴心的退了出去，并关好了门窗。 许是要说的话有些急切，崔燕回不由得握住了楚聿的手腕：“殿下，城南的瘟疫……” 楚聿脸色一变，“你听到了什么？” “我听见她说殿下在城外关着什么人，并且早就捏着药方子不肯放出来。”崔燕回面不改色道：“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我知道不能在这样的地方说这些话，所以我便出面阻止了她，可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暴躁，直接拿起簪子就刺向了我，她是殿下府中的侍妾吗？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已经跳井淹死了。”楚聿平淡说完，看向了崔燕回的眼睛：“她说的那些，你是怎么想的？” 崔燕回摇摇头，“我不知道。殿下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来？可殿下却竟然如此紧张，也让我有些怀疑了。” “所以真的跟殿下有关吗？”崔燕回问道。 楚聿叹了口气，没有直面的回答她，只是问道：“你会帮本王保密吗？” 崔燕回脸色本就苍白，一双眼睛更是震惊：“殿下，你疯了吗？” 楚聿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好半晌，崔燕回才像是认命地问道：“那如果我没有办法保密呢？” “那今日玉颜斋的人，包括你跟素云……都会死。”楚聿冷声道。 “燕回，你一向聪明。”他的声音温柔得可怕，“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崔燕回垂下眼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我知道了。”崔燕回说完扭过头，不再看他。 楚聿忽然伸手，抚摸着崔燕回的发丝：“你好好休息，晚一点本王会派人送你回去，这段时间就好好在府上休息。” 崔燕回明白他的意思，她要想安然活着就必须保守秘密。 第73章 明晃晃的眼线 楚聿已经在这里耽误了太多时间，安排了人送崔燕回回去。 “这人以后就留在你府上，她会些功夫，能保护你，以后要是在遇见这样的事也不至于如此被动。”楚聿指着一个穿着劲装的女子。 那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眉目清冷，腰间配着一柄短剑，闻言上前一步，抱拳行礼：“奴婢青梧，见过崔二小姐。” 崔燕回打量着她，见她站姿挺拔，指节处有常年练武留下的薄茧，显然是个练家子。她刚要开口，就听楚聿又道：“青梧曾在军中待过三年，身手不错，人也机警。” “多谢殿下。”崔燕回微微颔首。 崔燕回没办法拒绝，这是楚聿明晃晃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 青梧话不多，但做事十分利落，见崔燕回行动不便，直接弯腰将她抱上了马车。 “谢谢。”崔燕回喃喃道。 青梧已经下了马车，温顺而又恭敬道：“这是奴婢该做的。” 说完又转头对素云说：“素云妹妹也上马车吧。” 素云有些惶恐，见崔燕回点头后，才迅速上了马车。 “小姐！”素云压低声音道。 崔燕回知道她想说什么，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回到崔府，崔燕回看见小叶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他有话要说。 但小叶机敏看见跟着崔燕回身后跟着一个陌生人，便识趣地闭上了嘴。 崔燕回让素云给青梧安排了一间屋子，便回去休息了。 小叶这才进屋悄声禀报楚昭那边的事。 “小姐，我们要将这件事告诉太子吗？”小叶低声问。 崔燕回摇了摇头：“没用的，就算各种证件桩桩件件都指向楚聿，皇帝也会想尽办法将这件事压下去。” “以为楚聿是七皇子吗？”小叶问。 “是也不是。”崔燕回咳嗽几声，说道：“没有了楚聿，就没有了牵制太子的人。” “如今太平盛世，皇帝不可能看着太子权势滔天。”崔燕回叹了口气：“楚昭应该知道会怎么做。” “小姐，药熬好了。”素云轻手轻脚地进来，将一碗黑褐色的汤药放在案几上。 崔燕回皱了皱眉，却没有拒绝。她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瞬间在舌尖炸开，顺着喉咙一路烧到胃里。这苦味让她的思绪清明了几分。 “青梧安置好了？”她低声问道，目光扫向门外。 素云点点头，压低声音：“安排在靠近后院的厢房。奴婢特意选了间窗户对着花园的。” 崔燕回嘴角微微上扬。她刚要开口，忽然听见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像是刻意放轻，却又故意留了一丝痕迹让人察觉。 “二小姐，奴婢来送晚膳。”青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不卑不亢。 崔燕回与素云交换了一个眼神，扬声道：“进来吧。” 门被轻轻推开，青梧端着食盘稳步走入。她换了一身墨青色的棉布衣裙，腰间仍配着那柄短剑，行走间衣袂纹丝不动，显是下盘极稳。崔燕回注意到她端盘的手指修长有力，虎口处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在烛光下泛着淡淡的白色。 “放在这里就好。”崔燕回指了指面前的案几：“殿下说青梧姑娘曾在军中待过？” “奴婢只不过是在宁王身边做些杂事，算不得什么。”青梧将食盘放下，动作利落地布好碗筷，“奴婢不过略通拳脚，今后定当竭尽全力护小姐周全。” “能得到殿下的青睐，那也是很厉害的。”崔燕回笑道：“青梧姑娘不必拘束，你既然来了我这里，我定然也不会亏待你。” “多谢小姐！”青梧躬身行礼：“小姐身子有伤，还是多多休息为好。” “还是青梧姑娘细心，确实有些累了，你们都下去吧。”崔燕回摆了摆手。 那些饭菜还没用，又被她们利落地收了下去，崔燕回独自躺在床上开始思索以后的对策。 今日之事已是险招，楚聿虽然却没有明确表明，但应该已经再去怀疑她了，不然不会派人来监视她。 可崔燕回本来就受了伤，又折腾了半天，实在有些困了，想着想着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果然不出崔燕回所料，楚昭将城外破庙到证据呈上，但桩桩件件并没有直接指向楚聿，而是巧妙地指向了几个与楚聿有千丝万缕联系的朝中官员。 皇帝看着奏折，指尖在龙案上轻轻敲击，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神色。他合上奏折，缓缓道：“此事牵连甚广，需得从长计议。太子先下去吧，朕自有决断。” 楚昭垂首退出御书房，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他心知父皇这是在给楚聿留退路，但那些证据就像埋下的种子，终会在合适的时机生根发芽。 与此同时，宁王府的书房里，楚聿正把玩着一枚白玉棋子。青梧单膝跪地，低声禀报着崔府的动静。 “回殿下，崔二小姐一切如常。”青梧跪地禀报。 “你只管盯紧她的一举一动，特别是……她和太子的联系。”楚聿轻笑道。 崔燕回养伤的这几日，青梧几乎寸步不离地伺候着，连素云都插不上手。她动作利落，做事细致，连煎药的火候都拿捏得极准，仿佛对崔燕回的喜好了如指掌。 她有些在想，若青梧不是楚聿的人，倒是个不错的助手。 “青梧，在殿下身边做事比在我身边要自在吧？”崔燕回忽然问道。 青梧愣了一下：“小姐何处此言，奴婢现在是小姐的人。” 崔燕回低头笑了笑：“咱们都是聪明人，没必要藏着掖着，我知道你是宁王派来监视我的，让你看着我跟太子是否有私联?” 青梧神色一凝，连忙跪在地上，却一言不发。 崔燕回垂眸看着她跪在地上，脊背却挺得很直，丝毫没有因为崔燕回拆穿她而害怕。 “不用紧张，我知道你也是听命行事。”崔燕回伸手扶起她，说：“只是宁王有些大材小用了，我撑破天也不过是个闺阁女子，又能翻起什么风浪呢？” 第74章 以暴制暴 青梧听完崔燕回的话，才明白了为什么宁王一直说她不容小觑。 “小姐说笑了。”青梧垂眸，声音依旧平稳，“奴婢只是来保护小姐安全的。” 崔燕回轻笑一声，不再多言。她转身走向窗边，望着院中那株刚抽出新芽的梨花。春风拂过，带起几片花瓣，在空中打了个旋，最终落在青石板上。 “小姐，该换药了。”素云端着药进来。 青梧利落地从她手中接过：“还是我来吧。” 崔燕回肩膀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但每次换药时仍会隐隐作痛。青梧的动作比素云更加熟练，指尖轻巧地解开纱布，药膏涂抹得均匀妥帖，连缠绕新纱的手法十分利落。 “过几日科考就要开始了，我可能会出府一趟，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吧。”崔燕回说道。 青梧的手指在纱布上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小姐伤势未愈，还是多休养为好。” 崔燕回透过铜镜观察青梧的表情：“我表哥要参加科考，总要去送些吉祥物件。” “好的，到时候我会提前为小姐准备好马车。”青梧收拾好了换药物件，轻声退了出去。 虽然知道林屿萧科考肯定没问题，但崔燕回还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 听闻雷恩寺求的符特别灵验，崔燕回特意去为林屿萧求了一签。 科考当然，崔燕回吩咐素云准备了一些清淡的茶点，一大早便出发了。 贡院外人声鼎沸，举子们排着长队等候入场。崔燕回的马车停在不远处，她掀开帘子一角，远远望见林屿萧一袭青衫站在队伍中，正与身旁学子低声交谈 “小姐，要过去吗？”素云碰着食盒问。 崔燕回点点头，扶着素云的手下了马车。 林屿萧也看见了崔燕回，快步走了过来扶了崔燕回一把：“小心些，怎么还特意跑一趟？” 崔燕回把准备的东西递给他：“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去为表哥求了签，预祝表哥蟾宫折桂。” “表妹有心了。”林屿萧将签文仔细收入怀中，“定然不负表妹期望。” 时间到了，考生有序入场，崔燕回一直等到林屿萧进去了，才上了马车。 马车行至千味楼外，忽然有人拦住了她的马车，邀请他前去一叙。 崔燕回还以为会是太子，没想到竟然是崔燕宁。 “姐姐，许久未见了，姐姐跟世子最近怎么样？”崔燕回笑着说道。 “妹妹身子可好些了？”崔燕宁笑容温婉，却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崔燕回身后的青梧，“听闻妹妹前些日子遇险，姐姐很是担心呢。” 崔燕回浅笑道：“多谢姐姐挂念，已无大碍。” “不知道姐姐，今日与我见面，可是有要事商议？”崔燕回开门见山道。 “没事便不能与妹妹见面么？”崔燕宁给崔燕回倒了杯温酒：“这是千味楼新酿的酒，妹妹尝尝。” 青梧突然上前一步：“小姐伤势未愈，大夫嘱咐不宜饮茶。” 崔燕宁脸色一僵，随即笑道：“这是妹妹的新丫鬟吗？倒是忠心。” 崔燕回佯装嗔怪地看了青梧一眼：“行了，你们先下去吧，我跟姐姐说说话。” 等青梧跟素云出去了，崔燕回才笑道：“姐姐不知道么，这是宁王殿下送过来的人，说完为了保护我的安全。” “从前倒是没发现妹妹这么厉害，太子和宁王似乎都很看重妹妹呢。”崔燕宁语气带了淡淡的讽刺，“只是妹妹可要想清楚了，脚踏两条船，迟早要翻的。” “姐姐放心，我自有分寸。”崔燕回笑道：“倒是姐姐辛苦了，如今在府上的日子不好过吧？” 崔燕宁面色一凛，她虽然嫁给了沈玉楮，但在沈府的日子的确算不上好。 入府第二天，崔燕宁给柳夫人敬茶到时候，就被她在外面晾了三个时辰，好不容易喝了崔燕宁的茶，又给她立了不少规矩。 府上的人惯会看人下菜碟，柳夫人都如此对她，那些下人也不会给她好脸色，有好几次送到她院子里的饭菜都是凉的。 甚至他们成婚没多久，柳夫人又给沈玉楮安排了几房妾室。 那几房妾氏都敢骑在崔燕宁头上耀武扬威，崔燕宁也是敢怒不敢言，毕竟不及在崔府了，想要什么不过是提一嘴的事儿。 崔燕宁越是过得不舒心，越是对崔燕回的恨意更大，若不是她从中作梗，自己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而且若是自己不能生育的事情传出去，那她在沈府的日子只会更难。 所以她只能寄希望在宁王楚聿身上，若是他真能坐上高位，她定然能翻身。 所以她今天前来就是来试探崔燕回的。 只可惜崔燕回也不是吃素的，一番对话下来说得滴水不漏，崔燕宁依旧拿不定主意。 “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便不陪妹妹吃饭了。”崔燕宁留着这句话，便带着人回去了。 崔燕宁都走了，崔燕回也没必要再待下去，带着青梧和素云用了饭便也回府了。 等崔燕回走后，有一个人影闪身进入了她们刚才坐过的雅间，在桌子下找到了一张字条。 太子府，楚昭拿着那张字条，陷入了沉思，因为崔燕回受伤后，楚昭都没有前去探望过，他一直以为楚聿只会派人暗中守着，没想到竟然直接在崔燕回身边安插了眼线。 “景元。”楚昭将他叫来：“去安排几个得力的丫鬟，明日咱们也给崔家二小姐送去。” “啊？”景元愣了一下：“这么明目张胆吗？” “楚聿都不演了，我怕什么？”楚昭笑道。 第二天，景元亲自带着丫鬟去了崔燕回的院子里。 崔燕回看着院子里站着整整齐齐的四个丫鬟，不由苦笑：“太子殿下给我安排这么多丫鬟，我可发不起这么多月例钱。” “二小姐放心，这几个丫鬟的份例由我们殿下出。”景元将人留下后便走了。 那四个丫鬟住在了青梧旁边，将她围在中间，青梧做任何事都有人监视着。 第75章 送信 青梧这几日几乎要被逼疯了。 无论她是去端茶、送药，还是仅仅在院子里走动，身后必定跟着两个太子府的丫鬟，寸步不离。她们不说话，也不多事，只是沉默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像两道甩不掉的影子。 这哪里是伺候人的丫鬟？分明是押送犯人的狱卒！ 青梧心中暗恼，却不敢轻举妄动。她清楚，自己一旦露出破绽，便会暴露宁王的布局。 另一边，崔燕回却乐得清静。 太子府的丫鬟们只盯着青梧，对她的行动反倒视若无睹。崔燕回借着这个机会，让素云和小叶出入府邸，暗中联络了秋月。 这日清晨，崔燕回将一封信交给素云，低声道：“告诉秋月，跟着南下的商队走，路上不要停留，直接去找琳娘。” 素云点头，将信藏进贴身荷包，又从小叶手里接过一个包袱：“这是些银两和干粮，足够她路上用度。” 崔燕回轻轻握了握素云的手：“小心些，别让人起疑。” 秋月扮作商队管事新收的丫鬟，低着头跟在队伍最后。守城的士兵随意扫了一眼，便挥手放行。 眼看着城门越来越远，秋月终于松了口气。 只要离开京城，她就能彻底摆脱这些纷争了。 秋月跟着商队沿河一路南下，途中在一处码头补给时，无意间发现异常。几个脚夫正从一艘不起眼的货船上卸货，麻袋裂开缝隙，露出的竟是雪白的官盐。 “动作快点！”一个管事模样的人低声呵斥，“这批盐要在天黑前运进仓库。” 秋月心头一跳。私盐贩运可是杀头的大罪！她佯装整理行囊，暗中记下货船特征和管事样貌。 当夜宿在客栈，秋月辗转难眠。她借着油灯微光，将所见所闻写在纸条上，塞进装干粮的竹筒里。 次日清晨，秋月将竹筒交给了一个信使，多拿了些银子给他，让他务必将这东西安全送到京城崔府二小姐手中。 这封信送到京城已经是三日之后了。 今天正好是放榜的日子，满城喧闹，外面传来报喜官的铜锣声，隐约能听见“林公子高中”的声音。 素云喜气洋洋地推门进来：“小姐，表少爷中了头名！” 崔燕回也高兴，笑着说：“知道了，快准备马车，我要去贡院外接表哥。” 林屿萧被众学子簇拥着走出来，青衫玉冠间难掩倦色。崔燕回刚下马车，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嗓音：“燕回丫头。” 她转身，就看见舅舅和舅母在不远处。 “舅舅舅母！”崔燕回连忙行礼，恭喜道：“表哥高中头名，简直是天大的喜事。” 舅母笑着扶起崔燕回：“你这丫头，怎么比我们还来得早？” “外祖母可来了？”崔燕回问道。 舅母点点头：“来了来了，街上人多，我们就让她在马车上等着了，免得被磕碰了。” 崔燕回点点头，想着等会儿再去跟外祖母请安，林屿萧已经穿过人群朝他们走来。他眉宇间的疲惫掩不住眼中的光彩，朝父母行过礼后，目光却落在崔燕回身上：“表妹！” 崔燕回笑着恭喜林屿萧，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骚动。一队身着玄色劲装的侍卫分开人群，为首的正是太子楚昭。 “恭喜林公子金榜题名。”太子笑容温润，目光却越过林屿萧，直直落在崔燕回身上，“孤特意备了薄礼，还望笑纳。” 景元捧上一个锦盒，里面赫然是一方上好的端砚。 太子轻笑一声，突然转向崔燕回：“二小姐近日可好？孤送去的丫鬟可还趁手？” 崔燕回福身行礼，眼神从青梧身上划过：“多谢殿下关怀，丫鬟们都很尽心。” “如此甚好，今日林公子高中，正是大喜的日子，孤设了宴，还请林公子和崔二小姐赏光。” 林屿萧躬身行礼还没说话，却听见崔燕回回话道：“多谢殿下厚爱，臣女替表哥提前谢过殿下了！” 崔燕回原本不欲出头说话的，但她眼见地看见了宁王楚聿也在朝他们走来。 宁王还未走进，楚昭已经不动声色地向前一步，伸手道：“二位请随孤来！” “小姐……”青梧也看见了宁王，出声试图阻拦。 “怎么？二小姐这位小丫鬟不想去？”楚昭眯起眼看向她：“既如此，孤也不强求，那便请你回崔府送口信回去，说崔二小姐赴了孤的宴，要晚些回去。” 青梧欲言又止，只能拿眼神求助崔燕回。 “既然太子殿下发话了，你便去吧，这些日子辛苦了，正好趁着今日休息一下。”崔燕回顺着太子的话说道。 等宁王穿过人群过来时，崔燕回跟林屿萧都已经上了太子的马车，林屿萧的父母也乘马车回去了，只留下青梧一个人站在原地。 听青梧说崔燕回跟林屿萧已经赴了楚昭的宴，楚聿愤怒地甩了一把袖子：“废物！” “他们可说了去什么地方？”楚聿问。 青梧摇头：“他们没说！” 楚聿捏紧了拳头，最后叹了口气：“算了，你先回去吧。” 青梧愤愤地捏紧了拳头，看着楚聿的背影心中百转千回，最后只能转头往崔府走。 她刚走到崔府，就在角门撞见了气喘吁吁的信使，手中拿着竹筒，有些焦急地朝府内望着，估计是还着急送下一封信。 “你要把信送给谁，我是府上的下人，要不我替你送进去？”青梧问道。 信使听完眼前一亮，直接将竹筒交给了青梧：“正好，这东西是要送给崔家二小姐的，那就麻烦姑娘了。” 青梧接过竹筒，竹筒有些分量，她心中有异，还想朝那信使打听几句，可他已经跑走了。 她有些犹豫，打开了竹筒，只看见里面装着一些干粮。 “干粮？”青梧喃喃自语，想看看里面是否有别的东西，就听见有脚步声从府内传来。 是小叶来了 “哎，刚才有人说门口有送信的让我来拿，人呢？”小叶疑惑道。 青梧已经不动声色将竹筒恢复了原样：“这里呢，我正好遇见了，听见是给小姐的，便收下了。” “行，那你给我吧。”小叶朝她伸手。 第76章 演戏给她看 青梧将竹筒递给小叶，却故意在交接时，失手掉落。竹筒滚落在地，干粮散落出来，里面露出一角泛黄的信纸。 “哎呀！”青梧佯装惊慌，迅速蹲下身去捡。却被小叶抢了先，将那些干粮和信纸都收了回去。 “小心些！”小叶皱眉将信纸捏在手中，瞪了青梧一眼后赶忙走了。 越是这样青梧越是怀疑，她必须赶快将这件事告诉宁王。 只是此刻宁王派去的人刚回来，说楚昭带着林屿萧和崔燕回去了太子府。 太子府守卫森严，宁王的人根本无从靠近，楚昭也是算准了这一点，才特意在自己府上设了宴。 “孤府上新来了一位厨子，最是擅长江南菜，正好让二位来尝一尝。”楚昭笑着招手，吩咐人先上些开胃的小菜。 楚昭今日邀两人前来，也不光是为了崔燕回，主要是林屿萧如今高中状元，正是需要拉拢的时候。 “林公子可有想过入朝后，想做什么官？孤或许……可以帮你。” 这话说得直白，几乎是将“结党”二字明晃晃摆在了台面上。 林屿萧神色从容，起身拱手：“微臣一介书生，蒙圣上恩点中状元，已是惶恐。至于任职……”他抬眸，目光清正，“自当听从朝廷安排。” 既未拒绝太子，也不曾应承，将难题推了出去。 楚昭眯了眯眼，忽然轻笑：“林状元何必自谦？以你的才学，入翰林院为修撰未免屈才。”他倾身向前，压低声音，“孤可以向父皇举荐你入詹事府，协理东宫文书……日后前程，不可限量。” 这是明晃晃的拉拢了 加上楚昭之前在城南瘟疫之时，跟林屿萧接触过，他觉得林屿萧行事极有分寸，是个可塑之才，也愿意提携他。 林屿萧对于楚昭的拉拢，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因为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画面，他只是将目光落在了崔燕回身上，低头笑道：“那便多谢殿下厚爱了！” 楚昭见林屿萧应下，眉宇顿时舒展几分。他亲自执壶，倒了酒在林屿萧杯中，笑道：“林状元果然通透。来，孤敬你一杯。” 林屿萧执杯，一饮而尽。 另一边的青梧刚赶到宁王府，小叶也拿着那拿着那张纸条快马赶到了太子府。 小叶原本是想将东西收好，等崔燕回再交给她看的，可实在抵不过心中好奇，便先打开那封信看了一眼。 这一眼便让他浑身冷汗，立刻出府备马，赶往太子府。 太子府的侍卫听见小叶是找崔燕回的，立刻将人放了进去。 小叶跟着引路的丫鬟到了太子设宴的地方后，小叶直接跪了下了，将手中泛黄的信纸呈上。 在场都是自己人，崔燕回也没藏着掖着，拿了信后直接呈给了太子。 等几人看见上面写的时候之后，皆是变了脸色。 “究竟谁这么大胆，竟然敢私自运盐！”楚昭眉头皱的很深，而且从信中描述的来看，估计运盐量还不小。 楚昭跟崔燕回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楚聿。 但这只是两人的猜测，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小叶还顺势将青梧发现了信纸的事情告知了太子。 “可要将那个丫鬟秘密处理掉。”景元拱手问道。 这时一旁的林屿萧开口道：“不可，此时解决掉那丫鬟，定然会打草惊蛇。” “那丫鬟只是看见了信纸，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就算通知了宁王也没什么用。”林屿萧沉声道。 “表哥说得对，臣女想到一计。”崔燕回捏着那张信纸，说道。 几人仔细商讨了崔燕回所说计谋的可行性，最后纷纷点头，决定先这样试试看，若是有什么意外，便立即收手。 紧接着，宴席还没结束，林屿萧和崔燕回便被赶出了太子府。 立刻便有人传出，新科状元林屿萧得罪了太子殿下的消息，一时间在京城中蔓延。 茶楼酒肆间，立刻流言四起。 “听说了吗？新科状元刚高中就得罪了太子！” “啧啧，这仕途怕是到头了......” “要我说他也就是个只会读书的呆子，太子何等高贵，他都不知道拉拢。” “所以说啊，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呢？” …… 这些流言，自然传到了楚聿耳中。 他刚听完青梧的禀报，还在斥责她行事过于冲动，如此做，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况且她并未看见那封信里面的内容，只是让他赶紧回崔府，再打听一下那封信里面究竟写了什么？ 青梧回崔府的时候，崔燕回已经回来了。 见青梧回来得这么晚，崔燕回没有过多追问，毕竟青梧是谁的人，她们都心知肚明。 “小姐，喝茶。”素云奉了茶过来：“太子也真是的，怎么就能直接将林公子跟小姐赶出来，一点情面都不讲。” “行了，别说了。”崔燕回斥责她。 这时候，小叶拿和竹筒和那封信过来了。 “小姐，今天有人来送信，说是给你的，但被青梧只手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都洒出来了。”小叶暗戳戳地告了状。 “拿来我看看，是什么东西？”崔燕回说完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青梧。 “这是谁送来的？”崔燕回看完信后，神色立刻紧张起来，听见小叶说只是个信使之后，立刻起身回了屋内：“你们先回屋休息吧，素云跟我进来。” 青梧更加怀疑了，觉得那封信肯定跟宁王殿下有关。 殊不知，崔燕回他们都是演给青梧看的，那封信他们早就调了包。 现在这封信上面写的，只是些看似紧张又毫无意义的事情。 青梧见崔燕回跟素云进了屋内后，立刻隐藏了声音，悄悄在房外偷听。 “小姐，这封信上面写了什么，你这么紧张？”素云压低声音问道。 崔燕回将信纸放在烛火上轻轻一烤，薄薄的信纸立刻燃起来。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信上写着说王夫人在外面私放了印子钱，如今账面上亏空的厉害。” 素云配合的倒吸一口冷气：“这要是被传出去，可是要坐牢的。” “这是自然，没想到王夫人胆子这么大，你说这件事要是让父亲知道会怎样？”崔燕回说道。 第77章 东窗事发 府上没有人不知崔燕回与王夫人关系不睦的事。 而且王夫人私放印子钱一事也不是空穴来风，崔燕回看着信纸在香炉中燃尽，嘴边噙起一抹冷笑。 因为之前崔名贤朝崔燕回买药的时候，已经捉襟见肘了，而当时王夫人身子并未大好，又花钱请了好几次大夫，买了不少药材补品，才勉强将身子补起来。 不光是这件事，之前府上发生的那些事，都花了不少银子，前几日崔燕回亲自看见王夫人安排自己身边的丫鬟，悄悄请了庄子上的账房先生过来，应该让小叶去打探了一下，就知道王夫人从庄子上挪了些公账，拿出去放了五分利。 “这件事若是闹了出去，父亲定会发怒。”崔燕回低声道。 青梧正听得入神，忽觉颈后汗毛倒竖。她猛回头，只见小叶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 “青梧，”小叶递上一碗姜汤，“厨房熬了些姜汤你给小姐送进去吧。” 青梧接过姜汤，调整了情绪才推门进去。 进去时，崔燕回跟素云已经恢复了原样，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辛苦了。”崔燕回笑着接过了姜汤，拿着勺子轻轻搅动着却并未喝。 看着青梧出去了，崔燕回才跟素云交换了一个眼神。 不一会儿，太子府派来的那四个丫鬟的其中一个便过来禀报，说青梧已经给宁王府传了信。 私放印子钱在朝廷律法中有规定民间借贷月息不得超过三分，若是被查办轻则受笞刑四十，重则可判充军或绞刑。 而像王夫人这样的崔家主母，若是被人揭发轻则剥夺管家权，重则送官究治或秘密处死。 毕竟官官相护，若未引发民变或命案，官府常睁只眼闭只眼。但现在崔名贤如今是宁王的人，楚聿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崔燕回只需要在等一天，若是楚聿并不打算行动，她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毕竟扳倒了王夫人，这崔府如今唯一能掌权的女眷，可就只剩下崔燕回了。 第二天，崔名贤果然收到了宁王的密信。信纸被蜡封得严严实实，崔名贤拆阅时手指都在微微发抖。崔燕回站在书房外廊下，透过半开的窗缝，看见父亲的脸色由青转白，最后竟渗出细密的汗珠来。 “混账东西！”崔名贤突然暴喝一声，将信纸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崔燕回适时地敲响门扉：“父亲！” “进来。”崔名贤慌忙将信纸塞入袖中，镇定道：“你来做什么？” “父亲，府门外有人闹事，您要不要出去瞧瞧？”崔燕回说道。 崔名贤眉头皱得更紧了：“你又在外面惹事了？派人打发了去便是。” 崔燕回却有些迟疑道：“父亲，不是来找我的，我听着像是找夫人的。” “什么？”崔名贤猛地站起身。 崔燕回低眉顺眼道：“外面来了十几个田户，口口声声说夫人放印子钱逼死了谁的儿子，现在正跪在府门前哭嚎，已经引了不少路人围观。” 崔名贤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快步走向门口，又突然折返。 “去告诉你母亲……”他咬牙切齿地说到一半，突然改口，“不，我亲自去。你去前门，让管家先把那刁民带进府里，别在门口丢人现眼！” 崔燕回福身应是，转身时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冷笑。走出书房，她向暗处使了个眼色，素云立刻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 “小姐，都安排妥当了。”素云低声道，“那几个农户是咱们花银子雇的，不过他们也的确借了印子钱，这是不是从王夫人手上借的，到时候若真查起来，就说他们找错了人，不会发现咱们的。” “干的好。”崔燕回边走边说道：“有赏！” “谢小姐！” 门外那几个农户，都被管家请了进来，在院内挤挤攘攘地站着，有的神情激愤还在叫嚷着。 崔燕回站在回廊下，冷眼瞧着院中闹哄哄的景象。那些农户衣衫褴褛，此刻正七嘴八舌地控诉着王夫人的罪行。 “我那可怜的儿子啊，还不上钱，活活被逼得上吊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捶胸顿足，声音嘶哑。 此刻王夫人还在内院，浑然不知外面的风波已起。她正倚在软榻上，由丫鬟捶着腿，手里捏着一串檀木佛珠，嘴里念念有词地诵着经。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内院的宁静。王夫人眉头一皱，正要呵斥，却见崔名贤铁青着脸大步走了进来。 “老爷？”王夫人连忙起身，脸上堆起笑容，“您怎么这个时辰……”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她的问话。王夫人捂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崔名贤：“老爷，您这是……” “贱人！”崔名贤怒不可遏，从袖中抽出那封密信狠狠摔在她脸上，“看看你做的好事！” 王夫人颤抖着展开信纸，脸色瞬间煞白。她腿一软，跪倒在地：“老爷明鉴，这、这一定是有人陷害妾身……” “陷害？”崔名贤冷笑一声，“那府门外那些农户也是被人指使来陷害你的？” 王夫人如遭雷击，瘫坐在地上：“老爷，我也是没有办法，府里上下都需要银子打点，我也是为了崔府……” “住口！”崔名贤厉声喝道，“来人！把夫人关进祠堂，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几个粗使婆子立刻上前，架起瘫软的王夫人就往外拖。王夫人挣扎着回头，还在求着崔名贤：“老爷！妾身知错了！求您看在多年夫妻情分上，饶过妾身这一回吧！” 她的声音凄厉，发髻散乱，金钗歪斜，哪里还有半分当家主母的威仪？可崔名贤只是冷冷别过脸，连一个眼神都不愿再给她。 院中的农户已被管家安抚着冷静下来。 崔燕回缓步走下台阶，在众人面前站定，声音温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诸位乡亲，此事崔府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第78章 拿到掌家权 “交代？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能有什么权利？”一个农户突然高声嚷道，“我们要见崔老爷！要王夫人偿命！他们要是不出来，我们就闹到官府去！” 这话一出，原本平静下来的农户们又骚动起来。有人开始推搡着往前挤：“就是！让当家的出来说话！把一个小姑娘推出来算怎么回事？” “诸位稍安勿躁……”崔燕回话音未落，一个壮汉突然冲到她面前，粗糙的大手就要往她肩上抓来。 就在这时，青梧急正好从回廊跑来：“小姐小心！”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想要护住崔燕回，却因太过慌乱，反而用力过猛！ “啊！”崔燕回惊呼一声，被青梧撞得踉跄几步，脚下一绊，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发髻散乱，一支珠钗“叮当”一声滚落在地。 众人都被惊住了，一时间都不敢再有动作。 “小姐！”素云扑过来。青梧脸色煞白，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小姐，您没事吧……” “青梧，你能不能小心些。”素云一边将崔燕回扶起来，一边指责道：“你怕不是故意撞过来的！” “我没有！”青梧有些慌张地解释道：“我是想保护小姐的！” 崔燕回被扶起来，摇摇头道：“没事，青梧，我知道你是不小心的。” 青梧还想解释，但崔燕回一已经示意她先退下，她只能闭上嘴退到一边去了。 因为发生了这一点小插曲，那些农户们都意外地安静了下来。 崔燕回又安抚了几句后微微侧身，对管家说道：“去府上支些银子，先帮她们渡过难关。” 农户们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位崔小姐竟如此体恤。一位花白头发的老汉颤巍巍跪下，老泪纵横：“小姐慈悲！老朽替我那苦命的儿子谢过小姐大恩！” 崔燕回连忙虚扶一把：“老人家快请起。”她目光扫过众人，声音轻缓却字字清晰，“不过，此事涉及朝廷律法，还望诸位暂时莫要声张，待父亲查明真相，自会还你们公道。” 可身边的管家却面露难色，有些支支吾吾道：“府上如今也拿不出多的银子了。” 崔燕回也露出震惊神色：“夫人她……算了，我那里还有些银钱，素云你带着管家去取来，先给他们发下去。” 待管家跟着素云离开后，崔燕回转身，正好对上了真在远处回廊下的崔名贤。 崔燕回走进福身，轻声道：“女儿擅作主张，还请父亲不要怪罪！” 崔名贤长叹一声，疲惫地挥了挥手：“无妨，你做得很好，府中事务，暂时由你打理吧。” “女儿定当尽心。”崔燕回低头应道，掩去了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王夫人放印子钱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要退还那些超额的利息，对如今的崔府来说，也是一步不小的数目。 “你去府上的那几间铺子上看看还有多少，全都拿出来罢！”崔名贤有些头疼道：“实在不行，卖出一两间铺子应应急。” “父亲交代了我自当办妥，只是那几间铺子一直以来都是夫人在管理，如今忽然换成我去，恐怕他们不愿意听我的。”崔燕回说出了心中顾虑。 “放心，你只管去，那边我自会派人去说明。”崔名贤说完便挥挥手，示意崔燕回赶紧去办。 崔燕回这才告退，转身时候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拿到掌家权，这只是第一步。 崔府的那几间铺子，生意差得厉害，就算是以极低的价格卖出去，崔名贤也不会起疑，到时候崔燕回就能将这些铺子改头换面捏在自己手中了。 可她还没出府，宁王楚聿倒是先登门了。 他直接到了崔燕回院子里，看见青梧后便甩了她一巴掌：“我让你跟着崔二小姐是干什么的？” 青梧被他这一巴掌打得摔在地上，脸瞬间就肿了起来，“回殿下，您是让奴婢保护崔二小姐的。” “你也知道你的职责，为什么还把崔二小姐推倒了，那么粗人在，万一他们恐怖不住，该怎么办？”楚聿看起来很生气。 崔燕回看见青梧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赶忙上去拦住他：“殿下息怒，青梧本意也是想保护我的，若不是她挡在我面前，被那个农户撞一些更不得了。” 楚聿闻言，这才收敛了几分怒意，但眼神依旧冰冷。他转向崔燕回，语气稍缓：“崔二小姐无碍便好。只是这丫鬟办事不力，本王必须惩戒。” 青梧伏在地上，肩膀不住颤抖：“奴婢知错，请殿下责罚……” 崔燕回轻声道：“殿下，青梧也是护主心切，这才一时失了手，殿下就饶了她这回吧。” 楚聿感受到崔燕回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神色微动，他沉默片刻，说道：“念在崔二小姐替你求情，便饶了你这一回。” 青梧立刻重重磕头：“谢殿下开恩！谢小姐求情！” “行了，你快下去吧！”崔燕回招手让素云扶着她下去。 待青梧退下，崔燕回才拉着楚聿坐下，为他倒茶。 “殿下对崔府的事还真的了如指掌，连我今日被推倒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崔燕回自嘲道。 “燕回，本王只是但是你会再受伤！”楚聿握着崔燕回的手，说道。 崔燕回想抽回手，可楚聿却越握越紧：“本王知道你还在因为之前的事怪罪我，今日我正是来赔罪的。” “本王知道王夫人在私放印子钱后，特意给崔大人送了密信，如今你拿到了掌家权，后续的事本王会处理，崔家那几间铺子，你若是想要，本王也可以帮你。”楚聿说道。 “多谢殿下好意，臣女想自己试着管家。”崔燕回婉拒道。 “这样也好。”楚聿点点头：“提前学一学，以后便有经验了。” 崔燕回盯了她半天，只觉得自己握着的手都有些出汗了，才开口道：“殿下不怀疑我会与太子殿下勾结吗？” 第79章 查账 楚聿淡淡笑了下：“昨日皇兄亲自设宴相邀，结果林状元跟你被他当众赶了出来。” “昨日你回府后，本王又去请了林状元，他已经答应与本王合作了。” 崔燕回抬眸，等他继续说下去。 楚聿抬手勾了下崔燕回的下巴：“如今，你的未婚夫跟本王是一条船上的人，本王知道你很在意你外祖母一家，甚至你想要的崔家……本王都会帮你。” 崔燕回不动声色地偏开了头，脸色却带了笑意：“那表哥就要靠殿下多多照拂了，不过我要的东西，我会自己亲手夺回来。” “好！本王相信你。”楚聿笑道。 楚聿又待了一会儿便走了。 素云这才从回廊走来，低声在崔燕回耳边说：“小姐，宁王殿下真的会信我们吗？” “他自然是不全信的，正如我们也不全信他。”崔燕回冷笑：“但他这个人就是太过于自负，总觉得全天下都应该顺服于他。” 见素云沉默着，崔燕回起身问：“青梧怎么样了？” “已经送她回房间了，但情绪不怎么好，关上门便不说话了。”素云说道。 “宁王那一巴掌可不轻。”崔燕回叹了口气：“我那里还有些药膏，你拿过……算了我自己去看看她吧。” 青梧正坐在房间里暗自垂泪，不光是脸上的伤痛，更多的是心里的难受。 宁王当着那么多人多面扇她巴掌，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青梧？”崔燕回轻轻敲响门扉：“歇下了吗？” 听见崔燕回的声音，青梧立刻擦干净眼泪，起身去开门：“小姐，还没呢！” 一开门，就看见崔燕回带着笑站在门口，手上还拿着一个瓷瓶。 “我来看看你。”崔燕回说道：“方便进去吗？” 青梧忙点头，侧身让崔燕回进来了。 崔燕回也没有直接坐下，而且看她脸上的伤：“疼吗？殿下也真是的，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她打开瓷瓶，用尾指蘸了些药膏，轻轻擦在她脸颊的红痕上：“这个月很管用的，你留着擦。” “多谢小姐。”青梧眼眶中再次泛起泪花。 “是我该谢谢你，今日你本来是为了保护我，却还受了气，挨了打。”崔燕回拉着她坐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你虽然是宁王的人，但咱们也相处了这段时间，我是真的挺喜欢你的，只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件事跟宁王心生嫌隙。” 崔燕回这一番话说下来，青梧原本忍住的眼泪再次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崔燕回也没劝她，只是拿着帕子轻轻帮她擦着眼泪：“哭出来就好了。” “晚些时候，我会去铺子里看看，你就在屋里休息，素云他们陪我去就行了。”崔燕回说道。 青梧刚想摇头，又被崔燕回劝下，她说太子派来的四个丫鬟也会跟着一起，不会有危险的，青梧这才作罢。 崔府一共有五间铺子，其中有两间是绸缎庄，两间是文房铺子，另外那一间是首饰铺。 崔燕回带着素云来到崔府最大的绸缎庄“锦绣坊”时，掌柜李德全正满头大汗地翻着账本。见她进来，慌忙起身行礼，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 “二小姐，您过来了。”李德全声音发颤，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看他这样子，想必崔名贤已经派人来打过招呼了。 崔燕回瞥了一眼他手边凌乱的账册，“把近半年的账本都拿来我看看。” 李德全脸色煞白，支支吾吾道：“这……账房先生今日告假……” “无妨。”崔燕回径直走向柜台，“我自己带了账房先生。” 她自己不太了解，特意从找舅母借了个账房先生来查账。 崔燕回朝门外微微颔首，一位身着灰布长衫的中年男子缓步而入。此人姓陈，精于算学，一双眼睛能看透账本里最隐秘的猫腻。 “陈先生，有劳了。”崔燕回轻声道。 陈先生拱手一礼，径直走向账台。李德全见状，额上冷汗更甚，袖中双手不住颤抖。 “掌柜的也不用紧张，王夫人的事情父亲已经知道了，我今日前来也只是查看咱们铺子里如今还剩下多少能用的银子，怎么样也要先把窟窿给补上。”崔燕回在铺子里转了一圈。 只见这铺子虽然大，但很多料子和成衣样式都过于老套，柜子上甚至还积了灰，难怪生意会这么差。 崔燕回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一匹积了灰的云锦，指尖沾上一层薄灰。她转身看向满头大汗的李德全，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李掌柜，铺子里现在能动的现银有多少？” 李德全擦了擦额头的汗，颤声道：“回二小姐，账上……账上只剩二百两银子了。” “二百两？”崔燕回眉头微蹙，“王夫人挪用的印子钱缺口可是三千两。” 陈先生此时合上账本，面色凝重地走过来：“二小姐，不止如此。铺子里还有三笔赊账未收，合计一千二百两，都是朝中官员家眷的……” 崔燕回冷笑一声，她也知道这些料子应当是崔家拿去做人情了，而且崔燕回也不愿意为了这些银子去得罪那些官员，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才不去做。 毕竟看见王夫人遭殃，她可是很喜闻乐见的。 “先把这二百两银子拿出来。”崔燕回沉声道：“还有，铺子里这些布料成衣都低价售出，能卖出多少算多少，我还要去其他几间铺子。” 李掌柜擦了把额头的汗，小心翼翼问道：“若是凑不齐银子该怎么办？” “凑不齐？”崔燕回眯着眼睛看他：“凑不齐也得凑，若是那些农户闹到官府去，不仅我父亲的官保不住，可能连崔家都保不住。” “父亲也说了，若是凑不齐银子，填补不上窟窿，便只能将铺子变卖了！到时候李掌柜该何去何从，那可就不关我崔燕回的事了。”崔燕回让素云拿着那二百两银子，继续说道：“我还得去其他铺子，就先走了。” 第80章 纳几房妾氏 崔燕回五家铺子都查看了一番，最后只勉强凑够一千两现银，跟崔名贤通报之后，便都拿去补印子钱的窟窿了。 还差两千两一时间补不上，那些铺子里的存货虽然都低价售卖，但一时间想要凑齐也是不容易的，崔名贤也不得不让崔燕回买了铺子。 崔燕回也不贪心，只看中了两间铺子。 所以她便以出售的着急为缘由，以最低贱卖价1200两一间卖出了两家铺子。 印子钱的窟窿这才被补上了。 那两间铺子现在已经写上了崔燕回的名字，暂时交由她的舅母帮忙打理。 剩下的三间铺子，虽然依旧是崔府的财产，但现在也全都由崔燕回打理了。 崔燕回依旧低价八裤子里那些存货卖了出去，然后又根据舅母的建议，进购了一些新鲜的物品，如今铺子虽然算不上红火，但也能勉强，够崔府上下人的花销了。 王夫人如今还在祠堂关着，因为上次祠堂着火，崔名贤特意将祠堂重新修缮了一番，加派了人手看管。崔燕回站在祠堂外的回廊下，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小姐，王夫人这几日在里头可不安分。”素云低声道，“听说昨儿个还砸了送饭的碗碟。” 崔燕回轻轻摇着手中的团扇，“让她闹吧。父亲这次是动了真怒，便是她把祠堂拆了，也休想提前出来。” 王夫人还派人给崔燕宁送了信去，希望她能回来帮自己。 可是她没想到的事，崔燕宁如今在沈府的日子也不好过。 因为肚子没动静，柳夫人特意请了宫中的太医来给她诊脉，一诊才知道崔燕宁已经没有了生育的能力。 崔燕宁原本就不好过，这件事一出更像是被打了死穴，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不光吃穿用度受限，连出府都要想柳夫人请示。 沈玉楮对此毫无办法，虽然一开始沈玉楮的确喜欢崔燕宁。 但自从两人成了婚，崔燕宁不止一次对她露出了嫌弃的神色，渐渐的沈玉楮也不愿与她过多交流，只是看见他被欺负得狠了时，才会出声为她说两句话。 他自己都自身难保，更何况来救王夫人。 崔燕回主仆二人正说着，就听见里面又传来了碗碟摔碎的声音，王夫人嘶哑的声音透过窗纸传来：“你们这些狗奴才！等我出去，定要你们好看！” 看着丫鬟端着摔碎的碗碟出来，崔燕回故意提高了声量：“怎么回事？惹得夫人如此生气？” 那丫鬟战战兢兢地回了话，得了崔燕回的应允后匆匆退下。崔燕回缓步走到祠堂门前，隔着门缝轻声道：“母亲何必动怒？父亲不过是让您静思已过，待过些日子自然就放您出来了。” “崔燕回！”王夫人猛地扑到门前，十指死死抠着门缝，“是你！一定是你设计害我！” 崔燕回故作惊讶：“母亲这话从何说起？私放印子钱可是您擅作主张闯下的罪过，为了填补这个窟窿，不得不变卖了府上两间铺子呢。”她压低声音，“女儿听说，夫人还写信求姐姐救你出去？” 祠堂内突然安静下来。过了片刻，王夫人阴测测的声音传来：“你想干什么，燕宁她一定会来救我的，她现在可是世子妃！” 崔燕回摇着团扇，语气里满是讥讽：“夫人还不知道么？姐姐被太医诊出不能生育，今他自己的日子都过得不好，又怎么来救你呢？” 王夫人似乎是不相信一般，声音陡然尖厉：“不可能！你休要胡言！” “我有没有胡言乱语，夫人清楚是很！”崔燕回轻笑出声：“夫人还是管好自己吧，整日摔打碗碟不吃饭，你也知道府上如今并不宽裕，指不定哪天连给夫人的吃食都给不起了！” “滚！”王夫人怒吼：“你给我滚，不要让我见到你！” 崔燕回也不恼：“母亲好生歇着，女儿告退。” 转身走出几步，素云低声道：“小姐，王夫人这般闹腾，若是传到老爷耳中……” “无妨。”崔燕回说道：“父亲现在可没心情管她，去告诉厨房，从今日起，王夫人的膳食减半，就说……府上银钱紧张。” 用崔燕回掌管了崔家，便与崔名贤的接触要多了些，她虽然不喜欢崔名贤，但在正事上还是十分有分寸。 因此崔名贤对她也有所改观。 “父亲，女儿今日去看望夫人，见她心情不好，日日摔打碗碟，父亲要不去劝劝夫人？”崔燕回添油加醋地说道。 “让她闹去，能做出此等胆大包天之事，没有将他扭送去官府，都已经是看在多年夫妻的情分上了。”一提起她，崔名贤便是满腔怒火。 崔燕回连忙说道：“是女儿不懂事了……只是女儿想到，父亲也没个儿子，府内的事不可能一直由我管着，前两日表哥还说等他在朝中站稳了脚跟，就让舅舅舅母上门提亲。” 崔名贤沉思片刻，问道：“你说的也是，只是如今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女儿自然想一直留在府中，只是……算了，不说这些。”崔燕回低声道：“不如父亲再纳几房妾氏，若是能为府中添一个男丁岂不是喜事一件？” 没有儿子一直是崔名贤的心头结：“府中如今连日常开销都成困难，这件事以后再议吧。” “这有何难。”崔燕回道：“我母亲不是还给我留了些嫁妆吗？先拿出来一些便是，等日后府上宽裕了再添进去就是了，如今为了咱们崔府的延续才是大事。” 崔名贤忽然想到，之前挪用了崔燕回母亲的嫁妆，不知道有没有填补上，刚想拒绝，只听见崔燕回又说：“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就去拿钥匙。” “等等！”崔名贤抬手阻拦，可崔燕回已经出了书房。 崔名贤无法，只能快步跟上崔燕回，想拦住她。 偏偏这时，管家忽然拦住了崔名贤说王夫人正在寻死，请他过去看看。 第81章 拥抱 可崔名贤现在哪有时间管这些，若让崔燕回看见自己母亲的嫁妆都用得差不多了，还不知道会怎么闹呢。 “让她闹去，若真死了再来禀报！”崔名贤挥手让人退下后，便去追崔燕回了。 崔名贤紧赶慢赶，到的时候崔燕回已经拿钥匙开了库房。 “燕回，等等！”崔名贤赶忙出声阻止。 崔燕回拿着钥匙的手一顿，疑惑问道：“怎么了？” “那什么，我想起来你母亲嫁妆一直是王夫人管着，还不知道是那把钥匙呢！来的路上有人来报说她在祠堂寻短见，咱们还是去看看吧！顺便问问钥匙的事。”崔名贤急忙说道。 崔燕回闻言一愣，竟真的放下了手中的钥匙，说道：“父亲说的是，是应该去看看夫人，不如还是让女儿去吧，若是让夫人知道是为父亲纳妾，夫人估计情绪会更激动，我去正好劝劝。” 崔名贤连忙点头，从她手中接过钥匙：“你说得对，帮为父好好劝劝她。” 出了库房，崔燕回却并没有往祠堂走，因为说王夫人要寻短见的事本来就是假的。 素云跟在后面，小声问：“小姐，咱们为什么不当着老爷的面打开箱子？就那么几把钥匙，挨个试也能试得出来。” “我母亲的嫁妆单子，他挪用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崔燕回缓缓开口道：“若是当着他的面打开了箱子，他肯定会想个由头训斥我，说都是一家人，挪用一点我母亲的嫁妆也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我今日本就提出了要用我母亲的嫁妆为父亲纳妾。” “其实他就更有由头，说那些钱就当是为他纳了妾，但若我不打开箱子，他就会想方设法地将那些挪用了的嫁妆补齐。”崔燕回早就算计好了，笑着说：“过段时间他补齐了，咱们再过来看吧。” 素云思考了一下，见崔燕回已经走远，跑了两步追上：“小姐真厉害！” 回去自己院子时，崔燕回看见青梧刚端着新泡的茶过来。 青梧脸上的伤已经养好了，从上次那件事之后，青梧处事低调了很多，太子府那四个丫鬟也说，他往宁王府传信的频率都降低了。 宁王倒是隔三差五会派人送一些吃食过来，反倒是太子那边很少与崔燕回联系，只是偶尔会收到林屿萧送来的书信。 崔燕回原本以为，林屿萧现在假意归顺于宁王，那他入詹事府，协理东宫文书的事情便会作罢。 没想到宁王也安排他去了詹事府，宁王原话是：“太子身边总得有个自己的人盯着才放心。” 崔燕回看完后将书信烧毁，冷笑道：“这楚聿最爱使的就是反间计，也不知道是谁教他的。” 傍晚时分，忽然下起了小雨，崔燕回难得有兴致，让他们泡了一壶茶准备了一些新做的点心，在屋内的软榻上坐着赏雨。 崔燕回倚在软榻上，指尖轻点着窗棂，听着雨滴敲打树叶的声音。 “小姐，这是宁王府新送来的绿豆糕。”素云将点心摆在案几上。 青梧则站在一旁，那扇子轻轻赶着蚊子。 “你们都去休息吧，我坐一会儿也去睡了。”崔燕回喝了口茶说道。 素云又去从柜里那一一条薄毯子搭在崔燕回腿上，才从屋里退了出去。 崔燕回轻轻摇着团扇，望着窗外出神，迷迷糊糊竟然睡着了。 难得梦到了自己在崔宴那个时代的事。 她明明记得自己被大卡车撞死了，可梦里的崔宴却活得好好的。 还被一个有钱人家给收养了，崔宴穿着漂亮的裙子，在穿衣镜前跳舞。 “宴宴！”外面有人喊她的名字。 崔宴甜甜的应了一声，笑嘻嘻地跑出去：“妈妈，你给我新买的裙子真好看！” 被崔宴喊妈妈的女儿笑着将她搂紧怀里，满眼爱意。 崔燕回醒过来的时候，竟然流了泪，毕竟那个拥抱是她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崔燕回从软榻上坐起来，因为刚睡醒，还迷迷糊糊的，并没有察觉到自己房里竟然多了个人。 “怎么哭了？” 崔燕回被吓了一跳，慌忙回过头时，竟看见楚昭坐在那里，脸上带着笑看着她。 见她醒了，楚昭也站起来，走到她身边，轻轻擦掉她眼尾的泪水。 崔燕回定定地看着他，问：“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叫醒我？” “来了一会儿了，见你睡得香，就不想打扰你。”楚昭蹲下身，握着崔燕回的手，帮她暖着：“手这么冷？早知道就早些叫醒你了。” 崔燕回忽然笑了下，也不知道想起什么：“你怎么也学会翻窗，闯入姑娘家闺阁了？” 楚昭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里的意思：“也？还有谁也在夜里偷偷进来你的屋子？” 崔燕回自觉说错了话，轻咳一声掩饰道：“没有人，我就是随口一说。” 楚昭也没有在追问，替她拢了拢散落的发丝：“做了什么梦？竟让你这般伤心。” 崔燕回不知道该怎么说，垂眸看了眼窗外，好半天才开口道：“我梦到我母亲了。” 应该也能算她的母亲吧。 “梦见她给我买了新衣裳，还给了我一个拥抱。”崔燕回说完没忍住自嘲的笑了笑：“是不是很没出息？” “怎么会呢？”楚昭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母亲肯定很疼你。” 崔燕回沉默的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楚昭随即张开双臂，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他身上带着夜露的凉意，却让崔燕回莫名觉得温暖。 “以后想要拥抱，找我便是，喜欢什么衣服也可以告诉我，我给你买。”他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 崔燕回靠在楚昭的肩膀，感受着这份温暖。 但很快，崔燕回就将那些情绪整理好了，回过头问他：“殿下深夜前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楚昭摇摇头，语调温柔道：“只是许久没见你了，有些想念，今日正好没什么事就想着来看看你。” 第1章 要疯就疯的更彻底 “快来人呐，二小姐落水了！”一个穿着粉色夹袄的丫鬟大声呼喊。 远处的刘嬷嬷应声赶来，指着岸边跪了一地的奴才：“你们这些狗奴才，究竟是怎么照看二小姐的，若是二小姐有个好歹，一个个的都仔细你们的皮！” “轻些，二小姐金枝玉叶，怎经得起你们这么拉扯？” …… 崔燕回睁开眼睛的时候，身边围着一群人，耳边都是嘈杂的呼喊声。 “二小姐醒了！快！快去禀报老爷！” 她猛地呛出一口水，视线逐渐清晰。她正躺在湖边湿漉漉的青石板上，浑身湿透，而周围围着一圈人，皆穿着古代人的服侍，眼神各异地盯着自己。 她眨眨眼睛，看见了飘在半空中的……弹幕？ 【来了来了！来重温女配落水环节了！每次看到这一幕我都觉得大快人心！】 【这女配真惨，想推嫡姐下水，结果自己脚滑！】 【活该！谁让她平时嚣张跋扈的，还总跟我们女主作对！】 【就是，不光设计陷害男女主，还妄想嫁给男主，活该被世子退婚！】 【不过，女配结局也是够惨的，最后被男女主拔掉舌头，扣去双眼，四肢全被打断，最后还被扔进了狗笼里。】 崔燕回盯着那些字，缓缓眨了眨眼。 她这是穿越了？ 根据弹幕的内容，她大概拼凑出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她应该是穿成了某本小说里推动剧情的恶毒女配，因为作恶多端，被主角惩治。 她闭了闭眼，弹幕依旧在刷个不停： 【这女配也是蠢，故意约女主来池塘边赏花，本来想将女主推下去，结果自己脚滑落水了！】 【那还不是我们女主聪明，一眼就识破了她的诡计，故意把她往池边湿滑的地方引。】 弹幕一条条在眼前飞过，信息也疯狂涌入脑海。 原来她穿进了一本叫《侯府嫡女》的小说中，成了嚣张跋扈的庶女崔燕回，今日设计将嫡姐推入水中，没想到反被算计，自己跌入池塘。 按照剧情，她会因为落水后狼狈不堪，被众人嘲笑，事后更是被世子退婚，反观嫡姐则温柔体贴地替她解围，事后更是在宫宴上，获得的太子的青睐，成了准太子妃。 崔燕回低头看了看自己湿透的衣裙，散乱的发髻，又抬头看了看站在人群最前方，衣冠楚楚的崔燕宁。 嫡姐那绣着暗纹的裙摆不染尘埃，腕间上好的羊脂玉随着她伸手的动作，往下滑落了一截，声音温柔似水：“妹妹，都怪我没有照顾好你，快起来，别着凉了。” 按照原着，她现在应该一把推开崔燕宁，然后坐在地上大声哭诉，将所有罪责都怪在崔燕宁身上，再被众人暗地里嘲讽“不知好歹”。 崔燕回忽然笑了。 她并没有拉崔燕宁的手，自己撑着地面站了起来，看着崔燕宁的手，说道：“不敢脏了姐姐的手。” 说完这话，也不顾周围人的反应，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清脆的耳光声回荡在湖边。 崔燕宁的脸被打偏，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在上面。 周围瞬间死寂。 弹幕更是直接炸了： 【？？？】 【卧槽！她怎么打人啊？原着好像没有这一段剧情吧？】 【这女配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这女配疯了吧？】 【我是不是看到盗版了？】 崔燕回甩了甩发麻的手，歪头一笑：“姐姐，池边小路这样宽，你为何总是将我往湿滑的石头上引？” 崔燕宁捂着脸，眼眶湿润，脸上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妹妹，我只是看池中荷花开得正艳，想走近些欣赏罢了。” “是吗？”崔燕回打断她，忽然伸手，一把拽住崔燕宁的衣领，猛地往湖边一扯！ “那姐姐就下去好好欣赏欣赏吧！” “扑通！” 水花四溅。 全场哗然！ 弹幕彻底疯了： 【草！她真敢啊！！】 【这剧情崩了！崩了！！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嫡姐怎么落水了？】 【新来的，有没有人剧透一下，女配一直这么疯吗？】 【我退出去确认了好几遍书名，是叫《侯府嫡女》没错啊！】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这剧情很爽吗？】 崔燕回站在岸边，看着在水里扑腾的崔燕宁，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自己湿透的袖子，唇角勾起一抹肆意的笑。 都说自己是恶毒女配，那他不介意更恶毒一点。 “崔燕回，你这是在做什么？”一道男声，从人群之外响起来。 奴仆们纷纷让开一条路，人群外走来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穿着靛青色圆领广袖团花长袍，衬得他皮肤白皙，依稀可见他年轻时也是个美男子。 这人就是崔燕回的爹，崔名贤。 看在尚在水中扑腾的崔燕宁，他眼中的心疼都快要溢出了，忙抬手招呼仆从：“快！快把我的宁儿救上来啊！” 崔燕宁被救上来的时候，脸色苍白如纸，虚弱地靠在崔名贤怀里，泪雨如珠，柔柔弱弱地说：“父亲，您别怪妹妹，都是我自己没站稳……” “你看看，你姐姐这个时候都在想着为你开罪！”崔名贤听完更是怒不可遏：“而你，怎么生得如此歹毒心肠！若是传了出去，外人定会骂你恶名昭着，心肠歹毒！” 崔燕回勾唇，脸上露出无辜的笑：“唉，父亲，你没听姐姐说吗？是她自己脚滑掉下去的，跟我有何关系？” “再说了，这京城要是还有谁不知道我崔燕回的名声，那都是我做得还不够。”崔燕回语气悠悠，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崔名贤更怒，面皮狠狠抽动：“满口胡言，强词夺理！你现在立刻给我滚去祠堂跪着，什么时候知错了，什么时候再放你出来！” “父亲，不可。妹妹方才也落水了，要是再罚跪，定是会生病的！”崔燕宁赶紧求情 崔名贤指挥着自己身边的两个奴仆：“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她给我带下去，不认错之前，任何人不得探视！” 第2章 姐姐，你为何下毒害我? 崔燕回被两个粗使婆子架住胳膊，往祠堂方向拖去，她也不挣扎，只是回过头对着人群中的崔名贤和崔燕宁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崔名贤被她这样的眼神看得眼皮一颤，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般。 弹幕这个时候也有些激动： 【你们看见女配那个眼神没有？】 【直觉告诉我女配可能要搞事情了。】 【不管女配要作什么死，只要别波及我们嫡姐就行了。】 祠堂内，烛火悠悠，映照着一排排黑漆金字的祖先牌位。 崔燕回被两个婆子压着，跪在蒲团上。 “二小姐，得罪了。”其中一个婆子说道，语气中，满是戏谑。 听见两个婆子脚步声逐渐远去，她也立刻从蒲团上站起身， 崔燕回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在那些牌位上，想到原主被践踏的一生，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既然要疯，那就疯个彻底！” 她从自己衣裙下摆撕下几块布条，将它们全都浸在长明灯的灯油里，再小心地将布条拧成一段。 布绳逐渐成型，足有三尺长，崔燕回将绳头缠绕在烛台上，绳尾则从供桌一直延伸到另一边的碧色帷幔下方。 这帷幔是由细纱织成的，极易点燃。 将这些布置好之后，崔燕回的手在微微颤抖，但不是因为恐惧，而且一种奇异的兴奋感。 外面亥时的更声敲响，崔燕回看了眼烛台，脸上笑容更甚：“来人我，我知错了，求父亲放我出去吧！” “我再也不敢了，来人呐！” …… 听见祠堂内传出来的喊叫声，外面伺候着的奴仆闻声赶来，见崔燕回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忙去通知了老爷，得到应允后，这才搀扶着她回了自己的院子。 【我靠，这女配究竟想干什么，我怎么有些看不懂了？】 【感觉他真的疯了，她好像要火烧祠堂。】 【这在古代是大不敬的吧，搞不好要凌迟的！】 【这剧情原来越疯狂了！】 崔燕回盯着弹幕，面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叫来自己房里的丫头，伺候自己沐浴更衣。 亥时三刻，崔府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铜锣声。 “不好了，祠堂走水了！” “快来人救火啊！” 整个崔府顿时乱作一团，崔名贤连鞋子都来不及穿，披着外袍就往外冲，等他赶到时，祠堂已经是一片火海，熊熊烈焰映红了半边夜空。 “快，快救火！祖宗牌位还在里面呢！”崔名贤声嘶力竭地喊道。 好在发现得及时，火势并没蔓延，祠堂的火很快便被下人们扑灭。 看着被烧得差不多的祖宗牌位，崔名贤险些被气得昏死过去，指着那几个平日里在祠堂伺候的下人，破口大骂：“一些个蠢笨如猪的东西，统统给我拖下去，仗责五十！” 崔燕回披着月白色外衣，站在院中，看着祠堂方向的浓烟渐弱，她咳嗽几声，身子晃了晃，栽倒在地。 崔名贤带着人过来的时候，脸色如黑炭一般：“孽障，是不是你得放火烧的祠堂！” “父亲冤枉，女儿先前落了水，又在祠堂跪了几个时辰，女儿被抬出来时连胳膊都抬不起来，如何能放火？”崔燕回这样说，可眼中却毫无波澜：“况且，那是崔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女儿怎么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崔名贤冷笑：“你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这时，门外有几人步履匆匆，走到崔名贤身边耳语了几句，崔名贤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这时候素云开口道：“老爷，小姐她实在冤枉，小姐从祠堂回来后，奴婢一直服侍着沐浴更衣后，才听见走火的声音，怎么可能是小姐放的火呢？” “最好不是你！”崔名贤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崔燕回这时候才抬眸看向眼前的弹幕。 【真狠啊，崔老爷那边还以为是烛台掉落引起的走水。】 【这女配智商在线啊，看得我有点爽是怎么回事？】 【那又怎样，女配马上要中毒毁容了，两天后的宫宴她根本参加不了，到时候就看我们漂亮女主如何脱颖而出就行了。】 【但是女配当时是怎么中的毒啊，我有点没看懂。】 【是女主身边的翠柳下的毒啊，不得不说干得漂亮！】 看见下毒的字眼，崔燕回嘴角笑意越来越深。 真是有趣，她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弹幕还说是崔燕宁身边的翠柳下的毒，崔燕回简直好笑，若不是崔燕宁授意，她翠柳一个下人敢做出如此胆大包天之事？ “素云。”崔燕回叫来自己的贴身丫鬟，侧身跟她交代了几句。 第二日一早，崔燕宁果然带着食盒过来了，她今日穿着藕荷色芙蓉花裙，衬得她更加秀美。 “妹妹昨日受苦了。”崔燕宁从食盒里端出一碗参汤，“姐姐，特意炖了补品，你尝尝看。” 崔燕回还没起床，神色懒懒地靠在榻上，低头咳嗽了两声，脸色更加苍白：“有劳姐姐了，只是我现在胃内难受，待会儿再喝吧。” “那怎么使得，若是不吃些更伤脾胃，妹妹若是嫌苦，我还准备了一些蜜饯。”崔燕宁不肯让步，语气越发温柔，端着参汤，亲昵地坐在榻边：“来，姐姐喂你。” 翠柳立刻捧着一碟糖渍话梅上前。 崔燕回抬起眼帘，目光落在崔燕宁手中的瓷碗上，汤面泛着油光，隐约飘出一丝异样的香甜，她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张口喝下崔燕宁喂过来的参汤。 可还没喂下一口，崔燕回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姐姐暂且放……桌上。”