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异世,冷情王爷把我宠》 第1章 初来乍到 天启五年,腊月二十九,作为除夕前一日,京都中充满了浓厚的年味。 南渊帝凤钰坐在御书房书案前,处理着一本本奏章。当翻看到来自边疆的一份时,神情变得无比严肃。他放下狼亳,起身走向书架,双手后背,声音低沉浑厚,道:“去召黎王进宫,直接来御书房。” “是,陛下,奴才这就去宣。”案前站着的李福公公微垂着首退出。 两个时辰后 南渊帝依旧站在书架前,而他的身后则站着一个身姿轩昂的男子,此人正是黎王凤启。 “臣弟参见陛下,陛下万岁。”黎王行礼。 南渊帝转身,满眼慈和看着面前已经及冠的男子,上前搀扶,脸上尽显温和,“子辰,无需多礼。朕找你过来,是事关北疆细作。” 凤启借着南渊帝的搀扶动作站起来,视线与皇帝相碰。两人神情均严肃。 南渊帝走至书案,拿起那张未合上的奏折,递给了凤启。 凤启双手接过,视线扫过那明黄本子的一行行文字。 几个呼吸间,凤启便重新抬眸,黑曜石般的眼眸无比深邃,将奏章放回御案,语气清冷:“臣弟愿前往彻查。” “好!这些年北疆和我国表面上和平交好,这次细作事件一定慎重,看来怕是风雨欲来了。”南渊帝已走至凤启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露出欣慰之色。 两人身高差不多,南渊帝身材却稍瘦,是多年来的国事操劳导致。 两人就其他的政事详谈了半个时辰,南渊帝欲留凤启一同用晚膳,凤启却婉拒,皇帝知晓这个弟弟一向冷心冷情,却并未影响他对自己一心一意的辅佐,这不禁让他想到当年从多位皇子皇位之争中险胜,是这位同母胞弟踩踏尸山血水护他,又在战场上以命去拼杀战斗才逃过了差点被灭国的命运,有了与北疆对立起来的底气。喟叹一口气,便让凤启离去。 次日,黎王府大门前 一辆豪华的标识着黎王府的马车在门口等待,两侧是十八位护卫。 黎王一身玄色绣暗金秀纹长袍,玉冠束发,银制面具遮住整个容貌,也难掩一身矜贵之气。他迈着大步,走向马车。 身影利落上了马车,轿帘重新落下。 “出发!” 前头开路的侍卫发出指令,一队人马齐齐朝南城门而去。 九宁城 叶宅 李嬷嬷带着五个家丁气势汹汹冲进云舒院 “吱!” 房门被推开,李嬷嬷先一步走进去,步履不停直奔床榻,看着隆起的被褥,抬手把被褥一掀,瞬间眉头紧蹙。 “人呢?不是说已经”成事了吗? 李嬷嬷话还未说完,院子里便有声音传进来。 “放开!” 两个家丁各押着丫鬟的一边手臂,紧紧控住她想要挣脱的身子,丫鬟叫嚷着被推进了房间。 李嬷嬷闻声望去,见是小姐的贴身大丫鬟小关,面上神色淡淡。 “看不出来你这丫头竟有这般心机,竟连罗姨娘都瞒了过去。”李嬷嬷眼中露出审视。 李嬷嬷直勾勾盯着小关,一双凤眸闪过暗芒,眨眼间恢复了原来的古井无波,面无表情,声音细柔却字字清晰,“现如今找到小姐要紧,小关,只要你把小姐藏身之处说出来,姨娘那边我会替你求情,饶过你背叛之罪。” “哼,休想!”小关满眼怒意。 李嬷嬷也不恼,走到小关身前,俯身凑近,嘴唇贴着耳朵低声说话。 小关原本愤怒的眸,此刻变得不可置信,嘴唇嗫嚅:“你,……” “说吧”李嬷嬷一双凤眸含着笑意,仔细看却又一晃如烟消失,依旧是古井无波。 小关低垂着头,垂下的刘海也未能遮住她一脸纠结之色,终是几息过后,缓缓吐出几个字,“在 星 月 楼” 李嬷嬷眼笑意盈盈,开口道:“嗯,是个好的。” 然后朝着跟来的几个家丁发号命令,语气散着威严,“你们几个去星月楼把大小姐请回来,不得破坏那里的任何物件,否则你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几个家丁齐齐应声,对这个罗姨娘身边最得力的掌事嬷嬷,叶宅的仆人无不畏惧,他们如来时般,疾步如飞冲出云舒院。 李嬷嬷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圆桌旁,取出凳子悠然坐下了,目光投向窗外,似是看风景又似在沉思。 房间里陷入一片沉默。 半小时后,云舒院 方才出去的家丁已回,其中两人抬着一顶步辇,其上一个闭着眼的少女倚靠着,少女身着嫩芽黄的衣裳,其衣袖裙摆之上皆绣有蓝紫色繁花,外披一件白色狐裘,高高的毛领子将脸蛋儿衬托的分外小巧玲珑,此女正是叶家嫡小姐叶云舒。 几人刚踏进房间,脸上神色皆紧张。 小关被手脚并拢被捆绑了起来,无法奔向少女,只得眼框泛着红,呼喊“小姐!” 李嬷嬷看向其中一个家丁,眼神如淬了冰,示意他说清楚情况。 家丁慌张不已,连忙放下担架,一股脑跪下磕头。 “行了!先把事情说清楚!”李嬷嬷不耐烦道。 家丁这才停下,身子依旧匍匐模样,颤声道:“小,小姐她不愿意跟奴才走,奴才正欲劝小姐,哪知小姐竟吞服了药物,奴,奴才来不及阻止。” 家丁说完,也不敢抬头,只等王嬷嬷发话责罚。 李嬷嬷眼神渐冷,走近步辇旁细看,只见少女面色苍白,往日的红唇如白纸,又未见胸口处有呼吸起伏。于是伸手探向鼻孔,几息后,神色复杂的收回手。 瞥了眼小关,“还有气” 小关未能挣脱束缚,只能盯着半躺着的少女,泪流满面。 李嬷嬷面上已恢复古井无波,她道:“赶紧给小姐梳妆打扮,即刻送去王府。”说完,匆匆转身离去。 同时语气冷冷,对家丁道,“去把小关松开,让她来服侍小姐。记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要是有什么意外传出去,你们甚至你们的亲人都要去见阎王。” 还正在愣怔中的小关,已经被家丁松开束缚,她泪痕满面,呢喃着:“对不起,对不起,小姐,呜呜……” 天空灰蒙蒙的,似是要下雨,风安静地拂过,却带着沁人的刺骨寒意。 小关为叶云舒清洗着身体,莹白肌肤透着健康的光泽,小脸因在热水沐浴后不再惨白,红唇也似有了些许粉泽。 小心翼翼将叶云舒身体抱出浴桶,将一旁准备好的嫁衣给穿上。 挽好发髻,再给脸上化上精致的妆容。美人如月如花,又仙又媚。 “小姐,对不起,婢子没按你的吩咐做,你定然不会原谅我,如今婢子也无颜面对你。”小关说完,轻轻将叶云舒放在床榻上,从梳妆台的抽屉里取出一把匕首,眼中坚定,两手握住刀柄,猛一用力就往心口刺去。 在她即将把已接触到皮肤的刀尖往更深刺时,突感背部有力道推了一下,刀尖入体一毫便停了前进。 小关缓缓扭头,看向床榻,就见睁着一双如汪泉般清澈明亮眼眸的女子,正疑惑看着她。 “小 ,小姐,对不起,婢子不希望你死,呜呜,呜呜呜……” 小关丢了匕首,用力拥住叶云舒,从开始呜呜哭泣再到嚎啕大哭。 叶云舒只觉得被抱的胸口闷闷的,心中有股郁气无法排出,几次安抚着让面前少女不要再哭,却变得越哭越凶,无奈只得安静等少女停止哭泣。她心中也乱糟糟的,自己好好的在家睡觉,做个梦醒来就来到这个地方了?梦中那个女子说自己就是她,如今希望自己的回归能把家人救出来。也就是说家人是她的家人,她的爹,她的娘,她的哥哥。 这都是什么玄幻离奇。好吧,既来之,则安之。想太多也无用,叶云舒闭了闭眼,听到哭声渐小,抬手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背。“我不怪你” 第2章 除夕逃跑 “小姐,多谢你能原谅婢子。”小关抹了抹睫毛上欲坠不坠的泪珠,泛着泪光的眼睛满是欣喜。 叶云舒打量着女子,女子十五六岁的年纪,身穿墨绿色绣有莲花图案的长袍,容貌清秀。 叶云舒不禁蹙起眉头,这般花样年华,身体康健却轻生寻死,对自己生命的不珍惜,让她气恼。她很早就懂得了健康的重要以及生命的珍贵,在现代的自己从小便体弱多病,住院是常有的事,也见过了医院里面的病人的痛苦与死亡。 她语气略显急促,“我并非是非不分之人,你为我着想,护我生命,我怎会怪你。可你既知人命珍贵,就不该自了生命!” 叶云舒心情颇复杂,作为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人,脑子里没有将人的分为三六九等,人命如草芥的思想。 闻言,小关扬起的笑脸僵愣了,立刻垂首,掩下眸中的万千思绪。 叶云舒看着面前女子低垂的头颅,以为是她在自责,于是双手捧起她的小脸,为她理了理贴在额头的刘海。 “你听着,你是我的人,我的人必须忠诚,但不能是愚忠。你的死并不能带给我什么,我更希望你能好好活着。我不会嫁给王府傻儿子,而且还有家人在等我去救,谢谢你,小关,你救了我。” 小关将心中那抹陌生的感觉压下,抬眸,定定看着眼眸光流转的小姐,几息后,她问“小姐,我们接下来要如何做?” 一刻钟后,待两人心情都平静下来,叶云舒才又缓缓开口,“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关系到我能否安然脱身,你要去做的事可能会有危险,你怕不怕?” 小关:“小姐,婢子不怕。” 叶云舒一脸了然,于是凑到小关耳畔,轻语了一阵。小关不时点头应允。 与此同时,一台普通的轿子被抬入云舒院内,放下轿子后,四个家丁站在一旁,正磋着手以摩擦取暖。 又过了半个时辰,院里传来家丁的催促声。 “小姐,我们还能再见,是吗?”小关轻声询问。 叶云舒牵过小关的双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会的,相信我,你注意安全。” 笃笃 房门被敲响。 “就好了” 小关朝外回应了一句,身体却没有动分毫。 “去吧。”叶云舒挥了挥手。 小关轻嗯了一声,便去打开房门。 房门处早已等待不耐的家丁,见着门被打开,抬步便要进房,小关却快一步伸手拦住,眼神凌厉,“小姐由我背上轿子。” 几人相互对视一眼,点头同意。 小关不紧不慢地往里间走,家丁们也亦步亦趋在一旁跟随,直到看到榻上躺着的叶云舒,都不由自主停下开始仔细打量,他们眼中无不露出痴迷。 “放肆!!管好你们的眼睛!小姐尊容岂是尔等能窥伺!”小关厉声呵斥。 家丁们均被小关突然的喝声带回了理智,虽说现在小姐被罗姨娘打压,但小姐的主子身份还在,自是不能怠慢,于是纷纷移开目光。 小关收回气势,小心翼翼把叶云舒扶起,将红盖头盖在叶云舒头上,当着几人面背起小姐。 待走出院子,一家丁识趣跑到前面提前撩起了轿帘,方便小关安置好小姐。 小关轻轻地将叶云舒放下,自己便退出轿子。“老爷夫人以往待你们不薄,你们务必护好小姐。” 四家丁点点头答应,抬起轿子便从府后门出发。 时间到了傍晚,天色已渐暗,已到云安城城门。 “从哪里来?轿子里是谁?进城做何?”城门守卫询问。 家丁:“回官爷,我们是隔壁的九宁城过来,轿子里是我家小姐,今日将小姐送去王府。” 守卫再问:“可是叶家?” 家丁:“是的,官爷。” 经过一轮盘问,终是进了城。 “停下,我要去如厕。”轿子里传出一道娇柔的声音。 “小姐,就快到王府了,要不您再忍忍?”家丁回,脚步并没停顿。 叶云舒:“人有三急,你能忍??” 家丁:“这……这” 叶云舒:“这什么这,我一娇弱女子,你们还怕我跑了吗?就这家成衣铺停。” 几个家丁面面相觑,不情不愿地放下了轿子。 叶云舒扯下了盖头,外披一件狐裘,把里面的红装遮掩八九。 叶云舒从轿子走下,她环顾四周,街道两旁楼宇林立,四处张灯挂彩,人们踩着街道的石板路,来来往往,脸上都挂着或淡或浓的笑。 今日除夕,只是此刻年味氛围这般浓重下,叶云舒也只觉得心中一阵苦涩,在现代,此时本应是她和家人团聚一起吃年夜饭的时候。如今在这陌生的世界,她只孤单一个人。 家丁:“奴才先进去问问店家,小姐先等着。” 不一会,家丁出来,道:“小姐,小的已和店家商量了,您现在可以进去。” 叶云舒从伤感中回神:“好,你们便在这候着。” 一盏茶过去,几个家丁看着进出的客人,发觉不对劲,便进去询问,店家忙着招呼客人,便直接让家丁去后院寻。 家丁急急去敲门,“小姐,可好了?” 静等几息并无任何回应,贴耳去听,也没有动静。几人立刻推门。 无意外,室内空无一人,只有那未能紧闭的窗,似在说人已从这里逃走了。 年龄稍长的家丁安排道:“快!分开找,你去王府通知王夫人,我们沿着这附近找。无论是否找到,天亮前都在王府前集合。” 一盏茶前,叶云舒进了店铺直接找到了掌柜,向掌柜要了一套成衣,表示要试穿,让掌柜提供一间有窗的房间。掌柜起初不愿,但看了看女子的出色容貌,又看到放到柜台上的银锭,笑着引路进了后院。 待掌柜离开,叶云舒立刻关上房门,脱下红装,换上刚随意选的一件淡青色衣裳,再重新裹上狐裘。 一切做好,她走近窗台,探头往下看了一下高度,动作利落爬上窗。 “嘶” 叶云舒从一米高的窗天下,脚尖落地,有一刹那痛意在脚底蔓延。 “小姐!” 叶云舒听到身后传来的呼唤,加快了奔跑的步伐。 叶云舒看着彻底暗下的天色,估摸着现在是戌时。 她跑出了昏暗的巷子,按计划她要往人群方向,以躲过后面家丁的追赶。 嘭!嘭! 一道烟花在空中绽放,人潮停止了涌动。人们皆举头望向那抹绚烂。 火光明明灭灭,照在人们脸上。 叶云舒也驻足在人潮中,看向那照耀半空的火花,眸中星光闪闪。 “快,小姐在那里。”不远处几人在人群中穿梭挪动。 叶云舒回首,只见一家丁正朝她而来,身后跟着一群人。 烟花停了,人潮恢复。叶云舒一个矮身躲过了那家丁的视线。 人潮外,另外两个家丁正逐个店铺寻问。 叶云舒随着人潮,在街角转弯处隐入了另一条街。 “呼,好险”叶云舒轻轻呼出一口气。 唔…… 叶云舒被人捂住口鼻,只觉得头脑一阵阵眩晕,她心慌不已,用力咬住舌尖使自己保持一丝清醒,她拔下头上簪子,用力朝身后人的身体刺去。 顿感捂住口鼻的手松开,那方帕随之掉落。叶云舒用仅剩的力气挣脱禁锢,朝着视野中那一抹光亮跑去。 “救 我”叶云舒视线越来越模糊,恍惚中看到匾额——醉春楼。随后意识便陷入了一片黑暗,身子也无力地软了下去。 第3章 罗姨娘的算计 叶宅 素秋院 叶家姨娘罗素秋正坐在一张精致的梳妆台前,由着小关给她修剪指甲。 小关轻轻托起一只玉手,眼眸低垂,目光专注地落在罗姨娘的手上,她小心翼翼地修剪完指甲,又熟练地拿起一盒精致的胭脂和粉扑,轻轻地为罗姨娘的指甲涂上淡淡的红色。 “关关,你入府有多久了?”罗姨娘眼眸合着,粉唇张合。 “回姨娘的话,奴婢入府已有八年四月有余。”小关分出心神,语气恭敬回答,手上涂甲的动作仍继续着。 “倒是个好记性的姑娘,那你可要记得我最憎生异心之人。”罗姨娘突然伸出左手,以食指勾起小关的下巴,明眸打量着这张清秀的脸,想要看出些异样的神色,视线落在刘海下那双棕色瞳仁。 那双眸中并未看到一丝慌张,她嗤笑了一声,放开了小关。 “奴,奴婢不敢!”小关捏住粉扑的手指微微一紧,唇色微白,神色恭敬又卑微,就要匍匐下跪磕头。 此时门外传来一道清晰而沉稳声音。 “姨娘,云安城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罗姨娘没有看向来人,这个声音她最熟悉不过了,是跟随她陪嫁过来的李嬷嬷,也是她的心腹仆人。 她轻轻抚摸着刚做完的指甲,欣赏着指甲上那如同初升朝霞的红色,恰到好处的衬托出手指的纤细与白皙。 “好。” 李嬷嬷看着跪伏在罗姨娘身前的小关,眉眼皱了皱,直接走到罗姨娘身侧,凑近罗姨娘耳边低语了几句。 听了李嬷嬷的话,罗姨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李嬷嬷见状,道:“你先退下吧。” 小关连忙磕头“谢姨娘,谢嬷嬷”,又快速起身整理好东西,双手交叠在腹部,微微屈膝,身体微微前倾,同时口中微颤说道:“姨娘,奴婢告退。” “嗯”罗姨娘目光淡淡地落在小关身上,轻轻颔首。 话音落下,小关便缓缓直起身子,保持着福身礼的姿势,缓缓后退几步,然后转身离去。 罗姨娘微微抬头,看着小关退去的身影,眸色渐深。 刚踏出房门的小关,低首垂目,掩下眼底的一片猩红。 随着房门被关上,房里只剩下两人。 李嬷嬷低垂着双眸,等待着罗姨娘接下来的吩咐。 “铁器的事已经泄露,京都恐已派人来查,去把尾巴扫干净,近来也不可再行动。” 罗姨娘起身走至窗前,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洒在她身上。 “是,姨娘。”李嬷嬷脸上平静,又问:“王府那边要如何应对?” 李嬷嬷看着眼前女子,容貌精致,眉眼间透着一股端庄与高贵。妥妥是当家主母的风范。自己看着长大的姑娘,本应生而骄傲尊贵,怎就发生了那件事呢,唉。 “王府侧妃所求,我怎能拂了她的意呢,叶云舒还是会送过去,只不过看侧妃还收不收了。”罗姨娘轻呵呵笑了,语气颇有兴奋:“叶明城啊叶明成,你视如珍宝的女儿成了妓子,真是可惜,看不到你痛苦无比的模样。”罗姨娘回眸,向李嬷嬷露出笑容。当年若非他,我是不会被那人糟践的,为活命不得不答应嫁进来当姨娘,我的一生幸福都被他们毁了!如今休怪我毁你的女儿的后半生了。 “嬷嬷,你是否同我一样期待呢?” “姨娘会得偿所愿的。”李嬷嬷目光深邃,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清晰沉稳。 “嬷嬷,待明日再把消息透露出去吧。”罗姨娘转身,打开房门,顿了顿,“我也该去关心一下老夫人了,走吧。” “老奴遵命。”李嬷嬷跟在姨娘身后,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目光却始终保持在罗姨娘的脚步前方。 两人走出了素秋院,穿过了月门,又沿着游廊走了约一刻钟,最后来到了寿安堂。 寿安堂庭院内,青石铺就的小径两旁,种植着各种名贵的花草,四季芬芳。 两个丫鬟正在庭院里动作轻盈而麻利的清扫着每个角落。 从屋里走出来一个老嬷嬷,其头发挽了简单的发髻,其上插一根碧玉簪,耳戴一对翠玉水滴坠,身穿暗红色的棉袍,外搭一件灰紫色的短袄。着见着两人,她微微低头,双手交叠在腹前,姿态谦逊行礼,“姨娘安好。” 罗姨娘微笑着点头,一脸亲切,语气柔和。 “起来吧,不必多礼。” 然后近前去亲自扶起老嬷嬷。 老嬷嬷是老夫人的贴身侍女,听说年轻时曾救了老夫人一命被伤了腹部,没有了做母亲的能力,于是老夫人便让她一直在身边侍奉。 从老太爷过世后,老夫人就不理家事。这些年来,基本不出院门,也免去了罗姨娘的问安。罗姨娘实际能见着老夫人的次数屈指可数,可她却感觉到这位老夫人不一般。 “不知婆母现下可方便?” 罗姨娘执起老嬷嬷的左手,放在两只手之间握着,细声询问。 老嬷嬷脸上笑容慈祥,眼神深邃,说道:“姨娘客气了,老夫人日日佛堂诵经,您今儿来寻老夫人是有什么事吗?” 罗姨娘眸光闪了闪,声音轻柔,道:“听说昨日法华寺来了一位得道高僧,是远从北越而来的慧能大师,明日在寺里交流佛法心得,我知婆母信佛,特来告知。” 老嬷嬷点头,“老奴这就进去禀告老夫人,姨娘且稍候。”说完转身朝身后屋内走去。 李嬷嬷从身后走到罗姨娘身侧,轻声耳语了几句,然后转身离开了承恩堂。 不多时,老嬷嬷从屋内走出来,身上隐约能闻到淡淡的檀香味。 “姨娘,您的这份心意老夫人晓得了,因着要诵经,就不便留您了。”老嬷嬷一脸慈祥,做了个请的动作。 “欸,我也就不打扰婆母了。”罗姨娘脸上挂个淡淡的微笑,那双明亮的眼睛似乎能洞穿人心。 看着那道身影淡出了院门,老嬷嬷这才转身进了里屋。 佛堂里,一个老妇人正端坐在蒲团之上。她一身素雅的衣裳,白发轻轻垂在肩头,显得庄重慈祥。 “便如她的意,今晚便启程去法华寺吧。”老人嘴唇轻轻蠕动。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老嬷嬷恭敬退下。 暗处走出一人,通身黑衣,黑色布巾裹住脸部,只露出眼睛。来人跪下,声音暗沉禀告:“主子,叶小姐已经出城了,估计晚上到云安城。” 老夫人一下一下规律地转动佛串,“嗯,护好她。下去吧。” 第4章 醉春楼 悠悠琴音入耳,叶云舒睁眼,入目就是一副美人抚琴的情景,美人约摸双十年华,裹着红色大毛披风,正优雅坐在筝前,她梳着高高的发髻,凤眸微敛,琼鼻秀挺,红唇轻抿,她如葱般的纤指灵巧地落在琴弦上,托抹勾打,遥指连连。 叶云舒在现代见过的美女中,面前这个当的起前三。 她眨了眨眼。 如此一会儿的时间,眼前的美人已停止了拨动琴弦,她抬起清眸,两人的视线正好对上。 美人见状,无声一笑。 只见她启唇,声音似水如歌,那般的清甜:“姑娘,你醒啦,现在感觉怎么样?” 叶云舒面色坦然,轻嗯了声,她坐起,声音柔软:“我好多了,谢谢。” 她在脑中过了几遍昨晚的记忆,垂眸片刻,复又抬眸迎上美人关切的目光,她问:“这位姐姐,麻烦你告诉我,在我昏迷后发生的事情。” 美人抬起食指轻点下巴,目光从叶云舒眉眼上移开,似在回想道:“我昨夜外出回来,瞧见你晕倒在我们楼门口。一个男人要把你带走。我见他神色慌张,便命人将他拦下,那男人说你是他们新买回来的奴婢,我自是不信的,便扬声差人去报官,那人才不情愿走了。” 说完,美人担忧看着叶云舒。 她优雅起身,身姿婀娜,两三下来到了叶云舒的跟前,“姑娘,你若信得过我,可将你的遭遇告知?” 叶云舒面显哀戚,无奈道:“不妨告诉姐姐,我是九宁城叶家小姐叶云舒,被家中的姨娘逼迫出嫁,我寻机逃了,却不料被歹人盯上,我伤了那歹人才侥幸挣脱。幸得姐姐相救,在此谢过。待我回到叶家必会重金回报你。” “呀!”美人面露惊喜,“原来是九宁商会叶会长的千金,太好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语气郑重:“叶姑娘,我名唤媚娘,是这醉春楼的东家,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叶云舒面露疑惑,眼睛看着不说话,等着她继续。 媚娘仔细观察着叶云舒的神色,见其没有轻蔑和不喜,心中便对叶云舒更有好感,一般常人听到是醉春楼,知晓是青楼女子便会看不起,甚至唾弃。她压下心中的激动,组织好语言。 “我听说叶家小姐擅经营,能把濒临倒闭的生意盘活,想向你取经。情况是这样,原本云安城中我们楼是生意最好的,许多的优质恩客都是优先选我们。可一个月前在河对岸新开张了一家玉凤楼,把以往的恩客都吸引走了,如今生意大不如前,门可罗雀,楼里的姑娘们都多日没进项了。” 媚娘说完,目光灼灼看着叶云舒。 听完媚娘的话,叶云舒觉得有点尴尬,她张了张口,又闭上。 她记忆中原身擅长经商,因着爹爹说过,“云儿啊,爹没什么本事,就只会挣钱,以后你大哥要走仕途,你才是咱家继承家业的人,你可以不学女红,不学琴棋书画,但不能不会经营。” 因此,原身因擅长经营被外人所知,都知道叶家千金擅经营,是叶家庞大家业的继承人。 父亲叶明阳是一个胆大心细又善于发现商机的人,当初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低层商贩起家,到如今路人皆知的南渊国第一富商,用时二十余年。产业涉及百姓日常的米面油盐糖酱醋茶,织布制陶冶铁,再到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等。 记忆一帧又一帧闪过,叶云舒没有原身的经商记忆,这可让她有点为难。虽然她懂许多现代的各种营销知识,但就没实际应用过。她可没有金手指,没有主角光环啊,人家媚娘可是实实在在的困难,不成功便丢掉饭碗的那种。 她掀起眼帘看了看媚娘,见到她迷人的笑脸,叶云舒目光定了定。 于是她一脸认真地道:“好!我愿意竭尽所能帮忙。不过我需要先得到姐姐的承诺,在我负责经营期间,姐姐要无条件信任我,并让大家都听我的安排,不知姐姐能做到吗?” 媚娘闻言,忙不迭点头,抑制不住地说:“答应,我答应!真是太好了!我们楼有救了,叶姑娘,我相信你,你就是上天把你派来拯救我的。” 叶云舒看着媚娘因兴奋两边脸颊都染上了红晕,也被感染了好心情,不由得会心一笑。 “笃笃” 房门响起敲门声。 “东家,吴老爷来了,要你过去谈一下楼里的续租事宜。” 媚娘闻声,笑容敛去,蹙眉回应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招呼好,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好,那东家我先过去了。” 门口的脚步声很快消失。 媚娘不好意思地朝叶云舒说,“我这边有点事要先去处理,晚点再过来寻你商量一下楼里经营的事情。” 叶云舒微微点头:“好,你先去忙,我能照顾好自己。” 媚娘朝她歉意一笑,踩着莲步开门而去。 见门开了又关上,叶云舒本打算要出去看看,但从窗外吹进来的寒冷让她歇了心思,她最怕冷了,特别是现代时候南方的冬天,那是刺骨的冷。 房间烧火炉,很是暖和,她没有穿袄衣,身上只一件浅藕色的坦领半臂襦裙,露出美丽的锁骨和一部分雪白,这具身子发育得好,胸部已显曲线。 她从床上下来,拿起一旁早已准备好的衣裳,绕道屏风后换好,用着已经备好的清水洗漱好后,又给自己扎了个简单的发型,才走到圆桌处坐下。 叶云舒看着圆盘里放着的白色米糕,咽了口口水。又将一旁的茶炉烧起,待茶水温暖,才倒了一杯,配合糕点喝了起来。 吃饱喝足,她感受身子由内散发的暖意,来到窗边。 地上还有些阴湿,阳光透过云层,照在河面上。 她以手肘抵在窗台上,手腕撑着下巴,望向楼下那河畔,使自己的思绪无限蔓延。 叶云舒此刻要说心不乱是假的,看着那波光粼粼能让她内心逐渐平静。 她在想,既然答应媚娘要帮她经营,那她的身份需事隐藏好,王府,罗姨娘定会派人寻她,这个稍后要和媚娘商量。 这时,她见河畔上划过一条小船,船头正站着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因着隔得有一段距离看不清容貌,就在她看他时,男人也似有所感,也望向了她。 第5章 王府寻人 正月初二巳时 云安城城东承平王府大红朱门前,一男子往大门走去,门卫将来人拦下。 见其仆人打扮,门卫直接询问:“你是何人,来王府有何事?” 男人面有焦急,“小的是叶家送嫁的家丁,昨晚我家小姐不见了,我们寻了一夜未能有消息,请求侧妃帮忙派人寻找。” 门卫听完,指着一旁道:“你先在墙角那候着”,便转身进府。 侧门快速被合上,门卫找到管家,快速将叶家来人的事告知,管家不敢耽误,连忙上报。 管家到了中庭的侧妃居住的承安院,从侍女口中得知侧妃去后院花园散步了,于是又朝那儿跑去。 从承安院出来后需走半刻钟方到花园,因着是冬日,花圃中品种减少,只茶花开得正艳,还有一小片腊梅林。 管家一进花园未见侧妃,又见有两名侍卫守着,便猜到侧妃是在锦鲤池了。他知侧妃最喜锦鲤,这池子也是后来人工挖的,为了使池水变活,还专门请了掌渠将云安城的云河水引入,修成锦鲤池,其边上建了观赏亭。此亭简单,是一座方形单檐歇山顶之亭。 管家来到锦鲤池时,侧妃正倚着坐在美人靠上投喂鲤鱼。 池中隐约可见三五条金红色,金黄色,橙白色的鲤鱼在池中慢悠悠地游来游去。 亭中四名侍女站在一旁恭敬候着。 见到管家,紫色衣裳的高挑侍女快步出了亭,来到管家身前。 “管家,您找侧妃何事?” 管家看到面前侍女,缓了口气道:“方才叶家来人,说叶小姐昨夜逃了,请帮忙寻人。” 秋棠闻言,皱眉,“将能召集的护卫都派出去寻,务必尽快找回。” “好,府上能用的护卫一百六十人,”管家想了想,又道:“如今已过去一夜,我们这般大张旗鼓去找,会对叶小姐名声不利且若是被歹人掳走,恐打草惊蛇,叶小姐会有性命之忧。”管家说完,看向秋棠。 秋棠眉头皱的更紧了,她冷冷道:“既是她自己要逃的,便是她自己都不在乎名声,我们何必替她考虑。昨夜她逃的时候,城门未关,先去查一下她是否逃出城了。确定她还在城,就在她失踪的地方为中心向外搜寻,我们这般寻人,歹人也有所忌惮,才能让叶小姐多一分生机。就按这般去做吧,我会将情况禀明侧妃。” 管家听罢,这次没有再说什么,直接离去。 秋棠则转身回到亭里,在侧妃身后一步站定,恭敬道:“侧妃,叶小姐逃婚了,奴婢已让管家派人去寻,大公子那边需要通知一声吗?” 侧妃将手中的饵料一把撒向鱼池,一旁的灰红侍女见状,立刻上前,用浸了温水的暖帕给侧妃擦手。 “不必让他知道,在明晚前将人寻回即可,人手不够的话,派人去找县令,让他帮忙。” 侧妃脸上依旧淡然,眼神清冷。 “侧妃,若叶小姐寻回来清白不在,您还让她入府吗?”秋棠继续询问。 侧妃抬眸看向秋棠,见她垂下眼帘,面上平静,便来了兴致,道:“你何故有此问?” “奴婢觉得此事有蹊跷,叶小姐能逃走,应是罗姨娘有意放任。奴婢想不通的是,罗姨娘这样做,不怕得罪我们王府吗?”秋棠说出自己的想法。 侧妃听完,不以为意,她朝绿衣侍女伸手。 绿衣侍女忙将汤婆子递上。 “我儿喜欢叶小姐,本妃便帮他得到她。付出点代价本妃可以接受。”侧妃将手中的汤婆子往袖子里送,又道:“但,她罗素秋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本妃不计较不代表她可以为所欲为。哼,派人暗中盯紧她的一举一动。” “是,侧妃,奴婢这就去。”秋棠领命退下。 入夜,天空下起了雨,细密连绵。 管家带着一众家丁从街道那头冒雨而归,快步有序从侧门入府。 王府正堂 一群人跪伏在地上,低垂着头颅不敢发一语。在主座上坐着一位容颜美丽,穿着华贵衣裳的中年妇人,气势逼人,此人正是承王侧妃周琦。 “派出这么多人,竟还没找到,王府的护卫何时变得这般无能?” 侧妃扫过在场一众人,眼神锐利,似要将每个人心中的秘密都窥探。 最后目光落在人群中略微肥胖的身子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印在眼底。 “叶家送嫁的人何在?” 叶家家丁闻声,身子颤抖,颤声道:“回,回侧妃,是奴才,是是负责送小姐过来的。” “哦,叶小姐如何逃的,在哪里把人跟丢的?” 家丁不敢隐瞒,忙道:“回侧妃,奴才看到小姐从成衣铺跳窗逃走,便紧追跟去,却在恒安巷跟丢了。”说完,便大气不敢出。 侧妃不语,扭头朝身边神情呆滞的男子看去,眉眼顿时染上一丝惆怅。 男子抱着一个布玩偶,口中小声喊着“仙女姐姐,喜欢” 侧妃眼神犀利,盯着家丁,冷声道:“事已至此,你回去告诉你家姨娘,王府可不是好招惹的,既然她耍阴谋,也别怪本妃不留情面。” 家丁连连磕头,慌忙道:“谢侧妃饶奴才不死,奴才定会将您的话带到。” 侧妃挥了挥手,道:“把他押下去。” 从门外走进一名侍卫,将家丁押了下去。 管家见侧妃已消了气,便道:“侧妃,我们在寻人的时候,老奴听到一些不好的传言。” “说叶小姐是被迫嫁给王府的,王府以势压人,姨娘才不得已将她送去。还有就是王府娶叶小姐只是想要得到叶家的巨大财富。”管家抬了抬眼帘,见侧妃脸色难看,在袖中的手掌握了握。 他问:“侧妃,叶小姐我们还继续寻吗?” “不必了,总归也是与我儿无缘,便放过她。” 侧妃叹了口气,“你们也都下去吧。” 众人跪谢后毕恭毕敬退出大堂。 待只剩下侧妃和男子,以及两个侍女。 侧妃看着男子,指尖轻抚过他的剑眉,当她目光落在男子空洞的双眸时,缓缓开口道:“前段时间听说叶家出事,便找了那罗姨娘商量,让她把叶姑娘嫁与你。未曾想被她利用了。”侧妃说到这,眼神逐渐深邃。 身边的侍女秋棠见此,便上前安抚道:“侧妃,奴婢把城中传流言的人都处理掉,您不必担心。” 侧妃深邃的眼眸投向秋棠。 秋棠感受到侧妃的警告之意,便立刻噤声。 侧妃语气颇为严肃,道:“秋棠,你近来似乎戾气有些重。” “奴婢错了,请侧妃恕罪!”秋棠立刻跪下,一副谦卑恭敬模样。 侧妃走出大堂,方道:“下不为例。” “奴婢谢过侧妃。”秋棠垂下眼帘,遮住眼中闪过的一丝异样。 第6章 小关被捕 罗姨娘在房中焦急地来回踱步,时不时停下脚步,用手揉着太阳穴,脸上露出焦虑的神色。她突然抬起头来,目光急切地看着站在一旁的李嬷嬷,语气带着一丝不安和期待问道:“嬷嬷,派出去的人都还没消息传回来吗?” 李嬷嬷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姨娘,老奴觉得事情可能已经失败了,您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听到这句话,罗姨娘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她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中的手帕,仿佛要将所有的不安和焦虑都揉碎在手帕里。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挺直了身子,声音略微低沉却又充满决心地说道:“不行,我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嬷嬷,我必须亲自去一趟云安城。” 李嬷嬷一听,急忙道:“不可,姨娘!” 罗姨娘不解地看着李嬷嬷,疑惑地问道:“嬷嬷,为何不可?” 李嬷嬷面色恢复冷静,解释道:“我们现在还不知道究竟谁在背后破坏,敌人在暗,姨娘您这样贸然前去,恐怕会落入陷阱之中。而且老奴还有一个想法,请姨娘您定夺。叶家虽然已经成为了第一富商,但地位毕竟不高。王府地位高贵,侧妃知道小姐逃跑的事情,脸面肯定下不去。我们需要登门去向他们赔礼道歉,把姿态放得很低,帮她把脸面找回来,让侧妃消消气,同时也可试探出她对此事是何态度。” 罗姨娘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后问道:“那然后呢?” 李嬷嬷继续说道:“此外,我们还需要借助那位的力量来寻找小姐。” 罗姨娘听后,食指开始不自觉地搅动手帕,显然内心十分纠结。经过一番思索,她终于做出了决定:“嬷嬷,你亲自去王府吧。至于那位的力量,目前不宜动用。另外,把关关也带去吧,如果情况危急,可以用她的命引出叶云舒。” “姨娘,出事了!” 门外传来一道喊声,由远及近。 房门被打开,李嬷嬷跟在罗姨娘身后走出了房门,见着那迎面跑来的家丁。 “放肆!大喊大叫成何体统,你的规矩学到哪去了?”李嬷嬷站出来,呵斥家丁。 罗姨娘:“发生何事?” 家丁神色慌张地跑进来,喘着粗气说道:“不好了!外面来了一群官兵,已经将咱们的宅子包围了!” 紧接着补充道:“他们说姨娘涉嫌谋害小姐,现在奉命前来捉拿您回去审查。” 李嬷嬷面露忧色,看向罗姨娘,低声问道:“姨娘,此事会不会是王府的手笔?” 罗姨娘闻言,心下一沉,她目前尚未完成那位大人交代的任务——夺取商行的盐、铁、茶等物资的管理权,同时也失去了对叶云舒的控制,那位大人恐怕不会轻易出手相助。 她紧紧咬住嘴唇内的软肉,目光坚定,看着李嬷嬷,然后走近,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嬷嬷,是谁不重要了。看来是时候处理关关了。” 李嬷嬷听后,心中一惊,连忙点头应道:“老奴知晓了。” 罗姨娘微微颔首,神情恢复冷静,语气清冷地说道:“走吧,随我出去。” 随后,她迈着从容的步伐向外走去。 大门外,罗姨娘看着一众官兵,她朝着领头的官兵微微躬身,轻声说道:“班头,这大冷天的还劳您亲自过来,民妇实在有愧。不如您随我入屋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坐下详谈。” 班头面容严肃,“本吏是奉命来抓捕罪犯,别整没用的。你是嫌犯罗素秋否?” 罗姨娘闻言,身子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她连忙摇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带着哭腔说道:“班头,您可不能仅凭一面之词就抓人啊!这其中肯定有误会。小姐虽是夫人所生,但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对她视如己出,何故加害她呢?” 班头冷笑一声,眼神犀利地盯着罗姨娘,厉声道:“是否有害叶云舒,等你到了府衙接受审查后,自然会有大人定夺。现在,立刻把嫌犯罗素秋押起来,送往府衙接受庭审。” 随着班头一声令下,两名差役上前,一人抓住罗姨娘的胳膊,另一人则拿出绳索准备捆绑。 罗姨娘惊恐万分,试图挣脱束缚,口中不停地喊冤。但差役们不为所动,紧紧地抓住她。 “慢着!” 李嬷嬷疾步走出来,身后两个家丁押着小关。 班头看向来人,眼神犀利,“胆敢阻碍执法,若不能有合理说法,当杖责二十。” “班头,请您还我家姨娘一个公道啊,谋害小姐的是此人,”李嬷嬷指着小关,一副痛心疾首模样。 “她是小姐的贴身侍女,她因不满小姐责罚心生怨恨,便给小姐下毒,其心思歹毒,我们姨娘得知后,正欲将她押送府衙。怎料您就来了。” 班头:“既如此,将”两人都押送府衙。 话还未说完,跑来一个衙差,对班头耳语了几句。 班头面色有一瞬难看,“将那丫鬟带走。” “是!” 官兵们快速集合,整齐有序地列队准备离开。 罗姨娘看着远去的官兵,眼中充满阴戾。 云安城 醉春楼 自那日媚娘离开,本以为媚娘用不了多久就回来找她商量楼里经营的事,但来人的不是媚娘,确是一个小姑娘,十岁左右,长得十分可爱。 小女孩一副小大人模样,说:“叶姑娘,你可以唤我蓉之,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接下来的两天,叶云舒一直待在房间里,没有踏出房门一步。一方面是因为天气不佳,一直在下雨;另一方面则是还不清楚外面的情况,不清楚王府和罗姨娘是否还在寻她。所以,在没有确定安全前,她只能待在房里。 这天中午,蓉之将午餐端到了房间内。叶云舒坐在圆桌旁,看着桌上的饭菜,却没有丝毫的食欲。这些饭菜虽然看起来还算丰盛,但烹饪方式过于简单,味道也十分寡淡。 叶云舒不禁想起了现代的各种美食,酸菜鱼,麻辣香锅,烤鸭,烧烤……还有各种饮品,如鲜榨果汁、奶茶等,都让她垂涎欲滴。想到这里,她萌生了亲自下厨的念头。 嗯,待会儿就去试试。 叶云舒把搞美食的念头撇开,咽下口中的米饭,放下筷子,问:“蓉之,媚娘何时回来?” 坐在对面,正在扒饭的小女孩,小嘴鼓囊,抬眸看向叶云舒,待口中空了方回:“还未知,不过今日这会还未传来消息,那可能今日能归。” “媚娘吩咐过我,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同我说。”蓉之笑笑,露出两边的小虎牙,脸颊还沾了一粒米,甚是可爱。 叶云舒看着眼前这个小小年纪却装老成偏生得可爱的小女孩,突就想起了小关,不知她现下怎样了?可惜没有手机,哎,不能实现通讯自由。 叶云舒拉回思绪,笑道:“那我可就不客气啦!你能不能帮我去打听一下,看看外面是否还有人在寻找我呢?” “当然可以!”蓉之毫不犹豫地答应道, “这事简单。” 她一边说着,一边迅速将碗中的饭菜扒拉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后,她噌的一下站起身来,动作麻利地收拾好碗筷。 “姑娘,等我消息哦,我这就去打探一下情况。”说完,她便急匆匆地离开了房间。 叶云舒看着蓉之离去的背影,声音轻松愉悦道:“好!” 第7章 遭遇刺杀 “姑娘,你让我打听的事,我打听好了。” 蓉之小跑着进了房间。见屋里没人,疑惑道: “哪去了?” “诶,蓉之,我在这儿。”叶云舒的声音自窗外传来。 蓉之闻声,朝窗外探头瞧去,只见叶云舒脸上裹着一面白巾,遮住了眼睛以下。双腿跨坐着,双腿自然垂落,一手拿着鱼竿,一手扶着座下的木柱,额,模样有点滑稽。 “姑娘,你是如何下去的?”蓉之眨着漂亮的杏眼,眼中露出不可置信。 “姑娘,你别动,千万小心,我这就去喊人把你拉上来。” 叶云舒看着蓉之惊讶又紧张模样,不由得笑出声,“嘿嘿,你别担心,我可是攀岩好手,不怕高。” 在现代,攀岩是她喜欢的运动之一,她曾经爬过最高的悬崖,在悬崖壁上悬空吊帐篷过夜,挺刺激的。 蓉之双手抓在窗台上,整个上半身几乎都往窗外悬,看着这高度,心想从前怎么不觉得这般高? 这座楼是用来楼里姑娘居住的,一层是住的艺妓,二楼是住的,三楼则住着东家和管事,整座楼约高十二米。 叶云舒现住的就是三楼,她此刻正坐在窗外飘出的一条木柱上。 “蓉之,给,帮我拿着鱼竿。”叶云舒将鱼竿朝窗边的蓉之递去。 蓉之忙伸手去接,眼睛还一直盯着叶云舒,生怕她有意外。 把鱼竿往房里地上一扔,伸出手,“姑娘,我拉你一把。” 叶云舒见着伸过来的小手,微笑着握住,道:“好。” 待叶云舒回到房,蓉之便开始叨叨:“姑娘,外面那柱子都不知牢不牢固,你这样很危险,千万别有下次了,知道吗?我方才都紧张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好,我听蓉之的。” 叶云舒笑着看蓉之说不停,也温柔回应着安抚这个可爱又装老成的小女孩。 “对了,方才我听到你说打听好了,外面有关我的情况如何了?” 蓉之:“今日未见有关寻你的事发生,昨日王府派出寻你的人晚上撤走后便没了动静。” “太好了!我终于不用整天躲在房里了。” 叶云舒兴奋大呼,笑的眉眼弯弯。乐了一会,便朝蓉之勾勾手指,坏笑道:“蓉之,今日姐带你逛一回新开的那家青楼,如何?” “啊?”蓉之杏眼张得圆溜溜的,像极了可怜的狗狗眼,她道:“我不去,媚娘说我还小“”。” “你不是说我有什么需要都找你?不算话?”叶云舒看着眼前一脸不情愿的小女孩,戏谑道。 蓉之:“……” “啊哈哈啊哈哈,蓉之你这小模样我真是太喜欢了”叶云舒忽地大笑起来,双手轻轻捏着蓉之的粉嫩小脸,“别委屈,姐同你开玩笑滴。” “你帮我准备一套男装,还有用来束胸的白布,我今晚去探一下他们的底,有何亮点,所谓是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蓉之皱起小脸,把脸扭向另一边,不想看到叶云舒。 “好不好嘛,小蓉之~”叶云舒轻声细语地哄道:“好不好呀~” 蓉之哼唧了两声,说道:“那好吧,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准备。”说着,她就转身要走。 叶云舒急忙拉住她的手,指向窗外,说道:“先别急,你看看外面,今天的天气真好啊!阳光明媚,微风轻拂,我们一起去游湖、逛街,不是很惬意吗?” 蓉之脸上露出笑容,开心地说:“好呀,我先跟姑姑说一声,你等我哦。”然后飞快地跑出门外。 云安城大街上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还有小贩叫卖。来往行人不断,车水马龙,十分热闹。 叶云舒头戴幕离,一身丁香色短衣窄袖。那系带束腰,显得她腰部线条纤细,外披一件绣满粉蓝缠枝花卉图案的土黄色缎面披风,她拉着蓉之在街上穿梭。 “卖糖人咧,甜甜的咧,甜到心里咧” “新鲜出炉的包子,快来买哟,好吃不贵一文一个” “快来瞧瞧,上好的” …… 耳边小贩的叫卖声连连,两人像只忙碌的小蜜蜂,这里瞧瞧,那里看看。 “嗳,没想到街上这么热闹,本小姐今天长见识了。” 叶云舒寻了一处茶馆,坐在长凳上轻捶着腿道。 “姑娘,你以前没有逛过街吗?我们从街头逛到街尾,你是一个摊一个店都不放过。”蓉之歪着脑袋看她,似要将她看穿。 “嘿嘿,这不是在房里闷久了,一下子兴致起来就多逛逛。” 叶云舒神情有些不自然,将脸转向远处城门方向。 蓉之见状,也便城门处望去。 哒哒哒,城门处传来马蹄声。 “贵人出行,闲人速速避让!” 一辆豪华的马车缓慢入城,两旁由十八名穿着统一服饰的侍卫相护。 侍卫喊声雄浑,街上行人迅速退避两边。 叶云舒和蓉之相互对视一眼。 叶云舒:“这么大阵仗,马车上是什么大人物?” 蓉之:“等下马车近了,看看那标志便知。” 就在马车快行到茶楼门口时,原本坐着的茶客迅速围上面巾,摸出腰间软剑,朝着马车杀去。 “不好!有刺客,” “快保护王爷!” 侍卫迅速做出反应,战斗一簇而发。 以马车为中心的十米范围成为打斗危险区域,刀剑声铿铿作响。 街上百姓惊吓得四处逃窜,叶云舒看着这血型的场面,心脏砰砰作响,在怔愣了片刻后,被蓉之牵住跑。人们挤着,推着。 “啊!” 叶云舒惊呼,她被人推向了打斗边缘,头上幕离被挤落,已不知落在哪个路人脚下。 蓉之大喊,“姑娘,快跑!” 就在此刻,两旁的楼顶上射出羽箭,朝着战斗范围覆盖而下。 完了!叶云舒心中大喊。她仰头看着这密密麻麻的箭矢,逃无可逃,便不再逃。 默默闭上了眼睛,等待被扎成刺猬……一秒,两秒,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一双强而有力的臂弯搂住了她,耳畔响起好听的清冽冷沉的男声,“抱紧我。” 叶云舒猛然回神,双手迅速环上男子腰身,感受到他精壮而有力的身子因挥剑而动。 叶云舒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美无比的脸,此刻正一脸漠然地看着她。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叶云舒脸色微红,不好意思地将脸微微朝一侧。 “不必客气,你不过是被牵扯进来的无辜之人。”男子毫无感情地回道。 “倒是忘了这茬……”叶云舒话还没说完,只见一群黑衣服的人冲了过来。 “王爷,属下来迟,请王爷恕罪。”为首的暗卫单膝跪地。 “嗯,起来吧,查查这些人的来历。”男子面色冷峻地吩咐道。 “是。”统领领命后,迅速带着其他人清理现场。 “此地不宜久留,姑娘还是早些回去吧。”男子看向叶云舒说道。 “今日多谢王爷,来日有机会请您吃饭。”叶云舒笑着道,她并不觉得自己以后还有会和这等身份高贵的皇室中人有交道,只是出于礼貌的随口一说。 未曾想,在她离开后,男子看着她的背影回了,用仅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道:“好!” 待她们走远后,男子身边的随从开口道:“主子,刚刚为何要救那女子?” “不过是顺手罢了。”男子嘴角微扬,心中想着:叶云舒,本王期待你请我吃饭的那天。 叶云舒和蓉之两人在经历方才的惊险后,都还心有怯怯,为了驱赶这股怯意,叶云舒决定按计划去游湖。 她们在湖边租了一艘小船,缓缓驶向湖心。湖面荡着微波,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岸边的垂柳枝随风摇曳,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哇,好美啊!”蓉之忍不住赞叹道。 叶云舒微笑着看着她,心中感慨劫后余生,惊觉一花一木皆是美景。两人一边欣赏美景,一边聊天,气氛轻松愉快。 不知不觉中,太阳西斜,天色渐晚。“蓉之,我们该回去了。”叶云舒说道。 “嗯,好。”蓉之点点头,眼中透露出一丝不舍。 回到家中,蓉之将准备好的男装和白布交给叶云舒。 “姐姐,你一定要小心哦。”蓉之叮嘱道。 “放心吧,我会的。”叶云舒换好衣服,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表,然后转身对蓉之笑了笑, “等我的好消息。” 说完,她便悄悄出了门,向玉凤楼的方向走去。 第8章 逛玉凤楼 在白天的时候让蓉之带着在这附近走了一遭,熟悉了这里的街市、小巷。 叶云舒走出一段路,停下脚步,还需要一个帮手,她的装扮虽勉强过关,可声音一出便露馅。于是她返回楼里,让蓉之选一个楼里极少露面的护院当帮手。蓉之也给力,一刻钟不到便带来了一个生的还算有点公子模样的护院来了。 “喏,人给你带来了。你看着用。”蓉之一副老成的语气说。 叶云舒爽快答应,对护院交代了一番,告诉她对应的动作代表什么,他应该如何做等,护院也给力,说一遍就记住了。 因着有宵禁,时间紧迫,叶云舒便选了最近的街巷行走。 玉凤楼虽是在河对岸,但在没渡船的情况下,还是要花些时间。 大约用了大半个时辰,来到了玉凤楼。叶云舒迈着四方步,一脸少年郎的阳光蓬勃朝气,身后跟着身材高大,年长的男人,让人猜测是家中兄长带来长见识的。 她抬头看向大门顶端悬着的做工考究的黑色楠木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题着三个大字‘玉凤楼’。 心里:嗯,这门面设计一看就是定位高端。 叶云舒同护院仰首挺胸走向大门,刚踏入门槛,里面便迎出两位着装华丽,身姿婀娜的女人,两人妆容各有亮点,一个娇媚如精灵,一个清纯如芙蓉,她们态度恭敬。 心里:特点是门口设迎宾,给来客以十分重视和热情的态度,让客人得到心里满足感。 被两美人恭敬迎入大殿,肉眼可见的富丽堂皇,让人被极致的金钱和富贵氛围包围。 大殿云顶用檀木作梁,墙上画作无比精美绝伦,帘幕用珍珠,范金的筑基(范金是指镀金的意思)。殿中宝顶上悬有一颗鹅卵大的明珠,熠熠生辉,如天空悬着的明月般美丽。地铺白玉石,舞台铺设绒毯,八名妆容妖艳女子赤足踩在绒毯上蹁跹起舞,舞姿优美,宛如迷惑众生的妖精。 叶云舒看得津津有味,不愧有实力能在短短时日便把醉春楼逼得濒临倒闭,单看这里的装饰摆件大多都价值不菲,这东家投入不少呀。 待把叶云舒和护院引入坐席,清纯女人便朝叶云舒身子挨近,叶云舒一个不注意,差点没稳住。 清纯女人怔蒙了一秒,视线若有若无地打量叶云舒周身,微笑询问:“这位公子,您今日是打算如何消遣?” 叶云舒正了正身形,大爷模样,抬手在桌面上叩了两声,以振气势。护院反应过来忙接话,“你们这都有什么新鲜玩法,说来听听。” 娇媚女人闻言,便往护院凑,双手顺势搭上了他的肩膀,整个身子似无骨地软在护院怀里,她娇声道: “官人,奴家来说与您听吧,” 她感受着护院身体反应的变化,调整了方向,整个人面向护院,跨坐在他大腿上。她伸出嫩白小手轻轻拉住护院的大手,不紧不慢地往自己胸前那处柔软上贴,语气娇媚说:“这样的呢,官人只需五两便能享受,”(这里一两折算100块钱) 然后又轻柔执起他的食指,含在嘴里,软舌挑逗,温唇包覆,她媚眼如丝,“官人,喜欢这样的吗?五十两,” 女人伸手欲探入护院身下,护院忙握住她的作乱的手。 “呵呵” 女人娇依旧笑着,也没有挣脱,由着护院握着,她一脸娇媚道:“官人,如您想与奴家巫山云雨,百两,体验一晚哦。” “若您有更多需要,我们还能按您的所需,量身制定一套服务哦。不管解决生理需要还是排忧解心,亦或是风雅之事,都可满足您,保您十分满意。” 叶云舒一边听一边装作不经意,看向四周的客人,脸上一副兴致浓浓的样子。 心里:啊,为何我要自己亲自来做竞对调查,真是脑子被门夹了!忍住内心尴尬和羞涩,还要表演。 她看向跪坐在自己脚边伺候的清纯女人,装作男子般,食指勾起女人下巴,饶有兴致地用拇指摩挲女人柔软的嘴唇。 清纯女人羞怯垂眸,举手将斟有酒的金樽准确地送到叶云舒嘴边,语气温柔道: “公子,您尝尝奴家为您准备的佳酿吧。” 叶云舒心中想着怎样才能了解到玉凤楼更多特色服务呢?又想到钱袋子空空,回去跟媚娘商量商量。 她瞥了瞥金樽里的一汪琼浆,酒香扑鼻。 她收回手,面露难色。 将金樽推离自己,扭头,握拳抵在嘴唇,干咳了两声。 一旁时刻留意她指示的护院立马会意,他丝毫不带犹豫地将怀中娇媚女子扯开,一脸担忧地站起来。 他道:“我兄弟身子不适,我们先走!” 叶云舒顺坡下驴,脸上也表现歉意,她朝清纯女人点点头,转身就走。 留下两个女子风中凌乱,她们怀疑被白嫖了,可是她们没证据。 娇媚女子嘁了声,怨道:“看他们穿着还以为今晚能有一笔进账,没想到,唉,浪费老娘表情。” 纯情女人不作声,眼中情绪不明。 叶云舒和护院走至大门,顶着两女人的探寻目光,一脸淡定地步入大街。 街头迎面朝走来一群人,昏暗灯光下,一个身材颀长周身盈满矜贵的男人正被众星捧月般迎着走,叶云舒被吸引住了,这股熟悉的感觉,像是,王爷? 叶云舒定睛一看,果然是王爷!她心中一惊,下意识想回避。但转念一想,自己现在是男子装扮,不必担心被认出。于是她稳了稳心神,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然而,王爷却似乎注意到了她,目光径直朝她投来。四目相对的瞬间,叶云舒感觉心跳加速,她急忙低下头,匆匆而过。 离开玉凤楼后,叶云舒心中仍难以平静。她暗自庆幸没有被王爷识破身份,同时也对他的出现感到好奇。王爷为何会来到这种地方?难道他是来寻欢作乐的?各种疑问在她心头萦绕。 叶云舒摇了摇脑袋,决定不再想。反正与她无关。 她还是尽快帮媚娘把楼里生意搞好。 巷子传来敲棒子的声音,打更人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护院提醒道:“姑娘,二更宵禁,我们晚些回。” 叶云舒:“嗯,赶得及。” 两人脚步匆匆,按来时的路线返回。 一路无事,安全回到醉春楼。 第9章 回叶家 一夜好眠。叶云舒利落起床,习惯性地伸了伸懒腰。 “嘶!还是冷。”她抱了抱自己,摩挲着臂膀,看了眼火炉,里面的木炭已经熄灭了。 “唉,冬天快些过去吧。”她边自语边走至木施,取下披风,快速把自己整个身子包裹住。 她把窗户打开通了空气,又才喊蓉之送来洗漱水。用了半刻钟把自己收拾好。 一个小脑袋轻轻的慢慢的从屏风探出来,叶云舒看到那张熟悉的可爱的脸,她轻笑道: “蓉之妹妹,” 蓉之:“你” 她漂亮的杏眼好奇地看着叶云舒。 叶云舒:“你想说什么?” 蓉之从屏风处走出来,“那位王爷来找你了,他说让你请吃饭。” 叶云舒脸上有惊讶,有疑惑,还有点愉悦。 “昨天茶馆门口救下我的那位王爷吗?” 蓉之看叶云舒的表情变换,难评。 她点头,嗯了一声。“你喜欢王爷?” “什么?”叶云舒尴尬,难道她表现出喜欢了吗?她装作没听清楚,转移话题道:“走,随我一道去见见王爷。” 来到醉春楼 二楼的待客包厢。 黎王凤启端坐在主位之上,身旁站着一个皮肤略黑但容貌清冷的青年男子。 “民女蓉之,拜见王爷。”蓉之下跪行礼。 叶云舒眉头微皱,她心里不大愿意行跪拜礼,但一想到这个朝代还是封建等级森严的朝代,迅速调整好表情,微笑着学着蓉之行礼。 “民女叶云舒,拜见王爷。” “两位姑娘请起,” “叶姑娘,不知你昨日说的话可还作数?”凤启看着眼前打扮素雅的女子,她今天着了一身素白色织锦长裙,裙裾上绣着粉红的点点梅花,用一条嫩黄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腰束住。 回想昨日看到她因着被人群推搡而略有狼狈的样子,内心竟下意识地想要保护她,这样情绪真的很特别,从未有过的情绪。 叶云舒脸上露出歉意,“王爷,实在抱歉,民女有事,今日无法请您吃饭。” 室内气氛一时变冷,凤启不说话。 蓉之悄摸摸在两人来回打量。 飞鹰:我是背景,请把我忽视。 叶云舒感受到氛围不对,忙补充了一句“下次我有时间了亲自下厨,还请王爷到时赏脸。” 她瞥了瞥脸色冰冷的王爷,忙收回目光,看向自己的鞋尖。 凤启冷笑一声,“看来是本王唐突了。” 语毕,他起身,走向叶云舒。 一双黑色靴子进入视线,同时独属男人的冷松混着丝沉香的气息迅速充斥鼻腔。 砰砰砰,叶云舒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她极力想稳住,呼吸也出现了一瞬的不畅。 耳边传来一道充满磁性又低沉的声音, “那本王等叶姑娘佳音。” 叶云舒瞬间觉得身体感知力倍增,她能感受到耳边吹来的温热气流,惹得耳朵痒痒的。谁知道她忍得多难受才没去抠。 凤启看着叶云舒泛着粉红的耳朵,心里的不快顿消大半。 他正了正身子,几乎在两人衣服相贴的距离下大步走过她的身边,临到门口,才又用一如既往的清冽声音,道:“本王先走了。” 嗯,叶云舒不自然地答应。 凤启脚步轻快,竟不觉自己脸上已染了笑意。 飞鹰谨遵着侍卫的职责,时刻关注王爷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他发现王爷对叶姑娘很感兴趣,难掩心底激动,一向不显情绪的脸上竟出现了一丝兴奋。他家的冷情王爷终于是要铁树开花了。回去得和温鸽说,让他以后跟着王爷的时候觉悟高点,不然按他那没眼力见的又会受罚。 他一边这般想着,一边也没落下,适时跟在王爷身后,在距离王爷一步距离,不会太近也不会太远。 在确定两人离开后,蓉之小兔子般窜到叶云舒身边,她笑嘻嘻地凑上前,满眼兴奋。 “姐姐,我觉得王爷好像喜欢你!”蓉之清脆悦耳像银铃般的声音响起。 叶云舒听到这话,先是微微一愣,随后抬起手轻轻给蓉之弹了一个脑瓜蹦,嘴角含笑地说道:“你说得很好,但是别说了。” “哎哟!”蓉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打得有些猝不及防,忍不住叫出了声来。她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额头,脸上露出一副可怜巴巴又略带委屈的神情,嘟囔着嘴抱怨道:“姐姐,好疼啊!” 叶云舒:…… “云舒,你简直太厉害了,我这才离开两日,你就结识了王爷。”媚娘踩着莲步,身姿娉婷地走进来,眼中溢满羡慕和激动。 “媚娘,你就别拿这事来打趣我了。”叶云舒见来人,忙迎上前,一脸难为情。 媚娘掩唇轻笑,“黎王可是公认的南渊国第一美男子,而且还被誉为战神。他的事迹还被写成了话本子,被广为流传。” 蓉之频频点头,“他还不进女色,如今已弱冠之年,还未娶妻,传闻他的府中无一女眷。” 叶云舒摆摆手,无奈道:“停,停,停,别说了。我对这不感兴趣。” “媚娘,言归正传,我想要回叶家一趟,”叶云舒将门关上,认真地说: “我中毒了,初七会毒发,我今日就需要出发了。” “中的什么毒,可知?”媚娘焦急询问, 蓉之:“我去帮你准备好马车。” 似一阵风般出了房间。 媚娘:“这妮子,她是真着紧你。” 叶云舒看着大开的门,眼里盛满了不知名的情绪,声音轻柔亲和:“媚娘,虽然与你们认识时间不长,但我能真切地感受到你们对我的真诚相待,让我在这里感受到温暖,谢谢你们。” 她上前轻轻地拥住媚娘,将头轻靠在媚娘肩膀上。 媚娘很快便反拥住她,抬手不太熟悉地轻拍着她的后背。“你会没事的,别担心。我们都会帮你。” 叶云舒放开媚娘,看着她的眼睛,再次真诚道谢。 “待拿到解药,我会尽快赶回来。楼里的经营计划书我已写好,你先按着来做便好。” 叶云舒将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媚娘,媚娘听后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要实施这些计划,我们还需要给姑娘们训练一番。”叶云舒说道。 “这倒是个问题。”媚娘沉思片刻,“我想办法招募一些女师。” “不仅如此,我们还需要收集更多的信息,了解竞争对手的动向。”叶云舒接着说。 媚娘笑了笑,“看来你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 “只是一些初步的想法罢了。”叶云舒谦虚地说道,“还需要大家共同努力。” “好!”媚娘拍了拍手,“那就让我们一起努力,让醉春楼成为云安城第一情青楼!” “计划先聊到这里吧,我们蓉之做事麻利,应该快准备好了,” “我安排个护院与你一同回去,到时你有抽不出身的事或者其他,都可护你。我也放心些。” “好”叶云舒点头同意,两人一道走向侧门。平时马车都是停放侧门等候,因着这样避免马车挡住大门。 第10章 登门王府 云安城城门口,两辆马车擦肩相对而行。一辆进城,一辆出城。 城门守卫拦停出城的马车,正是叶云舒坐着的那辆。守卫惯例询问并登记,看见登记的是醉春楼,守卫突发兴致要马车里的姑娘下车。 同时,另一边的入城盘问正在持续,进城的检查会更严格。马车里的李嬷嬷已经下车在接受询问。 “你们是九宁城叶家人?”守卫看着路引信息询问。 “是的,官爷。”李嬷嬷谦卑恭敬回答。 正要下车的叶云舒突然听到九宁城叶家人时,顿时停下了动作。她将车窗帘子掀起一个小角,往那声音看去。居然是她,脑海对应有个名字闪现,李嬷嬷。 她猜测李嬷嬷来这里的原因,与她有关,还是王府?不管如何,现在还不能让李嬷嬷看到她。 于是她咳嗽起来,咳的越来越急促,让听到咳嗽声的旁人都为之感到难受,连正在等待放行的李嬷嬷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护院阿九心脏倏地一紧,他知道叶云舒是假装的咳嗽,却仍不由自主地心疼。 他忍下掀帘子的冲动,因为知道要配合她,于是语气带着祈求道: “官爷,实在抱歉,我们姑娘感染风寒,身体抱恙,不宜见风,您看能不能不检查车里。” 守卫看着面前这位常伴在醉春楼东家身侧,惹他妒忌的少年郎,他问:“这里边是媚娘吗?” “不是东家,这是东家的好友,东家命我护她回家。”阿九态度很耐心回答。 “既不是媚娘,便请车里的姑娘下来,容我进车检查。”守卫盯着那张挡住视线的深蓝色帘布, 就在此时,旁边传来守卫放行的声音。 叶云舒松开握住帘子的手,声音娇弱,“阿九,过来扶我下来吧,不好叫官爷难做。” 阿九转身,熟练地撩起帘子,将手臂横举到叶云舒面前。声音干净温润:“姑娘,您扶好,小心点下。” 叶云舒一手捏着帕子抵在唇鼻处,时不时轻咳一声,脸上因咳嗽染上了殷红,使得她此刻就如一朵刚经历过风雨的娇花,那般让人移不开眼。 她弯身走出车厢,将手搭在阿一手臂上,朝阿九点点头。 阿九是一个十九岁的男子,身形高挑却不瘦弱,脸上还能依稀看到属于少年的阳光稚气,他的五官不精致,不能让人一眼惊艳,但是组合起来,是越看越耐看的那种。他的眼神看着人的时候会让人误以为他对你情根深种,就是那种看狗都深情的眼型。 阿九见着,也微微颔首,在她见不到的地方,他的手指微微蜷起。 守卫在见着叶云舒的时候,眼里瞬间亮了亮。这小姑娘长得可真水灵,这扶风弱柳的模样,真想将她好好疼惜一番。虽然披风挡住了她的身形,但仍不影响他脑补着她的玲珑曲线。 就在守卫要靠近叶云舒时,阿九更早一步用身子阻隔。他看到了守卫眼里不遮掩的欲念,那双好看的眼睛染上了一抹杀意,他垂下眼帘,稳了稳声线道:“官爷,我们姑娘已经下来了,还请您尽快检查车里,也不好叫后面的人久等了。” 守卫闻言,朝后面看了眼,不情愿地上了马车检查,很快便下来了,临放行,又问:“这位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下次我去楼里寻你。” “咳咳,咳咳咳,民女,咳咳咳……” 叶云舒忙咳嗽不停,阿九忙接话,“官爷,姑娘并非楼里的,若无问题,我们便先行离开。” 守卫还想再说什么,后面出城的人就催促了起来,守卫只得喊放行。 阿九将叶云舒送上马车,便坐到车辕上,“姑娘,坐稳了,要出发了。” 他听到车厢传来的轻嗯声,甩动马鞭,大喝:“驾!” 守卫看了眼远处即将消失在视野里的马车,心里有了盘算。 这边承平王府大门前,李嬷嬷从马车里下来,吩咐好车夫寻一处位置把马车停好,便亲自提着礼物去敲响了侧门。 “来了,” 侧门很快打开,门卫见来人是位年长的妇人,穿着衣料不是上好的,却也不便宜,便收起轻慢,道:“请问你是谁?” “你好,老身是叶家来的,罗姨娘的管事李嬷嬷,今日登门是向侧妃赔礼道歉,还请小哥帮忙通传。”李嬷嬷笑容慈和,态度谦恭。悄悄将一锭碎银子塞到了门卫手中。 门卫自然地将银子收好,“好,李嬷嬷且稍候着,我这就去通禀。” 一刻钟过去。 侧门又被重新打开,守卫道:“李嬷嬷,请随奴才走吧。” 他朝里做了请的动作。 李嬷嬷进了王府,跟在守卫身后,由着守卫带着来到了垂花门。 守卫止步,对李嬷嬷道:“李嬷嬷,你在此等候人接你入内,奴才便先去忙了。” 他见人点头,于是不再停留,转身快步离开。 不多会儿,一个穿着浅绿色衣裳的丫鬟出来了,她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李嬷嬷,便道:“请随奴婢来,侧妃已在堂内等着了。” 丫鬟领着李嬷嬷来到一处偏厅。 只见厅里主位上,一个衣着华贵的美丽妇人正姿态慵懒地靠坐着,她周身散发出只有被权势滋养才有的贵气。 李嬷嬷连忙行跪拜之礼,态度恭敬谦卑:“老奴参见侧妃,侧妃金安。” 侧妃冷哼一声:“叶家真真是好大的脸面,竟派你一个奴才上门赔礼道歉。当我堂堂王府是泥捏的不成?皇室的脸面任你们揉搓?” “老奴不敢,侧妃您误会了,请容老奴解释。”李嬷嬷被震慑地头皮发麻,赶紧说着早已想好的说辞。 “我们姨娘得知小姐逃跑后,心中便惶惶,生怕惹您不快,要亲自登门向您赔礼道歉。只是出发时却发生了意外,不知是何人上报的府衙,说姨娘谋害小姐性命,班头不听解释便来拿人,姨娘受了惊吓,精神郁郁,不得已才命老奴前来。请侧妃宽恕!” “不管如何,本妃确实因这事失了脸面。你们姨娘想要用这个上不得台面的物件便让此事揭过,本妃看起来是这般好相与的吗?”侧妃说完,轻抿了一口茶,“罢了,本妃便给你们姨娘一个机会,秋棠,把名单给她。” 站在身侧的秋棠闻言,走到李嬷嬷身前,把名单交到她手里。 李嬷嬷打开一扫,里面全是些珍贵稀有的药材。她内心颤了颤,“谢过侧妃,” “本妃乏了,秋棠,扶本妃回房。” 侧妃扫了一眼仍跪着的李嬷嬷,沉声道:“五日之内将赔礼奉上,否则休怪本妃未曾给过你机会。你也不必再跪了,回去仔细与你家姨娘言说。” 李嬷嬷又一次向侧妃叩头,“谢侧妃,老奴定当牢记侧妃教诲。” 直到脚步声消失,她方才慢慢地站起身。她抬起头,凤眼中原本露出的无奈与忧虑,转瞬间恢复一贯的古井无波。 这种深藏内心真实情感的能力,乃是她在很早之前便已熟练掌握的生存之道。毕竟身处这充满权谋争斗的环境,尤其是在那些位高权重之人身旁做事,若轻易将自身的真情实感流露在外,无疑等同于将自己置于极度危险之境。 在这里,只有懂得适时收起真实的喜怒哀乐,按照掌权者所期望看到的样子去表现出相应的情绪,方能令他们产生一种错觉——以为自己已然将对方完全看透并牢牢掌控在手心里。如此一来,这些高高在上的掌权者们或许才会允许其在他们的严密监视之下获得些许成长空间,并偶尔“恩赐”一些微不足道的权力。而她,也正是凭借着这份隐忍和伪装,才能爬到掌事嬷嬷这个位置。 第11章 路上 一路上,阿九把马车驾驶得很稳,没有特别大的颠簸,他遇到十分不平整的路面时会提前提醒并慢下速度。 叶云舒很快适应,她靠着车壁正思考着接下来如何与罗姨娘谈判,肚子突然就有了饥饿感。她一拍脑门,方想起自己还未用早膳。 她朝车头方向道:“阿九,看看前面可有地方适合停下来歇息,我们吃点东西。” 很快便传来阿九干净温润的声音,他道:“我记得前面的山脚下有一个茶棚,大概半盏茶时间就能到,那是一对慈祥的老夫妇在经营。我们可以在那里休息。” ”好,我先吃一个。”叶云舒表示要先填填肚子。 她从凳子下的储物柜里取出一个长方形的木质提盒,提盒有上下两层使用空间,其表面简单刻画了几株不同状态绽放的兰花。 这是蓉之给她准备的。蓉之装老成的模样简直像个老母亲,她万般叮嘱说: “姐姐,我不在你身边,你好好照顾自己,在车里我给你准备有了吃食,你饿的时候吃。还有竹筒里装了水,喝起来要觉得冷,就倒壶里烧温了再饮,” 回想蓉之临行前抱住她的手臂唠叨的情景,叶云舒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她打开盒盖,映入眼帘的是满满一层的白糕,丝缕清淡的奶甜香味飘入鼻腔。 叶云舒捏起一块白糕,轻咬了一口,美味。 吃完一块白糕后,她取出手帕折起一角轻轻擦了嘴角,换了块新帕子擦了擦手,才又捏起一块白糕,道:“阿九,我也出来坐坐。” 阿九轻轻拉了拉缰绳,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下一秒,只见叶云舒撩开车帘,在阿九身旁坐下,两人中间仅隔着一拳的距离,“喏,拿了一块给你吃,张嘴” 鼻腔传来淡淡的芳香,有独属她的花香以及白糕的奶香,阿九侧头看向叶云舒,只见她笑意盈盈,含笑的清澈眼眸中倒映着自己的样子,她正举着手,玉手指尖捏着白糕在喂他。 这一刻他的眼中只有她。 阿九不由红了耳廓,他垂下眼帘,掩下那抹能触动心弦的不明情绪。 他听话地张开了嘴,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白糕。 “谢谢,”阿九伸手接过剩下的白糕,说话有点不利落,“我,我能私下里直接喊你云舒吗?” 叶云舒点头,她觉得阿九不仅人长得养眼还很会替人考虑,相处起来很舒服,可以当朋友。 “不用私下里,任何时候都可以。”你和媚娘,蓉之都是我的好朋友。 阿九吃下手中的白糕,嘴里甜甜的,甜到心坎里。 他抬头看了眼天空,这会儿太阳已经能透过云层,洒下一束束光,落在她身上,犹如神只降临。 半盏茶很快过去。 高耸入云的山峰底下,一间简陋的茶棚出现在眼前。茶棚旁边是一间茅草房,房子四周围了一圈篱笆,看起来是平时居住的。 此时的茶棚内,已有一桌人正襟危坐。几人看起来均是中年男人,他们面色冰冷,眼神中隐藏着未知的东西。 阿九熟练地拉住缰绳,将马车稳稳停下。他目光锐利扫过那桌子男人,心中生出一丝不安。他有一瞬间从那些男人身上察觉到一丝若隐若现的煞气,这种气息只有双手沾染过鲜血、取走过他人性命的人才会沾染。 阿九眉头紧皱,思忖片刻后,决定暂时不让叶云舒下车。 “阿九,怎么了?” 车厢里传来叶云舒轻柔而略带疑惑的问询声。 “云舒,这里有些不对劲。”阿九压低声音回应道,其神色愈发显得凝重与严肃起来。 就在这时,只见一位身形佝偻、步履蹒跚的老妇人缓缓自茶棚内走出。起初,她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一路迎着阿九和马车走来。然而,当她停在,距离在能让茶棚里的人可以听到说话声的位置时,原本和善的面容瞬间变得愤怒。 “哼,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弟,当初不是口出狂言说瞧不起我们这些贫贱草民么?今日怎还有胆子前来?莫不是皮痒了,想尝尝被我家老头子教训的滋味儿?赶紧给我滚远点!”老妇人一边怒斥着,一边挥舞起手中的拐杖,仿佛下一刻就要动手打人一般。 听到此处,茶棚里的那一桌中年男人猛然齐刷刷地站了起来,个个面露凶光,直勾勾地盯着阿九这边。 “快走!”茶棚里的老头扯着嗓子猛然高喊出声,声音尖锐而急促,仿佛一道惊雷划破了原本平静的氛围。 只见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眉头一皱,面露凶光,手臂猛地一挥,如同一股强大的旋风般,狠狠地甩在了老头的身上。只听得一声闷响,老头就像被狂风卷起的落叶一般,轻飘飘地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老妇听到自己丈夫的喊声,心中一惊,急忙回过头来。 当她的目光触及到老头倒下的身影时,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一般,瞬间呆住了。 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老头倒在地上,满脸痛苦之色,额头上青筋暴起。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化不开的不舍和深深的担忧,直直地望着老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呻吟声。 “啊!!!……老伴!” 老妇嘶声痛呼,令人心碎不已。她的脸色变得惨白如雪,嘴唇不停地颤抖着,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 她拖着蹒跚的步伐,踉踉跄跄地向着老头冲去。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艰难,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了。终于,她来到了老头身边,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了老头的身子,她将头轻轻地俯在老头的胸口,已然没了心跳声,顿时心如刀绞。 老妇人缓缓抬起头,用手轻轻抚上老头那双已经失去光彩、但仍满眼都是她影子的眼睛。 老妇咬了咬牙,用尽全身力气站起身来。她的目光死死地锁定住那个可恶的中年男人,抓起一旁用来剁肉的钝刀,毫不犹豫地朝着中年男人冲了过去,哀怒大喊: “你们这些魔鬼,我要杀了你们!!!” 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叶云舒从车里下来便看到了这痛心疾首的一幕。 那魁梧男人嘴角一扯,扬手一挥。 “不要!”叶云舒大呼,却依然没能改变结局。 老妇直挺挺地倒下。 阿九快速护在叶云舒身前。 “呵!是个美人。”魁梧男人邪魅一笑。 几个男人齐齐围了上来。 “阿九,你对上他们几个,有胜算吗?”叶云舒冷静询问。 “我似乎从他们身上闻到血腥味,拼死一搏,有五成把握护你。”阿九眼光冰冷,充满杀意。 第12章 茶棚谈判 看着越来越近的五个男人,叶云舒靠近阿九,压着声音,“等下你先别冲动,我们智取。” 阿九点头,神情紧绷,随时关注着周围的一切。他想,不管到时情况如何,他拼死也会护住阿舒。 “你们站住!我们可以谈一谈,”叶云舒突然朝男人大声说, “你们看到我手中这小纸包了没,”她将手举高,向他们扬了扬,让他们看清楚。 “这是一包见血封喉的毒药,只有一沾到伤口,或吸入,不到一刻钟便会七窍流血而亡,” 叶云舒精神高度集中,她紧紧盯着男人的细微变化,见几个男人不为所动,她冷笑一声,“若你们一定要取我们性命,那我们拼了命也要与你们鱼死网破,带不走你们所有人,带走一两个我们还是做的到的。” “我们死了倒也无所谓,但是你们呢,啧啧,你们不是南渊人吧,来这里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嗯?若是因为我们折了你们几人,你们还能顺利完成任务?” 叶云舒见最近的魁梧男人脚步稍有了迟疑,她暗暗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若你们放过我们性命,我愿意愿意退一步同你们走,你们把我们放在眼皮底下,这不但不会影响你们行事,有我在,甚至可能有助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我,九宁城叶家小姐叶云舒,愿意出资给你们,我叶家的财富有多少,你们应该有所耳闻,得到我这个助力还是杀了我,惹怒叶家,我相信你们知道如何选择才是最有利的,要是同意详谈,就停下脚步,要是再敢踏一步,” 她一咬牙,作势感受着风势就要打开纸包, 最近的最为魁梧的男人终是在距离两人五步的距离停下脚步,他抬起右手,跟在后面的几人见状,也停了下来。 “叶家,叶小姐,果然百闻不如一见。”魁梧男人狠辣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叶云舒, 叶云舒不敢放松警惕,清澈明亮的眼里都是无所畏惧和坚定自信,她对上男人的狠辣眼睛。敌不动,我不动。 在两方沉默的对峙中,似乎世界在这一刻是静止的。 魁梧男人眸色渐深如狼眸观察猎物般不住地盯住她,她也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直到她眼睛泛红,盈出了晶莹,叶云舒内心咆哮,大哥,你是跟我比谁能忍住不眨眼的吗?有什么不能直接说出来,这么久不眨眼你不累,眼睛不疼的吗?啊? 就在她要忍不住,口吐国粹时。 就听见魁梧男人,那粗犷的嗓音传来,“该死!我眼睛抽筋了!” 一众人:“……” 魁梧男人内心: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咳咳,” 叶云舒干咳两声,她打破此刻尴尬的气氛。 她朝魁梧男人抬了抬下巴,似乎在说,你就谢谢我替你解围吧。 魁梧男人见状,冷漠的脸色出现一丝皲裂,他嘴唇紧抿,下颌线紧绷。 她清了清嗓音,让声音更加清亮:“既然你已同意,现在是不是要清理干净作案现场?” “兀屠,”站在魁梧男人身后的满脸络腮胡子男人突然喊了一声。 魁梧男人回头,朝络腮胡男人看了一眼,目光如炬。 “那女子说的有道理,此处不是久留的地方,需得尽快离开。”络腮胡子视线下移,不敢与之对视。 魁梧男子收回目光,转头,“叶云舒,你们跟我们走。” “你们把这的痕迹处理干净。”对身后几人吩咐,散着威严。 “是!”四人立刻低头恭敬应声。 阿九见形势缓和,用着只有叶云舒才能听到声音道:“云舒,我想埋葬那对老夫妇,他们是好人。” 叶云舒隐约察觉阿九声音中透出的一丝低落情绪,她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阿九回头,一双眼睛深情款款地看着叶云舒。 叶云舒:啊呀,谁懂啊,这双眼睛真的,真的,太犯规了好吗,看得我春心荡漾,都想把心交给他了。 她不好意思地把视线滑向别处。 但想到自己是要安慰他的,复又抬眸,她充满情愫的目光直直撞入他的眼瞳,她要把,对他的理解,对他的支持和赞同,这些想法都传递给他。 阿九似乎在她眼里的多种情愫中,有一瞬,看到了她的一丝情意。他在衣袖下的手指微蜷了一下,他笑了,笑容干净美好。 “我替他们谢谢你,阿舒。” 叶云舒不在意地摆摆手。她不知道那对老夫妇若他们没有出现会不会逃过这一劫,但她知道他们的死如今有她和阿九的原因在。老夫妇话中提醒他们走,却被那五个男人发现了。 她的原则是:别人对她一分好,她将对那人十分好。 她笑中带着些讨好,对兀屠道:“兀屠,为表示我们的价值,让我和我的哥哥帮忙分担一下你们的工作吧,帮你们去把那对夫妻的尸体处理掉。” 兀屠见觉得这女子变脸真快,刚才还能一副与他们同归于尽的决绝表情,现在却能这般似小狗模样地讨好他。实在有趣。 在他决定同意叶云舒提出的留她性命的条件时,他便不计较她存的那些小心思。他能猜出她是想要替那对老夫妻收尸,要换做他的手下来处理尸体,他们会直接扔到荒山野岭喂野兽。 他有意的看向叶云舒的手,竟还拿着那包“毒药”。他浓黑的眉毛微挑,朝络腮胡男人道:“乌颜,把那两个死人交给他们处理。” 乌颜点头应是,谁让兀屠是他的上司。 叶云舒走在阿九身边,看他先进了茅草屋找了能挖坑的工具,然后又在这附近寻到了一处幽静的矮坡,最后分两次分别把老夫妇的尸首埋进了挖好的坑里。 她拿起找了铲子,帮着一起填土,直到垒起了高高的尖角。 阿九捡来一块石头,摆在了坟前。“没有条件做碑,以这块石头暂先替代吧。” “好心人,愿你们来世平安幸福。”叶云舒心中默念。 干完这些后,两人回到了茶棚。 叶云舒远远地看见兀屠正等着他们,他站在茶棚外,阳光下他的身影显得高大而威猛。 叶云舒深吸一口气,走向兀屠。“兀屠,” 兀屠的目光扫过叶云舒和阿九,递上两条黑色巴掌宽的长布, “接下来你们的眼睛要蒙上这个,我们现在要离开此处。”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叶云舒毫不犹豫,说道:“可以,但是我和我哥要在一起。” 兀屠锐利的眼闪了闪,然后道:“你不怕我们反悔,杀了你们?” “本小姐既有胆量同你谈合作,自是将生死考虑过,要是被你们杀了,就当我赌错了呗,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更何况,我认为兀屠是个聪明人,是断然不会做蠢事的,你说呢?”叶云舒语气满是自信。 兀屠:好吧,敢情他被这女子拿捏了。 第13章 追踪细作 云安城 黎王住宅 凤启从醉春楼出来后,便直接回了住宅。此处住宅是他来之前提前命人置入的产业。 要说为何是买的这座宅子,主要是这里有一个很大的练武场。 他平日里最常待的地方有两处,一是练武场,二是书房。 凤启径直来到书房,习惯地在书案前坐下。 他拿起案上一边整齐摆放的一沓资料,这是他早日安排飞鹰去搜集的,九宁城以及云安城近一月发生的大事。 翻看到叶家时,凤启不禁多了几分关注。叶家,九宁商会,南渊国首富,……一眼扫过基本信息,叶家嫡女叶云舒,年十五,经营天才,容貌不详,此处备有文字说明:因每次此女出行时,戴幕离,叶老爷也总是安排了随从时刻保护她,不让人接近她半分。家中时,她也因身体虚弱不喜出院,整日在房中看书,研究各种不明东西?……于除夕被送嫁承平王府,云安城逃跑后失踪。…… 容貌不详?他脑海浮现那双灵动的,清澈如汪泉般的眼眸。 思索间,门被敲响。 “进!” 飞鹰躬身禀告:“王爷,温鸽来信,北疆细作的踪迹有线索了。” 在书案后,凤启一身玄色窄袖蟒袍,仙人之姿。 “呈上来!” 声音清冽威严。 飞鹰恭敬递上信件。 凤启接过,快速拆开,视线落在里面的几行字:正月初五,兀屠现身法华寺。其为人凶残至极、心狠手辣,但凡见过其人者,皆惨遭屠戮灭口。此重要线索乃是我等探子冒死送出,还望王爷能够尽快亲自前往查探。 看完内容,凤启面色冷冽,他手握成拳,冷声下令: “备马!集合所有护卫,速速前往法华寺!” “是!” 飞鹰领命退下。 凤启捏起炉盖,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信件投入火炉之中。只见那信件迅速被火焰吞噬,直至化为灰烬,他才盖上盖子,站起身来,转身迈步走出房门。 官道上,一群人骑着骏马朝北面奔驰而去。 凤启骑在高大威武的黑马之上,一马当先地驰骋在前头。他那张得到女娲偏爱的完美脸庞,犹如刀削斧凿一般棱角分明,散着冷酷气息,让人不敢轻易直视。 在他身后,紧紧跟随着一群同样身着黑衣劲装的护卫,他们腰间一侧皆悬挂着一柄长剑。在他们疾驰而过时,马蹄扬起阵阵尘埃。 这时,飞鹰靠近凤启,恭敬地说道: “王爷,按照我们现在的速度,大概还需要一个时辰便能抵达法华寺。” 凤启:“此处是否还有其他道能走?” 飞鹰:“我们走过的这一段路只有官道可走,但到了法华寺之后,往九宁城的方向就有别的小路。有些人走近道的就会走小路。” “说到小路,我倒是想到赤云峰,在距离法华寺不远的地方,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名叫赤云峰。传闻之所以得名赤云峰,是因为曾有人因走小路误打误撞地走到了山顶,后来那人逢人便说,站在这山峰顶上所看到的云彩都是呈现出鲜艳夺目的红色。然而,这座山却颇为诡异邪门,平日里极少有人敢贸然进山。但偶尔也会有一些胆子较大的采药人和经验丰富的猎人冒险进入其中。只是,普通之人若是不小心误闯到山的深处,便如同撞了邪一样,有的人会变得疯癫痴傻,还有的人则从此销声匿迹,再也无法走出来。” 说完,飞鹰不禁看了眼凤启。 凤启:“法华寺距离赤云峰有多远?” 飞鹰:“走路约摸一刻钟。” 云安城到九宁城必经之路上会经过法华寺,赤云峰这两处。 兀屠身为北疆细作头领,善于隐藏踪迹,在一个地方绝对不会久待,如今被发现在法华寺,足以说明他在法华寺停留的时间不短,才能被探子追踪到。是因为在那里有要见的人或取的东西吗?凤启不由得猜测。 凤启看向远处,片刻后,方道: “加速前进!” 他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必须尽快抓住兀屠。 一行人快马加鞭,很快便抵达了法华寺。 凤启下马,径直走进寺内。寺庙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搜!” 凤启一声令下,护卫们迅速散开,四处搜寻。 然而,寺庙内并没有发现兀屠的身影。凤启的脸色越发阴沉,难道消息有误?还是说兀屠已经提前离开了? 正在这时,一名护卫匆匆赶来报告:“王爷,在后院发现了一些血迹和打斗的痕迹!” 凤启眼神凌厉,周身散着威慑,连忙跟着护卫来到后院。 地上有鲜血和凌乱的脚印,告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本王倒要看他能逃哪里去?” 凤启不急不躁道,“看这里血迹还是新鲜的,想来他们已来不及处理干净,他们还未走远。这里只有一条直道,我们来的路上并未遇到可疑之人,那么兀屠极有可能是往九宁城方向逃了。” “立刻去追!” 凤启安排了一人前往九宁城府衙,让派人来处理法华寺的余后事。然后带着余下众人继续沿路追查。 一刻钟后,众人远远看到一辆马车停在山脚下,似乎是被丢弃放一边的。茶棚处也没有人。 凤启大跨步走进茶棚,看到木桌上还残留未干的水渍,又扫了眼地上泥土纷杂的脚印。说明这里方才是有人,极有可能是兀屠他们! “王爷,马车是空的,里面并没有能证明马车主人身份的信息物件。只有两方帕子。” 一护卫跑过来,手中拿着两方白帕子。 “只是这帕子属下仔细检查过了,并无绣有任何字样或者图案花纹。就是沾有点儿糕点屑。” 似是想到了什么,又低头嗅了嗅,补充道:“气味也无异常。” 他将掌中白帕呈到凤启面前。 凤启垂眸,捏起其中一条查看。 这时一阵风吹过,将帕子微微牵动。 一股熟悉的极淡的似花香的香味沁入鼻腔。他眸色幽幽,似在回忆这股熟悉感从何而来? 若叶云舒此刻在这里,她会说,这就我用过的脏帕子啊,一条擦了嘴巴,一条净了手。她当时想着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又是用过的,便没带走。哪里还能想到,此刻竟被王爷当作查线索的可疑物捏在手中查看。 这时飞鹰也回来了,打断了凤启的思索, “主子,我在周遭寻查了一番,发现前面隐蔽处有个新垒起的土堆,好似是刚埋的坟墓。” 凤启眸色深深,语气冰冷,“兀屠,你该死!” 他问,“是否查到有人进山的痕迹?” 飞鹰:“属下发现进山只有一条路,可是经过查看,并无发现有新踩踏的脚印痕迹。” 凤启走出茶棚,就着山底下周围走了一遍,没有发现有明显能进山的路。因着冬天,山上基本不见绿植,大多是枯枝败草,地面是大小不一的石块混着泥土,其上顽强生长着仅剩枝干的杂树,灌木丛,枯黄的杂草。 第14章 收起你大胆的想法 半个时辰前 叶云舒和阿九眼睛被蒙上了眼睛,被带着走了。 她能感受到自己先是被带着直行走了一段路,然后右转右转,紧接着就是各种的绕,叶云舒只知道自己失去了方向感。唯一欣慰的是,时间感还在,她默念着数数,唉,这是数到多少,1886,所以现在走了有半小时了。 她没办法记下来时路线,不过没关系,这些小事岂能打击到她。估计兀屠早对此有预料的。他可真是个狐狸,精得很,你以为拿捏住了他,实际上还不知道是他故意为之。殊不知早已落入他为你造的假象里。 “兀屠,这是做什么?” 叶云舒感觉对方用绳子将自己身子像捆柴一样绑了起来。 她摸了摸,好家伙,这绳子有成人的拇指般粗,在身上一捆,硬得硌肉,难受。 兀屠:“别担心,这不是担心你跑,只是保护你安全的。” 叶云舒蹙眉。好家伙这又是在提醒她:你跑不了。 她装作听不明白他话里有话。突然听到上方偶有两道轻微的呼吸变粗重的声音,这种熟悉的声音,她知道,她以前和队友一起去攀岩的时候,向上攀爬时发出的呼吸喘气。人体在向上攀登时,身体肌肉会紧绷,精神会高度集中,心脏在感受到身体和大脑传来的讯息时,会加快跳动,而此时,呼吸系统也相应加快运作,为加速体内外的气息转换,气流在经过鼻腔喉腔胸腔时,会有粗重的感觉。 她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似乎知道了什么。他们在攀登。 听着往上的呼吸声越离越远直至消失,确定周围少了两人的气息,叶云舒已经知道了,接下来他们竟然要爬峭壁! 很难想象,在这个朝代还没攀岩运动,自然也没有成体系的保护措施。他们第一个人是怎么敢的啊,没有防护措施的情况下徒手爬上顶峰。她由心底里佩服。这种人呀,要么就是胆大无所畏惧,要么就是心性沉稳,胸有成竹。都不是好惹的! 她在想现在人少了两个了,是不是逃走的机会来了。 她悄悄靠近阿九,轻轻地有停顿规律地扯了三下阿九的衣服。 阿九知道这是云舒在告诉有逃跑机会。这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他也感受到了少了两人的气息,他一人对三有七成机会成功,只是会受些伤。 阿九用手抓住叶云舒的手,轻柔地一捏又很快放开。这是在回应,他知道了,放心。 叶云舒心想要给阿九增加成功率,便说:“兀屠,我要解开黑布,我要如厕。” 兀屠盯着叶云舒,眸色沉沉, “我看不见不好走路。” “知道为什么我没给你把手绑起来吗?” “为什么?” 兀屠突然的,冷笑一声,却不说话。 他默了会,才戏谑道:“你手里那包东西,得保管好咯,待会烤野味可以用来调味。” 叶云舒愣了下,瞬间了然,颇有一副被你知道了也无惧的表情,坦然道,“所以呢,你现在才拆穿我,是为何?” “自然是要提醒你,收起你大胆的想法。”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就知道打击我。叶云舒心里腹诽。不过你猜到也好没猜到也罢,我们肯定是要逃,遇到困难尝试各种办法解决才是她的做事风格! 再不赶回去取解药我可是要毒发了,要死的。 这时,兀屠突然走近前,把黑布解开。 “跟我来,带你去如厕。” 而后,兀屠又对乌颜和另外一个额头有疤的男人道,“你们俩看着他。等我们回来。” 阿九握紧拳头。云舒是在借机引开兀屠,给他制造机会处理乌颜两人。 叶云舒装作不经意般扫了四周环境。 这是一条两米左右宽,两边都是峭壁的路,近一头是一片林子,而另一头则是转弯,并不知通向哪里。 刚才那两人便是从左边稍有些向内倾斜的峭壁爬上去的。 看了眼阿九,突然脑中一阵一阵抽痛,她不由痛苦捂住脑袋, 兀屠回头,忙跑过去,“叶云舒,你怎么了?” 闻声,阿九忙扯下黑布,看到叶云舒抱头痛苦的模样。 他满脸焦急疼惜之色,他手足无措地抱住她,“云舒,我带你走,会没事的。” 兀屠脸色极冷,他蹲下身,想要抓住叶云舒的脉搏, “别碰她!” 阿九忙阻止,并抱起叶云舒要离开,他深情的眼睛此刻已是泛红。 乌颜两人忙围过来,兀屠也站起来,形成三角之势,将阿九围在中间。 几人就这样对峙着。 叶云舒脑子竟看到了阿九被伤了腹部,流了好多血,他带着她逃,逃进了林中,然后两人齐齐坠落在一个深渊。 她身体猛地一抖,双手紧紧攥着。 “云舒,你” “叶云舒!” 叶云舒缓缓睁开眼,看到阿九脸上的慌张无措神色,她道:“我无事了,阿九,让你担心了。” 她不大想动,就着阿九怀里看着他的胸膛。 方才她看到的事,她对这次逃跑有了迟疑。 叶云舒抿紧唇,环抱住阿九,语气轻轻柔柔,像一片羽毛般,“阿九,我们都要活着回到九宁城。” 阿九身子紧绷,很快便放松下来。他轻声回应,“好,听你的。” “还去如厕吗?” 兀屠目光冷冷看过来。 “去。” 叶云舒从阿九怀里下来,跟上兀屠。 阿九不知道为何云舒会放弃这次机会,但他听她的话。 待叶云舒他们回来,一切恢复如常。 回来后,叶云舒又被蒙上了黑布,她感受到一条绳子系上了自己腰处,系好后兀屠还用力地扯了扯绳结,以确定绑得牢固。 他道:“好了,” 他将绳子放进叶云舒手里,“你两手抓紧这根绳子,不要放手,直到等下我说可以松开了,你才能放手,懂?” “好,我知道了。” 叶云舒两手握紧绳子,绳子有点扎手。 阿九清冽温润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云舒,这个帕子你用,不要磨伤手掌皮肤。” 紧接着,手被一双温热干燥的大手抓住,然后便是手掌被裹上了帕子,大手检查到帕子已完全将整个手掌包裹好,才放开。 “这样就不扎手了,云舒。” 叶云舒:“谢谢阿九,你真体贴。” “矫情。” 兀屠冷冷道,扭头,然后拉了拉上方的绳子。 叶云舒:…… 下一刻,叶云舒感觉绳子晃动了一下,随后腰间绳子猛地一抽紧,整个人都被拦腰提拉了起来。身子失衡感让她更紧了紧双手的力道,她整个人都悬着,她极力地想稳住上半身与下半身的平衡。想象一下这个情景,就像一条绳子在提拉另一端被绑住中间的一根木棍,横着的悬空的那种。 兀屠也同时升起,不过他不是被提上去的,而是攀爬,他拉着绳子,一边爬一边关注着叶云舒的情况,若有意外,他会第一时间去接住她。 叶云舒被拉上山顶后,她直接扶地坐下。 兀屠也紧跟着爬到了山顶,他站着,背后是刚刚爬的峭壁,他垂眸看着叶云舒,“吓到了?” “无碍。” 叶云舒解开手掌的帕子,握在掌心。 这时,峭壁下陆续上来两人,先是阿九,然后是乌颜。 过了一炷香左右。最后一人爬了上来。 兀屠:“你们把手伸出来,” 每个人都把手伸出来,只见兀屠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六颗黑色药丸,在几人手中一人放了一颗。 “服下。” 乌颜几个手下一把将药丸塞进口中,吞下。 “这药丸什么用?” 叶云舒出声询问,她不怀疑是毒药,毕竟他们都吃了,她只是想借机透露出自己中毒的事想看看兀屠什么态度。所以不等兀屠回答, 她继续道:“我不是怀疑此药是毒药,只是我当下中了不知何毒,随便吃药,我担心会提前毒发。” “我毒发了不要紧,只是怕连累了你们继续前进。” 她装作担忧。 此时,已是日上中天。冬日的太阳不似夏日般灼晒让人难耐,是似寒冷时浸泡在温泉中的温暖让人舒适。 这厢黎王凤启等人依旧在寻找蛛丝马迹。 “去把本王的细犬带过来,让它来寻。”凤启吩咐飞鹰。 “是!” 第15章 登上赤云峰 凤启这边刚下达完命令。 飞鹰就朝方才领命要回云安城的护卫道:“你回去带些糕点来,王爷从早上到现在也还未进食。” “是!老大。” 护卫躬身抱拳退下。 他飞身上马,马蹄如风,直奔云安城。 这只细犬乃是当年凤启与北疆殊死一战中,将他从敌人的刀下救下的那只。此后,凤启便将它从军营带出,豢养在自己身边,也给它起名为追影,后来发现它能通过气味寻找到人和物,于是在这种时候就会带上它出来办事。 一个半时辰后。 护卫驾着一辆马车回来了。他掀起帘子,露出里面快填满车厢的铁笼,只见一条细犬静坐其中,它头小,额平,玉石眼,红鼻,嘴尖,全身油光发亮的灰色短毛发,显得威风凌凌。 飞鹰走上前,朝笼子的细犬喊,“追影!” 细犬下垂的耳朵动了动,立马站起身,摇了几下尾巴。 护卫会意,来到车辕把紫檀食盒交到飞鹰手中。 飞鹰接过食盒,拍了拍护卫的肩膀,“干的好!” 护卫咧嘴一笑。 飞鹰将食盒打开,呈在凤启面前。 “王爷,您早上去见叶姑娘都没用早膳,现在都晌午了,属下给您带些糕点,您吃点?” 叶姑娘,糕点。这两个词同时出现,凤启脑海突然像开了闸一样,他知道那方帕子的花香味为何有熟悉感了。 那日茶馆前抱住她的时候,还有今早上他凑近她的时候,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很是好闻,让他觉得放松。她,叶云舒,真的,很特别。 他肯定,帕子是叶云舒用过的,那马车是不是坐着她?他攥紧拳头,咯咯作响。 凤启想到最坏的情况,就是叶云舒被兀屠带走,心里就有股莫名的情绪出现,他忍不住焦急,愤怒,以及担忧。 想到此,凤启道:“不必,先把人找到!” 这会儿,护卫已经把铁笼里的细犬牵到了凤启跟前。 飞鹰识趣地合上盖子,随意交给身后的一个护卫,又从牵着细犬的护卫手中接过牵绳。 “追影,来,闻闻这个,找到这方帕子气味的主人”。 凤启从一个巴掌大的木盒子里取出一方白帕,放到追影鼻前。 追影红鼻在帕子上下嗅了嗅,然后长耳紧贴头两侧就要跑出去,飞鹰忙牵住绳子, “去!” 飞鹰被追影拉着走,飞鹰只得一直跟着跑。 凤启骑上马,也跟在后。 追影跑出一段路后,便低头继续嗅,如此反复。 一路来到赤云峰的另一边山底,这里四周皆有群山环绕,中间一块却遍地是嶙峋山石,如迷宫。 追影停在山石前,哼哼唧唧地来回走了几遍,最后在一处仅容一名成年男人通过的石缝跑了进去。 凤启下马,看着面前的半人高的山石群,高低起伏,竟不知延绵几何许。 “留一人在此看马,其余人跟上!” 凤启冷声下令。 “是!王爷” 众人齐齐应声。 飞鹰是第一个跟上去的,凤启紧跟其后。而余下的护卫也有序进入。 一群人跟在一条狗身后在这山石群中七拐八绕地灵活穿行,犹如一条游蛇。 出了山石群,便来到了森林边缘,称它为森林,是因为目之所及大半皆是树木,却不清楚此林有多大。 追影突然开始快速跑起来,众人忙不迭也加速跟上。 半小时后,追影停下,它趴在地上,不走了,高傲地仰起头颅,伸出舌头呼吸。 凤启站在峭壁下,仰头看向上方。 巍峨高山,悬崖陡壁。 飞鹰:“王爷,我们此次未带爬山工具。” “本王先上去,你们在此等候。” 飞鹰有些担心,虽然王爷骁勇善战,但也没见过王爷有爬过这般陡峭的山崖。赤云峰足有千米高。他已经劝过了,深知他家王爷的性格,向来说一不二,遇事极有主见,做事稳重。 只见凤启抽出佩剑一把割下衣摆的两条布。 他用布将手掌绕了几圈,张合了会,手掌握拳松开,确定布条的松紧度后打上了结。 凤启自山脚往上二十米的时候都还算轻松,再往上时,石壁便变得平滑,难度直线上升。 他双目如雄鹰搜寻猎物般锐利,仔细地寻找着石壁上任何一处能落脚和抓握的凹凸点。 很快他的脚便踩在不足一厘米的石块凸起部位,而他的手指也扣住不足一厘米的岩石缝隙。 底下飞鹰和众护卫们的心都被揪起来了。 他们看着自家王爷,一时伸手抓着凸起的石块,一时抽出腰间刀鞘里的匕首用力插进石缝,有时只靠着一只脚脚尖的力量支撑整个身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凤启这时已经爬到一半高度,这个范围的石壁上完全找不到借力的凹凸部位,他看到一臂距离的位置有个能嵌进身子的裂缝,于是深吸了一口气,他手臂一弯身体一斜,将半个身体塞进裂缝里,凤启额头上汗珠涔涔,身上的里衣已经有湿感,他手掌的布条颜色也深了。 此刻,他全然不觉,他利用身体与岩壁的摩擦力向上蠕动。 他调整了呼吸,接下来是一个坡,他右手抓住一个支撑点,来承担整个身体的重量,左手撑在岩壁上,两手同时发力,把双脚往上带一个台阶,然后左手的两根手指,扣住极小的一个凸点,紧靠着两根手指支撑,双脚交叉完成换脚东西,一个空手道飞踢动作,用左脚抵住岩壁,再左手扣住凸起点,右手再抓住上方的缝隙。 再最后往上的一百米,他面上神情平静,眼中是必达的决心。攀爬启动,节奏加快,很快他完成登顶。全程用时四十分钟。 凤启站在悬崖边,俯视着下方,很快,他收回目光。 他往里面走,并搜索着兀屠的痕迹。发现了藏在石头下的麻绳,他拿起来,麻绳有刚被使用过的痕迹。当下,他快速一头绑在了树干上,另一头往悬崖下抛。 兀屠就在附近了,他必须让下属尽快上来,在天黑前要找到她。 飞鹰在底下等了快半个时辰了,王爷在爬到一半的时候他们就看不到人影,被峭壁挡住了视线,直到从上方垂下一条拇指粗的麻绳。并有喊话声传来, “上来!” 是他们王爷的声音。 飞鹰第一个抓住绳子,有了绳子的助力,他熟练地手拉绳,脚蹬石壁,仅用了一刻钟时间便登上了山顶。 第16章 李嬷嬷回叶家 李嬷嬷自承平王府出来后,提着来时带的赔礼急忙地上了马车。 “老马,我们去云来客栈。” 一刻钟后 云来客栈 马车在客栈前停稳,马上便下来一四十出头的妇人。她穿着暗紫色绣有蝙蝠长寿图纹的织锦长袍,虽穿着不似高门贵妇华贵,但一双凤眼看人时的锋芒,让人自觉不敢怠慢。 此妇人便是李嬷嬷,她面无表情地走进客栈。 店小二便笑脸迎上来,“客官安好,” 李嬷嬷:“我来寻人,几日前入住的,他叫李勇。” 店小二想了想才道,“是不是高个偏瘦,走路时有点跛脚的?” “是他,他在哪间房?” 李嬷嬷再问。 “他除夕那晚出去后便没见人再回来过,”小二继续道,“我们掌柜说了,今天要还没来就要把那房间整理出来。他的房费还未付清,您能帮他付吗?” 李嬷嬷:“多少银钱?” 小二:“一天一两,他入住时付了两日的抵押,再补四两便可。” 李嬷嬷从袖袋里取出一个荷包,从里面摸出四个碎银,她递给小二,又道:“带我去他房间,我要把他的东西拿走。” “好,好,您随我来。” 小二接过银子,笑着带李嬷嬷来到了二楼靠边的一间房,取出钥匙,打开了房门,“您请。” 小二做了个请的手势,便站在门外等候。 李嬷嬷扫视了一圈,一眼便看到了床上的包袱,她开了柜子看了,又翻了被子,没有看到遗留什么,才拿起包袱出来。 小二一直笑脸相送,“客官,慢走哈” 就在李嬷嬷要登上马车,一个浑身散发着臭味蓬头垢面的人跑了上来,撞了李嬷嬷。 李嬷嬷先是一惊,再是愠怒,刚要发火,那人便开口,“姑母,是我,李勇。” 李嬷嬷皱眉,身子往后仰了仰,李勇连忙把头发理了理,又用那泛黑的袖子擦脸。露出一张还算周正的脸。只是那眉间的一拇指长的疤痕,让这脸显得凶相。 李嬷嬷看清人样,脸上依旧黑沉,上了马车,才道:“上来细说。” 李勇连忙跟上。 待李勇在一旁坐好,李嬷嬷又吩咐老马回叶家。 这才冷声开口,“为何不传消息?” 李勇吞吞吐吐道:“姑,姑母,那,鸽,鸽子我给弄丢了。” 说完把头埋得低低的。他心想,鸽子是赌博的时候被人赢走的,他可不敢说出来。只得编个理由骗姑母了。 李嬷嬷简直被雷了一下,她怎么就有个这般废物的侄子。她咬着后槽牙,心里安抚自己:恼怒也于事无补,问正事要紧。便忍住没骂人,咬牙切齿道:“罢了,你知道叶云舒现在哪里?” “那晚我被她刺伤了,她被那醉春楼东家救了。” “所以说现在叶云舒在醉春楼吗?那你为何不告诉王府?” “她现在不在醉春楼,一个时辰前我看到她坐上马车往城门方向去了。王府根本不让我靠近,你瞧我这身臭气熏天的。”李勇瘪着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李嬷嬷见状,脸上浮出嫌弃之色,却不忘安慰一番,而后又才问:“你为何不回客栈住?” “姑母,我的银子被人偷了去,不能白住人家客栈。” 李勇一脸心虚,不敢对上李嬷嬷那双好看的凤眼,手指不自觉得抓住了衣摆。 李嬷嬷见状,脸色一暗,“又是弄丢鸽子,又是被偷银钱,当你姑母我是个傻子吗?” 她是知道了,这侄子说的话大抵是假的。 “快些从实招来!” 李勇见瞒不过,立刻跪下,一脸懊悔之色,带着哭腔道: “姑母,侄儿说,您别生气。除夕那日侄儿听说赌场好玩,便去了,刚开始赢了许多,一下子便上了头,后来玩大了,把所有银子都输没了,连那鸽子也被夺了去。还欠了许多钱,我不敢回客栈,只得留宿街头,日日留意着姑母的到来。” 说完,还擤了一把鼻涕,直接抹衣袖上了。 李嬷嬷眼角抽抽,怒极而笑,“李勇!你真是我的好侄儿!” 李嬷嬷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此事是她错估了,不过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如今,叶云舒有了线索,可以跟罗姨娘有交代。她心里有了猜测,叶云舒应该回叶家找罗姨娘拿解药了。若是如此,这倒是省事了,只如今要先把王府的赔偿送过去,这事也算是回正轨了。 九宁城 素秋院 冬天的夜,天色暗得早。 此时叶家,下人已踩上木梯点亮了门口的灯笼,室内也燃起了蜡烛。 晚膳过后,罗姨娘在游廊下慢走消食,身后跟着掌灯的丫鬟。这个丫鬟叫怜花,是宅里新来的丫鬟,本来掌灯这事原本不归怜花管,只因李嬷嬷外出不在,后来做服侍的小关被捕,新的侍女还没定下来,管家才安排的怜花先临时做这事。 “这个时候该是回了!” 一直都安静的罗姨娘忽然说了一句。 “啊?”怜花没想到姨娘会突然出声,一时竟没反应自己刚才的反应,心下一惊,担心姨娘怪罪自己出神,怯怯道:“姨娘,对不起,奴婢刚走神了,未能听清楚您方才说什么,您能再说一次吗?” 罗姨娘这时才看怜花,“过来” 怜花忙近身前。 “啪!” 一道响亮的巴掌声。 怜花懵了,她不敢动,惶惶恐恐。 罗姨娘见怜花脸上瞬间出现一个清晰的手掌印。她冷冷道:“在我身边做事,警醒点,别再犯此等低级错误。” 说完,她出了走廊,往自己住的院子走去。 怜花忽略脸上火辣辣的疼,急忙跟上。她是第一次当丫鬟,也还没完全知道丫鬟的言行举止有什么要求,她曾听过好多恶主随意打杀下人的事,现在,她体会到了。 他们甫一进房间,怜花听到窗户那传来咕咕咕叫声。 罗姨娘抬起的右脚悬而未落,她转头看向怜花,“把房里的烛灯点上。” “是,奴婢晓得。” 怜花越过罗姨娘先一步进房间,把灯笼放在灯台上,麻利地将室内的蜡烛点上。这才又提着灯笼退出来。 “姨娘,奴婢已经点上了蜡烛,” 她低垂着头,不敢看罗姨娘。直到那道听着温柔却让人感到冷意的声音,“在门口候着。” “是,姨娘。” “奴婢告退。” 怜花低头把房门合上,才敢抬头看了眼房门。 罗姨娘走至窗台,抓住鸽子,取下脚上的小竹管。 她在烛光下展开小纸条,看到里面的信息,脸色瞬间煞白。 罗姨娘捏着展开的信纸,捏得太用力的缘故,指尖微微泛白。 “呵!” 她冷笑一声。身体微微发颤,她闭了闭眼, “来人!” 声音冰冷无情,让遍体生寒。 门外的怜花闻声,身体一紧,犹豫了半刻,才上前敲门,声音怯怯: “姨娘,您有什么吩咐?” 房里静谧了几息,就在怜花再欲询问时,房里人似乎换了个人,声音温柔亲和,“看看李嬷嬷回来没?” “是,奴婢这就去。” 怜花连忙退下。 罗姨娘把纸条伸向炭盆,纸条燃起, 她看着火蛇持续向指尖处逼近,直到皮肤一阵灼烫, “嘶!” 她松开手指,让余下的纸片直直落入炭盆,成了一星火苗散尽它最后的能量变成了白灰。 这一刻,罗素秋陷入了沉思,究竟是纸借火的力量还是火靠纸的能量?她是纸吧,被人捏在手里的纸,被利用着,产生最后的能量。可是,她摆脱不了这个命,她要反抗,她要借火,不惜把自己燃尽也要灼伤捏住她命运的人。 怜花刚一出素秋院,连忙飞跑起来,好像身后有鬼在追似的。罗姨娘太可怕了!还是远离她安全。 她一口气跑出大门,打定主意要在门口等到李嬷嬷回来。 马车一出现,怜花便迎上去,“是李嬷嬷吗?” 车上的李嬷嬷闻声,撩起了帘子,看到一个眼生的丫鬟。她问:“你是谁,找我何事?” 怜花福身一礼,恭敬道:“我是新来的丫鬟怜花,现在管家安排奴婢服侍姨娘。是姨娘让奴婢出来瞧瞧您回来没,让您回来就过去一趟。” “好,我知道了。” 李嬷嬷让怜花先回去,自己稍后便过去。 一刻钟后,李嬷嬷来到素秋院,房门前 “姨娘,” 李嬷嬷敲门声音不轻不重喊道,确保里面人听到。 “嬷嬷,你回来了,” 罗姨娘开门,脸色还惨白,声音怏怏的,“嬷嬷,进来说话。” 她拉住李嬷嬷的手,带进了房间,又把门关上。 “姨娘,老奴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李嬷嬷觉得罗姨娘情绪不对劲,觉得要先把叶云舒的事告诉她。 罗姨娘疑惑看着李嬷嬷。 李嬷嬷:“小姐有线索了,她离开了云安城,老奴猜测她应该回来找您取解药。” 罗姨娘忙问:“你如何确定?” “在小关被捕之前,老奴找她确认过,小关已经把中毒和毒发时间之事告诉小姐。小姐要活命,必然在初七回来。” 第17章 打斗 兀屠听完叶云舒的话,走近前蹲下身,道:“手,伸出来” 他声音粗犷,语气却不容置疑。 叶云舒眨巴了一下眼睛,迟疑了会,才将右手伸出来。 “你懂毒。” 叶云舒说的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兀屠不语,手指搭上叶云舒的脉搏,脸上表情严肃。 阿九走到叶云舒身边,在她身侧蹲下,正面对兀屠,他的目光落在兀屠手指接触到叶云舒肌肤的地方,眸光深深。 叶云舒观察着兀屠面部表情变化,“如何,是中毒了吧?” 兀屠收回手,抬眸与叶云舒相视,他启唇,“是”。 叶云舒将目光下移,落到他的唇上,唇形非常好看,被这唇亲吻是什么感觉,停,不能想。 叶云舒抬头看天空。 兀屠见叶云舒把目光移开,不愿与自己对视,有点无视他。他有点生气,“你这什么态度?” “我只是在想怎么办?我明天就要毒发了,我要死了。” 叶云舒没好气说道,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解毒的事。 “你知道怎么解?” 兀屠站起来,高大的身影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知道,本来我就是要回去拿解药的,哪里知道遇到你们。” 叶云舒故作无奈又难过。 “你是在怪我么?” 兀屠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喂,我可没这样说......\" 叶云舒刚想反驳,只见兀屠伸出右手,轻轻放在她的肩上。 “我带你回去取药。” 他的声音粗犷,目光坚定。 叶云舒眼睛亮了亮,压下心底的雀跃。 转头看向身侧的阿九,朝他眨了眨眼。 阿九回以一笑。 这时,乌颜厉声说,“兀屠,这不合适,我反对!” 其他另外四人也齐齐看向兀屠,眼神也似在说:我也反对。 兀屠一一扫过乌颜几人,这几个兄弟是多次跟随过他出生入死的,他们一直对他的命令从来都无一不从。 他看着他们,如今的他们已不再是当年的稚气未消的模样,都已年过三十,在正常人家,这个年龄孩子都长大了。这些年,他们却不曾说过任何一句怨言。 作为他们的老大,他向他们说过,这次任务回去,以后他们就能不用再这般亲自出马,而是转回正常人一样,封官进爵。他们深知此次任务的重要性,这次任务甚至惊动了南渊帝。滞留南渊多一天,就多一份危险。他的兄弟们是不想他有危险,宁愿出言忤逆他。 兀屠表情平静,目光注视着他们,没有生气愤怒,只有安抚,“我带她回去,你们带上他按计划走,无需担心我,” 几个属下还欲再劝阻,兀屠抬起右手阻止,“此事我意已决,不必再言。” 这时候叶云舒站了起来,她插话道:“决定好了,就早些出发吧,” 阿九也站了起来,他侧转身子,面对面叶云舒,目露委屈和不舍,声音温柔缱绻:“云舒,我等你回来。” 叶云舒看着阿九的深情眼,内心软成一滩水。她心想,她何德何能让阿九这般信任,阿九却愿意为她留下来当人质。 她忍不住抱住阿九,她双手环住阿九的劲瘦腰身,轻声打趣道:“阿九,好好照顾自己,你太瘦了。等我回来。” 阿九眼里溢喜悦,内心甜蜜,他抬起手,也轻轻将叶云舒环在怀里。 另一边兀屠已经和几个下属已经走到不远处开始交代接下来的计划。 待兀屠回来时,便是见到叶云舒和阿九两人并肩站在一起,阿九手里拿着个包袱,叶云舒则手提着一个提盒。面向着他。 叶云舒见他走过来,便从阿九手里接过包袱,往身后一背,在胸前打个结,笑着道:“我已经准备好了。” 兀屠挑眉,点头,“走吧!” 身后乌颜走过来,拦住了阿九,“别走了,就这分开。” 阿九冷冷暼了乌颜一眼,心道:算了,不给云舒添麻烦。于是便止了步。 暮色渐浓,月亮挂在半空。 叶云舒坐在地上,看着兀屠在火堆架起临时的木架烧野味,柴火灼烧得兔肉冒油滋滋作响,肉味飘散空气中。 她适时递上当初威胁兀屠的那包‘毒药’, “给,加上盐巴肉会更香。” 兀屠笑了,笑得一瞬即逝。他属于狂野型的男人,茂密的及肩长发被用一根绳子扎起,皮肤黝黑,五官棱角分明。此刻他的眼神收起了当初时的狠辣,却更深邃有冲击力。 他粗犷的声音响起,“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叶云舒也笑了,“怎么,还放不放?” 兀屠一把接过,语气戏谑:“你当时怎么敢的啊,把我当傻子耍。” “怕死的人,在临死前有什么不敢的。” 兀屠撕开纸包,将里面的沙子大小的颗粒洒在烤兔上,然后用木棍翻转着兔肉。 “可以吃了。”兀屠将烤好的兔肉撕下肉质娇嫩的兔腿递给了叶云舒。 叶云舒接过兔肉,轻轻咬了一口,肉质鲜嫩多汁,味道甚好。她看向兀屠,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谢谢” 叶云舒道谢,心想是看错了吧,再暼一眼,却见兀屠目光锐利扫视四周,一手摸在腿侧革囊。 兀屠声音微冷:“不必。” 此刻林中格外安静,只有篝火燃烧的声音和偶尔传来的风声。 叶云舒皱眉询问:“怎”么了? 话还未说完,只见兀屠身子闪向一侧。 “唰!” 一把利刃插在兀屠身后的树干上,还有嗡嗡余响。 叶云舒简直头皮发麻!这刀竟是贴着她的侧脸飞过去的,此刻耳边还能感受到那微弱的剑风。 因为兀屠坐在她对面,若兀屠不躲,那剑直接会刺中他。 这时冲出来十来人,他们均着一身黑色劲装,腰挂长剑,他们迅速围拢过来。 兀屠见此,就要去拉叶云舒。 一戴着银质面具的人直接飞身打向兀屠,兀屠一个侧身,躲过。 而叶云舒则被银质面具人直接揽住腰身,飞身退后。 叶云舒心中一惊,想要挣脱开银质面具人的束缚。但对方的手臂如同铁钳一般,紧紧地搂住她的腰身,让她无法动弹。 “放开我!”叶云舒低声喝道。 银质面具人凑近她耳边,“是本王!” 凤启感受不到她的挣扎,将她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此时,兀屠与那群黑衣人展开了激烈的战斗。他身手矫健,剑法凌厉,一时间竟不落下风。 叶云舒紧张地注视着战局,看着兀屠,她心情复杂。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黑衣人趁兀屠不备,一剑刺向了他的后背…… 第18章 想他死还是活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情,叶云舒终究是喊了出来,“小心!” 她亲眼见过兀屠亲手杀死两个无辜的老人,知道他并不是什么好人,甚至认定他是个恶人。若当时她没有利用价值,也会成为兀屠手下的亡魂之一。但是现下他却又甘愿冒着极大风险带她回叶家取解药,且从始至终并没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所以此刻对兀屠的处境,她内心是矛盾的。 叶云舒在喊出来后,便确定了自己潜意识里是不希望兀屠受到伤害。她叹了口气,她终究是有人的劣根性,自私。她无法让自己去仇恨没有伤害过自己还对自己好的人。 当初在茶棚时,在兀屠与她不相关时,她能毫无心理负担地在心里定兀屠死罪,认为兀屠该死。可这时兀屠却因她涉险受伤,她就不能心安理得的让兀屠受死。 兀屠反应及其迅速,在叶云舒话音刚落便已经侧身险险躲过。 他余光看到了站在打斗范围圈外的叶云舒,她脸上神色复杂,却目不转睛看着这边的战斗。 十四个人轮番在与他交战,兀屠已渐渐感到力疲,他脑子在极速飞转,如何脱身。他不是没想过带走叶云舒,只是念头刚闪出来,便被他掐灭了,因为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就在这时,凤启已然发现兀屠已经疲于应战,身上已多了几处伤口,虽不致命,但依旧淌着血。 他没有让属下停下围攻,要慢慢耗着,要把他活捉。这个狡猾狠毒的北疆细作头领,此次能让兀屠亲自出手的任务必然不简单,这里面有什么阴谋尚且未知,他不能也不想让未知的隐患存在,所以在未审问出一二前,此人暂时不能死。 但若是负隅顽抗,那也只能杀了他,不能放虎归山。不过因着线索过少,往后肯定要花更多心思和时间去查,麻烦就在时间上。 他声音凛冽带着威严,眼神如看死人般,道:“兀屠,你若乖乖受捕,本王带你回京接受刑罚,否则便让你今夜丧命于此。” 兀屠用剑阻挡住刺向心脏处的剑身,七个人与他近身缠斗,还有七人在外围将他包围,此刻他就是笼中困兽,竟是困兽犹斗。 他气喘呵气,被连连追击,导致身上已遍体鳞伤,“呵!堂堂南渊战神,黎王殿下,竟说出这般天真的话。” “想要抓我,那就先杀了我,” 兀屠眼神狠辣,身子不退反往前,护卫一剑刺入他的左腹,兀屠左手强势抓住持剑的护卫,右手将剑横在护卫脖颈处。 “呕!” 兀屠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他顾不得擦拭,哑声却透着狠厉道:“将我放了,否则我杀了他!” 余下护卫见状,停下了继续攻打,只是保持着随时进攻的姿态,犹如群狼环伺,在伺机而动,只要猎物稍露松懈,便群攻而上,一击毙命! 凤启看了眼叶云舒,见她的视线仍落在兀屠身上,他并不清楚叶云舒和兀屠现在什么关系,突然就问道:“你想让他死还是让他活?” 叶云舒注意力一直在兀屠他们身上,全然没听到凤启的问话。 只眨眼间,她的眼前便被一道颀长的身子严实地挡住了视线,她疑惑抬头,银质面具唯一露出的一双眼睛正注视着她。她问:“王爷,您有事吗?” 凤启冷声问:“想他死,还是活?” 叶云舒沉默了片刻,看着他深邃的眼睛,道:“理智上我想他死,可实际上我想他活。” 凤启似是起了兴趣,语气少了些冷意,又问:“哦,那是为何?” 叶云舒:“先说我想他死的理由,我亲眼目睹他杀死两个无辜的老人,所以他该死!” “我想他活,是因为他并未伤害过我,而且我的一个朋友还在他属下手中,若他死了,我的朋友恐有危险。” 凤启转过身,背对着叶云舒,“本王可以帮你,只是你要协助本王调查兀屠这次来这里的任务是什么,你能答应吗?” 叶云舒看着他背影,宽肩窄腰,莫名想到这衣袍之下挺拔的腰身该是极为有力的……她清了清嗓子“谢谢!民女自当尽力。” 凤启回转身子面向叶云舒,他审视着她,似要透过她的眼睛看穿她的内心,“好,本王信你。” 说罢,凤启便向飞鹰道:“放他走!” 飞鹰得令,指挥着众护卫缓慢有节奏退开,退到了兀屠指定的一段安全距离。 兀屠脸上因失血的缘故,黝黑的脸色也失了光彩,唇色也微微泛白。他就这样劫持着护卫,眼睛警惕着任何一人的举动,他慢慢后退。 在他身后的护卫给他让出了一条道,就这样,一众人便一步步跟着兀屠来到了林子更深处。 在护卫的火把光照下,依稀能看清周围的环境,再往前走一点,便生长着茂密的草藤,密集且高,及膝盖高的草像藤蔓一样来回摆动,似是有一双手在搅摆着它们。 兀屠一脚踩进那及膝的草丛,竟也遮住了他一半的身子。 “王爷,再往前便是毒障林,不可在往前。”飞鹰来到凤启身前,急忙说道: “这些草藤名叫毒生欢,四季不枯,喜欢生长在有毒气的地方,因此它是赤云峰独有的植物,它提醒着误闯此处的人莫要再前进,已进入毒障区。 凤启点头,命一众护卫停下,他对兀屠道:“放人!” 兀屠的视线在人群里搜索了一圈,在人群后跟在凤启身后,找到了叶云舒。因光线昏暗,他看不清叶云舒面上表情。 他垂下眼帘,缓了口气,将护卫往前一推,自己则一个矮身钻进了密密的草丛中,如兔子般,一瞬不见了踪影。 护卫正要追,凤启摇了摇头,似是遗憾,似是表示不必。便听他语气冰冷,“无需再追,若他能在这毒障林活着出去,也算他命不该绝。” 护卫齐齐应是。 飞鹰集合了护卫,替受伤的属下进行了简单的包扎治疗后,向凤启询问:“王爷,我们是回云安城?” 凤启转身,看着安静站着,面上情绪莫辨的叶云舒,他问:“你打算去哪里?” 叶云舒面上扯了个笑脸,“回九宁城,”叶家。 “那便一道吧,本王也正欲前往。”凤启说完,先一步离开。 叶云舒见人已走出了好几步,才跟上。她心想,本来是想借兀屠的武力直接抓罗姨娘拿解药的,现在吧,或许可以借王爷的权势一用。 第19章 同乘一骑 罗姨娘面上并无露出诧异,并轻微的点了点头,“此事倒算是个好消息,叶云舒也该重新回归掌控了,她回来了就别想要再出叶家。既然去不了王府,那便将她剩余的价值都留在叶家好了。” 李嬷嬷点头应是,然后面露难色,迟疑着说:“只是王府那边有点儿不好办,” 此时的罗姨娘,脸上的苍白之色已然消散,但在微弱烛光的映照之下,那张精致的面容多了几分倦怠,只见她往一旁的躺椅坐下,静静地看着面前犹犹豫豫的李嬷嬷,却并不出声催促,慵懒地仰坐着,轻轻摆弄着自己那如染上了朝霞一般绚丽色彩的指甲,悠然开口说道: “若是有为难之处,你尽管直言相告就是。” 听到这话,李嬷嬷不再有丝毫迟疑,当即一五一十地道来:“侧妃娘娘说了,纳小姐进府的事就此作罢。另外因这次的事情有损皇室颜面,提出了一些赔礼要求,并限定五日之内送到王府,如此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她便不再追究。” 罗姨娘听后,秀眉微蹙,不以为然地说道:“这赔礼之事倒也简单,直接吩咐管家从库房里挑选合适的物件送去即可,又何来的为难呢?”在她看来,侧妃所要的赔礼不过是一些价格高昂的古玩字画之类罢了。 突然,李嬷嬷双膝下跪,神色惶恐地说:“姨娘啊!侧妃要求的赔礼是今年咱们府上已经上报准备进献给太后的寿礼啊!” 罗姨娘稍作迟疑,沉声道:“今年上报的寿礼究竟是何物?” 李嬷嬷应道:“乃是四大仙草,天山雪莲、人参、鹿茸、何首乌。” 罗姨娘闻言,闭了闭眼,只觉乏累,她抬手轻捏鼻梁,语气无奈又怨恨,道:“这些皆为有价无市、难得之珍贵药材,叶明阳竟如此舍得。他为了她那一双儿女,果真是毫无保留。”只可惜他的爱从未给过我一丝一毫。 “现今若应了给侧妃,届时皇宫那边难以交差,我们皆会受牵连。若不给侧妃,后果虽不致如此严重,然姨娘多年积攒的私产恐将不保。”李嬷嬷冷静地分析着。 “嬷嬷,如今叶家不倒我们才有依靠,那便只能得罪王府了。”罗姨娘决然说道。 “姨娘,老奴觉得待小姐归来或许会有转机。”李嬷嬷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她们殊不知,如今的叶云舒已不是她们能摆布的了。 同一时间,凤启他们按来时的路回到了山石群入口那里。 凤启吩咐道:“给叶姑娘让一匹马出来。” 飞鹰立刻领命:“是,王爷!” 凤启第一个飞身上马,而后飞鹰等一众护卫也纷纷跃上了马背,执起缰绳静待一声令下随时准备纵马奔腾。 只有叶云舒还站在马前,抬头茫然看着比人高的马,她不太敢骑,她在现代的时候没有学过骑马,倒是在马背上坐过,被人牵着走的那种。 凤启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叶云舒,用着毫无感情的清冷声音道:“不会骑马?” 这一匹马是一名护卫让出来的,让马的护卫与另一护卫同骑一匹。 叶云舒仰着头,面上有些尴尬,说话语气却坦荡自然:“王爷,民女自幼身子娇弱,故而没有学过骑术。能否请王爷带一程,或者让护卫带民女也可以。” 凤启目光锁住眼前人,她的清眸里倒映着的火苗在不规律地跳动,让这双眼睛在这张漂亮的脸上更添勾魂摄魄之感。 他黑曜石般的眸子闪了闪,他手中缰绳往左边一下提拉,双腿轻轻夹了马肚子一下,黑马慢慢地来到叶云舒身边。 还没等马儿站稳,凤启就一个俯身,左手一伸,长臂一捞,轻轻松松就把叶云舒整个人给抱上了马。这一连串动作那叫一个干脆利落,一气呵成,连个停顿都没有。 叶云舒还没反应过来呢,就感觉自己身体一轻,然后屁股就坐到了马背上。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凤启前面。 叶云舒的双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只好手掌撑在马背上,她可害怕摔下去了。 这时,就听到那熟悉的清冷声音说道:“把手抓住缰绳。” 紧接着,叶云舒就感觉到背后传来一股热量,她知道那是凤启的胸膛,他的双臂正紧紧地把她圈在他的身前。 叶云舒的手里被塞进了缰绳,然后那只大手就覆了上来。手背感受到他掌心的温暖和薄薄的茧子。她只觉得上次与他接近时,那种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加速的感觉又来了。 凤启感觉到手掌中的柔软细腻,心里不由得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忍不住想:这姑娘的手都是这般小,这么嫩滑的吗? 叶云舒微微将身子往前倾了倾,试图拉开两人的背胸相贴。 凤启把她的这些小动作都看在眼里,那张俊脸微微一沉,然后用力一夹马腹,身下的黑马前蹄猛地向上一抬,像风一样疾驰起来。 叶云舒的整个身子因为惯性,“嗖”地一下就往身后的凤启怀里倒去。这一下,她忍不住惊呼出声:“王爷!” 凤启听到这声能拨动他心弦的呼喊,竟然从里面听出了好几种情绪,有颤抖,有嗔怒,还有哭腔呢。 他心里琢磨着:她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吓到了。于是,他把手臂又收紧了一些,把叶云舒紧紧地圈在自己身前。他又想了想,觉得还是得安慰一下她,就说道:“抱歉,刚才起跑太急了。” “无事” 叶云舒闷闷地应声。 她觉得有点太丢人,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心里有两个小人在吵架,一个说她真是越活越倒退了,她可是个现代人,干嘛要在意这些啊,握握手、牵牵手、拥抱一下,甚至亲亲都很正常嘛,跟男人同乘一匹马又怎么了,何况这位王爷长得那么帅,心动一下也很正常啊。另一个小人却说,现在可不是现代,作为一个古代的女子,要守规矩,要矜持,要男女有别,可不能失礼了。 凤启带着叶云舒一路驰骋,两人一路无话,用了一个时辰便到达了九宁城。 城门这时已关闭,有守卫从城墙上喊话,“是何人?” 飞鹰立马上前,他声音洪亮,回道:“我乃黎王亲卫,殿下来九宁城办事,请开城门!” 守卫赶忙又问:“可有凭证?” 飞鹰从胸口处摸出一块金牌,举手往上一扬,上面刻着黎王的字样和象征王爷的龙纹图案。 守卫隔着有些远,便道:“您们且稍候,我便下来。” 半盏茶过去,城墙离城门一臂距离处,开了个碗口大的口,从里面照出火把的光亮。 飞鹰上前,将令牌放那小口处,小口的另一边,城守举着火把仔细瞅了会,确定了是王爷来临,立马恭敬开城门,把一众人迎进了九宁城。 来到叶家门口 凤启抱着叶云舒下马,轻声问道:“可还安好?” 叶云舒红着脸点点头,心中竟有些不舍离开凤启的怀抱。 凤启将她放下,看着她羞涩的模样,不由笑道:“下次本王再教你骑马。” 说罢,他转身离去,留下叶云舒在原地发呆。 叶云舒不禁想起方才在马背上的情景,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意识到,自己似乎对凤启产生了别样的情感。然而,她深知宫廷斗争的残酷,心中暗自告诫自己,绝不能轻易动情。 第20章 问话李嬷嬷 凤启一行人骑马很快消失在道路尽头。 叶云舒见人已走远,感觉好像少了些什么,一时没想到,便不再想。 她抬头看着大门正上方的匾写着叶家两字,在悬挂在两边的灯笼照映下,显得黑漆金字尤为清晰。 叶家位于九宁城南市街上,坐北朝南,五进宅子,内划分成五个院落,占地一千多平。 叶云舒走到门前,拉响了门环。 三声叩门,叶云舒静待半晌,未见开门和有人回应,于是加重力道又叩门三次。 这次不消片刻,门便被从里打开了。 一个人侧着半个身子从一人大小的门缝探出来,他歪着脑袋,看了叶云舒一眼,定了定睛,又看了两眼。像回过神般,他呐呐地叫了声,“小姐,” 叶云舒也歪着脑袋看他,微笑着点头,“嗯”。 家丁看着叶云舒的笑容,甜美动人,他连忙垂下头,害怕冲撞了小姐。 他不敢耽搁,麻溜地把门大敞开,弯着腰把叶云舒迎进了门。态度十分恭敬,“小姐,不好意思啊,小的刚才有点懵,让您久等啦,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吧。” 叶云舒一边走着,一边看似随意地瞅瞅四周。这是她在这个异世界的家,不过没熟悉的感觉。 她声音轻轻柔柔的:“行啦,饶了你。” 接着又问:“罗姨娘睡了没?” 家丁低着头跟在叶云舒身后,冷不丁听到这娇柔的声音,他赶紧偷偷抬头瞄了一眼,只见小姐身形轻盈又优雅。 “回小姐,半个时辰前小的看到李嬷嬷从外面回来,就被怜花在门口请去见姨娘了,现在也不知道谈完了没。” “哦,怜花是谁?”叶云舒又问。 “是新来的丫鬟,被管家安排临时服侍姨娘的。”家丁解释。 叶云舒原想问小关,却转了话头又问,“家中这几日可有何事发生?” 家丁默了片刻,似在组织语言,半晌方继续道:“是发生了一件事,初三时县衙来班头抓人,说小姐您被人下毒谋害了,起初是来抓姨娘的,后来李嬷嬷指出小关才是害您的人,班头便把小关给抓走了。” 叶云舒顿住脚步,冷声道:“小关被抓捕了,还是以毒害我的理由?” 家丁忙点头,又才应了一声,“是。” 叶云舒沉默了。 她没想到小关会被抓,按原来她和小关商量的计划是,小关在她离开后,小关便要想法子到罗姨娘身边伺候,帮她留意罗姨娘平时是否有异常。她不清楚为何原来在叶家就是个透明人的人会突然要毒害她,她想知道原因。 现在计划赶不上变化,小关被抓快三天了。她对这个朝代的律法不熟,不清楚小关会面临什么惩罚,但总归拖延不得,得尽快把小关弄出来。 叶云舒心中思忖,她要弄明白到底这件事的目的是为何?是冲着罗姨娘的?可从现在的结果看,罗姨娘并没有受到影响。到底是行此事的人并不知道罗姨娘早做了应对方法,会把小关推出来顶罪完全是罗姨娘早有的打算。 行此事的人是谁,为何知道她被毒害?既然知道她受到毒害,为何不救她?叶云舒一时也想不出到底谁会暗地帮她。 按家丁的说法,起初班头是冲罗姨娘来的,后来李嬷嬷指认才变成了小关。人证物证指向小关?她不信。当时小关把毒药给原身,按小关的说法,毒药是罗姨娘给她,并是威胁她给到叶云舒的,且此毒药难得仅得此一颗。 没有人证物证的话是不能判刑,而罗姨娘为何不敢去接受庭审,其中有何内情? 叶云舒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既然她敢回来,自是不怕罗姨娘和李嬷嬷。她决定去找李嬷嬷问问,能知道多少是多少。于是她对着家丁道: “你带我去李嬷嬷的住处。” “小姐,李嬷嬷是住在姨娘院里的后罩房。”家丁说完,又道,“小的不方便进入内院,方才怜花还在前院走廊,奴才让她带您过去吧。” “好。”叶云舒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很快,家丁带着一个丫鬟过来了,他道:“小姐,这便是怜花,若小姐无其他事,小的便退下了。” 叶云舒:“好,辛苦你,你先忙去。” “小姐安,奴婢怜花,您是要去找李嬷嬷吗?”怜花低垂着头在一侧福身一礼。 叶云舒借着走廊上微弱的灯光,勉强看清丫鬟的模样,身材娇小,眼睛大大的,鹅蛋脸,皮肤是正宗的黄皮肤,大概十三岁左右。 叶云舒礼貌,语气温柔道:“怜花你好。麻烦你前面引路。” 怜花听着这软软柔柔的声音,偷偷看了眼叶云舒,主动走在前,她提着灯笼,也将前面的路面照亮。 叶云舒跟着怜花,先是过了垂花门,接着沿着游廊走,再穿过月亮门,再走了约半刻钟的甬路,又进了回廊,最后才在院门前停下。 叶云舒看了门额,是素秋院。 只见怜花熟练的推开一边门,她悄声道,“小姐,您这里进去吧,奴婢便在这儿不进去了。” 叶云舒点点头,自己走向通往后罩房的穿廊。 她来到耳房前的小院,往正房的方向看了看,见室内已无亮光,猜测罗姨娘已经睡下了。 她想,也好,明早再会会她。今晚先从李嬷嬷入手。 很快,她来到了后罩房,她数了数这一排房屋,六扇门,那就是六间房,哪间是李嬷嬷的呢? 叶云舒正要一一查看,就见一间房亮起了烛光,是第二间,她走近前,先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听不清。 她敲门,三声。 “谁?”屋里传出问话。 “叶云舒。” 屋里传出了瓷杯被碰到的声音。 不会儿,房门被打开,李嬷嬷头发已经放了下来,想来是刚要睡下。 她露出惊讶和喜悦,道:“小姐,你回来了,太好了。” 叶云舒挑眉,身为罗姨娘的人,李嬷嬷的态度不应该是这般才对。她直接进入正题,问: “李嬷嬷,我听说小关是你指控毒害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嬷嬷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惶,但须臾便恢复了平静,“小姐,老奴知晓小关乃是您的贴身大丫鬟,您心存疑虑也是人之常情。然而,此事乃是小关亲口供认的。” 叶云舒冷哼一声,“李嬷嬷,你不妨猜猜我因何胆敢归来?莫要与我讲些废话,我要听的是实情。” 李嬷嬷垂首凝思片刻,继而叹息一声,“小姐,实则这一切皆是罗姨娘在背后指使。她惧怕自身行迹败露,故而令小关替罪。” 叶云舒心中了然,“我明白了,看来你的忠心不过是虚有其表,你明晨告知罗姨娘,明日我要与她详谈一番。” 言罢,叶云舒转身离去,她需回自己院里,好好沐浴一番,早些休息,方能在明日精神抖擞地与罗姨娘商谈。 第21章 怜花 不待李嬷嬷有所回应,叶云舒自故提起灯笼,径直往外走。 李嬷嬷盯着那道身影,凤眸微眯。她觉得小姐与以往有不同,但一时竟说不出哪里不同。 院门,怜花左右微摆身子,双手交握在一起缩在袖子里,时不时口往里呵气。 她见叶云舒从回廊走过来,瞬时站得不动。 “小姐,” 叶云舒停下脚步,望着她道:“怜花,这天怪冷的,你早些回去歇息吧。” 怜花低垂着头,似是鼓起了勇气般,她抬起头大眼睛汪汪,道:“小姐,奴婢想,想伺候小姐。” 叶云舒看着怜花,伸手轻抚上怜花的被打的那边脸颊,声音温柔又怜惜,“你可想清楚了?” 怜花感受到脸上有羽毛般轻柔的触摸,嫩滑的,温凉的。 她不由得绷紧了一下,倏地又放松了下来。 怜花双手握成了拳,神情认真说:“小姐,奴婢坚定自己的选择,请小姐给奴婢一个机会。虽然奴婢现在还没学会一等丫鬟所需要的技能,但是奴婢学东西快,奴婢会伺候好小姐的。” “好,我身边正好缺个丫鬟,明日我同管家把你要我身边伺候。” 怜花闻言,立马双膝跪下,继续道:“谢谢小姐,奴婢定当尽心伺候您!” 她可是打听过,叶家小姐温柔善良,对下人一向亲和且待遇也是主家几个院子里最好的。 叶云舒眸光闪了闪,她忙抓住怜花的手,将她带起来。 “那以后就好好跟我吧。” 叶云舒微微一笑,提灯走在前,“我那院子里虽说没几个人,但也比你在罗姨娘这里自在些。” 怜花快速关上了院门,亦步亦趋地跟着叶云舒。 叶云舒抬高了灯笼,问:“你今年多大了?” “回小姐的话,奴婢今年 14 岁了。”怜花低头说道。 “14 岁,我比你年长些,”叶云舒想起自己在现代时已经二十岁了,“以后你就唤我姐姐吧。” “姐姐……”怜花轻声呢喃着,眼中闪过一丝感动。 走着走着她惊觉小姐正走在前面还提着灯笼,这该是她这个丫鬟该做的,怎么能让小姐来,是她疏忽了。 她慌忙跑过去,带着自责说:“小姐,让奴婢来掌灯吧,这是奴婢的活儿。” 叶云舒任由怜花接过灯笼,她笑道:“该是喊姐姐,也别自称奴婢了。” 怜花笑着点头,又道:“好,姐姐我知道了。” 此刻,她的心里暖暖的,她心中想,以后我会好好伺候姐姐。 很快,两人回到了云舒院。 院子一片漆黑,四下也无下人看护,怪是荒凉的。 叶云舒觉得自己的大腿内侧有些火辣辣的,觉得可能是骑马磨破了,还是早些清洗干净敷些消炎止疼药为好。于是吩咐道: “怜花,麻烦你帮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一番。” 怜花很是积极,“好的姐姐,我马上去。” 很快偏房的窗亮了,怜花在里面忙活起来。 叶云舒用火折子点亮了油灯,整个房间瞬间染上一片昏黄。 她走进书房,准备找有关当朝律法的书籍看看。 要救小关,要有的放矢。 叶云舒一眼扫过书架上的一本本书册,视线落在中间第三层第四本,《南渊律典》,这本看着像。她将册子取了下来,一屁股坐到桌边,就着油灯下翻看起来。 她先了解了本朝的司法程序,包括了审案,调查,判决等环节。又从律令上找到下人犯罪审判规则。其中下人谋害家中主子,不论主子是否受害,程度,若查证事情属实一律判死刑。 叶云舒嘴唇紧抿,眉头紧蹙,她再仔细一一翻看,想看有无被害人主动提出放过施害人的例子,结果是没有。 叶云舒心想,没有这样的案例,那如果她主动提出,会怎样呢?她决定明日去府衙试探一下口风。 半个时辰后,怜花从偏房走出来,提着一桶热水往耳房里去。 待把浴桶盛满热水,又调了水温,才一把拉开屏风,把室内隔开两部分。又从柜子里取出干净衣裳,待一切都准备好后,才走进房间,撩开珠帘轻声道: “姐姐,已经备好热水了。” 叶云舒闻言,把书放回书架上。她轻轻牵住怜花的手,道:“怜花,今晚辛苦了。” “把你要来太过仓促,院里还没收拾好你住的屋子。你待会可以先去我衣柜选几件衣裳,沐浴后更换穿,今晚同我一块睡吧。” 怜花连忙摆手,“姐姐,不用的,怜花有衣服,待会儿去取来就可以了。我瞧见西厢房有床铺被褥,我正想问姐姐那屋子是谁住的呢,想着今可以睡那。” 叶云舒知怜花是不敢僭越太过,便也不勉强她。便道:“那房是小关的,到时你俩会在我身边一起共事,你今晚可以先睡她那床。” 两人就今晚如何安歇商量好后,叶云舒就让怜花先去忙了。 舒舒服服的泡完澡,叶云舒找来了消炎药粉,她将药粉细细涂抹在大腿内侧那片泛红的皮肤处。她感叹,原身这皮肤真是好,称得上是冰肌玉肤,可得好好护着才是。 …… 第二天清晨。 素秋院 罗姨娘看着在跟前晃动的人,笑道:“今儿有什么开心事?” 李嬷嬷端来一杯温水,不紧不慢道:“姨娘,早上起来喝口温水先润润肠。” 罗姨娘接过,轻啜了一口,将杯子捏在手里。又看着李嬷嬷,等待她说话。 李嬷嬷笑着执起梳妆台上的精致檀木梳,一边给罗姨娘梳头发,一边缓缓说:“昨夜小姐回来了,她过来问老奴话呢。” “哦,果真回来了,是值得开心。”罗姨娘接话。 李嬷嬷收起笑容,继续道:“还说今天要和姨娘仔细谈谈。我昨儿自个寻思了一宿,觉得小姐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倒不是说模样,是给人的感觉,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自信和凌厉是从来没有的,从前小姐温柔和善,” 罗姨娘饶有兴趣地说:“命人请她去前厅谈吧,我同她接触不多,但也想看看如今她有何不同。” 叶云舒早早地起床,用完早膳后,怜花便跑进房带着些生气说,罗姨娘派人过来传话,让姐姐前往叶府前厅谈事。 叶云舒笑,“怜花为何生气?” 怜花跺脚,脸上仍余怒未消,她深吸一口气,“姐姐,你不知,方才来传话那丫头,有多嚣张,说你不是被送去王府给傻子当妾了吗?这才几天就被人赶回来了。” 叶云舒闻言,先是一怔,然后哈哈大笑起来。“这可真是个天大的笑话!我,叶云舒怎会去给人当妾,下辈子吧,不,哪辈子都不会!” 怜花原本还气呼呼的小脸,瞬时笑着附和:“对,对!姐姐这般好的人儿,那是只有最好的儿郎才配的上,王府傻儿子又岂能妄想。” 叶云舒止住了笑,快速给怜花额头弹了个脑瓜蹦。“嘘,自个儿知道便是,先勿要宣扬。还有莫要说王府的不是,免得引来祸事。” 怜花大眼睛眨巴眨巴,伸手摸了摸额头,“姐姐,我知道了。” “走吧,随我一道去见见罗姨娘。” 第22章 谈话 叶云舒悠然朝房门走去,在门前站定,眼睛滴溜溜一转,把整个院落看了个遍。心道,昨晚天黑都没办法看清楚这院里的环境,现在白日可不得粗粗看一眼,好歹是这里的主人。唉,这穿越都穿得憋屈,原身的记忆在脑子里都不带完整的。抱住委屈的自己。 这院子宽敞,从堂屋到院门有一条笔直的甬路,甬路将两边均分开来。院门右边的角落里有一座小巧玲珑的假山,假山下还有潺潺流水,不知是如何做到的。其他地方也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盆景和绿植。 叶云舒突然转过头,对着身后的怜花问道:“我屋里有啥好喝的茶叶不?” 怜花红着脸,扭扭捏捏地说:“姐姐,我去屋里找找。” 叶云舒赶紧叫住怜花,“哎,你先等等,” “我想起来了,昨晚我肚子饿的,找东西吃时,瞅见屋里头的柜子里有一罐黄山毛峰,你直接去拿点出来,我要泡点香茶喝喝。” 怜花应了一声,像只小兔子似的飞快跑回了房间。 不一会儿,叶云舒就看见怜花捧着一个托盘出来了,托盘上放着一套精美的绿瓷茶具,有茶壶、茶杯,还有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着刚取出来的黄山毛峰。 她笑得眉眼弯弯,摸了摸怜花脑袋,夸赞道:“怜花真贴心!” 两人甫一出院门,便有两大汉分别从两侧闪出。二人皆着平民灰色粗布衣裳,身材魁梧,面容刚毅,周身散发着将士般的威严。往那一站,宛如门神一般。 其中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大汉抱拳行礼道:“小姐,请随我们走,罗姨娘有请。” 态度可谓是不卑不亢。 叶云舒闻听,挑眉道:“哦?罗姨娘何时如此关心我的安危,竟派这两人来护送我?” 两人对视一眼,齐声应道:“我等奉命接小姐前去。” “怜花,我们走!” 叶云舒不再理会他们,唤上怜花让她在前方引路。 两名大汉则在后面并行相随,亦不催促,始终与两人保持两步之距。 此番派这二人前来,想必是为了防她逃走,亦或是监视她? 叶云舒一路上边想边走,约莫走了一盏茶的功夫(约现今十分钟),便来到了前厅。 两名大汉止步不前,不再跟随。 叶云舒心有所感,微微侧头瞥了一眼二人后又收回目光。她一个箭步越过怜花,走在前方,身上气势骤然一变,如大佬出场的既视感。 刚进门,抬眼便见中间两个座位的左侧座位已坐着一个妇人,她衣着华贵,头发挽成结椎式,面施粉黛。 叶云舒脑海里顿时浮现一个名字,罗素秋。 其妆扮:额间描花,耳坠双粒珍珠,项垂无暇白玉佩,皓戴碧绿翡翠镯。 一双眼眸似琥珀琉璃,很是魅惑勾人。此刻的她半倚靠背,右手支着下颌,好一副雍容华贵之姿。 叶云舒心中轻啧,好一美人,虽不年轻了,但风韵犹存。 她径直在另一座上落座。 怜花熟练地将托盘上的茶具一一摆放在桌上,又点燃了火炉,把装了泉水的茶壶往火炉上一放,不动声色地退到叶云舒身后站定。 只闻,叶云舒的语气清冷而又略带疑惑地说道:“姨娘向来与我们毫无往来,我自问从未有过开罪于您的地方,您缘何要将我送给王府的傻子为妾?” 罗姨娘自叶云舒现身于门口,便开始审视她了。从其容貌,至行为举止,再到言语神态。欲从中看出李嬷嬷所说的不同。 直至叶云舒言罢,她才开始思考问题。 她也问自己,为何?这般想着,她的心境渐起躁动,乃至愤恨在嘶吼。 罗姨娘知晓她内心的阴暗面已被撕裂。 她沉默良久,才道:“只因你是叶明阳的女儿,当年若非你爹,我岂会嫁入叶家为妾。我活得如此不幸,为什么你能享有幸福?我绝不允许!” “既是对我如此愤恨,为何不直接杀了我?” 罗姨娘被问得怒火直冲脑门,她似忍耐得极为难受,脖颈的青筋都清晰可见了起来。她咬牙道:“我何尝不想,可我也受人掣肘,那人不允你死,我便无法杀你。但我能够折磨你,譬如令你婚姻坎坷。” 叶云舒一时难以理解,她几次张口欲言,复又闭上。 罗姨娘见叶云舒沉默,冷笑一声,语气却和缓了下来,她道:“说实话,我还是很意外你能逃掉,让我的计划不得不改变。我想以你的聪明,也能猜出你有利用价值,所以才有底气和我谈。” 叶云舒抓起茶壶,又摆好两个瓷盏,不快不慢地分别往里倒了七分满。她点头,似是赞同道:“嗯,姨娘说得对,” 她将其中一盏茶推向罗姨娘,“我特意带来了上好茶叶,请姨娘品尝一番,试试我这泡茶手艺如何。” 罗姨娘眸色深深,盯着叶云舒推过来的那杯热茶,鼻间萦绕丝丝缕缕的清茶香气。 叶云舒抬眸看着罗姨娘已消下大半怒气的面色,微笑了笑,声音如春风,“姨娘,你觉得呢?” 罗姨娘将头移开,不看叶云舒,又是一声冷哼,却拿起了那杯茶,在手中轻晃了几下,小饮了几口。 她红唇张合,“你想如何谈?” 叶云舒脸上挂着淡笑,将茶壶放回火炉上温着,语气温温柔柔道:“姨娘不妨先说说你所求。” 说完,她捏起余下的那杯茶,送至唇边轻轻慢慢吹了吹,面前瞬时渲染一片氤氲,却很快又消失与空气中。 罗姨娘看着那消失在空气中的白雾,竟生出了恍惚感。 她闭了闭眼,心中许是得了些许宁静,语气便平静了许多,她道:“这人啊,真是奇怪,你说,这上一秒咱们还是针锋相对的能急红眼的仇人,那下一秒却能如好友般一起品茗谈事,” 叶云舒将杯中的茶轻抿了一口,入口清甜微苦相伴,待茶汤饮尽,味蕾回味时口中已尽是甘香。 此刻,唇上还润着未干的茶水,看起来就似水中碧玉,莹润透亮,美极了。 她悠悠开口道:“是呀。我们都生活在叶家这个以行商生存的家,姨娘不是商人,却也是商人了。世人都说商人重利,而姨娘不过是做了每个商人都会做的选择。” “我这一生已过三十九载,大抵是恨了也足够久了,我也累了。我想后半生能过上自由,属于我自己掌控的生活。”罗姨娘望向门外,那片泛着蓝色的无云天空,眼神似放空又似思索。 叶云舒放下茶盏,看向罗姨娘那似神游的神情,视线落在她执着茶盏的那双手的蔻丹,红似朝霞淡似水,有生机有鲜活。 她朱唇微启,道:“你所求是后半生自由,脱离那人的掌控,离开叶家,过上富足无忧的生活。” 罗姨娘眼眸亮了,她抽回目光,将茶饮尽。语气前所未有的轻松,道:“这正是我所求。” 第23章 是不一样了 怜花往茶壶里增添了泉水后,又默默退回。 她想着方才过来的路上,小姐悄声对她说的话。来到前厅后务必要跟在身旁,要是发生危险,注意保护好自己就好,不必管她。这让她总觉得会发生什么危险,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只见叶云舒站起身来,走向罗姨娘。 “所以那人便是应允姨娘这个自由?” 罗姨娘仰起头看她,琥珀琉璃的眸子动了,“嗯?” “你是在套我的话?” 叶云舒居高临下回望她,伸出右手食指左右晃了晃,“非也。” “姨娘你有没有想过,你要得到这样的自由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到底值不值得?” 罗姨娘用那染了丹寇的手指,规律地点击着桌面,她美眸微眯,盯着叶云舒。 叶云舒继续道:“会不会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不但得不到想要的自由,却把原有的自由都折了进去。” “你在攻心?” 叶云舒眨巴了下眼睛,清澈如汪泉的眸子,让人似觉得能把她的内心看穿看透,给人一种错觉就是她心思单纯,十分好拿捏。 她往后退开了几步,似笑非笑地道:“姨娘啊,我可是为你着想啊,免得你被人卖了还喜滋滋替人数钱呢。” “叶云舒,你以为你是谁?知道什么?就在胡言乱语。” “姨娘,我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不想听听我有何办法能让你最少的付出获得你想要的自由?” 罗姨娘怔了怔,这妮子真敢说,得,既然这么说了,那就陪你玩一玩。 她朝李嬷嬷使了个眼色,李嬷嬷会意,向门口走去。 经过叶云舒的时候,她神情漠然。 叶云舒余光瞥了她一眼,不动声色收回目光。 一时间室内无人说话。 叶云舒在等,等罗姨娘接话,如果她接下话头,那么自己后面更有把握。 李嬷嬷这边走出院子,对两个大汉悄声说了几句,而后带着他们回到了门口,两个大汉则站到了门两侧。 李嬷嬷将门合上,转过身往回走。 李嬷嬷在靠近叶云舒时,快速伸手扣住她的喉咙。 叶云舒以为她要回到罗姨娘身边,一时没注意,让她得了手。 她只觉头晕眼花感随即而来。 怜花瞳孔一缩,“小姐!” 叶云舒忙举起双手,“怜花,别过来!” 她感受到腰侧被坚硬抵住,她努力将眼暼向那处,果然猜测没错,是匕首。 正要准备跑过去,一头对准李嬷嬷使劲儿撞去的怜花,霎时止住了动作,眼神却一住不住地盯住,愤怒道:“放开姐姐!” 李嬷嬷身子一偏,往叶云舒身后挪了挪,是把叶云舒当作挡箭牌般。此刻她一手绕过脖子,一手抵在叶云舒后腰。 李嬷嬷是用了力气的,那利刃已穿破布料,顶在了肌肤上,只稍一动,便能刺进血肉。 “怜 ,花,别 ,动 !” 叶云舒艰难从喉咙挤出几个字。 她看向罗姨娘,眼神质问,“姨娘是何意?” 罗姨娘见李嬷嬷已经控制住了叶云舒,也站起身,走向叶云舒。 笑得像一朵罂粟花,毒。 “你以为你真能同我谈条件?只不过是陪你玩玩而已,想看看李嬷嬷说的,你到底变得哪里不同。” “如今整个叶家现在都在我掌控之中。你回来了,以后也不必再出去了,好好在叶家当你的傀儡小姐。” 叶云舒扭动着脖子,“你不想,要你的,自由了?” 罗姨娘摇摇头,摆动着自己的蔻丹,“我想要的,我自会凭自己获得,” “放了我姐姐!” 怜花一把撞倒罗姨娘,抓住她的双臂往后扣住。 谁也没料到怜花突然的大胆举动。 李嬷嬷眼神冰冷,盯着怜花。抵在叶云舒后背的匕首一推。 叶云舒闷哼一声。内心上演万匹草泥马奔腾。真狠,真刺啊,疼死我了! “让她放开姨娘,”李嬷嬷冷声命令道。 叶云舒皱眉,老虎不发威当姐是病猫吗?! 她反应极快地抬起双手抓住那掐着脖子的手掌,她的指甲深深陷入那手掌皮肤,她掰出李嬷嬷的一根手指,用力往反方向一压。 “唉哟!” 李嬷嬷顿时喊了一声,手掌力道顿时松了。 叶云舒右手肘用力一抬,左手扣住李嬷嬷手腕,一个转身,屈膝一踢。 李嬷嬷瞬间被反控制住。 怜花见状,脸上先是惊讶,很快开心道:“姐姐,好厉害!” 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脆弱的房门被一股蛮力猛然撞开,木屑四溅。 紧接着,两个壮汉冲了进来,看到屋里四人的状况,互相对视了眼,然后把目光锁定罗姨娘。 站在一旁的罗姨娘见状,面露狰狞之色,厉声喝道:“把她们给我统统抓起来!” 在她的命令下达后,其中一名满脸横肉的壮汉如同饿虎扑食一般朝着怜花猛冲过去。 “怜花,快到这边来!” 叶云舒焦急地呼喊着。然而,怜花的动作终究还是慢了一步,眨眼间便被那名身强力壮的大汉牢牢抓住,动弹不得。 另一边,罗姨娘成功摆脱束缚后,猛地一甩衣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抽在了怜花娇嫩的脸庞上。 瞬间,一道鲜红的巴掌印赫然浮现,甚至还伴随着三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显然是被罗姨娘尖锐的指甲所划伤。 叶云舒目睹这一幕,美眸之中顿时寒意涌动。她死死盯着怜花红肿的脸颊,心中愤怒不已。 “贱婢!没想到竟你如此忠心护主,看来我上次对你的教训还不够深刻,以至于你至今仍未长记性。今天就让你好好认清,在这叶家究竟是谁说了算!” 罗姨娘此时已然陷入癫狂状态,咬牙切齿地说着,再次扬起手掌,作势还要向怜花扇去。 就在这时,叶云舒再也无法容忍,怒声呵斥道:“罗姨娘,立刻住手!” 听到叶云舒冰冷的怒喝,罗姨娘微微一愣,旋即收回了手。但她的目光依旧充满挑衅与不屑,“好了,既然你发话,那我就暂且饶过她。不过……” 转头看向另一名壮汉,冷冷说道:“你,过来接着给我狠狠地掌掴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 叶云舒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罗姨娘,这是何必?” “这掌掴可真不是好活,你瞧,我这手都麻了,啧啧,不过这心里舒坦。”罗姨娘很是心疼地抚摸着自己的手心。 “呵呵,你有没有觉得现在喉咙发痒,心口发闷?”叶云舒笑靥如花。 罗姨娘盯着叶云舒的脸片刻,眸色渐深,“茶有问题?” 叶云舒嗤笑两声,“是呀,不然我何必亲自为你煮茶?” 罗姨娘有些不可置信,但看到她似嘲讽似得意的笑意,直直走向座位,“你,你果然不一样了……” 叶云舒的声音幽幽响起,“是不一样了。”原身可不会这现代的防身术。 罗姨娘开始面露痛苦,脸色渐白,“解药给我。” 叶云舒哦了一声,推着李嬷嬷一并往罗姨娘走去,在她身前站定,“可以,放开怜花,我的解药一并给我。” 罗姨娘开始浑身颤抖,她紧咬牙关,“好!” 第24章 险棋 面对叶云舒的强势,罗姨娘不得不让步。 “山鬼去,去将我房中床头方向那一面墙的柜子第二层第一列的漆盒取过来。” 罗姨娘面色苍白,呼吸不畅地吩咐其中那个蓄着山羊胡的壮汉。 一刻钟后 被称作山鬼的壮汉把漆盒取来了。 “交给她。” 罗姨娘眼睛看着叶云舒,声音弱弱吩咐山鬼。 叶云舒看着山鬼递过来的漆盒,她道:“你就站那别再走了,” “把盒子打开,我看看。” 山鬼闻声,停在距离叶云舒一步的位置,他下意识看向罗姨娘。 罗姨娘美眸一眯,却不说话,苍白的唇色让她看起来异常的虚弱。 山鬼见罗姨娘没有说话,开始去开漆盒。 漆盒是圆形的,直径约一个成人手掌长。一颗靛蓝色的珍珠大小的丸子躺在中央凹槽里。 叶云舒定睛仔细看了眼,药丸的颜色上看起来是解药。“放地上,你往后退开五步。” 山鬼又看看罗姨娘,此时罗姨娘低垂着头,也并无其他动作。 最后山鬼放下漆盒,往后退开五步。 叶云舒就要押着李嬷嬷往前走一步,一直安静的李嬷嬷突然挣扎起来。 叶云舒挑眉,放大声音道:“李嬷嬷你不想救罗姨娘了吗?” 李嬷嬷抬头朝罗姨娘望去,这时,罗姨娘闻声,也看了过来。 李嬷嬷瞧见罗姨娘惨白的脸色,以及略微颤抖的身体,收回了目光,叹息一声也不再挣扎,整个人仿佛卸了力气一般。 “乖啊,这才像个忠仆嘛” 叶云舒寻思着李嬷嬷有点不安分,干脆弄晕她好了。于是瞄准李嬷嬷的颈部和后脑勺之间,用力向下一挥。 李嬷嬷“啊!”了一声。“你作甚?” 她吃痛地慢慢回转头看向罪魁祸首。眼里是震惊,是愤怒,是痛楚…… 山鬼:我该不该上前阻止? 罗姨娘:她是谁? 怜花:小姐,太厉害了,简直就是我的神。 叶云舒轻“啧”了声,与李嬷嬷两两相望,脸上露出些许不忍,又疑惑地看了看未完全放下的手刀,眨巴了下那清澈的眼眸,尴尬一笑,“李嬷嬷,我这是第一次,没经验哈,手劲儿小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哈。” “这一次我保准能成功。” 说着,她边比划着边嘟囔着,是这个位置没错, 李嬷嬷凤眸登时睁大了两分,她咽了咽口水,心道:老天爷,为何受伤的总是我。 又是一个手刀,快,准,狠,劈落在李嬷嬷后脖颈。一道红痕立显。 李嬷嬷两眼一闭,身子软倒落地。 叶云舒将手收回,别在身后,她甩了甩手。心里:哎嘛,牛顿诚不欺我,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真疼死我了。 这里说明关于手刀力度控制,存在于武侠小说里面的手刀打晕人的问题。请先了解咱们人体脖子的结构,在大致与喉结平行的位置有个地方叫颈动脉窦。颈动脉窦一旦遭受到撞击,压迫,则可能导致心跳变慢,血压下降,甚至晕厥猝死。当用力的一手刀劈下来,可能导致颈椎出现脱位,骨折。所以在手刀时要注意力道。 叶云舒不理会一众人复杂的目光。 她径直走过去,拿起药丸,象征性地用鼻子嗅了嗅,没有闻出什么异味。一个抬手便把药丸塞进嘴里。 喳巴喳巴两下嘴巴,额,入口先是一丝甘甜,后面遍布味蕾的苦,然后整个口腔都充满了植物的清新味。 叶云舒心情颇好,她走向罗姨娘。“来,姨娘,这是解药。” 从怀里取出一张药方,“连续服用七天便完全解毒了。” 罗姨娘目露凶光,“你,” 叶云舒赶紧打断她,“唉,你莫要说话,赶紧吩咐人去抓药吧,不然还有的你难受。” 说完,目光凌厉看向押着怜花的壮汉,“姨娘,还不让他把怜花放了。” 罗姨娘指甲掐住了掌心,眼里抑制不住的杀意,咬牙道:“放了她。” 叶云舒走过去,一个眼刀扫向壮汉,又快速一把揽住怜花。 “小,姐姐……” 怜花肿着脸颊,大眼泪汪汪。 “嗯,无事了,我们走。” 叶云舒一边拉着怜花走,一边安抚着怜花。 走出厅门,叶云舒回头,表情漠然道: “这往后,我们最好是井水不犯河水。大家都相安无事。你想拿到商行的控制权,还需要你用实力去拿,相信你也知道,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过不了商行其他管事的关,谁也当不了主事。” “我爹不在,你也把握不住机会。你背后那位怕也是急了吧。” 罗姨娘看着叶云舒离开的背影,眼神满是杀意。 “废物!废物!花这么多钱聘你们回来是干吃饭的吗?!”罗姨娘斥声喝完,胸口极度快速上下起伏着。 虽然这声音也不大,可让人就是知道她此刻愤怒到了极点。 两个壮汉杵在那里,皆不敢说话。 “一人速速去把药买回来熬好送过来,” “留一人扶我回去,还有把李嬷嬷也送回去。”罗姨娘沉着黑脸吩咐。 “是!主子。” 两人齐齐应声。 九宁城东南大街 两名头戴幕离的女子徐徐走在街上,一个身着洁白锦缎华服,下搭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配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外披一件领口袖口都镶着细腻绒毛,其上绣着繁复精美花纹的斗篷,清丽高贵。一个上身着淡粉色棉袄,棉袄领口和袖口都镶着细腻的绒毛,下身灰色紧身棉裤,活泼可爱。 她们正是从叶家走出来的叶云舒和怜花。 “姐姐,我们这是去哪里?”怜花疑惑问。 “去县衙,打探一下小关的情况。” 怜花“哦”了声,便不再说话。 然后叶云舒发现怜花多次偷偷看向她。 叶云舒猜测她可能有事问,却不敢开口,便道:“怜花,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不必如此。” “姐姐,我有个疑惑,” 怜花看着叶云舒,“姐姐,你是什么时候在茶水下毒的呀,你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我竟丝毫未查。” 这时,寒风骤起,吹的幕离上的薄纱翻飞。 “你瞧,这寒风突然就吹起来了,幸亏早准备戴了幕离,不仅能挡风遮阳还防窥伺。”叶云舒道,却不答怜花的问题。 在怜花觉得叶云舒不会回答时,叶云舒的声音又如潺潺流水般响起,“这毒本是早已混入了这茶叶中,我只是将它利用起来。” 知道这茶有毒也是因为在她翻看的那本《南渊律典》中夹了一张纸,上面便写了:此茶黄山毛峰,混毒,放置在茶柜陶罐封存。注明了毒的信息:饮用多少量是安全的,多长时间会出现毒发,症状如何,以及毒发后的解毒药方。 也不知原身这茶是准备给谁用的,而这掺了毒的茶又是谁给她提供的,毕竟这茶罐并未开启痕迹。 她今日是兵行险招,走了步险棋。有赌的成分在,赌她是赢的那个。若罗姨娘没有喝下,那后果就截然不同了。当然,若出现这个意外,她还有第二个方案,只不过就是会时间长一点。 “我看姐姐你也是喝了这茶水,为何你无事?”怜花又继续问。 “这个呀,我不告诉你。” 叶云舒冲怜花回眸一笑,使得这冬日的阳光增了一丝暖意。这个只有叶云舒自己知道,她喝下的极少,只要量不大,便不会有毒发症状,而罗姨娘正是因饮了一盏,才会有毒发症状。 怜花也跟着笑了,她觉得姐姐很是厉害。能在受到挟制的时候自救并反制对方,又懂毒。感觉就比话本里的江湖女侠客还厉害。 “姐姐,我们这边与罗姨娘对抗,她好了之后会不会再对我们出手?”怜花又担忧询问。 “会,不过罗姨娘不足为惧。只是她身后那位也不知是谁,他冲的是我叶家,此人不揪出来,叶家也无法继续安稳。”叶云舒分析道, “你方才做的很好,想要什么奖励,姐姐有赏。”叶云舒笑的眉眼弯弯。 “姐姐,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不用什么奖励。姐姐待我极好,我也自是该十分真心待姐姐。” 怜花大眼汪汪,直诉忠心。 叶云舒哈哈大笑,柔臂一弯,搭上怜花肩膀,赞赏道:“好妹妹,姐姐带你去吃一顿好的。” “你知道这九宁城哪家酒楼饭菜好吃吗?” “姐姐,我知道,我向厨娘打听过,这城中最好的饭馆是极味楼,是我们南部口味,有东湖清蒸鱼,姜丝鸡,清汤越鸡,蟹粉狮子头,盐水鸭,红烧肉”怜花兴奋地讲,说着还砸吧了两下嘴巴。 “听起来不错,那中午我们便去那吧。” “好哩,姐姐” …… 第25章 探监 初六巳时(上午九点) 九宁城县衙 九宁城县衙位于东大街,坐北朝南。 面前的建筑,单檐硬山式屋顶,青砖灰瓦。厚重的红木大门,大门之上巨大地匾额,上面写着“衙门”两个大字。门前立着一对威风凛凛的大石狮子,庄重威严感扑面而来。 两名头戴幕离的女子在县衙大门前已经静站看好一会儿了。 “小姐,她们在做什么?” 叶云舒饶有兴趣地看着堵在门口的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正被几名捕快劝说着离开,她随口应道: “大概,看到她们的爱豆了吧”她就是个吃瓜群众,哪里知道她们做什么? “什么艾豆?” 怜花站在叶云舒身旁,不明所以。姐姐说话有时候会冒出些奇怪的词儿,是我不懂的。 “就是偶像。”叶云舒解释。她有时下意识地说出一些现代词汇,是因为她要时刻提醒自己,自己来自现代,不能让这个朝代同化了自己。 她感受到衣袖被揪了揪,耳边传来问话。 “姐姐,我们在这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们不能直接去大牢吗?” 叶云舒发出灵魂拷问:“大牢在哪?” “我也不知,我到旁边的门房问问” 怜花小跑着朝衙门一旁的侧门而去。 “官爷,我想去探监,怎么去大牢?” 门房看到怜花,上下打量一番, “上面来了贵人,这两天都不开放牢狱探监。”门房满不在乎地回答。 怜花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离开了。 叶云舒见人从衙门出来,便也迎上前去,“门房如何说?” 怜花手捏紧了衣摆,“姐姐,门房说上面来了贵人,这两日不开放探监。” “贵人?那些当官的就怕上面来人,怕出篓子。”叶云舒拍了拍怜花的手背,“我去问,看我的。有钱能使鬼推磨。” 两人又来到了门房处。 叶云舒站在那里,先观察了一下门房。见人在那里坐着,背靠墙,腿搭在一小凳子上,合着眼,一副慵懒的样子。 一旁的桌子上还有一本册子,正摊开两面,上面是些人名和时间,备注。 叶云舒用力掐了自己大腿肉一下,眼眶瞬间泛红,呜呜……好疼! “嘤嘤嘤” 娇滴滴的抽泣声传来。 “这位大哥,我家妹子被抓入狱好些天了,也不知她怎样了,”叶云舒抽噎的说,好个娇弱惹人怜惜。 门房睁开眼,便见着两个头戴幕离的女子,其中一个是方才见过的,另一个哭唧唧的人正抹着眼泪。 “你们作甚,别在我这里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们欺负了。”门房不耐烦地模样。他站起来,准备请她们出去。 突然,手中被塞进一个硬物,他低头一看,一个大个银锭子,五十两。 他将手收回来,往袖袋一送,态度少了些不耐烦,他又伸出手掌。 叶云舒挑眉,这是还嫌不够。她又抽噎了两声,语气柔柔弱弱:“大哥,您稍等,我和妹妹再凑凑” 门房皱了皱眉,“快点,磨磨唧唧的。别耽误小爷时间。” 叶云舒脸上一副顺从听话,点点头,不影响她心里疯狂吐槽一番。 她拉着怜花往一边站远了些,从门房这里看不到她们做什么。 不一会,叶云舒便回来了,手里拿着个鼓囊的钱袋子。 “大哥,我们便只剩这些了,这些是我们的全部家当了,”叶云舒将一个钱袋子递过去。 门房接过,掂了掂。“好吧,全当小爷今天做好事了,”他看了眼叶云舒,“你随我来,小爷去喊人过来带你进去。” “嗯,民女先谢过大哥了。”叶云舒装作感激涕零,拉上怜花跟在他后面。 不一会,门房把还在劝那群女子的其中一个捕快唤了出来,笑呵呵道:“老哥,这两个姑娘要去大牢探监。” “谢谢大哥。”叶云舒拉着怜花跟在那名捕快身后,穿过生门,来到了牢狱大门口。这时六房里不时传出有人的说话声。 那捕快语气冷漠道:“在这等着。” 怜花环顾四周,抓紧了叶云舒的手。 这时从牢狱走出一个身材高大,同样捕快衣着的男人,浓眉大眼,眼神犀利,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散出。 “你好,我们是来探监的。前些天被捕入狱的叶家小姐的贴身婢子小关。”叶云舒客客气气回话。 “姐姐,他好像是那天执行逮捕的班头。”怜花凑近叶云舒悄声耳语。 叶云舒点点头。不动声色地等待回应。 班头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他似要透过薄纱看清容颜,很快他收回视线,转身就走进了牢狱,又道:“跟上。” 于是,两人就跟着进了大牢。里面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通道两旁墙上隔一段距离便挂着一盏油灯,将室内染上薄薄的昏黄。 在过了一个转弯后,便能更清晰听到里面传来喊冤叫屈,呜咽,哭泣,求饶,谩骂的各种大小声音。空气中尽是难闻的气味。 怜花脸上少了些血色,叶云舒也不自觉抱了抱臂。 来到了关押犯人的区域,便看到两边有许多大小一样的低矮房子,称不上房子,就是挖出来的一个两平米左右的四方空间,一堵铁栅栏围住唯一的出口,内里三面都是封闭的。被关在里面的人,脖子被捆上了铁链,铁链的另一头则锁在了一个石墩上。 她们被领到了最里面的一个提审房的门口。 “她正在这里面接受提审,你等会。”班头打开房门,叶云舒能看到里面。有捕快正在给人用刑。 小关刚被提审挨了板子,她的注意力全在背上和屁股上,感受到整个屁股都麻木了,依稀听到有人在说话。 女子道:“班头,让我进去看看她吧,我是她的主子” 她还趴在地上,四肢无力地摊开,像只乌龟。她努力抬头看,女子站在门前。她额头渗出的冷汗低落在了眉眼,模糊了她的视线。女子的背影这般像她的小姐啊。 想必是女子的求情班头答应了,才停下了板子,过了一会,她被人从长凳上解开,又被人抬回了牢房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牢房的铁栅门前站着个女子。 “小关,别怕,我回来了,让你受苦了,我会尽快救你出去的。” 小关动了动唇,可干涸的喉咙说不出任何话,她脑子里浑浑噩噩的,终是眼前一暗,昏了。 小关醒来,发现自己仍在昏暗潮湿的牢房里,身上穿的却是新换上的干净衣裳,而身上的伤口似乎也被处理过,偶尔透着丝冰凉。 忽悠脚步声渐近,她拧头望去,是一个身材娇小,皮肤暗黄的小丫头,估摸也就十三四岁。 小丫头看见小关拧过头望过来,大眼睛立刻亮亮,她手中端着一碗黑黢黢的水。 她眉眼带笑,快步走过来,“小关姐姐,你醒啦,刚好药也熬好了,我喂你喝吧。” 小关有疑惑,先问:“你是谁?” 小丫头挨着铁栅栏坐着,她道:“我是现在服侍小姐的丫鬟,我叫怜花。是小姐同班头请求给你治疗。” 怜花端起药碗,慢慢吹吹,舀出一点药滴手心,觉着不烫了,才从碗里舀出一勺,伸长着手臂往牢房里的小关嘴唇送。 小关疲倦的脸色染上了抹笑意,由着怜花一勺一勺把药汁送进口中。 她只觉得口中的药苦涩可心却是甜的。她终于等到小姐来了。手背被灼烫了一下,原来,她竟不自觉哭了。 第26章 你不记得我了吗 一个时辰前 推开门那一刻,叶云舒看到的场景,就是室内两个差役正一左一右站在长凳两旁,在给趴在长凳上的人行杖刑。 被杖刑的人正趴着被绑在在一条长凳上,那人的头正无力地低垂着,使人看不清她的脸。 但叶云舒知道,那人就是小关。 差役每落下一杖,她的心就跟着抽痛一下。 她站在门口喊住周正,“班头,让我进去看看她吧,我是她的主子。” 班头闻言,顿住了脚步。他垂下眼帘,沉默了会儿,方道:“里面血腥味极重,姑娘还是莫要进来。” “我懂的,懂得。”叶云舒从袖袋里取出一张银票,快速往他手中塞。 “麻烦班头大哥,让差役兄弟们好好休息一番。” 据她所了解,古代的笞杖是有学问的,每个差役在怎么打人上是预先熟练过的。有的虽然打得皮破血流,而骨肉不伤;亦有些下死的打,但见皮肤红肿,而内里却受伤甚重。所以才有了犯罪的人为避免责打,不惜花钱给这掌刑的。这样一来,掌握这种打人本领的人,不仅能够顺利完成笞杖任务,而且可以执法违法,从中渔利。 在这古代,苦的是老百姓。有钱人犯错,只要舍得花钱,便能免去皮肉之苦,而老百姓犯点小错,没得银子打点,便只能遭到一顿狠打。 班头先是一愣,指尖捏紧了那张银票,却不曾看上一眼,便快速将银票揣进了胸口衣襟里。 他未看叶云舒,只扭头朝内,声音洪亮又冷肃道:“将此女先抬回牢房,择日再审。” 声音瞬间传遍了整个审讯室。 正在行杖的差役寻声望了过来,见是班头,自是答应。 他们不知道班头为何要对这名女子施刑,只知从班头管理大牢的第一日起,提审犯人时,他都不允许用刑,即便是县令或师爷有交代。他也只是做做样子。 有人曾问过他,是不是此女曾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周正当时是这般说的:她伤害了我在意的人,不可饶恕,要不是还未查证此事,我不会让她活着。 便见差役收起了木板,然后将束手的皮绳解开,一人抓住一边手臂,将人拖拽了出来。 叶云舒目光平静地看着小关被差役拖拽着从身边经过,她感觉鼻腔中嗅到的血腥味瞬间浓重了几分,手心软肉被指甲深深嵌入。 她压下了冲上前把小关带走的念头。 此刻,她应该要表现平静和漠视,不能表现出一丝看重小关的行为,如此方能便于稍后行事。不能让对方以为所持筹码很重,讲条件时对方便不敢也不会狮子大开口。 现下,这里便只剩下他们三人。 “姐姐,她,小关姐姐她伤得很严重。”怜花脸上眼中全是疼惜和难过。 叶云舒伸手牵着怜花的手,轻拍她的手背,以作安抚。 她心中在想,今天必须要去见县令大人,把小关赎出来! 在这之前,要想办法收买一下这里的差役,让寻个大夫来,治一下小关的伤,预防感染发热。不然以这个朝代的医疗水平,还没有很好的退热药物,要是小关发高热就危险了。 正思索着怎么说服班头,或是收买差役。便听到男人的问话。 “你是叶云舒吗?” 班头眼中露出复杂之色,声音略带着暗哑。 叶云舒闻言,眼睛亮了亮。真是瞌睡了,就有人把枕头递来。既然是认识的,就容易说服了,或许也不用收买了吧。 她掀起了白纱,指着自己的脸,“你认得我?” “你不记得我了吗?” 班头脸上露出难过之色。 他不自信地摇摇头,情绪低落,喃喃低语道:“也是,当年我只是你随手给过包子的十几个人中的一个,你自是不可能记得我。” “可我却把你深深记在心里……” 叶云舒在脑海里搜刮了几十遍。捶胸!她没有了原主的许多记忆,想不想得起来全靠运气。 她尴尬的摆弄一下手指,眼里露出歉意,语气轻轻柔柔道:“实在不好意思啊,那个我,”一时没把你记起来。 话还未说完,班头重新振奋了情绪,他道:“叶姑娘,我当时以为方才那个婢子就是毒害你的凶手,就没阻止用刑,” “对不起,你能不能原谅我?”他的眼神带着自责又带着希冀。 如果重来一次,他还是会如此,他宁愿错打,也不想放过任何一个伤害云舒的人。但是,此刻他还是希望得到云舒的谅解。 “你,” 她顿住,似是觉得接下来的话不合适,缓了片刻才继续道:“受到伤害的不是我,我没有资格和权利去替小关原谅。你可以去寻求小关的原谅。班头,你以为呢?” 叶云舒抬眸与他相视。 班头听了叶云舒的话,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叶姑娘。等小关清醒,我便寻个机会同她道歉,请求她的原谅。” 叶云舒点点头。从这短暂的接触来看,班头是一个懂得感恩,重视情谊的人。他之所以会如此自责,叶云舒猜测可能有原身的原因在,也可能他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希望他能够顺利得到小关的原谅吧...... 见叶云舒点头,班头挠了挠头,说:“听姑娘还是喊我班头。可能姑娘已不记得我,” “我在此便再重新介绍自己。我名周正。” 就在他转身要离去,叶云舒喊住了他,“周正大哥,我想请你帮个忙,小关她身上伤势过重,我恳求请个大夫来,给她开点止疼消炎的药。” “当然,请大夫和药的银钱都由我承担。还有就是我想让怜花留下来照顾小关。” 周正回转半边身子,看到了叶云舒眼中的坚定。他点了头。即便牢房是不允许带人进来的,他却不愿看到她失望,有事他担着便好。 叶云舒看他离开后,她征询地问:“怜花,你可愿留在这里帮我照顾一下小关?” “嗯!姐姐,我留下照顾小关姐姐。”怜花目光坚定,一口答应。 “姐姐,你呢,” “我要去见县令,把小关赎出来。” 怜花小脸皱成团,忧愁地说:“可是县令不是这么容易见到的。” “不必担忧,姐姐自有法子。” 叶云舒牵起怜花的手,“走吧,先去外面等周班头,看看大夫何时到。” “你也先去给小关买一套新衣裳回来,待伤口处理好便给小关换上。” 怜花点头同意,两人一并出了牢房。 “你先去吧。我在这等周班头,回来后你听周班头安排。弄好后先回家,不必等我。” 怜花犹犹豫豫,最后还是说了句,“姐姐,一切顺利!” 叶云舒“嗯”了声,“好!” 这会儿是衙门忙碌的时候,时不时有人进出六房。 大概等了约一炷香(半小时),周正便领了一个大夫回来。 他见叶云舒已经放下了白纱,知是不想让人见她面容,便朝叶云舒点点头见礼。 叶云舒福身回礼。 三人一同进了大牢。 大夫给小关号了脉,又粗略看了一下小关的臀部。因男女有别,便只是看了一眼,并未脱裤子看伤口,就开始写方子了。 待大夫离开,周正对叶云舒说,“现在就等她醒来就好,后面的提审我会让他们注意的。” “谢谢,周正大哥。我待会要去见县令,后面要麻烦你了。怜花现在去买衣裳,回来后她会照顾小关伤口上药换药等事,有需要你帮忙怜花会找你,到时有劳你费心了。” 叶云舒冲周正笑了笑,表示感激。 周正挠挠头,他觉得耳根有点热。“叶姑娘无需如此客气,能帮到你,我很高兴。” “你方才说要去见县令,只怕见不到。今天一早县令便亲自去接了位贵人到官邸,也对我们有吩咐,非紧急事情不可去打扰他。他今晚大抵要办宴席招呼那位贵人。”周正详细说明。 叶云舒边点头边思索。又是提到贵人。 看来这位贵人来头不小,从目前种种信息看来,县令定是不是坏官难说,好官就肯定不是。阿谀奉承,还不为民办事,也还可能是个贪官。 如此也好,赎出小关这事就好办了,姐不缺钱,能用钱办到的事,就不是难事。 问题是怎么才能见到县令呢?直接闯他家?偷偷去他家?周正刚才说他官邸今晚要招待贵人。 叶云舒脑子一个灵光闪现,问:“既然是办宴席,是不是会请戏子表演舞姬跳舞什么的?” “兴许吧,我也不大清楚。我关注的是大牢的事务,不曾关注其他。”周正回。 额,这周正有点儿不通官场的人情世故,只知闷头干自己的活儿,与仕途晋升可能不利,但对百姓却是干实事的。 “若无其他事,我先忙了,” “好!有事会找你。” 叶云舒挥了挥手,“我在这等等怜花回来,也看看小关。稍后就离开。” “好。” 周正离开了大牢。 叶云舒站在铁栅栏前,她静静看着小关。 见小关睁开了眼睛,叶云舒笑了, 她柔声说:“小关,别怕,我回来了,让你受苦了,我会尽快救你出去的。” 小关张合着嘴,却未能发一声,最后竟又合上了眼,沉睡了过去。 叶云舒吐出一口浊气,内心深处,有对自己的反思,和对这个世界的无奈。 …… 县令官邸后宅 夫人房间 “娘,你到底帮不帮我嘛?”一个年轻女子挽着妇人的手臂撒娇道。 “这怕是不妥,那位贵人可不是城中那些无权无势的公子哥,招惹不得。”妇人果断拒绝。 “娘,这事你往好处想想,要是女儿的手了,您可就是王爷丈母娘了,女儿也就是王妃,再不济当个妾也可以。” “都说黎王是整个南渊国最出众的男子,是多少女子的梦中人。如今天赐良机,女儿定要抓住的。” 年轻女子继续撒娇,眼中盈盈泪光现。 妇人皱眉,将头拧向一侧。 “娘亲,求你了。女儿后半生幸福就看您今天的决定了。娘亲……” 年轻女子继续哭哭哀求,把头埋在抱住的臂膀上。 “娘亲劝不动你,你想好了执意如此,那娘便帮你一回。” 妇人伸手轻抚上女子的秀发,又低声自语道:“唉!也不知这是帮了你还是害了你。” “娘亲最好了,是珠儿最好的娘亲了!那娘,我先去准备准备。” 陈亦珠往妇人脸上亲了亲,撒开手臂便开心地离开。 妇人是县令夫人,年轻女子是县令的宝贝千金。从小被县令娇养长大,性子娇纵傲慢,只要看到喜欢的,便定要想法子夺了去。 县令却一贯宠着,这也就是在九宁城罢了,从未有什么权势大的人来过,凡事都还能靠县令的权势摆平。 这不,这位县令千金就天不怕地不怕,今天一早听到消息,战神王爷被县令请来了县衙,她便起了心思,以为南渊国顶级尊贵的黎王也是她能得到的。 …… 叶云舒走出县衙大门,发现那群女子已不在。 许是那位贵人离开了。 县令的住宅并不在县衙里面,而是在县衙旁边另购了一间三进宅子。 叶云舒绕到官邸后门,思考着从翻墙进去不被当贼人的可能性。又想要不要直接贿赂衙役,想到可能被当成心思不纯被抓,还是算了。 有句话叫,出师未捷身先死。她摇了摇头,她没死,这句话不合适,办法多的是。 可以去打听一下今晚这宴席的事,看看有没有机会混进去。 县衙门房 “大哥,你说县太爷今晚宴请贵人,怎么就不请舞姬来表演助兴呢,我听闻贵人都喜欢边饮酒边欣赏美女美舞。” 叶云舒故作纳闷地同门房搭话。 “怎么会没请啊,我方才见过师爷,师爷还来问小爷这城中哪里可以请跳舞的舞姬。” 门房兴奋地挑眉,一副得意的样子。 “大哥可以啊,果然是有见过世面的。像我这种内宅女子就不知。大哥说说,是哪里请舞姬?” 叶云舒先吹了这波彩虹屁,然后才问。 “那是,小爷是什么人。小爷给师爷推荐了,”门房似是醒悟过来,警惕问,“你问这个做甚?” 第27章 做本王的女人 “民女,唉!此事说起来都是泪。” 叶云舒一脸哀愁之色,“我有一兄长,他竟是不举,都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后来,我偶然发现他似乎对舞姬感兴趣,可兄长他此人内敛,不会做出格的事,索性这事就得我来做,就想为他物色一名舞姬。可我这内宅女子,又不知哪里看,所以便厚着脸皮问你了。” 门房露出震惊之色,“唉,你也莫难过,这不是寻到了法子了嘛。” 安慰了一番,才道:“也难为你能为了你兄长做到如此。” “其实小爷推荐的地方就是十二坊,” 门房似想到了什么不可描述的画面,一脸沉醉之色。 叶云舒见状,忙抱拳离开,“民女便不打扰大哥当值了,告辞!” 再不走,她怕被发现端倪。 她这忽悠人的话实在经不起推敲,所幸这个门房有防备心,但不多。 若门房再深思一步,就会知道此乃拙劣的谎话。因为这个朝代已是施行男女七岁不同席,不共食。不举是男人的最不愿别人知道的最私密的事情。此事除了本人,也只有与其共房事的女人才知晓,甚至父母也是知微,何况妹妹。《礼记·内则》:“六年教之数与方名,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 接下来,她就要去十二坊,花点钱,找个姑娘收买,让她替代进官邸就可以。 她弯唇一笑,心想,完美。 十二坊位于城西,是九宁城最热闹繁华的地方。这里聚集了娱乐场所,青楼,勾栏院,酒楼,茶坊,赌场等。而十二坊是因十二名西域舞姬而盛名。 半个时辰后 九宁城城西 叶云舒从马车上跳下,她站在巷子里,看着前方的屋舍,青瓦屋盖,青砖外墙。屋顶、屋檐、空斗墙、观音兜山脊或马头墙,形成高低错落的美感。此刻,她有一种回到了现代江南的感觉。 她寻到朱红大门处,拉响了兽环。 …… 寅时(下午五点) 县令官邸后院 耳房 妆娘正忙碌着给每个舞姬上妆,换衣裳。这些舞姬正是师爷从十二坊请来的西域舞姬。 叶云舒特地排在了最后,妆娘见到她时,面上的疲倦似退了一丝,她语气幽默,笑道:“哟,这还漏了个天仙姑娘,” “你是坊里新来的姑娘吗?你叫什么名字?” 叶云舒点点头,并不回答她名字。 “我给坊里的姑娘们上妆都好多年了,她们都是西域来的,你瞧着不是西域的。”妆娘自故说着,偶尔观察叶云舒的神色。 “嗯,不是西域的。” 叶云舒不想说话,她不想节外生枝。 妆娘看出了她的想法,夸赞:“姑娘,你容貌长得是极好的,我这些年见过和上过妆的女子数不清多少,你呢,是让我一眼惊艳的。今晚是西域舞,我给你化西域妆可好?” “谢谢。” 叶云舒礼貌回答。 如此,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一边聊天一边上妆,最后还换上了舞装。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伊颜,在南街开了一家胭脂水粉铺子,平日里姑娘们被请去表演,我就一并被姑娘们带上。” “我叫叶云” 叶云舒目前不想暴露自己身份,可对方已经问两次了,不好再不理会,只得取了假名应付。 这个妆娘会化妆,以后可以问她会不会易容术,都说古代有易容术。她问:“你的铺子叫什么名字?” “镜花水月” 叶云舒弯唇,“以后有机会我会去拜访你。” 舞姬们准备好后都披着一件厚实的绒氅保暖等待。此刻,她也加入了等待行列。 她为了混进来,特地花重金收买了十二坊的管事嬷嬷,让她腾出一个替补位置。所以她现在是以替补身份进来的。 她在等待,等待宴会结束,她会直接去拦下县令。 前院 花厅 花厅内,灯火辉煌,座无虚席,却没有欢声笑语。 黎王坐在上方的主座上,左下方依次坐着县令,县丞,县尉等官吏,右下方则依次坐着当地有名的世家贵族代表。 县令站起身,态度谦卑恭敬道:“王爷,下官先给您道声抱歉。未知您会昨晚抵达城中,有失远迎,请王爷见谅。” “我等今夜特设此薄宴为王爷接风洗尘,请王爷莫要嫌弃。” 言毕,握起酒盏朝主座上的凤启敬酒。 “陈大人有心了。” 凤启坐在上首,朝下方一众人举了举酒盏。 “这酒本王已喝下,本王还有要事,就先行离开,诸位慢慢吃。” 县令焦急喊道,“王爷且慢,” 下一刻,坐在最下方的师爷忙接话道:“王爷,为您准备的接风宴,县令大人可是专门请了舞姬前来表演助兴,您不如欣赏完再走。” 凤启眼眸微眯,“陈大人这般热情,本王也不好搏了你的面子。” 师爷双掌一拍,整个宴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向了花厅的入口。 就在这时,一群西域舞姬翩跹而入。 她们头挽天仙髻,各色鲜花和明珠簪其上,额间描花钿,身姿曼妙,步伐轻盈,每一步皆似踩在棉花上。 乐响,舞起。 舞姬们莲步轻移,步伐时而细碎,时而大步。手臂柔软灵活,时而上扬,如向天祈愿,时而下垂,如轻抚大地。 她们腰肢随乐律动,如灵蛇舞动。一颦一笑传递着无尽的柔情与妩媚。 舞至高潮时,她们旋转,跳跃,手脚上的铃铛轻轻作响,与她们的舞步交织在一起,轻纱披帛随着她们的舞步轻轻飘荡,形成了一幅动人的画卷。 一舞毕,舞姬们以优雅的姿势结束。她们身体微微前倾,双手轻轻搭在膝盖上,向众人致意。 凤启坐在高座之上,他黑曜石般的眼眸锐利扫过这群舞姬,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停站在门口侧的身影上。 那道昨日还与他同乘一匹马的身影。 他深深地注视着,那眼神深邃得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吸入其中。 在这美轮美奂的舞蹈中,唯独那道身影格外吸引他的眼球,她单薄的身子静静站在那里。 凤启垂下眼帘,那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底里的思绪,让人无法窥得他丝毫情绪。 这时,走来一个侍女,她托举托盘,内置酒台子。 “王爷,奴婢为您斟酒。” 侍女始终垂首,一分一毫不敢有多余动作。把酒盏倒满,方退至一旁静默站立,如同雕像。 凤启端起酒盏,杯壁贴唇,正欲一饮而尽。 飞鹰上前,轻喊一声:“王爷,” 一声呼喊,硬是将入口的动作止住。凤启将酒盏捏在指间,抬眸望向飞鹰,无声询问。 飞鹰走近凤启,俯身耳语了几句。 凤启表情冷漠,眼里几不可查的闪过一丝计较。 他余光瞥向门口那道单薄身影,毫不犹豫将酒送入口中。 这时身旁的侍女目睹了整个过程,她悄然退下。 飞鹰随后也无声息离开。 另一边 后宅东厢房 侍女恭敬禀告,“小姐,奴婢已亲眼看到王爷将酒饮下。” “好,绿竹你做的很好。娘亲买的药不久就会发作,后面的计划照常,将王爷带到客房。” 陈亦珠满脸兴奋,似乎看到她当上了王妃的未来。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 绿竹躬身退出。 飞鹰从屋顶悄声飞身离开,回到前院花厅。 凤启已经似有醉意,脸颊染上了一丝红晕。 这时县令喊声问道:“王爷再喝一杯否?!” 凤启,眯着眼,“本王不胜酒力,” 他摆了摆手,身子往飞鹰身上倒去,“待会将她带到房间。” 飞鹰听到王爷的低声吩咐,他顺着凤启的余光看到门口侧的那个飞跑离场的舞姬。 飞鹰轻应了声,“是” 这个动作,在旁人看来,只是王爷由着飞鹰将他搀扶起来。 就在飞鹰走到花厅门口时,突然迎面冲来一仆人,他手中端着的菜肴全数洒落。 “王爷,小的不是故意的,请王爷恕罪!” 仆人立刻伏地跪下求饶。 飞鹰看到王爷身上衣摆上的菜渍,一脸寒霜,眼中尽是杀气。 县令见状,慌张从座位出来,因着急不知被何物还绊了一跤,脸色惶恐,语气不安,“王爷,下官照顾不周,让下人冲撞了您,请王爷恕罪!” “容下官命人带您先去清洗一下衣裳,下官会给王爷一个交代,定会重重责罚此人。” 县令跪伏在地,又拧头对那仆人怒斥,“来了,快把此人带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似醉非醉的凤启眯着眼,突然出声,“不必,本王饶恕他。” “小的谢过王爷!” 仆人立刻跪地道谢。 从人群走出一仆人,他神色恭敬,“请王爷随小的来,小的带王爷去客房。” “飞鹰大人,王爷由仆人带去就可以,您可要代王爷与我们继续痛饮。”师爷出来阻拦,劝道。 飞鹰不松手,依旧搀扶着。 凤启声音细弱,“留下,本王无事。” 飞鹰点头。 凤启在仆人的带领下来到客房,刚进门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王爷,您没事吧?” 仆人关切地问道。 凤启强撑着身子,摆摆手示意仆人出去。他独自一人床沿坐下,意识已有点模糊,....... 叶云舒这边退场快,并不知出现后面的这一幕。 她又冷又饿,想着去寻点吃食,中午还没吃饭,肚子饿。她就像个卖火柴的小女孩那般可怜兮兮。 咱不敢问也不敢说,她独自来到后院,一通找,总算找到炤房了。里面还有人,去直接问吧,来点糕点填填肚子。 一个大娘见叶云舒鬼鬼祟祟在门口,问“姑娘你来这里可是肚子饿了?” 叶云舒点点头。 大娘慈祥一笑,从厨房拿出一小碟糕点,“吃吧,这么冷的天出来,小姑娘怪不容易的。” “谢谢,”叶云舒道谢,接过糕点。伸手从袖袋里摸了摸,没有袖袋。。 大娘看到叶云舒的动作,忙笑安抚,“姑娘,这是大娘送你吃的。不用给钱。快吃吧。” 叶云舒点点头,乖顺地吃完了。心中是想,待会换回自己衣裳再过来给大娘银两。 她抬头看了看已昏暗的天色,想着宴会快结束了吧,便再次谢过大娘,按来时的路线,往回走。 路过一间房子后面,从里面不传出说话声。她竟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贴耳过去听。 “小姐,王爷已经被带去客房了,那药效很快要发作。” “好,回头给你们赏!” 接着便是开门关门的声音。两道脚步声匆匆离去。 叶云舒皱眉,王爷被下药了?不关自己的事,莫要管。于是摇摇头就离开。 刚从屋后小路出来,一道高大的身影便挡住了视线。 叶云舒缓缓抬头,见到是个面熟的,她问:“你”有何事? 话音未落,身子就被扛起,“叶姑娘,王爷有事要见你。时间紧急,请原谅在下失礼了。” 叶云舒刚要发火,听到飞鹰解释,又堵在喉咙,出不来。 不一会,叶云舒被放了下来。 “叶姑娘,王爷在里面,请你进去吧。” 叶云舒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浊气。负气般推门进去。 门被飞鹰迅速关上,飞鹰的身影在门口一闪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凤启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努力睁开眼睛,看见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走了过来。 “叶姑娘......”凤启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王爷,听你属下说你找我?” 叶云舒歪着脑袋看面前的男人。 只见男人衣襟半敞,露出锁骨处那一抹健康麦色的肌肤。他发丝如墨,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几缕碎发轻轻垂落在额前,为他那张冷峻的面容增添了几分不羁与随性。 他鼻梁高挺,薄唇紧抿,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决绝。 而那半敞的衣襟下,隐约可见的胸肌轮廓,更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性感与诱惑。 叶云舒不禁遐想,即便是这般的谪仙人物,亦有着凡人的欲望与情感。 忽而他喉结一动,一贯深邃如寒潭的清冷黑瞳染上欲念。 “过来!” 凤启声线低沉充满磁性,语气中充满着上位者的不容置疑的命令。 叶云舒嘟嘴,虽然美色让她垂涎,可是她不愿被人命令。 两人静默了一会。 “叶云舒,过来帮我。” 凤启语气少了那分命令,多了分不清明的情愫。 叶云舒心脏像被电了一下,痒痒的,酥酥麻麻。 她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什,什么?” 她话都变得不利索了,是她以为的那样吗?不可妄念,不可想,清心咒默念三遍,“怎么帮你?” 凤启微眯着眼睛,狭长的眼尾像钩子,叶云舒不敢看他,她微移了视线。 “做本王的女人。” 磁性诱惑的声音入耳。 “砰,砰,砰” 叶云舒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狂跳,她握紧了拳头,不知是惊喜过望还是气急败坏。她能感受到两侧脸颊似如在烤火般滚烫。 好半晌,她才挤出一个字,“你,” 这时,门外传来匆匆脚步声,越来越近。 “扣扣扣”响起三声敲门声。 下一瞬,凤启如疾风般欺身而至,她被他快速带入怀中,揽住腰身,搂在怀里。 叶云舒美目圆瞪,下意识地用双手抵住他的胸膛。 冷松混着檀香,这股让她熟悉舒服的气息,强势又快速地充满鼻腔。如他人一般的强势却又不至于让她反感。 床榻上,他将她轻轻下放,两只手臂稳稳地支撑在她身子两侧,也紧紧地将她禁锢在他身下这片只容她的空间里。 他注视着她,深邃的眼眸里眸光微动,眼中时而温柔、疑惑,时而挣扎、渴望。 他喉结滚动,强势地将整个身子轻轻地压在她身上,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处,吸吮着他内心深处渴望已久的芳香。 第28章 你了解我吗 “王,王爷” 滚烫炽热地呼吸气息一下一下地喷洒在颈窝处,引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叶云舒身体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 她声线不稳,又忍不住发笑,笑声若幽涧溪水撞石般叮咛,清脆悦耳,她怒嗔道:“痒,痒,你别呼,我脖子……” 凤启只觉身体内像有一头野兽,在狂暴嘶吼,在疯狂地冲击着他这具躯体……银铃般的娇笑声钻入耳道,他寻回一丝清明,他缓缓将身体撑起,抬起脑袋晃了晃。 “你还好吗?” 叶云舒见状,关心询问。 她推了推他的胸膛,无法推动分毫。 此刻,她的手掌肌肤与他的胸肌肌肤紧密相贴。这手感,肌肉坚实,皮肤紧致富有弹性,还有透过掌心的微热,无一不在说明这肌肤下蕴藏的惊人力量。 叶云舒眨巴了下那双灵动的眼睛,此刻她内心的小人儿在疯狂叫嚣着,摸他,摸他, 强大的色心战胜了那微弱的理智,…… 一双眼睛闪亮发着光,她不自觉地曲起了手指,指尖沿着那轮廓分明的线条缓缓游移,溜进了他的衣襟里,感受到肌肉的纹理在指尖下微微颤动,淘气的手指,一通胡来后,似有意般寻到个那处,轻轻一捻。 凤启闷哼一声,这个小动作,简直是在他的雷点上蹦迪。 无一不在挑战着他的忍耐力,他浑身一震,肌肉不自主地紧绷起来。 下一刻,他抓住了那只在他胸膛上四处点火的白嫩柔夷。他嗓音低哑,“你这是在点火。” 这般欲的音色,如海妖的歌声般魅惑…… 叶云舒回神,猛地要抽回手,她将头侧向一旁,狡辩道:“不是,我不是。” 凤启低低笑了两声,却没松手。 “怎么,这般着急辩解,真叫本王觉得自己魅力大减。” 叶云舒余光看到他眼里含笑,面上也尽是笑意,无一不在说明此刻男人的愉悦。 她“哼”了一声,“你起开,我要起来。” “嘘,“ 凤启食指抵唇,敛起笑容,声音极轻,”别急,这场戏还没演完。” 叶云舒眉头一蹙。原来这是一场戏啊,她还以为这黎王对她有意思呢。也是,刚进来时他便说是请她帮忙的,那不就是请她演一场戏嘛。何故纠结,徒增烦恼。 就算他真对她有意思,那他们也是不可能的。 这般想着,叶云舒的心也平静下来了。 凤启始终在看着叶云舒,他看到了眼中神色的几经转变,似是有一瞬的失落,然后纠结,最后竟是释怀。 他眉眼沉了沉,也不知为何看到此会心生一股烦躁,心中觉得有必要惩罚她一下。 下一刻,他扶正了她的脑袋,让她面对自己。 然后掀起了她的面纱,将手掌横遮住她的双眼, 叶云舒不明所以,也不在意,只要他不动手动脚,只不过是配合他演戏,随他了。 凤启低头,将自己的唇缓缓凑近她的唇,轻轻相贴,感受到唇间的柔软。这对于他来说,是新奇的。 叶云舒怔住,被遮住眼睛的情况下,别的器官感受可是相当的敏感。她确定,她被他吻上了! 凤启见叶云舒没有反应,心下更勇,便伸出灵活有力的舌头,快速地撬开她的贝齿,开始了他更深入的探索,他与她唇舌相交,他要汲取她口中所有的津甜。 叶云舒感觉吸不到氧气,有窒息感。她使不上力气,试图转动脑袋,可他却紧紧也跟随,丝毫不放开。 这时,门外传来娇滴滴的女声,“王爷,我给您送更换的衣物来了,您还好吗?” 这时,凤启松开了叶云舒,她得以恢复呼吸。脸颊还因气息不顺泛着粉。 耳边传来凤启清冷的声音,“把那个女人赶走。” 过了一会,因未听到屋内有任何回应,那女声又响起,“王爷,那我进来了。” “吱呀” 房门被推开。 女子又轻轻将门合上,转身走向了内间。 整个过程不慌不忙,熟练程度似是已练习过许多遍。 “王爷,让我来好好伺候您吧。” 女子声音隐着期待和透着欣喜。 她动作欢快地掀开珠帘,看见了,令她羞愤至极的一幕。 她心心念念的王爷,竟然将一个舞姬压在身下!行为如此亲密! 她不可置信地后退两步,她呢喃:“怎会,怎会如此?!” 她的辛苦算计竟便宜了这个卑贱的舞姬! 陈亦珠一把摔掉手中盛放衣裳的托盘,她气急败坏地开口质问,“王爷,你竟选择卑贱的舞姬,也不要我这个七品官的官家嫡女?” 陈亦珠此刻已经怒火冲天,昏了头脑,潜意识里认为王爷已经是他的男人了,而她则是成为了他的王妃。 完全忘记,她现在见到王爷都是靠算计得来的,她才是那个连一面都没见过王爷的人。于王爷而言,她陈亦珠才是一个陌生人。 “王爷!” 陈亦珠尖叫起来,“你怎么可以这样践踏我对你的爱意!”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见凤启不理会她半分,转而将怒火烧向叶云舒。 陈亦珠伸手怒指,声音尖锐刺耳,“你这个卑贱的舞姬,你有何资格勾引王爷,你还不赶紧滚!” 凤启缓缓抬起头,并未将视线挪开,依旧注视着叶云舒。 “你还不起来吗?” 叶云舒推了推凤启。 凤启意识到自己还压在叶云舒身上,他从容起身,并有条不紊地整理衣裳。 叶云舒冷笑一声,看向面前女子,瞧着她因嫉妒而显得有些狰狞的脸色,“我为何要滚?能勾引到王爷无法自持,自是我有这样的实力,而你,” 她朝陈亦珠伸出食指,左右摆了摆,摇头道:“却做不到呢。” 语气极为不屑,轻视,傲慢,无礼。 叶云舒自觉将恃宠而骄的言行都演绎完美,她嘴角弯弯。 “如此说来,你连我这卑贱的舞姬都不如,啧啧,你还有脸在这儿吵闹?” “哦,我似乎想起来了,你是以什么身份呵斥我?你什么也不是,谁给你的脸来这吵闹?坏了我和王爷的好事,该是什么惩罚呢?” 叶云舒盈盈眼波,媚色勾人看向凤启,“王爷,你给奴家做主呀,嘤嘤嘤,她欺负奴家。” 凤启一把揽住叶云舒的腰身,眼含宠溺,声音磁性低沉道:“本王去向县令讨要说法,美人觉得如何?” “奴家谢过王爷。” 叶云舒就像个胜利者般冲陈亦珠挑眉。 “你,王爷,你们,我不活了,呜呜呜……” 陈亦珠用手帕抹着眼泪,跑着离开了客房。 室内一时陷入静默。。 “抱歉!刚刚有所冒犯了。” 凤启轻声道歉。 他回想方才,有一瞬间他是想要了她。分不清是药物作用,还是他身体的欲望,不过他能确定,他对她是不反感的,甚至喜欢和她接触,想将她拥有。 叶云舒也想到了刚才的亲吻暧昧,脸色微红。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嗯,王爷不必如此,我并未觉得冒犯到我。” 凤启:“本王这般对你,你也不觉得冒犯?那别人如此对你呢?” 叶云舒微微一愣,这个话题不是该结束了吗? 她转移话题道:“王爷,你的衣服是不是要换这套?” 她指了指地上的那件靛蓝色锦袍。 凤启并未接她的话,而是道:“叶云舒,本王要对你负责。” 叶云舒心中泛起一丝涟漪。然而,她很快恢复了理智。 “王爷,你我身份有别。而我也不需要你负责。” 叶云舒垂眸,长睫微颤,“而且,我兄长被判了通敌罪,秋后问斩,我无法” 闻言,凤启袖中的手竟不自觉握成了拳。 他语气郑重,道:“叶云舒,本王已是权势巅峰,从来不在乎身份地位。” “你兄长的案件存疑,本王有所了解,会亲自调查清楚,还你兄长清白。” “待此事了,本王会向皇兄求娶你,让你成为我的王妃。” 叶云舒微微一笑,“我们才见过几面,你了解我吗?” 凤启沉默。 她推开他,风轻云淡地说道:“王爷,方才的话我便当作从未听过。” 见她如此不在意,凤启心中顿时塞的很!宛如被什么东西猛地在心里一锤似的。 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盖住了他眼底里的思绪,“我,可以慢慢了解你。” 叶云舒声无波澜,道:“不用了,王爷。我不想与皇室有任何瓜葛。” 毕竟,她要的可是现代的一夫一妻。 她不能接受这个朝代的一夫多妻制,而黎王作为尊贵的皇室成员,是不会为了爱情去冒天下之大不韪,此生只娶有她一个女人。 她可不会自以为是到能有如此能耐让站在权势巅峰的黎王为她放弃整个森林。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 …… 一盏茶前 花厅 县令夫人的贴身丫鬟走了进来,朝县令福身一礼,恭敬道:“老爷,夫人有话让转达给你。” 县令脸色不悦,“没见这是在宴会吗,何事非要现在说?” 丫鬟走上前,“请允许奴婢细细相告。” “老爷,夫人说是事关小姐,……还有王爷。”一番耳语后,声音虽压得极低,但是县令听清了。 县令眉宇一沉,看了一眼丫鬟,“你先回去,我这打声招呼就过去。” “是,奴婢告退。” 丫鬟应声退下。 县令突然放声,“诸位,王爷去客房有一段时间了,怎的还未回来,” 县令的话音刚落,人群中便响起了一阵私语,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门口。 县令扫过一众人的脸色,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然后提高声音说道:“诸位,王爷去客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按理说应该早已回来。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他语气带着明显的忧虑,引导着在场众人往事态严重性方向想。 此时,飞鹰上前一步,他恭敬地向县令行了一礼,然后说道:“回禀县令大人,王爷在离开前曾吩咐过,他身子不适,需要借贵客房休息。” 县令听后,目光幽深,点了点头,他转身对着厅中的众人说道:“既然如此,那我等更应去看看王爷,毕竟王爷身子金贵,可千万不能有事。待确认王爷安好,我等才放心。” 众人闻言,纷纷附和,厅中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然而,他们的心中有疑惑和不安,暗自猜测王爷因何突然身子不适,难道是醉酒?他们可不信。可笑,他们喝同样的酒,这些酒可不易喝醉。 飞鹰不动声色地环视众人一眼,不再言语,再次悄然离开了花厅。 而县令正是利用了他们这种对未知的恐惧,催动他们尽快前往客房。 方才夫人让丫鬟转达的事可是要务必拿捏合适的时间才能成事。早了晚了都坏事。这事他虽然有点恼怒女儿的冲动行事,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为今之计,要借助这里的众人给王爷施压。 只有让众人亲眼目睹他女儿失身于王爷,王爷不论是碍于皇室脸面,还是个人名声,就都得把他女儿收入黎王府。 算时间现在距离王爷喝下合欢散已有两刻钟(半小时),再过一刻钟便会药效发作,是时候过去了。 …… 一盏茶后 客房门前 “各位,前面就是客房了,我在此有个不情之请。方才我是太过着急王爷的身体了,才会提出过来确认王爷情况,可现在回想起来,觉得此事有失周到。” “待会恐会打扰到王爷,惹王爷不愉,到时王爷若要惩罚于我,还请大家为我求一下情,免去我皮肉之苦。先在此谢谢大家!” 县令朝众人躬身拘礼,态度可谓是十分诚恳,情真意切,让人不忍拒绝。 众人纷纷表示会帮求情,让县令不要太过担心。 这时,众人便看到一女子从客房跑着出来,还以巾帕抹泪。 众人心思各异:这是发生了什么事?王爷强迫了此女?此女定然被王爷拒绝了!…… 县令心里一揪,这不是她的宝贝女儿吗?她如今是成事了还是未成事? 他应该做什么表情? “珠儿,你为何从王爷那里出来?” 第29章 同一条船 陈亦珠抬头,见到一众人,忙又低下头,抽抽噎噎道:“爹爹,女儿不想活了。” 这话一出,众人又重新打量了这位县令大人宠爱的千金。模样长得好,算的是中上乘的,身材也不错,前凸后翘。莫非这真是王爷强迫了她? 如此一想,不禁都摇了摇头。这位县令千金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在这九宁城谁人不知,见到她都要绕道走。 就单说她品行不端,最近一件事,年前时候陈亦珠在首饰铺挑选,见到一个模样比她出众一点的小娘子,就去故意针对人家。怎么针对呢,她故意夺了人家要已经定好的镯子,最后还口德败坏,骂人家是狐媚子。 人家小娘子好脾气也是有限度的,就回了一嘴吧,就被她命人押住往人脸上掴掌,亲眼目睹毁了她的容貌。 说起来这事儿还闹上了官府,可惜小娘子一家人没讨到好,还得了一顿狠打。谁让她是县令大人的女儿呢。唉!多少人知道这事,都默默替这小娘子感到惋惜。 这事儿还有后续,这陈亦珠还造谣小娘子与人私通,这都知道女子最珍贵的便是名节,她这是想要了小娘子的命啊。知道此事的人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不愿意得罪陈亦珠,不知道的人就开始越传越烈,小娘子最后受不了流言,竟跳湖自尽了。 若王爷娶了她回府,依这妒性,定是会搅得宅子不安宁啊! 县令听完,一脸心疼模样,忙招来丫鬟,“来人,还不快带小姐回去。” 人群后出来一侍女,是绿竹。她上前扶住陈亦珠,帮她整理好略显凌乱的衣裳,一脸心疼地道:“小姐,您别哭,王爷对你那般了,定会给你个交代的。” 这是小姐教她的,让说一半留一半,给人留下想象空间,从而达到迷惑人的目的。不管王爷如何说,她都没错,毕竟也没说对她哪般了。 众人都不是个蠢的,他们可不愿意沾惹这事,现在想来此事都过于巧合,没有内情他们都不信。于是都相互窃窃私语,并不愿意出头说让王爷负责之类的话。 县令皱眉,这事儿怎么都不按常理来。他轻咳一声,别人不愿意说,那只能他自己来了,“珠儿,这要是王爷不对,你同爹爹说明白,爹爹和这里的诸位叔叔伯伯都会站在你这边,爹爹就是拼了丢掉乌纱帽也会求得王爷给个说法。” 陈亦珠止住了抽噎,又用手帕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模样可怜看向众人,声若蚊蝇问,“真的吗?” 众人不搭话。 县令面色难看,这帮人这么不给面子,那只好硬着来了,他冷声道:“各位大人家里都是有孩子的,若是哪日不幸也遇到这事,” 他特意最后一句拉长了语调。 众人一听,神色一僵,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他们。好,好,他妈真不是人,期待那日你没了这权势,不整死你! 他们掩起脸上的嫌恶之色,纷纷扬声道,“自是,我们都会站你这边,为你讨要说法。” 一时间都显得吵闹起来。 陈亦珠见状,勾唇一笑。“谢谢各位叔叔伯伯,珠儿先在此谢过。待得了王爷的说法,会给诸位送上薄礼一份。” 县令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他想要的效果。 “王爷,下官听闻您身子不适,可还好?” 县令来到门外站定,出声先问。 等了一会,房内传出一道较平时的清冷低了些的声音,“本王无碍。” “王爷无碍便好。” 县令声音多了些许高兴,然后又道:“王爷,下官的女儿方才与王爷那般,王爷是不是要给个说法,毕竟她是个女儿家。” 房里又是一阵沉默。 “该是要讨个说法。” 凤启的清冷声音离得更近了些。 只见他从里面大跨步走出来,眼神凌厉扫向在场众人。 众人见王爷一脸阴寒,均觉得身子一阵寒凉,不禁颤了颤。 县令顶住狂压下的森冷威压,战战兢兢道:“王爷既已要了小女,还请王爷能迎小女入府。” 呵呵 “陈县令,话可不能乱说。让你女儿来说说。” 凤启声音不大,却让陈亦珠心尖发怵。 她微抬了抬头,偷偷看了眼眼前周身矜贵,王者之气的谪仙男人,她强让自己忽视心中滋长的害怕,道:“王爷,臣女也是心悦于您,不在意您方才那般对我。” 她声音微颤,一双美目欲拒还迎地看向凤启,一副娇滴滴小白花模样。 她在跑出来的时候就想通了,王爷身份这般尊贵,往后会有许多女人,现在睡了个舞姬而已,不必生气,等她入了府,有的是手段对付那舞姬。于是她特意将自己的衣服弄乱了些,给人看起来就是遭了凌辱般。她不在意面子名声,只要能得到王爷。 “王爷,您看?” 陈县令一脸难为情,观察着凤启的态度。 这时飞鹰不知何时,已搬了张座椅出来,在凤启身后放下。 凤启侧身撩袍而坐。 他身着一件玄色锦袍,此时他正两手随意搭在座椅扶手上,双腿微微分开,膝盖上覆盖着柔软的锦缎,显得尊贵而不失从容。 一双眼睛带着些杀伐之意, “看来本王也不必顾及谁的面子了,” “陈县令之女,今日冒犯本王,拖下去杖责三十大板!” 县令万万没想到,王爷竟这般狠绝。“王爷,下官不服,我儿失身于您,您不同意她入府也罢,为何还要杖责?” “陈大人莫不是白日做梦。” 凤启冷冷道。 陈亦珠吓得一屁股跌在地上。 “小姐!”绿竹忙扶住。 众人一副看戏模样,根本没有去管的心思。 “带下去” 凤启手一抬。 只见两个侍卫上前一人抓一边,就要拖走。 “别碰我,爹爹救我,爹,快救救女儿啊……”陈亦珠已经没有侥幸心理了,她是真的怕了。 她哭喊着边剧烈挣扎。奈何两个侍卫力大如牛,她只能不停嚎叫。 绿竹也吓得呆愣住了。她何时遇到这样强势的,从前都是她和小姐去霸凌别人。一时间她想冲上去,却手脚不受脑子指挥,愣是动弹不得。 县令垂下了头,他握紧了手,他知道王爷是定了心要惩罚,他听着女儿的哀求哭喊,心中在撕痛。 “爹!爹爹!” 陈亦珠不放弃,她喊得声嘶力竭。 “王爷,下官求您,让我替女儿受二十杖吧。” 县令朝凤启双膝下跪,脸色灰白。 凤启点头应允。 这本来也是他将计就计想得的结果。这个陈凌文平时惯会善于伪装,表面一套内里又是一套。此人根本就是朝廷的毒瘤,背地与山匪勾结,以权谋私,残害百姓。虽然现在证据还没收集齐全,不过他的逍遥日子不久了。 陈亦珠被拖走后,现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凤启眼神犀利地扫了一眼众人,缓缓开口道:“陈县令,你可别怪本王无情。以后可要好好管好自己的女儿。” 说完,他继续道:“本王看这里的大牢关押了不少嫌疑人,这些人大都是些有钱人家里的被检举犯了事却证据不足以判刑定案的人,陈县令是打算如何处置?” 县令心中一惊,王爷是何时去了大牢,又如何得知这些牢犯的信息的?是谁透露?脑中闪过无数张脸,却无法确定。他面上强装镇定,道:“王爷,下官会尽快将这些疑案结案。” “那本王便给你两日时间处理,你可能做好?” “是,是,下官一定能做好。请王爷放心!” 县令恭恭敬敬回答。 “各位,这场接风宴虽然有点小插曲,但本王对各位的表现还算满意。都散了吧。” 凤启从座位站起,看了眼县令,“陈县令,你便在这里受了二十大板再离去。” 言毕,转身就离去。 县令呆呆地望着凤启离开的背影,心中充满了绝望。 他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自己的仕途恐怕将尽。 而陈亦珠,则在挨了十杖后,被送回了房中。 她身心俱疲,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绿竹守在她身旁,暗自落泪。 她知道,自家小姐的王妃梦彻底破碎了。 亥时 叶家云舒院 “姐姐,你回来了。” 怜花听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从耳房中跑出来。 她的声音透着欢喜和担忧消失后的心安。 “嗯,我回来了,”叶云舒也咧嘴一笑,摸了摸怜花的脑袋。 怜花乖巧地任由她摸着脑袋,脸上挂着笑,道:“姐姐,你今天肯定累坏了吧,我给你准备好了热水了,早些沐浴,放松放松身子吧。” “嗯嗯,今天也辛苦你,小关她如何了?” 叶云舒一边走一边问。 “小关姐姐精神好多了,她听是小姐回来了,药都喝得快些。” 怜花仔细说着小关的情况,包括她喝了药喝得快不快,问了说了什么话,以及精神状态变化等。 叶云舒突然觉得,这生活也不是这么无趣,这些天她遇上了许多可爱的人,和他们真心相待,被他们贴心照顾,孤独的心被一点点安慰着。 她突然发现,自己对他们好像并没有付出什么,顿时觉得有点尴尬。 这才想起,中午答应说带怜花去那家酒楼吃饭的,都给耽搁了。 心里打定主意,明天不管发生何事,都要带怜花去极味楼,犒赏一番。 很快她来到耳房,叶云舒脱衣进入浴桶,整个身子没入水中,水面上漂浮着的玫瑰花瓣,散发着迷人的芳香,她靠着桶壁,闭上眼,只觉得身体无比的轻松。 