崔燕回轻轻推开崔燕宁手中瓷碗，指尖在碗边轻轻蹭了下。 崔燕宁眼中闪过一丝不耐，语气依旧温柔：“妹妹这般难受，更应该趁热喝了这参汤。”说着又将汤匙往前递了几分。 就在此时，崔燕回忽然“哇”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小姐！”素云尖叫着扑了过来。 崔燕宁也被吓了一跳，端着参汤的手一抖，瓷碗也应声落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快，快请大夫来！！”素云眼中含泪，一边说一边用帕子帮崔燕回擦着嘴角的血迹。 “姐姐，你为何要下毒害我！”崔燕回颤抖着手指着崔燕宁。 第3章 真是一条衷心的好狗 崔燕宁神色微变，她明明只让翠柳往汤里加了些荨麻汁，让她身上起些红疹子错过宫宴而已，怎么会忽然吐血。 她倒退两步，慌乱摇头：“妹妹，这汤是我亲手熬煮的，不可能……”话音戛然而止，她突然回头看向翠柳：“是不是你？这汤除了我之外只有你动过……” 翠柳浑身一颤，冷汗浸湿了衣衫，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她明白今日要是自己不认下来，明日便是乱葬岗的一具尸体了。 “奴婢……奴婢一时鬼迷心窍，才做出如此荒唐之事，还请小姐责罚！” 翠柳跪在地上，将头磕得砰砰响。 崔燕回目光如霜，冷冷地扫过翠柳的脸，说道：“姐姐素来仁厚，连只蚂蚁都不肯踩死，倒是养出一个好奴才。” “奴婢知错，奴婢该死！”翠柳磕头的力道更大了，鲜血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滴落。 “要我说姐姐就是太过心善，竟然让这恶奴欺主到如此地步。”崔燕回坐起身，继续说道：“若是姐姐舍不得管教，不妨将她就在我这儿，妹妹替你调教调教？” “不可！”崔燕宁失声打断，又在对上崔燕回似笑非笑的目光时，生出了些许心虚的味道：“妹妹身子虚弱，责罚奴仆这种事，自然由母亲定夺，别脏了妹妹的手。” “若我偏要亲自处置她呢？”崔燕回笑意更甚。 说话间，外面的奴仆来报，说是老爷带着大夫过来了。 崔名贤看着一地狼藉，撇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翠柳，似乎有些嫌恶一般，开口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素云忙将此事的前因后果细细禀明，听到翠柳竟敢下毒害主，崔名贤几乎是拍案而起，茶杯被震得弹了起来：“简直荒唐，如此刁奴，拖出去杖毙！” 翠柳面如死灰，抬手死死拽住崔燕宁裙摆：“大小姐，求求您，您答应过……！” 崔燕宁只是将自己裙摆抽回来，打断道：“翠柳，你这般害我妹妹，叫我如何为你求情？” 她跪到崔燕回塌边，恳求道：“二小姐，奴婢错了，奴婢一时猪油蒙了心，奴婢再也不敢了，求二小姐饶我一命吧！” 此时崔燕回被大夫诊断完，并在打碎的瓷碗边检测出了乌头的毒性，大夫拱手道：“所幸服用剂量较少，毒性不深。” 崔燕回扶着素云的手，直起身来道：“父亲，宫宴在即，若是让宫中人知晓，总归是名声不好，不如就先交给我处理吧。” 此时弹幕也刷了起来： 【这女配在打什么主意啊！】 【原着中翠柳被揭发后就被处死了啊！】 【越来越看不懂了！】 【落在女配手里不是更惨吗，还不如死了干净。】 【这个翠柳知道很多女主的事啊，该不会叛变吧！】 “既然燕回开口，那这贱婢就交由你处置。”崔名贤的目光在姐妹俩之间来回扫视：“倒别因为一个奴仆伤了你们姐妹情谊。” 昨日祠堂起火，崔名贤还有一堆事要处理，交代完后便离去了。 崔燕宁盯着跪在地上的翠柳，嘴唇嗫嚅着，但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走了。 翠柳虽然暂时捡回一条命，可她也不敢松懈，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崔燕回从榻上起来，让素云伺候着穿衣，主仆二人谁都没有理会翠柳。 屋内一时间安静得吓人，只听见外头呼啸的风声。 此时的弹幕都在讨论，崔燕回究竟是如何将毒下入参汤中的。 崔燕回坐在铜镜前，任由素云擦拭着嘴角残留的血迹，若是仔细看，便能分辨出，这根本不是血液，而是茜草根捣碎后浸出的红汁。 再将葛布剪成舌形大小，使用前含在舌下，咬破后混唾液吐出，便有了吐血的场面。 而毒也是崔燕回提前藏于袖中，在嫡姐喂汤推碗时，下进去的。 看着弹幕，你一言我一语地猜测，崔燕回心情有些愉悦。 崔燕回着才想起，房里还有一个人，将目光落在翠柳身上。 “你过来！” 翠柳像是听见了索命的诅咒，身子狠狠颤抖着，膝行至崔燕回脚边。 崔燕回挑唇，足尖挑起她的下巴：“你倒是条衷心的好狗，只不过跟错了人。” 翠柳赶紧给崔燕回磕了两个响头，声音沙哑道：“多谢二小姐饶奴婢一命，从今往后奴婢这条命就是主子的，主子让奴婢往东，奴婢绝不往西！” 崔燕回歪头打量着翠柳，“我是不想杀你，但有些人可留不得你。” “你愿意为她担下罪责，想必是承诺了你什么条件吧？金钱，自由，亦或是你妹妹的命？” “你也看到了，今日她连你都保不了，何谈你妹妹？若是事情出了纰漏，你和你妹妹都别想活。” 崔燕回笑起来，话语却犹如暗夜里的恶魔一般，叫人毛骨悚然。 翠柳脸上满是惊惧之色，她不知道崔燕回怎么会知道自己妹妹的事情。 “求二小姐，救救我妹妹！”翠柳声音哽咽，匍匐在崔燕回脚边，哀求道。 崔燕回收敛了笑意，并不应她的话，抬脚将她踹远，“折腾了这半日，先传饭吧！” 跟饭菜一起上来的还有弹幕： 【她怎么知道翠柳有妹妹的。她怎么突然智商在线了？难不成之前都是装的？】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女配有点恐怖吗？】 【我去，我记得翠柳被揭穿之后，她跟她妹妹的确都死了。】 【恐怖如斯，我有些起鸡皮疙瘩了。】 【说实话，我有点喜欢现在的女配了，女人就该搞事业啊，为什么总要恋爱脑。】 【楼上的是不是调错频道了？】 【明天就要宫宴了，这次女配没毁容，应该也要参加宫宴了吧！】 【明天就是我们女主宝宝大方异彩的日子啦，就是女配参加，也摆脱不了被世子退婚的命运。】 崔燕回看着弹幕忽然冷笑一声，冷不丁将翠柳吓得一哆嗦。 “将她拖下去，在院子里面跪着。”崔燕回阴侧侧的声音从翠柳头顶响起：“若是明天还能活着见到你，我便考虑救救你的妹妹。” 第4章 参加宫宴 寅时三刻，萦绕着半空中的晨雾还未消散，崔燕回便被素云轻声叫醒。 “小姐，该起床梳洗了。”素云催促道：“老爷那边已经派人来催过一次了，说是宫门辰时开，耽误不得。” 今日宫宴本是皇后娘娘千秋寿宴，恰逢赶上宫中金菊盛放，特摆宴席在凤仪宫，邀百官携其家眷共同庆贺。 皇后乃是太子生母，今日宫宴，表面上是赏菊贺寿，实际上是为了给太子选妃，此番用意，满朝文武皆是心照不宣。 东跨院里，崔燕宁也是早早起床梳妆打扮，她今日穿了一件金线织锦华服，胸口处绣着百蝶穿花的绣样，袖口和衣摆都用金线绣了流云的滚边，一颦一动皆是流光溢彩。 她梳了当下最流行的发髻，发间佩戴一只并蒂海棠步摇。 崔燕宁对镜轻抚步摇，脸上带着志在必得的笑容：“这步摇是太子上月赞赏过的。” 原着中，崔燕宁就是在这次宫宴上大放异彩，从此稳坐太子妃之位。 崔燕回靠坐在妆台前，冷眼看着素云为自己挑选衣裳，她平日里爱穿些大红大紫的衣服，将她整个人显得俗不可耐，连颜值都被拉低了几分，如今换上这正常一点的衣裙，但是能看出来原主还是有几分姿色的。 翠柳还跪在外间，额头上的血迹已经凝固，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 “小姐，这翠柳已经跪了一夜了。”素云一边帮崔燕回梳头，一边说道。 “一会儿将她拖到偏房去，留着一口气在。”崔燕回从妆匣中挑出一只白玉珠钗，“要是死了，可就不好玩儿了。” 崔燕回收拾妥当，踏出房门时，东跨院早已人去楼空。 “老爷和二小姐卯时三刻就动身了。”素云低声道，“说是怕路上耽搁，让小姐自行前往。” 崔燕回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她早料到崔名贤会如此，原主在府中不受宠，连赴宫宴都要被刻意排挤。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她还要与那对父女虚与委蛇。 府门外只停着一辆灰扑扑的马车，车辕上坐着个打瞌睡的老车夫。见崔燕回出来，那车夫慌忙跳下车行礼，却连脚凳都忘了放。 素云刚要上前呵斥，却被崔燕回拦住了：“无妨，父亲既然安排了马车，咱也别误了时辰。” 【我去，女配真的转性了？这都能忍？】 【这剧情越来越迷惑了。】 【原本女配是没有参加这场宫宴的啊！】 【我都有点期待后面的剧情了，等不及要看看女配准备干些什么了。】 马车摇摇晃晃，终于是在宫门开钥前赶到了。 进了宫便不许坐马车了，只能步行。 皇后娘娘在宣华殿摆宴，所有亲眷都要先到凤仪宫拜见皇后娘娘，献上祝寿贺礼，再由小宫女引领入席。 崔燕回随着引路宫女穿过重重宫门，远远便听见凤仪宫方向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今日入宫的人多，光是送贺寿礼，都持续了约莫一个时辰，崔燕回在一旁看得都有些乏了。 崔名贤如今不过是个正五品的吏部郎中，崔燕宁纵然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称，可在这些名门贵女皇亲贵胄之中，还是稍显逊色。 所以只能在送礼上更加用心，才能在皇后娘娘面前露脸。 皇后生性淡薄，不慕荣华，唯独喜欢前朝隐士的字画。 崔名贤也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了一幅《仙山楼阁图》，由崔燕宁的母亲王氏献给皇后作为贺寿礼。 【就是这幅画，皇后娘娘看见后可高兴了。】 【是啊，连带着对女主都青睐有加了。】 【只可惜，后面发现那幅画是假的，真的竟然在女配母亲林氏家中。】 【不重要，那时候虽然发现了是假的，可皇后娘娘已经死了，并没有多大影响。】 【对，我记得好像是因为真迹的左下角有一个画师留下的“隐”字。】 原来是假货。 崔燕回在心中冷笑，不知道皇后娘娘知道崔家拿一幅假货来贺寿，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崔燕回站在殿侧，冷眼瞧着崔燕宁母女恭敬地将那幅《仙山楼阁图》呈上。皇后娘娘接过画卷，缓缓展开，眼中果然浮现几分欣喜之色。 “这画……”皇后指尖轻轻抚过画上笔触，语气柔和，“笔法飘逸，意境深远，确实难得。” 崔燕回站在王氏身后，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她忽然说道：“听说这《仙山楼阁图》难得一遇，平日里母亲都将它保存得很好，我们想看一眼都不允许，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借着皇后娘娘的光，让我们欣赏欣赏这幅画？” 皇后娘娘得了名画，心情大好，而且崔燕回提出的也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她当场就让自己的两个贴身宫女打开这幅画，供大家欣赏一番。 崔燕回故作迟疑，低声道：“我曾听外祖父提起过，这位隐士每次作画都会在角落留下一个“隐”字做标记。这幅画上……肯定是我外祖父记错了。” 她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能让周围几位贵女听见，却又不会显得刻意。几位贵女闻言，都好奇地转头看她。 她的话音刚落，周围几位贵女的目光立刻投向那两名宫女手中的画卷，窃窃私语声渐起。 “真的假的？崔家难道敢送赝品？” “听说崔家大小姐的母亲王氏出身商贾，说不定被人骗了……” “嘘，小声点，皇后娘娘在看呢……” 皇后指尖微微一顿，目光若有所思地扫过画卷的角落处。她抬眸，视线在崔燕回身上停留了一瞬，又淡淡地掠过面色微变的崔燕宁母女。 “画作难得，心意更难得。”皇后温和地说道，抬手让宫女将画卷合上，“替本宫好好收着。” 她虽未点破，但殿中众人都是人精，从皇后避而不谈细节的态度中，已然察觉到了什么。崔燕宁的脸色瞬间煞白，手指紧紧攥住衣袖，王氏没想到会发生这一变故，狠狠瞪了一眼崔燕回。 小小闹剧还没结束，门口宣读拜帖的太监高声喊道，“太子到——” 一瞬间，全部声音都安静下来，殿中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大殿门口。 第5章 太子?调戏一下 只见太子楚昭穿着玄色云缎锦衣，腰系玉带，领口和袖口都绣着精致的蟠龙纹样，他身形颀长，面容俊朗却不失威严，眉宇间既有与生俱来的尊贵气度，又暗藏着一缕刻意收敛的锋芒。 众人纷纷朝太子的方向躬身行礼。 太子脸上带着笑意抬手示意：“诸位免礼。” 这位太子一出场，弹幕刷动的频率更加快了，崔燕回瞟了一眼，都是在夸在太子容貌的。 【我靠靠靠靠，太子这张脸，我简直爱了。】 【太子脸在江山在啊！】 【难怪我们女主爱到无法自拔，这要是我也完全没有抵抗力啊！】 看见这些没营养的弹幕，崔燕回只觉得很烦，她便扭头看了一眼崔燕宁的方向，发现她的目光果然黏在了太子身上。 崔燕回唇角微勾，看向太子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丝玩味。 太子来自然也是为皇后娘娘贺寿的，他手中捧着一卷鎏金礼单，恭恭敬敬跪下，“儿臣恭贺母亲千秋圣寿，谨献薄礼，愿母后凤体康泰，福寿绵长。” 这份礼单由掌事太监接过后，高声宣读起来。 太子所呈的这份礼单，上到珍奇异宝，下到精巧玩物，无所不至。 献完礼，宫宴也算是正式开始了。 原着剧情中，因为这幅画，皇后对崔燕宁欣赏有加，更是让宫女将崔燕宁的座位安排在自己身边。 但这次因为假画被点破，没有了加成，崔燕宁自然也只能老老实实地按照提前安排好的位置就座。 他们的位置临近殿门，跟太子相隔甚远。 太子身旁坐着的礼部尚书的女儿林清漪，崔燕宁看见两人相谈甚欢，差点将自己手中的酒杯捏碎。 再看向始作俑者崔燕回，正气定神闲地品尝着御膳，这更加让她怒火中烧。 【这恶毒女配实在是太坏了，就知道她来参加宫宴准没好事！】 【就是，看给我们女主宝宝气的。】 【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难道她不是崔家的吗，这样损坏的是整个崔家的名声！】 【你们都说她是恶毒女配了，不恶毒怎么发展剧情？】 【可她就是很讨厌啊！】 弹幕从这里开始争吵起来，但崔燕回只在意接下来赏菊的时候，会发生些什么。 很快，宴席便接近了尾声。 因太子在，皇后兴致颇高，众人便跟着皇后，移步御花园赏菊。 此时正值金秋，园中千株名菊竞相绽放，金盏倾泻，煞是好看。 因为殿前失仪，崔燕宁便一直想着在赏菊是大出风头，她得让皇后娘娘知道，自己跟崔燕回那种人是有区别的，更要让太子殿下注意到自己。 因皇后娘娘也有意让年轻人们相处一番，便提议让众人以菊花为题，各题一诗，选出最佳者赏。 听闻此言，崔燕宁心中一喜，这正是她所擅长的，她自幼饱读诗书，才情过人，若是能在今天展现才华，定然能挽回方才丢失的颜面。 崔家出身虽然不算高，但崔燕宁这个第一才女的名声还是很响亮的，因此她身边什么时候，总会有几个欣赏或者仰慕之人，几乎是皇后娘娘刚说完，她身边就有人附和道，“今日定然燕宁能夺得魁首。” 崔燕宁嘴角含笑，言辞虽然婉转，但眼中的光却隐藏不住。 御花园中，各家公子小姐，或赏花或作诗，太子楚昭亦在其中，他平日里政务繁忙，鲜少有闲暇时间，此刻正与几位世家子弟赏花论诗。 唯独崔燕回不一样。 她独自站在远处，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一只开得正艳的金菊，神色疏离，与这满园的热闹仿佛格格不入。 楚昭谈笑间抬眸，视线越过人群，恰好看见远处的崔燕回。旁人都在争奇斗艳，唯独她隔绝在外，反倒让人生起几分好奇的心思。 崔燕回察觉到楚昭的目光，并未躲闪，只是微微偏头，折下几片花瓣，随手丢进了池中。花瓣浮沉，荡开一圈涟漪。 在太子看不见的地方，崔燕回嘴角扯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心想：鱼儿上钩了。 当人群中，某个个体特征在群体中与众不同时，它就会显得突出，更容易吸引注意力，这叫做突出性理论。 果然，楚昭似乎对崔燕回起了些好奇心，跟身旁某位世家子弟说了些什么，便朝崔燕回的方向走了过去。 “崔二小姐似乎对赏花做诗不感兴趣？”楚昭声音清润，带着几分探究，“还是对母后给的赏赐不敢兴趣！” 崔燕回这才转身，楚昭已然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她却并未行礼，只是看向人群中的崔燕宁，“殿下觉得，这满园争艳，可有一朵能入您的眼？” 弹幕突然炸开： 【我没看错吧，这女人到底在干嘛啊？】 【救命啊，太子怎么主动找女配说话啊！】 【太子此刻不应该在女主身边，欣赏她做的诗吗？】 【这剧情彻底偏了吧，女配究竟做了什么，让太子注意到她了。】 楚昭倒是第一次见如此大胆的女子，心中觉得有趣，他眉梢微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哦？崔二小姐此话何意？” 崔燕回并未回答，只是盯着楚昭的脸，半晌，笑了一下，“太子生得如此俊俏，倒显得满园的菊花都逊色了。” 话音刚落，只听见人群中，发一阵喝彩声。 原来是崔燕宁做了一首惊艳四座的好诗。 在满座叫好声中，崔燕宁也有些激动，她微微颔首，在人群中寻找着太子殿下的身影。 可她的目光落到不远处太子身上时，眼中的笑意顿时消散了个干净。 众人察觉她的神情，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就见太子与崔燕回二人，相对而立，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咫尺。 微风轻拂，两人衣袂翻飞，竟然有几分诡异的般配。 皇后娘娘亦注意到了二人。 可没想到反应最大的竟然是崔燕宁的母亲王氏。 “皇后娘娘恕罪，那是臣妇府中庶女，平日里便疯疯癫癫，许是冲撞了太子殿下！” 第6章 坐上太子马车 崔燕回将手中残菊插入太子衣襟，回过头冷冷看向人群那边的动静，“真可惜，殿下错过‘第一才女’的精彩表现了。” “你不怕吗？”楚昭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人群中跪着的王氏。 “应该怕吗？臣女不过是跟殿下多说了几句话。”崔燕回弯起眉眼，言笑晏晏：“便要定臣女的罪吗？” 楚昭跟着笑了笑：“自是不能。” 那边的王氏跪在地上，嘴中不停地求着皇后娘娘开恩，心中却是在暗骂崔燕回这个小贱蹄子不知好歹，竟然敢勾引太子殿下，坏自己好事。 今日皇后娘娘设宴的心思，本就人尽皆知，但太子妃之位，也不是崔燕回这种庶出之女可以做的，但如今太子不过是多跟崔家二小姐说了几句话，自然掀不起什么波浪。 皇后娘娘垂眸含笑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王氏，并没有开口责难，只是抬了抬手，示意宫女将王氏扶起来。 “今日赏菊，本就是让各家小辈相处，何必拘礼？”皇后娘娘温声道。 王氏被人扶起来，心中却是将崔燕回骂了千百回，心想回府后定要让她好看。 楚昭将远处发生的事情尽收眼底，眼中笑意更深，“崔二小姐当真是个有趣的人。” “是吗？”崔燕回道：“可从今天之后，太子殿下的那些仰慕者可不会让臣女有好日子过了，还妄殿下照拂一二。” “崔二小姐聪慧，定然能应付得过来。”楚昭说道，上前一步跟崔燕回站在一起。 楚昭不是没有听说个崔家二小姐这个人，坊间皆传闻此人是个疯子，说话做事皆不按常理出牌，心肠更是歹毒，事事都要与自己的嫡姐争个高低。 可楚昭在与她短暂相处之后，却觉得此人并不像传闻那般不堪，他反倒觉得崔燕回的人和她的气质有种相悖的感觉，明明这人说话时都是带着笑的，可楚昭却觉得这人好像离自己很远，有种虚无缥缈的感觉。 崔燕宁当之无愧获得了这次魁首，但却失去了在太子面前表现的机会，明明心中很急，却还要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这女配好手段啊，之前竟然没有看出来她还有这一面。】 【太子殿下你清醒一点啊，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女配！】 【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从她落水开始，她的行为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我只觉得女配更疯了，女主的日子不好过啊！】 “妹妹身子尚未康健，还是不要久站得好。”崔燕宁得了封赏后，朝两人走了过来。 不等楚昭开口，崔燕回眼中含笑，意有所指道：“还是姐姐疼我，多亏了姐姐昨日送过来的参汤，我还算撑得住。” 崔燕宁一愣，却看见皇后娘娘身边吩咐人过来请太子殿下过去，楚昭点点头道：“你们姐妹说话，孤先告辞了。” 看着楚昭渐渐远去的背影，崔燕宁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妹妹今日可真是风光啊！” “姐姐真会说笑，姐姐可是拿到了皇后娘娘的赏赐呢！”崔燕回道。 崔燕宁冷哼一声：“妹妹不要忘了，你跟沈世子还有婚约在身呢！” “姐姐特意提起我跟沈世子的婚约，莫不是姐姐心悦世子殿下？”崔燕回道：“若是姐姐喜欢，妹妹定然是要忍痛割爱的！” “你……”崔燕宁被气得说不出话来，狠狠瞪了她一边便转身离去。 皇后娘娘的宴席散时，天色已经沉了，崔燕回立在宫门外，看着各家贵女纷纷坐着马车离去，却迟迟不见自己来时乘坐的那辆灰扑扑的马车。 素云去打听了才知道，她们的马车已经被崔府的人叫回去了。 主仆二人站在宫门外，显得有些凄凉。 素云在一旁为崔燕回打抱不平，“老爷的心也太偏了，回府的路这么远，怎么连马车都不留？难道要让我们走回去吗？” 崔燕回倒是不着急，只是淡淡地抬头看了眼天色，说道：“别着急，会有办法的。” 看见崔燕回没了马车，弹幕开始幸灾乐祸起来： 【活该，谁让他欺负我们女主。】 【没了马车，看她怎么回去。】 【不是，太子怎么还没回去啊？】 【完了，太子跟女配说话了，她不会要坐太子的马车吧！】 弹幕一语中的，崔燕回也如他们所愿，坐上了太子的马车。 只不过太子并未出面，只是另外安排了一辆马车，从他她们主仆二人回府，但也足够弹幕疯狂了。 【不是，为啥啊，原着中太子不是很讨厌女配的吗？】 【你看女配得意的嘴脸，让人恶心！！】 【现在还有人把这本书当原着看呢？聪明的人已经把它当新书看了。】 马车微微摇晃，崔燕回手中捏着一朵残菊。 她上车时，这朵菊花便放在座椅中央，崔燕回一眼便认出，这是先前她才在太子衣襟上的那朵。 她将那朵残菊捏碎，花瓣的汁液顺着手指流下，素云见状赶紧拿了手帕帮她擦拭。 崔燕回闭上眼睛，任由素云为自己擦拭。 很快马车就到了崔府。 “老爷，二小姐乘太子殿下的马车回来了！”门口的下人来报时，都不敢看崔名贤的脸色。 “什么？”崔名贤大惊，他没想到崔燕回竟真的搭上了太子，正准备起身出门迎接时，才发现太子只不过差了几个护卫将崔燕回送回来。 跟崔燕回一起来的，还有太子身边的贴身侍卫，他手中拿着一个锦盒。 看到崔名贤后，行礼道：“崔大人，这是我家殿下送给崔大小姐的，说是庆贺崔大小姐今日夺得魁首。” 崔名贤接过锦盒，托他谢过太子殿下后，才将人好生送出府。 等他再回前院的时候，崔燕回早就回自己院子里了，崔名贤也没心情再去管教她，只是吩咐人将锦盒给崔燕宁送过去。 崔燕回回了自己的小院，脚步轻快，丝毫没有被之前的事情影响自己的心情。 “翠柳呢？”崔燕回语调温和。 “应当还在柴房中。”素云低声说道。 崔燕回坐在软榻上：“将她带上来吧。” 翠柳是被人拖上来的，除了之前磕头在额头上留下的伤口外，身上还多了一些大大小小的刀伤。 素云过去看了一眼，道：“小姐，还活着，只是晕死过去了。” “泼醒。” 第7章 翠柳已经死了 翠柳被人用两大桶凉水泼醒，现已入了秋，正常人被这么一激，都会受不了，更何况翠柳。 她伏在地上，浑身发抖，牙齿也忍不住咯咯地打着颤。 崔燕回懒懒地靠在软榻边，手中捧着一盏热茶，飘散出的白雾，将她的五官都模糊了，她轻声道：“命还真硬！” 翠柳从地上爬起来，依旧跪在地上，嘴唇颤抖着说道：“二小姐，您答应过我，只要奴婢还活着，就愿意救我妹妹！” 崔燕回眯着眼睛，阴沉地低着头看了翠柳半晌，才慢慢点头：“这是自然。” 说完，她从怀中抽出一块帕子，走到翠柳面前，帮她擦掉从脸上滑落的水珠：“你应该知道是谁想要你的命吧？” 翠柳点头，抬起一张惨白的脸，说道：“奴婢知道！” “很好！”崔燕回嘴角带笑：“从今天起，翠柳这个人就已经死了。” “是。”翠柳给崔燕回磕了个头。 “先带下去，换身干净衣服。”崔燕回站起身，将打湿的帕子扔进一旁的火盆，火舌一卷，瞬间化成了灰烬。 翠柳被人带了下去，素云走过来帮崔燕回按摩。 “小姐，您真的放心翠柳吗？她之前毕竟是大小姐的人。”素云有些担忧道。 崔燕回忽然冷笑一声：“这偌大的府宅，又有几个是我的人呢？” 素云听后，立马跪在地上：“我自幼与小姐一起长大，我对小姐绝无二心！” 崔燕回将她扶起来：“我当然知道你对我真心。” “小姐的意思是……咱们院子里有人安插了眼线？”素云很聪慧，一点就透：“小姐，我这就安排人去查。” “做得隐蔽些。”崔燕回这才拿起方才的茶，浅浅饮了一口。 茶水变冷了，在嘴里有些发苦，可却压制不下崔燕回心里的热。 当天夜里，崔燕回做了个梦。 梦到她穿书之前的事情。 她在原来的世界叫崔宴，是个孤儿，五岁的时候被一个捡破烂的老人捡回去，才勉强活下来，老人给她取了名字，却没把她当人看。 她只不过是老人手里的工具，跟他捡回来的破铜烂铁没什么区别。 从记事起，她就跟着老人捡来的另外两个男孩子沿街乞讨，如果那天讨不到钱，回去等着她的就是一顿毒打，然后再关紧房子里饿上两天。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将近十年，她没有办法再靠小孩子的可怜相讨钱，老头子便教她偷。 她手法生疏，第一次偷东西，就被人抓住，送到了警察局。 老人骂骂咧咧地来赎她，回去就被他用皮带抽得三天都下不了床。 见她偷不到钱，老人就准备将她买了，最后挣一笔钱。 另外两个男孩子将这件事告诉崔宴的时候，她甚至是麻木的，眼神空洞的，不知道该作何反映。 两个男孩子都劝她赶紧跑，但她却拒绝了。 不仅没跑，还表现得跟平时一样，仿佛没听说过这件事一般。 但第三天的凌晨，老人忽然死了。 有警察来调查，发现他床头上摆放着白瓶喝剩下的白酒，地上还放着已经烧干净的炭盆，房间里窗户都关得很死，很明显是一氧化碳中毒而死，老人除了捡来的三个孩子，并没有什么后人。 警察也并没有过多调查，直接结了案。 他们三个分了老人身上的钱，分道扬镳。 崔宴本想着摆脱了那个地方，就能慢慢变好，可没想到，转头就被一辆疾驰而来的货车撞飞。 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到了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 成了崔府庶出的二小姐，崔燕回。 虽然不受宠，但也比她之前过得好。 所以，崔燕宁做的那些事，对她来说，都不过是些小把戏。 但也不代表，崔燕回就能够忍受，反正都是死过一回的了，更何况在这里她的结局也好不到哪儿去。 还不如在死之前，让自己快活一些。 第二天一早，崔府就来了一位贵客。 正是崔燕回的未婚夫，世子沈玉褚。 这人一出现，弹幕也跟着出现了。 【来了来了，世子是来退婚的吧！】 【女配自作自受，还不都是她活该的。】 【世子干得漂亮，这种恶毒女人可娶不得啊！】 崔燕回做了一晚上的梦，被叫醒的时候满脸不耐烦。 但老爷那边派人来催，素云也没办法。 到了前院，崔燕回才算是知道了，弹幕一直题的这位世子，自己的未婚夫，究竟长什么样子。 沈世子穿着一身雪青绸缎长袍，衣襟绣着银丝流云纹，腰间系着一枚玉佩，皮肤白皙，面若冠玉，带着些少年的英气。 正厅中，崔名贤跟王氏皆在，崔燕宁也端坐在下方。 崔燕回姗姗来迟，看到的就是沈玉楮盯着崔燕宁看的模样。 她没忍住轻笑出声：“沈世子，我在这里呢，你总是盯着我姐姐看干什么？” 沈玉楮面容发红，慌忙地挪开了双眼。 崔燕回并不想知道这两人之间究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她此刻就是想他们的不痛快，谁让他一大清早就扰人清梦。 “崔燕回！”崔名贤看着她便是一肚子火：“你越发没规矩了，竟让贵客等了半个时辰！” “父亲恕罪。”崔燕回缓步上前，摸着心口说道：“今天早上，我只觉得呼吸不畅，有没有姐姐亲手炖的参汤喝，这才来得晚了些。” 此话一出，在座的几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唯独沈世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听见崔燕回说要喝崔燕宁亲手熬的汤。 “你院子里没人伺候吗？为什么还要燕宁姐姐亲自为你熬汤？”沈玉楮问道。 “沈世子，有所不知。”崔燕回眼中含笑，语气格外真诚：“我姐姐熬的参汤，喝下去可是有奇效呢！” “什么奇效？”沈玉楮不解问道。 崔燕宁神色有些不自然，连忙打断道：“沈世子莫要听我妹妹胡言，不过一碗参汤而已，哪有什么奇效呢？” 沈玉楮将信将疑，只当这是崔燕回折磨人的法子。 第8章 你想退婚? 沈玉楮今天来，就是为了退婚一事，方才被崔燕回说的参汤给打断，刚想再提起此事，崔名贤又被叫走，说是有公事要处理。 退婚这种事，本来就是要两家长辈在场的，今日沈玉楮前来，也只是想跟崔燕回说了一下此事，让她提前有个准备。 他可不想，到时候自己真的带人来退婚，看见崔燕回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模样。 见沈玉楮似乎是有话想跟崔燕回说的模样，王氏跟崔燕宁也没有多留。 一时间，整个正厅，只剩下了崔燕回跟沈玉楮两人。 “你今日是来退婚的吧！”崔燕回开门见山道。 没想到崔燕回竟然如此直接，道让沈玉楮有些不好意思了：“你知道就好，当年你母亲阴差阳错下救了我母亲，我父亲为了报恩才订下了婚约，可如今你母亲都已去世，婚事自然做不得数了，我今日来就是通知你一声，免得你到时候……” “可就算跟我退了婚，我姐姐也不会喜欢你啊！”崔燕回支着下巴，好笑地看着沈玉楮的反应。 沈玉楮也不知道是害羞还是恼怒，脸一下红到了耳朵根：“你休要胡说，损坏你姐姐的名声。” “我不过是说了实话而已，如何就损坏我姐姐的名声？”崔燕回装作不解地问道：“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你心悦我姐姐，你觉得我姐姐这么聪慧的一个人会看不出来吗？” 沈玉楮倔强地扭过头，没有说话。 他当然知道崔燕回说的是真的，之前他多次给崔燕宁送的礼物，都被她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他一直觉得，是因为自己跟崔燕回的婚约，才让她对自己如此疏离。 见沈玉楮不说话，崔燕回又道：“你还不知道吧，昨日宫宴结束，太子殿下可是亲自差人给姐姐送了礼物呢，说不定啊，我们崔家很快就要出一位太子妃了！” “你……”沈玉楮手指攥得发白：“就算没有你姐姐，我也是要跟你退婚的，我又不喜欢你，为什么要跟你成亲？” “真傻。”崔燕话锋一转回笑道：“不过我倒是能帮你！” “什么意思？”沈玉楮问。 崔燕回故作神秘地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近些听。 说完后，崔燕回看着沈玉楮脸上挣扎的神色，心中讥讽，起身欲走。 沈玉楮见她真的要走，连忙扯住她的袖子：“我信你，那我该做些什么？” 崔燕回把自己的袖子从沈玉楮手中抽出来，“今日乏了，你明日再来找我吧。” 廊柱后，兰心捂住嘴，看着世子竟然红着脸追出去两步，又悻悻停住，哪里还有半分退婚的意思？ 这小丫鬟是崔燕宁院子里新来顶替翠柳位置的。 东跨院里碎瓷片飞溅。崔燕宁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跪了满地的丫鬟里，兰心抖最厉害。 兰心原本是王夫人院子的丫鬟，前几日因为翠柳出事，才被王夫人叫来大小姐院子服侍。当时她还在窃喜，平日里总是听闻大小姐待人和善，从不苛责下人，她本以为自己找了个好差事。 可她才来了几天，就发现大小姐似乎并不如传闻所说的那般。 “都给滚出去！”崔燕宁抓起最后一只茶盏，狠狠摔在地上，碎裂的瓷片滑过兰心的脸颊，留下一道红痕。 崔燕宁被这红痕刺激了一下，原本暴怒的情绪陡然消散，她轻咳一声，放慢了语气：“兰心留下。” 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兰心心尖都跟着颤抖。 指尖轻轻拂过兰心脸上的红痕，有些心疼地叹了口气，柔声道：“疼吗？” “母亲教训过我很多次，这急躁的脾气要改。”崔燕宁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拿出帕子，小心翼翼按在兰心的伤口上：“我一想到妹妹总是吊着世子，我就有些担心，这万一得罪了世子，遭殃的可是我们整个崔家！ 手指忽然用力，兰心疼地直吸气，可崔燕宁恍若未闻，继续说道：“方才你说，世子不但没提退婚的事，还跟妹妹约了明日见面？” “是…是的。”兰心回答。 “真奇怪。”崔燕宁将那块帕子塞进兰心的手里，“妹妹落水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你说会不会是水鬼附身？” “昨日吩咐你的事，都办妥了吗？”崔燕宁忽然压低声音。 “昨日奴婢亲眼看着翠柳……”兰心后面的话在看见崔燕宁的表情，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崔燕宁伸手拍了拍她惨白的脸颊：“做得好，下去领赏吧。” 出了房门，兰心才惊然发觉，自己的后背都被汗湿透了。 昨日她从关押翠柳的柴房出来时，的确看见翠柳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看着翠柳浑身是血，兰心觉得她定然是活不成的，可今日被崔燕宁这么一问，她忽然就有些心慌。 “不可能的，他伤得那么重，怎么可能还有命在？”兰心安慰了自己几句。 与此同时，在崔燕回院子里，她一边吃着刚做好的糕点，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弹幕滚动。 她就喜欢看弹幕破防的样子，会让她心情愉悦。 【这个女配怎么回事，究竟使用了什么手段，世子怎么不说退婚的事了？】 【感觉有点意思，这女配变聪明了啊，有点期待后面的发展了。】 【我记得，原着里，世子在退婚之后还向女主提亲来着。】 【对啊，可惜女主没答应，没过多久女主就成准太子妃了。】 【不过世子倒是很专一，被女主拒绝后，一生未娶呢！】 【当然了，我们女主这么好，当然值得所有人喜欢啊！】 【恶毒女配不管使用什么手段，都不过是徒劳而已。】 “小姐，世子明天会来吗，万一他执意要退婚怎么办呀？”素云有些担忧道：“到时候，外面肯定又有很多人说您了。” 崔燕回垂眸，伸手拿了块糕点：“他们都说怎么传我的？” “小姐，我不敢说。”素云摇摇头，走过去帮崔燕回添了一杯热茶。 “怕什么，说吧。”崔燕回说道：“我想知道。” 第9章 打几个下人还需要理由? 可不管崔燕回怎么追问，素云始终不肯说，可弹幕却像炸了锅似的刷个不停。 【这女配是有受虐倾向吗？】 【还想知道外面人怎么传她。】 【还用传吗，也不想想她平日里做的那些龌龊事，我都不愿意说她。】 【我记得他外面怎么传来着？心术不正，品性低劣，嫉妒自己的姐姐受宠，多次设计陷害。】 【不止呢，还说她不孝不悌，恶毒冷血，据说她生母去世的时候，她连一滴眼泪都没流，甚至在守灵的晚上，还跑出去勾搭小倌。】 【最可怕的是说她虐待下人，院子的青石板常年都是清洗不干净，据说都是她在院子里虐杀的下人流下的鲜血。】 …… 崔燕回看着这些弹幕，没忍住笑了一声。 “小姐，你是想到什么高兴的事了吗？”素云小心翼翼地道。 崔燕回摇摇头，接过她手中的热茶喝了一口。 素云却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压低声音道：“小姐，昨天您吩咐查院子里的人，果然发现了三个可疑的人，现在都关进柴房了。” 崔燕回挑眉：“三个？” 她想过自己院子里有别人安插的眼线，可没想到竟然有三个，真是有趣。 “先带上来。”崔燕回放下茶盏，指尖在青瓷杯沿上轻轻摩挲，茶水的热气氤氲而上，模糊了她眼底的冷意。 “小姐，人都带来了。”素云禀报道。 三个五花大绑的人被推搡着跪在了崔燕回面前。 崔燕回眼神在他们三人身上扫过，唇角勾起一抹微笑，慢条斯理地吐出几个字。 “知道我为什么绑你们吗？” 【我靠靠靠！女配这个眼神，看得我毛骨悚然！】 【这个红蔓好像是女主房里的人吧？女配怎么真的把她抓住了，原来没有这一段啊！】 【何止，旁边跪着的那个男的不是老爷房里的吗？】 【哪还有一个是谁房里的啊？怎么会多出来一个？】 弹幕在崔燕回眼前滑过，她只是淡淡地瞟了一眼，她并不关心他们都是谁的人。 红蔓第一个开口：“小姐,奴婢冤枉啊！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另外两个人也不停的磕头，祈求崔燕回开恩：“奴婢不知，求小姐开恩！” 崔燕回轻笑一声，起身走到他们三人面前，裙摆拂过地面，发出微微的摩擦声，她忽然站定在红蔓面前。 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跟自己对视。 “可惜了一张漂亮脸蛋儿！”崔燕回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我也不知道你们做出了什么事，只是单纯地不想看见你们。” 虽然崔燕回声音带着笑，但红蔓却从中感受到了杀气。 她牙关止不住地发抖：“小姐，您不能这样，无故打杀下人，就算是老爷也不能……” “你准备拿老爷来压我？”崔燕回像是他听见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一般，没忍住笑了起来：“外面可都说我这青石地板上血迹洗不干净，你觉得我想杀几个下人还想需要理由？” 她松开红蔓，缓步回到桌前，懒洋洋抬起手—— “啪！” 青瓷杯应声落地，瓷片飞溅。 “现在有理由了！”崔燕回靠在椅背上，给素云使了个眼色。 素云点点头，立即会意，厉声说道：“大胆奴才，这可是我们小姐最爱的青瓷杯，来人，给我打！” 板子落在皮肉上的闷响声充斥了这个院落，惨叫声惊飞了不远处檐下的雀鸟。 崔燕回只是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弹幕再次坐不住了： 【我靠，这女配也太狠了！】 【红蔓后面可是要立大功的，怎么在这里就下线了？】 【剧情完全跑偏了怎么办？】 【女配疯起来实在是太可怕了！】 崔燕回轻笑出声，捏起盘子里最后一块糕点，心中只觉得畅快！ 恶毒？那又如何，不管外面那些传言有几句是真的，她只管做得更恶毒，可不能辜负了这份“美名”。 “小姐，大小姐来了！”素云压低声音说道。 崔燕回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她这个姐姐，来得可真及时。 “那还不快请我的好姐姐进来。”崔燕回道。 “妹妹，这是在做什么？”崔燕宁款步走来，皱着眉头看了眼红蔓。 她听见府里下人说崔燕回在自己院子里杖罚下人后，便立即赶了过来。 崔燕回看着来人，展颜一笑：“姐姐怎么过来了？” “这几个下人究竟是犯了什么错，妹妹竟然如此惩罚下人？”崔燕宁皱眉说道。 不等崔燕回说话，素云说道：“回大小姐，这几个下人手脚粗鲁，打碎了我们小姐最爱的青瓷杯。” 崔燕宁只觉得自己呼吸都不畅了：“不过是一个杯子，妹妹也不至于将人打成这样！” “话不能这样说。”崔燕回单手支着下巴，冷眼看着已经奄奄一息的红蔓：“无规矩不成方圆，今日打碎我一个杯子，明日指不定还会干些别的事情来，你说对不对，姐姐？” “瞧妹妹说的，只不过如此打杀下人，还是过于残忍。”崔燕宁收敛了神色，说道：“传出去，对妹妹的名声也不好，不如今日就看着我的面子上……” “姐姐心善！”崔燕回打断她，随后对着那几个行刑的婆子说道：“没听见吗？大小姐叫你们住手！” “是！” 几个婆子齐声说完后，收了板子。 只不过这几个奴仆，已经跟死鱼一样瘫在行刑凳上了。 “没眼色的奴才。”崔燕回怒骂道：“若不是今日我姐姐替你们求情，还有你们的命在？今后可得好好记着大小姐的恩情。” 三人被打了个半死，哪里还有力气说话，只剩下痛苦的呻吟声。 看着那几个人被拖了下去，崔燕宁心中恼怒，脸色却不显，只是轻轻帮她拂过脸颊上的发丝，柔声说道：“这几日的螃蟹最是肥美，恰巧今早我得了些螃蟹，方才出来得急，竟忘了给妹妹带过来，明日我吩咐厨子做好了，再给妹妹送来。” 崔燕回勾了勾唇，说道：“还是姐姐疼我。” 第10章 姐姐来的可真及时 翌日午时，沈玉楮来的时候，手中还提着一个食盒。 崔燕回歪在榻上看素云给自己搜罗过来画本子。 “难得见你看书？”沈玉楮将食盒放在崔燕回面前的桌子上：“特意让千味楼做了你爱吃的桂花糕和香酥鸭。” 崔燕回咬了一口桂花糕，慢条斯理地咀嚼着：“倒是有点儿求人的样子，不过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些？” 沈玉楮翻了个白眼，素云在一旁小声说道：“小姐，你跟沈世子小时候是青梅竹马。” 崔燕回挑眉，她从没见弹幕提起过这段往事，所以并不知道两人还有这一层关系在。 可是从如今二人这剑拔弩张的架势，似乎儿时的情谊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 沈玉楮心急，看着崔燕回还在慢条斯理地吃着桂花糕，忍不住扣了扣桌面：“你昨天说的要帮我，你没忘吧？” 崔燕回点点头，又夹了一块香酥鸭：“别着急。” 她吃到第三块的时候，沈玉楮有些不奶耐烦地起身：“我真是的，竟然能相信你会有办法，这肯定是你不想我退婚找的借口吧？” 就在这个时候，崔燕宁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妹妹，我特意让小厨房蒸了螃蟹，你快趁热尝尝！”崔燕宁声音轻柔婉转。 她款款走进屋，看到沈玉楮也在，愣了一秒：“没想到沈世子也在，是我打扰了！” “姐姐来得正好。”崔燕回放下手中筷子，笑着抬眸：“沈世子带了桂花糕和香酥鸭，你快来尝尝。” 崔燕宁将螃蟹放下，柔声拒绝：“不了，我就不打扰妹妹跟沈世子说话了，这螃蟹要趁热吃。” 沈玉楮的目光在崔燕宁身上停留了几秒，又快速移开，崔燕回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姐姐对我真好，真不知道谁能将姐姐娶回家。” “妹妹说笑了。”崔燕宁有些羞涩，抬眸看了一眼沈玉楮，又迅速移开视线，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我还带了些药膏，昨日你打的那几个下人……” 话没说完崔燕宁又连忙止住话头，一脸歉意道：“抱歉妹妹，我不该说这些的。” 崔燕回只是笑，并没有因为崔燕宁揭自己的底而生气，反正她说的都是真的。 “无妨，我不如姐姐心善，善待下人。”崔燕回勾唇：“只是我院子里规矩严些，若是都翠柳一样也做出下毒害主的事情，我可担待不起啊！” 说完忽然抬眸问道：“姐姐不想知道那贱奴现在何处吗？” 崔燕宁不咸不淡地笑了下，有些不自然地说道：“翠柳她……” “她啊！”崔燕回道：“宫宴那天回来，发现她浑身是血，已经死了，念在她是姐姐的旧仆，倒是赏了副棺材。” “是我管教无方。”崔燕宁眼眸含泪，嗓音温软可怜。 看得沈玉楮心疼得紧，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说道：“只是个下人而已，下人的品性如何跟燕宁姐姐有什么关系？” “沈世子说的是。”崔燕回笑着从崔燕宁拿过来的螃蟹中拿了一只出来：“尝尝，这可是我姐姐特意拿过来的。” “哦！好！”沈玉楮接过螃蟹接着说：“燕宁姐姐也一起吧?” 崔燕宁婉拒推辞，跟沈玉楮行了礼便先走了。 【你们不觉得今天女主有些绿茶吗？】 【我记得嫡姐以前不是这样的啊！今天她这番话，真的让我有些生理不适了。】 【你们在说什么啊，女配打人不是事实吗？而且也是女配一直在拿翠柳的事说啊！】 【明明就是嫡姐故意在沈世子面前提起崔燕回仗罚下人的事吗？】 【算了，真是跟你们这些的人说不清楚。】 沈玉楮一直等到看不见崔燕宁的背影后，才收回视线。 一回头却见自己方才剥的蟹肉，被崔燕回抢了过去，“看什么，我不过做做样子，你还当真了？” “你……”沈玉楮早就知道她是个喜怒无常的人，懒得争辩，接过果素云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 崔燕回吃完了一只螃蟹，这是她从来没有品尝过的味道。 “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崔燕回这会儿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道。 “什么意思？”沈玉楮疑惑。 “蠢才蠢才！”崔燕回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没发现，嫡姐今天是故意来我院子里的吗？” “故意？”沈玉楮先是回味了一下这两字，随即眼中放光：“你的意思是，燕宁是特意来看我的吗？” 崔燕回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却并没有戳破他的幻想。 “那我明天还来找你。”沈玉楮有些兴奋，“你明天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崔燕回掀了掀眼皮，朝沈玉楮勾了勾手指，说道：“吃的不必了，倒要劳烦世子替我寻个人。” 她要找的这个人正是翠柳的妹妹，既然答应了翠柳，那她自然要做到。 她听翠柳说过，当年她跟她妹妹一起被人牙子发卖，但自己运气好一些，被崔府的人看上，带回家做了丫鬟，但她妹妹却被买进了醉仙楼。 “寻人？”沈玉楮眉头皱起：“什么人？你自己不能去吗？” 崔燕回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不是她不能去，而是没有办法保证她的安全。 但沈玉楮不一样，他是世子，背后有王府撑腰，行事比她方便得多，就算被崔燕宁发现，也更好解释。 “醉仙楼里有一个叫琳娘的红牌，你想办法将她带出来。”崔燕回道。 沈玉楮眉头一挑，“醉仙楼？那不是……” “世子不敢去么？”崔燕回似笑非笑道看着他。 沈玉楮被她一激，当即拍桌：“谁说我不敢？不过是个青楼罢了，本世子还怕它不成？” 崔燕回满意地点点头：“那就多谢世子了。” 沈玉楮轻哼一声，又忍不住问道：“不过，你找她做什么？” “我自然有我的道理。”崔燕回道：“放心，我不会叫你白跑一趟。” 第11章 我要的，不过是你擅长的事 沈玉楮办事效率还是挺快的。 第三天下午，他就派了小厮来我院中寻我，说是已经找到人，又怕在崔府相见面不方便，便安排在了千味楼。 素云听后倒是挺开心的，说千味楼近日上了很多新鲜菜品，正好有机会去尝一尝。 “小姐，马上要到中秋节了，夫人那边给了几匹布料，说是让咱们做几件衣服，到时候好参加中秋宴会。” 崔燕回摸了摸那几匹布料，颜色并不好看，材质也不是最上乘的，一看就是陈年旧货。 难怪原主那些衣服都一言难尽。 崔燕回冷笑：“大小姐院子里也是这批料子吗？” “大小姐的衣服向来是夫人拿自己私银给做的。”素云说道：“头几年咱们院子里的布匹还是根据正常份例来的，只是近几年，不知道是不是夫人那边事太多疏忽了。” “疏忽？”崔燕回摸着那批料子：“你倒是会给她找借口。” “我母亲没有留下什么嫁妆吗？”崔燕回问。 素云一边整理那几匹料子，一边说道：“有的，但是夫人说暂时先帮你保管，等小姐您出嫁的时候再拿出来给您做嫁妆。” 崔燕回没说话，她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将独吞别人钱财说得如此清新脱俗的。 因为跟沈玉楮约定的时间要到了，崔燕回也没再说些什么，将那几匹料子赏给了素云，让她看着喜欢做些衣服穿。 这几匹料子虽然对崔燕回来说有些寒酸了，但对素云她们已经算是上乘了，甚至有些普通农户可能一辈子也穿不了这么好的布料。 素云安排了一辆马车，这次马车的规格倒是比之前宫宴豪华了不少，由此也可以证明之前是被故意针对的。 千味楼离崔府并不远，马车大概走了半个时辰就到了。 “小姐，今日是来见翠柳的妹妹的，为何不叫上翠柳？”素云有些不解的问道。 “我只说帮她救人，可没说让她们见面。”崔燕回掩住笑意：“这可是另外价钱。” 沈玉楮已经在千味楼等着了。 崔燕回一到，便有小厮在门口迎接，直接将她带上了二楼包间。 跟沈玉楮一同在包间的还有一个姑娘。 应当就是翠柳的妹妹琳娘，这琳娘天生一副多情模样，眸光潋滟，含笑低语间，尽显缠绵情态。 沈玉楮跟琳娘相隔甚远，倒不是嫌弃琳娘的身份，单从沈玉楮发红的耳廓来看，就知道他还是个纯情小公子。 见到崔燕回，沈玉楮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站起身。 “你终于来了，你要的人我替你找到了，你们聊吧。”沈玉楮说完离琳娘更远了。 见要找自己的人是个女子，琳娘脸上笑容更甚，但言语却多了几分刻薄的意思：“原以为是小世子，看上了奴家，没想到竟然是这位小姐找我，别是小姐的未婚夫偶入了奴家的帷幔，来找我麻烦的吧？” 崔燕回掀了掀眼皮，转头轻轻捏了下沈玉楮的耳垂，嗓音轻柔道：“我的好未婚夫，你可光顾过为美娘子？” 耳尖被带着凉意的手指触碰，沈玉楮整个人都僵住了，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他下意识想躲，却被崔燕回捏着耳垂轻轻一拽，被迫对上她那双含着促狭笑意的眼睛。 “你可别胡言乱语，坏我名声，要不是你求我那种地方，我是断然不能去的。”沈玉楮别开眼神，慌忙解释道。 琳娘听完脸色变得不好看，喝了口茶，道：“既然如此，小姐唤我来所谓何事？” “不急。”崔燕回半垂眼皮，薄唇轻启：“受人之托，原本想为姑娘赎身来着，可看姑娘倒挺怡然自得，那这事便算了，咱还将卖身契还给醉仙楼吧。” 见崔燕回想走，琳娘这才有些慌张的叫住了她：“等等，若是小姐能为奴家赎身，奴家愿为小姐当牛做马。” 崔燕回眼眸含笑，朝沈玉楮伸手，后者立马心领神会地将卖身契放到了她的手上。 “当牛做马倒不必，我院中也不缺一个伺候的人。”崔燕回忽然转头看向沈玉楮，眼中满是戏谑的意味：“不知道沈世子喜不喜欢，不如带回家做个侍妾？” “你……你休得胡言！”沈玉楮说完话，站起身有些慌慌张张的说道：“外面挺热闹的，我去看看谁来了。” 见沈玉楮出去之后，琳娘开口道：“那你想让我做什么？” 崔燕回那起卖身契，直接当着琳娘的面，将它撕成了碎片：“我会还你良籍，为你安排新的身份，我只需要你为我做一件事。” “什么？”琳娘有些狐疑，她总觉得眼前这个人似乎并不好对付。 崔燕回朝她招招手，凑近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琳娘脸色大变，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那可是……你凭什么觉得我能做到？” “凭姑娘这张脸啊！”崔燕回食指拂过琳娘的脸颊：“连我看了都觉得……心旌摇曳，何况是那些男人呢？”崔燕回轻笑着收回手指，眼底闪过一丝意味深长到笑意：“姑娘在风月场中打滚多年，最懂如何让男人心甘情愿地掏心掏肺。我要的，不过是你最擅长的事罢了。” 琳娘思考了一会儿，崔燕回说的并不是什么苦差事，要是办成自然要比她现在的日子好过很多，她再三权衡后最终点头应下：“方才你说受人之托……” 崔燕回也没遮掩，将翠柳的事情与她说了。 听见自己的姐姐，被主子抛弃却还想着要救自己的时候，眼眶也有些红，“她现在还好吗？” “尚可，但她受了重伤，目前还在养身子。”崔燕回说道：“等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安排你们见面。” 说完她吩咐素云先将人带下去，找个地方好生安置着。 琳娘谢过崔燕回，这才起身，跟着素云走。 “等等。”崔燕回忽然叫住她：“你们姐妹间可有什么信物？交与我也好带回去给你姐姐瞧看，免得说我空口无凭，哄骗于她。” 琳娘这才从衣襟中拿出一个银制吊坠，“这坠子我与姐姐一人一个，她见了自会知晓。” 第12章 倒是我小题大做了 琳娘走后，沈玉楮才从外面进来。 “我方才听你们说翠柳？”沈玉楮问：“前两天不是听你们说那丫鬟已经死了吗？这个琳娘跟她有什么关系？” “告知你后，又要去跟我姐姐告状吗？”崔燕回饶有兴致地往前凑了凑，拉进了两人之间的关系。 沈玉楮似乎格外容易脸红，往后退了点儿，“胡说，我什么时候告过状！” 崔燕回退回自己椅子上坐好，撇了撇嘴，嘟囔道：“那可说不准。” 沈玉楮正欲说话，只听见外面似乎有些热闹。 素云连忙上去开了扇小窗。 只见店老板十分殷勤地上前作揖：“太子殿下驾临小店，蓬荜生辉，雅间已为你准备好了。” “老板客气了，今日不过是随意用个膳，寻常座席便可。”太子抬手虚扶。 虽然太子如此说，但老板哪敢怠慢，还是给太子安排了二楼的雅间。 上到二楼时，沈玉楮让素云快将小窗关上，以免被撞上太子。 崔燕回却抬手道：“为何要关窗？你不喜太子？” “低声些，你想我死吗？”沈玉楮一把按住崔燕回手腕，声音压得极低。 崔燕回将手抽回来，“放心，我怎么可能害你呢？” 沈玉楮松了口气，刚准备起身将小窗关上。 崔燕回眸光一闪，故意将茶盏碰落在地。 “啪嚓！” 瓷片碎裂声清脆地传出门外。沈玉楮脸色骤变。 太子也将目光转了过来。 “太子殿下！”沈玉楮不得不躬身行礼。 崔燕回也施施然起身，朝太子行礼：“太子殿下万安” 太子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一圈，似笑非笑道：“倒是巧了。” 说罢，他转向店老板，抬手止住对方引路的动作：“不必另备雅间了。” 随即目光转向沈玉楮，“沈世子若是不介意再添双筷子吧？” 沈玉楮后背一紧，立即侧身让出主位：“殿下请上座！” 太子坐下后，弹幕也开始刷起来了： 【太子怎么来了？】 【补药呀，我的女主在哪里，快来你男人要被女配抢走了！】 【你们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不过就是一起吃个饭！】 【这么算来，沈世子和太子算得上是情敌吧！】 【有意思，难怪沈世子刚才那么紧张！】 【不过这个时候，太子跟女主关系好像也没那么亲近，我记得是在中秋宴上才是他们关系亲近的开端！】 崔燕回扫了一眼弹幕，将一些关键信息记在心里 随后朝素云招了招手：“快将这些碎瓷片清理下去。”说完又在素云耳边低语：“顺便把太子在这里的事情传回崔府。” 刚吩咐完就听见太子说：“没有打扰二位吧？” “太子殿下何处此言，能与殿下同席，是臣女的荣幸。”崔燕回抢在沈玉楮前面开口。 沈玉楮脸色带笑，跟着点头称是。 “孤也是听闻今日千味楼上了些新菜品，特来品尝。”太子指尖轻叩桌面，目光在二人之间游移，“不想竟遇上了沈世子与崔二小姐。” 沈玉楮喉结微动，刚要答话，崔燕回已执壶斟茶：“殿下好雅兴。这雨前龙井是店家珍藏，您尝尝可还入口？” 青瓷茶盏被推到太子面前，水面映出他微挑的眉梢。 “多谢崔二小姐。”太子眼眸含笑，接过茶盏轻尝了一口。 不多时，店家已经将新上的菜肴端了上来。 店老板亲自捧来莲纹瓷盘，躬身介绍道：“殿下请品鉴这道秋香三叠，取的是八月新摘的菊花花蕊，与太湖银鱼熬成冻，再佐以蟹黄提鲜。” 素白瓷盘上，鲜白的汤晶莹剔透，嵌着点点金黄的蟹黄，宛如朝霞映雪。 除此之外还有卤馅芽韭稍麦，南炉鸭，烧小猪，挂炉肉等，另外配上了桂花东酒，以及葡萄、柿子类到鲜果。 店家介绍完后，便恭恭敬敬退了出去。 “二位不必拘束，只当是自家宴饮便好。”太子说完执着先尝了那道秋香三叠后，沈玉楮跟崔燕回才跟着动筷。 雅间外突然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伴随着珠帘碰撞的清脆声响。 “太子殿下？”一道温婉柔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崔燕回执筷的手一顿，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抬眸望去只见她的嫡姐崔燕宁正立在门外，一袭鹅黄色竖领对襟长衫，加上绣着绣蝶穿花的云肩，眉目如画，唇边含着恰到好处的浅笑。 “臣女原是去锦绣坊取衣裳，路过见府上马车停在这儿...”她目光扫过太子，声音渐低，“想着顺道接妹妹回府，没想到太子跟沈世子皆在。” 太子神色如常，说道：“崔大小姐不必多礼，既是巧遇，不妨一同用膳。” 崔燕宁婉言拒绝道：“多谢殿下美意，只是臣女贸然打扰，实在......” “姐姐何必见外？”崔燕回突然出声，笑吟吟地起身相迎，“殿下方才还说‘只当是自家宴饮’呢。”她亲手为崔云舒拉开座椅，“正巧姐姐方才说去取衣裳，想必是为中秋宴准备的吧？” “正是。”崔燕宁被半推半就地坐在了太子下方，正对着沈玉楮。 “姐姐的衣裳向来精致，想必这次中秋宴又要艳压群芳了。”崔燕回脸色闪过一丝苦笑，“今早夫人也给我送来几匹料子，虽然料子一般，但胜在颜色鲜亮……只是，我怕穿出去又要被那些贵女们嘲笑了。” 【我靠，女配这是话里有话啊！】 【这不是故意在太子跟沈世子面前暗示夫人给她的料子不好吗？】 【女主表情都变了，这招以退为进太狠了！】 【女配智商为什么忽然变高了？】 【我记得原着她就是穿着那批残次布料参加的中秋宴啊，的确被人嘲笑来着。】 崔燕宁脸色微变，小心观察了太子的脸色，笑道：“怎么会呢，母亲昨日还说新得了两匹流云锦，要拿去给妹妹做新衣裳呢！” “想来也是，定是夫人管着府中上下几百号人，一时间疏忽了。”崔燕回抿唇轻笑，眼底闪过一丝黯然：“倒是我小题大做了！” 第13章 总不会是看上臣女了吧? 太子指尖在青瓷盏沿轻叩，忽然笑了一声：“崔二小姐若缺衣料，孤府上倒收着几匹江南进贡的云锦。” 雅间内霎时一静。崔燕宁脸色发白，指尖也不自觉收紧，沈玉楮的眼神落在崔燕宁脸色。 弹幕疯狂滚动起来： 【卧槽太子这是公然打女主脸？】 【女配开挂了吧这什么发展？？】 【我靠，女配今天有点牛！】 崔燕回垂眸掩住眼底神色，再抬眼时已是惶恐神色：“承蒙殿下厚爱，云锦华贵，穿在臣女身上，反倒糟践了。” 她微微侧首，看向崔燕宁，眸中带着几分艳羡与自怜。 “倒是姐姐端庄大方，又是崔府嫡女，若得殿下赏赐云锦裁衣，必定能在中秋宴大放异彩。臣女……不敢僭越。” 太子执箸的手微微一顿，目光若有所思地在姐妹二人之间游移。沈玉楮见状连忙打圆场：“听闻崔夫人治家有方，想必是下人办事不力……” “崔二小姐如此自谦，倒让孤有些好奇，崔府平日里是如何教导的？”太子打断了沈玉楮的话，似笑非笑地说道。 崔燕宁脸色彻底变了，她甚至都有些后悔，不该在听闻崔燕回与太子、世子同席时贸然赶来。 雅间内气氛凝滞，连窗外隐约的丝竹声都似被隔断了。崔燕宁攥紧了帕子，勉强扯出一抹笑，正欲开口。 崔燕回却先一步起身，朝太子行礼，声音轻软却清晰：“殿下明鉴，崔府上下待臣女极好，只是臣女自知身份微薄，不敢与姐姐争辉。” 她眼睫微垂，姿态恭顺，似是无意，又似刻意。 【女配好手段啊！】 【妥妥心机婊，人怎么可以有心机成这样？】 【受不了了，女配突然变聪明，看得我一股无名火。】 【心疼嫡姐，太子怎么回事？怎么感觉有点在帮女配说话呢？】 崔燕回掩饰住嘴角的笑意，再次开口：“殿下千万不要因为这件事跟姐姐产生嫌隙。” 崔燕回话音未落，太子忽然轻笑一声，指尖摩挲着杯沿，目光幽深地看向她：“哦？崔二小姐倒是体贴，处处替人着想。” 他语气淡淡，却莫名让人心头一紧。 崔燕宁稳心神，起身扶住崔燕回，笑道：“还是殿下慧眼识人，妹妹素来温婉知礼，坊间传闻妹妹心狠手辣，心思深沉，都是些无稽之谈。” 崔燕回会心一笑，看向她时电信中多了一些讥讽的意味：“是啊，也不知道这些传闻都是怎么传出去的，多亏了今日，太子殿下在此，才能替臣女沉冤昭雪。” 崔燕宁握着她的手腕暗自用力，眼神也带了些威胁的意味。 崔燕回却恍若未闻，反过来扶着崔燕宁的手臂：“姐姐可是身体不舒服？怎么指尖这样凉？” 随即又补充道：“若是姐姐累了，不如妹妹先陪您回府歇息？毕竟……姐姐身子贵重，可经不起半点闪失。” 沈玉楮见崔燕宁脸色的确不好，有些关切地问道：“可是来的时候受了风寒？” 太子也看了过来：“崔大小姐若真不适，倒也不必勉强。” 这话意味太过明显，崔燕宁只能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吞，今天已经输了，再留下去，就怕崔燕回这个疯子还会说些更让人无法招架的话来。 她干脆顺着这个台阶下了，勉强笑道：“多谢殿下关怀，臣女确实有些不适，就先告退了。” 沈玉楮也跟着站起身：“殿下，我去送送崔大小姐。” 太子淡淡颔首，目光却始终落在崔燕回身上，唇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待崔燕宁和沈玉楮离开后，雅间内只剩下太子和崔燕回二人。 崔燕回喝了口茶，再抬眸时，方才的怯弱恭顺全都消失不见了。 太子靠在椅背上，含笑望着她：“不装了？” 崔燕回迎上太子的目光，“多谢太子殿下，愿意陪臣女演这一出戏！” “崔二小姐的谢，好像过于敷衍了。”太子笑道。 崔燕回脸上露出乖巧的笑：“我可给不起太子殿下什么像样的谢礼，毕竟连裁制衣裳的几匹料子都得像今天一样演一出大戏，才能拿到。” 太子闻言轻笑出声，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崔二小姐这张嘴，倒是比孤想象的还要伶俐。” 他忽然倾身向前，距离骤然拉近，近到能看清崔燕回纤长的睫毛：“不过......”太子声音低沉，“你当真以为，孤今日是为了邀赏才陪你演戏？” “那殿下是为了什么？总不会......”她眼波流转，“是看上臣女了吧？” 弹幕瞬间爆炸： 【啊啊啊女配好敢说！】 【我人要没了！！她怎么这么会啊？】 【这什么虎狼之词我人没了！】 太子眸色一深，突然伸手扣住她的手腕：“崔燕回，你胆子不小。”他拇指在她腕间轻轻摩挲，“不过......” 话音未落，雅间的门突然被推开。沈玉楮站在门口，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脸色有些精彩。 “殿下......”沈玉楮声音发紧，“崔大小姐已经回府了。” 崔燕回却并未抽回手，只是挑眉看向太子。 倒是太子先松开了手，不紧不慢地直起身，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世子回来得正是时候。” 沈玉楮心里苦，虽然他的确不喜欢崔燕回，可这人到底是自己的未婚妻，怎么能当着自己的面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 若是让别人看去，自己的面子，还往哪搁呀？ “今天时日不早了，不如臣先送二小姐回府？” 崔燕回起身整理衣袖，“多谢世子好意，不过臣女的马车就等在楼下，就不劳烦世子了。” 说罢，她朝太子行了礼，“臣女先行告退。” 看了看时辰，太子也不欲多留，回去还有公务要处理，只不过今日看了一出免费的好戏，心情甚好。 回府的马车，太子抬手叫来侍卫：“去查查这崔府的二小姐，孤觉得她十分有趣。” “是。” 第14章 父亲绝不是重嫡轻庶的人! 崔燕回的马车刚在侧门停稳，崔名贤身边的木瑾便过来传话：“二小姐，老爷请您去正院回话。” 弹幕总是会在合适的时候出来调戏： 【这下好了吧，自食恶果！】 【给我狠狠地罚她，不然嫡姐的气不是白受了？】 【要受罚了，真是解气。】 【猜一猜这次会罚女配干啥？】 【祠堂被烧了还没建好吧，这次会不会挨板子？】 素云听完后面露担忧，“小姐。” 崔燕回就知道，今日这些事肯定会被嫡姐添油加醋地告诉崔名贤。 毕竟崔名贤怎么舍得让自己的宝贝嫡女受委屈呢？ “没事。”崔燕回朝素云递了一个眼神，示意她不必担忧。 穿过回廊，只见正院里，崔名贤坐在主位。 崔燕宁则眼角带泪地靠在王夫人怀里。 “你给我跪下！”崔名贤一看见她进来，眼厉声喝道。 崔燕回垂眸，缓慢地行了礼，“女儿见过父亲，母亲！不知女儿做了什么事让父亲如此生气？” “你还有脸问？”崔名贤指着崔燕回：“你今日当着太子的面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是府中平日里苛责你了吗？” “是啊，不过就是几匹料子，二姐儿若是不满大可以直接来找我，何故当着太子的面说那些话。”王夫人一边轻抚着崔燕宁的背一边说道：“何况那几匹料子也不差，颜色又艳丽，我也是想着你平日喜欢最爱这样鲜亮的颜色，这才特意挑了给你送过去，谁知道你竟觉得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 崔燕回在心中冷笑，这话说得未免太过冠冕堂皇，分明是不舍得把好料子留给自己，却说特意给自己留的。 崔名贤听完后更怒：“你听听，你母亲何时不是在为你着想，你呢？今日太子在场，你那些话若是传出去，旁人还以为我崔家重嫡轻庶！” 崔燕宁适时擦了擦泪，柔声劝慰道：“父亲别生气了，妹妹年纪小，难免有不懂事的时候，也怪我没有将妹妹看顾好，父亲不要再训斥她了。” “女儿只是想到，若是这些话传出去，父亲名声定然受损，一思及此便心中担忧。”说罢，眼中适时泛起了泪光。 崔燕回每次听她说这些话，只觉得恶心极了，原主名声这么差，不知道有多少都是拜这位嫡姐和王夫人所赐。 