突然响起敲门声,叶云舒猛然惊醒。原来自己竟睡着了,桶里的水此刻已经微凉。 她站起身,瞬间冷得瑟瑟发抖。“好冷。” 叶云舒快速从浴桶出来,穿好衣裳,裹上棉服。 “姐姐,你沐浴好了吗?” 这会门外响起了怜花的询问声。 “好了,我就出来。” 叶云舒开门。 怜花见她头发还滴着水,心疼道:“姐姐,快回房,我给你把头发绞干,不然会着凉,生病了可难受了。” “好” 叶云舒微微一笑。 她跟着怜花来到房间,坐到梳妆台前。怜花拿着干帕子轻轻地擦拭着她的头发。 “怜花,这里的男人都三妻四妾的,像爹这般顶好的好男人都还无奈纳了罗姨娘,我不能接受以后所爱的人再有别的女人。有什么办法能不嫁人?” 叶云舒透过镜子看着身后的怜花,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怜花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姐姐怎么会这么想呢?女子总归是要嫁人的,而且凭姐姐的容貌和品性,定能寻得一良人。” 叶云舒苦笑着摇了摇头。经过今日和黎王在房里的对话后,她突然意识到,这个时代女子婚嫁是无法避免的,躲得过一次,两次,但若以后遇到有权有势的呢,还躲得掉吗? 怜花安慰道:“姐姐莫要这般消极,总会有好男人的。” 叶云舒笑了笑,没有说话。若是真到那天要嫁的人有别的女人,她就和离好了,虽然这朝代能和离的女子屈指可数,最后也活的不如何。但她相信,她绝对不会让自己委屈。 同一时间 黎王九宁城临时住宅 书房 “王爷,探子来报,发现兀屠来了九宁城,在县衙附近失去踪迹。” 飞鹰禀告。 凤启把玩着一根玉簪,闻言,轻轻地放入匣子,又慢慢地合上。 “之前军营中传来的密报提到,据抓到的那名细作透露,他们运输铁器的路线是九宁城,现在兀屠出现在这里,能确定此信息可能为真。” “若北疆那边拥有了充足的铁器,那他们的战力将提升数倍,到时南渊危矣。” 凤启抬手捏了捏鼻梁。 “之前王爷把兀屠放了,可是放长线,钓大鱼?” 飞鹰疑惑询问。 凤启看向飞鹰,深邃的眼眸露出一丝嫌弃。 …… 子时 县令官邸卧房 “吱” 窗户被推开。 陈县令趴在床上,因为被打了二十大板的缘故,整个人都恹恹的,有气无力。 他听到声响,朝窗户方向拧头,眼皮往上提了提。 只见黑暗中有一道火折子被燃起,紧接着室内的烛台被点亮,一瞬间驱走眼前的黑暗。 “呵!” 安静的卧房,突然响起一声冷笑。 “陈大人,你的情况似乎不乐观呀。” “还没下定决心吗?你既然已经和我们牵扯上了,就已是与我们同一条船的,是不可能全身而退。” 陈县令本来因为喝了大夫开的止痛药,药中有嗜睡的作用,已是沉重的眼皮又猛地睁大,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人。 此人容颜如刀刻般刚棱冷硬,这是一张完全北方的脸,威猛、有力、目光如炬,浑身蓄满爆发力。他的半张脸掩盖在浓密的络腮胡中,双眸闪耀着犀利的光芒晶莹剔透。 此人正是之前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北疆细作头目兀屠。 他惊恐又气愤,道:“你胆敢出现在这里,莫不是疯了?” “大人莫怕,我敢来自然有充足把握。” “运输铁器的路线已经开始了,你与我们可是实实在在绑定一起,想来你也有预感,这次黎王来九宁城的目的是调查我们。” 兀屠不徐不慢地说。 第30章 你的伤 陈县令抖着胳膊动了动身子,将身体翻了侧躺,语气到底是镇定了下来,“唬人的话就算了,我这人可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我正愁如何能打消王爷对我的猜忌,你送上门来,可真是及时。” “陈大人,我今夜能来此和你开门见山的谈,可不是毫无准备的。当然,你也可以试试把我抓起来,看看能否如你所愿,得到黎王的,宽恕?” 陈县令双眼微眯,看着眼前人一副对他的任何回应都无所谓,且对结果胸有成竹的模样,他原本耷拉的眼袋,此刻因眯眼变得更显肿了。 “你不信?” “且看这是什么?” 兀屠食指和无名指间夹着一封揭了印泥的信,扬了扬。 他嘴角微勾,“这可是你的罪证,连黎王都在找。若我送去,你说,你将会如何,你的妻儿又将如何?” 县令眼睛定了定,眼神似把刀子盯着那两指间的信,若不是他此刻行动不便,恨不得马上夺过粉碎。 他眼袋抖了抖,语气平静却很冷,“不得不说你很有本事。从来都是我威胁别人,如今却调转了位置。我为鱼肉,任你刀俎。” “你到底想怎样?”陈县令咬着牙问道。 “不想怎样,只是想跟陈大人合作罢了。” 兀屠笑了笑,将手中的信向前递了递。 陈县令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开口道:“你要我怎么做?” 兀屠轻声说道:“很简单,只要陈大人在九宁城这边的商道上配合我,我们便能掌控局势。” 陈县令心中暗自思量,眼下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他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兀屠的提议。 “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几日后,就看陈大人的表现了。事成之后,少不了陈大人的好处。” 兀屠满意地笑了笑,转身又翻窗离去。 陈县令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闭上了双眼。他一向认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保住自己和家人的性命,没什么他做不得的。从黎王对他的态度来看,恐怕黎王也已知晓他这些年所做下的恶事,正在收集证据要拿他杀鸡儆猴呢。但这场权力的游戏,究竟谁才是最后的赢家呢?他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子夜的天空上半月如獠牙,整个城都已陷入了沉寂。周围没有风的呼啸,没有鸟的啼鸣,也无狗的叫吠。人们也已沉沉入眠。 兀屠站在一处偏僻的矮墙下,他一脚踩在木柴堆上,稍一借力,猛地一跃而起,身姿利落,翻身出了墙。 落地后,他不自在地捂住了腹部,手上有了黏腻感。他知道这是伤口裂开出血了。 他举目四望,将目光定在了南边。似是想到了什么,冷硬的脸上多了一丝柔和,他低喃,“叶云舒,我来了。” 一道身影如鬼魅般在城中小巷暗道里穿行,最后停在了一处宅院门口。 这时。小巷传来一慢三下的打更声,“咚!——咚!咚!咚!”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叶云舒睡得极不安稳,不时会翻翻身,恍惚间感觉有人缓步行至榻前。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个魁梧的身影笼罩了下来。 “叶云舒” 粗犷的声音入耳。 叶云舒梦中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努力地想集中精力去辨别这道音色,是谁?她晃了晃脑袋,却动不了,觉得像是吊挂着身子时脑袋充血一般,沉沉的,又胀胀的。 兀屠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目光专注地看着那张小脸。 黑暗中,他看不清,只听到她的微弱嘤咛。罢了,让她好好休息吧。 他正要离开,鼻子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是迷香! 兀屠快速吞服一颗清心丹,躲在床后,由帘子遮挡身形。 香味渐浓,门被小心推开一条缝,紧接着开至只容一人身量大小。 先后进来两人,他们均一身黑衣,黑布罩着头,只露出一双眼睛。 两人拿着刀靠近床铺,就两人挥刀砍下的瞬间,兀屠出手了。他如闪电般冲出去,一掌打在最近的那人的胸口,那人闷哼一声,直直飞了出去,撞在墙上,吐出一口鲜血后便没了气息。 另外一人见状,立刻举起刀刺向兀屠,兀屠侧身躲开,随后飞起一脚将其踹倒在地。不等他起身,兀屠迅速捡起地上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兀屠低声问道。 “我……我不知道……是一个头戴幕离的妇人给了我们银子,让我们来杀叶小姐……”那人颤抖着说道。 兀屠眼神一冷,手中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再不说实话,我就让你去见阎王。” “我说我说!是……是罗姨娘!她想让叶小姐消失……” 兀屠心中,看来,这后宅中的争斗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他必须尽快告诉叶云舒,让她有所防备。 他一把扯下那人的束腰带。又快速将那人手反剪在其身后,用束腰带紧紧绑住了。最后将那人的罩头黑布摘下,塞进那人嘴里。 一切弄好之后,他凑近叶云舒,将清心丹一把塞进她嘴里。缓了片刻,才唤道: “叶云舒,醒醒!” 叶云舒小脸红扑扑的,睁开的眼睛还不清明,她闹脾气地小声吼:“谁啊,吵死了”。 兀屠点燃了蜡烛,整个房间一片柔和昏黄。 “是我!” 这粗犷的音色,有点熟悉,她揉了揉眼睛,入目是一双黑亮的眼睛,浓黑的眉毛,以及蓄了半脸的络腮胡。“兀屠,你怎么在这?!” 她惊讶和疑惑。 “幸亏我在这,不然你就没命了。” 兀屠挑眉,然后指了指地上躺着的两个人。 叶云舒拧头顺着手指方向看去,拧紧了眉头问,“这两人是来暗杀我的?” 见兀屠点头,她又问,“你有问出是谁指使的吗?” “罗姨娘。”兀屠这次回答很快。 他顺着问,“可要我帮你解决了她?” 叶云舒猛然看向他,见他表情自然,她一时想不通兀屠为何会这样问,猜测可能是自己答应提供资金给他,于他有帮助。 叶云舒坐直了身体,又将脖子范围的锦被合拢起来,微微摇摇头,毫不在意的道:“不用。她大抵还不死心,那我就让她彻底死心好了。” 她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兀屠,“今天之事,谢谢你救了我。” 兀屠点点头,“看来你在叶家也不安全。” “你的毒是她给你下的。”这话是陈述句,他是认定了。 “是”叶云舒没有想隐瞒,便直接回答了。她认为兀屠对她没有恶意,便也多了些说话的欲望,她道:“这次是我轻敌大意了,以为她会有所改变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兀屠伸手摸了摸她脑袋,头发柔软顺滑,又透着些关切,问: “你的毒可解了?” 感受到了头顶上的触碰,叶云舒想挪开,又忍住了没动。她缓缓点了下头。 兀屠见状,收回了手,语气有点宠,“那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叶云舒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头,“谢谢,我知道了。” 她视线突然瞥见他腹部的那团红色,“你的伤,” 第31章 极味楼 兀屠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腹部,目光变得狠辣,语气变沉,“那天被黎王的人伤的。” 叶云舒收回目光,用手指勾起发尾随意地把玩着。 她静默了会,声音柔和道:“兀屠,那日后,你的身份我已知晓。你是北疆细作。” 兀屠抿了抿唇,眼神暗了暗,并未说话。 叶云舒继续道,“倘若我叶家真的为你们提供了银钱,那就是给叶家带来灭顶之灾,况且这是危害南渊,不利百姓的事,我会良心不安。那日提出的条件只不过是我贪生,而故意哄骗诱惑你的。” “你现在说出来,是不怕死了?”兀屠眯起双眼,声音如寒冰。 冰得让叶云舒心中一凉,她垂下眼,缓缓说道:“我怕死,可我更怕背上南渊国罪人骂名。” 在现代时候,她可是生长在国泰民安的祖国红旗飘飘下,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爱国。更是从历史中知道,战争对百姓来说就是苦难。她没有超凡能力,做不成利国利民的伟人,那她作为普通人,便不能做给祖国添乱的事,违法犯罪一概不沾。 兀屠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他笑了,笑声带着嘲讽,他道:“没想到你一个内宅女子,竟是大义凛然。你可知你兄长是因何被下狱?你爹为何会被扣押在北疆?” “不怕告诉你,南渊帝早就有意要叶家亡了。” “南渊帝这般对你们叶家了,你还愿舍命维护?” 叶云舒把玩着发尾的动作顿住,接着便是哀叹一声。 她道:“自古帝王多是多疑的猜忌的,当年爹爹助南渊帝登顶,有从龙之功,且那时叶家的产业也还未做的这般大,便也放任叶家做大。” “如今叶家富可敌国了,南渊帝便开始忌惮了,又不能让叶家起疑,就只能转为暗里下手。” “你早就知道了?”兀屠疑问,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我也是听了你的话,才醍醐灌顶。”叶云舒莞尔一笑。 她在想,叶家对她来说是陌生的,连对疼宠原身的爹爹,娘亲,兄长也没有产生感情。因此,倒也对南渊帝对付叶家的事没有太大的反应。也能心无包袱地接受。 叶云舒这般反应,让兀屠一时间看不懂。 他盯了叶云舒片刻,似笑非笑道:“你这般特别倒叫我不忍杀你了。” 兀屠心想,自打知道你是叶家小姐后,便没有杀你的心思。起初是考虑到你爹叶明阳在北疆,杀了你恐会让叶明阳起了逆反心理,更不愿意与北疆合作。可是,现今他心里如何想的,他自己也不清楚,也不愿多花时间去想这可能的原因。 叶云舒将绕指的发尾松开,歪头看他,嘴角弯起,“那我便谢过公子的不杀之恩了。” 兀屠轻哼了一声,故作随意地问,“你爹和你兄长的事,南渊帝要借此事,硬扣你叶家通敌叛国罪,你又该如何?” 叶云舒语气平静,眼神却坚定,“我相信一定会有办法,让叶家从这场无妄之灾中走出来。” “你以为这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吗?”兀屠嘲笑道。 “就算再困难,我也不会放弃。”叶云舒直了直腰身,眼神坚定。不能用了原身的身体,啥事都不干。 兀屠凝视着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人小口气倒不是大。”他轻哼。 叶云舒打了个哈欠,拧头往窗户看了看,“兀屠,你该离开了。” 兀屠目光淡扫过她眼中的晶莹,转身,走到那还被堵上嘴的黑衣人身前,他将手指探了鼻息,“死了” 他自语道:“看来罗姨娘做事还狠绝。” 他一把将人扛起,又走到一边将那没了气息的黑衣人提起,“今晚这事明早你可以报衙门,这两具尸体我便帮你先扔去偏房。” 叶云舒眼神闪了闪,“好,谢谢你兀屠。往后你若有什么需要,不是杀人犯法,违背道德的事,我都愿意帮你。” 兀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打开房门就出去,还不忘把门关上。 …… 第二日,叶云舒起了个早,她喊来怜花,让怜花去衙门报了案,很快周正便带着两人过来了。 见到了坐在庭前石凳上吃着糕点的美人。因在家中,未上妆容,不似以往记忆中的那份明艳,而是从未见过的恬淡素雅,却另有一番魅力。 周正很快将视线移向了别处,他近前躬身行礼,“叶姑娘,安好。” 叶云舒转身,见来人是周正,也福身回礼。 她微微一笑,“周正大哥,你也早哦。竟没想到这趟是你亲自过来。” “我早上刚上值,见着你的丫鬟来报案,说是今日凌晨时分你遭到了暗杀,故前来查看。” 周正也笑着回。 “周正大哥,请随我过来,那两名杀手的尸体扔在偏房了。” 叶云舒起身,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先行一步,在前引路。 周正见状,点了点头,便跟在叶云舒身后走。 周正对两具尸体简单做了一番查验,便吩咐属下将尸体抬上担架,先抬走了。 他对叶云舒道,“那我便先走了,此事有查到线索,我会告诉你。” “好,辛苦您了,周正大哥,改日请你吃茶,今日你公务在身,也不方便。”叶云舒微笑朝他点点头。 “叶姑娘的茶,周某记下了,下次来讨。告辞。”周正转身离去。“不必相送。” 时间来到中午。 “怜花,今天姐姐就带你去极味楼吃午饭。” “谢谢姐姐。” 进了酒楼,小二马上迎出来,“两位客官,可有预定雅间?” 叶云舒皱眉,需要提前预定的吗?她不知道。那今天还能不能在这吃,便问小二,“小二,没有预定的话是不能在这吃吗?” 小二微笑,“自然不是,不过需要等待,而且只能是一楼的大堂,二楼的雅间是需要提前预定。” “行,我们就在这大堂吃便可,还有需要等多久?” 小二看了看大堂,便见有一桌的人站起要离席,便咧开嘴笑道,“姑娘运气好,这会儿便能入座,我先给您把桌子收拾一翻,您随我来。” “小姐,太好了,不用等。”怜花在一旁也乐呵呵。 “因为这里的菜色都很美味,也很符合我们这边人的口味,所以总是座无虚席。” 叶云舒点头,以表赞同。 两人便跟着小二来到了靠角落的位置,小二麻利地收拾干净了桌子上的餐盘碗筷,又重新用干净的抹布擦了一遍桌面,这才请她们入座。给她们上了热茶,摆好了碗筷。才将一本竹片制作的册子递上,道,“客官,这些都是我们楼里的菜品,请看看要吃些什么。” “怜花,你来点吧。”叶云舒将册子递给身旁坐着的怜花。 小二看了叶云舒一眼,心中在想,这姑娘看起来是个小姐,而这身边这个应该是她的丫鬟。居然让丫鬟同坐同食,想来这位小姐可是个待下人极好的。而且听她说话直接,性子该是直爽大方的。这位小姐模样出众,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以后怕是九宁城又多有儿郎上门求娶。 怜花笑着接过,脸上的笑容一直挂着,能看出她很是开心。 她先是询问了一番叶云舒的口味,然后很快便点好了几道菜。 小二记下菜肴,给两人施了告退礼后,便离开了。 两人静坐着等上菜。 怜花静不住,便好奇问,“姐姐,那个杀手你是如何制服的?” 叶云舒敲了怜花一个脑瓜崩,“小孩子别好奇心太重。” 怜花小嘴一瘪,委屈巴巴,“知道了。但是我想说,我也想有制服坏人的功夫,能有能力保护姐姐。” 叶云舒顿住,心中漾起一片波澜,那是感动。片刻后欣慰地笑道,“好啊。” “姐姐,能不能请个武夫子,给我?”她大眼睛里盛着恳求和决心。 “怜花,习武可是很辛苦的,不论春夏秋冬,酷热寒冷,只要身子不倒,便要日日不停歇,天长日久才能有所习得,男子尚且 不容易坚持,你可想清楚?” 叶云舒到底是把她当自己人,想着没必要让她吃这些苦,自己往后招些厉害的打手就能保护,就想把这些困难与她说明白。这样一来能知道这丫头到底是不是一时头脑发热才这般说,二来也想看看她到底会不会知难而退。 第32章 遇小偷 “扑通”怜花突然跪下。 她那双大眼睛从来没有过的明亮,她神情恳切,“姐姐,我不怕吃苦。” 叶云舒心头一震,心想,怎么动不动就要跪下,唉。她连忙扶起怜花,她觉得怜花的回答有些许令她意外却更多的是令她欣慰。 人生短暂,若年轻时没有经历些磨砺,不去追求突破自己,不去做些不一样的事,等到了年老时,回忆起从前,又有什么谈资和值得此生无憾。总该要给这世间留下一点痕迹,才好道,此生来过一遭。 “好妹妹,快起来!既然你已决定,那姐姐一定支持你。刚好现在我们在外面,待会饭后就去这城中的武馆瞧瞧,为你寻找一位合适的武夫子。” “但你要记住,习武不仅仅是为了保护我,也是身体的锻炼,更是意志的磨练。日后遇到困难,切不可轻易放弃。” 怜花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重重地点了点头。 等了约莫一盏茶时间,小二便端着菜上桌了,不消片刻,便摆上了半桌子菜。清蒸鲈鱼,姜葱鸡,香肉包,小炒油菜,梅花糕,香酥鸭等。(这个朝代常用的调味品是盐,酸梅,糖,蜜,醋,花椒,生姜,茱萸,大蒜,香菜。还没用辣椒,茴香,桂皮,胡椒,八角,草果,迷迭香,丁香等这些香料制作菜肴。) “客官,菜都已上齐,用餐愉快!”小二微笑着躬身离开。 “哇,姐姐,我看着都流口水,今天能多吃两碗饭。”怜花舌头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 叶云舒笑着,打趣道,“瞧你这模样,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在家中饿着你了。” 怜花先给叶云舒盛了碗米饭,才又给自己盛了后,才道:“姐姐莫要打趣我了,这里的菜可不便宜,我又不能常来,而且味道都说好吃。这可不把我馋了嘛。有幸跟在姐姐身边伺候,才能吃上这里的饭菜。” 叶云舒想了想怜花的话,看了四周坐着的,虽不是各个锦衣华服,但大多看起来就是家中不缺钱的主,不少人身后身侧都站着仆人在随时等待被叫伺候。所以这大堂里虽都是没有隔间的,但桌与桌之间还是留有足够的空间的,不至于拥挤。 这里正常一人的消费,一顿下来得要三两银子(可以理解现代的三百块),确实不是普通人能常常消费得起。 她取了桌上为客人准备的帕子,擦了擦手道,“我知道了,不打趣你。” “你趁热吃吧,以后呀,我会常带你来吃,把这里的菜肴都尝个遍,你说怎么样?” 怜花笑得眉眼弯弯,连连点头,“姐姐,你真的太好了!姐姐,你快吃吧,你不落快,我不敢动手,嘻嘻。” “你呀,”叶云舒轻笑摇头,执起了筷子,往那香酥鸭碟子一伸,夹起一块,送入口中,有蒜香,还带微酸,炸得酥脆。在这个朝代来说,这道菜还算符合她喜欢的口味。略带遗憾的是没有辣味也无孜然香。 “好初,姐姐,这亲真鱼肉鲜嫩,还有这鸡肉肉质细腻姜辣味好好初,”怜花嘴里砸吧砸吧嚼着饭菜,含糊不清的说。 叶云舒闻声,看着怜花吃饭,左手捧着碗,右手执着筷子,先夹了菜放进碗里,混着米饭一起扒拉进嘴里,两边腮帮子一股一股的,像只吃在吃松果的松鼠。煞是可爱! 这丫头估计是之前都吃不好,营养不良,身材瘦瘦小小,皮肤也黄黄的。这个年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该是要多吃些。像个妈妈般说:“你太瘦了,多吃点。”心道以后不止带你吃尝这里所有菜,我带你去吃遍整个南渊国。 怜花抬眼见叶云舒正看着她出神,把口中的饭菜都吞咽了,才道:“小姐,你也吃,你的身子娇弱。” 两人一起时不时说一句,比如是哪个菜味道如何,哪道菜还没吃过,哪道菜可以回家做等,这样的话,就这样把菜都基本吃完了。 饭后,怜花一脸满足地轻抚着肚子,还打了个轻嗝。 “姐姐,接下来我们去武馆吗?”怜花跟在叶云舒身后,询问。 “嗯,给你找武夫子。既然决定了,那就早些把事情办了。我可不喜做事拖沓的人。”叶云舒身姿优雅地走出极味楼,语气带着些饭后的慵懒。 叶云舒喊来小二结账,这顿饭花了二十两。得亏这原身是富商千金,家里不缺钱。不然这钱可经不起这般花。 两人漫步在大街上,时不时进店铺问店家,最近武馆怎么走。问了一路,才知道这九宁城竟然没有武馆,这也太让叶云舒震惊了! 怜花有点丧气,垂头耷耳的,却也没有听她说丧气话。还安慰叶云舒,“姐姐,就算没有武馆也不怕,我看周班头应该懂武功,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请他帮忙?” “周正?”叶云舒疑问地说出这个名字,忽又不确定地摇了摇头。“我同他不熟,而且他那天都说了,除了牢里的公务事,都不理外间事,恐怕不行。还是想想别的法子吧。” “好吧。” 听着怜花有气无力地答应,叶云舒反而来精神了,她一手横在胸前,另一手的手弯抵在横臂上,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要不,我来教你吧。” 虽然不会不懂这里的功夫,但现代的格斗防身术,她可是懂的。她现在这副小身板,也得练起来。 “啊?” 怜花先是没回过神地疑问,大眼睛像会说话,“小姐,你说的是真的?” 就在这时,一个高瘦的人撞了过来。 “姐姐!” 叶云舒没注意,被撞得往前趔趄了两步,又幸得怜花扯住手臂,才堪堪稳住,不至于一个扑街。 “诶!” “你这人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一条道,四周有无人,你偏往我身上撞!你有病啊?!” 叶云舒简直气炸了,站直了身子就朝着那抹快要消失在巷子口的高瘦身影,伸出手臂,长指一指,她素质再好,高低也要骂两嘴出口憋屈气。 不对不对,她脑子从没有此刻这般清晰,马上反应过来,迅速往腰间的钱袋子摸了摸,“我靠!遇到三只手了!” 她不服啊!在现代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此刻有一种兴奋情绪在她心中疯狂滋长,那是正义感!虽然这是她给自己追讨,不妨碍她要当侠义之士! 说时迟那时快,她深吸一口气,立马提起裙子,往那道高瘦身影方向追去! 跑出一段路后还不忘嘱咐怜花,“怜花,你绕个道,看看那巷子是通哪里,从另外一个巷口去堵他,我这边追!!” 怜花懵逼,一眨眼她的小姐竟已跑出老远,没想到她的身子娇弱的小姐竟有这般潜能! 她猛回神,慢半拍地应声。“好!姐姐!你小心安全!” 只见她家小姐一手提裙子狂跑,一手高举朝她扬了扬手的背影。 怜花迅速左右,四周看了看,最后从身旁的西柠巷跑了进去。 方才那小偷进去的巷子是通往距离这条街的两条街道外的这九宁城的主干道,横贯东西两道城门,怜花猜测小偷可能要逃向西城门,那里住着贫苦的人家,却又是城中最热闹繁华的边缘地区,有时容易讨到活干。 而从这里的西柠巷进去,横穿一列列住宅巷子,便是能到西城门口。 第33章 无奈之举 入了小巷,叶云舒迅速朝四周观察了一遍,并未发觉有同党的迹象。 于是她更勇了,干脆将裙摆扎到膝盖的大腿的高度,露出里面的白色长裤。胸口因长时间的奔跑而剧烈上下起伏着。今天她出门没有戴幕离,而是戴了更方便的面纱,随着一呼一吸间,面纱也跟着摆动。 “别跑,偷儿,你再跑,等我抓到你,看不把你送衙门去!”叶云舒见前面的身影慢了下来,也缓了口气,开始喊。 “你这人,有手有脚,干啥不好,偏不学好的,偏做小偷,脑子咋想的,啊?”她开始输出大道理,试图挽救迷途青年。 那道身影似乎也跑累了,依靠在墙根下,大口大口地呼吸。那人回转过头来,默不作声看着她。 叶云舒得以看清那人的容貌,脸色苍白,眉目清隽,脸上也瘦的没点肉感,颧骨显得高,两颊也有凹陷,眼下的还有一团乌青,应是休息不好导致。年龄大概是十七岁,头发也似乎没有好好梳理过,显得凌乱和沾有些草屑。 “你,为何要偷银子?”她猜测这个年轻男子应该是有难言之隐才偷窃,她愿意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那男子低头看向手中,握紧了手中的粉色荷包,那是他从她那里偷来的。 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吐出半个字,他的眼里闪烁着挣扎,转瞬却变得了漠然。 “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说啊,我给你机会,你” 叶云舒见人又跑起来了。她咬牙怒吼,“你别跑了,给我站住!” 叶云舒抓狂,她得发动群众的力量,她大声呐喊,毫无大家闺秀的形象。 “快帮我抓住他,那个小偷!” 巷子里的门纷纷打开,有人出来查看怎么回事。 这厢,正在追查细作据点的黎王正从一处宅院出来,便听到了这道有八分熟悉的声音。他顿住脚步,侧耳仔细聆听。 “飞鹰,可有听到什么声音?” “王爷,这里是城西,最热闹的区域,有声音很正常。”飞鹰丝毫没悟到他家王爷的意思。 凤启一个眼刀刮过去。看本王的眼神,你就知道你回的是什么话? “好像是喊抓贼,那声音有点像叶姑娘的。” “王爷,属下不曾听到叶姑娘的声音……”飞鹰有点心虚。他确实没有听到叶姑娘的声音,他突然明白,他家王爷的耳力这般灵敏,想来定是用内力去听的,看来王爷对那叶姑娘上心了。 “我们过去看看,本王听是从那条巷子传来的,”凤启伸手指向对面的巷子。 飞鹰忙点头应是。 两人刚进巷子,便见有一个高瘦年轻男子的从不远处跑来,更远的身后还有一个紧紧追随的女娇娘。 凤启眉目深冷,看向那渐近的年轻男子。 许是目光太过凌厉,年轻男子想不注意都不行,在经过两人时,他将自己紧紧贴着墙壁而过。 “站住” 凤启清冷的声音响起,声音不大,却透着强大的威慑。 年轻男子身子哆嗦了一下,却没停,反而又奋力开始往巷口跑。 他心中想,快了,快跑出去了,他的老母还等着这银子救命,他唯一一次做的错事便是偷了那姑娘的银子,祈愿只要能让他抓了药回去救活老娘,他甘愿受惩罚。 “前面,两个,帅哥,帮我!帮抓住,这偷儿” 叶云舒上气不接下气地喊。 凤启见年轻男子不但没停下,反而还想着跑,他朝飞鹰看了眼,飞鹰立马会意。 不消片刻,年轻男子便被飞鹰擒住了双手,被压住跪在了凤启身前。 这边叶云舒抬着沉重的步子,也来到了。 她看了眼被压住跪着的年轻高瘦男子,一把扯下脸上的面纱,猛呼出一口气。“你,看你还往哪跑!” 凤启不着声色地打量着叶云舒,见她脸上两颊泛着红晕,额间沁着细细的汗珠,嘴唇还有些干,裙摆被高高扎起至大腿的位置,露出穿着长裤的两条笔直的长腿,脚下穿着的精致布鞋已粘上了泥土,显得不太干净。 “啊,是王”爷, 叶云舒还未说完,飞鹰便接话,“王公子刚从这儿办差,听到姑娘在喊抓贼,便过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小女在此谢过两位公子仗义出手,把这偷儿抓住了。”叶云舒笑着冲两人福了一礼。 凤启不说话,就这般盯着她。 叶云舒垂头,看到自己的扎起的裙摆,心下一惊。她快速整理好仪容后,才觉得自己是不是大惊小怪了,又没露肉,还穿着裤子呢,便释然了。果然这环境还是会容易不知不觉把人同化。 “姐姐!” 怜花的声音从巷口传过来。 “我在,在这,怜花快来。”叶云舒举高朝怜花招手。 “他,你要怎么处置?”凤启突然开口。 “自然是送去衙门。”叶云舒回答。 “对不起,这位姑娘!”那年轻男子突然匍匐磕头,语气哀切,声音如同玉落珠盘,破碎清脆。 “今日是在下第一次做这等坏事,实在是无奈之举啊!” 他眼眶泛红,“家中老母已久病缠身,昨日大夫说了,若无人参下药,则无力回天。” 他声音开始呜咽,“在下不怕去衙门领罪,只盼姑娘能行行好,让在下去为老母买来人参入药,待她好转。” “只当在下向您借的银子,在下往后愿为姑娘当牛做马报答恩德!” 怜花眼中露出怜悯之色,她看向叶云舒,轻轻喊了声,“姐姐,” 她知道不该对坏人产生同情心,做错事就该受到惩罚,而不是听了迫不得已,就轻易原谅坏人。现在是她的小姐被偷了银子,损失的是小姐,若这笔银子是另有他人,而他人又刚好这笔银子着急救命,那这个男子偷了就是害人性命,就是罪大恶极的。所以,她不敢说出求情的话,只是她确实同情男子,也对男子的孝道感动。 叶云舒皱眉,看着那将整个身子都趴伏在地,眼里淌着泪,额头还在不停磕地的年轻男子。此刻,她心软了。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男儿有泪不轻弹。 她垂下眼帘,声音淡漠地说,“带我去你家。” 飞鹰看了眼凤启,看到凤启点头,便松开了押住男子的手。 第34章 般配 “走!” 飞鹰冷冷喝道。 年轻男子低垂着头颅,身上像是褪去枷锁般,没有了之前看起来的沉重。 “是,在下谢过姑娘!谢过各位!”年轻男子再次跪拜。然后站起身,身子还摇晃了一下。 在男子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西城的一处偏僻巷子,最残破的一间屋子。青砖墙壁上有曾经长满青苔的痕迹,那窗棂上木头已有腐朽趋势,房顶上是用一层稀稀的干草简单地盖住,看起来只要一阵大风就能被尽数卷走。 “诸位,这里便是在下的家,待会老母询问,还请姑娘替在下隐瞒,莫让她知道我做了此等错事。”年轻男子躬身行礼,态度情真意切。 他见众人不答,却也没反对,便做了请的手势,“请随在下来。” 他上前,轻轻将两扇无法完全闭合的木门推开。 入目可谓是家徒四壁。里面陈设简陋。一张四方桌,仔细一看,桌面表面已不平整,有撞击过的裂痕,以及洞穿的小孔。桌子上面还叠放两个缺了口的瓷碗,碗中一个瓷勺,旁边摆着两双筷子,不能说是筷子,大抵是在哪棵树上用心挑选过折下的四根看起来稍微直的树枝。桌下四张看起来不太稳固的木头凳子,靠内侧的墙下是一张简单由几块木板搭成的床。无一不说着这房子主人的贫苦生活。 床上躺着一个合着眼的老妇人,妇人脸上无任何血气,要不是还能听到呼吸声,还以为是一具尸体。 许是听到了脚步声,妇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在看到年轻男子,她疲倦的眼里露出了一丝光亮,她扯出一抹笑,“子清,回来啦。”声音死气沉沉。让人听得心头沉闷。 “母亲,儿子不孝,让您担心了。”年轻男子走向床边,握住了老妇人的手。 “这几位是?”老妇人看向其他人,眼神里带着疑惑。 “娘,这几位是儿子的朋友,路过来看看您。”年轻男子赶忙解释。 “原来是这样,快坐吧。”老妇人挣扎着想要起床,“家里简陋,别嫌弃。” 年轻男子将老妇人扶坐了起来,让她半靠在床围。 “伯母,您客气了。” 叶云舒开口说道,“我们来是想了解一些事情,希望您能如实告知。” 老妇人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众人,沉默了片刻后,缓缓说道:“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们。” “看你们这房子这般简陋破旧,不似一直都是住这里的吧。”叶云舒环顾四周,看似随意地问。 妇人浑浊的眸子看向叶云舒,她闭了闭眸,掩住她即将溢出眼眶的晶莹,用着她死气沉沉的声音,道:“我们从前不住这。” 似是陷入回忆,她缓了片刻,方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最近发生的一件关于县令之女陈亦珠的事。她因妒忌一个女子的容貌,而将女子掴掌毁容,事后又造谣女子私通男子,最后逼得女子跳河自尽。” 说到此处,妇人竟是哽咽不能言语。 年轻男子眼眸泛上猩红,他上前去轻抚妇人的后背,轻唤一声,“母亲,” 妇人再也困不住那夺眶而出的眼泪,啪嗒滴落在她的手背上,她哽咽道:“子清,仇人不死,阿娘死不瞑目啊!” 年轻男子低垂着头,原本摊开的手掌此刻已握紧成拳,他声音干涩,回道:“孩儿记下了。” 叶云舒看着这对母子,从他们的话中听出这里面有许多隐情。今日她遇上此事,不知是偶然还是精密算计?她从穿到这个世界,都在忙自己和身边的事,根本顾不得其他,所以这妇人所说的事便是没听说的。她看向怜花,想着怜花应该听说一二。 怜花似有所感,也看了过来,大眼睛眨巴眨巴,似是在说,确有此事。 叶云舒收回目光,又朝凤启看去,她觉着这位王爷权势滔天,每天都会收到属下整理汇报的众多信息,应该会知道此事吧。 凤启站在那里,虽然沉默不语,却能给人一种只有执掌权柄才有的王者权威感,让人不由心底多生信服。 他淡淡问道,“你们是向本王提交县令重重恶行的周家?” 年轻男子猛抬起头,望向凤启,声音陡然拔高,问:“你是黎王!?” 他眼中含着震惊与狂喜! 凤启眼中冷意与漠然退了几分,多了一丝赞赏和认可。“本王便是。听说你只身闯入匪窝,拿到县令与山匪勾结的信件还能全身而退。” “不愧有勇亦有谋。” “谢黎王夸奖!” 年轻男子抱拳跪地,“草民周子清拜见黎王!求黎王为我死去的姐姐主持公道!” 老妇人也欲要下床行跪拜礼。 凤启见状,示意飞鹰上前制止。 飞鹰快步来到老妇人床沿,制止了她下床的动作。 老妇人声音铿锵,“老妇求王爷为我死去的闺女主持公道,县令和他的女儿陈亦珠死不足惜!” 凤启抬手,示意周子清起身。“起来说话。” 周子清再次抱拳感谢后,站了起来,“还请王爷彻查县令,还我死去的姐姐一个清白!” “本王既已决定插手此事,定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凤启承诺道。 “多谢王爷!”周子清再次跪地叩头。 “先起来吧。” 凤启看着他,“你可还有其他证据?仅一份山匪的信件,恐怕还不足以定县令死罪。” “回王爷,草民还有人证。” 周子清说道,“同被陷害与我姐姐私通的那名男子可以证明是受到县令和陈亦珠胁迫设局陷害我姐姐。” “很好。” 凤启点头,“本王会派人去找此人。另外,你手中的信件也需交由本王保管。” “是。” 周子清转身走向床边,在床下靠床尾的位置,用放置在那里的铁锹挖了挖,不多会儿便挖出一个用灰布包着的东西,他将灰布上的细绳解开,取出里面的信件,才又恭敬地将信件递给凤启。 凤启接过信件,看了一眼,这信中内容是邢华山山匪与县令初次谈合作,欲许以县令平时山道掠劫所得的一半,求县令不要对他们下手。下方还附有县令同意合作的回信,盖了县令的私印。 他交给飞鹰,道:“待本王查明真相,自会还你姐姐一个公道。” 这里面是县令利用职位之便收受贿赂,不涉及其他,若要判罪,当判贪赃枉法罪或受贿罪,刑罚视受贿金额,情节等因素可能是有期徒刑,拘役和没收财产。 叶云舒心里郁闷,她是万般不愿与皇室权贵有牵扯,可这上天却见缝插针地制造机会。嚯,这次又掺和进了和黎王有关的事中,这天杀的缘分啊啊…… 她讷讷道:“今日突然造访,打扰了伯母养病休息。现下我无别的事要问,就先告辞!” “姑娘,在下送你。” 周子清言毕,抬步欲上前,怎料凤启抢先一步道:“不必,她与本王同路,你还是早点去抓药吧。” “是!王爷。”周子清躬身垂首行礼。 叶云舒讪笑道:“王爷说的对,周公子还是先尽早把人参买回来,伯母的身子要紧,须得尽快治疗,把身体养好才是。” “那个,银子若不够,可以到叶家找我。我是叶家小姐叶云舒。” “竟是叶小姐,周某在此先拜谢您的恩德!”周子清再次双膝跪下。 叶云舒眼尖手快,腿脚更快,忙伸出腿欲阻在他身前,“不必如此大礼,你不欠我,这是我借你的。” 凤启却更快一步,他先一把揽住叶云舒的腰肢,将叶云舒整个带入怀中,然后身子一转,另一个手将周子清一拽,使得周子清硬是又站直了起来。 周子清稳住了身体,就看到王爷把叶小姐搂在怀里,姿态如此亲密。他想说些什么,却堵在了嘴里。 老妇人见此,试探着说道,“老妇在此谢过叶小姐,若您不嫌弃,能否让我儿入府中谋活力,他略懂管理家务,也可以做些粗活,以慢慢偿还小姐的银钱。” 闻言,叶云舒若有所思。 怜花两眼冒着八卦的星光,南渊国战神第一美男子黎王殿下竟然抱住她家小姐,哇,两人真是太般配了,撒花撒花。 她家小姐这般的国色天香也只有黎王这般龙章凤姿的男子才配得上。 她突然想起那晚小姐说不想嫁人的话,如果是黎王,他身份尊贵又是皇室,往后定会是三妻四妾的,那她家小姐肯定不愿。这可怎么办哦?可愁死她这个丫鬟了。她朝黎王看了看,又看了看自家小姐。她发愁,唉。 飞鹰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一丝果然如此的表情。他心道,王府恐怕很快要有女主了,他以后对这位叶姑娘可要多些恭敬,不然怕给以后女主子留下不好印象。 而这边还在纠缠的两人,却不知他们两个的心中所想。 “他欠你的银钱你到时找本王取,本王给你。”凤启看着叶云舒说道,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暧昧。 叶云舒眉头微皱,心道这凤启好生奇怪,她说让周子清欠她的钱,不过是为了让周子清不必如此卑躬屈膝,让他有台阶下。又不是真的让周子清还。 不过她母亲的话,也不是不可行。她确实缺人手,方才听凤启说周子清此人有勇有谋,若非遭此难,倘若给他机会,日后未必不能成就大才。 至于凤启,她才不会想要与他有牵扯,不过眼下不是与他讨论这事儿的时候,她道,“王爷还是先把我放下吧。” 她抬头看向凤启,脸上露出一抹不失礼貌的微笑,“王爷?” 说罢,她试图挣脱凤启的怀抱,怎奈凤启的手臂如同铁钳一般紧紧箍住她,让她无法动弹。 “本王送你回去。”凤启低头看着叶云舒,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不用了,男女授受不亲......”叶云舒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凤启打断。 “本王可不在乎这些。”凤启不由分说地带着叶云舒走出了屋子。 叶云舒无奈,只得跟随着凤启一同离去。 待几人离开许久,老妇人才又语重心长道:“子清,阿娘帮不到你什么,只能求得你留在她身边。” 周子清闻言,眼里闪过一丝希望,就要张口说话。 老妇人却在他张口前,继续道:“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叶小姐此等女子,非你能追求的。” “阿娘看得出,黎王对叶小姐是有区别的。你以后若想留在叶小姐身边,断不可心生妄念。可知?” 周子清眼神暗了暗,木然地点了点头。是呀,叶小姐似天上的月亮,他是人间的凡人。如此天差地别,不可痴望。 一路上,凤启始终搂着叶云舒的腰,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叶云舒心中叫苦不迭,这凤启究竟想干什么?那天不是与他讲清楚了吗,她不愿意与他有牵扯!不想嫁给他! 现下在外人眼中,他俩却百般牵扯...... “怎么,可是本王让你不舒服?嗯?”凤启凑近叶云舒耳边,用着低沉磁性的声音说着引人遐想的话。 叶云舒杏眼圆瞪,你听听,王爷你说的什么话?传言中冷心冷情的王爷莫非都是误传的?? 凤启心情颇为愉悦地欣赏着叶云舒脸上的任何一丝变化,她的眉毛如柳叶般细长,眼眸清澈见底。许是惹她恼怒,杏眸更圆润明亮了些,似秋水般深邃,她嘴唇微微张开,此时神态也别具一番风情,令他着迷。 “王爷神仙之姿,多少美人都愿自荐枕席,何必单恋我一枝花?” “我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 “本王如何就不能单恋你这一枝花了?”凤启笑道,“至于那些美人,攀附的不过是本王的权势,和肤浅地贪恋本王颜色,本王可瞧不上。” 叶云舒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凤启见状,嘴角微扬,他缓缓说道:“本王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只要你肯嫁给本王。” 叶云舒心下一动,看向凤启,只见他目光坚定,不似作伪。 她心中纠结万分,不知该如何作答。 第35章 小关出狱 叶云舒觉得有必要再同他讲明白。 “王爷,我们寻个地方聊聊吧。” “本王知道舒儿想要说什么。本王愿意先去了解你,也让你了解本王,待到两情相悦时,你同意做我的王妃。”凤启眼中稍露深情。 “你说的话我愿意相信,但我更相信言行合一。我不是扭捏的人,我愿意给彼此一个机会。 我年龄尚小,三年内不考虑婚嫁。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也足够我们两人彼此深入了解对方了。 若相处三年后我们还合得来,那便再考虑婚嫁。”叶云舒表情认真回道。 “好,本王依你。”凤启低低轻笑,胸腔震动,声音磁性惑人。 叶云舒抬眼看去,男子今日未穿玄色,而是一身银华锦袍,面容俊美无俦,宛若天人,浅浅笑意现风华,去了一贯的清冷,显得温柔和深情,凤眸中更是宠溺和缱绻。 她难得少有的羞涩了。 她顿觉脸颊耳根泛起了热意,不由得舔了下干燥的嘴唇,却装得十分自然地道,“那么,你此刻起就是我的男朋友了,我们现在是恋爱关系。以后你要洁身自好,不可沾花惹草,守好你的三从四得。” 凤启凝视着她,羞涩时的她似桃花,让人欲呵护爱怜。 他声音更温柔了分,“哦,可本王只听过女子的三从四德,不知男子的三从四德是哪般?不若舒儿向本王细细说明一下。” 凤启面上显露疑惑。男朋友,恋爱关系,这些词,让他不难猜出其中意思,觉得新鲜又认可。 提到女子的三从四德,叶云舒多了分思索,现在不是时候,找合适的时间探讨他对女子三从四德的想法。 她见凤启露出求知欲,也觉得新奇,她掩唇轻笑,笑得眉眼弯弯,像把整个春日写在脸上,她柔声说道:“三从四得是我对恋人的基本要求。” “三从,第一,从不轻易承诺。承诺意味着必定要做到,否则不管你如何补偿,都会成为心中无法拔除的一根刺; 第二,从不对着我发脾气。当你情绪不稳定的时候请对先对我说让我安静一会,我心里就有底便不会乱猜测; 第三,从不对我说谎。如果你有迫不得已的时候,你可以保持沉默,要知道我容忍不了,即便是善意的谎言。” “四得,第一,得记住我的喜好。我喜欢什么口味的吃食,喜欢什么颜色,喜欢做什么运动,喜欢看什么书籍等; 第二,得在我不开心时候哄我。当我情绪不稳定的时候,就要转移我的注意力,可以买些小玩意儿哄我,可以说些好听的话哄我,可以让我一个人静静等; 第三,得保持贞洁。不可以与别人发生亲密触碰,肌肤之亲; 第四,得尊重我的想法。我可能有时候会有些新奇的想法,观念上可能与你不同或与这个朝代有一点脱轨。你可以不认可,可以规劝提出意见让我参考,但不得逼迫强制我改变。” “本王明白了。”凤启微笑着回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他伸手轻轻捏住叶云舒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直视自己的眼睛。“舒儿放心,本王定当遵守这‘三从四德’。” 叶云舒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她努力保持着镇定,微微颔首道:“如此甚好。不过……我亦会以同样的标准要求自己。” 凤启嘴角的弧度更深了,“那是自然,本王期待着与舒儿共同践行这‘三从四德’。” “本王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叶云舒好奇。 “飞鹰,去提醒一下县令,昨日本王交代给他的事,今日完成如何?”凤启喊来飞鹰。 飞鹰回想,是让县令释放那些嫌疑人,忽然灵光一闪,想起名单里面有叶姑娘的贴身侍女,叫小关的来着,立刻领悟王爷的惊喜是什么。 于是,他领命躬身退下。他得去让县令放人了。 一个时辰后,县令官邸 县令正房 飞鹰站在床榻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县令,正事正办的语气道:“县令大人,王爷顾惜您的身子有恙,特命我过来,辅佐您把昨晚吩咐的事情尽快落实。” 县令对飞鹰摆出的正派态度觉得极其不舒适,但他不能表现出来,谁让他是王爷的贴身侍卫,是正三品的官,而自己只是正七品。有气得憋着,看不惯也得笑着。 要说县令能暗地里做了诸多恶事没被朝廷发现,稳坐这位置,也是他确实有些能耐。他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会做提前的准备,做到心中有数,就说,他今日一早就命师爷做好了安排。他调整了面部表情,态度恭敬又带些征询,问道,“飞鹰侍卫,容下官去吩咐师爷把名单整理好,人数较多,今日只能处理一半,您看可以吗?” “名单整理好,让我看看。”飞鹰没有刁难的意思,这让县令心下松口气。 很快,师爷便拿来了名单。他在县令的示意下,将名单交给了飞鹰。 飞鹰视线在名单上快速一一扫过,在看到小关后便不再继续,他道:“在这个人前后圈定一半人数,今日先将这些人办理好出狱手续。” 师爷看了眼县令,得到县令点头后,方道:“是,下官这就去办。” 在今日一早的时候,县令便喊来了师爷,吩咐他把牢房里的所有无法判罪的名单整理了出来。 这些名单里面基本是他或师爷收了他人好处费诬陷抓来的,所以都把事情做得很隐蔽。如今要放人,自然就要把隐患给人处理好。 县令沉着脸对师爷道:“将这些人的家人通知一遍,让他们来领人,另外提醒他们不得反坐,否则后果自负。册子释放理由记证据不充分,连续三次刑讯后无法获得口供。” 师爷领命,他踟蹰了一会,问:“大人,邢华山那帮山匪来信,说这半年的劫得的财物会在这两日运到指定地点,让大人答复是否可以?” 县令冷哼一声,“这帮贼匪,现在这时候送过来,这不是害我吗,你暂时不必回信,他们收不到回信自是不会送来的,待把黎王给”县令做了抹脖子的动作,才又眯着眼道,“到时再联系他们。” 师爷听命而去。 叶云舒等人来到了距离叶宅百米左右。 “王爷!”身后伴随着马蹄声传来了一声。 黎王并未转身,只停下了脚步。 待马儿在身侧停下,那人穿着甲胄,一看就是将士。 黎王方看向那人,“何事” 那人朝黎王躬身抱拳行礼后,看了眼叶云舒,惊艳了一瞬便收回了视线。他面容严肃,沉声道:“王爷,还是北疆细作的事……” 叶云舒知道这不是她该听的事,便先一步出声,“王爷,我这也没几步路了,就送到这里吧。回见!” “好!”黎王将目光重新落回到她身上。 叶云舒步子走的不紧不慢,走了几步后,回头冲黎王笑了下。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黎王在那里短暂驻足,然后才唤来马匹随那人离去。 不知道走出去多远。 怜花兔子般跳上前,眼中闪着好奇的光。她抱住叶云舒的手臂,眨巴着大眼睛问:“姐姐,你说王爷给你准备的惊喜是什么呀?” 叶云舒轻摇了下头:“不知,倒是有个猜测。” 怜花眼里的好奇光芒更盛:“是什么呀?” 叶云舒看着她,故作高深:“天机不可泄露。” 怜花顿时蔫巴了下。 我还是等惊喜降临吧。 惊喜倒是来的很快。她们刚回到院子不久,便有衙门的差役来通知,让午时去接小关出狱,还特意说了让她们一通不明所以的话:“不要反坐,否则后果自负。”她们不懂,但那不重要,应了便是,重要的是小关终于可以回家了。 午时 县衙大门 一群人来到县衙门口,他们都是被通知前来领人的无罪释放之人的家属。 人群中,怜花和叶云舒四处张望,寻找着小关的身影。 当她们看到小关从县衙内被一衙差扶着走出来时,两人都不禁眼眶泛红,快步上前一左一右地搀扶住了她。 “小关,你受苦了。” “小关姐姐,终于能把你接回家了......”小关也是泣不成声,“小姐,” 叶云舒轻声安抚,“小姐会给你把受的罪一并还回去。” 她眸色深邃,该是时候让罗姨娘彻底死心了。 她目光瞥见对面楼柱一闪而过的身影,是黎王那位贴身近侍。她脑海浮现出黎王的俊脸,心中默默记下了黎王的好。 她知道,这是黎王给她的惊喜。那晚在客房离开前,黎王询问她为何扮作舞姬来县令官邸,她便向他说了小关的事,也提了一嘴请他帮忙,他答应了,却没料到第二日就成了。 而此时,在隐蔽处观察着这一切的飞鹰,心中满是欣慰。他一个转身离开进了某条不知名的巷子,回去禀告王爷事情已办妥...... 第36章 试探 叶家 素秋院 姨娘,您身子感觉好些了吗?” 李嬷嬷一脸疼惜之色。心里对叶云舒骂了不下百遍,让她家小姐受这罪,该死。心下也在想,她背着罗姨娘私自找的两个杀手定又是失败了,觉得这叶云舒有点被上天眷顾的感觉,次次都让她逃过。 耳中便听到罗姨娘说话的虚弱声,“就是有点累,身子使不动力,倒也没有其他不适。” “唉,姨娘这般苦,老奴心疼。”也不知她是哪里搞来的毒药,城里有名的大夫都给看过了,也没弄明白是什么毒,自是没法子制出解药的,只能按着叶云舒给的药方来服用。李嬷嬷暗自磨牙自语。 罗姨娘躺在床上,撑起了身子要起来,李嬷嬷见状,忙取下木施的披风,“姨娘,给,披上保暖身子。” 罗姨娘由着李嬷嬷给披上,又系上了带子,才缓慢地下床。“扶我出院子里去转转吧。” 寒风凛冽,罗姨娘裹着披风在院中散步。她朝云舒院的方向远远望去,眼神充满了怨毒。 “姨娘,我们回去吧,风大,别着凉了。”李嬷嬷关切地说道。 罗姨娘却仿若未闻,她紧紧攥着拳头,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叶云舒付出代价。 忽然,一个丫鬟匆匆跑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姨娘,小关被小姐从衙门接回来了!” 罗姨娘心中惊疑,脸色变得难看。她对叶云舒颇有种无可奈何的感觉,杀又杀不得,威胁又威胁不了。 正苦恼接下来该如何做事时,猛然一个激灵,她急色问道:“李嬷嬷,你之前讲过觉得叶云舒变得与从前不同了。你说在她失踪的那几日被人藏了起来,现在这是不是真的叶云舒?” 听说在蛊域有一种能使人换容颜的蛊虫。倘若如此,倒是可以利用起来,一举拿下叶家产业。想到此,心生计谋,罗姨娘嘴唇无声勾起。 “快!扶我回房!”罗姨娘急忙转身,脚步踉跄地往房间走去。 回到房间后,罗姨娘对李嬷嬷说:“你速去我的私库里取些补品,去云舒院,我们去探一下她的真假。” 李嬷嬷领命后便速速离去。 房中一片寂静,偶有响起几声木炭燃烧的噼啪声。 罗姨娘叫外头候着的丫鬟给自己梳妆,是方才来通报的丫鬟,原先院里的二等丫鬟,是个机灵的,前几日回了趟老家,昨日才回的,平日里颇受李嬷嬷的看重和抬举,才有机会来跟前伺候。 等到李嬷嬷回来时,罗姨娘已经打扮好了。 “阿玉,来拿。”李嬷嬷将一个手掌宽大的红木礼盒递了过去。 丫鬟忙小跑过去双手接过。 “嬷嬷扶我一把。” 李嬷嬷上前一步贴近罗姨娘,将手臂抬起来,放到罗姨娘身侧。 罗姨娘将右手搭了上去,让半个身子都挨在了李嬷嬷身上。 终于,来到了云舒院。 “姨娘,今日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叶云舒面上挂着一抹淡笑迎了出来。她打算等周正查到那两名杀手的信息后,才找罗姨娘算账,想不到罗姨娘先找来了,她现在不想和与罗姨娘闹掰,先看看罗姨娘想耍什么把戏。 而罗姨娘则仔细打量着叶云舒,试图找出任何破绽。但眼前的女子确实是叶云舒无疑,不仅模样没变,就连声音也还是原来那样。 “方才我听丫鬟说,小关回来了,想着那日她主动承认对你下毒,就觉得不大可能。 但那会我也被吓得不清,也顾不上她的话是否为真,如今看来定是假的。 因着这事,我心中有愧疚,猜测小关可能在狱中受了罪,她也在我那儿服侍了些天,到底有主仆情分,就送着补品过来,当作弥补。”罗姨娘说着,示意身后的阿玉将礼盒递上,“这是一些从我私库挑的补品,给小关补补身子。” 叶云舒谢过之后,便让怜花收了下去。两人闲聊了几句,罗姨娘始终没有找到可疑之处。眼看到了晚饭时间,叶云舒挽留罗姨娘一起用饭。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罗姨娘心想,正好可以观察一下叶云舒的饮食习惯是否有变化。如果她真是假的,一定会露出马脚。 第36章 试探2 叶云舒飞快地翻了个白眼。 心道:我不过是跟你说了句客套话,你还真应下来。你的人设呢?你不是恨我入骨吗?怎的还想和我一同吃饭。。 既然如此,那我不趁机讨点利息,就不是叶云舒,她扬起笑脸道:“姨娘,小关现在我这儿伺候,那她的卖身契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也不知原身到底如何想的,小关在身边伺候这么久了也没把小关的卖身契从罗姨娘手中讨过来,但是她却不能再让小关因此受罗姨娘胁迫。 “嗯,”说起这个,罗姨娘心情有点复杂。她买来小关是监视叶云舒的,哪曾想这小关会背叛。 她装作回忆般,笑着道:“你提起这个,倒让我想起那时为何将她买回来。她那时才这么点高,到这儿腰身,”她说着边伸手比划了一下。 “我见她就想到了你,就买下了她。刚带进家门,你便向我要了她。没成想一晃竟过了这些年。你都及笄了。” 叶云舒有猜测过,小关是罗姨娘放原身身边当卧底的,只是小关被原身感化了,叫改邪归正吧。 “是呀,我都及笄了,姨娘都要送我去给傻子当妾了。”叶云舒把话头接过,她要看罗姨娘怎么说。这事说起来她就一肚子气。这会儿就也表现出来生气模样。 罗姨娘心里堵的下,她接下来的话都还没说,就给她把话头止了? 她闭了闭眼,嘴唇紧抿,她不想去安慰叶云舒,知道定是要拿这个事为理由问她要走小关的卖身契。 这时李嬷嬷出来替罗姨娘解了围,她道,“小姐,这事儿你不能怪姨娘,你也知道王府是什么人,那是个权贵人家,不是我们商户家能惹得起的。” 她说到这,停了一下,又才道,“姨娘若不将你送去,那倒霉的就是整个叶家,小姐也不想叶家出事的吧。” 怜花“……”这李嬷嬷倒把罗姨娘的错撇个干净,还包装成了大义凛然?拿我小姐去当了大义。啊呸。 叶云舒冷笑了一声。 “不是你嫁你说得倒轻巧。时到今日,我还心中不痛快,姨娘也还没给个说法?我向你把小关的卖身契拿过来不过分吧?” 罗姨娘心头一抽疼,她的私产因这事都被弄没了。 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想到过来的目的,她下了决定。左右小关都已背叛了她,留着卖身契也无用,给了便是! 她骤然露出笑容:“不过分,不过分,都是一家人,这卖身契在谁手中不是一样。明日便让人给你送过来。” 话风一转:“这事就过去了,你也别再对姨娘生了怨恨,可好?” 叶云舒本以为她会恼怒拒绝,最后闹个不欢而散。可是没有,不由得让她多想,罗姨娘今日过来目的是为何? 她轻嗯一声,到底是点了下头。 罗姨娘这人给她的感觉就是喜欢没事找事。 她见好就收吧,不能让罗姨娘又胡乱猜疑。 “嬷嬷,昨日管家说暑安庄子上送了些地瓜干来,小时候云舒爱吃,怎地不见送来?”罗姨娘四周看了看,疑惑问。 叶云舒掀了掀眼皮,朝罗姨娘看去。 罗姨娘面上上了妆,面色看上去与平日无异。从她进院子到入屋里,都挨着李嬷嬷,可以看出她身子还是虚弱的。 她心里觉得这毒药可真是奇特,竟能做到服用了解药后还能这般折磨,额,倒也不能说折磨,就是很大限度的限制了个人的活动性,像武侠里的软筋散的作用。 不得不说古代人研发这毒药可真厉害,这朝代也没有现代化的高精度仪器,没有全科实验室,不得不佩服! 她思绪回笼,多少猜测出罗姨娘的目的,可能是对她有所怀疑了?“未曾见管家来找我,不知有此事。” “怜花,管家有同你说吗?”她拧头带着点疑惑看站在身旁的怜花。 怜花想了会才道,“昨儿个我回来,去前院的大厨房取肉菜时,看到了厨娘,听她说了一嘴。我不知道姐姐爱吃地瓜干,所以就未放心上。” “你是怎么在小姐身边伺候的?连小姐喜欢吃什么都不上心!”李嬷嬷突然厉声,像个顶头上司般呵斥。 罗姨娘姿态慵懒地靠坐着,时不时欣赏自己的指甲上的蔻丹,对李嬷嬷的出言训斥并不阻拦,反而是一派闲适不在意。 莲花不敢顶嘴,立刻低垂下了头,觉得自己确实是没做好,她决定待会就去找小关,了解清楚小姐的喜好。 “李嬷嬷,你逾矩了。”叶云舒一改温和,脸上露出凌厉。 “是,小姐,老奴是担心她伺候不好小姐,才忍不住出言,请小姐责罚。”李嬷嬷立刻躬身请罪。 先前不觉得。 现在再看李嬷嬷,觉得她倒是会给自己戴高帽。 只道我是为了你好,才这般说的,你不能责罚我,不然你就是个好赖不分的主。会寒了底下为你着想的下人的心。 叶云舒轻笑了一声,就凭这还以为就没法子治你了吗?她的高素质可是看人的,不怀好意的人不值得她品质高尚,“李嬷嬷,你这般懂得为我着想,我怎会罚你呢。” “怜花,小厨房那盘糕点还在没?”叶云舒微笑着看李嬷嬷,直看得李嬷嬷感到心中一阵发怵。 怜花睁大了双眼,又很快调整好了表情。“姐姐,还在的。” 那糕点是今早上在笼屉里找到的,圆圆糯糯的团子,上面还有点缀了干桂花,就是不知放了多久了。早上就取出来吃了些,就小闹了会肚子,幸亏没耽误后面去衙门。 她后面就问了小姐为何这糕点看起来都放得好好的,为啥会拉肚子。小姐那会说这是滋生了细菌,那玩意儿人眼是看不见的,但吃进肚子就会拉肚子。后面她忙着忙着就忘扔掉了。 “去端来,我要赏给李嬷嬷。”叶云舒挥手催怜花赶紧。 李嬷嬷心道,这怕不是糕点下了毒吧?有点慌。她看向了罗姨娘,只盼她说句话拒绝。 罗姨娘感受到了李嬷嬷的目光,她还未来得及把话说出口。 怜花就快速应声一溜烟出了房门朝小厨房去了。 叶云舒看着怜花远去的身影,转了话题道:“姨娘,你说我最近怎么倒霉,昨夜屋里还进了两个大黑老鼠要伤我。” 罗姨娘还未从糕点那事儿回神,便听叶云舒又换了话题,这会儿她想再说回糕点的事就不大合适,她默了默,不解道“这大冬天的,怎的还有老鼠?还是大的黑的?” 叶云舒挑眉,也面露疑惑,“是呀,我就想安生两天吧,可就有人不安生了,便整了两个玩意儿来恶心我。” 李嬷嬷心里咯噔一下,果然那两个杀手不顶事,还被抓住了,不过她不担心,那杀手阁可是保证了,他们不会说出雇主,若说了,便会受忠心蛊反噬而亡。 罗姨娘没有想到叶云舒的话是另有所指,她以为是叶云舒为故意岔开话题随便一说。 于是她又将话语权给夺过来,道:“别让这些小事烦心,过两日就是九宁商会每年的开年大会,如今老爷和夫人都不在,你可要亲自负责?” 南渊国是推行“农本商末、重本抑末”的政策,也即是说这个朝代商人的地位是不高的。这也是南渊帝未限制叶明阳持续发展的原因。 叶明阳却能在这种政策压制下,利用同乡、同籍、宗族的关系,使互相扶持,紧密联系起来,做到内部规避恶性竞争,抗衡外部打压,增强自我保护,成立了九宁商会,也使叶家成为了南渊国第一富商。不得不说他是很有能力,就是不知他为何没有料到会被皇帝忌惮。 叶云舒这会儿有点头疼,她没有当过管理,这个话题她不大敢接。按原身的成长经历来说,爹爹当是有带过原身去参加开年大会的。所以才有罗姨娘这般询问。 “这……”叶云舒有些迟疑,罗姨娘不说她还不知有这事,她可不熟悉商会里面的那些管事,到时恐会露马脚。 看到叶云舒的犹豫,罗姨娘心中暗喜,她故作关心地说道:“云舒,你若是觉得为难,不如就让妾身代劳吧。毕竟妾身之前也跟着老爷去过几次,比较熟悉流程。” 叶云舒心中明白,这罗姨娘是想借机夺权。 “多谢姨娘好意,只是爹爹说过我是叶家的继承人,叶家又是商会的成立人,我自然要负责主持。” 叶云舒微笑着回应道,“不过,我对商会的事务了解不足,还望姨娘能多多指点。” 第37章 糕点 “指点倒是说不上,妾身相信以云舒的经营能力定是能完满主持好这次大会的,只是,倒是有个消息要同你说。 今年召开的商会开年大会与往年有些不同。除了来自叶家在各地的宗族长老,还有一些突然联系上商会,表达有意愿想与商会合作的各地各行业的当家人。” 罗姨娘缓缓道来,“这些当家人有五个,他们是分别是来自西地的西商,来自南岸的宁氏家族,还有外海最近新出现的福帮。 西商是盐业,布业,茶业,皮货业为他们的盈利业。 宁氏家族是经营海味业,成衣业,药材业,银楼业。 外海新出现的福帮,听说他们是海盗出身做的是海外走私,这可是有杀头风险,他们看不起朝廷的朝贡,但这次却来咱们大会,你说他们都安什么心思? 最后一个是北疆那边的商人,明氏家族,他们想与我们合作米粮,丝绸布匹,矿,瓷器。到时你且看看如何与他们商谈具体细节。” 叶云舒听后,心中大致有了了解。她微微皱起脸,手指规律地轻点着座椅扶手,心中叹道,这家里产业大,管理经营也是颇费心神的事儿。 罗姨娘瞧见她发愁模样,不由得唇角微勾。心道我就到时候看你如何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这些个当家人可不是善茬,能在这几年迅速崛起,隐隐有了追上商会的趋势,势头不可谓不猛。不像商会里那些老家伙,还会因为敬重叶明阳而礼让你几分。那几个当家人可是狼子野心,应是冲着瓜分九宁商的产业而来的。 她笑道,“这些个当家人是奔着攀附商会来的,想来也不是什么顶用,云舒大可不必过多思绪,这两日便好好在家中休息,凭你的能力一定会让他们折服。” 叶云舒以手托腮,杏眼清澈如泉,看着罗姨娘,给人一种不谙世事的感觉。 确定他们是奔着攀附商会来的?真如你说得这般简单? 她眼睛眯了眯。 她不认为这般简单。想想都觉得这里面透有一股阴谋的味道。 此次商会的开年大会出现这几个意图合作的商人,必不能轻视了去。这不仅关乎九宁商会的发展,更是一次展示实力和拓展业务的机会。 不过两日时间太仓促,她无法做到深入调查这几个家族背景和需求,再制定相应的谈判策略,如今只能从简。她捏了捏眉心,这到底是个什么日子,破事一堆,天天都不得闲……她都还没时间想怎么和黎王谈个甜甜的恋爱呢。 这会儿,怜花端着一盘精致的糕点回来了。 只见瓷白的盘子上放置三个糕点,其上摆有梅花点缀,看起来是颇为好看。 叶云舒心道怜花可真会,把这糕点弄得真好看,看起来也不像是能吃坏肚子的。 她目光在糕点上流连,朝怜花一笑道“怜花竟把糕点摆得怎这般好看,真是用了心思的。我看着都不忍下口,看来李嬷嬷今日有口福了。” “快,快端去给李嬷嬷吃。” 李嬷嬷这时也朝糕点看了过来。 确实好看,盘子上只有零星三个白团子,看起来软软糯糯的,上面还撒有黄的粒子,许是桂花。旁边还有一支已经绽开的梅花。可是她没食欲,她不敢吃,怀疑小姐往里面掺了毒。 她偷偷看了一下罗姨娘,姨娘身子还虚着呢。 “小姐,老奴肚子还不饿,我拿回去再吃吧……” 李嬷嬷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露出一个让人看起来显得说出的话无比真实的笑容。 叶云舒闻声,扭头看了看她,心底叹道,这李嬷嬷是个人精,她定是对我有所防备了啊。但我是不会放弃的,接招吧李嬷嬷。 她面露不悦,冷声质问:“怎么,如今我这小姐的话都不顶用了吗?还是说李嬷嬷就这般看不上我的赏赐?” “小姐,老奴不敢!”李嬷嬷忙跪下,惶恐地道,看向罗姨娘眼神求救。 罗姨娘忙帮腔,接话道:“云舒这话可就误会李嬷嬷了,她就是拿回去再吃,也不是不吃吧。我知晓你从小是个善解人意的,不会强人所难。” 叶云舒叹气道:“唉……姨娘说的是。我是善解人意,我一番好意赏给李嬷嬷吧,想着当面看到她吃下糕点后能露出开心的笑向我道谢,我就开心。却没想到她却不乐意。 莫非李嬷嬷是怕我给这糕点下了毒?那不可行,姨娘,李嬷嬷,为了验证我没有下毒,可以以银针试毒。” 她可真没下毒,不过就是利用一下细菌。能让人拉肚子的,应当是金黄色葡萄球菌,或蜡样芽孢杆菌。这两种细菌最多让人拉两天肚子就好了。 她面露一副着急证明自己清白的表情,道:“怜花,去取一根银针过来,验给姨娘,李嬷嬷瞧瞧,别让她们误会我。” “是,姐姐,我马上去取来。” 怜花应声又一溜烟进了内间,很快又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针囊。 罗姨娘面上表情一滞,而后望了望李嬷嬷。见李嬷嬷不说话,也便没阻止了。 她也想看看叶云舒要整什么幺蛾子。叶云舒当真这么好心,得罪了她还给赏了?她可不信…… “来,李嬷嬷也莫跪着了,地上凉,快起来吧,你自己亲自测一下。”叶云舒说话时一副坦然模样。她不信银针能测出细菌的毒。 李嬷嬷的表情一僵,“这,我老奴不是,老奴没有这般想小姐。” 然后见她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慢吞吞地接过银针。却十分仔细地往糕点上四处扎了个遍。 叶云舒心中冷笑一声,怪怪装模作样的。 李嬷嬷见着银针没有变化,心里到底是放了心。心道叶云舒也不知会发生今日这事,也没见她和怜花有私下说话,料想也没充足时间去下毒,想来是她太过疑心了。 她脸上露出了些尴尬和讨好,讪讪道:“小姐,老奴肚子现在勉强能吃下一个,余下的我回去再吃吧。” 叶云舒毫不在意道:“嗯,可以,我自是不愿勉强你的。 就怕你从我这带回去的糕点吃了身子不舒服,赖在我身上就不好了。” “那就谢小姐了。”李嬷嬷语气里带着感激,然后随便选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叶云舒看着她,眸光闪烁。也不知一块糕点够不够量?能不能让李嬷嬷拉肚子?也罢,听天由命吧,要是拉肚子就是老天爷也要罚她。 待李嬷嬷吃下后,叶云舒也不再说话。她寻思着要是在这就发作了可不好,这拉肚子可忍不得。得赶紧让她们回。 于是便懒声道:“怜花,看看厨娘的晚饭做得如何了,去催一下,姐姐我饿了。” 怜花忙应声离去。想来姐姐定是怕时间久了,李嬷嬷会在这里发作。要尽快让罗姨娘用完膳打发她们走。 李嬷嬷回到了罗姨娘身侧,她凑近细声道:“姨娘,我去她那小厨房看看。” 罗姨娘点了点头,也轻声回:“可寻机问问那厨娘她的吃食习惯可有不同。” 李嬷嬷走到叶云舒身前,面上露出歉意,“小姐,老奴也去厨房一趟,姨娘的药也是时间该熬煮了。” 叶云舒想也不想地回:“去吧,别耽误了姨娘的事。” “是,那老奴先告退。”李嬷嬷微笑着退下。心下嗤笑一声,大抵是个小丫头,还不知道我们姨娘在探你的真假。 第38章 邀请泡温泉 这厢怜花刚走出了厨房门。 便见到了李嬷嬷一脸闲适地走了走过来,手中还拎着一个药包在随着绳子在不规则晃荡。 心情似乎不错? 怜花眼珠子转了转。 心道李嬷嬷还是有她值得学习的地方,调整心态的速度够快,似乎刚才在小姐面前的委屈都不曾有过。 她想到了小姐方才是为了替她出气才整李嬷嬷的,不禁弯起了嘴角。小姐待她真好。但当下人的多少会受气,她也要提高自我调节情绪能力才行。 “李嬷嬷。” 她微笑着给李嬷嬷行了个礼。 “嗯、” 李嬷嬷随意地点了个头。 两人都很应付式。 怜花不再继续说话,抬步就离开。 李嬷嬷也不在意,用余光瞥了一眼怜花的背影。 她轻嘁一声,径直进了小厨房。 寻了个位置坐下,搭好火炉燃起杠碳后,药壶往火炉上一放。 她装作随意地问:“今晚都烧什么菜?” 这时,厨娘正在那炒着菜呢,“哐呛哐呛”的有点吵。 她一手掌着铲子,一手拿着锅耳,冷不丁的听到人说话, “啊?” 她抬眼看去,见李嬷嬷正看着她,她停下翻炒的动作,“您再说一遍,刚听不清。” 李嬷嬷眉眼冷了下来。以前怎么不觉得这厨娘耳背……还要我说这么一遍,我忍。“我是问,小姐今晚吃些什么菜?” 厨娘眼看着她住了嘴,确认她说完后,点点头,又继续翻炒,她大声道:“蘑菇蒸鸡,冬笋炒腊肉,上汤豆苗,豆腐鱼羹。” 李嬷嬷皱眉,说这大声作甚,我又不是聋,吓我一跳。 她疑惑问道:“我记得小姐从前不喜吃腊味,可是小姐亲自吩咐的?” 厨娘将锅中的冬笋腊肉用锅铲铲到了瓷碟子里,才道:“小姐说最近口味变了,喜欢吃些香的、煎的、炸的。” 她给锅里舀了一勺子的水,用刷把洗干净铁锅,才继续道:“小姐还告诉我,等她得了空,会教我一些新菜式。叫酸菜鱼,还有炸薯条。” 厨娘说到这,咧开嘴笑了,赞道:“没想到小姐不仅懂得经营铺子,还懂得钻研吃食,以后能娶到小姐的郎君可就有福气了。” 她从水桶里舀出一勺水,清洗干净手,看着李嬷嬷道:“李嬷嬷,我要去告诉怜花,小姐可以用晚膳了,就不同你聊了。” 她麻溜地摘下了襜裳,将菜一一摆好在食案后,才端起食案慢慢走向厅堂。 李嬷嬷见人走了,回想方才厨娘口中说的叶云舒。她现今不仅会新奇的菜肴制作方法,而且口味与以往差异颇大,这才几日时间,一个人的变化竟能如此大吗?以前是喜清淡喜甜,现在喜香脆和酸。 她凤眸闪了闪,心中更是确信现在的叶云舒不是以前的叶云舒,定是换了人的。 她拿起一旁的壶帕握起药壶,熟练地将药汁倒在放在一旁的瓷碗里。快速地收拾好后,才端起碗往厅里走。 心道这个假的叶云舒外貌装的再像,终究是个假的。如此,姨娘可以用这个把柄拿捏住她。 想到此处,李嬷嬷嘴角微微上扬。现在最后要做一步,看叶云舒身上的腰后侧靠尾椎骨的位置是否有个拇指大小的鱼纹,若是没有,那才能真正确定。 这个锦鲤鱼纹无法作假,那是叶明阳在她出生的时候让大师纹上去的,只有遇水时会显露出来,说是这个是改命印记。她也是一次偶然中听到夫人提到的。 李嬷嬷回到正厅,轻轻地把药碗放在罗姨娘右手旁的桌面上,又倾身附耳对她说了叶云舒有很大概率是旁人假扮的事,让姨娘寻个法子验证一下有无鱼纹。 罗姨娘听完,眉眼都扬了起来。 “云舒妾身听说花漾山开了温泉山庄,不若明日一同前去?” 罗姨娘舀起一块豆腐,放入碗中,征询问道。 叶云舒眼睛一亮,“温泉吗,好呀好呀,我们一同去。”太好了,冬天泡温泉很是舒服,又对身体健康有好处。 她穿来这里,可都没好好享受过生活,可以去,必须去。这身子骨不行,总是手脚冰凉,有机会就得养着。 “姨娘,那我们约好了,明早便出发去花漾山别庄。” 叶云舒满眼欢喜压都压不住。 罗姨娘不动声色地与李嬷嬷对视了一眼。 上钩了。 明天就能确定叶云舒是不是别人假冒的了。 一顿饭两人很是愉悦地吃完了。 叶云舒也欢欢乐乐送走了罗姨娘。不知道的旁人看了去,都会认为这两人关系很好。 月上枝头,洒下稀薄的银辉。寒风卷着地上的枯叶向前翻滚着。 素秋院 后罩房 李嬷嬷脱下了棉袄,正准备躺床上休息,霎时,她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她捂着肚子。 “哎……我的肚子……好痛……” 李嬷嬷一脸痛苦地哀嚎着倒向床榻。 住邻屋的阿玉听到细细的哀嚎声,又裹紧了棉被闭上眼准备继续睡,可这声音断断续续的却好久没停。 她忍着冷意,摸索着拿起一旁的棉袄快速穿上。 侧耳仔细听了听,确定是李嬷嬷房间传来的声音,才将有点睡意的眼努力睁睁大,开门走出去。 见到屋里还亮着灯。 “李嬷嬷,你怎么了?”她边敲响了房门边询问,声音透着浓浓的关心。 “哎……哎哟……” “李嬷嬷,我进来了哦。” 她轻轻慢慢地推开门,一股屎味传入鼻腔。 “呕、” 阿玉立刻捂嘴噤声。她觑了那墙角落一眼,恭桶边缘,甚至旁边地上都有,些稀释的东西。 她忍住恶心,调整好表情。 看到李嬷嬷蜷曲着身子躺在床上,正左右来回翻滚。 阿玉顿时露出焦急之色,“嬷嬷,你是不是吃坏了肚子?” 这冷天的,李嬷嬷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这得多疼? “是……你扶我起来,我要如厕……”李嬷嬷强忍着疼痛说道。 心道定是那个糕点。这肚子可些年没疼过了,像年轻时的月事疼,抽疼抽痛的。 她有心想让阿玉去找大夫,可这个时间了如何找大夫。只能忍到天亮。 阿玉点点头,到床上搀着李嬷嬷身子起来。 快到恭桶那,李嬷嬷也看到了那一摊稀释物。她才记起方才的慌乱下给拉出来了。 她顿住脚步,掩下面上的不自在。 直了直身子,缓了口气,“阿玉,我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阿玉迟疑地看着李嬷嬷,“那,嬷嬷可行。” 见到李嬷嬷点头,她才走一步半回头看看道:“那好吧,那我先回去休息了,如果您还是不舒服,喊我一声,我便过来。” 出来带上了门,她才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听着里面传来的稀里哗啦声音…… 她心道可憋死我了! 第39章 应对之策 九宁城黎王临时住宅 书房 书房的灯还亮着,窗上映着两个人上半身的剪影。 里面不时传出两人的说话声,可却听不清谈话的具体内容。 黎王如松般站着,面向窗户。 他的身侧站着一人,脊背笔直,面上神情严肃。 此人正是上午骑马追拦下黎王的那位穿着甲胄的将士。 将士说道:“王爷,属下跟踪兀屠发现他去了花漾山别庄。然后就不曾出来了。属下不敢打草惊蛇,特向您汇报。” 黎王听后,面色不变。问:“花漾山别庄是谁的产业,可有查过?” 将士点头,立刻回道:“经查,花漾山多年前是叶家购入的产业。后面不知何缘由,落到了叶家罗姨娘手中。不久后又被转卖了出去,如今鱼鳞图册上登记的拥有者是明晁北。 而这个明晁北是北疆商人。” 黎王轻点了下头,把视线移动在火烛处道:“明晁北,本王有所耳闻。近年在北疆最是神秘的一个人,从未有人见过此人真容。” 将士斟酌了一下,又继续道:“我们探子传回消息,明晁北会来九宁城参加两日后的九宁商会的开年大会。 据了解,此次大会不在会馆举办,而是定在花漾山别庄。” 黎王眸子沉了沉,叶家往年的开年大会都是在会馆举办,为何今年改地方?他问:“将你了解的关于此次九宁商会的开年大会信息细说。” 将士应了是,才依依道来。 属下查到,改大会地址的事是由叶家罗姨娘提出的,这个事当时遭到了所有管事的否决。可一段时间后,这件事却又重新被提了出来,而商会的管事出奇地大多数一致同意了。按理说,这本该由叶明阳的女儿叶云舒全权负责的,可实际上商会却私下同意了罗姨娘来负责。其中罗姨娘和商会管事们可能是达成了某种协议,只是属下暂未调查清楚。 属下认为,许是商会内部出了问题。因为叶明阳长时间未露面,导致不少管事或多或少有了些猜测。虽然叶家没有传出什么不利的消息,外界也一直传的是叶明阳在北疆处理产业,但那些管事们也不是全没有野心的,就有人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此次大会的与会人员不再只是其宗族或同乡在各地负责的管事。新增了几个商人,他们是近年崛起的氏族和帮派,有西商,宁氏,福帮。此外,就是北疆商人明氏。” 黎王静静地听着,眸色幽深。 将士想到上晌王爷陪同的那位姑娘是叶家的,而叶家正是商会的创立者。如今事关叶姑娘,王爷会如何做? 他抬眼看了下黎王的神色。 不由得他不多想,主要是王爷已及冠,身边从未出现过他愿意亲近的女子。是的,这里为何说是愿意亲近呢?因为爱慕追求王爷的贵女千金数不胜数,王爷却从未多看两眼,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不是这些女子容貌品行不好,只是王爷不愿。 他见黎王并无表示,才结束叶家的话题。继续道:“据温鸽大人暗地查阅的检查站文书发现,每次明氏的运送货物的时间都是在铁器失去线索的时间。他怀疑明氏与走私铁器有关。” 黎王静静地听着,眼中有烛火跳动。 他声音清冷,嘴里吐出两个名字:“兀屠,明晁北。” “王爷,后续当如何行事?” “此二人需慎重对待,暂且按兵不动。”黎王转身至书桌前,提笔书就一封信,“遣人送与温鸽,令其于此时务必严密监视铁器去向。” “遵命。”将士接过信件,正欲行礼告退。 “此外,”黎王略作停顿,“查明商会那帮管事与罗姨娘是否确已达成协议,若有,务必查清协议内容,还有叶明阳近日在北疆的情形。” “遵命,属下即刻去办。”将士拱手受命后旋即退下。 黎王轻揉眉心。叶家、九宁商会、……这九宁城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安宁之态难以长久。此水之深,超乎其想象。 黎王轻轻推开窗户。 深夜,苍穹如墨,冷月高悬,地上似铺银霜。 夜色虽美,他却毫无眷恋之意,漠然地关上了窗。 黎王转身回到书案前,目光落在案上那个装着玉簪的匣子上。 匣子乃紫檀所制,呈长方形,盒盖精雕花卉蝴蝶,侧面饰以云纹。小巧而精致。 他的眉眼稍显柔和,心中暗自思忖,不知她此刻是否已安然入眠。 此时,叶云舒端坐于书案之前,右手轻握柔翰,于黄纸之上挥毫落字。 她认为每个人的智商都是差不多的,差别在于在对待事情的态度上。所以她要做的事,就会事前思虑更多,也会提前做好相应的准备。若来不及,也要想出个应对方法。 此次开年大会,知晓较晚,未及充裕时间了解更多详情,现下她已想好应对之策。 对于西商,她计划突出商会于盐业与布业之优势,且探讨双方合作之可能性;对于宁氏家族,她将着重介绍商会在成衣业与药材业之资源,以寻共同利益;对于福帮,她需谨慎对待,此事不可急于一时决断,唯有后续详察其走私活动之详情,方可确保合作合法合规;而对于明氏家族,她将展示商会在米粮、丝绸与瓷器方面之专长,力求达成有利之合作协议。 此番商会大会,若如罗姨娘所言,那几位商人仅是攀附商会,那便易于处理。然若并非如此,便需做最坏之打算,此将是一场激烈之博弈,然她有信心凭借自身之现代智慧与经验,为商会博得一线生机。 “姐姐,夜已深啦,你身子骨弱,要快休息!”怜花的声音从帘子外飘了进来。 叶云舒一抬头,就看到怜花挑开珠帘,端着一碗东西走了进来。 她放下手中的柔翰,好奇地问:“这碗中的是什么?” “这是人参枸杞汤哦。我特意向小关姐姐请教过的,可以帮姐姐调理手脚冰冷呢。姐姐喝了以后身体就会暖暖的,睡觉也会更舒服。”怜花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慢悠悠地走到叶云舒身边。 她把碗放在桌子上,看着叶云舒,眼睛里充满了期待,“姐姐,我已经把汤放凉了一会儿,现在温度刚刚好哦。你赶紧喝吧,不然又要凉啦。” 叶云舒开心地笑着说:“怜花,你可太贴心啦,来,mua~” 说完,她迅速地亲了一下怜花的小脸蛋。 “姐姐、你,你……”怜花一下子愣住了,大眼睛直直地盯着叶云舒。 过了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赶紧用双手捂住脸颊,把脸转到另一边,不敢看叶云舒。 “噗嗤!” 叶云舒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怜花,我贴心的小怜花呀,这么容易就害羞啦。 姐姐来看看,你的脸是不是红得像苹果一样呀?” 说着,她还假装伸手去抓怜花的手。 “姐姐……”怜花把脸转回来,看着叶云舒。 叶云舒轻轻一笑,就像盛开的牡丹一样娇艳动人,一下子就把怜花的目光吸引住了。 “好啦,姐姐不逗你玩啦。” 说完,她端起汤药,一口气喝了下去。 她把空碗递给怜花,对怜花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赞许,“味道还不错哦。” 怜花接过空碗,看着空荡荡的碗,嘴角扬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轻声说道:“姐姐喜欢就好。” 叶云舒打了个哈欠,声音里带着一丝困倦,“好啦,怜花,你也快去休息吧。” 第40章 拉了一晚上 翌日。 叶云舒窝在绣花锦被里。 睁着惺忪睡眼,企图驱赶走睡意。 极细碎的脚步声在房外响起,若不凝神听,是听不到的。 叶云舒循声音处望去,室内还是一片不清明,只有比鱼肚白还暗几分的光从窗户隐隐透进。 许是家中下人开始了每日的洒扫庭除。 叶云舒又拉上了被褥,将脑袋蒙在里面,活像条毛毛虫。 又过了不知多久,三声不大不小的敲门声响起。 “姐姐,你醒了吗?”阿玉的清甜声音传来。 叶云舒闷闷的应答:“醒啦。” 门外静了片刻,推门声响起,紧接着是轻微的脚步声,撩起珠帘时珠子的碰撞声。 身着朴素棉袄的怜花,手里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洗脸水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姐姐,我来伺候您梳洗。”怜花语气轻快地道,笑逐颜开。 叶云舒从被子底钻出来,一把掀开锦被,从床上爬起来。 她揉了揉眼睛,往梳妆台前一坐。 阿玉将洗脸水往梳妆台下的矮凳上一放,抬眼便瞧见自家小姐一副初醒时慵懒与娇媚模样,一身锦缎睡衣,头上柔软的发丝还有点乱糟糟的。 她捂嘴笑道:“姐姐,方才天蒙亮我特意躲在姨娘院口那候着。” 又卖个关子,“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说完,才拿起一块柔软的帕子,浸入水中,轻轻拧干,递到叶云舒面前。 叶云舒接过帕子,轻轻敷在脸上,顺着怜花的话问:“看到什么?” 怜花一边轻轻梳顺发丝,一边道:“我看见李嬷嬷一早就火急火燎地从后门出去了,那脸色像是一晚上没睡。” 叶云舒拿下帕子,睁开眼。 透过铜镜看向身后的怜花。 她眼中禽着一丝笑意,朱唇轻启:“莫不是拉了一晚上?” 怜花:“嗯,对啊。我等李嬷嬷出去后,才去找阿玉问,从她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我便知道昨晚可把李嬷嬷折磨惨了。” “看来,老天都不惯她。”叶云舒收敛了眼中那点笑意,感慨道:“人呀,不能有坏心思,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怜花,我们不主动惹事,但也不怕事儿。知道吗?” 她凝视着怜花的双眸。 怜花有所感,与叶云舒的圆润杏眸对上,收起了笑,一脸诚挚地答应了。 不多时,一个双环望仙髻就梳好了。 最后,她在发髻上点缀几朵淡雅的梅花发饰。 “姐姐,你今日想穿哪件衣裳?” 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衣柜。 叶云舒微微侧头,扫了一眼衣柜,笑道:“今日便穿那件淡紫色的锦缎袄儿吧,再配上那条银白的绣梅长裙,想来与这冬日的景致甚是相宜。” “是,姐姐。”怜花应声道,迅速从衣柜中取出衣物,为叶云舒穿戴整齐。 叶云舒站起身,对着铜镜,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裳,镜中的她,宛如画中仙子,美丽不可方物。 她有一瞬间觉得,这是在做梦。轻咬了下舌尖,疼的…… “怜花,今日早膳我要吃油炸鬼,豆乳。还有,你去问小关她想吃什么,也一并给她带回来吧,她身子还不便。” “好嘞,姐姐,我这就去。”怜花欢快地答应着,转身去准备早膳。 这厢,素秋院 房门被敲响,接着便是阿玉的声音传来。 “姨娘,您醒了吗?”阿玉小心翼翼地询问。 “进。” 房里传来微带沙哑的声音回。 阿玉推门,手脚麻利地进了屋。 她手中拿着一件织锦披风,福了福身道: “姨娘,奴婢来伺候您起身。” 罗姨娘只是轻轻点了下头,看着阿玉疑问:“嬷嬷呢,她怎么没来?” 闻言,阿玉极快回道:“回姨娘,李嬷嬷昨夜泻肚,早早便出门去寻大夫开药去了,她有吩咐婢子,若她赶不及,便让婢子先来伺候您。” 罗姨娘默了片刻,“先伺候吧。” “是” 阿玉快步靠近床边,轻轻拉起罗姨娘身上的锦被一角。 罗姨娘起身。 阿玉熟练地将手中的披风给罗姨娘披上,又拿起一旁的暖炉,缓缓放在姨娘脚边。 “姨娘,婢子看您今日精神很好,穿桃红撒花袄更显出您的花容月貌,您看可以吗?” 阿玉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试探和十分谨慎,她知罗姨娘的脾气,需得小心伺候,否则免不了会受到不必要的责罚。 罗姨娘轻“嗯”了声,算是默许了阿玉的话。 阿玉见状,心中暗自松了口气,随即开始为罗姨娘更衣梳妆,每一个动作都娴熟而得体。 刚梳妆完毕,李嬷嬷便一脸倦色地端着早膳进来。 她同罗姨娘行礼后,才放桌子上。 罗姨娘抬眸打量了李嬷嬷,看她脸色苍白,眼下乌青,对阿玉吩咐道: “阿玉,你去小姐那,提醒她半个时辰后出发。” “是,婢子这就去。” 待阿玉离开,罗姨娘才疑惑道:“嬷嬷,是昨夜叶云舒逼你吃的糕点有毒吗?” 李嬷嬷垂头耷耳的,眼皮抬了抬,看向罗姨娘,一副欲言又止模样。 “老奴把剩下那两个糕点拿到医馆给大夫看了,验过也没验出毒来…… 想来是糕点里头的馅坏了,吃坏肚子。” 罗姨娘:“……”拉个肚子清一下肠胃也是好的。 最后她简单安慰了几句,便开始用膳。 待罗姨娘用完早膳后,已是半个时辰后。 罗姨娘揣着满怀欣喜,走出了房门。 她这般意气风发的模样,比平常的面目阴郁的时候,可明媚得多了。 笑问:“小姐可准备好了?” 李嬷嬷面无表情地跟在身侧搀扶着。 刚从云舒院回来的阿玉福了福身,回道:“并未,还在房中写写画画” 罗姨娘摸了摸指尖上霞红的蔻丹,不明所以地问:“画什么?” 想到这几次与她接触下来,对她的脾性也也还不甚了解,突然就觉得她根本不似个闺中小姐,会点拳脚功夫,还会用毒威胁她,这会儿还画画? 这些种种都与之前她所知的不懂文不懂武却经营天赋异禀的叶云舒有点出入。 一旁的李嬷嬷闻言,没注意罗姨娘说了什么。 她正一肚子怨气没法出呢,这会儿就找到突破口了,就阴着脸道:“她太不把姨娘放眼里,您好歹也是现在这家中唯二的长辈……” 又把昨晚上遭受的罪一并倒豆子似的说了出来。 “我这昨晚可一宿都不得睡,您瞧我这眼袋,黑眼圈都可明显了。”李嬷嬷一脸愤懑道,“这还没办法找她说理,谁让她是小姐呢,是家中的主子。” 罗姨娘现在不打算与叶云舒撕破脸,抬手轻拍了拍李嬷嬷的手背,安抚道:“嬷嬷,回头给你涨月例,咱不气了啊。” 李嬷嬷露出似有被安抚到的表情,“老奴谢过姨娘赏……” 罗姨娘:“走,我们去瞧瞧她画些什么?” 第41章 黎王来了 辰时(早上七点) 云舒院 太阳躲在云层里,柔和的光笼罩大地,空气中还能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凉意。 叶云舒用完早膳,抬头看了眼天色,尚早,就进了书房。 “姐姐,黎王来了,在前厅等着你呢。”怜花的声音在外间响起。 怜花推门而入,脚步轻快。 这黎王是真的欢喜小姐,这一大早就来请小姐外出游玩。怜花心道。 而此时伏在案前画着袖箭结构图的叶云舒抬眸瞥了一眼。 ……莫急。 “姐姐,你别生气,我不是有意不敲门就进来的。”怜花有点自责地问,怪自己有点激动,失了礼数。 叶云舒继续作画,“没气。” 她轻轻地勾画完最后一笔细线。 看着这份图纸,她满意地点点头。 把这东西制作出来,往后执行好自己制定的锻炼计划,把体魄练得更健康。再结合防身术,自己的安全就更有保障了。 这副身躯的体形用一个成语表示的话,就是扶风弱柳。 原身身体这般,定是缺少了锻炼。也可能是考虑婚嫁,因这个朝代的男子大都喜欢这一类的,惹人怜惜。 她想到了黎王,莫不是黎王也喜欢她这样? 将脑子的想法甩去。 她揉了揉手腕,用颖笔画画时力度需要控制好,比较费手劲儿。 叶云舒思考了下,把这图纸交给谁,去哪里找匠人打造?话说,这个朝代可不允许私造武器,她犯难…… 就这会儿思考的功夫,罗姨娘来了。 “云舒,听丫鬟说,你正在画画呢,妾身过来瞧瞧。” 罗姨娘虽也快四十了,可这身材还保持着少女的模样,怪会保养的。 她娉娉婷婷地走到书案前。 叶云舒把图纸用另一张纸盖了起来。 她咧开嘴,微笑相迎。 抱住罗姨娘的手臂边往外带。 自责道:“姨娘,天怪冷的,怎的还劳烦你亲自过来。” 罗姨娘见画被挡住,面露不愉,拉下她的手,“怎的画不能妾身看看?” “胡乱画画,想着时辰还早,去花漾山也不急于一时半会。”叶云舒对上罗姨娘的打量,笑道。 “姐姐,黎王还在前厅等呢,我们还不出去?” 这时怜花也出声提醒道,冲散了两人的那点细微火药味。 “什么、黎王,是哪个黎王?”罗姨娘才回神疑问。 这时院里进来一人,正是管家胡马。 管家气喘吁吁,在院里大喊。 “姨娘! 姨娘可在?!” 他胆子可还没大到直接进小姐房里,事出紧急下他也只敢在院子里喊两声。 哪里知道南渊国顶级尊贵的黎王会来到他们叶家。 真是!今天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 他可看到来通传的小厮腿都在发颤。 然而他也只能勉强维持表面的淡定,实际上他吓得魂都快飞走了。 虽然叶家在南渊国是富商,可也从未有过这般大的人物来过。。 他慌忙得只叫了小厮先请黎王到前厅入座,自己呢?才醒得要去叫姨娘出去迎接,老夫人也出门还未归,而小姐是未出阁的女子。 他先是跑去了素秋院得知姨娘来了小姐这,才又不得不再跑过这里。谁知道他今天一天的跑步量都在这两趟了,可累死…… 到此刻他还不知道方才自己是怎么过来的,腿也似抖筛糠一样,比方才那小厮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觉得自己好歹是大户人家的管家,羞愧这心理素质太差了。 唉!果然是这些年在叶家过得太顺风顺水了。温水煮了他这个青蛙。 罗姨娘也顾不得两人没回答她,看了眼李嬷嬷。 由着李嬷嬷搀扶着自己走出院子。 一眼便见着了离院门口不远处的管家。 “管家,找我何事?” 罗姨娘心有猜测,声音也不住地拔高了些。 “姨娘,快出去迎接、迎接黎王,黎王来家里了。”管家气息还有点没顺下来,说话都还说不利索。 “南渊战神,黎王殿下吗??”罗姨娘不敢相信,又重新问了一遍,确认。 “是,是他!姨娘,快些走吧,老奴让黎王先候在前厅了。” 管家挥动着手。 寻思着姨娘怎么情况都这么紧急了,还不快点动腿啊。他可是恨不得立刻送她到前厅。 罗姨娘回头看了看李嬷嬷。 见李嬷嬷脸色还红润了,她不晓得说啥子,只讷讷出声,“嬷嬷,走、走吧。” 李嬷嬷忙跟上。 谁都有一颗少女心,李嬷嬷也是。她有幸见过黎王一面,那是个天神般的人物!对黎王,她是心底里的喜欢,只是她没那个命,年龄都能当他奶了。 叶云舒和怜花在后头跟着他们一起去前厅了。 只是他们的注意力都不在旁的人事,一门心思早飞到了前厅去了,哪里还留意她们跟没跟来。 怜花心下觉得,小姐这般毫不在意的态度,莫不是不喜黎王来寻她? 又想到方才管家和罗姨娘的神情,顿时觉得他们上不得台面。 黎王可是她家小姐的未来夫君。 小姐有这座靠山,这南渊国哪里不得能横着走。想着就爽歪歪,她也不由得弯起了嘴角。 叶云舒正琢磨着袖箭打造的事儿,丝毫也不关注众人如何想。 她想到了,可以让黎王帮忙呀。黎王现在可是她的男朋友了,男朋友不就是用来用的吗? 叶云舒思绪回笼,瞅了瞅前面那群人走得有些焦急的步伐,挑了挑眉。 黎王,这威慑力可还真大。 果然,权势是个好东西,怪不得任何时代都让人趋之若鹜。心道。 “怜花,走,咱们跟上” 叶云舒和怜花加快脚步,跟随众人身后走到了前厅。 只见黎王正负手而立,身姿挺拔,气宇轩昂。 “参见黎王殿下!” 罗姨娘等人皆跪地,齐声请安。 黎王缓缓转身,目光沉稳地扫过屋内众人, 他的眼神深邃而凝重,恰似能洞悉人心。 当视线停驻在叶云舒身上,眸中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温情。 “免礼,起身罢。”他低沉的声音响起。 众人纷纷谢恩起身。 “殿下,不知您此番前来所为何事?”罗姨娘身为叶家如今唯一的长辈,只得率先开口。 “本王听闻叶家叶小姐于经营一道颇具天赋,特来亲邀她至府上一叙。” 罗姨娘眉头紧蹙,心中暗道不好,此事恐会影响她的大计。不行,得想个法子回绝。 她面露难色道:“殿下,如此怕是不妥,云舒她尚未出阁……” 叶云舒心道,黎王装作与她不相识,正合她意。 她也不想这么快暴露两人关系。 如今以她的身份地位,要权力没权力,要势力没势力,暴露只会不利于她的人身安全。 她可不要被一众女子当成情敌,黎王啊,可是南渊国万千少女的梦中人。 要知道女人的嫉妒心最是可怕!想到每次出门都被人当成攻击的靶子,冷不防地就会受到伤害。心底就不禁打个哆嗦。 她可不要做人体活靶子,她不想整日防这个防那个,也做不到时刻防备。有句话说得在理: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她垂眸思索,长长的睫羽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 罗姨娘瞥见黎王冷峻的面容,心里直发怵。 她看向叶云舒,心想,若是让当事人出面回绝,黎王想必也不好多说什么吧。 于是,她走到叶云舒身旁,牵起她的柔夷温声细语道:“云舒,你看,你昨晚还同妾身说过,想去花漾山泡温泉的,妾身也已将行程安排妥当。 要不,你同黎王说说。 你乃未出阁女子,若你婉拒,黎王也不会强你所难。” 叶云舒诧异看着罗姨娘,虽然才与她过招几次,也知道她不是个有手段的,出的招数都是些烂大街的。 但这才一句话的功夫就顶不住,要求助她?叶云舒顿觉罗姨娘太过不堪。 平时却还多来招惹她,搞不懂她背后之人为何选了她? 大抵看中她像灰太狼一样锲而不舍的精神吧?喜羊羊与灰太狼:即便每次失败,灰太狼都会大喊一句:我还会回来的…… 她不知王爷来找她是何事,但不论何事,她都是要表明拒绝之意的,毕竟要演给姨娘看。若是有急事,王爷自会不容她拒绝,也或是后面寻机找她。她相信王爷。 “好”她对罗姨娘点了点头。 然后看向黎王。 沉稳有礼道:“王爷,还请见谅,民女实难应下您的邀约。 民女身子羸弱,姨娘心疼民女,今日好不容易才约到了花漾山温泉的名额,实不忍辜负姨娘的一番美意。 今日若蒙王爷宽宥,民女愿与您另寻他日再约。” “可。”黎王凝视着她,眼神深邃难测。 罗姨娘未料到黎王竟这般爽快同意了,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如何反应。 她悄然瞄了黎王一眼,果真是南渊国公认的第一美男子,当真是名不虚传,俊美非凡。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完美的唇形。 不待她开口,黎王又道:“本王听闻花漾山乃是九宁城赫赫有名的休闲胜地,不知是否有幸与你们一同前往?” 闻听此言,众人皆不禁抬头望向黎王,黎王神色冷峻,令人难以捉摸,然其周身散发出的上位者威严,却令他们心中惴惴不安起来。 “呵呵……自然是可以的。能与黎王同行,实乃我等之荣幸。”罗姨娘赶忙答道。 第42章 抵达 两个时辰后。 一行人终于来到了花漾山山底。 这里青山绿水。 虽是冬季,但山中的树仍是绿色。 进山入口处,有一座村落依山而建,名曰溪宁村。那些前来泡温泉却因时间紧迫而无法及时返回的人,通常会选择在这个村庄借宿。 一条小河蜿蜒流经村庄。 村中居民日常会到河中捕鱼,亦会进山狩猎。 山林中时常有野鸡、穿山甲、黄猄、松鼠、兔子等动物出没,这些都成为村民天然的食物来源。 花漾山有湍急的溪流、迷蒙的雾海、茂密的松林、温暖的温泉以及壮观的瀑布。然而,其以温泉而闻名。 在其北边,有一条通往北疆的商道,设有官府的检查点。 在南渊与北疆的众多商道之中,这条是最为常用的。 花漾山与赤云峰均呈东北西南走向。 而赤云峰向北延伸的区域乃是毒障区,这也使得赤云峰成为北疆与南渊之间的一道天然屏障。 叶云舒挑开车帘,看向不远处的山,这是一条连绵山脉。 要前往花漾山,需要经过溪宁村,然后才是山路。 好在进山的路已经修缮,解决了马车进山的问题,马车可以直达温泉山庄。 “姐姐,这地方修得可真讲究啊!你瞧这山路,铺的全是细石子,路面平整,而且每隔一段路就有个观赏亭,能让人歇歇脚。哇!那儿就是山庄的大门口,好壮观呀!”怜花按捺不住好奇心,把脑袋探出窗外,眼睛一眨不眨的四处张望。 “能买得起这座山的人肯定不缺钱。不过能来这儿的人,那可都是有钱有势的,一次的花销肯定少不了。要不了多久,这修缮费就赚回来啦!”叶云舒笑着点头,解释道。 另一边 黎王正襟危坐于马车之中,他的声音低沉而冷峻:“飞鹰,去将叶小姐请来。” “遵命!” 飞鹰领命后,迅速策马向前疾驰而去。 未几,前方的马车停下,紧随其后的马车亦随之止步。 黎王从一旁的柜子中取出一份精致的糕点,又将茶煮好。他一边翻阅着书籍,一边静静等待。 一只纤细的玉手轻轻挑起了帘子,随后一个脑袋探了进来。 她抬头凝视着他,他亦将目光投向她。 “王爷,我来了。” 叶云舒快步登上马车,在侧边的座位上落座,问道:“不知王爷找我所为何事?” “难道你不想知晓本王今日一早来叶家寻你的缘由?”黎王注视着她。 “我相信王爷,若你有急事,定会寻我。况且我是因为方才没寻到机会找你。”叶云舒直言相告。没有什么比真诚相待更有说服力。 黎王:“过来。”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清冷的眉眼也稍稍舒缓了些。 叶云舒微微一笑,身子轻盈地扑入黎王怀中。 “怎么了?我过来了。” 黎王的身子微微一僵,将手中的书放下,双手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又略微收紧了些。 “与你说一说,你父亲在北疆的状况。” “你有我爹爹的消息?他现状如何?”叶云舒抬头,目光落在他线条刚硬的下颌,还有那微微凸起的喉结。 她的视线缓缓上移,试图与黎王的眼眸对视。 黎王垂首,与她的目光交汇。 “他并未受伤,日常起居饮食皆正常,只是行动受到限制,已被拘禁。” 叶云舒嘴唇微张。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现代电视中坐牢的场景,不知黎王所说的拘禁是否与之相同?亦或是需戴上手链脚链等镣铐? 黎王见她仍有些发愣,遂又问道:“是否需要我替你传信?” “可以、吗?会不会麻烦?” 叶云舒倒是还没想过传信,只要知道爹安好就好。 她爹出不出现都不妨碍她后面行事。但她还是要做个关心并想念爹爹的女儿样子出来。 “只要你想,其他的无需顾虑。”黎王伸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双手交叠在一起。 “你只需转达,我在家中一切安好,我会尽快将他救出,同时让他务必保重身体。” 叶云舒轻抚着黎王的手指,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腹上带着些许薄薄的软茧,虽不粗糙,却也并非滑软。 “好。” 黎王任由她抚摸着自己的手。 他将她的身子微微抬起,让她的臀部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叶云舒顺势将头倚靠在他的胸膛上,聆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一时间,马车里静谧无声。 “王爷,我想请你帮忙制作两套袖箭。”叶云舒说出了自己此来的目的。 “好。”黎王想都没想便应下了。 “你知道此物?”叶云舒有些疑惑。 “不难猜,应是用于臂腕处的箭矢类暗器。”黎王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那我稍后将图纸拿给你。” “好。” “你如此爽快答应,我也不能吝啬,你说,想要什么礼物,我会尽力满足您。” 黎王的眸中闪过一丝异样。 他将她的身子扶正,扣住她的后脑勺, 叶云舒仰头望着他,看着他逐渐靠近的俊脸。 他的唇瞬间落下。 轻柔而短暂。 感受到唇瓣那一瞬间的柔软温凉触感,她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同时双手不自觉地攀上了黎王的脖子,再次迎唇而上。 她的眼眸娇柔妩媚,粉唇轻轻印上,继而轻咬住他的下唇,一下又一下地试探着,犹如蜻蜓点水般。 黎王的眸色愈发深沉,反客为主,猛地封住了她的唇。 两人情难自禁。 这一吻热烈如火,车厢内响起阵阵吧咋的水声,久久不息。 在外车旁随行的飞鹰闻声,顿时无措起来,心道这些可不是他能听得,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登时两腿一夹马腹,跑前头去了。 三辆马车依次抵达了温泉山庄大门口。 门口有一人值守,见马车驶来,赶忙上前迎接并询问来人身份。 李嬷嬷率先下车,而后将罗姨娘扶下。 罗姨娘行至门口,脚步忽地一顿,她转身回望向后方已然停稳的马车。 心中暗想,既已抵达山庄,怎的不见半个人影?都在马车里做甚? 正欲唤阿玉去后头查看情况。 便见黎王的近侍打马朝门口而来,在她面前勒住了缰绳,停住了马匹。 飞鹰端坐于马背之上,俯瞰着罗姨娘,沉声道:“王爷吩咐,让罗姨娘先行入内,叶小姐已被王爷请去,你无需在此等候。” 罗姨娘眉头微皱,道出一句近乎实情的话语,“莫非黎王与云舒私下相会?” 飞鹰眼神冷冽,如刀般扫去,厉声道:“放肆!不得妄言诋毁王爷清誉!” “妾身不敢,只是觉得黎王与云舒孤男寡女共处一车,多有不妥。”罗姨娘赶忙解释。 飞鹰冷眼凝视,周身散发出阵阵煞气。 罗姨娘不禁咽了口唾沫,忙道:“那妾身这便先进去了,有劳大人转告云舒,一路舟车劳顿,下晌需好生歇息,晚上妾身再过去寻她一同泡温泉。” 她方才那一瞬,直觉黎王和叶云舒关系非同一般。若是如此,黎王便是叶云舒的倚仗。那她还敢去招惹叶云舒吗? 心中愈发烦躁不安,在值守小厮的引领下,进入了山庄。 山庄之中或许有哪家权贵正在举行宴会,即便相隔甚远,仍能听闻丝竹管弦之声。 这边黎王的马车 车厢外 怜花被飞鹰阻拦在马车头,无法前行。 考虑到自家小姐的清誉以及飞鹰的威势,怜花不敢高声呼喊,只得静心等待小姐下车。 车厢内 两人温存结束。 叶云舒凝视着黎王唇上的伤痕,不禁轻笑一声:“那我先下去了。” “稍等,”黎王看着她微醺的唇,从座下的柜子里取出一顶幕离。 “戴上这个。” 叶云舒正欲伸手去接。 黎王却抢先一步亲自为她戴上,动作沉稳而细致。 她透过玉色轻纱,瞥见了用金线串联的珠玉。 珍珠圆润,光泽熠熠。 白玉通透,宛如羊脂。 甚是华美。 叶云舒推开黎王,向他挥了挥手,“回见!” 黎王颔首,眉目间尽显温柔。 叶云舒撩起车帘,便瞧见飞鹰与怜花正在对峙。 飞鹰身形挺直,面无表情,双目望天。 怜花则小脸涨得通红,大眼满含委屈,却又流露出不甘的神色。 “怜花!”叶云舒脆生生地喊道,瞬间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氛围。 怜花听到呼唤,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立刻绕过飞鹰,喜滋滋地跑上前去迎接,嘴里还甜甜地叫着:“姐姐~” 叶云舒微笑着点点头,牵起她的小手,温柔地说:“走,姐姐带你去泡温泉!” 怜花的小脑袋像捣蒜似的点个不停,经过飞鹰时,还调皮地回头朝他扮了个鬼脸。 飞鹰:“……”心道这小丫头片子,真是好心当驴肝肺。方才你家小姐和我家王爷正浓情蜜意呢,你这一去不就搅局了嘛。我不让你过去,那是不想你挨骂。 申时(下午四点),山庄天字号客房里 叶云舒悠然地临窗远眺,山底下那条蜿蜒的小河尽收眼底。山里到处都是枝繁叶茂的杂木树林。 这会儿下的白蒙蒙细雨,仿佛是有人捧了一把细粉轻轻洒下,远处的山峦,恰似画中那一抹淡淡的、几乎看不出来的背景。 怜花端着一碟精致的糕点走过来,放在旁边。 笑嘻嘻地说:“姐姐,你快尝尝这些糕点,听说这可是山庄的特色美食呢!” “好。”叶云舒随手拿起一块,轻轻咬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这一口糕点,驱散了雨天带来的那一丝丝烦闷。 第44章 温泉 夜幕降临,雨停。 罗姨娘乐滋滋地前来邀请叶云舒到温泉池。 叶云舒欣然同意。 这里专门砌了高高的石墙,把男女区域给隔开了,男的温泉池叫飞仙,女的温泉池叫月落。 两人跟着女仆来到温泉池入口,入口处立着个牌坊,其上题字“月落”。 穿过廊阁,廊阁内设有更换室,专供客人更换衣物和存放干净衣物。 客人换好衣物后会裹着山庄准备好的浴袍,再走一小段鹅卵石铺就的曲径,才会来到温泉池。 温泉池是在一个伞顶状,四面笼纱帐,直径五米的八柱圆亭内。 池深比成人身高略矮,约一米二三。 池中周围有一圈用鹅卵石砌成的石阶,方便泡浴的人坐着或者靠着。 叶云舒快速脱下浴袍,只着一件粉色绣着兰花的肚兜和一条及膝盖的白色绸裤,露出盈白肌肤。 她动作利落地跳入池中。 “扑通”一声,溅起半人高的水花。 “哎呀、” 罗姨娘轻呼一声,向后退了半步,可还是未能躲开,被波及了,溅湿了半身。 叶云舒游到罗姨娘脚下的池边,咯咯笑道:“姨娘也快些下来泡泡吧,这水可舒服了。” 罗姨娘脸上那表情,似有怒气,却又强作笑颜,模样甚是怪异。 她最终微微扯动嘴角,缓缓褪去衣衫,步入池中。 两人在水中闲聊起来,话语间。 罗姨娘看似不经意地问道:“云舒啊,妾身听闻你出生之时。 大师施法在你尾椎骨处纹了一条锦鲤,言称有改命之效,可保你一生平安。 妾身颇为好奇,想看看此鱼究竟何等模样,竟有改命之力?” 叶云舒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姨娘想看看?” 罗姨娘眼神闪烁,追问道:“那你可愿让姨娘一见?” 叶云舒娇嗔道:“姨娘莫要戏弄我了,如此私密之处,岂能示于他人。” 她心中却暗自思量起来,罗姨娘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正想着,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叶云舒心有疑惑,不知来者何人,忙潜入水中,只留一个脑袋在水面上。 “姨娘,老奴前来侍奉。”李嬷嬷的声音传来。 她端着一壶热茶和两个杯盏,缓缓走了进来。 罗姨娘趁着叶云舒不注意,迅速向李嬷嬷投去一个眼神,头微微摇了一下。 李嬷嬷会意,放下托盘,双手拢于袖中,让人难以察觉其动作。 罗姨娘面带微笑,仿佛并未因方才的拒绝而感到气恼或惋惜,她招手示意,“来,饮杯热茶吧。听闻你到来,这山庄主人特意送来供你品尝。此乃特供皇室饮用的贡茶,极为珍稀。” 叶云舒挑眉,原主喜好品茶,她有时也会亲自泡茶。想来这山庄的主人应是对她有所了解,莫非是有求于她,故而借此讨好? 边想边朝李嬷嬷走去。她淡然说道:“那边的池子难道不舒适吗?嬷嬷为何不好好放松,这侍奉之事交由庄里的女仆即可。怜花就比你更懂得把握机会。” “小姐您将怜花视为姐妹,不在意她是否有下人模样。但老奴不同,虽说姨娘待老奴不薄,可老奴知晓规矩。这在外出行,老奴不能让主子失了颜面。”李嬷嬷言罢,端起另一杯茶盏。 呵!这李嬷嬷的话着实令人不悦,明捧暗贬,话里有话。拐弯抹角地讥讽,表面上称赞她是个善待下人的好主子,实则是指责她身为主子却无主子的仪态,而下人也无下人的规矩,她主仆二人皆失了礼数,有失体面。丢人现眼。 叶云舒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道你就把我当个蠢的吧。 “小姐,小心着些,老奴端给您。”李嬷嬷一脸谄媚地道。 她缓缓抬头,凝视着李嬷嬷,见其手捧一杯茶。 只是这另一只手为啥紧握拳头? 她眉头微皱,正欲伸手接过,眼角余光却瞥见罗姨娘离远了。 李嬷嬷紧握的手如疾风般,朝她一挥。 细碎的粉末,纷纷扬扬,洒落在她的面庞。 叶云舒吸了一鼻子。 她脑袋昏沉,眼皮一重,身体一软。 罗姨娘在叶云舒栽倒溺水前扶住了她。 “快,嬷嬷,下来扒开她的裤子,看看她有没有鱼纹。” 叶云舒努力保持清醒,但意识还是越来越模糊。她感觉有人在拉扯她的裤子,心中一惊,想要反抗,却使不出力气。 “没有鱼纹!”罗姨娘兴奋地说道。 叶云舒来不及思索为何原身的身体没有了鱼纹。但知道了原来她们打的是这个主意......此时此刻,她无奈自己的大意。 “把她带走,关起来!”罗姨娘下令道。 李嬷嬷忙应声伸手去捞人。 就在这时,一个高亢的女声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罗姨娘和李嬷嬷吓了一跳,转身看到一个女仆站在门口。 女仆不是方才引路的那个,而是一个陌生的脸孔。 此女是黎王从暗卫中精心挑选出来,特命她保护叶云舒的。 “我们……”罗姨娘试图解释。 “我都看到了。”女仆打断她的话,“你们竟敢对叶小姐下药,还妄图侵犯她的隐私,真是放肆!” 说着,女仆上前制止了李嬷嬷的行为。 将叶云舒抱进怀中,又快速用浴袍包裹住她的身子,冷冷地看着罗姨娘和李嬷嬷。 “你是谁?敢管我们的闲事!”罗姨娘叫嚣道。 “我是叶小姐的人,专程保护她的。”女仆说道,“你们如此对待她,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她抱起叶云舒,走出了亭子。 心道难怪殿下要命她保护。之前她还在困惑,一个后宅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有什么危险? 什么危险需要让她一个暗卫去保护。现在知道了。 但让她失去了当暗卫队长的资格,她还是心里有怨。 只怪这叶姑娘生有一副好颜色,把他们铁树的殿下都给迷住了。 说完,女仆抱着叶云舒离开了房间。罗姨娘和李嬷嬷对视一眼,心中暗叫不好。 叶云舒迷迷糊糊中看到了女仆的脸,那张脸与飞鹰有七八分相像,她知道应是王爷派她来的,心中竟生出一种莫名的安心感。随后,她便失去了意识...... 两刻钟后 女仆将叶云舒抱回了她的住处,轻轻地放在床上。然后,她拿出一颗药丸,喂给叶云舒吞下。这颗药丸可以解除药性,让她尽快苏醒。 她决定等到叶云舒醒来后,自己再告诉王爷此件事。 然而在此之前,她必须替叶云舒将湿漉的贴身衣物褪去,换上干爽的衣裳。 她略感窘迫,虽说她身为女子,但往昔一直从事的皆是杀伐之事,从未做过这般侍奉人的活计。 瞬间,她想到了叶云舒的贴身婢女怜花。 她迟疑地看了叶云舒一眼,深思熟虑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绝不能冒险,倘若再有他人谋害她该如何是好。 她毅然决定亲力亲为。于是从柜子里取出一套暗绿色的衣裳,那是她为数不多的衣服中唯一一件带颜色的,其余皆是黑色。又拿了一套崭新的肚兜亵裤。 她小心翼翼地为叶云舒脱下浴袍,即便再谨慎,仍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肌肤…… 细腻柔滑,犹如那滑嫩的豆腐,只得再度放轻动作。 她从未觉得女子的肌肤还能如此洁白光滑。 忍下心底的奇怪感觉,她才为叶云舒解下了肚兜,不经意看到了那胸前若成熟水蜜桃的浑圆,她蹭地脸红了起来。 还怪诱人的…… 她不自在地将视线滑向别处。 又快速给叶云舒穿上了自己的肚兜,虽然是新的。 准备为继续褪下裤子, 就在此时,叶云舒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女仆正要脱她的裤子,顿时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忙用那刚恢复的那点微薄力气抓住了那只带茧子的手。 \"你醒了。\"女仆说道。 “嗯。”叶云舒的声音虚弱无比。 “好。”女仆丝毫不在意,连忙说道,“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叶云舒摇了摇头,努力坐起身来,“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女仆扶着叶云舒,让她靠在床头,“那裤子你自己换吧,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说完,女仆便转身离开了房间。叶云舒心想着,这个女仆看起来很冷漠,而且还有些面熟...... 待女仆端着些水果点心回来,叶云舒早已穿戴整齐。 她问出了疑惑:\"......你是王爷派来保护我的吗?\" 女仆点点头,\"是的,殿下担心你的安全,所以特意派我来。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找我。\" 叶云舒心头发热,没想到黎王竟然默默为她做了这些事...... “还不知该怎么称呼你呢?”她按捺住内心的感动,微笑问道。 “属下是殿下的暗卫,在暗卫营的时候是按实力排名的,属下排第七,大家都叫我暗七, 不过现在被殿下派来保护小姐您,还请姑娘给属下起个名字。”女仆答道。 叶云舒的眼睛眨了眨,看着她那英姿飒爽的脸蛋,“容我花点时间琢磨琢磨哈。” 第45章 吓死她了 这边罗姨娘与李嬷嬷匆匆赶回住处,待叶云舒被女仆带走之后,二人心中皆是惴惴不安。 罗姨娘思忖良久,猛拍桌案,沉声道:“那人假冒叶云舒,救她的那个女仆看起来是个厉害的。 现今她的假身份已被我们识破,必然会对我们不利。嬷嬷,我们需速速离开此地,今晚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藏匿起来。” 李嬷嬷在一旁亦点头表示认同。 “好,带上披风即刻动身,莫要等到她反应过来,那时便为时已晚。” 罗姨娘指挥着李嬷嬷收拾。 随后,她移步至一旁的柜子,取出笔墨纸砚,在纸上疾书:叶云舒乃假冒,我身陷险境,速派人前来援助。 写完,又从床尾处取出笼子里的鸽子,在其脚上绑上小竹管。 推开窗户,将鸽子放飞。 诸事已定,二人行色匆匆,至山庄某处以假山驻足。继而凝神四顾,确信四下无人后,自一处隐秘洞口潜入假山之中。 岂料二人一举一动,皆已落入他人眼中 …… 叶云舒回想起方才温泉之景。 罗姨娘见其尾椎骨处并无鱼纹,彼时无暇思索缘由。此刻方惊觉,原来改命之事竟是真的,自己不就穿越而来了么。 只是当年那位大师既然有此等能耐,那她能否寻得他询问是否知晓返回现代之法? 此念在心中盘旋,她决定回头寻觅这位大师。 然而当下尚有一事更为紧迫。 罗姨娘已认定她是假冒的叶云舒,定然会有后续动作,恐对明日的大会造成影响。为防万一,她决定先将罗姨娘和李嬷嬷擒拿。 于是她问暗七:“暗七,你可否替我办一件事?” 暗七:“请小姐示下。” “将罗姨娘和李嬷嬷擒获,暂且关押一处,切不可让她们明日扰乱大会。” “遵命!” 暗七领命而去。 叶云舒预感此次大会恐难以顺利进行。 她需作最坏之打算,倘若罗姨娘在暗七前去捉拿她们之前便藏匿起来,明日再于大会之上指出她并非真正的叶云舒。 这边思考解决办法。 首先浮现的想法是寻得当年作法的大师以作证明。 又兀自摇了摇头,此时间紧迫,已然来不及。 血脉。她脑海中闪过星月楼叶家祠堂供奉的列祖列宗牌位,莫非用这古时的滴血认亲之法? 她觉得这个想法愚蠢,作为现代人,自然知道滴血认亲不科学,且爹爹哥哥都不在,又该如何实施? 不可行。 正当苦思冥想之际。 桌面的烛台被不明之物打翻在地,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传来门被推开的声响。 “谁?” 叶云舒坐直了身子,黑暗中她的感官愈发敏锐。 一阵微风拂过面门,携着一缕极淡的木质清香。 “叶云舒,明氏寻你商谈合作,你务必应下。”这道声音雌雄难辨,亦听不出任何情感。 叶云舒双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衣摆。 “我为何要答应你?”她沉声反问。 “呃” 脖颈瞬间被一只大手扼住。 隔着布料她能感受到这手的力度有所克制,那手稍一用力,便能折断她的脖颈。 “不答应,你今夜必死。待你死后自会有人替你应下。”那人回应道。 “既然我答应与否都可以,你又何必来问我?我猜,你定然另有图谋吧。”叶云舒愈发沉稳,她猜测此人不敢真的杀了她。 她察觉到脖颈处的力度正逐渐收紧。 呼吸愈发困难,眼眶胀痛,头部也愈发沉重。 内心:她难道猜错了? 她觉得再过片刻,自己恐怕真的要命丧黄泉,这人绝非口出狂言,而是真的敢取她性命! 就这样慢慢地摧毁她的认知,逼她求饶认输…… 让她逐渐感受到死神的逼近。 死亡的阴影,只消她一句话,或许就会永远将她吞噬,亦或许会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该如何做? 她挥动着双手,想要抓住任何东西进行反抗,然而徒劳无功! 她被那人掐着脖子,整个身体都被提了起来。可见此人身材魁梧又力大无穷。 她用双手试图掰开那只大手,甚至用指甲去掐,却都无济于事。 她悬空蹬着双腿奋力挣扎,气息越来越微弱。 那人冰冷无情的声音再次响起,“死,还是答应合作?” 她仅存的最后一丝意志力,也只能用在眨眼睛上。她的眼睛都快翻白了…… 叶云舒的身体抽搐了一下,这是即将断气的征兆。 那人能在黑暗中视物,想必是一直都在凝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你眨眼了,想来你是有欲求生的,你并非如你表面那般无所畏惧。如此,我便认为你已应允合作了。” 继而那人大手一松。 她的脖颈忽地一松,整个人再度跌落床榻之上。 叶云舒紧闭双眸,气息紊乱地喘息着,她不想说话,只觉得自己的脖颈不是自己的,脑袋沉重又隐隐作痛,她尝试吞咽口水,疼! “按指纹。” 那人攥住叶云舒的右手食指,她只觉手指被冰冷锐利之物划过,紧随其后的是皮肉割裂的疼痛。 她的食指被按压在一处,停留片刻后,才得以松开。 叶云舒艰难地抬起手,将食指送至嘴里,轻轻含住。听说口水可以止血。也罢,暂且自行简单处理一下。 此刻,她已无心他顾,任凭那人肆意妄为,作完就赶紧滚。 许是可能知道她心中所想,那人无情的声音再度飘来,“合作愉快。” 叶云舒内心万匹草泥马奔腾,合个毛作愉快、赶紧滚吧!你就是个索命的黑白无常。 心道下次不能让暗七离开身边了,必须时刻陪伴。她刚才真的是一只脚迈进了阎王殿,以为是要再次领盒饭了。吓死她了…… 室内恢复一片寂静…… 另一边。 黎王与飞鹰在山庄四处暗自搜查,并未发现兀屠的身影。 黎王站在一处暗角里,看向远处有两道身影鬼祟地在假山附近停留,然后进入了隐蔽处,久久未再出现。 他与飞鹰觉得蹊跷,上前一探究竟。 “王爷,这里面没人。许是有暗道。” “仔细查找这周边,看看机关在何处。” 两人一起在假山上四处摸索起来。 第46章 暴殄天物 “那边有动静?” “快,去那边看看,其他人四周找找!” 阙楼前的甬路上一群护院两两一组,四散分开寻找。 黎王听到动静,低声道:“走!先撤离。” 飞鹰颔首。 两人迅速投身隐入黑夜里。 一个护院问:“庄主让找何人?” 另一人答:“一位大老爷被人杀害了,听说是参加明日大会的管事。庄主知道此事就立刻前往事发现场,发现伺候他的侍妾逃了,怀疑是这个侍妾杀人潜逃,就下令我等抓捕这个侍妾,交与官府调查处置。” “原来如此。” 待人离开后,飞鹰才小声对黎王道,“王爷,这个山庄有蹊跷。” “回去再说。”黎王沉声道。 两人朝住处而去。 …… 等暗七回到住处时,叶云舒忙跑到她身边,哑声说:“暗七,你回来了。” “是,小姐。”暗七点头,面露凝色道:“你的嗓子怎么了?” 她抬头一看,发现她脖子处有一圈红印,迅速判断出是被掐出来的。 她警惕性地极快扫向四周,忧心问:“这是怎么回事,何人做的?” “我也不知,”叶云舒轻微摇了一下头,抬眼凝视暗七。 继续道:“此人与明氏有关,让我答应与明氏的合作。此事我需要找王爷商量应对之策,你方便带我去吗?” 暗七赶紧扶着叶云舒坐下,给她倒了杯水,“到底发生了何事?你慢慢说。” 叶云舒喝了口水,缓了缓,才将事情经过告诉了暗七。 原来,在她离开后不久,就有人闯进来,对她行暴威胁。 暗七听完后,心中一阵后怕,“还好你没事。。此人既知你在此处,想必对你的行踪了如指掌,属下往后会时刻保护在你身侧,现在先送你去殿下那里。” 叶云舒点点头,表示同意。 路上,她问,“事情办的怎么样?” 暗七知道她问的是罗姨娘和李嬷嬷是否擒获。 她跪地,歉然道,“属下失职,未能达成小姐所托之任务。” 叶云舒见状,赶忙将她扶起,道:“起来回话,你无需致歉。” 暗七起身,“谢过小姐宽恕。” 叶云舒眸中闪过锐芒,她道:“我早有预料,她们会藏匿起来。” 她稍作停顿,接着道:“罗姨娘定然不会错失明日大会当众揭穿我的良机,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即可。 她们能够隐匿,想必是有人相助,或是对山庄了如指掌。无需再去追寻。” 暗七沉默聆听,心中暗自思忖,待会儿殿下见到叶小姐受伤,自己定然会遭受责罚。总归是自己没把任务做好。 叶云舒见暗七缄默不语,于是将话题转移。 “适才闯进房内威胁于我的人,我想到了一些端倪。” 暗七目光凝定,静待下文。 “那人,虽声音雌雄难辨,但其身上散发着一股独特的香气。我认为,只要能寻得身上带有此香味之人,或许就能找到此人。”叶云舒沉着分析道。 暗七心中一动,“小姐所言甚是,若要如此,便需将山庄众人召集一处。”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了黎王的住处。 黎王一眼便看到叶云舒颈部显着的一圈红印。 他眼神瞬间冰冷,仿若凝结寒霜。 他阔步走到她跟前,牵起她的手,拉着她至桌边坐下。 从炉中提起茶壶,斟了一杯茶。 待茶倒好后,他先扶壁感受了下温度,沉声道:“你一路过来想必寒冷,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他将茶盏推至她面前。 叶云舒双手捧起茶,杯壁传来的暖意,自手传递至身,她的心底略有触动。 黎王转身,吩咐道:“飞鹰,速去将那瓶玉肌膏取来。” 飞鹰应声而去。他适才分明看到王爷动了怒。身为贴己的下属,须得感主子所感,爱主子所爱,急主子所急。故而当务之急,便是尽快完成此任务! 叶云舒抬眸,热茶飘起的白雾,模糊了她的视野,也淡化了眼前男子面容的冷冽。 她徐徐将事情原委告知黎王,并提出待大会结束后,需要借他名号,召集山庄众人。 黎王凝视她须臾,颔首。 叶云舒起身微微施礼,就要道谢。 此时,一旁刚踏入门口的飞鹰,听到要黎王出面的话语,不禁出言阻止,“王爷,此举是否妥当?恐会暴露您的行踪。” 叶云舒无奈,只得又坐下,她面露疑惑看向飞鹰,冷声问:“你此话何意?” “叶小姐,你有所不知,此行王爷来此是来暗查的,实在不宜大肆宣扬。你不若另想办法。” “王爷,若如此便不劳烦你了。”叶云舒垂眸思量稍瞬,“我拒绝明氏的合作,等他来找我吧。” 黎王:“可若他不来找你,又当如何?” 叶云舒轻轻摇头,“不会,他一定会来的。他以我性命威胁让我答应与明氏合作,必然有其目的。只要我不答应,他自然会现身。” 黎王微微皱眉,“这样太过冒险。万一他还有其他手段,你岂不是处于被动?” 叶云舒微笑着看着黎王,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放心吧,王爷。我自有分寸。况且,有王爷在暗中护佑,我相信你定能保我安然。” 黎王看着叶云舒自信和信任自己的神情,心中不禁一动。 他点点头,“好。既然你已有了主意,本王支持你,也不会让你出事。” 叶云舒感激地看了黎王一眼,“多谢王爷。”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飞鹰出去查看,回来禀报:“王爷,庄里的护院。 说是要抓捕一个侍妾,怀疑她藏匿在各位客人屋舍中,提出要搜查屋舍。” “不必阻拦,配合他们。”黎王说道。 飞鹰招来一名暗卫,让他们放人进来。 很快,一众护院进来,见到叶云舒后,明显愣了一下,可能是认为大晚上的还逗留在男子住处,有失体统。 一瞬后便转移了视线,四下散开,在能藏人的地方都搜寻了一遍,没有发现后。出门前提出庄里明日会赠送一份礼品作为补偿,就躬身离开。 叶云舒怡然自得地与黎王一同面对面坐在圆桌前,任由他们胡乱想。她不在乎。 黎王:“暗七,过来给叶小姐伤口敷药。” 暗七忙应声,从飞鹰手中接过药膏。她看到药膏后,偷偷看了眼飞鹰,她想问她哥,这药膏是她知道的那瓶吗? 飞鹰面无表情地回了她一眼。 她确认了,就是她知道了那瓶。是外邦进贡的唯二瓶玉肌膏,皇上一瓶给了太后,一瓶赐给殿下,殿下一直放着不曾使用。 现下却给叶小姐使用,而且还是对不留疤痕的红痕使用。心中不免惊叹殿下是不是有点暴殄天物了。同时,又对殿下对叶小姐的用心多了一分认识。 第47章 你的事就是本王的事 房内,火烛明亮。 暗七走到叶云舒跟前,瞥了她脖颈处一眼,犹豫了会儿道:“小姐,要不进房内去涂抹。” 到底是女子,这里有两个男子在呢,待会儿涂抹,不免露出脖颈范围的肌肤,不妥。 黎王在思索中,也反应过来,便道:“去吧。” 叶云舒点头,领头走在前。 房间内,暗七给叶云舒先把后脖颈处披散的秀发先拨到了一侧。 然后搓了搓手,使手暖了些。 才拧开盖子,用食指轻轻勾了黄豆般大小的白膏,轻柔地涂到红印上。 叶云舒闻着这味道,很是清香,含有药草味。抹上后皮肤时是冰凉的,然后是微微泛起温意,很是舒服。 忍不住开口道,“这药膏效果真好,我感觉皮肤顿时没了火辣辣的疼了。不知在哪能买,回头我也备上几瓶。” 暗七心道这可不是有钱能买的,整个南渊就只有两瓶。 她想了想,还是要让叶小姐知道殿下的一片真心才是:“这个玉肌膏有钱也买不到,是外邦进贡给皇帝的,只有两瓶。这瓶是皇帝赐给殿下的,他一直存着没有用。” 叶云舒听完,想再搞两瓶的心思顿时灭了,同时对黎王的大方内心感动。 这么珍贵的膏药居然用在这点小红痕上。她连忙盖上盖子,道:“可以了,涂抹一遍就可以。省着些用吧。” 拿起瓷瓶,或许可以把这个药膏研发出来,大有市场呀!这般想着,也心情愉悦起来。赚钱,赚钱。 暗七见状,嘴角微翘,叶小姐是懂得珍惜的,殿下的心意总该是让她知道了。 叶云舒起身,声音很轻:“我们出去吧,不让王爷久等。” “是。”暗七紧跟其后。 走出内室,叶云舒重新落座。 得知这玉肌膏如此珍贵,心里对黎王很是满意。 这才是男朋友该有的表现,她该大大方方接受他对她的好。当然她也不会白白得他的好处,往后他有金钱上的需要,她也会尽力帮助。 思及此,她厚着脸皮道:“还有件事情需要王爷相助。罗姨娘认定我是他人顶替的叶云舒,我料她明日大会定会回来揭穿我的假身份,为此需要王爷帮忙派人擒拿住她,不能让她破坏大会举行。” 黎王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可。你的事就是本王的事。” 继而转身吩咐:“飞鹰,你安排几人明日守好议事楼的各个入口,一旦发现有罗姨娘等人出现,立刻抓捕。” “是,属下去安排。”飞鹰领命离去。 屋门关上,只剩三人。 黎王忽然出声,“暗七,舒儿今晚受伤,你护她不周,去领罚十大板。” 叶云舒忙开声制止,“王爷,是我让她去办事的,我的责任占大部分。况且若她受伤,战力定有所下降,她也无法好好保护我。 这次就免去皮肉之苦,改成罚奉可行?” 她觉得罚奉自己可以在事后寻个理由补回给暗七,倒不会让暗七受到损失。 此事都是她引起,让暗七受罚,她故意不去。 但王爷对她好,对下人的赏罚分明,她也不好明着搏了他的好意。只得曲线救国了。 黎王:“暗七,你听到了,是叶小姐为你争取来的减罚。日后定要以叶小姐安全为先。” 暗七下跪回答:“是,殿下。属下铭记在心!谢过小姐替属下说话,属下日后定会好好保护你。” 你先下去吧。”黎王挥手让暗七退下。 待屋里只剩他们二人后,黎王走到叶云舒身边,抬手轻轻地触上她脖颈的红印,似羽毛般,“还疼吗?” 叶云舒摇了摇头,“不疼了,一点小伤而已。” 黎王的眼神变得深邃而温柔,“以后不要支开暗七,让自己一人,知道吗?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本王会担心。” 叶云舒心头一暖,“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黎王将叶云舒拥入怀中,“嗯,乖。” 两人相拥了一会儿,黎王松开了叶云舒,“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你还要主持大会。” “好,那我先走了,晚安。”叶云舒点点头。 “本王送你。” “不必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我看你也累一天了。明日再见。” 黎王看着叶云舒走出房门,关门的那一刹那,他眼里深沉了下来,把她牵扯进来不知是对是错。 暗七见人出来,连忙跟上。 叶云舒:“我们去怜花那,我消失这段时间,她怕是着急了。” 两刻钟左右,叶云舒和暗七来到怜花的住处。 这里的屋舍相对简陋,因是给来此客人的下人住的,一个房中只放有三四张床铺,住三四人。 怜花正在房中焦急地踱步。 看到叶云舒进来,怜花立刻冲上前,拉住她的手说道:“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担心你啊!” 叶云舒安慰道:“我没事,不用担心。不过,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怜花看着叶云舒,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叶云舒看到屋里还有另外两个陌生女子,想来是别人的侍女。 她摇了摇头,轻声说:“先回我住处。” 出了门,暗七从一旁走出来。 叶云舒介绍道,“怜花,她是以后负责在我身边保护我安全的人,她叫惜玉。” 叶云舒微笑看向暗七,“我突然想到这个名字,你觉得可以吗?” 暗七:“……”这就是叶小姐给我起的名吗?她配这名字吗?不过想想,不过个代号而已,她可以接受。 她点头,“惜玉谢小姐赐名。” 怜花站在那里懵了,心道她保护不了小姐安全。小姐是不要她了吗?呜呜,突然想哭。 她忍住不哭,瘪着嘴带着哭腔道:“姐姐,惜玉她会武功保护你,我以后学了也会,我还会烧菜做饭,还会给姐姐梳妆,小姐莫要赶我走,我不想离开你。” 叶云舒在暗夜里瞧不见怜花的模样,但听声音,感觉她快哭了,又结合她的话,知道她是误会她了。 忙道:“傻妹妹,姐姐不会不要你,别胡思乱想。惜玉是往后与你一同伴我左右的同伴。我只是将她介绍给你认识。” 第48章 大会一 怜花转悲为喜,欢笑道:“姐姐,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要我的。” 暗七:……这小丫头内心会不会太过敏感了些,小姐从未说不要她。往后还是少说话,减少存在感吧,免得她认为我和她争宠。 三人回到住处后,关上门。 叶云舒拉着怜花坐下,严肃地看着她,“怜花,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听好了。” 怜花见她如此严肃,也认真起来,“姐姐,你说吧,我听着。” “我感觉现在落入了一个巨大的局中,这次只是个开始,以后可能还会有各种明枪暗箭。” 叶云舒皱起眉头,“我不想牵连你,但现在我们在同一条船上,我必须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务必凡事提高警惕。” 怜花紧张地抓住叶云舒的手,“姐姐,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叶云舒深吸一口气,“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我会想办法找出幕后黑手。 在此之前,如果遇到危险,你可以不必管我,优先保护好自己性命。” 暗七听罢,心潮难平,她从未见过有主人将仆人的性命视若如此重要。据她所知,下人奴才不过是主家的财物,可随意打骂,即便打死,也不过是受官府些许钱财惩罚或挨几板子以作警示。 她不禁深深地凝视了叶云舒一眼。又欣羡地看了眼怜花,只觉得怜花命好,也难怪怜花一心追随。 怜花向来知晓小姐是个良善的主子,可让她于危难之际抛弃小姐独自逃生,她是绝对不会做的,哪怕是死,她也定会为小姐挡下那致命一刀。 然而小姐定然期望看到她应承下来,于是她颔首轻点,“我晓得了,姐姐。我定会谨慎行事,你也务必保重自身。” 叶云舒轻拍她的手,“安心,我会的。我们一同渡过此难关。” 初九如约而至。 清晨,阳光洒进庭院。 叶云舒早早起身梳妆。 怜花细心地为叶云舒整理衣衫,轻声道:“姐姐,今日定要小心。” 叶云舒微微点头。 辰时(上午九点) 九宁商会的开年大会如期举行。 各路商家代表齐聚花漾山别庄,场面热闹非凡。 然而,在这表面的繁荣之下,一场暗潮汹涌的较量正在酝酿之中。 黎王带着飞鹰一众亲信隐藏在暗处,密切监视着大会与会人员的一举一动。 首先入场的是叶家驻各地的管事,一共十九位管事,九位正管事,十位副管事。一位正管事缺席。 接着是西商六人,宁氏家族十人,福商八名,最后入场的是北疆明氏家族十人。 叶云舒来到大会场地时,众人皆已就座。 她刚入场,便感觉到几道不善目光投来。 叶云舒佯装不知,一路走过,一路礼貌地与叶家等人寒暄。 待她来到座位上时,目光已扫过在场所有的人。 叶云舒目光最后定在那抹靛蓝色身影。那道身影正被明氏众人簇拥着,其身材高大,戴着一副铜色面具。一身靛蓝色窄袖长袍,头发高束,两边耳廓均戴有耳钉,脚穿皮靴。 她心中疑窦丛生,此人不敢露脸,是不是昨晚那人? “怜花,附耳过来。” 她凑近怜花耳语。 怜花悄悄退下。 这时,大会主持人开始讲话,是些回顾过去展望未来之类的俗套话。 叶云舒看似认真听着,实则余光一直留意着那面具人的动静。 不多时,怜花匆匆返回,在叶云舒耳边低语:“姐姐,那人身份成谜,只知是明氏家族近期才重用之人,手段狠辣。” 叶云舒眉头微蹙。 突然,那面具人站起身来,向着她的方向走来。 叶云舒握紧了手中的帕子,直觉告诉她,这人很危险。 面具人在她身前站定,叶云舒鼻翼动了动。 “叶小姐,在下是负责带领此次明氏家族的人,明晁北。”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故意伪装出来的。 “在下冒昧,特来与您交流一番关于商会合作的独特见解。” “这位公子,关于合作或交流事宜,均等大会结束才详谈。”叶云舒微笑婉拒。 就在此时,主持人提到让叶云舒上台致辞的话传来。 面具人转身离去,留下话道:“如此,那在下会后再向叶小姐讨教。” “咚” “咚咚” “咚咚咚” 三次擂鼓声响起,在场众人皆静音。 叶云舒在众人的目光追随下,登上舞台。 她目光如炬,声音如泉水流淌,清亮悦耳。 叶云舒站在台上,致辞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台下众人皆露出赞许之色。 然而她的目光却不经意间扫向台下那神秘的面具人所在之处,只见他正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眼神中透着一股难以捉摸的深邃。 致辞完毕,台下掌声雷动。 叶云舒刚下台,那面具人竟不顾众人眼光再次朝她走来。 还未等叶云舒开口,他便轻声说道:“叶小姐,方才在下看您在台上风采卓然,想必对于商会之事也定有非凡谋略,这合作之事,还望小姐现在就能给个准话。” 叶云舒心中一惊,面上却仍带着得体的笑容,“公子莫要心急,这大会诸事繁杂,此刻并非谈论之时。” 此刻还不是时候拒绝他,要稳住。要先处理好罗姨娘这出。 面具人低笑一声,缓缓靠近叶云舒,压低声音道:“叶小姐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明氏的事,可不是能随意推脱的。” 叶云舒心下一凛,暗自思忖对策,而周围众人似乎并未察觉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 此时,怜花见状急忙走上前来挡在叶云舒身前。 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她是冒牌货!” 突然一道高亢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藏在隐蔽处的黎王看向飞鹰。 飞鹰:“……属下去看看什么情况。” 堂内众人疑惑回头。 “那人是谁?” 西商、宁氏,乃至福帮众人皆交头接耳,大都在问此人是谁? “罗姨娘,你为何这般说?” 叶家一管事忽地起身,面色冷峻,沉声质问。 叶云舒面上神色未变,眼眸中却流露出一丝轻蔑。 她上一秒正想罗姨娘什么时候出现,果然下一秒就来了。 第49章 大会二 这会先把面具男先安抚一下,“公子,你瞧,现在可不是交流的好时机。”叶云舒揉揉额角,装作一丝无奈。 待面具人走后。 她冷眼旁观,且待罗姨娘把戏唱开头,她再来接戏。 “妾身昨夜已然确定,她乃是假冒的,绝非真正的叶云舒。” 罗姨娘伸手指向叶云舒,脸上满是坚定。 来了来了,轮到她接戏了。叶云舒内心莫名有点兴奋。 叶云舒轻轻一笑,不急不缓地开口:“罗姨娘,为何如此笃定我是假冒之人?莫不是受人指使,故意来此搅局?” 罗姨娘脸色一沉,提高声调说道:“你休得狡辩,我有证据证明!”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叶家有几个管事纷纷出来追问。 “当年老爷让大师在小姐身上做了法事,其尾椎骨位置在遇水时会显现一条锦鲤。昨夜妾身和李嬷嬷在温泉的时候亲自验证过,并没有看到。” 叶云舒冷笑,果然如此。 她今日就要看看她爹商会里有多少人是和罗姨娘勾结在一块的,能引出一个是一个。 她就来个计中计?哦不对,是叫将计就计。 她穿到此,还未接触过商会里的管事,这群人有多少人起了异心的?多少人是观望状态的?她不得而知。 引不出也没有关系,借罗姨娘来杀鸡儆猴,以儆效尤。她也算是为爹爹做了个好事了。 “罗姨娘,我且问你,我假冒叶云舒的动机是什么呢?我有本事有脑子还有样貌,为何假冒?”叶云舒红唇轻启,说出的话直击人心。 “妾身,”罗姨娘喉咙像被堵下, “妾身又不是你,如何得知你的目的。你莫要混淆视听,现在讲的是你是假冒的!你现在就是在害怕,大家有目共睹。” 这时,一个管事站出来帮腔说道:“也许你贪图叶家的财产和地位。” 叶云舒看向说话的管事,心中暗暗记下。 “那我大可不必冒充大小姐,直接以谋士身份进入叶家,凭我的能力,叶家的财富难道不会源源不断流入我的口袋?何必担着风险冒充他人?”叶云舒反驳道。 众人听后不禁点头。 罗姨娘见状,着急地说:“你这都是狡辩,总之你不是真的叶云舒。” 呵呵,叶云舒笑得花枝摇曳,“好一个有目共睹,好一个狡辩,我怎不知姨娘何时也会睁眼说瞎话了?另外,我还有一个疑问,你是如何得知我这般隐秘的事呢?” “是李嬷嬷偶然听到夫人说起的,这个你抵赖不得。李嬷嬷可以作证。”罗姨娘说得信誓旦旦。 “啧啧,大家不妨想想,我娘为何会说出这个隐秘?李嬷嬷当时又是在什么环境下听了这话去的?”叶云舒向前一步,目光如炬。 “你莫要故意扯开话题。你只需要说敢不敢当着众人面前验证!”罗姨娘紧追不放。 藏在暗处的黎王和亲卫们看着事情发展。 飞鹰低声问,“王爷,您不出去救场吗?” 黎王眼神深邃,嘴角微勾,“不必,本王相信她能处理好。” 他收回目光,沉声问:“可有发现异常的人接触明氏?” “回王爷,与明氏的人有接触过的属下都有跟踪,暂无发现异常。” 黎王:“继续盯着,务必盯紧了,今日很重要。” “是!”亲卫领命退下。 面对罗姨娘的咄咄逼人之势。 叶云舒轻嗤一声,“罗姨娘你别急,官府断案尚需证据确凿,审判之前也需让人先行自辩。我人都在这与你对峙呢。我不喊冤还不让我说几句,莫非你是心中有鬼?嗯?” “信口雌黄!诸位切莫听信她的胡言乱语,将水倒于她尾椎痛处查验一番便知!她身上并无锦鲤鱼纹,我并未说谎!”罗姨娘见叶云舒如此沉着冷静,心知拖延下去恐有变数,不禁焦急起来。 叶家众管事此刻皆心有盘算。他们凝视着叶云舒。 有的管事跃跃欲试,有的低头沉思,有的则纯粹是在看热闹。 多数人处于观望状态,叶云舒尚难以分辨还有谁对商会怀有二心。 叶云舒步步紧逼:“我看你是对家主之位觊觎已久,妄图借此事诬陷于我,好使你背后之人掌控叶家吧。” 罗姨娘面色一沉,却强作镇定,“你这冒牌货休要含血喷人,妾身一心只为叶家,岂会有如此大逆不道之念。今日之事,仅关乎你是否真是叶家血脉罢了。” 叶云舒冷笑,“那好,既然你如此笃定我不是叶家血脉,那若我是,你当如何?” 罗姨娘咬咬牙,“不可能!我亲眼所见!” 就在这时,一个戴着黑色面纱的女子走出来,她身姿娉婷。 “我是福帮少主贾媚娘,听我来说公道话。”女子声线沉稳。 “我在云安城经营一铺子。相信去过的人都听说过最近很火的醉春楼。我便是这楼的东家。而这楼,乃是在叶姑娘的指点下方才重焕生机。叶姑娘的经营才能有目共睹,我可以证明她便是真正的叶云舒。” 叶云舒闻听媚娘之名,眼眸再次闪过一丝光亮,心中暗忖道:竟是媚娘!福帮竟然与她有所关联。她今日竟然代表福帮前来参加大会,着实出人意料,却也在情理之中。早知道她一个女子,若无些背景,是不可能在云安城立足的。原来如此。 她向媚娘微微颔首,嘴角轻扬。她有点不好意思,本是答应媚娘,解毒后便返回云安城,岂料如今被这诸多琐事缠身。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罗姨娘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她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道:“你不过是她找来的帮手,有何资格作证?” 罗姨娘见局势没有如她预料那般顺利,心中不禁有些焦躁。 她凝视着突然现身的女子,脑海中忽地闪过一计。 她指向媚娘,又指向叶云舒,沉声道:“我明白了,这是福帮所为,她假扮叶云舒,无非是想助福帮夺得九宁商会,妄图将其据为己有。” 媚娘有点不可置信地看向罗姨娘。她心道,自己本是好意相助,难道反倒帮了倒忙?云舒可千万别误会我啊……她转头看向叶云舒,眼神中流露出无辜。 第50章 可有受惊 “你胡说八道什么!” “倘若果真如你所言,那我出来作证岂不是自投罗网,让你抓住把柄?你当我是愚笨之人不成?”媚娘的语气有些冲,言辞犀利地回击道。 罗姨娘冷哼一声,“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儿的,你这般急切地跳出来,莫不是心虚?” 媚娘气得胸脯起伏,正欲再反驳,感受到有人轻轻拉住她。 叶云舒上前一步,神色淡然,“罗姨娘,你这般无端猜测,可是有证据?” 罗姨娘一时语塞,眼睛转了转,“哼,你二人关系匪浅,自是互相袒护。”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明晁北开口了,“罗姨娘,祸从口出,你可要慎言。叶小姐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况且福帮少主贾姑娘既然敢站出来,想必也是问心无愧的。” 叶云舒看向明晁北,心中疑惑他为何会帮她?难道他不是那晚险些将她掐死的人?虽说自己并无确凿证据,可直觉告诉她,明晁北面具下是阴谋诡计。 众人纷纷随声附和。 罗姨娘见此情形,不顾一切,要冲上去对叶云舒动手。 她知道,任凭她如何说,都说不过冒牌货,只能用强硬的来。但是,她的胜算不大。如此,只能把商会里那些与她有联系的管事都拉下水,她的胜算才会大一些。 “钟英杰,范克雄,周祈安,于侍立,陈定胜,现今这般情形,你们还要当缩头乌龟吗?还不速速前来助我拿下这冒牌货!若能将其拿下,你们便是立了大功!” 惜玉正要阻拦,叶云舒一个眼神示意她不必。 她轻而易举地避开了罗姨娘的攻击。 她倒要看看,这几人究竟有何本事,又能将自己怎样? 若是换作自己,处于如此境地,绝不会如此莽撞行事,这无异于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她才不会干这等蠢事。也就罗姨娘看不清局势。 估计被罗姨娘点名的那几个管事都想马上把她一棍子打晕。明眼人都能看出,当下局势于她已然不利,却还要拉他们垫背,着实愚笨至极! 几人迟迟不敢站出,亦沉默不语。 “呵呵!你们皆是懦夫!莫非以为不回应我,便能躲过此劫?她!” 罗姨娘手指叶云舒,“绝不会善罢甘休,待她处置了我,下一个便是你们,你们就等着被清算吧!” 终于,几人犹豫几息,还是走了出来,他们一同冲向叶云舒。 毫无意外,叶云舒被他们擒住了。 叶云舒不做反抗,面上也不露惧色。 “快,让我将水浇至她尾椎骨处,如此便可证明我所言非虚,她才是冒牌货!你们的选择是正确的!我们便可安全无虞!” 罗姨娘快步走到桌前,拿起一壶茶水,由于心急,手不慎碰到了壶壁,她倒抽一口凉气,这水竟是滚烫的。 她小心翼翼地端起热壶,晃了晃,听到水声,嘴角微微上扬。 “叶云舒,你,知道这滚烫的茶水落下皮肤是何滋味吗?很快你就知道了!”罗姨娘高举茶壶,对准叶云舒,作势就要倒水。 叶云舒眉头一皱。玩脱了,希望黎王不要让她失望。 “啊!” 一道修长的身影如疾风般骤然闪现,罗姨娘被一脚踹飞,发出一声惨呼。 “砰” 罗姨娘撞击在墙壁上后,重重地摔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那几个参与抓捕叶云舒的管事也一同被一掌震退数步。他们捂着胸口跌坐在地,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谁敢!谁敢动她一根毫毛,本王会用千百种方法折磨你们,令你们悔恨当初。” 叶云舒心里顿松,男朋友好霸气! “求王爷饶命,放过我们吧!”几个管事急忙磕头求饶。 罗姨娘满脸惊愕,“你,黎王,我输了,没想到这个冒牌货竟然得到南渊国最为尊贵的黎王殿下的相助!我输得不冤。” 她惨笑一声,语气中却带着明显的挑衅之意:“黎王,你猜猜看,是谁在背后指使我这么做的?” 黎王的眼神冷若冰霜,仿佛下一刻就能取人性命。 “是你皇” 话未说完,顿时无数支箭矢如暴雨般急速射来。 黎王迅速揽过叶云舒的腰肢,闪身躲避。 “救她!”叶云舒高声呼喊。心中暗道不好,如此紧要关头,罗姨娘就要说出谁是背后之人了。罗姨娘不能死! 怜花时刻谨记死也要替小姐挡下一刀,正欲冲向叶云舒。 惜玉眼疾手快,拉住怜花,一把将她带到柱子后面,堪堪躲过一箭。 惜玉咬牙从喉咙挤出一句,“你是嫌命长吗?!” 怜花自知理亏,低垂着头不言语。 藏匿于暗处的亲卫倾巢而出,手持长剑击落箭矢。 刹那间,铁器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四周众人惊惶失措,纷纷四散奔逃以避开射杀,场面混乱不堪。 罗姨娘身中一箭。 飞鹰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罗姨娘难以置信地低头,凝视着自己身上那染着丝丝血肉的箭头。 她难道就要命丧黄泉了吗?她的眼中充满了极度的不甘与怨恨,下一刻,便颓然倒地。 黎王面色冷峻,紧抱着叶云舒的手又紧了几分。 待箭矢停歇,亲卫们急速朝着箭矢射来的方向追去。 “舒儿,可有受惊?”黎王垂首凝视着她,关切地问道。 叶云舒轻轻摇头。 她望向前方那倒地而亡、死不瞑目的罗姨娘,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她来到此地,这已是第二次亲眼目睹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殒命。 这不禁让她心生无力之感。身体不由自主地软倒在黎王怀中。 她从未想过要让罗姨娘丧命,她只想将罗姨娘擒获,再让她亲口承认自己所犯下的恶行,送她去衙门受审坐牢以作惩戒,她罪不致死。 再一次,为这朝代视人命如草芥而深感悲哀。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可能会如此死去,便觉心如刀绞。 “莫怕,有本王在。”黎王抬起手,轻柔地抚摸着叶云舒的脊背。 叶云舒紧闭双眼,她什么都不愿去想,只想就此摆烂。 “将那几人先行拘捕羁押。”黎王向亲卫发号施令。 余下的数名亲卫旋即迅速将几人押解而去。 第51章 一线生机 刚才场面哄乱,她并未听清楚罗姨娘说了什么。 她神色恍惚地与黎王相视,不确定地问道:“王爷,罗姨娘她真的死了吗?” 黎王没有回答。 叶云舒深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准备过去看看罗姨娘的尸体。 黎王放开她,与她一同走去。 飞鹰蹲在罗姨娘身体旁,“王爷,她还有极其微弱气息。需尽快医治,或可还有一线生机。” 叶云舒立刻奔上前,急切道:“救她!” 黎王看着她,眼里飞快掠过一丝惊讶。 大概是没有想到她居然要救方才想要伤害她的人。 黎王终究是吩咐了飞鹰去找最好的大夫。 叶云舒望着罗姨娘渐趋涣散的瞳孔,不敢轻触她半分,心中百感交集。 曾经与罗姨娘的交锋中,已经知道罗姨娘是个被人利用的棋子,手段不高明却又因背后主子的命令而不得不招惹她。 现在看到她奄奄一息,只觉得她可怜,叶云舒只希望她能活下去。 不多时,大夫匆匆赶来,一番诊治后道:“此女伤势甚重,现箭已拔除,今夜恐会高热不止,能否保住性命,全看其自身能否撑过此劫。” 叶云舒心口犹如被压着一块巨石,令她沉闷。 待罗姨娘被安置好后,叶云舒对黎王道谢。 黎王凝视着她,“你还要召集余下的人继续大会?” 叶云舒面露苦涩,道:“是呀,这会还得继续。凡事都应该在当日解决,不可拖延过夜。” “本王让飞鹰去召集余人。”黎王, 下晌,剩余的叶家管事,西商,宁氏,福帮,明氏等人重新被邀请聚在议事堂。 叶云舒向众人躬身施礼,边致歉道:“实在抱歉,让诸位见笑了。今日之丑事,还望诸位切莫外传。在此,先谢过诸位!此外,大会继续进行。” “大家有合作意向的,可以仔细商量,可以慢慢谈。” 大会进行中。 各管事依次呈报一年之经营收益,并将所遇经营问题逐一陈述。 叶云舒认真记下,并偶尔询问几句。 待所有管事皆汇报完毕。 叶云舒方道:“诸位反映的问题我已悉数记录。我知诸位来此,一路经历风尘仆仆,便自作主张一回,请诸位这几日先休息调养,三日后我再将解决方案告知各位。” 接着,叶云舒缓步走入席间,声音响起:“几位远道而来的朋友是否决定与我九宁商帮合作?” “我们福帮要合作。”媚娘率先出口。 叶云舒嘴角微扬,“福帮少主如此爽快,实乃幸事。那不知你们可有具体的合作想法或者条件?” 媚娘起身,温和地说道:“我们福帮擅长水路运输,听闻九宁商帮正在拓展南方的生意,水路运输若交给我们,必定安全又高效。而且我们只求两成利。” 叶云舒心中一动,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提议。她微笑道:“好,我宣布福帮与九宁商会正式合作,稍后我会命管事拟定合作条款等内容,三日后交予贵方,届时审阅,可提出修改意见。” 但她面上仍不动声色,看向其他帮派之人,“那西商和宁氏呢?” 西商的代表缓缓开口:“我们西商一直在观望,不过如今看福帮这般积极,我们也愿意加入,只是我们更倾向于货物的供应方面,我们有独家的货源,只要九宁商帮能给出合适的分成。” 叶云舒轻轻点头,目光落在宁氏代表人身上。 宁氏的人沉思片刻后道:“我们宁氏也有意向,就看叶姑娘如何安排合作细则了。” “我等约定两日后详谈合作事宜等诸般细节,具体时辰我会另行遣人知会于你。” “好!”宁氏欣然答应。” 叶云舒心中对几方有了更多的了解,此次若是能促成多方合作,九宁商帮定能更上一层楼。 她望向明氏,明晁北似有所觉,忽地抬头。 透过那铜制面具露出的两只黑沉沉的眼眸,叶云舒气息一窒,一股冷意倏忽爬上脊梁,整个人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明晁北蓦然起身,道:“明氏的合作内容,欲与叶小姐私下详谈,叶小姐,你意下如何?” 叶云舒凝视着他,缓声道:“怜花,着人安排好迎宾室,我要与明氏详谈。” 只是笑容并未达至眼底。 “是!”怜花应声而去。 叶云舒:“诸位,今日大会虽有波折,但终得圆满,承蒙诸位倾力相助!日后合作,定当顺遂! 近日诸位可在九宁城稍作游览,一应吃住费用,皆由我叶家承担。离城之时,可寻叶家胡管家,凭酒楼所开消费清单支取银两。” 众人听完,都鼓掌叫好,而后有序离场。 两刻钟后,花漾山别庄 迎宾室 迎宾室宽阔敞亮,中央铺陈花开富贵图纹地毯,以屏风分隔室内。 置有一套红木桌椅,窗台之上摆放一盆幽兰,墙上悬挂山水画幅。 此间布置,甚是雅致。 一男一女相对而坐。 “明公子,此刻别无他人,不妨直言,你究竟有何企图?”叶云舒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冷冽。 明晁北沉默不语。 叶云舒抬头与他对视,察觉到那深邃的眼眸似乎正在审视着自己。 她微微皱眉。 片刻后,明晁北缓缓说道:“叶小姐果然直爽。实际上,我此番前来,并非仅仅为了商业合作。” 叶云舒眼神一凝:“那么你究竟意欲何为?难道是冲着我叶家而来?” 明晁北轻笑一声:“叶小姐切莫误会。实话实说,我是想借助叶家的商道,将铁器运送至北疆。” 叶云舒眉头微皱:“借商道走私。” 明晁北站起身来,踱步到窗台边,轻抚着兰花花瓣:“叶小姐可知道北疆军事实力雄厚,唯独缺少制造武器的铁器。 你父亲提出,只要你同意与明氏合作,他便会将所有产业交由你掌管。包括那些冶铁技术和锻造技术的工匠也会一并交给你。” 叶云舒心中一惊,脑海中迅速闪过记忆的片段。 冶铁技术的工匠一直被父亲严密保护,此事极为机密,他怎会知晓? 她的表面依旧保持着镇定:“明公子怕是听错了,我从未听父亲提及商会培养了冶铁和锻造技术的工匠。” 明晁北转过身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叶小姐不必急于否认,我并无恶意,只是希望能与你坦诚相待。” 第52章 姑娘可满意 叶云沉凝心想,若是应下此事,叶家岂不是会被坐实通敌之罪。 那时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如此行径,无异于将确凿证据直接呈于南渊帝面前,那还如何替哥哥洗清冤屈,还其清白之躯? 所以,合作是不可能合作的。 更何况,她原本计划就是要拒绝合作,引出昨晚那个人。 她要拖延时间,等黎王把他那边的事情办好。 只有惜玉一人护她,大概是无法全身而退的。 于是她面上稍显不悦,道:“明公子为何戴着面具?说好的坦诚相待呢?连真容都不肯示人,这着实让我不得不质疑你所言的真实性。” 明晁北发出一声诡异的轻笑,令人不寒而栗。 “若见了我的真容,你便只能是我的人了。你可还要看?” 叶云舒嘴角抽抽,这厮好生霸道的言论。 “明公子这话好生无理,若见到面容便成你的人,那本小姐不是很吃亏?谁知道你长得如何。 要是你貌比潘安那还能勉强说得过去。若是你其貌不扬呢,又如何能配得上本小姐的花容月貌?” 明晁北冷笑一声,“叶小姐你似乎还没明白。明晁北这个名字,但凡听说过的人都知道,在南渊,甚至在北疆,都代表着未知和危险。 见过明晁北的人要么是自己人要么就是死人。” 他顿了会,“基于叶姑娘如此貌美且特别,本公子不舍得杀你,自然是只能让你成为我的人了。 所以,本公子便如你所愿。” 说罢,他缓缓抬手触摸着面具边缘,慢慢摘下面具。 叶云舒心头一震,她这是挑了个什么作死话题。 嘴巴比手快,脱口而出: “别揭!” 她疾步上前,双手匆忙伸向目标,试图捂住即将被揭开面具。 明晁北似早已有所预料,同一时刻后退一步。 叶云舒上一刻还在庆幸自己成功按住了,下一刻却只觉手中面具骤然变轻。 她抬眼望去,只见一张极为俊美妖冶的脸。就这样明晃晃出现在她的眼前。 那双眼眸,透着一种奇异的光芒,似有魔力一般。令她不禁联想到女娲的五色石,如梦如幻,美不胜收! “现在看到了,姑娘可满意?”明晁北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叶云舒愣了神,半晌才回过神来。 天啊!这又是一个被女娲娘娘眷顾的人。与黎王的冷峻神颜不同,明晁北的是邪魅妖冶。 她自知失态,赶忙别过头去。 “叶小姐,你这副模样,可把你的内心出卖了。与方才嘴硬可谓大相径庭呀。”明晁北戏谑道。 叶云舒心中暗恼,果然美色惑人呀!她却不甘示弱,“明公子,这是你自己自愿摘的,我没有答应你的话。” 明晁北走近她,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说:“你以为现今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叶云舒脖颈间,让她心尖一颤,不由得攥紧了指尖。 “你……你离我远点。”叶云舒伸手推拒着他。身子往外侧歪着,像撑杆跳高时,运动员借助撑杆的支撑腾空时,被压弯的撑杆。 明晁北直起身子,双手抱胸,“叶小姐,如今你已见了我的容貌,按照约定,你便是我的人了。” 叶云舒瞪大了眼睛,“你这是强词夺理,本小姐何时答应这般荒唐约定了。” 明晁北眼中闪过一起冷光,“你答不答应无所谓,我认为你答应了。 如此,合作已谈成。 你跟我回北疆。 这次的铁器数量会比较多,你可要帮着掩护。” 说罢,不顾叶云舒的挣扎,拉起了她的手。 叶云舒一边挣扎一边喊道:“明晁北,你这是做什么春秋大梦!” 明晁北冷笑一声,“你以为你们叶家暗中贩卖铁器给北疆之事若被揭露,会是什么后果?” 叶云舒顿时脸色一白,“你胡说些什么?叶家没有贩卖铁器给北疆。” “惜玉!” 叶云舒大喊一声,却被立刻点了穴位。 她怒目而瞪,她听到门外传来惜玉被他的手下擒拿下的禀告。 谁能告诉她这什么情况,她有预料只惜玉一人恐无法全身而退,可没想到连两人都一同搭进去了啊? 怜花呢,她是不是成功逃出去搬救兵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她许是等不到黎王来了。 明晁北重新戴上铜制面具,扛起叶云舒。 他缓缓蹲下,掀起地毯,目光敏锐地寻到一块看似平凡无奇的地砖,小心翼翼地将其取出。 紧接着,一个铁制的锁链拉环映入眼帘。 他深吸一口气,用力一拉,只见原先被地毯遮掩的地方,有一块方形区域被两根铁杆稳稳撑起。 一个幽暗的入口赫然显现。 明晁北没有丝毫迟疑,扛起叶云舒迈入入口,里面竟是一条幽深的密道。 密道阴暗潮湿,散发着一股腐臭的味道。 叶云舒虽被点穴但意识尚清,心中在思索如何破此前困局。 她早知道叶家卷入了阴谋之中,叶家树大招风,不仅被南渊帝忌惮了,还招到了北疆的惦记。 可现在她还没成长起来,这么快就来暴风雨她很难顶住啊! 明晁北扛着她七拐八拐,终于走到密道尽头,从石门走出,石门合上,恢复成原来的平常模样,一面实在普通得不入眼的墙壁。 这是一条偏僻的巷子,隔了十步距离的位置,早已停着一辆马车。 明晁北把叶云舒扔到马车上,解开她的穴位。 冷声道:“别想逃,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叶云舒闭着眼,言语平淡,不喜不怒,“你为何要诬陷叶家?” 她需要从他口中套出一些信息来。 明晁北嗤笑,“诬陷?你们叶家早有人参与其中,不过是拿你来当挡箭牌罢了。” 叶云舒愣住了,难道叶家真的有人背着商帮做这种危险之事? 忽然,脑子闪过一阵灵光,快的她抓不住。 到底是谁?脑海一一闪过今日所见之人。 叶云舒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急躁,“想必此人必是比我厉害,竟得你这般维护。” 明晁北冷笑一声,“维护?你也可以得到,不过不是现在。” 说着,他驾车驱使马车前行。 叶云舒心思急转,她知道此刻必须冷静。 第53章 登徒子 叶云舒轻声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仿佛对即将前往之地毫不在意,大有一种随遇而安、处之泰然的气度。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却始终未见明晁北给予任何回应。 他稳稳地驾驭着马车,却如同雕像一言不发。 见此情形,叶云舒也并不气恼。 她算是个开朗之人,既然对方不愿开口,那她便主动找话题。 于是,她开始自顾自地说起话来,从夸赞他马车驾得稳,到问北疆的风俗人情,再到问与他相关的情况。 终究没得到一丝回应。 如此这般,叶云舒滔滔不绝地说了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终是说得有些口干舌燥,渐渐感到疲倦起来。 她轻轻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到地方了叫醒我。” 说完,她便调整了一下坐姿,身子微微后仰,倚靠在了车壁之上。 随着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地前行,车轮不时碾压过地上的枯枝和落叶,发出一阵细碎而富有节奏感的声响。 叶云舒逐渐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缓缓停下。 此时的明晁北依旧端坐在车辕上。 他望向远方,若有所思,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一般。 夕阳下,天边染上了一抹温柔的橘红,余晖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大地上,给这寒冬添了几分暖意。 明晁北轻轻挑开车帘,动作中带着几分不经意间的优雅与克制。 柔和而昏黄的光线,随着他撩起的动作一同闯入马车内,映照出内里一片宁静而温馨。 他的目光落在了车内的一角。 那里,叶云舒正静静地靠在车壁上。 她的面上晕了一层淡淡的霞红。 她的双眼紧闭,长睫如扇,轻轻垂落在眼睑之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为她的面容增添了几分柔和与宁静。 她的呼吸平缓而均匀。 这一幕,宛如一幅精心布置的美人图,静谧而又生动。 明晁北眼底飞快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尘封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触碰。 他站在那里静默不语,夕阳拉长了他的身影。 叶云舒嘤咛了声。 不知是否梦中遇到了难事,眉头倏地一蹙。 紧接着,她的身体猛地挣扎了下。 见状,他眸色暗了暗。 因重心不稳,叶云舒的身子向旁侧倒。 梦中她像是坠落深渊,大脑被失重感包裹。 明晁北大跨步进入。 他一把扶住叶云舒的双肩。 声音低沉:“你醒醒!” 叶云舒猛地睁开眼,双眼还带着迷离。 她瞳孔定了定,哑声问,“到了?” 明晁北在车厢内,本身身量高大,如今又因要扶住叶云舒,整个人俯身只得把身子更弯下了些。 他垂首,居高临下带着一丝审视,“是,你自己下去,还是我抱你下去?” 叶云舒听了这话,露出狐疑之色。为什么他问我这个问题? 她摇头,坚定道:“自然是我自己下去。” 说着就推开他站起身来。 明晁北却并没有立刻放开手。 面具下,他的嘴角上扬,似笑非笑地说:“我觉得你有需要。” 叶云舒无语,霸道语录,我觉得。 她是被这厮调戏了? 行,她记下,回头请男朋友教训他如何做君子。 “不劳你费心。” 她用力挣脱开明晁北扶着自己肩膀的手。 狭窄的空间,她要过去,就免不了会触碰彼此身体。 刚迈出一步,她顿住,抬了抬下巴道:“你先下去。” 明晁北不做答应。 他迅速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紧紧贴向自己,低声在她耳边说:“我说过,我来抱你下去。” 叶云舒心跳陡然加快。 她将头偏开,压下不适感,脸上迅速显出一抹怒色。 “你个”登徒子。 话未完,马车外传来三声叩车架的声音。 原来车外来人了。 叶云舒忙不迭地挣脱明晁北的怀抱,整理了一下衣裳,说道:“你不下,我下!” 说完,也不等明晁北反应。 脑门一热,不管三七二十一。 趁其不备,双手往前,一把用力,推向他。 然后深吸气收腹,双手护在胸前。 险险与明晁北擦身而过,匆匆下了马车。 明晁北直接仰倒向旁侧车壁。 怔愣片刻。 他嗤笑一声,扭头看着她略显慌乱的背影,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一个时辰前 “惜玉,姐姐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呀?”怜花时不时探头往屋里看,却被一个屏风隔断了视野。 “小姐有自己的计划。” 惜玉双手抱臂,身直如笔站在门旁,面无表情地说。 “那个面具人给我的感觉就不是好人,而且我打听了,那人心狠手辣,我还是担心。” 怜花走到惜玉身旁,见她闭目养神,镇定自若的模样,内心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还是再等等。 突然小腹传来疼痛,一股热流自腿间流下。 怜花脸色苍白,咬了咬牙关,她知道是自己的初潮来了…… 惜玉鼻尖嗅到血腥味,忙睁眼,就要第一时间往屋里冲去。 却见一旁的怜花脸色苍白,朝她走去,忙问:“你如何了?” 因怜花穿的是深灰色的棉裤,未能发现异常。 “惜玉,我是月信来了,要先离开一会儿处理,小姐就麻烦你好好保护。” 怜花整张小脸因痛楚五官都皱成了一团,她期期艾艾地说完这句话。 眼睛盯着惜玉,得到惜玉的点头答应后,她缓慢地朝住处走去。 惜玉看着人远远离去,抽回了目光。最后继续闭目凝神听着屋里的动静。 只要小姐一喊她,她便立刻冲进去。 小姐与她说了,需要引出那晚对她出手的人,不能让明晁北发现她的意图,只能是冒险一些。 如果小姐发现不妥,会立刻喊她。 至于为何选迎宾室做会见地点,那是小姐找她提出要求提前找好的,因为这间屋子是单独的房子,不是连楼或建筑群。 可避免有帮手藏在暗处。 单独见明晁北,小姐考虑到存有危险。询问过她对上明晁北能否有胜算?她向小姐表明,自己身为有能力晋升队长的暗卫,虽然不能吊打明晁北,但能勉强与之一战。 因此,小姐在还未得到殿下答复何时能赶过来相助,就做了这个决定。 就在她听到房里小姐与明晁北的争吵声音时,要冲进去前一秒。 意外出现了。 一群头上裹着灰布,只露出眼睛鼻子嘴巴部位的穿着统一青蓝色衣服的人,自远处的假山冲出。 他们手持匕首,冲着她而来,她被迅速围住,无法脱身。 最后她身上满是刀划伤,原本黑色的衣服,颜色变得成了墨色。 惜玉被擒住了。 第54章 出事了 待怜花回来已是半时辰后了。 门前的小片区域,地上有着斑驳的水痕,有水痕之处,似是被人刻意冲洗过。 门口旁侧不见了惜玉的身影。 怜花心下狐疑,猜测惜玉是进了屋里守着小姐去了。 于是,她也直接踏进,只是绕过屏风。 里面空无一人。 她环顾四周,确无他人。 心中不禁一慌。 莫非小姐出事了? 她环视周围,试图从中找出能证明她心中猜测的一点证据。 可屋里的摆设物件与原来无异。 她下意识松了口气。 她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内心暗自宽慰,小姐定然无事。小姐会防身术,还有惜玉保护。 两个人还防不住那个面具人吗? 重新走出门口,怜花想了想,小姐和惜玉会去哪里?会不会去找王爷了? 于是她绕过些湿地面,脑子里回忆了下,小姐说过王爷去办事,竟不知去哪里寻王爷。 怜花立于原地,蹙眉凝思,决定前往王爷居处探寻一番。 去往男客住所,需经过山庄后的竹林。 刚到竹林边缘,就听到一阵轻微的打斗声。 她悄悄靠近,只见惜玉浑身是血,正与几个蒙面人拼死缠斗,却不见小姐身影。 怜花心急如焚,她急中生智,特意发出声音,“王爷,姐姐还在等着您。” 几个蒙面人见一时拿不下惜玉,又听见有人来,于是互相对视一眼,四散开去,不见了踪影。 心道走了?本着谨慎点,在原地观察了一会儿,见没返回的迹象。 怜花赶忙跑上前,搀扶着捂着腹部的狼狈人儿,忧心如焚问道: “惜玉,你状况如何?” 惜玉腹中中了一剑,她脸上失了血色。 腹部的疼痛让她每次呼吸都是煎熬,惜玉刻意放轻缓了呼吸。 她抬手奋力揪住怜花手臂,焦急道:“那面具人劫持走了小姐,速去通知殿下。” 她被几个蒙面人围攻,寡不敌众,被擒获。 最后她寻到时机,趁蒙面人不备,逃了出来,却被他们追来。 怜花一听,顿感绝望。 “我们都不知王爷在何处,如何才能通知王爷?” “我的住处有鸣谪,快,回住处。王爷看到后就会寻来的。” 怜花听闻,急忙搀扶起惜玉往其住处赶去。 一路上惜玉伤口不断渗血,脚步也越来越沉重,但仍咬着牙坚持。 好不容易到了惜玉的住处,在惜玉的指引下,怜花在床头暗格拿到响箭。 怜花拿着响箭跑到屋外空旷之地,用力发射出去。 尖锐的呼啸声响彻山庄。 另一边,正在假山处寻找暗道入口机关的黎王与亲卫们,均听到响箭声。 黎王仰头凝视高空,判断响箭射来的方位。 “王爷,出事了!这是属下配给暗七用来紧急呼救的响箭。”飞鹰从假山里走出,眉间有急忧之色。 黎王眉心一凝,他让暗七保护叶云舒,以暗七的武功普通情况都是能轻易解决的,能让她求助,必然事态危急。 “本王亲自去,你留在此处继续找到入口。”黎王沉声道。 吹响口哨,一匹骏马从远处疾驰而来。 他纵身跃上马背,临行前又嘱咐道:“寻得入口,可径直入内,无需等本王。若发现兀屠踪迹,即刻擒拿。” 未等飞鹰应答,黎王的身影已渐行渐远。 飞鹰转身,向众亲卫发号施令。 “所有人一同找,今日务必找到入口机关。” “遵命!” 所有亲卫齐声应诺。皆入假山中仔细摸索探寻。 一盏茶工夫后 屋外传来一声骏马嘶鸣。 黎王下马后,只见怜花于屋外伫立,翘首以盼。 怜花见到黎王,立刻奔跑着迎上前。 声音焦急:“王爷,求您救救姐姐,姐姐被那个面具人掳走了。” 王爷脸色一沉,“怎么回事?讲清楚。” 惜玉闻屋外有声,忍痛强起,步履蹒跚至门首。 她倚门而立,气若游丝, “殿下,属下失职,护小姐不力,属下罪该万死!” 话毕,扑通跪地。 怜花忙回头跑向惜玉,要去阻止。眼中尽是担忧。 黎王抬头,看到满身鲜血的惜玉, 他脸色阴沉,手中拳头紧攥,咯咯作响 惜玉强撑着将小姐被掳之事告知黎王。 黎王面色愈发阴沉。 “你的性命暂且留着,待舒儿归来再行论处。” 说罢,翻身上马朝着住处疾驰而去。 据暗七的汇报,那间迎宾室必定是有地道。现在时间过去了许久,明晁北定然已经带舒儿从地道离开了山庄。要找人,需要让追影帮忙,便可追寻到人往哪里走了。 早有预料,让手下把暗影也带来了山庄。 原本给暗影的任务是去寻兀屠,可能因兀屠发现了细犬的存在,便掩盖他的自身气息,暗影便失去了追踪的依据,如今被养在住所。 怜花望着黎爷远去的背影默默祈祷小姐平安无事。 而惜玉终因失血过多晕了过去,怜花心疼地搀扶她重新回到床榻。她要尽快去寻大夫回来给惜玉诊治。 她心中满是担忧与自责,如果自己当时跟紧小姐就好了。 又过了一刻钟。 黎王带着追影来到了迎宾室,他在屋内仔细端详,目光最终落在地毯之上。 他缓缓蹲下身子,捏住地毯一角,迅速将其掀开。 只见地毯旁的尘土覆盖区域与地毯下的洁净区域明显不同,显然地毯曾被移动过。 此处必是地道入口无疑。 黎王曲起手指,逐块砖地轻轻敲击并撬起缝隙。 待听到有空音且能撬动时 他眼神一凝。 地道入口开关。 明晁北就是在这处地道把舒儿带走的! 暗影的红鼻子凑近凑。 “汪汪” 朝黎王叫号了两声,然后爪子巴拉了地面几下。 黎王知道,这是它发现了异常。 暗影的湿润红鼻子凑近凑。 “汪汪” 朝黎王叫号了两声,然后爪子巴拉了地面几下。 黎王知道,这是它发现了异常。 他表扬了暗影一句。 然后迅速拉开铁环。 地道入口出现,里面黑幽幽的。 暗影嗖地一下冲了进去。 黎王亦跟随而入。 黎王顺着地道小心翼翼地前行,暗影在前面探路,时不时回头看看主人是否跟上。 地道内阴暗潮湿,散发着一股腐臭的味道,墙壁上还挂着水珠。 第55章 有陷阱也要闯 在追影敏锐嗅觉引领之下,一人一狗在地道辗转前行了大约一炷香时间。 终于,他们停在了一面冰冷而坚硬的石壁前。 黎王凝视着眼前这看似普通的石壁,心中暗自思忖:“按照常理推断,此地极有可能就是地道的出口所在之处。” 他那双深邃如寒潭般的眼眸开始仔细地搜索起周围来,试图寻找开启出口的关键开关。 要知道,能够精通机关阵法设计之人在世间堪称凤毛麟角,而这些人几乎皆出自那个神秘莫测的紫金谷。 紫金谷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与世无争、宛如世外桃源般的存在,它从不卷入尘世的纷纷扰扰和权力争斗之中,可谓是一方净土。 无人知道紫金谷谷主究竟是谁。 尽管如此,却也没有人胆敢轻易去招惹这紫金谷。 其中缘由有二,其一便是无人确切地了解该如何进入紫金谷,只是从谷中外出历练的弟子们偶尔提及过这个神秘之地,但对于其具体的入谷路径则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其二则是即便有人侥幸得以踏入谷内,如果未能得到谷主的认可与首肯,闯入之人皆会因不了解谷中设置的各种机关陷阱和法阵,稍有不慎便会命丧黄泉。 正因如此,众多世家子弟以及皇室宗亲贵族都曾妄图拜入紫金谷门下以求学得这等神奇技艺,可结果却是无一例外地以失败告终。 这花漾山山庄能请到紫金谷的人来设计机关,北疆确实能耐不小。 也不知北疆是如何请得到紫金谷的人出手相助。 黎王深思之后,决定待解决此次细作问题后,有必要与紫金谷接触一番。即便不能成为紫金谷的朋友,也至少不能成为紫金谷的敌人。 经一番仔细察探,发现石墙缝隙处暗藏一条黑色细绳,若非仔细端详,实难察觉。 黎王将细绳勾出。 轻拉一下。 石墙发出轻微震动之声,同时开启一道一人宽之门。 这地道的出口,竟是一条狭窄的巷子。 追影率先奔出,黎王紧随其后。 须臾,石门缓缓合拢,发出低沉的震动声。 黎王转身凝视,石墙之后的建筑,乃是一座荒废的庙宇。 这条幽静的巷子,青石板路上杂草丛生。 杂草间,有马车车轴压过的痕迹。 黎王环顾四周,心中确定,此处位于花漾山下。 他猜测,此地应是来时路过的溪宁村居民废弃的村落。 追影蹲坐在黎王身侧,静待黎王的下一步指令。 黎王需要等马儿来,才可以继续追寻,毕竟明晁北是驾马车离开的,判断所去的地方有一段距离。 他将拇指与食指相抵,轻触舌尖,吹响了马哨。 没过多久,远处传来马蹄声。 一匹马飞奔而来,那马儿肌肉壮硕紧实,毛发血红油亮,高扬的鬃毛迎风飘动,粗大的鼻孔猛烈地喷着白气,是不可多得的红鬃烈马。 黎王跃身上马,追影如影随形,紧傍马侧。 沿着马车留下的痕迹,他们一路疾驰。 忽然,前方道路分成了两条岔路,车辙印在这儿变得模糊不清。 黎王眉头紧皱,下马查看。 追影则在周围嗅闻起来,试图找出正确方向。 就在这时,路边草丛里窜出一个小乞丐。 小乞丐瑟瑟发抖地说:“公子,我看到一辆马车,它朝左边那条路去了。 不过车上那人很凶,还赶我走。” 黎王心中存疑,但此时他一心只想尽快找到叶云舒,即使有陷阱也要一闯。 他看了一眼小乞丐的褴褛衣衫,从怀里掏出一点碎银递给小乞丐,便驱马向左路奔去。 当他们深入左路一段路程后,周围突然响起一阵箭雨破空之声。 原来这是一个圈套,明晁北早料到有人追踪,故意设下此局。 黎王抽出佩剑拨打箭矢,追影也凶狠地冲着暗箭射来之处狂吠。 …… 山庄 梅园假山群 在黎王离开后,不多时,便有亲卫大喊,已经找到了入口机关。 飞鹰谨遵黎王命令,于是下令立刻入密道。 “五人随我一道,其余人留下,等王爷过来再行安排。” 在飞鹰选了五人进了密道后,其余的亲卫皆退到附近隐蔽处藏匿起来。 密道是用砖石砌成的石壁,仅能容纳一人通过,约70厘米左右的宽度。 于是六人排成一队,在密道内缓慢移动前行。 大约走了一刻钟,出现了三条岔道,从这里开始不再是石壁,而是泥壁。 “头儿,要往哪边走?”亲卫询问。 飞鹰表示他也不知道,但是他谨记,遇到无法抉择的问题时,要思考、多观察。或许在细微末节中就发现端倪,找到解决办法。 于是吩咐道,“观察一下这三条道有什么不同。” 几个人站在那三个岔口处,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他们来来回回地将目光在这三条道路上来回扫视着,上上下下打量个不停。 最终,经过一番细致观察之后,众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这三条道路看上去都是如出一辙,完全没有任何区别可言。 就在这时,一名亲卫打破了沉默,他转头看向飞鹰,开口提议道:“头儿,咱们实在看不出这里头到底有啥不一样啊!要不然咱就两两一组,分别选一条路走下去看看呗?说不定能找到出路呢!” 飞鹰并未立刻回应这名亲卫的提议。 他继续举着火把,将火光依次投射到三条岔道的泥壁之上。 借着又蹲下身子,用火把照亮了周围的地面,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仔仔细细地检查起来。 一开始,飞鹰先是将耳朵紧紧地贴在地面上,像是在倾听着什么来自地底深处的声音; 接着又凑近那些泥土墙壁,轻轻地嗅着上面散发出来的气味。 做完这些之后,他还用自己宽厚的手掌逐一抚摸并轻轻敲击着那些泥壁和地面。 片刻过后,飞鹰突然站起身来,语气坚定地说道:“走中间这条道。” 他的话音刚落,其余五名亲卫顿时面露疑惑之色,纷纷围拢过来问道:“头儿,您为啥觉得要走中间这条路啊?” 面对众人的疑问,飞鹰不慌不忙地开始解释道:“你们仔细看,左右两边的道路,它们的土质非常坚硬,而且表面显得很不平整,一看就是后来直接在这地下硬生生给挖出来的。 像这样匆忙挖掘而成的通道,其长度肯定不会太长。我刚才试着敲击了一下两边的泥壁,发现竟然还有回音传来,所以我猜测这当中恐怕设有不少陷阱。 再反观中间这条道,它的土质明显要比左右两条道路更为夯实紧密一些,就连泥腥味也要少很多。 另外,我注意到这里似乎设置了通风口,当我敲击的时候,并没有听到任何回音。 综合以上种种迹象来看,只有中间这条道才是最为安全可靠的选择。” “头儿,果然还是你懂得多。”一亲卫称赞。 “少拍马屁。快跟上!”飞鹰领头带队,催促道。 众人沿着中间的密道小心翼翼地走着,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前方隐隐传来光亮。飞鹰警惕起来,示意大家放慢脚步。 靠近光亮处,竟发现是一间密室,室内的布置简单,但有一些普通的生活用具,床铺,桌椅,甚至角落还有恭桶。 一亲卫道:“头儿,这密道就是到这个密室,没路了。” 飞鹰心中了然,兀屠果然之前藏在了这里,难怪他和王爷搜了整个山庄都找不到人。那么他人现在去哪里了呢? 就在此时,一阵机关转动之声响起,密室的门缓缓关闭。 一亲卫惊慌失措,飞鹰镇定地说道:“莫慌,先找找有没有其他出口或者控制机关之处。” 众人急忙四处查看。 突然,飞鹰看到墙壁上有一块砖略有不同,他试着推动那块砖,旁边的墙上弹出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把精致的钥匙。 飞鹰拿起钥匙,发现墙角有一个不起眼的锁孔,将钥匙插入。 一阵轰隆隆声响,密室的另一扇暗门打开了,门外吹来清新的空气。 “快走。” 飞鹰带着亲卫们迅速离开密室。 第56章 放开她 自从踏入县令府邸那一刻起,兀屠敏锐的直觉就告诉他有人在暗中跟踪。 不用多想,他心里很清楚这些人必定来自黎王。 对于黎王的行事风格和手段,兀屠早已了然于心,所以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之后,兀屠按照计划前往叶家去会见叶云舒。 然而,由于之前所受的腹部伤势只是经过了简单的包扎处理,如果继续这样拖延下去而不去接受更细致的治疗以及使用对症的药物,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甚至可能危及生命。 因此,当务之急便是寻找一个安全且安静的地方好好调养身体。 思来想去,兀屠脑海中浮现出了花漾山这个地方。 他暗自下定决心,只要能够找到大夫对伤口进行更进一步的诊治并开取所需的药品,他就立刻动身前往花漾山。 要知道,那里可是他们的一个秘密据点。 不过严格来说,并不能完全称之为“他们”的据点,实际上这处产业乃是属于北疆太子所有。 只不过这位太子为了避免自身身份曝光,特意嘱咐将鱼鳞册登记在了兀屠名下。 而兀屠之所以知晓此事,全赖于他平日里需要密切关注各方大人物的动态消息,其下属呈上的详尽情报让他得以了解其中内情。 只是他可不是别人能随意利用的,即便是名字,所以后来他便找到了太子,让太子把此地提供给他在南渊出任务的时候使用。 次日,在他去找了一处城中的医馆治疗并开药后,又被黎王的人给找到并盯上了。 他知道黎王养有一条细犬,非常善于追踪,上次在赤云峰的时候就是这狗的功劳。 在进了花漾山后,他利用一种草药,将自己身上的气味给掩盖了。 然后开始放心地在山庄疗养。 直到九宁商会开年大会前一日,他发现黎王随叶云舒一道进了山庄,于是他便躲进了假山的密道里。 当晚,他发现有人进入了密道。 考虑到此地乃是太子名下的产业,知晓这处密道存在的人本应寥寥无几。 那么,此番前来之人想必应该是太子的亲信或者与之关系匪浅者吧? 尽管他曾向太子借用过这块地方,但彼此之间并无上下级从属关系,更谈不上什么亲密无间的朋友情谊。 一直以来,他所忠心耿耿侍奉的唯有当今圣上一人而已。 此次任务机密,他不便现身,于是决定先隐藏起来。便去设有陷阱的其中一条道,他知晓陷阱机关在何处,可成功绕过陷阱。 第二日一早,那两人离开了。 他跟着也出了假山,才出来,就有人递了一张纸条给他。 纸条上写着让他戌时在梨香园相见。 再之后,他发现黎王等人来了,猜测定是那两个人引来的。 他暗道晦气。连带自己可能被发现了。 于是决定先撤离密道,提前去梨香园。 酉时 梨香园 兀屠进屋第一眼便见到被绑在座位上垂着头的叶云舒。 他眸色暗了暗,又不动声色地将目光移向旁的铜色面具人。 “太子,您怎么亲自来了?”兀屠恭敬,询问。 “怎么,孤来不得?” 殷君临摘下铜色面具,露出一张妖冶俊美的脸。 他冷笑。如狐狸叫。 有一瞬间兀屠觉得殷君临莫不是狐妖转世。 这容貌比女子妖冶,却是个男子。 都知道南渊第一美男是黎王凤启,却少有人知道北疆的太子亦不遑多让。 兀屠压下心中的经验,他脸色严肃道:“黎王已来了九宁城,您此次来南渊,恐有危险。 您身份尊贵,贵为北疆储君,怎可让自己居于危墙之下?” “兀屠,别再说这些无益的,孤岂会怕他。”殷君临打断兀屠继续说教。 转而饶有趣味地道:“孤觉得叶云舒尚可。既然叶明阳软硬不吃,那孤把她的女儿娶了,那他的产业不就是孤的吗?何必费如此多心思。” 殷君临笑得邪肆。 兀屠凝眉,让语气显得平静,道:“殿下若娶她,那还未等到北疆打造足够的武器,两国的战争必起。 到时候多年来的布局都成空。” 殷君临背对着他,右手熟练地把玩着一把精致的匕首。 他哼笑一声,道:“孤倒想看看此女是否如你所说,有这般大的影响力。” 突然转身,将目光移向兀屠的双眼,“什么时候把最后这批铁器运回北疆?” 见兀屠面无表情,不待兀屠回答,殷君临又继续道:“已经拿到带有叶云舒拇指印的合作文书,她答不答应已经不重要。” 兀屠:“你对她做了什么?” “孤不过就是吓唬吓唬她罢了。你这般在意她?” 殷君临眯着眼紧盯兀屠,似乎要从他的反应看出端倪。 兀屠表情淡淡,“我不过见她觉得见到妹妹,起了怜悯之心罢了。殿下勿要多想。” 殷君临:“如此便好。” 窗外忽有轻微响动。 殷君临耳廓微动,他右手匕首极速甩出,穿过屏风,透过糊窗的高丽纸,刺中窗外未知物。 继而响起一道极低的碎石被踩动声。 这是黎王将追影放走时,追影不小心踩到地上的瓦片发出的声音。 兀屠眉眼一凝,率先本能地做出了防御状态。 “砰!” 木门破。 黎王站在那里,宛若驱走黑暗的神灵,凉风猎猎吹起他的袍角。 他在打败路上那些埋伏的蒙面人后,活捉了一人,不得不说这蒙面人还颇有骨气,他花了些时间,用了些手段才让那人带路,来到了此地。 门破的那一刻,他便迅速扫过屋内情景,急迫想确定叶云舒是否安好。 很快,他就看到最里面被绑在椅子上的女子。 确认她身上并无受伤痕迹,只是昏迷状态后。 他冷声开口:“殷君临北疆太子,你身为储君,不在本国安守本分,却假冒商人明晁北跑到我国来,是想挑起两国纷争吗? 至于你,兀屠,本王上次放你一马,你却不识趣,仍挑衅本王,这次本王不会轻易放过你。” “黎王,废话少说,你能擒住我再说。” 兀屠在黎王现身那一刻,就往后退了几步,他如今伤势未好,无法与黎王抗衡。 又想到黎王对叶云舒的特别,决定假装挟持昏迷不醒的叶云舒。 黎王见状,沉声道:“放开她!” 殷君临从长靴侧再抽出一把短刀,瞥了一眼兀屠,眼神微冷。 心道,好个兀屠,孤绑来的人,现下变成你的护身符了?哼,他倒是不介意先看一会热闹,自己后面再出手也不迟。 “你若放下武器,我或许可以考虑。”兀屠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黎王目光坚定,趁兀屠分心之际,猛地掷出佩剑。 第57章 护你周全 宝剑直直飞向兀屠,兀屠侧身躲避之时,身子也远离了叶云舒几步。 黎王趁机冲上前去,并迅速抽出腰间匕首刺向兀屠。 兀屠没想到黎王竟不顾叶云舒安危,如此果决。 他躲避不及被刺伤手臂。 殷君临及时出击,右手握短刀挑刺黎王胸腹部。 黎王灵活控制身体,巧妙躲避开刀锋。 然后他手中匕首刀锋一转,挺剑刺向殷君临。 “黎王果真如传言,冷心冷情呀。竟不顾及叶小姐安危。” 殷君临也丝毫不逊色,迅速退开,还余力出言挑衅。 黎王声音冷淡,“本王与这女子不过数面之缘罢了,休要再拿她来聒噪!今日,无论如何都定要取尔等狗命。” 说罢,他手臂一挥。 手中匕首寒光闪烁,带着凛冽的杀气,如疾风骤雨般再次朝着殷君临攻去。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不醒的叶云舒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刚刚苏醒过来的她,意识还有些模糊,但还是清晰地听到了黎王刚才所说的那番话语。 尽管她深知此时此刻的局势危急万分,根本容不得黎王流露出对她有半分的在意和重视。 然而这些话传入耳中时,她的心口仍像是被巨石压着,一阵难以言喻的难受感瞬间蔓延开来。 她强忍着内心深处那一点点不断翻涌着的难过情绪。心道莫非这就是恋爱中女子的多愁善感吗? 深吸一口气后。 大声冲着正在激烈打斗中的黎王大声喊道:“王爷,您切莫要顾及小女安危,务必要将他们绳之以法,以正国法!” 黎王闻言,身形猛地一顿。 他回头望向叶云舒所在之处。 眼神之中流露出一抹极为复杂的神色,似有不忍、心疼,又或者还夹杂着一些其他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但仅仅只是一瞬之间,他便迅速收回目光,手上动作未停,继续向着殷君临发起更为凶猛的攻击。 退避开的兀屠,听到叶云舒这番话,心中微凉,脸色一言难尽。 而一旁的殷君临见状,则趁机发出一声冷冷的嘲笑。 “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堂堂黎王竟然也是如此薄情寡义之人啊!倒是叶小姐,让孤刮目相看,竟是如此深明大义的人呢!” 面对殷君临的讥讽,黎王的眉头紧紧皱起,嘴唇紧抿成一条线,脸色阴沉得可怕。 但他依旧没有开口反驳半句,手中的攻击反而越发凌厉起来,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无尽的杀意。 叶云舒猛地抬起头来。 美眸之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直直地看向殷君临。 分毫不让地道:“你完全说错了!黎王心怀天下苍生,一心只为百姓谋福祉,此乃真正的大义所在,岂容你在此信口胡言、肆意污蔑于他!” 她虽然只是一介柔弱女子,但在关乎国家大事之际,却能明辨是非曲直,分得清其中的轻重缓急。 面对眼前的殷君临,叶云舒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鄙夷之情。 她义正言辞地继续说道:“而像你这样的小人行径,实在是令人深感不齿!” 此时,一直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的黎王,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叶云舒身上。 当看到她如此坚决地维护自己时,他的眼眸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其实,原本黎王心中还有些担忧,生怕云舒会因为某些谣言或者表象而对他产生误解。 心道他们两人的恋爱关系才刚开始,还没来得及甜蜜,可真怕被破坏了。 为此,他甚至都已经提前想好了事后该如何向她解释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然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云舒竟然如此懂他,能够一眼看穿殷君临那些别有用心的诋毁。 听到叶云舒这番毫不留情面的话语,殷君临不禁微微一怔。 向来我行我素、从不把他人看法放在心上的他,此时此刻竟突然感觉到心头涌起一股无名的恼意。 只见他脸色阴沉下来。 紧紧盯着叶云舒。 冷冷地开口道:“叶小姐,看来你似乎并没有认清如今你所处的艰难境地啊。 你的性命现在就掌握在孤的手中。” 顿了顿之后,殷君临嘴角泛起一抹残忍的笑容。 他接着威胁道:“既然你有着如此高尚的觉悟,那么孤倒是愿意成人之美,索性就如你所愿。 不过嘛……孤倒很想知道,如果真的杀了你,眼前这位黎王又将会作何反应呢?” 就在这时,黎王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 他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之中瞬间闪过一道凌厉的杀意。 不过,这丝杀意稍纵即逝,眨眼间他便已恢复了往日里那副波澜不惊的沉稳模样。 只是声音低沉得仿佛来自九幽地狱一般,薄唇轻启:“你尽管试试看!” 殷君临闻言先是一愣。 随即便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回荡在整个大厅之中,显得格外刺耳。 笑罢,他止住笑声。 挑衅般地看着黎王。 轻蔑地回应道:“哦?是吗?那好啊,孤今天倒要好好试一试,看看你究竟有几斤几两!” 说罢,只见他面露杀意,作势朝着叶云舒猛冲过去。 黎王心头一紧,脚下不由自主地向着叶云舒所在的方向挪动了几分。 他厉声呵斥道:“若你胆敢伤她分毫,本王定会将你碎尸万段,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殷君临见此情形,心中冷笑,越发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黎王果然是对叶云舒有情意。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嘲讽道:“黎王啊黎王,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沉不住气。 孤不过是略加试探而已,你就这般轻易地暴露了自己的弱点,当真是可笑至极。” 就在这时,叶云舒再次开口说道:“王爷,您不必因我而受到他人的要挟。” 她的声音虽然轻柔,但其中蕴含的坚定之意却是不容置疑。 黎王转过头去,望向叶云舒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温柔。 他轻声安慰道:“云舒莫怕,本王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半分。哪怕拼尽一切,本王也要护你周全。” 第58章 好好说话 然而,就在黎王分神与叶云舒交谈之时。 殷君临瞅准时机,趁其不备,猛然发动攻击,如闪电般疾驰而来。 黎王毕竟是久经沙场,他反应迅速。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势。 他不慌不忙,侧身一闪,同时手中长剑顺势一挥。 只听得“嗤啦”一声。 一道寒光闪过,殷君临的肩膀已然被黎王的匕首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北疆太子,本王早说过,今日必要取尔等狗命,任谁也休想从本王手下逃脱!” 黎王手执匕首,傲立于场中,周身散发出一股令人胆寒的凛冽气势,仿佛一尊战神降临世间。 殷君临捂住受伤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但他仍不肯死心,强忍着剧痛喊道:“黎王,若你胆敢杀害一国太子,必然会引发两国之间的战火纷飞。 到那时,无数无辜百姓将会深陷水深火热之中,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难道你忍心看着这样的惨状发生吗?” 黎王:“对于你们妄图挑起战争、将无数无辜百姓置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人而言,根本没有资格提及百姓二字! 你们必须为自己所所言所行付出相应的代价!” 说到此处,他突然轻笑一声,“有谁会知道北疆太子命丧于这南渊之地呢? 本王这还得感谢你提供了这么一个好机会。堂堂太子假冒成商人身份的明晁北来南渊,不知你可有料到会有这结果? 本王杀你之后,你放心,人们只会知道,本王只不过是依法惩处了一名胆敢触犯南渊律法、肆意贩卖铁器的不法奸商而已。 至于兀屠,他本身便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存在,身为敌国细作潜入我国境内,欲行不轨之事。 既然被本王发现,那么将其诛杀,乃是天经地义之举,也是本王作为南渊之王应尽之责!” 黎王说完,只见他手腕轻轻一抖,那把原本握在手中的锋利匕首瞬间如闪电般重新归入剑鞘之中。 紧接着,他弯腰俯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挑起地上的那柄寒光闪烁的长剑, 而后猛地直起身来,剑尖稳稳指向对面的两人。 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兀屠心有忧虑,面上却表露出不屑一顾。 “黎王,你未免也太过于自负了吧!仅凭你孤身一人之力,难道还妄想能够抵挡得住我们二人的联手攻击不成?” 说罢,他手臂一挥,手中的长刀呼啸而出,带起一阵凌厉的风声。 刀身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刺骨的寒光,仿佛要将一切都撕裂开来。 然而,尽管兀屠这一击威力惊人,但终究还是难以抵挡住黎王的强大气势。 只听得“铛”的一声脆响,长刀对匕首,相交之处迸发出一串耀眼的火花。 本该是长刀占优势的才对,可兀屠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顺着刀柄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不由自主地向后连退数步方才稳住身形。 一旁的殷君临眼见形势不妙,连忙跨步向前。 他大声喊道:“黎王,倘若你此刻肯高抬贵手,放我们二人安然离去。 那么,孤保证不会向南渊发难,并且会将今日之事彻底抹去,权当从未发生过一般。” 黎王那如深潭般幽深的眼眸之中,此刻杀意汹涌澎湃,仿佛能将人吞噬一般。 他紧紧盯着眼前之人,“不管你怎样花言巧语、狡辩抵赖,既然敢踏入南渊,就应当做好将性命永远留在此处的思想准备!” 面对如此凌厉的威胁,殷君临却毫无惧色。 只见他敏捷地侧身一闪,轻松躲开了黎王凶猛的攻势。 与此同时,他迅速反手祭出短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一挥,准确无误地格挡住了黎王的攻击。 刹那间,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眨眼之间便已交手数个回合。 就在此时,一直伺机而动的兀屠瞅准机会,猛地提起手中长刀,再次冲入战圈。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寒光闪烁,刀光剑影交错纵横,令人眼花缭乱。 而双手被束缚椅背后的叶云舒,则用力挣扎了几下自己的手腕,但无奈绳索捆得太紧,根本无法挣脱开来。 她抬头望了一眼正在激烈厮杀的殷君临,不禁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回想起刚刚进门后的情景,叶云舒心中一阵懊恼。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商人明晁北竟然是北疆太子殷君临假冒的。而且还会在进门后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出手,给她一记手刀。 此时此刻,她才切身体会到当初自己给李嬷嬷来那么一下时,李嬷嬷究竟是何感受。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因果报应、一报还一报吗? 战斗场内 黎王显然是有意要将殷君临和兀屠引出屋外。 然而,殷君临此人极其谨慎小心,当他发觉所处位置有所不对劲时,便毫不犹豫地选择立即退回到原来的地方。 “兀屠,速速掩护孤!” 殷君临高声下达命令,与此同时,他还不忘以最快的速度将那副铜色面具重新戴回脸上,以防自己的面容暴露于人前。 他说挑起战争不过是吓唬黎王。打破两国和平的事可不能是由他这个太子的原因引发,这会有损他在百姓心中的声望,不利于他以后登顶皇位。 继续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得不承认,他不是黎王的对手,而兀屠现在有伤在身,联合也只能不相上下。 回头看着叶云舒,在黎王没有抽出空暇时,他快步闪身过去。 叶云舒被跟前的面具人吓了一跳。 殷君临眸色幽深,盯得她怪渗人的。 她索性问:“你绑了我意欲何为?” 殷君临不回,绕到椅子后,用短刀在快速一划。 叶云舒顿感束缚一松。 紧接着,她被他从椅子上提拉起来,脖子处贴上冰凉。 下一瞬,耳畔有气息呼出,声音低低的,却让她听得清,“孤看出你是黎王的弱点,所以孤要带着你一同离开。” 引得她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好好说话,别贴我这般近。” 叶云舒咬牙抵触斥道。 第59章 退让 殷君临转头望向正在激烈打斗的双方,只见那兀屠在黎王凌厉的攻势下已渐显颓势,显然难以招架得住对方源源不断地攻击。 站在殷君临身前的叶云舒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身后袭来。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令她不由得心中一紧。 然而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令人猝不及防...... 一把锋利的短刀如闪电般刺进了叶云舒的肩膀。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剧烈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叶云舒的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如纸。 正在激斗中的两人听到这声惊呼,下意识地分神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黎王飞起一脚,重重地踹在了兀屠身上,直接将他踢飞出去老远。 随后,黎王身形一闪,急速朝着叶云舒所在之处狂奔而来。 就在这时,殷君临猛地将插在叶云舒肩膀上的短刀用力拔出,随着短刀的抽出,一股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叶云舒那件淡紫色的衣裳,看上去触目惊心。 黎王见状,急忙停下脚步,双手紧紧握住手中的长剑,因为过度用力,手臂上的青筋根根凸起,仿佛要爆裂开来一般。 殷君临面无表情地将染血的刀刃重新紧贴在叶云舒纤细的脖颈动脉处。 冷冷说道:\"黎王,现在给你十息时间好好考虑一下。只要你能让我们安然无恙地离开这里,我可以保证不伤她性命。但若是你敢轻举妄动,就休怪我手下无情,拉着她一同共赴黄泉!\" 面对如此威胁,黎王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回应道:\"好!\" 虽然嘴上答应得干脆,但他那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殷君临,目光犹如两把利剑,仿佛要将眼前之人千刀万剐。 兀屠面色苍白,右手紧紧捂住腹部,垂眸看着那里的鲜血不断渗出。 他叹息一声,这些日的休养算白废了。 他艰难地抬起头,眼神复杂地望向叶云舒,看到她脸上那痛苦不堪的表情后,心中不禁一揪,但还是强忍着伤痛,缓缓移步到殷君临身旁。 此时的叶云舒紧咬着牙关,双目紧闭,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而下。 她的脑海中正飞速运转着各种念头,试图通过思考来转移注意力,以减轻身体所承受的剧痛。 她心里暗暗思忖着:难道我就只能这样任凭他人要挟摆布吗?那些影视剧中常常出现的视死如归之人,可以毫不犹豫地选择自行了结生命,可真轮到自己面对死亡之时,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没有那么简单。 很抱歉啊,说起慷慨赴死总是轻而易举,但当真正站在生死边缘之际,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贪生怕死之徒。 只要尚存一丝活命的机会,她都绝不愿意轻易放弃这宝贵的生机。 此时此刻,叶云舒对拥有强大实力的渴望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 她再也不想总是处于这般被动挨打、受人牵制的劣势地位了。 她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任何人都无法轻易伤害到她! 就在这时,黎王面无表情地转过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出了屋外。 殷君临则依旧挟持着叶云舒,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而兀屠,则始终将目光牢牢锁定在叶云舒脖子上那寒光闪闪的刀刃之上,同时脚步也紧跟着他们一同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殷君临微微抬头,用下巴朝着兀屠示意道:“兀屠,快去把马车驾到这里来,接下来路上由你来驾车。” 黎王静静地伫立在不远处,他那如鹰隼般锐利的眸光森冷无比,凝视一切,却没有出手阻止。 眼看着叶云舒就要被无情地带入车厢之中。 就在这时,黎王突然从喉咙里硬生生地挤出两个字:“放人!”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蕴含毋庸置疑的威严和决绝。仿佛只要敢违抗这个命令,将会是无法承受的严重后果。 听到这声呵斥,殷君临隐藏在面具之下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 心道她可是孤的保命符,孤又怎么可能轻易放手?只有愚蠢至极的人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紧接着,殷君临面不改色地回应道:“待到我能够安然无恙地返回北疆之时,她的性命自然能够得以保全。” 此言一出,一旁的兀屠不禁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喉结上下滚动着。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黎王身上,生怕黎王暴起。 黎王再次开口,语气愈发冰冷:“本王提醒你,给你们逃离此地的机会,这已然是本王最大的退让。 倘若你们还不识好歹、得寸进尺,那么本王不妨告诉你们接下来将要面临怎样凄惨的下场——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 面对黎王如此强硬的威胁,殷君临却毫不退缩,同样斩钉截铁地说道:“方才的话,孤也不会再重复第二次。” 刹那间,现场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双方之间剑拔弩张,一场激烈的冲突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与此同时,身为局中人的叶云舒只感觉四肢冰凉,寒意顺着血液流淌至全身。 她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不知道是因为身体失血过多导致体力不支,还是寒冷入体导致。 兀屠见状,几次欲言又止,但每次话到嘴边时却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最终,那些未出口的言语尽数吞入肚中。 与此同时,殷君临也注意到了叶云舒此时的状况。 只见他那原本紧皱着的眉头愈发紧锁起来,就连手中紧握的刀刃也不自觉地微微挪动了些许距离。 对于殷君临来说,他向来只关心自身的安危存亡,至于其他人则完全无关紧要。 正因如此,他才有胆量去赌一把,赌那个一向为国为民的黎王是否真的能够痛下决心对他下手。 