看似是在求情，不过是煽风点火。 “父亲教训的是，女儿不该说那些话。”她低垂着头，声音中似乎带了些哽咽：“女儿这就去找太子殿下说清楚，父亲和母亲绝对不是那种重嫡轻庶的人，太子要赏赐给姐姐的料子，我也一并让太子收回！” 说完，崔燕回就准备往外面走。 崔名贤听见要赏赐料子的事，立刻变了脸色：“你给我站住！你方才说太子要给宁儿赏赐料子？” 崔名贤眼神落在崔燕宁身上：“为何不曾听你提起？” “父亲，这料子本是太子赏赐给妹妹的，宁儿不敢擅自传话。”崔燕宁解释道。 【哎？女配怎么无中生有啊，不是说赏赐给她的吗？】 【难不成她要把这料子给嫡姐？】 【她是不是又在打什么主意啊？】 【总觉得她不怀好意。】 崔燕回始终低垂着眼眸，嗓音缓慢：“女儿不敢撒谎，姐姐提前回了府，可能不清楚太子殿下亲口说要将料子赠予姐姐，沈世子也在场，父亲要是不信，可以前去取证。” 崔燕回话音刚落，门口便有人通报，说是太子身边的侍卫景元来了。 “快请进来。”崔名贤忙起身迎接。 今日来的侍卫跟之前送崔燕回回府的是同一个。 “崔大人！”景元行礼道：“这是太子殿下吩咐送来的云锦。” 景元开始还不理解，为什么太子只让他将料子送来，却不说是赏给谁的，如今看来，他倒是明白了。 崔名贤招手喊来下人，接过那几匹料子，谢道：“太子殿下有心了，下官在这里替燕宁谢过太子殿下！” 说完，从袖中拿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小小敬意，还请景侍卫收下！” “大人不必多礼。”景元婉拒了崔名贤递过来的东西，说道：“殿下还说了，几日后中秋宴，很期待见到崔家二位小姐！” 崔名贤听完后心中大喜过望，连忙拱手道：“下官定让两个女儿好好准备，不负殿下厚爱！” 交代完后，景元也不再多留，行过礼后便告辞了。 因为太子送来的云锦，王夫人也不好再将先前崔燕宁说的料子藏着，立刻吩咐嬷嬷开了库房，送去崔燕回院子里。 崔燕宁此刻也不哭哭啼啼了，含羞地看着太子送来的几匹料子。 回了自己院子，素云还在为崔燕回打抱不平：“小姐，那料子明明就是太子殿下赏赐给您的，您怎么转手就送给了大小姐？” “你看，我们今日不也得了几匹好料子吗？”崔燕回倒不觉得委屈，横竖自己也没吃亏，不过是听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训斥罢了。 “那也是！”素云看着新得来的几匹料子，心中高兴：“这还是夫人去世后，第一次收到这么好的料子，用它来给小姐做衣服，肯定很好看。” “几匹料子就高兴成这样。”崔燕回眸光幽深，她想要的可不止这些：“拿这料子给你也做一件吧。” “小姐，万万不可，这料子可是上好的流云锦，奴婢穿在身上不合规矩。”素云连忙摆手，但眼中闪过感动的神色：“若是让老爷夫人知道了，二是要责罚小姐纵容下人逾矩了。” 崔燕回想了想，如今她在古代可不是人人平等，若是让素云穿这样的料子，她肯定会被指责，“那便裁几块帕子，你贴身带着总不会惹人说闲话。” “是，多谢小姐。”素云欢欢喜喜地应下，去找绣娘来为崔燕回量身了。 另外，崔燕回还吩咐素云将琳娘给的坠子，拿去给翠柳。 就说答应她的事已经办好，到了合适的时间自然会让两人见面，她现在只需要尽快将伤养好。 第15章 熟悉的熏香 绣娘帮崔燕回量完衣服后，已经到了夜里。 素云服侍着崔燕回洗漱。 “对了，小姐。”素云一边帮她擦头发一边说道：“前几日那几个丫鬟还被关在柴房里，该怎么处置？” “还活着呢？”崔燕回挑眉。 “每日喂了些馊饭，勉强还有一口气吊着。”素云说道。 “有没有说些什么？”要不是素云提起来，崔燕回倒还真把这几个人给忘记了。 素云摇头，“只是喊着饶命，并没有说些别的。” 崔燕回躺在床上，慢悠悠道：“那便不用活了，仔细些别留下真名祸患。” “好的。”素云吹灭了烛火，小心关门出去了。 第二天天气不错，因为临近中秋，府中已经开始装扮起来了。 崔燕回院门口的灯笼也换了新的，院子里也添了几盆鲜花，厨房今年也做了新花样的月饼送来。 崔燕回最讨厌吃月饼，便把它们都赏赐给了院子里的下人。 “小姐。”素云从外面跑过来：“老太太方才差人来邀请小姐过去赏桂吃茶呢！” 素云说的老太太，是崔燕回生母的母亲，也就是崔燕回的外祖母。 崔燕回的生母出自书香门第，她外祖父曾做过先帝的太傅，只可惜后来因为言辞不当，导致官职被罢，先帝念在多年情分并未重罚，但后来家道中落，不得已将女儿嫁到崔家做妾氏。 她外祖父说话向来耿直，原先在位时，便不怎么看得起崔家。 如今家道中落，外祖父也已经过世，反倒要仰仗崔家鼻息过活，这份憋屈郁结在心，因此老太太每每见到崔燕回，便心疼她在崔家的处境，可又忍不住要拿世家规矩来苛责她。 因为外祖父的关系，崔名贤很不待见她这个庶女，就连她外祖母对她也是既怜爱又讨厌，常在人前挑剔她的举止，又在人后暗自垂泪。 弹幕这时候也开始感叹起来： 【这老太太对女配还是挺好的。】 【是啊，算是为数不对女配好的人了。】 【女配死的时候，老太太还托关系替她求情来着。】 【只可惜女配根本看不见，还觉得老太太总是管教她！】 【这样一看女配还真有点可怜，母亲早逝，亲爹又不喜欢她，唯一对她好的外祖母，她自己还避如蛇蝎。】 【这有什么办法，还不是她自己作死。】 【正所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崔燕回看了弹幕，才知道原来是这样的情况。 倒不说原主都做过哪些作死的事情，但是看她曾经的处境，就让她心底泛起一阵酸楚。 既然弹幕说老太太是为数不多对她好的人，那她自然不能再像之前一样避而不见，反而要多寻机会去外祖母面前尽孝心才是。 “小姐，咱们要去吗？老太太差的人还在外面等着回话呢！”素云不敢擅作主张，以往老太太来请，崔燕回都是很不耐烦的。 崔燕回点了头，她不光要去，还得准备礼物过去。 素云听见后连忙跑出去回话了，看样子这小丫头一直知道老太太是真心对待崔燕回的。 只可惜崔燕回院子里并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礼物。 见时间还早，崔燕回吩咐素云准备了小轿，准备去街市上看看。 小轿恰巧路过了药王庙，想着老太太上了年纪，也该买些补品，让她养养身子。 她买了上等长白山人参并云南茯苓，制成延年益寿的八珍糕，又买了今年新出了武夷岩茶。 既然是去外祖母家，自然也要给舅舅舅母，以及表哥表妹都准备上礼物。 这一趟买下来，崔燕回的私库都花得差不多了。 因着中秋临近，街市上热闹非凡。各色摊贩沿街排开，叫卖声此起彼伏。小摊上挂着新制的彩灯，街边飘出桂花的香气。 素云掀开车帘一角，指着远处道：“小姐快看，前头有表演杂耍的。” 崔燕回顺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街角处搭了个简易戏台，几个杂技艺人正在表演，围观百姓阵阵喝彩。 “停轿！”崔燕回忽然吩咐道。 “小姐想去逛逛吗？”素云难掩眼中雀跃。 崔燕回也被她的情绪感染：“去看看吧，倒是热闹，顺便给你买个花灯玩儿。” 素云扶着崔燕回下了轿，主仆二人很快便淹没在人群中。素云紧紧跟在崔燕回身后，生怕被人群冲散。 以往她只在电视里见过这些表演，没想到如今竟然能亲眼看见。 杂耍艺人正在表演大变活人。围观的人群顿时沸腾起来。崔燕回也觉得有趣，想凑近些看，这古代的魔术究竟是怎么变的，却不小心被身后的人撞了一下，脚下踉跄着便要向前栽去。 “小姐小心！”素云惊呼出声，却已来不及拉住她。 就在崔燕回即将跌倒的瞬间，一只修长有力的手稳稳扶住了她的手臂。她抬头望去，那人却已松开手，转身消失在人群中。她只匆匆瞥见他腰间上悬挂的一枚白玉玉佩。 “小姐没事吧？”素云神色有些担忧地挤过来，紧紧护住崔燕回，“都怪奴婢没护好您。” 崔燕回摇摇头，“我没事。” 她收回目光，“时候不早了，该去外祖母那儿了。” 再次乘上小轿子，崔燕回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方才那人身上的熏香有种熟悉的感觉。 轿子停在一座古朴的宅院前。 牌匾上写着两个“林府”两个大字，据说是他外祖父的手笔。 听说崔燕回要来，林府门口早就有人候着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仆见到崔燕回后，脸色带笑：“表小姐回来了，老太太念叨您好些日子了。” 崔燕回微笑颔首，让素云把她准备好的礼物一一递过去。 “表小姐有心了，老太太知道一定很高兴。”老仆眼眶有些红，忙在前方带路，带崔燕回入了林府。 “老太太今日精神头不大好，但听见表小姐要来，她硬是撑着不肯去休息呢。”老仆一边带路一边说道。 “先前是我不懂事，今后一定多来探望外祖母。”崔燕回说道。 第16章 表哥也心悦嫡姐 一边说着便到了内院，推开一间雕花木门，一股药味夹杂着桂花的香气扑面而来。 这一眼会看见廊下坐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妇人，老太太在看见她时，从椅子上起身，眼睛明显亮了起来，却又立刻板起脸，装作一副严肃的样子：“还知道来看我呀？我以为你早就忘记了林家的大门朝哪边开了！” 崔燕回注意到了，老太太握着拐杖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她连忙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孙女给外祖母请安！” 说完，上前扶住了老太太的胳膊，搀扶着她坐下休息。 老太太觉得有些意外，以往崔燕回都不愿意来看她，更别说跟她有肢体接触了。 想着想着，老太太就有些情不自禁，鼻尖有些酸，看向崔燕回的眼神里也多了些慈爱，心想：孩子长大了，知道谁才是真正对她好的人了！ “老太太，表小姐这次还带了礼物呢！”老仆一边说着，一边把崔燕回准备的礼物拿了上来。 老太太果然十分感动，握着崔燕回的手都更加用力了些：“你这孩子花那些冤枉钱做什么？我这里什么都不缺，下次可别再买了，把银子留着给自己添些首饰。” 说罢看了眼崔燕回戴的首饰，见他只带了几个比较素净的发钗，又是一阵痛心疾首：“你父亲不是又苛责你了，连套像样的头面也不舍得给你置办！” “你娘当年的嫁妆被他那个夫人明里暗里克扣着补贴了家用，如今更是连你应得的体面都要克扣！真是太不像话！”老太太越说越气，将拐杖重重杵在地上。 “外祖母，您别生气。”崔燕回轻轻抚着老太太的后背：“昨日我还从他们手上要到了两匹上好的流云锦呢！” “我以后不会再像之前那么不懂事了，该我的东西，我一样也不会少，不该我的东西，我自然也不会多问。”崔燕回眼中闪过一丝锋芒，但转瞬间又切换成温柔的笑意：“外祖母，您放心吧，之前我不懂事，现在我都会改的，从今往后，我一定多来陪外祖母！” “好！好！”老太太闻言，先是一怔，眼泪也没忍住，扑簌簌地往下落：“你长大了，是个大姑娘了。” 看着老太太泪眼婆娑的样子，崔燕回心里也觉得不好受，只是搂紧了老太太的肩膀。 “老太太，表小姐，今儿是个好日子。”老仆也跟着抹泪劝道：“表小姐难得来一趟，老爷夫人那边也准备了宴席，就等着你祖孙二人过去呢！” 老太太这才收了泪，拉着崔燕回的手：“走，咱们到前头去，别让你舅舅舅母等久了。” 当年外祖父被贬，舅舅的官职也跟着遭殃，为了生计只能跟着舅母经商，如今有几个铺面，日子也还算过得不错。 除此之外崔燕回还有个表哥，名叫林屿萧，如今正在府学读书，林府如今就指望着他考取功名呢。 另外还有两个年纪小一些的弟弟。 【哈哈哈，女主还不知道吧，这个林屿萧一直也喜欢嫡姐呢！】 【对呀，这个林屿萧还是很厉害的，后面可是官至宰相了。】 【其实一开始，林屿萧对女配还没那么厌恶，只可惜后来女配一次次作死，多次陷害嫡姐，这才让林屿萧彻底寒了心……】 弹幕在眼前飘过，崔燕回在心中暗暗思索，她如今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毕竟这个表哥看起来，还有大用处。 正出神间，便见一个穿着青色云纹团花直缀的男子迎面走来，身形挺拔，眉目清朗，正是她的表哥林屿萧。 “祖母安好！”林屿萧向前行礼，然后又看向崔燕回：“表妹，好久不见。” “那边宴席已经备好，父亲让我来请祖母过去。”林屿萧说道。 老太太见到林屿萧心情大好，拐杖也不用了，一手拉着一个往前厅走去。 “萧儿，府学这几日可放了假？” 林屿萧温声回答：“回祖母的话，学里准了三日休沐，孙儿想着许久未归家，特向先生告了假提前回家。” “好孩子，知道惦记家里。”老太太闻言更是欢喜：“你与燕回表妹也有多日未见了吧？” 两人平时来往本来就不多，更何况崔燕回极少来林府，上次见面好像还是在过年的时候。 “你们年纪本就相仿，本就应该多来往。”老太太说道：“这次你表妹来还给你带了礼物。” 林屿萧一愣，客气地朝她道：“表妹有心了。” 一行人转过回廊，远远便听见前院传来说话声。待走近了，只见厅前立着一对中年夫妇，正是崔燕回的舅舅林明远与舅母周氏。 林明远身着靛青色直裰，腰间系着一条绦带，虽已年过四旬，却仍可见当年读书人的儒雅气度。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沧桑。 周氏则穿着杏色莲纹褙子，发间簪着几支素银钗环，虽不及官宦夫人华贵，却也收拾得干净利落。见老太太过来，她忙上前搀扶，笑道：“母亲可算来了，菜都要凉了。” “燕回丫头出落的越发标志了。”周氏又看向崔燕回，拉着她的手入座。 崔燕回的舅舅舅母对她虽然算不上热络，但该有的礼节却半点不少。 先是拉着崔燕回寒暄了几句，后面才聊到几日后中秋宴上。 “表哥也会参加宫里的中秋宴吗？”崔燕回问道。 “是呢！”周氏回答道：“你这表哥啊平日里就话不多，我就担心他在中秋宴上得罪了贵人。” “表哥才华出众，将来肯定是要做大官的，区区中秋宴，表哥自然是游刃有余。”崔燕回笑道：“舅舅舅母就不用担心了！” “许久不见燕回丫头，倒是比以前懂事了很多。”舅舅忽然出声说道。 舅舅这番话，让席间有些安静，都不由自主想起了崔燕回以前做的那些事。 “你看你这舅舅，说话做事都随了你外祖父。”周氏有些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说罢夹了块八宝鸭在崔燕回碗里：“尝尝这个，知道你喜欢，你舅舅特意让厨房做的。” “多谢舅舅舅母！”崔燕回笑着接下，“从前是燕回不懂事，往后定当谨记舅舅教诲。” 第17章 确实有一件想要的东西 用完了饭，外祖母又拉着崔燕回去自己院子里说话。 眼看着时辰不早了，崔燕回准备回去时，外祖母却舍不得让她走。 外祖母说自己最近身体不大好，不知道还能见她几回，说着说着便是泪眼婆娑。 崔燕回没办法，只好派素云回崔府通传一声，自己今日就在外祖母这里宿下了。 外祖母自然高兴，当即就对一旁的老仆说：“去把我那套金镶玉蟾宫折桂头面取来，正好快到中秋宴了，带着这套头面去，最是应景。” 崔燕回自然不敢拿，这应该是外祖母的私产。 “你这孩子不过是一套头面，老婆子，我还是给得起的。”外祖母拉着崔燕回的手，说道。 崔燕回还是拒绝，因为她这次来其实有一件想要的东西。 “外祖母，头面我实在不敢收，这样贵重的东西，我要是带回去，嫡母看见定然会不高兴。”崔燕回轻声道，指尖在外祖母手背上摩挲：“但我确实有一件想要的东西，不知道外祖母愿不愿意忍痛割爱。” “你说说看？”外祖母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解。 “我其实是想要那幅画《仙山楼阁图》。”崔燕回如实说道。 自从上次在弹幕中得知这幅图真迹就在林家时，便一直记挂在心里。 又想起太子楚昭也算是帮过自己，把这幅图送给他，也算是还了人情，顺便也还在他面前刷刷存在感。 “一幅画？”老太太似乎是有些不解：“你如何对这些书画感兴趣了？” 崔燕回也没打算瞒她，如实道：“燕回才疏学浅，看不懂这些个书画，但皇后娘娘不是钟爱这些吗？” “之前皇后娘娘寿宴，我那个嫡母送了一幅《仙山楼阁图》作为贺礼，结果被看出那幅画是赝品。”崔燕回道：“虽然皇后娘娘并没有说什么，但能看得出她心中不满，我想着若是能把真迹送给他……” “你想结交皇后？”老太太忽然收敛了笑意：“这事怕是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 崔燕回自然知道这件事不容易，她也不可能在中秋宴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这幅画送出去，无疑是在打王夫人的脸。 见外祖母也不是能随便糊弄的，她便将太子的事业一并告诉了她。 听完崔燕回的话后，外祖母沉思了片刻：“外祖母知道你在崔家的处境，但越是如此，越要谨言慎行，小心行事，万不可被人抓住把柄惹下祸端，当年你外祖父就是……” 外祖母没忍住开始劝诫起来，崔燕回只是静静的听着。 这让老太太更加欣慰，看来这孩子还真的长大不少。 “既然你开口要了，外祖母也断然没有不给的道理。”说罢，外祖母朝身后的老仆使了眼神，示意她去取过来。 “这幅画固然珍贵，但也在放在懂它的人手里。”外祖母接着道：“你外祖父当年常说，珍宝易得，知音难觅，既然皇后娘娘识得此画真味，你便好生送去，也算是让这幅画圆满了。” 不过，外祖母不光将那幅画送给了她，还有方才的那副头面，一并交到了崔燕回的手里。 “好好拿着，外祖母送你的东西谁也别想惦记。”外祖母说道。 崔燕回看着外祖母，心中觉得柔软，这是她上辈子到死都不曾体验过的亲情。 说完话已经到了深夜，外祖母脸上已经浮现出了倦意，崔燕回边跟着那个老仆服侍着老太太休息了。 第二日，崔燕回在林府用了早膳，才依依不舍地拜别祖母。 舅舅舅母也送了她不少礼物，虽然都是些小玩意儿，但也算是他们的心意。 回崔府，表哥林屿萧亲自送她到府门外。 崔燕回想到之前看见弹幕说的，他这个表哥对崔燕宁也有些心思，就想知道两人如今是什么情况。 “辛苦表哥了，专程送我回来。”崔燕回嘴角向上翘：“不如进去喝杯茶，休息休息再走。” 林屿萧想着崔名贤也是长辈，既然来了，就没有不登门的道理，若是传出去，还要说他林屿萧不讲理数，因此他并未拒绝，跟着崔燕回一起进了崔府。 林屿萧来了，自然也惊动了崔名贤，虽然他之前被崔燕回祖父看不起的事情，一直让他耿耿于怀，但林屿萧也算是青年才俊，前途不可限量，他自然也不可能怠慢，便亲自出来迎接他。 跟着一起来的，还有王夫人和她的嫡姐崔燕宁。 “见过姑丈大人，姑母大人。”林屿萧端正地行了一个礼，目光扫过崔燕宁，又很快垂下眼眸：“燕宁表妹。” “不必拘礼。”崔名贤笑容满面地虚扶了一把：“屿萧难得来我府上，快请里面坐。” 崔名贤跟他聊了些他在府学的情况，又问了些朝中时事的见解，林屿萧对答如流，言谈间，既不失晚辈的恭敬，又透露出超越年龄的沉稳见解，让崔名贤暗暗点头。 只不过林屿萧并不欲多留，便以还有课业未完成为由，起身告辞了。 王夫人见状连忙推了推崔燕宁：“燕宁，还不去送送林公子。” 崔燕宁与崔燕回一同站在府门外。 “外面风大，二位妹妹还是快些回屋吧。”林屿萧拱手作别，目光在扫过崔燕宁时，多停留了一秒。 被崔燕回灵敏地捕捉到了。 只是林屿萧是个沉稳识大体的人，并不会过多的表现出什么。 崔燕回心想，或许两人是有她这个外人在场也说不定。 “表哥慢走，改日再来府上做客！”崔燕宁柔声说道。 林屿萧微微颔首，拱手道：“二位妹妹请回吧，改日再续。” 看着林屿萧远去的马车，崔燕宁扭过头问她：“妹妹的衣服做了怎么样了？” “多谢姐姐关心，托姐姐的福，燕回也能穿上如此华贵的衣服，但就是如此也是比不上殿下送来云锦的万分之一。”崔燕回不紧不慢说道。 崔燕宁心思流转，表面上却还和崔燕回有说有笑，旁人看了还只当是她们姐妹情深。 第18章 七皇子凯旋 回了自己院子，崔燕回立刻吩咐人去东宫下了帖子，约太子楚昭出门一叙。 毕竟新得的《仙山楼阁图》要尽快送到太子手中，若是让崔家其他人知道，那这幅画就无法发挥它最大的用处了。 崔燕回的帖子递进东宫不过半日，楚昭便派人送来回信，邀她明日午时在千味楼相见。 翌日，崔燕回带着素云悄悄从侧门出府，乘着小轿直奔千味楼。 千味楼雅间内，楚昭早已经等候多时，见她推门而入，抬头一笑：“崔二小姐，可算是来了。” 崔燕回行了礼，柔声道：“太子殿下久等了。” 素云和楚昭的侍卫在门口候着，随时等待着吩咐。 楚昭示意她入座，亲手为她斟了一杯茶：“不知二小姐约孤前来，所谓何事？” 崔燕回慢悠悠地品了口茶：“殿下不是说要我拿出谢礼吗？” 她说着，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锦盒，双手封上：“这是昨日臣女特意求外祖母赏赐与我的。” 楚昭眉梢微挑，接过锦盒，却并未打开，只是笑着看她：“哦？看来这东西很珍贵，让崔二小姐特意求来的，想必不是凡品。” 崔燕回垂眸浅笑：“殿下不妨打开看看。” 楚昭打开盒子，看清盒中画作时后，脸上笑意更甚：“孤若是没记错的话，前段时间母后生日宴，崔家也送了一幅《仙山楼阁图》。” “那殿下定然也听说了，那幅画只是赝品。”崔燕回笑道。 楚昭并未答话，他自然是知道这件事的。 当时宫宴结束，母后便拉着它说了这件事，虽没有说崔家什么，但言语中带着惋惜，还问他觉得崔家大小姐崔燕宁如何。 当时楚昭只是笑着说此事全凭母后做主，可脑海中却想起了崔家二小姐崔燕回。 楚昭轻抚那幅画，神色中带了些遗憾的意味：“只可惜，孤对字画并不感兴趣，崔二小姐送礼前，难道都不打听打听孤的喜好吗？” 崔燕回低眉浅笑：“坊间皆传，殿下至孝天成，臣女即将这幅画赠予殿下，这幅画该怎么处置都是殿下的事？” “崔二小姐有心了。”楚昭将画重新放进锦盒内，算是收下了这份礼物。 礼物既然已经送出，崔燕回也不便多留，再次行礼后起身告辞了。 很快就到了中秋宴，崔燕宁特意穿上了太子赏赐的云锦制成的衣裳，配上白玉雕花冠，显得她明艳动人。 崔燕回穿着的流云锦，虽不如崔燕宁的华贵，但胜在颜色清雅，衬得她淡雅脱俗。 这次，崔燕回是跟她们乘坐同一辆马车入宫。 宴席设在御花园的结倚楼中，月色如水，丹桂飘香。 皇上皇后端坐高位，大臣们也根据品阶高低顺序入座。 “今日中秋佳节，朕心甚慰。”皇帝端坐高位，声音浑厚有力：“恰逢七皇子从边关凯旋，双喜临门，今日便趁着节日的喜庆，为七皇子接风洗尘！” 皇帝话音刚落，便听见门口的太监高声音宣旨：“宣——七皇子进殿！” 随着太监尖细的嗓音落下，崔燕回抬眸看见一位身穿月白色圆领窄袖长袍的年轻男子阔步走来。 “儿臣参见父皇，母后！”七皇子楚聿单膝跪地行礼，声音清润明亮。 皇帝面露欣慰：“聿儿快起，在边关三年，愈发英武了！” 楚昭也起身相迎：“七弟一路辛苦！” 兄弟二人，目光只是短暂想接，崔燕回便敏锐地捕捉到了楚昭眼神中泄露出来的提防与谨慎。 “多谢皇兄记挂，皆是边关将士舍命相护，才让臣弟得以回京团圆。”楚聿拱手说道。 这时弹幕也再次刷屏： 【来了来了，七皇子回来了！】 【七皇子可是太子的劲敌呢！】 【两人明争暗斗，可有的看了。】 【七皇子真的很厉害，能文能武，只可惜太过自负，只是走错了一步便满盘皆输。】 【要不是太子是官配，其实我更磕七皇子和女主！】 【对啊，后面七皇子为了救女主甚至当场折断自己一只手臂。】 【那里我看着真的好感动，估计女主也感动的不行，可惜啊女主只钟情太子！】 等崔燕回看完弹幕的间隙，七皇子也已经落座，宴席正式开始。 宫女依次呈上精美的餐食，席间歌舞升平，舞女们衣炔飘飘，歌声悠扬。 宴席进行到一半，七皇子忽然起身，说为皇上皇后准备了礼物。 他一招手，便有两个小太监手捧着锦盒上前。 “儿臣曾偶然捕获白象，特意制作了白玉象雕献于父皇。”楚聿恭敬道。 皇上接过玉雕，心中甚是欣慰。 说罢楚聿转向皇后，从小太监手中接过另一个锦盒：“幕后儿臣特意为您准备了边关特产雪莲膏，此物能润泽肌肤！” “聿儿有心了！”皇后眼含笑意接过锦盒。 就在此时，崔燕回忽然看见七皇子腰间佩戴的玉佩。 与那日在街市上，扶了崔燕回的男子身上的玉佩一模一样。 崔燕回心中好奇，这七皇子隐匿行踪提前回京，究竟是为了什么，亦或者做了什么。 七皇子送了礼，太子自然也不甘下风，立即起身道：“父皇母后，儿臣也准备了些薄礼！” 楚昭轻击双掌又有两个小太监进殿。 他亲自打开锦盒，只见里面装着一本书卷：“父皇，这是儿臣历时两年，走访民间隐士收录了这本《农政全书》，记载了新式耕种之法，已经在江南一代实行，增收了三成！” 皇帝接过细看，只见里面图画精细，忍不住龙颜大悦：“好！好！这才是利国利民的好礼！” 楚昭又取出一方锦盒：“母后，而臣知晓母后喜爱书画，特意新来了前朝隐士的真迹！” 皇后娘娘打开锦盒，里面，俨然是那幅《仙山楼阁图》。 这幅图展现在众人面前，不少人都回忆起之前皇后娘娘寿宴，也曾收到过这幅图。 如今，太子说这幅图才是真迹，那岂不是证实了崔家之前献上的那幅是赝品。 崔名贤与王夫人脸色惨白，不敢抬头看皇后娘娘。 第19章 莫不是在与我搭讪? 整个崔家也只有崔燕回嘴角带着笑，却没想到正好与崔燕宁的目光对上。 崔燕回也没闪躲，反而对着她笑得更加灿烂。 崔燕宁脸色浮现出愠怒，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发作，只能硬生生忍的下来。 皇后娘娘收到了这幅画后，肉眼可见的开心，皇上也只夸赞了太子好几句，反倒显得一旁的七皇子有些落寞，垂眸盯着案几上到茶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崔燕回倒是觉得这七皇子很有意思，最重要的是这人长得非常合自己的胃口。 他们俩一个是反派，一个是恶毒女配，非常适合一起搞点事情。 许是崔燕回的目光过于直白，七皇子竟朝她这边看了一眼。 七皇子不愧是在边关打仗的，眼中充满了肃杀之气。 若是寻常女子定然会被吓到，但崔燕回不一样，她不仅不怕，还拿起自己案几上的酒杯，隔空朝七皇子敬了杯酒。 “你在干什么？那可是七皇子！”沈玉楮不知道何时过来的，压低声音有些怒道：“你怎么谁都要招惹一下？” 崔燕回被他吓了一跳，酒杯里的酒都撒出来不少：“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就在你跟七皇子抛媚眼的时候！”沈玉楮有些不悦地看向她。 崔燕回从怀中掏出帕子，擦干净手后，随手扔进沈玉楮怀里：“你都要跟我退婚了，还管我跟别人抛媚眼干什么？” 沈玉楮被噎了一下，自知理亏，小声嘟囔道：“可这不是还没退吗？” 话刚说完，就听见崔燕回轻笑出声，“你这般委屈做什么，好像我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沈玉楮自讨没趣，越发觉得之前答应她说能帮自己的话都是假的了。 自己怎么可以相信这样一个疯女人，传出的都要造人笑话。 他回去一定要想办法退婚！ 他捏着崔燕回扔过来的帕子就想走，没想到崔燕宁却突然喊住他：“沈世子？” “燕宁姐姐。”沈玉楮回过头来。 “沈世子和妹妹的感情真是越来越好了，想来应该很快就能喝上你们的喜酒了吧！”崔燕宁眼波流转，盯着沈玉楮说道。 只是沈玉楮还没说话，就感觉身边的崔燕回轻轻靠在他肩膀上，说道：“多谢姐姐挂心，沈世子最近对我很好呢！” 沈玉楮直接僵住了，有些不自然地坐直了身体，小声在崔燕回耳边说道：“你做什么？大庭广众之下能不能注意一点，再说……再说燕宁姐姐还看着呢！” “那你看她像不像是吃醋的样子？”崔燕回勾了下沈玉楮的耳后的头发。 听了她的话，沈玉楮抬头看去，果然看见崔燕宁脸色不大好看，似乎真的是吃醋了。 沈玉楮顿时心花怒放，有些激动地说道：“那你接下来该怎么做？” 崔燕回坐直了身体，跟沈玉楮拉开些距离，眼神从案几上的螃蟹扫过，“你帮我剥个螃蟹吧！” “好！”沈玉楮立刻拿起一只螃蟹：“哎？不对！你是不是又在耍我？” 崔燕回极力忍住笑意，一本正经道：“我姐姐若是瞧见沈世子如此体贴细心，定然会被你的温柔打动。” “说得有理！”沈玉楮点点头，更加卖力地剥起了螃蟹。 崔燕回但不是真想吃螃蟹，只是想捉弄一下沈玉楮而已。 她上辈子没怎么喝过酒，以往只看见那个老头子经常抱着酒瓶子睡得东倒西歪。 今日自己喝了几杯，起初觉得辛辣呛喉，可几杯下肚后，竟觉喉间回甘，浑身都暖融融的，他忽然也明白为什么那个老头子如此贪恋这杯中之物了。 到底是第一次喝酒，这样会觉得自己这会有些晕晕乎乎的，眼前的烛火都晃成了重影。 皇帝和皇后不知何时已经离了席，那些大臣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殿内烛火摇曳，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 崔燕回晕得厉害，就想离席去御花园透透气。 她扶着朱红廊柱缓步而出，只见外面月华如水，空气中弥漫着桂花的清甜以及菊花凛冽的香味，不远处几个世家贵女手中提着宫灯，笑声婉转。 崔燕回走到凉亭中坐下，凉亭四周轻纱随风微动，月光透过纱幔在石桌上投下斑驳光影。崔燕回倚着雕花栏杆，感受着夜风送来阵阵桂花香，吹散了她脸颊的燥热。 “姑娘可是醉了？” 忽然响起的声音将崔燕回吓了一跳，连酒都醒了大半。 她眯起眼发现来人正是七皇子。 “臣女见过七皇子殿下！”崔燕回起身行礼，却因为脚步虚浮，差点摔倒。 七皇子身形一动，稳稳地扶住了她的手臂。 “多谢殿下！”崔燕回后退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殿下也是出来赏月的吗？” 七皇子楚聿坐在石凳上，说道：“在边关呆习惯了，不太习惯这些文臣说话的方式，倒不如出来赏月清静。” “殿下果真直爽。”崔燕回也坐了下来，开梦时却正好看见七皇子正盯着自己，至于开口，就听见他说道。 “我是不是在何处见过姑娘？为何觉得有些眼熟？”楚聿眼睛微微眯起带了些审视的意味。 崔燕回掩唇轻笑：“殿下是在搭讪臣女吗？只不过这方式似乎有些俗套了！” 楚聿闻言剑眉微挑，严重上过一丝玩味，却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沈玉楮的呼唤声。 崔燕回转头望去，就看见沈玉楮提着宫灯正在四处张望。 “有人寻你来了。”楚聿说完，便站起身，只留下一句：“宫中烈姑娘还是少喝些好！” 崔燕回抬起头，只见楚聿的背影很快隐没在月色中。她望着那消失的身影，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你怎么在这里坐着？”沈玉楮已经提着宫灯过来了：“我方才看见你似乎在与人说话，怎么我一过来那人就走了？” “你怎么来了？”崔燕回问道。 “看你醉了，怕你失足掉进池子里。”沈玉楮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第20章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那便多谢沈世子关心了。”崔燕回笑道，“怎么不与我姐姐多聊聊，反而出来找我？” 沈玉楮有些沮丧道：“她去跟太子殿下叙话了。” 因为太子当众送出了《仙山楼阁图》的真迹，崔家想要搭上太子这条线就有些困难了。 好在崔燕宁长相出众，又才华过人，太子对她也有几分另眼相待。 所以她必须抓紧一切机会在太子面前露脸，只有得到太子的青睐，才会让她更安心。 太子今日心情甚好，看见崔燕宁过来，便夸赞她：“果然云锦配美人，这云锦很衬你！” 崔燕宁闻言，眼睫微垂，脸色浮现出恰到好处的羞意：“多谢太子殿下，若不是殿下上线，臣女怎么会穿到如此华贵的料子。” 听见崔燕宁这么说，太子不由想起来崔燕回，既然她送给自己一幅画，那他不妨再卖他一个人情。 “你们姐妹关系倒是亲密，我记得这几匹料子我是赏赐给崔二小姐的。”楚昭笑道。 太子身边还围了不少世家贵女，所有人都听见了太子这番话。 崔燕宁脸色变得很难看，笑容也僵在了脸上，这无异于将她置于难堪之地，好像这件衣服是她抢来的一般。 四周贵女们的目光扫过来，有人掩唇低语，有人眼中闪过讥诮。崔燕宁指尖微颤，却仍维持着面上的端庄，轻声道：“当日妹妹说着料子是赏赐给我的，我竟也没有追问，倒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受之有愧了。” 太子“哦”了一声，目光转向不远处正与沈玉楮一同回来的崔燕回，意味深长道：“崔二小姐倒是心思细腻，处处为姐姐着想。” 崔燕回似有所觉，抬眸望来，正对上太子含笑的视线。她微微一愣，随即展颜一笑，遥遥行了礼。 太子收回目光，又看了眼面色微白的崔燕宁，忽然觉得有些无趣，便淡淡道：“孤还有事，先走一步。” 待太子离去，周遭的贵女们纷纷散开，却仍不时回头打量崔燕宁，眼中带着或怜悯或嘲弄的神色。崔燕宁站在原地，袖中的手紧紧攥住，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 她抬眸望向崔燕回的方向，却见妹妹正笑吟吟地与沈玉楮说着什么。崔燕宁眸色微冷，心中暗恨。 崔燕回，你倒是好手段…… 而崔燕回刚回到殿内，并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但看崔燕宁的神色，以及楚昭充满戏谑的眼神，就知道自己肯定又惹上麻烦了。 【到底什么情况啊，太子为什么要当众拆女主的台？】 【女主宝宝脸色都白了，好心疼。】 【都怪那个阴险狡诈的女配，明明就是赏赐给她的料子，却偏偏说是给嫡姐的。】 【不光让嫡姐空欢喜一场，还被太子当场点出来，让她当众难堪，被人嘲笑。】 【狗太子，等以后有你好受的。】 【等着太子追妻火葬场！】 看完弹幕，崔燕回才知道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看着崔燕宁朝自己走来，她故意在沈玉楮耳边说：“你看，姐姐我们两人独自去外面说话，都气成什么样了？” “我怎么没看出来。”沈玉楮说完看向朝她们走来的崔燕宁。 “妹妹，你为何要如此对我？”崔燕宁走过来第一句话便是质问，说完拿起帕子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 “姐姐何出此言？”崔燕回揣着明白装糊涂。 虽然两人说话声音不大，但还是有不少人都朝她们看过来，比较这样的大戏，可不是随时都能看见的。 “这云锦明明是太子赏赐给你的，你为何要骗我？”崔燕宁声音哽咽，眼中泪光盈盈，好不可怜。 崔燕回故作惊讶地睁大眼睛：“姐姐这话从何说起？那日太子殿下派人送来料子时，明明说的是‘赐给崔家小姐’，并未指名道姓。我想着姐姐肌肤娇嫩，向来都是穿最好的料子，平日里府中做衣裳，也都是姐姐先挑料子，我想着便将料子让给了姐姐......” 她说着，眼圈也微微泛红，委屈地看向沈玉楮：“沈世子，您说，我这般做错了吗？” 沈玉楮见状，连忙打圆场：“燕回也是一片好心，燕宁姐姐你误会了。” 崔燕宁气得指尖发抖，却碍于众人目光不好发作。她压低声音道：“你分明是故意的！太子方才亲口说料子是赏给你的！” 崔燕回凑近一步，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轻笑道：“姐姐现在才明白过来？可惜晚了......”她后退一步，又恢复那副委屈模样：“姐姐真是冤枉我了，当然我见姐姐对这料子爱不释手，再加上我身份低微，怎么敢用这么好看的料子，没想到竟让姐姐如此生气。” “你！”崔燕宁正要发作，忽然瞥见太子去而复返，正站在不远处饶有兴致地看着这边。她立刻收敛怒容，强笑道：“妹妹说笑了，姐姐只是一时情急......” 周围贵女们窃窃私语声更甚，崔燕宁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而崔燕回则朝太子的方向瞥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姐姐，都是我的不对！是我思虑不周，只想着姐姐素来名声贵重，行事端庄，穿这云锦最是相称。而我...我本就是个不懂规矩的，平日里名声也不甚好，若是贸然穿了殿下赏赐之物，反倒要惹人笑话。” 她抬起泪眼，环视四周看热闹的贵女们，苦笑道：“诸位也都知道，我崔燕回行事莽撞，时常惹人非议。这样的好料子，合该给姐姐这样的大家闺秀才是。” 沈玉楮见崔燕宁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忙出声解围：“燕宁姐姐她不是这个意思。” 崔燕回却摇摇头，接着说：“都是我不好，今日之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姐姐平日里待我极好，我却考虑不周让姐姐当众难堪。” 说罢流下了几滴恰到好处的眼泪：“姐姐若是要罚我，燕回也绝无怨言，只求姐姐不要气坏了身子，你可是我们崔家的脸面，将来可是要当……” 第21章 还是我送表妹回去吧! 崔燕回及时将话头止住，只是委屈地掉着眼泪。 但任谁都能看得出来，崔燕宁的目标是太子妃。 如今崔燕回这一番看似自贬到话语，实际上句句都在扎崔燕宁的心窝子。 不少在一旁看热闹的世族贵女们，眼中都带了一些鄙夷，如今还在中秋宴上崔燕宁就如此咄咄逼人，还不知道私下里是什么景象呢。 更有些胆子大的小姐说道：“都说崔家大小姐知书达理，温柔贤良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嘛，为了几匹云锦，竟把自己的妹妹逼成这样。” 崔燕宁听见周围的窃窃私语，脸色越发难看，只能强撑着端庄仪态，强颜欢笑道：“妹妹勿怪，姐姐也是一时心急，这云锦贵重，我也是担心将她转手送人失了礼数，惹太子殿下不高兴。” 她话刚说完，崔燕回轻轻抽泣了一声，低声道：“姐姐说得对，我以后定会谨记姐姐教诲，再也不敢擅自主张了！” 这让一旁的沈玉楮都有些手足无措了，平日里总是见到崔燕回嚣张跋扈的样子，什么时候见过她这么委屈巴巴的样子。 “燕宁姐姐，燕回她也是一片好意，太子殿下既已赏赐，如何处置本就是她的自由，你又何必闹得这么难堪。”沈玉楮一边说，一边从怀中掏出帕子帮崔燕回拭泪。 这帕子还是刚才崔燕回丢进他怀里的，上面带着酒味。 崔燕宁几乎是死死咬住嘴唇，才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可周遭的议论的和眼光更加让她难堪。 尤其是听见沈玉楮竟然帮崔燕回说话的时候，把崔燕回撕碎的心都有了。 她知道沈玉楮心悦自己，故意表现得很克制守礼，言语间再加以挑拨，就能让沈玉楮对自己痴心不已。沈玉楮心思单纯，定然会觉得是他有婚约在身，才导致他们的关系不能更进一步。 只要沈玉楮登门退婚，那崔燕回是个没人要的破落户，从此以后她再怎么作，都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了。 可不知道是哪一步出现了差错，沈玉楮不但没退婚，反而跟她关系变得更加亲近了，甚至怀中还揣着崔燕回的帕子。 不仅如此，似乎连太子都对崔燕回更感兴趣。 楚昭不知何时走进，“不过是为了几匹料子，竟惹得你们姐妹二人如此不愉快，那倒是孤的不是了，既然崔大小姐喜欢，改日我在赏你几匹料子便是了，何必为难你妹妹。” 崔燕宁指尖几掐进掌心，明明是崔燕回故意设计陷害，为什么他们却都在指责自己。 面对太子的话，崔燕宁只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多谢殿下赏赐。” 而崔燕宁更恨的是，自己苦心经营的形象，今日竟毁于一旦，这一切都是拜崔燕回所赐，等回府后她一定要千倍万倍地讨回来。 弹幕此刻也跟着破防： 【这死女配绿茶味都溢出屏幕了！】 【气死我了，这女配简直把绿茶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关键是世子和太子都看不出来吗，这么气我们女主，以后有你们好受点！】 【看给我们女主宝宝气的，脸色都发白了！】 “殿下，燕回她饮多了酒，身子不适，臣先送她回府。”沈玉楮见她哭得摇摇欲坠，有些不忍心道。 楚昭看了崔燕回一眼，缓缓点头：“去吧！” “学生拜见太子殿下，世子殿下！”林屿萧走过来，端正地朝两人行了礼：“学生是崔燕回表哥，还是让学生送她回府更为方便！” 沈玉楮看了林屿萧一眼，他是知道崔燕回这个表哥的，在家里就总是听父亲说他才华横溢，将来必是可塑之才，可他并未跟林屿萧接触过，不知道他品性如何，加上崔燕回又喝醉了酒。 “不如还是让我送吧，我去燕回本就有婚约在身！”沈玉楮急忙说道。 “世子殿下！”林屿萧不卑不亢道：“您与表妹确实有婚约在身，但到底尚未成婚，还是让学生送比较合适。” “不如听听崔二小姐的意思？”楚昭视线落在崔燕回身上，说道。 “那便有劳表哥了！”崔燕回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声音有些绵软。 其实崔燕回并不在乎送自己回去的人是谁，既然林屿萧主动站出来，那她自然不会拒绝，她也想看看这个表哥想做什么。 【表哥肯定是要为女主出气的吧！】 【看来看去还是表哥最好，看出来女主受了委屈，故意提成送女配回家，肯定是想替女主出气！】 【我宣布，此刻表哥在我心中就是男主！】 【表哥的爱太隐忍了，一直到最后都没说出口。】 【真正的爱就是这样呀，看着你幸福我就幸福！】 【有点感动是怎么回事。】 崔燕回坐上了林屿萧的马车，素云见崔燕回眼圈红红的，关切地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崔燕回捏了下她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回去的马车上一直很安静，崔燕回一直在等着林屿萧开口说话，但很显然林屿萧也是这么想的。 马车撵到一块碎石，忽然颠簸了一下。 崔燕回一时不查，朝前倾倒，林屿萧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小心些。”林屿萧见她坐好后收回了手。 “多谢表哥。”崔燕回坐稳后，问道：“表哥为何主动送我，莫不是，想替出气？” “我为何要替她出气？”林屿萧有些不解地看向她，又道：“以往崔燕宁也是如此对你吗？” 崔燕回细细打量林屿萧眼中神色，试图分辨他话中的意思。 因为弹幕的关系，崔燕回一直以为林屿萧也是喜欢嫡姐的，可看他的神色似乎并未有男女之情，难道是因为两人相处的过少吗？ “当然不是。”崔燕回想起崔燕宁的脸，嘴角缓缓勾起讥讽的弧度：“以往百口莫辩的那个人是我，要不然表哥以为，这么多年我在外的那些名声是怎么传出去的。” 听见崔燕回这么说，林屿萧立刻懂得了其中意思，看向崔燕回的眼神中多了一份怜惜。 第22章 日后若再想罚我，可没机会了 “不管如何，今日还是要多谢表哥送我回府。”崔燕回说道：“不然我今天可能又要走回去了。” “走回去？”林屿萧不解，就算是崔燕回做了错事，也不至于如此苛责她。 “不过我的运气还算不错，上次宫宴遇到了太子殿下，这次又有表哥送我回去。”崔燕回淡淡一笑道。 “那你今日回去……”林屿萧有些担心，今晚崔燕回回去后，肯定还会受到责罚：“不如你先跟我回林府？” 崔燕回摇摇头：“多谢表哥好意，但我能应付得来。” 见她如此说，林屿萧也不再过多劝说，最后只留下一句若是有困难，都可以去找他。 看到这里的弹幕都不冷静了： 【什么啊，表哥怎么也这样？】 【这一个两个的日子都在做什么！她可是恶毒女配啊！】 【感觉女主更难了，这女配手段也太高明了吧！】 【你们懂什么，只有这样才更能显出我们女主的厉害！】 【别慌，过段时间女主会邀请女配去庙里祈福，那天好像遇见了山匪，太子知道后立刻派人去找！】 【对！虽然最后被七皇子所救，但也让太子意识到了自己的真心。】 【对啊，女配也很惨，因为一直出言不逊，惹怒了山匪，差点将她活活打死，素云为了救她，直接被打残了！】 【可惜了素云，好好一个丫鬟，跟错了主子！】 崔燕回看了弹幕，握着素云的手有些紧。 素云立刻关心地问道：“小姐是不是不舒服？我这就吩咐他们去做醒酒汤来！” 看着素云远去的背影，崔燕回有些出神。 跟素云相处这段时间以来，足以看出这个丫鬟是极其忠心的，就是崔燕回以前名声那么差，她也将崔燕回照顾得很好。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那件事发生。 崔燕回喝了醒酒汤，匆匆洗漱后便上床休息了。 只是她刚要睡着，就听见院子里还传来吵闹声。 不用想就知道，是崔名贤来找她兴师问罪来了。 崔名贤今日本就因为《仙山楼阁图》的事情被当众难堪，不仅失去了皇后娘娘的信任，还让众多大臣都来看他笑话。 回来后还听说，崔燕宁因为那几匹云锦的事被众人嘲讽，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崔燕回。 这让他怎么能不生气，一回府，直接就是冲进了崔燕回的院子里。 “逆子！你还有脸睡觉！”崔名贤踏进院子就开始怒骂：“我们崔家的脸都叫几丢了个干净，你倒好，竟然还能安然入睡！” 崔燕回披着衣服起身，素云连忙点了灯，她示意素云退到一边，自己系好衣带，缓步出门。 “父亲好大的火气！”她声音清冷，还带着一丝沙哑。 崔名贤见她这副样子，更是怒火中烧，扬起手就扇了她一耳光：“孽障，你明知那料子是赏赐你的，你为何要说是给你姐姐的？你知不知道你姐姐一回来哭成了泪人！” “现在外面那些人都在传你姐姐是个贪慕虚荣，欺压庶妹的恶毒女子，你现在满意了，你要让以后如何在一众贵女中立足？” 崔燕回被打得踉跄了一下，嘴角渗出了血丝。 她拭去嘴角血迹，眼中闪过一片寒凉。 “父亲，你口口声声说我损坏了姐姐的名声？”崔燕回冷声道：“我不过是将太子赏赐的布料给了姐姐，太子说了几句，她便急匆匆找我质问，我不过是实话实说，怎么就成了我的不是？” “你还在口出狂言，若不是你诓骗于她，她怎么会穿着太子赏赐给你的料子参加中秋宴？”崔名贤怒喝道。 崔燕回嗤笑一声：“可若是我独吞了这料子，父亲定然又会说我不知礼数，不敬嫡姐，横竖都是我的错，父亲又何必多说，要打要罚不妨直说！” “你……”崔名贤被他这番话气得脸色铁青，他高高扬起的手掌颤抖着，却迟迟没有落下。 崔燕回反而扬起了脸：“怎么，父亲下不去手？是想到一直以来的区别对待心中有愧，还是担心太子殿下问起来不好交代？” 崔名贤收回了手，捂着心口好半晌才说道：“好！好得很！你现在翅膀硬了，自以为搭上了太子，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 “女儿不敢！”崔燕回语气恭敬却句句带刺：“女儿只是不明白，为何同样的事，姐姐做便是知书达理，女儿做就是不知检点！难道就因为我是庶出吗？” 崔名贤心头一颤，竟不如何作答，以前他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她盯着崔燕回，忽然觉得她有些陌生。 “父亲为何不语？”崔燕回面无表情道：“因为你也知道你有愧于我，这些年来你几时关心过我，我院子里份例日渐减少，你可曾过问？我被姐姐的丫鬟陷害差点中毒，你可曾为我主持公道？” “强词夺理！”崔名贤神色有些复杂：“我是再与你论今日之事！” “今日之事我无话可辩，父亲要打要罚我都悉听尊便，夜色深了，我院子里的人还要休息！”崔燕回森然道。 “逆子，逆子！”崔名贤在院子里转了几圈，最后指了指崔燕回，拂袖而去。 在崔名贤要踏出院子的时候，崔燕回一字一句道：“父亲可想好了，今日若是不罚我，日后若再想因为此事罚我，可没有机会了！” 崔名贤脚步一顿，背对着崔燕回道：“来人，从今日起二小姐禁足一月，每日抄写《女诫》十遍，拿去给我检查！” 跟着崔名贤一同来的几个侍从，忙低头应是。 崔燕回只是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崔名贤离去背影。 素云立刻迎了上来，心疼地替她擦拭着嘴角血迹。 “小姐，疼吗？”素云看着她脸上触目惊心的红色指痕，能看出来崔名贤是下了死手的，她脸颊都有些发肿：“哪能这么狠心，下这样的死手。” “没事。”崔燕回安慰了素云一句，感受着她的手轻轻擦拭着自己的脸颊。 第23章 何必如此惺惺作态? “小姐，接下来咱们该怎么办啊？”素云担忧地问道。 “别怕，今日夜深了，先去休息吧。”崔燕回拍了拍素云的手：“父亲罚我禁足一月，也不用跟他们虚与委蛇，岂不好？” “小姐，你心也太宽了！”素云嘟囔道。 崔燕回只是笑了下，并未说话。 可崔燕回躺在榻上却并没有睡意，明明眼睛很困，可精神却格外亢奋。 一直到天光熹微的时候，崔燕回才勉强睡着。 知道崔燕回睡不好，素云便没有叫她起床梳洗。 可偏生就有人不想让她好过。 朦胧间，崔燕回就听见素云在外间与人争执，她睡意立刻消散了大半。 “大小姐，我们小姐身体子不适，还未起身……” “放肆！真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丫鬟！”崔燕宁身边的一个婆子尖声呵道：“也不看看动什么时辰了，竟还未起身，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 那婆子撸起袖子，扬手准备抽素云耳光：“你一个小丫头，也敢拦我们主子？” “住手！”崔燕回披了件外衣，匆匆赶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这副场景。 那婆子见崔燕回出来，被她的气质压倒，只好悻悻收回了手。 “我当是谁呢？”崔燕回眯眼笑道：“原来是姐姐，一大早就这么大的火气，小心气坏了身子，那可就不值当了！” 还不等崔燕宁说话，她三两步走了下来，一巴掌扇在刚才那个嚣张的婆子脸上。 “还有你！”崔燕回一个巴掌干脆利落地甩在她脸上：“算个什么东西，我院子里的人也轮得到你来管教？” 那婆子似乎是有些不服气，捂着自己的脸，不满地嘟囔道：“小姐自己管教不好下人，我也不过是替大小姐代劳而已。” “哦？”崔燕回挑眉：“那按照你的道理，父亲管教不好女儿，也应该由别人代劳吗？” 那婆子瞬间被噎得脸色铁青，低着头不再说话。 “来人，把这几个没颜色的下人给我拖出去，我院子里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崔燕回厉声说道。 那老婆子被几个人按住手臂，立刻开始反抗起来：“你不能这样，我是大小姐的人，你咋样做是……” 老婆子后面的话没说完，已经被崔燕回的人给扔了出去。 这时候崔燕宁才挤出一个笑容：“妹妹别动怒，那老婆子的确不懂规矩，我也是听说昨日父亲罚了你，这才特意来看看妹妹。” 崔燕回忍不住冷笑，转身回了屋内，让素云伺候自己穿衣服。 “我的好姐姐，这么也没有外人，你何必如此惺惺作态？没得叫人恶心！”崔燕回换上明媚的笑意。 崔燕宁咬了咬牙：“妹妹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是真心来看望妹妹的。” 崔燕回又装作一副懊恼的样子：“那看来是我错怪姐姐了，不过姐姐要是真心的，不妨替我抄几遍《女诫》，不然光凭一张嘴，怎么能凸显你的真心呢？” 崔燕宁脸色有些难堪：“那不是姐姐不愿意替你抄，只是这到底是父亲罚你的，我若是代抄岂不是欺瞒尊长？” “说到底，姐姐今日不过是来看热闹的。”崔燕回勾唇：“我都说了别整那出惺惺作态的样子！” “你……”崔燕宁目光透露出狠戾，但很快又伪装的起来：“我知道妹妹是因为父亲罚了你，所以心情不好，我也不与妹妹计较，过几日府上要去庙里祈福，到时候我在跟父亲求情，让你随我一起去！” 崔燕回心想，这一出果然还是来了，她现在都有些怀疑，那些山匪有可能是嫡姐找来的。 “庙堂清净，我去岂不是玷污了？”崔燕回嘴角缓缓勾起讥讽的弧度：“姐姐去庙里是打算求什么呢？求佛祖保佑你顺利当上太子妃吗？” “妹妹说话为何如此难听？”崔燕宁有些藏不住脸上的情绪。 崔燕回看见她这副样子，笑得更开心了：“姐姐现在的样子，要想当上太子妃，怕是有些困难了，的确是应该去庙里求一求。” 见崔燕回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崔燕宁也不装了：“要是我能当上太子妃，受益的是整个崔家，你为何总要从中阻拦？” “姐姐说得好！受益的是崔家。”崔燕回眼中一片讥讽：“只是这崔家包不包含我崔燕回，可能就不好说了。” 说完，崔燕回对这铜镜挑选了一只发钗，转头对素云说：“有些饿了，传饭吧？” “我这里庙小，就不留未来太子妃在这里用饭了！” 这句话赶人的意味太过于明显，崔燕宁狠狠地剁了下脚，转身出去了。 崔燕回这几日被禁足，她倒是乐得清闲，唯一痛苦的是抄写《女诫》。 上辈子的她连笔都拿不好，更别说用毛笔写字了。 若不是崔名贤那边，一天派人来催三次，崔燕回是一个字都不会写的。 这天，崔燕回磕磕跘跘地抄了三遍，实在有些学不动了。 “素云！”崔燕回喊了素云过来。 “小姐，可是累了？”素云很快就走了过来，轻轻帮她按揉着手腕。 崔燕回写了两张字条，让素云分别给林屿萧和沈玉楮送去。 “小姐，你是想让林公子和沈世子帮你抄吗？”素云一眼就看出了崔燕回的意图。 “要是被老爷发现了怎么办？”素云担心道。 崔燕回点了下她的额头：“怕什么，父亲只说让我抄，又没说不然让别人帮我抄，去吧。” 素云点点头，拿着两张字条去找人了。 过了大约半个多时辰，速运在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小姐，林公子和沈世子都说，明天去找他们拿。”素云过来回话道。 拿着林屿萧和沈玉楮送来的几份《女诫》，崔燕回还算轻松地过了几日。 只不过崔燕宁还是求了老爷，要带着崔燕回一同去庙里祈福，根本不给崔燕回拒绝的机会。 夜里，桌上燃着一支蜡烛，崔燕回正伏在案上写字。 素云以为她还在抄写《女诫》，便过来劝道：“小姐，夜深了，咱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日再抄也不迟。” 第24章 那更有意思了! 崔燕回只是将那张纸，塞进了信封里，让素云明日一早，悄悄送去七皇子府中。 “切记，不要让任何人看见，也不能说是我送的。”崔燕回低声交代道。 第二日，天还没亮，素云便起身悄悄前往七皇子府，她买通了一个洒扫的下人，将密信悄悄放在了七皇子书桌上。 至于七皇子会不会相信，那都不由崔燕回操心了。 很快就到了去庙中祭拜的日子。 两人都穿得比较素净，因为路程较远，崔燕回也是比较幸运地坐上了一辆豪华马车。 素云还特意带了软袋，好让崔燕回坐得舒服些。 昨天晚上，崔燕回还特意交代了素云，若是遇到危险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若是能有机会千万不要估计她，只管先逃下山去找人来救她。 素云虽然不懂小姐为什么会这么说，但她还是点点头。 马车摇摇晃晃地，终是出了城，因为山高路远，担心路程不安全，她们可能会在庙中借宿一晚。 马车越走，越是能感受到山间的幽冷清净，崔燕回掀开轿帘，望着远处茂密的树林，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素云察觉到她的神色，轻声问道：“小姐可是不舒服，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一下？” 崔燕回摇摇头：“不用，姐姐都没休息，我这个做妹妹得怎么好意思说累？” 崔燕宁听见后冷哼一声，并不理她。 素云递过来一杯热茶，“咱们也行了半日，应该快到了吧！” 话音刚落，马车陡然停下。 只听见外面赶路的马夫，有些紧张的声音传了进来：“小，小姐，不好了有人拦路。” 素云脸色一变，忽然想起了崔燕回昨晚交代她的话。 她掀起轿帘一看，外面几个穿着灰褐色短打布衫，戴着粗布头巾，腰间别着斧头。 几人面容粗矿，眼神阴鸷，为首的汉子脸上横亘着一条刀疤，声音沙哑：“车里的小娘子，下来陪哥几个说说话。” 这条路是他们常走的，每年去庙里祈福时从来没遇到过危险，这次出行便没有带过多的侍卫。 崔燕回回头看了一眼崔燕宁，见她脸上虽然露出害怕的情绪，但却并没有几分慌乱。 看来跟她猜测到不错，这几个人跟她脱不了干系。 侍卫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很快便被打趴下了。 那几个山匪直接撕碎了轿帘，将她们几个从马车上拽了下来。 刀疤脸粗糙的大手用力抓住崔燕回的手腕，将她拖了出来。 弹幕看到这一幕，顿时开始幸灾乐祸： 【终于来了，简直大快人心！】 【赶紧把她抓走，狠狠地打她！】 【好奇怪，为什么那些山匪对嫡姐好像挺客气的？】 【你看错了吧？怎么可能？】 崔燕回回头看了一眼崔燕宁的方向，果然见那几个山匪对她并没去那么粗鲁，起码是让她自己走下来的。 【好像真的有点，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怎么可能，女主的怎么会做那样的事？】 【你们不要把嫡姐想到那么坏好嘛，嫡姐一个闺阁女子，怎么会跟山匪有勾结？】 崔燕回心中也有些疑惑，崔燕宁究竟是如何联系上这群山匪的？ “这位好汉，我们不过是上香的弱女子，身上值钱到东西你尽管拿去！” 没想到那刀疤脸竟然嗤笑了一声，上下打量了崔燕回一眼：“这么标志到小娘子，光是劫财岂不可惜？” “你们干什么，放过我们小姐！”素云虽然害怕，但依旧挡在崔燕回面前。 崔燕宁忽然“哎呀”一声，跌坐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你们放过我妹妹吧，我把身上的钱都给你，我妹妹可是当朝世子的未婚妻，你们要是将她怎么样，世子肯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刀疤脸闻言却更加兴奋：“世子未婚妻？”他的目光猥琐又粘腻，在崔燕回脸上不同巡视：“那更有意思了！” “我这辈子还没玩过如此姿色的。”刀疤脸手指挑起崔燕回下巴：“放心，爷肯定会好好照看你的！” 刀疤脸一挥手，她们便被蒙住眼睛，绑住了手腕，被推搡着往另外一条小路上走去。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崔燕回被关进了一间屋子里，素云并不在她身边。 她挣扎着取掉了眼前的遮挡，这才让她看清楚房间的样子。 她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简陋的木屋里。屋内只有一张铺着稻草的木床，一个缺角的木凳，墙角还堆着几个空酒坛。从木板缝隙透进来的光线判断，此刻已是黄昏时分。 在有人来救她之前，她必须要保护好自己。 “都给我看紧些，这么漂亮的小娘子，可不能跑了！” 门外传来声音，听着像是那个刀疤脸。 她试着动了动被反绑在身后的手腕，粗糙的麻绳磨得肌肤生疼。 【这剧情怎么又变了，我记得女配一到就因为出言不逊惹怒山匪，被痛打了一顿啊！】 【不会吧，女配要真的在这里被脏了身子，以后还怎么活啊？】 【那她这辈子都毁了。】 【可就算没有被玷污，被山匪绑走的女孩子名声都会受损，她回去要还是那么任性，真被世子退婚了，可就完蛋了！】 【那嫡姐不也被绑了吗？】 【那能一样吗，女主以后可是太子殿下人，谁敢乱说话？】 崔燕回险些被弹幕的内容气笑了。 这时候，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来人是个年纪不大的男子，他手中端着一个瓷碗，有些生硬地说道：“老大让我送水给你！” 崔燕回细细打量他一眼，说道：“我手都被绑住了，怎么喝水？” 那人愣了一下，看见她被反绑住的手，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有些红：“这不关我的事，我送到就行了！” 说完，他就准备走。 “等等！”崔燕回叫住他：“小兄弟，你先别走！” “你要干什么？”那人有些警惕地看着崔燕回：“你可别想耍什么花招！” “我都这样了，还能耍什么花招，我只是想问问，我姐姐怎么样了？”崔燕回盯着那人的眼睛：“就是跟我一起被绑来的人。” 第25章 拉一个垫背的 “她是你姐姐啊，她被关在另一个房间里。”年轻男子站在门口说道。 崔燕回点点头，“她身子弱，受不得惊吓。” 听她说完这话，那个人脸上表情有些怪异：“你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崔燕回虚弱地咳嗽了几声，身子朝另一边歪去，声音有些颤抖：“小兄弟，能不能麻烦你扶我一把，我头晕得厉害！” 年轻人下意识朝前走了一步，又猛地停住，警惕地看着她：“你别耍我！” 崔燕回苦笑一声：“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能耍你什么？” 年轻人犹豫了片刻，这才蹲下身将她扶起来。 就在他靠近的瞬间，崔燕回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我知道你们是受人指使，你可知道绑架官家小姐是何等大罪？诛九族都不为过。” 年轻人手一抖，下意识后退一步，正好撞在木桌子上，瓷碗“啪”一声摔在地上，水洒了一地。 “你别胡说！”年轻人声音有些发颤，但又不敢大声反驳。 崔燕回乘胜追击：“我父亲是吏部郎中，我是世子的未婚妻，纵使今日我没办法安然无恙地走出去，可你们也别想好活。你以为有人会保你们吗？她只会将你们推出去顶罪！” 看着年轻人脸色变得苍白，崔燕回就知道自己猜对了，要说刚才通过弹幕的只言片语以及她的怀疑都是猜测，可看见年轻人的表情，就完全证实了她的想法。 “你……”年轻人刚想说话，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 “小叶，你在这儿磨蹭什么呢？”刀疤脸的声音由远及近。 被叫小叶的年轻人，迅速起身，崔燕回也坐直了身体。 “没事，这女人刚把碗打翻了！”小叶回答道。 刀疤脸站在门口，带着审视意味的眼神落在崔燕回身上。 他大步走了进来，用力捏着崔燕回的下巴：“装什么？我还没有动你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那个姐姐可都告诉我了，说你诡计多端得很！” 崔燕回偏开头，压制住内心的恶心，冷笑道：“我猜我姐姐还说了，只要毁了我，她就能给你想要的，是不是？” 见刀疤脸没说话，崔燕回继续说道：“她答应给你什么？官职还是钱财？” 崔燕回直接大笑起来。 刀疤脸掐住崔燕回的脖子，质问她：“你笑什么，你们敢耍老子？” “我笑你天真，我姐姐一个闺阁女子，我父亲也不过是个五品官员，你觉得她哪儿来的这么大权利？”因为被掐住脖子，崔燕回喘息着。 听她说完，刀疤脸直接揪起她的衣襟，一巴掌扇了上去。 刀疤脸这一巴掌，可比崔名贤要重得多。 崔燕回觉得自己都眼冒金星了，她咬牙忍住痛意道：“你与其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去我姐姐那边看看，说不定她已经放了信号，准备派人来抓你呢！” 刀疤脸一听，脸色顿时阴晴不定，站起身便往外走，嘴里骂骂咧咧：“她娘的，竟敢耍老子，小叶，把这个女人给我看好了，今天谁都别想活着出去。” 见人出去了，崔燕回才松了一口气。 她只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不用想也知道脸上肯定肿了起来，她用舌头轻轻顶了下脸颊，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小叶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推门进去。 “你没事吧？”小叶看见崔燕回的脸，问道。 “你觉得呢？”崔燕回有些没好气地回答他。 小叶走过来帮她解开了绳索。 崔燕回揉着手腕，勉强从地上站起来。 “对了，你有没有看见跟在我身后的那个丫鬟？她怎么样了？”崔燕回有些焦急地问道。 小叶道：“她想逃跑，被我们的人抓住，打晕了也关在房里。”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有人慌张地跑进院子里，嘴里喊着：“老大，不好了，外面有人带着官兵上来了！” 刀疤脸听后，脸色大变，一把揪住报信人的衣领：“看清楚没有？他们有多少人？” 报信的人吓得腿都软了，哆哆嗦嗦地说道：“看阵仗估计有几百人！” 几百人都够将他这个山头踏平了，刀疤脸怒不可遏，折返回去，冲进关押崔燕回的屋里。 “他娘的，反正都活不了，不如拉一个垫背的！”刀疤脸说着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直接朝崔燕回刺去。 眼看着匕首就要逼近崔燕回胸口，小叶突然扑上来拦住了刀疤脸：“老大，不能杀她，现在官兵已经上了山，咱们说不定还能拿着她做人质呢！” “她顶个屁用，要做人质也是她那个姐姐！”刀疤脸推开小叶，就要朝崔燕回扑过来。 在小叶拦着刀疤脸的时候，崔燕回趁机抱起了地上的空酒坛，刀疤脸再次扑上来时，她将空酒坛，用力砸在了刀疤脸的头上。 这一变故来得太快，刀疤脸竟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感觉脸上有温热的液体滑落。 刀疤脸怒气冲天，可外面已经乱作一团。 他这寨子冲破天也不过五十几号人，再加上自古以来作恶的没有不怕官爷的。 听见官兵上山，早就丢了东西跑路了，剩下了一些人，自然也不是那些官兵的对手。 院外已经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以及铠甲的碰撞声。 刀疤脸擦了把脸上的血水，一把拽过崔燕回，刀剑抵住她的脖颈，锋利的刀刃已经划过一道血痕。 “都别动！”刀疤脸挟持着崔燕回往后退：“谁敢进来，老子就割断她的喉咙！” 外面脚步声停止，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若是放过她，本宫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老大，你放了她吧！”小叶在一旁劝道：“她是官家的女儿，杀了她，我们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这时候，一直躲在房间里的崔燕宁，听见外面的动静跑了出来。 她是安排人在一定时间内去找太子上山来救她，可能没想到人来得这么快。 刀疤脸见到崔燕回出来，几乎是怒吼出生：“臭婊子，你还敢出来！” 第26章 姐姐怎么抖成这个样子? “都是你害我，都是你害我！”说着，刀疤脸一把推开了崔燕回，就要朝崔燕宁扑过去。 崔燕宁吓得惊慌失措，嘴里大喊着救命。 