而此时此刻的叶云舒,则默默地把目光投向了黎王所在的方向。 然而,由于周围环境太过昏暗,她根本无法看清黎王脸上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叶云舒心里非常清楚,她不奢望殷君临会突然大发善心放过她。毕竟,这个男人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且疯狂至极。 第60章 放心不下 所以,面对这样的局面,她根本不敢轻易开口表达自己的想法和意愿,一切都只能交由黎王自行定夺。 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她都绝不会责怪黎王半句。 因为在叶云舒看来,生死皆由天命所定。也许老天爷早就注定要收走她这条性命,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说不定死亡反而会成为她重返现代社会的一条途径呢? 想到这里,叶云舒不禁苦笑一声。 而另一边的黎王,则缓缓闭上了双眼。此时此刻的他,内心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挣扎与纠结。 摆在他面前的选择实在太难了:一边是关乎整个南渊国未来命运的巨大隐患;而另一边,则是令他心动不已的心仪女子。 他自出生起便注定拥有着无比高贵的身份,仿佛天生就站在了众人难以企及的高峰之上。 然而,多年来在战场上浴血杀敌的生涯,却使得他周身弥漫着浓郁的杀伐之气,令人望而生畏。 渐渐地,他成为了百姓们口口相传的战神,如同神只一般高高在上,备受万民敬仰。 但与此同时,他深知自己所肩负的乃是整个国家的安危重责,一刻都不敢松懈。 然而,就在这样一颗看似坚不可摧、冷若冰霜的内心深处,竟被一道微弱却又无比温暖的光芒悄然照亮——叶云舒便是那束能够穿透黑暗与寒冷的暖阳,轻而易举地融化了他心底的冰层,赋予其前所未有的温度。 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暖令他痴迷不已,更让他无论如何都不愿轻易放手。 当面临必须要说出拒绝之语时,那些话语却像是卡在喉咙里的鱼刺般,任凭他如何努力,始终无法脱口而出。 终于,那个简单而冷酷的字眼还是从他牙缝间艰难挤出:“滚!” 仅仅一个字,却仿佛耗尽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气。 谁能想到,一向威严赫赫、杀伐果断的黎王,竟会为了一个女子做到如此地步? 就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 而对于叶云舒来说,眼前所见的这一切更是令她心如刀绞。 她怎么也没有料到,那位一直以来顶天立地、身份尊贵至极的黎王,居然会为了她作出如此巨大的让步。 这无异于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抽打他自己的耳光,将他视若生命的尊严无情地撕碎,并肆意践踏在泥泞之中。 一时间,叶云舒心中五味杂陈,感动与愧疚交织在一起,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只觉得鼻头一阵发酸,眼眶不知不觉间已然湿润,泪水不受控制地在眼眶中打转。 千言万语汇成两个字: “王爷……” 此时此刻,她在心中暗暗发誓,定要将那个名叫殷君临的人视作不死不休的仇敌。因为正是此人,不仅伤害了无辜的她,还让她的恋人,黎王遭受了如此折辱。 黎王深深看着同样看着他的女子,轻“嗯”了声。 殷君临将叶云舒带进车厢。冷声吩咐: “走!” 兀屠快速扬鞭,马车飞奔而去。 黎王召唤来自己的战马,也紧随其后。 另一边,阿九在叶云舒跟兀屠走后,他耐心跟着乌颜几人走了两日,因为没有收到叶云舒的任何消息,心中始终放心不下,等到第三日就寻了个机会逃出来了。 很奇怪的是,乌颜几个人也没有去追他。 于是,他打算直接去叶家,亲自确定叶云舒的安全。 在初八城门关闭前,他来到了九宁城。 在打听到叶家所在后,他思索一番后,决定先寻个客栈先休整一晚才上门。 不好让云舒看到他这般憔悴模样,怕心中对他有愧疚。 次日,他收拾好自己后,便来到了叶家门口。 阿九敲响大门。 开门的家仆告诉他,叶云舒初八就离家出发花漾山去泡温泉了。 在得知叶云舒安然后,他心中的担忧总算消去了。 他在想,既然已经来了,回去云安城前也要先和云舒告个别。如此想着,便决定也前往花漾山找叶云舒。 想到叶云舒,阿九的心情颇好,让这频繁的赶路也不觉得辛苦。 到坊市租了一匹马,用了一个多时辰便来到了花漾山山庄入口。 守门的仆人见人来,先是打量了一番男子。然后才用态度不卑不亢的语气,问道:“这位公子,请出示预约令牌。” 阿九皱眉,“我不曾预约,我是来找人的。” 仆人听闻,不欲再搭理眼前的男人。:“这里不是你找人的地方,走吧。” 阿九从马背上跳下,平稳落地,大步走到仆人跟前,“我找叶家的叶小姐,我是她朋友。” 仆人眼神古怪地看了眼阿九,最后才极其不情愿地喊来一人,让去通传。 大约过了两刻钟,那仆人才姗姗而归,仆人道:“这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您找的叶家叶小姐小的没见着。” 怜花第一眼看到男子不觉惊艳,再看时越发觉得好看,好奇小姐与这位好看的公子是何关系,便开口道:“这位公子,我是小姐的贴身婢女,请问您是?” 闻声,阿九这才将目光移向仆人身旁,一个身材娇小,皮肤略微暗黄的小女孩, 未等阿九回答,便听到不远处传来女子的声音。 “阿九,不是护送云舒的吗,为何在此?” 阿九将目光移向声音传来之处。 待看到是媚娘后,他才答道:“东家,路上出了点意外。” 媚娘移步走到阿九面前,又见一旁的怜花,她记得此女是跟在叶云舒身旁的,便说:“小姑娘,我们都是云舒在云安城的朋友。我也正有意找云舒一叙,你可否带我们去见她?” 怜花看着戴着黑色面纱的女子,又看了看阿九,“福帮少东家,还有这位公子,请随我来。” 仆人见男子是叶小姐的友人又是福帮少东家的人,便也不再阻拦,任由阿九跟进去。 待行至一处空地,怜花见四下无人,方才停下脚步。转身对二人道:“二位,实在抱歉,今日你们怕是无法见到我家小姐了。” 阿九、媚娘二人皆看着她,等她继续说明。 怜花面露忧色,将叶云舒被掳走的事情详细告知。她心想这两人都是小姐的朋友,若得他们一起帮助找,会更多机会找到小姐。 第61章 务必治好她 阿九闻言,怒了,“又是北疆人!” 干净温润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些尖锐。 媚娘眉头一蹙,“尽快寻回云舒才是。” 她看了眼阿九,心中奇怪,从不曾见过阿九有过这般大的情绪波动。 怜花关注着两人的神情变化。 眼见两人的神情不像是假装的关心,她心想要不要把黎王已经在追寻的事情告诉他们? 媚娘点头,“云舒是我们的好朋友,我们愿尽微薄之力帮忙寻找。” 怜花对媚娘的话很是赞同,于是不再将信息有所保留,将黎王已经找到地道并在追寻的事告知。 她垂下眼帘,道:“也不知小姐她现在如何了,有没有受伤?目前还没收到传回任何消息。” 阿九沉吟片刻,“我们先去看看地道,仔细搜寻一番,看是否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媚娘点头称是。 三人来到迎宾室,室内的地道入口还敞开着,三人同时走近前。 阿九心中一动,就要进入。 “我进去找,不知道里面是否有危险,你们在这里先候着。” 只见一只手臂阻拦在前。 阿九顿住踏进地道的脚步,看向手臂主人。 媚娘收回手臂,“阿九,注意安全。” 怜花:“公子一切小心。” 阿九冲怜花和媚娘坚定地点了下头,随后小心翼翼地踏入地道。 地道里阴暗潮湿,散发着一股腐臭的味道。 阿九沿着墙壁缓缓前行,时刻警惕着周围可能存在的机关陷阱。 一个时辰后,阿九出来了。他无奈摇头。 这时,门外跑来一年轻男子,穿着与飞鹰平时一样的侍卫服。 怜花见过,知道是黎王的手下。以为是黎王传回来消息了,忙跑上去。 侍卫告知传回的消息,黎王已经追上叶云舒,但仍被劫持,目前往两国边境而去。 得知叶云舒的下落阿九先是开心,又听到仍作为人质被劫持时,心有担忧。 他满心思要救叶云舒,表示要先行一步。 身影很快消失在迎宾室。 媚娘看着早已无人的道路,垂眸陷入沉思。 阿九或许喜欢上了云舒。那她呢…… 怜花眨巴着大眼睛,探究地看了眼媚娘,似在她脸上有落寞失意一闪而过。 阿九用了轻功,直接飞出大门临时拴马的地方。 他登上马儿,选了一条最近的道,直奔边境方向。 赶了一天了路,马儿都跑坏了。 阿九不得不换成步行。走累了就趁机睡上一会,醒后又继续走。 直到两日后,正月十一日,冷月高悬。 他终于来到了边境小镇,临疆。 进镇的路上,就听到一阵轻微的打斗声。 阿九加快脚步赶过去,只见一锦袍男子正被一群黑布罩头的人围攻。 原来这也是殷君临的阴谋,一步一步,故意引黎王进来,设下埋伏。 阿九本不打算管闲事,可听到那群黑衣人大喊:“黎王,受死!” 他毫不犹豫地加入战斗, 身手矫健,几招下来就打倒了几个人。 黎王见状,两人相互配合,仅剩一人逃了。 阿九急忙跑到黎王身边,询问叶云舒下落。 黎王看了一眼阿九,“上马,他们还没跑远。” 阿九听了二话不说翻身上马,黎王立刻策马狂奔。 两人朝着人逃走的方向追去,马蹄扬起阵阵尘土。 不多时,便看到前方有条河,隐隐传来说话声。 黎王朝阿九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下马靠近。 躲在灌木丛里,透过树枝看去,只见叶云舒被躺在一个树枝做成的简易担架上,旁边站着一人正在向殷君临复命。 阿九怒火中烧,就要冲进去。 黎王却拉住他,低声说:“不可莽撞,我们绕到后面包抄。” 于是两人悄无声息地绕到后方。 阿九身形一闪,直接冲向叶云舒。 黎王则与剩下的人缠斗起来。 兀屠与殷君临反应过来,立刻加入战斗。 殷君临成功拦截阿九,并迅速将叶云舒抱起,退到河边。 “真是穷追不舍呀,不过要让你们失望了。过了这条河,就是孤的地盘。” 说完,直接抱着昏迷的叶云舒跳去奔腾的河流中。 兀屠朝其余人喊道:“勿要恋战,跳河!” 其余人见状,忙紧跟跳去河中。 如泥牛入海,不见了踪影。 阿九站在河边,就要也跟着跳河去追。 黎王扯住他,“莫急,他们跑不了。” 阿九转头看向黎王,眼中满是疑惑。 黎王冷笑一声,“这河下游有本王安排的暗哨。只要顺着水流下去,定能找到他们的踪迹。” 于是,两人带着手下沿着河岸向下游奔去。 行了一段路后,果然看到殷君临等人正狼狈地爬上岸。 叶云舒依然昏迷不醒,被放在一旁。 阿九心急如焚,正要冲过去,却被黎王再次拦住。 “别动!” 黎王轻声说道。 就在这时,周围突然涌出一群弓箭手,竟是黎王事先埋下的伏兵。 “咻咻” 羽箭破空直逼殷君临等人。 殷君临等人顿时面色惨白,包围圈越来越小。 兀屠:“保护太子!” 其余手下忙上前阻挡。 殷君临来不及再带上叶云舒,与兀屠再次跳河,沉入水中。 弓箭手听从黎王指令朝水中射箭。 “殿下,是否去追?” 黎王:“不必追,北疆太子这次没得好处,还折损了这么多人手,给他长长记性。倒是那细作头子,两次让他跑了,算他命不该绝。” 阿九抱起叶云舒,快步走来。 声音焦急:“黎王,我要带走她,她的肩膀有伤口没有处理,现在发高热,情况危急,要进镇子看大夫开药治疗。” 黎王皱眉,直接从阿九怀中夺过叶云舒,说道:“她是本王的女人,念在你不知情,这次本王不同你计较。以后注意男女分寸” 阿九紧了紧袖子里的拳头,沉默不语。 论身份,黎王是尊贵的,论样貌,黎王似谪仙,与她,确实能相配。 到了镇上医馆,大夫诊治后摇头叹息:“姑娘这伤加上高热,怕是凶多吉少。” 阿九一听,眼眶泛红。 黎王却走上前,拿出一块玉佩递给大夫,“此玉含有特殊药物成分,对重伤之人有奇效。务必治好她!” 第62章 只要你平安就好 大夫赶忙小心接过,仔细查看玉佩。 玉佩通体洁白,光泽纯净通透,入手温润细腻,雕工精湛,竟是上上乘的白玉石。 “这位公子,容老夫先研究一下。” 不待黎王回应,大夫径直走到一旁的桌案。 有点不忍破坏此玉,可公子在这看着,他也不能调换。 他取来工具,忍住心疼,压碎一小片,碾压成粉末。 沾取一拇指,放鼻前仔细嗅着,又舌尖点尝,气味甘平。 于是,大夫将碾碎的玉末混入温水之中,轻轻用木勺搅拌后,端起了药碗,犯起了难。 也不清楚这姑娘与两个公子是何关系?一时拿不定主意该给谁。 他目光在房里的两位公子之间逡巡,道:“可以喂给这位姑娘喝下了,不知哪位公子来?” 阿九伸出手欲接,可黎王更快一步。 大夫非常有眼力见地装作没看见,神态自然地留下话,自己要去照顾旁的客人。 便离开了房间,留下两男一女在房。 阿九木然地收回手,眼里的光暗淡了几分,转身也出了房间,独留两人。 黎王端坐在榻边,动作轻柔地将叶云舒缓缓扶起。 此刻的她仿佛是一件易碎的珍宝。 待她坐稳后,又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姿势。 让她那娇柔的身躯能舒适地倚靠在自己的怀中。 他执起小勺,小心地盛起一小勺温热的药汤,轻缓地送至叶云舒唇边。 然而,这勺药仅有少许药液能够勉强浸润进去,而大部分则顺着她的唇角流淌而下。 望着碗中原本就所剩无几的药汤,黎王眉头微皱。 稍作思索之后,他再次轻柔地将叶云舒平放于榻上。 又重新舀起比方才更少量的药汤,试图以更小的剂量送入她的口中。 可结果还是一样。 药液依然无法顺利进入她的喉咙。 黎王放下手中的勺子,从怀中取出一块柔软的白色方帕,仔细地替叶云舒擦拭去嘴角残留的药汁。这条方帕是当初叶云舒用来擦嘴的那条,黎王将它洗净了自己留着。 接着,他毫不犹豫地举起药碗,仰头饮下一大口药汤,含在口中。 然后,他微微俯下身来,靠近叶云舒那张美丽动人的脸庞。 轻启双唇,舌尖灵活地探出,如同微风拂过花瓣般轻轻撬开她的牙关。 紧接着,他以自己的唇紧紧封住她的檀口,温柔且缓慢地将口中的药液一点一点地渡入她的口中。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一般,变得无比漫长。 每一次药液的传递都是那么小心翼翼。 如此反复数次。 终于,碗中的汤药渐渐见底。 最后,黎王缓缓抬起头来,伸出拇指轻轻抹去自己嘴角残留的药汁。 他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眼前这个刚刚被自己悉心照料、尝遍芬芳的女子。 此刻,他的眉眼之间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柔情。 这种吻,那并非平日里与清醒状态下的她亲密接触时的热烈情感,反倒更似一种偷偷摸摸的窃喜和怜爱之情。 女子因发着热,脸上还泛着红,小嘴微张,嘴唇微肿,此刻像极了红透了的含桃,引诱人吞之入腹。 他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着她的唇,又往上移了移,捏了捏她细腻的脸颊。 “舒儿,早点醒来。” 他用着富有磁性的声音低声道。 只见女子睡梦中紧皱眉头。 黎王紧紧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目光急切地注视着她,“舒儿。” 叶云舒缓缓睁开双眸,眼神还有些迷茫,待看清眼前之人是黎王后,不由得心安。 想起昏迷前发生之事,她觉得不知不觉中黎王帮了她颇多。他的情意似乎比她深。 她觉得嘴唇有点麻麻辣辣的感觉,本能地要抬起手要去摸摸。 动了动没有受伤的那边手。 没能抬起。 看到黎王的手指正与她的交缠。忍下那抹不自然。 “王爷……这是哪里?” 叶云舒虚弱地开口。 黎王忙解释道:“舒儿莫怕,你病得厉害,这里是最近的医馆。” 叶云舒听后,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劫后余生的感觉,真好,自己没死。 这时,阿九在门外听到动静,推门而入,又关上了门。 看到叶云舒醒来,他满心欢喜。 见她嘴唇微微红肿,脸上还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阿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走上前去,向叶云舒行礼,“姑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黎王见状,微微皱眉,一种莫名的占有欲在心底滋生。 叶云舒见到阿九,满眼欣喜,声音带着些虚弱道:“阿九,我没事。没想到你来找我。” 阿九点头,一双眼睛深情凝视着她。“没有收到你的消息,我不放心,所以亲自来确定你的安危。” “抱歉,阿九,我失信于你,没能回去找你。”叶云舒愧疚道。 阿九咧开嘴一笑,多么干净阳光。“只要你平安就好。” 此时,大夫敲门,询问情况。 阿九转身去开门并告知已经醒来。 大夫闻言,也展开了笑容,脚步也轻快了些。 黎王知道大夫要诊脉,也起身站床榻边。 大夫上前诊脉,发现脉象平稳了许多,高烧有消退趋势,只是身体还很虚弱。 黎王向大夫表示感谢,大夫连忙摆手道:“还是多亏了公子这神奇的玉佩,老夫不过略尽绵力。” 黎王看向叶云舒,“任何贵重之物都比不上她。她比任何事物都重要。” 大夫又开了一些外伤的内服药,嘱咐待叶云舒的高热退去后,就可以熬煮来喝。 黎王一一点头答应,大夫没有多留,叮嘱完后就离去。 阿九上前一步,想要去握叶云舒的手,可一想到黎王之前宣布主权的话,只默默止住了动作。 他见黎王与大夫交谈完,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温柔地说:“看到你安好,我便放心了,你好生休息,我先出去了。” 黎王见两人都走了,便坐到榻边,“舒儿,你感觉怎么样?” 叶云舒:“多谢王爷关心,已无大碍。” 黎王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那就好,本王很担心你。” 阿九带上了房门,听着房里的轻微交谈声,他眼神逐渐黯淡下来。 (疑问:玉能入药吗?答:秦汉时期《神农本草经》中就有记载:玉石,\"润心肺,助声喉,滋毛发,养五脏,止烦躁,安魂魄\",古代的人们将玉石看作是药材的一种,常将玉石磨成粉末入药,用来治疗多种疾病。) 第63章 跟本王回京吧 阿九落寞地转身离开,心脏似有被无形的东西攥紧,让他痛让他无法呼吸。 他以为与云舒是可以有机会的,但看到黎王与她十指相扣时,才知自己已无可能。 第一次见到她时,便已对她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本以为两人不会有交集,可那天媚娘却让他保护叶云舒回叶家。 天知道接下此事他有多惊喜。 他对叶云舒的感情或许一早就不是纯粹的,那种异样的感觉早已生根发芽。 他苦涩地扯动嘴角。心道只要她幸福就好。 他的身份本就不该动情。 让他体验过情爱已是上天给他的恩赐,他知足了,以后将这份情意埋藏在心底吧。 …… 房内 黎王紧紧握住叶云舒的手,“舒儿,跟本王回京吧。” 叶云舒从他眼中看到了深情,她不动声色地挪开目光,并没有急于答复他。 她还没考虑好下一步如何做。 她是这个世界的异客,并不知道自己哪一天或许就离开了。 本无意掺和这里的纠纷,可事与愿违。她是带着救回家人的使命来的,终究是躲不过。 叶家是旋涡中心,阴谋诡计都朝着它而来。她身为叶家女,已然不可能置身于外。她不想成为牺牲品,便要成为这盘棋的执子手。 穿来的短短数日,她已经经历过生死。她无法再天真。 她迫切想要实力,可商人地位低,即便叶家现在家财万贯,除了遭来权贵忌惮,最珍贵的生死性命仍被权贵拿捏在手中。 黎王是个可以让她更顺利得到权势的人。 经过一番思索,该如何做,她心中已明晰。 她回握紧黎王的大手,与他的目光交汇,脸上绽放一抹若桃花盛开般的微笑,郑重地点头。“承蒙王爷厚爱,我岂能不识好歹。” 黎王执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亲了亲,“让你一人在九宁城,本王放心不下。” 面对黎王的亲昵,叶云舒还是有些羞涩,她目光坚定道:“嗯,我知道。” “只是我叶家的产业不能无人掌管,待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我再自行上京都寻你,可好?”她眼神带着征询。 黎王岂会不知,只是只要他想到会有像阿九这样的男子对她有别样的心思,他怎样想,怎样放心不下。 现在他所知的是阿九一人,那以后呢,他的舒儿这般娇颜,只怕被她吸引的男子只多不少。他回到京都,那就无法及时得到掌握她的信息。 而舒儿这般单纯善良,被别的男人趁机占了便宜,那他哭都没地去。 必要时他不介意使些手段,也必须带上。 黎王隐去眼里的算计,若无其事笑道:“本王这般好颜色,舒儿不担心本王回京后被哪个姑娘缠上了?” 叶云舒:“……”这前二十年怎么不见他被缠上? 明显是借口。 哪个姑娘家真敢不要命去缠他,这战神王爷的名号,杀伐果断,冷心冷情可不是空穴来风! 叶云舒声音娇软撒气,“被缠上了只能说明是你自己的问题,哪天你外出办事难不成还带上我?” “也不是不行,舒儿可是本王心尖上的人,本王时刻都想绑在身边。”黎王干脆顺杆往上爬,直接剖白心意。 “你的脸呢?”叶云舒气笑了,在外是堂堂高冷禁欲的战神王爷,在她这里变得温柔痴缠。 她不相信黎王会无故提出带她回京。 方才阿九同她说话时,她看到了黎王眼中一闪而逝的占有欲。 莫不是担心她与阿九会发生些什么? “王爷,相信我,可以吗?”叶云舒眸光潋滟,波光流转之间,显得无比惑人。 黎王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他凑近前,将头颅贴近她粉嫩耳垂,“舒儿,给我点奖励。” 声音低沉有磁性勾人心弦。 撩拨得她半边身子都变得酥软。 呵出的温热气息轻轻拂过她敏感的肌肤。 引得这具身体一阵轻微的颤栗。 一股热意自耳根迅速蔓延全身,身体刚消下去的热意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什……什么奖励呀?” 叶云舒的声音轻若蚊蝇,几不可闻。 此刻,她的双颊早已红透,宛如熟透的苹果。 黎王眼皮微抬,这般近距离,她身上独特的芳香更引得他坠入欲河。 一时情难自禁,他张开嘴,一口叼住透着粉红的柔软小巧耳垂,舌尖逗弄。 叶云舒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先于意识做出了回应,不由自主地嘤咛一声。 这声音似是刺激到了黎王,他熟练又自然地转移阵地,轻轻地咬住了那片娇嫩欲滴的柔软唇瓣,双手也不安分起来。 叶云舒意识尚且清晰,想要抬手推开了他。 刚用力,肩膀处就传来阵阵抽疼。 本是绯红的双颊,顿时失了颜色。 她见黎王仍沉浸其中,未觉她的不适,不由得生气,控制力道咬了他的性感薄唇。 黎王察觉下唇被咬,微微一怔,眸中欲色未退,却停下了进一步的动作。 叶云舒眼神带着羞恼:“王爷怎能欺负我,我还受着伤。” 黎王嘴角微扬,意犹未尽地伸出舌头轻轻舔舐了一下刚才被咬过的地方,然后缓缓开口道:“舒儿不能跟本王回京,本王总要拿点奖励弥补受伤的心不是?” 叶云舒别过头去,“哼,你就歪理吧” 她动作笨拙地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衣裳:“又不是以后都见不着面了……” 黎王见状,忙伸手帮忙,温柔道:“本王帮你。” 只见他小心翼翼地为叶云舒整理着衣物,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轻柔,生怕再弄疼了她。 待到终于将叶云舒的衣裳整理妥当,黎王急忙收敛脸上方才流露出的柔情蜜意,转而紧紧握住她的手,一脸诚恳地说:“舒儿莫要生气,本王只是太喜爱你了。只要想到回京之后可能会与你分开片刻,心里就难受得紧。” 叶云舒哼了一声:“王爷若真在意我,便不该轻薄于我。” 黎王赔着笑连连点头:“是本王错了,舒儿莫气,本王定当克制。” 叶云舒这才慢慢缓和了脸色。 他们的关系发展得太快,有点儿超出她的预料,可她必须要坚守住底线,最后那一步断然是不能突破的。 哪怕再爱这个男人,从古至今,女子的贞洁都是很重要的,更何况古代。 若被人知晓婚前失贞,虽然不至于身死,但也会被人的唾沫子淹死。 第64章 罗姨娘醒了 罗姨娘缓缓醒来,胸前的疼痛让她明白这不是梦,她还活着。 活着真好啊…… 她心中喃喃道。 门被推开,进来一人。阳光正好,那人背着光。 罗姨娘看不清晰人脸,可她熟悉那人的身材。 “嬷嬷” 她轻声开口。 “哎,姨娘您终于醒来了,可担心死老奴了。” 那人闻声,忙不迭快了脚步,她正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水。 罗姨娘想,那是给她的药汤吧。 来人是李嬷嬷,她被黎王的手下找到,送来这里照顾重伤接近濒死的罗姨娘。 这么重的外伤,都没有将罗姨娘带走,真是命大。果然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李嬷嬷在床头旁的案几上放下碗,又墩身半跪在榻边,脸上满是喜悦。 她眼中含着怜惜,柔声问:“姨娘,您可还有觉着哪里不舒坦?” 罗姨娘嘴唇干裂,她舔了舔唇。 李嬷嬷又道:“老奴扶您起来坐会儿?咱先把这药给喝了,大夫说了,这药需按时服用,您的伤才好得快。” 边说着,边看着罗姨娘面上的表情。此刻的罗姨娘,面色苍白,嘴唇不复殷红,还因干燥起了皮,脸上两侧消瘦了许多,显得颧骨。 只是那双眼睛,似乎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在其中跃动,给人感觉少了从前的郁怨。 来不及加深探究这份不同,罗姨娘开口。 “我害她,她却救我。” 语气中有些自嘲。 李嬷嬷自是知道她指的是谁。 她不接话,等待着罗姨娘继续说。 等了片刻,罗姨娘却不再继续方才的话,转而道:“喂我喝药吧。” 李嬷嬷应声,站起身,将罗姨娘小心扶起,垫高了枕头,让她斜靠在床靠上。 接着又从一旁端起碗,勺子轻搅了两下药汤,方一口一口喂到罗姨娘嘴角。 罗姨娘微皱了眉,又很快展开,可她却不言语,很快将汤药喝完。 李嬷嬷却欣慰道:“姨娘以往最怕吃苦了,都不愿意好好吃药,总是要让伴着蜜饯一起吃,才好不容易喝完。” “您变了,更稳重了,在您昏迷的时候,老奴生怕这药苦涩,喂不下,可事实却很轻易地喂了进去。” 罗姨娘心道,是呀,要不是求生意识强,那药是喂不进去的,她现在才知道,性命面前什么都不是。苦吗?如今在她眼里,这苦也不难以接受。 她决定好了,待还了叶云舒的救命之恩,她以后就青灯古佛相伴,了此一生。 罗姨娘无意再说什么,说要休息,便让李嬷嬷出去了。 李嬷嬷扶着让罗姨娘重新躺好,给掖好被子,便端着碗关好门出去了。 离开后的李嬷嬷,在庄子里随意转了一圈,然后悄摸摸地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屋子。 她推开木门,里面照不进光线,一片黑沉沉。 李嬷嬷犹豫了一会,终究是抬脚跨了进去。 里面没有人声,只听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挪动东西时的声音。 很快,李嬷嬷从里边走了出来,又关上门,面上的神色自若,让人看不出情绪。 两日后 叶云舒养了两日伤,这两日黎王除了必要的公事要外出处理外,都陪伴在侧。不得不说,黎王这男朋友当得是十分合格的。 期间,她提出让黎王安排好人保护罗姨娘,毕竟她背后那人是要杀人灭口,断然不会轻易放弃。 还是传言回去给怜花惜玉她们,让她们知道已安全。并让怜花帮忙安抚管事,福帮,宁氏,西商他们,等她回去处理接下来事宜。外宣是她有急事外出,不必透露她遭掳。 黎王一一应允并落实。 自然,他也没少从她身上讨好处,叶云舒觉得黎王越来越馋她的身子了…… 两人之间越来有恋爱的感觉,她也逐渐习惯了两人的亲昵接触,越发体会到美好和享受。 阿九则会选在黎王外出的时候过来,看看她,陪她说说话。 这一日的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了房间里,给整个屋子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 黎王命人备好了马车。 此时他站在门外,轻敲了两下门,不待门内有回应,便推门进房。 叶云舒刚刚从睡梦中苏醒过来,还有些睡眼惺忪。 当她看到进来的人是黎王后,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轻声说道:“怎么这么早就来啦?难道我们这就要出发了么?” 闻言,黎王身上拒人千里的冰冷气息收敛。 他身姿挺拔如松,步履优雅地朝着床榻走去。 止步于榻边,低头看着叶云舒,缓声道:“舒儿,皇上急召回京,本王最多再留五日,这边的事情也已到收网的时候了。”心道在本王离开之前,定会帮你将所有的阻碍都清除干净。 “嗯,我知道了。” 叶云舒用没有受伤的手臂稍显吃力地支撑起身体,起身下床。 此刻的叶云舒身上穿着一套洁白如雪的中衣和长裤,更衬得她肌肤胜雪、清丽脱俗。 黎王见状,连忙快步走到一旁的柜子前,伸手打开柜门,从里面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件崭新的衣裳。 “你的手还不太方便,还是让本王来帮你吧。” 黎王说着,转身回到床边,拿着衣服来到叶云舒身旁。 叶云舒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黎王,见他略显笨拙地摆弄着手中的衣裳,心里不禁暗自觉得好笑。 毕竟以他如此尊贵的身份,想必平日里从未做过这样伺候人的活儿。 然而此时此刻,自己竟然能够有幸享受到他这般贴心的照料,这让叶云舒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甜蜜与喜悦。 她嘴唇扬起一个弧度,大大方方接受他的伺候,欢喜道:“有劳王爷。” 到了最后系腰带时,黎王微微弯下身,双手环住叶云舒的腰身,将粉色的绸缎丝带绕腰身一圈,打上了个结。 叶云舒低头在黎王侧脸快速亲了一口。“给你的奖励。” 黎王嘴角上扬,眼里满是宠溺,“舒儿越发懂得怜爱本王了。” 叶云舒红着脸娇嗔道:“王爷对我体贴入微,我表示一下感激之情,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黎王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本王自是欢喜得很。” 第65章 这是本王第一次下厨 “那用完早膳,我们再出发。” “听你的。”黎王走出门口,不一会儿,便拿了一个食盒进来了。 从里面取出一份蒸甜糕,红枣粥,一碗还散着热气的豆乳。 “来,趁热吃吧。” “好。” “舒儿,你觉着这粥可合胃口?”黎王问。 叶云舒又舀了一勺进嘴里,味道甜甜的,味道只能说一般。正要回答味道不怎样时,突然灵光一闪,黎王为何会问粥合不合胃口,为何独独问这粥?这粥有什么特别吗?黎王做的?“王爷,这粥是你熬煮的?” 她两眼亮晶晶,充满好奇。 黎王轻咳了一声。有点不自在道:“嗯,舒儿,这是本王第一次下厨,你若觉得不合胃口,便不吃了。” 古代男子都说君子远庖厨,可黎王居然为了她下厨耶,说叶云舒不感动是假的。她内心甜滋滋的,虽她不喜甜腻,但很是欢喜。 不能打击男朋友的信心,要赞美他,于是她清了清嗓子,真诚道:“这粥很甜,甜到我心坎里。谢谢王爷,我很喜欢。” 这边黎王前脚刚进,阿九后脚也提着食盒过来了。 他低头看了眼食盒,里边是他一早炖的滋补汤。 想到昨日云舒还说这汤好喝,合她胃口。他就觉得心里满足。 因今日要回去,不顾天寒地冻地一早起来炖的。 来到门外,刚要抬手敲门,就听见屋里传出谈笑声。 那贴近门板的右手指关节,久久不曾落下。。 紧了紧握着盒子手柄的手,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去。 一刻钟后,用完了早膳,已是辰时。 一行人出发。 阿九骑马在前,一辆马车在中间,身后是八名身着戎服,身背弓箭的士兵。 黎王为了随时照顾叶云舒,也陪同坐马车。 “舒儿,你兄长的案子有了些眉目。本王命人重新提审了相关涉案人,他们口径一致,像是提前背好的供词,让人觉得有端倪却无法印证。这事恐怕是早就被人谋划好的。要证明你兄长没有通敌,需要抓住策划这桩阴谋的背后之人。” 叶云舒在马车晃晃荡荡中正难受闭着眼,忽然听到黎王说话。 “王爷,背后之人你有所猜测了对吗?”叶云舒压下想吐的感觉问道。 黎王眉头一皱,似有顾虑。 “舒儿,若哪天你听到或看到什么有关本王的事,务必相信本王。” 叶云舒难受的不行,忙摆手喊道:“停车!” 马车停稳,她朝车外走去。 阿九倒马回来,跳下马,就要上前搀扶。 黎王从身后抱起叶云舒,一个飞身跃下。 “呕!” 叶云舒落地立刻忍不住,躬身狂吐出来。 扯痛肩膀的伤口,她只觉冷汗直冒。 黎王站在身侧,一边轻轻抚着后背。似乎没见到呕吐物似的,面上除了担忧并无嫌弃的表情。 直至连酸水都吐不出,叶云舒才缓缓直起腰身,脸色青白。 一朝受伤,身体抵抗力下降,肠胃功能也没恢复正常,以往这身体坐马车也不会晕车。 早膳都白吃了。 黎王刚要喊人拿水过来。 阿九就适时递过来一竹筒的水,声线干净道:“姑娘,漱漱口吧。” 叶云舒接过,漱完口后,向阿九道谢。 黎王垂眸不语,脸色沉了下来。 这个阿九比他还体贴,莫非还惦记她的舒儿? 忍住,不能动怒,他是舒儿的朋友,不能让舒儿为难。 “舒儿,车里本王还备了些吃食,待会儿你觉得好些了再吃点。”黎王关切道。 叶云舒点头,脸色稍微好了点。 “走吧,继续赶路。” 终于在第二日申时末抵达花漾山山庄。 怜花收到消息,一早便出来山庄门口等候。 “姐姐,你没事太好了!我好担心你。” 她眼眶泛红,咬唇道。 叶云舒微笑,“姐姐福大命大,没事了。” “回去我就要开始学功夫。”怜花觉得此事要放首要任务去做,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于是忍着泪意向叶云舒提出请求。 “好。” 叶云舒知道这丫头是着急了,她身上的伤口没好,但是她突然看到阿九,便觉得可以求助阿九,或许可以让阿九先教授几天。 等晚些寻个时间问问阿九的意思。 黎王:“回去再说,此处风大。” 怜花被黎王的冰冷眼神吓了一跳,忙噤声。 叶云舒睨了黎王一眼,别吓着这小丫头。接话道:“走吧。” 黎王亲自送叶云舒回房,叶云舒屏退了怜花。 她抬眼看向黎王,“王爷,你在马车时后面说的话,关于我兄长翻案之事,你是不是察觉到什么危险?” 黎王沉默片刻,“嗯,背后陷害之人许是宫廷或朝堂中人。” 叶云舒心脏微紧,刚要开口,却听一阵马蹄声传来。 只听屋外传来一阵马蹄声。 叶云舒要去开门,黎王却道:“是来寻本王的。” 他阔步走出。 叶云舒则缓步跟在身后。 见一队官兵疾驰而来,为首的将领勒马停下,抱拳道:“黎王殿下,陛下宣您即刻回宫。” 黎王目光一凛,转头对叶云舒轻声道:“舒儿,你好好养伤。” 叶云舒展开笑颜说道:“王爷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黎王点点头,“本王信你。待本王回朝之事了结,定会快马加鞭归来找你。” 说完便翻身上马,随官兵而去。 叶云舒望着黎王远去的背影,心中沉甸甸的。 阿九从远处走上前来,说道:“姑娘,你身上伤势未愈合,外面冷。不宜在外多待。” 叶云舒点点头,望着黎王远去的背影,眼神坚定起来。 她收回目光,调整好心态,道:“阿九,我想请你帮忙教授怜花武功,不知你愿不愿意?” 阿九迟疑,他不想接触其他女子,若教授练习武功,多少会有身体接触,他从心底抵触。 叶云舒自然发觉了阿九的犹豫。 问:“阿九,你有什么顾虑可以说出来,我们看看能不能解决?因为怜花她为以后能保护我一心想要学功夫,我本答应教她一些我懂得的防身术,可奈何我现在伤势未愈,所以只得厚着脸皮来求你。” 阿九抬眸,迎上叶云舒的清澈漂亮的杏眼。“我不行,我能帮你找别人教她。” 第66章 洛宝英 “好,这也行。多谢你阿九。等回到城里,我要亲自下厨好好犒劳你一番。” 阿九好看的眉眼带上笑意,整个人似春日阳光,温暖心窝。 “好,姑娘你快些回去好好休息。”阿九笑道,转身离开。 怜花也听到了,朝着阿九的背影,喊道:“谢谢阿九公子。” 人已走远。 两人进屋。 只见叶云舒一扫柔弱模样,浑身散发着一种果敢聪慧的气质。 “怜花,怎么不见惜玉?” “姐姐,惜玉她受伤了,还卧床养伤。” 叶云舒叹口气,难怪。 肩膀处隐隐传来疼痛。 “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告诉我。” 怜花把事情按着时间发生前后一一陈述。 用了一刻钟快速说完。 她看到叶云舒脸上的疲倦之意,道:“姐姐,你舟车劳顿,好好休息吧。” 叶云舒轻嗯了声,由着怜花搀扶着躺下,闭上眼。 脑海思绪万千,自己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自家的产业版图无限扩大。她深知,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是万万不能的。如今有黎王在她背后当靠山,她开展事情会轻松许多。 为了将来更好地站在黎王身边,她需要努力了! 黎王一行人,抵达九宁城时,夜幕已降临。 黎王临时住所静悄悄的。 将领不明为何黎王不回京,劝道:“殿下,皇上催促,您这样下官不好做啊。” 黎王一个冷冽的眼神扫去,“本王回去自当向皇上禀明缘由,你下去吧。” 那将领立刻缩了脖子,知道黎王说一不二,不能再劝,否则可能挨板子,回道:“是,那下官先回客栈。” 转身之际,他一拍脑门,小心翼翼地道:“洛小姐也来了九宁城。” 黎王皱眉,“她身子这般弱,你们还让她来,简直胡闹!” “她说想念殿下,想着过来与您过花灯节……” 黎王心里咯噔一下,他怎么忘了今日,他竟然丢下舒儿。 官兵看见黎王脸上沉得吓人,忙道:“若殿下无其他吩咐,下官便先行告退。” 黎王挥手。 书房。 男子坐在书房的雕花大椅上,听着飞鹰的禀告。 都是些最近的京都和边疆传来的消息。 他眸色渐冷,嘴唇紧抿,左手规律地敲击扶手。 “王爷,还有一事,太后说您的婚事要提上日程了,等您回京就宴请京中未有婚配的适龄贵女,务必为您定下一位王妃。” 黎王敲击的动作一顿,随机扶额,无奈道:“母后真是……罢了,难怪皇兄催促回京,想来也是母后给他施压了。 此事暂且不提,陈凌文那边有动静没?” 飞鹰:“属下在他的密室里搜到这个。” 说罢,从怀里取出一张纸,双手递上。 黎王接过,看着里面的内容,内心震颤。“北疆居然安插了细作在朝堂,真是能耐啊,这手伸得可够长。” 飞鹰:“王爷,现在单凭周子清提供的山匪信件无法将陈凌文定下死罪,而那个被他买通陷害他姐姐的男子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也找不到踪迹。” “想来那人已经被灭口了,这事不急。至于这个信,本王需回京需皇兄亲自说明,朝堂众臣都需要过一遍。” 黎王的声音刚落,便听见一声娇软的女子声音自屋外传来。 “启哥哥” 飞鹰一听声音,笑道:“王爷,好像是宝英小姐。” “走吧,去看看这丫头片子。”黎王语气颇无奈。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书房。 只见一少女,生了张楚楚可怜的脸,说话细声细语。 小脸缩在毛茸茸的衣领子里,鼻子冻得通红,像只小兔子。 她见到黎王,忙欢快地跑上前,冲进男子的怀里,双手也同时伸出环住男子腰身。 “启哥哥,我好想你。你已经半年没有来看我了。”她娇声细语,撒着娇。 黎王没有回抱女子,也没有推开她。 这是洛石宁将军的最宝贝的女儿,但自小身体娇弱,便带在了身边娇养着。 当年他去军中历练时,这个小丫头总跟在自己身边,洛将军知道女儿有喜欢他的心思,便询问过他的意见,他委婉拒绝了。 后来,洛将军在战场上替他挡下了致命一箭,临走前,洛将军将女儿托付给他,让他照顾好洛宝英。他不愿让洛将军带着遗憾走,便同意会照顾她,于是带她回京,分了一处宅子给她住。 过了好一会儿,洛宝英才不好意思地从黎王怀里出来。 她含羞带怯,“启哥哥,我…我想同你一起去看花灯。” “你想去便去,本王乏了。”黎王说完,便要走。 洛宝英面上露出失落之色,她见好就收不再继续方才的话题。 扯住了黎王的袖子,“还有…我没有住处,能不能在这里住几天。” 飞鹰不敢看黎王此刻的表情,只觉得这位洛宝英小姐太敢了,以前见王爷都是带着一丝拘谨,可现在像变了个人似得,脾性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黎王眼底飞快闪过暗芒,盯着洛宝英看了片刻,似乎要将她洞穿。眼神太过犀利。 洛宝英只对了一眼,便怯怯地将目光滑走。 她显得局促不安,眼中泛着水光,小手正捏着他的袖摆不松手。 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飞鹰,去给宝英安排一间屋子。本王事务繁多,日后没有必要不要来书房找。”说完,扯出自己的袖摆,毫不犹豫离开。 飞鹰应是。 “宝英小姐,请随我来。”飞鹰在前头引路,出了院子。 走了一段路,离黎王的院子越来越远。 洛宝英忍不住问,“飞鹰,你带我去的院子怎么离启哥哥这么远?” 然后指着身后方才出来院子旁的屋子道,“方才院旁的那间屋子,我觉得也可以。” 飞鹰眼皮一跳。心道能不能别作死?王爷现在已心有所属,自然不能与你太过接触。身为下属,理性要为主子分忧。 “宝英小姐,您有所不知。那间屋子是王爷要求空下来的。” 洛宝英嘟着小嘴,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扬起微笑。“好吧,飞鹰,那能不能别离太远。这样我找启哥哥的时候也不用走太远。” 飞鹰坚决道:“实在没办法,这院子拢共就两处小院,此处最为合适。” 第67章 送玉簪 就这样,洛宝英住下来了。 飞鹰离开前还不忘找来两个仆妇来供她使唤。 也不怪找的不是婢女而是仆妇,主要是年轻丫鬟面对他家王爷时,总防不住心生痴念,妄想爬床的。 自此后,黎王的住所伺候的下人大都招男,只有厨房,洗衣会放宽用年纪大的女人。 洛宝英也知其中原因,在看到两个快能当她娘的中年妇人时,也非常快适应。 黎王在人走后,又折返回书房,取出早就备好的玉簪。 等飞鹰回来后,两人匆忙出了府。 今日十五花灯节,九宁城的街道十分热闹,黎王特意绕路到集市,选购了一盏他认为最好看的走马灯。 飞鹰惊诧看着自家王爷手提花灯,着实觉得新奇。 但他不敢评。 两人出了城,朝着花漾山一路疾驰。 夜间寒冷,在经过一个时辰的马不停蹄后,飞鹰只觉得脸都是僵的。 看着这山庄大门,他恍惚了一下。 又回来了。 “你自行安排,子时这里会合。” 黎王留下一句话后,身形一闪,如鬼魅般飞身入了山庄,直奔叶云舒住处。 屋内,一盏小烛灯还默默在燃烧,微弱的光芒透过窗户散发出来。 叶云舒已入梦。 突然安静的烛火猛地偏移一下,又迅速恢复如初。 一道身影轻推门而入,悄然行至榻边。 站在榻前的男子正是黎王,他居高临下地凝视着熟睡中的叶云舒,只见其秀眉微微皱起,似乎即使在睡梦中也并未完全放松下来。 因一旁肩膀受伤,只等半侧躺着,如此睡姿她定是睡得不舒适。他想,是否该将唤醒她呢? 许是固定一个姿势累了,她动了动身子像要翻身,这个不经意的动作扯到了伤口,引得她哼哼了两声。 见状,黎王的心像被揪紧,心想要是换他来受这疼就好了。 黎王静静地凝视着叶云舒的睡颜,烛光摇曳下,她姣好的容颜显得更加柔美动人。 叫醒她的念头顿消,他心想,她难得睡着,还是不去惊扰她了。 决定就这样静静陪伴她,待子时再悄然离去。 蜡烛无声在燃烧,烛泪像葡萄般垒起。 黎王来到一旁的桌案,取出纸笔。 挥毫泼墨,如战士挥刀, 字势如银河倾泻。 花灯璀璨映月明,心潮难抑诉衷情。 精挑细选走马灯,愿照卿颜添欢兴。 玉簪温润赠佳人,愿伴卿旁添风华。 夜深不忍扰清梦,留书一封寄深情。 愿卿晨起览此书,知我情深似海天。 携手同行白首约,静待卿音永不忘。 落款名心肃。 书写完毕。 他将玉簪与信放在床头,走马灯已点上了烛火,里面的人物动物慢慢旋转着。 在其额间浅印一吻。 叶云舒的睫毛微微颤动,似要醒来。 黎王深沉而专注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脸上。 叶云舒缓缓睁开双眼,迷糊间看到眼前的黎王,似是安心,复又闭上了眼睛,继续沉睡。 黎王没有丝毫的失望,反而满眼都是宠溺,声音低低的,“睡吧。”下次再见,本王再向你索要奖励。 来如影,去如风。 不正是这般吗? 子时刚过,怜花从偏房里出来,过来看看小姐有没有起夜的需要。 她轻轻地推开房门,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往里面瞅了瞅,看到床上的人还在熟睡,就又轻轻地关上房门,蹑手蹑脚地回去睡觉。 叶云舒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她揉了揉眼睛,一眼看到了床头的信与玉簪,还有那盏还在转着的走马灯。 她展开信纸读完,只觉两颊发烫。 她拿起玉簪细细端详,这玉簪质地温润,样式精美,一看便是精心挑选之物。 要知道,古代男子送女子发簪寓意欲与之结发。 叶云舒试着将玉簪插入发髻,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怜花这时端水进来,瞧见自家小姐这般模样,打趣道:“姐姐今日可是心情大好,莫不是这玉簪有何魔力?” 叶云舒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却也不隐瞒。 怜花笑嘻嘻地说:“这黎王殿下看来对小姐一往情深呢。” 叶云舒心里满是甜蜜,对下一次见面多了些期待。 于是她铺开纸张,研墨提笔。 不一会儿,一幅线条简洁却又传神的简笔画就完成了。 画中,一男一女紧紧依偎在一起,仰望着满天繁星。 画完后,她将画递给怜花,吩咐她派人送往京都的黎王府。 等这画送到京都,估计得十天半月以后了吧。 …… 一大早,洛宝英就到厨房去,让仆妇教她做羹汤。 她之所以来九宁城寻黎王,是因为听闻太后要给黎王定下王妃,而人选是京中适龄未婚配的高门贵女。 她的身份尴尬,爹爹是大将军,可惜已经去了,家中并无背景,是不在人选范围内的。 她爹爹用命才换来黎王的松口,让他答应照顾她。她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这些年却一直没能抓住他的心。 她的容貌算不上很美,但却是大部分男人都喜欢的那一类。而性格,她是温柔小意,理性招人喜欢才对。 她想过很多原因,也没明白。于是她偷偷去向青楼女子学习如何勾引男人。 昨晚她大着胆子走出了第一步,她抱住了他,他却没有像对待别的冒犯他的女子一样打杀她,甚至没有推开。 所以,她觉得黎王对她是有好感的,只是隐藏了起来?她暗自猜测,她觉得自己应该更主动一些。 羹汤做好后,她亲自端着走向黎王的书房。很显然,洛宝英忘记了昨晚黎王才提醒她,不要再来书房打扰他的话。 快到门口时,听到里面传来交谈声。 只隐约听到提及选妃之事。 洛宝英心猛地一揪,紧张地竖起耳朵。 黎王沉默片刻道:“本王心中已有计较。”洛宝英不知怎的,脚下像是生了根一般挪不动步。 这时,里面又传出声音:“那洛姑娘……”黎王打断道:“她与旁人不同。” 洛宝英闻言,心中大喜,脸上泛起红晕。她稳了稳心神,轻轻敲了敲门。 待里面传来应允声后,她推门而入,将羹汤放在桌上,娇声道:“启哥哥,这是我亲手做的甜羹,您尝尝。” 黎王看向她,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第68章 你觉得阿九怎样 洛宝英见黎王不回应,自故找话道:“原是王副将在这呀,有没有打扰到你们谈事?” 方才与黎王谈话的人正是昨日的将领王大力。 王力觑了一眼黎王神色,暗自忖度该如何应答方为妥当。 见黎王面沉似水,令人难以揣度其心思,他心下惴惴,决意依循礼数回话,当不至出错,道:“不打扰,已然禀报完毕,殿下若有要事,下官这便先行告退。” 屋里剩下两人。 洛宝英打破沉寂。“启哥哥,不知您喜欢何种口味,便做了我钟爱的甜羹,您快尝尝是否合您的口味?” 她端起碗,移步至黎王身侧,二人衣袂轻拂。 她右手轻托碗沿,左手舀起一勺羹汤,送至黎王唇边。 黎王面沉似水,冷眼凝视着洛宝英差点将羹汤送入自己口中出格的行为。 鼻腔飘入丝缕她身上若有若无的甜香。 他的面色愈发冷峻。 他端坐不动,无视面前的碗,紧闭双唇。 他沉声道:“洛宝英,本王昨夜已然告诫于你,书房非你所能涉足,莫非你将本王的话当作耳旁风?” 冰冷的嗓音呼出她的全名,洛宝英持勺的手微微一颤。 强压恐惧,她抬眼与他对视。 只见他眼底,仿若寒潭凝冰。 “我…我一时情急,只想让启哥哥早些喝上热羹,万望启哥哥恕罪,我日后定当谨记,绝不再犯…还望启哥哥莫要气恼宝英。” “飞鹰,送她回房。” 黎王不再多言,其态度已然明晰。他念及她身为女子,特留几分薄面,不点破那层窗纸,无非是不愿令她难堪。 他知昔日洛宝英对他心怀别样情愫,然自接她回京后,见她安分守己,宛如小妹妹一般。觉得之前她是孩子心性,绝非男女之情。如此便认为,倒是可以如兄长般照料她,直至她出嫁。 昨夜她猛然冲入他怀中紧拥他时,他方知自己错了,洛宝英对他依旧心存执念。 念及洛将军情面,他不会对她痛下杀手。原以为她是个识趣之人,岂料她竟愈发表露对他的倾慕之情。 念及此处,他决决定尽快为她觅得一门良配,如此也算完成了洛将军临终前的嘱托,不负所托。 “宝英小姐,请移步。” 飞鹰一脸肃穆,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甫一进屋,便觉屋内气氛异常凝重,寒意逼人,又见黎王面色冷峻阴沉。 他便猜到定是洛宝英触怒了自家王爷。 洛宝英眼里泛起泪光,贝齿轻咬住下唇,一副泫然欲泣模样。真真是见者怜惜。 她悻悻地放下碗勺,捂着脸跑走了。 飞鹰一旁见着女子可怜模样,心生怜惜。心中思忖着,宝英小姐模样可以,性格虽然有点柔弱,但对王爷一往情深,王爷要不就收了吧。反正往后是三妻四妾。 但他不敢说。 他抬步紧跟了出去。办好王爷交代的事是他的宗旨。他要安全送她回到院子。 另一边花漾山山庄 叶云舒端坐于主位,媚娘则于其左侧就座,一同品茶。 “媚娘姐姐,此前一直未得闲暇与你叙旧,实乃我的疏漏,今日特先邀你前来,以表歉意。”叶云舒亲自将煮好的茶,注入茶盏,推至媚娘跟前。 媚娘面露笑意,她声音动听,“无妨,云舒你事务繁忙,我自是知晓的。为节省你的时间,我们还是先谈正事吧。” 随后,二人就福帮与九宁商会的合作事宜进行了更为详尽的商讨,媚娘对叶云舒拟定的合作文书亦提出了修改意见。 此番商议耗时两刻钟,最终达成一致,双方签署了合同文书。 媚娘道:“云舒,恕我直言,家父创立福帮所采用的手段并不光彩,甚至颇为血腥残忍。外界皆传福帮从事海外走私,乃是海盗出身,但事实上,我们只诛杀作恶之徒,是非善恶,我们分得清楚。为了福帮的长远发展,我们才有了上岸经商的念头。” 叶云舒听后微微颔首,“媚娘姐姐如此坦诚,云舒甚是钦佩。这世间之事本就错综复杂,善恶难分。我并非拘泥于过往之人,凡事皆应向前看。而且我信得过媚娘姐姐的品行,也坚信在你的引领下,福帮的未来必将更加美好。” 媚娘轻轻叹了口气,“只是这外界偏见太深,想要彻底扭转并非易事。” 叶云舒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沉思片刻道:“姐姐莫急,这合作便是一个契机。九宁商会遍布各地,往后合作会慢慢透露福帮真相,定能有所改变。只要日后行得正坐得端,总会被人接纳。” 媚娘眼睛一亮,“还是云舒聪慧。不过这期间会都影响到商会的声誉?” 叶云舒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行事小心谨慎些便好。海上贸易乃商会之短板,我欲借此拓展海外商路。幸亏媚娘姐姐带着福帮来了,不然我还找不到路数呢。如此说来,倒是我占了便宜。” 媚娘掩唇笑道,“你呀,倒是会说话。” 突然想到阿九,她想问问叶云舒对阿九是什么态度,“云舒,你觉得阿九怎样?” “挺好的,长得好看又待人温和。”叶云舒未经思索,脱口而出。 “那,你对他有没有那种感觉?”媚娘小心翼翼试探问。 “哪种感觉?”叶云舒莫名,她不是神经大条的人,稍微一想,就知道了。 她为媚娘续上热茶,轻声道:“我只将阿九视为好友。与你一般的挚友。” 媚娘见她目光澄澈,就明白是真的了。 看来,阿九与她一般,皆是单相思。 阿九是他爹雇回来的打手,安排在她的身边护卫。 他从来唯她命是从,从不逾矩,于他来说他们就是单纯的主仆关系。 只是不知何时起,她的内心深处对他有了丝不明的情感。直到那日她看到了他为云舒的出事面上表露出焦急担忧,她的心觉得难受,才她确定是对阿九产生了情愫。 她自视是个情感洒脱之人,既能坦然接受阿九对云舒的爱慕,亦能决然放下阿九,相处多时,她只愿阿九能得幸福。 所以便有了帮阿九试探云舒心意的心思,不过结果不尽人意呀。 第69章 罗姨娘痴傻 本想和媚娘一同用午膳,不料中途福帮来人说有急事,把媚娘喊走了。 两人只得匆匆告别。 叶云舒没了吃午膳的心思,草草吃了块栗子酥填肚子。 午后小憩片刻,醒来先往探望惜玉伤势,而后去见罗姨娘。 叶云舒领着怜花,来到山庄僻处一院子,院子外有两人把守。 此二人都是黎王暗卫,被留下给叶云舒差遣,叶云舒就让保护这个院子里养伤的妇人。 见来人是叶云舒,二人态度恭谨,放行。 院内传出陶瓷破碎之声。 闻声,叶云舒眉头紧蹙,步履加快。 大门敞开。她在门口站定。 打算听听发生何事。 只听罗姨娘咬牙切齿道:“我不喝!” 李嬷嬷耐心劝说道:“姨娘莫要使性子了,可好?这是给您的养伤补血药啊,喝了身子才好得快。” 罗姨娘突然捂着脑袋,她越来越觉得自己行为不受自己控制,狂躁暴戾。 若非身负重伤,卧床难起,她定要动手打人。 又意识到自己神智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她发觉汤药味道有变化,怀疑是汤药,所以才有了方才摔药碗拒绝喝药的行为。 “姨娘,您安心歇息,切勿胡思乱想,这药若不想喝,便罢了。” 李嬷嬷轻声宽慰,站在距离地上碎片一步的位置,表现出不敢上前的惶恐。 见罗姨娘紧闭双眼,不再言语。 李嬷嬷轻舒一口气,转身欲出屋取扫帚清扫地面。 却见叶云舒立于门口,目光犀利,正直直地盯着她。 她稳了稳心神,方下跪道:“小姐,老奴罪该万死,温泉与大会之事,实在是对不住您!还望小姐大人有大量,莫要伤害姨娘,老奴愿磕头谢罪!”言罢,便重重地将头磕向地面。 叶云舒翻了个白眼。 现在不想与她计较,但她自己想磕她也不阻拦。 回想两人的对话,她怀疑幕后黑手又对罗姨娘下手了。 也不管李嬷嬷,径直进入屋里。 叶云舒对怜花吩咐道:“将地上的药汤收集一些,送至山脚的村子,找个郎中查验,看看这药汤是否有问题。” 怜花领命,动作迅速,不一会儿便收拾妥当,还收集了一小罐药汤。 叶云舒并未离开,她要等罗姨娘醒来,让她道出幕后黑手究竟是谁。至于罗姨娘的生死,那便是她自己的事了。 这一等,便直至夜间。 叶云舒连晚膳都是在罗姨娘屋内用的。 烛火闪烁,珠帘轻晃。 罗姨娘悠悠转醒,眼神迷茫,仿若痴傻。 叶云舒沉声道:“姨娘,你可知幕后之人是谁?” 罗姨娘:“呵呵…” 叶云舒眉头紧蹙,又问:“你可认得我是谁?” 罗姨娘盯着叶云舒看了许久,一脸茫然,“……” 叶云舒知道自己来迟了,心里不由得暗骂。 此时,怜花从门外而入,“姐姐,那些汤药我已在山脚下的村子找郎中看过,只说是普通的补血补气之物,并无毒性。我已将郎中请来,就在门外候着,可要让他进来?” 叶云舒点头。“把人带进来吧。” 怜花应声出去,引进一青年男子。 那名男子看上去约莫二十五岁左右,剑眉星目,眼神温润如水,犹如春日暖阳般和煦。 他身材修长,一袭灰色棉袍穿在身上,却难掩高洁气韵,当真是个美男子。 男子见到叶云舒时,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眸忽地亮了一下,但这光芒转瞬即逝。 他向着叶云舒微微躬身作揖,举手投足间尽显恭敬与守礼之态。 叶云舒见状,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随即优雅地福身回礼。 接着,她轻声说道:“烦请先生为我家姨娘诊治一番,看看她究竟为何会出现痴傻的症状?” 男子闻言,面色从容不迫地点头应下,而后缓缓将随身携带的药匣子放在一旁。 只见他先是语气和缓地询问了一些关于罗姨娘的情况,诸如日常都有哪些异常的行为表现、对事物的认知能力处于何种水平等等。 待了解得差不多之后,男子方才开始仔细地观察罗姨娘。 他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之处,时而皱眉沉思,时而微微颔首。 经过仔细观察,男子最终还是决定再次通过把脉来进一步确认病情。 大约过了一刻钟之久,男子终于松开了搭在罗姨娘手腕处的手指,抬起头来,神色凝重地说道:“此乃中毒所致。” 听到这话,叶云舒心头一紧,连忙追问道:“那么请问先生,是否有办法让她恢复神智呢?” 男子垂眸思索了一番,道“这位夫人中毒尚且不深,许下毒之人留了手或者掌握不好用量。只要不再摄入,恢复神智尚有可能。我开一剂药,或许能恢复片刻清明。” 叶云舒听后微微颔首,“那就劳烦先生开药了。” 男子应下,迅速从药匣子里取出纸笔书写药方。 写完递给叶云舒,叶云舒接过一看,上面的字迹飘逸洒脱。 “还不知先生高姓大名?”叶云舒问道。 “在下苏瑾年。”男子轻声答道。 正在此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叶云舒眉头一蹙,怜花忙出去查看。 不一会儿,怜花回来,“姐姐,是李嬷嬷嚷嚷着要进来伺候罗姨娘,阿九拦住了。” “今日有劳苏先生了。”叶云舒微笑道谢。 苏瑾年道:“姑娘客气,治病救人本就是我的职责。苏某还要回药堂坐诊,就先告辞!” “怜花,替我送一送苏郎中。” 怜花应是,快步上前,引着苏瑾年出门。 送完苏瑾年回来后,叶云舒对着怜花使了个眼色,怜花会意地点点头,转身又出了门。 叶云舒则走向门口,对着外面大声说道:“李嬷嬷,既然你如此急切地想来伺候罗姨娘,那便进来吧。” 话落,只见李嬷嬷满脸堆笑地走进屋来,眼神却时不时地往罗姨娘身上瞟。 叶云舒不动声色地看着李嬷嬷的一举一动。 “李嬷嬷,你可知罗姨娘为何这般模样?乃是中毒所致。” 叶云舒故意说得轻描淡写。 李嬷嬷脸上惊诧,慌忙道:“老奴不知道啊,这两日觉着姨娘的脾气变大,也没有其他异常。怎么会有人毒害罗姨娘呢。” 叶云舒冷笑一声,“是吗?姨娘一贯的吃食都是李嬷嬷管的呢。” 李嬷嬷扑通一声跪下来,“小姐明鉴!” 第70章 回城 叶云舒面沉似水地冷眼旁观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暗自思忖:给罗姨娘下毒之人,嫌疑最大的当属李嬷嬷无疑。 然而,令她感到十分困惑的是,如果真是李嬷嬷所为,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这个跟随主子十余年之久的心腹之人选择背叛呢? 难道是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吸引了她?还是那令人垂涎欲滴、足以享受一生荣华富贵的财富诱惑了她? 又或者是有人以其性命相要挟,迫使她不得不做出如此忤逆之事? 想到此处,叶云舒忍不住开口问道:“对方究竟许了你什么好处,竟然能够让你背弃与主子多年来的主仆情谊?” 只见李嬷嬷仍旧不停地磕头谢罪,只是那磕头的动作明显变得缓慢起来。 随着每一次重重地撞击地面,她额头上的红肿愈发严重,甚至已经开始渗出血丝。 看到这番情景,叶云舒不禁想,李嬷嬷会不会把头磕坏了? 而此时的李嬷嬷却依旧表现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若不是叶云舒心中早已有数,恐怕还真会被她这副伪装出来的忠仆形象所蒙蔽,从而信以为真。 要说这其中没有丝毫真情实意倒也未必,毕竟相处多年,总归是有些感情存在的。 但这份情感究竟有多深厚,叶云舒无法得知。 正所谓真真假假相互交织,才最能迷惑人。 而李嬷嬷显然深谙此道,并做到极致。 李嬷嬷哀戚道,一时间连称谓都变了,:“老奴绝不会做背叛主子的事啊!小姐是老奴看着长大的,老奴心中她不仅是主子,老奴亦把她当做亲女。 老奴一生无子嗣,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一旦姨娘有个三长两短,或离开姨娘老奴都是活不下去的,绝无可能做出此等堵死自己活路的事。 况且,如小姐所说,姨娘的吃食都会老奴所管,若姨娘出事,老奴就是第一个被怀疑获罪的人,这个最大的不利指向自己,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这样做的。 再者,老奴又有什么动力去害姨娘呢?最后,给人定罪也是要拿出证据,小姐可莫要空口白牙污蔑老奴。 老奴知道您定是对温泉里朝您撒迷药的事对老奴不满。您要觉得气不过,直接说了便是,何必给老奴安这样一个背主害主的恶名。” 叶云舒冷笑,轻轻鼓掌,“李嬷嬷好一口能言善辩的口才。”心道好大一口锅就往我身上盖,不拿出证据来不是坐实了我污蔑? 怜花气恼,过去一把揪住李嬷嬷的衣领子,就往李嬷嬷脸上招呼,“你个疯婆子,胆敢污蔑我姐姐!找打!你有没有害罗姨娘,你心里门清。姐姐现在只是质问你一句,你便极力撇清自己,说自己清白,你不是心虚是什么?” “怜花,别伤了自个儿手。”叶云舒走近李嬷嬷,凑近说,“要是我说,我有办法治好姨娘呢,你怕吗?” 李嬷嬷垂首,默不作声。 叶云舒看到李嬷嬷的样子,心中更加笃定。“怎么?不说话了?刚刚不是还巧舌如簧吗?” 李嬷嬷猛地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镇定下来,“老奴不懂小姐的意思,能治好姨娘是好事,老奴高兴还来不及,为何要怕?” 叶云舒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是吗?那为何刚刚你听到这个消息时,眼中满是恐惧?” 李嬷嬷狡辩道:“老奴没有!” 叶云舒冷冷说道,“念在你与罗姨娘有多年主仆情分,不打杀你。你自行离去吧。” 叶云舒冷冷看了李嬷嬷一眼,转身吩咐下人将她拖下去处置。 待人被拖走后,叶云舒吩咐怜花去转告两个暗卫一声,等他们回来,安排一人去盯紧李嬷嬷的一举一动。 叶云舒在屋里寻了个位置坐下,闭眼沉思,思考要是罗姨娘不愿意说出背后之人是谁怎么办?要是提出过分的要求又怎么办? 两个暗卫将李嬷嬷拖出山庄大门,交代守门不允许她再进来后,很快折身返回。 两人老远见有人在院门口等着,近了才看清是怜花。 其中一暗卫问:“是姑娘有何吩咐吗?” 怜花点头,随后将叶云舒的吩咐告知。 暗卫谨记黎王交代的,听从姑娘任何吩咐。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对怜花道,“十四比较擅长跟踪,稍后他会去执行姑娘的任务。” 怜花知晓两人是黎王的暗卫,觉得甚是厉害,也想拥有与他们一样的功夫能力,这样保护小姐她就更有信心了。她艳羡地看着一人飞身离去。 抽回目光,她很快也能习武了,不禁激动起来。 阵阵寒风吹过,带着丝丝水汽。 下雨了。 叶云舒回到自己的住处。 她倚坐在灯下读书,一旁的茶炉发出沸腾的咕噜咕噜响。 “吱呀!” 门被推开。 见怜花走进来,也没有将书放下。 “姐姐,我回来了。你交代的事情已经去办了。” 叶云舒这才抬头,夸赞道:“怜花,你做得很好。” 她放下书,走到一旁茶炉的几案前,亲自倒了一杯热茶,道:“我刚煮了茶,过来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怜花还是有些拘谨,看了眼叶云舒后,才大胆端起,小口小口轻抿着,羞涩说:“都是姐姐的教导有方。” 一旁的炉火烧的正旺,屋外的冷雨丝毫不影响室内的温暖,茶香四溢。 接下来两日,叶云舒分别单独会见了宁氏,西商的负责人。 确定了两方的合作关系。 到了第三日,才召集了商会的管事们。把此前大会提出的经营困难,作出了解决答复。 看了商会的盈亏账簿,发现比较多问题。其中是叶家的铁矿开采,工人支出变多,开采量不升反降,导致提供不出货,连连赔偿违约费。 询问负责的李管事,只支支吾吾说不出合理的理由。 在花漾山住了快半月,终于把大会的所有事情妥善处理好。 中间去看过罗姨娘,罗姨娘告诉她背后之人是皇室中人,具体是谁也不知。 在正月二十一这天一早,启程返回叶家。 第71章 毛遂自荐 回到叶家之后。 新的忙碌生活又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开年大会过后,叶云舒基本上已经将所有管事都认全了。 通过巧妙的交流和观察,成功地探知了管事们对于自己接管商会会长后续工作的态度。 令她欣慰的是,大多数管事持有的是一种不偏不倚、既不支持也不反对的中立立场;然而,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才是全心全意地支持着她。 对于那些心怀叵测、有异心的管事们,叶云舒已默默记下,并仁慈地给予了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宝贵机会。 此刻正值中午时分。 阳光如同碎金般洒落在大地上,一片明媚灿烂。 叶云舒微闭双眸,悠然自得地坐在院子中新搭建起来的秋千之上,尽情享受着温暖的阳光带来的阵阵暖意。 在她身后,怜花时不时地伸手帮着推动一下秋千。 她目光则始终停留在自家小姐那略显疲惫的面容上。 只见叶云舒的眼底泛着淡淡的乌青之色。怜花心下一阵酸楚,忍不住开口劝说道:“姐姐啊,您这到底是在思考些什么呢?这段日子以来,您天天都是如此繁忙,我看你都瘦了一圈了,我真是心疼得紧呐!” 听到怜花关切的话语,叶云舒缓缓睁开双眼,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心道这偌大的家产在手里,我这刚接手的菜鸡这样忙是再正常不过了。 她轻声回答道:“我正在琢磨着该把李管事撤掉职位以后,安排哪个人去接替他的位置比较合适呢。” 说完,她再次合上眼眸,思绪却依旧沉浸在这个棘手的问题之中。 负责铁矿开采的李管事由于办事不力且存在损公肥私的行为,被叶云舒毫不留情地撤职查办。只是处理之后,叶云舒就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究竟该找谁来接替李管事,接手这至关重要的铁矿事务呢? 就在她苦思冥想之际,周子清竟然主动登门拜访了。 这位年轻人看上去文质彬彬、谦逊有礼,还得过黎王的赞赏,她相信黎王的眼光。 叶云舒心念一动,暗自思忖着或许能将眼前的周子清培养成为自己的心腹。 于是,她微笑着开口问道:“子清啊,我如此这般称呼你,不知可否合适呀?” 听到这话,周子清连忙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小姐,您这么叫当然没问题啦!” 接着,叶云舒像是漫不经心地提及道:“刚才听管家说起,你目前被安排负责管账方面的工作吧?” 周子清赶忙应声道:“回小姐话,正是如此。” 稍稍停顿片刻后,他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鼓起勇气继续说道:“其实小的家中过去一直都是从事经商之事,而小的作为家中唯一的男丁,自小便学习了诸多本领,像什么书算啦还有经营管理之类的那可都是最为基础的功夫。近日听闻小姐这边铁矿事务尚未确定新的管事人选,小的便斗胆前来毛遂自荐一番,恳请小姐能够赐予我这样一个宝贵的机会。倘若小姐对我的能力尚存疑虑的话,我......我甚至愿意签下一份死契以表忠心!” 就在周子清心中忐忑不安,却隐隐带着一丝期盼时。 叶云舒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那就签吧。” 简简单单三个字,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让他眼中瞬间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之色。 难道小姐根本就不信任我么? 叶云舒目光何等锐利,岂会察觉不到那稍纵即逝的落寞与伤感? 只见她微微一笑,宛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般娇艳动人:“那就签五年吧,我愿意给予你充分展示自身才华的契机。” 周子清闻言,双眸紧紧地凝视着叶云舒,仿佛要将眼前这美丽而善良的女子深深烙印在心底。 他的喉头不由自主地上下滑动了一下,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地道:“多谢小姐大恩大德。”话音未落,他的眼眶已然微微泛红,双腿一曲,便要下跪行礼。 然而就在这时,叶云舒眼疾手快,连忙伸出玉手加以阻拦,娇嗔道:“且慢……莫要下跪。” 与此同时,一旁的怜花也如离弦之箭一般迅速冲上前去,扶住周子清,并柔声劝说道:“周公子,姐姐向来对待自己人从不讲究这些繁文缛节呢。” 周子清也展颜一笑,他听到了什么,自己人,小姐说他是自己人。此刻,喜悦填满了他的心。 叶云舒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怜花所言,接着又转头看向周子清,郑重其事地嘱咐道:“如今你既然已成为我叶家的管事,肩头所担负的责任可是相当重大啊。” 略作停顿之后,她再次转向怜花吩咐道:“怜花,你速速前去收拾出一个干净整洁的院子来,好让子清把他的母亲接到此处居住。毕竟他此前所居之处条件实在太过简陋,实非宜居之所。” 周子清听闻此言,心中感动之情愈发汹涌澎湃,不禁热泪盈眶,再次躬身施礼道:“多谢小姐关怀备至!小姐如此宅心仁厚、善解人意,小人定当竭尽全力,誓死不负小姐对我的知遇之恩和殷切期望!” 当确定由周子清来负责铁矿开采一事之后,叶云舒轻轻地揉了揉自己那微微发疼的太阳穴。 她心里非常清楚,这件事情不过只是她所面临众多难题之中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罢了。然而,叶云舒不会退缩。 现如今,她有黎王在背后做强有力的支持,更有几个忠心耿耿的心腹之人甘愿追随左右、倾力相助。距离她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只不过,此次她突然将周子清空降到负责铁矿开采这样重要的岗位之上,商会里那些管事们即便明面上不敢公然对她的这一决策表示出任何反对的意见——毕竟她可是被众人视为商会下一任会长的不二人选,自然拥有着任免管事的绝对权力。 但是,可以想象得到,在私底下他们难免会通过暗中抵制周子清的方式来表达内心深处的不满情绪。 周子清在商会当中可以说是毫无根基可言。 一旦遭受到其他管事们有意无意的联合排挤与打压,那么就算他自身才华横溢、能力出众,在实际做事的时候恐怕也很难能够放开手脚大施拳脚。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叶云舒最终还是决定暂时按兵不动,暂且不去主动给周子清提供任何形式的帮助或者支援。 因为她想要借此机会好好观察一下,看看他究竟有没有足够的智慧和手腕去应对可能出现的种种棘手状况。 正所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一清二楚”,只有真正经历过实战的考验,才能确切知晓这个人到底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厉害。 第72章 给王爷的爱慕信 黎王在九宁城停留了五日。 期间,开始了他布局多日的收网行动。 他以雷厉风行的手段毫不留情地处决了那些肆意欺压百姓、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们。 他又大力提拔了一群真心实意为老百姓办实事的官吏。 这些新晋官吏当中,周正是最为突出的一个。由于他平素为吏公正不阿,一心为民,深得黎王赏识,于是被破格提拔为县尉一职。 从此之后,周正肩负起了缉拿罪犯、维护地方治安等重任,尤其专注于各类刑事案件的侦破与执行工作。 与此同时,对于陈凌文,黎王以周子清提供确凿的证据——与山匪暗中往来的信件。下令将陈凌文打入死囚大牢,并判处剥夺其官职以及三年的有期徒刑。 最后,黎王经过缜密谋划,巧妙设局成功引诱出了潜藏在九宁城北疆地区的细作。又凭借着敏锐的洞察力和果敢的决策力,顺藤摸瓜一举捣毁了这些细作的所有据点,彻底消除了北疆地区潜在的安全隐患。 此事尘埃落定,也正式完成了此行的任务,时间已然来到了正月二十。 翌日一早,黎王率领众人踏上归程,马不停蹄赶回京都。 黎王与飞鹰两人骑马用时两日抵达京都。 大部队因为要照顾乘马车的洛宝英迟了一日。 抵京当日,黎王顾不上歇息片刻,趁宫门未落锁之前,便匆匆入宫面圣。 一如年二十九那日下晌,御书房里。 黎王恭敬向皇帝禀报此次九宁城所发现的有关细作之事。 重点提及在陈凌文密室搜查到的那份关于潜伏在朝堂之上的北疆细作名单。 皇帝龙颜大怒,当即拍案而起。 盛怒之下,一场暗地里的朝堂官员大彻查就此拉开序幕…… 正月二十二夜晚,苍白月光洒落在京都的大街小巷。 康寿宫 太后听闻黎王已经返回京城。 她欣喜不已,若不是此时宫门已落锁,恨不得马上派人召黎王进宫。 眼看着黎王已过及冠,一年复一年,她觉得是时候该将黎王的选妃事宜提上日程了。 于是,她赶忙差遣身边的侍从,命他们次日便去邀请黎王进宫商议此事。 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映照在黎王那俊朗而又略带疲惫的面容上。 当他得知太后召见自己乃是为了催促选妃之事时,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无奈。 面对太后殷切期盼的目光,黎王毫不犹豫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如今边疆局势动荡不安,国内盗匪横行肆虐尚未平息,朝堂之上更是存在诸多贪污腐败之徒有待整治。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实在无暇顾及个人婚事,并且已下定决心在未来三年内绝不考虑选妃之事。 太后听闻此言,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她瞪大双眼,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身为一国亲王,怎能如此不顾及皇室血脉的延续!” 然而,无论太后如何劝说,黎王始终不为所动。 眼见与太后之间的沟通毫无结果,黎王索性也不再浪费口舌,转身离去,全身心投入到繁忙的政务之中。 就在这天,黎王府收到了一封来自九宁城叶家的书信。 总管望着手里捏着的无署名信函,心中却泛起了嘀咕。 以往通过这种方式送来的信件大多并非紧要之事,真正重要的信件都会由专门的信鸽或者专人负责传递。 而且据他所知,许多倾慕黎王的少女常常会采用寄信的方式向王爷倾诉自己的爱意。曾经有一次,由于不知情,他贸然将这类信件呈递给了王爷。 结果,王爷看过之后只是淡淡地交代他,日后若再收到类似的信件,可自行处理,无需再呈交给他。 想到此处,总管不禁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究竟该不该将这封信交给王爷呢? 他之所以会犹豫呢,是因为太后有吩咐,让他想办法让王爷开情窍。他哪懂如何帮王爷开窍啊,男女情爱,不是要讲究个缘分嘛。 尽管内心十分不情愿,但他也只得咬咬牙,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毕竟那可是太后啊,黎王的亲母,他可不能直接回绝。 总管一边这般思索着,不知不觉间,脚步已然迈到了黎王书房的门前。 就在这时,飞鹰刚从书房走出。 他见总管那张向来总是笑意盈盈的面上流露出一丝为难之色。 这一异样使得飞鹰都忍不住好奇起来,破例开口询问道:“迟总管,您来找王爷所为何事呀?今天似乎还没到该向王爷汇报账务的时候吧。” 迟总管微微抬起头来,这才恍然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书房门外。 他定下心神,心道:大不了也就是被王爷斥责一通罢了,没啥好怕的!想到此处,他的脸上瞬间重新扬起了那熟悉的憨态笑容,对着飞鹰说道:“飞鹰啊,我这儿有点事儿想要跟你讲讲。” 说着,他朝着飞鹰轻轻招了招手,脸上堆满了和善的笑容。 飞鹰见状,先是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迟总管,然后伸出手指了指自己,满是不解地问道:“找我?” 得到肯定答复之后,飞鹰这才抬脚迈步走上前去,再次追问:“什么事啊?” 迟总管连忙将飞鹰拉到距离门口稍远一些的地方,压低声音道:“你快看看我手里面拿着的这个东西。” 飞鹰依言低下头看去,只见迟总管的手中正紧紧握着一封书信。 信封之上居然没有署名。 “这封信……是给我的?” 飞鹰满心疑惑,说着便欲伸手去取那封信。 迟总管忙收回,说道,“不是你的,是王爷的,我寻思着是哪个姑娘给王爷的爱慕信,正愁着要不要交给王爷。之前太后问我拿走了所有姑娘给王爷的信,这封今日刚到,你看,你帮我决定要不要给王爷过目?” 飞鹰开口说道:“不必!” 话毕,脑中闪过王爷之前提了一嘴,让他留意最近府上的来信。 虽说王爷当时并未明确指出具体是谁的信,但知道这信必定是那位叶家姑娘的。 第73章 黎王府送帖子 想到此处,飞鹰心里暗道不好,竟把这事给忘了个干净。这可是事关王爷的姻缘呀!王爷这般重视,要是误他手里,可就罪过了! 自花灯节那日与那叶家姑娘分别之后,按照从九宁城寄信到此地所需花费的时日来推算,差不多也就是在这两天信件便能够送达了。 飞鹰赶忙向迟总管追问:“这信由哪里寄来?” 迟总管听闻此言,连忙再次将手中的信封拿起仔细端详一番,随后回答道:“所幸今日就这一封,我记得,是九宁城……”寄来的。 话音未落,只见飞鹰动作迅速如闪电一般,一把将那信封夺了过去。 飞鹰面无表情紧绷着的脸上却挤出了一抹略显僵硬的笑容,并对着迟总管夸赞道:“迟总管,这件事情您做的好!等忙完这段日子,我请你喝酒啊!” 迟总管站在那里,脸上满是茫然和困惑,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摇了摇头。罢了罢了,这种麻烦事还是交给飞鹰去处理吧,如此一来,自己也能省去不少烦恼。 书房的门打开又合上。 飞鹰声音隐着一丝激动,“王爷!” 黎王正端坐在书案前,手持毛笔,专心致志地书写着什么,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何事?” 黎王的语气平静如水,却透着慑人的威严。 飞鹰赶忙上前一步,恭敬道:“回王爷,是叶姑娘……”的信。 话未说完,眼前便出现一只手掌。 速度之快! 这是他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王爷? 突然觉得这信就是烫手山芋,他恨不得心念一动就能送到黎王手中。 他小心把信放在黎王手上。 “出去。” 黎王一边说着,一边拆信封。 他心心念念的舒儿竟然真的给他回信了! 好开心! 连日来的疲惫感瞬间被清扫一空。 飞鹰见此情形,十分识趣地转身退下。 就在他即将踏出房门的时候,特意回头一瞥,正好瞧见自家王爷那微微咧开的嘴角。 那笑容如此灿烂,甚至有几分憨。 飞鹰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这笑得如此憨态的人,还是平日里高冷孤傲、不苟言笑的王爷吗? 爱情啊果然不是他能理解的..... 太后几次催促无果,毅然差人告知黎王,决定二月二 这日宫里办宴,美其名曰赏花宴。 听到内侍带来的传话,刚欣赏完叶云舒画作的黎王,突然有让叶云舒来京都的心思,让她与太后两人先见上一面。 主意已定,黎王立即唤来了迟总管,“速去太后处取一份请帖,然后送往九宁城叶家。务必尽快送达!” 正在忙事业的叶云舒自然是不知道黎王是打着这样的算盘的。 一张邀请帖正从京都黎王府快马加鞭送往九宁城叶家。 …… 叶家的大门,被一陌生面孔敲响。 门房不慌不忙从里头问,“门外是哪位贵客临门啊?” 对方不卑不亢地回应,“是来自京都黎王府迟总管,奉命前来给叶姑娘送上一份帖子。” 黎王府? 他没听错吧。 门房再次确认一遍。 京都黎王。 威名赫赫、战功彪炳的南渊战神,黎王殿下! 门房倒没有像上次那般慌了神,好歹是连黎王本人都见过的。不过他也来不及多想,连忙转身去通报。 自上次黎王登门后,现下过去半个多月,却是下帖子到家里指定给小姐。 门房不禁怀疑莫非黎王相中了自家小姐,毕竟小姐可是实打实的大美人。 小厮自然第一时间将此事告知了叶云舒。 叶云舒问:“黎王府送帖子的人在何处?” “尚在门外候着。”小厮答道。 叶云舒蹙眉,“为何不先将人请至倒座房稍候?” “小的……一时疏忽,还请小姐责罚。”小厮当即下跪请罪。 叶云舒:“……”仿佛她是个恶主一般,她不过就是随口一问。她看上去很凶么? 她略作思索,道:“你起来吧,此次便不责罚你了。日后切不可再失了礼数。你先去将人迎入正院花厅,我稍后便过去。” 叶家是南渊国富商巨贾,说好听是一方巨贾,地位却不高。 贵人圈看不起。 所以往日里与叶家走动的官僚,王公贵族屈指可数。 商贾自然需得与官方打好关系。以往都是叶明成厚着脸皮去结交的官员,上至皇室贵族,下至州府县治,寻到逢年过节就上门送礼走关系。 记得原主问过她爹,不管送不送礼,这些达官贵人都打心底里瞧不起商人,何必用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 叶明成是这样回答原主的:“傻孩子,这世间之事,哪有那么多心甘情愿。咱们叶家虽富甲一方,但在那些权贵眼中不过是蝼蚁。若不主动交好,一道政令下来,咱们叶家的心血便毁于一旦。这热脸贴冷屁股的事,看似窝囊,实则是在保全家业啊。” 往日里,原主除了必要的跟着爹爹去走商学习外,基本都是待在家中宅着,她娘虽是个江湖人,但自从成婚生子后便也成了个相夫教子的妇人,鲜少去接触贵夫人圈子。 所以叶家来登门拜访的基本是商会的管事,生意同行,江湖好友等,基本都不曾有过达官贵人来,下人们有疏忽她也能理解。 意外的是这次惊动了老夫人。 这位一直宅在那方院子里,不理外界烦扰的老人。自上次出门回来后,第一次在家里露面。 “你说这位黎王此前亲自登门拜访过?”老夫人转动着手中的佛珠,眼睛仍闭着。 胡管家垂首站在一旁,谦卑回道:“回老夫人,正是姨娘与小姐同去花漾山温泉那日。那会您还未回来,所以不知这事。” “说来,老身也许久未见云舒丫头了,黎王府下帖子这事可大可小,你请她过来老身这里一趟。” 胡管家应是,匆忙离开去叶云舒院子。 叶云舒就这样被胡管家请来了寿安堂。 这位原主的祖母,印象中就只有几个模糊的画面。想来这位祖母和原身关系生疏得很。 她自从穿越来这里也没有见过这位祖母一面。 第74章 祖母怕你受人欺负 落日西斜。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前往寿安堂的路上。寿安堂是叶家最为僻静幽深的院落,也是老夫人居住的地方。 叶云舒走在前头,一步距离之后跟着胡管家。 刚踏进小院,就见一老嬷嬷从正屋里走了出来。 穿着朴素,气质沉稳,面容慈祥。 老嬷嬷看见了正往这头走来的两人,目光落在前头穿着一袭紫色锦袍,面容娇美的女子身上。 她脸上挂笑,抬步朝叶云舒迎去,其脚步轻盈,丝毫没有这个年龄该有的老态。 “云舒小姐,可算把你盼过来,朱姨还以为你还为之前的事闹脾气呢。” 一道慈祥的声音带着欣喜传入叶云舒的耳中。 叶云舒心中诧异,万没想到这位老嬷嬷待她如此亲和,见老嬷嬷已双手将她的手捂在手心里,眼里透着真诚的关切之意。她来不及多想,本能道:“我闹什么脾气?” 听到了这毫无感情的回答,老嬷嬷心里一沉。 按她所了解的云舒小姐的性子,这样的语气说话还是说明心里有怨。 以往云舒小姐虽来院里不多,但每次来都喜欢黏着自己,喊着朱姨朱姨,向自己撒娇,与自己颇为亲昵。自己也算对云舒小姐的脾性有所了解,小姐性格是善解人意,在外时是温柔沉静的,在家时是 上一次云舒小姐来找老夫人求帮忙,让罗姨娘别送她去王府为妾,却被老夫人拒之门外。因为这事云舒小姐当时就闹了很大的脾气。扬言说不会再来。 这般想着,捂住叶云舒的手的力度重了重,便解释道:“上次你求老夫人让阻止罗姨娘把你送去王府当妾的事,老夫人不见你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云舒小姐不要怨怪老夫人,可好?” 叶云舒反应过来,原来还发生过这样一件事。这是原主的怨,原主已不在,与现在的她何干?忙岔开话题道,“祖母找我来什么事?” 老嬷嬷接受了叶云舒的平淡语气,回道:“胡管家说京都黎王给你下了帖子,这件事老夫人觉得有必要交代你一些事情。” 说完,不待叶云舒回话,就把人往屋里带。 身后的胡管家本是低垂的头抬了起来。 见两人已进门。 他住了脚步。 在院里等了一会,见没有叫他一道,便知老夫人一时半会应是不会找他了,又想到小姐吩咐的事情,便转身离开。 屋里,夕阳余晖透过窗棂照进来,空气中飘着或浓或淡的檀香气息,让人内心一片宁和。 很快来到了内室门口,老嬷嬷松开了叶云舒的手。 先上前一步撩开竹帘,“来,云舒小姐进。” 老嬷嬷回转身招手,轻声道。 叶云舒点头。 入了竹帘门。 只见室内空间不大,布置整洁。 中央供奉一个佛祖雕像,其前摆着香炉,供桌上有糕点花果。 佛像前的蒲团之上端坐一人。 花白的头发发髻高高挽起,其上插一支镶嵌翡翠与珍珠的步摇。 身穿一袭织金绣凤的,袍身墨绿色为底色的锦缎长袍。 老嬷嬷让她等待片刻,自己先一步走到老夫人身侧,低声道:“老夫人,云舒小姐来了。” 叶云舒站定门口,静静地望着蒲团那道背影,使她感到宁静安详,让她忍不住放慢了呼吸。 脑海里闪过零星画面,才轻声唤道:“祖母。” 老夫人已经停下了转动佛珠,睁开了矍铄的双眼。 “坐吧。”她的声音温和。 叶云舒轻轻点头,双眼再次扫过屋里一圈。 并没有能坐下的椅子凳子。 她目光落在了老夫人身旁的另一个蒲团上。 心道应该是让她跪坐蒲团吧。 老夫人似是知她所想,轻轻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于是她在老嬷嬷的注视下,乖巧地走到了蒲团前,缓缓坐下。 老夫人拧头看向叶云舒,问话直奔主题:“黎王为何给你下帖子?” 语气平静,平静得像说今天天气很好一般。 叶云舒目光停在老夫人的面容上,摇了摇头,回道:“孙女不知,不过猜测是上次黎王亲自登门拜访,邀孙女探讨经营之道未果,此次或许也是此原因吧。” 她心里清楚,估计是黎王有意让她进京相见,才寻了这个她推脱不掉的由头。 目前她和黎王的关系还不宜公开,而且她也不清楚祖母对她是什么态度,所以这个原因不打算告知。 老夫人轻叹一口气,凝视着叶云舒。 “叶家能走到如今,成为富商巨贾不容易,如今你爹娘,兄长都不在家中,家里没个能顶事的人,若再得罪权贵恐使家中引来灾祸。 自上次你来求祖母让罗姨娘不要将你送给王府当妾这事后,祖母便想过,当时祖母将你拒之门外做得太过绝情,你怨恨祖母也是正常的。所幸,你无事。 孩子,祖母错了,你可能原谅祖母?” 听了这番话,叶云舒抿了抿嘴,垂眸状似思索。“祖母,孙女是怨的,可是孙女知道,事情该往前看,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言毕,她起身道:“祖母,若无其他事,孙女便去见黎王府来送帖子的人,总不好让人久等。” “孩子,等等。” 老夫人欲起身。 一直在旁站着的老嬷嬷忙俯身将人扶了起来。 “老身也同你一道去京都吧。你一人前去,祖母怕你受人欺负。” “祖母,您身子不适合出远门,就别去了吧,我不会受人欺负的。” 叶云舒走上前,抱住老夫人的手臂,像个孩子般将头轻靠在肩头道:“祖母,别担心。我身边现在有懂得功夫的人保护,旁人要欺负我还得先打过我的人。” 老夫人无奈点头。 伸手抚上叶云舒的发顶,眼中露出一丝怜惜。 心道这孩子年纪尚轻,不知道强权的厉害,以为有个会功夫的下人就能护得住。 老夫人最终也没再提一同进京的话,倒是一同与叶云舒来到前院花厅见客。 前院花厅 老夫人一身威严气势坐在主座。 叶云舒则坐在左下座位。 这时,两人走了进来。 只见管家伸手保持着请的姿势,边走边道:“迟总管,这里边请。” 走在其身前是一中年胖男人。 男人整个人圆滚滚的,感觉像是只肥猫。 第75章 王爷想你想得紧 此人面如满月,一双眼睛微微眯起,恰似那笑口常开的弥勒佛像一般,让人观之倍感亲切和蔼。 远远望去,便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平易近人的气息,想来定然是个性情极为温和之人。 “这位想必就是叶姑娘吧?” 叶云舒点头,“我是。” 那胖男人目光落在叶云舒身上。 见她身着一袭紫色锦袍,袍袖随风轻舞,更显身姿婀娜。 再看那张面庞,白皙如玉,五官精致如画,眉眼之间透着一股灵动之气。 举手投足间,更是流露出一种优雅从容的气质,丝毫不逊色于京都那些出身名门望族的贵族女子,甚至还隐隐有着略胜一筹之感。 心中不禁暗赞自家王爷当真是独具慧眼啊! 紧接着,他连忙收敛心神,恭恭敬敬地向叶云舒说明了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 “参加宴会结束后,我们也会将叶姑娘安全送回。” 待听完胖男人所言之后,一旁的老夫人总算是放下心来。 她微笑着对胖男人说道:“既然迟总管已经做出这般周全的安排,老身也就放心了。在此,老身先行谢过迟总管了。” 说着,老夫人起身微微欠身行了一礼。 老夫人抬眸望向门外,此时天边的余晖已然完全消失不见,夜色渐浓。 于是她转头看向迟总管,关切地道:“眼下这天色已晚,迟总管这一路上舟车劳顿,实在辛苦。 老身早已吩咐下人们准备好了丰盛的晚膳,不如迟总管就留下来一同享用吧。” 迟总管却连连摆手婉拒道:“哎呀……多谢老夫人美意,但实在不必如此麻烦。在下已经提前派人预定好了酒楼,所以就不叨扰府上了。时间紧迫,不便久留,明日卯时末(早上七点),我自会准时前来接叶姑娘。” 说罢,迟总管再次向老夫人和叶云舒拱手行礼,然后转身离去。 迟总管转身离去之后,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此时,老夫人朝着叶云舒招了招手,轻声呼唤着她过来。 叶云舒莲步轻移,很快便来到了老夫人身旁。 老夫人伸出那略显干枯却依旧温暖的手,轻轻地拉住叶云舒柔若无骨的小手,目光之中流露出一抹深深的忧虑之色。 “孩子啊,此次前去虽说只是参加一场宴会,可那毕竟是皇宫大内啊!那里规矩繁多、人心复杂,你处处都要小心翼翼、谨言慎行才行呐。” 老夫人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叶云舒微微颔首,脸上浮现出一丝温柔而坚定的笑容。 她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老夫人的手背,柔声安慰道:“祖母您就放心吧,孙女心中自然是有分寸的。” 听到叶云舒这番话,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中的忧虑稍稍减轻了一些。 她凝视着眼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孙女,眼神里不知不觉间又增添了几丝欣慰之意:“好孩子,刚才我已经吩咐厨房做了好多你爱吃的菜肴。今晚啊,你就来祖母的院子里跟我一起用晚膳吧。” “好呀。” 叶云舒想也没想,便毫不犹豫地应承了下来。 经过这一番短暂的相处和交流,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老夫人对自己那份真挚的关怀之情。 之前她还曾误以为与老夫人之间的关系有些生疏,现在想来,或许真的是自己一开始想得太多,先入为主。 不一会儿,晚膳便准备好了。 丫鬟们鱼贯而入,将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美味佳肴摆放在桌上。 老夫人和叶云舒相对而坐,开始享用这丰盛的晚餐。 只见老夫人举止优雅,进餐时更是十分斯文,每一回送入口中的食物都会仔细地咀嚼至少三十下,才会慢慢咽下。 期间,老夫人小心翼翼地给她夹了两回菜,第一回是香喷喷的肉菜,第二回则是清爽可口的素菜。 叶云舒将这些菜肴一一吃下。 看到她吃得如此津津有味,老夫人不禁笑了起来,说道:“小时候啊,你可不太喜欢祖母给你夹菜呢!还总是抱怨说祖母夹的菜不是你爱吃的。” 听到这话,叶云舒正准备夹菜的手猛地一顿,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之色,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她含糊道:“小时候的事情孙女早就记不太清楚啦。” 说完之后,像是要转移话题一般,迅速拿起筷子,也给老夫人夹起菜来。 “祖母,您尝尝这个。您年纪大了,牙口可能不太好,不过这道如意福袋正好适合您,口感软糯,味道也是相当不错哟。” 老夫人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对孙女的关心感到十分欣慰。她夸赞道:“我们家云舒真是越来越懂事,都长大成人了呢。”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都不再言语,而是安安静静、认认真真地享用着丰盛的晚餐。 整个房间里只有轻微的咀嚼声和餐具偶尔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 不知不觉,一顿晚膳就这样结束了,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时间刚好来到了酉时初刻。 就在叶云舒即将起身告别的时候,老夫人突然伸手从自己的腕间摘下那串乌黑发亮的手串,并亲手将它戴在了叶云舒纤细的手腕之上。 老夫人的表情变得格外凝重,她紧紧握住叶云舒的手,郑重其事地嘱咐道:“孩子啊,这条乌木手串你可要时时刻刻佩戴在身上,它能够保佑你平平安安、无灾无难。” 叶云舒只觉得腕间突然多了一份沉甸甸的感觉,当肌肤与之相触的时候,那种细腻而又顺滑的触感瞬间传遍全身,仿佛戴上了一只精美的玉镯。 她好奇地抬起手来,轻轻地转动着手腕,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串乌木珠子。只见它们宛如墨色般深沉,在微弱的烛光映照之下,其表面的纹理显得格外自然且清晰,还隐隐约约地泛着一层几乎难以察觉的光泽。 “谢谢祖母!” 叶云舒心满意足地咧开嘴笑了起来,然后像个孩子似的再次给了老夫人一个温暖的拥抱。 当晚,云舒院卧房 叶云舒端坐在梳妆台前,闭着眼。 怜花站在身后,手中拿着一把精致的梳子,轻柔地为她梳理着那头如瀑布般垂落的秀发。 忽然,叶云舒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些许苦恼说道:“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去参加那个什么赏花宴,能不能不去呀?” 按照那些电视剧和小说里的常见套路来看,这种场合往往最容易引发各种麻烦事,一想到这里,她就不由得心生抵触。 听到这话,怜花忍不住掩嘴轻笑一声,脸上随即浮现出一抹犹如姨母般宠溺的笑容,安慰道:“姐姐,依我看呐,王爷想你想得紧,参加这赏花宴不过是个由头而已。” 第76章 心满意足 叶云舒捏了捏眉心,心想黎王太不懂事。 她现今整日忙碌不堪,恨不能将一天的二十四个时辰全都充分利用起来,仍觉得时间根本不够用。 却还派人来下帖子,让她不辞辛劳地远赴京都去参加什么莫名其妙的赏花宴。 她看起来是这么闲的吗? 想她,就不能他自己过来吗? 在心中疯狂吐槽……此处省略字数两万。 罢了罢了,自己的男朋友能怎样,忍着呗。 飞快调整好心态。 叶云舒转过身来,脸上忽地浮现出一抹狡黠的坏笑,娇嗔地对着身旁的怜花说道:“好啊,小丫头片子,竟敢戏弄我,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一番!” 说罢,她扬起手便朝着怜花的额头弹去,想要给她一个结结实实的脑瓜崩。 哪知怜花眼疾身快,只见她身形一闪,一个漂亮的后仰动作,轻轻松松便避开了叶云舒的攻击。 随后,她调皮地冲着叶云舒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道:“姐姐,您如今想偷袭到我可没那么容易啦,嘻嘻嘻……” 叶云舒见此情形,不禁莞尔一笑。 随即缓缓站起身来。 双手抱臂于胸前。 微挑秀眉,似笑非笑地赞道:“嗯,不错嘛,怜花,看来这段日子你所学的功夫倒是颇有成效呢,这反应速度当真是越发灵敏了呀。” 语毕,她嘴角轻轻一勾,朝着怜花俏皮地招了招手,挑衅道:“来来来,咱俩过上几招,看看究竟是谁更厉害些!” 于是乎,二人便在房间内展开了一场你来我往、热闹非凡的嬉闹较量。 一时间,房中不断传出如银铃般清脆悦耳的欢声笑语。 而此刻,在屋顶之上,正静静躺着仰望那漆黑夜空的阿九,听到屋内传来的阵阵欢笑声,他那阳光略带稚气的面庞上竟也不由自主地泛起了微笑。 对于他而言,能够如此默默地陪伴在叶云舒身边,每日得以亲眼目睹她的如花笑颜,亲耳聆听她的婉转声音,便已足够心满意足了。 正月二十五 东方的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晨曦宛如一层轻柔的薄纱,渐渐地揭开了夜的帷幕。 随着一阵咚咚咚的声音逐渐远去直至完全消失,那紧闭着的宫门缓缓开启。 只见五名身着统一服饰的太监各自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份份精美的帖子,如同身负重任一般,从宫门鱼贯而出,然后朝着五个截然不同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们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只留下一片轻微的尘土飞扬在空中。 与此同时,在京都的各个角落,那些皇亲贵族、高官大员、名门世家以及望族大户的府门也在不同的时间里,先后传来了清脆而有节奏的敲门声。 每一扇门打开后,都会迎来一位恭敬有礼的送帖太监。 这些太监们微微躬身行礼,将手中的帖子递交给门内的主人或管家,随后又匆匆离去,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就在当天,一个惊人的消息犹如一场猛烈的风暴迅速席卷了整个京都:黎王即将选妃!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立刻在贵女圈子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时间,各种议论纷纷扬扬,整个圈子都像是被投入了一颗重磅炸弹,瞬间炸开了锅。 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黎王啊! 他正值及冠之年,却早已在军中崭露头角,担任起了大将军一职。 他手握国家军政大权和军赋,凭借着超凡脱俗的军事才能纵横沙场,南征北战。 无论是收复周边众多弱小的国家,还是抵御强大外敌的入侵,他总是能够身先士卒,冲锋陷阵,以雷霆万钧之势扭转战局。 尤其是在面对北方大国北疆的侵犯时,他亲自领军上阵,身陷敌阵却毫不畏惧,最终力挽狂澜,成功击退敌军,扞卫了国家的尊严和领土完整。 正因如此,他被人们誉为南渊战神,成为了无数人心目中的英雄偶像。 而且,黎王不仅战功赫赫、权倾朝野,更拥有令人惊叹的俊美容貌。 他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完美薄唇,举手投足之间皆散发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他的绝美峻颜让万千少女为之倾倒,因此也当之无愧地被公认为南渊第一美男子。 如今,这样一位集权力、地位、才华和美貌于一身的绝世人物要选妃,怎能不让那些养尊处优的贵女们心动不已呢? 然而,黎王冷漠、残酷且冷心冷情的性格,犹如一道无法逾越的冰墙,将众人远远隔开。 尽管如此,这独特的气质却使得无数怀春少女对其倾心不已,将他视作遥不可及的天上明月、水中镜花一般,只能远远地仰慕。 她们虽心怀爱慕,但终究是有贼心没贼胆。 午时 京都 藏花楼 这座楼阁矗立在京都声名远扬的碧水湖畔,巧妙地依湖而筑,共有三层之高,巍峨耸立,气势恢宏。 它与周边喧闹繁华的市井景象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仿佛是尘世中的一方宁静桃源,遗世独立。 这里向来是京都贵族小姐们平素喜爱相聚的高雅之所。 在这里,她们可以品茗,赏花;可以吟诗作画,一展才情;也能够相互切磋刺绣女工的技艺,交流心得;甚至还能谈论时下热门的时事政事,各抒己见。 此刻,藏花楼的三楼呈现出一幅别样的景致。 整个三层并未设置任何隔断,视野开阔无比,通透明亮。 宽敞的空间里整齐地摆放着十张圆形桌子,每张桌子都配备着舒适的座椅。 桌面铺上了细腻柔滑的丝绸桌布,边缘精心绣制着精美的花卉图案,栩栩如生,美不胜收。 桌上陈列着一套套精致的茶具和瓷器,无论是造型还是质地,无一不彰显出非凡的品味和格调。 每张桌子都已有人落座,或多或少,有的两人一起,有的三五成群,她们或轻声细语地聊天说话,或欢声笑语地嬉戏打闹。 这些贵女里面,有被誉为京都第一美的丞相之女周琳,京兆尹之女钟思虞,尚书双胞女林月,林星,洛将军之女洛宝英,国公府嫡女庄薇音。 她们身着华丽的衣裳,头戴精美的首饰,宛如一朵朵盛开的花朵,使得这楼阁更添几分生机与活力。 第77章 这是真的吗 此时,阁楼的四面窗户全都敞开着,微风轻拂而入,带来了丝丝清新的湖水气息。 突然间,场中猛地响起了一道尖锐的惊呼声。 “这是真的吗?!” 在场的众人纷纷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但仅仅只是短暂一瞥之后,他们便又迅速地将目光收了回来。 显然,对于这样的事,众人都已经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有多么奇怪。 只见靠近楼梯口位置的圆桌旁,一名身着火红衣裳的女子正满脸惊愕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她瞪大双眼,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似乎听到了超出她想象范围的事。 坐在这名红衣女子身旁的,是一位身穿湖蓝色衣裳的女子。 很明显,刚才那突如其来的惊叫声把她着实吓了一大跳。 只见她一只手轻抚在自己的胸口处,试图平复那颗因受惊而剧烈跳动的心,同时,她的目光依然直直地定在那位红衣女子身上,久久没有移开。 这位红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京兆尹府上的千金——钟思虞。 说起这钟思虞,在京城的贵女圈子里可是赫赫有名。 她以泼辣直率着称,性格豪放不羁,行事作风更是特立独行,与那些传统意义上端庄大方的大家闺秀相比,简直就是两个截然相反的极端存在。 而那位湖蓝色衣裳的女子,则是京都公认的第一美人——丞相府的掌上明珠周琳。 周琳生得眉清目秀、温婉动人,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气质,一直以来都是众多公子哥儿们梦寐以求的对象。 钟思虞猛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实在有些过激,不禁面露一丝尴尬之色,随后轻轻笑出了声,道:“哎呀呀!真是不好意思呢,对不住啦,周琳,我是不是又把你给吓着了?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哦,你现在感觉还好吗?” 紧接着,只见她动作娴熟地伸手拿起桌上那精致的茶壶,小心翼翼地从中取出一只干净的茶杯,稳稳地将其放置在壶嘴下方。 随着清澈的茶水汩汩流出,很快便将茶杯灌满,甚至眼看就要从杯口溢出来了。 钟思虞赶忙用双手将装满茶水的杯子端起,恭恭敬敬地递到周琳跟前,并满怀歉意地说道:“来来来,快喝点儿这杯茶水,定定神、压压惊。” 周琳却只是微微垂下眼眸,视线缓缓下移,最终定格在了那杯口处即将要漫出的茶水之上。 她眉头微皱,流露出明显的嫌弃之意,不耐烦地开口道:“先放在那儿吧。我说钟思虞啊,你到底啥时候才能改掉你这一惊一乍的坏毛病?我都不晓得跟你讲过多少回了,咋就是听不进去呢?” 听到这话,钟思虞只得乖乖地将手中的茶杯轻放在桌子上,脸上随即浮现出一抹愁苦之态,嘴里嘟囔着抱怨起来:“好嘛好嘛,周琳,你瞧瞧你长着那么一张美若天仙的脸蛋儿,怎的就生了张像老妈子一样爱唠叨的嘴巴呀!” “求求你就行行好放过我吧,我在家里的时候已经被爹娘管得死死的了,好容易才有机会跑出来透透气,结果你还要这般训斥我,这日子简直没法过啦......” 周琳看着钟思虞又开始滔滔不绝地大倒苦水,不禁掩唇轻笑起来,道:“哎呀呀,你这可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呢,哪有你这般的!若不是把你当作真心好友,我才懒得跟你浪费这些口舌呢。” 钟思虞听到这话,忙不迭地点头称是,一脸谄媚地说道:“是是是,周仙女您说得太对啦,您可是我的好姐妹呐!这次都是我的不对,我一定知错就改,日后定会好好表现的!” 她那副模样,活脱脱像是个被严厉的老夫子当场抓包后乖乖认错的学生一般。 话音刚落,只见钟思虞一把抓起刚刚才放下的茶杯,仰头便一饮而尽。 然后,她抹了抹嘴角,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而认真,紧接着开口问道:“周琳啊,咱们先不说那些芝麻事了,言归正传哈。刚才你提到黎王要选妃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呀?” 周琳见她如此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便也收起了笑容,将目光缓缓地从她手中的空茶杯滑落至她的脸庞之上,同样神色郑重地回答道:“自然是千真万确的。这事还是我娘亲告诉我的呢,说是今儿个一大清早,宫里就派了位公公前来送请帖。” 钟思虞闻言,瞪大了眼睛追问道:“这么说来,你们家已经收到帖子了?那我们家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就在这时,从不远处场中间的那张圆桌处袅袅娜娜地走过来两位身姿曼妙的女子。 其中一名女子巧笑嫣然地插话问道:“咦,周小姐,难道你们家已经收到选妃的帖子了不成?为何我们家却毫无动静呢?” 钟思虞和周琳两人听到声音,不约而同地转头朝着那两名女子望去。 周琳先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礼貌而又不失优雅的微笑,轻轻地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与此同时,钟思虞却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她甚至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就毫不犹豫地转过头去,仿佛完全不想搭理对方。 这两位女子可不是一般人,她们乃是尚书大人府上的双胞胎千金小姐,长女名为林星,幼女唤作林月。 据说当年二女降生之时,天空恰好繁星闪烁、明月高悬,因此得了如此美丽动人的名字。 主动开口搭话的正是性格较为活泼开朗的姐姐林星。 她笑靥如花,声音清脆悦耳:“方才无意间听到了你们交谈的内容,我与妹妹对此也是饶有兴致呢。不知可否让我们姐妹二人一同参与其中呀?” 钟思虞一脸冷漠,毫不客气地回答道:“不欢迎!你还是去那边吧。” 说罢,她还朝着窗边那个方向扬起了下巴示意。 林星顺着钟思虞所指的方向抬头望去,只见洛宝英正和安国侯之女庄薇音并肩坐在那里。 此刻,两人挨得很近,似乎正在低声细语地说着什么私密的话语。 第78章 贵女圈当之无愧的楷模 面对钟思虞的冷淡态度,林星只是耸了耸肩,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笑嘻嘻地说道:“无妨啦,她这会儿有事要谈,我等会儿再过去找她便是。” 钟思虞见状,轻哼了一声。她看不惯洛宝英,连带与洛宝英交好的人都不喜欢。 说起为何看不惯洛宝英,是因为上一年的宫宴上被洛宝英污蔑推庄薇音英下水,她争论不过也提供不出证据,一时冲动打了污蔑洛宝英,从此就使她有了泼辣之名。 她双手抱在胸前,然后赌气般地将头扭向了另一边不再理睬。 见此情形,周琳赶忙出来打圆场,轻声劝道:“她就是这样一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其实并无半点恶意的,林星姑娘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她转过头,视线轻轻地落在身后的丫鬟身上。 那丫鬟心领神会,赶忙小步跑到前面,手脚利落地将对面的两张座椅摆放整齐。 待一切收拾妥当后,周琳满意地点点头,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轻声说道:“林星、林月,快过来都坐下来吧。” 听到这话,林星和林月对视一眼,然后快步走到座位前,缓缓落座。 “谢谢周小姐!您可真是名不虚传啊,不仅长得美若天仙,声音也是清脆悦耳如同黄莺出谷一般动听,这气质更是绝佳,简直就是咱们贵女圈当之无愧的楷模呢!” 一直默不作声的林月此时突然开口夸赞起来。 周琳微微一笑,谦逊地回应道:“哎呀,林月小姐实在是太过奖啦!那些不过都是些徒有其名的赞誉而已。要说真正值得称赞的呀,还是林星小姐这般活泼开朗的性子讨人喜欢,还有林月小姐如此通情达理,这些才是我应当好好学习的地方呢。” 一番互相吹捧之后,三人相继入座。 而就在这时,周琳率先打破了短暂的沉寂,开始掌控起这场对话的节奏来。 只见她微微前倾身子,面带关切之色地问道:“方才听你们说起,似乎还未曾收到来自宫中的请帖是吗?” 坐在一旁的钟思虞轻轻摇了摇头,回答道:“可不是嘛,我今天出门的时候都已经是巳时三刻了,可府里上下愣是没人跟我提过这事呢。” 林星紧接着附和道:“是啊,我这儿也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相比之下,林月则显得有些沉默寡言。她只是用一只手托住下巴,那双美丽的眼眸看似漫不经心地在众人之间来回扫视着,但却始终一言不发。 周琳见状,略作思索后接着说道:“照理说这不应该呀,你们瞧瞧那边庄薇音手上拿着的东西,一看就知道是宫里送来的请帖无疑,想必她也是受邀之人呐。” 就在这时,只见在场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齐刷刷地望向同一个方向。 只听见林星开口说道:“我和妹妹今儿个出门出得挺早的,说不定啊,咱们前脚刚踏出家门,那张帖子后脚才给送过来呢!不行,我得赶紧带着妹妹回去瞅瞅情况,就先不跟你们闲聊啦!” 话音未落,他便动作利落地拉起一旁的林月转身离去。 被姐姐突然拽起的林月忍不住嘟囔道:“哎呀,这凳子都还没坐热乎呢,怎么说走就走呀......” 然而她的抱怨并没有让姐姐停下脚步,眨眼间,姐妹二人的身影便如同疾风一般迅速消失在了楼梯口处。 此时,一直注视着楼梯口的钟思虞眼珠滴溜溜一转,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紧接着,她缓缓站起身来对身旁的周琳说道:“周琳啊,我也打算先回家去了。要是不亲自去问问爹娘到底是什么情况,我这心里头老是惦记着这件事儿,就算在这里玩耍也难以尽兴。等下一次有机会再约你一起玩吧。” 听到这话,周琳露出一副仿佛早已洞悉一切的表情,笑着回应道:“行啦行啦,我还能不了解你嘛!要说谁最痴迷黎王,你当属第一!” 说着,她也跟着站了起来。 “其实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若不是事先跟你约定好了今日见面,我怕是不会专门跑出来这一趟的。既然如此,那咱俩就一块儿下楼吧!” 钟思虞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悦之情,一边说着,一边豪爽地伸手一把揽过周琳的肩膀,兴奋地喊道:“好姐妹!” 场内的其他贵女们自始至终都全神贯注地聆听着这场对话,她们或交头接耳低声议论,或目不转睛地盯着交谈中的二人。当那两人转身离去之后,这些贵女们也纷纷开始寻找各种借口相继离开此地。一时间,原本热闹非凡的场地逐渐变得冷清起来。 没过多久,偌大的场子里就仅仅剩下靠窗那张圆桌上紧挨而坐的两人。 庄薇音之前完全将注意力放在与洛宝英的闲聊之中,以至于此刻周围环境突然安静下来时,她才如梦初醒般察觉到了异样。 于是,她轻轻地侧过身子,回头张望过去,惊讶地发现这整整一层楼的空间竟然再也看不到其他任何人影。 庄薇音不禁感到有些诧异,她微微皱起眉头,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一直站在自己身旁伺候着的丫鬟身上,轻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啦?” 那丫鬟赶忙恭恭敬敬地上前一步,低头回答道:“回小姐的话,眼下已然是午时过了一刻钟呢。” 听到这个答复,庄薇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表示知晓,然后又缓缓地将脸庞转回来,重新凝视着坐在自己身侧的那位纤瘦女子。只见这位女子生得一张白里透粉的娇俏小脸,眼睛晶莹明亮,眉细如针,红唇秀鼻,活脱脱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只听洛宝英轻声说道:“这赏花宴啊,你大可不必如此忧心忡忡的。依我之见,你可是一点儿都不比那周琳逊色呢!你们俩呀,可谓是各具千秋、平分秋色。记得之前启哥哥竟然会在人来人往的街市之上毫不犹豫地出手搭救于你,不仅如此,他还亲自护送你返回府上。这般特殊的待遇,其他女子怕是连做梦都不敢奢望哟!” 第79章 坏她的名声 听到这里,庄薇音那张娇俏的面庞瞬间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只见她微微垂首,娇羞地回应道:“哎呀,宝英你就别再说啦,要是被旁人听了去,指不定会生出什么误会来呢。” 其实,庄薇音心中很清楚,虽说自己的容貌也算出众,但若真要与周琳相较起来,论及美貌恐怕还是稍逊一筹的。 然而,每次一想到周琳得到太后赏识,她内心深处总是抑制不住想要与其一较高下的冲动。 至于当初黎王送她回府一事,其中缘由也并非像外人看到的那般美好。 只是,对于其中真相,庄薇音并不打算向任何人作出解释。 此时,洛宝英不动声色地将庄薇音的细微表情尽收眼底,心底不禁涌起一丝鄙夷之情。不过,她依旧面带微笑,语气轻柔地接着说道:“嗯呐,我这不也是实话实说嘛。” 洛宝英话锋一转,“不过那周琳着实会来事,听闻她近日得了一件稀世墨宝,说是要送给启哥哥做生辰礼物呢。” 庄薇音一听,眼神中闪过一丝嫉妒,嘴上却道:“那也是她的本事。” 洛宝英暗暗冷笑,继续说道:“本事?谁知道她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听说那墨宝本是一位老夫人之物,硬是被她哄骗了去。” 庄薇音心中一动,“竟有此事?” 洛宝英凑近小声说:“千真万确呢。你若不想她引起启哥哥的注意,可不能任由她这般行事。” 庄薇音咬了咬嘴唇,“那依你之见该如何?” 洛宝英装作思索一番,“你不妨先在众人面前揭露她夺人所爱之事,坏她的名声。” 庄薇音面露犹豫,“这样做好像不妥。” 洛宝英握住她的手,“你再犹豫,启哥哥就要被她抢走了。” 庄薇音心中纠结起来,她美貌不比周琳,却不想旁的也输给周琳。最后虚荣心作祟下,缓缓点头,“好吧,也只能如此了。” 洛宝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只要是觊觎她启哥哥的她要一个个除去。 于是,当日便有一则流言迅速地在大街小巷间流传开。 这则流言正是庄薇音依照着洛宝英所言,暗中找来一些人偷偷散布出去的。 他们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周琳如何抢夺他人墨宝之事,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没过多久,这则流言很快也传到了周琳的耳朵里。 然而,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诋毁和污蔑,周琳却表现得异常镇定自若。 她能在贵女圈中拥有吾辈楷模的美誉,又能够在众多名门闺秀之中脱颖而出,深得太后的赏识与喜爱,自然不是一个简简单单、任人揉捏的角色。 一个时辰后,整个京都流传着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这些流言所涉及到的范围极广,许多贵女们平日里那些或真或假、难以分辨清楚的污糟事儿纷纷被传扬开来。 一时间,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消息交织在一起,令人眼花缭乱,难以辨别其中的是非曲直。 九宁城 叶云舒已经登上了迟总管驾驶的马车。 在出发之前,叶云舒特意前往向老夫人辞行,并将贴身丫鬟小关留在了府中。 她仔细叮嘱小关一定要照看好家里的一切事务,如果期间收到关于周子清的任何消息,而自己又无法妥善处理的时候,必须立刻前去寻求祖母的帮助,务必保证周子清人身安全。 至于其他事情,则等到她归来之后再做定夺。 就这样,叶云舒踏上了进京之路。 一路上,迟总管始终默默地驾着车,专注于前方的道路,甚少开口说话。 车轮滚滚向前,扬起一阵轻微的尘土,渐渐消失在了远方的道路尽头。 夜幕降临,林中偶有响起几声鸟叫。 一辆普通的马车在林间的官道上疾驰。 马车旁跟随着一骑马蓝衣少年郎。 宽敞的马车内部,光线透过车帘的缝隙艰难地挤入,勉强照亮了其中的景象。 只见车厢内摆放着三张木质坐凳,此时上面正坐着的三名女子。 位于左侧的两张坐凳上,叶云舒与怜花相依而坐。 叶云舒那娇柔的身躯轻轻倚靠在怜花的肩头之上,双目紧闭,似是正在小憩之中。 她那如瀑布般垂落的青丝随意散落在肩头,随着车身的轻微晃动而微微摇曳。 而在右侧,则端坐着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女子——惜玉。 她身姿笔直,宛如一杆标枪,双臂紧紧环抱着胸前的一把长剑,整个人透露出一种高度警觉的状态,仿佛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过了片刻,原本靠着怜花肩头休息的叶云舒缓缓坐直了身子,并轻轻地睁开了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眸。 然而,由于车内光线昏暗,她只能依稀看到周围模糊的人影轮廓。 她先是舒展了一下略微有些僵硬的身体,然后不自觉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随后,叶云舒用略带慵懒的语气开口向车外喊道:“迟总管,请问今晚咱们是否要在这荒郊野外露宿呢?” 很快,马车外传来了迟总管沉稳的回应声:“回叶姑娘的话,出了这片山林之后,再往前大约二里地的地方便有一个村庄。到时候,咱们可以去那里找户人家借宿一晚。” 听到这个回答,叶云舒点了点头表示知晓,心中稍感宽慰。 毕竟,在这荒山野岭之地露营可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此刻闲坐于车内的她一时也没其他事情可做,于是又继续与迟总管闲聊起来:“迟总管,您此次前来的时候也是走的这条道路么?看您对这一路上的路况如此熟悉,想必已经走过多次了吧?” “来时并不是走这条道,选择了一条路程更短的小道。我们现在走的是官道。虽说这样会多绕一些路程,但沿途分布着不少村庄,可以避免让您在野外风餐露宿。熟悉路况是因为年轻时喜欢周游山川,对这些路门清。这也是为何王爷委以此重任与我的原因。”迟总管不紧不慢地解释着,语气十分耐心。 接下来的行程中,无论叶云舒挑起怎样的话题,迟总管总是能够迅速回应,并将对话延续下去。他就像是一本无所不知的百科全书,对于各种问题都有着深入的了解和独到的见解,回答起来也是信手拈来、游刃有余。 当话题不知不觉间转到了黎王身上时,叶云舒突然来了兴致。 她眨动着灵动的大眼睛,嘴角微微上扬,故意以一种轻松玩笑的口吻问道:“王爷有没有什么花边新闻呀?快说来给我听听呗!” 第80章 哪有不帮忙的道理 迟总管清了清嗓子,发出一阵低沉的干咳声,然后郑重其事地说道:“咱们王爷那可是出了名的洁身自爱之人啊!平日里从不曾有旁女子近身半步。” 听闻此言,坐在一旁的叶云舒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但她并未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 没过多久,他们乘坐的马车就缓缓驶进了一个宁静祥和的小村庄。 车轮滚滚向前,马蹄声响彻在狭窄的村道上。 “吁……” 随着迟总管一声轻喝,他用力拉紧了手中的缰绳,让疾驰的骏马渐渐放慢脚步。 最终,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一户前院被篱笆围绕着的人家门口。 待到马车完全静止下来之后,迟总管动作敏捷而又潇洒地从车辕上一跃而下,肥胖的身体似乎丝毫不影响到他。 只见他双脚刚一着地,便如同脚下生风一般快步走到那扇略显陈旧的木门前,并稳稳当当站定。 紧接着,迟总管抬起右手,不紧不慢地开始轻轻拍打起面前的门板来。 同时,他还扯着嗓子高声喊道:“请问有人在家吗?” 喊完这第一声之后,迟总管便很有耐心地安静站立在原地,似乎是特意要留给屋内的主人足够多的时间去作出回应。 大约过了几息功夫,原本黑漆漆一片的屋子突然亮起了一丝昏黄的光线。 透过那扇小小的窗户,可以隐约看到屋内正有个人影在晃动。 紧接着,只听得屋内传出一道苍老而略带颤抖的声音:“老婆子我在呢,不知门外是哪位在敲门呀?” 迟总管听到里面有人答话,赶忙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声调,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最为温和可亲。 然后,他提高音量回答道:“老人家您好啊!我们几个乃是前往京城的路人,因为一路匆忙赶路,不知不觉间竟已到了这般时候。 如今夜色渐深,周围也没有其他歇脚之处,所以才冒昧前来打扰,希望能够在贵宅借住一宿。我们此次同行共有五人之数,如果方便的话,我们愿意按照等价于酒楼住宿的费用支付给您,不知这样可否行得通呢?” “老身就来了,你且等会。” 伴随着这句回应,一阵略显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不一会儿,只听得“咯吱”一声响,那扇陈旧的木门缓缓从里边被推开。 借着微弱的月光,可以看到一位老妇人出现在门口。 只见她手中稳稳地掌着一烛台,昏黄的烛光摇曳不定,映照着她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庞。 老妇人微微佝偻着身子,那浑浊的目光缓缓扫过屋外站立的几人。 随后,她颤巍巍地伸出一只干枯如树枝般的手,语气平淡道:“先结算银钱,每人十文。” 站在最前面的迟总管闻言,迅速从袖袋里取出了一两碎银,毫不犹豫地直接放进老妇人手中。 那碎银在烛光下闪烁着黯淡的光芒。 老妇人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碎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她抬起头,对着迟总管说道:“这多了。老身找不了。” 言语间流露出些许为难之色。 迟总管微微一笑,温和地回答道:“不必找了,算是我们这么晚了打扰你的一点补偿,你且安心收下便是。” 他的态度诚恳而友善。 老妇人听后,略微迟疑了一会,似乎在思考是否应该接受这份好意。 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转过身去,一边缓慢地往屋里走着,一边说道:“进来吧,老身这屋子简陋,还剩下两间房,不过床铺可能不太够,你们自己看着安排一下吧。” 迟总管连忙应声道:“明白,我们自己安排就行,您早些歇息吧。” 说完,他带领着身后的叶云舒几人鱼贯而入。 老妇人则默默地将他们带到了两间空房前,然后又仔细地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这才放心地回到自己的卧房,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整个院子顿时陷入一片寂静之中,只有偶尔吹过的夜风轻轻拂动着窗棂,发出细微的声响。 两间房间紧紧相连。 叶云舒、怜花和惜玉三人一间,而另一间则是迟总管和阿九两人。 因为屋内仅有一张床铺可供使用,叶云舒很快便想出了解决办法。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叶云舒觉得惜玉身上的伤势尚未痊愈,于是决定让惜玉与自己一同睡在床上。 她将这个想法告诉了怜花和惜玉二人。 惜玉却委婉地拒绝了叶云舒的好意:“姑娘,这张床两个人睡实在太过拥挤了,我还是像怜花那样打个地铺就行了。” 尽管叶云舒一再表示无妨,但惜玉始终坚持自己的选择,不愿让叶云舒为难。 最终,叶云舒见惜玉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勉强于她。 这时,一旁的怜花开口说道:“姐姐,外面天寒地冻的,我去给您烧点热水来泡泡脚吧,这样会暖和许多呢。” 叶云舒转头望向窗外,只见夜色如墨,冷风呼啸而过,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回答道:“妹妹,我哪有那么娇气呀?这点寒冷一晚还是能够忍受得住的。咱们还是早些歇息吧,明天一早还要继续赶路呢。” 听到叶云舒的话,怜花并没有放弃关心姐姐的念头,接着又说道:“可是姐姐,您一到冬天手脚就容易变得冰凉,要不我先帮您把被窝暖热乎吧。” 叶云舒微微一笑,心中满是感动,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怜花的小脑袋,温柔地应道:“那好吧,真是辛苦妹妹啦!” 另一边,迟总管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后生,略微迟疑后,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年轻人,这张床铺你可要睡?” 语气中透着几分关切和询问之意。 阿九闻言,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多谢总管大人美意,但在下睡地上便可,不敢劳烦您。” 说罢,便开始着手准备在地上铺上被褥。 迟总管见状,也不再多言,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迟总管看着这个年轻人,面容俊朗,身姿挺拔。 他发现这一路上,年轻人自始至终却甚少言语,显得颇为沉默寡言。 可他好几次捕捉到年轻人的目光默默地落在叶云舒身上。 他发现每当那个时候,年轻人的眼眸深处便会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似是关切、又似是爱慕,总之绝非普通朋友之间应有的情感。 迟总管不禁在心里犯起了嘀咕:“难道说……这小子难道对叶姑娘心存爱意不成?如此一来,岂不是成了王爷的情敌?” 想到此处,迟总管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他寻思着是否应该上前劝告一下这位年轻人,让他趁早打消这份念头。 毕竟以王爷和叶家的关系,以及王爷的权势地位,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与之抗衡的。 可当迟总管再次将目光投向阿九时,却又忽然改变了主意。 只因为从阿九那坚定而执着的眼神之中,迟总管意识到即便自己好言相劝,恐怕也难以动摇对方的心志。 迟总管无奈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罢了罢了,还是莫要多管闲事啦!” 最终,他索性闭上眼睛。 一夜悄然过去,天边泛起鱼肚白。 院子里传来一阵清脆的鸡鸣声。 一股淡淡的烟火气息顺着门缝飘进了屋子里,给这间原本有些清冷的小屋增添了些许乡村烟火的味道。 屋内,叶云舒被这阵鸡鸣声唤醒,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然后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慢悠悠地从床上坐起身来。 昨晚她睡得并不好,被子又硬又沉,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让她整晚难眠。 她缓缓睁开还有些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扫视了一圈屋子。 目光首先落在了早已精神抖擞、笔直站立在床头旁边的惜玉身上。 又发现怜花的身影却不在屋内。 “怜花去哪了呢?” 叶云舒揉了揉眼睛,声音中还带着浓浓的鼻音问。 惜玉:“她去了厨房,说烧些热水来给姑娘洗漱用。” 话音刚落,只听得吱呀一声响,那扇原本紧闭的门缓缓地被推开了。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风趁机猛地灌了进来,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股冷风肆虐之际,一个身影轻盈地闪进了屋内。 正是怜花。 只瞧她双手稳稳托着一只装满水、直冒热气的木盆。 她动作那叫一个灵活,先是用一只胳膊抵住门框,接着“嗖”的一下转过身,再借助后背一推,就把门给推回原位了,成功挡住了那股呼呼乱窜的冷风。 “姐姐,你醒啦!这热水刚烧好,温度刚刚好,快来洗漱吧。” 怜花那张被冻得有点开裂的小脸上满是笑容,话一说完,她就小心翼翼地把木盆轻轻放在屋里的一张木凳上。 叶云舒看着眼前这个善良又贴心的小姑娘,心里顿时暖洋洋的。 她赶忙走到木盆前,认真地洗漱起来。 没过多久,她就收拾好了。 待到三人一同踏出房门之时,迟总管也慢悠悠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于是,众人收拾妥当之后,便再次踏上了行程。 根据这辆马车目前行驶的速度估算下来,要想抵达京都,恐怕还需要整整两天的时间才行。 次日清晨,经过连日的奔波,此时距离京城仅有半日路程。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一名身着小厮服饰的男子,他伸手拦下了马车。 只见那男子面容憨厚,眼神清澈,看上去十分朴实无华。 “请问各位可是前往京都?” 男子恭敬地问道,“我们主仆二人也要赶回京城,不知可否行个方便,让我家小姐搭乘一段路呢?” 迟总管坐在车头,目光上下打量着眼前这名男子。 当视线落在其身上的小厮服饰时,心中不禁一动。 他一眼就认出这套服饰乃是出自京都某户大户人家,但一时间却想不起究竟是哪一家。 于是,他微微抬起头,朝着远处望去。 果然,在路边不远处停放着一辆精致的马车,车旁正亭亭玉立地站着一位身穿红衣的女子。 由于距离较远,无法看清她的容貌。 迟总管略作思索后,轻轻拉紧缰绳,缓缓停下了马车。 心中暗自思忖道:这位想必是京都中的某位官家小姐,说不定曾经还见过自己,知晓自己乃是黎王府的总管大人。若是平日里王爷乘坐于马车之中,遇到这种情况,他定会毫不犹豫地加以回绝。 然而此刻,马车内坐着的却是叶姑娘,他倒是对这位叶姑娘将会如何应对此事颇感好奇。 想到此处,迟总管微笑着回应那名小厮:“稍等片刻,容我进去询问一声。” 说罢,他转身掀开帘子,走进了车厢内。 那名男子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后,接着说道:“我家小姐乃是京兆尹大人的爱女,闺名唤作钟思虞。今日我家小姐前往大佛寺上香还愿,不曾想回程途中这马车竟突然损坏,而且无论如何都难以修复如初。眼下这状况着实危急万分,无奈之下,小人才斗胆前来向您求助啊!” 说到此处,男子不禁面露惭色,他心中暗自懊恼,若不是自己临行之前未能仔细检查马车状况,又怎会落得如此狼狈境地?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当务之急便是将功补过,绝不能让自家小姐在此久候受苦。于是乎,他一咬牙,决定搬出自己府上的名号来,只盼着对方看在京兆尹的面子上不会断然拒绝他们的请求。 原本坐在马车内的叶云舒听到外面马车停下的动静后,便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了车外二人的对话之上。 其实一开始,生性清冷的她并不打算多管闲事,然而当听完那男子的这番言辞恳切的话语后,叶云舒不禁微微动容。 她略加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未等身旁的迟总管表态发言,便果断地开口应道:“也罢,既是如此,那我们自然不能袖手旁观。相逢即是缘,遇到这种事情,哪有不帮忙的道理呢?” 那男子闻言顿时喜出望外,忙不迭地躬身道谢,随后迅速跳上了车辕,回头对叶云舒等人喊道:“多谢各位好心人相助,我家小姐就在前方不远处等着呢!” 第81章 权贵云集之地 “小姐!小姐!您不用再等啦!” 那男人扯着嗓子高喊,同时高举起一只手来,不停地左右挥舞着,仿佛生怕远处的人看不到他一般。 而在远处,一名身着艳丽红衣的女子正站立在一辆马车旁边,脚似乎在踢地上的小石子宣泄着闷气。 听到男人的呼喊后,她站定了身子,缓缓转过身来,然而却并未作出任何回应。 此时,正驾驶马车的迟总管稳稳地控制着缰绳,让马车以原有的速度徐徐前行。 对于身旁多出的男子,他不欲搭理,专心致志地赶着车。 就这样,马车又向前行驶了一段路程,不多时便来到了红衣女子的身侧。 红衣女子在看清车夫的脸时,惊讶道:“迟总管,您怎么会在这里啊?” 说着,她的目光迅速扫向眼前这辆看起来极为普通的马车。 心道:这样不起眼的马车,与平日里黎王府出行所用之车简直相差甚远,完全不符合黎王的身份地位。难道说……马车里面坐的不是黎王殿下?想到此处,女子的好奇心被提了起来。 她的目光再次快速掠过随车而行、骑着马的那位年轻男子。 嗯?不是飞鹰! 此刻女子确定了马车内另有其人,只是疑惑马车之中究竟乘坐的是何人?竟然需要劳烦迟总管亲自前来迎接。 带着满心的疑问,她不由自主地将目光重新落到了那名骑马的男子身上。 仔细端详之下,女子发现这男子虽然容貌比起黎王稍有逊色,但却有一种独特的魅力,让人越看越是觉得赏心悦目,忍不住在心里暗暗赞道:真是养眼呐! 阿九敏锐地察觉到那红衣女子的目光在他身上肆意游移,这般毫无顾忌的打量让他心头不禁涌起一丝不快,原本舒展的眉头微微皱起。 站在一旁的迟总管自然也注意到了这微妙的气氛变化,他眼波流转间迅速做出反应,并未回应红衣女子之前提出的问题,而是果断地转移话题说道:“钟小姐,时间紧迫,咱们还是快快上车启程吧,路途遥远着呢!” 钟思虞听闻此言,顺从地点点头,恋恋不舍地将紧紧锁定在阿九身上的目光收了回来。 只见她动作干脆利落,毫不犹豫地踩上马凳,身姿轻盈地登上了马车。 她伸手轻轻撩开那厚重的车帘,刹那间,三道视线齐刷刷地投射过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注视,钟思虞脸上迅速浮现出一抹自认为端庄大方的微笑,柔声开口问候道:“各位安好。” 她暗自观察着车内的三人,发现她们面容陌生,想来应非京城人士。 而且无法确定这三人与黎王之间究竟存在何种关联,出于谨慎考虑,钟思虞觉得很有必要时刻保持良好的个人形象。 她可不希望对方在入京后后听到她泼辣、歹毒之类不堪入耳的话后,对她产生偏见。 在上马车前,她有怀疑过车中的是洛宝英,毕竟是黎王从边疆带回来的人,这个怀疑她是从心底里抗拒的。见到三人的那刻,她庆幸并不是令她心生厌恶的洛宝英。 对三位陌生的女子,钟思虞倒不反感。 当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一旁那两个紧挨而坐的女子中的一人身上时,她不禁为之一震,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惊艳之感。 相较于周琳那种端庄高贵、宛如名门闺秀般的气质,眼前的这位女孩却散发出一种灵动仙逸的独特魅力。 她就像是从仙境中走出的精灵一般,轻盈飘逸,令人心动不已。 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加起来,也无法完全形容出她的美丽和迷人之处。 这时,只听见那位面容姣好的女子轻声开口说道:“你好,钟小姐。” 声音清脆悦耳,如同黄莺出谷。 原来是叶云舒正带着礼貌性的微笑向她打招呼,并接着说道:“马车的空间有些狭小,还请您随意挑选一个合适的位置坐下吧。” 紧接着,那个身旁挨着的小姑娘露出一副可可爱爱的笑容,脸颊上的肌肤微微泛红。仔细一看,便能发现这是由于长时间暴露在寒冷空气中,导致皮肤即将冻伤甚至皲裂所产生的症状。 只见她欢快地说道:“你好呀,钟小姐。” 然而另一边的惜玉却是一脸平静,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钟思虞见状,连忙点了点头作为回应,然后小心翼翼地躬下身来,钻进了车厢之中。 目光扫过仅剩的两个座位,她选择了叶云舒的对面座位,也就是紧挨着惜玉的地方坐了下来。毕竟按照常理来说,坐在主位是不合适的行为。 经过一番观察,她心里已然明了,刚才主动跟自己搭话且容貌极其出众的女子应该是另外两人的主子,也是迟总管此番接回的人。 而与之相邻而坐的自然便是贴身丫鬟了,至于那个身穿黑色衣裳、怀中抱着宝剑的人,想必就是负责保护她们安全的护卫。 马车一路摇晃着继续向前行进。 车内坐着的几个人自从相互打过招呼之后,气氛就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钟思虞心中暗自思忖着要找个话题和对方聊一聊,以便更好地了解彼此。 然而却发现对方正紧闭双目,似乎正在小憩。 于是,钟思虞刚刚燃起的交流欲望就这样被硬生生地压了下去,她也只能无奈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整个车厢内再次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无人再说话。 一时间,耳边只有车轱辘碾压着路面碎石不时发出的脆响;遇到坑洼之处时车身的颠簸声;不时吆喝马匹声,挥打马鞭声,马蹄声。 酉时三刻 迟总管洪亮的嗓音打破了这份宁静:“前方就是京都城门!” 听到这话,一直闭着眼睛假寐的叶云舒缓缓睁开双眼,然后轻轻地侧转过身来。 只见她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掀起了车窗帘子。 一幅宏伟壮观的景象映入了她的眼帘。 那高大耸立、直插云霄的城门宛如一座不可逾越的巨山横亘在眼前,给人一种无与伦比的压迫感。 城门的两侧则是连绵不绝、雄伟险峻的城墙,它们犹如两条蜿蜒盘旋的巨龙,守护着这座南渊国汇聚最高权势的城池。 在城门的上方,一面巨大无比的旗帜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旗帜上是醒目的“京”字。 迟总管提前从马车上下来。只见他走向守卫所在之处,与守卫低声交谈着些什么。期间,还特意掏出了一块金光闪闪的黎王府令牌展示给守卫看。 守卫见状,连连点头,随后便如一阵疾风般迅速跑开了。 没过多久,那位离去的守卫又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奔回来。 他恭恭敬敬地朝着迟总管躬身禀报着方才所办之事。 待迟总管微微颔首表示认可之后,这守卫才重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继续值守。 这时,迟总管转身折返回来。 他来到马车旁边,朝着车内客客气气地道:“钟小姐,我方才已向城守交代过,让他们尽快去通知京兆尹大人前来接您。此次行程也就只能将您送到此处啦。您还是先在这里下车吧。毕竟再乘坐咱们王府的马车恐怕多有不妥呀!” 钟思虞听到这话,心中不禁感到有些无奈和无语。 心道怎么就不能像当初送庄薇音那样,直接把本小姐一路护送至府上呢?哼!这个迟总管怪会替他家王爷避嫌的。 不过,尽管心有不满,但钟思虞脸上却并未显露出丝毫的不悦之色。 她依旧保持着端庄优雅的仪态,轻轻应了一声。 临下马车前,她朝叶云舒扬起笑颜,也不再装端庄淑女,露出原本个性。 只听她语气豪爽地大声说道:“这位姑娘,真的太感谢你今天能够伸出援手搭乘我们!” 她拍了拍胸脯,神情显出后怕,继续道:“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还要在那山道等多长时间呢!你的相助之恩本小姐记在心里啦!” “冒昧地问一句,姑娘您贵姓芳名?还有,您将会在哪个地方歇脚住宿呢?这样一来,我也方便改天准备一份小小的礼物亲自上门去拜访您,表示一下我的感激之情哟!” 她一边滔滔不绝地说,一边紧紧地盯着叶云舒那张昳丽的脸,心里打定了主意,要把这女子的身份给打听清楚。 而此时的叶云舒,则面带微笑,饶有兴致地看着对面那个将自己内心想法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脸上的女子。 只见她那双如弯月般的眼眸闪烁着灵动的光芒,朱唇轻启,缓缓说道:“钟小姐,刚才确实是我的疏忽了,没有及时跟您自我介绍一番。那么现在,就让咱们来正式认识一下!我叫叶云舒,您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称呼我为叶姑娘或者直接叫我云舒就行。” 停顿片刻,她继续柔声说道:“至于我嘛,接下来会在京都停留一段时间。待我确定好具体的住处之后,一定会派人前往您的府上通知您的。至于您提到的备礼一事,大可不必!这本就是举手之劳。如果您非要表示感谢的话,倒不如烦请您充当一回向导,带着我好好逛一逛这座京都城,让我尽快熟悉这里的环境和风土人情如何?” 她会同意让钟思虞同乘马车,其实是有着自己一番盘算的。她有意早日接触到京都里那些手握重权之人,从而拓展自己的人脉和视野。在她的想象之中,京都的贵女们大抵都是那种心机深沉、满腹坏水的角色。 在方才钟思虞说出那番话之前,她的想法止步在初步了解京都贵女是何模样,压根儿就没有考虑过要跟钟思虞有更进一步的交往。 自登上马车后,钟思虞既未曾说过半句道谢的话,也没有流露出丝毫感激之情。 在她眼中,或许钟思虞是故意端大小姐的架子,认为旁人帮助她是理所当然之事。像这样不懂感恩的人,她实在不认为有与之深交的价值。 不过,这一路行来,她还是装作不经意间多次悄悄观察过钟思虞。再加上刚刚所发生的事情,经过综合判断,她已然可以断定,钟思虞这个人属于那种不太擅长隐藏自己内心真实喜怒哀乐的类型。 对于这样性格直爽的人而言,似乎倒也无需处处提防。 如此想着,她决定尝试与对方建立友谊。自穿越到这个朝代以来,她结识的朋友并不多。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抱着这样的想法,她才向钟思虞告知自己的身份信息。 她决定待会就吩咐惜玉收集一份关于京都各个权贵以及高门大户的详细准确的资料,以供自己后续参考和使用。 都说京都乃是权贵云集之地,稍有不慎,在街上随便碰到的一个人说不定就是某位身份显赫的贵人。所以,她必须要对这些情况了然于胸,才能心中有数,避免因为无知而犯下大错。否则,如果真的两眼一抹黑地乱闯,那么日后万一遇到什么事情,恐怕连该如何应对和解决都会毫无头绪。 在路上她想好了接下来的计划。 她打算充分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逐一拜访那些曾经被她父亲巴结讨好过的官员们。虽然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否还能如往昔一般紧密,但无论如何总要尝试一下,看看能否借助这些旧有的关系网来为自己所用。 尽管黎王已经答应会帮她寻找证据、为其兄长翻案,但她深知凡事不能完全依赖他人,还是需要依靠自己的努力才行。正所谓求人不如求己,自己竭尽全力所做的一切,或许才是最为可靠的保障。 就在脑中思绪翻飞时,只听那钟思虞欢快地说道:“那真是太好了!云舒,我也就不再耽搁你们了。等你确定了落脚之处以后,可一定要记得派人到东城的钟府告知我一声哦。” 话音刚落,只见她动作利落地转过身去,然后轻盈地跳下了马车。 望着钟思虞离去时那洒脱的背影,叶云舒不禁微微勾起嘴角,暗自心想:这钟思虞的性格当真是直率爽朗,与这样的人相处起来感觉倒也十分不错呢。 第82章 其他女人也休想拥有你 夕阳下,黎王府练武场上。 黎王身着一袭黑色的劲装,将他的身材紧紧包裹。 他手中紧握一杆长枪,战神般站立在场中央。 其身姿挺拔如松,稳若泰山;眼神锐利似剑,寒芒四射。 只见他挥动长枪,枪尖轻点地面,瞬间激起了一小点细微的尘埃。 伴随着一声低沉而有力的吼声响起,黎王的身形骤然发动起来,如同一道闪电划破长空。 他手中长枪如龙出海,气势磅礴,锐不可当。 枪影在空中上下翻飞、左右盘旋,每招每式皆蕴含无尽力量又不失灵动。 此时,一道宝蓝色的身影自练武场的入口方向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正是被派去随时关注叶云舒进京情况的飞鹰。 他见到黎王仍沉浸于练枪之中,便静静地立于一旁,默默地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黎王猛然收枪,整个身体稳稳地矗立在原地,纹丝不动。 他那被汗水浸湿的衣衫紧紧贴附在身上,清晰地勾勒出肌肉线条,让人不难看出衣服底下的完美胴体。 熟知黎王习惯的飞鹰见状,迅速地越过身旁的侍从,敏捷地快步上前,伸手接过黎王手中的长枪。 侍从见状,心道飞鹰大哥怎么又抢我的活儿!...... 边想也不忘递上干净的帕子给黎王。 黎王看也不看飞鹰,从侍从手中接过手帕,开始不急不慢地擦拭起脸上以及脖颈处不断流淌下来的晶莹汗珠。 飞鹰将长枪放回兰锜(武器架)之后,才恭敬道:“启禀王爷,据迟总管传回的最新消息,叶姑娘将会在两刻钟之后抵达南城门。” 闻言,黎王原本擦拭着手部的动作忽然停滞住。 那张向来清冷淡漠的面庞之上,竟隐隐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只见其微微勾起嘴角。 “好!”语气透着难掩的欢快。 他随手便将手中手帕丢还给一旁伺候着的侍从,然后毫不犹豫径直朝自己的院子方向走去。 见状,飞鹰赶忙跟上自家王爷的步伐。 就在黎王快要踏进房门时,飞鹰突然喊停黎王道:“王爷,属下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其实这两日城中流传了几件关于你的事。第一件事是说王爷即将要选妃。第二件事是当年你亲自送庄薇音回府的事突然又传开,说你有意让庄薇音为妃。第三件事是说太后看中了周琳,有意让她为您的王妃。最后一件事就是说宝英小姐已经是你的女人了,待您娶了正妃后就会” 未等飞鹰把话说完,黎王便挥了挥手,打断他的话,语气冷冷地下达命令道:“派人去查,这些传言都是谁造的谣,又有谁在推波助澜,竟如此败坏本王的名声!” 得到这样的答复之后,飞鹰哪里还敢继续啰嗦半句,连忙应声遵命,随即迅速地退下。 他知道以往王爷是不在乎这些流言,这次让去查,定然是因为叶姑娘进京了。他家王爷这是已经被叶姑娘吃得死死的了。 黎王刚沐浴完,更换好一身干净整洁的衣裳后,房间外面再次传来了飞鹰那熟悉的声音。 “王爷,宝英小姐来府上了。听说她最近新学了几道菜肴,说今晚要亲手给您准备晚膳,眼下正在府上的厨房里头热火朝天地捣鼓着呐。” 此刻,屋子里面的黎王正站在一面巨大的铜镜跟前,仔细认真地整理着头上戴着的束冠。 当听完这番禀告后,黎王原本平静如水的眼眸深处晦暗不明,让人难以捉摸其中情绪。 有些人啊,明明别人他已经给足了她面子,可她却偏偏不知好歹地选择视而不见。 既如此,那也就怪不得他不顾及洛将军往日的情面了。 这件事如果他处理得不妥当,一旦被舒儿知晓,定然会责怪他在外沾花惹草、行为不端。 想到此处,他伸手推开房门。 刚一抬头,就看到飞鹰笔直站在门口。 “告诉她不用再忙活着准备什么了,你去直接把她带到花厅来,本王有些话想要当面跟她讲清楚。” 他的声音低沉而寒冷。 “遵命!” 飞鹰领命而去。心中叹息一声,宝英小姐终究是无法入王爷的眼。 待飞鹰离开,黎王毫不犹豫地迈开大步,朝着花厅走去。 心道一定要赶在舒儿到达之前,迅速将这件棘手的事情妥善解决。 没过多久,洛宝英就在飞鹰的引领下来到了花厅。 她刚刚踏进门槛,一眼便望见坐在主位之上的黎王。 此时的黎王正微微侧着头,右手轻轻地敲击着一旁的扶手。 那张英俊的面庞一如既往地冷峻,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坐下吧。” 他淡淡地吐出这几个字。 声音如冬日寒风,冰冷刺骨且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面对这样冷淡无情的态度,洛宝英故意忽略掉那种即使经历了这么多年依然令她感到难以适应的冰冷淡漠语气。 她微笑着福了福身。 声音娇柔道:“启哥哥,今天能够见到你主动约我过来,我真的好开心呢。” “洛宝英!本王今日就跟你把话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休要再把那些不该有的心思用在本王身上!本王当初之所以带你回到京都,完全是因为念及你父亲曾在战场之上,奋不顾身地为本王挡下致命一箭,此乃救命之恩,本王不得不报。” “而且,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本王对你从来都没有过男女之情。倘若你仍旧如此执迷不悟、不知悔改,那么本王可不会再有丝毫的怜悯之心,定会随便为你挑选一个夫婿,让你速速嫁人了事!” 当这番绝情的话语传入洛宝英耳中的那一刻,她只感觉脑袋里仿佛有一道惊雷骤然炸响,嗡嗡作响,整个世界都开始天旋地转起来。 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瞬间瞪得浑圆,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嘴唇微微颤抖着,却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黎王见她久久没有反应,眉头微皱,从座位上站起,迈着沉稳而有力的步伐,径直走到了洛宝英的身前,然后稳稳地站定。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眼前这个娇小柔弱的女子,眼神冰冷如千年寒冰,不带丝毫感情道:“这已经是本王能够给予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希望你能好自为之,回去之后务必仔细思量清楚!” 此时的洛宝英,仰头痴痴地望着眼前这个近在咫尺的高大身影,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强大威压铺天盖地般朝自己席卷而来,压得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她那颗原本就忐忑不安的心,此刻更是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疯狂跳动着,速度越来越快,仿佛随时都会冲破胸腔蹦跳而出。 原本交叠在一起的双手,也不由自主地紧紧握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带来一阵刺痛,但她却浑然不觉。 一时间,洛宝英的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各种思绪纷繁复杂,相互交织纠缠。 而黎王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她的心头,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在耳边,挥之不去。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犹如万蚁噬心一般,令她难以忍受。 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滚滚滑落,宛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一滴接着一滴,接连不断地掉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泪花。 美人流泪,往往令人心生怜惜之情。然而,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在面对眼前的黎王时,竟毫无作用可言。 一旁的飞鹰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他微微侧过脑袋,紧握着拳头,时而攥起,时而松开,内心似乎正在做着激烈的挣扎。 洛宝英抬起头来,望向比自己高出半个手臂的黎王。 只见对方那双深邃而冰冷的眼眸正漠然地注视着自己,仿佛能够穿透她的灵魂一般。 刹那间,她只觉得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而上。 她心里很清楚,此刻黎王正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于是,她紧紧咬着嘴唇,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闷闷地应道:“嗯。” 尽管洛宝英的回应轻得如同蚊子嗡嗡叫,但还是被耳尖的黎王捕捉到了。 听到如此细弱蚊蝇般的应答,黎王不禁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一丝不满之色。 但他终究没有再对洛宝英多说一句。今日与她说过的话已经够多了。 他转头对身旁的飞鹰吩咐道:“飞鹰,立刻派人把洛小姐送回家去。” 说完,不待飞鹰应答,便毫不犹豫地迈开大步迅速离去。 “是!” 在黎王走出门口时,飞鹰才后知后觉回应。 他轻轻抿了抿嘴唇,向前迈出一小步,对着洛宝英做了个“请”的手势,沉声说道:“宝英小姐,请您先回府吧。” 语气透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同情。 此时的洛宝英早已泣不成声,她缓缓蹲下身子,双手捂住脸庞,肩膀不停地颤抖着,突然间就像一个孩子似的呜呜大哭起来。 已经走出大厅的黎王听到身后传来的哭声,脚下的步伐不由得更快了几分。他心中暗道:“真吵!” 飞鹰站在一旁显得无措,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不知道如何应对眼前情况。 洛宝英哭约半刻钟,双眼已出现红肿。 她双手在自己身上摸索着,仿佛在寻找着某样东西。 就在这时,一只麦色的大手如同从天而降一般,递过来一条洁白无瑕的方帕。 同时,一道声音响起:“这是新的帕子。” 这个声音对于洛宝英来说既熟悉又亲切,完全不像她心中那个冷酷无情之人那般冰冷。 听到这个声音,洛宝英缓缓抬起头,那双湿漉漉的眼眸就像清晨沾满露水的花朵,楚楚可怜地望着眼前同样蹲下身来的男子。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条方帕,轻柔地擦拭着眼角和脸颊上残留的泪水,轻声说道:“谢谢你,飞鹰。可以麻烦你送我回去吗?” 飞鹰静静地聆听着她那酥酥糯糯的声音,只觉得好似有一片柔软的羽毛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心脏,带来一阵微微的麻痒感。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一下,然后迅速站起身来,用低沉的嗓音回应道:“宝英小姐,走吧。” 说完,便转身迈开脚步向前走去。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行走在路上。 飞鹰高大挺拔的身影在前,洛宝英娇小柔弱的身姿则紧跟其后。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微风轻轻拂过他们的衣角,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然而,没走多久,洛宝英忽然打破了这份沉默,“飞鹰,可不可以陪我去集市逛逛呢?我想散散心……” 话毕,她满含期待地注视着前方那个高大的背影。 面对洛宝英突如其来的请求,飞鹰并没有立刻回答,四周陷入了短暂的安静之中。 但过了片刻,他依旧没有开口表示拒绝。 “难道是不愿意吗?启哥哥厌恶我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连你也开始嫌弃我了不成?” 洛宝英娇躯一颤,猛地停下了脚步,美眸之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直直地盯着前方的身影质问道。 飞鹰听到身后传来的质问声,缓缓回过身来。他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无比真诚的神情,连忙解释道:“宝英小姐,您误会了,在下绝无半点讨厌您的意思。您很好。” 他在心底默默叹息一声。心道:只是王爷已心有所属,您如此执着,只怕最终会受伤啊。 不过这些话,他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毕竟,关于王爷的私事,他可不能轻易向外人透露半分。 待思绪回笼,飞鹰这才惊觉自己竟然鬼使神差般地答应要亲自护送洛宝英回府。想到此处,他不禁暗骂自己糊涂,怎会一时心软做出这种决定呢?真是离了大谱!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口说道:“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咱们快些走吧!等将您安全送回府上之后,在下还需速速赶回,怕是无法再陪同您逛这集市了。” 洛宝英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方才还对自己略有关切之意的男子,此刻却突然间变得如此冷漠绝情,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她紧紧地捏住手中那条洁白的方帕,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恨与不甘。 “我知晓了。” 她咬着银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与此同时,她的心中暗暗冷笑道:哼!原来你们都是这般冷血无情之人。主子冷漠无情倒也罢了,就连手下的人也是如此薄情寡义!启哥哥,既然我无论如何都得不到你的真心,那么从今往后,其他女人也休想能够拥有你! 第83章 一切依你便是 这简直就是老天爷跟她开了一个大玩笑!刚刚让她心中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转眼间却又如一盆冷水无情地浇灭,只留下满心的失落和沮丧。 只见她猛地一改之前的态度,面若冰霜地转头对着身旁的飞鹰说道:“既然你有事要忙,那就无需再相送于我了。我独自一人回去便是。” 说罢,她便毅然决然地迈步向前走去。 飞鹰微微垂下眼眸,道:“在下既然已经答应护送小姐,就一定会信守承诺。只是如今您的车夫尚未到来,而府上的马车向来只有王爷才有资格使用,故而只能委屈宝英小姐步行回去了。” 听到这番话,洛宝英不禁冷笑一声,嘲讽般地说道:“呵呵,没想到启哥哥如今竟然连一辆马车都不肯赐予我使用了,如此急于将我们之间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难道他不知道城中百姓是如何议论我与他之间的关系吗?” 面对洛宝英的质问,飞鹰选择了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仿佛一尊雕塑一般。 话说这京都地域辽阔,被划分为四个截然不同的区域——外城、内城、皇城以及那至高无上的皇宫。 其中,皇宫宛如众星捧月般位于中心位置,而其他三块区域则依次环绕在外,彼此之间皆由高耸坚固的城墙分隔开来。 黎王分配给洛宝英的宅邸是在内城之中。 哒哒哒…… 清脆而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原本沉浸在思绪中的洛宝英,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并不在意。 不知为何,她却鬼使神差般地抬起头来,朝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瞥了一眼。 “咦?那不是迟总管吗?” 洛宝英突然顿住脚步,自语道。 因涉及到黎王与相关的人,她心中多了一份好奇,于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等着马车再靠近一些,好能够看个真切。 一旁的飞鹰见状,连忙开口说道:“宝英小姐,您怕是看错了吧。” 其实,以他敏锐的眼力,早在第一时间便认出了那的确是迟总管。而且,他心里很清楚,马车里坐着的必定是此番去接回的叶姑娘。 这绝对不能让宝英小姐贸然上前凑热闹。故以,他才这般说,试图打消洛宝英进一步探究的念头。 他眼见着洛宝英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仿佛铁了心要等待那辆马车驶来以验证她心中所想。 眉头微微一皱,他决定使出最后的杀手锏。 只见他神色严肃地开口说道:“宝英小姐啊,王爷可是明确交代过,原本是打算派其他人前来护送您回去的。但眼下呢,却是我亲自相送。而且半个时辰之内,我必须得赶回王府向王爷禀报情况。要是您再不抓紧点儿时间,导致我无法在规定时间内返回,到时候王爷一旦询问起来,我实在不敢保证不会如实将您此刻的表现告知于他。您想想看,届时王爷会不会因此而更不待见您!......” 洛宝英听到这番话,不禁又好气又好笑。然而此时此刻,她深知自己绝不能轻易发怒,只能强忍着心头的火气,美眸凝视着飞鹰,娇嗔地道:“飞鹰,你怎能这样欺负人家嘛!我今天本就心情欠佳,结果还遭你这般对待......” 眼见着马车越来越近。飞鹰出声催促,“快点走吧!” 未等洛宝英点头应允,飞鹰便毫不犹豫地伸出双臂,紧紧搂住她纤细的腰肢,然后脚尖轻点地面,身形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洛宝英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顿时奋力挣扎起来,并气急败坏地喊道:“你这家伙,快快放开我!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这大街之上对我如此肆意搂抱,难不成你想娶我不成?” 飞鹰:“……”我不是,我没有! 等他们飞出了相当长的一段距离之后,直到彻底看不见马车的任何踪影时,飞鹰这才将洛宝英轻轻放下来。 只见他面色冷峻,声音低沉地说道:“刚才没有人注意到我抱着你。那么现在,你是打算自己走回去呢,还是要我继续抱着你直接飞回府上?不过需要提醒你的是,一旦进入内城,我就无法确保不会被人看见了。” 洛宝英紧紧咬住牙关,犹豫片刻后回答道:“我自己走。” 其实此刻她心里已经越发肯定之前的猜测了——飞鹰如此匆忙地带她离开,那驾驶马车的定是迟总管,这里面一定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倘若她能掌握这个秘密,那是不是能…… 此刻,她心里已有了算计。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路程中,洛宝英表现得异常乖巧和顺从,任由飞鹰护送着往府邸走去。 一刻钟后,飞鹰看着洛宝英走进府门,他才施展轻功飞身离去。 飞鹰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心想也不知道王爷知晓了迟总管提前一刻钟就把叶姑娘给送回来了,会作何反应? 洛宝英踏入府邸后,脚下生风般地径直走向内院。她身姿娇小,但步履却显得匆忙而坚定。 进入院子后,她立刻高声呼唤:“艾起!速速前来见我!” 不多时,一名男子匆匆赶来,恭敬地立于洛宝英面前。 只见这男子身材魁梧,眉宇间赫然留着一道拇指长短、犹如蜈蚣般狰狞的疤痕,令人望而生畏。然而,面对洛宝英,他的神情却充满敬畏与服从。 洛宝英目光锐利如刀,紧紧盯着眼前的艾起,压低声音说道:“马上给我派些人手去盯紧黎王府那边,务必要看清楚今日迟总管带回来的究竟是什么人。记住,千万不能被他们察觉!若有任何差池,提头来见!” 艾起闻言,不敢怠慢,连忙应道:“遵命!属下这就去办。” 说罢,他转身飞奔而出,身影迅速消失在了庭院之外。 待艾起离去之后,洛宝英缓缓转过身来,原本娇柔温婉的面容瞬间变得冷峻严肃起来。她微微眯起双眸,那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深不可测的寒意和算计。 此刻,黎王府大门前。 “吁......” 迟总管拉住了缰绳。 随着他手上的动作,马车缓缓地停稳下来。 “叶姑娘,咱们已经到啦。” 迟总管微微弯着腰,朝着车厢里面毕恭毕敬地高声喊道,声音洪亮而又带着几分敬畏之意。 话音刚落,迟总管便手脚麻利地行动起来。 他先将马凳放好,然后手握缰绳,站在马头旁边。 怜花率先跳下马车,又在车门旁站定等待。 不一会儿,叶云舒走了出来。 她踩着马凳,动作优雅地下马车。 惜玉紧跟其后,脚尖轻点马车边缘,整个人飞身而下。眨眼之间,她已站在叶云舒身侧。 迟总管见众人都已下了马车,便转身将手中的缰绳仔细地捆绑在了大门一侧的拴马桩之上。 他心中嘀咕:这大门口负责值守的下人去哪儿了?自己不过才离开了短短数日而已,府里的这帮家伙居然擅自离开岗位,简直就是无法无天、胆大包天啊!等会儿非得狠狠地责罚他们一顿不可,让他们长长记性,明白什么叫做规矩和纪律! 心里愤怒,面上却依旧的笑眯眯,“叶姑娘,我来敲门,往日都是有安排人值守的,可能忙了去了。” 叶云舒微微颔首,表示理解。 她缓缓地抬起头来,目光悠然地投向门前的景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雕刻精美的影壁,上面绘着龙飞凤舞的图案,仿佛随时都会破壁而出。 大门两侧,一对威武雄壮的石狮。 再往前看去,是五间三启朱红大门,门上镶嵌着金色的铜钉,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而屋顶是覆盖着一层翠绿欲滴的琉璃瓦,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屋脊之上,则安放着形态各异的吻兽,或张牙舞爪,或憨态可掬,为整座建筑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威严。 叶云舒收回目光,不由心中暗赞,果然是皇权富贵! 就在这时,迟总管已敲响了椒图门钹。 没过多久,那扇紧闭的大门缓缓地被打开了。 “迟总管,您可算是回来啦,见到您安然归来,真是太好了啊!” 门房脸上堆满了恭敬的笑容,眼里溢满喜悦。 迟总管见状,笑着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回应。紧接着,他略微压低了声音,凑近门房的耳边,小声快速地吩咐道:“快快去通知王爷,就说叶姑娘已经到了。” 话音刚落,他便迅速转过身去,步伐稳健地往回走去。 门房不敢有片刻耽搁。 他应声后撒开双腿就朝着王爷所居住的院子飞奔而去。在转角处时速度更快,只留一道残影。 迟总管做了个请的手势,“叶姑娘,里面请吧!” 听到迟总管的邀请,叶云舒微微一笑,宛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般娇艳动人。 她微微颔首,缓缓走进了那扇朱红色的大门。 大门重新合上。 叶云舒正悠然走着,走了一段路后。 忽然感觉到头顶上方有一股劲风袭来。 她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一道身影从天而降,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她身前一步距离的地方。 待到看清来人的面容之后,叶云舒心放了下来,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眼前的男子剑眉星目,面如冠玉,一袭黑色镶金边的锦袍随风舞动,更显得他身姿挺拔,气宇轩昂。 无论她见过他多少次,每次都能被他的天人之姿所震撼。 阿呀呀,她的男朋友简直太帅了!小心脏扑通扑通的管不住啦! 叶云舒在心里疯狂惊呼。 此时此刻,她真恨不得立刻飞奔过去,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的身上。 她强压住内心的冲动,微微福了福身子,巧笑嫣然地说道:“王爷,好久不见啊!” 呜呜呜……她心下懊恼,来见他之前都没来得及洗漱打扮一番,不知道自己是否依然美丽动人?黎王见到她会不会嫌弃? 想到这里,她突然间觉得无比尴尬,双手也不自觉地搅动起手指来。 “啊!” 下一瞬身体失重感传来,叶云舒不由得惊呼一声。 一只温热的大手已悄然附上了她纤细的腰身,手臂也随之箍紧。 她的视野骤然一转,目光所及之处尽是王府中的亭台楼阁、花草树木以及假山流水等景致。 怜花茫然:发生何事?小姐呢? 惜玉目光往黎王飞身离去方向瞥了眼,解惑道:“小姐无事,我们先听迟总管安排。” 迟总管脸上的笑意止不住,接话道:“对,你们先随我来。” “舒儿,怕不怕?嗯……” 黎王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她的耳畔响起,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魔力,让人心旌荡漾。 此时的叶云舒双手仍然紧紧地攥着黎王胸前的衣襟。 听到这久违的能让她耳朵怀孕的声音,她那颗小心脏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只见她巧笑嫣然,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地勾起黎王坚毅的下巴,缓缓地朝着自己娇艳欲滴的红唇送去。 一触即离。 如同蜻蜓点水般轻盈,却在两人心间泛起层层涟漪。 她微微一笑,轻启朱唇,“不怕。” 黎王不禁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宠溺的微笑。 “王爷,这可是您特意带我来熟悉您这座偌大府邸的吗?” 她仰起头,美眸凝视着黎王,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的光芒。 黎王微微一笑,轻声问道:“舒儿莫非不喜欢本王如此安排?” 言语间流露出丝丝关切之意。 此时,一阵寒风吹过,叶云舒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下意识地将娇俏的脸蛋紧紧贴在黎王宽阔温暖的胸膛处,试图汲取更多的暖意。 “王爷,我感到有些冷,而且经过一路奔波,如今已是饥肠辘辘、疲惫不堪。好想能吃上一顿热气腾腾的美食,再美美地泡个热水澡,然后安安心心地睡上一觉呢。” 说罢,她轻轻地闭上双眼,似是已经开始想象那种惬意舒适的场景。 黎王听后,毫不犹豫地点头应道:“好!一切依你便是。” 话音未落,只见他双臂一用力,将怀中佳人搂得更紧了些,随后身形一闪,如鬼魅般连续几个飞身跳跃。 眨眼之间,两人便稳稳当当地落在了黎王平时常住的院子里。 第84章 这不太合适吧 黎王自然地拉起叶云舒往屋里走。 等待着下人们将丰盛的饭菜端上来的过程中,叶云舒首先开口。 “王爷,这是上次您走得太过匆忙,以至于都没来得及拿走的袖箭图纸,请您过目。” 一张折叠成方形的纸张递到了他的面前。 黎王接过,展开。 当他看到纸上所绘制的精致图案和详细标注时,眼中不禁闪过一丝亮光。 “这竟是你亲自设计的?”黎王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叶云舒。 叶云舒微微勾起嘴角,轻笑一声,但并没有直接回答黎王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怎么?王爷难道对这袖箭也感兴趣吗?” 听到这话,黎王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只见他一只大手顺势揽在了叶云舒纤细的腰侧,并轻轻地上下摩挲起来。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始终饶有兴致地凝视着眼前的佳人,缓缓开口道:“本王的确对这袖箭颇感兴趣,但更让本王好奇的是,能够设计出如此精妙之物的人究竟有着怎样的头脑和才华。所以,不知舒儿可否为本王解开这个谜团呢?” 叶云舒感受到腰间那只大手传来的温热触感,脸颊微红。 她轻轻伸手抓住那只不安分的大手,娇嗔地说道:“好啦,王爷莫急!这件事情咱们等到明日再说也不迟,现在还是先好好享用美食吧。” 说话间,下人们已经开始陆续将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美味佳肴端上了餐桌。 菜上齐后,下人们识趣地垂首站立在一侧。 有人好奇,究竟是哪一家的千金贵女能够得到自家王爷如此特殊的待遇和青睐呢?于是他们时不时地便会小心翼翼、鬼鬼祟祟地偷瞄上那么一两眼。 “本王知你喜吃香酥口味的菜肴,所以特意吩咐厨房精心研制了几道此类菜品。你尝尝。” 说罢,黎王优雅地拿起筷子,轻轻地夹起一块色泽金黄、香气四溢的酥肉,放入叶云舒碗中。 叶云舒见状,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柔声道:“多谢王爷费心了,您也享用吧。等会儿用完膳后,我还要回去。” 闻言,黎王放下筷子,剑眉微挑,追问道:“哦?你要去哪儿?” 叶云舒:“回我爹爹在京都内城购置的宅院啊。” “本王府上有你住的地方,你且安心住下。” 听到这话,叶云舒心下微诧,但仍保持着咀嚼的动作未停。 虽说如今二人已是恋人关系,但毕竟是在古代,哪有未成婚之前就同居一处的道理呢? 她咽下口中的饭菜,沉默了会儿,方道:“这不太合适吧......” 声音如同蚊蝇一般细小,却还是清晰地传入了黎王的耳中。 黎王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一时间,餐桌上原本轻松愉悦的氛围仿佛被冻结了一般,一顿饭的聊天就这样戛然而止。 饭毕,两人都沉默。 一时间室内陷入了一片短暂的宁静。 最终,由黎王打破这份安静。 他拧头看向坐在身旁的叶云舒,语气沉稳地说道:“本王还有些公务需要回书房处理,你一路舟车劳顿,今夜暂且在此住下。” 说罢,也不等叶云舒回应,他便站起身来,步履匆匆地离开了房间。 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叶云舒不禁撇了撇嘴。 唉!我说的不对吗?他到底恼什么呢…… 随后,叶云舒将目光投向正在忙着收拾碗筷的下人,轻声问道:“请问与我一同前来的两个女子现在何处?” 听到问话,下人微微一怔,但始终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小姐的话,迟总管已经安排她们前往客房歇息了。” 叶云舒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那就麻烦你带我过去找她们吧,多谢啦。” 听到这话,下人赶忙应声道:“是,小姐请随小的这边走。” 一边说着,一边在前面引路。行走间,这名下人心里暗暗感叹:这位小姐不仅容貌出众,而且如此彬彬有礼,实在难得。 在客房默默等待的怜花见到叶云舒,她快步走上前去,“姐姐,您用晚膳了吗?” 叶云舒看到怜花,回以一笑,“吃过啦。” 她们聊得正开心的时候,一名仆妇匆匆走了过来,恭敬地向叶云舒行了个礼,道:“小姐,王爷吩咐过,老奴已经为您备好热水,可以沐浴了。” 怜花听了这话,顿时满脸疑惑,眨巴着大眼睛问道:“姐姐,咱们不回宅子去了吗?” 叶云舒稍稍迟疑了一下,“嗯......稍后我还要与王爷商量些事,等谈完之后估计时间也挺晚的了。这样一来,来回奔波太过辛苦,所以今晚就暂且在这里住一宿吧。” 说完,她还冲怜花调皮地眨了眨眼。 怜花拍了一下手,似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啊。” 她又道“那我找迟总管帮忙,让派个人去通知阿九。” 叶云舒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嗯,可以,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说罢,她缓缓地站起身来,伸展了一下身体,有条不紊地吩咐道:“我现在要去沐浴一番,放松一下身心。待会儿你再帮我去问问惜玉,看看她什么时候能够将京都那些人物的详细资料收集整理完毕并呈递给我?” “好的,姐姐,您放心去吧,这些事情我都会处理妥当的。”怜花乖巧地点头应道。 叶云舒摸了摸怜花脑袋,便转身跟着仆妇走去浴室后。 她屏退了仆妇,自己轻轻地解下身上的衣物, 接着,她慢慢地踏入浴桶之中,温暖的水立刻包围了她的身体。 随着她的身体逐渐下沉,直至整个身子都完全没入水中,只有那颗美丽的头颅还露在外面。 此时,水面上漂浮着一层幽香扑鼻的花瓣,整个浴室芬芳馥郁。 同时,空气水汽氤氲,如同一层薄纱般朦胧而神秘,与那阵阵芬芳相互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如梦似幻的氛围。 在这由屏风隔开的狭小空间里,一幅美人沐浴的画面展现在眼前——美人如出水芙蓉,肌肤胜雪,晶莹剔透;长发垂肩,柔顺光滑;姣好面容因为热水的浸润而泛起点点红晕,更显得娇艳动人。 一刻钟后,叶云舒终于完成了沐浴。顿时感觉整个人都变得清爽自在起来。 房门忽然传来一阵清脆而有节奏的敲击声。 \"姑娘......\" 一道女声自门外传来。 她快步上前,轻轻拉开房门。只见门口站着一袭黑衣的惜玉。 \"进来吧。\" 叶云舒微笑着说道,并侧身让开道路,将惜玉带进房间里。 待两人坐定后,叶云舒率先开口问道:\"可是有关那些资料的事情?\" 惜玉微微颔首,轻声应道:\"嗯,我已经向飞鹰讨要过来了。\" 说着,她伸手入怀,取出一本约一厘米厚的册子递给叶云舒。 叶云舒伸手接过,目光匆匆扫过一眼那本册子,随即抬头看向惜玉,感激道:\"谢谢你,惜玉。对了,明日我要回宅子一趟,不知你是打算与我一同回去呢,还是留在这边?\" 听到这话,惜玉明显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地反问道:\"自然是跟随姑娘一起啊,姑娘怎么会这么问呢?\" 叶云舒微微一笑,解释道:\"你原本便是王爷的属下,此次也只是奉王爷之命临时负责保护我的安全罢了。如今我们已回到京都,所以我才想着问问你的想法。\" 说罢,叶云舒似乎对惜玉过往的经历颇感兴趣,继续追问道:\"话说回来,你当初究竟是如何被选拔出来成为王爷属下的呀?想必一定经历了诸多残酷严苛的训练吧?\" 惜玉稍稍犹豫了一番,心中暗自思忖着如今叶云舒已是自己的主子,况且所谈及之事并不牵涉机密,稍稍透露些许应该并无大碍,于是她缓缓开口道:“回禀小姐,我自五岁起便被带入了那神秘的暗卫营之中。” “在那里,有专门的师傅传授我们武功绝学,同时教导我们如何获取、搜集各类情报信息,以及掌握在不同环境之下的隐匿身形之法与暗杀敌人的技巧手段。” “待到年满十岁之时,我们这些初出茅庐的暗卫就要跟随前辈一同去执行人生中的首个任务。而在此后的日子里,则需要独自承担各项艰巨的任务......” 紧接着,惜玉精心挑选了一些能够讲述给叶云舒知晓的过往经历过的那些惊险万分的任务历程。 叶云舒则犹如一个充满好奇心的孩童一般,不时地提出各种问题。 不知不觉间,夜色渐深,窗外月色如银洒落在庭院之中。 惜玉看了一眼窗外,轻声说道:“姑娘,今日就暂且讲到这里吧,此刻天色已然很晚了,还望您早些安歇才是。” 叶云舒乖巧地点点头应道:“好,辛苦你了,快去休息吧。” 待惜玉离开房间之后,叶云舒匆匆忙忙地爬上床榻,躺在被窝里,她考虑创一个暗卫队,如此就有属于自己的势力。 此时屋内正燃着火炉,使得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温暖且舒适的气息。 在这般宜人的氛围包裹之下,倦意如潮水般迅速向叶云舒袭来,没过多久,她便沉沉睡去。 此时黎王府书房内,灯火通明。 黎王端坐在书桌前,面色凝重地聆听着飞鹰的禀报。 只见飞鹰拱手行礼,恭敬地道:“启禀王爷,刚刚收到温鸽传来的紧急消息,北疆太子中箭,至今仍然昏迷不醒。为此,皇后娘娘与皇帝陛下发生了激烈的争执,皇后执意要求皇帝立刻发兵攻打北疆。” “他们现在尚未获取到足够的铁器,因此暂时还没有胆量轻举妄动。回信温鸽盯着兀屠,铁器之事他不会善罢甘休。” “是!”飞鹰正要离去。 黎王从怀中掏出了叶云舒交予他的袖箭图纸。 将折叠的图纸缓缓展开,平铺在面前的桌案上。 他抬头,对着站在一旁的飞鹰说道:“立刻吩咐匠人按照这份图纸先行打造两套出来。记住,务必严格依照图纸所绘,不得有丝毫偏差。” 飞鹰赶忙上前一步,双手恭敬地取过图纸。 当他的视线触及到图纸上所呈现出的复杂精巧的结构时,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惊愕之色。 “王爷,这……这究竟是何方高人加以改良而成?如此精妙绝伦的设计,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他忍不住由衷地赞叹道。 听到飞鹰的话,黎王微微扬起嘴角,眉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突然间想到什么,他神情变得凝重起来,开口问道:“关于叶逸晨的那个案子,现在可有什么新的进展吗?” 站在一旁的飞鹰听到问话后,迅速将手中的图纸收了起来,然后一脸严肃地回答道:“回王爷,经过一番调查,目前所查到的线索全都指向了文家,尤其是宫里的文贵妃。” 听到这里,他微微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后说道:“这个文贵妃可是皇兄极为宠爱的妃子,而且她向来行事滴水不漏,让人根本挑不出任何差错来。再说那文家父子,在朝堂之上也一向都是规规矩矩、本本分分的,竟是与他们有牵连……” 说到此处,他不禁沉默下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再次追问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要去陷害叶逸晨?” 飞鹰摇了摇头,如实回答道:“正如王爷您之前所言,我们已经动用了宫里的人手去暗中监视文贵妃,但是到目前为止,尚未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他点了点头,表示了解情况,接着吩咐道:“继续加强对文贵妃以及她身边人的监视力度,不仅是她本人,就连她的那些侍女们也要密切关注,还有她们之间的裙带关系网,都给仔细地排查一遍,看看能否从中找出与这件事情有所牵扯的关键人物。记住,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让对方察觉到我们的行动。” 第85章 交代的话 正月二十八 戌时初 桐阳县 悦来酒馆 一楼包厢 宽敞包厢内,一张圆桌周围端坐着三个人。 其中一人坐在正上座,另外两人则分别落座于左右下座。 \"范矿监啊,我可是听闻那矿场上新来的管事已经到任啦!您居然还有胆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约我们出来开怀畅饮,难道就不担心他找您的麻烦吗?\" 坐在左边座位上的男子一边说着话,一边用好奇且略带戏谑的目光注视着身旁的男人。 听到这话,位于右侧的那个男人迅速起身,先是恭敬地为另外两个人面前的酒杯斟满美酒,然后同样满怀期待地将视线投向主座之人,也想要听听对方如何回应。 被称作范矿监、坐正中间位置的那个男人却只是微微转动眼珠,先向左瞥了一眼问话之人,又向右扫了一下倒酒的家伙,却不发一言。 只见他悠然地从桌上的瓷碗中伸手抓出几颗干炒花生米,随意地挑拣出一颗丢入嘴中,细细咀嚼起来。 待那颗花生米被彻底嚼碎咽下之后,他这才缓缓开口道:\"哼!他敢怎样?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罢了。来到这里好些日子了,除了刚上任那天召集大家开了个会,点了点名之外,后续大部分时间都是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偶尔外出巡查一番也是毫无作为。碰到那些偷懒耍滑、消极怠工的人,连个响屁都不敢放一个。就连在路上碰见我,这小子都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远远地就赶紧绕道走开,纯粹就是个胆小如鼠的窝囊废!\" 只见他的面庞之上,斜斜地挂着一抹充满讥讽意味的笑容,口中更是毫不留情地说道:“哼,我原本还以为这叶家能派出一个多么了不起、有多大能耐的人物呢,如今看来,也不过尔尔罢了。” 此时,坐在范矿监左手边的那个男子微微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分析道:“依我看啊,我倒是觉得那小子未必就是真的惧怕于你,说不定他只是故意在隐藏自己真正的实力,然后背地里偷偷摸摸地调查您的底细呢。” 听到这话,刚才负责给众人倒酒的那个坐在范矿监右手边的男子连忙接过话头,不以为然地反驳道:“哎呀,吴哥,您怕是想得太多啦!就凭我之前见到的那个新来的管事,看上去一副文文弱弱的样子,怎么可能会是什么有厉害手段的狠角色嘛,我看呐,您实在是太高估他喽。” 范矿监听闻此言,脸上的冷笑更甚,随即猛地一举手中的酒杯,大声吆喝道:“好啦好啦,都别再去琢磨那些有的没的啦!倘若那小子当真胆敢不知死活地来调查本大爷,嘿嘿,那我定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有来无回!来来来,喝酒!喝酒!今日咱们只管开怀畅饮便是!” 其余两人见此情形,也赶忙纷纷举起各自面前的酒杯,与范矿监一同仰头一饮而尽。 一时间,觥筹交错之声不绝于耳,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气和喧闹氛围。 …… 室内漆黑如墨,四周静谧。 男人在一阵强烈的尿意冲击下悠悠转醒,他下意识地要坐起身,却察觉自己的手脚丝毫无法伸展。 男人用力地晃了晃沉重的脑袋,酒意消散了大半。 “娘的!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竟敢绑老子!” 男人怒不可遏地大声吼道,声音在这片死寂的黑暗中突兀地响起。 伴随着男人的怒吼声,黑暗之中忽然传来轻微的响动,紧接着一点微弱的火光闪烁起来。 是一道火折子被点燃。 男人的目光迅速朝着火光投射而去,只见火折子慢慢凑近烛台,随后轻轻一挑,蜡烛被点亮了。 烛火如豆,散着昏黄黯淡的光。 一道身影缓缓从黑暗中浮现出来。 “是你!” 男人瞪大了双眼。 他的眼珠子转动,发现已经不是自己熟悉的房间。 “是我。” 听到回答,刹那间,男人仅剩的酒意顿消。 男人奋力挣扎了几下,试图挣脱束缚在手脚上的绳索,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你……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他颤抖着嘴唇,哆哆嗦嗦地开口问道。 同时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那不远处的高瘦年轻男子身上。 男子身姿挺拔,宛如一根笔直的青竹般稳稳地立在那里。 他迈开步伐,一步一步地逐渐靠近男人。 对方的每一步都似重重地踩在了他的心脏之上,令他呼吸困难、几近窒息。 男人努力保持抬头姿势,仰视着眼前的男子,苦苦哀求道:“周子清,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跟你作对了,真的!只要你不伤害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周子清缓缓停下前行的步伐,他微微屈膝,蹲下身来,就这样静静地与面前的男人对视着。 “范矿监,事已至此,你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懊悔之意?” 他的嗓音清澈又带着微微沙哑,是少年处于青春变声期出现的音域不稳。 “我......我......” 范健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质问,一时间语塞,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他支吾了半晌,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周子清敏锐地捕捉到了眼前这个男人眼中流露出的那一抹疑惑之色,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说道:“怎么?连自己后不后悔都不清楚么?” 说罢,他气定神闲地站起身来,伸手往身后轻轻一探,如同变戏法一般拿出了一本册子。 范健目光落在那本册子之上,瞳孔骤缩。 账本! 这可是他费尽心思藏匿起来的真正账本啊!为何?周子清是如何将它拿到手的?无数个疑问在范健的心头涌现,但此刻的他却无暇思考这些问题。 “这本账本想必你不会感到陌生吧。那就让我好好瞧瞧,这里面到底记载着怎样的账目。” 周子清一边说着,一边慢条斯理地翻开了第一页。 “嗯......去年二月初八,招收采矿工人、运输工人支出银两共计三百两,然而却并未注明具体招募的人数。” 随着周子清继续翻动着手中的账本,纸张翻动的声音也传入范健的耳中,每一声都像是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击在他的心坎上,令他的心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五月十五,招分拣工,一百两,依旧没有注明人数。” “八月十五,支护工矿道维修,出银两,三百两。是何处损坏,损坏程度并未说明。” “十月二十,工具采购,出银两,一百两。购入何种工具,数量,并无说明。” “十二月二十,工人福利,出银两,三百两。何种形式的福利,受益多少人,每人多少,亦无说明。” 周子清翻到一半时,突然停下了动作,只见他用虎口夹住账册,用大拇指隔开两边的纸张。 随即抬起头,看向男人。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范健啊范健,这些年来,你靠着这种手段,应该捞取了不少银两吧?” 面对周子清的质问,范健脸色黑沉。 他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绳索的束缚,同时嘴里还不停地大声叫嚷道:“你别胡说八道!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情,你休要血口喷人,故意污蔑于我!我只不过是让手底下的那些人偶尔消极怠工一下而已,而且我都已经向你诚恳地认过错了,你为何还要苦苦相逼,不肯放过我呢?” 闻言,周子清将账本不紧不慢地轻轻合上,又将之放置到一旁。 他微微眯起双眸,目光锐利地盯着眼前之人。 语气平静道:“你觉得我处置你,是为这个?” 他顿了顿,稍稍提高了音量继续说道:“嗯,你也可以这么认为——我就是要拿你来杀鸡儆猴!我这人啊,偏偏就喜欢啃那些难啃的硬骨头。而你呢,浑身都是反骨,若能把你给彻底制服帖了,那么对于整个矿场的管理来说,就轻而易举了。” “这些年来,你仰仗着李管事乃是你的舅父,通过他的关系在矿场谋取到了矿监这个职位。然而,你却并未尽忠职守,反而以权谋私、胡作非为。 你竟然敢从那些可恶的人贩子手中,以极低的价格购入身份不明之人充当矿工,并在账本上记录下远远高于正常雇佣价格的虚假数据。不仅如此,由于害怕不进行矿道维护会引发严重后果,你又将心思动到了每月固定的矿道维护费用上面,肆意地从中动手脚,贪污舞弊。更令人发指的是,你竟敢明目张胆地克扣工人们本应享有的口粮和福利待遇,对他们百般虐待。 可以说,你所犯下的罪行不仅仅是谋财,更是害人性命啊!范健,像你这样丧心病狂之徒,难道不该死吗? 你定是觉得我背后定然无人撑腰,在商会之中也毫无根基可言,所以才胆敢肆无忌惮地挑衅于我,认为我无法对你如何。但你错了,既然我已经来到这里,就绝对不会再容忍你继续为非作歹、祸害这座矿场!” 听完这番斥责后,范健脸色阴沉如墨。 他冷冷地道:“你能在短短时日查到这些事情,看来你是有些能耐的。”心道没想到此人伪装得这般好,竟被蒙骗了去,早知道便杀了一早杀了! 下一瞬,他那原本阴沉的面容突然换上了一副狡诈的笑容,“也是我大意了,不过事已至此,倒不如咱们来谈一笔交易。只要你愿意与我合作,从今往后,所有赚到的银钱都由我俩五五分成。这样一来,咱俩共同掌控这座矿场,岂不是能够过上逍遥快活、吃香喝辣的日子?何必非要去给叶家卖命,当一个任人驱使的下人呢?怎么样,考虑一下吧。” “范健,你承认做下这些事情了便好。”周子清语气了然。 范健却丝毫不惧,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那笑声回荡在整个房间之中,显得格外刺耳。 止住笑,范健挺直身子,用充满挑衅的目光看向周子清,嘴角扬起一抹不屑的弧度:“被你知道了又如何?我劝你最好还是识相一点,这矿场可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这里面的水可深得很呐!就凭你和那个毛头小子,也妄想在这里掀起什么风浪?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周子清冷哼一声,双手抱胸,眯起眼睛说道:“哦?是吗?我倒是很想听听你的意思,这水到底有多深呢?如果你能说出个一二三四来让我满意,或许我还真会考虑考虑你的提议。” 范健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他阴恻恻地盯着周子清,语气张狂至极:“既然你想听,那我就告诉你。这矿场背后牵扯到的势力错综复杂,盘根错节,随便哪一方都不是你能够招惹得起的。而且,这里面还有很多见不得光的勾当和利益输送,一旦你涉足其中,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现在放了我,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否则……哼哼!” 说完,范健直已全然无惧周子清。 此时此刻,周子清内心并无恐惧。 他目光冰冷,紧盯范健那张嚣张跋扈脸庞,脑海回想起临行前小姐对他交代的话。 “子清,此次让你前去调查铁矿一事至关重要,这铁矿可是咱们叶家最为核心的产业之一。务必要将矿场目前所存在的各种问题彻查清楚,尤其是要弄明白究竟是谁在暗中与北疆有所勾结。这里面所牵涉到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复杂了,所以你一定要多加小心谨慎,确保自身安全无虞。倘若遇到难以解决的棘手难题,可以随时向叶家传讯求助。” 想到此处,周子清心中已然笃定:这座矿场的问题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而面前这个范健,很有可能就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所在。无论如何,他都必须从这家伙的口中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从而帮助小姐将整个矿场彻底整顿治理妥当。 他果断拒绝道:“那可万万不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你擒获,在尚未和你达成协议之前,我岂会轻易放了你离去?倘若你执意缄口不言,我倒也不会强求于你,但我定会毫不犹豫地将你解决掉,而且绝不会有人察觉到此事。要知道,这矿场上每年都会上报一些工人死亡的案例,说不定今年你就会成为首个不幸之人呢!” 第86章 换我来好好伺候王爷吧 周子清对于范健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丝毫不感到惊讶。 此刻的他就是一名极具耐心的老练猎手,悠然自得地凝视着掉入陷阱后徒劳挣扎的猎物。 范健眼见周子清展现出如此志在必得的神情,内心不禁开始仔细掂量起其中的利害得失来。 此次不慎落入周子清之手完全归咎于自己一时的疏忽大意。然而事已至此,如果不能吐露些许对周子清有用的信息,恐怕自己当真就要命丧黄泉了。 此前之所以胆敢有恃无恐,无非就是觉得周子清不过尔尔,根本拿不出什么厉害的手段来对付自己。 可如今看来,情况显然并非如自己所想那般简单,若是真如周子清所言,那么自己可真是追悔莫及啊! “说吧,你究竟想要从我这里了解到些什么?”范健紧盯着周子清,压低声音问道。 “很简单,我要你将所知的一切统统如实道来!” 周子清面不改色地回应道。 范健沉默了一会儿,缓缓伸出舌头轻抵了抵牙槽,似乎在斟酌着该如何开口。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说道:“三年前,有一天,突然有一个神秘的人找到了我。这个人神出鬼没的,一开始就提出要我以低于市场价很多的价格买入一批身强体壮的年轻人。当时我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一想到能从中赚取不少差价,贪心作祟之下还是答应了下来。” “后来,我渐渐发现这其中隐藏着巨大的赚钱门道。于是,我的胆子越来越大,开始尝试从更多的方面捞取钱财。然而就在这时,那个最初介绍我买人的家伙再次出现了。这次,他竟然要求我将铁矿带出矿区,并承诺只要我照办,就会另外付给我一笔丰厚的银钱。当然,运输铁矿所需要的人力,依旧是之前买入的那群壮年。他们按照指定的路线,悄悄地将开采出来的矿石运往某个特定的地点。” 说到此处,范健不禁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一丝懊悔之色:“这件事情不知怎么被我舅舅知道了。他听闻之后大发雷霆,怒斥我不该如此胡作非为,还威胁说如果我不停手,他就要亲自去向上面禀报,然后自请离开这个地方。其实我心里明白,舅舅一直都是真心待我好,尽管有时候我实在看不上他那副谨小慎微的性子,但毕竟血浓于水,我又怎能真的眼睁睁看着他因为我而遭受牵连呢?所以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参与过这种勾当。” 周子清静静地听完范健的讲述,脸上始终保持着平静,让人难以揣测他内心究竟是满意还是不满。 片刻之后,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这段日子你就暂且先留在此处,每天都会有人给你送来饭菜。” 话音未落,他便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迈着坚定的步伐离开了房间。 范健目光如淬了毒,望着周子清的背影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 他心中的怒火急需发泄,于是他朝着大门方向狠狠啐了一口唾沫。 随着门发出“嘭”的一声巨响,被重重地关上之后,屋内瞬间再次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那无尽的黑暗就如同范健此刻的心情一样,阴沉而压抑。 另一边,周子清脚步匆匆地赶回了自己的住处。 一进门,他便径直走向书案前,稳稳地坐定下来。 只见他提起笔,在洁白如雪的宣纸上缓缓落下一行蝇头小楷。 那字迹工整而娟秀,犹如一幅幅精美的画作。 写完后,周子清小心翼翼地将纸张卷起,并仔细地用丝线捆扎好。 随后,他站起身来,移步到一旁放置着鸟笼的地方。 伸手轻轻打开鸟笼的门,从中取出一只雪白的鸽子。 这只鸽子可是小姐特意交给他用来传递重要信件的信鸽。 周子清轻柔地将刚刚写好的纸条塞进鸽子脚上绑着的一个小巧精致的竹管里。 一切准备就绪后,周子清慢慢地走到窗前。 他轻轻地推开窗户,一阵微风拂面而来,带来些许凉意。 他双手捧起鸽子,温柔地抚摸着它的羽毛,轻声说道:“去,一定要把消息安全送达。” 说罢,手臂一挥,那鸽子便如一道白色的闪电般冲了出去,直冲向那广阔无垠的天空,很快便消失在了远方的天际之中。 黎王府 如意院 黎王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生怕发出一丝声响惊扰到屋内之人。 当门扉缓缓敞开时,温暖气息扑面而来。 屋内烛光摇曳,光线昏暗。 他步履轻盈,径直朝着内室走去。 目光落在榻上,他一眼看到了那个沉睡的女子。 只见她那如瀑布般垂落的乌黑秀发,肆意地散落在柔软的枕头上,娇美动人。 不知为何,当他看到这一幕时,心中突然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那种感觉,仿佛他们二人本该就是如此亲密无间,同榻而眠。 这种莫名的熟悉感和亲切感,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她。 黎王的眉眼渐渐舒展开来,流露出无尽的温柔之色。 没有丝毫犹豫,他自然而然地解开衣带,褪下身上那件厚重的衣袍。 此刻的他,只身着一件墨蓝色的里衣,更显得身姿修长挺拔。 他轻轻地踏上床榻,唯恐惊醒了怀中的佳人。 然后,他轻柔地伸出手臂,将已经熟睡的女子揽入怀中。 女子的娇躯散发着阵阵迷人的香气,犹如一朵盛开的鲜花。 