眼见着刀疤脸的匕首就要刺中崔燕宁，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羽箭划破长空，直直射中了刀疤脸的后心。 刀疤脸浑身一僵，匕首“当啷”一声落在地上，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向胸前，那只箭已经穿透他的胸膛，鲜血喷溅而出，洒了崔燕宁一连。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第二之箭破空而来，“嗖”地一声射入了他的眉心。 刀疤脸长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激起一片尘土。 崔燕宁被吓得瘫软在地，连尖叫声抖堵在了喉咙里，她的丫鬟兰心虽然在她身后扶着她，但也是止不住地颤抖。 可崔燕回看见那喷溅的血液，竟然升起一种诡异的兴奋感。 刀疤脸被杀，其他一些小啰喽也没有必要挣扎，直接扔了家伙事儿，举手投降。 七皇子楚聿这才缓步朝崔燕回走来，他解下披风披在崔燕回身上，然后蹲下身将她从地上扶起来。 “多谢七皇子相救！”崔燕回声音有些颤抖，在七皇子看来她就是被吓得发抖，可只有崔燕回自己才知道，她的内心有多激动。 楚聿扶着崔燕回，扭头看向一旁的小叶，顺手从腰间抽出长剑。 崔燕回抬手轻轻将长剑推回：“殿下饶他一命，若不是他臣女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楚聿审视地看了小叶一眼，后者被他的眼神吓得一哆嗦。 “我还有个丫鬟，也被关在这里，劳烦殿下派人帮我找找。”崔燕回声音轻颤道。 “我知道她在那儿，我去吧！”小叶自告奋勇去找素云，楚聿扬了扬下巴，便有两个人上前，跟着一起去了。 那边的崔燕宁还跌坐在地上，双眼空洞，显然是被吓得失了魂。 兰心拿着帕子颤抖着帮她擦拭着脸上的血迹。 “崔家大小姐，你要不要解释一下，方才那山匪为何要说是你害她？”楚聿扶着崔燕回走到两人面前。 兰心听见楚聿质问，手抖得更厉害了。 崔燕宁不知何时回过神来，一把推开了兰心，红着眼睛说：“是你，肯定是你，你个大胆奴才，竟敢勾结山匪！” 兰心先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崔燕宁，随即跪在地上不停磕头：“七皇子明鉴，奴婢冤枉，就算借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是……是大小姐指使我做的！” “大胆奴才，死到临头你还敢诬陷我！”崔燕宁抬手扯住了楚聿的衣摆：“七皇子明查，臣女怎么会做出残害姐妹的事。” 楚聿任由她拉着自己衣摆，眉间轻挑，饶有兴致地看向崔燕回：“这件事最大的受害者是崔二小姐，不如就让崔二小姐看看，究竟是谁勾结了山匪？” 崔燕回蹲下身，抬手擦掉崔燕宁脸上的泪痕，感受着她在自己手下颤抖的模样。 崔燕宁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但又强装镇定，抓住崔燕回手腕，声音哽咽：“妹妹，你要相信我，我怎么可能做出如此恶毒之事，肯定是这狗奴才背主行事，想要挑唆我们姐妹间的感情！” 崔燕回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眼神却平静得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崔燕宁被她的眼神吓得狠狠抖了一下，刚要说话，就感觉到崔燕回扶了她凌乱的发髻：“姐姐怎么抖成这个样子？妹妹看了好心疼呢！” “我当然知道不是姐姐做的，只是姐姐院里的下人还需要好好关键呢！”崔燕回扣住她的手腕：“先是翠柳下毒害我，现在这个兰心更是恶毒，竟然想要我的命！都说姐姐是大家闺秀，怎么几个下人都教导不好？” “也不知是她们疏于管教，还是有人暗中授意。”崔燕回声音轻柔似水，手却像钳子一般死死捏着她的手腕：“好姐姐，你说是不是？” 没说一句，崔燕宁的脸色就白上一分，到最后连嘴唇都在哆嗦着，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崔燕回看她这副样子，只是觉得好笑。 楚聿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姐妹俩，想知道这崔家二小姐究竟会怎么做。 下一秒，崔燕回就松开了崔燕宁的手腕，站起身朝楚聿说道：“七皇子，我相信我姐姐，毕竟她可是京城第一才女，高风亮节，怎会做出如丧尽天良之事。” 楚聿低笑一声，他以为崔燕回会毫不犹豫地指认他的姐姐，没想到竟然会放她一码。 “来人，将这贱婢拖下去！”楚聿招招手：“再将二位小姐带下去，好生照看！” “多谢七皇子殿下！”崔燕回朝楚聿行礼后，跟着几人走了。 楚聿带着几人在这山寨里搜寻了一下后，便带着众人起程回城复命。 素云被砸了脑袋，脸上都是血迹，崔燕回小心擦拭着她脸上血，只想快点回去找太夫医治。 “崔二小姐，路程遥远，你有受了伤，不如与我同乘一马，也好少受些苦！”楚聿笑着朝崔燕回伸出手。 如此，崔燕回坐上了楚聿的马，素云也因为昏迷不醒，被安排了一匹马驮着，唯独崔燕宁跟着被押的那群犯人一同走路。 崔燕回的确有些累了，受伤了又强撑了这半日，在颠簸的马背上竟然有些晕乎。 下山之时，迎面碰上了太子一行人。 楚聿并未下马，朝太子作揖：“皇兄上山也是为了救人吗？” 太子楚昭的目光落在楚聿怀中的崔燕回身上，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孤听闻崔家二位小姐，被山匪掳走，便派人前来营救，没想到七弟已经将人救了出来。”太子闻言笑了下，目光却是落在崔燕回身上。 不知为何，看见她脸颊红肿，满脸疲惫的样子竟然有些心疼。 “孤带了马车，不如让崔二小姐进马车休息，也少些颠簸之苦！”楚昭说道。 “那便多谢皇兄了，我还要回城复命，带着崔二小姐，的确有些不方便。”楚聿并未拒绝，人反正是他救出来了，况且他今日本意本就不是为了救人而来的。 第27章 我本就是个疯女人啊! 太子身边的侍卫景元准备上前将崔燕回扶下来，没想到太子却阻止了他，亲自走到楚聿马边，将崔燕回抱了下来。 “多谢太子殿下！”崔燕回靠在楚昭的肩膀上，回头看了一眼崔燕宁，见她正混在人群中，只是眼神紧紧盯着自己。 崔燕回有些挑衅地笑了笑，在太子殿下搀扶下上了马车。 而崔燕宁在身后小声地喊了一声太子殿下，楚昭这才想起来，崔家还有位大小姐。 姐妹俩上了马车，就听见楚聿扬辫而去。 太子看着楚聿的背影，朝景元招了招手：“去查查，今日去我府上报信的人是谁。” 回了崔府，崔燕回就病了，发了高烧昏迷不醒。 她外祖母听见后，连夜赶到崔府将她接到林府养着。 “好好的姑娘都让你养什么样子了，若你不愿意养，从今往后燕回就跟着我，不劳崔大人费心了。”老太太留下这句话，直接将崔燕回带了回去。 崔燕回足足睡了三天，期间太子还专程送来了伤药，听见崔燕回醒过来的消息后，更是直接到林府探望。 太子是贵客，林府上下忙不迭地开门迎客。 老太太给崔燕回单独安排了院子，因为刚苏醒过来，便没有安排她前去迎接太子殿下。 素云虽然被砸中了头，但好在只是些皮外伤，她听见太子来了，忙将崔燕回从榻上扶起来，伺候她穿衣洗漱。 崔燕回的脸还是肿的，但比三天前要好多了，起码没有那么触目惊心的几个手指印了。 太子到时，崔燕回刚换好了衣服，头发还是披散着，来不及梳。 “不用折腾了，孤只是来看看你。”楚昭踏入屋内，只见崔燕回发丝如瀑，披散在肩头，衬得她面容有些苍白。 目光落在她红肿的脸颊上，眸色微沉。 “这是宫中御医调制的玉容膏，消肿镇痛最是有效。”楚昭从袖中拿出一个精致的瓷瓶，递给一旁的素云。 素云连忙跪地谢恩，拿着瓷瓶退了出去。 崔燕回半靠在榻上，而太子则是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 这是极不合规矩的，但太子此刻并不在意这些。 “崔二小姐不想知道，你昏睡这几日都发生了什么吗？”楚昭挑眉问道。 崔燕回淡淡一笑道：“愿闻其详。” 原来当日她们回崔府后，便有人在传是崔家大小姐崔燕宁勾结了山匪，想要害自己妹妹的命。 但这些消息很快被崔名贤给压了下去，但悠悠众口是堵不住的。 更何况当日在山上，亲眼看见的官兵那么多，不可能每一个都守口如瓶。 虽然崔府对外都说是这件事是崔燕宁的丫鬟兰心做的，可京中各个都是人精，结合之前中秋宴上发生的事情，难能不明白其中辛秘。 如今，崔燕宁在京城的名声算是臭了，她已经成了那些名门贵女茶余饭后的谈资，要说之前还有仰慕她才华的公子，也消失得干干净净，更别提她还想当太子妃了。 见崔燕回对此并不意外，楚昭试探性问道：“看来崔二小姐早有预料？” “殿下真会说笑。”崔燕回轻抚了下发丝：“我又不是神仙，哪能事事预料？” “若是我早有预料，怎么还会自投罗网？”崔燕回眼中闪过一丝幽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衣袖上的暗纹：“殿下，莫不是在怀疑我自导自演？” 楚昭当然知道这事并不是她做的，并且他已经查到，当日来自己府中报信的就是崔燕宁的人，只不过他不明白的事，为何楚聿也会前往，而且看楚聿的样子，似乎比自己更早知晓这件事。 并且因为七皇子剿匪有功，加上他固守边境三年，封他为宁王，赐府邸于京城。 楚昭手指轻敲桌沿，“孤只是好奇，崔二小姐为何能如此镇定，若是寻常人家小姐，估计早就吓晕了过去。” 聊到这里，崔燕回也明白，楚昭是过来探话的。 楚昭是在怀疑，崔燕回回早就知道了消息，并提前将消息告知给了七皇子楚聿，他虽然去暗中调查过，只是并没有发现异常。 并且楚聿也说了，当时他是听一个樵夫说，山匪掳走了两个姑娘，这才带兵前往剿匪。 楚昭也找那个樵夫问过话，的确与楚聿所说吻合，可他就是觉得这件事没有那么简单。 “殿下难道忘了吗，我在京中本来就是个疯女人啊！”崔燕回笑得明媚，似乎全然不觉得这是侮辱。 “疯女人？”楚昭眼眸含笑：“崔二小姐若是疯，那整个京中怕是没有几个清醒的人了。” 崔燕回只是低低地笑了一声，并未答话。 套不出来话，楚昭也不再就留，起身告辞了。 “对了，直接说要再赏赐二小姐料子的，孤也不知道二小姐喜欢什么样的，不如等二小姐身子好些了，亲自到孤府上去挑选吧。”楚昭站在门口，回头说道。 “那臣女就提前谢过太子殿下了。”崔燕回坐在榻上拱手行礼：“恕臣女不能起身相送！” 只是太子殿下刚走没多久，七皇子又派人来了林府，说是带了谢礼来感谢崔燕回。 素云有些不明所以，看到来人是个年岁不大的男子，看起来还有些面熟。 男子被带到了崔燕回的院子里，等着吩咐。 “小姐，人带到了。”素云在门口通传。 “带进来吧。”崔燕回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素云领着那个男子，交代了几句：“切记了，不该看的别看！” 这个年轻男子，正是之前那个小叶。 只不过短短几天没见，这孩子倒是瘦了好多，眼睛里也满是红血丝。 崔燕回没想到七皇子楚聿说的谢礼竟然是个人。 但她却在心中想到，这七皇子倒是懂她，她本想着若是这小叶没有被他解决，她定然会去将她要过来。 毕竟小叶可是知道崔燕宁勾结山匪的全部过程的，留着他在，就相当于永远捏着崔燕宁的把柄在自己手里。 现在他直接将人送了过来，但是省了崔燕回不少事。 第28章 生辰 “这些日子，七皇子都对你说了什么？”崔燕回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叶，问道。 小叶不敢隐瞒，将七皇子问了些什么全都交代清楚了。 崔燕回闻言笑道：“你倒是实诚，七皇子难道就没有嘱咐你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吗？” 小叶摇摇头。 崔燕回心中疑惑，但却并未表露，横竖她也不在乎小叶会不会去通风报信，她要的只是崔燕宁的一个把柄。 “起来吧。”崔燕回对他道：“从今往后，你就跟在我身边吧。” “多谢小姐恩典。”小叶连忙谢恩。 虽然在崔燕回身边做侍卫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但起码不用再像做山匪时担心受怕了。 在林府养伤这段时间，算得上是崔燕回过得最舒心的时候。 林府上下都对她极好，崔府的人来请过她几次，说她到底是崔家的女儿，总在外祖母家养着，旁听听了容易说闲话，但都被舅舅舅母挡了回去。 表哥林屿萧，这些时日几乎每天都会来崔燕回院子里看她。 每次来都没有空手的，有时候是一些有趣的话本子，亦或者那家新出的糕点，甜汤之类的。 这次带来的是一幅九连环，这玩意儿崔燕回还从来没玩过，解了一会儿始终不得要领。 林屿萧便将九连环接回去，很快就解开好几个。 崔燕回盯着他的手指忽然开口问道：“表哥，明年你就要参加考试了吧？” 林屿萧点头，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表哥肯定会高中的！”崔燕回笑容明媚，语气带着肯定的意味。 林屿萧也跟着笑了起来：“为何如此笃定？” 崔燕回当然不能说是看弹幕剧透的，只是笑了笑。 说起弹幕，自从上次崔燕宁勾结山匪到事情被揭穿后，弹幕刷新的评论变少了很多，偶尔出来的几条弹幕也都没有在乎无脑夸崔燕宁的了。 但这并不代表崔燕宁就会停止她的所作所为，现在她相当太子妃的梦是彻底破碎了。 王夫人肯定会给崔燕宁安排更合适的婚事。 然而最合适的人选有两个，一个是沈玉楮，一个就是崔燕回的表哥林屿萧。 但沈玉楮跟崔燕回的婚约还没解除，所以她们现在最大的目标就是林屿萧。 比较林屿萧可以说是潜力无限，若是现在能把握住，将来也能风光无限。 “再过几月就要到除夕了。”说话间，林屿萧已经将九连环解好了。 崔燕回却趴在桌子上有些闷闷不乐：“是啊，崔府前两日又来叫我回去了吧。” “你若是不想回去，崔家那边自由父亲去回绝。”林屿萧道。 崔燕回却摇摇头：“我是不想回去，可崔名贤说得对，我姓崔不可能一辈子呆在林府，而且原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我还没拿回来呢，所以我必须得回去。” 林屿萧的手指停在九连环的银环上，眼中有些罕见的锐利：“你想拿回什么？” “我娘的嫁妆单子，还在王夫人的手上捏着呢！”崔燕回伸手接过那九连环，金属碰撞的声音中混着她轻飘飘的回答：“他崔府表面上仁义道德，背地里却连我娘的嫁妆都不放过，还有这些年她们对我做的事，我都要一一讨回来。” 林屿萧还想说什么，恰逢前院来人请他们去用饭，话题到这里也就结束了。 又过了几天，素云忽然特别兴奋地跑过来找她，说沈玉楮约她出门游玩。 “沈玉楮？”崔燕回拧眉问：“好好的，他约我出去干什么？” 从崔燕回受伤一来，沈玉楮还没来林府看望过她，今天忽然约她出门游玩，倒是有些奇怪。 “小姐，您忘了，今天是你的生辰啊！”素云因为刚才跑过来，脸颊有些红。 崔燕回愣了好久。 生辰？ 她好像从来没过过生辰，她之前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天出生的。 现在意外来到这里，竟然还能有人为她过生日，这种感觉真的很奇特。 素云把崔燕回梳洗打扮了一番，带着小叶一起，三人一同出门赴约了。 崔燕回犀牛没上过街市了，她便不想坐轿子，几个人步行去赴约。 出门的时候，舅母给她塞了个荷包，让她喜欢什么就买些什么，若是银钱不够了，就先欠着，晚上等林屿萧回来了再去付钱。 主仆三人，沿街买了果干蜜饯，以及一些小玩意儿。 等到沈玉楮约定好的地方时，已经迟了半个时辰。 沈玉楮这次定的地方是在一家叫茶雅居的茶楼。 茶雅居的二楼雅间里，沈玉楮已经喝完了一壶茶，正百无聊赖地拨弄着香炉里的灰烬。 见到崔燕回推门进来，他有些愠怒：“你怎么迟到了这么久？” “路上遇上些有意思的东西，便耽搁了。”崔燕回丝毫没有歉意，径直走到软垫上坐下：“世子今日约我过来，所谓何事？” 沈玉楮有些不自然地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对云头金发簪。 “知道你今日生辰，这是我母亲特意让我拿来送给你的。”沈玉楮耳垂有些红，脸色的神色也有些不自然。 看沈玉楮这个样子，崔燕回就知道这对发簪肯定不简单，说不定是他母亲说要送给未来儿媳妇的。 沉寂许久的弹幕，再次开始活跃起来： 【我没看错吧，沈世子怎么送这个簪子给女配啊？】 【我记得这簪子后面好像是送给女主了啊！但女主并没有当回事。】 【太子赏赐的都带不过来，更何况这对簪子。】 【不过女主做出那种事，估计在他们心里已经没什么好感度了吧！】 【别说他们了，我都没什么好感度了！】 【以前算我眼瞎，这样看来女配还挺顺眼的。】 【我已经决定拥护女配为女主了。】 【女配以前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啊！】 崔燕回不知道该不该收下这对簪子，心中有些犹豫。 沈玉楮见状，直接从盒子里将簪子取了出来，轻轻配戴在她发间：“你戴着吧，挺好看的，反正我又用不上。” 第29章 有点良心但不多 崔燕回没办法，只能收下了这份礼物。 “之前你受伤我一直没去看你，是因为父王为我寻了新的老师，管教得比较严。”沈玉楮说道。 崔燕回点点头，又听见沈玉楮接着说道：“主要是父王说，我快要及冠了，及冠后便要议亲了。” “那退婚之事你跟你父王说过没有？”崔燕回问道。 沈玉楮有些不自然地点点头：“起先是说过的，父王说看我的意思，但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再加上我觉得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也算是知根知底，成亲也没什么不好的，总比随便娶一个不认识的女子好。” 看见沈玉楮红着脸，崔燕回便起了些逗弄的心思。 她单手撑着下巴，故意凑的很近：“那这么说，世子是打算娶我咯，那我姐姐可怎么办？她该伤心了。” 沈玉楮被她突然的靠近惊得往后一仰，后腰磕身后的桌子上，疼得他“嘶”了一声。崔燕回瞧见他耳尖红的像是要滴血，忍不住笑起来。 “我不知道她竟然是这样的人。”沈玉楮说完这句话，神色有些悲伤。 就像是自己喜欢了很多年的人，突然有一天你发现她是个品德败坏的人放在崔宴那个年代，应该就叫做塌房。 【完了，世子的信念崩塌了！】 【别说世子了，我都崩不住了！】 【谁能想到我冰清玉洁的女主也能塌房啊！】 【我在想其中会不会真的有误会啊！说不定真是兰心做的呢？或者是有人想要陷害女主，故意买通了兰心呢？】 【这是女主粉临终前的幻想吧！】 【不说了，我真的觉得很悲伤，这剧情我都不知道会怎么发展了。】 沈玉楮的父王是当场开国功臣，也是皇帝心腹，便世袭了亲王爵位，他的世子之位也是这么来的。 他父王作为功勋之臣，要想一直夺得皇帝的信任，自然不能娶什么权贵的女儿，但沈玉楮是世子，他选的世子妃就算不是什么皇亲贵胄，也不能是个品德败坏之人。 之前崔燕回名声不好，相对来说她的嫡姐崔燕宁就要出挑得多，沈玉楮的父亲自然不会阻止自己他跟崔燕宁接触，反而对崔燕回跟沈玉楮的婚事不那么上心。 但现在是风水轮流转，估计沈玉楮也有些拿不准自己的心思了。 崔燕回心想，说不定只是崔燕宁不喜欢自己，再加上之前她总是坏她的好事，所以才让她那么恨自己。 从目前看来，崔燕宁对待世子他们，倒还算友好，毕竟这本小说的最后，崔燕宁可是实打实地坐上了太子妃之位，并且帮太子解决了很多难题。 按照她现在的剧情发展，就算做不了太子妃，能嫁给世子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世子家位高权重，并且家底丰厚，光是京郊的良田便可抵得上半个户部的存粮。 “姐姐不都说了，这件事是她的丫鬟兰心做的吗？”崔燕回说道：“你既然心悦于她，就更要在这个时候给她安慰给她信任，不然她怎么肯与你亲近呢？” “你的意思是说这件事真的与她无关？”沈玉楮神色有些激动。 崔燕回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说究竟是对还是错，但她是不可能嫁给世子的，并且她要在世子及冠礼之前，想办法将这门婚事退掉。 现在最快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让两人关系变得更加亲密，或者发生一些关系。 崔燕回虽然有点良心，但良心不多。 她这也是在为自己的姐姐争前程不是吗？哪怕是去世子府做个妾，也比随便嫁一个要好。 可沈玉楮只高兴了一会儿，又愁眉不展了：“可是…” “可是什么？”崔燕回歪着头看他，指尖轻轻敲着桌面。 沈玉楮的眉头拧成了结：“父王昨日说...说崔家嫡女品行不端，要我断了念想。”他声音越来越低，“还说既然婚约是与崔家女所定，不如就...” “不如就娶我这个庶女？”崔燕回轻笑出声，眼底却闪过一丝冷意。她早该想到，那位精明的亲王怎会做亏本买卖。 看来还是得她给沈玉楮上一点眼药。 “外面的风言风语都是谣传，我姐姐是什么样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崔燕回接着说道：“就好比桌上这盘干果，外表看着坚硬丑陋，可只有你剥开才知道里面有多美味。” “所以若是连我们这些最亲近的人都不相信他，你说她该有多难受啊！”崔燕回说完还假模假样地拿帕子擦了下眼泪。 沈玉楮似乎受到了启发，直接站起身来，一脸认真道：“你说得对，我这就去崔府看看燕宁！” 崔燕回露出一个孺子可教是表情来，点点头示意他快些去。 “那我先走了，改日再请你吃饭，今日你想吃什么随便点，由我买单。”沈玉楮留下这句话就喜气洋洋地走了。 【沈世子好单纯啊，对女主是真爱啊！】 【都这样了，还一片痴心，真是让人感动。】 【也不知道女主会不会接受他。】 崔燕回推开二楼雅间的窗户，看着沈玉楮上了自家马车，朝崔府的方向驶去。 突然，崔燕回身边的窗户被一个类似石头的东西击中，她还以为是你家小孩不懂事，扔上来的石头。 刚想关上窗户转头，却看见对面雅间坐着的七皇子，正饶有兴致地盯着她。 不一会儿，她雅间的门就被敲响，是素云在外面说话：“小姐，隔壁来人说请你过去一叙。” 崔燕回听见的声音时，正好看见七皇子朝自己挑了挑眉。 “七皇子好雅兴！不对现在应该称呼宁王殿下了！”崔燕回推开门行礼：“臣女参加宁王殿下。” 楚聿眼睛扫视着崔燕回，闻言轻笑一声：“崔二小姐客气了，请坐吧！” “本王方才听到一些有趣的东西。”楚聿言语间带着笑：“崔二小姐想知道吗？” 崔燕回有些惊慌失措地瞪大了眼睛，拿起帕子掩住嘴角：“殿下是希望我做出这样的反应吗？” 第30章 执子的人永远是我! 楚聿的笑声在雅间内回荡。 “难怪皇兄如此看重你，果真是个有趣的人。”楚聿说完亲手为崔燕回斟了杯茶：“只是本王有些好奇，嫁给世子也算是门极好的亲事，为何崔二小姐却不愿意做世子妃？” 崔燕回接过青瓷杯盏，抬起眼眸道：“沈世子并非臣女心之所向。” “哦？”楚聿挑眉问：“不知崔二小姐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她对上楚聿探究的目光：“当然是殿下这般英明神武的最得我心。” 楚聿闻言忽然倾身向前，熟悉的香味扑面而来，他的手轻轻抬起崔燕回的下巴，眼中带了几分戏弄的意味：“这还不简单，明日我便去求父皇开恩，将你抬进我府中做个侍妾，可好？” 崔燕回并未躲闪，只是语气中带了些遗憾的味道：“只是侍妾吗？” 楚聿指尖微顿，眸中闪过诧异，又化作更深的笑意：“怎么？崔二小姐还嫌本王给的位份太低？” “臣女自然不敢！”崔燕回眼眸低垂，纤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阴影：“只不过臣女听说，殿下府中姬妾成群，怕是不差臣女这一个侍妾吧！” 楚聿眸光骤然一沉，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微微收紧：“崔二小姐对本王府中之事，倒是打听得清楚。” 崔燕回吃痛，却仍勾起一抹浅笑：“殿下风姿卓绝，京中谁人不晓？臣女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 “好一个道听途说！”楚聿冷笑一声，忽然松开她，“那崔二小姐可曾听说，本王最厌恶自作聪明的人？” 窗外一阵风过，吹得雅间内烛火摇曳。崔燕回不慌不忙地整了整衣襟：“臣女不敢。只是...”她抬眸，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想求殿下帮臣女一个忙。” 楚聿闻言，眸色陡然转深。他猛地扣住崔燕回的手腕，将她拉至身前：“你可知本王从不做亏本生意？” “这是自然，臣女愿为宁王殿下差遣！”崔燕回抬手轻抚楚聿脸颊，语调带着些缱绻的意味。 楚聿目光落在崔燕回的手上，笑道：“很好，七日后，本王想在秋猎上看到你。” 崔燕回笑着收回了手，从容不迫地喝了口茶：“殿下是想让臣女做您的猎物……还是猎手？” 楚聿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跟崔燕回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雅间的门被轻声敲响：“殿下，咱们出来得够久了，该回府了。” 楚聿走后，素云跟小叶才进了雅间。 “小姐，宁王殿下没有为难您吧？”素云走到崔燕回身边，帮她添了热茶。 “他为难我做什么。”崔燕回笑了笑，是她自己上赶着入局罢了。 “说了这半日话，光顾着喝茶了。”崔燕回推开茶盏：“去把小二叫来，咱们点几道好吃的，毕竟世子可不是天天请客。” “好。”素云笑着出门找店小二了，只留下小叶跟崔燕回在雅间内。 崔燕回看他一眼：“坐吧，这么没有外人。” 小叶犹豫了一下，才在崔燕回对面坐下来。 “小姐，您究竟站哪方？”小叶虽然做过山匪，但很聪明，不过他有些看不透崔燕回。 崔燕回随手拿起桌上的糕点：“这重要吗？不论我站哪方，到最后坐上高位的，又不会是我，我只是想将这浑水搅弄得更浑罢了。” 毕竟你没有办法猜透一个疯子到想法，不是吗？ 自从崔燕回亲眼看见那个刀疤脸山匪死在自己眼前时，她就忽然明白过来，人只有自己变强大，才能够保护自己。 看着那些蝼蚁在自己手中挣扎、求生，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崔燕回咬了一口桂花糕，甜桂花的香气在口中弥漫：“小叶，你可知道下棋最有趣的是什么？”她擦掉指尖沾上到糕点碎屑，“不是赢，而是看着对手自以为胜券在握时……” “亲手毁掉他的棋局。” 小叶坐在崔燕回的对面，望着她的眼眸，忽然觉得这个人很陌生。 素云带着店小二推门而入时，崔燕回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她看着菜单随意点了几道菜，将菜单递给素云和小叶，让他们挑选自己爱吃的。 店小二拿着菜单出去的时候，崔燕回忽然出声：“我要让这盘起，执子的人永远是我。” 茶楼清净又临江，不远处还有船夫撑只一艘小船，在江面上滑出一道长长的水痕，崔燕回觉得有趣，便多看了几眼。 “小姐，先用饭吧，一会儿该凉了！”素云在一旁伺候崔燕回用饭。 回林府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表哥林屿萧不知听谁说崔燕回在这里，已经备好马车等在楼下了。 “表哥来了，怎么没上去？”崔燕回出来便看见林屿萧站在门外。 “我也刚来不久，听见母亲说沈世子约了你，我见天色已晚，便想着过来接你回府。”林屿萧看了眼崔燕回身后，并未见到沈世子，便问道：“沈世子呢？” “他已经回去了。”崔燕回笑着，在林屿萧的搀扶下上了车。 马车摇摇晃晃，却并不是往林府去的，崔燕回心生疑惑，问道：“表哥要带我去什么地方？” 林屿萧难得的有些不好意思：“今日是你的生辰，我为你准备了一个礼物，很快就到了。” 马车渐渐穿过繁华的街市，驶向城郊，崔燕回掀开车帘，望见远处盏灯火在夜色中摇晃。 崔燕回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回头看向林屿萧：“要出城吗？” 林屿萧笑而不答，从袖中取出一条丝带：“先蒙上眼睛，到了便知。” 崔燕回挑眉，顺从的让林屿潇替自己系上丝带，黑暗中，她感受到马车缓缓停下。 林屿萧和素云小心扶着她下了马车。 夜风扶过，带着些草木的清香。 “可以了。”林屿萧解开丝带。 崔燕回缓缓睁开眼睛，只见不远处有几个小厮正在准备着什么。 忽然，一声尖锐的哨响划破夜空。 “砰！” 一朵巨大的金色烟花在头顶炸开，紧接着是第二朵，第三朵，将整个夜空照亮。 第31章 不过是互相试探 崔燕回仰起的脸庞被映照得忽明忽暗，那些烟花在空中绽放，留下一道道痕迹。 最后一朵烟花升空，周遭重新陷入黑暗，只留下头顶的月光，散发着莹白的光。 崔燕回没想到在这里竟然也能看到烟花，虽然烟花样式比较单一，但也是第一次有人为她放一场烟花。 “生辰快乐！”林屿萧说完从怀中拿出一个青花瓷印盒，里面装着特质的颜值：“之前看见你的胭脂快用完了，特意命人去买了新的，你试试看可还合意。” “表哥有心了。”崔燕回接过盒子，“今日这场烟火应该破费不少。” “银子都是小事，表妹开心便好。”林屿萧接着说：“以往你过生辰，我都未能备礼，今年你既然在林家，自然要为你安排。” “少爷，小姐，时辰不早了，马上要到宵禁时间了。”素云看时辰不早，催促道。 “回去吧。”林屿萧道：“父亲母亲应该也为你准备了礼物。” 因为城郊放了烟火，便有人将此事汇报给了太子楚昭，听闻今日是崔燕回生日时，他特意从库房里挑了一颗月光石，差人送去给崔燕回。 果然，一回到林府，就收到了舅舅舅母准备的礼物，外祖母平日都休息得很在，但今日一直强撑着精神，等崔燕回回来。 舅舅舅母说这这是崔燕回在林府过的第一个生日，自然要重视些，原本舅舅还打算去请个戏班子在家里为崔燕回过生日，但是今天沈世子一早就下了帖子，舅舅只能将原本定下的戏班子给退了。 正好趁着大家都在，崔燕回便说了自己过几日要回崔府的打算。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舅母没拿稳手中的茶盏，溅出几滴茶汤。 “可是在林府住得不开心？”舅母问道。 “不是的。”崔燕回连忙摇头：“只是父亲说得对，我始终是姓崔的，不可能一辈子不回去。” 听见崔燕回这么说，其他人也不好再过多劝阻，外祖母始终没说话，只是暗自垂泪。 “燕回既然想家，回去住些时日也好，等过年的是你在回来。”舅舅咳嗽了两声：“把前几日新得的几匹织金缎拿来，给燕回做几件衣服带回去。” “三日后我休沐，届时再送表妹回去吧。”林屿萧拱手说道。 “这样也好。”舅母走过来拉住崔燕回的手：“再住几日，到时候让你表哥送你回去。” 崔燕回一一道谢后，才回了自己院子。 回到院，崔燕回就在思考，该怎么参加秋猎。 跟林屿萧一起回来时，她便打听过。 皇家秋猎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一般只有皇室宗亲，勋贵武将能参加狩猎，另外还有一些内阁辅臣和兵部礼部的官员可以前去观礼和监督。 跟其中任何一条都搭不上边，而且还是女子的崔燕回，要想参加秋猎就更难了。 楚昭很明显是清楚这些规矩的，但却要崔燕回参加秋猎，很明显是在难为她。 她的确是没资格去，但楚聿似乎忘了，她可是沈世子名义上的未婚妻，作为他的女眷也不是不可以出席。 但崔燕回却不想，她招手叫来小叶，吩咐她明日一早将这月光石原封不动地送回太子府。 “小姐这是为何？”素云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贵重的礼物。 “按我说的做便是。”崔燕回笑道：“到太子府上，你便这般回话‘太子殿下先前答应要赏赐的料子就够珍贵了，这月光石过于贵重，实不敢当。” 翌日一早，小叶就记着崔燕回的带上月光石到了太子府门口。 小叶朝那身青袍门正行了礼：“大人，奴才奉崔家二小姐之命，来还东西，还请大人通报一声。” 门正看着小叶手中拿着的盒子，太子昨日安排人送去崔府时他好像见过，便只说让他在外面等，等自己进去通报了。 不一会儿，先前那个门正便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藕荷色比甲，鹅黄绦带的丫鬟。 撵到见到小叶，那丫鬟边说：“太子殿下有请，请随我来。” 小叶跟在她身后，一路上都低着头不敢多看一眼。 很快他便被带到了一个偏殿，里面等着他的也不是太子，而是他身边的侍卫景元。 小叶见到人后，连忙将装着月光石的锦盒递了上去，然后将崔燕回昨晚交代他的话，一字不落的复述了出来。 景元神色未变，接过盒子后，便去请示太子殿下了。 景元再回来时，手中拿着一张帖子，“太子殿下说了，既然崔二小姐不喜欢这礼物，就请她今日到太子府来，亲自挑选。” 小叶忙接了那张帖子，回去复命了。 他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吃宴会要讲礼物，原封不动地送回去了，原来是想进太子府。 小叶拿回帖子的时候，崔燕回并没有几分意外的神色，只是让素云为她选了一套得体的衣裙，准备前往太子府。 “小姐早就料到了吗？”素云一边帮她梳妆，一边问她。 “早有预料算不上，不过是互相试探罢了。”崔燕回轻点了下妆台：“就用昨日表哥送的那盒胭脂吧。” 马车行驶到太子府门口是，先前带路的那个丫鬟已经在角门等候了。 见到崔燕回来，她屈膝行礼：“崔二小姐请随奴婢来。” 穿过重重庭院，崔燕回被引至一处临水的凉亭。太子楚昭正执卷而坐，见她来了，含笑抬眼：“崔二小姐今日倒是守时。” 崔燕回躬身行礼：“臣女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楚昭示意她入座，“听闻二小姐不喜那月光石？” “臣女不敢，只是那月光石过于贵重，臣女受之有愧。”崔燕回垂眸回话。 楚昭合拢书卷，“听二小姐语气，似乎想要些别的礼物？” “臣女提了，太子殿下便赏赐吗？”崔燕回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神色。 楚昭唇角微勾，“二小姐不妨说说看。” 崔燕回抬起头，正好对上楚昭的目光，她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摇摇头：“殿下不是说要臣女亲自挑选料子吗？” 第32章 如此胆大包天 楚昭只是笑着挥手：“去把府中料子拿出来，孤亲自带二小姐前去挑选。” 各色布料依次排开，不愧是太子府，各种布料简直要把人挑花眼。 崔燕回漫不经心地挑选着，毕竟她今天并不只是来讨要赏赐的。 “殿下，这次去秋猎还是用这把弓吗？”景元手中拿着一把乌木长弓，弓身通体漆黑，打磨得极为光滑，透着沉稳古朴的气质。 崔燕回装似不在意地扫过那把弓箭，随后将目光落在一件狐裘上。 崔燕回指尖轻轻抚过那件雪白的狐裘，柔软的绒毛在她指间流泻，衬得她指尖如玉。她勾起唇角，似是随意地问道：“这狐裘倒是难得的上品，不知殿下从何处得来？” 楚昭目光掠过她手中的狐裘，笑意温润：“去年秋猎所得，孤见这狐毛雪白无暇，便命人制成了裘衣。二小姐喜欢？” 崔燕回眼波微转，轻笑问他：“殿下也喜欢吗？” “我说喜欢你便不要了吗？”楚昭问她。 崔燕回摇摇头，拿起那件狐裘，笑着说：“正是因为殿下喜欢，我才要呢。” “拿了殿下心爱之物，殿下不就会时时想起我了吗？”崔燕回眼波流转，看向楚昭时脸上笑意不减。 楚昭朝崔燕回那边走了一步，将狐裘从她手中拿过来，披在她的肩膀上。 一边帮她拢紧狐裘，一边说道；“原来你是在打这个主意，只可惜啊，崔二小姐已经许给沈世子了，纵使我心中念着也没有办法呀。” 崔燕回仰起头，伸手捏住楚昭的指尖：“这还不简单吗？我与世子不过是口头婚约，皇上都没点头，做不得数。” 楚昭偏开头笑了几声，“你穿着很好看。” 一旁的景元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两人一眼，他还没见过如此大胆的官家小姐，最主要的是自家主子竟然还很是纵容的样子。 他不敢多看，拿着长弓转身去帮太子殿下养护了。 “收下吧，等这次秋猎我再去猎水貂，做一件裘皮大衣送给你，正好冬天快到了，穿着暖和。”现在天气虽然变冷了，但也还没到穿狐裘的时候。 所以崔燕回只是将狐裘试了试，便脱下来由太子的丫鬟们收好了。 “这次秋猎，殿下有信息夺魁吗？”外头起了风，崔燕回便跟着太子殿下从室外挪到了室内。 看屋内装饰，应该是太子殿下的书房。 崔燕回拿起桌上茶盏，为他斟了一杯热茶，茶气氤氲，显得楚昭的脸有几分不真实的好看。 “怎么？崔二小姐想押注？”楚昭接过热茶，指尖与她短暂相触，似有若无地蹭了下，才收回手：“还是说，崔二小姐觉得谁能赢过孤？” “当然不敢，满京城谁人不知，太子殿下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崔燕回带着几分狡黠的笑意：“不过，七皇子在外征战多年，据说也是箭术了的，殿下可能要遇到劲敌了。” 楚昭低头抿了一口茶，掩去眸中神色：“崔二小姐是在关心孤，还是在期待七弟的表现呢？” 崔燕回指尖轻轻摩挲着茶盏边缘，带着几分娇俏：“殿下这话说的，倒像是我存了什么私心似的。”她微微倾身，“我只是想着，这般精彩的比试若不能亲眼得见，岂不可惜？” 楚昭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哦？” “只可惜秋猎并不允许我们这些女子参加，怕是没办法一睹殿下的英姿了！”她眼神中带着失落与伤心 窗外一阵风过，卷着落叶轻叩窗棂。 她说着，指尖轻轻拽了拽楚昭的衣袖，声音又软了几分：“不知道殿下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亲眼去看看殿下是如何猎得水貂的？” 楚昭目光深幽地盯着崔燕回：“我看，这才是你今日来的目的吧？险些被你的花言巧语骗了去。” 崔燕回抬起眼皮，清亮的眸子盯着楚昭：“果然什么都瞒不过殿下。” 楚昭险些被气笑了：“倒是实诚，你一个弱女子去那种地方做什么，若是觉得无聊，我安排几个人陪你出去游玩，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开销由孤替你出。” 见楚昭不同意，崔燕回只好使出最后一招，以退为进。 “好吧。”崔燕回也不笑了，嘴里嘟囔囔地说着好，眼神中是难掩的失望。 楚昭看了她片刻，心想秋猎也不是不能带女眷，到时候便让他在营帐中待着，安排景元守着她就好了。 “行了，别不高兴了。”楚昭有些无奈道：“明日我便让景元去给你送令牌！” “真的？”崔燕回瞬间变得开心，眼睛里都带上了光。 “提前说好，秋猎危险，你只能呆在营帐中不能乱跑。”楚昭交代道。 崔燕回连连点头，再三保证自己绝对不会乱跑。 楚昭见她这副样子也没忍住跟着笑起来：“就这么高兴？那你这次该怎么谢我啊？” 他忽然想到，上次自己说谢，崔燕回就从自己外祖母那里搞来一幅《仙山楼阁图》，这次他也故意说出这句话，想看看崔燕回准备怎么做。 只见崔燕回忽然从椅子上站起身，飞快到凑近楚昭，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崔燕回退开时，楚昭似乎感觉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触碰带到了他的耳朵，这让楚昭一愣，心中竟然升起一种酥麻的感觉。 “你……” 谁料崔燕回本不给楚昭说话的机会，只留下一句“殿下，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后，便飞快地跑了出去。 一直到崔燕回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他都还没反应过来。 他真是有些好奇，崔名贤一个谨小慎微的吏部侍郎，究竟是怎么养出如此胆大包天的女儿的。 正在他出神之际，崔燕回的声音再次响起。 楚昭抬起头时就看见她双手扒着门框，只探出脑袋：“殿下不要忘记答应我的事哦！” 说完这句话后，崔燕回才是真的离开了。 出了太子府，崔燕回冷冷一笑，神色也变得冷冽。 第33章 这暗纹绣的可真好! 沉寂了几天的弹幕也再次炸锅： 【刚才发生了什么？我好像收到了一万点暴击！】 【我甚至怀疑是不是我小说看久了，眼睛不好使了。】 【我是不是不识字啊？】 【我靠！这是真的假的，现在盗版小说这么嚣张吗？】 【是不是盗小说了抄串行了？】 【女配是有点疯，克制是一个大家闺秀干出来的事吗？】 【感觉太子有点爽是怎么回事？】 【给太子调教真翘嘴了。】 弹幕逐渐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了。 “小姐，怎么样了？太子殿下同意了吗？”小叶见到崔燕回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崔燕回被他扶着上了马车，紧接着便有太子府的丫鬟跟出来，手中捧着方才那件狐裘，另外还有一个盒子，正是小叶送回去那个装着月光石的盒子。 崔燕回拿了一锭银子给那个丫鬟，笑着说：“辛苦你了。” 丫鬟喜不自胜地收下了，毕竟这一锭银子可抵得上她四五个月的俸禄了。 第二日，果然收到了太子府送过来的令牌。 林屿萧送她回崔府的时候，因为他目前还没资格去参加秋猎，只能叮嘱她，在猎场上一定要注意安全。 虽然崔燕回之前做出了那样的事，崔燕回回来后，我之前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崔名贤和王夫人，对他说话的语气要客气了一些。 崔燕宁在家里安分地待了一段时间，主要是因为她根本不敢出门，外面那些流言蜚语，简直要将她压垮了，刚开始的几天，她几乎只是以泪洗面。 可事情渐渐过去，崔燕宁对崔燕回的恨意便浮出了水面。 尤其是她还听说了，太子亲自邀他去太子府一聚，这简直让她极度的快要抓狂。 很快就到了秋猎的当天，楚昭特意提前出门，在崔府门口等崔燕回。 可她出府门时，去看见了两辆马车，一辆上面坐着楚昭，一辆上面坐着身玉楮。 正猜他疑惑沈玉楮为何会来时，崔燕宁的声音从她身后出现。 “妹妹也去参加秋猎吗？”崔燕宁的目光落在太子马车上时，笑容僵在了脸上，她僵硬地躬身行礼：“臣女参见太子殿下。” “妹妹原来是跟太子殿下一同前往，是姐姐唐突了。”崔燕宁神色有些落寞的说道。 崔燕回没忍住笑出声来：“是呀，我的未婚夫不带我去，所以我只能和太子殿下一起去咯。” “还不上车，别误了时辰。”楚昭出声催促。 崔燕回甜甜地答应了一声，转头对崔燕宁说：“妹妹就先走一步了，姐姐慢些跟上。” 楚昭掀开车帘，伸出手扶着她上马车。 崔燕宁牙齿都快咬碎了，等只能极力维持着面容上的温婉，眼神死死盯着楚昭跟崔燕回交握的手上，恨不能将它盯出一个洞来。 偏生崔燕回还要戳人家痛处，她搭上楚昭的手，回过头朝崔燕宁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上了马车，楚昭见她像只猫一样窝在对面的软垫上坐好。 楚昭放下车帘时，看见崔燕宁还站在原地，手中的帕子都快叫她撕碎了。 楚昭的马车出发时，崔燕回听见沈屿楮到声音：“燕宁姐姐，咱们也出发吧。” 崔燕宁躲开了沈玉楮伸过来到手，只是扶着丫鬟的手上了马车。 沈玉楮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掌，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殿下怎么亲自过来了？”崔燕回问道。 “怕你又被什么‘意外’绊住脚。”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沈玉楮的马车。 崔燕回掩住笑意：“太子殿下真是太体贴了，让臣女都有些受宠若惊了呢！”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如此伶牙俐齿。”楚昭整理了下袖口。 太子今日穿着一身墨蓝色织金云纹箭袖劲装，腰间束着玄色革带，衬得肩宽腰窄。衣摆处用银线绣着暗纹，随着马车的晃动若隐若现。 “盯着孤做什么？”楚昭察觉到她的目光。 崔燕回似乎不知道什么叫羞耻，轻佻的语句张口就来：“太子殿下生得如此俊俏，还不允许臣女看了吗？” 楚昭拿她没办法，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太子的马车宽敞，四周都放了软垫，但路程有些远，坐久了难免不舒服。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一个颠簸，崔燕回整个人往前扑去。楚昭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她的腰肢，却见她趁机将手搭在了楚昭的胸膛上。 “殿下这身衣裳...”崔燕回指尖轻轻划过他衣襟上的云纹，“上的暗纹绣的可真好！” 弹幕又一次沸腾了： 【神她妈暗纹！】 【调戏就调戏，还扯上暗纹了？】 【终究是暗纹撑下了所有。】 【太会了，女配究竟跟谁学的？】 楚昭简直要被气笑了，他捉住在自己衣服上乱摸的手：“规矩些！” 见楚昭难得地崩起了脸，崔燕回便以为他不喜欢这样的肢体接触，那以后自己便注意一些，改为言语上的逗弄好了。 后面的路程，崔燕回倒是规规矩矩的坐着，只是起得实在太早，她有些昏昏欲睡。 感受着马车陡然速度变慢，崔燕回清醒过来，猎场快到了。 楚昭从怀中拿出一块帕子递给崔燕回：“擦擦吧，口水流出来了。” 崔燕回有些尴尬地待了夺过帕子，却在快要触及嘴角时顿住，她眼尾上挑：“殿下骗我，我根本没流口水！” 楚昭见没骗到她，笑着将帕子收了回来，“那下次再给你用。” 说话间，猎场已经到了。 外面响起礼官到通传声：“太子殿下到！” 猎场旌旗猎猎，金黄色的龙旗在秋风中舒卷。远处山峦起伏，层林尽染，枫红与松翠交织成一片。 禁军身着铁甲分列两侧，腰间佩刀在泛着冷光。 猎场高台上，明黄华盖随风轻扬。随行太监小跑着迎上来，指引着太子殿下稍作休息。 崔燕回跟在楚昭身后，目光扫过猎场四周，只见猎场四周已经搭起来数十顶营帐。 楚昭将崔燕回安顿好后，便前往皇上的营帐请安去了。 第34章 像不像在偷情? 崔燕回独自坐在营帐中，这次来猎场四周她只带了小叶一个人，所以此刻只有她只身一人。 突然营帐后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到声音，崔燕回心中大惊，还以为是什么迷路的野兽跑了过来。 就在她准备喊人进来时，楚聿突然探出头来。 “这么紧张做什么？”楚聿含笑盯着她。 崔燕回见是楚聿来了，紧张的心稍微放下：“这可是太子的营帐，你不怕么？” 楚聿听完大咧咧坐在太师椅上，慵懒往后一靠，笑道：“怕？我若是怕，便不会来了。” “没想到皇兄竟然真的带你来了猎场。”楚聿眼神中带着一丝玩味，拉过崔燕回的手，将她抱在自己腿上坐下，手指把玩着崔燕回的耳铛，笑容很恶劣：“看来皇兄很重视你啊，可若是让他知道，他重视的人此刻正坐在我怀里，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崔燕回抬手搂住楚聿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说：“殿下，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是在偷情？” 楚聿低笑一声，指尖从她的耳垂滑到颈侧后，却忽然用力掐住她的脖子，迫使她抬起头看向自己。 “偷情？这话可不能乱说。”楚聿脸上虽然带着笑，但手上的力气却分毫不减。 崔燕回被憋得满脸通红，却依旧笑着看他，抬手握住楚聿掐着自己脖子的手，说道：“原来殿下喜欢这种……” 楚聿陡然把手松开，崔燕回猛地咳嗽了几声，眼尾染上了红晕，声音有些哑：“殿下下手可真狠呐。” 楚聿眼眸死死盯着崔燕回脖子上的红痕：“知道就好，我可不是那么好拿捏的，别以为你的花言巧语能骗过我。” 崔燕回笑容更灿烂，抬手抚摸上楚聿侧脸：“这可怎么办，殿下这副样子，更让臣女心动了呢！” “疯女人！”楚聿推开她，站起身道：“本王是言而有信之人，之前你说让我帮你一个忙，说罢。” 崔燕回站稳了身子，红唇轻启，说出来自己想要的。 “还真是个疯女人。”楚聿抬眸看了她一眼，留下这句话后便离开了。 楚聿刚走没多久，楚昭也回来了。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太监，那些小太监手中捧着一些精致果盘，轻轻放在案几上，楚昭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 “我会让景元留在这里保护你。”楚昭说道。“狩猎开始后，你可以让景元带你去观景台。” “殿下就要出发了吗？”崔燕回问道：“还是让景元跟着你去吧，这里有这么多禁军，没事的。” “无妨。”楚昭眼神从崔燕回脖子上扫过，神色有些晦暗：“方才有人来过吗？” 崔燕回神色如常，伸手挠了下脖子，留下几道红痕：“没有呀。” 也不知道楚聿有没有放下疑心，但他不再过问，再营帐中待了一会儿，便出去了。 这会儿皇帝正在猎场设坛祭旗，强调习武修德之意。 听见鸣角三声，五军将士开始合围野兽，紧接着击鼓声响起，包围圈渐渐收缩，最后看见红旗举起之后，野兽被驱赶至中心区域。 由皇帝射出第一箭后，狩猎便正式开始了。 崔燕回被景元带着前往观景台。 秋猎带女眷的并不多，崔燕回去到观景台的时候，崔燕宁早已经到了，看样子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 “姐姐来得可真早。”崔燕回走到她身边说道：“可瞧见沈世子的马了吗？” “那是你的未婚夫，我瞧他做什么？”崔燕宁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崔燕回一脸无辜的说道：“是呀，可姐姐却坐着我未婚夫的马车来了猎场，还以为姐姐……” 话音陡然止住，崔燕回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嘴：“姐姐勿怪，都是妹妹不会说话，若是姐姐喜欢世子，我肯定会让位的，因为父亲从小就教导我事事要以姐姐为主。” 来观景台的女眷虽然不多，但对她们两人却十分在意，个个都尖着耳朵听着他们说话。 “崔燕回，你闭嘴！”崔燕宁有些维持不住面上的镇定，低声怒斥道。 崔燕回见她一脸气急败坏的样子，在心中偷笑。 为了防止崔燕回再说些有的没的，崔燕宁干脆换了位置离她远远的。 久违地看见姐妹俩互怼，弹幕也出来凑热闹： 【我现在对女主的感情很复杂！】 【我现在觉得这本小说应该换个名字了！】 【虽然主要剧情没变，可内容却完全偏离了轨道。】 【这次秋猎到底是七皇子赢了还是太子赢了来着？】 【我记得是七皇子，但现在有点不好说。】 【他们好像合猎了一只老虎来着，但最后因为七皇子猎物更多，拿了第一。】 弹幕正刷着，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只见一匹枣红马疾驰而过，马背上的楚聿张弓搭箭，箭矢破空而出，正中一只麋鹿的脖颈。 “好箭法！”观景台上几位贵女忍不住赞叹。 “七皇子果然英勇。”崔燕回也忍不住夸赞。 再往后看去，却见沈玉楮也骑着一匹马路过，他虽会骑射，但学艺不精，每次秋猎他也只能练些小兔子之类的动物。 如今看见七皇子如此英勇，沈玉楮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快速离开了此地。 崔燕宁和崔燕回都看见了这次场景，尤其是听见崔燕回嗤笑出声时，她的表情再也控制不住，转身离开的观景台。 崔燕宁离开的背影略显仓促，裙摆扫过台阶时甚至绊了一下。 下了观景台，崔燕宁却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站在下面，认识之前那个山匪的小弟。 小叶也看到了崔燕宁，只不过他的眼神毫无波澜，仿佛在看一个不相关的人。 崔燕宁却心如擂鼓，不明白小叶为什么没有被处死，反而还进了猎场。 再次回头时看见小叶正在跟太子身边的景元搭话，崔燕宁才明白过来，这人竟然成了崔燕回的侍从。 她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件事若是让太子殿下知道，不知道崔燕回还能不能如此嚣张。 第35章 本王来的不是时候! 崔燕宁回到了沈世子的营帐，思索着该如何将这件事告知给太子殿下。 不一会儿，沈玉楮便带着自己辛苦猎来的几只兔子回来了。 见崔燕宁坐在营帐中，献宝似的将那几只兔子拿给她看。 “燕宁姐姐，你看我抓了几只兔子！”沈玉楮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崔燕宁。 沈玉楮的兔子并不是他用箭猎杀的，而是自己翻身下马活捉的。 刚才亲眼看见七皇子楚聿猎到一头鹿后，崔燕宁怎么可能看得上她这几只兔子。 见崔燕宁没反应，沈玉楮自讨没趣，又问：“燕宁姐姐你在营帐带着闷不闷，要不要去带你出去逛逛？” 崔燕宁这才有了反应，抬眸望向他：“外面正在狩猎，刀箭无眼，怕是不安全吧？” 沈玉楮却说：“放心吧，我知道一条没有人的小道，我这几只兔子就是在那里抓的。” 崔燕宁也想出去转转，便答应了下来。 沈玉楮牵着马，和崔燕宁一起走进了猎场外围。 两人沿着林间小路缓步前行，四周树影婆娑，偶尔听见远处有人在欢呼，她心中惦记着事，目光时不时扫向密林深处，有些心不在焉。 沈玉楮却兴致勃勃，一只手牵着马，一只手指着前方低矮的灌木丛道：“刚才我就是在那儿抓几只兔子，可惜跑了两只。” “我们去看看说不定还能遇上。”沈玉楮声音带着愉悦。 崔燕宁敷衍地笑了下，正想回应，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声音由远及近，正朝他们这个方向奔来。 沈玉楮也察觉到了异样，皱眉嘟囔道：“这条路明明没什么人来啊！” 话音刚落，一匹骏马已冲出树林，马背上的人勒紧缰绳，停在两人面前。 来人竟然是太子楚昭。 崔燕宁见到太子，眼神亮了一下，向前走了一步：“太子殿下！” 楚昭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两人：“孤听闻这里有动静，还以为是什么猎物跑过来了，没想到是沈世子和…崔家大小姐。” “扰了殿下雅兴！”沈玉楮连忙行礼，语气恭敬。 “崔大小姐似乎有话要说？”楚昭握着缰绳，视线转向崔燕宁。 崔燕宁捏紧了手中帕子，说道：“殿下可否借一步说话？” 楚昭挑眉，勾唇笑了下，翻身下了马，把缰绳递到沈玉楮手中，“那就麻烦沈世子帮孤看一下马。” 楚昭做出来伸手的动作，示意崔燕宁先走。 两人走到几步开外的一棵大树下，树影斑驳间，崔燕宁压低声音开口：“有件事我不知道当不当讲。” “不当讲那便不讲了。”楚昭讨厌有人磨磨蹭蹭的。 “殿下！”见楚昭转身欲走，她忙大声叫住他：“臣女是看见殿下与吾妹走得比较近，不想触怒殿下。” 听见崔燕宁是想说崔燕回的事，楚昭便站在原地等待着她的下文。 崔燕宁见状，心中虽然不满但还是按耐住了性子。 “前些日子因为臣女的丫鬟勾结山匪的事，殿下还记得吧？”崔燕宁小心试探。 楚昭冷笑：“京中传得沸沸扬扬，孤怎么会忘记呢？” 见太子眯着眼，崔燕宁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殿下恕罪，臣女本不该多言。只是今日见妹妹身边新来的侍从颇为眼熟，细想之下竟是曾在被山匪绑走的那天见过的。那人当时明明被宁王亲卫押走，如今却...”她顿了顿，抬眼观察太子神色，“妹妹天真烂漫，臣女实在担心她被有心人利用。” “崔大小姐说笑了，孤与令妹清清白白，毕竟她可是沈世子未婚妻。”楚昭低头轻笑：“倒是孤有一事不明，崔大小姐如此关心令妹，为何不找她当面说清楚？反而要辗转迂回地告知我，莫不是那个害怕那个是从会说些什么？” 崔燕宁咬紧牙关说道：“殿下明鉴，殿下也知道，这段时间臣女与吾妹之间有些误会，我怕直接跟她说，反而会让她产生逆反心理。” “你倒是体贴。”楚昭垂眸看了她一眼：“孤会与她说的。” 见楚昭转身离去的背景，崔燕宁狠狠地剁了下脚，在心中冷笑。 虽然太子此刻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反而句句维护崔燕回，但他生性多疑，肯定会私下调查这件事情的，她只需要静观其变就好了。 见楚昭走远后，沈玉楮才牵着马走过来，见崔燕宁正在出神，体贴问道：“燕宁姐姐，你没事吧？” 崔燕宁将这件事说了出去，心中畅快不少，看向沈玉楮时，眼神中也多了些笑意：“没事。” 他们在再大树下说了两句话，忽然崔燕宁觉得自己脖子后面有些凉，再仔细感受到脖子后面原来蠕动的感觉是，她尖叫着变了脸色。 沈玉楮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 “我脖子后面掉进去一只虫子，你快帮我拿出来！”崔燕宁害怕得整个人都在颤抖。 “你别怕，我看看！”沈玉楮丢下马的缰绳，绕道崔燕宁身后。 可从外面看，并没有她说的什么虫子：“没有呀，不会是钻进衣服里面了吧？” 崔燕宁脸色更白了，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反正这林子里一时半儿也不会有人经过。 她便松开了衣领的一颗扣子：“你快看看是不是钻进去了，赶紧帮我拿出来！” 沈玉楮有些犹豫，但看见崔燕宁如此害怕，还是小心翼翼扯开了领口的衣服。 忽然一声意味不明的口哨声响起，让崔燕宁跟沈玉楮直接僵在原地。 两人转过头时，只看见楚聿骑着匹枣红色大马立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看来，本王来的不是时候！”楚聿眼神中带着研究的意味，打量着二人。 “宁王殿下，您听臣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沈玉楮连忙松开口，解释道：“是燕宁姐姐衣服里掉了一个虫子，臣这才……” 这话虽然是事实，可越说越觉得是在狡辩。 更让崔燕宁心凉的是，宁王身后还跟着几个世家子弟和一些侍卫。 第36章 赐婚 那个时代女子的名节最为重要，更何况现场还有十几双眼睛同时看见了这一幕，而且她还解开了一颗扣子，这样的场景任凭他们怎么解释都是徒劳。 崔燕宁低着头，只觉得冷汗浸透了后背，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发展。 “记得没错的话，沈世子好像有婚约在身吧？” “可不是吗，这个小姐正是沈世子未婚妻的姐姐！” “我的天呐！这要让她知道自己的姐姐跟自己的未婚夫搞在一起，这未免也太……” 周围人的闲言碎语尽数落在了两人耳朵里。 楚聿嗤笑一声道：“沈世子你糊涂啊，就算再情难自禁，也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样的事来，你这样本王想替你遮掩都不能了！” “殿下，我们是清白的！”沈玉楮拱手道。 “清不清白的我说了不算，更何况这还关乎一个姑娘的清誉。”楚聿摆手道：“如今这么多人都亲眼看见，不如还是告知父皇，由圣上来做定夺。” 皇帝营帐中，崔燕宁跟沈玉楮跪在中央，因为这件事毕竟是丑闻。 营帐内只有一些亲王在内，崔燕回坐在一旁垂泪不语。 沈玉楮的父王沈毅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转头朝皇帝行礼：“陛下，都怪小儿鲁莽，扰了陛下雅兴！” 沈毅跪在地上，但声音洪亮：“犬子虽然没什么出息，但他自由恪守礼法，绝不会做出此等荒唐之事，还请陛下明鉴！” 楚聿轻咳一声：“沈亲王此言差矣，方才众人亲眼所见，崔家小姐连衣扣都解开了一颗，若不是我们及时赶到还不知会发生些什么呢？” “殿下！”沈毅猛然抬头，目光如电：“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蚊子绝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行此孟浪之势，其中肯定有隐情，还请陛下明鉴！” 皇帝端坐高位，听几人说完，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今日本是让众爱卿放松心情的秋猎，却闹出这等事来。” 皇帝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梭巡，缓缓放下手道：“玉楮也算是朕看着长大的，他品性如何正自然知晓，只是这件事也不是空口无凭。” “崔家虽然只是五品吏部侍郎，但崔家女儿也算得上是贤良淑德，才情过人！”皇帝沉吟片刻，目光落在崔燕宁身上：“崔家大小姐可曾许配人家？” 崔燕宁冷汗涔涔，听见皇帝问话，连忙跪地叩首：“回陛下，尚未许配人家。” “那正好！”皇帝道：“沈世子与崔二小姐婚约取消，改娶为崔家长女，如此既保存了两家颜面，也不至于让姑娘家清白扫地！” “陛下！”沈毅急声道：“这恐怕……” “此事就这样定了！”皇帝挥挥手。 沈毅见状也没有办法，只能重重叩首：“臣等叩谢陛下圣恩，犬子能娶崔家长女，是沈氏之幸事。” 皇帝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既如此，三月后择吉日完婚！” 沈毅听完又是一愣，再三挣扎后开口：“陛下，犬子还未及冠。” “朕记得沈爱卿也是十八岁就成婚！”皇帝眯起眼睛：“怎么，朕做不得主？” “微臣不敢！”沈毅再次扣首。 这件事便这样了结了，沈玉楮的未婚妻从崔家二小姐变成了崔家长女。 只不过其中缘由就不得而知了。 秋猎被这样的事情打断，皇帝也没了兴致，只是让他们自行安排。 秋猎最后，太子跟宁王都没有夺得魁首，反而是陈将军之子陈淏拿了第一。 这陈淏如今不过弱冠之年，便已经有了如此身手，让在场众人都刮目相看。 除了原先定好的赏赐之外，王迪另外还赏赐了他一把弓箭。 这把弓箭据说是当年开国皇帝用过的，传说开国皇帝曾用此弓在月夜下一箭射穿七里外的敌军帅旗。 陈淏得了此弓，喜不自胜，忙磕头谢恩。 秋猎结束之后，沈家为了补偿崔燕回，送了不少奇珍异宝过去。 崔名贤听闻皇帝忽然赐婚，先是一愣，随后又是喜忧参半，崔名贤在房中来回踱步：“这沈家虽然世袭亲王爵位，但到底只是臣子，还是要仰仗皇帝鼻息，而且这赐婚来得如此突然……” 王夫人却不这么想，她出声宽慰道：“话虽如此说，但沈家如今也是勋贵之首，宁儿虽与东宫无缘，做世子妃也是极好的姻缘，更何况那沈世子从小就对心悦宁儿，过门以后还不是由宁儿轻松拿捏？” “你就是想得太简单了！”崔名贤叹了口气，就算他有意见也没办法了，这件事已经由圣上做主，若是违背便是抗旨，他有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虽然婚期定在了三月后，但崔家已经在开始准备了，崔家嫡女到婚事自然不能马虎。 王夫人更是掏出来压箱底的宝贝，不能叫自己女儿受一丁点儿苦。 崔燕回看似作为此时最大到受害者，实际上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因为崔燕回丢了沈世子家这门婚事，一有机会王夫人就会对她冷嘲热讽。 素云想不明白其中缘由，只是可惜自家小姐丢失了好姻缘，为此愤愤不平。 “小姐，王夫人做得也太难看了，沈世子分明是小姐的未婚夫。”素云怒道。 “傻丫头。”崔燕回笑道：“你难道觉得沈家就是好姻缘吗？” “难道不是吗？沈世子虽然……”素云不敢说沈世子不喜欢自家小姐，只能止住话头：“但你们从小青梅竹马。” 崔燕回好笑地看着她，只把素云看得都不好意思了，脸颊红红地说：“知道了小姐，我不说了。” 夜里，崔燕回刚洗漱完睡下，迷迷糊糊间听见外面窗户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崔燕回立刻惊醒，立刻从榻上起身。 借着朦胧的远月光，她看见一个人黑衣人，翻身进了她的卧房。 “你是谁？”崔燕回刚要大声喊人，那黑衣人身手极快地走到崔燕回身边，伸手捂住了她的嘴。 “闭嘴，别出声！” 第37章 还以为你是来与我私会的 “唔——”男人力气很大，崔燕回被捂住口鼻，她本能地抓住了那只手腕，指甲快要陷进他的肉里。 男人依旧不松手，反而捂得更紧了，崔燕回不停挣扎，赶在腿上的被子被踢落，情急之下，她张口咬住那只手掌的虎口处。 “你是狗吗？松开！”男人有些吃痛，声音里带着些恼怒。 崔燕回才察觉到这人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她松开牙齿，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看清了来人的脸。 “宁王殿下？”崔燕回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来人：“你半夜翻我的窗户干什么？” 楚聿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只可以屋内太昏暗，崔燕回并没有看见。 “当然是来看看你，失去了沈世子这么好的亲事后，心情如何。”楚聿语在黑暗中摸着自己被咬的手，感受到上面有几个非常深的牙龈。 崔燕回掀开被子下床，点燃了屋内的烛火，“大半夜的就为了这个事儿，还以为你是来与我私会的呢！” 烛光渐渐点亮了整个房间，崔燕回回过头，见楚聿穿着一身黑色劲装，估计是为了行事方便，身上没带任何配饰，只束了一根镶紧玉带銙，显得他肩宽腰窄身量颀长。 此刻他正低着头看手上的伤口，崔燕回看了一眼，她张嘴咬的时候是用了全力的，因此他虎口上的牙印深得几乎要见血。 楚聿察觉她的目光，轻咳一声放下了手：“崔二小姐如此热情，本王也不能辜负了这份好意不是？” 说罢他往前走了一步，伸手撑在崔燕回身后的桌子上，将崔燕回困在自己眼前。 崔燕回不语，只是抬眸看他。 楚聿抬起自己被咬到那只手，将咬痕展露在她面前：“不过崔二小姐这爱咬人的习惯可不太好！” 崔燕回不退反进，抬手摸了下他虎口上的牙印，然后用力一捏：“宁王殿下夜闯女子闺阁便是好习惯吗？若我此刻喊人，明日宁王此举便会在京中传遍了吧？” 虎口上传来痛感，楚聿皱了下眉，最后还是后退半步，“算你赢。” 崔燕回没忍住偏开头笑了一声。 楚聿这才注意到她只穿了一件中衣，脸上未施粉黛乌黑的头发散落在肩头，倒有几分楚楚动人的模样。 若是让外人看见两人如此场景，怕是比在猎场崔燕宁解开一颗衣扣还要严重。 只可惜，崔燕回是穿越过去的，因此她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也并没有察觉到楚聿的不自然。 她走到自己妆台边，拿起了一盒药膏，还是之前太子送给他的，如今给楚聿擦手正好。 崔燕回刚拿着药膏过来，门外响起来几声敲门声，是素云在屋外面呆着睡意询问，“小姐，你怎么点了灯，可是身体不舒服？” 屋内二人同时噤声，不约而同地放慢了动作。 “我没事，就是有些口渴起来喝杯茶，你快去睡吧！”崔燕回见楚聿小心翼翼的样子觉得十分有趣。 “小姐，夜深了喝凉茶不好，怒气给你添些热茶吧！”素云说着就要推门进来。 “不用麻烦了，我都已经喝了，这就准备睡下了，你也快回去休息吧！”崔燕回低头吹灭了烛火。 素云见屋内烛火灭了，也不再推门：“那小姐有事就叫我！” 屋内再次陷入黑暗，一直到素云回到自己房间，两人才放松了神经。 崔燕回把药塞给楚聿：“你自己擦点药。” 楚聿有把药还给她：“不擦，这点小伤还至于擦药？” 崔燕回叹了口气，毕竟是她咬的，她只能拉起楚聿的手：“我给你擦，免得你事后讹我。” 她打开盖子，用尾指蘸取了一些药膏，涂抹在楚聿虎口的牙印上。 牙印已经有些消失了，加上屋内没有了烛火，崔燕回只能将他的手捧得很近。 近到楚聿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手指上。 “殿下这么晚来找我，不可能真是为了关心我退婚后的心情吧？”崔燕回一边拉着他的手上药一边问道。 楚聿手指微微蜷缩，药膏的味道在两人之间弥漫，“这药膏是太子给你的吧？”他的声音在黑暗中低沉了一些：“太子似乎很是看中你，莫不是对你动了真心？” 上完了药，崔燕回松开他的手，“怎么有点酸酸的？好像有醋坛子打翻了。” 楚聿：“胡言乱语！” 崔燕回继续说道：“真心不真心的，臣女倒是说不准，不过太子殿下的确送了臣女不少好东西。” 楚聿冷哼一声：“你应当知道我今天来是做什么的。” 崔燕回装傻，摇着头：“臣女愚钝，还请殿下直言。” “你……”楚聿心中莫名恼怒：“你敢耍我？” “臣女不敢，只是臣女实在不知殿下需要臣女做什么。”崔燕回嘴上示弱，将眼底的戏谑藏得很好。 即使身处黑夜，崔燕回仍然能感受到楚聿周身散发的怒火。 “你只需要在太子身边好好待着就行。”楚聿压低声音道：“不要让他怀疑你，更不要让他知道我们的关系，需要你做什么的时候，我只会派人来通知你！” 崔燕回灵敏地捕捉到了他这句话里的重点，问道：“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楚聿抬起她的下巴，声音像是淬了冰：“当然是主仆关系。” “我生平最讨厌有人戏耍我，若是让我知道你骗我，我定然要了你的命！”楚聿声音愈发阴沉。 说完后楚聿松开了崔燕回，准备离开。 “殿下还要翻窗走吗？”崔燕回故意问道。 楚聿脚步一顿，调转方向打开了崔燕回的房门，临走前他回过头来，“对了，提醒你一下，太子最近在调查你身边的小叶，你最好想好对策，不要跟本王扯上关系。” 楚聿走后，崔燕回心中疑惑，之前楚聿剿匪之时太子殿下并未前往，虽然在下山之时遇见了太子，可小叶在人群中并不出众，她不相信，太子会注意到这个无关紧要的人。 定然是有人跟太子说了些什么。 第38章 送她一份大礼! 这个人是谁。不用猜也知道。 自己辛苦为她谋得了一门好亲事，可她竟然如此不知好歹，那只能再准备一份大礼送给她。 第二天一早，崔燕回就安排小叶出了门。 刚过午时，小叶才从外面急匆匆回来，在崔燕回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崔燕回立刻叫来素云，吩咐她去安排轿子。 “姐姐要成婚了，不如咱们去玉颜斋挑一些三脂水粉送给姐姐。”崔燕回说：“毕竟姐妹一场，也不能让外人说我这个做妹妹的不懂事。” 崔燕回自己出门一般都只会叫上一顶小轿，轿子摇摇晃晃很快就到了玉颜斋。 小叶今早出门打听到，与沈世子的母亲柳氏关系亲近的几位氏族夫人，今天都会在玉颜斋相聚。 据素云所说，这玉颜斋不光是卖胭脂水粉的，它的二楼还设计了雅间，不光可以品茶小憩，谈论些体己事，还专门安排了可以躺下来休面，或者体验当下最流行的妆容的房间。 因此这玉颜斋在京中十分火爆，算得上是贵妇小姐们常去的风雅之地。 只不过从前的崔燕回是个例外，她以前最爱到地方便是象姑馆，成日与那些小相公私会在一起。 说到这里素云心中泛起嘀咕，自家小姐似乎很久没去那种地方了，她记得以前自己总是帮小姐打掩护。 弹幕也没忍住出现： 【其实我觉得女配之前虽然疯，但是还挺会享受生活的。】 【她思想真的很开放，放到现在我都不敢点男模！】 【果然，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 【我记得有一些女配特别钟情象姑馆里的一个小相公青悠，回到家哭着闹着要拿她母亲的嫁妆钱将他赎出来。】 【对呀，就是因为这次他自己作死，不光挨了一顿毒打，还导致他母亲的嫁妆被王夫人扣下来了】 【还真是得不偿失。】 【那个小相公后面怎么样了？】 【每日光顾他的姑娘不知道多少，哪里还会在乎女配这个人。】 崔燕回看见青悠这个名字，嘴中无意思便念了出来。 素云顿时警觉，心想小姐怎么又提起了这个人。 好在崔燕回只是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到了玉颜斋，果然看见店铺里人满为患。 因为这玉颜斋只为女性服务，小叶只能在门口等着，崔燕回就带着素云进去了。 她们刚踏进去，店内便有一个小娘子出来招待。 “这位小姐，今天想看些什么？”这位小娘子皮肤白皙声音甜美。 “我姐姐要成婚了，想挑一些好的胭脂水粉送给她。”崔燕回开门见山道。 “好的，我们铺子正好新胭脂了几款胭脂，要不要我带小姐试试看？”小娘子热情地介绍道。 崔燕回欣然接受，今日这玉颜斋的客人虽然多，但她还没有看到目标人物。 小娘子见她点头，便带着她去看那几款新品，先是为她讲解了每一款的功效以及制作方法，有一一涂抹在在她手上试色。 一连试了四五个颜色，崔燕回都挺喜欢的，便让那为什么小娘子都包起来了。 刚付完钱，就看见门口走来几个贵妇人，她们一来便有人指引着她们上了二楼。 崔燕回在心中笑道，目标人物出现了。 “这位小娘子，我听闻你们店内还可以上妆休面是吗？”崔燕回问道。 小娘子点头：“是啊，小姐也想体验一下吗？” 于是崔燕回便被这位小娘子带着上了二楼。只见二楼分隔成了好几个雅间，雅间内陈设精致，熏香袅袅。 刚才上来的那几位贵妇人正坐在里面，谈笑着。 崔燕回故意走进了她们旁边的隔间。 “小姐请在此等候，我这就去安排人拿妆奁过来。”那小娘子福了福身后便退了出去。 崔燕回坐在隔间内，偶尔还能听见隔壁传来的说话声。 不一会儿，崔燕回雅间的门被人推开了。 进来的人先是对她行了个大礼：“崔二小姐！” 崔燕回抬头看见有三分熟悉的面孔，笑道：“在这里过的可还习惯？” “多谢二小姐眷顾，奴婢如今在玉颜斋过得很好！”那女子眼眶微红。 素云这时候似乎认出了她是谁，有些吃惊道：“你是翠柳？” 她看着那张与翠柳只有三分相似的脸，陷入了沉思：“你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 翠柳低头笑道：“素云妹妹忘了，翠柳已经死了，我如今叫秋月。” 秋月轻轻把妆奁放在桌子上，笑道：“都是妆容变化的，这里的老师很厉害，我如今也不过只学了三成。” “已经很厉害了。”素云感叹道。 “好了，这些事之后再感叹，今日还有要事要办。”崔燕回点点头，示意秋月可以开始了。 她先是拿来湿帕子，帮崔燕回擦了擦脸，随后才熟练地打开妆奁。 崔燕回声音忽然放大了些，说道：“小娘子你的技术真好，再过几月，我姐姐就要成婚了，不知道能不能请你去为我姐姐梳妆？” “你们姐妹关系可真好，不过这都要看老板的意思。”秋月说道：“前几日崔家大小姐也来请过我们。” “崔家，那正是我姐姐吗！”崔燕回说道。 “真是太巧了，我还听闻崔家大小姐与沈氏子是皇上亲自赐的婚呢！”秋月声音不大不小，但正好能让隔壁听见。 素云这时候出声制止了她：“乱说什么呢！沈世子原本是与我们二小姐订了婚的，要不是在秋猎那天被宁王殿下发现她们躲在树下……大小姐连衣扣都解开了一颗，哎呀我都不好意思说！” “素云！”崔燕回故意出声呵斥：“这话也是能乱说的吗？不管从前如何，但现在要与沈世子成婚的是我姐姐，过去的事情都不要再说了。” 隔壁谈笑的声音渐渐停止，都在听着崔燕回这边的动静。 “奴婢就是心疼小姐，平日里大小姐就总是欺压您，故意在外面散播您的谣言，连带着王夫人也总是可口您的份例。”素云声泪俱下地说着：“如今连与您青梅竹马的沈世子都被她抢了去，还用的是那么不光彩的手段。” “而且这件事还不允许我们说出实情，对外只说两人本来就是两情相悦，小姐我都替您委屈！”素云的声音正好传入了隔壁几人的耳中。 第39章 见好就收 天下没有几个女人是不爱听八卦的，尤其还涉及了一个家族的辛秘。 崔燕回也是见好就收，再多说也有些刻意了，“好了，这件事已成定局，就不要再多说了。” 说完这句话后，她有故意跟秋月说道：“也劳烦这位小娘子不要将这件事告知给别人，毕竟关乎我姐姐的清誉。” “放心吧，我嘴巴很严实的。”秋月道。 三人相视一笑，今天的目的算是达成了，崔燕回也不准备跟那几个氏族夫人碰面，化好妆后便直接离开了玉颜斋。 秋月的手艺的确很好，崔燕回化了新的妆容出来，小叶都有些呆住了：“小姐怎么变了个样子？” 崔燕回抬手戳了下她的肩膀：“你要知道，女子都是有很多面的。” 小叶迷茫的点了点头，说了句：“知道了。” 既然今天化了美美的妆，崔燕回也不想直接回去，毕竟这银子得花的值当。 她吩咐素云先带着新买的几盒胭脂先回去，顺便把之前沈世子送给她的那对云头金发簪取来。 这东西本就不属于她，自然要物归原主。 轿子行至沈府门口，崔燕回才得知今日沈玉楮不在府中，听说是跟崔燕宁相约了去挑选喜服样式。 难怪柳夫人没有跟那几个氏族夫人一起去玉颜斋，原来是另外有约，这样的好机会崔燕回当然不会错过。 她立刻吩咐轿夫调转方向，去了他们所在的那家裁缝铺子。 裁缝铺子门口果然停着两家的马车，崔燕回准备进去时，素云已经拿着簪子来了。 “来得正好。”崔燕回拿着簪子，带着素云一起进去了。 铺子里挂着很多成衣，里间摆放着各色的布料。 一进门，崔燕回就看见了崔燕宁跟沈玉楮坐在角落说着话。 但全程都是沈玉楮在说，崔燕宁看起来兴致缺缺的样子，只是偶尔点点头。 两位夫人则是坐在另一边，与店家商量着喜服的样式。 因此并没有人注意到崔燕回。 她抬手掀开门口的珠帘，清脆的碰撞声在铺子内响起。 沈玉楮是最先抬起头的，他在看清来人是崔燕回后有些愣住了，手中的茶盏差点脱手掉在地上。 “燕回？”沈玉楮站起身，声音有些惊诧。 崔燕回款步向前，在二位夫人面前躬身行礼：“问母亲、柳夫人安好！” 王夫人看见崔燕回满脸嫌弃，但碍于有旁人在，她也不好发作，只能笑道：“二姐儿来得正好，看看有没有喜欢的料子，选几件跟你姐姐到喜服一并做了。” “多谢母亲好意，女儿前几日才从太子那里得了狐裘，暂时不缺衣裳穿。”崔燕回话音落下，铺子里瞬间安静下来，王夫人的笑意更是僵在脸上，眼角微微抽搐。 “太子殿下厚爱，是我们崔府的荣幸！”王夫人语气比刚才冷了几分，看向崔燕回的眼神更加厌恶：“今日是你姐姐挑选喜服的日子，既然二姐儿不缺衣服，就先回去吧。” “母亲误会了！”崔燕回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细长木盒：“女儿今日前来，是特意归沈世子一件东西的。” 木盒打开，里面正是那对云头金簪。 这东西柳夫人再也说不过了，不过她也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看着崔燕回。 “不是前些日子我过生辰沈世子赠与我的，当时我便说此物贵重，但沈世子执意要送，我也拗不过他，只好将它暂为保管。”崔燕回说完楚楚可怜地看了沈玉楮一眼：“如今我与沈世子……我想着这东西应该物归原主了。” 说完她将盒子递给了柳夫人。 柳夫人见她低垂着眼眸的样子，不由想起了崔燕回的生母，心中难免有些心疼，原本定给她的婚事如今竟成了别人的，要是其他人估计早就闹得鸡飞狗跳了，这样回去还记挂着要把东西归还。 她拉过崔燕回的手，心疼地搂着她，将那簪子重新塞进崔燕回手里：“这簪子是我母亲留给我的，算不上贵重，但既然是你生辰玉楮送给你的，那就是你的，你只管好生收着便是了。” 崔燕回有些受宠若惊，惶恐的：“那燕回更不敢收了，这东西还是应该给姐姐才对。” 柳夫人还没开口，王夫人却抢先说道：“二姐儿说的也是，这簪子既然是先母留下来的，自然意义不同，留在她手里也确实不妥。” 崔燕回听见王夫人说完后，小幅度地瑟缩了一下，这一反应被柳夫人看得一清二楚。 “王夫人此言差异。”柳夫人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这东西既然赠予燕回，哪有收回来的道理，何况当日还是我让玉楮给她送过去的。” 她轻轻拍了拍崔燕回的手背：“好孩子，你且收着，就当是我的一份心意。” “可是……姐姐她……”崔燕回声音极其轻，眼神怯懦地看了崔燕宁一眼。 崔燕宁被这眼神看得怒火中烧，当着柳夫人的面，她也不好发作：“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你都说这是沈世子送你的，我难道还能与你抢不成？” “是啊，燕回，你就好好收着吧。”柳夫人将簪子拿出来戴在崔燕回头上：“你姐姐那边，我自然会在给她准备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崔燕回站起身，朝几人行礼：“那就多谢母亲和姐姐了，我就当这簪子是嘿嘿和沈世子一同送给我的礼物吧！” 崔燕宁听完，脸色更加难看，她这话不久摆明了再说，崔燕回生辰的时候，自己这个做姐姐的没有任何表示吗？ 但崔燕回并不给崔燕宁说话的机会：“都怪我，破坏了姐姐好心情，我这就走，姐姐慢慢挑选。” 说完她又跟柳夫人告辞后，先行离开了。 回了崔府，素云指着着新买的那几盒胭脂，问道：“小姐，这胭脂要给大小姐送去吗？” “给她干什么？王夫人难道还舍不得给她置办胭脂？”崔燕回压根就没打算给她送东西：“你挑两盒喜欢的拿去，太多了我也用不完。” 第40章 一定给你寻一门好亲事 只是崔燕回还没潇洒多长时间，王夫人就带着崔燕宁杀回来了，气势汹汹一看就是来找麻烦的。 崔燕回冷笑，她还就怕她们不来呢！ 母女俩看见崔燕回悠闲地歪在椅子上喝茶，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母女俩向来一条心，看向崔燕回都恨不能将她撕碎后拆吃入腹。 “母亲跟姐姐怎么来了？也不提前通报一声，我好去迎啊！”崔燕回慢悠悠地说道，也不起身行礼。 “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王夫人一进门就指着崔燕回的鼻子骂：“真是越发的没规矩了，要发疯也要有个限度，平日里我们都不想说了，可你今天为何要跑到柳夫人面前乱说，这不是当众毁坏你姐姐的名声吗？” “哦～原来姐姐也是需要名声的啊，我还以为抢自己妹妹婚事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呢！”崔燕回慢悠悠抬起眼眸说道。 “你什么意思？”王夫人并不知道那天在秋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沈世子与宁儿本就是两情相悦，你霸占了沈世子未婚妻这么多年，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 “好一个物归原主！”崔燕回拍着手掌笑得很张扬：“我怎么记得之前姐姐的志向可是做太子妃啊，如今怎么变了心？” 崔燕宁听见她提起秋猎那天的事，脸色就是一白，连呼吸都觉得困难，想到那一天被那么多眼睛看见，她都觉得像是有一根刺狠狠扎进自己的心里，偏偏她还没办法怪任何人。 毕竟那颗扣子是她自己亲手解开的，也是她让沈世子帮自己。 唯一能怪的可能就是恰好经过的宁王楚聿。 可他是宁王啊，是皇上的儿子，自己哪里有资格去恨他。 可如今看见崔燕回这副讥讽的样子，她决定把所有的恨意都转移在她身上。 这一切本来就是因她而起，若不是在一开始皇后娘娘的寿宴上她故意勾引太子殿下的注意，到后来一桩桩一件件，只要是跟崔燕回扯上关系，自己从来就没有占过上风。 现在甚至连太子都偏向崔燕回！ 不过还好，现在要嫁给沈世子的是她崔燕宁，就算世子妃比不得太子妃尊贵，可这也是崔燕回得不到的东西了。 想到这里，崔燕宁稍微好受了一些，只不过看着崔燕回的眼神依旧很冷。 “妹妹这是生气了，我知道你与沈世子青梅竹马，一时间失去了这门好亲事难过也是难免的。”崔燕宁轻笑道：“只不过这是皇上的旨意，姐姐也没办法拒绝。” “妹妹聪慧过人，肯定能寻得一门好亲事的。”崔燕宁把玩着手中的帕子，说道：“不如这样，明日我就让母亲留意着，一定给你寻一门好的亲事！” 崔燕回的脸色一僵，原本一百分的好心情陡然下降到零分。 她嘴角虽然是向上勾着的，但眼中却寒凉一片。 “那就有劳母亲大人费心了。”崔燕回每说一个字脸色就阴沉一分：“不过也别挑选什么世家子弟了，万一再被姐姐看上，又要想些腌臜手段了，毕竟姐姐也不能同时嫁两个丈夫不是？” 崔燕宁皱眉，脸色也有些挂不住，偏偏这崔燕回还要一直往她伤口上戳，好在皇上下令不能将此事传播出去。 虽然他现在嫁过去只是侧妃，但她只要拿捏住沈玉楮的心，坐上正妃也是迟早的事情。 崔燕宁刚想开口说着什么，只见崔燕回阴沉着一张脸，对素云说道：“素云，送客！” 这明晃晃赶人的意思崔燕宁不可能不懂，只是王夫人还是被她这副目无尊长的样子气得不行。 “毫无礼数，我可是你母亲……” 崔燕回冷笑一声：“我母亲早就死了，你算我哪门子母亲？” “你……”王夫人没想到她竟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有些语塞。 倒是崔燕宁在一旁拉了拉她的手：“母亲不必跟她置气，妹妹心中难受，咱们也就不打扰妹妹休息了！” 崔燕宁扶着王夫人的手，出门前好不忘留给崔燕回一个挑衅的眼神。 一直到两人走远，素云才小心翼翼地看着崔燕回的脸色，有些拿不定主意，刚开口说了几个字：“小姐……” 就看见崔燕回募地抬手，将桌上的茶盏糕点全都扫到了地上。 噼里啪啦，瓷片碎了一地。 她想到崔燕宁留下那个挑衅的笑容就觉得怒不可遏，虽然摔了茶盏依旧觉得不解气。 在这个时代，婚事从来由不得自己做主，她知道崔燕宁肯定会让王夫人给她选一个卑鄙无耻，品行恶劣的人来恶心自己。 而自己的那个便宜父亲，从来不会把自己放在心上。 就算太子对她另眼相看又怎么样，自己如今的身份，又是崔府庶女，是根本不可能跟太子沾染上半点关系的，京中那么皇亲贵胄世家贵女，才华出众的样貌拔尖的，比比皆是，削尖了脑袋想嫁给太子的比比皆是，凭什么轮到她崔燕回？ 就算她能进入太子府，也不过是个小小侍妾，这不是崔燕回想要的，她想要的是权利，可以自己做主的权利。 可现如今崔燕宁已经动了歪心思，她必须要提前做打算，不能只是一味被动接受。 发泄了一通，又独自沉思了片刻，崔燕回的心情稍微好转了一些。 她一想到王夫人跟崔燕宁那副得意的样子就想笑，毕竟她送出去的大礼还在路上呢！ 崔燕宁越是害怕什么她就越要将它公之于众，她还要让崔燕宁知道，嫁到世子府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等她回过神来时，才发现院子里的下人跪了一片，有些胆子小的甚至都在微微颤抖，生拍崔燕回一个不开心就拿她们出气了。 毕竟之前崔燕回打杀下人的事都是真的。 “都给我滚，别碍我的眼！”崔燕回冷声说完，回了房间。 院子里的下人才如释重负一般，迅速散开，躲到崔燕回看不见的地方去了。 “小姐，您别气坏了身子！”素云跟在她身后，出声安抚道。 第41章 流言蜚语 崔燕回倚在窗边，纤长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她闭着眼睛，胸口微微起伏，努力平复着翻涌的心绪。也在一边盘算着未来的打算。 崔燕宁的这件事，就像是投入湖面的一颗小石子，会荡开涟漪却不会激起更大的水花。 那些贵妇人最是精于算计，但在圣人赐婚的威压下，她们未必敢将这件事传于柳夫人耳中。 毕竟这件事又没有损害她们的利益，她们也不过是隔岸观火。 所以，崔燕回必须再加把火，让这件事传播得更快一些。 “素云。”崔燕回朝素云招了招手，低声说道：“明日，你安排一些人，将王夫人要为我挑选夫婿的事情传播出去，越多人知道越好！” 素云是个很好用的丫鬟，有些时候虽然不知道崔燕回想要做什么，但只要她吩咐了，素云就会竭尽全力去做到。 “去把小叶叫进来，我有事要跟他说。”崔燕回说道。 她知道，太子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反应，但肯定会对小叶起疑心。 小叶很快被叫了进来，十分恭敬地站在崔燕回面前：“小姐，您找我？” 素云十分有眼力见地关上门出去了。 “小叶，我再问你一次，七皇子当时叫你来的时候，可曾交代你做他的眼线？”崔燕回放缓了语气。 小叶连忙摇头：“回小姐的话，真没有，当时七皇子只是问了小的家中可有亲人，其余的字未提。” 崔燕回忽然逼近两步，小叶立刻单膝跪地。 “小叶，你救了我一命，我也救了你一命”她到声音很轻：“按理说我们之间应该算得上是两清了，但是你如今做了我的侍从。”崔燕回伸出手指勾起他的下巴：“我要听实话！” “小姐，小的愿以性命发誓，小的句句属实！”小叶再次保证道。 “你是个聪明人，跟了我这段时间，也应该知道我想要的东西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崔燕回撑着额头说道：“稍有不慎，我们都有可能掉脑袋，如果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小姐，其实有时候我也看不懂你究竟想要什么？”小叶挠挠头说道：“我十二岁的时候父母去世，是山匪将我捡了回去，我才能活到现在，也是他们教会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您待我以诚，我必以死相报。” “我信你。”崔燕回换上明媚的笑容：“既然你说你不是七皇子的内应，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了。” “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小叶困惑地眨着眼。 “太子在怀疑你是皇子殿下的人，怀疑你就是在怀疑我。”崔燕回道：“既然他想知道，我们就让他知道。” 小叶反应了一会儿才似懂非懂地问道：“小姐的意思是要让太子殿下认为我是七皇子的人，可这是为什么，我们难道不应该证明自己的清白吗？” 崔燕回扬起一个肆意的笑容：“哪有什么意思，他想看到什么，我就让他看到什么。” “明日开始，你要‘鬼鬼祟祟’地在七皇子府附近转悠。”崔燕回掩住唇边笑意，“记住，要让人看出你在躲躲藏藏，却又藏得不够好。” 果然，翌日清晨，整个京城都炸开了锅。茶楼酒肆里，说书人正眉飞色舞地讲着崔家二小姐要挑选夫婿的事儿，并且还说崔家二小姐的嫁妆单子极其丰厚，南海鲛珠、北海月光石都只是冰山一角。 崔名贤也不知从什么地方听到了这些流言，一回府就发了好大的脾气，命人去将崔燕回叫来问话。 崔燕回刚跨进前厅，迎面而来的就是一个茶盏，直接砸在了崔燕回面前，飞贱的瓷片差点划伤了她的眼睛。 “父亲为何如此生气？”崔燕回缓慢道。 “崔府要为你选婿的事是不是哎安排人在外面散播的？”崔名贤猛拍桌子，指着崔燕回的鼻子骂：“简直不知廉耻！” “父亲冤枉，婚姻大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自己如何能做得了主，更何况我一个姑娘家，怎么会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崔燕回说道：“倒是母亲跟姐姐昨日到我院子里，刚说要为我选一个合适的夫婿，今日这是便传了出去……” 不等崔名贤请，王夫人自己听见动静赶来前厅，听了崔名贤的话后，她却笑道：“这不是正好？二姐儿年纪也不小了，婚事也该定下来，如今这样一传不正好能挑选一位合适的夫婿吗？” 崔名贤脸上表情很难看，“荒唐！你这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你知不知道外面还在传什么？他们说崔家二小姐的嫁妆单子能从这里排到城门外，什么南海鲛珠、北海月光石都只是冰山一角。” “这……这也不过是些谣传，不可信的。”王夫人笑笑。 “蠢货！你知不知道京中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往上爬，我不过是个五品官员，燕宁能嫁给世子都已经是高攀，哪还有能力为一个庶女置办这些嫁妆？”崔名贤气的呼吸都有些不顺畅，“这话若是传到圣上耳朵里，你觉得我还有好果子吃吗？” 王夫人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她辩解道：“老爷明鉴，妾身昨日不过是随口一提，哪会真去张罗这些......” “就算坊间流言传不进宫中，但若是有心之人弹劾，亦或者传到沈亲王耳朵里，这可如何是好？”崔名有些交集，来回地踱着步子。 “燕宁跟沈世子的婚事是圣上钦定的，就算沈亲王听见了这些流言又如何？更何况这流言跟燕宁也无关呐。”王夫人还在说着，崔名贤脸色却越发阴沉。 他一直觉得皇上忽然赐婚必然有隐情，便暗中打听了一番，果然让他知晓了其中缘由。 据说沈亲王是拒绝过这门亲事的，但碍于皇帝的威压以及崔燕宁的清白，这才不得不答应了下来。 若是崔名贤因为此事被弹劾，那沈亲王自然有理由找皇上退婚，寻一门更合适的亲事。 第42章 能用银子摆平的都不叫事 崔燕回一直低头，静默不语，因为她想亲眼看见王夫人得知自己女儿婚事的来龙去脉后，会有什么精彩的表情。 可崔名贤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呢，抬头看见崔燕回还在原地，袖子一挥，怒道：“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滚！” 崔燕回颇有些失望的看了两人一眼，有些失望地离开了。 待她走远，王夫人这才小心翼翼问道，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崔名贤抬手挥退下人后，待厅内只剩下他们二人后，才细细跟王夫人说了那天在秋猎发生的事情。 崔名贤每说一句话，王夫人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到最后竟然连唇上的胭脂都掩盖不住她苍白的脸色。 尤其是听见崔燕宁衣衫不整的时候，她生出了浓烈的后悔感，不自觉想起，今早在听说外面传这些流言的时候，她甚至还使银子让那些茶楼酒肆说得更夸张些。 这不就是在将自己的宁儿往火坑里推吗？ 王夫人当即摇头：“不行，这件事绝对不能再传播下去，尤其是不能让世子府的人知道。” 同时她又觉得蹊跷，为崔燕回选夫婿这件事，她只是在崔燕回院子里提起来过，第二天就传遍了京城，肯定是那个崔燕回在搞鬼，而且当时秋猎崔燕回也去了，肯定是知道其中内情的。 崔名贤听了王夫人的猜测后更是怒从中来，“你说你好好的去招惹她干什么，你明知道她是个疯子，宁儿还有几个月就嫁进世子府了，到时候一切都成了定局，任凭她再怎么折腾，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了，现在你说敢怎么办，过不了多久沈亲王就该登门了！” 王夫人咬咬牙，说道：“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只能赶紧将外面那些流言给止住。” 坊间悠悠众口止不住，但起码那几个源头上的传播者要先掐断，可这就少不得要拿银子打点。 “那还等什么，能用银子摆平的都不叫事。”崔名贤催促道。 见她面色犹豫，崔名贤道：“还磨蹭什么？有什么事一并说了！” “这几日为了给宁儿置办嫁妆，府里现银已经所剩无几，连我的嫁妆也贴进去不少。”王夫人声音渐低，指尖深深嵌入掌心：“外面的几个铺子，近些日子生意不好，也拿不出什么现银来。” 崔名贤气得站不稳，跌坐在后面的椅子上，“你为何不早说？” 王夫人眼睛一转，低声说道：“儿姐儿母亲的嫁妆单子不还在我们手上吗，不如先拿出来一些，将这件事解决了再说？” “那是她母亲留给她的，若是让她知道……”崔名贤头疼不已，可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算了，你先拿出一些先将事情办妥，日后再给她补上，但千万不能让她知道。” 等王夫人走远后，廊珠后面才扬起一片衣角，飞快地奔向崔燕回的院子。 崔燕回得知他们在打自己母亲嫁妆主意的时候，她的表情变得更加狠戾。 “想打我母亲嫁妆的主意。”崔燕回冷笑，“那就要看看你们有多少银子能填补这个无底洞。” 王夫人动作极快，重金打点了几个茶楼酒肆的说书先生。见他们收下银两，她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接下来只需严防死守，盯紧崔燕回的院子，不让她再兴风作浪。 可她终究想得太简单了。坊间流言仅消停一日，翌日便以更疯狂的态势席卷全城。王夫人怒不可遏，带着家仆直闯酒楼，却发现说书先生早已换人。新来的老先生慢条斯理地捋着胡须：“您打点的是昨日那位，与老朽何干？” 王夫人只得再次破财消灾。 如此反复三四次，王夫人从崔燕回母亲嫁妆中挪用的银两已如流水。她心惊胆战地看着越来越大的窟窿，而那些茶楼酒肆的说书先生却像约好了似的，换了一茬又一茬。 王夫人终于意识到，自己掉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那些说书先生分明是受人指使，故意轮番上阵，逼着她一次次掏银子。而背后操纵这一切的人，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她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指节发白，恨得牙痒痒。可眼下，她已骑虎难下。若放任流言不管，届时世子府的人找上门，或是崔燕宁的事泄露出去，那她名声就彻底毁了，就算沈玉楮再喜欢崔燕宁，她嫁过去也不会受人待见。可若继续砸银子堵嘴，崔燕回母亲的嫁妆迟早要被掏空。 “夫人，这可怎么办？再这样下去，咱们的银子……”贴身嬷嬷忧心忡忡地低声提醒。 王夫人一时间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回府找崔名贤商量。 她转身回府，直奔崔名贤的书房。一进门，便红着眼眶哭诉：“老爷，咱们被人算计了！那些说书先生分明是串通好的，银子砸进去，却根本止不住流言！” 崔名贤脸色铁青，重重一拍桌案，昨日已经有弹劾他的奏折呈上去了，还是他花了不少银子买通了皇帝身边的公公，好容易才将那折子换了出来，若是再任事情发展下去，那可就真的完了。 尤其是今日下朝，沈亲王看向他的眼神，简直让他脊背生寒。 这边因为嫁妆的窟窿越来越大，已经忙得焦头烂额，崔燕回院子的却抬进来一箱又一箱银钱珠宝。 他们不知道的是，那几家茶楼酒肆有一半都是崔燕回舅舅舅母的产业，舅舅舅母平日为人低调，待人诚恳，在加上还有林屿萧这个未来的栋梁，因此他们一提，另外几家也愿意承林家这个人情。 另外那张弹劾崔名贤的折子，也是崔燕回让小叶去找宁王楚聿，让他安排人写的。 素云清点着那些银子，眼睛都快要笑开花了，“小姐，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银子呢！” “出息！”崔燕回笑骂她一句：“抽时间将这些银子都送到林府去，不要让别人瞧见，这东西放在我这里不安全。” “好。”素云应声答道。 第43章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弹劾崔名贤的折子一张一张往上递，拿不出多余的银子来打点，就只能眼睁睁地等待着圣上对自己的裁决。 而此刻，沈府中。 柳夫人坐在高堂上，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沈玉楮，以及坐在一旁不敢吱声的沈毅。 “这么大的事为何不早说？”柳夫人厉声道。 外面人只知道沈亲王如今是勋贵之首，权势滔天，没有人知道他还是个怕老婆的，沈府上下皆由柳夫人做主。 原本听见皇上忽然赐婚，柳夫人的确有过疑虑，但沈毅搪塞着不说实情，只说皇上见两人两人相悦这才赐了婚，在加上沈玉楮在自己耳边撒娇，说他就是喜欢崔燕宁，之前那些事都是谣传，柳夫人这才打消了疑虑，专心准备婚事。 可就在早上跟她交好的那几个贵夫人跟她说了在秋猎的事后，她立刻回了沈府，叫来父子俩问话。 “夫人，您也别动怒，这婚事毕竟是圣上钦赐。”沈毅说道：“近段时间皇上对我已经有所防备，明里暗里都在打压我的势力，若在这个节骨眼上公然退婚抗旨，只怕更会引起皇上的猜疑。” 其实沈毅一早就听见了关于崔府的谣言，他也一直在静观其变，弹劾崔名贤的折子一张一张递上去，皇上身边的小太监却说，皇上看过那些折子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但自古以来圣心难测，他也在等，若是皇上对崔名贤予以重罚，那他自然有机会上奏取消这门婚事，可皇上却迟迟不表态，这才是让他最头疼的事情。 柳夫人也知晓其中利害，若是皇上并不重罚，那定然会引起朝中其他官员不满，再加上崔沈两家的婚事人尽皆知，部分官员肯定会觉得是两家勾结，若是被扣上结党营私的帽子，那可就完了。 果不其然，最让人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崔名贤这件事并没有引起皇上的责罚，在朝堂上皇上甚至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轻描淡写地将弹劾崔名贤的折子搁置一旁，淡淡道：“崔卿家为官多年，朕心中有数。些许流言蜚语，不足为据。”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那些原本摩拳擦掌、准备借机攻讦崔名贤的官员顿时面面相觑，而暗中观望的沈毅更是心头一沉，皇上此举，分明是在保崔家！ 可为何要保，崔名贤不过是个五品官员，皇上却在朝堂上公然袒护，摆明了是要让百官以为，崔家背后有沈家撑腰！如此一来，那些弹劾崔家的官员，岂不是连带着恨上了沈家？在加上崔沈两家的婚事在即，这不摆明了两家已经有所勾结。 再加上沈家不参与党争，向来效忠于皇上，保持中立态度，皇上这也是在逼他站队！ 沈毅面色铁青，只觉得越发艰难。 如今朝中很明显的分为了太子党以及宁王党，沈毅也必须从这两党之中，选出一位辅佐，才能解当前的困境。 此事暂且按下不表，崔沈两家的婚事已经算是板上钉钉了。 崔家对于此事自然是喜闻乐见，不仅保住了官职还保住了一门好亲事。 并且从今往后崔家跟沈家便是绑在一起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此事解决后，王夫人第一件事就是找崔燕回算账。 王夫人趾高气扬地踏进崔燕回院子的时候，才被告知崔燕回此刻并不在崔府，让她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 她只能吩咐人守着，等崔燕回回府之后，立即通报给她。 可谁想到，一直等到傍晚，也只等来来自林府的传话，说崔燕回今晚便留宿林府了。 王夫人听后，摔碎了好几个茶盏，嘴里也不听咒骂：“我一定要给她寻一个又老又丑的婚事，让她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林府，崔燕回跟林家人正在一起用晚膳。 谈起王夫人要为崔燕回寻亲事这件事，老太太就有些不高兴。 “王氏那个毒妇，嘴上说着要为燕回寻一门好亲事，心里肯定打这坏主意呢！我们燕回可不能听她的。”老太太说道。 舅母周氏却笑着开口：“这还不简单？婚事这不是有一门现成的吗？” 她这话一出，让在座几人都沉默了一瞬，最后还是老太太先反应过来。 “哎呦，你看我都老糊涂了！”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笑弯了眼：“萧儿也到了娶妻的年纪了，如此正好，燕回要是能嫁给萧儿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林屿萧沉默的看了崔燕回一眼，见她低垂着眼眸不说话，便道：“母亲，燕回是我表妹，再加上明年我还要参加科考！” “表妹怎么了？这叫亲上加亲！”周氏笑着起身，坐到了崔燕回身边：“燕回心中是怎么想的？我们家虽然比不上沈家有滔天的权势，但在京城我们也有好几家铺子，在众商户中也算是排得上名号的，你表哥的性子你也知道，老实直爽，你要是能嫁过来他肯定敬你疼你！” 崔燕回知道，在这个时代表哥表妹结婚是常有的事情，但她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人，从心里不太能接受这样的婚事。 可从现在的局势来看，林屿萧的确是最好的选择，跟他定下婚约能减去很多麻烦。 而且定了婚也不一定就要马上成亲，还是要先解决眼前困境才行。 “全凭舅母做主！”崔燕回低着头，耳尖有些泛红，任谁看了都是一副害羞的样子。 崔燕回说了话，林家的人都很开心，可唯独林屿萧，看着崔燕回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崔燕回恰好抬头，对上林屿萧的视线，心中有些愧疚，这个表哥到目前为止对她还不错，而且她也知道表哥心中是喜欢崔燕宁，如今却要委曲求全与自己定下婚约。 崔燕回对着他笑了下，想着等找个时间一定要好好跟他解释一下这件事。 林屿萧却被这个笑容刺了一下，想到今后要与崔燕回定亲，若是顺利的话崔燕回还会成为自己的妻子，他竟然有些慌张。 第44章 殿下很渴吗? 第二日，周氏便带着林家的聘礼单子，浩浩荡荡地登了崔府的门。那聘礼单子展开来足有丈余长，金银珠玉、绫罗绸缎写得密密麻麻。 王夫人见到这阵仗，顿时眼前一黑。她原已与城西那个傻子鳏夫通了气，如今半路杀出个林家，脸色自然难看得很。可崔名贤盯着那聘礼单子，眼睛都直了。 虽说林屿萧将来能否飞黄腾达尚未可知，但林氏作为商户，家底丰厚，那些聘礼折算下来，足够崔府三年的开销。 “林夫人这般诚意，实在是燕回的福气。”崔名贤当场就拍板定下了这门亲事。 王夫人怄气，却不得不强撑笑脸：“林家如此厚待，倒是我们二姐儿高攀了。” 周氏见事情敲定，脸上笑意跟深，故作亲热地拉着王夫人手：“夫人哪里话，燕回嫁到林家来是我们的福气才对，王夫人放心，燕回嫁过来，我们林家一定待她如珠如宝！” “这聘礼单子上的东西，我原本想今日就抬过来，但又想着燕宁小姐的婚事将近，总不好抢姐姐的风头，等燕宁出了阁，我们在挑选吉日下聘！”周氏笑着说道。 王夫人嘴角抽了抽，咬牙道：“周夫人考虑得真是周到。” 婚事就这样定下，周氏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崔府。 崔燕回已经提前回了院子，正听素云绘声绘色讲述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小姐是没瞧见，老爷看到聘礼单子时，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王夫人那张脸啊，青一阵白一阵的。” 素云打心里为崔燕回高兴：“小姐，若是嫁给林公子，肯定会很幸福的！” 崔燕回被她逗笑：“前些日子不知道是谁说的，我与沈世子青梅竹马，今天怎么又变卦了？” 素云有些脸红，“那不一样的，我只是不想看着她们如此欺辱小姐。” 崔燕回只是笑着看她，道：“素云，你也到了该许人的年纪了。” “小姐，奴婢要一辈子伺候小姐的！”素云的脸立即变得皱皱巴巴的。 崔燕回没再说话，只是握住了素云的手。 夜里，素云伺候崔燕回梳洗完毕，却被崔燕回硬推进了自己房间：“今晚不必守夜，好好睡一觉。” 素云不情不愿地走了，临走还不忘把炭盆拨得更旺些。 等素云走后，崔燕回披上外衣，轻轻推开了窗户。 如今已经入了冬，寒风立刻钻进来，崔燕回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拢了拢单薄的外衣，望着院中那棵光秃秃的树发呆。 突然，一颗石子“啪”地打在窗框上。崔燕回惊得后退半步，却听见墙角处传来熟悉的轻笑声。 “崔二小姐在等我么？” 崔燕回还没回过神，楚聿便撑着窗沿轻巧地翻身进了屋内。 低头看见崔燕回穿得单薄，又转身将窗户关上。 “你知道本王会来？”楚聿弯腰凑近看她。 崔燕回笑着推开他：“你又没给信儿，我怎么知道你会来？我不过是开窗透透风，哪知道正好碰上夜闯闺阁的贼。” 楚聿被说是贼也不恼，笑着说：“崔二小姐不是说喜欢本王吗？怎么刚退了婚，又与林家定亲？” 崔燕回看着他有些恶劣的笑容，说道：“没办法，我们女子想要在这世间立足，就是这么艰难，宁王殿下不肯给我名分，我只能另选他人了。” 楚聿眯起眼睛，捏着崔燕回的下巴：“本王可从来没说不要这两个字。” 崔燕回有些吃痛，自嘲笑道：“那殿下愿意娶我么？” 楚聿忽然沉默了，眸间漆黑一片，看不出任何情绪，手上了力气也收敛了很多。 崔燕回却忽然笑了，“突然这么严肃做什么？你不会真想娶我吧？我可提前说好不是正妃的位置我可不要。” 楚聿彻底松开了手，退后一步，神色已恢复如常，仿佛方才那一瞬的动摇从未存在。他唇角微勾，又挂上了那副惯常的玩世不恭的笑：“崔二小姐野心不小，连本王的正妃之位都敢觊觎？” “没办法，人总得有个念想不是？”崔燕回转身坐在妆台前，说道：“我多想一想，万一梦想成真了呢？” 楚聿跟在她身后，两人的视线在铜镜中交汇，楚聿俯身凑近她耳畔，暧昧的气息喷洒在脸侧，他到声音低沉：“本王可是又帮了崔二小姐一次，这次又该怎么报答我呢？” 崔燕回扭过头，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 “你要什么？”崔燕回的神情如春风般和煦，用绵柔至极的语气，“你说出来，我就给你。” 楚聿目光顺着她的眉眼往下滑落，见她嫣红的嘴唇微张着，呼吸间带着若有若无的香气。 她与自己后宅那些女子全都不一样，明明是一张纯洁无暇的脸，却让楚聿觉得极尽魅惑，他的视线下移，像是带着灼热的温度，从她纤细的脖颈一路游走，衣领边缘露出的肌肤随着呼吸轻轻颤动，楚聿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崔燕回像是看见什么有趣的东西，抬手抚上他的喉结，指尖轻轻描摹着那凸起的弧度，她的指腹温热而柔软，带着若有似无的力道，顺着他的喉结慢慢下滑：“殿下很渴吗？” 楚聿还真觉得口干舌燥，猛然地咳嗽一声，仓促地转开目光。 他仓促转开的目光落再次落在那面铜镜上。镜中映出崔燕回半掩在衣领下的纤细脖颈，以及她唇角那抹得逞的笑意。 楚聿忽然觉得更渴了。 崔燕回轻轻推开他，起身为他倒了一杯茶。 “殿下请用茶。”她将茶杯递过去，悠悠地说，“虽然凉了，但解渴正好。” 楚聿气到牙痒痒，夺过茶杯一口气干了，一杯茶而已，喝出了下一秒就要英勇赴义的气势来。 他将茶杯用力磕在桌面上，发出一声脆响后，空气中的沉默快速蔓延，只余窗外的风声。 “时辰不早了，殿下准备在这里呆到明日么？”崔燕回先打破了沉默。 话音刚落，楚聿已经走到窗边，推开窗出去了。 崔燕回才发现，外面竟然落了雪。 第45章 生病当然要装柔弱 崔燕回还是生病了，浑身乏力，还有些发热。 可把素云忙坏了，又是煎药又是换冷帕子，一张脸急得通红，“小姐定是昨夜开窗着了凉！” 她一边拧着帕子，一边心疼道：“都怪我，昨夜下了那么大的雪，我也不知道来小姐房里看一看……” 崔燕回靠在床头，额头上扶着冷帕，双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偏开头咳嗽了几声，有些心虚地看了眼窗户的方向。 昨夜楚聿走后，是她自己没关紧窗户，冷风从窗户灌进来，她这才着了凉。 “来，小姐，把这药喝了。”素云手中端着一碗黑褐色药汁，她舀出一勺吹凉后递到她嘴边。 “素云，你确定这药喝了不会死得更快吗？”崔燕回喂着药味，就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素云连忙呸了几声：“小姐，不能乱说！这药是我看着大夫抓的，也是我亲手熬的，不会有问题。” 崔燕回心想她说的不是这药有没有毒的问题。 可药已经递到了嘴边，不喝是不行的。 崔燕回干脆捏着鼻子，一鼓作气将那碗苦药灌了下去，素云见状连忙递上蜜饯。 这是小叶急匆匆从外面跑进来：“小姐，太子送来了帖子，邀您去府上一叙。” “小姐还病着呢，不能推了改日再去吗？”素云皱着眉头不满道。 崔燕回却摇摇头，让小叶演了这么多天，是时候收网了，而且她现在病着，还能博取一些同情。 安抚了几句素云，崔燕回便带着小叶去了太子府。 在门口迎着的，还是之前带路的那个丫鬟。 穿过一道雕花拱门，便看见眼前梅花开得正好，白雪覆盖枝头，梅花点点如血。 楚昭今日穿着月白色锦袍，墨发用一根玉簪挽起，倒比平日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闲适。 明明是冬日，却将袖口挽至肘间，正蹲在一方铁架前翻动烤肉。铁架下炭火通红，鹿肉被烤得滋滋作响，油滴落入火中，激起细小火花。他身旁的小几上摆着各色香料，一壶酒正温在炭火旁。 “崔二小姐来了？”楚昭头也不抬，专注地往肉上撒着香料，“正好，这鹿肉刚烤到火候。” 崔燕回一时语塞。她设想过无数种会面场景，或是在书房正襟危坐，或是在水榭品茗，却万万没想到，太子竟会在雪地里亲自烤肉。 “太子殿下好雅兴！”崔燕回咳了几声。 楚昭抬起头，看见崔燕回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他停下手中动作，说：“生病了？” 他大步走来，带着一身炭火与香料的气息，不由分说伸手探向崔燕回的额头。 崔燕回下意识要躲，却被他的另一只手稳稳扶住后颈。楚昭的掌心滚烫，比她这个病人还要灼热。 “烧成这样还来赴约？”楚昭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转头对丫鬟喝道，“去请太医！” 崔燕回忙握住楚昭的手腕，说：“不用麻烦了，已经请大夫瞧过了，只是普通风寒，吃几副药就好了。” 楚昭目光在她脸上巡视片刻，见她虽面若红霞，呼吸急促，但那双眼睛却清亮如常。 “罢了。”楚昭回头看了眼铁架上的鹿肉，说：“宫中赏赐了一些鹿肉，原本想让你来尝尝，但你发热不宜食荤腥，我安排厨房做些清淡的来！” “不妨事。”崔燕回道：“难得见到殿下这般闲情雅致，况且燕回还没尝过殿下亲手烤的鹿肉呢。” 她的声音因为发热略显沙哑，反倒添了几分撩人的意味。 楚昭目光不自觉柔和得很多，替她拢了拢斗篷：“怎么不穿我送你那件狐裘？” “狐裘珍贵，我好生收着呢。”崔燕回笑道。 楚昭转头对那丫鬟道：“去把我房里那件新做的衣裳拿来。” “之前说好了要给你做一件裘皮大衣的，昨日才做好了，一会儿你先试试合不合身。”楚昭说着，带她走到炭火坐下，亲手拿了一串烤好的鹿肉递给她：“尝尝看。” 她低头咬了一小口，肉质鲜嫩多汁，瞬间在舌尖绽放。 “如何？”楚昭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崔燕回点点头，给予楚昭很大的肯定：“好吃，殿下也尝尝。” 楚昭并没有去拿新的鹿肉，而是拿走崔燕回手上那串，咬下一口道：“的确不错，但你不能多吃。” 崔燕回看着楚昭将那串鹿肉吃完，铁签都放到一边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两人刚才吃了同一串鹿肉。 难得见到崔燕回这副懵懵的样子，楚昭起了些逗弄的心思。 “因为二小姐与林家定了亲？”楚昭道。 崔燕回点点头，说：“对。” 楚昭倒了一杯热茶给她，道：“刚与沈世子解除了婚约，转头又定了婚事，二小姐就这么着急把自己嫁出去？” 崔燕回虽然因为发烧有些晕乎但还清楚知道自己今天来是干什么的，听见楚昭调侃的话语，她也顺势接了下：“没办法，我若是不为自己打算，我那个母亲就要将我嫁给城西的傻子鳏夫了。” 这倒是楚昭没有想到的，他以为崔家就算再不喜欢她也不至于把她往火坑里推，看来还是他想的过于简单了。 “那为何不来找我？”楚昭问她：“之前为了能去秋猎，你都巴巴地上我府中来求，如今这么大的事你却憋着不说，难不成是找到了新的靠山？” “殿下冤枉！”崔燕回适时虚弱地咳嗽了几声：“殿下身份尊贵，岂是我一个小小庶女敢高攀的，就算殿下愿意伸出援手，皇上、皇后娘娘也是不会同意的。” 见到崔燕回因为咳嗽眼泛泪花，楚昭也不忍心再说些什么，毕竟崔燕回说得在理，就算崔燕回真的来找自己帮忙，他也不过是借着太子的威名敲打敲打崔名贤和他的夫人。 如今朝中局势不稳，皇后娘娘不止一次跟楚昭说过，要选一个家世显赫的姑娘做太子妃人选。 崔名贤只是个小小五品，崔燕回还是家中庶女，娶了她在朝中毫无助力。 第46章 自请断绝往来! 所以，无论两人私下如何亲密，皇后都不会过问。但若将事情闹到明面上，她定然会出面劝阻。 两人沉默了片刻，直到方才那个丫鬟捧着衣服回来，才打破了这片寂静。 楚昭接过衣服，柔声道：“试试看可喜欢？是按你的尺寸做的。” 崔燕回解下斗篷递给小叶，换上那件裘皮大衣。每一根绒毛都似被精心梳理过，柔软又温暖。宽大的毛领衬得她的脸只有巴掌大小，更添几分娇俏。 “很衬你。”楚昭为她系好扣子，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小叶，状似随意地问道：“今日怎么没带素云那丫头？” 崔燕回会意地看了他一眼，顺着话头道：“素云有些发热，我便让她在家歇着了。正巧小叶说想跟着出来走走。” 楚昭的目光在小叶身上停留许久，若有所思：“先前倒没注意，现在细看，总觉得你这侍卫有些面熟。” “他啊，”崔燕回落落大方地解释，“殿下可还记得我与姐姐被山匪掳走那次？当日我被山匪拿刀威胁，就是小叶救了我一命。后来我跟七皇子求情，七皇子便将他送给了我。我看他孤苦无依，就留在身边做了侍从。” 见她如此坦荡，楚昭心中疑虑稍减，但对这个侍卫仍存戒心。自他开口询问起，这小叶就显得格外紧张。 崔燕回察觉到楚昭的视线，疑惑道：“殿下，可是小叶有什么不妥？” 楚昭牵着她坐下，沉声道：“前几日，我府上的人看见他出入宁王府。” “有这事？”崔燕回佯装惊讶，“我怎么不知你去了宁王府？莫非你......” 话音未落，小叶突然跪倒在地，连连叩首：“求太子殿下、二小姐饶命！小的实在是被逼无奈啊！” 楚昭眸色一沉。他还未严加盘问，对方就主动承认，反倒显得可疑。他不动声色地观察崔燕回的反应，见她满脸震惊，似乎确实不知情。 “宁王让你做什么？”楚昭的声音冷得像冰。 小叶额头抵地，颤声道：“宁王命我监视太子殿下动向。他说二小姐与殿下走得近，要我取得小姐信任，一有异动就立即禀报。” 崔燕回闻言，指尖微微收紧，攥住了裘衣的毛领。她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却很快化作失望与愤怒：“我待你不薄，你竟敢......” 小叶浑身发抖，声音里带着哭腔：“小姐饶命！宁王当时以为性命想胁，小的实在不敢不从啊！都怪小的贪生怕死，还求小姐再给我一次机会！” 楚昭没说话，修长的手指把玩这一直酒杯，手上戴的扳指是不是碰上酒杯，发出轻微的声响。 不知小叶，连带着崔燕回都跟着紧张的起来，怀疑太子殿下是不是发现了些什么。 小叶后背的冷汗冒出了一层又一层，把他厚厚的冬衣都浸湿了，崔燕回也捏紧了手心，在心中思索着若是被拆穿后，该怎么打算。 “那你都朝宁王传递过哪些消息？”楚昭忽然出声问。 小叶吐出了一口气，按照之前崔燕回交代自己的说了。 “倒是诚实，可你有没有想过，若是宁王知道你出卖了他，你也一样没有好下场！”楚昭忽然将酒杯重重搁在案几上，清脆的撞击声惊得小叶浑身一颤。 “求殿下给我个机会，我……我一定能将功补过！”小叶哆哆嗦嗦道。 “将功补过？”楚昭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倒说说看，怎么个将功补过的方法？” 小叶跪在地上，只看见楚昭那双绣着云纹的靴尖近在咫尺，每一步都像踩在他的心上。 “小的可以替殿下传递假消息！”小叶道。 楚昭蹲下身，钳住小叶的下巴，力道不轻不重，却让人挣脱不得。 “看着孤的眼睛说话。”楚昭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孤要如何相信，一个能背叛旧主的人，不会再次倒戈？” “小的愿凭殿下处置！”小叶被迫抬起头，对上楚昭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但二小姐是无辜的，他并不知道此事……” 楚昭眼神中浮现出玩味的神色，回头看了崔燕回一眼，冷笑，“敢背叛宁王，却不愿意连累崔二小姐？当真有趣。” “看来崔二小姐很会教导下人啊！”楚昭从袖中拿出帕子擦了手。 崔燕回适时开口，“殿下，看在小叶还没有酿成大祸的份上，求您饶他一命吧！” “好一个主仆情深！”楚昭不由拍起了手：“若我说不呢？若我今日定要让他死呢！崔二小姐又当如何？” 崔燕回从椅子上滑落，跪在地上：“臣女自然不敢违抗殿下命令！” 楚昭看着跪伏在地上的崔燕回，从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她白皙的后颈，以及她微微颤抖的身子。 他忽然伸手抚了上去。他的指尖冰凉，触到她温热的肌肤时，明显感觉到她浑身一颤。 “燕回，”楚昭轻语，声音温柔得近乎危险，“你抖什么？” 崔燕回咬紧下唇，强自镇定道：“臣女......只是有些冷。” “冷？”楚昭低笑一声，忽然一把将她拉起。崔燕回猝不及防跌入他怀中，裘衣的毛领蹭过他的下巴，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 “那孤给你暖暖。”他单手扣住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现在可还冷？” 崔燕回咬紧下唇，有些脆弱地摇了摇头。 楚昭盯着她看了许久，忽然松开手：“罢了。” 他转过身，负手而立，“小叶可以不死，但……” 崔燕回再次跪在地上，给楚昭重重磕了个头，打断楚昭的话，道：“殿下放心，从今往后，臣女自当远离殿下，绝不给宁王可乘之机！” 楚昭闻言猛地转身，眼中寒光乍现：“你说什么？” 崔燕回额头抵地，声音却异常清晰：“臣女愚钝，竟让宁王的人混入身边。为免殿下为难，自请断绝往来。” 楚昭险些被气笑了，阴沉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主仆二人。 第47章 苦肉计要演的真些! 楚昭冷酷无情地说：“好，好得很！既然崔二小姐如此懂得分寸，那今日便如你所愿！” 他拂袖一挥，转身背对二人，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的刀：“来人！送客！” “多谢太子殿下不杀之恩！”崔燕回扣首，再抬起头时眼眶有些红，“殿下放心，臣女一定管教好下人，绝对不会让他跟宁王殿下有半分牵扯！” 小叶也磕了头，起身扶着崔燕回的手臂。 楚昭始终背对着他们，也没有在开说话。 崔燕回抬手解开裘皮大衣的扣子，随即利落地叠好，递到那个丫鬟手上，才转身离去。 脚步声渐远，楚昭才缓缓回头。 只见小叶打开了崔燕回来时候穿的那件斗篷，轻轻披在了崔燕回肩膀上。 似乎是察觉到一般，小叶回头看了楚昭一眼后，在崔燕回耳边说了些什么。 崔燕回脚步一顿，随即加快脚步消失在楚昭视线中。 直到再也看不见崔燕回的身影，楚昭才回过神来，看向那件裘皮大衣，心中涌起一股怒火。 他拿起那件裘皮大衣，衣服上似乎还带着崔燕回的温度，一股淡淡的药味萦绕其间，“不识好歹！” 说着，便要将那裘皮大衣狠狠扔进一边的炭火里，可刚伸出去，他又后悔了一般，急忙将衣服收了回来。 可火舌已经卷到了衣服下摆，烧出了几个黑色的洞，散发出焦臭味。 “哪个不长眼的将炭火烧得这么旺？”楚昭怒斥，院子里的下人立即跪了一地，没有一个人敢说话。 意识到失态，楚昭阴沉着脸，拎起衣服回到内室，将它重重扔在床榻上“景云！” 景云应声而入，看见那件裘皮大一衣时，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 “去请最好的绣娘来，让她把这衣服修补好，不能看出一点痕迹来！”楚昭声音森冷。 景云拿着衣服，有些欲言又止，这位素来以冷静自持着称的储君此刻眉头紧锁，眼中翻涌着他从未见过的情绪。 “殿下，”景云斟酌着词句，“这裘衣下摆烧毁严重，就算最好的绣娘恐怕也难以恢复如初...” “孤不要听这些！”楚昭猛地转身，“三日之内，必须修好！否则就让那些绣娘提头来见！” 景云后背沁出一层冷汗，连忙低头应是。他小心地将裘衣叠好，正要退出，却听见楚昭又开口：“等等。” “殿下还有何吩咐？” 楚昭眯起眼：“去崔府盯着那个小叶，若是发现他私下联系宁王的人，立刻来报。” 崔燕回踏出太子府时，一阵寒风迎面袭来，她吸了一口冷风，不由被刺激的咳嗽起来，小叶连忙为她拢紧斗篷，却听见她的咳嗽声更加激烈。 “小姐，您没事吧？”小叶面露担忧之色，见她的脸色实在是算不上好。 “无碍，先回府！”崔燕回觉得自己身上的温度应该更高了，她强撑着精神，上了自家马车。 她靠坐在马车软垫上，手中拿着是小叶刚塞给她到汤婆子，面对小叶询问他们今天做的这些，能否让太子相信他们事，她也是有些拿不定主意。 好在弹幕这时候及时出现了： 【哦买噶，我发现了华点！】 【太子不会是坠入爱河了吧！自己把裘皮大衣烧了，还怪下人把炭火烧得太旺！】 【没办法，女配真的有点会，给太子都调成翘嘴了。】 【你们没看女配走后，太子那个眼神吗？太带感了，感觉想把女配关进小黑屋里锁起来。】 【对啊，尤其是小叶还回头看了一眼，太子妥妥地代入了挑衅的意味。】 【小叶：危！！！】 【我赌五毛钱的太子肯定会忍不住去找女配的！】 【最好再整个追妻火葬场，我就最爱看了！】 【可是你们不觉得女配跟七皇子也很好磕吗？两个人在一起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性张力拉满！】 【同感！感觉两人都是生育能力很强的样子！】 崔燕回自动屏蔽掉后面那些不正经的弹幕，嘴角扯出一个笑容，说：“这样就很好，但还要再加点猛料，明天让素云，把太子送我的那些东西，通通整理出来，全都还回去，演戏就要演的更真一些！” 小叶点头记下。 马车摇摇晃晃，加上崔燕回有些晕，竟然睡了过去，醒来时已经到了崔府。 “小姐，你醒了，已经到崔府了！”小叶伸手扶住她，手掌接触的那一瞬间，只觉得崔燕回温度高得吓人。 果然，小叶话还没说出口，崔燕回眼睫轻颤，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小叶一急，也顾不得规矩，一把将崔燕回打横抱起，便往府内跑去。 “素云，快请大夫来，小姐晕倒了！”小叶一边往崔燕回房里跑，一边说道。 崔燕回清醒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屋内绕着昏黄到烛火，素云守在她床边，一只手撑着下巴，有些昏昏欲睡。 她轻轻转了下头，素云立刻清醒了过来，面带焦急问道：“小姐，你醒啦，你觉得怎么样？还难受吗？要不要喝水？” 面对素云一连串的问题，崔燕回只是摇摇头，出声时才发觉自己声音哑了：“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过子时。”素云扶着崔燕回起身，说道：“明明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就直接晕倒了，早知道我说什么也要跟着去了！” “我现在不是没事吗？”崔燕回接着素云的手喝了口温水，笑着说道：“再说了，苦肉计不演得真一些，别人怎么会相信呢？” “再怎么样也不能拿自己身体开玩笑！”素云嘟嘟囔囔的很不开心。 当天晚上，崔燕回晕倒的消息就传进了楚昭的耳中，他捏紧拳头，手背上青筋尽现。 只是两人白日才说了要断绝往来，他夜里便派太医去瞧，岂不是太没面子了，便只能硬生生忍下了。 “叫她吃点苦头也好！”楚昭自言自语的说道。 话虽这样说，可夜里风雨交加，楚昭一晚上都没有睡好。 第48章 沈家投诚 第二天，崔燕回的体温虽然已经降下来了，只是没什么精神。 素云一早就按照崔燕回的吩咐，打包好楚昭送的东西，全都还了回去。 楚昭一下朝就听见府中人来禀报，说崔家二小姐的丫鬟了来还了东西，他们也不敢擅作主张，便都收好了放在书房里。 楚昭原本平复的心情再次爆炸，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掀翻在地上，那颗月光石从盒子里掉出来，咕噜噜滚了好远。 “来人，把这些东西都给孤扔了！”楚昭拂袖道。 可等那些丫鬟婆子将东西收拾出去后，楚昭又改变了主意：“将这些东西原封不动送回崔府，就说孤送的东西从不收回，她若不要就丢了去！” 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地送了两三回，最后景云只好将东西暂时藏了起来，对太子说东西崔二小姐已经收下了。 听见她收下了，楚昭还是不高兴，又担心崔燕回真的把那些东西给扔了，还巴巴地派人去崔府外守着，明面上是盯小叶的哨，实际上的心思他们也是心知肚明。 下午，太子收到了来自沈毅的拜贴。 沈家与崔家马上就要联姻，皇上面对崔家之前的留言不仅没有惩戒，今日上朝的时候，反而还有要升官的意思。 沈毅若是不早些做出选择，等两方势力相争之时，第一个就会先灭掉他沈家。 虽然宁王也是朝中新贵，但太子毕竟长时间在朝堂之中，权势根深蒂固，在加上宫中还有皇后坐镇，怎么算来也是他胜算比较大，所以沈毅第一时间来到太子府拜访。 面对沈毅的投诚，楚昭自然是喜闻乐见，早在这之前，楚昭就朝沈毅递了好几次橄榄枝，但一直没有得到回应。 如今也算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了。 楚昭对于沈毅的到来，表示了十足的诚意，只是太子今天有些意不在此，总是将话题转移到崔家上。 “殿下放下，崔家的事，臣一定会处理好。”沈毅再三保证道：“绝对不会让他再兴风作浪，影响到咱们。” 楚昭咳嗽一声，有些不自然地喝了一口茶，说：“如此甚好，崔家大小姐也算是京城才女，沈世子对她也是青眼有加，成婚后定然能将沈家打理得井井有条。” 沈毅笑着，连连称是。 崔家，崔燕回院子里，刚收到了来自玉颜斋送来的玉容膏。 每隔七天崔燕回就会收到一份，这东西是秋月送过来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送东西，而是为了传递近几日京城中发生动一些事情。 虽然玉颜斋都是些夫人小姐，但能打听到的事情可是不少。 所以崔燕回也知道了沈家有意投诚楚昭的事情。 崔燕回唇角微扬，将纸条凑近烛火。火舌舔舐纸角的瞬间，她忽然想起楚昭那张总是带着笑意的脸。沈家投诚太子，崔家与沈家的联姻便成了纽带。火焰映照下，她眸中闪过一丝算计。 可若是崔家有意帮扶七皇子，那场面倒是很让人期待呢！ “好久没见我大姐姐了，是时候去探望一下了。”崔燕回起身，说道：“更衣，咱们去姐妹院子里看看！” 崔燕回倒是很少来崔燕宁的院子，踏进崔燕宁的院子，崔燕回脚步微不可察地一顿。汉白玉铺就的小径两侧，各类奇花异草被修剪得恰到好处。廊下挂着的金丝鸟笼里，一只红嘴画眉正婉转啼鸣。 “原来这就是嫡女的待遇吗？”崔燕回轻笑，她的院子冬日漏风，夏时闷热，而这里连地砖都透露着精致。 “姐姐！”崔燕回刚走进院子就亲切喊道。 崔燕宁之前一连失去了两个贴身丫鬟，王夫人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所以崔燕宁院子里只有一些老嬷嬷和小丫鬟在照顾。 但她院子里的氛围却算不上好，一整个静悄悄的，下人都不敢大声说话。 “二小姐，我们小姐在休息呢！”有一个年岁不大的小丫鬟出来阻拦被崔燕回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外面是谁来了？”崔燕宁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姐姐，是我呀！”不等那个小丫鬟回答，崔燕回先高声说道。 说完也不管崔燕宁同不同意，直接推开门进去了。 “姐姐是病了吗，怎么睡得这么早？”崔燕回脸上挂着关切的笑容。 崔燕宁半倚在锦绣堆里，见来人是谁，脸上立刻浮起一层寒霜：“你来做什么？” 崔燕回也不生气，在她房内转了一圈，坐在她妆台前，随意拿起一直发簪：“我可好久没看见姐姐了，心中实在是想念得紧，所以想着来看看姐姐啊！” “毕竟姐姐就快要出嫁了，以后见面的机会可就少了！”崔燕回脸上带着笑，眼睛却很冷。 见崔燕宁不说话，崔燕回放下发簪，走到她床边坐下，亲切地拉着崔燕宁的手：“姐姐，你可之前我前几日去太子府，太子跟我说了什么吗？” 崔燕宁厌恶地抽回自己的手，说：“妹妹今日是来炫耀的吗？那你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可以走了吗？” “唉～姐姐先别心急嘛！”崔燕回整理了下自己的袖子：“太子跟我说，我身边的小叶形迹可疑，让我多注意些，说不定跟宁王有所勾结。” “不过我好奇的是，太子也没参加剿匪，为什么会对小叶如此记忆深刻呢？”崔燕回勾唇：“我心中好奇，便多问了一句，你猜怎么着？” 崔燕宁不由捏紧了拳头，眼神愤愤地看着崔燕回，“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替姐姐可悲，就算告了密又怎样，不一样得不到信任吗？”