他让女子的香软娇躯紧紧贴靠着自己宽阔坚实的胸膛,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和心跳。 接着,他微微低下下巴,轻抵在女子的头顶,嗅着她发丝间传来的专属她的淡淡香甜气息。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世间万物都已不再重要,唯有眼前这个令他心动的女子。 闭上眼睛,黎王沉浸在这份宁静与美好之中。 然而,睡梦中的叶云舒却并未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人的存在。 她只是隐约感觉到榻上猛地一沉,随后后背便抵在了一个温热且坚硬的物体上。 不过,除了稍显硬挺之外,倒也十分舒适,而且还弥漫着一股好闻的冷松檀香味道。于是,她下意识地往那个“热源”处又蹭了蹭,继续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了房间里,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 叶云舒悠悠转醒,缓缓地睁开了那双如秋水般清澈动人的眼眸。 然而,就在她意识刚刚清醒的瞬间,一张过分俊朗的容颜毫无征兆地闯入了她的视线之中,距离如此之近,仿佛能够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 竟然是黎王! 他怎么会在这里呢? 叶云舒心下一惊,慌乱之间连忙拉起被子,紧张地查看起自己身上的衣裳是否整齐。 当发现衣裳并未有任何异样时,她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悬着的心也稍稍落定下来。 随后,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回到了枕边人那张沉睡的脸庞之上。 只见黎王的面庞犹如雕刻大师精心雕琢而成一般,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剑眉星目、高挺鼻梁以及那微微上扬的唇角,无一不让人心生爱慕之情。 叶云舒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轻轻地沿着男子的五官轮廓一点一点地描绘起来,嘴角也渐渐地扬起一抹幸福而甜蜜的微笑。 看着眼前这张英俊得令人窒息的面容,叶云舒再次感叹:真帅! 一时间,竟有些情难自禁,想要亲吻一下这个让自己心动不已的男子。 她抿了抿那粉嫩的嘴唇,一双漂亮的杏眼紧紧地盯着男人紧闭的双眼,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娇艳欲滴的红唇一点点朝着男子那性感而略显单薄的双唇凑了过去。 眼看着两人的嘴唇越来越近,终于快要贴合在一起的时候。 突然间,男子的眼睛毫无预兆地睁了开来。 刹那间,四目相对。 叶云舒整个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完全僵在了原地。 她眨巴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满脸尴尬之色。 \"舒儿喜欢亲本王?嗯?\" 此时,黎王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略带一丝暗哑的嗓音骤然响起。 他的眼中满含笑意,同时嘴角也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紧接着更是低低地笑出了声。 叶云舒暗叫不好,竟然就这样被当场抓包了! 啊啊啊啊啊 她不禁在心中嚎叫起来。 自己那点儿矜持都跑到哪里去啦? 此时此刻,她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烫,窘态尽显,这可如何是好呀! 她羞涩一笑,娇嗔地举起粉嫩的小拳头轻轻抵住黎王宽阔的胸膛,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 然而,她这点儿小动作怎能逃过黎王的法眼。 说时迟那时快,黎王迅速伸出大手,一把将她的小手紧紧握在了手中。 紧接着,黎王微微低下头,温柔地亲吻了一下女子白皙娇嫩的手背。 他嘴角含笑,轻声说道:“本王整个人都是你的,你想什么时候亲便什么时候亲,无需这般偷偷摸摸。” 听到这话,叶云舒先是一愣,随即红着脸大大方方地回应道:“好啊!” 看到怀中佳人如此可爱的模样,黎王的笑意愈发深沉了。 他手臂一用力,顺势将叶云舒轻轻地揽入怀中。 感受着彼此温暖的体温和紧密的相拥,一种甜蜜的氛围弥漫开来。 过了一会儿,黎王忽然开口问道:“你现在不生本王的气了么?” 叶云舒眨巴着那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有些茫然地看向黎王满含宠溺的眼神,不解地反问道:“生什么气呀?” 见她一脸迷糊的样子,黎王无奈地摇了摇头,伸出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她高挺的琼鼻,耐心地解释道:“本王昨夜执意要将你留在府上,当时你可是老大不情愿的哦。” “没,没有不愿意” 叶云舒羞赧地垂下头去,声若蚊蝇般轻声说道,“只是我们如今这般亲昵,实在有些过于出格了些。要知道,这世间的世俗规矩对于女子可是极为苛刻的!我身为女儿家,当时只是出于本能的反应。并非针对王爷!相反,我是喜欢与王爷在一起。” 男欢女爱,是使双方身心愉悦,她不会遏制自己和对方的欲。她不认为自己思想保守,但是有底线,只要不突破最后一步,任何亲密行为都可以接受。 说罢,叶云舒娇羞地轻轻抽出被黎王紧握的小手。 轻柔地捧起黎王那张英俊的脸庞。 紧接着便如一只温顺的羔羊一般,主动将整个身子都迎了上去。 黎王见状,不禁喉头微微滚动了一下。 “舒儿......” 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话音未落,只见他猛地伸手一揽,瞬间化被动为主动。 刹那间,两人的双唇紧紧贴合在了一起,彼此的唇舌也开始热烈地纠缠起来。 他们的呼吸渐渐交织融合,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弥漫着炽热的温度。 随着这个深情热吻的不断升温,黎王的亲吻也愈发深入起来。 先是从那娇嫩欲滴的嘴唇缓缓向下移动,滑过精致的下巴,继而来到修长白皙的脖颈处。最终,他的唇停留在了叶云舒胸前那片柔软之上。 此刻的叶云舒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炸开了锅一样,一片空白。 与此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自心底涌起,疯狂地叫嚣着。 那种酥麻之感如同电流一般迅速传遍了她的全身每一处角落。 如此不受控制的全身细胞兴奋感令她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声娇柔婉转的喘息之声。 然而,她却浑然不知,这声声娇喘落入身旁男子的耳中时,竟是那般的勾人心魄、魅惑诱人。 黎王那双如同黑曜石一般深邃而明亮的瞳仁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仿佛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像是内心正翻涌着汹涌澎湃的情绪,又似在竭力压抑着某种即将喷薄而出的力量。 他紧咬着牙关,声音低沉而沙哑:“舒儿...帮帮本王...” 说罢,他伸出宽厚的手掌,紧紧地握住了她那如柔荑般娇嫩的小手,带着她一步步走向那让人心旌摇曳的炽热之处。 此时的叶云舒正因方才的激情尚处于兴奋状态之中,当她被黎王牵引时,先是微微一怔,但很快便回过神来。 她娇嗔地看了一眼黎王,朱唇轻启道:“好啊,换我来好好伺候王爷吧......” 随着话音落下,室内的气氛愈发旖旎起来。 第87章 我有一事相求 一个时辰后。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了饭桌上,映照得桌面一片金黄。 此时,黎王与叶云舒相对而坐,一同享用着早膳。 黎王深邃的眼眸,自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坐在他对面的女子。 当视线落在她放置于碗侧的右手上时,黎王眸光闪烁,似有什么念头在心中闪过。 只见叶云舒正用着左手略显笨拙地舀起最后一口粥,缓慢地送进那张樱桃小嘴之中。 咽下这口粥后,她抬起头来,目光扫向站立在一旁下人,轻声说道:“麻烦把净帕拿过来一下,谢谢。” 听到吩咐,下人赶忙应声称是,恭敬端着托盘,迈着小步走上前去。 走到桌前,下人先是轻轻揭开炉盖,顿时一股热气升腾而起。 随后,他又拿起托盘里的筷子,从炉子中稳稳地夹出一块温热的帕子。 叶云舒像往常一样下意识地伸出右手准备接过那块帕子。 “慢着” 原本端坐的黎王突然间霍然起身,迈开大步迅速朝这边走来。 眨眼间,他便已来到近前,抢先一步伸手拿过了那块帕子。 紧接着,只听他缓声道:“本王帮你。” 他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其中透露出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丝丝温柔。 只见他的动作极其轻柔,用手帕替叶云舒轻轻地擦拭着嘴角。 擦完嘴角之后,他重新取来一条干净洁白的手帕,接着开始细致入微地替她擦拭那双白皙如玉的纤纤细手。 此刻的叶云舒,美眸含情,柳眉舒展,眉眼之间皆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她就这样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如水般温柔地凝视着眼前这个正专心致志伺候着自己的男子。 待到黎王将一切都收拾妥当,他挥了挥手,示意下人们暂且退下。 这时,叶云舒才朱唇轻启,嫣然一笑道:“王爷,我吃饱啦,要回去了。” 此刻,黎王仍握着叶云舒的右手,用自己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地为她揉捏着。 听到叶云舒的话语,黎王这才缓缓抬起头,但目光依然落在她的身上,轻声回应道:“好。” 虽心有不舍,但他方才既已经答应了让她自行决定是否住在府中,那么他便会做到。 叶云舒见状,微微歪了一下脑袋,灵动的眼眸看向仍在低着头认真为自己揉着手的黎王。 须臾,她樱唇轻启,柔声说道:“谢谢您,王爷。” 黎王闻声抬起头来,恰好与叶云舒那满含笑意的双眸相对视。 刹那间,四目交汇,仿佛有一股无形的电流在两人之间穿梭而过。 他的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迷人的弧度。 “手还觉得酸痛吗?”黎王关切地问道,语气中充满了柔情蜜意。 叶云舒的脑海中忽地闪过榻上的一幕场景,顿时只觉得双颊如火烧。 她急忙抽回被黎王握住的手,羞涩地低下头去,轻声回答道:“不酸了……” 叶云舒巧妙地将话题引开,轻声说道:“王爷,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让我见见我的兄长呢?” 她那双美眸满怀期待地望着黎王。 黎王毫不犹豫地点头应道:“可以,本王来安排。不知舒儿想要何时前去?” 叶云舒略作思索后回答说:“若可以的话,明日下晌可好?” 黎王:“好。那本王明日去接你。到时我们先到一品楼享用午膳,之后再一同前往。” 叶云舒微微颔首,应允下来:“那就依王爷所言吧。” 随后,二人又继续闲聊了片刻,气氛融洽而温馨。 直到过了一段时间,他们才并肩从堂屋里缓缓走出。 此时,一直在屋外等候着的怜花见到自家小姐现身,立刻面露欣喜之色,微笑着高声喊道:“姐姐。” 叶云舒对着怜花轻点下头作为回应,接着吩咐道:“走吧,咱们回宅子去。” 怜花眼尖地发现黎王正亲昵地牵着自家小姐的玉手,她很是识趣地默默跟在两人身后大约三步远的位置,不敢上前打扰。 当一行人走到院门口时,叶云舒忽地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黎王说道:“王爷,想必您事务繁多。送到此处便可,无需再劳烦您送我出去了。” 黎王顺着叶云舒的目光望去,恰好瞧见不远处快步走来的飞鹰。 于是他薄唇轻启,缓声道:“那本王晚些时候再去寻你。” 话音刚落,飞鹰已来到两人面前。 飞鹰恭恭敬敬地朝着黎王和叶云舒深施一礼,高声问候道:“王爷安好!叶姑娘安好!” 叶云舒面带微笑,轻点臻首,柔声回应道:“飞鹰侍卫辛苦了,你们且先聊着,我这便先行离去了。” 言罢,黎王缓缓松开紧握叶云舒的玉手,目光深情而专注地凝视着她那渐行渐远的倩影,直至其完全消失在道路尽头。 “王爷……” 飞鹰正欲向黎王禀报要事,然而话未出口,却被黎王抬手轻轻一挥所打断。 只听黎王沉声道:“回书房再说。” 语毕,他便当先迈出一步,径直朝着书房所在的方向大步流星而去。 待彻底离开了黎王的视野范围之后,一直紧随其后的怜花赶忙凑上前去,压低声音对叶云舒说道:“姐姐,阿九早已在大门口恭候多时了呢。” 叶云舒面色平静如水,只是淡淡地轻应了一声:“嗯。” 脚下步伐却是丝毫未见停歇。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了府门之前。 此时,迟总管已然在此守候多时。 他远远望见叶云舒走来,就小跑着迎上前去。 由于身材略显肥胖,跑动起来时,那圆滚滚的身躯竟也跟着一颤一颤的,看上去颇有几分滑稽之态。 待到近前,迟总管气喘吁吁地说道:“叶姑娘,王爷早前特意嘱咐过小的,要亲自护送您安全返回。” 叶云舒闻言,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礼貌性的笑容,婉拒道:“多谢迟总管美意,不过阿九已经前来接我了,有劳您费心,您就无需与我们一同前往了。” 她眼见迟总管面露难色,似乎左右为难,于是再次开口说道:“你只管如实向王爷禀报,说是我执意不让你护送的即可,王爷定然不会责怪于你。” 听到这番话,迟总管脸上的犹豫之色稍稍褪去,但仍显得有些迟疑不定。 过了片刻,迟总管方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就在即将跨出大门之际,叶云舒忽然抬手,动作轻柔地从自己的袖袋之中掏出了一张银钱。 她将那张银钱递到迟总管面前,微笑着说道:“迟总管,此次多亏有您一路不辞辛劳地护送我们前来京都。这点小钱聊表心意,权当是给您的劳务费,请您务必收下。” 迟总管见状,连忙摆手推辞,然而还未等他说出拒绝之语,叶云舒已然眼疾手快地将银钱直接塞入了他的怀中。 叶云舒又补充道:“您切莫再推脱了,此事我早已知会过王爷,他是同意的。” 迟总管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那张百两银票,不禁笑着摇了摇头,心中暗叹这位叶姑娘行事果决且大方豪爽。 待到终于踏出大门之后,叶云舒抬眸望去,只见阿九正端端正正地坐在车辕之上。 阿九远远瞧见她出来,原本平静的面庞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犹如春日暖阳一般温暖人心。 他赶忙站起身来,对着叶云舒高声喊道:“姑娘!” 与此同时,跟在叶云舒身后的怜花也欢快唤道:“阿九大哥。” 阿九闻言,笑着朝怜花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紧接着,他迅速跳下了车辕,手脚麻利地摆放好马凳。 待一切准备就绪后,阿九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叶云舒登上马车,并轻声说道:“宅子那边已经全都收拾妥当了。” 怜花心下暗自嘀咕,阿九大哥居然把我的活给做了...... 叶云舒本就对被人搀扶这种事情感到颇为别扭,正欲开口婉拒之时,目光却不经意间与阿九交汇。 只见阿九的眼眸之中,满是坦荡之色以及真挚的关切之情。 叶云舒心念一动,她轻声说道:“阿九,你不必做这些,你虽是我从媚娘那讨过来的,咱俩之间存在着雇佣关系,但于我而言,你一直都是我的好友。” 阿九闻言,脸上仍旧挂着那抹温和的笑容,缓声应道:“姑娘,我知道的。” 叶云舒看着阿九那一脸认真应允的模样,心中知晓他是把这番话给听进去了。 身后跟着的怜花见状,默默垂头不语。 就在马车出发前,惜玉飞身而来,落在了马车上。 阿九看了眼惜玉,一甩马鞭,马车朝着内城的方向缓缓驶去。 在马车驶出一段距离之后,一道身影犹如鬼魅般从黎王府斜对面的屋顶之上纵身跃起,而后紧紧地追随着马车而去。 马车一路前行,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街市。 叶云舒兴致勃勃地吩咐阿九先找个合适的地方将马车停放妥当。 又才冲怜花惜玉道:“惜玉,怜花我们一起去逛逛。” 她满心欢喜地想要亲身领略一下这京都独有的别样繁华盛景。 三人一起走进熙熙攘攘的人群当中。 她望着那街市之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的热闹景象,耳畔传来此起彼伏的嘈杂声响:商贩们卖力地吆喝叫卖声、讨价还价的争论声、孩童们追逐嬉戏的欢笑声…… 叶云舒心旷神怡地漫步于其间,感受着这份独属于市井的喧嚣与活力。 不一会儿,她的目光被一间装饰得格外奢华大气的铺子所吸引。 只见那铺子门楣高悬,雕花窗棂精致典雅,门前还摆放着两尊栩栩如生的石狮子。 叶云舒轻移莲步,踏入店门,怜花惜玉紧跟其后。 一名机灵的小厮眼尖,赶忙迎上前去,满脸堆笑地说道:“客官,您好啊!欢迎光临小店,请您先随意逛逛,要是看中了什么物件儿,尽管吩咐小的便是。” 叶云舒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环顾四周,发现一楼的客流量着实不小,一个小厮往往要同时照应好几拨客人。 对此,她心中已然明了,随后便带着怜花惜玉开始细细打量起铺子里的各色物品来。 “姐姐,你快看呀!” 怜花忽然兴奋地叫嚷起来,小手朝着某个方向直指着,“那个小厮手里捧着的那件衣裳,好看!” 叶云舒闻声转过头去,顺着怜花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一处宽敞明亮的展示台上,站着两名长得清秀的小厮。 他们正小心翼翼地将一件华美的衣裳高高托起。 其中左边的小厮开始介绍道:“此件衣裳名为‘霓裳羽衣’,乃是本店的今年新推出的新品,南渊仅此一件! 其面料乃是选用最上等的极细蚕丝,在这蚕丝之中,还融入了珍贵无比的金银丝线,是第一秀阁花费大量心血和时间精心编织而成的。其质地轻盈似羽,柔软且富有弹性,穿在身上就如同第二层肌肤一般亲肤舒适。 各位尊贵的客官们呀,请您们把目光再次聚焦到它那令人惊艳的颜色上来吧!五彩相互交织,真可谓是流光溢彩、美不胜收啊! 不论您在任何光线从任何角度去观赏它,穿上它的人都将如天上的仙女身披霞光织成的华服一般。您的独特气质与倾国倾城之貌将会得到最为完美无瑕的衬托。” 听到此处,围拢在此处的众多少女妇人们,有人面露欣喜轻声赞叹,有人则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纷纷开口向店家询问其具体价格以及相关细节问题。 只听得店家高声喊道:“诸位客官,目前这件稀世珍宝般的衣裳采取的乃是价高者得的竞拍方式哦,请有意购买者以百两银子作为起始出价开始竞拍啦。” 就在此时,门口处有一道轻盈婀娜的身影翩然而至。 是一名年方约莫十六岁左右的妙龄女子,她身着一袭粉色的华美衣裳,外披一件洁白如雪的狐裘披风,更衬得她肌肤胜雪,娇俏动人。 “这霓裳羽衣本小姐看中了,替我送去尚书府。” 女子声音温柔婉转却又带着几分不容置疑。 第88章 我与你一道 众人听到声音后纷纷转身回头看去,只见来者是尚书府千金。 大家见此情形,便都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此时,店掌柜恰好走至二楼楼梯口处,他一眼瞥见了林星。 他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脚下的步伐也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地下了楼梯。 “哎呀呀,原来是林月小姐大驾光临,快里面请!快里面请!” 店掌柜语气格外客气且热情。 林星无视掌柜笑脸,不悦道:“掌柜,您可不太厚道呀!店里来了新货品居然不提前跟本小姐说?” 店掌柜连忙赔笑着解释道:“实在对不住啊,林星小姐。这次情况特殊,主要是设计者特意提出来要采用公开竞拍的方式出售。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只能按照东家的吩咐办事啦。您瞧瞧,这满屋子的客人们也是刚刚才得知这个消息的呢。” 说完,店掌柜还向四周示意了一下。 林星听完店掌柜的话,眉头微微皱起,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爽快地说道:“既然如此,那竞拍就竞拍吧!本小姐可不怕与人竞争。” 说罢,她径直往里走向展示台。 站在旁边无意听到这番对话的叶云舒,不禁挑了挑眉,这位设计者倒是挺有个性的嘛。 正想着,门口忽然又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名女子缓缓走了进来。 叶云舒一看,与方才进去的林星容貌相似。古代第一次见双胞姊妹,让她不由多看了两眼。 那女子不经意间瞥见了叶云舒,眼神瞬间被吸引住,不由自主地在她身上定格了片刻。 直到身旁的丫鬟轻轻唤了一声,她才收回目光,然后莲步轻移,朝着里面正被掌柜殷勤招待着的林星款款走去。 此时,展示台上负责拍卖的小厮已然扯开嗓子大声喊起了价码,现场气氛热烈非凡。 经过几轮激烈角逐,这件物品的价格已经一路飙升到了五百两银子。 另一边,怜花将手中那件华美的衣裳小心翼翼地放回架子上,转头看向叶云舒,满脸期待地问道:“姐姐,我瞧那霓裳羽衣若穿在您身上定然美极了,咱们要不要过去参与一下竞拍呀?” 然而,叶云舒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那些正在竞价的人群,心中毫无波澜。 毕竟,以她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这所谓的霓裳羽衣虽说也算精致,但比起自己曾经见识过的更为绚丽多彩、巧夺天工的服饰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稀罕之物。 因此,她丝毫没有凑热闹去竞拍的想法。 而且,随着时间推移,店内涌入的客人愈发增多起来,原本宽敞的空间逐渐变得有些局促和拥挤。 叶云舒见状,眉头微皱,心底萌生出想要尽快离开此地的念头。 这时,怜花轻声说道:“姐姐,这家店的衣裳无论是质地还是款式确实都挺不错呢,只可惜啊,与之相对应的价格也是高得吓人呐!” 言语之间,流露出一丝丝难以掩饰的惋惜之情。 叶云舒听后,微微侧过头,看着怜花那张略显失落的小脸,不禁哑然失笑。 她伸手轻轻拍了拍怜花的肩膀,宽慰道:“好妹妹,姐姐今日带你们出来逛街购物,可不是光让你们看看就算啦!只要是你相中了、喜欢的东西,尽管放心大胆地买下来便是,一切费用自有姐姐给你们买单哟!” 怜花开心道:“谢谢姐姐!” 叶云舒微微侧头,目光再次落在身旁的惜玉身上。 只见惜玉静静地伫立在那里,面无表情。 叶云舒伸出手肘轻轻地碰了碰惜玉,轻声说道:“惜玉呀,你瞧这里有这么多漂亮的衣裳,你也挑几件亮色的嘛。我可从来都没见你穿过亮色的衣服呢,要是穿上了,肯定美若天仙!” 然而,惜玉却仿若未闻,既不点头答应,也不出言拒绝,那英气的面庞依旧平静如水,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这般反应不仅没有打消叶云舒的念头,反而令她越发来了兴致。 叶云舒嘴角漾笑,“惜玉呀,你不吭声我可就当你默认啦!嘿嘿,那我先来帮你挑选两套怎么样?” 说着,也不等惜玉回应,便自顾自地开始在衣架间穿梭寻觅起来。 不多时,叶云舒眼前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快步走到一件红色的衣裳前。 她满心欢喜地将其取下,兴冲冲地拿到惜玉身前比划着,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来来来,惜玉,你看看这件红色的如何?是不是特别衬你的肤色呀?” 可是,才刚比划了几下,叶云舒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连连摇头叹息道:“唉,真是太可惜了!这件衣裳虽说颜色艳丽、款式也新颖,但是长度好像不太够呢。要是能再长一些,那就完美了。毕竟咱们惜玉身材高挑,足有一米七五呢,还有那双修长笔直的大长腿,真真是把我都给羡慕坏咯!” 就这样叶云舒一边选一边比,总算把整个店都看了个遍。 经过反复比较和挑选之后,叶云舒终于选出了两套她认为能够完美衬托出惜玉那冰冷气质的衣裳。 其中一套是如天空般湛蓝的颜色,清新而又深邃;另一套则是由清白两种淡雅之色交织而成,给人一种素雅高洁之感。 这两件衣裳无论是材质还是剪裁工艺,都是上乘之作。 此时,展台之上站着的小厮用力敲响了手中的铜锣,声音清脆响亮,响彻整个店铺。 他高声宣布道:“恭喜这位尚书府的林小姐以一千五百两银子成功竞得这件美轮美奂的霓裳羽衣!”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现场又喧嚣了起来。 掌柜见状连忙笑着说道:“各位未能拍到心仪之物的贵客们不必失望,大家可以继续逛逛咱们这家店。今日凡在本店购买衣裳的客人,我们都会额外赠送一方精美的丝帕作为礼物哦。” 那些原本因为没有拍到霓裳羽衣而面露不悦之色的女子和妇人们,听闻此言后,脸上的不快顿时消散了不少。 然而,就在众人还沉浸在这热闹的氛围之中时,突然间从人群里传来了一声极为响亮的巴掌声。 “啪!” 只听一道嚣张的女声骤然响起:“是哪家不长眼的丫鬟,竟然敢敢冲撞本小姐!” 掌柜闻声赶忙快步走上前去,只见眼前竟是一个身着华丽服饰、妆容精致的小姐模样的女子正在与一个穿着朴素、明显是丫鬟打扮的小姑娘抢夺着同一件衣裳。 只见那位小姑娘白皙的右脸颊上,赫然印着一个鲜红而又清晰的巴掌印,其颜色之深、痕迹之重,足以说明方才掴掌之人手劲之大,下手之狠。 叶云舒本就不是个喜欢围观他人热闹之事的人,此刻更是一心只想快点离开此地。 她拉住身旁的惜玉,手中拿着刚挑选好的两件衣裳,快步走向柜台准备结账。 “姑娘,要不等怜花选好再一起结账。”惜玉终于说话。 叶云舒转过身来,目光迅速扫向四周,想要寻找怜花的身影。 然而,她环视一圈下来,并未发现怜花的踪迹。 等待片刻之后也依旧不见怜花出现,叶云舒心想怜花该不会也跑去凑热闹了吧? 想到此处,她转头看向惜玉,“咱们过去看看。” 说罢,便抬脚朝着人群聚集之处走去。 惜玉闻言点了点头,连忙跟上前去。 两人绕着人群外找寻了整整一圈,还是没有看到怜花的影子。 就在此时,一阵饱含着无尽委屈的女声从人群中心传来。 “不是我……我没有推你。” 话音刚落,紧接着便传出了掌柜那苦口婆心的劝解声:“哎呀呀,两位姑娘莫要动怒嘛,有话好好说,凡事都可以商量解决的呀……” 叶云舒听闻此声,秀眉微皱,忙伸手用力扒拉开周围拥挤的人群,同时口中说道:“劳烦诸位让一让,借过一下。” 好不容易挤到人群中央后,映入眼帘的赫然是被众人团团围住的几个人。 只见其中一名女子,此刻正噙满泪水,红着眼眶满脸委屈地解释。 “怜花!” 当叶云舒看到那道鲜红的巴掌印,心下一紧,一股难以遏制的愤怒瞬间涌上心头。 她三步并作两步快速挤进圈内,径直来到怜花身前,美眸之中满是疼惜之色,柔声问道:“怜花,告诉我,谁打的你?” 怜花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望着叶云舒,抽噎着回答道:“姐姐,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小心招惹了这个恶人,可是我真的没有做错什么啊,我不想因为我而给姐姐您带来任何麻烦。” 说着,晶莹剔透的泪珠宛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顺着她白皙娇嫩的脸颊滚滚滑落。 叶云舒那清冷的目光犹如寒星一般,直直地落在了对面那位身着华丽服饰的女子身上。她朱唇轻启,声音冷若冰霜:“就是你掌掴了我的妹妹?” 只见那对面的华服女子先是漫不经心地斜睨了一眼叶云舒,当看到眼前这女子虽衣着款式简约,但所用布料和质地皆是上乘之选时,不由得收起了轻视之心,开始正眼打量起对方来。 随后,她微微扬起下巴,神情倨傲地说道:“方才是她冒失冲撞了本小姐,我不过是命人略施小惩” 话音未落,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巴掌声骤然响起。 叶云舒瞬间抬起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那女子的右脸颊狠狠扇去。 “你!” 那华服女子显然没有料到叶云舒竟敢如此直接地出手打她,顿时惊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不等那女子身旁的婢女回过神来做出反应,叶云舒紧接着又迅速挥出左手,再次给了那女子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地扇在了她的左脸颊之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场众人都惊呆了。 一旁的掌柜更是看得心惊胆战,心中暗暗叫苦不迭。 要知道,这位被打的女子可不是普通人物啊,她乃是当今文贵妃的亲侄女——文殊兰。 若是任由这场冲突继续升级,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想到此处,掌柜赶忙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前去,横在了两人中间,满脸赔笑,语气尽量放得温和一些劝道:“这位小姐,请息怒啊。凡事好商量,何必动粗呢?咱们还是心平气和地把事情说清楚为好……” 只见那华服女子满脸怒容,狠狠地将掌柜一把推开,口中怒喝道:“滚开!” 此刻,她的双眼已然变得赤红,仿佛燃烧着熊熊怒火一般,恶狠狠地指向叶云舒与怜花二人,并对着身旁的婢女们大声吼道:“阿清、阿茶,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帮本小姐把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统统给我抓起来!今天非得好好教训她们一顿不可,给我把她们通通打残!” 面对恼羞成怒的华服女子,叶云舒却显得异常冷静,她面无表情地冷冷盯着对方,丝毫没有露出半点惧怕之色。 只见她微微侧过头,轻声对身后的怜花说道:“怜花,你先退到一旁去。” 怜花闻言,眼眶瞬间泛红,泪水止不住地夺眶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 但她还是倔强地伸出小手,用力抹去眼角的泪花,想要看清楚那个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挡在自己身前的小姐。 此刻她的心房满满都是感动。 她并没有听从叶云舒的话后退一步,而是坚定地摇了摇头,咧嘴笑道:“姐姐,我与你一道。” 与此同时,那两名婢女听到自家主子的命令后,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做出反应,如饿虎扑食般朝着叶云舒和怜花猛冲过去。 叶云舒见状,身形一闪,以极其敏捷的动作轻松躲过了其中一名婢女伸来的手掌。 然而,这名婢女的反应速度也是极快,只见她顺势转身,飞起一脚,使出一招回旋踢,直取叶云舒的腹部要害之处。 说时迟那时快,叶云舒迅速躬下身子收缩腹部,同时双手探出,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婢女袭来的脚腕。 紧接着,她猛地发力一压,强大的力量使得婢女的身体失去平衡,原本凌厉的攻势也被瞬间遏制住了。 第89章 你给我等着 怜花练功时日尚浅,她左避右闪,数次艰难避开对方攻势,然终究技不如人。 在一次避之不及之际,怜花即将遭对方击中腹部之时,惜玉适时出手将怜花拉开。 掌柜见形势愈发危急,心下骇然,只得连连后退至一侧,凝眸紧张地注视着场内几人你来我往的激烈打斗。 他心急如焚,额头已沁出薄汗。 慌乱间,掌柜匆促招手唤来一名小厮,声线因焦躁而略有颤动:“快快快!速速前去请巡城卫来!切不可耽搁!” 那小厮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点头应承下来,随后便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奔而出。 此刻。文殊兰满脸怒容,凝视着自己那两个平日里颇为得力的婢女,竟然都不是对方的敌手,心中不禁惊诧与恼怒交织。 她抬起手臂,指向不远处气定神闲的叶云舒,声色俱厉地高声喊道:“你们这两个废物!一人不应就联手啊,将她给本小姐拿下!” 得到主子命令,那两名婢女相视一眼,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身形一晃,如疾风般朝着叶云舒猛扑过去。 面对两人联合攻击,叶云舒皱了皱眉头。 以她的防身之术,应对其中一人尚可游刃有余,但要同时抵挡住两人的联手攻击,着实有些力不从心。 就在这紧要关头,一道黑影犹如鬼魅般骤然闪至叶云舒身前。 “姑娘,交由我来!” 惜玉言罢,只见她身姿矫健轻盈,动作迅捷如电,不过须臾之间,便轻易地封住了那两名婢女的穴道。 叶云舒朝惜玉竖起拇指,笑道:“惜玉,你就是我的护身符呀!” 林星和林月姐妹二人尚未离开,她们站在人群中,都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打斗,毕竟这样的热闹真不多见。 林星嘴角微扬,向着身旁的林月轻声低语:“这女子竟敢打文殊兰,真是不知说她英勇还是无知。” 林月眸光闪烁,沉吟片刻后道:“我觉得她应该是冲动了。” 此时,看着倒地无法动弹的两婢女,叶云舒脑子冷静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行事冲动了。毕竟她初至京都,人生地疏,根基未稳,实在不宜与人当面冲突。 大丈夫当能屈能伸,此事尚有回旋余地。 她看向文殊兰,缓声道:“这位小姐,你我实力差距悬殊,再斗下去亦是徒劳。你让人伤我妹妹,而我亦已出手惩戒于你,如此,也算两清了。此事不如就此罢。你以为呢?” 文殊兰正是恼怒的时候,又岂会轻易罢休? 看着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两个贴身婢女,她气得浑身颤抖不止。 她用手指着叶云舒,咬牙道:“你!你动手打本小姐,还妄想轻易了事,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说着,她下意识地捂住自己那微微红肿的脸颊,眼中依旧燃烧着熊熊怒火,仿佛要将眼前之人烧成灰烬一般。 叶云舒双手抱臂,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丝毫不见慌张之色。 她目光犀利地盯着面前的女子,缓缓开口说道:“这位小姐,你难道真的不打算要自己的脸面了吗?在场如此之多的人可都是亲眼目睹了这件事情乃是因你而起。即便我们此刻去到官府,想必你也是难逃罪责啊。你身为尚未出阁的女子,莫非真想让自己背上这样一个进入官府的污点?倘若此事传扬出去,又是否会对你日后的议亲之事产生不良影响呢?” 文殊兰听到这番话后,心头猛地一震,仿佛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严重的后果一般。 她迅速扫视了一眼四周,发现每个人的眼神都像在笑话她。 刹那间,她只觉得如芒在背,心中暗叫不好,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才好。 就在她内心无比纠结的时候,忽然从远处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 “巡城卫办事,闲杂人等速速让开!” 随着一声怒喝响起,一队身着整齐制服的人马风驰电掣般地冲进了铺子之中。 原本围聚在一起看热闹的女子妇人们见状,纷纷惊恐地向两旁闪开,瞬间便让出了一条通道。 走在队伍最前方的是一名中年男子,他面容冷峻,神色肃穆,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令人胆寒的威严之气。 当他来到人群中央之后,冷冷地环视了一圈,然后用低沉而严厉的声音喝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此处闹事,统统给我带走!” 说罢,他大手一挥,身后的几名卫兵立刻如狼似虎地冲上前去,伸手就要捉拿相关人员。 然而,面对此情此景,叶云舒却毫无惧色。 只见她昂首挺胸,笔直地站立着,双眼直直地与那名领队对视着,义正辞严地大声喊道:“且慢!大人明鉴,我们乃是此次事件中的受害者,所作所为完全是出于正当防卫,绝非故意生事,请大人明鉴!” 领队的双眸微微眯起,仔细打量眼前这个胆大妄为的年轻女子来。 竟敢动手殴打文贵妃的侄女,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胆量啊! 难道她不知道这样做就等同于直接扇了文贵妃一记响亮的耳光吗? 可她居然真的敢这么做! “怎么,难不成你想要拒捕?” 领队的声音低沉而威严,让人倍感压力。 此时,文殊兰捂着自己那红肿的脸颊,满脸怒容地叫嚷道:“大人,此女竟敢在天子脚下如此放肆地惹事生非,按照律法理应将其当众杖责,以此来警示众人!您看看我的脸,全都是被她给打伤的!这个人简直心狠手辣、恶毒至极,千万不要听信她任何花言巧语的狡辩之词!赶快把她捉拿归案!” 面对文殊兰的指责和叫嚣,叶云舒却是面不改色,脸上反而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但那笑容之中却明显夹杂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之意。 只见她缓缓开口说道:“这位小姐,莫非是你的脑子坏掉了不成?我方才说的那些话,难道你一句都没有听懂吗?” 紧接着,叶云舒又转向那位中年男子,语气诚恳且略带歉意地道:“大人,其实这件事情只不过是我们女孩之间一点小小的摩擦罢了。如今竟然惊动了您们前来处理,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然而,文殊兰听到叶云舒这番示弱的话语后,把方才的担忧抛到脑后,以她是文贵妃侄女的身份,她担心什么呢,该是别人担心才对。 她不由冷笑,心道:哼,看你嚣张跋扈,还敢威胁本小姐,现在知道怕了吧?不行,绝对不能就这样放过她,必须再给她加点火候才行! 于是,文殊兰提高嗓音对着领队喊道:“大人,我的姑母可是当今圣上宠爱的文贵妃呢!您可得要公正严明地办理此事呀!” “哦?看起来这位小姐似乎对我所说的话持有不同意见呢。那么,大人,既然她就是引发这件事的人,无论她是什么身份,是否应该将其一同带走呢?” 叶云舒微微眯起双眸,追问道。 此时她认为这个女子实在是愚不可及,自己明明已经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可她却不知好歹地非要硬扛到底,既然如此,她也不怕。她的后台可是黎王! 巡城卫队队长听完两女的话,则是面无表情地道:“一并带走。” 他的声音冰冷而又坚决,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一直沉默的惜玉忍不住焦急地喊了一声:“姑娘!” 闻声,叶云舒向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不要轻举妄动。 与此同时,巡城卫队队长的目光瞬间转移到了惜玉的身上。 只见眼前之人身着一袭黑色劲装,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杀伐之气。 仅仅只是看了这么一眼,巡城卫队队长便迅速收回了目光,想来被喊姑娘的女子不是简单的主,此事他最稳妥就是不偏颇任何一方。 他冷哼一声说道:“无论是谁,只要参与了此次打斗事件的人,统统都要带回去接受调查。倘若有人胆敢违抗命令,一律格杀勿论!” 闻言,文殊兰心脏一颤。 这事情怎么和自己原先设想的完全不同啊!一想到可能会被带去衙门,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大……大人,我……我能不能不去呀?” 文殊兰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怯懦,仿佛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般可怜巴巴地望着巡城卫队队长。 那位队长却丝毫不为所动,他的目光如同寒冰一般冷冽,让人不寒而栗。 只见他面无表情地说道:“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你们这些普通人。既然犯了事,就得跟我走一趟!” 叶云舒见那华服女子露出害怕之色,想着再给这个人一个机会吧。 于是她快走向文殊兰,靠近她的耳畔轻声低语道:“这位小姐,您看呐,大人日理万机,忙碌得很呢。要是换作是我的话,要么就在这里把事情给大人说个明明白白,咱们不过就是些小打小闹罢了,又何必兴师动众地惊扰到大人呢?您觉得我说得有没有道理呀?” 文殊兰听完叶云舒这番话后,不禁陷入了沉思。 她紧紧咬住嘴唇。 就在巡城卫要抓她时,她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猛地转过头来对着巡城卫队队长说道:“大人,这件事其实只是一场误会而已。我和那位姑娘已经商量好了,我们都愿意私底下将问题解决掉,所以就不麻烦大人您出面处理啦。” 只见巡城卫队队长眉头紧蹙,双眼微眯,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 就在他刚准备张口发言之际,叶云舒却如同闪电般迅速地抢在了前面。 “大人,这位小姐所言不假,事情的经过其实是这样的,我们之前已经商量好了。此次事端的确是由她率先挑起的,但她也承诺过会向我的妹妹赔礼道歉,那么这件事便就此作罢。如今您恰好赶到这里,可否烦请您充当一回我们的见证之人呢?不知大人意下如何呀?” 一旁的文殊兰听闻此言,顿时瞪大了双眸,怒视着叶云舒,“你!” 后面的话语却是硬生生被噎在了喉咙口,再也无法顺畅地吐露出来。 面对文殊兰愤怒的目光,叶云舒却是不慌不忙,她还不信拿捏不住这个人。 “怎么啦,小姐莫非是对此存有异议不成?若是这般,那咱们不妨一同前往衙门,请知府大人来评判一番是非曲直可好?相信以知府大人的英明睿智,定能给此事一个公正合理的决断。” 此时,巡城卫队队长将目光缓缓从两人身上扫过,仔细观察着她们各自的神情和姿态。 沉默片刻之后,他终于沉声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都随本队回衙门再行处理吧。” 听到这话,文殊兰脸上瞬间露出一丝惊慌与无奈之色。 她咬了咬牙,心中虽有万般不愿,但权衡利弊之下,还是不得不选择妥协。 于是,她极其不情愿地挪动脚步,朝着怜花所在的方向缓缓走去。 每迈出一步,都仿佛重若千钧,而她那双美丽的眼眸之中,则满满都是难以掩饰的不甘之情。 待到走近怜花身前时,文殊兰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深吸一口气,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说道:“对不起。” 站在对面的怜花见状,怔愣了一瞬,回过神后看向叶云舒。 叶云舒对着她微笑点头。 怜花感动不已,这是小姐为她争取来的。她不能让小姐失了面子,于是她微笑道:“嗯,我接受你的道歉。” 叶云舒满意地点点头。 她看向巡城卫队队长,“大人,您看,这事儿算是圆满解决了吧?” 队长审视着几人,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本官就不再追究。但若再有下次,定不轻饶。”说完带着一众手下离开了。 文殊兰那充满怨恨的目光犹如两道利箭一般,直直地射向叶云舒,她咬牙切齿地说道:“快给我的婢女解开穴道!” 叶云舒微微侧头,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身旁的惜玉。 惜玉心领神会,身形一闪便来到那两名婢女身前。 只见她素手轻扬,如蜻蜓点水般迅速在二女身上轻点了两下。 随着惜玉手指的落下,原本被封住穴道而无法动弹的两名婢女只觉得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僵硬的身躯终于恢复了自由。 然而,由于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她们的身体出现些许不适,但此刻也只能强忍着痛苦,步履蹒跚地回到文殊兰身后。 文殊兰见两婢女这般丧气模样,暗骂一声,“废物!” 听到怒骂声,两婢女知是主子恼怒自己办事不利,把头颅垂得更低了。 文殊兰离去前恶狠狠地瞪了叶云舒等人一眼,放了句狠话:“你给我等着!” 第90章 回春堂 掌柜眼见着这事得到平息,那颗一直悬在嗓子眼儿的心,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 他长舒一口气后,连忙满脸堆笑地朝着围观众人道:“各位尊贵的客人们,请大家继续安心挑选心仪的衣裳哈!” 原本还兴致勃勃围观的众人,此时见没什么热闹可瞧了,纷纷意兴阑珊地四散开来。 待到店内秩序重归正常之后,掌柜这才缓步来到叶云舒身旁。 他先叹息一声,而后压低声音对她说道:“这位姑娘啊,刚才跟你们起冲突的那位小姐可不是一般人物哟!她是文家的金枝玉叶呢,而且人家还有个在皇宫里头做贵妃娘娘的亲姑姑。唉……你们刚刚实在是有些冲动啦!日后行事可得多长点心眼儿,小心谨慎一些才行呐!” 面对掌柜善意的提醒,叶云舒只是微微一笑,轻点臻首应道:“多谢掌柜您的好意提醒。我记下了。” 掌柜见这姑娘如此态度谦和,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好感来,于是话匣子也就自然而然地打开了:“姑娘看起来倒是豁达开朗得很呐!我听您说话的口音不像是咱们京都本地人呀,莫不是刚到此处不久吧?” 这掌柜面容和蔼可亲、慈眉善目,叶云舒心中不禁生出几分亲近之感,当下也就十分乐意地回应起对方来。 她面带微笑,从容答道:“正如掌柜所言,小女子确实初来乍到京都。” “掌柜!” 是店小二在喊。 掌柜闻声,朝声音方向看了眼,又抽回目光。 他面上流露出些许无奈之色,告罪道:“姑娘,实在不好意思啊,我得先过去看看情况。” 话毕,他便一脸歉意地看着叶云舒。 叶云舒见状,微微颔首,表示理解和同意。“掌柜您忙便可,我也要选衣裳。” “诶,好!姑娘您慢慢挑选。” 他这才快步朝着喊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此时,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怜花忽然轻启朱唇,唤了一声“姐姐……” 她的声音略微带着一丝颤抖,眼神之中更是难掩忧虑之色。 方才文殊兰临离开前撂下的那句狠话始终萦绕在她心头,这让她心生不安。 她觉得自己此番怕是给自家小姐招惹了不小的麻烦。 叶云舒听到怜花叫她,疑惑转头。 “嗯?” 当她看到怜花眼中露出的担忧之色时,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柔声安慰道:“怜花,别担心。不过就是几句吓唬人的狠话罢了,谁不会说呀?无需放在心上,不会有事的。” 站在一旁的惜玉自始至终都静静地守候着,既没有出声催促,也未曾参与进二人的对话当中。 听到小姐如此宽慰,怜花稍稍定下心来,轻点了下头。 叶云舒见怜花已然点头应下,知晓她已不再那般焦虑,于是便也不再继续纠缠于这个话题。 她略作思索后,开口问道:“怎么样,怜花,方才可有挑选到喜欢的衣裳?” 怜花:“我已经选好啦!我这就去把它们拿过来给您过目。” 话音未落,她便如一只轻盈的蝴蝶般翩然离去。 叶云舒看着怜花,心道果然还是个孩子,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 没过多久,只见怜花双手捧着两套精美的衣裳,步履匆匆地朝这边走来。 叶云舒看了眼,觉得可以,然后果断结账。 此时,林星和林月正静静地站立在二楼的走廊处,正讨论着方才的事。 林星满脸兴奋,笑嘻嘻地说道:“哎呀呀,真是没想到啊!一向嚣张跋扈的文殊兰居然会在那个女子手上吃瘪,照着文殊兰的性子,我看这件事情恐怕还没完呢。真不知道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林月单手托着下巴,秀眉微蹙,若有所思地回应道:“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吗?那女子身旁可是跟着一名武功高强的婢女呢,想来这女子身份定然不凡。” 说罢,她将目光投向一楼大门方向,看着叶云舒几人离去。 林星顺着林月的目光看去,嘟囔着:“不管她是谁,今天可算看了热闹,不知这事后会如何传。” 林月却轻轻摇了摇头,“我们还是少沾惹为妙。” 这场突如其来的热闹来得突然,去得也匆忙。 但京都的事只要涉及有点身份的人,不消一日这事注定将会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播开来。 经历方才的事,叶云舒原本高涨的购物热情瞬间被浇灭了大半。 此时此刻,她已经全然失去了继续买买买的兴致,心里暗自盘算着去看看自家在京都的产业。 此前,负责京都这边的管事曾经向她禀报过,说是位于京都这边的几家铺子近来生意都不太景气。 为此,她也曾提出过一些相应的解决建议,如今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亲自过去瞧瞧成效如何。 她沿着街道缓缓前行,走了一小段路后,来到了阿九停放马车的地方。 待几人相继登上马车坐稳之后,只听得叶云舒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阿九,我们出发吧,先去回春堂看一看。” 阿九应声,马车便缓缓启动,向着回春堂的方向驶去。 在叶云舒走出铺子的那一刹那,街对面酒楼二层的窗前,赫然站立着两名男子,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叶云舒离去的方向。 其中一名身着月白色锦袍的男子微微皱起眉头,开口说道:“刚才我瞧着你妹妹的面容之上似乎带着些许伤痕,就连巡城卫都匆匆赶至此处,你难道就不打算过去瞧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而另一名身穿靛蓝色锦袍的男子,则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他的眼眸犹如深不见底的幽潭一般深邃。 只见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道渐行渐远的倩影,直到叶云舒登上马车之后,他这才缓缓收回自己的视线。 随后,这名靛蓝锦袍男子轻声叹息一声,缓声道:“以她那般倔强任性的性子,确实应当让她吃一些苦头才行,否则的话,她总是仗着姑母的庇护,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姿态来。” 此时,那名月白锦袍男子手中的折扇猛地一挥,俨然一副风度翩翩、潇洒不羁的公子哥儿模样。 他自然也是留意到了自家兄弟投注在那位姑娘身上的目光,于是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的笑容,调侃道:“刚刚从铺子里走出来的那位姑娘,当真是生得花容月貌啊!竟不知京都又多了位美人儿。若不是此刻我还要留在这儿应酬屋内的那些人,说不准我早就已经追上前去,询问一番这位佳人是否已然婚配了呢。” 听到这话,靛蓝袍男子不禁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儿地道:“你可莫要去祸害人家姑娘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转身朝着里间走去。 “哎呀,文邵杰,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的好兄弟呀?我怎就成了祸害人家姑娘啦?” 那月白锦袍男子见状,连忙高声喊道。 然而,被称为文邵杰的男子却仿若未闻一般,自顾自地继续向里走去。 那身着月白色锦袍的男子,看着前方那人渐远的背影,忙跟上。 他一边走,一边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哎呀呀!你走得如此之快作甚?且慢些嘛!不就开个玩笑嘛,那姑娘我觉着是参加太后办的赏花宴而来的。” 然而,无论他如何呼喊,前面之人依旧脚步匆匆,丝毫没有放缓速度的意思。 时间过去了约莫一刻钟之久。 阿九拉停下马车。 “姑娘,咱们已经到地方啦。” 紧接着,车门被轻轻打开,叶云舒几人依次下了马车。 此刻,阳光正好,灿烂而明媚地洒落在大地上。 眼前的青石路笔直平坦,道路两旁整齐地栽种着几株翠绿的柳树。 叶云舒静静地站立在一座建筑的门前,微微仰头望去。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块高悬于上方的牌匾。 那牌匾呈黑色底色,上面用金色颜料书写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回春堂”。 可惜的是,这块原本应该威风凛凛的牌匾如今却显得有些狼狈不堪,仿佛遭受了他人的恶意破坏,半悬挂在那里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掉落下来。 她的视线从那块岌岌可危的匾额移开,转而看向下方那紧紧关闭着的大门。 不仅如此,就连门口处也堆满了散发着阵阵恶臭的烂菜叶等各种污物。 见到此景,叶云舒心下一沉,秀眉不由得紧紧皱起。 恰在这时,一位中年妇人从不远处徐徐走来。 叶云舒见状,赶忙迎上前去,脸上带着礼貌而谦逊的笑容,轻声问道:“大姐您好,冒昧打扰一下。不知这药堂为何会紧闭着大门,而且还变成了这番模样呢?” 只见那位身着朴素衣裳、体态略显富态的中年妇人微微蹙起眉头,目光扫过药堂门口那堆积如山且散发着难闻气味的诸多垃圾后,脸上顿时浮现出浓浓的嫌恶之色。 这才又将视线投向站在一旁的叶云舒身上,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之后,方才开口说道:“这位姑娘啊,如果你是想来求医问药的话,还是赶紧去街对面那家春晓堂吧!至于这家回春堂嘛,我劝你还是别打听了。” 话音刚落,那中年妇人便转身准备离去。 见此情形,叶云舒急忙伸手从自己的衣袖之中掏出了一颗碎银,并快步上前将其塞入到中年妇人的手中,同时满脸疑惑地追问道:“大姐,麻烦您再跟我讲讲这回春堂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要知道,我可是专门冲着它以往的好名声大老远赶来的呢。” 中年妇人先是低头看了一眼手中被硬塞进的那颗碎银,然后迅速将其收入怀中,态度这才有了些许转变,变得稍微有耐心一些了。 她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对叶云舒解释道:“哎呀,姑娘有所不知啊!这药堂前段时间闹出了人命,说是病人吃了他们开的药不仅没治好病,反而一命呜呼了;而且还有人发现他们竟然售卖假药,这两件事一经曝光,就在咱们京都引起了轩然大波,闹得沸沸扬扬的,几乎无人不晓呐!所以现在大家都不愿意再来这里看病抓药啦,这家回春堂的名声算是彻底给搞臭咯!不过姑娘你看上去像是外地人,不知道这些情况倒也是情有可原的。” 听到这儿,叶云舒不禁眉头紧皱,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起来。 那两个问题管事已经向她提及过了,而她自己也深入地了解了其中的前因后果。 关于医死人这件事情,当初可是闹得沸沸扬扬,甚至都惊动了官府。 病人家属坚称是药堂的大夫看的诊,并且还拿出了详细的药方、喝过的药渣作为证据。 经过仵作的一番查验之后,却并未发现有任何其他导致死亡的病因存在。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紧接着药堂又被指控售卖假药。 当官府前来搜查时,竟然真的搜出了一批假的药材。 可令人费解的是,无论怎么追查,始终都无法查明这批原本应该正常的药材究竟是如何变成假货的。 最终,官府判处了药堂一笔巨额的罚款,并要求其对受害者家庭做出相应的赔偿以弥补他们所遭受的损失。 为此,负责京都地区事务的管事当时向她提出过要将这间药堂彻底关闭。 但叶云舒却有着不同的看法,她坚信这接连发生的两件大事绝非偶然,而是有人蓄意为之,目的就是要搞垮这家药堂。 若是就这样轻易地听从管事的建议把药堂关闭掉,岂不是正好遂了幕后黑手的心愿? 所以,她力排众议,坚决主张首先要想尽办法挽回药堂受损的声誉。 只可惜从目前的实际状况来看,她提出的解决办法似乎并没有取得理想中的效果,不仅如此,药堂的处境反而变得越发艰难起来。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她装作难以置信地追问道:“可是据我所知,这两桩事情不是都已经得到妥善解决了吗?为何大家依旧如此忌讳前来此地就医买药,而且还变本加厉打砸?” “咳,你说的那是年前的事!半个月之前呢,回春堂居然又重新开业!他们还搞了个免费的义诊活动,大家本以为是件好事儿吧,但谁能想到呀,竟然又出人命啦!而且这次死的还是个小孩子呢,哎呀呀,真是太可怜喽!那个给人看病的大夫直接就被关进大牢里去啦!因为这件事情,好多好多人都站出来抵制回春堂呢,那些原本在这里坐诊的大夫们一个个全都吓得跑掉啦!我看呐,这药堂肯定是没法再继续开下去咯!” 妇人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不停地摇头。 第91章 阴谋的气息 叶云舒觉得这件事透着股阴谋的气息。 回春堂突然关张,谁会从中获利最多呢?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了街道对面的春晓堂。 “大姐,我听人说回春堂坐诊的大夫可都是有着至少五年行医经验的老手呢。而回春堂都已经开了十几载,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按常理来说,不至于犯下这般低级的错误呀!大姐,您能不能跟我讲讲那个不幸夭折的孩子到底是什么个情况呢?” 叶云舒轻声询问着眼前的中年妇人。 中年妇人一听这话,忙不迭地回答道:“姑娘啊,具体的情形我也是不太清楚哟。只知道那孩子的家人闹腾得特别凶,还放出狠话来,说是谁敢再到这回春堂来看病抓药,他们就去找谁的麻烦哩!” 叶云舒微微颔首。 心想这孩子家人能肆无忌惮地放出狠话并且还真的这么做,到底是谁给他们的勇气? “大姐,我也了解差不多了,就不耽搁了您的时间,谢谢啊。” 中年妇人随意地摆了摆手,便匆匆忙忙地转身离开了。 一旁的惜玉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聪慧如她看出叶云舒的想法,于是主动开口问道:“姑娘,要不要我去仔细打探一下?” 叶云舒微微颔首,美眸轻眨,朱唇微启,轻声说道:“去吧。” 惜玉轻应了一声后,旋即转身,迅速隐入人群之中,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叶云舒静静地伫立在原地,蛾眉紧蹙,再次朝着春晓堂的方向看去。 假设春晓堂是这个阴谋的主使者,那想出害人性命招数的人,简直是丧心病狂毫无人性! 想此处,她只觉得一股寒意自心头涌起,迅速蔓延至全身,让她不由得遍体冰寒。 目前这些只是她的猜测,所以,她要去查证核实一番才行。 若想要揭开事情的真相,找出隐藏其中的猫腻,就只能从与之相关联的人和事入手,犹如抽丝剥茧般层层深入,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存在线索的细节之处。唯有如此,才有可能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彻底查清,还原其本来面目。 她稍作思量之后,自语道:“我这身子总是手脚冰凉,倒可趁此机会去春晓堂。” 怜花闻言,心中虽有些不解,但深知小姐向来聪慧过人,自有其深意和打算。 于是,她乖巧地点点头,亦步亦趋地紧跟在叶云舒身后。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了春晓堂门前。 甫一踏入堂内,一股淡淡的药香便扑鼻而来,沁人心脾。 抬眼望去,堂内宽敞而又明亮。 正中央处,整齐摆放着高大厚重的木质药柜。各种药材抽屉密麻排列其上。每个抽屉皆贴有一张精致的标签,上面用蝇头小楷清晰地标注着各种药材的名称以及相应的功效。 药柜旁边,两名身穿灰色棉袍的年轻药童正在狭窄的过道间来回忙碌着。 药童们看见叶云舒两人踏入了店门,其中一人便停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迎上前去。 药童脸上挂着恭敬的笑容,声音清脆道:“敢问姑娘,您是否感觉身体有所不适呢?不知您可曾带有药方前来?” 叶云舒微微颔首,并轻声回应,“的确如此,近日我的身子总是觉得不太爽利。” 听到这话,药童赶忙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热情地说道:“那就烦请姑娘随我来吧。” 说罢,便引领着叶云舒和怜花朝着大堂后面走去。 叶云舒有意放慢了脚步,同时寻找着话题与药童攀谈。 她看似随意地开口问道:“我看到对面那家回春堂店门紧闭,想来你们这里的生意应该变得愈发红火了吧?” 药童闻言,脸上保持着微笑,点头应道:“姑娘所言极是。其实啊,咱们这家药堂自开业以来,生意就一直挺不错的。只不过如今回春堂突然关张,那些原本习惯去那里求医问药的人们自然也就纷纷转到我们这边来了。这不,最近这几日店里着实比往日要热闹许多呢!” 叶云舒:“不知贵店的大夫医术与回春堂所聘请的大夫医术相比,如何呢?” “姑娘请放心吧,如今我们所聘请的这些大夫啊,其医术水平和那回春堂的大夫相比,可以说是不相上下呢!甚至还有一部分大夫就是从回春堂过来的。”药童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听到这话,叶云舒点点头,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她拧起眉头问道:“我听说回春堂的大夫医死人,你们居然胆敢启用回春堂的大夫?” 药童微微一笑,耐心地解释起来:“姑娘您可能不太了解具体情况呀。其实呢,那些大夫本身并没有什么过错,他们纯粹是因为回春堂出事之后受到了牵连而已啦。咱们这里愿意收留他们,也算是给了他们一次能够重新开始行医救人的宝贵机会呢。” 听完这番话,叶云舒点点头,“原来如此。” 走进诊室,只见一张古色古香的医案,其上铺陈着一叠宣纸,旁边依次整齐地摆放着笔墨以及砚台等物事。 一位年轻的大夫端坐在医案后面,正全神贯注地翻阅着手中的一本厚厚的医书。 药童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轻声向那位年轻大夫禀报了几句。 得到许可之后,年轻大夫这才缓缓地抬起头来。 见到叶云舒,他那双明亮如星的眼眸里闪烁着温和的光芒。 他朝着叶云舒微微颔首示意,请她先坐下。 叶云舒点头,动作优雅地慢慢坐了下来。怜花则静静地站立在一侧。 叶云舒趁着这个间隙,不着痕迹地偷偷打量起眼前这位年轻的大夫来…… 男子约摸二十五六,长相五官端正,气质儒雅斯文。 他先是一番细致的望闻问切,然后缓缓开口:“姑娘乃是体质偏寒,加之冬日寒冷,气血运行不畅,才致手脚冰凉。需得从内调外养两方面着手。” 叶云舒点点头。 “内调方面,我会给姑娘开一剂药方,以当归、桂枝、白芍、细辛等药材为主,温经散寒,养血通脉。每日一剂,水煎服,连服十日,再看效果。” 叶云舒:“多谢大夫指点,我一定会按照您的吩咐服药。” 年轻男子微笑着点头,接着说道:“外养方面,小姐需得注意保暖,尤其是手脚部位。可多用热水泡脚,加入艾叶、生姜等物,以助驱寒暖身。此外,还可多进行些温和的运动,如散步以促进气血运行。” 怜花在一旁仔细默默记下。 男子最后嘱咐道:“小姐还需注意饮食,多吃些温热性的食物,如羊肉、桂圆、核桃等,避免生冷寒凉之物。如此内外兼修,相信小姐的病症定能有所好转。” 叶云舒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她微抬纤手,撩起额前几缕垂落的发丝别至耳后,随后朱唇轻启,语气显得漫不经心,“大夫,我方才听药童提及此处有来自回春堂的大夫坐诊,不知您可是从回春堂而来呀?” 话刚说完,那正手握毛笔书写药方的男子动作忽地一顿,在墨汁即将滴落在纸张之上时,将手中毛笔稳稳地放置在了笔架之上。 稍作沉默之后,男子缓缓抬起头来,深邃如海的眼眸直直望向对面的叶云舒,缓声道:“姑娘所说回春堂之事,在下确实不甚清楚。我这人向来只知埋头钻研医术之道,心中所想唯有凭借自身所学,能够悬壶济世、拯救苍生,解除患者病痛折磨而已。” 恰在此刻,惜玉走了进来。 来到叶云舒身旁后,俯身在叶云舒耳畔轻声低语了几句。 待惜玉说完,叶云舒双眸微眯。 须臾,她再次将目光定在眼前男子身上。她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道:“听闻回春堂中有位德高望重的老大夫,因其精湛医术和高尚医德而广受赞誉。然而如今,这位老先生却不幸身陷囹圄,余生恐怕都要在那阴暗潮湿的大牢之中度过了。不知您对此事可有耳闻,亦或是与那位老大夫相识呢?” 这话一出口,便如同平地一声惊雷,在男子耳边轰然炸响。 男子脸色僵了片刻,但眨眼之间恢复如常,让人难以捕捉到其中端倪。 他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未发一语。 叶云舒专注地凝视着对方,不放过对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稍作停顿,叶云舒轻轻的开口试探性地喊道:“苏大夫?” 这一声呼唤打破了周围凝重的气氛,在空中悠悠回荡开来。 听到叶云舒的呼喊,男子缓缓抬起眼眸,与叶云舒那充满探究意味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就在两人视线相接的瞬间,男子下意识地将藏于袖中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然而表面上却依然保持着一副温和有礼的笑容,回应道:姑娘,何故这般问?在下学医,德高望重的同行自是有所耳闻。” 叶云舒意味深长地看着男子,拉长了语调,“认识便好…” 就在刚才,惜玉与她说的,就是面前的这位男子正是回春堂那位因医治不当导致小孩死亡的大夫之子。 想到这里,叶云舒慢慢地站起身来,脚步轻盈地朝着男子走去。 待到走近之后,她微微俯身靠近男子的耳畔,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音量轻声说道:“你若是真心想要救出你的父亲,我可以帮助你。”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轰然炸响在男子的耳边。 他的身体像是被电击了一般,猛然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沉声质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帮我?” 叶云舒面带微笑,语气轻柔地说道:“我是回春堂的少东家。关于你父亲之事,我着实难以相信。依我猜测,你来此春晓堂想必也是为了查清你父亲的事情吧?倘若你有所发现或是查到任何线索,尽可前往东城区安宁巷的叶宅寻我。” 那男子目光紧紧锁住叶云舒,眼眶微微泛红,嘴唇轻颤着应道:“好。”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难掩其中的哽咽。 “我走了,再会!” 叶云舒神色从容地转身,带着身旁的怜花和惜玉缓缓迈出了春晓堂的大门。 她们正走出大门,忽然一道火红的倩影迎面走来。 来人正是钟思虞。 其身姿婀娜,面容娇俏动人。 而在钟思虞的身侧,还紧跟着一名身着华丽服饰的中年妇人。 叶云舒定睛一看,原来是熟人,脸上随即浮现出一抹温婉的笑容,轻声问候道:“钟小姐安好。” 钟思虞见到叶云舒亦是满心欢喜,快步上前拉住叶云舒的手,兴奋地向身旁的妇人介绍起来:“娘,这位便是女儿之前跟您提及过的那位姑娘。” 说罢,她又转头看向叶云舒,笑意盈盈地道,“叶姑娘,快见过我娘亲。今日我特意陪着娘亲前来此处取药呢。” 叶云舒听闻此言,赶忙朝着那中年妇人福了一礼,恭敬地问好:“夫人您好。” “哎呀呀,一切都好得很呐!叶姑娘啊,果真如同我家闺女所言那般,生得跟天仙下凡似的,真是美极啦!您来这里莫不是身子不舒服?”那位身着华丽衣裳的中年妇人满脸关切地询问着,目光落在叶云舒身上,上下打量着,流露出丝丝担忧之色。 叶云舒微微颔首,轻声应道:“多谢夫人关怀,不过是些许小毛病罢了,无甚大碍。今日恰好路经此地,便想着顺道过来瞧瞧。” 此时,堂内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一名机灵的药童听见外面有人交谈,赶忙快步走了出来。 他脸上堆满笑容,恭敬热络地说道:“夫人您可算来了,苏大夫已经在里头候着您多时啦,请您快随小的进去吧。” 说着,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旁的钟思虞转头看向叶云舒,微笑着说道:“叶姑娘,那咱们就先失陪了,改日邀约你到府上来坐坐,你可要赏脸哦。” 叶云舒莞尔一笑,轻点臻首:“好的,夫人慢走。今日能与夫人和钟小姐相遇也是缘分,那我也该回去了。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第92章 是买给心上人的吗 叶云舒不紧不慢地穿过熙攘的街道,朝着街对面走去。那里,一辆马车正静静地停靠在路边。 走到近前,只见一个小巧的马凳已经被稳稳当当地放置好了。 叶云舒轻盈地踏上马凳,登上了马车。 待人都上车坐定之后,叶云舒这才开口说道:“阿九,启程吧,前往叶氏布行。” 车内,怜花依旧如往常一般,乖巧地坐在一侧。 她兴奋地说道:“姐姐,我之前听小关姐姐提起过呢,这南渊国里最为优质、上等的绫罗绸缎啊,只有在咱们叶氏布行才能买得到!就连皇宫里那些娘娘们所穿着的华服,其所用的布料也是统统来自于叶氏布行哟!” 说这话的时候,怜花的脸上满是欣喜和自豪之色。 看着怜花这般天真可爱的模样,叶云舒不禁觉得有趣,于是笑着打趣道:“哎呀呀,没想到你这小丫头片子,竟从小关那儿听到这么多消息呢。” 怜花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娇嗔着回应道:“姐姐就别再取笑人家啦。” 叶云舒微微一笑,并未再多言,而是轻轻地撩起了车帘,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此刻,街边的景色如同一幅流动的画卷,不断向后退去。 没过多久,马车便在叶氏布行那气派的大门前缓缓停下。 车轮停止转动后,阿九敏捷地下车,将脚凳放置好,并恭谨地掀开了车帘。 叶云舒身姿优雅地从马车上下来,她身着一袭淡蓝色的长裙,裙摆随风微微飘动,宛如仙子下凡一般。 下车后,叶云舒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朝着布行大步走去。 当她刚刚迈入店门时,正巧看到掌柜正微笑着送一位重要的客户出门。 那位掌柜身材略微发福,脸上总是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 然而,当他转身看到走进店里的叶云舒时,却突然愣住了,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疑惑。 不过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仅仅过了一小会儿,掌柜像是突然被一道闪电击中般恍然大悟。 他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眼睛也随之亮了起来,嘴里还自言自语道:“哎呀呀,瞧我这记性,怎么连少东家都险些给忘记了!” 掌柜立刻换上一副满脸堆笑的表情,脚下的步伐也变得匆忙起来,快速地朝着叶云舒迎了上去。 他一边走,一边还不忘检查自己的仪表,整理一下自己衣襟。 待到走近叶云舒身前,掌柜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用极其恭敬的语气问道:“少东家啊,不知道您是什么时候抵达咱们这京都城的呀?小的真是一点消息都没收到呢!没能提前准备迎接您,实在是罪过罪过!” 听到掌柜的话,叶云舒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她微微颔首。美眸中露出一丝丝诧之色。“我有好些年头未曾踏入这京都城一步了。真没想到啊,掌柜您居然还能够清晰地记起我的模样来。” 只见掌柜一边连连点头应和着,一边脸上绽放出如春日暖阳般和煦温暖的笑容,口中赶忙说道:“哎呀呀,这可真是折煞小人了!您可是咱们家的少东家呐,我怎敢轻易忘却?再者说了,以前我也是见过您,加上您眉眼间与东家是有几分相似的,对您自然是印象深刻啦。若是连您都给遗忘掉了,那我可就真的无颜面对咱家东家喽。” 听到这话,叶云舒不禁掩嘴轻笑起来,笑声清脆悦耳,宛如黄莺出谷一般动听。 她随即摆了摆手,道:“哈哈,掌柜您言重啦。其实呢,您不记得我倒也实属正常之事。想当年,那会儿我年纪尚小,稚气未脱。如今时过境迁,我早已长大成人。所以当看到您竟然还能认出我来时,我这心里头着实惊讶了那么一小会儿呢。” 说着,她莲步轻移,朝着铺子里款款走去。 走进铺子后,她的目光开始缓缓地扫视起来。 铺子宽敞明亮,布局合理,让人感觉格外舒适自在。高高的木质货架,一直延伸至屋顶。这些货架之上,错落有致地悬挂着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精美布匹,有的素雅清新,有的艳丽夺目,令人目不暇接。 伙计们着装整洁,精神抖擞。他们面带微笑,正热情洋溢地招呼着客人。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之后,叶云舒满意地点了点头,由衷地赞叹道:“掌柜,您把这铺子经营管理得真是井井有条,好极了!” 掌柜笑得愈加灿烂了,他忙不迭地回应道:“哎哟哟,少东家呀,这可真是托了您的福啊!自从叶宽管事从九宁城参加完开年大会回来之后呢,就把您给出的那些个金点子一五一十地讲给小的听了,小的自然不敢有半分懈怠,赶忙就按照您说的去操办。您再瞧瞧看,咱们这家店最近这段日子里,那生意简直就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哇,一天比一天红火,一天比一天兴隆呢!” “我不过就是随口提了那么几句而已,真正能够做得如此出色,全都是靠你们大家伙儿齐心协力呀。等回头我就让叶宽伯父给你们每个人都涨涨月银。” 叶云舒眼见着自家布行如今这般生意兴旺的景象,先前因为回春堂那件事儿而变得有些糟糕的心情顿时也好转了不少。 她心里非常清楚一个道理,那就是若想要让马儿跑得快跑得远,那就必须先让马儿吃得饱饱的才行。 如今这铺子的生意这么好,作为掌柜和伙计们自然也是功不可没,理应让他们也从中尝到些甜头,这样一来,他们干活的时候才会更加起劲儿,更加卖力气不是? “那多谢少东家了!” 她见掌柜的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扬,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自顾自地迈步走向了摆放着货物的货架之间。 掌柜的则跟在她身旁,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叶云舒伸手轻柔地抚摸着那一匹匹颜色鲜艳夺目、质地各不相同的布料,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处细节,眼神之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来。 期间,她再次开口问道:“哦,对了!不知叶宽伯父今天是否在店里呢?” 掌柜听到问话,连忙躬身回答道:“叶管事一大早就出门办事去啦。平日里,他都得要等到未时四刻才能回来。” 说着,他迅速转过身去,朝着不远处站着的一名小厮用力地挥了挥手,同时用眼神向对方示意赶紧去准备上好的茶水,好用来招待眼前这位尊贵的客人。 做完这些动作之后,掌柜紧接着回过身来,脸上堆满了恭敬的笑容,小心翼翼地邀请道:“少东家呀,要不您就暂且跟着小人我先到里面的房间去坐坐吧。这外面天寒地冻的,您先进屋喝上口热腾腾的香茶,也好暖暖身子不是?” 只见叶云舒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于是,掌柜便在前头带路,引领着叶云舒几人,穿过屏风。 没走几步路,他们就来到了一间装饰得极为典雅大方的贵宾室里。 这间贵宾室宽敞明亮,一进门便能看到屋子中间摆放着一张古色古香的雕花木桌,而木桌上面则整整齐齐地放置着一套精美的茶具。 这时,伙计正双手捧着几碟做工精细、看起来就让人垂涎欲滴的点心快步走了进来。 伙计见到掌柜和叶云舒之后,先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走到木桌旁边,把手中的点心稳稳当当地摆放到桌面上。 接着,他熟练地点燃了放在一旁的小火炉,从旁边拿起水壶,开始认真地煮起茶来。 伙计快速将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就绪后,向掌柜和叶云舒行了告退礼,得到了掌柜点头许可,这才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 掌柜:“那少东家,您先在此稍作歇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小人便是。小的现在就先去招呼其他客人啦。” 叶云舒微微一笑,动作优雅地轻轻落座于椅子之上,“无妨,你且先去忙碌吧。我自便。若是等会儿我有任何需求,自会唤你过来帮忙的。” 掌柜连忙点头哈腰,脸上始终挂着讨好的笑容,应声道:“那行嘞,少东家。待会儿要是您看中了哪一款布料,只需跟小人说一声,小人立刻将其取出来,恭请您慢慢挑选、品鉴。” 言罢,掌柜这才放心地转过身去,迈着急匆匆的脚步走向那些正在挑选布料的其他顾客们。 待到掌柜离去之后,叶云舒转头看向身旁站立着的两人,轻声开口道:“怜花,惜玉,你们两个别一直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呀。快些一同坐下吧,喝点热茶暖暖身子,顺便尝尝这些精致的点心。” 怜花听到这话,赶忙乖巧地点头答应,迅速从旁边抽拉出一张凳子,然后稳稳当当地坐了下来。 她目光一瞥,发现茶壶中的茶水已经热气腾腾,于是手脚麻利地取出三个茶杯,动作娴熟地开始为大家斟起茶来。 一边倒茶,怜花还不忘笑嘻嘻地夸赞道:“姐姐,您瞧这茶香气扑鼻呢,想来这布行平日里用来招待尊贵客人的茶叶,品质定然是相当上乘的哟!” 而另一边的惜玉则犹豫着要不要落座。直到叶云舒伸出手轻轻地拉住她,并温柔地劝说道:“快来坐下吧,别拘束,咱们都是自家人呢。” 在叶云舒的热情邀请下,惜玉最终还是红着脸缓缓坐了下去。 “惜玉,你见外了啊,我说过,我们之间没外人在的时候不必如此拘束,ok?” 惜玉这次乖巧地点了点头。 自从这段时间跟叶云舒有所接触之后,她深切地感受到叶云舒对待下人的态度竟是如此亲和友善,完全没有那种高高在上、将主仆之分看得很重的感觉。 然而,在惜玉长久以来所形成的观念当中,一直都认为人与人之间应当有着明确的尊卑之别,这使得她在面对叶云舒这种与众不同的作风时,一时之间实在难以全盘接受。不过尽管如此,叶云舒的行为还是在她内心深处掀起了不小的波澜,让她深受触动。 一旁的茶炉里正烧着水,随着水温不断升高,水开始剧烈翻滚起来,并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声响。与此同时,一股浓郁的茶香渐渐弥漫开来,迅速充斥了整个房间,令人闻之心旷神怡。 怜花静静地注视着惜玉略显别扭的神情,却并未开口说些什么。 因为她心里非常清楚自家小姐为人善良温和,对身边的人都关爱有加。她由衷地期望惜玉能够尽快适应小姐这种平等相待的处事方式。 怜花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先是小心翼翼地用双手将斟好的第一杯热茶恭恭敬敬地递到叶云舒面前,紧接着又给惜玉倒了一杯,最后才轮到自己。 叶云舒毫不在意她们如何想,她端起那杯香茗,先是凑近嘴边微微抿了一小口,感受着茶水的清香与醇厚滋味在舌尖缓缓散开。 随后,她又拿起一块精致的点心送入口中,细细咀嚼品味着其中的甜美味道。 就这样,叶云舒一边悠闲地喝着茶,一边享用着美味的点心,直至将整杯茶一饮而尽,并且把那块点心也吃得干干净净后,方才缓缓站起身来。 “我出去走走瞧瞧,你们暂且不必跟随。”叶云舒轻声说道。 怜花连忙点了点头应道:“好的,那姐姐您慢走,我再多吃几块点心,等会儿便出去找您。” 而另一边的惜玉见状,则急忙站起身来,表示想要一同跟随。叶云舒也不再说,随她吧。 她回到铺子,喊来一名小厮,“我要做腰封,把最近新的上好布料都拿出来,我看看。” 那小厮先恭敬问好,才点头答应。 那小厮很快抱来几匹崭新的布料,每一匹都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叶云舒伸手抚摸着这些布料,细腻而柔软的质感从指尖传来。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众人望去,只见一群衣着华丽的女子走了进来。为首的女子长得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叶云舒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继续看布料。 小厮见叶云舒无法决定,犹豫了会,指出一匹湖蓝色的绸缎,说道:“少东家,小的觉得这湖蓝绸缎甚是合适。颜色淡雅,质地轻柔,做成腰封既美观又舒适。” 叶云舒伸手轻抚那绸缎,微微摇头,“这颜色虽美,却不够独特。” 这时,叶云舒视线落在角落里一匹暗纹锦缎,“帮我把那匹取过来。” 小厮动作麻利,“少东家眼光真好,这料子是目前最新款式,目前仅有三匹,两匹送入了宫里,而这匹是仅剩下的唯一一匹。您看上面有精致的暗纹,低调奢华,做出来的腰封更好衬出穿戴者的气质。” 叶云舒摸着缎面,“嗯,这匹倒还行。” 正在此时,一道声音传来。 “这位姑娘,您的眼光真好,是买给心上人的吗?” 叶云舒抬头看向声音来处,见是那楚楚可怜的女子。 第93章 没安好心 得。……前面一句称赞,算你有眼光。但后面这句话,不就是想探听我的隐私吗?可不太礼貌哦! 她目光快速上下打量了一下,十四岁左右,第一眼给她的感觉就对方心思不纯,与她是磁场不相容,合不来。 只见叶云舒眨巴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面露疑惑地轻声问道:“这位小姐,请问您可是在跟我讲话呀?” 那女子闻言赶忙应声道:“嗯嗯呐,姑娘您生得如此貌美如花,我刚一迈进这门,目光便不由自主被您吸引住了,简直叫人移不开眼呢!我名叫洛宝英,真心希望能和姑娘您结交为好友,不知可否赏脸应允呢?” 听完这番话,叶云舒笑得眉眼弯弯。 她轻启朱唇,理所当然道:“多谢,你不说我也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不过我不介意你说出来。” 言罢,也不在意对方如何想,转头对着身旁的伙计吩咐道:“快些帮我将这匹布给包起来吧。” 伙计连忙躬身应道:“是,少”东家 话尚未说完,叶云舒便迅速伸出左手,赶在伙计喊出那个称呼之前及时打断了他。 她微微颔首示意道:“快去便是。” 伙计何等机灵聪慧之人,瞬间便领会到自家少东家似乎并不愿旁人知晓其真实身份,于是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小心翼翼地抱起叶云舒精心挑选好的那匹布匹,转身朝着包装处疾步而去。 刚从后堂出来的怜花,正看见伙计抱着选好的布匹离去的身影。她毫不犹豫地跟上伙计。 洛宝英见叶云舒对自己视若无睹,竟然不再理睬自己,心中不禁气恼。但想到自己的目的,硬生生将这股怒意压下。 她面上仍挂着笑,“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呢?我瞧着你,总感觉有些面生,想必是刚刚来到我们京都的吧?” 边说边朝着叶云舒更走近了些,想要拉住对方的手。 叶云舒听见的耳畔不断传来洛宝英喋喋不休的话语声,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按压了一下自己的耳朵。 察觉对方的气息越来越近,同一时间也退开了一步距离。 她露出一抹恰到好处、既不失礼节又略带疏离的微笑,回应道:“嗯,的确刚来京都。洛小姐,我已经挑选好了所需之物,就先行一步离开了,还望您能慢慢挑选,祝你选购愉快。” 说罢,叶云舒转身便欲离去。 洛宝英见叶云舒有后退的动作,已经伸出的手只得巧妙地换了方向,转而优雅地抬起,仿佛不经意间一般,轻轻给自己撩了撩秀发。 她眼见自己说了这么多,叶云舒始终避重就轻回答,自己并没有得到想要的信息。 经过刚才的对话观察发现,洛宝英知道叶云舒的警惕心极强,而现在对方又迫不及待要离开。如此情况下,她要留下对方,就必须得施展一些特别的手段才行。 想清楚这点,她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一分,只是这笑容之中暗藏着丝丝缕缕的算计。 就在叶云舒转身离开时,她迅速地朝着身旁的丫鬟使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眼色。 那丫鬟立刻心领神会。 只见丫鬟不着痕迹地挪动脚步,悄悄地绕到了叶云舒的身后。 佯装成要从叶云舒身边擦肩而过的样子,突然间,她的右脚尖像是不小心踢到了右脚跟似的,整个身子猛地失去平衡,向前倾倒而去。与此同时,她的双手,则顺势朝着叶云舒的后背用力一推。 毫无防备的叶云舒,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背后汹涌而至,猝不及防之下,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跄了一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旁的惜玉反应迅速,稳稳地搀扶住了面门即将撞向地面的叶云舒。 洛宝英看到叶云舒竟被其身边的婢女及时扶住之后,脸色顿时变得阴沉,心中更是忍不住暗暗咒骂道:“这个该死的贱婢!坏了我的好事!” 很快,她心思急转,已经想到接下来该如何做。 于是,她脸上露出一副惊讶万分的神情,同时那语气之中更是夹杂着深深的担忧:“哎呀呀,姑娘你还好吗?有没有伤到哪里呢?” 未等叶云舒回应,洛宝英便猛地转过身去,对着仍倒地未起的丫鬟,用柔弱的声音责怪道:“你怎么走个路都这般不小心,竟把姑娘都给撞倒了!平日里教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真真是笨手笨脚的!还不快些给姑娘赔礼道歉!” 听到自家小姐不像斥责的呵斥声,丫鬟装出一脸惊恐之色,赶忙双膝跪地,诚惶诚恐地磕着头说道:“对不起啊,对不起姑娘,都是奴婢的错,请您大人有大量,饶过奴婢这一回吧,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呀……” 叶云舒就着惜玉的力道站直了身子,原本挂在脸上的那丝淡淡笑意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冰冷的神色。 她那双美眸直直地望向洛宝英,眼神中透露出丝丝寒意,“无事,洛小姐不必如此。” 叶云舒十分怀疑这是洛宝英授意丫鬟故意为之,但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自己也无事,便不与之计较。 她不明白为何被洛宝英针对,此前她并不认得此人。若不是要避免麻烦上身,她真想直接问洛宝英: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我哪里得罪你了? 而得到叶云舒的回答,丫鬟原本假装颤抖的身体瞬间不颤抖了,表现出感激之色,“谢谢姑娘!” 洛宝英原本以为叶云舒会趁机发难或者提出一些苛刻的条件来为难这个可怜的丫鬟,却万万没有想到叶云舒竟然如此宽宏大量、毫不计较。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她事先准备好的说辞一下子全都哽在了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哎呀呀,姑娘你真是心地善良呐!这般大度宽容,实在是太对我的脾气啦!我打心眼里觉得,你一定就是我洛宝英未来最要好的朋友呢!” 脸上笑容灿烂,热情洋溢地夸赞道。 “来来来,姐妹们快瞧这边儿,我刚结交了一位新朋友哟!大家都赶紧过来,一块儿认识认识吧!” 随着洛宝英的呼喊声,与她一同前来的那些个娇俏可人的小姐们纷纷将好奇的目光投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道:“宝英,这人究竟是谁呀?” 洛宝英兴奋得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鸟,手舞足蹈地向众人介绍起来:“嘿嘿嘿,各位姐姐妹妹们,这位可是我刚刚结识的好朋友哦!怎么样,是不是看着特别漂亮呀?” 待到几位小姐都围拢过来之后,洛宝英更是满心欢喜地将视线转向叶云舒,眼中充满了期待之情,似乎在等待着叶云舒主动开口做一番自我介绍。 刚才不久之前,洛宝英正跟身边的几个好友有说有笑地走在街上,打算去挑选一些精美的布匹用于制作新衣。 然而就在这时,艾起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急匆匆地跑到她们面前告知洛宝英,说是被迟总管亲自接到黎王府中的那个人乃是一名女子,而且此时此刻已经来到了叶氏布行。 闻听这个消息,洛宝英心头先是一阵嫉妒,接着一喜。嫉妒是因为黎王竟同意让这个女子进府,喜是因为现在就能一探对方是什么底细。 于是她连忙加快脚步,并招呼着大伙儿一同走进了叶氏布行。 刚踏入布行之时,洛宝英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径直落在了那位正专注地挑选布料的女子身上。 只见那女子身着一袭淡雅的浅蓝色长裙,站在那里就像一朵盛开的幽兰,清新脱俗,瞬间能夺人目光。 她的心头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嫉妒之情。 她自认自己的容貌也算出众,然而站在女身前,却犹如萤火之光与皓月争辉。 这种对比让她的心像被一块巨石堵住般难受,她下意识地紧紧握住双手,掌心的软肉竟被长长的指甲掐出了深深的甲印。 一道清冷而略带嘲讽的声音传入洛宝英的耳中,瞬间将她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洛小姐,我似乎从未表示过想要与你结交朋友吧?你我不过仅一面之缘,于我而言,你不过就是个无足轻重的路人甲罢了,还是不要自作多情、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诸位请随意,恕我不能奉陪了。” 叶云舒语调冰冷如雪,每一个字都如利刃般刺向洛宝英。 听闻此言,洛宝英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直直地盯着叶云舒,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硬得无法动弹,甚至连一句反驳的话语都说不出来。 她只能呆呆地望着叶云舒那优雅离去的背影,就连跟随在叶云舒身旁的婢女也是昂首挺胸,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令人难以忽视的气势,实在是气煞人也! 更令洛宝英懊恼不已的是,她竟然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个女子姓甚名谁。 如此当众受辱,却对对方一无所知,这让她感到无比烦躁和恼怒。 待她查清此女究竟是什么来头,与启哥哥什么关系,一定要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好一雪今日之耻! 想到这里,她愤怒至极,不得不低垂着脑袋。 她缓缓抬起双手,轻轻地捂住自己的脸庞,以用来掩盖那因愤怒而变得有些狰狞扭曲的面容。手指微微颤抖着,透露出她此刻难以平静的心境。 姐妹们见到这一幕,以为洛宝英为此遭受了莫大的委屈或者伤害才会如此伤心难过。 于是,她们纷纷围拢到了洛宝英的身边,关切的目光如潮水般涌来。开始轻声细语地安慰起她来。 只听见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那个人真是不知好歹,空有一副倾国倾城的好皮囊,却这般不通人情世故。” “可不是嘛,我们家宝英这么善良温柔,主动与她交好,她竟然丝毫不领情!” 而另一边,叶云舒在离开之前,特意找到了店铺的掌柜,并郑重其事地交代道:“麻烦您转告一下叶宽伯父,让他今天务必到我如今居住的宅子里来一趟,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和他商议。” 说完之后,叶云舒告知掌柜自己的住址,然后转身潇洒离去。 在回程的道路上,一向沉默寡言的惜玉竟然破天荒地开口,“姑娘,方才那洛宝英是有意接近您的!” 惜玉说这话的本意就是想要提醒叶云舒小心提防那个看似单纯无害的洛宝英。 在她眼中,洛宝英绝非像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那般毫无心机。记得有一次,她在宫宴执行任务时,偶然发现洛宝英竟做出污蔑钟思虞的事,让钟思虞名声扫地,听闻钟思虞是极痴迷王爷的。然而,当她回想起刚刚叶云舒与洛宝英之间的交谈时,又不禁觉得自己此刻的提醒似乎有些多余了。 听到惜玉这番话,叶云舒顿时心生狐疑,目光直直地转向惜玉,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惜玉犹豫片刻,用如同蚊子哼哼般细弱的声音轻声说道:“洛宝英是王爷从边疆带回来的……” 说到这里,她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赶忙闭上嘴巴,偷偷抬眼瞄了一眼叶云舒后便不再言语。 至于惜玉为什么会想要将洛宝英和王爷的关系告知给叶云舒,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缘由。或许只是一种直觉,让她觉得这件事对于叶云舒来说很重要;又或者是因为叶云舒对她来说,是特别的,她不希望看到叶云舒被蒙在鼓里而受到伤害吧。 一旁的怜花明白惜玉是在提醒小姐,于是她也气愤地说道:“姐姐,惜玉说的对,我一看那个叫洛宝英惺惺作态,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就是不顺眼。姐姐与她明明是陌生人,她第一面就做出这般亲近姿态,蓄意接近姐姐,明摆着就是没安好心呐!” 被怜花这番义愤填膺的话语打断,叶云舒没听清楚惜玉后面说了什么,也不再追问。 她不禁微微一笑,调侃道:“哟呵,我的小怜花啊,最近可是越来越机灵啦!连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都能看得如此透彻呢!” “是姐姐教导有方,嘻嘻。”怜花满心欢喜地回应道,那张俏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自从跟随在自家小姐身旁以来,她可是亲眼目睹了无数次小姐在遭遇难题时所展现出的那份从容与淡定。 无论面对怎样错综复杂的状况,小姐总是能够沉着冷静地分析局势,然后有条不紊地采取措施加以解决。 不仅如此,每当面临一些未知的情形,小姐甚至早已提前制定好了周全的应对策略。 正所谓耳濡目染,长期受到这样优秀榜样潜移默化的影响,如果自己再不变得聪慧机敏一些,那又怎么有脸面继续留在小姐身边侍奉呢? 第94章 我想要属于自己的势力 就在这时,只听得叶云舒轻笑一声:“小嘴儿像抹了蜜似的,这么甜!姐姐今日亲自下厨给你们做顿好吃的,晚上咱们就吃火锅怎么样?” 说话间,叶云舒微微勾起嘴角,那一抹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一般娇艳动人。 此时接近中午时分,温暖的阳光透过被微风轻轻掀起一角的帘子,洒在了叶云舒那绝美的面庞之上。 光芒映照下的叶云舒宛如一幅精美的画卷,直叫怜花看得如痴如醉。 即使每天都陪伴在小姐左右,时刻欣赏着这张昳丽容颜,但时不时仍会被小姐美貌所深深震撼。 怜花不由想:我的老天爷啊,小姐这般美若天仙的模样,想必一定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来到人间吧。 惜玉疑惑,“火锅?是什么?” 叶云舒欣然解释:“火锅呢,就是先支起一口大大的铁锅来,然后把各种新鲜的食材都提前准备妥当。等一切就绪之后,再将那些生的食材直接放入有着浓郁汤底的铁锅当中,稍微涮一涮,等到熟透了就能立刻捞出来享用啦!这是我从书上看到的一种新吃法。” 说着,她想到没有火锅锅的事,于是朝着车帘外喊道:“阿九,先不回宅子!我们得先去一趟这附近的铁匠铺才行。” 只听阿九在外头应声道:“好的,姑娘。只是……我对于京都这片地方还不是特别熟悉,可能需要费些时间。” 他的语气中略微带着一丝歉意。 叶云舒倒是显得十分豁达大度,满不在乎地说道:“嗯,没关系!反正时间也还充裕着呢,不着急。慢慢找便是。” 这时,坐在旁边的怜花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凑过来问道:“姐姐,你打算让铁匠打造什么样的铁具呀?是跟这个火锅有关系吗?” 如今的怜花已经完全适应了和自家小姐这种毫无尊卑之分、亲密无间的相处模式,所以也就自然而然地开口询问起来。 叶云舒轻轻点了点头,笑着回答说:“没错呀!我想要打造一个专门用来煮火锅的大铁锅呢,能不能吃上一顿香喷喷的火锅,全看铁匠给不给力。若能在今天下午就赶制完成的话,那么咱们今晚可就能美美地吃上咯!” “姐姐,要是铁匠那边来不及打造好,那可不可以在今晚做你之前提过的酸菜鱼呀?还有炸薯条。之前在九宁城的时候,你跟厨娘仔细讲解了制作方法,厨娘只做过那么一回,我品尝过后便再也难以忘怀那美妙的滋味啦,简直太好吃了!” 怜花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满脸期待地望着叶云舒说道。 叶云舒听后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捏了下怜花比第一次见到她时消瘦的模样,现在微长了些肉的脸颊,“小馋嘴猫。” 怜花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回应道:“那还不都是因为姐姐一直对我这么好嘛,所以我才有胆子这般嘴馋呀。嘻嘻嘻……” 叶云舒挑了挑好看的眉毛,故意做出朝怜花身后看去的动作,“我瞅瞅你的尾巴儿是不是已经兴奋得能摇出一阵龙卷风来咯。” 怜花自然明白小姐是在和她开玩笑,于是非常配合地扭了扭屁股,两只小手在空中胡乱比划着,装作正在摇动尾巴的样子,嘴里还发出“汪汪汪”的声音,模样甚是可爱滑稽。 