崔燕回嘻嘻笑着，看着崔燕宁惨白的神色。 最后一句话像刀子般扎进崔燕宁心口。她猛地掀开锦被，赤脚踩在地上：“滚出去！” “这就走。”崔燕回施施然走向门口。 门“砰”地关上，屋内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崔燕回站在廊下，脸上挂着笑意，故意说道：“姐姐可要注意，别气坏了身子！” 第49章 被恨意蒙蔽双眼 崔燕宁这次被气得不轻，捂着胸口好半晌都没平复过来。 之前那个小丫鬟站在门口，有些瑟瑟发抖。 要是让她知道崔燕回如金如此不好对付，她当时一定将她推道湖中淹死。 恶毒的想法浮现在脑海中，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脸色变得有多可怕。 “你过来！”崔燕拧看着门口的小丫鬟，朝她招招手。 小丫鬟慢慢挪到崔燕宁面前，跪在地上等候法落。 “我记得你好像叫夏儿。”崔燕宁抬起她的下巴，说道。 “回小姐的话，奴婢是叫夏儿。”夏儿的声音很轻。 崔燕宁似乎很满意她现在这副样子，满意地点点头，说：“我要你去替我办一件事，若是办得好，从今往后你就是我院子的大丫鬟，份例提升一倍！” 夏儿给崔燕宁磕了个头，她入府晚，但也听说过崔燕宁之前那两个丫鬟的事情，眼下也不是她能拒绝的，知道答应了下来。 但越是听见崔燕宁在自己耳边说的事，她越是心惊肉跳，恨不能当场撞柱而亡，还死得干脆些。 崔燕宁笑着拍了拍她的脸，说：“去吧，做得隐秘些！” 夏儿诚惶诚恐地去了。 看着夏儿到背影，崔燕宁勾起一抹冷笑：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 但刚才崔燕回挑衅的话语也引起来崔燕宁的重视，她知道先如今太子受到崔燕回蛊惑是不会再相信自己了，世子又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她必须得未雨绸缪，提前打算。 “来人，我要去见父亲！”崔燕宁话音一落，立刻有人进来伺候她穿衣洗漱。 崔名贤近日因在朝堂上得了皇上嘉许，正是春风得意之时。崔燕宁到时，他正怡然自得地在书房品茗，见她来了便笑着招手：“宁儿来得正好，陪为父品品这新进的龙井。” “女儿打扰父亲雅兴了。”崔燕宁福身行礼，眉宇间却带着凝重，“有要事需与父亲商议。” 崔名贤尚未察觉异样，只示意她入座。 “父亲，如今朝堂风云变幻。虽说女儿与世子的婚事能给崔家些许庇护，但若要保我崔氏满门平安……”崔燕宁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崔名贤脸色大变，警惕了看了眼周围，起身将书房的门关上，道：“宁儿，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女儿知晓。”崔燕宁郑重点头：“女儿思量过了，如今朝堂分为两派，分别是太子党和宁王党，这点相信父亲比我更清楚，沈亲王定然已经选好站位了，咱们也得提前做好打算。” 崔名贤沉思片刻：“你说得在理，这事我也在担忧，没想到宁儿竟然也能想到这一点，但我们崔家人微言轻，若是站错了位，第一个死的便是我们。” “所以我们才更要小心行事，父亲觉得这二位谁更值得信任？”崔燕宁询问道。 崔名贤手指不自觉敲着桌子，烛火摇曳，印照在他阴晴不定的脸上。 “宁王刚回京不久，但手段却十分狠辣，再加上手握兵权，已经边塞势力，实力也是不容小觑。”崔名贤压低声音，“可要说朝中势力那定然是太子，不然当场我们也不会绞尽脑汁想让你当上太子妃，只可惜我们得罪了皇后娘娘，连带着太子对我们也颇有微词。” “正是这样。”崔燕宁点头，“今日崔燕回到我院中挑衅，太子已经完全被她蛊惑，若是再依附太子，只怕日后难有好下场。” 崔名贤眉头紧锁，说：“你可想好了？若是决定了可就没有回头之路了，宁王如今虽是朝中新贵，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 “不过是成王败寇，哪有什么名正言顺？”崔燕宁冷笑：“历代哪一任皇帝上位手上没有沾染过鲜血，当年圣上登基，不也是踩着兄弟尸骨上位的吗？” “这话可不能乱说，被人听去可是要掉脑袋的！”崔名贤连忙摆手，示意崔燕宁不能再往下说。 “父亲，此事不能再拖了，我们要提前做好打算！”崔燕宁凑近他耳边说道：“如今宁王定然在朝中拉拢各方势力，若我们此时投靠，将来便是从龙之功。” 崔名贤捏紧茶杯，说：“可还有一点，我们如今与沈家联姻，便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若是沈家投诚于太子可如何是好？” “父亲糊涂！”崔燕宁笑了笑：“咱们可以来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崔燕宁眼中精光闪烁，指尖在茶案上轻轻划过，“表面上我们仍是沈家的姻亲，与太子同盟，谁能知道咱们暗地里却为宁王效力。” 崔名贤眉头舒展，“好，明日为父便去拜会宁王心腹，礼部尚书周大人！” “女儿还有一计。”崔燕宁低声道，“到时候我会模仿崔燕回笔迹写一封密函，内容是她与太子密谋陷害宁王的计划。” “届时在寻个机会，将这封信亲自送到宁王手中。”崔燕宁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信与不信，那都是宁王殿下的事了。” 父女俩一拍即合，详谈了日后计划，一直到亥时三刻，崔燕宁才离开崔名贤的书房。 另一边的崔燕回甚至没有派人去偷听，就已经知道了他们所谈内容。 因为弹幕一直在实时播报。 崔燕回发现了，现在的弹幕总能在一些关键时候给她提示，对她帮助很大，她也一定好利用好这一优势。 【嫡姐准备投诚宁王殿下啊！】 【可是我怎么感觉是女配故意挖坑给她跳的呢？】 【可是现在女配的目标也很迷惑啊，她到底站哪方啊。】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当然是都要！】 【直觉告诉我，这女配肯定另有打算！】 弹幕说得对，她今日去找崔燕宁挑衅就是这个目的，但凡崔燕宁留个心眼，派人去打听一下，就知道她与太子在冷战这件事，可偏偏崔燕宁被恨意蒙蔽了双眼，一心只想压崔燕回一头，这才让崔燕回有了可乘之机。 接下来最紧要的，便是要赌自己在太子心中的分量了。 第50章 让你们修复关系 第二日寅时三刻，天还黑着，崔燕宁院子里悄悄进来一个穿着蓝灰色道袍的瘦高男子。 夏儿提着灯笼的手不住发抖，灯影在墙上晃出扭曲的形状。 “关门。”崔燕宁冰冷道。 夏儿急忙合上院门，转身时正看见那道士从袖中掏出一个布包。布包解开，里面竟是个人偶。 “这东西真的有用？”崔燕宁用帕子掩着鼻子，嫌恶地瞥了眼人偶。 道士的手指抚过人偶，沙哑道：“小姐莫急。此物需用那人的生辰八字作法，七日后自见分晓。” 崔燕宁行袖中取出一张纸递给他，上面写着崔燕回的生辰八字。 道士接过来后，咬破指尖在一张黄纸上涂涂画画，片刻后那张黄纸竟然在他手中燃了起来，只留下灰黑色的纸灰，被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包裹在人偶身上。 “还差最后一步。”道士阴恻恻地笑着，从怀中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小姐，您得亲手将这针扎进人偶心口，心里默念那人的名字。” 崔燕宁盯着那根泛着冷光的银针，指尖微微发颤。她虽恨极了崔燕回，可这等阴毒之术，终究让她心底生出一丝惧意。 道士眯起眼，语气带着几分讥讽，“若是下不了手，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谁说我怕了！”崔燕宁一把夺过银针，眼神陡然狠厉。她死死盯着人偶，仿佛那就是崔燕回本人，毫不犹豫地将银针狠狠刺入人偶心口，心中一遍遍默念着崔燕回的名字。 针尖刺入的瞬间，烛火猛地一晃，连温度都阴冷了几分。夏儿只觉得后背发凉，抬头看向崔燕宁的脸时，只觉得诡异非常。 “成了。”道士点点头，“七日后，那人便会心口剧痛，呕血不止，状如疯魔。” “这东西需要你贴身佩戴七日，等到七日后要用桃木烧的火立即焚烧！”道士说完后将木偶递给崔燕宁，“谨记！” 崔燕宁接过那个木偶，眼中狠毒神色不减，让夏儿再将人好生送出去后，将木偶装进荷包里，贴身佩戴。 夏儿回来时，看见崔燕宁阴沉地站在院子里，双腿都在发抖。 “小姐，人已经送出去了，保证没人看见。”夏儿保证道。 “很好，记住这件事若是泄露半分，我要你的命！”崔燕宁留下这句话后，转身回了房间。 崔燕回院子里，崔燕回莫名惊醒，只觉得心口悸动呼吸不畅，仿佛有什么东西堵住。 她从床上起身，想为自己倒杯茶喝，可手抖得根本控制不住，茶杯滚落在地上，惊醒了素云。 素云推门进来时，就看见崔燕回脸色苍白，撑在桌边，仿佛随时都要晕过去一般。 “小姐！”素云快步上前扶住崔燕回，“小姐你怎么了？” 崔燕回摇摇头，方才那股难受的劲已经过去了，只是身上还是没有力气，她让素云扶着她坐下。 “没事了，刚才有些呼吸不畅，这会儿已经好了。”崔燕回喝了口凉茶，人也清醒了不少。 “好好的，怎么忽然这样？”素云一边轻柔帮她顺着后背，眼神一刻不离地盯着她。 担心崔燕回再出现什么状况，素云没回自己房间，就在她这里将就了一晚。 翌日清晨，崔燕回起床时那些不适感全部消失，仿佛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因为昨晚吓到了素云，崔燕回一天都呆在她眼皮子底下，一直到夜里，素云回房睡觉，她才得到一些空闲时间。 楚聿现在进崔燕回房间是越来越熟练了。 “这么早就睡下了？”楚聿推开窗户，撑腿坐在窗沿边。 “若是知道殿下今夜要来，我定然不会这么早就休息。”崔燕回披上外衣起身：“不过殿下这一言不合就闯进来的习惯，的确有些让人害怕。” “你怕什么？”楚聿关上窗进屋：“难不成你在屋内藏男人了？” “殿下隔三岔五就来，我还敢藏男人？”崔燕回笑道：“我知道想着，难道咱们就不能找个体面的地方见面吗？” “咱们可见不得光！”楚聿说着从怀中拿出一封密信，从封口看这封信他已经打开看过了。 崔燕回接过来打开，上面内容是关于如何陷害宁王的。 “你不需要解释一下吗？”楚聿抱臂看着她的反应。 崔燕回将信装好，塞进楚聿衣襟里，说：“你的意思是，这封信是我写给太子的？” 楚聿点头：“这封信交到我手上是，那人便是这样说的，但我想咱们现在毕竟也算同盟不是吗？” 听了楚聿的话，崔燕回说：“我看殿下今日来并不是为了这封信吧？” 楚聿挑眉，唇角带笑，“哦”了一声。 “我看殿下怕不是想我了，专程来看我的吧？”崔燕回笑得眉眼弯弯，“不过是一封伪造的密信，殿下若真是怀疑，还会给我活着的机会吗？” “聪明。”楚聿道：“我喜欢跟聪明的人打交道，那你不想知道是谁将这封信交给我的吗？” “这还用猜，肯定是我的父亲大人啊！”崔燕回自嘲一笑。 “我只是在想，沈家投诚了太子，可崔家却准备跟宁王殿下合作。”崔燕回挑眉：“你说他们安的是什么心思？” “那你呢？”楚聿忽然问，“你究竟是投靠皇兄，还是继续跟我合作？” “殿下这话问得奇怪。”崔燕回觉得有些冷，裹紧了外衣：“难道不是殿下让我取得太子信任，好传递消息给你吗？” “前几日，因为姐姐告了状，太子殿下怀疑问身边的小叶，为了保下他，我可是不惜与太子殿下决裂了。”崔燕回笑道：“这难道还不够表明真心吗？” 楚聿忽然握住她的手腕，说：“你与太子绝裂了，但他却并没有对你怎样，看来我这皇兄对你还真是不一般啊。” “可别过段时间，本王就要改口叫您皇嫂了！”楚聿手上力气更大，让崔燕回动弹不得。 只是崔燕回还没开口，楚聿已经松开了她，说道：“过几日我纳侧妃，届时会请皇兄过来，正好让你们修复关系！” 第51章 忽然发疯! 宁王要纳侧妃的消息，几乎全京城都知道了。 楚聿虽然驻守边关三年，但朝中人都知道，他酷爱美人，据说他府中姬妾成群，各个都是绝色。 可他府中虽然侍妾多，可是能独得他专宠的却不多，如今竟然纳了侧妃，可见这个女主不一般。 素云派人去打听回来，说这个侧妃是礼部尚书周大人的小女儿，也是才貌俱佳，名叫周清岚。 可为什么只是侧妃，估计也是因为这个周清岚是个庶出女。 天气越来越冷，崔燕回不想出门，便让素云架了很旺的火盆，自己坐在一张矮榻上，她此刻闭着眼睛，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衣服垂下来到一根带子，听见素云问她：“小姐，咱们要去吗？” “当然要去。”崔燕回道，毕竟这可是宁王特意交代了的。 在加上这几日没有太子都消息，弹幕也安静得很，要是一不小心让她玩脱了，那可就得不偿失。 很快就到了宁王纳侧妃这天，崔燕回裹着厚厚的斗篷，指尖拢着手炉，坐上马车慢悠悠地出发了。 这次宁王纳侧妃，崔名贤跟崔燕宁也在邀请之列，毕竟崔家现在暗地里可是投靠了宁王，这样的大事肯定要过去露脸的。 宁王府门前车马如龙，宾客络绎不绝，她淡淡抬眸，眼底却没什么笑意。 宁王府朱门高悬大红灯笼，锦缎铺地，笙箫鼓乐声不绝于耳。府门前车马如龙，宾客络绎不绝，各家权贵皆携厚礼前来道贺。 正厅内，红烛高燃，喜气盈门。宁王一袭绛红锦袍，金线绣蟒纹在烛光下熠熠生辉，他负手而立，眉眼含笑，却隐隐透着一股威压。两侧宾客或低声谈笑，或暗中打量，气氛看似热闹，实则暗流涌动。 崔燕回一踏进宁王府，第一眼便看见了人群中的太子，他今天穿着藏青色圆领广袖锦袍，头戴白玉发冠，看起来喜气洋洋，崔燕回进来，他并未分给她一个眼神，只是跟身旁的大臣们聊着天。 但宁王却在崔燕回进来时，目光就一直落在她身上。 崔燕宁眼尖地发现了这一点，但她今天有些心神不宁，因为之前那个木偶的七天之约正是今天。 若崔燕回在这里忽然发作，众目睽睽之下定然会引人怀疑。 可她一想到今天早上，她已经按照约定烧掉了木偶，连一抹灰尘都不曾留下，就算被太子或宁王察觉，也不一定会查到她头上，这样一想崔燕宁稍微放松了一些。 她隐藏在角落里，恨恨地看着崔燕回，看见她如此高高在上的样子，便无比期待看见她一会儿当场发疯的样子。 崔燕回这次带了素云过来，毕竟她心中是打算跟太子和好的，再待小叶过来在他眼前晃，她害怕会适得其反。 可是她今天却有些奇怪的感觉，从出崔府开始，就有些呼吸不畅的感觉，到了宁王府后这种感觉刚加明显。 但随着府内管事高喊着：“吉时到！”，分散了一些崔燕回的注意力。 喜乐声陡然拔高，唢呐混着笙箫穿透寒冬，新娘的八抬大轿通体描金踏着乐点而来。 周清岚穿着身着朱红蹙金嫁衣，新娘每走一步，裙摆便绽开层层叠叠浪纹，竟似踏着云霞而行。 她手中握着红绸，随着喜娘的脚步，缓慢踏入宁府。 崔燕回突然攥紧了手炉。她额角渗出细汗，眼前新娘的身影忽然分裂成重影。那些晃动的红绸化作模糊地刺入瞳孔，喜乐声忽远忽近。 呼吸也越来越急促，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脱离她的控制。 崔燕回踉跄了一下，碰到了一旁的杯盏，引起不小的骚动，但好在好在素云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青瓷盏坠地的脆响被喜乐声淹没，只有邻近几位女眷投来诧异的目光。 “小姐？”素云压低的声音里带着惊慌。她感觉到崔燕回的手指像冰一般般刺骨，整个人都在不停颤抖。 崔燕回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新娘的嫁衣化作血海，宾客的笑脸扭曲成鬼面。她看见太子忽然转头，那双总是含笑的凤眼此刻冷得像淬了毒的刀。 “啊——！”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长空。崔燕回自己都没意识到这声音是从她喉咙里迸出来的。她猛地推开素云，将手里的暖炉砸了出去，但凡手中能碰到的东西，全都被她砸碎，到最后甚至疯狂地扯着自己的衣服、头发，喉咙里还发出令人害怕到嘶吼声。 人群立刻散开，生怕波及自己。 楚聿回过头，看见的便是这副场景，他扔下手中红绸，便想去崔燕回那边，可一转眼却看见楚昭已经剥开人去朝崔燕回走了过去。 周清岚惊慌地掀开了盖头，看到那边的场景后，伸出手扯住了楚聿的衣袖，可看见楚聿的眼神时，她手上忽然失了力气，好在楚聿并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阴沉地看向崔燕回的方向。 角落里的崔燕宁，嘴角浮现起恶毒的笑容，在心中不停念着：来了，终于来了。 楚昭此刻已经走到崔燕回身边，只可以崔燕回此刻完全不认识人，直接扑到楚昭身上，不停用拳头打他。 楚昭身边的侍卫都快急死了，这要是让太子受了伤，自己几个脑袋都不够掉的。 他硬生生挨了崔燕回几下后，抓住了她的手腕，崔燕回的指甲在他脸上划了一道血痕。 “崔燕回！”他唤着她的名字，试探让她能清醒一点：“看着我！” 可崔燕回却更加疯狂，头发凌乱不堪，衣服被她自己扯破，低头看见禁锢住自己的双手，她恶狠狠地咬住楚昭的手腕。 就在这时，景元一个手刀劈下，崔燕回瞬间失了力气，楚昭立刻伸手将她捞进了怀里。 楚昭的手腕已经见了血，却纹丝不动地抱着昏迷的崔燕回。他垂眸凝视她苍白的面容，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风暴。 他脱下大氅，讲崔燕回裹在里面，回头正好对上崔燕宁的眼睛。 第52章 厌胜之术 崔燕宁被这一眼钉死在原地，双脚动都动弹不得，回过神来时竟然觉得半边身子都麻了。 楚昭抱起崔燕回往外走，宾客纷纷避让，整个宁王府都鸦雀无声，楚聿站在原地，脸色阴沉得可怕。 周清岚仰头看着他的侧脸，眼神闪过一丝不甘，扯住楚聿衣袖的手更用力了。 “来人，将侧妃送回新房去！”楚聿头都没回，大步朝门口走去。 周清岚紧咬下唇，在众人或同情或嘲讽的目光中，被喜娘搀扶着匆匆退下。 楚聿大步退出宁王府，他看着太子的马车渐行渐远，心中怒意渐起。 “殿下！”宁王府的管家追出来低声提醒：“今日是您的大喜之日，宾客尚在府中，若贸然离席……” 楚聿冷冷看了他一眼，厉声道：“今日宴席到此结束。” “好生送客，备厚礼致歉！”楚聿沉声吩咐，“备马！” “殿下！”管家还想阻拦，却看见楚聿猛地勒紧缰绳，骏马前蹄高高扬起，已经飞奔出去。 此时的新房内，周清岚头上的珠翠剧烈摇晃。 “娘娘，咱还是把盖头盖上。”周清岚的贴身丫鬟夏欢劝说道：“自己掀盖头不吉利，咱们还是等宁王殿下回来……” “等？”周清岚自嘲一笑：“你觉得殿下今晚还会回来吗？” 夏欢顿时噤若寒蝉。 崔燕回被景云一记手刀拍晕后，便一直昏迷着，楚昭将她搂紧，只见他脸色苍白如纸，连呼吸都变得很微弱，仿佛随时都要停止呼吸一般，楚昭眉头紧锁，不自觉加大了力度，将怀中人搂得更紧了些。 “再快些！”楚昭命令道，声音中带着些焦急。 马车在太子府门前急停，早有太医在殿外候着。楚昭抱着崔燕回大步流星地踏入内殿。 “殿下！”太医刚要行礼，就被楚昭打断。 “不必多礼，先看诊。” 太医连忙上前，手指搭上崔燕回的脉搏，脸色露出疑惑的神色，又小心掰开崔燕回眼皮查看情况。 “怎么样？”楚昭问。 太医摸了下胡子，斟酌着道：“回殿下，崔二小姐脉象并无异常，但从殿下描述的症状来看，像是中了厌胜之术！” “厌胜之术？”楚昭眸光骤森冷：“这可是大忌，究竟谁这么大胆？” “此咒可有解法？”楚昭问。 太医额头渗出冷汗，“老臣对着诅咒之术了解并不深，但自古以来解咒都需要找到施咒之人或是所以媒介，方能破解。” 楚昭想起在宁王府看见崔燕宁的那个眼神，正要开口，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景云快步走入，单膝跪地：“殿下，宁王闯进来了！” “他倒是来得快。”楚昭轻抚崔燕回脸颊，“景云，守住内殿，任何人不得靠近！” “还有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她的命。” 这话是对太医说的，说完楚昭大步流星朝外走去。 楚聿一身喜服未换，腰间却配了剑，面前站着十余名太子府侍卫，双方僵持不下！ 楚昭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弟弟，“新婚之夜不在洞房花烛，跑到孤这里来，莫不是走错了门？” 楚聿眼中怒火喷薄而出：“楚昭！你当众抢走我宁王府的人，还有脸质问本王？” “你的人？”楚昭缓步走下台阶，每一步都带着无形的威压，“崔燕回何时成了宁王府的人？孤怎么不知？” “她是我宁王府的客人！”楚聿握紧了剑柄，“你身为太子，竟在众目睽睽之下……” “客人？”楚昭打断他，声音陡然转冷，“那皇弟可知，你的这位客人中了厌胜之术？” 楚聿脸色微变：“什么？” “厌胜之术，宫廷大忌。”楚昭一字一顿道，“宁王今日大婚，府上却出了这等事，是不是该给一个解释？” “究竟是谁？”楚聿咬牙问道。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已经有了人选，毕竟想要崔燕回死的人并不多。 “我去！”楚聿沉声道：“皇兄照看好她。” 楚聿出了太子府，再次翻身上马，朝崔府而去。 崔燕回的情况急剧恶化。她原本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不正常的潮红，额头滚烫，呼吸却越来越微弱。太医正指挥侍女用冷水擦拭她的身体，见她嘴唇开始泛紫，急得满头大汗。 “怎么回事？”楚昭快步走到床前，只见崔燕回眉头紧锁，似乎在忍受极大的痛苦。 “老臣也不知，崔二小姐她情况忽然恶化！”太医声音发颤：“若不快点解咒，怕是撑不过今晚！” “给孤想办法，若是她死了，你们都得陪葬！”楚昭震怒，指着跪了一地的下人。 太医慌忙从医匣中取出一枚药丸：“这是救心丸，能让崔二小姐多挣几个时辰。” “还不快喂她服下！”楚昭的声音在殿内炸响，惊得几名侍女手忙脚乱地取来温水。老太医颤巍巍地将那枚暗色药丸送入崔燕回口中，却见她牙关紧咬，药丸根本喂不进去。 “让开！”楚昭一把夺过药丸，俯身捏住崔燕回的下颌。指尖触及的肌肤滚烫如火，他心中一颤，手上力道却不敢松懈。药丸终于送入她口中，可崔燕回已失去吞咽能力，药丸卡在喉间，她的呼吸更加微弱了。 楚昭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含了一口温水，俯身贴上崔燕回苍白的唇。内殿众人慌忙低头，只听得一声轻微的“咕咚”，药丸终于被送了下去。 “都退下！方才之事若是传出去一个字，都仔细你们的脑袋！”楚昭直起身，唇上还残留着崔燕回滚烫的温度，“太医留下。” 崔燕回服了药，发热症状稍有缓解，但依旧昏迷不醒。 素云一刻不停地奔跑，连鞋都跑丢了一只也没察觉，气喘吁吁跑到太子府门口，她跪地哀求着门口侍从，求他放自己进去。 “放她进去。”景云站在门口，扶了她一把，吩咐人带她进去。 楚昭看见素云，知道她是崔燕回贴身丫鬟，便让她进去陪着了。 第53章 人活着才能感受痛苦 楚聿快马加鞭，直奔崔府。 崔府上下都被楚聿阴沉的脸色吓到了，崔名贤急急忙忙出来迎接。 “不知宁王殿下驾临，微臣有失远迎！”崔名贤拱手行礼。 楚聿却连个正眼都没给他，直接站在院里大喊：“崔燕宁呢，让她给我出来！” 听了楚聿的语气，崔名贤心神不定，便不敢贸然行动。 “殿下，不知小女……” 崔名贤话还没说完，就被楚聿一把推开，他现下眼中盛着骇人的怒火，大步流星朝内院走去。 崔府下人纷纷让开一条路，没人敢阻拦他。 崔燕宁的院门被一脚踹开，你们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屋内，崔燕宁正坐在妆台前，正在拆卸头上的发饰，见到楚聿怒气冲冲到推门进来，她手一抖，发簪上缠绕了几根都被，竟然被她一声声薅了下来。 可楚聿看起来实在是来者不善，她忍着疼痛，慌忙起身行礼：“不知殿下深夜造访，有何要事？” 楚聿眼中的怒火快要将崔燕宁烧穿，一想到崔燕回此刻躺在床上生死未卜，而她竟然竟还有时间梳妆，不光是她，连带着整个崔府都没有将崔燕回的事情放在心上。 崔燕宁害怕地后退了两步，下一秒就被楚聿死死掐住脖子，“说，是不是你干的？” 楚聿的手指如同钳子一般，将崔燕宁的呼吸瞬间截断，她的指甲在楚聿手背留下几道血痕，却也无济于事。 崔燕宁眼前开始泛黑，耳中也嗡嗡作响，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窒息而亡时。 崔名贤跌跌撞撞地赶过来了，看得这副场景，腿一软差点跪下：“殿下！殿下饶命，小女若有冒犯之处，老臣愿意替她受罚！” 楚聿冷哼一声，松开了崔燕宁。 崔燕宁像一条濒死的鱼，胸口剧烈起伏，瘫软在地上。 “崔大人真是教了个好女儿！”楚聿冷声道：“不知道崔大人还记不记得自己还有个女儿！” “殿下，微臣……”崔名贤没想到楚聿竟然是为崔燕回来的，忙道：“燕回性情难测，在殿下婚宴上忽然发疯，实在是微臣教导无方，明日微臣一定带她去宁王府赔罪，可这事与燕宁无关，还请殿下息怒！” 楚聿被气笑了，简直想提刀把他们都杀了。 这崔名贤不仅不关心自己的女儿，连她的去向都不过问，甚至还反咬一口。 “好，好啊！”楚聿怒极反笑：“枉你身为臣子，竟如此重嫡轻庶，如今崔燕回人还躺在太子府内奄奄一息，你叫她如何去跟我赔罪？” “什…什么？”崔名贤瞠目结舌。 “她如今中了厌胜之术，想必崔大人应该知道宫中严禁此术，一经查处满门抄斩！”楚聿说这话眼神盯着崔燕宁，见她眼神闪躲，嘴角抽搐，便知道她必定有鬼。 崔名贤这才恍然大悟，又想起楚聿凶神恶煞来找崔燕宁，定然是觉得崔燕宁是施咒之人。 “殿下明查，定然有人用此恶毒之术陷害燕回！”崔名贤额头抵地，说道。 “本王当然知道！”楚聿将崔燕宁从地上拽起来，拖着她便往外走：“本王正是为此事而来！” 崔燕宁挣脱不开，只能回头哀求自己的父亲：“父亲，救命啊！” 崔名贤救女心切，慌忙抱住楚聿大腿：“殿下明鉴，此事与小女无关呐！” 楚聿一脚踹在崔名贤心窝，不由分说拽着崔燕宁往外走，正好太子府的侍卫也到了。 “把这院子里的人都抓起来，带去太子府我亲自审问！”楚聿吩咐完那些侍从，也不管崔名贤在身后如何呐喊，崔燕宁如何挣扎，他只管往太子府赶去。 崔燕回中途醒了一回，一睁开眼便是疯狂的嘶吼，她已经完全认不清人了，不管见了谁都是撕扯抓打，楚昭只能拿软绳绑住她的手脚。 崔燕宁被粗暴地推进太子府内院时，听到厢房内传来撕心裂肺的嚎叫，那声音听得她浑身发颤。 “现在你亲眼看见了？你满意了？”楚聿几乎要将崔燕宁的腕骨捏碎：“她要是死了，你应该会很开心吧！” 崔燕宁被推得一个踉跄，跪在了地上，楚昭听见外面的动静，忙走了出来，说：“先带进来，别把她弄死了！” 楚昭已经提前请过来了几个道士，在外间开坛做法。 崔燕宁跪在地上，身子止不住颤抖，嘴上还在挣扎着：“殿下，此事与臣女无关，您抓了臣女也无济于事啊！” “这个时候了，还敢狡辩！”楚昭怒声呵斥道：“你真当孤查不出来吗？你自以为做得干净？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孤此刻没有时间听你辩白，若是崔燕回死了，你也别想好活！” 楚聿蹲下身，扯住崔燕宁的头发，迫使她仰起头，“说，你究竟做了什么？你可能不知道，有多少俘虏死在了我的手上，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痛不欲生！” 崔燕宁妆容尽花，衣衫不整，再也没有了往日才女形象。 她此刻却忽然笑出声：“是我做的又如何？没有解咒之法，崔燕回必死无疑，我就算下了阴曹地府也有人陪我，一点也不亏！” “你！”楚聿没想到此女竟然如此厚颜无耻，害了人还如此嚣张， 楚聿的手收紧，崔燕宁的尖笑声戛然而止，化作一声痛苦的呜咽，“这都是她自找的，她一个卑贱的庶女凭什么处处与我作对？那木偶已经被我烧了，崔燕回只有死路一条，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我啊！” 楚聿眼中杀意顿现。 楚昭缓步从走来，抬手制止了楚聿的动作，声音轻柔到近乎鬼魅：“孤可从来没说要杀了你，毕竟人活着才能更清醒地感受痛苦！” 这时老道士急匆匆从外间跑过来，说：“殿下，已经找到破解之法了！” “这咒术需将受咒者到生辰八字作法，再用一根银针刺进木偶心口，连续七日将那木偶贴身佩戴才能成咒！”老道士接着说：“此咒虽恶毒，但也不是没有解咒之法！” 第54章 解救之法 “快说！”楚聿没心情听他废话，一个箭步冲上前，揪住那老道的衣襟。 “需要施咒人府三滴心头血加入符水喝下，再由贫道开坛做法七日，这七日受咒者必须静养，不能受半点惊扰！”老道被楚聿拎的双脚离地，道冠歪斜，却强自镇定说道。 楚聿眼中寒光一闪，松开手，那老道士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才站稳，他回头看向瘫软在地上的崔燕宁。 “取血！”楚聿声音似乎带着寒风一般。 崔燕宁惊恐地往后缩，却被几个侍卫紧紧按住手脚，她疯狂摇头，撕心裂肺的呐喊：“不，取心头血我会死的，救命啊！” 楚昭一挥手，说：“拖到柴房去，别脏了我的院子。” 崔燕宁不停挣扎着，可她的力气哪里能跟那些侍卫抗衡，很快他就被塞进了柴房。 老道士取出一根三寸长的银针。 “按住她！” 侍卫将崔燕宁死死压住，道士两指在她心口一寸处摩挲，突然闪电般下针。 “啊！！！” 针尖刺入的瞬间，崔燕宁全身痉挛，心口浮现三点鲜红的血珠。道士用白玉盏接住，血珠顺着银针蜿蜒而下，落入盏中。 紧接着，道士手指翻飞，立刻取出一张符纸，符纸当空浮起来，他咬破指尖以鲜血作引，在符纸上飞快画下一道符文。 那符纸无火自燃，化作灰烬与心头血融为一体。 “快将这些符水为那崔姑娘服下！”道士说完陡然踉跄了一下，仿佛刚才消耗了他不少力气。 崔燕回被绑住手脚，虽然已经用了软帕子阻隔，但手腕和脚腕的皮肤还是被磨破了。 因为挣扎了许久，崔燕回已经没了力气，但听见有人开门进来，她警觉地抬起头，嘴里嘶吼着一些意味不明的话语。 楚昭跟楚聿一起进来，楚昭手中端着白玉盏，楚聿也加快了脚步，走到崔燕回床边，小心控制住她的脸，接过白玉盏，小心将符水喂给她。 崔燕回喝了符水后，浑身猛地一颤，瞳孔骤然收缩，脸色由惨白转为青紫，又渐渐泛起一层诡异的血色。 紧接着崔燕回‘哇’地吐出了一大口血。 楚聿一把抱住崔燕回摇摇欲坠的身体，鲜血染红了他的前襟。他厉声喝道：“这是怎么回事？” 老道士上前检查了一番，道：“这是正常现象，血吐出来就好了。” 老道士说完后，又从袖中拿出一个瓷瓶：“这里面七颗丹药，每日需用无根水化开后喂她服下，若七日后能清醒过来，便无碍了。” “那若是醒不过来呢？”楚昭冷声问。 老道只是摇摇头，说：“若是醒不过来，那老道也无能为力了。” 楚聿刚想接过那药瓶，却被楚昭抢了先：“接下来有孤就够了，宁王不要忘记，今晚可是你的大喜日子，把新妇独自一人晾在府内，怕是有些不妥吧！” 楚聿握紧了拳头，终究没有去抢那瓷瓶。 折腾了这么久，已经天光大亮了，楚聿原本还想去审问从崔燕宁院子里带回来的那些仆从，却被景云拦下，说已经有太子府的在审问了。 楚聿心中虽然不爽，但也只能先行回府。 今夜他已经做了太多破格的事情，甚至会让太子怀疑他跟崔燕回的关系，但他听见崔燕回会死的时候，他就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出了太子府，才发现崔名贤跪在门口，额头都磕破了，整个人像是一夜间老了十岁。 见到楚聿出来，他立刻跪着扯住他的衣摆：“宁王殿下，求您开恩！小女她是无辜的……求您，求您看在微臣效忠您的份上，饶他一命吧！” 楚聿抬脚将他踢开，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一样：“你还有脸说效忠于我？你以为我看不出你先去给我的那封信是伪造的？明目张胆想挑拨我与太子的关系，你是何居心？” 崔名贤脸色血色尽失，说道：“殿下，微臣也不知啊，那封信的确是从崔燕回房里搜出来的！” “还在狡辩！”楚聿冷哼道：“罢了，横竖现在人在太子府，自有太子的人审问定夺，若是崔燕宁无辜，你又在怕些什么？” 说完这些话，楚聿也不再理会崔名贤，转头走了。 宁王府的马车也在外面等了一夜。 宁王府内，已经收拾干净了，若不是红绸还未撤下，根本看不出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见楚聿回来，管家立刻上前道：“殿下，周侧妃等了您一晚上，要不要过去看看她，好歹侧妃也是礼部尚书的女儿，新婚夜便这样冷落她，实在说不过去。” 楚聿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原本这门亲事只是为了装装样子，顺便笼络礼部尚书周大人的联姻而已。 而如今却发生了这样的事…… “去看看吧。”楚聿说完先回自己房内换了衣裳，才到周清岚院子。 周清岚枯等了一夜也不见楚聿回来，等到天亮实在撑不住才让丫鬟服侍着睡下，可没想到刚闭上眼，便有人通报，说楚聿来了。 她忙从床上起身，吩咐下人帮她梳洗穿衣。 楚聿却已经推门进来了，扶着她到肩膀，坐在床榻上：“不必麻烦了，知晓你一夜没睡好，快躺下吧。” “殿下。”周清岚眼眶含着泪，看起来楚楚可怜。 楚聿轻抚她耳边散乱的发丝，说：“抱歉昨夜冷落了你，昨夜的事毕竟是在本王府中发生的，若是不彻查，唯恐落人口舌。” 周清岚落下一滴恰到好处的眼泪，小声试探道：“哪位崔姑娘，还好吗？” 楚聿点点头，“她如今在太子府，太子会调查后面的事，你不必忧心。” 周清岚忽然抓住了楚聿的衣袖，“殿下……” 楚聿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背，不动声色抽回了自己的衣袖：“你一夜未睡，本王便不打扰你了，快些休息吧！过几日孤再来看你。” 说完，楚聿转身离去，却在跨出门槛时，听见里面传来抽泣的声音，他脚步微顿，却始终没有回头。 第55章 朝堂对峙 楚聿走后，周清岚暗自身上了很久，夏欢安慰了她好久，她才平复了心情。 崔燕回便在太子府住下了，除素云外，楚昭还另外安排了几个丫鬟贴身照顾，除他们之外，不允许任何人接近。 崔名贤在太子府门前跪了许久，也不见有人出来，他心中焦急，又不能直接闯进去。 他直接派人去给沈亲王送信，自己则快马加鞭朝皇宫而去。 因为来得急，崔名贤连朝服都来不及换。 可皇上却没有宣他觐见，昨夜发生的事情早就传到了皇帝的耳朵中，毕竟涉及了自己两个儿子，皇帝准备等到上朝的时候再做定夺。 好不容易等到上朝，崔名贤直接在朝堂上喊冤：“陛下！老臣教女无方，罪该万死。可太子殿下强留小女在府，这……这让老臣如何向列祖列宗交代啊！” “陛下！”崔名贤抬起头，老泪纵横，“小女自幼恪守闺训，昨夜先是宁王殿下将她强行带走，后又被太子强留在府，至今未归。老臣在太子府外跪求一夜，却连女儿的面都见不到啊！” 殿中大臣们目光在皇帝与崔名贤之间游移，没有人敢出来说话。 “崔爱卿，稍安勿躁！”皇帝端坐高位，“这件事朕也有所耳闻，但太子行事向来稳重，此事可能另有隐情。” “楚昭，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皇帝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 楚昭上前一步，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回父皇，崔家女的确在我府上，但儿臣还有几句话要问崔侍郎。” 皇帝颔首，算是默认了。 楚昭微微侧身，看向跪在地上的崔名贤，朗声问道：“孤记得不错的话，崔侍郎家应该是有两个女儿吧，不知道崔侍郎嘴里喊着和心里疼的究竟是哪一个呢？” 崔名贤眼神闪躲了一下，说道：“回殿下，微臣当然是说的我的嫡女崔燕拧，做也她被宁王殿下强行带走，还有她院子里面的下人全部都被太子府的侍卫抓走，至今未归！” 楚昭冷笑一声，“昨日崔家二小姐，崔燕回再宁王殿下的婚宴上忽然发疯，崔侍郎难道不想知道原因吗？” 崔名贤这下彻底慌了神，凡事但凡扯上崔燕回总没好事。 “这微臣的确不知。”崔名贤擦了下额角的汗。 “想必昨日参加宁王婚宴的人都亲眼见证了，崔家二小姐当场失控，状若疯魔。”楚昭朝皇帝拱手，接着道：“儿臣觉得蹊跷，便将崔家二小姐带回府上查看，这一查才知道，崔二小姐竟然中了厌胜之术！” 这话一出，朝堂上已经是一片哗然，几位年迈的大臣，手中的芴板都被惊得落在了地上，发生轻响，厌胜之术一直以来都是禁术，但凡被发现可都是要满门抄斩的。 崔名贤面色灰白，都有些跪不住，声音颤抖着：“这……燕回中了厌胜之术，微臣也很痛心，但此事跟燕宁无关啊，她们可是姐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皇帝也正色起来：“此事可调查清楚了，兹事体大不可妄下定论。” 楚昭从容不迫地答道：“回父皇，昨夜儿臣已命太医详细查验，崔二小姐的确中了厌胜之术。且据崔大小姐院中下人交代，此事与崔大小姐脱不了干系。儿臣为查明真相，才暂时将两位小姐留在府中调查。” 崔名贤闻言，浑身发抖，连连叩首：“陛下明鉴！小女燕宁素来温婉贤淑，怎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这定是有人栽赃陷害啊！” 皇帝眉头紧锁，沉吟片刻后道：“此事关系重大，着大理寺彻查。太子，你暂且将崔家二小姐安置妥当，待查明真相后再行定夺。” 楚昭躬身应道：“儿臣遵旨。” 崔名贤还想再辩，皇帝却已挥袖退朝。他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心中暗道：这下完了…… 朝中大臣纷纷退朝，崔名贤也追了出来，拦住了沈亲王。 “沈亲王殿下，求您救救小女吧，毕竟……毕竟小女还沈世子有婚约在身，若是被若是被定了罪，不仅小女性命难保，恐怕还会连累沈王府啊！” 崔名贤眼中满是哀求。沈亲王面色阴沉，冷冷扫了他一眼，压低声音道：“崔侍郎，你教女无方，如今闹出这等大祸，还敢来牵连我沈家？” 崔名贤慌忙道：“殿下息怒！此事必有蹊跷，燕宁绝不会做出这种事！求您看在两家情分上，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 沈亲王冷哼一声，甩袖道：“此事尚未定论，本王自会斟酌。但若令爱当真涉及巫蛊之术，莫说婚约作废，你们崔家上下，一个都别想逃！” 崔名贤如遭雷击，踉跄后退几步，眼睁睁看着沈亲王大步离去。他攥紧拳头，心中又惊又怒：“不行，我必须想办法救燕宁……” 回到府中，王夫人已经晕过去两回，见到崔名贤回来，立刻哭嚎着上前，询问情况。 崔名贤本就心烦，看见王夫人这副样子，心中更是烦闷。 “哭哭啼啼的有什么用？”崔名贤怒喝，他将朝堂上的事告知了她，王夫人一口气上不来，又差点晕过去。 “那现在该怎么办？”王夫人也是六神无主。 “快去准备些厚礼，我要再去宁王府一趟！”崔名贤说道。 王夫人一狠心便将自己的嫁妆拿了一大半出来，又觉得不够还将崔燕回母亲剩余的嫁妆全都取了出来。 崔名贤带着的厚礼，忐忑地前往了宁王府上。 宁王并不是最好的人选，但他也没有办法，可这件事在朝堂上被揭露，原本与他交好的那些大臣对他都是避如蛇蝎，如今他也是没有办法了，一定要将崔燕宁给救出来。 崔燕回的事被林府的人知道，林屿萧立刻前往太子府要人。 楚昭倒是没难为他，但也没放人。 “崔燕回这件事还需要调查，并且燕回她身子虚弱，在孤府上能更好地照顾她。”楚昭道：“等燕回身体无大碍后，孤自会将她安全送回去。” 第56章 大局为重 这件事交由大理寺彻查，因此暂且收押在太子府的那些人，全都押往了大理寺，大理寺查案向来迅速，更何况都是些文弱的侍女仆从，这件事不出三天便会有结果出来。 崔名贤思及此便加快了动作，匆匆赶到了宁王府，毕竟多耽搁一些时间，崔燕宁就要多受一些折磨。 宁王府上的红绸已经撤下去，又恢复了往日的森严。 崔名贤来得不巧，宁王并不在府上，府中的下人说，宁王此刻在西山校场练兵，还要半个时辰才能回府。 崔名贤心中焦急，想直接去西山校场找他。 就在这时，迎面走来一个熟悉的面孔，正是宁王侧妃周清岚。 “崔大人，何事这么着急？”周清岚轻声细语，缓步走来。 “原来是周侧妃！”崔名贤拱手行礼，却不欲跟她多说，便想告辞。 “崔大人是为令爱之事来的吧？”周清岚坐下来，整理了下衣袖，抬眼看向崔名贤，眼中一片了然。 崔名贤出去的脚步一顿，眉头微皱：“侧妃娘娘何处此言？” 周清岚微微一笑，示意侍女奉茶：“崔大人不必紧张，此事闹得满城风雨，我虽居内院，却也略有耳闻。令爱如今被关押在大理寺，想必崔大人心急如焚。” 崔名贤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娘娘都已知晓了，都怪微臣教女无方，扰乱了娘娘大喜的日子。” 周清岚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缓缓道：“宁王殿下如今不在府中，崔大人即便去了校场，也未必能立刻见到他。不如，”她顿了顿，“先与我细说一番，或许我能帮上些忙。” 崔名贤心中狐疑，但眼下形势紧迫，他只得试探道：“此事牵涉甚广，恐怕……” “崔大人不信我？”周清岚浅笑，“那我便不留了，崔大人请便！” 崔名贤行了礼，起身欲走，可刚跨过门槛，他又转过身：“听娘娘的意思是，此事尚有转圜的余地？” 周清岚唇角微扬，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崔大人方才不是急着要走吗，怎么又回来了？” 崔名贤深吸一口气，拱手道：“娘娘若有良策，还请明示，微臣感激不尽。” 周清岚轻笑：“我虽出身不高，但毕竟也是礼部尚书的女儿，宁王在新婚夜抛下我这个侧妃，亲自去崔府拿人，若是这件事闹到我父亲那里，你觉得我父亲会如何？” “我父亲虽然效忠于宁王殿下，但若此事涉及周家脸面，他也不会不管。”周清岚自始至终语气都淡淡的，但却让崔名贤觉得有些慎得慌。 “这件事已经交由大理寺彻查，又有太子殿下施压，他们如何敢徇私舞弊？可我记得崔大人也是效忠于宁王殿下吧，不管宁王殿下作何打算，这件事若是牵扯到党争，崔大人觉得宁王殿下又当如何？”周清岚轻声道。 “多谢侧妃娘娘指点！”崔名贤觉得豁然开朗，连声道谢。 “崔大人且慢！”周清岚忽然出声。 “娘娘还有何吩咐。”崔名贤问。 周清岚缓缓起身，说：“没有别的，若是此事顺利了解，我倒是想见见崔大人那位庶女。” 崔名贤垂眸沉思片刻，道：“若此时顺利了解，微臣定然带她亲自登门道谢。” 周清岚笑了笑，“崔大人慢走！” 崔名贤受人指点，立刻前往礼部尚书府上商讨此事。 楚聿从刚从西山校场回来，就有人来报，说礼部尚书等候多时有要事想商。 他眉宇间还带着的肃杀之气。接过侍女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沉声问道：“这时候来找本王，所为何事？” 侍从低声道：“尚书大人说，事关大理寺近日审理的案子，需与王爷当面商议。” “让他进来。”楚聿道。 不多时，周尚书急步而入，屏退众人后，直接开门见山道：“今日崔名贤来找过老臣，说是要老臣为他的女儿从中周旋……” “听你的意思是，已经答应了？”楚聿面色不善，道：“本王竟不知，周尚书何时能做本王的主了。” “殿下先别动怒，此事老臣也是有考量的。”周尚书压低声音道。 “说来听听。” “崔家虽然只是和小小五品官员，可他的两个女儿一个要嫁给沈世子，另一个也让太子青眼有加，如今来看，沈毅已然投诚了太子，沈毅是朝中重臣，太子有他的助力，定然会一批朝臣自动归顺，咱们在朝中定然局势不妙，可若是咱们此番救了她的女儿，并让她顺利嫁进世子府……” “那沈玉楮自小便钟情于这崔燕宁，若是咱们能加以利用，让那崔燕宁在沈毅身边做个眼线，岂不是能轻松掌握太子的动向？” 楚聿垂眸沉思，他之前因为崔燕回的事情大闹崔府，太子对这件事有目共睹，虽然崔燕回才是他了解太子动向最稳的一步棋，可如今太子定然会怀疑他与崔燕回的关系，总是再看中崔燕回，可她也不过是个女子。 就算崔燕回依旧心向着自己，可若是得不到楚昭倒信任，那也是枉然。 思索其中要害后，还是决定以大局为重，楚聿缓缓点了点头，又道：“周尚书心思缜密，倒是本王心急了，崔家女可以救，但本王却不想看见她平安无事的出来。” 楚聿在心中叹气，脑海中不由浮现起崔崔燕回的模样，不由有些愧疚，可这情绪也不过一瞬而过，他已经惩罚了崔燕宁，这也算是为崔燕回报了仇吧。 毕竟他还有更主要的事情要办。 周尚书点头应是，告辞后忙去安排了。 三日后，大理寺已将所以事情审理完毕，厌胜之术不假，但却与崔燕宁无关，所有事情皆是她身边的婢女夏儿所做。 如今夏儿已经完全招供，按照律法满门抄斩，崔燕宁则被无罪释放。 崔燕宁虽然从大理寺出来了，可崔名贤去接她的时候，只见她衣衫破烂，满身伤痕，显然是受尽了苦头，竟是连站都站不稳，被几个狱卒给抬出来的。 第57章 失忆了? 崔名贤眼泪立刻就出来了，七手八脚地将崔燕宁抱上了马车。 楚昭知道这件事后勃然大怒，他都将人送到了大理寺，竟然还能让她活着走出来。 如今崔燕宁既已洗清冤屈，那太子之前将人囚禁在府上便成了僭越礼法的证据。 皇帝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只得下旨将太子禁足府中，暂避风头。 可这也正好给了楚昭时间，在府中照看这崔燕回。 “殿下，这件事应该是宁王插手了。”景元压低声音说道。 “楚聿？”楚昭听见这个名字有些奇怪，分明那天楚聿看着比自己还着急，甚至亲自去崔府拿人，怎么忽然又变卦将人给救了出来。 难不成之前他那些焦急愤恨的模样，全是演给自己看的？ 楚昭手指案几上轻叩。若真是如此，这楚聿倒是演得一手好戏！先是装得义愤填膺，亲自带人去崔府拿人，如今又暗中周旋，将崔燕宁从大理寺救出，这一来一回，既在崔家面前做了好人，又让自己落了个滥用私权的罪名。 “去暗中调查一下，楚聿他究竟想干什么。”楚昭吩咐道。 景元刚要退下，忽然听见内室传来一阵轻微到咳嗽声，紧接着便想起素云惊喜的声音：“小姐，你醒啦！” 楚昭神色立刻柔和了下来，起身朝内室走去。 崔燕回足足昏睡了七日，醒来时只觉得头昏脑涨，都有些分不清楚状况。 “素云，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里？”崔燕回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嘶哑得可怕，像是换了一个人。 “小姐，我们现在在太子府，你被人陷害，是太子殿下将您再回府救治的。”素云解释道。 崔燕回眉头微蹙，也有些不解，素云刚才说的那些她全都不记得了，她的记忆还停留在自己落水那日。 “素云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崔燕回疑惑道：“我不是落水了吗，父亲没罚吗，嫡姐呢？” 素云摸了下崔燕回的额头：“小姐，你在说什么胡话啊，你不会失忆了吧？” “你话本子看多了么？”崔燕回笑出声，却不知牵动了什么地方，忍不住咳嗽起来。 这时，珠帘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撩开，楚昭从外面走了进来。 崔燕回愣住了，竟然真的是太子，她记得自己明明只是落了水，怎么就到太子府来了。 素云立刻行礼：“太子殿下，小姐好像……” “没事，你先下去吧。”楚昭再进来去前听见了两人的对话，抬手让她出去了。 楚昭在床沿坐下，抬手抚上崔燕回的额头，“是不是刚醒过来，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太，太子殿下！”崔燕回结结巴巴说道，下意识往床榻里缩了缩。 “真不记得了？”楚昭皱眉，仔细观察着崔燕回的神情。 崔燕回摇摇头：“我只记得我自己在荷花池边落了水，后来……”她忽然顿住，脸色煞白：“是嫡姐挤我下去的。” 楚昭这次意识到不对劲，又将素云喊了进来，询问她落水的事情。 听完素云的话语，楚昭眉头皱得更深了：“去请太医来，还有那个道士，也一并请来。” 道士原本就在太子府开坛做法，来得自然快，听了太子描述的症状道士简单检查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崔姑娘身上喋喋不休诅咒已经消除，可至于太子说的，恐怕是崔姑娘刚醒过来，神魂还没稳固，这才有些异样，慢慢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老道士慢悠悠捋着胡须。 楚昭面色一沉：“可有办法让她立刻想起来？” 老道士有些为难：“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此法有些凶险，唯恐伤害了崔姑娘心神。” “你且说来听听。”楚昭道。 “老道有一古法，名叫引魂术，或许能帮崔姑娘恢复，但这术法施法时极为痛苦。”老道士说道。 这时太医也来了，他为崔燕回诊了脉，“脉象已无大碍，只是身子虚弱，需要静养。” 楚昭点点头，看了眼躺在床榻上有些呆愣的崔燕回，叹了口气道：“那便让她先静养着吧，说不定哪天就想起来了。” 太医开了几副滋补的药方子后回了太医院，老道士走的时候也留下一张符纸，说是安魂养神的，让崔燕回贴身佩戴，说不定会有用。 因为出了这等意外，楚昭只能继续将崔燕回留在府中照看。 崔燕回却觉得十分奇怪，平日里她那个嫡姐整日都将太子挂在嘴边，现在能有日日跟太子接触的好事，她竟然不在。 不过若是自己能乘这个机会跟太子拉进关系，那说不定太子妃就没她的确姐的事了。 想到这里，崔燕回忽然哎呦了一声：“我头好疼！” 楚昭果然快步走了过来，刚走到床边坐下，崔燕回就一头扎进了楚昭怀里，手还不老实地在他胸口花圈：“太子哥哥，人家头好晕啊，你替我揉一揉好不好？” 楚昭有些愣住了，不是他不愿意跟崔燕回有身体接触，而是这样的崔燕回实在太怪了。 她记忆里的崔燕回虽然说话做事有些不按常理，但绝对不会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来，就好像她不是失忆，而是变了一个人。 “孤想起来还有些公事未完成，就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楚昭说完这句话，起身走了。 “素云，你跟我讲讲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吧！”崔燕回叫来素云。 就在这时，忽然她眼前出现了几行弹幕： 【她怎么回事，真失忆了？】 【可她到记忆还停留在落水那天啊！】 【不会吧，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不过的确很奇怪的啦，女配从落水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别搞啊，这又不是穿越小说，你调错频道了吧！】 崔燕回如遭雷击，声音全都堵在喉咙里，她活了十几年还没见过这样的事。 见崔燕回愣住，素云连忙上前：“小姐你怎么了？” 崔燕回紧紧握住素云的手，声音带着恐惧与害怕：“素云，我不会真的疯了吧？” 第58章 软骨头 “小姐，你别乱说，你身体并没有大碍，只是神魂不稳，过段时间就好了。”素云安慰道。 “可是我眼前有些看不懂的字符，素云你能看见吗？”崔燕回不停揉着眼睛。 素云朝她看的方向看了一眼，什么东西都没有，“小姐，你是不是刚醒过来，眼花了，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不可能的素云，就是有！”燕回急得拽住素云的手腕，指着半空，“你看，那些字符还在闪，它们就在我眼前，是真的！是真的！” 素云手腕被捏得生疼，但还是担忧地扶住她，轻声道：“小姐，您先别急，我再去请大夫再来瞧瞧。您先躺下歇歇，好不好？” 崔燕回疯狂摇头，“你别走，我害怕！” 眼前的弹幕依旧不停刷新着，崔燕回觉得自己真的疯了，只能死死地闭着眼睛，不在看那些字符。 素云不敢离开，跪坐在床榻边，轻声安抚着崔燕回，一直到她沉沉睡去。 等崔燕回睡着，素云立刻出来去找楚昭，原本想将这件事告诉太子殿下。 可景元却说，太子殿下又要事在忙，不太方便，素云只能作罢，厨房帮崔燕回熬煮安神汤。 接连几天楚昭都没来看崔燕回，只是每天安排人送不一样的补品过来。 崔燕回竟然渐渐地跟着字幕和解了，除了第一天有些害怕之外，后面发现它们也只是在眼前闪动，对她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她也就不在害怕了。 只是楚昭并不允许她出门，也不允许其他人来探望，时间一久崔燕回就觉得有些无聊。 “素云，今日太子在府上吗？”崔燕回打听道。 素云摇摇头，说：“不太清楚，但今早听景护卫说他好像去了哪位大人府上做客。” 崔燕回来了精神，难得不在崔府，没有讨人厌的嫡姐，她就动了些歪心思。 “我好久没见青悠了。”崔燕回挑眉，“咱们悄悄出去玩一下。” “小姐！咱们现在是在太子府！”素云都惊呆了，她不明白崔燕回好好的怎么又提起了象姑馆那个小相公。 “怕什么，你不说我不说，太子不会发现的。”崔燕回朝她眨眨眼，“还是跟一起一样，你在这里替我守着，我很快就回来！” “小姐！”素云还想阻拦，可崔燕回已经跑出去了。 崔燕回租了一辆小轿，便往象姑馆走去。 崔燕回往常经常去，对去象姑馆的路熟悉得很，可今天这顶小轿子行了许久也没到，她心生怪异，掀开轿帘问：“怎么还没到？” 可她刚说完，那几个轿夫忽然停下了轿子，崔燕回对面有一辆马车，上面写着崔字。 这是崔府的马车，崔燕回顿时心如擂鼓，想逃走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马车车帘被看来，崔燕回一眼就看见了崔名贤的脸。 “燕回，见到父亲你慌什么？也不请安？”崔名贤讥讽道：“怎么在太子府待了几日，连我这个父亲也不认了？” 崔燕回只能下了轿子，恭恭敬敬行了礼：“父亲大人安好！” 崔名贤心中有些怪异，今日的崔燕回怎么变得如此听话了。 “上马车，为父要带你去个地方。”崔名贤已经派人在太子府门口等了好几天。 他早就听说崔燕回醒了，之前跟周侧妃达成的交易，事情了解后要带崔燕回去见她。 他都是人在太子府等了几天也没见人出来，本来以为没有机会了，没想到今天竟然有人来报，说崔燕回独自出了太子府，崔名贤便立刻乘马车赶了过来。 一看到崔燕回，崔名贤便满眼怒火，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竟然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害得那么惨，从大理寺出来这么久，燕宁都还下不了床。 若不是周侧妃点名要见她，崔名贤都想将她直接打死。 “父亲，您要带我去见谁？”崔燕回心中有些忐忑，记忆里这个父亲对她总是冷言相向，从没正眼看过他。 马车摇摇晃晃来到了宁王府门口。 “你自己进去吧，里面有人在等你。”崔名贤并不打算下车，他已经提前告知了周侧妃的人。 崔燕回一下马车，便有人带着她从角门进去了。 崔燕回跟在引路丫鬟身后，小心打量着宁王府，她明明从来每天来过，却总觉得这里有些熟悉。 “到了，侧妃娘娘在里面等你！”引路的丫鬟在垂花门前停下。 崔燕回点点头，进了这间小院。 这是一处精致的小院，假山盆景错落有致，看着雅致又精巧。 “崔二小姐，久仰了。” 一个柔媚的声音从内室传来。崔燕回抬头，看见一位华服美人倚在门边。周侧妃约莫二十岁，肤如凝脂，眉目如画，只是那双眼睛里藏着针尖般的锐利。 “臣女崔燕回见过侧妃娘娘。” 崔燕回规规矩矩行了礼，眼神却不敢多看。 “不必多礼。”周清岚并未跟崔燕回接触过，也不知道她究竟是什么样的性子，只能小心试探：“崔二小姐的身子，大好了吗？” “多谢侧妃娘娘关系，臣女身体已经痊愈了！”崔燕答道。 “婚宴那日也只是匆匆一见，二小姐便出了意外，引得宁王和太子都离了府，连我的婚宴也没办完，一直想请你过府一叙，可没想到太子殿下竟将你保护得那么仔细，谁也不许见。”周清岚浅笑：“好不好容易有机会，终于让我见到崔二小姐了。” 崔燕回后背一凉，这个周侧妃不正是宁王的侧妃，如果她刚才没有听错的话，周侧妃的确是在说宁王因为自己，缺席了婚宴。 “侧妃娘娘恕罪！”崔燕回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那日臣女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请娘娘恕罪！” 周清岚有些怪异地跟夏欢叫唤了一个颜色眼神，能让太子跟宁王都如此重视的人，竟然是这样一个软骨头吗？ “二小姐言重了，我知道那日二小可也是不受控制，都是受奸人所害！”周清岚忙给夏欢使了个眼神，让她把崔燕回从地上扶起来。 第59章 你有些不一样了 崔燕回战战兢兢起身，心中却越发疑惑，这与这位侧妃娘娘素不相识，为何她执意要见自己？ “二小姐不必紧张，我今日邀你前来不过是想与你闲聊几句。”周清岚轻抿一口茶，示意丫鬟们奉茶：“崔二小姐近日在太子府上养病，太子殿下待你好吗？” “臣女不过是在太子府上养病而已，谈不上好不好。”崔燕回如实回答，这几日她的确很少看见太子殿下。 “二小姐过于自谦了。”周清岚浅笑：“往日里总是听闻关于崔二小姐一些不实的言论，今天见过之后才知道那句话，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周清岚不动声色打量着崔燕回的神色，继续试探道：“崔二小姐还没回去崔府见你姐姐吧？” 崔燕回一想到崔燕宁，眼神不自觉露出了嫌恶的神情，摇摇头道：“还没来得及回去。” “没想到她身边的下人会做出那样恶毒的事情，不过好在她也受到了应有点惩罚。”周清岚浅笑道：“你们姐妹二人还是不要因此心生嫌隙才好，你姐姐在大理寺应该也受了不少苦头。” 崔燕回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侧妃娘娘与我姐姐相识吗？” “并不，但崔燕宁在京城还挺有名的，对她有些好奇，所以格外关心一些。”周清岚看了她一眼：“二小姐似乎与姐姐的关系一般” 崔燕回不再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出卖了她。 周清岚在心里冷笑，面上却不显：“其实我能理解二小姐心情，我在府中也是庶女，相对于嫡姐来说，父亲对我的关爱自然少了很多。” 崔燕回听她这样说完，像是瞬间找到了知己，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 不论崔燕回说些什么，周清岚始终是带着淡淡的笑容，认真倾听她说的话。 最后还是夏欢有些听不下去，在周清岚耳边说了些什么，崔燕回才停止自己的诉说。 “真是不巧，原本应该将你到府上做客的事情告诉宁王殿下的，只不过他最近政务比较繁忙。”周清岚说道：“二小姐苏醒过来之后，还没跟宁王殿下见过面吧？” “不敢劳烦宁王殿下记挂，臣女与宁王殿下并无交集。”崔燕回回答。 周清岚听完这个答应，也并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只是依旧笑着说：“今日时辰也不早了，耽误了二小姐半日时间，我也就不多留了。” 周清岚一招手，便两个小丫鬟拿着盒子过来了。 “我不方便拜访，便准备了两份礼物，还有劳二小姐回府的时候，帮我带一份给崔家大小姐吧！”周清岚说道。 两个小丫鬟将东西放在崔燕回手边后便齐齐退了下去。 崔燕回也明白过来，这是在送客的意思。 与此同时，太子府。 楚昭差人去千味楼做了糕点，准备给崔燕回送过去。 可是刚到崔燕回院子，就看见素云有些担忧地站在门口，在看到楚昭的时候，神色更加慌张了。 “你家小姐呢？”楚昭看见她的那一瞬间，就知道她肯定有事瞒着自己。 “回太子殿下，小姐她说有些头晕，已经睡下了。”素云尽量让自己说得更加镇定一些。 “是吗？”楚昭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糕点递给她：“那孤就不去打扰她了，这是她爱吃的糕点，等她醒了，你帮孤拿给她吧。” “谢太子殿下。”素云连忙接过糕点，顺便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可很快她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景云匆匆过来，不知道在楚昭耳边说了些什么。 楚昭的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素云，你们家小姐真的在房间里休息吗？” 素云的手都在颤抖，知道是瞒不过去了。 “殿下……小姐她出去了。”素云只能如实说道。 “她说她去了什么地方？”楚昭眼神像是带着刀子。 素云不敢有一点隐瞒：“小姐她去了象姑馆。” 这下楚昭彻底藏不住自己的表情，有些愠怒道：“胆子倒是大，出府为何不去跟我通报，竟然还去那样的地方。” “去，派人将她找回来！”楚昭吩咐道。 “殿下，我们的人刚才来报，说崔二小姐去了宁王府，到现在还没出来。”景元说道。 于是楚昭的马车赶到宁王府的时候，正好遇到崔燕回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崔燕回从宁王府出来，他便觉得生气，要是让崔燕回知道是谁在背后救了崔燕宁，她还会跟楚聿接触吗？ 可崔燕回最近的状态实在算不上好，楚昭还是不忍心。 崔燕回也没想到一出来就会看见楚昭的马车等在门口。 虽然她这段时间一直在太子府养病，但内心在面对楚昭的时候还是会有些害怕和紧张。 “殿下！”崔燕回行了礼，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 楚昭掀开车帘，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语气冷峻：“崔二小姐，病还未愈，就急着出门，还去了宁王府？” 崔燕回结结巴巴道：“臣女……臣女只是……” “只是什么？”楚昭打断她，眼神锐利如刀，“有什么要事不能与孤说，这么着急来找宁王。” 崔燕回咬了咬唇，低声道：“是宁王侧妃邀臣女前来一叙，臣女不敢推辞。” “周清岚？”楚昭眉头微皱，问，“她与你说了什么？” 崔燕回没有犹豫，也不敢隐瞒：“侧妃娘娘只是与臣女闲聊了几句家常，还让臣女带一份礼物给姐姐。” “礼物？”楚昭目光扫向她手中的锦盒，淡淡道，“拿来。” 崔燕回连忙将盒子递上，楚昭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对精致的玉镯，成色上乘，却并无特别之处。他合上盒子，语气稍缓：“先上车。” 车厢内气氛凝滞，她悄悄抬眼，见楚昭闭目养神，侧脸线条冷硬，显然余怒未消。 “殿下……”她鼓起勇气开口，“臣女知错了，不该擅自出府。” 楚昭睁开眼，忽然凑近崔燕回，认真地盯了她片刻：“孤总觉得你有些不一样了。” 第60章 只许成功! 崔燕回躲闪的眼神，更加让楚昭确定了他这一猜想。 以前的崔燕回从来不会躲避自己的眼神，永远都是直率，坦诚又无畏。 楚昭忽然叹了口气，这样的崔燕回让他感到陌生。 回到府上，楚昭瞬间没了心情，只是吩咐下人将崔燕回送回自己院子，又叫了素云过来。 素云还以为楚昭会因为自家小姐擅自出府的时候责罚，便一个劲儿地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 “孤不是听你说这些的。”楚昭沉声道：“你日夜与你家小姐在一起，你难道就没有发现她身上有什么异常吗？” 素云跪在地上，手指紧紧攥着衣角，说：“小姐她最近确实有些奇怪……” 她将前几天崔燕回说能在空中看见字符的事情告知给了楚昭。 “字符？”楚昭问：“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小姐醒过来的那天，我原本要来告诉殿下的，可景侍卫说您有要事。”素云声音越说越小。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楚昭挥了挥手，示意她先下去。 因为有了这次意外，崔燕回被看得更紧了，甚至在她院子外面安排了十几个护卫守着。 楚昭又将那老道士请了过来，之前楚昭就吩咐他，找一些对崔燕回伤害小些的方法，让她恢复记忆。 可老道士在听完楚昭描述的之后，那道士竟然脸色大变，正色道：“崔小姐不会是被人夺舍了吧？” “夺舍？”楚昭不解问道。 “老道也只是在古籍上看见过，说有些人忽然性情大变，能见常人所不能见，能言常人所不能言，多半是魂魄被替换了。”老道士捻着胡须：“崔姑娘所见字符，肯定是两个魂魄交织形成的异象。” “那可有破解之法？”楚昭问。 老道士摇摇头，“不好说，我也只是听说过，还从来没有见过真正的夺舍。” “想办法查清楚，三日之内我需要看到解决之法！”楚昭起身，看向窗外的飘落的大雪。 很快就要到除夕了，过完年，崔燕宁的婚事也将近了。 只是崔燕宁在大理寺实在伤得太重，当日被抬回来的时候，几乎只剩下一口气了，连太医都说，能救回来已经是奇迹了。 可虽然人救回来了，但还是伤了根本，太医说以后恐难有身孕。 不过崔名贤将这件事瞒得很好，除了几个忠心的奴仆外，没有任何人知道。 沈玉楮知道崔燕宁受了伤，拿了不少名贵的药材过来给崔燕宁补身体，也多亏了这些东西，崔燕宁现在已经勉强能下地了。 只是崔燕宁却变得沉默了很多，一整天都听不见她说几句话，王夫人每次去看她，都要暗自垂泪许久。 三日之期已过，那老道士也在一本古籍中找到了关于夺舍这一秘法的记载，以及破解之法。 老道士将古籍小心展开，说：“这书上面记载了关于解咒的符阵，还有需要准备的东西，这些都不难，唯有一点，这符阵一成，这涉及到两个魂魄的抗争，需要极强的意志力，古籍上记载成功的不过三例。” 窗外传来树枝被吹断的声音，屋内的烛火摇摆着，将楚昭的脸映得忽明忽暗。 “何时能布阵？”楚昭问。 “今夜子时。”老道士将古籍合上，“子时魂魄最易动荡，成功几率会更大！” 楚昭点点头：“只许成功。” 老道士被楚昭这轻飘飘的一句话，激得心神震荡。 子时的更声敲响，楚昭站在崔燕回院子外，看着那老道士指挥着道童用掺了金粉的朱砂在地上勾画符阵，另外还有七盏长明灯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排列着。 崔宴这段时间一直处于一片混沌的状态，偶尔能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可她却没办法回应。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不受控制，明明自己没说话，却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在与他人交谈，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很久，她才明白过来自己的身体好像被别人给占领了。 而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身体里另外一个灵魂操控这她的身体。 她猜测，应该是原主的意识回来了，挤走了她这个鸠占鹊巢的残缺魂魄。 起初她也在暗自努力，想办法夺回这句身体的控制权，可都无济于事，时间一久，她竟然生出了一些消极的意思。 “我本来就已经死了，不是吗？” “我有什么资格抢占别的身体？” …… 这样的情绪一出现便一发不可收拾，以至于自己的魂魄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吸出去后，她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魂魄飘荡在空中，她看见楚昭就站在不远处，院子的空地上画着她看不懂的符咒，一个白胡子老道士在手指结印，嘴里念念有词。 是在为自己超度吗？ 那她下辈子能投个好胎吗？能有爱她的父母兄妹吗？ 随着那老道士口中念着的咒语越来越快，崔宴看见那符咒似乎发着淡淡的光。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幻觉，她似乎看见楚昭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崔宴！” “跟我走吧！”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一声比一声清晰，如同锣鼓一样敲进她的心脏。 她回过头，看见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崔宴，你为什么要害死我，要不我将你捡回来，你早就饿死了。” “不过现在好了，你马上就能下来陪我了，快过来吧，别挣扎了！” 崔宴看着自己的魂魄不受控制的朝那边飘去，眼看着自己就被那人拽走。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一股力量，崔宴猛的后退了几步，拉开了跟那人的距离。 “我凭什么要跟你走，你本就是罪有应得！” 看见崔宴挣扎，那人的脸忽然变得狰狞起来，眼珠爆起，舌头伸的老长，一双手像是会无限伸长一样，直直朝崔宴袭来。 崔宴只能拼命后退，可距离那个符阵越近，崔宴就越痛苦。她感觉自己的魂魄像是在被两股力量撕扯，前方是面容狰狞的索命恶鬼，后方是灼热如烈阳的符阵。每退一步，魂魄就像被千万根银针穿刺。 “啊！！！！” 崔宴挣扎着，朝房内那具身体扑过去。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点！ 第61章 年后将婚事办了 就在崔宴马上要碰到床上的人时，崔燕回忽然睁开了眼睛。 “你是谁？”崔燕回惊恐出声：“你要干什么？” 崔宴忽然愣住了，她……要干什么呢？ 身后传来恶鬼嘶吼的声音，眼前是崔燕回惊恐的眼神，崔宴的手悬在半空中，再也没办法前进一步。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站在了深渊的边缘。 门外传来木头撕裂的声音，腐臭的味道已经蔓延到了房间，崔燕回挣扎着往墙角缩去，浑身都在发抖。 崔宴的魂魄越来越淡，她感受到身后传来一股飓风，崔宴觉得已经没有躲的必要。 一只手却忽然拉住了她。 崔宴有些不可置信的看了她一眼，紧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她被魂魄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扭曲，最后坠入了一片温暖的黑暗。 …… “小姐！” “小姐你醒醒啊！你别吓我！” 耳边传来哭喊的声音，崔燕回用力睁开眼睛。 面前是素云熟悉的脸，身体也恢复了使用权。 见她睁开了眼睛，素云喊得更大声：“殿下，小姐醒过来了！” 楚昭立刻走了过来，双手紧紧捏着崔燕回的肩膀，那双眼神里藏了很多崔燕回看不懂的情绪。 “小姐，你可吓死我了，你刚才呼吸都停止了！”素云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 “我没事。”崔燕回话音刚落，下一秒就被拥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感受着从另一个人身体里传来心脏跳动的声音，崔燕回才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活了过来。 “还好。”楚昭的声音闷闷的。 “还好什么？”崔燕回在他耳边问到。 楚昭已经松开了她，眼底的情绪也已经消失殆尽，仿佛刚才只是崔燕回的错觉，楚昭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从旁边端来一碗冒着白烟的药水：“把这个喝了。” 崔燕回不自觉皱起眉头：“这什么？我刚醒，殿下又准备下毒害我么？” “安神的。”楚昭将勺子喂到她嘴边。 崔燕回低头喝下，压住苦意：“没想到，有朝一日也能喝上殿下亲手喂的药了。” “看你精神挺不错的，那你自己喝吧。”楚昭说完捉住崔燕回的手，把药塞到她手里。 可崔燕回就是不接，眉眼弯弯道：“哎呦，不行，我头晕，手也没力气，殿下还是喂我吧！” “就这一次。”楚昭又喂了一勺药在她嘴边。 素云低头偷笑，悄悄退了出去。 药碗见底，崔燕回又看见楚昭掏出一颗乳糖，剥开后喂进崔燕回嘴里。 手指收回时候，不小心滑过崔燕回的嘴唇。 两人都愣了几秒，最后是崔燕回先笑开了：“一颗糖而已，都喂进我嘴里了，殿下又舍不得了？” 楚昭笑着，眼神一遍又一遍扫过崔燕回的眉眼，心想：还好她回来了。 抬手捏了下崔燕回的侧脸，楚昭笑道：“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楚昭走后，崔燕回却陷入了沉默。 她回来了，那原本的崔燕回呢？代替自己去了地狱吗？亦或是和自己挤在同一副躯壳里？ 崔燕回在房中独自坐了很久，直到素云进来。 见崔燕回坐在窗前，还吓了一跳，她赶忙走过去将窗户关好：“小姐，你身体还没好，怎么能坐在窗边吹风呢？” 素云一边说着，一边转身拉着崔燕回的手：“你看看，手都冻透了！” “素云，你觉得我和你认识的崔燕回有什么不一样吗？”崔燕回任由她拉着手。 “小姐，你怎么忽然问这个问题？”素云双手覆在崔燕回手上，用自己的体温帮她暖手：“不管小姐变成什么样，不管小姐想做什么，我都会一直支持你，一直陪着你的。” 崔燕回鼻尖忽然有些酸，还从来没有人如此坚定地选择自己，虽然她知道这份感情并不是对于自己的，但她也忍不住沉沦了。 “但我还是更喜欢现在的小姐，我也说不上为什么。”素云思索着：“现在的小姐更鲜活有趣，而且也不会做以前那些傻事，更不会随便让人欺负了去！” “谢谢你，素云。”崔燕回说道。 素云脸颊有些红，跑去给崔燕回拿来暖炉，又匆匆去传饭了。 崔燕回又在太子府养了几日，太子每天都会过去看她，但毕竟崔燕回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而且还有婚约在身，一直待在太子府，难免会被人说闲话。 但崔府对这个庶女似乎并不关心，也不在乎她在什么地方待着，最好是死在外面才好。 崔燕回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并不打算现在就回去，但也不能一直待在太子府，还好林家三天两头就过来问候她，崔燕回也选了个合适的时间，跟楚昭告了别。 “可是在府里待着不习惯，还是觉得太闷了，等我忙完这段时间可以陪你出去逛逛。”楚昭帮她拢紧了斗篷。 崔燕回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说道：“这些日子多亏了太子照顾，只是我不能再待下去了，毕竟还有婚约在身不是，我一直赖在这也不像话，正好快到除夕了，我过去也好陪陪外祖母。” 楚昭的手晾在半空中，有些欲言又止，沉默了片刻只是说道：“这样也好，若是有什么需要，只管派人来找我。” “多谢殿下，林府的马车还在外面候着，殿下不必送了。”崔燕回朝楚昭行了礼，转身离开了。 许久没见林屿萧了，崔燕回觉得他似乎变得更加沉稳了，马车上，两人竟一句话也没说，一直到马车快要到达林府，他才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身子已经大好了吗？” 崔燕回并未出声，只是点点头。 “那就好，回去了依然好好养着，这段时间我跟父亲母亲商量着，等年一过咱们就把婚事办了。”林屿萧说完帮她整理了一下有些歪掉的发钗。 崔燕回不知道该作何回应，只是说了句：“好。” 外祖母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一看见崔燕回，两行眼泪便忍不住，一把抱住崔燕回：“我的儿，苦了你了。” 第62章 不用说对不起 祖孙俩抱着哭了一阵，这才回了林府。 崔燕回还是住之前那个院子，院子里很干净，应该是经常有人打扫，而且还添置了很多新东西。 比如新装的拔布床，朱漆描金的圈椅，画着岁寒三友的屏风，金猊吐雾的熏笼等等，崔燕回虽然不是很懂，但也知道这些东西价格昂贵，是真的把崔燕回当他们林家的儿妇了。 临近除夕，林屿萧跟学堂告了假，在家里陪崔燕回解闷。 这天，崔燕回闲来无事在林府花园里赏花，忽然闯进来几个半大的孩子。 之前在席间见过，是她舅舅的几个庶子，两个孩子生得眉目如载，能看出来被养得极好。 两个孩子看见崔燕回，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磨磨蹭蹭走到崔燕回身边，喊道：“燕回表姐，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大哥没有陪你吗？” “你们大哥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啊，哪能日日都陪着我呢！”崔燕回笑着，想把手炉递给他们暖手。 “还是表姐拿着吧，大哥说了，他不在的时候，让我们俩照顾你！”其中一个笑吟吟地说道。 “是吗？”崔燕回看着这个两个半大的孩子，觉得好笑：“那你们大哥还说什么了？” “他还说，过完年我们就要改口叫嫂嫂了！” 崔燕回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抬眼却看见林屿萧站在不远处，唇角带笑地看着这边。 “去玩儿吧！”崔燕回对两个孩子说道。 林屿萧手中拿着一件厚厚的斗篷，走过来披在崔燕回身上：“冷么？” 崔燕回摇头，但林屿萧好像有些不信似的，握住了她的手。 崔燕回也没拒绝，任由他握着，她其实游戏分辨不清林屿萧对自己的感情，究竟是哥哥对妹妹的爱护，还是男女之间的感情。 他从来不会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无论自己想做什么，他好像都愿意在背后默默陪伴着。 “我记得表哥不是心悦嫡姐的吗？”崔燕回忽然开口问到。 林屿萧明显一愣，说：“你为何会这样问？” 之前弹幕不都说林屿萧喜欢嫡姐吗？甚至后面因为崔燕回陷害嫡姐对她心生厌恶来着。 “不是吗？”崔燕回面色如常：“之前看见表哥总是对嫡姐格外关照，我还以为表哥心悦嫡姐呢。” 林屿萧沉默片刻，忽然低笑一声，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是我的错，因为她是你姐姐，所以我才对她关照了些。” “之前你与沈世子有婚约在身。”林屿萧声音低沉了几分：“但后面你答应愿意嫁给我的时候，我很开心。” 这会轮到崔燕回有些愣住了，原来这个表哥一直喜欢的是自己的表妹吗？那弹幕为什么会传递假的消息给自己，让她毫无顾忌地答应了这门婚事，若是早让她知道，她一定不会拿林屿萧当挡箭牌的。 她忽然觉得这份感情有些炙热了，炙热到她有些无法回应。 见崔燕回沉默，林屿萧忽然低头自嘲地笑了笑：“表妹从太子府回来之后，似乎变得沉默了很多，能告诉我在太子府发生了什么吗？” 崔燕回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最终什么话也没说。 虽然之前她一直是一个魂魄的状态待在崔燕回的身体里，但许多事她也是有感觉的，在加上还有素云的转述，也让她知道了很多。 楚昭为了救她着急的样子，看着自己时那双深情的眼睛，甚至亲自喂药，每日都来看她…… 起初她一直觉得，她不论是跟楚昭还是楚聿都是互相利用的关系，她也一直觉得自己冷心冷情，什么人都可以利用，可是在这里待的时间越长，感情就会在内心疯狂滋生，长出枝丫。 在加上崔燕回原本灵魂的消失，更加让她有些迷茫。 更让她没想到的是，竟然会有人用真心待她。 “对不起，表哥……我……”崔燕回有些结结巴巴的。 林屿萧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不用说对不起。” 崔燕回感激地看着他，同时生起了一些愧疚的情感。 林屿萧把崔燕回送到院子里，今日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进去坐着聊天，见她进去后就告辞离开了。 崔燕回不知道林屿萧怎么跟舅舅和舅母说的，但从那天之后，林屿萧就很少来她院子里来了，只是偶尔还会差人送些好吃的好玩的过来。 一转眼，就到了除夕。 林府上下都很欢快，门口换上了喜庆的红灯笼窗棂上贴满了吉祥的窗花。崔燕回院子里也不例外，她穿着舅母新给她裁制的衣服，站在回廊下。 “小姐，该去前厅用年夜饭了。”素云轻声提醒道。 崔燕回点点头，刚转身就看见林屿萧站在前方下。他穿着崭新的靛青色锦袍，腰间系着银丝绦带，整个人清俊挺拔如松。 林屿萧走近几步，将一个精巧的锦盒递给她：“新年礼物。” 崔燕回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翡翠耳坠，碧绿通透，在灯笼下泛着温润的光。 “这太贵重了......” “很适合你。”林屿萧的声音很轻，“就当是......表兄给表妹的新年贺礼。” 崔燕回心中明白。他这是在告诉她，他尊重她的选择，愿意退回表兄妹的位置。 前厅传来阵阵笑声，舅母亲自出来寻他们：“你们两个傻孩子，站在风口做什么？快进来守岁！” 饭桌上其乐融融。崔燕回被安排坐在林屿萧对面，隔着满桌佳肴，她偷偷抬眼，却发现他正望着自己，目光温柔如初。 子时将至，林府上下都到院子里放爆竹。崔燕回裹着斗篷站在角落，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燕回。” 她转身，林屿萧站在绚烂的烟花下，眉眼含笑：“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崔燕回笑着回应，主动走上前，给林屿萧一个拥抱。 这个拥抱没有包含任何情愫的意味，只是一个纯粹，温暖的拥抱。 崔燕回将脸轻轻贴在他的肩头，轻声道：“谢谢你，表哥。” 第63章 我来送大礼 过完了年，崔家与神沈家的婚事也提上日程了。 这门婚事闹得沸沸扬扬，京城有很多人都不看好这门亲事，之前崔燕宁做的那些事情，虽然被压下去了不少，但各家茶楼酒肆还是议论纷纷。 尤其是柳夫人，每次去玉颜斋都能听见有人在提这件事，听的次数多了，柳夫人也会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沈家也算是权势滔天，如今却要迎一个劣迹斑斑的女人过门当儿媳。 可这毕竟是圣上赐婚，沈家再不乐意也没有办法。 婚事定在了正月十五，正逢元宵佳节，也算是喜上加喜。 崔燕宁这些日子一直在家里养着，除了父母亲眷，几乎没见过外人，可要是有相识的人见过她，定然会觉得崔燕宁变化很大。 最明显的就是她身上那些意气风发，似乎全都被磨灭了，说话做事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可思及她之前做的那些事，也算是自食恶果了。 因为是圣上赐婚，排场不比之前宁去纳侧妃小。 十里红妆，八抬大轿，也算是给足了脸面。 崔燕回跟着林府的人一起去了，毕竟她还有一份礼物要送给崔燕宁呢。 面对这个屡次陷害自己的嫡姐，崔燕回当然要好好报答报答。 崔燕回站在林府的马车旁，看着远处缓缓行来的迎亲队伍。她今日特意穿了一身素雅的藕荷色衣裙，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簪，在满目喜庆的红色中显得格外清冷。 “表妹当真要去？”林屿萧站在她身侧，眉头微蹙。 崔燕回从袖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锦盒，轻轻摩挲着盒面上的纹路：“这份礼，我准备了很久。” 迎亲的队伍越来越近，喜乐声震天。崔燕回看见花轿中的崔燕宁掀开盖头的一角，那张曾经明艳动人的脸上如今只剩憔悴。四目相对的瞬间，崔燕宁的瞳孔猛地收缩。 “姐姐大喜。”崔燕回远远的行了礼，笑吟吟地看着她。 崔燕宁放下了盖头，可钻成拳头的双手出卖了她内心的紧张。 “燕宁？” “燕宁？” 沈玉楮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随着喜娘的牵引下了喜轿。 崔燕回站在观礼的人群中，看着崔燕宁步履僵硬地跨过火盆。那身华贵的嫁衣下，曾经骄傲的嫡姐此刻连脚步都在发颤。 她在心中冷笑，真正的大礼还没送到呢，崔燕宁就慌成了这样。 若是她当着众人的面，将这东西送出去，还知道崔燕宁会怎样呢。 此时，喜堂内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只见崔燕宁在拜堂时一个踉跄，竟直接打翻了案几上的酒。酒水洒在沈玉楮的喜服上，染出一片暗红。 “对，对不起。”崔燕宁慌乱地拿手去擦，却被沈玉楮握住手腕，轻声说道：“没关系。” 可崔燕宁隔着盖头都能感受到，周围宾客那些射过来的视线，简直让她无地自容。 沈毅坐在上位，使了个眼色，礼官便加快了进度，直接送崔燕宁进了喜房。 崔燕回故意在这个时候才姗姗来迟，这样才能吸引足够的目光。 可她忘了，自己本来就足够引人注目了，毕竟在宁王府上发生的事，大家可都还记得呢！ 崔燕回缓步走进来，满堂宾客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追随。 同样紧张的还有崔名贤和王夫人，两人都死死盯着她，生怕她在这时候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燕回给各位长辈请安！”崔燕回乖巧地行了礼，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咋舌。 “燕回知道父亲母亲不欢迎我来，但今日是姐姐大喜的日子，我这个做妹妹的也准备了一份礼物。”崔燕回说完承上了那个锦盒。 崔名贤立刻叫人去接，可崔燕回却不把东西交给他，反而是向前一步，递给了沈玉楮。 “沈世子，你也知道，父亲母亲怪我出臭不愿意接我回府，我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崔燕回打开盒子，说：“这是当时我生日你送给我了，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东西应该送给姐姐才对，毕竟姐姐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 那盒子里装着的正是那对云头金发簪。 别人可能不知道这东西的含义，但王夫人已经变了脸色，慌忙上前将那盒子夺了过来：“二姐儿有心了，这不是忙着筹备你姐姐的婚事，这才忽视了你，母亲想着你在太子府养病，便不敢过多打扰。” 崔燕回苦笑：“母亲还不知道吗？外祖母年前就接我去了林府。” 这下王夫人彻底没话说了，只能恶狠狠瞪着崔燕回，让她不要再继续说了。 崔燕回没想到这王夫人竟然能如此配合，见目的达到，她也不过多纠缠，朝沈毅跟柳夫人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二小姐这招可真高明。”楚昭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在她手里塞了一个暖炉。 “殿下何时来的？”崔燕回回过头，笑道。 楚昭眉眼含笑：“你送礼的时候就来了。” 崔燕回将暖炉往袖中拢了拢，垂眸时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殿下也想知道那盒子里装的什么吗？” “不难猜，但孤不想知道。”楚昭说道。 两人在这里交谈着，角落里却有两双眼睛盯着他们。 楚昭忽然低下头，在她耳边小声道：“宁王殿下也来了，二小姐要过去打个招呼吗？” 崔燕回抬眼，见到楚聿跟他的侧妃周清岚都站在不远处。 “殿下希望我去吗？”崔燕回笑了下，故意问道。 楚昭挑眉：“我不让二小姐去，二小姐便不去了吗？我这个弟弟可是很看重二小姐呢！” 崔燕回闻言笑了笑，这个楚聿从来都是把自己看的更为重要。 “那我便去问候一下吧！”崔燕回说完便抬脚朝那边走去。 手腕却被楚昭拉住，他运调有些微怒：“你还真去？” 崔燕回偏开脸笑了下：“不是殿下让我去的吗？” “我何时说过……”楚昭话说道一半，拉着崔燕回边往外走。 “殿下要带我去哪儿，还没吃喜酒呢！”崔燕回被他拉着往外走，轻声说道。 楚昭脚步未停，唇角上扬：“这喜宴什么好吃的，孤带你去吃更好的。” 第64章 但孤信你 楚昭带崔燕回去了一家名叫八珍坊的就酒楼。 这酒楼临街而立，门口高高悬挂着一对大红灯笼，将牌匾上的“八珍”二字映得格外醒目。 还未进门，就先闻到酒肉的香气，店堂内小二的吆喝声，客人们的划拳声混作一片，热闹非凡。 店小二见两人衣着不俗，忙堆笑上前迎接：“二位客观楼上请！” 楚昭抛了块碎银，要了一间临窗雅座。 虽说是二楼雅间，但也不过是简单隔出来一个房间，外面的声音依旧能听得清清楚楚。 可这样的酒楼就是要这样，才更有人情味儿。 “没想到太子殿下也会来这样的地方。”崔燕回有些新奇，四处打量着，这酒楼虽然算不上奢华，但也干净敞亮，桌椅板凳都擦得程亮，墙上挂着山水画，但有几分风雅的意思。 “地方虽然算不上好，但这里的几道招牌菜倒是别有一番风味。”楚昭帮她擦干净碗筷：“我经常来这里，热闹。” 不多时，酒菜已经上齐，正如楚昭所说的，这几道菜碗盏精致，香气扑鼻，因为今天是元宵佳节，店家还额外赠送了元宵。 “尝尝。”楚昭夹了一筷子糟鹅掌到她碗里：“这个菜要趁热吃。” 见崔燕回吃了，楚昭沉默片刻说道：“母后今日身体不大好，催我尽快成婚。” 崔燕回拿着筷子的手停在半空中，嘴角扯出一抹笑：“那殿下可定好人选了？” “内阁首辅有一个小女儿，年方二八。”楚昭没有看崔燕回的脸，只是帮她有夹了些菜。 崔燕回倒也吃得坦荡，说：“那倒是个不错的人选，殿下喜欢就好。” “我不喜欢。”楚昭忽然正色道：“我心有所属，二小姐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臣女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崔燕回喝了口茶，再抬眸时眼底情绪已经尽数藏好：“殿下快些用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楚昭低头笑出声：“二小姐果然心狠，倒是孤唐突了。” 外面人声鼎沸，雅间内却忽然安静了下来，崔燕回看着桌上的美酒佳肴没了一点胃口。 “崔二小姐的婚事也将近了吧？”楚昭忽然开口道。 崔燕回觉得刚喂进嘴里的元宵，忽然有些难以下咽：“对啊，等表哥考试结束，应该就快了吧！” “到时候孤定然会送上贺礼。”楚昭淡淡说道。 “那便多谢殿下了。”崔燕回被呛了下，弯下腰咳嗽了半晌，再抬眸时眼底蓄满了泪水。 楚昭很想抬手擦擦她的脸，但硬生生忍住了：“明日，孤亲自送你回崔府吧，毕竟还没成婚，整日待在林府也不像样子。” 崔燕回因为咳嗽，声音有些哑：“多谢殿下！” 两人安静地用完了这顿饭，而另一边沈玉楮的婚宴上，就没有这么安静了。 崔燕宁听说崔燕回当着众人的面将那对代表沈家儿媳的簪子送回来的事，她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她只恨自己当时没有做得更狠一些，直接让崔燕回下地狱。 正这样想着，门口忽然有人通传，说宁王侧妃周清岚要见她。 “快请过来。”崔燕宁听见是宁王侧妃，忙说道。 “崔小姐，哦不对，现在应该叫世子妃了。”周清岚语调轻松。 崔燕宁抬手想摘下盖头，却被周清岚制止：“盖头不能自已摘，不吉利。” 这让崔燕宁不由想起，周侧妃婚宴那日，有没有等到宁王殿下回去摘盖头？ 周清岚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轻笑一声：“世子妃不必替我操心。我与宁王殿下的婚约也不过走个过场。”她指尖抚过喜榻上绣着鸳鸯的锦被，话锋一转：“倒是今日崔二小姐好大的阵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人难堪，连喜酒都没喝，就跟着太子殿下走了，我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崔燕宁不敢说话，等着周清岚的下文。 “终于理解世子妃为何冒着满门抄斩的风险，也要做出那样事情了。”周清岚轻飘飘地说，却在崔燕宁心上狠狠扎了刀子。 “侧妃娘娘今日来……应该不是为了说这个的吧。”崔燕宁知道，她故意提起这件事，就是为了威胁她。 这件事大理寺虽然已经定案，但明白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世子妃不用紧张，我今天来是来求合作的。”周清岚说道。 “合作？”崔燕宁问：“侧妃娘娘要跟合作？为什么？” “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周清岚冷笑道：“沈亲王现已经投诚了太子殿下，若太子真的得势，你觉得我们这些跟崔燕回作对的人还有好下场吗？” 崔燕宁垂眸思索了片刻，说道：“你需要我怎么做？” 周清岚满意地笑了笑，站起身凑近崔燕宁，跟她耳语了几句。 “世子妃聪慧，应当知道该怎么做。”周清岚说完摘下手中玉镯戴在崔燕宁的手上：“若是有需要，可以去宁王府寻我。” 周清岚走后，崔燕宁捏着那只镯子，出神了许久。 翌日一早，太子府的马上就停在了林府，说要亲自送崔二小姐回崔府。 太子亲自来接人，林家自然没有不放的道理。 林屿萧送崔燕回出府，指尖在袖中捏紧，他望着太子亲自为崔燕回撩起车帘的模样，心中有些不畅快。 “表哥，你快进去吧，劳烦你跟外祖母还有舅舅舅母说一声，过段时间我再来看他们。”崔燕回忽然回头说道。 “路上小心。”看着太子府的马车远去，林屿萧只能留下这句话。 马车驶离林府后，车厢内的空气骤然凝滞。楚昭指尖轻叩窗台，突然道：“昨夜周清岚去见了崔燕宁。” “殿下不妨明说。”崔燕回直接道。 “崔二小姐如此聪慧，还不知道孤是什么意思吗？”楚昭说完取下腰间玉佩：“这玉佩你拿好，若是发现什么，便让你那个侍卫拿着它去找我。” “殿下不怕小叶跟宁王送信吗？”崔燕回捏紧那块玉佩，手指被硌得发疼。 “怕，但孤信你。” 第65章 殿下还请自重 崔燕回忽然觉得手中这没小小的玉佩，似乎有千金重。 好在马车已经到了崔府，崔燕回几乎可以说是逃了，下马车的时候还被绊了一脚。 崔名贤跟王夫人一起站在门口接她，崔燕回知道，如果不是楚昭亲自送她回来，他们可能都不惜的出来看她一眼。 “有劳殿下了，还亲自懂小女回来！”崔名贤拱手道。 楚昭脸马车都没下，掀开车帘说道：“崔大人客气了，毕竟崔二小姐是在我府上养病，孤自然要把她安全送回来。” “殿下说的是。”崔名贤恭敬回话，眼神却落在崔燕回身上。 “行了，孤还有事，便不多留了，孤过几日在来府上拜访。”楚昭说完就合上了车帘。 果然，楚昭一走，崔名贤跟王夫人的表情立刻变了，尤其是王夫人，看向崔燕回的眼神几乎要冒火。 “哟，还以为我们二姐儿攀上高枝儿，以后都不再回来了呢！”王夫人语气弯酸，眼中是藏不住的厌恶。 崔燕回十分认同地点了点头：“瞧夫人说的，女儿怎么可能不回来呢？昨天看见姐姐成婚的大场面，女儿还真是有些羡慕呢！不知道我母亲留下的嫁妆能不能也让我像姐姐一样风风光光的出嫁呢？” 王夫人闻言微微变了脸色，之前为了那些流言的事情就已经私挪出来不少银子，还没补上这个窟窿，崔燕宁又出了事，崔府的现银都花完了，别说崔燕回母亲的嫁妆了，连原本给崔燕宁置办的嫁妆都被挪出了几箱用来四处打点了。 而且府上几间铺子生意一直不景气，光靠崔名贤那点儿俸禄根本不够支撑府上的吃穿用度。 崔名贤这次倒是破天荒开口替崔燕回说了句话：“行了，在外面别说这些，旁人听见了，又让人传闲话。” 王夫人瞪了崔燕回一眼，先行离开了。 等崔名贤也走了，她才跟素云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的院子还跟以前一样，小也站在院中间等着她。 看到崔燕回，小叶语气兴奋，连忙迎了上来，说：“小姐，您终于回来了！”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他们没有为难你吧？”崔燕回发现小叶似乎长高了一点儿。 小叶摇摇头：“他们都没空理我，只是……” “只是什么？”崔燕回见他吞吞吐吐地，直接问道。 “小姐院子的下人被遣散了不少，现在只剩下几个年纪小的丫头了。”小叶说道。 崔燕回想过府上困难，可没想到竟然连府上正常下人的份例都出不起了。 “没事，人少些咱们还自在些，只是要辛苦你跟素云了。”崔燕回说道：“不过你们放心，若是府上出不起你们的月例钱，我那儿还有些银子，到时候我给你们贴上。” “小姐，咱先进去吧，外面冷，别着凉了。”素云扶着崔燕回往房里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小姐，就算你不给我月例钱，我也是要跟着你的。” 小叶也在身后附和道：“小姐，我也是！” “那也行，倒是把你来的银子拿出来，补贴跟那些小丫头们。”崔燕回笑着说道。 素云立刻摇头：“那不行！你可以不给我，但不能那我银子给别人！” “行了，一分都不会少你的。”屋内烧了很旺的炭火，崔燕回一进来就将外面穿的斗篷脱了，对两人说道：“收拾收拾，晚些咱们出去吃饭。” “昨天元宵佳节，咱们也没一起吃个饭。正好今天有时间，咱们三个出去喝几杯！”崔燕回坐下后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崔燕回带他们去了昨天楚昭带她去的那家八珍坊，依旧点了他们店里的招牌菜。 素云还是习惯地先伺候崔燕回用饭。 崔燕回抓住她的手，“以后没有旁人的时候，咱们就自己吃自己的，不用你伺候我！” “小姐！”素云还想说什么，被崔燕回夹到她碗里的酥骨鱼给打断了，她立刻换上了感动的表情：“小姐，你对我真好！” 因为没有旁人，这顿饭吃得还算融洽， 直到快要吃完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的声音。 小叶立刻警觉地放下筷子，走到窗边微微掀开了帘子的一角。 “小姐，是宁王殿下的车驾。”小叶压低声音道，眉头也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崔燕回却说道：“没事，咱们吃咱们的，宁王殿下来了也不关咱们的事。” 可崔燕回说错了，宁王此次就是专门来找她的。 雅间的门被用力地推开时，崔燕回刚喝完了最后一杯酒。 酒是店家自己酿的桑落酒，喝进嘴里甜甜的，崔燕回没忍住多喝了两杯，此刻脸颊泛红，已经有些醉的迹象了。 楚聿闯进来，小叶和素云下意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你们先出去吧，我跟你们小姐有些话要说。”楚聿说话时眼睛一直看着椅子上崔燕回。 小叶跟素云回头看崔燕回，等她的指示，直到看见崔燕回点了点头，两人才轻声退出去了。 崔燕回虽然有些晕，但意识还算清醒，她朝楚聿笑道：“宁王殿下来晚了一步，没尝到店家做的招牌菜。” 楚聿大步走近，握住崔燕回的手腕：“你是责怪本王吗？” “殿下这是哪里的话？”崔燕回挣扎开：“殿下为了我，都能抛下新纳的侧妃，亲自跑到崔府拿人，我感谢都来不及，怎么敢怪罪殿下？” “你分明是在怪我，怪我放了崔燕宁。”楚聿眼神有些落寞：“可是没办法，若是再让我选，我还是会放过她。” 崔燕回忽然笑了，带着三分醉意，七分清醒，“殿下自己都如此说了，还来质问我有什么意义呢？” 楚聿捏紧了拳头，更加用力地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强势地凑近了想要吻她。 楚聿的气息骤然逼近，他的手指钳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惊人。 崔燕回觉得自己呼吸都停了几秒，她猛地偏过头，楚聿的唇擦过她的耳侧，落在她的发间。 “殿下还请自重！” 第66章 疫病发生 “太子可以，本王就不可以吗？”楚聿咬牙说道。 崔燕回用力推开她，从椅子上站起身：“我与太子殿下清清白白，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楚聿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在阴影里，他极力隐忍着怒气：“你可以怪我！但你不要这样。” 看见崔燕回回避的眼神，楚聿觉得内心有些刺痛，明明他一开始是想要救她的，可现在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崔燕回对自己避如蛇蝎，一点往日情分也不存在了。 “殿下，今日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崔燕回绕开他，唤了小叶跟素云进来：“吃饭完了，咱们该回去了。” 看着崔燕回远去的背影，楚聿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直接掀翻桌子，碗盘碎了一地。 听见动静，立刻有人进来，恭敬道：“殿下！可要卑职将崔小姐的马车拦下！” 楚聿怒吼：“滚！” 他当然想将崔燕回拦下，可这样只会让崔燕回越来越远离自己，他知道，崔燕回跟自己后院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样，最后楚聿只能将这所有的一切的过错都归咎在楚昭身上，若是自己在朝中权势更大一样，他当燃不用担心自己的行动会不会受到限制，他想要的东西都会乖乖送到他手上，不管是人还是物品。 崔燕回坐在马车上已经有些醉了，她没想到那个酒后劲儿会这么大。 回到崔府，才被人告知，说楚昭身边的侍卫景元来过，说是来送了些东西。 东西已经放进了崔燕回的房内，是之前太子送给她的那些礼物，还有那件被烧毁了裘皮大衣。 崔燕回将那件衣服拿在手上，细细观察，发现根本看不见上面有过烧毁痕迹。 除了这些东西之外，楚昭还另外送了些补品，据说这都是皇室进贡的东西。 崔燕回让素云将这些东西小心收好，又吩咐她晚上一定要将门窗锁好后，便躺在床上睡着了。 这段时间崔燕回一直待在家里，原本以为楚聿会像之前一样，在夜里来找她，可楚聿竟然一次都没有来，这让崔燕回有些奇怪，总觉得楚聿好像在谋划些什么。 天气渐渐回暖，崔燕回闲来无事在院子里晒太阳练字。 楚昭忽然急匆匆来崔府找崔燕回，来的时候手中还拿着很多药材，神色看起来很紧张。 “太子殿下，怎么这么着急？”崔燕回拿出帕子帮他擦掉鬓角的汗珠。 楚昭握紧她的手，因为距离比较近，崔燕回能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还有他有些急促的声音：“这几天尽量不要出门了，前段时间，城内接受了一批难民，有的人身上携带了瘟疫，现在城南那一边已经沦陷了。” “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就派人去找我，我会派人去帮你采买。”楚昭道：“记住了吗?” 楚昭并没有待多久，将那些药材放下就后匆匆走了，他身为太子，自然要去安抚民心，并且派兵控制难民，防止疫情再扩散。 “殿下也要当心！”楚昭临走前，听见崔燕回说了一句。 从那天之后，崔燕回没再见过楚昭，但楚昭隔三差五就回派人送些必须品过来，不光是楚昭，林屿萧也送了好几次东西过来，崔燕回现在院子里人不多，所以很多东西都用不完，成堆地放在那里。 她可不是什么好人，就算东西放在那里，她也不愿意拿出来分给府上其他人用，尤其是王夫人还有她那个偏心眼的爹。 可是王夫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得了风寒，让崔府上下都跟着紧张起来，城中药铺人满为患，并且现在是特殊时间，一点点药都买成了高价，崔家拿不到药，王夫人的病越拖越严重，如今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王夫人如今被隔离在院子里，只留了几个人贴身照顾。 眼见王夫人病得越来越重，崔名贤不得不来找崔燕回，希望她能拿出一些药来。 崔燕回早就料到崔名贤会来找她，一早她便让素云将那些药材收起来放好。 崔名贤站在崔燕回的院门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家丁，看样子大有崔燕回不拿药出来，他就准备带人进来抢的架势。 “崔燕回！把门打开！”崔名贤的声音透过关闭的院门传来，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小姐，要开门吗？”素云问道。 “不必惊慌！”崔燕回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几根素白帕子，让他们捂在嘴上，自己也装作一副虚弱的样子，让素云扶着，“去把门打开。” 小叶快步走向院门，门一开，崔名贤便大步跨了进来，目光如鹰隼一般扫视这院内的情形，当她看到崔燕回用帕子捂住口鼻的时候，脸色一变。 “咳咳咳……”崔燕回适时的咳嗽几声，虚弱道：“父亲是知道我感染了疫病，特意来看我的吗？” “你…你……”崔名贤急得说不出话来，连忙掏出帕子捂住口鼻，“你感染了疫病，为何不早说？你是想害死我们吗？” 崔燕回又偏开头咳嗽了几声：“女儿也是今早才觉得头疼难忍，高烧不退，原本想着就关在院子里不出屋，没想到父亲竟然能来看我，女儿很是感动。” 崔名贤脸色白了又青，不动声色后退了几步，离崔燕回更远了些。 “父亲，您快坐，素云还不给父亲倒茶。”崔燕回说完又咳嗽了几声。 崔名贤摆手拒绝：“茶就不用了，我见太子经常往你院子里送药，想问问你还有没有多的药，你母亲也病了许久了。” “按道理说，父亲找我拿药我定然是要给的，只是父亲也知道，如今外面的药材有多贵重，太子虽然时常送些药过来，但这都是我拿自己的体己钱买的。”崔燕回道：“只是因为我忽然病了，素云已经将药熬得差不多了，如今女儿也拿不出多的钱朝太子买药了。” 崔名贤将信将疑：“太子如此看中你，还会收你的药钱吗？” 第67章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父亲这话就说错了。”崔燕回接着道：“外面现在药物极其稀缺，太子位高权重，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呢，要是让那些人知道太子免费送药过来，咱们崔府早就叫那些人踏平了吧！” 崔名贤一想，崔燕回说得的确在理，便放软了语气道：“那你如今还剩下多少药，先拿出来一些给你母亲用。” “素云，去看看还剩下多少药。”崔燕回朝她使了个眼色，素云立刻会意，去找药了。 就在崔名贤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素云才捧着一些成色不好的药出来了。 “小姐，就剩下这么多了。”素云说这话是，语气透露着不愿意：“小姐也病了，也需要喝药呢！” “素云！”崔燕回佯装呵斥道：“快把药给父亲！” 崔名贤拿着那些药，明显不相信崔燕回只有这点东西，毕竟太子派人送东西来的时候，他可是见过几次的。 见崔名贤准备闯进来，崔燕回立刻爆发出一阵咳嗽声，小叶此刻站在门边，也跟着咳嗽起来。 “我院子里的药就剩下这些了，父亲要是不信，可以亲自进来找找。”崔燕回大方说道。 崔名贤看了他们几眼，还是有些害怕：“罢了，我先把这些药给你母亲拿过去，明日你再拜托太子给你买些药进来。” “父亲说得容易，光是买这些药，都已经将我的银钱掏空了，怕是拿不出更多的钱了。”崔燕回神色落寞。 崔名贤咬咬牙：“银子晚点我会让人送来，你只管跟太子殿下说便是了。” “行。”崔燕回点点头：“那我一会儿便让人给太子送信去。” 崔名贤这才拿着那些药走了，等人一走，他们三人立刻摘下了捂脸的帕子。 “小姐，你这招真高明！”素云笑着说道：“那明天，咱们要把药给老爷吗？” 崔燕回点点头：“当然要给了，但是给什么药，不就是我们说的算了吗？” “明天随便送些药材过去，他要问起来，就说外面药材稀缺，他给的那些钱就只能买这些东西。”崔燕回慢悠悠喝了口茶，神色怡然。 第二天，崔名贤拿到那些药后，果然发了脾气，可素云将崔燕回交代她的那些话说后，崔名贤也不能去找太子质问，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并且又拿了一些银子给素云，让再买些药回来。 崔名贤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觉得从崔燕回院子里出来之后就有也不舒服，花些银子买点药预防一下也是好的。 崔燕回知道见好就收，拿了崔名贤三四次银子之后，终于给他送了些正经的药材。 这几日，京城的天空一直阴沉着，连日的阴雨天气，让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片潮湿之中，这样的恶劣天气加上疫情的扩散，将整个京城都搅弄得人心惶惶。 楚昭为了控制疫情的扩散，已经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甚至为了更好地控制，他夜里就在临时搭地营帐中隔出来一块儿地方休息。 宫里的太医每天都在商讨控制疫情的药方子，若是再不将疫情控制下来，传播到皇宫里，届时便会引发整个时代的动荡。 崔燕回虽然深居宅院，但每日都会有人送一些关于京城内疫情的消息进来，这场瘟疫远比朝廷公布的严重得多，楚昭昨日有秘密送了些药材里，甚至在信中说道，太医院上报的疫情被刻意压低了，实际上染病的人已逾千人。 崔燕回看着阴沉的天色，有的心神不宁。 忽然她想到，收到了这么多消息，唯独没有楚聿的，崔燕回以为是自己遗漏了，又将自己收到的那些信纸再翻看了一遍，有关于楚聿的动向竟然一条都没有，按道理来说，楚聿应该带领自己手下的将士控制人群才对，可据说他们只在疫情被发现的第一天看见的宁王殿下，之后因为情况紧急，每个人都忙着安抚民心，照顾患者，便没人注意到楚聿的动向。 “小叶，明天你拿一些药材，悄悄送到玉颜斋去找一个叫秋月的娘子。”崔燕回说：“并且将这封信交给她。” 小叶将信收好，点了点头。 “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知道吗？”崔燕回再三交待：“能不能顺利完成我交代的事都是次要的，知道吗？” “放心吧，小姐。”小叶回答道。 因为崔燕回的叮嘱，小叶一直很小心，只是玉颜斋已经关门上锁了，小叶又费了些功夫才找到那个叫秋月的娘子，所以回去的时间便比预计的要晚很多。 崔燕回一直在院子里等着，直到看见小叶安全回来，她才松了口气。 她之所以派人去找秋月，不光是担心她的安全，更重要的是她需要秋月去宁王府找一个人。 秋月看见那封信后，立刻全副武装，到了宁王府。 因为瘟疫的缘故，宁王府戒备更加森严，秋月塞了不少银子，甚至拿出来一些崔燕回带给她的药材，才成功带了话进去。 在门口等了大约一刻钟的时候，就有人出来请秋月进去了。 秋月一想到自己马上要见到谁，心中就无比紧张。 “到了，你进去吧。”引路的丫鬟指着一间屋子说道。 推开门，就看见屋内坐着一个身穿湖绿交领小袄的美娇娘。 秋月见到她几乎屏住了呼吸，直到身后的门被关上，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妹妹！” 原来这个美娇娘正是秋月的妹妹琳娘，崔燕回将她赎出来之后，便给她安排了新的身份，送进了宁王府。 宁王府侍妾众多，很多人都会给他塞一些漂亮姑娘进来，因此宁王也没有过多怀疑，琳娘进府后便一直生活在这件小院，连宁王的面都没见过几次。 姐妹俩一见面，便期期艾艾地哭诉了好一阵，秋月才想起今天来找她的正事。 琳娘听完后面色有些为难：“虽然我现在宁王府做侍妾，外面人听起来是高高在上的。” “其实宁王从来不宠幸我们，甚至连后院都很少来。” 第68章 太子失踪 “如今府上还有一位侧妃在，我们这些侍妾只能更加小心才能过活。”琳娘诉说道：“你别看新来的侧妃斯斯文文，见谁都是一副笑脸，行事可狠着呢。” “前些日子，住我隔壁院子的那个，因为说错了一句话，就被那位侧妃当场扇了十几个巴掌，后面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逼着人悬梁自尽了。”琳娘一想到便是一阵恶寒。 秋月听完也有些惶恐，忙问：“那你呢？她有没有刁难你？” 琳娘摇摇头：“未曾，侧妃知道我们都是些不受宠的，也不经常过来。” 秋月这才放心地点点头：“我知道这件事肯定有些困难，但二小姐说了，若是能办成，就想办法送我们去别的城市生活，再也不牵扯这些。” 琳娘也很心动，她只剩下秋月这个姐姐了，若是两人能离开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秋月也担心琳娘的安全，又道：“你行事一定要小心，若是实在为难，便派人去找我，我去给二小姐回话。” “我试试吧。”琳娘点头。 说完正事，姐妹俩又手拉着手说了好一会儿话，秋月才回去了。 秋月走后，琳娘在窗边站了很久，一直在思索对策，想要直接接近宁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她最近听说宁王殿下心情不好，有几个向宁王献殷勤的，都被宁王发卖了出去。 或许她需要想一些别的办法。 那边的崔燕回也不可能一直被动的等待着消息，她听闻疫情愈发严重，在心中有些懊悔，若是她在现代的时候，能懂一点医疗的知识就好了。 想到这里，崔燕回忽然想到了弹幕，那些总是漂浮在她眼前的弹幕已经很少出现了，她在想能不能利用弹幕帮助她找到破解之法呢？ 之前的弹幕出现，都是在关键时候，亦或者是在有关崔燕宁的事情上，弹幕出现的次数就会变得频繁很多。 想起崔燕宁，崔燕回才发觉已经很久没有见她了，不知道她在沈家过得怎么样。 不过崔燕回没来得及去沈府找崔燕宁，因为传来消息，说楚昭失踪了。 说是昨晚有几个小孩，因为害怕逃了出去，当时正好只有楚昭空闲着，他便只身一人前去寻找，结果至今未归。 虽然已经派了一队人马去寻找，但一直没有结果。 楚昭这些日子一直驻守在瘟疫严重的地方，已经成为了民心所向，要是真的找不见人，估计又会引发暴乱。 崔燕回听闻后，也是心急如焚，顾不上什么安危，就想去找她。 “小姐，你冷静点！”素云劝说道：“太子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他肯定没事的，小姐外面那么危险，咱们还是好好在府上待着吧。” “素云，我知道我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但我就是想去看看，起码我会安心一些！”崔燕回正色道。 素云知道劝不动她，只能帮她收拾了东西，又将她裹得严严实实的。 “素云，你就留在府上，帮我看着那些药材，千万不能让我父亲抢去了。”崔燕回说道。 一听崔燕回不准备带自己去，素云马上就急了，说什么也不让崔燕回出门了。 “我跟着小姐去吧，我会保护好小姐的。”小叶在一旁说道。 崔燕回看了他一眼，点点头道：“对，让小叶跟着的我去吧，他还会些拳脚功夫，这样也能保护我，你就在府上待着，好吗？” 崔燕回又劝了好一会儿，才让素云答应留在家里。 但出门的时候，素云在门口站了好远，一直到看不见崔燕回马车的影子，她才转身回去。 毕竟小姐交代她了，要好好守着府上的药材和东西。 因为时期特殊，他们找不到车夫，只能由小叶赶马车。 马车行驶向城南，崔燕回掀开了车帘。城南的天空灰蒙蒙的，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味。道路两旁不时可见用草席裹着的尸体，几个戴着面巾的衙役正往上面撒石灰。 “小姐，别看了。”小叶声音发紧，“前面就是隔离区了。” 再往前走便不能通车了，崔燕回只能下了马车，跟小叶步行前往。 “当心！”小叶伸手护住崔燕回，只见一个老妇人怀里抱着个面色铁青的婴孩，孩子嘴角还残留着白色粉末。老妇人对眼前的景象毫无反应，只是摇晃着早已僵硬的身体 巷子深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嚎：“娘！！娘你醒醒！！” 很快便有两个戴面罩的收尸人拖着板车过来，像扔柴火般将妇人摞上尸堆。 崔燕回不敢再看，跟小叶闷着头朝前走。 “燕回？” 听见有人唤她的名字，崔燕回有些茫然地抬起头，却看见林屿萧站在不远处。 见到崔燕回过来，他有些着急地跑过来：“这里这么危险，你怎么过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塞给崔燕回一个香囊：“里面装着一些药材，能预防疫病，你戴着。” “表哥，你怎么也来了？”崔燕回握着他的手臂问。 林屿萧叹了口气：“城南疫情实在太严重，我也只能尽自己一点绵薄之力，倒是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是因为太子失踪的事吗？”林屿萧见她不说话又问道。 崔燕回点了点头：“我有些担心，若是他失踪了，城南的百姓怎么办？” 林屿萧护着她往前走：“这里不适合说话，我先带你到安全的地方去。” 在路上，林屿萧就跟她大概讲述了一下现在的情况，现在情况虽然依旧不乐观，但好在病情蔓延的速度变慢了。 太医院最近研发了药方，不少人喝下之后情况有所好转，但并不能根治，不过这也算是不小的进展。 太子失踪的事情也已经上报朝廷了，若是今夜之前还找不回来，朝廷应当会派新的官员来治理疫情。 他们在空旷的地方搭建了一些的营帐，他们这些人就在这将就着住下。 崔燕回跟着林屿萧走进营帐，发现里面的设施都十分捡漏。 “你就在这里待着，尽量不要出去，他们已经派了几队人马去找了，就算……今晚肯定能找到。”林屿萧说道。 崔燕回闭了闭眼，有些不敢想林屿萧省略的那句话。 第69章 我没事了，别担心 崔燕回也没有在营帐里待着，而是跟着林屿萧一起，为那些百姓施粥熬药。 她还是一次见到这样场景，那些平头百姓各个都面容憔悴，还有些孩童饿得哇哇大哭，妇女们抱着孩子，眼里满是绝望。崔燕回握着木勺的手微微发抖，热粥的蒸汽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才发觉，原来自己是这么渺小，眼睛却只能看见那一片四方宅院。 暮色沉沉，派去搜寻楚昭的人还没回来，但朝廷新派的官员却已经下来了。 崔燕回坐在营帐内，望着摇曳的烛火出神，外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愈发衬得营帐内寂静非常。 “小姐，喝口茶润润嗓子。”小叶倒了杯热茶给她。 “放着吧。”崔燕回声音干涩，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茶盏搁在案几上，很快便没了热气。 小叶见这副样子，又劝了几句：“小姐，你休息一会儿吧，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崔燕回眼神有些空洞，还没回过神来：“小叶，你先去休息吧，我再坐一会儿。” 小叶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轻叹一声退了出去，帐内重归寂静。 忽然她想到什么似的，忽然从椅子上站起身。 楚昭不是主角吗？主角怎么可能会出事呢？失踪或者其他意外，不过都是在磨炼主角的心智而已，想到这里，崔燕回悬着的心稍微放下了些。 她一边宽慰自己，一边焦心地等待着。 就在这时，许久不出现的弹幕再次在眼前浮现。 【怎么回事啊，这场瘟疫怎么提前这么多？】 【对啊，我记得原着里是太子跟女主一起解救了这场灾难来着。】 【当时太医院研究的药方子一直没办法根治，是女主意外发现了一味药材有清瘟祛毒的功效，这才这阻止了这场瘟疫继续蔓延。】 【是啊，后面女主还被夸是活菩萨转世呢。】 【不过我记得之前七皇子也来了，还剿灭了几头狼来着。】 【我看见女主前段时间跟七皇子见面了，不会是已经找到了治疗瘟疫的药方了吧？】 【太子现在明摆着厌恶她，女主只能找到七皇子了啊！】 崔燕回抓住了一些关键信息，并且把弹幕提到的那味药材记在心里，准备明天一早就将这件事告诉太医院的人，让他们快速制药，先试验一番。 只是看到狼群的时候，崔燕回还有些担心，现在七皇子没出现，说明遇到狼群的就是楚昭了。 他单枪匹马不说，还带着几个小孩子，真的能从狼群中脱身吗？ 楚昭都已经失踪了一天一夜了，他真的还有生还的希望吗？ 崔燕回的手指绞紧了案几，指间被未修剪干净的木刺扎破，她也恍若未觉，方才稍安的心绪再次翻涌起来。 帐外忽地传来一阵骚动，马蹄声杂乱得由远及近。她猛地站起身，案几上的茶盏被衣袖带翻，残茶在衣袖处晕开一片深色痕迹。 “报！”侍卫的声音带着喘息，“找到太子殿下了！” 崔燕回的心跳骤然加快，提着裙摆就往外冲。夜风扑面而来，吹散了她鬓边的碎发。火光映照下，她看见林屿萧正扶着个浑身是血的身影下马——那人玄色衣袍被撕开数道裂口，右臂上一道狰狞伤口还在渗血，却仍挺直脊背站着。 “殿下！”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楚昭闻声抬头，沾着血污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他左手还抱着个八九岁的孩童，那孩子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小脸上满是泪痕。 “没事了。”他哑着嗓子说，然后将小孩递给一旁的林屿萧。 崔燕回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伸手扶住他的胳膊。触手一片湿冷，不知是血是汗。她鼻尖一酸，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这里这么危险，你怎么来了？”楚昭声音有些虚弱，却还是稳稳扶住了崔燕回。 崔燕回没说话，只是看着林屿萧抱着那几个孩童离开。 楚昭看见崔燕回的眼神，就知道她为什么来了，拂过她耳边的碎发，也不管旁人的目光，在她额头轻轻落在一个吻，然后用未受伤的那只手，将崔燕回紧紧搂进了怀里：“我没事了，别担心。” 崔燕回刚伸手回抱住她，便感受到楚昭的重量压得她后退了两步，血腥铺面而来，她这才看见楚昭后背也有一道深可见骨的抓痕。 “太医！快传太医！”崔燕回慌忙地喊着。 她声音发颤，扶着他慢慢跪坐在地上。楚昭的头靠在她肩上，呼吸灼热地拂过她颈侧。 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赶来。 几个侍卫将楚昭扶起来，赶往营帐疗伤。 太医说楚昭伤势过重，又失血过多，能撑到现在完全是凭借着意志力。 楚昭昏睡了两日，在这两日内，崔燕回已经将那药材的事情告知给了太医院，并说这是太子昏迷前告知给她的。 太医不疑有他，立刻去研发新的药方了。 在楚昭昏睡的这几日，崔燕回一直守在她的榻边。 所以楚昭醒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崔燕回趴在榻边，昏昏欲睡的模样。 他想抬手为她拂开额前的碎发，却牵动了胸口的伤，忍不住闷哼一声。 崔燕回猛地惊醒，对上楚昭清明的双眼时，整个人都僵住了。她眨了眨眼，似乎不敢相信，直到楚昭虚弱地勾起唇角：“我睡了多久？” “两日。”崔燕回声音哽住，为了不让楚昭看出异常，慌忙起身去帮楚昭倒了杯茶。 楚昭的目光落在她颤抖的指尖上，眸色渐深。他接过茶杯，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手腕：“这两日，辛苦你了。” 崔燕回别过脸：“太医们比较辛苦，我只是守着罢了。” “那二小姐如此守着我，是因为我是太子，还是因为别的？”楚昭将茶杯放好，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崔燕回震惊不已，这个时候了楚昭竟还有心思问这些有的没的。 她抬手抚上楚昭的脸，然后狠狠捏了下：“我看殿下已经好了，臣女就先走了。” 第70章 让他们永远闭嘴 楚昭伸手去留她，却只有一片衣角滑过。 意外牵动了后背的伤口，看着崔燕回逃走似的背影，楚昭却笑得很开心。 景元正好端着药碗进来，见楚昭一边捂着伤口一边笑道，“殿下，你发烧了吗？” “你这是什么话？”楚昭瞪了他一眼。 “那你为什么笑得如此……”景元端着药的手一顿，立刻改口道：“如此好看。” 楚昭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接过药一口气喝了，又询问疫情的情况。 当景元说到，是自己找到了关键药材的时候，楚昭皱起了眉头。 “我何时找到关键药材了？”楚昭追问：“你刚才说是崔燕回跟太医说的？” 景元点头，顺便偷偷看着楚昭的脸色。 “太医院试药了吗，结果怎么样？”楚昭若有所思问到。 “今天刚把药方子做出来，已经找了几个人测试了。”景元如实说道：“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楚昭点了点头，派景元去请崔燕回过来。 崔燕回以为楚昭还准备说之前的事，便借口说身体不适婉拒了。她在楚昭榻边守了两日，都没有好好休息，如今确实觉得有些累了。 谁料她刚和衣躺下，楚昭竟然自己过来了。 “燕回，我听景元说你身体不适，带了太医来给你瞧瞧。”楚昭站在营帐外说道。 崔燕回忙起身道：“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就不麻烦太医了。” 但她没事没扭过楚昭，让太医进来给她诊了脉。 虽然崔燕回身体没什么大碍，但太医还是给她开了一些滋补的药才离开。 等太医一走，楚昭也不卖关子了，直接开门见山道：“那药材明是你发现的？为什么要以我的名义跟太医说？” “殿下在这里治理疫情这么久，当然比我更能得到他们的信任。”崔燕回说道：“我也只是前段时间偶然翻到一本书上记载的，也不能确定它一定有用，只能借殿下的名义让他们试验一下了。” “可若是真的有用，你可是大功臣，就这样把功劳推在我身上，可拿不到赏赐了。”楚昭说道。 崔燕回淡淡一笑：“我虽然只来了几天，但也明白了，殿下在这里殚精竭虑，最需要的就是百姓的信任，若是这药方真的能救人，以殿下的名义推行，必能事半功倍。” “再说了，有殿下在，还能少了我的赏赐吗？”崔燕回道。 这时候，帐外忽然有脚步声传来，景元匆匆掀帘而入：“殿下，试药的几个人，烧都退了！” 楚昭猛地站起身，牵动伤口也顾不上：“当真！” “千真万确！太医们正在重新核对药方。”景元有些激动的说道。 楚昭正准备往外走，又被崔燕回叫住：“殿下，我还有一件事要跟您说。” 景元识趣地退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疑，总觉得这场瘟疫似乎跟宁王殿下有关。”崔燕回压低声音说道：“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宁王殿下似乎并未出现在城南，似乎对这场瘟疫并不是很在意，或许是他手中早就掌握了治疗瘟疫的方子，只等着合适的机会就准备放出来。” 楚昭也不是没怀疑过，这场瘟疫来得突然，虽然说进城的那些难民是因为遭受了天祸患，但未必不会被有心之人利用变成人祸。 如今听见崔燕回说，宁王手中可能早就掌握了治疗瘟疫的方子，却迟迟不拿出来，那一切都能想得通了。 楚聿是想等待疫情更加恶化到无法控制的时候，再将药方拿出来，这样就能瞬间扭转局势，获得一众民心。 “我知道了，但这件事还没有证据，除了我不要再让第三个人知道，我会派人去查。”楚昭沉声道：“你先休息，明天我会安排人送你回去，虽然已经找到了药方，但这里还是不安全。” “我知道了。”崔燕回知道，自己再待下去也没什么用了，便点了点头。 太医连夜将药方整理了出来，等着太子做定夺。 楚昭派人将崔燕回安全送回去后，又刻意抹去了她来过的痕迹，对外只说这要药方是自己在失踪的时候偶然发现的。 药方现在已经全部下发了下去，那些感染瘟疫的人喝了后，有明显的好转现象，还有很多未感染的，也会主动喝药用作预防。 从发现疫病到控制蔓延，足足花了一个半月的时间，楚昭在这段时间一直陪着他们同吃同睡，那些百姓都是有目共睹的，因此楚昭在百姓心中的声望，水涨船高。 皇帝龙颜大悦，凡是参与控制瘟疫的，全都封了赏。 但是另一边，宁王府却陷入了低气压。 宁王书房内，楚聿脸色阴沉地看着周清岚跟崔燕宁：“你们不是说，他绝无可能找到药方的吗？为什么城南的疫病已经控制住了？” 正如楚昭所预料，楚聿早就掌握了治疗疫病的药方，并且瘟疫传播速度如此之快，也是他派人特意为之。 可如今自己的药方子还没放出去，就已经烂在了手上，自己精心设计地局，完全是为太子做了嫁衣，这让他怎么可能不生气？ “是不是你？”楚聿指着崔燕宁怒道：“定然是你走露了风声，你原本就挤破脑袋想当太子妃，如今嫁入了沈家，也是太子的幕之宾，你们是不是早就串通好了？就等着来摆我一道？” “殿下明鉴！”崔燕宁慌忙跪下：“我对殿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那方子除了殿下我谁都没告知！” “殿下先勿动怒，当下不是追究的时候，如今太子已经找到了药方，要是细细追究起来，定会发现这场瘟疫有问题。”周清岚说道：“当务之急是将那些证物销毁，到时间就算追查下来，也与殿下无关。” 楚聿猛地将茶盏砸在地上，碎瓷片擦过崔燕宁的脸颊，划出一道血痕。 他阴冷地笑了，“那本王这一个月的心血算什么？” 周清岚压低声音：“殿下，那些东西还在城外破庙关着，若被太子的人找到……” “那就让他们永远闭嘴！” 第71章 金蝉脱壳 此刻琳娘躲在不远的阴影里，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发生一点声音。 一直到书房里的人都走了，琳娘才悄悄出来，小心翼翼地回了自己屋子。 其实在这之前，琳娘心中一直是非常仰慕宁王的，因为她一直觉得楚聿戍守边疆有勇有谋，因此还觉得自己能入府当个侍妾也是一件幸事，现在看来是她想得太过天真。 因为瘟疫得到了控制，宁王的也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出府只需要报备一声即可。 琳娘心中藏着事，又担心说得晚了，宁王的人已经将证据处理干净，只能连夜派人给秋月送了信过去。 只是这信先要从琳娘那里送出来，再有秋月送到崔府，崔燕回看见后才派人送去给了楚昭。 楚昭收到信后几乎没有犹豫的直接派人前往城外，因为城外破庙不止一个，崔燕回来的信也并没有写的很清楚，因此找到信中所有的那间破庙的时候，已经晚了。 火把的光亮照进阴暗潮湿的庙堂，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刺目的猩红。十几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鲜血浸透了干草和泥地，散发着浓重的血腥气。那些原本被关在木栏里的百姓，此刻全都成了冰冷的尸体，无一活口。 那破庙内，人和牲畜共住，病死的鸡鸭鹅狗以及人的排泄混在一起，那些死掉的人身上也都是溃烂的疮口，这里活脱脱就是一个瘟疫的培养地。 另外，侍卫还在角落发现了药材的痕迹。 “他们竟然拿活人试瘟！”景元慌忙拿出面罩，帮楚昭捂住口鼻。 这些人不知道在这里关了多久，感染上瘟疫之后，又为他服下一剂解药，就这样反反复复，旧疾未好又添新疾，变成了一个巨型的瘟疫传染源。 只可惜楚昭来晚了一步，这些人全都被杀了，没有一个活口。 但也不是一点收获也没有，毕竟这些死尸也能当做证据。 “殿下，您看这个。”景元从角落里找到一个遗漏的瓷瓶，瓶身上都用朱砂标注着编号，“应当是他们撤走时遗漏的。” 楚昭拿起瓷瓶，拔开塞子，里面是暗红色的粉末。他眼神一凛：“是提炼过的瘟疫脓血。” “这些畜生！”景元一拳砸在墙上，“他们故意让这些人染病，提取毒血制成瘟疫源！” “殿下，我们可要派兵围剿宁王府。”景元气愤道。 楚昭却摇摇头：“先把这些死尸集中处理好，但这些并不能作为直接证据，况且并没有人看到宁王出现在这里。” “若我们贸然派兵，宁王定然已经做好的防范，咱们讨不到好处。”楚昭沉思道：“先把这些东西连夜送往宫中，让父皇做定夺。” 而另一边，崔燕回也一夜未睡，派人给琳娘送了信。 此事瞒不了多久，宁王很快就会察觉这件事一定是有人告密，若是琳娘被宁王发现，定然不会留下活口。 琳娘收到信手，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冷了，浑身发麻双脚颤抖，差点连路都走不稳。 天刚亮，崔燕回跟琳娘便同时踏进了玉颜斋。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上了二楼雅间。 屏退众人后，琳娘才有些慌张起来：“二小姐，我该怎么办？” “今早出府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宁王殿下，他还问我要去哪儿，我当时紧张极了，我担心他很快就会找过来了！”琳娘手心里都是汗。 崔燕回并没有表现得过多慌张，从容地从她发间取下一根金簪用力扎在自己肩膀上，鲜血立刻喷涌而出。 “二小姐，你这是做什么？”琳娘连忙跪下。 崔燕回摆了摆手，忍住疼痛，让琳娘快速将衣服换下来。 琳娘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照崔燕回的吩咐换了衣服，又让秋月改了妆容。 紧接着，外面院子里发出一声巨响，立刻有人喊着：“来人啊，有人跳井了！” 琳娘被吓了一跳，不知想到什么，浑身都跟着哆嗦起来。 崔燕回使了个眼色，素云立刻从怀中拿着一个荷包递给她。琳娘颤抖着接过荷包，里面沉甸甸地装着银两。她刚要开口，崔燕回却一把按住她的手：“别说话，听好。” 楼下已经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呼喊声。崔燕回快速低语：“井里是具女尸，穿着你的衣服。宁王会以为你畏罪自尽。现在立刻从后门走，马车会送你去码头，有人接应你去江南。” 琳娘眼中含泪，重重跪下磕了个头：“二小姐大恩，琳娘没齿难忘！只是……” 崔燕回扶起她：“若安顿好了，我自会派人将你姐姐送过去。”说完推着她往后门走，“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同一时刻，宁王府内气氛凝重。 “王爷，查清楚了。”侍卫跪地禀报，“昨夜确实有人从偏门送信出去，顺着线索查到了玉颜斋。” 楚聿把玩着一枚玉扳指，眼神阴鸷，他想到今早在府门口遇见的那个侍妾，正是说要去玉颜斋。 当时见她神色慌张，还盘问了几句。 “派人，立刻去玉颜斋！”楚聿起身，大步朝外走。 楚聿赶到玉颜斋的时候，便听见里面传来糟乱的声音。 “来人啊，救命啊！有人跳井了！”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你流了好多血！” 楚聿面色一变，立刻朝后院冲去，却在抬头是看见了二楼的崔燕回。 只见她肩膀上扎着一根金簪，鲜血顺着她的袖子往下流，滴滴答答落了一地。 因为血流得过多，崔燕回脸色苍白，嘴唇更是没了一点血色。 楚聿瞬间想起来之前崔燕回在自己面前吐血的模样，立刻调转了脚步，朝二楼跑去。 “燕回！” 崔燕回捏了下素云，闭眼晕了过去。 素云已经哭成了泪人，手上脸上全是崔燕回身上的血。 看见楚聿上楼，忙把头磕得砰砰响：“宁王殿下，求您救救我们家小姐。” “方才……方才小姐被一位娘子用金簪刺中肩膀……”素云一边哭一边说道。 第72章 你会帮我保守秘密的 楚聿立刻将人搂进怀里厉声对身后的人员吩咐道：“还不去去井里将那个贱人捞起来！” 说完，立刻将崔燕回抱起来往医馆跑去。 “都出去！”厉声喝退医馆内所有人，只留下一位年迈的老大夫。他小心地将崔燕回放在榻上，那根金簪的簪头已经完全没入血肉，只余一小截在外面。 “需先拔出簪子，再止血包扎。”老大夫小心将崔燕回肩膀处的衣服剪开，然后将一些药粉洒在伤口上。 “唔……”崔燕回痛苦地呻吟一声，苍白的脸上渗出细密汗珠。 楚聿深吸一口气，一手按住她没受伤的右肩：“忍一忍。” 老大夫他利落地将簪子拔出，崔燕回的身体猛地弹起，又无力地落回榻上。鲜血立刻从伤口涌出，楚聿迅速用准备好的干净布巾按住，力道恰到好处，既止了血，又不至于让她太疼。 紧接着老大夫为崔燕回上了止痛和止血的药。 折腾了这一番，崔燕回被疼醒过来又晕了过去。 素云在外面急得不行，从一开始崔燕回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她就应该拒绝的。 楚聿盯着老大夫为崔燕回包扎好伤口，确认血已止住，呼吸也平稳下来，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他目光落在崔燕回苍白的脸上，眉头紧锁。 “这位姑娘虽出血过多，但未伤及筋骨，好生调养月余便可痊愈。”老大夫擦了擦额头的汗，小心翼翼地说道。 楚聿微微颔首，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放在老大夫手中，“劳烦太夫了。” 见崔燕回情况还算稳定，楚聿才出来处理那个侍妾的事情。 素云见楚聿出来，忙急切地迎了上去：“殿下，我们小姐她……” “她没什么大事，你进去守着吧！”楚聿说完素云立即冲了进去。 “那个贱人捞上来了吗？”楚聿阴沉着脸问道。 “王爷，人是捞上来了，但已经死了，经过初步确认的确是您府上那位侍妾。”侍卫躬身回话道。 “查清楚了没有，她为什么会到玉颜斋来，她传信之人是谁，跟崔家二小姐发生了什么？”楚聿一连串地问道。 “已经问过玉颜斋的店家，她说每日来店家的女眷太多，她也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今早的确听见了二楼传来了争吵声，紧接着就有人跳了井。” “那她身边的丫鬟呢？”楚聿眯起眼 “回王爷，那侍妾的贴身丫鬟已经不见了。”侍卫额头渗出冷汗，“属下已派人去她住处搜查。” 楚聿眸中寒光一闪，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全城搜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侍卫领命匆匆退下。 楚聿转身望向医馆内室，透过半开的门缝，能看到素云正小心翼翼地为崔燕回擦拭额头的冷汗。 但楚聿知道，应该是找不到什么线索了，方才只顾着照看崔燕回，完全没来得及封锁现场，若真有人暗中布局，此刻必然已经抹去了所有痕迹。他眸色阴沉，转身走向内室，素云正守在崔燕回床前，见他进来，慌忙退到一旁。 “在玉颜斋，究竟发生了什么？”楚聿冷声问道。 “回王爷话，我们小姐在府上闷了许久，今日是特意来玉颜斋修面的。”素云道：“起先我是在门口候着的，也不知道小姐听见了什么忽然推开了隔壁厢房的门。” “那位娘子像是受到了惊吓，跟我们小姐吵嚷了几句，小姐就想要带她去见什么人。”素云说着自责地看了眼崔燕回：“然后就看见那位娘子从头上取下簪子扎进了小姐肩膀，后面的事情很混乱，奴婢也不知道她怎么就跳了井，许是失足掉下去了吧？” 楚聿沉思片刻，看来还要等崔燕回醒过来才能知道琳娘究竟说了什么。 楚聿在床前守了她半个时辰，崔燕回才幽幽转醒。 崔燕回一醒来，就挣扎着起身：“殿下！” 楚聿赶紧起身扶着她：“躺着吧，觉得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已经好多了，多谢殿下。”崔燕回有些虚弱，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 “素云说你在玉颜斋跟人起了冲突，究竟是为什么？”楚聿问道。 崔燕回看了素云一眼，后者立刻贴心的退了出去，并关好了门窗。 许是要说的话有些急切，崔燕回不由得握住了楚聿的手腕：“殿下，城南的瘟疫……” 楚聿脸色一变，“你听到了什么？” “我听见她说殿下在城外关着什么人，并且早就捏着药方子不肯放出来。”崔燕回面不改色道：“我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我知道不能在这样的地方说这些话，所以我便出面阻止了她，可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暴躁，直接拿起簪子就刺向了我，她是殿下府中的侍妾吗？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已经跳井淹死了。”楚聿平淡说完，看向了崔燕回的眼睛：“她说的那些，你是怎么想的？” 崔燕回摇摇头，“我不知道。殿下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来？可殿下却竟然如此紧张，也让我有些怀疑了。” “所以真的跟殿下有关吗？”崔燕回问道。 楚聿叹了口气，没有直面的回答她，只是问道：“你会帮本王保密吗？” 崔燕回脸色本就苍白，一双眼睛更是震惊：“殿下，你疯了吗？” 楚聿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好半晌，崔燕回才像是认命地问道：“那如果我没有办法保密呢？” “那今日玉颜斋的人，包括你跟素云……都会死。”楚聿冷声道。 “燕回，你一向聪明。”他的声音温柔得可怕，“聪明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崔燕回垂下眼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我知道了。”崔燕回说完扭过头，不再看他。 楚聿忽然伸手，抚摸着崔燕回的发丝：“你好好休息，晚一点本王会派人送你回去，这段时间就好好在府上休息。” 崔燕回明白他的意思，她要想安然活着就必须保守秘密。 第73章 明晃晃的眼线 楚聿已经在这里耽误了太多时间，安排了人送崔燕回回去。 “这人以后就留在你府上，她会些功夫，能保护你，以后要是在遇见这样的事也不至于如此被动。”楚聿指着一个穿着劲装的女子。 那女子约莫二十出头，眉目清冷，腰间配着一柄短剑，闻言上前一步，抱拳行礼：“奴婢青梧，见过崔二小姐。” 崔燕回打量着她，见她站姿挺拔，指节处有常年练武留下的薄茧，显然是个练家子。她刚要开口，就听楚聿又道：“青梧曾在军中待过三年，身手不错，人也机警。” “多谢殿下。”崔燕回微微颔首。 崔燕回没办法拒绝，这是楚聿明晃晃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 青梧话不多，但做事十分利落，见崔燕回行动不便，直接弯腰将她抱上了马车。 “谢谢。”崔燕回喃喃道。 青梧已经下了马车，温顺而又恭敬道：“这是奴婢该做的。” 说完又转头对素云说：“素云妹妹也上马车吧。” 素云有些惶恐，见崔燕回点头后，才迅速上了马车。 “小姐！”素云压低声音道。 崔燕回知道她想说什么，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回到崔府，崔燕回看见小叶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他有话要说。 但小叶机敏看见跟着崔燕回身后跟着一个陌生人，便识趣地闭上了嘴。 崔燕回让素云给青梧安排了一间屋子，便回去休息了。 小叶这才进屋悄声禀报楚昭那边的事。 “小姐，我们要将这件事告诉太子吗？”小叶低声问。 崔燕回摇了摇头：“没用的，就算各种证件桩桩件件都指向楚聿，皇帝也会想尽办法将这件事压下去。” “以为楚聿是七皇子吗？”小叶问。 “是也不是。”崔燕回咳嗽几声，说道：“没有了楚聿，就没有了牵制太子的人。” “如今太平盛世，皇帝不可能看着太子权势滔天。”崔燕回叹了口气：“楚昭应该知道会怎么做。” “小姐，药熬好了。”素云轻手轻脚地进来，将一碗黑褐色的汤药放在案几上。 崔燕回皱了皱眉，却没有拒绝。她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瞬间在舌尖炸开，顺着喉咙一路烧到胃里。这苦味让她的思绪清明了几分。 “青梧安置好了？”她低声问道，目光扫向门外。 素云点点头，压低声音：“安排在靠近后院的厢房。奴婢特意选了间窗户对着花园的。” 崔燕回嘴角微微上扬。她刚要开口，忽然听见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像是刻意放轻，却又故意留了一丝痕迹让人察觉。 “二小姐，奴婢来送晚膳。”青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不卑不亢。 崔燕回与素云交换了一个眼神，扬声道：“进来吧。” 门被轻轻推开，青梧端着食盘稳步走入。她换了一身墨青色的棉布衣裙，腰间仍配着那柄短剑，行走间衣袂纹丝不动，显是下盘极稳。崔燕回注意到她端盘的手指修长有力，虎口处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在烛光下泛着淡淡的白色。 “放在这里就好。”崔燕回指了指面前的案几：“殿下说青梧姑娘曾在军中待过？” “奴婢只不过是在宁王身边做些杂事，算不得什么。”青梧将食盘放下，动作利落地布好碗筷，“奴婢不过略通拳脚，今后定当竭尽全力护小姐周全。” “能得到殿下的青睐，那也是很厉害的。”崔燕回笑道：“青梧姑娘不必拘束，你既然来了我这里，我定然也不会亏待你。” “多谢小姐！”青梧躬身行礼：“小姐身子有伤，还是多多休息为好。” “还是青梧姑娘细心，确实有些累了，你们都下去吧。”崔燕回摆了摆手。 那些饭菜还没用，又被她们利落地收了下去，崔燕回独自躺在床上开始思索以后的对策。 今日之事已是险招，楚聿虽然却没有明确表明，但应该已经再去怀疑她了，不然不会派人来监视她。 可崔燕回本来就受了伤，又折腾了半天，实在有些困了，想着想着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果然不出崔燕回所料，楚昭将城外破庙到证据呈上，但桩桩件件并没有直接指向楚聿，而是巧妙地指向了几个与楚聿有千丝万缕联系的朝中官员。 皇帝看着奏折，指尖在龙案上轻轻敲击，眼底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的神色。他合上奏折，缓缓道：“此事牵连甚广，需得从长计议。太子先下去吧，朕自有决断。” 楚昭垂首退出御书房，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他心知父皇这是在给楚聿留退路，但那些证据就像埋下的种子，终会在合适的时机生根发芽。 与此同时，宁王府的书房里，楚聿正把玩着一枚白玉棋子。青梧单膝跪地，低声禀报着崔府的动静。 “回殿下，崔二小姐一切如常。”青梧跪地禀报。 “你只管盯紧她的一举一动，特别是……她和太子的联系。”楚聿轻笑道。 崔燕回养伤的这几日，青梧几乎寸步不离地伺候着，连素云都插不上手。她动作利落，做事细致，连煎药的火候都拿捏得极准，仿佛对崔燕回的喜好了如指掌。 她有些在想，若青梧不是楚聿的人，倒是个不错的助手。 “青梧，在殿下身边做事比在我身边要自在吧？”崔燕回忽然问道。 青梧愣了一下：“小姐何处此言，奴婢现在是小姐的人。” 崔燕回低头笑了笑：“咱们都是聪明人，没必要藏着掖着，我知道你是宁王派来监视我的，让你看着我跟太子是否有私联?” 青梧神色一凝，连忙跪在地上，却一言不发。 崔燕回垂眸看着她跪在地上，脊背却挺得很直，丝毫没有因为崔燕回拆穿她而害怕。 “不用紧张，我知道你也是听命行事。”崔燕回伸手扶起她，说：“只是宁王有些大材小用了，我撑破天也不过是个闺阁女子，又能翻起什么风浪呢？” 第74章 以暴制暴 青梧听完崔燕回的话，才明白了为什么宁王一直说她不容小觑。 “小姐说笑了。”青梧垂眸，声音依旧平稳，“奴婢只是来保护小姐安全的。” 崔燕回轻笑一声，不再多言。她转身走向窗边，望着院中那株刚抽出新芽的梨花。春风拂过，带起几片花瓣，在空中打了个旋，最终落在青石板上。 “小姐，该换药了。”素云端着药进来。 青梧利落地从她手中接过：“还是我来吧。” 崔燕回肩膀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但每次换药时仍会隐隐作痛。青梧的动作比素云更加熟练，指尖轻巧地解开纱布，药膏涂抹得均匀妥帖，连缠绕新纱的手法十分利落。 “过几日科考就要开始了，我可能会出府一趟，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吧。”崔燕回说道。 青梧的手指在纱布上微微一顿，随即恢复如常：“小姐伤势未愈，还是多休养为好。” 崔燕回透过铜镜观察青梧的表情：“我表哥要参加科考，总要去送些吉祥物件。” “好的，到时候我会提前为小姐准备好马车。”青梧收拾好了换药物件，轻声退了出去。 虽然知道林屿萧科考肯定没问题，但崔燕回还是想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 听闻雷恩寺求的符特别灵验，崔燕回特意去为林屿萧求了一签。 科考当然，崔燕回吩咐素云准备了一些清淡的茶点，一大早便出发了。 贡院外人声鼎沸，举子们排着长队等候入场。崔燕回的马车停在不远处，她掀开帘子一角，远远望见林屿萧一袭青衫站在队伍中，正与身旁学子低声交谈 “小姐，要过去吗？”素云碰着食盒问。 崔燕回点点头，扶着素云的手下了马车。 林屿萧也看见了崔燕回，快步走了过来扶了崔燕回一把：“小心些，怎么还特意跑一趟？” 崔燕回把准备的东西递给他：“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去为表哥求了签，预祝表哥蟾宫折桂。” “表妹有心了。”林屿萧将签文仔细收入怀中，“定然不负表妹期望。” 时间到了，考生有序入场，崔燕回一直等到林屿萧进去了，才上了马车。 马车行至千味楼外，忽然有人拦住了她的马车，邀请他前去一叙。 崔燕回还以为会是太子，没想到竟然是崔燕宁。 “姐姐，许久未见了，姐姐跟世子最近怎么样？”崔燕回笑着说道。 “妹妹身子可好些了？”崔燕宁笑容温婉，却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崔燕回身后的青梧，“听闻妹妹前些日子遇险，姐姐很是担心呢。” 崔燕回浅笑道：“多谢姐姐挂念，已无大碍。” “不知道姐姐，今日与我见面，可是有要事商议？”崔燕回开门见山道。 “没事便不能与妹妹见面么？”崔燕宁给崔燕回倒了杯温酒：“这是千味楼新酿的酒，妹妹尝尝。” 青梧突然上前一步：“小姐伤势未愈，大夫嘱咐不宜饮茶。” 崔燕宁脸色一僵，随即笑道：“这是妹妹的新丫鬟吗？倒是忠心。” 崔燕回佯装嗔怪地看了青梧一眼：“行了，你们先下去吧，我跟姐姐说说话。” 等青梧跟素云出去了，崔燕回才笑道：“姐姐不知道么，这是宁王殿下送过来的人，说完为了保护我的安全。” “从前倒是没发现妹妹这么厉害，太子和宁王似乎都很看重妹妹呢。”崔燕宁语气带了淡淡的讽刺，“只是妹妹可要想清楚了，脚踏两条船，迟早要翻的。” “姐姐放心，我自有分寸。”崔燕回笑道：“倒是姐姐辛苦了，如今在府上的日子不好过吧？” 崔燕宁面色一凛，她虽然嫁给了沈玉楮，但在沈府的日子的确算不上好。 入府第二天，崔燕宁给柳夫人敬茶到时候，就被她在外面晾了三个时辰，好不容易喝了崔燕宁的茶，又给她立了不少规矩。 府上的人惯会看人下菜碟，柳夫人都如此对她，那些下人也不会给她好脸色，有好几次送到她院子里的饭菜都是凉的。 甚至他们成婚没多久，柳夫人又给沈玉楮安排了几房妾室。 那几房妾氏都敢骑在崔燕宁头上耀武扬威，崔燕宁也是敢怒不敢言，毕竟不及在崔府了，想要什么不过是提一嘴的事儿。 崔燕宁越是过得不舒心，越是对崔燕回的恨意更大，若不是她从中作梗，自己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而且若是自己不能生育的事情传出去，那她在沈府的日子只会更难。 所以她只能寄希望在宁王楚聿身上，若是他真能坐上高位，她定然能翻身。 所以她今天前来就是来试探崔燕回的。 只可惜崔燕回也不是吃素的，一番对话下来说得滴水不漏，崔燕宁依旧拿不定主意。 “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事，便不陪妹妹吃饭了。”崔燕宁留着这句话，便带着人回去了。 崔燕宁都走了，崔燕回也没必要再待下去，带着青梧和素云用了饭便也回府了。 等崔燕回走后，有一个人影闪身进入了她们刚才坐过的雅间，在桌子下找到了一张字条。 太子府，楚昭拿着那张字条，陷入了沉思，因为崔燕回受伤后，楚昭都没有前去探望过，他一直以为楚聿只会派人暗中守着，没想到竟然直接在崔燕回身边安插了眼线。 “景元。”楚昭将他叫来：“去安排几个得力的丫鬟，明日咱们也给崔家二小姐送去。” “啊？”景元愣了一下：“这么明目张胆吗？” “楚聿都不演了，我怕什么？”楚昭笑道。 第二天，景元亲自带着丫鬟去了崔燕回的院子里。 崔燕回看着院子里站着整整齐齐的四个丫鬟，不由苦笑：“太子殿下给我安排这么多丫鬟，我可发不起这么多月例钱。” “二小姐放心，这几个丫鬟的份例由我们殿下出。”景元将人留下后便走了。 那四个丫鬟住在了青梧旁边，将她围在中间，青梧做任何事都有人监视着。 第75章 送信 青梧这几日几乎要被逼疯了。 无论她是去端茶、送药，还是仅仅在院子里走动，身后必定跟着两个太子府的丫鬟，寸步不离。她们不说话，也不多事，只是沉默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像两道甩不掉的影子。 这哪里是伺候人的丫鬟？分明是押送犯人的狱卒！ 青梧心中暗恼，却不敢轻举妄动。她清楚，自己一旦露出破绽，便会暴露宁王的布局。 另一边，崔燕回却乐得清静。 太子府的丫鬟们只盯着青梧，对她的行动反倒视若无睹。崔燕回借着这个机会，让素云和小叶出入府邸，暗中联络了秋月。 这日清晨，崔燕回将一封信交给素云，低声道：“告诉秋月，跟着南下的商队走，路上不要停留，直接去找琳娘。” 素云点头，将信藏进贴身荷包，又从小叶手里接过一个包袱：“这是些银两和干粮，足够她路上用度。” 崔燕回轻轻握了握素云的手：“小心些，别让人起疑。” 秋月扮作商队管事新收的丫鬟，低着头跟在队伍最后。守城的士兵随意扫了一眼，便挥手放行。 眼看着城门越来越远，秋月终于松了口气。 只要离开京城，她就能彻底摆脱这些纷争了。 秋月跟着商队沿河一路南下，途中在一处码头补给时，无意间发现异常。几个脚夫正从一艘不起眼的货船上卸货，麻袋裂开缝隙，露出的竟是雪白的官盐。 “动作快点！”一个管事模样的人低声呵斥，“这批盐要在天黑前运进仓库。” 秋月心头一跳。私盐贩运可是杀头的大罪！她佯装整理行囊，暗中记下货船特征和管事样貌。 当夜宿在客栈，秋月辗转难眠。她借着油灯微光，将所见所闻写在纸条上，塞进装干粮的竹筒里。 次日清晨，秋月将竹筒交给了一个信使，多拿了些银子给他，让他务必将这东西安全送到京城崔府二小姐手中。 这封信送到京城已经是三日之后了。 今天正好是放榜的日子，满城喧闹，外面传来报喜官的铜锣声，隐约能听见“林公子高中”的声音。 素云喜气洋洋地推门进来：“小姐，表少爷中了头名！” 崔燕回也高兴，笑着说：“知道了，快准备马车，我要去贡院外接表哥。” 林屿萧被众学子簇拥着走出来，青衫玉冠间难掩倦色。崔燕回刚下马车，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嗓音：“燕回丫头。” 她转身，就看见舅舅和舅母在不远处。 “舅舅舅母！”崔燕回连忙行礼，恭喜道：“表哥高中头名，简直是天大的喜事。” 舅母笑着扶起崔燕回：“你这丫头，怎么比我们还来得早？” “外祖母可来了？”崔燕回问道。 舅母点点头：“来了来了，街上人多，我们就让她在马车上等着了，免得被磕碰了。” 崔燕回点点头，想着等会儿再去跟外祖母请安，林屿萧已经穿过人群朝他们走来。他眉宇间的疲惫掩不住眼中的光彩，朝父母行过礼后，目光却落在崔燕回身上：“表妹！” 崔燕回笑着恭喜林屿萧，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骚动。一队身着玄色劲装的侍卫分开人群，为首的正是太子楚昭。 “恭喜林公子金榜题名。”太子笑容温润，目光却越过林屿萧，直直落在崔燕回身上，“孤特意备了薄礼，还望笑纳。” 景元捧上一个锦盒，里面赫然是一方上好的端砚。 太子轻笑一声，突然转向崔燕回：“二小姐近日可好？孤送去的丫鬟可还趁手？” 崔燕回福身行礼，眼神从青梧身上划过：“多谢殿下关怀，丫鬟们都很尽心。” “如此甚好，今日林公子高中，正是大喜的日子，孤设了宴，还请林公子和崔二小姐赏光。” 林屿萧躬身行礼还没说话，却听见崔燕回回话道：“多谢殿下厚爱，臣女替表哥提前谢过殿下了！” 崔燕回原本不欲出头说话的，但她眼见地看见了宁王楚聿也在朝他们走来。 宁王还未走进，楚昭已经不动声色地向前一步，伸手道：“二位请随孤来！” “小姐……”青梧也看见了宁王，出声试图阻拦。 “怎么？二小姐这位小丫鬟不想去？”楚昭眯起眼看向她：“既如此，孤也不强求，那便请你回崔府送口信回去，说崔二小姐赴了孤的宴，要晚些回去。” 青梧欲言又止，只能拿眼神求助崔燕回。 “既然太子殿下发话了，你便去吧，这些日子辛苦了，正好趁着今日休息一下。”崔燕回顺着太子的话说道。 等宁王穿过人群过来时，崔燕回跟林屿萧都已经上了太子的马车，林屿萧的父母也乘马车回去了，只留下青梧一个人站在原地。 听青梧说崔燕回跟林屿萧已经赴了楚昭的宴，楚聿愤怒地甩了一把袖子：“废物！” “他们可说了去什么地方？”楚聿问。 青梧摇头：“他们没说！” 楚聿捏紧了拳头，最后叹了口气：“算了，你先回去吧。” 青梧愤愤地捏紧了拳头，看着楚聿的背影心中百转千回，最后只能转头往崔府走。 她刚走到崔府，就在角门撞见了气喘吁吁的信使，手中拿着竹筒，有些焦急地朝府内望着，估计是还着急送下一封信。 “你要把信送给谁，我是府上的下人，要不我替你送进去？”青梧问道。 信使听完眼前一亮，直接将竹筒交给了青梧：“正好，这东西是要送给崔家二小姐的，那就麻烦姑娘了。” 青梧接过竹筒，竹筒有些分量，她心中有异，还想朝那信使打听几句，可他已经跑走了。 她有些犹豫，打开了竹筒，只看见里面装着一些干粮。 “干粮？”青梧喃喃自语，想看看里面是否有别的东西，就听见有脚步声从府内传来。 是小叶来了 “哎，刚才有人说门口有送信的让我来拿，人呢？”小叶疑惑道。 青梧已经不动声色将竹筒恢复了原样：“这里呢，我正好遇见了，听见是给小姐的，便收下了。” “行，那你给我吧。”小叶朝她伸手。 第76章 演戏给她看 青梧将竹筒递给小叶，却故意在交接时，失手掉落。竹筒滚落在地，干粮散落出来，里面露出一角泛黄的信纸。 “哎呀！”青梧佯装惊慌，迅速蹲下身去捡。却被小叶抢了先，将那些干粮和信纸都收了回去。 “小心些！”小叶皱眉将信纸捏在手中，瞪了青梧一眼后赶忙走了。 越是这样青梧越是怀疑，她必须赶快将这件事告诉宁王。 只是此刻宁王派去的人刚回来，说楚昭带着林屿萧和崔燕回去了太子府。 太子府守卫森严，宁王的人根本无从靠近，楚昭也是算准了这一点，才特意在自己府上设了宴。 “孤府上新来了一位厨子，最是擅长江南菜，正好让二位来尝一尝。”楚昭笑着招手，吩咐人先上些开胃的小菜。 楚昭今日邀两人前来，也不光是为了崔燕回，主要是林屿萧如今高中状元，正是需要拉拢的时候。 “林公子可有想过入朝后，想做什么官？孤或许……可以帮你。” 这话说得直白，几乎是将“结党”二字明晃晃摆在了台面上。 林屿萧神色从容，起身拱手：“微臣一介书生，蒙圣上恩点中状元，已是惶恐。至于任职……”他抬眸，目光清正，“自当听从朝廷安排。” 既未拒绝太子，也不曾应承，将难题推了出去。 楚昭眯了眯眼，忽然轻笑：“林状元何必自谦？以你的才学，入翰林院为修撰未免屈才。”他倾身向前，压低声音，“孤可以向父皇举荐你入詹事府，协理东宫文书……日后前程，不可限量。” 这是明晃晃的拉拢了 加上楚昭之前在城南瘟疫之时，跟林屿萧接触过，他觉得林屿萧行事极有分寸，是个可塑之才，也愿意提携他。 林屿萧对于楚昭的拉拢，并没有过多的情绪，因为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画面，他只是将目光落在了崔燕回身上，低头笑道：“那便多谢殿下厚爱了！” 楚昭见林屿萧应下，眉宇顿时舒展几分。他亲自执壶，倒了酒在林屿萧杯中，笑道：“林状元果然通透。来，孤敬你一杯。” 林屿萧执杯，一饮而尽。 另一边的青梧刚赶到宁王府，小叶也拿着那拿着那张纸条快马赶到了太子府。 小叶原本是想将东西收好，等崔燕回再交给她看的，可实在抵不过心中好奇，便先打开那封信看了一眼。 这一眼便让他浑身冷汗，立刻出府备马，赶往太子府。 太子府的侍卫听见小叶是找崔燕回的，立刻将人放了进去。 小叶跟着引路的丫鬟到了太子设宴的地方后，小叶直接跪了下了，将手中泛黄的信纸呈上。 在场都是自己人，崔燕回也没藏着掖着，拿了信后直接呈给了太子。 等几人看见上面写的时候之后，皆是变了脸色。 “究竟谁这么大胆，竟然敢私自运盐！”楚昭眉头皱的很深，而且从信中描述的来看，估计运盐量还不小。 楚昭跟崔燕回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楚聿。 但这只是两人的猜测，还需要进一步调查。 小叶还顺势将青梧发现了信纸的事情告知了太子。 “可要将那个丫鬟秘密处理掉。”景元拱手问道。 这时一旁的林屿萧开口道：“不可，此时解决掉那丫鬟，定然会打草惊蛇。” “那丫鬟只是看见了信纸，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内容，就算通知了宁王也没什么用。”林屿萧沉声道。 “表哥说得对，臣女想到一计。”崔燕回捏着那张信纸，说道。 几人仔细商讨了崔燕回所说计谋的可行性，最后纷纷点头，决定先这样试试看，若是有什么意外，便立即收手。 紧接着，宴席还没结束，林屿萧和崔燕回便被赶出了太子府。 立刻便有人传出，新科状元林屿萧得罪了太子殿下的消息，一时间在京城中蔓延。 茶楼酒肆间，立刻流言四起。 “听说了吗？新科状元刚高中就得罪了太子！” “啧啧，这仕途怕是到头了......” “要我说他也就是个只会读书的呆子，太子何等高贵，他都不知道拉拢。” “所以说啊，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呢？” …… 这些流言，自然传到了楚聿耳中。 他刚听完青梧的禀报，还在斥责她行事过于冲动，如此做，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况且她并未看见那封信里面的内容，只是让他赶紧回崔府，再打听一下那封信里面究竟写了什么？ 青梧回崔府的时候，崔燕回已经回来了。 见青梧回来得这么晚，崔燕回没有过多追问，毕竟青梧是谁的人，她们都心知肚明。 “小姐，喝茶。”素云奉了茶过来：“太子也真是的，怎么就能直接将林公子跟小姐赶出来，一点情面都不讲。” “行了，别说了。”崔燕回斥责她。 这时候，小叶拿和竹筒和那封信过来了。 “小姐，今天有人来送信，说是给你的，但被青梧只手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都洒出来了。”小叶暗戳戳地告了状。 “拿来我看看，是什么东西？”崔燕回说完不动声色地看了眼青梧。 “这是谁送来的？”崔燕回看完信后，神色立刻紧张起来，听见小叶说只是个信使之后，立刻起身回了屋内：“你们先回屋休息吧，素云跟我进来。” 青梧更加怀疑了，觉得那封信肯定跟宁王殿下有关。 殊不知，崔燕回他们都是演给青梧看的，那封信他们早就调了包。 现在这封信上面写的，只是些看似紧张又毫无意义的事情。 青梧见崔燕回跟素云进了屋内后，立刻隐藏了声音，悄悄在房外偷听。 “小姐，这封信上面写了什么，你这么紧张？”素云压低声音问道。 崔燕回将信纸放在烛火上轻轻一烤，薄薄的信纸立刻燃起来。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信上写着说王夫人在外面私放了印子钱，如今账面上亏空的厉害。” 素云配合的倒吸一口冷气：“这要是被传出去，可是要坐牢的。” “这是自然，没想到王夫人胆子这么大，你说这件事要是让父亲知道会怎样？”崔燕回说道。 第77章 东窗事发 府上没有人不知崔燕回与王夫人关系不睦的事。 而且王夫人私放印子钱一事也不是空穴来风，崔燕回看着信纸在香炉中燃尽，嘴边噙起一抹冷笑。 因为之前崔名贤朝崔燕回买药的时候，已经捉襟见肘了，而当时王夫人身子并未大好，又花钱请了好几次大夫，买了不少药材补品，才勉强将身子补起来。 不光是这件事，之前府上发生的那些事，都花了不少银子，前几日崔燕回亲自看见王夫人安排自己身边的丫鬟，悄悄请了庄子上的账房先生过来，应该让小叶去打探了一下，就知道王夫人从庄子上挪了些公账，拿出去放了五分利。 “这件事若是闹了出去，父亲定会发怒。”崔燕回低声道。 青梧正听得入神，忽觉颈后汗毛倒竖。她猛回头，只见小叶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 “青梧，”小叶递上一碗姜汤，“厨房熬了些姜汤你给小姐送进去吧。” 青梧接过姜汤，调整了情绪才推门进去。 进去时，崔燕回跟素云已经恢复了原样，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辛苦了。”崔燕回笑着接过了姜汤，拿着勺子轻轻搅动着却并未喝。 看着青梧出去了，崔燕回才跟素云交换了一个眼神。 不一会儿，太子府派来的那四个丫鬟的其中一个便过来禀报，说青梧已经给宁王府传了信。 私放印子钱在朝廷律法中有规定民间借贷月息不得超过三分，若是被查办轻则受笞刑四十，重则可判充军或绞刑。 而像王夫人这样的崔家主母，若是被人揭发轻则剥夺管家权，重则送官究治或秘密处死。 毕竟官官相护，若未引发民变或命案，官府常睁只眼闭只眼。但现在崔名贤如今是宁王的人，楚聿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崔燕回只需要在等一天，若是楚聿并不打算行动，她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毕竟扳倒了王夫人，这崔府如今唯一能掌权的女眷，可就只剩下崔燕回了。 第二天，崔名贤果然收到了宁王的密信。信纸被蜡封得严严实实，崔名贤拆阅时手指都在微微发抖。崔燕回站在书房外廊下，透过半开的窗缝，看见父亲的脸色由青转白，最后竟渗出细密的汗珠来。 “混账东西！”崔名贤突然暴喝一声，将信纸拍在案几上，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崔燕回适时地敲响门扉：“父亲！” “进来。”崔名贤慌忙将信纸塞入袖中，镇定道：“你来做什么？” “父亲，府门外有人闹事，您要不要出去瞧瞧？”崔燕回说道。 崔名贤眉头皱得更紧了：“你又在外面惹事了？派人打发了去便是。” 崔燕回却有些迟疑道：“父亲，不是来找我的，我听着像是找夫人的。” “什么？”崔名贤猛地站起身。 崔燕回低眉顺眼道：“外面来了十几个田户，口口声声说夫人放印子钱逼死了谁的儿子，现在正跪在府门前哭嚎，已经引了不少路人围观。” 崔名贤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快步走向门口，又突然折返。 “去告诉你母亲……”他咬牙切齿地说到一半，突然改口，“不，我亲自去。你去前门，让管家先把那刁民带进府里，别在门口丢人现眼！” 崔燕回福身应是，转身时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冷笑。走出书房，她向暗处使了个眼色，素云立刻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 “小姐，都安排妥当了。”素云低声道，“那几个农户是咱们花银子雇的，不过他们也的确借了印子钱，这是不是从王夫人手上借的，到时候若真查起来，就说他们找错了人，不会发现咱们的。” “干的好。”崔燕回边走边说道：“有赏！” “谢小姐！” 门外那几个农户，都被管家请了进来，在院内挤挤攘攘地站着，有的神情激愤还在叫嚷着。 崔燕回站在回廊下，冷眼瞧着院中闹哄哄的景象。那些农户衣衫褴褛，此刻正七嘴八舌地控诉着王夫人的罪行。 “我那可怜的儿子啊，还不上钱，活活被逼得上吊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捶胸顿足，声音嘶哑。 此刻王夫人还在内院，浑然不知外面的风波已起。她正倚在软榻上，由丫鬟捶着腿，手里捏着一串檀木佛珠，嘴里念念有词地诵着经。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内院的宁静。王夫人眉头一皱，正要呵斥，却见崔名贤铁青着脸大步走了进来。 “老爷？”王夫人连忙起身，脸上堆起笑容，“您怎么这个时辰……”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她的问话。王夫人捂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崔名贤：“老爷，您这是……” “贱人！”崔名贤怒不可遏，从袖中抽出那封密信狠狠摔在她脸上，“看看你做的好事！” 王夫人颤抖着展开信纸，脸色瞬间煞白。她腿一软，跪倒在地：“老爷明鉴，这、这一定是有人陷害妾身……” “陷害？”崔名贤冷笑一声，“那府门外那些农户也是被人指使来陷害你的？” 王夫人如遭雷击，瘫坐在地上：“老爷，我也是没有办法，府里上下都需要银子打点，我也是为了崔府……” “住口！”崔名贤厉声喝道，“来人！把夫人关进祠堂，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放她出来！” 几个粗使婆子立刻上前，架起瘫软的王夫人就往外拖。王夫人挣扎着回头，还在求着崔名贤：“老爷！妾身知错了！求您看在多年夫妻情分上，饶过妾身这一回吧！” 她的声音凄厉，发髻散乱，金钗歪斜，哪里还有半分当家主母的威仪？可崔名贤只是冷冷别过脸，连一个眼神都不愿再给她。 院中的农户已被管家安抚着冷静下来。 崔燕回缓步走下台阶，在众人面前站定，声音温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诸位乡亲，此事崔府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第78章 拿到掌家权 “交代？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能有什么权利？”一个农户突然高声嚷道，“我们要见崔老爷！要王夫人偿命！他们要是不出来，我们就闹到官府去！” 这话一出，原本平静下来的农户们又骚动起来。有人开始推搡着往前挤：“就是！让当家的出来说话！把一个小姑娘推出来算怎么回事？” “诸位稍安勿躁……”崔燕回话音未落，一个壮汉突然冲到她面前，粗糙的大手就要往她肩上抓来。 就在这时，青梧急正好从回廊跑来：“小姐小心！”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想要护住崔燕回，却因太过慌乱，反而用力过猛！ “啊！”崔燕回惊呼一声，被青梧撞得踉跄几步，脚下一绊，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发髻散乱，一支珠钗“叮当”一声滚落在地。 众人都被惊住了，一时间都不敢再有动作。 “小姐！”素云扑过来。青梧脸色煞白，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小姐，您没事吧……” “青梧，你能不能小心些。”素云一边将崔燕回扶起来，一边指责道：“你怕不是故意撞过来的！” “我没有！”青梧有些慌张地解释道：“我是想保护小姐的！” 崔燕回被扶起来，摇摇头道：“没事，青梧，我知道你是不小心的。” 青梧还想解释，但崔燕回一已经示意她先退下，她只能闭上嘴退到一边去了。 因为发生了这一点小插曲，那些农户们都意外地安静了下来。 崔燕回又安抚了几句后微微侧身，对管家说道：“去府上支些银子，先帮她们渡过难关。” 农户们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位崔小姐竟如此体恤。一位花白头发的老汉颤巍巍跪下，老泪纵横：“小姐慈悲！老朽替我那苦命的儿子谢过小姐大恩！” 崔燕回连忙虚扶一把：“老人家快请起。”她目光扫过众人，声音轻缓却字字清晰，“不过，此事涉及朝廷律法，还望诸位暂时莫要声张，待父亲查明真相，自会还你们公道。” 可身边的管家却面露难色，有些支支吾吾道：“府上如今也拿不出多的银子了。” 崔燕回也露出震惊神色：“夫人她……算了，我那里还有些银钱，素云你带着管家去取来，先给他们发下去。” 待管家跟着素云离开后，崔燕回转身，正好对上了真在远处回廊下的崔名贤。 崔燕回走进福身，轻声道：“女儿擅作主张，还请父亲不要怪罪！” 崔名贤长叹一声，疲惫地挥了挥手：“无妨，你做得很好，府中事务，暂时由你打理吧。” “女儿定当尽心。”崔燕回低头应道，掩去了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王夫人放印子钱的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眼下最要紧的事，就是要退还那些超额的利息，对如今的崔府来说，也是一步不小的数目。 “你去府上的那几间铺子上看看还有多少，全都拿出来罢！”崔名贤有些头疼道：“实在不行，卖出一两间铺子应应急。” “父亲交代了我自当办妥，只是那几间铺子一直以来都是夫人在管理，如今忽然换成我去，恐怕他们不愿意听我的。”崔燕回说出了心中顾虑。 “放心，你只管去，那边我自会派人去说明。”崔名贤说完便挥挥手，示意崔燕回赶紧去办。 崔燕回这才告退，转身时候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拿到掌家权，这只是第一步。 崔府的那几间铺子，生意差得厉害，就算是以极低的价格卖出去，崔名贤也不会起疑，到时候崔燕回就能将这些铺子改头换面捏在自己手中了。 可她还没出府，宁王楚聿倒是先登门了。 他直接到了崔燕回院子里，看见青梧后便甩了她一巴掌：“我让你跟着崔二小姐是干什么的？” 青梧被他这一巴掌打得摔在地上，脸瞬间就肿了起来，“回殿下，您是让奴婢保护崔二小姐的。” “你也知道你的职责，为什么还把崔二小姐推倒了，那么粗人在，万一他们恐怖不住，该怎么办？”楚聿看起来很生气。 崔燕回看见青梧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赶忙上去拦住他：“殿下息怒，青梧本意也是想保护我的，若不是她挡在我面前，被那个农户撞一些更不得了。” 楚聿闻言，这才收敛了几分怒意，但眼神依旧冰冷。他转向崔燕回，语气稍缓：“崔二小姐无碍便好。只是这丫鬟办事不力，本王必须惩戒。” 青梧伏在地上，肩膀不住颤抖：“奴婢知错，请殿下责罚……” 崔燕回轻声道：“殿下，青梧也是护主心切，这才一时失了手，殿下就饶了她这回吧。” 楚聿感受到崔燕回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神色微动，他沉默片刻，说道：“念在崔二小姐替你求情，便饶了你这一回。” 青梧立刻重重磕头：“谢殿下开恩！谢小姐求情！” “行了，你快下去吧！”崔燕回招手让素云扶着她下去。 待青梧退下，崔燕回才拉着楚聿坐下，为他倒茶。 “殿下对崔府的事还真的了如指掌，连我今日被推倒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崔燕回自嘲道。 “燕回，本王只是但是你会再受伤！”楚聿握着崔燕回的手，说道。 崔燕回想抽回手，可楚聿却越握越紧：“本王知道你还在因为之前的事怪罪我，今日我正是来赔罪的。” “本王知道王夫人在私放印子钱后，特意给崔大人送了密信，如今你拿到了掌家权，后续的事本王会处理，崔家那几间铺子，你若是想要，本王也可以帮你。”楚聿说道。 “多谢殿下好意，臣女想自己试着管家。”崔燕回婉拒道。 “这样也好。”楚聿点点头：“提前学一学，以后便有经验了。” 崔燕回盯了她半天，只觉得自己握着的手都有些出汗了，才开口道：“殿下不怀疑我会与太子殿下勾结吗？” 第79章 查账 楚聿淡淡笑了下：“昨日皇兄亲自设宴相邀，结果林状元跟你被他当众赶了出来。” “昨日你回府后，本王又去请了林状元，他已经答应与本王合作了。” 崔燕回抬眸，等他继续说下去。 楚聿抬手勾了下崔燕回的下巴：“如今，你的未婚夫跟本王是一条船上的人，本王知道你很在意你外祖母一家，甚至你想要的崔家……本王都会帮你。” 崔燕回不动声色地偏开了头，脸色却带了笑意：“那表哥就要靠殿下多多照拂了，不过我要的东西，我会自己亲手夺回来。” “好！本王相信你。”楚聿笑道。 楚聿又待了一会儿便走了。 素云这才从回廊走来，低声在崔燕回耳边说：“小姐，宁王殿下真的会信我们吗？” “他自然是不全信的，正如我们也不全信他。”崔燕回冷笑：“但他这个人就是太过于自负，总觉得全天下都应该顺服于他。” 见素云沉默着，崔燕回起身问：“青梧怎么样了？” “已经送她回房间了，但情绪不怎么好，关上门便不说话了。”素云说道。 “宁王那一巴掌可不轻。”崔燕回叹了口气：“我那里还有些药膏，你拿过……算了我自己去看看她吧。” 青梧正坐在房间里暗自垂泪，不光是脸上的伤痛，更多的是心里的难受。 宁王当着那么多人多面扇她巴掌，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 “青梧？”崔燕回轻轻敲响门扉：“歇下了吗？” 听见崔燕回的声音，青梧立刻擦干净眼泪，起身去开门：“小姐，还没呢！” 一开门，就看见崔燕回带着笑站在门口，手上还拿着一个瓷瓶。 “我来看看你。”崔燕回说道：“方便进去吗？” 青梧忙点头，侧身让崔燕回进来了。 崔燕回也没有直接坐下，而且看她脸上的伤：“疼吗？殿下也真是的，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 她打开瓷瓶，用尾指蘸了些药膏，轻轻擦在她脸颊的红痕上：“这个月很管用的，你留着擦。” “多谢小姐。”青梧眼眶中再次泛起泪花。 “是我该谢谢你，今日你本来是为了保护我，却还受了气，挨了打。”崔燕回拉着她坐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你虽然是宁王的人，但咱们也相处了这段时间，我是真的挺喜欢你的，只希望你不要因为这件事跟宁王心生嫌隙。” 崔燕回这一番话说下来，青梧原本忍住的眼泪再次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崔燕回也没劝她，只是拿着帕子轻轻帮她擦着眼泪：“哭出来就好了。” “晚些时候，我会去铺子里看看，你就在屋里休息，素云他们陪我去就行了。”崔燕回说道。 青梧刚想摇头，又被崔燕回劝下，她说太子派来的四个丫鬟也会跟着一起，不会有危险的，青梧这才作罢。 崔府一共有五间铺子，其中有两间是绸缎庄，两间是文房铺子，另外那一间是首饰铺。 崔燕回带着素云来到崔府最大的绸缎庄“锦绣坊”时，掌柜李德全正满头大汗地翻着账本。见她进来，慌忙起身行礼，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 “二小姐，您过来了。”李德全声音发颤，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 看他这样子，想必崔名贤已经派人来打过招呼了。 崔燕回瞥了一眼他手边凌乱的账册，“把近半年的账本都拿来我看看。” 李德全脸色煞白，支支吾吾道：“这……账房先生今日告假……” “无妨。”崔燕回径直走向柜台，“我自己带了账房先生。” 她自己不太了解，特意从找舅母借了个账房先生来查账。 崔燕回朝门外微微颔首，一位身着灰布长衫的中年男子缓步而入。此人姓陈，精于算学，一双眼睛能看透账本里最隐秘的猫腻。 “陈先生，有劳了。”崔燕回轻声道。 陈先生拱手一礼，径直走向账台。李德全见状，额上冷汗更甚，袖中双手不住颤抖。 “掌柜的也不用紧张，王夫人的事情父亲已经知道了，我今日前来也只是查看咱们铺子里如今还剩下多少能用的银子，怎么样也要先把窟窿给补上。”崔燕回在铺子里转了一圈。 只见这铺子虽然大，但很多料子和成衣样式都过于老套，柜子上甚至还积了灰，难怪生意会这么差。 崔燕回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一匹积了灰的云锦，指尖沾上一层薄灰。她转身看向满头大汗的李德全，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李掌柜，铺子里现在能动的现银有多少？” 李德全擦了擦额头的汗，颤声道：“回二小姐，账上……账上只剩二百两银子了。” “二百两？”崔燕回眉头微蹙，“王夫人挪用的印子钱缺口可是三千两。” 陈先生此时合上账本，面色凝重地走过来：“二小姐，不止如此。铺子里还有三笔赊账未收，合计一千二百两，都是朝中官员家眷的……” 崔燕回冷笑一声，她也知道这些料子应当是崔家拿去做人情了，而且崔燕回也不愿意为了这些银子去得罪那些官员，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她才不去做。 毕竟看见王夫人遭殃，她可是很喜闻乐见的。 “先把这二百两银子拿出来。”崔燕回沉声道：“还有，铺子里这些布料成衣都低价售出，能卖出多少算多少，我还要去其他几间铺子。” 李掌柜擦了把额头的汗，小心翼翼问道：“若是凑不齐银子该怎么办？” “凑不齐？”崔燕回眯着眼睛看他：“凑不齐也得凑，若是那些农户闹到官府去，不仅我父亲的官保不住，可能连崔家都保不住。” “父亲也说了，若是凑不齐银子，填补不上窟窿，便只能将铺子变卖了！到时候李掌柜该何去何从，那可就不关我崔燕回的事了。”崔燕回让素云拿着那二百两银子，继续说道：“我还得去其他铺子，就先走了。” 第80章 纳几房妾氏 崔燕回五家铺子都查看了一番，最后只勉强凑够一千两现银，跟崔名贤通报之后，便都拿去补印子钱的窟窿了。 还差两千两一时间补不上，那些铺子里的存货虽然都低价售卖，但一时间想要凑齐也是不容易的，崔名贤也不得不让崔燕回买了铺子。 崔燕回也不贪心，只看中了两间铺子。 所以她便以出售的着急为缘由，以最低贱卖价1200两一间卖出了两家铺子。 印子钱的窟窿这才被补上了。 那两间铺子现在已经写上了崔燕回的名字，暂时交由她的舅母帮忙打理。 剩下的三间铺子，虽然依旧是崔府的财产，但现在也全都由崔燕回打理了。 崔燕回依旧低价八裤子里那些存货卖了出去，然后又根据舅母的建议，进购了一些新鲜的物品，如今铺子虽然算不上红火，但也能勉强，够崔府上下人的花销了。 王夫人如今还在祠堂关着，因为上次祠堂着火，崔名贤特意将祠堂重新修缮了一番，加派了人手看管。崔燕回站在祠堂外的回廊下，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小姐，王夫人这几日在里头可不安分。”素云低声道，“听说昨儿个还砸了送饭的碗碟。” 崔燕回轻轻摇着手中的团扇，“让她闹吧。父亲这次是动了真怒，便是她把祠堂拆了，也休想提前出来。” 王夫人还派人给崔燕宁送了信去，希望她能回来帮自己。 可是她没想到的事，崔燕宁如今在沈府的日子也不好过。 因为肚子没动静，柳夫人特意请了宫中的太医来给她诊脉，一诊才知道崔燕宁已经没有了生育的能力。 崔燕宁原本就不好过，这件事一出更像是被打了死穴，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不光吃穿用度受限，连出府都要想柳夫人请示。 沈玉楮对此毫无办法，虽然一开始沈玉楮的确喜欢崔燕宁。 但自从两人成了婚，崔燕宁不止一次对她露出了嫌弃的神色，渐渐的沈玉楮也不愿与她过多交流，只是看见他被欺负得狠了时，才会出声为她说两句话。 他自己都自身难保，更何况来救王夫人。 崔燕回主仆二人正说着，就听见里面又传来了碗碟摔碎的声音，王夫人嘶哑的声音透过窗纸传来：“你们这些狗奴才！等我出去，定要你们好看！” 看着丫鬟端着摔碎的碗碟出来，崔燕回故意提高了声量：“怎么回事？惹得夫人如此生气？” 那丫鬟战战兢兢地回了话，得了崔燕回的应允后匆匆退下。崔燕回缓步走到祠堂门前，隔着门缝轻声道：“母亲何必动怒？父亲不过是让您静思已过，待过些日子自然就放您出来了。” “崔燕回！”王夫人猛地扑到门前，十指死死抠着门缝，“是你！一定是你设计害我！” 崔燕回故作惊讶：“母亲这话从何说起？私放印子钱可是您擅作主张闯下的罪过，为了填补这个窟窿，不得不变卖了府上两间铺子呢。”她压低声音，“女儿听说，夫人还写信求姐姐救你出去？” 祠堂内突然安静下来。过了片刻，王夫人阴测测的声音传来：“你想干什么，燕宁她一定会来救我的，她现在可是世子妃！” 崔燕回摇着团扇，语气里满是讥讽：“夫人还不知道么？姐姐被太医诊出不能生育，今他自己的日子都过得不好，又怎么来救你呢？” 王夫人似乎是不相信一般，声音陡然尖厉：“不可能！你休要胡言！” “我有没有胡言乱语，夫人清楚是很！”崔燕回轻笑出声：“夫人还是管好自己吧，整日摔打碗碟不吃饭，你也知道府上如今并不宽裕，指不定哪天连给夫人的吃食都给不起了！” “滚！”王夫人怒吼：“你给我滚，不要让我见到你！” 崔燕回也不恼：“母亲好生歇着，女儿告退。” 转身走出几步，素云低声道：“小姐，王夫人这般闹腾，若是传到老爷耳中……” “无妨。”崔燕回说道：“父亲现在可没心情管她，去告诉厨房，从今日起，王夫人的膳食减半，就说……府上银钱紧张。” 用崔燕回掌管了崔家，便与崔名贤的接触要多了些，她虽然不喜欢崔名贤，但在正事上还是十分有分寸。 因此崔名贤对她也有所改观。 “父亲，女儿今日去看望夫人，见她心情不好，日日摔打碗碟，父亲要不去劝劝夫人？”崔燕回添油加醋地说道。 “让她闹去，能做出此等胆大包天之事，没有将他扭送去官府，都已经是看在多年夫妻的情分上了。”一提起她，崔名贤便是满腔怒火。 崔燕回连忙说道：“是女儿不懂事了……只是女儿想到，父亲也没个儿子，府内的事不可能一直由我管着，前两日表哥还说等他在朝中站稳了脚跟，就让舅舅舅母上门提亲。” 崔名贤沉思片刻，问道：“你说的也是，只是如今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女儿自然想一直留在府中，只是……算了，不说这些。”崔燕回低声道：“不如父亲再纳几房妾氏，若是能为府中添一个男丁岂不是喜事一件？” 没有儿子一直是崔名贤的心头结：“府中如今连日常开销都成困难，这件事以后再议吧。” “这有何难。”崔燕回道：“我母亲不是还给我留了些嫁妆吗？先拿出来一些便是，等日后府上宽裕了再添进去就是了，如今为了咱们崔府的延续才是大事。” 崔名贤忽然想到，之前挪用了崔燕回母亲的嫁妆，不知道有没有填补上，刚想拒绝，只听见崔燕回又说：“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就去拿钥匙。” “等等！”崔名贤抬手阻拦，可崔燕回已经出了书房。 崔名贤无法，只能快步跟上崔燕回，想拦住她。 偏偏这时，管家忽然拦住了崔名贤说王夫人正在寻死，请他过去看看。 第81章 拥抱 可崔名贤现在哪有时间管这些，若让崔燕回看见自己母亲的嫁妆都用得差不多了，还不知道会怎么闹呢。 “让她闹去，若真死了再来禀报！”崔名贤挥手让人退下后，便去追崔燕回了。 崔名贤紧赶慢赶，到的时候崔燕回已经拿钥匙开了库房。 “燕回，等等！”崔名贤赶忙出声阻止。 崔燕回拿着钥匙的手一顿，疑惑问道：“怎么了？” “那什么，我想起来你母亲嫁妆一直是王夫人管着，还不知道是那把钥匙呢！来的路上有人来报说她在祠堂寻短见，咱们还是去看看吧！顺便问问钥匙的事。”崔名贤急忙说道。 崔燕回闻言一愣，竟真的放下了手中的钥匙，说道：“父亲说的是，是应该去看看夫人，不如还是让女儿去吧，若是让夫人知道是为父亲纳妾，夫人估计情绪会更激动，我去正好劝劝。” 崔名贤连忙点头，从她手中接过钥匙：“你说得对，帮为父好好劝劝她。” 出了库房，崔燕回却并没有往祠堂走，因为说王夫人要寻短见的事本来就是假的。 素云跟在后面，小声问：“小姐，咱们为什么不当着老爷的面打开箱子？就那么几把钥匙，挨个试也能试得出来。” “我母亲的嫁妆单子，他挪用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崔燕回缓缓开口道：“若是当着他的面打开了箱子，他肯定会想个由头训斥我，说都是一家人，挪用一点我母亲的嫁妆也不是什么大事，更何况我今日本就提出了要用我母亲的嫁妆为父亲纳妾。” “其实他就更有由头，说那些钱就当是为他纳了妾，但若我不打开箱子，他就会想方设法地将那些挪用了的嫁妆补齐。”崔燕回早就算计好了，笑着说：“过段时间他补齐了，咱们再过来看吧。” 素云思考了一下，见崔燕回已经走远，跑了两步追上：“小姐真厉害！” 回去自己院子时，崔燕回看见青梧刚端着新泡的茶过来。 青梧脸上的伤已经养好了，从上次那件事之后，青梧处事低调了很多，太子府那四个丫鬟也说，他往宁王府传信的频率都降低了。 宁王倒是隔三差五会派人送一些吃食过来，反倒是太子那边很少与崔燕回联系，只是偶尔会收到林屿萧送来的书信。 崔燕回原本以为，林屿萧现在假意归顺于宁王，那他入詹事府，协理东宫文书的事情便会作罢。 没想到宁王也安排他去了詹事府，宁王原话是：“太子身边总得有个自己的人盯着才放心。” 崔燕回看完后将书信烧毁，冷笑道：“这楚聿最爱使的就是反间计，也不知道是谁教他的。” 傍晚时分，忽然下起了小雨，崔燕回难得有兴致，让他们泡了一壶茶准备了一些新做的点心，在屋内的软榻上坐着赏雨。 崔燕回倚在软榻上，指尖轻点着窗棂，听着雨滴敲打树叶的声音。 “小姐，这是宁王府新送来的绿豆糕。”素云将点心摆在案几上。 青梧则站在一旁，那扇子轻轻赶着蚊子。 “你们都去休息吧，我坐一会儿也去睡了。”崔燕回喝了口茶说道。 素云又去从柜里那一一条薄毯子搭在崔燕回腿上，才从屋里退了出去。 崔燕回轻轻摇着团扇，望着窗外出神，迷迷糊糊竟然睡着了。 难得梦到了自己在崔宴那个时代的事。 她明明记得自己被大卡车撞死了，可梦里的崔宴却活得好好的。 还被一个有钱人家给收养了，崔宴穿着漂亮的裙子，在穿衣镜前跳舞。 “宴宴！”外面有人喊她的名字。 崔宴甜甜的应了一声，笑嘻嘻地跑出去：“妈妈，你给我新买的裙子真好看！” 被崔宴喊妈妈的女儿笑着将她搂紧怀里，满眼爱意。 崔燕回醒过来的时候，竟然流了泪，毕竟那个拥抱是她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崔燕回从软榻上坐起来，因为刚睡醒，还迷迷糊糊的，并没有察觉到自己房里竟然多了个人。 “怎么哭了？” 崔燕回被吓了一跳，慌忙回过头时，竟看见楚昭坐在那里，脸上带着笑看着她。 见她醒了，楚昭也站起来，走到她身边，轻轻擦掉她眼尾的泪水。 崔燕回定定地看着他，问：“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叫醒我？” “来了一会儿了，见你睡得香，就不想打扰你。”楚昭蹲下身，握着崔燕回的手，帮她暖着：“手这么冷？早知道就早些叫醒你了。” 崔燕回忽然笑了下，也不知道想起什么：“你怎么也学会翻窗，闯入姑娘家闺阁了？” 楚昭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里的意思：“也？还有谁也在夜里偷偷进来你的屋子？” 崔燕回自觉说错了话，轻咳一声掩饰道：“没有人，我就是随口一说。” 楚昭也没有在追问，替她拢了拢散落的发丝：“做了什么梦？竟让你这般伤心。” 崔燕回不知道该怎么说，垂眸看了眼窗外，好半天才开口道：“我梦到我母亲了。” 应该也能算她的母亲吧。 “梦见她给我买了新衣裳，还给了我一个拥抱。”崔燕回说完没忍住自嘲的笑了笑：“是不是很没出息？” “怎么会呢？”楚昭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母亲肯定很疼你。” 崔燕回沉默的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楚昭随即张开双臂，将她轻轻拥入怀中。他身上带着夜露的凉意，却让崔燕回莫名觉得温暖。 “以后想要拥抱，找我便是，喜欢什么衣服也可以告诉我，我给你买。”他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垂。 崔燕回靠在楚昭的肩膀，感受着这份温暖。 但很快，崔燕回就将那些情绪整理好了，回过头问他：“殿下深夜前来是有什么要事吗？” 楚昭摇摇头，语调温柔道：“只是许久没见你了，有些想念，今日正好没什么事就想着来看看你。” 第82章 可不是我说了算 崔燕回闻言，心头微颤，跪坐镇定地整理下搭在腿上的毯子。 “近日你在府上做的事，那几个丫鬟都跟我说了，会反感吗？”楚昭问。 崔燕回摇头：“不会。” 楚昭虽然知道这些事，可从来不会插手，因为他知道崔燕回自己都能处理好。 但楚聿不一样，他不光要干涉，还想将崔燕回捏在手心里。 崔燕回还记挂着之前秋月传信来的事，便问了几句。 “跟我预想的差不多，那批官盐的确跟楚聿脱不了干系。”楚昭道：“但楚聿做事很利落，加上位置远，我们还没有拿到关键性证据。只是不知道他运这么多官盐准备做什么。” “他应该是想要银子吧。”崔燕回道。 “银子，他如今又不需要养兵了……”楚昭说道一半觉得有些不对：“养兵？他敢私自养兵？” 崔燕回连忙捂住楚昭的嘴，她听见外面传来的轻微的脚步声。 “小姐，你还没休息吗？”是青梧。 崔燕回跟楚昭交换了一个眼神，楚昭立刻翻窗离开。 楚昭前脚刚走，青梧就推开了崔燕回的房门，见崔燕回还坐在软榻上。 “你来得正好，我竟在这里睡着了。”崔燕回揉了揉自己的腿：“有些腿麻，你过来扶我一把。” 青梧扶崔燕回到床上躺下：“夜里凉，小姐快休息吧。” 她帮崔燕回盖好被子，才走到窗外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生什么异样后，才将窗户关上了。 夜里没睡好，崔燕回第二天便起得迟了些，她洗漱完出来时，院子里已经开始摆饭了。 因为天气渐渐热起来，崔燕回就让他们在院子里摆饭了。 “小姐，今天王夫人又在祠堂里闹了。”素云说道：“老爷好像去见了王夫人，早上拿了些东西出去。” 崔燕回没什么胃口，只喝了一碗汤；“估计是因为我母亲嫁妆的事吧。” “这汤不错，你去告诉厨房，今晚给老爷炖一盅人参乌鸡汤，就说.……是我特意吩咐的。” 素云眨了眨眼，忽然会意：“小姐是要……” “父亲这几日为了补亏空，怕是连私库的银子都掏空了。”崔燕回放下碗，“总得给他补补身子不是。” 果然，崔燕回第二日去崔名贤书房的时候，发现崔名贤书房里那些珍贵的摆件，甚至那个青瓷花瓶都不见了。 崔燕回故意嘶了一声，不解道：“怎么觉得父亲这书房里好像少了些东西，空荡荡的。” 崔名贤低头喝茶，不接她的话，把库房的钥匙递给她：“钥匙你拿去吧。” 崔燕回接过钥匙，笑道：“一会儿我就去开那些嫁妆箱子。” “说起为父亲纳妾，女儿擅作主张选了几家。”崔燕回让素云把画像呈上来：“父亲选选看，喜欢哪个，我晚些就让人带聘礼过去。” 崔燕回一共选了五个姑娘，个个都绝色。 “父亲放心，都是良家女子。”崔燕回说道。 当女儿的给父亲张罗纳妾的事，不论放到什么时候都足够让人瞠目结舌。 崔名贤好面子，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脸色微沉，将画像推到一旁：“燕回，此事不必操之过急。” 崔燕回却不依不饶：“父亲可是嫌这些姑娘家世不够？”她故作委屈地垂下眼睫，“女儿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寻来的。这几位虽不是官宦之女，但都是正经商户家的嫡女，陪嫁丰厚着呢。” 听见陪嫁丰厚，崔名贤又松了口，随意指了一个说道：“那就这个吧。” 崔燕回唇角微扬，将那张画像单独取出：“父亲好眼光，这是城南刘家的嫡女，家中经营绸缎庄，听说陪嫁足有五千两白银呢。” 崔名贤咳嗽一声，说：“这倒是次要的，到时候让她掌家，你也轻松些。” “是。”崔燕回喜洋洋地去准备了。 崔燕回刚踏出书房门槛，脸上的笑意便瞬间褪去。她将画像递给素云，声音冷得似冰：“去告诉刘家，就说老爷看中了他家姑娘，聘礼三日后送到。” 素云接过画像，压低声音道：“小姐，刘家那边会不会起疑？毕竟……” “外面都知道崔府是宁王楚聿的入幕之宾，他们巴不得攀上崔府这棵大树。”崔燕回冷笑一声，“更何况，这婚事能不能成，还得看王夫人的意思不是？” 素云立刻会意，跑去办了。 当天下午，王夫人就知道了此事，在祠堂里砸碎了供奉的茶盏，厉声喝道：“崔名贤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还没死呢，他就急着纳新人进门？” 崔名贤也听见了动静，害怕祠堂又像上次一样被毁了，连忙赶到了祠堂。 崔燕回是不可能不去的，她故意落后了一步，冷眼看着还在祠堂里发疯的王夫人。 崔名贤用力将门推开，“你又在闹什么！生怕外人不知道吗？” 王夫人被这动静吓得一激灵，但愤怒依旧占据了上风，她扑到崔名贤面前，声泪俱下：“老爷！我嫁进崔家二十余年，含辛茹苦，操持家务，如今你竟要纳妾？你这是要打我的脸啊！” 崔名贤被她扯住衣袖，脸色难看至极：“胡闹！纳妾本就是寻常事，你身为正室，这般撒泼成何体统！更何况你做的那些腌臜事，难道很光荣吗？你觉得府中上下还有人信服你吗？” “这些日子只是燕回在操持家务，她只是个未出阁的姑娘，难不成不出嫁了？”崔名贤怒道。 崔燕回站在门外，适时上前，柔声劝道：“父亲息怒，母亲也是一时情急。” 她转向王夫人，语气诚恳：“母亲放心，刘家姑娘进门后，定会恪守本分，绝不会越过您去。” 这话看似劝解，实则火上浇油。王夫人猛地甩开崔名贤，指着崔燕回厉声道：“是你！一定是你这个贱人挑唆的！”她状若疯癫地扑向崔燕回：“你娘死了都不安生，现在又要来害我！” 崔名贤见状大怒，一把拽住王夫人：“够了！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他转头对崔燕回说道：“你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