叶云舒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即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素手,轻轻地在怜花光洁的额头上点了一下,“德行!” 而一旁的惜玉则静静地看着眼前这欢乐温馨的一幕,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起来。 阿九驾驶着马车缓缓地在街道上溜达着,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穿过一条又一条狭窄而热闹的街巷后,终于在一处街角发现了那家小小的铁匠铺。 还未靠近,便有一阵清脆且富有节奏的\"当当\"声传入耳中。 下了马车后,叶云舒轻提裙摆,步履轻盈地走在了最前头。 在她身后不远处,紧跟着怜花和惜玉。 叶云舒本想着很快能办妥的事,不忍让这两个丫头跟着自己出来受冷风吹拂,于是好言相劝让她们留在马车中歇息等候。 可谁知,怜花撒娇说道:“姐姐,我从未见过铁匠如何打铁呢,今日正好开开眼界!” 而惜玉则一脸认真道:“姑娘一人我不放心,请让我跟随!” 见二人如此坚持,叶云舒无奈一笑,只得由着她们跟随而来。 待走进铁匠铺,叶云舒只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铁与碳交织混合在一起的特殊气味。 火炉旁边,一名身材魁梧、肌肉发达的铁匠师傅正赤裸着精壮的双臂,手持一把巨大的铁锤,全神贯注地敲打着眼前烧红的铁块。 一旁的学徒们也忙碌着,拉风箱,用砂纸仔细地打磨着刚刚锻造完成的铁器。 由于众人都沉浸在各自手头的工作之中,再加上铁匠铺内打铁的声音实在太过嘈杂喧闹,以至于他们竟完全没有注意到叶云舒等几人的到来。 怜花站定之后,迅速环顾四周。 很快,她目光落在不远处正忙碌着的打铁师傅身上。 “姐姐,我去把师傅喊过来。” 怜花向叶云舒请示,得到允许后,才朝着打铁师傅走去。 待到近前,震耳的打铁声穿透耳膜,怜花不由捂住了耳朵,她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量,“师傅!麻烦您先停一停手上的活儿!” 铁匠师傅闻言抬起头来,犀利的目光直直地射向怜花。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身材娇小的女子。 怜花见师傅听了打铁的动作。才继续道,“我们想要请您帮忙打造一口特别的火锅锅呢。还烦请您移步跟我来一下,我家小姐会亲自给您讲述这口铁锅的具体要求。” 铁匠师傅这又才把视线投向怜花身后的叶云舒和惜玉二人。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得到铁匠师傅的点头同意,怜花面露喜色,赶忙侧身让开道路。 铁匠师傅放下手中的大铁锤,小心翼翼地将其放置到一旁的架子上。 接着,他顺手拿起一块脏兮兮的手帕,随意地擦拭掉脸上的汗水。 稍作整理,确保自己看上去不再那么狼狈后,这才领着怜花等人来到距离火炉稍远一些、相对较为凉爽安静的地方。 站稳脚跟,铁匠师傅严肃地开口问道:“不知道是哪一位小姐要打造火锅锅?对于材质还有样式方面,都有些什么样的具体要求?尽管说来听听吧!” 叶云舒向前一步,微笑点头见礼,然后柔声说道:“师傅您好,实在不好意思,我未曾事先准备好绘制的图纸,只能通过口述的方式来告诉您我的想法啦,不知这样是否可以呢?” 铁匠师傅大手一挥,豪爽道:“姑娘多虑啦!我从事铁艺打造多年,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见过不少。只要您能清晰表达出需求,就算没有图纸,我也能够明白您的意思并且打造出让您满意的物件儿来!” 言语之中充满了自信与笃定。 叶云舒微笑着轻轻颔首,然后有条不紊地向铁匠师傅详细阐述起火锅锅的具体要求。 她不仅描述了锅体的尺寸、形状以及材质厚度,还特别强调了锅底和锅盖的设计细节。 铁匠师傅一边认真聆听,一边不时地点头示意,不知何时,他手中多了支碳笔,正在一块薄的木板上快速记录下每一个要点。 待所有要求讲述完毕后,叶云舒目光落在铁匠师傅身上,观察着他的反应,确认对方已经完全理解。 随后,她开口询问道:“师傅,按照这些要求来打造这样一口火锅锅,大概需要花费多长时间呢?” 铁匠师傅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心中默默估算着时间。 少顷,他缓缓开口回答道:“由于这口火锅锅所需的材料需要精心挑选与准备,而且锻造的过程也颇为复杂,所以总共可能需要约三天左右的时间才能完成。不过,如果您实在比较着急使用,那我会想办法尽量加快整个制作进度的。” 听到这里,叶云舒心知就算再怎么催促,今天晚上肯定也是无法拿到成品了,当下心态反而变得平和起来。 她微微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不必太过匆忙,只要最终打造出的火锅锅质量上乘,哪怕再多等待几天也没有关系。” 铁匠师傅闻言,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叶云舒的意思。 他转过身去,开始向身旁的几位学徒大声吩咐起来,让他们迅速着手准备相关的材料。 而他自己,则重新回到熔炉前,全神贯注地投入到眼前紧张忙碌的工作之中,全然忘记了还有客人在。 叶云舒见状,知道此时铁匠师傅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事情了。 她随意地扫视了一圈货架上摆放整齐的那些已经完工的各类铁制器具,不禁赞叹,这位师傅的手艺看起来不错!相信他打造出来的火锅锅一定会让她满意。 不再逗留,她满意地带着两人转身离开了铁匠铺。 “姐姐,我们中午打算吃些什么呀?我都忘了跟迟总管打听京城里哪家酒楼的菜肴最美味可口呢!” 怜花眨巴着大眼睛,满心欢喜地问道。 虽然得知今晚无法享用让她感到新奇的火锅,但她丝毫没有露出不悦之色,反倒因为即将探索新的美食而显得格外兴奋。 要用膳的话……叶云舒稍作思索,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黎王今早同自己提及的一品楼。连黎王都选择的,那似乎是个颇受赞誉的好去处,说不定能满足大家的味蕾。 于是,她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我倒恰好知晓一个地方,想来那里的味道应该还算不错。” 就在这时,只听得怜花的小肚子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声响,声音虽不大,却也足以让人察觉。 怜花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尴尬地挠了挠头,“哎呀,姐姐您瞧瞧,我的肚子居然饿得咕咕叫啦!咱们赶紧过去吧。” 不多时,他们就抵达了一品楼。 只见门口站着一名热情的伙计,远远瞧见有人走来,赶忙迎上前去。 “几位客官,里面请!不知您们是想坐在宽敞明亮的大堂呢,还是想要安静舒适的雅间用餐?” 伙计满脸堆笑,语气谦卑有礼,给人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叶云舒心念一动,若是在大堂用膳,恐怕惜玉会有所顾虑,不太愿意和她一同落座。毕竟身份有别,难免会觉得拘束。思及此处,她果断开口道:“那就麻烦给我们安排一间雅间吧。” 伙计点头答应,脸带笑意,毕恭毕敬地引领着众人来到二楼其中一间雅间。 雅间之中摆放着一张精致的圆桌,叶云舒大方落坐在大门正对着的里座位置。 她的左侧坐怜花,右侧坐惜玉。阿九则选择坐在与叶云舒相对的座位。 叶云舒主动询问怜花几人的口味偏好。 待得到回应之后,她略作思索,随即便熟练地点了整整十道菜。其中,包括五道纯荤菜;三道荤素搭配的菜肴;还有一道炖汤以及一道纯素菜,满足几人的口味需求。 伙计将叶云舒所点菜品一一记录下来,并知趣地退出了这间雅间,轻轻掩上房门,留下众人在屋内稍作等候。 在等待上菜的这段时间里,叶云舒看着对面的阿九,轻声说道:“阿九,午膳之后,你将我们送回宅子里,需要你再出去一趟,我有事拜托你帮忙。” 阿九闻言,抬起头来,露出那张俊朗的面庞,他的嗓音干净温和,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姑娘但说无妨。” 听到阿九的答复,叶云舒微微一笑,朝着阿九轻轻地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阿九见状,当即站起身来,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叶云舒的身旁。 阿九俯身靠近,这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仿佛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彼此身上衣裳的布料也相互触碰在了一起。 然而,对于这样近距离,叶云舒却显得毫不在意。 只见她微微侧身,自然地向着阿九靠近过去。 当她贴近阿九的耳畔时,一股淡淡的幽香轻轻拂过了阿九的脸颊。 叶云舒面色凝重,声音低沉而坚定地对阿九言道:“阿九,烦劳你跑一趟牙行。挑选一些身手尚可之人,人数不限,关键在于品质。我想要属于自己的势力,组建一支完全归属于我的队伍,此队伍只效忠于我,听从我的指挥与调遣。” 说完这些话后,叶云舒将身子坐直,美眸凝视着阿九,等待他的回应。 第95章 想尽办法帮助你 待察觉到那股幽香渐远,他才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喉结。 阿九缓缓抬起头,当他的眼眸与叶云舒那双美眸对上时,他的眼神明亮而炽热。 \"姑娘,你能将此事托付于我,我倍感荣幸!\" 阿九的目光过于灼热,让叶云舒有些不敢与之对视。 她下意识地挪动视线,并轻“嗯”了一声以作回应。 尽管叶云舒的微表情过度得很自然,但对于一直紧盯着她的阿九来说,却是分毫毕现、尽收眼底。 看着眼前佳人略带不适的模样,阿九心中不禁轻叹一声,心道:看来云舒不想打破现在的关系......想到此处,他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悄悄地将那份刚刚还展露无遗的情意收敛起来,重新恢复成平日的风轻云淡模样。 他语气平静,“接下来,我想向姑娘阐述一下我个人对于如何组建属于我们自己势力的一些构想,你仔细斟酌思量一番。 我建议从以下两个途径着手开展。其一,便是前往黑市中的高级奴隶市场去直接选购那些已经经过专业培训的奴隶。这些奴隶通常已具备着一定的武力水平,并且由于长期受到严格的管控和训练,其忠诚度方面也是比较有保证的。唯一缺点就是所需花费的成本着实不菲。 其二,则是到牙行里去精心挑选合适的人选。因为牙行之中人员构成极为复杂,鱼龙混杂、良莠不齐。所以在此处挑人的时候不可操之过急,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投入其中,经年累月地慢慢寻觅才行。 此外,在选择目标人物的时候还有几个关键要点需要特别留意。所选之人的年龄上限最好不要超过十五岁,因为这个年龄段的孩子相对来说更容易塑造和培养。 同时,后面还需对他们展开一系列必要的专项培训。而在所有的要求当中,最基本最重要的就是忠诚度,只有确保他们忠心耿耿,才能放心地委以重任。 至于能力方面,倒也不必强求一开始就面面俱到,但也要根据每个人的特点和潜力,因材施教地安排不同内容的训练课程。这样一来,日后在实际用人之际便能够做到有的放矢,避免出现无人可用或者用非其人的尴尬局面。 比如说,有些人擅长探听各种消息情报;有些人精通医毒之术,可在关键时刻救人于危难或是悄无声息地取人性命;还有些人则长于追踪之技,能够循着蛛丝马迹找到目标对象等等。 通过这种方式悉心培养出来的人才,无论是忠诚度还是业务能力都会更为出色,从而能够更好地适应各种各样艰巨繁杂的任务需求,为姑娘以后提供强有力的支撑和保障。” 叶云越听眼睛越亮。她知道这事找阿九来办,就是找对人了!所谓专业的事找专业的人。之前听媚娘提过,阿九能力不凡,留下当护院可能是为了还她爹的救命之恩吧。 她越看阿九越觉得满意,自己简直捡到宝了。 叶云舒语气兴奋道:“此事便全权交由你来作主吧,我信你。至于所需银两,无需有任何顾虑和节省,只要能够顺利达成我们的目标即可。” 如今叶云舒已然接替了父亲所掌管的商会会长之位,整个叶家的产业也都尽数落入了她的手中,获得了绝对的管理权。所以于钱财的支取,是极为便利的。 阿九微微颔首。 紧接着,他一脸凝重地开口道:“姑娘你与王爷的关系,势必会被卷入权势之争。所以这支队伍一旦成功组建起来,首当其冲要考虑的便是如何确保您自身的安全无虞。” 叶云听闻此言,轻轻地点了点头,深表认同。 她缓缓说道:“嗯,我也是这样的想法。只不过,这件事情务必要小心谨慎,必须秘密进行才好。” 之前被北疆太子劫走一事还历历在目,每每想起肩膀都还感觉在痛,叶云舒深知在这个将权势奉为至上的朝代里,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无尽的算计与阴险狡诈的阴谋诡计。若是没有属于自己的强大力量作为支撑,那么在面对那些权贵之时,就只能如蝼蚁般被随意欺凌和摆布,毫无还手之力。 “上菜咯!” 伴随着一声呼喊,房门被轻轻地叩响,伙计那不大不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叶云舒示意阿九暂时聊到这里。 然后朝门外回应了声:“进!” 听到这声许可,伙计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引领着身后的几个人缓缓走进房间。 不一会儿,丰盛的饭菜便一一摆放在桌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阿九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而怜花惜玉则自始至终都安静地坐在那里,默默喝着茶水数着杯里的茶叶。 一顿美味的午餐过后,众人准备启程返回宅子。 当他们抵达宅门前时,只见老管家早已等候在此。 他那略微佝偻的身躯显得有些苍老,但眉目间却透露出慈祥与温和。 看到叶云舒等人归来,老管家满脸笑容地迎上前去,说道:“小姐,可算是把您给盼来了。” 这座位于京都的宅子平日里大多处于空置状态,有老管家夫妇二人,还雇佣了两名佣人,一名年轻的姑娘负责日常的清扫工作,还有一位中年男子看守庭院、护卫宅院安全。 说起这位老管家,是从前一直跟随叶云舒父亲走南闯北的心腹之人。如今虽已年老力衰,但仍忠心耿耿地主动承担起了看家护院的职责。 叶云舒微笑着向老管家点了点头,问候道:“吴伯,好久不见了。” 一旁的怜花也笑嘻嘻地凑过来,热情洋溢地打招呼:“吴伯好呀!” 惜玉则不习惯与人相处,她只是微微颔首,表示见过礼。 叶云舒见到此情此景,赶忙伸手拉住惜玉的手,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朝着管家开口介绍道:“吴伯,这位呢是惜玉。” 说罢,她轻轻拧过头去,对着站在一旁的怜花微微抬了抬下巴,接着说道:“而这位,则是怜花。她们两个可都是与我情同手足的好姊妹呐!” 介绍完两位女子后,叶云舒随即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阿九身上。 只见她嘴角微扬,“至于他,唤他阿九便可,想必就无需我再多做介绍了吧。” 此时,吴伯也满脸堆笑地应和道:“嗯嗯,小姐所言极是,老奴心中自是清楚得很哩。阿九这孩子确实不错,昨日还不辞辛劳地帮着老奴干了不少活儿呢。” 紧接着,吴伯又热情地补充道:“对了小姐,您所居住的西厢房已经被我们重新彻彻底底地打扫干净了。您待会儿不妨亲自前去查看一番,瞧瞧是否还有什么物件儿需要添置的?” 叶云舒一边轻盈地迈着步子向前走着,一边微笑着回应吴伯的话语:“好嘞,那就有劳吴伯费心啦。我之前听闻婶子有着一手令人称赞不已的绝妙绣工,所以待会儿啊,我特别想要恳请婶子能够教教我这门手艺,如果方便的话,可否麻烦吴伯直接让婶子到我的房间来一趟呢?” 听到这话,吴伯忙不迭地点头应承下来:“当然可以,当然可以的。只是这会儿内人正忙着准备今晚的丰盛饭菜呢,待她稍事忙碌之后,老奴定会立刻安排她直接前往小姐您的闺房。” 叶云舒微微颔首应道:“嗯嗯。还有请您辛苦一趟,帮忙将这辆马车牵引至马棚那边去。阿九等会儿还得外出跑一趟呢。” 管家闻听此言,赶忙连连点头应允下来,随即快步走向马车旁边,并伸手接过那根缰绳。 叶云舒转头看向身旁的怜花,吩咐道:“怜花,你先把这些东西统统带回西厢房放好。” 然后她又望向另一边的惜玉说道:“惜玉,你去写一份拜帖,送到京兆尹钟大人府上交给钟思虞。京都这边你熟悉,麻烦你替我走一趟。” 两人点头答应。 怜花抱起布匹以及刚刚购置来的崭新衣裳,朝着西厢房的方向迈步离去。 惜玉主动上前帮忙提起一些零碎的物件,紧紧跟随着怜花一同朝西厢房走去。 待到周围只剩下叶云舒和阿九两个人时,只见叶云舒略微凑近阿九,压低声音嘱咐道:“你待会儿将买回来的那些人安排在外城找一处合适的宅院给他们安置妥当。” 说着,她缓缓伸出右手,从自己的袖袋之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枚小巧玲珑的印章,递向阿九,同时继续补充道:“这枚印章可以在咱们钱庄随意支取,但金额不得超过五万两银子哦。” 阿九一脸平静地顺手接过那枚印章,动作娴熟地将其塞进怀中收好,嘴里回应着:“好!” 这时,叶云舒抬头望了望天空中的天色,估摸了一番时辰后,对着阿九温柔地说道:“好了,事不宜迟,你赶紧出发吧。记得把事情办妥之后早点回来哟,今晚我可要亲自动手下厨做一顿丰盛的晚餐犒劳大家呢。之前就答应过你的,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今天总算是能抽出空来了。” 阿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如春风般温暖的笑容,他那深邃的眼眸中饱含着无尽的深情,轻声说道:“我会早点回来的。” 叶云舒同样报以微笑,她轻轻地应道:“走啦!” 随后转过身,迈着轻盈的步伐朝着西厢房徐徐走去。 阳光洒落在她的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阿九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目光始终追随着叶云舒渐行渐远的身影。 他抬起手,温柔地抚摸着胸口放置印章的地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叶云舒的温度和气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叶云舒那婀娜多姿的倩影完全消失在高耸的石墙之后,阿九这才缓缓收回视线,迈开脚步,离开了此地。 未时,洛府内。 “气死本小姐了!艾起回来了没有?” 洛宝英怒气冲冲地踏进自己的闺房,边怒吼边疯狂地摔砸屋内的物品。 一时间,瓷器破碎、书画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守在门外的丫鬟们一个个吓得面色惨白,浑身颤抖不止。 其中一名胆子稍大些的丫鬟硬着头皮,小步快跑着进入房间,颤声回道:“小姐,您先消消气,艾护卫目前尚未归来。” 听到这话,洛宝英猛地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那颗躁动的心逐渐恢复平静。 片刻后,她睁开眼睛,再次开口问道:“那绿枝呢?” 丫鬟见洛宝英的情绪稍有缓和,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回答道:“绿枝姐姐已经回来了,只是这会儿去了厨房,正忙着为小姐您熬煮滋补身子的汤药呢。” “哦,我知道了。”洛宝英点了点头,接着吩咐道:“行了,赶紧把这里都收拾干净吧。” “是,小姐。”得到命令的丫鬟赶忙动手收拾起地上的一片狼藉来。 洛宝英走到书桌前,缓缓坐下,翻开那本泛黄的经书。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执起一支精致的毛笔,微微低下头,全神贯注地开始抄写经文。 每一个字都被她书写得极为工整、娟秀。时间悄然流逝,一卷经文渐渐在她笔下呈现出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小姐,奴刚听桃子说您方才生气了,是谁惹了您呀?” 洛宝英闻声放下手中的毛笔,抬头望向门口。 只见一个身着翠绿衣裳的女子快步走了进来,正是她的心腹丫鬟绿枝。 洛宝英眼中闪过一丝委屈,娇嗔地道:“绿枝,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吧。那个女人……我总觉得她和启哥哥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呢。而且启哥哥居然还留她在府上住了一晚!” 说着,洛宝英的眼眶不禁有些泛红,泪水在其中打转。 绿枝赶忙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了洛宝英,并伸出手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安慰道:“小姐,莫要伤心。你的启哥哥始终都是属于你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奴一定会想尽办法帮助你的。” 然而,听到绿枝的话后,洛宝英并没有感到太多的宽慰。 她忧心忡忡地说道:“可是绿枝啊,今天已经是二十九号了,再过四天,启哥哥就要举行选妃大典了。而我……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收到太后送来的帖子呢。” 第96章 有的放矢 说完,洛宝英期待地看着绿枝。 绿枝只是默默地继续轻拍着洛宝英的后背,一时之间竟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 “绿枝?”见绿枝沉默良久都未回应自己,洛宝英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再次轻声呼唤起来。 听到自家小姐的呼喊声,绿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让原本微微上挑显得有些凌厉的眼角瞬间变得柔和许多。 “嗯,奴在呢。”绿枝柔声应道。 洛宝英直觉告诉她,绿枝能想到办法。她追问道:“该怎么办?” 只见绿枝轻盈地侧过身去,款步走到桌前,端起一碗正冒着丝丝白雾的褐色汤水。 “小姐,您先把这碗滋补身子的汤药喝了吧。咱们稍后再谈别的事。这次的汤药可是京城赫赫有名的神医专门为您开的方子哦,可以有效地治疗您的心绞疼痛之症呢。只要按照这个药方坚持服用三年,您的病就一定能够痊愈啦。” 绿枝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汤药递到洛宝英面前。 洛宝英低头看了一眼那碗散发着浓浓药味的暗褐色汤水,不禁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从记事起一直都是汤药不离,她想过放弃,但有一次她听到别人说她身子虚弱,可能不易有子嗣后,她就下了决心,定要这副身子好起来,所以不论这些年换了多少次药方,药有多苦涩,她都忍着喝下。 不过片刻之后,她便毫不犹豫地伸手接过汤碗,拿起一旁的勺子,开始一勺接一勺地往嘴里送去。 绿枝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专注地看着洛宝英将手中那碗黑乎乎的汤药一饮而尽。 待洛宝英喝完后,她赶忙上前一步,从对方手中接过那个已经空空如也的碗,然后转身,将其放回了那张雕花梨木桌子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绿枝才缓缓转过身来,对着洛宝英轻声说道:“小姐啊,咱们如今对于黎王究竟钟情于哪家姑娘可是一无所知呢!这感觉就好似一群无头苍蝇一般,完全不知道该向谁出手才好。倘若能够确定下来目标,那咱们也就能够做到有的放矢啦。” 听完这话,原本愁眉的洛宝英突然间双眼一亮,脸上迅速浮现出一丝欣喜的笑意,只见她微微仰起头,娇声应道:“没错,绿枝你说得太对啦!只要能知道是谁被启哥哥看上了,本小姐自然有千百种法子让她根本没法子嫁入王府,成为启哥哥的妻子!” 然而,洛宝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方才还挂在嘴角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不见。 “唉……绿枝,你说启哥哥他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呢?每次一想到他当初毫不犹豫地拒绝我的那些话语,还有他那冷漠无情的表情,我的心就跟被针扎了一样,揪心地疼啊!真希望世间有药物,可以让启哥哥马上爱我,那该有多好……” 说到最后,洛宝英的声音越来越小,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绿枝微微俯下身来,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姿势,让自己的视线与洛宝英处于同一水平线上。 她凌厉的眼眸紧紧地凝视着对方楚楚动人的面容,轻声说道:“小姐,您这般如花似玉的容貌,不知有多少风度翩翩的好儿郎们都争着抢着想要求娶您呢! 就比如说那位赵庭州表公子吧,虽说他的身份和容貌比不了尊贵无比的黎王殿下,但可贵之处在于他对小姐您可是一片赤诚痴心呐! 今日这药的新方子,若不是因为那个神医想要报答表公子的恩情,即便是奴手里有再多的钱财恐怕也是难以买到的呀。所以说,小姐您为何不能给表公子一个亲近您的机会呢?” 洛宝英听到绿枝这番话后不禁一愣,但很快便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一丝坚决之色,回应道:“他喜欢我是他的事情,可我对他并无半点男女之间的情意。我的心中唯有启哥哥一人,其他人根本无法入得了我的眼。以后你切莫再提他了。” 绿枝见自家小姐态度如此坚决,连忙应声道:“是是是,都是奴多嘴了。不过……表公子特意托付奴家转达小姐,说是想邀请您明日一同外出游玩。” 然而,不等绿枝把话说完,洛宝英便打断道:“不去!” 随后,只见她猛地站起身来,快步朝着床榻走去,并愤愤地丢下一句:“我感到有些疲乏了,需要小憩一会儿。” 绿枝见状,赶忙跟上前去,嘴里不停地安慰着:“好好好,既然小姐不想去,那奴这就替您回了表公子,绝不会让他再来叨扰您。小姐千万不要为此而动怒呀,万一气坏了身子可就得不偿失啦。” 说着,她亦步亦趋地紧跟着洛宝英来到床边,轻轻地为其整理好了被褥。 “等艾起回来了,你一定要记得跟他讲清楚,让他瞅准时机把今日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给绑起来,直接丢到乞丐窝里去!只有这样做,才能稍稍消解我心中所受的这口恶气!” 洛宝英咬牙切齿地说道,美丽的面庞因为愤怒而微微扭曲着。 “好,小姐您放心吧,奴一定会妥妥当当地办好这件事情的。您呐,现在就安安心心地睡上一觉,养足精神。” 绿枝一边轻声应和着,一边手脚麻利地走到洛宝英身边,小心翼翼地帮她把头上精美的簪子和华丽的发饰一一摘下来,放在一旁的梳妆台上。 接着又轻柔地解开她身上那件绣工精细的外袍,动作熟练且轻柔。 待到洛宝英缓缓躺下身去之后,绿枝先是细心地为她整理好枕头,然后拉起被子轻轻盖在她的身上,并仔细地将被角掖好,生怕有一丝冷风能够钻进被窝里惊扰到自家小姐。 做完这一切后,绿枝这才轻手轻脚地转过身准备下榻离去。 就在绿枝即将踏出房门的时候,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屋内。 只见那温暖的火炉中正燃烧着通红的炭火,火苗轻微跳跃着,不时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绿枝走上前去,弯下腰仔细查看了一番火炉里的炭火情况,确认没有问题之后,这才直起身来,双手端起之前放在桌上已经空空如也的饭碗,轻轻地退出了房间。 刚刚走出院子没几步远,绿枝冷不丁瞥见一道黑影从高高的墙头上敏捷地翻了进来。 对于艾起这种神出鬼没的出场方式,绿枝似乎早已习以为常,脸上丝毫不见惊讶之色,她停了下来,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平静如水地望着艾起。 艾起显然也看到了绿枝,只见他身形一闪,朝着绿枝飞射而来。 眨眼间,他便稳稳地落在了距离绿枝仅仅一步之遥的地方。 “绿枝姑姑。”艾起恭敬地向绿枝行了个礼。 绿枝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随后抬起脚步继续向前走去,同时口中淡淡地说道:“随我来吧,小姐有要事吩咐于你。” 艾起不敢怠慢,连忙紧紧跟在了绿枝身后。 待绿枝将手中的空碗轻轻放下之后,她缓缓地从厨房踱步而出。 随后,她领着艾起,一同朝着不远处的一座亭子走去。 这座亭子位于一片开阔之地,四周视野极为宽广,几乎没有任何遮挡之物。 两人刚刚站定,绿枝开口问道:“小姐吩咐让你去调查的那位女子,如今可有结果了?” 艾起应道:“嗯,属下已经按照您的指示跟踪到了她的住所。那座宅院乃是一名叫做叶明阳的富商所有,他通常会在进京办事的时候在此临时居住。不过平日里,这所宅子大多数时间都是空置着的,仅有几个仆人负责看守打理。而根据仆人们对那名女子的称呼,可以断定那女子是宅子主人的亲生女儿。” 绿枝微微颔首,表示明白了情况。 既然只是一个商贾之女,那么想要对付她应该不会有太多需要顾忌之处。 然而,出于一贯的谨慎作风,她还是接着追问道:“可曾查明此女与黎王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关系?” 艾起面露难色,稍稍迟疑了一下方才回答道:“这个……暂时还未查出。那女子自从离开黎王府后,黎王那边就一直毫无动静,而且那女子本人似乎也未曾提及过黎王。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那女子身旁有两名武艺颇为高强之人守护,属下实在无法太过靠近,因此难以获取更多详细的信息。” 话毕,艾起微微低垂着头颅,双眼紧紧地盯着脚下的地面。 绿枝皱着眉头,脚步缓慢在亭子内左右来回走动着。 她心中思忖:身边竟然有着武功高手护佑,想要抓走那个女子绝非易事。不过……艾起的武力也不低,若是等到夜深人静之时再动手呢?趁着夜色的掩护也未必不能将人掳走。 想到这里,绿枝突然停下了脚步,目光直直地盯着面前的艾起,开口问道:“小姐吩咐要把那女子抓到后扔到那青楼里去,依你之见,仅凭你一个人的力量能否顺利完成此项任务?” 绿枝想到小姐只让将那女子扔到乞丐窝里,还是觉得小姐心慈了,乞丐窝那些说是肮脏玩意,可胆子到底不大,说不定根本就出不了什么大事儿。 但倘若直接把人送到那本来就污秽不堪的青楼之中,那就不一样了,就同羊入虎口一般,那女子定然难以保持清白之身了。 哼,她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因为她深知对他人心存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所以这件事情一定要做得决绝,绝不能给对方留下任何翻身的机会。 听到绿枝的问话,艾起微微低下头,掩饰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不忍之色。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抬起头来,语气坚定地回答道:“是!姑姑放心吧,我一定会妥善办好此事的!” 毕竟,艾起的这条性命可以说是绿枝姑姑救回来的,如果没有绿枝姑姑当年的救命之恩,恐怕他早就不在人世了。 因此,不管绿枝姑姑交代给他什么样的任务,哪怕他内心深处觉得这样的做法有些不妥当,但他依然绝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和拒绝。 “你可有什么想说的吗?”绿枝面带关切之色看向眼前的年轻男子。 身着一身黑色劲装,身姿挺拔。 艾起闻言微微低头抱拳回应:“属下并无他言,若姑姑别无其他要事吩咐,属下便先行告退了。” 绿枝收回目光,点了点头,缓声道:“艾起,小姐近日换了新的药方,其中有几味珍稀药材只有北疆那边才能寻到货源。所以,我需亲自走这一遭前往北疆采购。在此期间,你定要尽心尽力地保护好小姐,切不可让她受到半分伤害。” 艾起听闻此言,面露担忧之色,忙问道:“绿枝姑姑,此去北疆路途遥远,不知您此番行程大约需要多久呢?而且再过几日便是宫中举办的赏花宴了,小姐一直因未曾收到邀请帖子而心情烦闷、郁郁寡欢,属下实在不知该如何劝慰于她。” 绿枝微微一笑,安抚道:“此事我已与小姐说通,她不会再因此事耿耿于怀了。倒是你,尽快将那个胆敢羞辱小姐的女子妥善处置掉。之后,你就安安心心地守在小姐身旁,莫要再随意外出接办其他事务了,这些事情统统交由他人去做即可。唯有你伴在小姐左右,我方可放心地奔赴北疆。” 绿枝轻皱着眉头,轻捏着眉心处。 她缓缓开口道:“那女子虽说只是个商贾之女,但终究是黎王特地吩咐迟总管将其接入京都来的。这其中究竟有着怎样的缘由和关联?我这心里啊,总是觉得不太踏实。目前虽然我们尚无法确切地证实此女与黎王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但你在办事的时候一定要格外小心谨慎,千万不可暴露了你自己的行踪和身份。” 说到此处,绿枝的眼眸颜色愈发深沉凝重起来。 其实,这件事情是否有后续,关键还要看黎王对此事持什么样的态度。若是黎王对那女子极为重视呵护,那么她们或许就得重新考虑接下来针对该女子的行动计划;反之,如果黎王对此并不在意或者表现出无所谓的态度,那么那女子也就不必再出手。不过这些想法,绿枝并没有告诉艾起,毕竟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反而可能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好了,你赶紧去吧。如果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有需要用到银钱的地方,拿着这块令牌去找表公子,他自会给你提供所需的银两。”说着,绿枝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牌,递到了艾起的面前。 艾起赶忙伸手接过玉牌,并以极快的速度将其放入怀中收好,同时恭敬地回应道:“是,姑姑,请您放心!属下都明白。” 第97章 试试效果 叶宅 西厢房 房里有三人。 叶云舒正端坐在火炉旁全神贯注地摆弄着手中的针线。 她的左手边,怜花正蹲着煮茶,而在她右旁,管家的妻子——万婶子正熟练地在锦缎上绣着花样。 “嘶!” 只听一声轻呼。 怜花看了眼,心里疼惜了一下,又默默收回目光。 这已经是叶云舒第十次被针扎到手指了,对此,她不禁感到有些无奈和好笑。 要知道,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觉得女红这种事情有什么困难之处。 可是真当自己亲自动手去做的时候,却总是状况百出,哪怕自己一直死死地盯着针脚,还是无法避免被扎到手指。 看着自己扎有针孔的食指,叶云舒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一旁的万婶子看到叶云舒的模样,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安慰道:“小姐,刚开始学习刺绣的时候大家都是这样子走过来的。不过依老奴看呐,您现在对于平绣已经基本掌握了,而且连锁边绣和交叉锁边绣也都学会了呢。接下来只要您能够勤加练习,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一定可以制作出您心目中理想的那条腰封咯!” 听到万婶子的鼓励,叶云舒微笑着点了点头回应道:“好的,婶子。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多多练习的。” 万婶子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又细心地提醒道:“对了,小姐啊,在您开始正式制作腰封之前,可别忘了先量一下对方的腰围哦,要不然尺寸不对可就麻烦啦。” “嗯嗯,婶子,这个我知道啦。”叶云舒乖巧地应道。 就这样,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流逝。 转眼间,太阳已渐渐西斜,一抹余晖洒在了庭院之中。 叶宅 厨房 此时,叶云舒正站在灶台前,看了眼那一大盆已经腌制了足足两刻钟的鱼薄片。 她轻轻地系上一条黑色布襕,然后转头看向正在一旁忙碌地切洗酸菜的怜花,漫不经心地问道:“怜花啊,你说我要是做得不好吃可怎么办呀?” 怜花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看着自家小姐,眼神坚定且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姐姐您尽管放心,不管您做出来是什么味道,我都绝对不会浪费一点食物的,一定会吃得干干净净!” 说完还用力地点了点头。 听到怜花如此肯定的话语,叶云舒不禁笑出声来:“哈哈,你这话我爱听!” 接着,她又转过头对着正在灶台下帮忙添柴烧火的万婶子喊道:“婶子,麻烦您再给我添把柴火!” 万婶子应了一声后,熟练地拿起一根木柴塞进炉膛,只听“呼”的一声,原本就不算小的火苗瞬间变得旺盛起来,整个灶台都被熊熊火焰照得通红。 铁锅迅速传热,叶云舒见锅已稍有冒烟时,她迅速提起旁边装着食用油的罐子,小心地往锅中倒入适量的油,并顺手撒入一小撮薄薄的细盐。 紧接着,她用锅铲将事先准备好的鱼骨和鱼头轻轻放入锅中,伴随着一阵“呲啦”声响起,白色的烟雾升腾而起。 叶云舒手持锅铲,小心翼翼地翻动着鱼骨和鱼头,让它们均匀受热。 待鱼骨和鱼头便逐渐被煎至表面金黄酥脆,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儿,她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将其分成两份盛入盘中备用。 随后,叶云舒再次洗净锅具,重新倒入一些新油加热。 待到油温合适时,她先将切好的葱花丢进锅里爆香,顿时葱香四溢。 她朝着怜花喊道:“怜花,快把酸菜倒进来吧!” 听到小姐的话,怜花连忙双手端起装满酸菜的盆子,快步走到灶台前,然后猛地一倾,将所有酸菜一股脑儿全倒进了滚烫的锅中。 刹那间,锅里像是炸开了锅一般,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同时还有无数颗细小的油星四处飞溅。 然而,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叶云舒的操作,只见她淡定自若地挥动着手中的锅铲,快速翻炒着锅内的食材…… 将酸菜炒干水炒香,沿着锅边加入早已备好的葱姜汁水,然后加入热水煮沸三分钟后,依旧分成两份分别倒入鱼骨的铜盆里。 “婶子,火可以稍微小一点儿啦。”叶云舒轻声喊道。 正在灶前忙碌的万婶子闻声应道:“好的,小姐。” 说着便动作麻利地从熊熊燃烧的灶膛中抽出了两根柴火。 就在这时,锅中煮得香气四溢的酸菜已熟透,只见叶云舒将其捞起,与一旁早已备好的鱼骨放置在一起。 紧接着,她把腌制入味儿的鲜嫩鱼片轻轻滑入滚烫的汤汁之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鱼片逐渐由透明变得洁白如雪。 见此情形,叶云舒熟练地往锅里倒入些许香醋,以增添酸味。 随后,叶云舒小心地将鱼片平均分成两份,并分别盛入两个事先准备好的装有酸菜的铜盆内。 完成这一系列操作之后,她又在每份鱼片上面均匀地撒上翠绿的葱花、细碎的蒜末。 一切就绪,只待最后一道工序——用大勺舀起一勺滚热的香油,迅速而准确地浇淋在葱蒜之上。 刹那间,“嗤啦”一声响,伴随着阵阵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 “大功告成!”叶云舒见状不禁喜笑颜开,转头对身旁的怜花说道,“怜花,麻烦你先把其中一盆酸菜鱼端到厅里去吧。” 话音未落,叶云舒便马不停蹄地开始着手制作另外一道美食——两大碟金黄酥脆的炸薯条。经过一番精心烹制,喷香可口的炸薯条终于做好。 “婶子,您看,吴伯还有其他几位不太习惯与我一同用餐,我分了一份出来,您们一块儿享用这些菜吧。可得趁热赶紧吃哟,这天儿说冷可就冷下来啦。”叶云舒微笑着向万婶子嘱咐道。 “好的,小姐。我这就去唤他们过来。”万婶子赶忙答应着,转身朝门外走去。 安排妥当之后,叶云舒放心地将后续的收拾工作交由万婶子处理,自己则不紧不慢地跟在怜花身后,朝着花厅款款而去。 花厅里 怜花已经将大盆的酸菜鱼放在桌子中央,也已经摆好碗筷。 叶云舒面带微笑,快步走了进来。 “快,大家都别站着啦,赶紧入座吧。今天我可是大展身手,你们快来尝尝我的手艺到底怎么样!” 说着,她率先落座,并伸手示意其他人一同就座。 一旁的怜花见状,赶忙拿起碗筷,手脚麻利地给每个人面前都添满了香喷喷的米饭,然后习惯地坐在叶云舒左侧。 她深吸一口气,陶醉呼吸着空气中诱人饭菜香气。 紧接着,她眨巴着大眼睛看向叶云舒。 叶云舒秒懂,于是夹起一块,先尝第一口。还差了些滋味,缺点辣。 怜花见自家小姐已动筷,下一秒就伸出筷子,稳稳地夹住一片鲜嫩的鱼片放入口中。 “姐姐,这菜比得上一品楼的。阿九大哥,你尝尝是不是。” 阿九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细细品味起来。颇为认可点头,“味道不错。” 叶云舒夹了一块给惜玉。 惜玉在叶云舒的期待目光中吃了一口,“这鱼片滑嫩,鲜香入味,好吃。” 就这样,在这温馨愉快的氛围中,一顿丰盛美味的晚餐很快就结束了。 饭后,叶云舒缓缓起身离开餐桌,独自一人漫步来到庭院里。 夜晚的微风轻轻拂过她的脸庞,带来丝丝凉意。 心里想着明日她去探监的事,这些日子对兄长下狱的事毫无办法,现今来到京都,能亲眼见上兄长,确定他安然无恙,她那颗悬着的心才能够真正放下。 想到这里,叶云舒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 突然,一件温暖的披风轻轻地落在了她的肩头。 叶云舒先是一愣,随即嗅到一股熟悉而又独特的混合气味——清冷的松香与淡雅的檀香交织在一起。 她心头一动,缓缓转过身来,果然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正静静地站立在身后。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过来呢?”叶云舒轻声问道,眼中流露出一丝惊喜和温柔。 “听闻今晚你亲自下厨,本王想着能不能吃上。” 叶云舒听后点了点头,听出他语气的不悦,于是她轻声说道:“嗯……其实我也是想先练练厨艺,以后好专门做给你吃。” 说完,她抬眸对上对方炽热的目光。 黎王看到她眼中的坦荡,心中原本残留的那一丝不快刹那间消去。 只见他嘴角微扬,缓缓地抬起手,轻握住叶云舒那双微凉的手。 “本王已获取到了你兄长遭人诬陷的确凿证据,但目前尚缺一名关键证人。本王已经在命人追查。一旦成功擒获此人,本王定会即刻上书皇兄,定还你兄长清白。”黎王语气温柔而坚定。 叶云舒微微颔首,“多谢王爷……” 说话间,她便抽出了自己的手,转而伸出双臂,轻轻地环绕住黎王那精壮有力的腰身,而后将头倚靠在他宽阔厚实的胸膛之上,感受着那份独属于他的温暖与安心。 就在这时,黎王忽然挽起衣袖,道:“舒儿,你来瞧瞧。” 叶云舒看清了黎王手臂上所展示之物时,不由得眼睛一亮。 “袖箭!竟然如此之快便制作完成啦?”她难掩兴奋之意,语调都不自觉地上扬起来。 黎王见她这般惊喜,眼底满是宠溺,他点点头,应道:“嗯,不过目前仅制成一支,先拿给你用着。” 说罢,他牵过叶云舒的玉手,将袖箭仔细地缚在了她小臂内侧靠近手腕处。 待锁扣扣紧之后,又将三支约有手掌长度、粗细如筷子般的袖箭稳稳地安装上去。 一切准备就绪后,黎王满怀期待地看向叶云舒,轻声说道:“试试效果?” “好” 叶云舒应声后,开始环顾四周,试图找到一个合适的靶子。 她的目光扫过周围的景物,最终定格在了那几根粗壮的廊柱上。 她下决定就以廊柱作为此次射击的目标。 站稳身形之后,叶云舒挺直了背脊,缓缓地伸出右臂,将其伸直并指向廊柱所在的方向。 紧接着,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呼吸节奏,准备发射袖箭。 只听得“咻!咻咻!”三声尖锐的破空之声响起,三道寒光先后从她手中的袖筒里疾射而出,直奔廊柱而去。 然而,这三箭无一命中目标,全部与廊柱擦肩而过。 叶云舒不禁有些懊恼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哎呀,高估自己的实力了,居然一箭都没射中,这下可太尴尬啦! 想到此处,她下意识地抬眼看向站在一旁的黎王,发现对方面上严肃,心中不由得一紧:完了完了,王爷会不会觉得我特别笨呀?要是让他丢了面子可如何是好呢? 就在这时,黎王突然身形一闪,如同鬼魅一般飞掠出去。 眨眼间,他已经来到了廊柱旁边,轻松地将刚才射出去的三支箭矢一一捡起,然后又如旋风般回到原地。 回到叶云舒身边后,黎王动作熟练地将三支箭矢重新安装到袖箭机关之中,语气严肃地道:“今晚的练习目标,射中其中一支。” 看到黎王如此严肃认真的模样,叶云舒心里顿时打起了鼓,七上八下:天哪,王爷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严肃起来了?感觉好可怕呀…… 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于是,她抿了抿唇,应道:“好!” 月色如水洒满整个庭院,地面像铺上了一层银霜。 在这片清冷的月光下,叶云舒一次又一次地拉动机括,射出袖箭。 而黎王则始终默默地守在一旁,每当箭矢射完时,他都会迅速上前将其拾起,然后再给叶云舒安上,如此循环往复,不知疲倦。 也不知道究竟是第几百次尝试了,那支羽箭总算是精准无误地射中了廊柱! 叶云舒心中暗自庆幸,也不确定这到底算不算是自己的好运气,不过好歹是成功了一次,她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下来,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 “今天就先练到这儿吧,我的手臂都快要抬不起来啦。” 叶云舒娇嗔着说道,语气里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意味。 站在一旁的黎王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接着,他迈步走向叶云舒,动作轻柔地伸出双手,开始揉捏起她那因为长时间保持抬臂而变得有些发酸发痛的肩膀,试图帮她缓解一下肌肉的疲劳和不适。 第98章 无需有任何顾虑 “今日你的表现还算不错,虽说这次射中廊柱可能多少有点靠运气成分,但总归还是有所进步的。平日里还需多抽时间来勤加练习才行。”黎王温声叮嘱道。 听到这话,叶云舒只是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我知道啦。” 黎王看着眼前这个似乎不太情愿再多说一句话的女子,嘴角不禁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心想:看来自己如此严格地监督她练习射箭,倒让她心里有些不高兴了呢。 “既然累了,那本王便抱着你回房歇息去吧。” 话音未落,只见黎王毫不犹豫地弯下腰去,以一个标准的公主抱姿势将叶云舒拦腰抱起,然后大步流星地朝着卧房的方向走去。 突然被抱入怀中的叶云舒顿时慌了神,下意识地伸手紧紧揪住黎王胸前的衣襟,脸上满是惊愕之色。 “王爷,您下次要抱我之前,能不能稍微提前一点点告诉我呀?也好让我能有那么一丢丢反应的时间嘛,这样我至少心里会有点儿准备啊,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吓一跳......” 叶云舒一边说着,一边更用力揪紧了黎王的衣襟。 “嗯。”黎王淡淡应声。 然而,他脚下的步伐却丝毫没有减慢,依旧稳稳当当地抱着怀中的人儿继续前行。 而叶云舒此刻就像一只温顺的绵羊一般,乖乖地任由黎王那强有力的臂膀将自己抱在怀中。 她微微仰起头,目光与黎王交汇在一起,四目相对之间仿佛有电流划过,让她的心如鹿撞般砰砰直跳。 远处,飞鹰纵身一跃,落在一处能够清晰看见两人身影,但又不至于听清谈话内容的屋顶之上。 惜玉从黑暗的角落里走出,脚尖一点,轻盈地落在了屋顶之上。 她身形一闪,眨眼间出现在了飞鹰的身旁。 这个位置刚好看到远处黎王抱着叶云舒进了房间,她好奇地问道:“哥,王爷打算迎娶叶姑娘为王妃吗?” 飞鹰微微斜睨了一眼惜玉,语气严肃地说道:“主子的事情,做属下少打听。” 听到飞鹰这么说,惜玉不禁轻哼一声,将脑袋一扭,不再看飞鹰,把目光投向了遥远的天边。 飞鹰缓坐下来,并轻拍了拍身边的木头梁柱,“坐下聊聊” 惜玉闻言,乖乖地依言坐在了飞鹰的身旁。 “阿妹,我发现自从你跟叶姑娘后,整个人变了,不仅性格比以前开朗活泼了许多,连话也明显多起来。” 飞鹰冷硬的面容柔和了几分。“可打算继续留在叶姑娘身边?” 惜玉沉默。 看到惜玉不说话,知道自己的这个阿妹向来沉默寡言。 他稍稍偏过头,凝视着自家妹子已经出落好看的脸庞,想要透过她的表情读懂她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 父母早早地离开了人世,年仅七岁的他与四岁的阿妹相依为命。 他心里很清楚,那些冷酷无情、自私自利的族人绝对不可能养活他们这对孤苦无依的兄妹。 为了能给阿妹争取到一丝生存下去的机会,他毅然决然地向族里主动请缨,要求进入那令人闻风丧胆的皇室暗卫营——一个进去之后就再也无法出来的恐怖之地。 五年过去,他没有提前告诉族人自己要回来接阿妹,所以他看到了让他愤怒和深深的自责的一幕。 他心如刀绞,只见阿妹浑身脏兮兮的,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更让人揪心的是,阿妹也十分抗拒他的靠近,她的手里紧紧握着那把他离开前给她的匕首。 他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声音略带颤抖地问道:“阿妹,你是否愿意跟哥哥一起前往暗卫营生活?” 那一刻,他清晰地看见阿妹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突然闪过一丝光亮,然后缓缓地从口中吐出几个字:“哥,带我走吧。” 就这样,他带着阿妹来到了暗卫营。 尽管这里的训练艰苦异常,甚至可以用残酷来形容,但他从未后悔将阿妹带到自己身边。 然而,每次前去探望阿妹时,看着她身上新添的伤痕累累,明明痛得要命却始终咬着牙不肯吭声。他都只能忍住揪心痛意,不让自己多看一眼。 好在阿妹凭借着顽强的毅力和不屈的精神,硬是挺过了那段堪称魔鬼般的训练岁月。 记得那日,她微微仰起头,嘴角勾勒出一抹极淡的微笑。这笑容在她那张平日里总是冷若冰霜的脸上显得如此珍贵而罕见。 “哥,我要当上暗卫队长,留在王爷身边。” 她的声音清脆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他如何能不了解自己的阿妹?从她那闪烁着光芒的眼眸中,他似乎捕捉到了一丝别样的情愫,阿妹可能对王爷产生了别的情感。他只当不知。他知道妹妹一向是知晓分寸的,绝不会做出逾矩之事。 惜玉紧了紧握剑的手,“我……听王爷安排。” 飞鹰察觉惜玉的犹豫,心想也许这是让阿妹离开暗卫营的机会。 如果当了暗卫队长,日后还需要频繁外出执行那些充满危险、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的任务。 作为哥哥,他实在无法眼睁睁地看着阿妹整日处于这般生死未卜的境地之中。 更何况,如今叶姑娘与王爷关系匪浅,若是让阿妹跟随在叶姑娘身旁,想必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想到此处,飞鹰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阿妹的肩头,缓声道:“王爷的意思是,若你不愿意继续留在叶姑娘身边,那他可以让你回营里当队长,并且会另行派遣他人前来接替你的位置。这件事,你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抉择。” 惜玉缓缓抬起眼眸,迎上了飞鹰那双温和而关切的眼睛。就在这一刻,她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无比坚定地回答道:“我留下。” 王爷知道当初她并不情愿去护卫叶姑娘。那时之所以会召唤她前来,纯粹只是碰巧赶上她手头没有外出执行任务,再加上以她的本事完全可以与队长相媲美。 想来这次让哥哥征询她,给予她自主选择的权利,定是暗卫营中的其他女暗卫已然归来,可此刻她竟不想放弃这份差事了。 “好,既然如此,你的决定我自会转达给王爷知晓。那么从今往后,你务必要全心全意地留在叶姑娘身旁,确保她的人身安全万无一失。” 说话间,飞鹰突然瞥见一只白鸽朝着西厢房的方向振翅飞去,他动作迅速,噌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心道可不能让这只鸽子搅乱了王爷与叶姑娘的独处时间! 惜玉见自己的兄长飞身而去,忙紧随其后。 只见飞鹰身形敏捷地腾空跃起,伸手一把将那只鸽子牢牢地抓在了手中。 被擒获的鸽子显然受到了惊吓,拼命扑腾着翅膀,嘴里不停地发出“咕咕咕”的惊叫声。 飞鹰定睛一看,发现鸽子的脚爪上系着一根小小的竹筒。 想来这是传递给叶姑娘的重要消息。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将鸽子递到惜玉面前,“阿妹,快把这属于你们家姑娘的消息收好。看这鸽子饿得直叫唤,想必是一路奔波劳累所致,你赶紧带它下去好生喂食一番。这里有我看守就行,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惜玉:“……”她想问,这消息能现在拿过去给姑娘吗?王爷是打算在叶姑娘房间过夜吗?算了,主子的事不是她能管的。 她一个纵身跳跃,往自己的后罩房去。 房里 黎王伸出双臂,正欲将叶云舒轻放到床榻上。 就在这时,叶云舒轻启朱唇,柔声说道:“等等,王爷,我还未沐浴宽衣。” 黎王闻言,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迷人的弧度,深邃的眼眸凝视着怀中佳人,轻声回应道:“无妨,本王这就吩咐下人去为你准备。” 说罢,他便要扬声呼喊人前来。 叶云舒忙阻止,“王爷,你还是先放我下来吧。” 黎王顺从缓缓松开双手,稳稳地将叶云舒放下。 叶云舒稍定心神,自然地抬起手,细心地为黎王整理起被她抓得有些凌乱的衣襟。 待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她才走到房门,轻轻推开,对着门外喊道:“怜花。”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黑影从屋顶一跃而下,眨眼间便已站立在了门前。 飞鹰恭恭敬敬地抱拳行礼,然后开口说道:“叶姑娘,怜花此刻并不在此处,属下这就前去传唤她过来。” 叶云舒听闻此言,不禁抬头望了一眼屋顶,方才收回目光看向飞鹰,接着问道:“惜玉也不在?” 飞鹰赶忙回答道:“回叶姑娘话,属下见天色已晚,便让惜玉先行回房歇息去了。” 叶云舒轻点颔首,表示知晓。 “那你去吧。” 待飞鹰领命离去之后,叶云舒重新合上房门,转身回到屋内。 她走到黎王身前,美眸凝视黎王,伸手拉住他的大手,撒娇似地摇晃着,并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问道:“王爷,趁着等待热水送来的这段时间,您可否教教我练字呀?我的字迹着实难看,还望王爷不吝赐教。” “那本王可有奖励?” 黎王目光顺着那双手,移到那张饱满而娇艳欲滴的红唇之上。 “自然是有的” 叶云舒的双手如同灵动的蛇般,轻轻地勾住了黎王那粗壮有力的脖颈,然后踮起脚尖,宛如一只优雅的白天鹅伸展着修长的颈项,将那如樱桃般粉嫩的樱唇缓缓送上。 黎王见此情景,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渴望,随即主动低下头去迎合。 下一瞬,两人的嘴唇紧紧地贴合在一起。 叶云舒浅尝着那温凉而柔软的唇瓣,但很快便想要退缩开来。 然而,黎王怎会轻易放过这难得的亲密时刻? 只见他左手迅速地揽住叶云舒纤细的腰身,右手则稳稳地扣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有丝毫逃脱的机会,同时不断加深这个热烈而缠绵的吻。 随着亲吻的持续,两人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而紊乱起来。 最终,黎王不得不强迫自己停下这个让人沉醉的举动。 他微微喘息着,低头凝视着怀中的女子,只见她那原本就绝美的容颜因为刚刚的激情显得愈发红润动人,一双美眸波光潋滟,恰似一池春水荡漾其中,实在是有着说不尽道不完的迷人风情。 \"王爷,来。\" 叶云舒的声音轻柔婉转,仿佛黄莺出谷一般动听。 说着,她伸手拉住黎王的衣袖,引领着他一同走到了书案之前。 叶云舒动作娴熟地铺开洁白如雪的纸张,接着细心地研磨好墨汁,最后将一支精致的毛笔递到了黎王手中。 黎王面带微笑,十分爽快地接过笔杆。 只见他运笔如飞,龙飞凤舞之间,叶云舒的名字以及他自己的名字已然跃然于纸上。 他微微一笑,“这次就专门练习我俩的名字,如何?” 话一出口,他的眼神里满满都是宠溺。 叶云舒轻点颔首,柔声应道:“好呀。” 她美目顾盼,凝视着眼前洁白的纸张上那一个个苍劲有力的字。 “凤启……” 叶云舒朱唇轻启,轻轻地呢喃着黎王的大字。 黎王见状,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迷人的笑容。“舒儿,本王不介意你直接喊我的名字。” 叶云舒心间好似有什么在悄悄萌芽。 她看着眼前俊朗非凡的面容,有一刻觉得这是一场梦。 黎王见叶云舒愣了神,便将她轻轻地揽进自己怀里,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口,“舒儿怎么了,嗯?” “这样会不会对你不太礼貌……” 黎王将毛笔放入她的右手中,语气认真:“在我这儿,舒儿无需有任何顾虑。” 叶云舒甜甜一笑:“嗯,我知道了,阿启。” 黎王点点头,同时用他那宽厚而温暖的大手紧紧地握住她微凉的小手,让她能够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掌心传递过来的温暖和力量。 “舒儿,你试着用心去体会我的运笔过程还有力道。” 黎王在她耳畔轻声说道。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逗得她浑身一颤。 叶云舒轻声应了一句:“嗯。” 第99章 前来守护此处 夜色笼罩,京都内城街道上。 店铺灯火辉煌,夜市喧闹。 艾起一身黑衣,身形敏捷朝着外城方向而去。 两刻钟后,在某条不知名的幽僻小巷。 他驻足在阴影处,目光冰冷,盯着巷子里正发生的一幕。 几个地痞流氓正围着一名柔弱的女子,肆无忌惮地欺凌着她。女子的衣衫被扯得凌乱不堪,脸上满是惊恐和无助。 “几位,可否先停一下?我这里有一笔不错的生意想要跟你们一谈。” 他的声音穿透寒夜,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听到这话,地痞们先是一愣。 随即停下手中撕扯女子衣裳的动作,齐齐抬头看向声源处。 当他们看清来人只是个孤身一人的男子时,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不悦。 其中一个头目模样的人恶狠狠地说道:“小子,别多管闲事!否则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话音刚落,艾起甩手一扔。 一柄利刃直逼那出言之人,最后擦着那人的耳朵飞过。 那人惊觉耳朵一痛,慌忙捂住耳朵。愤怒道:“你!” 艾起走近,声线极低极沉道:“能谈?” 同时从袖子里掏出一锭沉甸甸的金子,轻轻晃动着,让它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地痞们原本还准备发怒冲上去,但当他们的视线落到那锭金子上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几个人相互对视一眼,都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贪婪之色。 最后,他们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见此情景,艾起眸色愈暗。 他朝着地痞们扬了扬下巴,“让她走。” 地痞们虽然心有不甘,但面对金灿灿的金子诱惑,还是乖乖照做了。 他们松开手,从女子身上爬起来,骂骂咧咧地道:“算你走运,赶紧给老子滚!” 女子获得自由后,如受惊的兔子一般,连滚带爬地朝着巷口奔逃而去。 直到确认女子已经安全消失在视野之外,艾起逼近几人,刻意改了声线,用仅有那几个地痞能听清的声音说出要他们去做的事…… 地痞们听完,眼光闪烁。 纷纷开始表态,愿意接下任务。然后,他们围在一起,交头接耳地小声商议起具体的行动计划来。 艾见走至刀刃落地处,捡起方才扔出的刀刃,取出帕子擦干净上面的血迹,插回了刀鞘。 无视几人眼中的阴险狡诈,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从中取出一小半银子扔给为首的那个地痞,说道:“这是先付给你们一半的银钱,只要把这事办妥当,剩下的另一半自然也少不了你们的。” 京都 叶宅 西厢房门前 怜花轻敲两声房门后,道:“小姐,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屋内的叶云舒应声道:“好的,我知道了。你先等会。” 说罢,她稍稍侧过身子,转头望向身后的黎王,轻声询问道:“王爷,要不您先回去?” 黎王闻言,松开了叶云舒的手,将她从自己的怀中放出来,“不急,本王在外面等着便是。” 叶云舒轻点下头,应道:“好吧。” 心想可能王爷还有什么事要与她说。 她转身看着书案的笔墨纸张,习惯地将毛笔清洗掉笔尖残留的墨渍。 接着,她拿起一块干帕子,动作轻柔地吸干毛笔上多余的水分。 最后,她又细心地理顺了一下笔毫,确保每一根毛发都整齐顺滑,才将这支洗净的毛笔小心地倒挂在一旁精致的笔架之上。 “好了,我们出去吧。” 这才与黎王并肩走向门口。 推开房门,只见怜花和一个丫鬟恭敬站在一侧,两人身旁都摆放着一只装满热水的木桶。 怜花看到自家小姐和黎王同时走出房门,急忙垂下头来。 她内心惊呼:“啊!这幅画面简直美若天成!姐姐与王爷站在一起,真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呐!” 一旁的丫鬟目睹此景,瞬间呆愣在了原地。 怜花见状,不动声色地抬起手肘,轻轻推了一下丫鬟。 丫鬟这才如梦初醒,心中暗叫不好:“哎呀呀,我怎可如此失态,直视贵人的容颜可是大不敬之罪呢!” 于是,她赶忙垂下头来,不敢再多看一眼。 紧接着,两人一同福身行礼,向面前两人问好。 “奴婢给王爷请安,王爷万福!” “小姐万安!” 黎王淡淡的“嗯”了一声。 然后毫不犹豫地迈开大步,径直跨过房门走了出去。 叶云舒目送着黎王离去的背影,直至看见他走到了院子里那棵桂花树下的石桌旁安然落座之后,方才转过头来,对着怜花以及另一个丫鬟吩咐道:“把热水都抬进去吧。” 说完这句话后,她才不紧不慢地重新走进屋内。 飞鹰见自家王爷走了出来,他迅速从院外来至黎王身边。 只见他单膝跪地,抱拳拱手禀报说:“王爷,暗七表示愿意留下来继续保护叶姑娘。” 黎王微微颔首,说道:“嗯,既然如此,那就无需再更换人手了。” “属下刚才已将这座宅子周围巡查了一番,发现附近居住的皆是在此定居多年的常住居民,而且这一带的治安状况良好,并未察觉到有任何异常之处。”飞鹰继续汇报着情况。 忽然,叶宅围墙之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喧闹之声。 原本神色平静的黎王听闻此声,不由得眉头微微一皱,沉声道:“去瞧瞧外面何事?” \"是!\" 随着一声干脆利落的回应,飞鹰身形一闪,飞身翻越围墙。 不多久,飞鹰回来。 他向黎王禀报:\"王爷,属下查明情况,是几个地痞无赖在纠缠。不过王爷放心,属下已然将他们尽数驱赶离开了。\" 黎王听闻此言,语气微冷,\"这便是你口中所谓的治安良好之地?\" 面对黎王的质问,飞鹰心中一紧,深知自己办事不力,当下不敢有丝毫辩驳之言。 此时,黎王那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神直直地盯着飞鹰,继续吩咐道:\"稍后你回去调遣几名得力人手,前来此处守护。\" \"是!\" 飞鹰赶忙应道,心中对于黎王的命令自是不敢有半分怠慢。 叶宅如今仅有一名护院,其实力实在难以担当守卫之责,但凡遇到稍懂些许武艺之人,便能轻而易举地进出自如。 这里的防卫状况,简直就如同不设防一般,任何人都可随意闯入。 想到此处,飞鹰心下了然,难怪王爷如此上心。 在飞鹰驱离那几个地痞之后,站在远处黑暗角落里的艾起悄然离开。 叶宅大门前 一阵急促而响亮的敲门声骤然响起。 \"开门!官差办案!\" 伴随着这声高喊,大门被敲得\"嘭嘭\"作响,震耳欲聋。 与此同时,附近的几户人家处也相继传来了拍门以及呼喊开门的声音。 听到声响后的吴伯匆忙赶来打开大门,看着眼前站着的两名衙役,不禁有些疑惑地问道:\"大人,不知这究竟所为何事啊?\" 只见这两名衙役皆身佩长剑,身着一袭蓝红相间的工作服,尽显威仪。 其中一人手中还持着一张画像,神情严肃地对吴伯说道:\"有罪犯逃逸至此,现需挨家挨户进行搜捕,请予以配合!\" 黎王身形矫健,直接利落一个飞身跃上墙头。 他稳稳地落在墙头上,身姿挺拔,锐利目光落在前方大门正在发生的一幕。 飞鹰跟在黎王身后,暗想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先是来了一波地痞无赖在这里闹事,搅得鸡犬不宁;如今居然连官府也来人办事了,这可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叶云舒房内 叶云舒站在浴桶旁边,脚下踩着一双木屐在等待。 怜花正熟练地快速将花瓣洒入浴桶之中。 “姐姐,准备好了,让我来为你宽衣吧。” 叶云舒微微颔首,她轻抬起玉手,由着怜花解开身上的衣带。 衣除尽,她将整个人都浸泡在浴桶里,只露出天鹅颈以上。 她轻闭双眼,将后脖颈舒适地靠在浴桶边缘特意放置的柔软靠枕上,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与放松。 怜花轻柔地为叶云舒按摩肩膀和头部。 她关切道:“姐姐,如果觉得我按的力度不合适或者需要调整,可以随时告诉我哦。” “嗯” 叶云舒轻应了一声。 忽然她缓缓睁开眼睛。 如水的眼眸看向怜花,注意到怜花脸上的几道细微的皲裂痕迹。 “你的脸都被冻裂了,为何不用些雪花膏呢?” 怜花睁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认真地说道:“姐姐,我有用的,只是这雪花膏特别贵,所以我都紧着用,只可惜这两天已经用完了,都还没顾得上再去买新的。” 叶云舒:“妹妹,我那儿正好还有一瓶未曾开封的,你直接拿去用吧。” 听到这话,怜花满心欢喜,连忙道谢:“太好了,谢谢姐姐!姐姐您真是太好了!” 就在这时,门外一阵嘈杂喧闹。 叶云舒面露疑惑之色,开口询问道:“外面发生何事?怎会如此吵闹?” “我去看看。”怜花一溜烟跑出去。 没过多久,她跑回屋内,气呼呼地道:“姐姐,外面来了官差,他们非要强行闯进来搜查,说是要咱们配合搜捕逃犯,吴伯正在门口奋力阻拦呢。” 叶云舒听闻此言,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 “怜花,你先出去,告诉吴伯一声,就说我马上就出去处理此事。” 怜花乖巧地点点头应道:“好的,姐姐,那我先把衣裳和手巾放在浴桶旁边的架子上。” “嗯!” 待怜花离开之后,叶云舒迅速从架子上取下自己的衣裳,动作麻利地穿戴起来。 她手法娴熟,片刻间便已将衣衫整理得妥妥当当。 此时的她,身着一袭素雅的长裙,简单扎了个马尾,显得俏皮活泼。 一切做好,叶云舒才缓步走出房间…… 只见那两名身材魁梧、身着官服的衙差正笔直地站立在院子中央,脸上表情严肃。 吴伯则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拦在两人身前,显得格外谨慎小心。 叶云舒走到近前。 声音不卑不亢:“不知二位官爷此番前来所寻找之人究竟是何模样?可否让我一看?” 两衙差闻言,见叶云舒一大美人,竟是愣了神。 “咳咳” 叶云舒假装轻咳了两声,将两衙差唤醒。 其中一衙差眼神依旧在叶云舒身上流连,同时迅速从怀中取出一幅画卷,并将其徐徐展开。 随着画卷完全展开,映入众人眼帘的一个面具脸。 叶云舒不禁嘴角抽抽,这什么鬼?真容都不知就来搜捕,真是醉了…… 正这般想着,只听得院门口处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黎王气宇轩昂自院门外大步迈进。 他剑眉星目,面沉似水,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与生俱来的王者威严。 “这是本王的贵客宅院,尔等何人竟敢在此放肆撒野!” 声音冷淡却极具威慑力! 那两名原本还摆架子的衙差见是黎王,顿时吓得脸色煞白,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们连忙躬身行礼,诚惶诚恐地答道:“王爷息怒,小人等乃是奉上头命令前来捉拿逃犯,并非有意冒犯王爷的贵客,还请王爷恕罪。” 黎王面色依旧阴沉如水,“本王可以担保此地绝对没有你们所要搜寻的逃犯,还不快给本王滚出去!” 然而,那两名衙差却是面露难色,相互对视一眼后,犹豫说道:“王爷,小人们也是身不由己啊。上头有命,必须要对这附近区域逐一仔细排查方可回去交差。还望王爷高抬贵手,通融通融。” 黎王闻言,正要发作,叶云舒却抢先一步开口劝道:“王爷,让他们搜吧。这样也能避免日后有人借此生事,落下口实。” 得到允许,两名衙差快步踏入了房间之中,对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展开搜索。无论是床底还是柜子后面,甚至连屋顶的房梁都没有放过,然而一番忙碌下来却是一无所获。 官差们面面相觑,从房间走了出来。站定之后,他们恭恭敬敬地对着黎王和叶云舒抱拳行礼道:“王爷,叶小姐,实在抱歉啊!看来此次的确是一场误会,我们如此冒昧叨扰,还望二位能够多多海涵呐。” 黎王的面色阴沉至极,仿佛能滴出水来一般寒冷,他冷冷地开口说道:“滚!” 第100章 王爷为何这般想 那两名官差霎时脸色煞白,连连点头称是,迅速转身离去。 叶云舒目光从两官差逃也般的背影收回。 她转过头来,目光落在了黎王身上。 正想说话,却听见黎王率先一步沉声道:“方才之事透着几分蹊跷。” 叶云舒面露疑惑,“王爷为何这般想?” “内城向来管理有序。方才本王才让飞鹰把几个在宅子外鬼祟的地痞驱离,接着便是这些官差大张旗鼓的大肆搜捕。这前后两件事情发生的时间不免过于凑巧。” 叶云舒听完黎王的话,脑海里闪过了今日被她扇耳光的那女子的面容,莫非这与文贵妃那个侄女有关联不成…… “不管此事是否真如本王所猜测那般,本王会派人查一查。舒儿,你不愿住本王府上,本王不勉强。可这宅子的安全问题着实让本王放心不下,本王稍候派遣几名武艺高强、忠诚可靠的侍卫守在此处。” 叶云舒轻点头,笑着应道:“嗯,王爷如此替我考虑周全,又安排得这般妥帖恰当,我听王爷的,谢谢王爷!” 言语之间,满满的都是对黎王的信任和依赖之情。 黎王深深看着叶云舒,“时辰不早了,本王尚有一些公务处理,便先回府了。本王明日再前来接你。” 叶云舒嘴角上扬,“嗯,明天见!” 黎王点头,转身离去,飞鹰紧随其后。 待院中只剩下两人,怜花靠近叶云舒,压低声音道:“姐姐,听王爷的话,我心里总有不安的感觉。今晚要不就让我陪在您身边吧?也好有个照应。” 叶云舒轻轻拍了拍怜花的手背,柔声宽慰道:“你且放心回屋歇息去吧。不必担忧于我,王爷待会会派人手过来护卫我的周全。” 怜花略微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应声道:“但我还是想多陪你一会,待到那些护卫们到来之后,我再回屋,可以吗?姐姐。” “也罢,那你便随我一同进屋稍作等待吧。” 说罢,叶云舒转身朝着屋内走去,怜花则紧跟其后。 叶云舒带怜花来到了梳妆台前,打开台上的匣子,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白色、鸡蛋大小的瓷瓶,并将其递到了怜花面前。 “来,这个给你拿着。刚才说给你用的雪花膏,你拿回去好好使用。瞧瞧你这小脸儿都快被冻坏啦!”叶云舒微笑道。 怜花满心欢喜地接过瓷瓶,紧紧握在了手中,“多谢姐姐赏赐!” 要知道,以往每到寒冬时节,自己的肌肤会变得干裂,还有刺痛感。她做梦也未曾想到过,自己竟有朝一日能够拥有这般珍贵的雪花膏——这种通常只有富贵人家才有资格享用的奢华之物。 这雪花膏价格昂贵,想要买到更是难上加难。每每想到这里,她都无比庆幸自己当初能够毅然决然地选择跟随在小姐身旁伺候。小姐给了她的不仅仅是每月那令她从前根本不敢想象的高额月银,更有小姐发自内心的亲切关怀。小姐对待她就如同对待自己的亲妹妹一般。 房门被敲响。 “姑娘”惜玉的声音传来。 “进!” 惜玉一进屋便立即双膝跪地,垂着头抱拳请罪,“姑娘,实在抱歉,方才我有事不在您身边,这是我的失职,请您责罚!” 叶云舒见状,连忙快步上前伸手拉住惜玉,“你快起来,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我又为何要责罚于你呢?” 心中不禁暗自感叹,想来定是那暗卫营的严苛训练,让惜玉养成了如此根深蒂固的被奴役思想。 惜玉起身再次抱拳行礼道:“多谢姑娘宽恕!” 叶云舒接着道:“嗯。若你觉得过意不去,那待会儿王爷派过来的那些人,就交由你来妥善安排值守事宜吧。他们应该也和你一样出自暗卫营,将此事交予你处理,我很放心。” 惜玉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是!姑娘。属下一定不负所托,定会将此事安排得妥当。” 惜玉说完后,从怀中摸索了一会,掏出了一个竹管。 “这是方才飞到姑娘院子的鸽子送来的。” 惜玉边说边将竹管递到叶云舒面前。 叶云舒伸手接过竹管,打开竹管一端的盖子,从中抽出一张卷成圆柱状的纸条。 她展开纸条,快速阅览其上内容。 片刻后,叶云舒读完,若有所思地站起身来。走向一旁的火炉。 来到火炉旁边,她将纸条扔进炉火之中。 这是周子清传来的消息。纸条内容是他已经查明铁矿是通过何种手段被偷偷运出矿场的。而且,目前周子清已经对范健实施了监控措施,就等着北疆的接头人现身了。 回想起上次与北疆太子的交谈,叶云舒深知对方不仅计划从南渊将这些铁器运送回去,原本甚至还打算借助叶家的商队来达成目的。然而,令她感到疑惑不解的是,不知道这群人到底是用何法子顺利瞒过边境关都尉的检查和盘查? 此时,一旁静默观察着叶云舒一举一动的惜玉,看到她站在火炉前发呆,不禁轻声问道:“姑娘,是否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吩咐属下去做?” 听到惜玉的询问声,叶云舒回过神来,稍稍思索了一下后说道:“暂时没什么事了,你们先退下吧,这里不需要留人伺候。” 怜花乖巧点头答应:“好的,姐姐。” 惜玉:“是!” 怜花和惜玉两人一同向叶云舒行了个礼,然后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待两人离去,叶云舒她来到书案之前,坐了下来。 她伸手拿起那本记录着京都众多有名人物的册子,翻开书页。 当目光触及里面的文字记载时,她不禁被其中众多达官贵人和世家大族的详细信息所吸引。 这些人的身份地位之高、家族势力之大,远远超出了她以往的想象。 这京都的权势如此高度集中,果然名不虚传啊! 叶云舒深吸一口气,迅速调整好心态。 她开始专注在册子中寻找印象中可能与父亲有过交集的人物,并将他们的相关信息逐一仔细地记在脑海之中。同时,对于其他一些她认为同样重要的人物资料,她也认真地查看。 此次进京,她势必要将兄长解救出来,还有被北疆官府关押的父亲。 她在此前已经派遣了商会里几位忠心耿耿的管事亲赴北疆,与当地的相关方面展开交涉。 可目前为止,尚未有消息传回。 倘若单纯依靠钱财无法解决问题,那么她便决定另辟蹊径,尝试借助南渊这边的政治手段来达成目的。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外传来了惜玉轻柔的声音:“姑娘,叶宽管事来了。” 叶云舒连忙站起身来,快步走到架子旁,伸手取下披风,动作娴熟地将其裹在了自己娇弱的身躯之上。 她打开房门,迈步走了出去。 看到站在门前等待的惜玉,她微微点头示意道:“走吧。” 惜玉则赶忙回应说:“是吴管家过来传话,他如今正在院门口等着呢。” 于是,主仆二人一同朝着院门的方向走去。 刚刚走到院门处,吴伯便迎了上来,恭恭敬敬地向叶云舒见礼问安。 吴伯微微躬身,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说道:“小姐啊,叶宽管事老奴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他安排在了花厅里等候着。他跟老奴说今天出城去办事情了,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所以就直接回了家。后来还是布行的掌柜亲自找上他家门,告诉他您来到了京都,他这才匆忙赶来。” 叶云舒听后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原来如此,怪不得呢。要是今晚他还不过来,那我原本都计划好明天要亲自去找他一趟了。” 说完之后,她便朝着花厅走去。 不多时,三人便来到了花厅门口。 一踏入花厅,便能看到一个约莫五十岁出头、长相颇为精明的男人正端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喝着茶。 许是听到了有人进来的脚步声,那男人抬起头望向来人。 当他看到叶云舒款款走来时,赶忙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来。 男人一脸慈爱地看着逐渐走近的叶云舒,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哎呀呀,云舒丫头啊,你来京都怎么都不提前跟伯父说一声呢?若是早知道你要来,我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择在今天出城去办事啊!这下可好,伯父这么晚还来打扰你,真是我的不是,我的不是哟!” 叶云舒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笑容,抬手向着叶宽做了个请坐的手势,“伯父,请您先坐下吧。此次我进京确实有些匆忙,但这也是形势所迫,还望您不要介意。今天邀请您前来,主要是想和您一同商讨一下关于回春堂那位不幸被抓入大牢的苏老大夫的事情。” 听到叶云舒的话语,叶宽脸色凝重起来。 他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重新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口气后说道:“这件事情着实让我感到非常棘手啊!最近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为了此事四处奔波于各个府衙之间。我今天出城,本是去寻找那户家中早夭孩子的人家,期望能够从中发现一些有用的线索。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当我赶到那里时,却发现那户人家竟然已经不在了。想必是因为失去了孩子,他们实在不愿意继续留在这个充满悲伤回忆的地方吧。” 叶云舒听完叶宽的讲述,轻轻地用手抚平自己的衣袖,美眸闪烁。 她略微沉吟片刻,而后语气沉稳地开口道:“伯父,对于这件事情,我已经经过深思熟虑了。也许,我们可以尝试换一种思路来解决问题。要查明那个孩子的真实死因,只有弄清楚这一点,才能有针对性地想出办法为苏老大夫洗刷冤屈。” 叶宽轻抚摸胡须,眉头微皱,双眼凝视着远方,若有所思地沉吟起来:“此前苏老大夫是听了我的建议后才决定开堂义诊,这本是一件造福百姓的善举,谁能料到竟会发生如此这般意想不到之事!对此,我自觉难辞其咎啊。要知道,苏老大夫一生悬壶济世、治病救人,可谓功德无量,又怎会犯下将小孩医死这等弥天大错呢?对于此事,我无论如何也是难以置信的。” 说到这里,叶宽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继续回忆起当日的情景:“当时,那户人家匆匆忙忙地抱着孩子来到了药堂,现场一片混乱嘈杂之声。我见状也是心急如焚,匆忙之下只得吩咐药堂里的另一位大夫赶紧上前查看小孩的状况。经过那位大夫一番仔细的诊断之后,最终得出结论竟是中毒身亡。紧接着,那家人呈上了所剩的药渣,经查验果然与药堂记录中苏老大夫所开具的药方中的药材完全一致。随后,不知是谁在人群之中报了官,没过多久,官府的人就风风火火地赶到了现场,不由分说地将苏老大夫带走,并关进了大牢之中。” 一直静静聆听的叶云舒此时突然开口说道:“伯父,我今日在春晓堂偶然遇见了苏老大夫的儿子苏祁,我猜测他已经掌握了一些能够证明苏老大夫清白的关键证据。” 听到这话,叶宽猛地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追问道:“难道是春晓堂暗中陷害苏老大夫不成?” 叶云舒轻轻地摇了摇头,“目前还不能确定是谁在背后捣鬼,但春晓堂确实有着极大的嫌疑。苏祁手中所掌握的那些证据很重要!所以,我已经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知于他,并嘱咐他一定要前来找我。” 听到这里,叶宽不禁面露疑惑之色,追问道:“我倒是曾听人说起过,苏老大夫的确有一个儿子,不过据说一直都在外四处游历行医,行踪不定,我本人也是从未有缘得见呐。云舒侄女,你又是如何知晓他如今已然回到京都,而且就在春晓堂之中,甚至还在默默地为此事搜集相关证据呢?” 面对叶宽的疑问,叶云舒下意识地轻抿了一下嘴唇。 其实这件事是惜玉告诉她的,而她能够如此迅速且准确地了解到这般隐蔽之事,想必惜玉定是动用了王爷那边的势力和资源才得以办到。 然而,这些内情实无必要让叶宽伯父知晓。 略作思索之后,叶云舒缓声道:“这都是因为我在着手调查此事的时候,无意间听闻有人提及,近日有一位年轻的医者总是在暗中悄悄打听当日的具体情形。此人行为举止极为低调谨慎、心思缜密,于是我心生警觉,当即就派遣人手前去追查其底细,经过一番深入探查后,方才最终确认这位神秘的年轻医者正是苏祁无疑。” 听完叶云舒这番解释,叶宽这才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说道:“哦,原来是这样啊!既然如此,那眼下咱们所要做的,莫非就是安心等待着苏祁主动找上门来即可?” 第101章 本王甚是期待 叶云舒没直接答是或不是,而是道:“伯父,这两日您只需静心等待我的消息即可。如今天色已晚,侄女就不再多留您了。” 说完,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浅笑。 叶宽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后缓缓站起身来,微笑着回应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便先行回去了。这里若是缺少什么东西,或者有任何需要我帮忙之处,尽管开口告知于我便是。另外,你伯母也是好久未曾见到你了,等你什么时候得空了,记得去看望一下她。”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关切与慈爱之情。 叶云舒连忙应道:“好的,伯父放心,待我寻得空闲之时定会前去拜访伯母。” 接着转头看向一旁的吴伯,吩咐道:“吴伯,烦请您代我送一送伯父。” 吴伯赶忙上前一步,态度十分恭敬地对着叶宽说道:“叶宽管事,请这边移步。” 说罢,便引着叶宽向门外走去。 目送二人离开之后,叶云舒转身朝着西厢房屋门走去。 惜玉默默跟在身后。 刚走到门口,便瞧见地上摆放着两只大箱子。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黑色夜行衣的暗卫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从黑暗处闪现而出。 他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行礼道:“叶姑娘,这是王爷特意吩咐属下来送给您的几套华美的衣裳以及一些精美的首饰。” 叶云舒面容平淡,心里却闪过一丝难言的情愫,轻声说道:“多谢王爷费心了,真是劳烦你跑这一趟。把这些箱子抬进我的房间里去吧。” 暗卫闻言起身,动作迅速而又小心地抬起那两只沉重的箱子,稳步向着屋内走去。 不一会儿功夫,两个箱子便被安稳地放置在了房间内的桌子旁。 叶云舒站在原地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待到所有物品都安置妥当之后,她侧过身来对着身旁的惜玉柔声道:“惜玉,时候也不早了,你也早点回自己屋里歇息吧。明日一早我计划传授怜花几招我所掌握的防身之术,届时可能还需你一同配合演练。” 惜玉恭恭敬敬地应道:“是,属下告退。” 说完便转身离去。 叶云舒回到屋里,关上房门,她步履轻盈地走向梳洗台,目光直接落在了那凳子上放置着的装满刺绣工具的针线笸箩之上。 笸箩之中,一块尚未完成的帕子安静地躺着。 叶云舒仔细端详着帕子上的祥云绣图,那针脚走线显得有些生疏和凌乱。 她不禁微微皱起眉头,然后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凝视着指尖。 心道:“看来想要把这刺绣功夫练好,我这双手怕是还要多吃些苦头才行啊。” 她从旁边的桌子上取过一个烛台,点燃了一支崭新的蜡烛。 微弱而温暖的烛光瞬间照亮了周围的空间,她将烛台放置在距离自己最近的案几上,调整好了位置后,从针线笸箩里拿起针线帕子,便埋下头去,全神贯注地开始继续练习刺绣。 这个时间若换在做现代社会,她定是在用着近视眼沉浸于手机屏幕中的各种娱乐资讯,不停地滑动手指刷着短视频呢。哪会像现在这样,拥有如此清澈明亮、堪称 5.2 的绝佳视力,却心甘情愿地将其运用在这精细繁琐的刺绣活儿上。 时间悄然流逝,叶云舒动了动略微僵硬地脖子,抬头看到那支点燃的蜡烛已经烧掉了大半截。 她停下了手中不断穿梭的针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她将手中的针线轻轻搁置在一旁,再次拿起那块刚刚祥云绣帕仔细端详,嗯,规整了许多的针脚走线,果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可这刺绣真真是既费手又费脖子啊……” 叶云舒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轻轻地伸展了一下那早已变得僵硬无比的脖颈,试图缓解长时间低头刺绣所带来的酸痛感。 夜已深,万籁俱寂,唯有寒风在窗外呜呜作响。 睡梦中的叶云舒突然被一阵细微的声响惊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竖起耳朵仔细聆听,但那声音却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都不曾出现过一般。 叶云舒在黑暗中眨巴了几下眼睛,心想也许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于是翻了个身,再次沉沉睡去。 天光破晓,初升的太阳透过窗棂洒下缕缕金光。 叶云舒在睡梦中悠悠转醒,慵懒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这时,门外怜花轻轻的敲响了房门。 得到叶云舒的应允后,怜花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水走进房间,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说道:“姐姐,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而且感觉特别暖和呢!” 叶云舒闻言打了个哈欠,缓缓地从榻上坐起身来。 她顺手从床头拿起一件柔软的披风,将自己紧紧地包裹在其中,感受着那温暖的触感,不禁感叹道:“确实好像没有昨天那么寒冷了。” 怜花放下铜盆,“姐姐,今日你要穿哪件衣裳?” “王爷昨夜送来了衣裳,都在桌子旁的大箱子里,我中午要同王爷一道去一品楼用午膳,你从里边随意挑选一套就好了。”叶云舒神色淡然地说道。 怜花闻言面露惊讶之色,不禁开口说道:“我刚刚还在疑惑这屋子里怎么突然多出了两个大箱子呢,原来是王爷给姐姐您送来了新衣裳啊,王爷对姐姐可真是关怀备至、体贴入微呀!” 说完,她满心欢喜地快步走向那两个箱子。 来到箱子跟前,怜花打开,当看到里面精美的衣物时,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嘴里忍不住发出惊叹声:“哇,这些衣服简直太漂亮啦!” 紧接着,怜花伸手小心翼翼从箱子里拿出摆放在最上面的那一套衣裳,然后满心欢喜地抱在怀中走回到叶云舒身边,轻声问道:“姐姐,我觉得这套很不错呢,您看看行不行?” 叶云舒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怜花手中的衣裳,微微点头应道:“嗯,可以的。不过咱们现在先不急着穿它,你去把长衣长裤给我找出来。” 得到答复后的怜花赶忙放下手中的衣物,转身去衣柜翻找合适的长衣长裤。 而此时的叶云舒则迅速完成了洗漱,然后对着怜花接着说道:“今天开始,我要亲自教你一些防身之术,你可得用心学习哦。” 听到这话的怜花兴奋得差点跳了起来,满脸欣喜若狂地回答道:“太好了,姐姐!我可是日盼夜盼,终于把这一刻给盼来了。” 叶云舒见状不由得挑起眉毛,略带几分调侃之意地笑道:“哟,瞧你这高兴劲儿,难不成你以为我早就把这件事情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怜花连忙摆手解释道:“嘻嘻嘻,哪有啊姐姐,我可从来没这么想过。只不过姐姐您平日里实在太忙了,根本找不到空闲的时间嘛。而且之前阿九大哥也曾经找人来教过我一些简单的功夫招式,那些我还是能够继续练习的。当然啦,如果姐姐您现在愿意抽出时间专门来教导我,那我自然是更加开心和激动咯!” 叶云舒嘴角微微上扬,并未言语。 怜花开始收拾整理着床铺的被褥。 她一边忙碌着,一边轻声说道:“今天一大早啊,万婶子特意做了豆乳,还有肉包子!这会儿都还在厨房的大锅里热着呢,我给姐姐端到房里来。” 听到这话,叶云舒微笑着点了点头应声道:“嗯。不过,你和惜玉吃过没有?要是还没吃的话,就跟我一块儿吃吧。” 这时,怜花已经迅速地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又走到火炉边,细心地往炉火上盖了一层薄薄的灰烬,以保持炉中的温度。做完这些后,她面带笑容地回答说:“姐姐,我早就吃过啦!至于惜玉嘛,等会儿我出去找找她问问看,刚才我瞧见她才刚刚走出院子呢。” 叶云舒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皱起眉头问道:“对了,阿九呢?怎么从昨天晚上吃完饭之后,就一直没见着他人影了。” 怜花连忙接口道:“姐姐,如果您是有事情要吩咐阿九大哥去办的话,要不我跑一趟去问问吴伯,看看他知不知道阿九大哥去哪儿了?” 然而,叶云舒却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了,不用这么麻烦去问。” 说完,她站起身来,动作利落地穿上了长衣长裤,然后移步至梳妆台旁坐下。 只见她手法娴熟地快速给自己扎了一个可爱的丸子头。 扎好头发后,叶云舒对着面前的铜镜仔细端详起来,欣赏着自己的这身装扮。 怜花眼睛眨也不眨地上下打量着眼前之人,“姐姐真好看!” 叶云舒被逗乐了,“少贫嘴,把早点端过来。” 待叶云舒用过早膳,时间已经到了辰时一刻。 她带着惜玉与怜花二人,一同来到了庭院之中一处较为开阔的地方。 站定之后,叶云舒先是优雅地将双手抬起,缓缓展示出几个简单却实用的防身术动作。 一旁的怜花全神贯注地看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其神情之专注、态度之认真,仿佛要将这些招式深深地刻入脑海之中。 惜玉则谨遵叶云舒的嘱咐,时不时地出手与怜花相互配合进行演练。 只见她时而快如闪电般攻向怜花,时而又巧妙地露出一些破绽来。 而怜花也不负所望,总能精准地抓住这些机会,成功地应对惜玉的攻击。 看到怜花如此出色的表现,叶云舒不禁微微一笑,眼中流露出满意之色。 时光悄然流逝,已临近中午时分。 黎王带着飞鹰来到西厢房。 叶云舒见到黎王,微微福身行礼道:“王爷你来了,你先坐会,我先去换衣裳。” 说完,匆忙带着怜花进了内室。 穿上准备好的衣裳,叶云舒让怜花弄了个简单的发型。 再次出来的时候,丫鬟已经端上了热茶。 叶云舒心道这丫鬟挺懂事。她倒忘记这茬。 她笑着走到黎王身边,“昨晚王爷送来的那些衣裳和首饰,我很喜欢,多谢王爷。” 黎王看到眼前佳人,深邃而明亮的眼眸始终牢牢地定格在叶云舒身上。“嗯,舒儿喜欢便好。” 叶云舒被他这般注视着,心脏不受控地加快了跳动,她暗自深吸一口气,道:“王爷待我这般好,待你生辰时,我亲手制作一件小物件赠予王爷,以表心意。” “本王甚是期待。舒儿可要记住本王的生辰乃是下月十五。” 飞鹰暗想:这叶姑娘总算是对咱家王爷上点儿心啦!如此一来,也不枉费王爷一直以来的倾心付出啊。 想到这里,他不禁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之色。 黎王轻声说道:“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走吧。去一品楼享用午膳,本王已经提前预定好了一间厢房。” 说罢,他牵起叶云舒的手,朝着宅子门口走去。 叶宅子大门口,一辆豪华大马车早已停靠在路边。 这辆马车装饰得极为华丽,车身由上等的檀木打造而成,雕刻着精美的图案;车帘则是用上等的丝绸制成,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龙凤呈祥图,彰显出黎王无比尊贵的身份地位。 叶云舒由着黎王牵着,来到马车前,她头上戴着一层薄薄的面纱,若隐若现地遮住了面容,更增添了几分神秘之感。 今日的她身着一袭深蓝色的织锦长裙,裙摆随风轻轻摇曳,宛如一朵盛开的兰花。 裙裾之上精心绣制着洁白如雪的点点梅花,仿佛散发着阵阵幽香。 腰间系着一条白色的织锦腰带,恰到好处地将那纤细柔软、不堪一握的楚腰紧紧束住,勾勒出她那玲珑有致的迷人身材。 她那双美眸犹如琉璃般晶莹剔透,闪烁着明亮动人的光芒,开合之间似有千言万语,又如勾魂摄魄一般令人心动不已。 正当她准备提起裙摆登上马车之际,一个熟悉而温润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姑娘,你这是要前往何处?” 叶云舒闻声顿时止住了动作,缓缓转过头来,映入眼帘的正是阿九那张俊朗的脸庞。 阿九依旧穿着昨日的那身衣裳,看上去风度翩翩,气宇不凡。 “阿九,我正打算与王爷一同前往一品楼用午膳呢。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叶云舒好奇地问道。 阿九微微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眼中的情绪,轻声说道:“牙行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昨晚将会有一批新的人手抵达,所以我便前去查看一下情况。” 第102章 你可愿意答应 听到这话,叶云舒明白了,顿时心间一阵触动,阿九对她吩咐的事一直都很尽心去做。她连忙说道:“真是辛苦你了。你赶紧先回房去梳洗整理一番,然后好生歇息一会儿。 对了,不知道你有没有特别想吃一品楼的哪道菜呢?若是有的话,我待会儿就让人专门去打包买回来给你尝尝。” 阿九婉言拒绝道:“不用如此麻烦啦,我与吴伯就在家中一起用餐即可。” 叶云舒:“嗯,你快进去吧,我们这就要离开了。” 话音刚落,她转过身去,轻盈地登上了马车。 当她踏入马车的瞬间,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车厢内端坐着的黎王身上。 只见黎王那张俊朗的面庞此刻似乎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霾,看起来有些不太高兴。 叶云舒心中不禁觉得有些好笑,难道黎王这是吃醋了不成? 想到此处,她娇嗔一笑。 自顾自地走到黎王身旁坐下,然后伸出双臂,轻轻地搂住了他粗壮有力的胳膊。 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俏皮地问道:“王爷,您这是怎么啦?是谁惹得您这般不高兴呀?” 听到叶云舒关切的询问,黎王缓缓抬起头来,深深地凝视着她美丽动人的脸庞,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之色。 他紧紧地握住叶云舒纤细柔软的小手,将其小心翼翼地放置在自己的心口处,“舒儿,本王知晓你和那阿九只是正常相处,但不知为何,我这里就是感觉不太舒服。” 额,如此高颜值的男人见到同样长得不赖的男人同自己喜欢的女子相处也是会有危机感的。 看着黎王如此模样,叶云舒心都化了。 她毫不犹豫地凑上前去,在黎王的脸颊上印下一个轻柔甜蜜的香吻,宛如一只温顺的小猫般依偎在他怀里,轻声细语地安慰道:“好啦好啦,王爷别不开心啦,我这不就在您身边嘛。” 她知道恋爱中的男女难免会比较敏感一些,内心都容易对彼此有占有欲,哄一哄就没事了。 随着叶云舒这番温柔的抚慰,马车内原本略显沉闷的气氛开始渐渐升温,变得越来越热烈起来...... 阿九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目送着马车渐行渐远,直至走出安宁巷的拐角处。 这时,吴伯佝偻着身子从门口走了过来,看着阿九那恋恋不舍的目光,若有所思。 他一脸关切地问道:“阿九啊,眼看就要到午时用膳的时候了,你心里可有什么想吃的菜肴吗?我好吩咐你万婶子去准备。” 阿九先是礼貌地向吴伯问了一声好,然后微笑着回答道:“谢谢吴伯,真的不需要太费心,随便做点什么都可以的。” 一品楼 当他们由掌柜亲自迎进并带着穿过一楼大堂时,原本就热闹非凡的大堂瞬间变得更加嘈杂起来,食客们的说话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看呐!那不是黎王吗?\" 一个眼尖之人率先暗呼出声。 \"黎王来这里倒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吧。\" 有人不以为意地回应道。 然而紧接着又传来另一个声音:\"不对啊,你们难道没有听说最近到处都在传言说黎王要开始选妃了吗?你们瞧瞧他身旁那个戴着面纱的女子,说不定那女子便是被选中的未来王妃呢!\" 这话一出,顿时引得周围众人纷纷侧目,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黎王和他身旁那位神秘的蒙面女子身上。 一时间,各种猜测和议论如潮水般涌来。 \"哎呀,没想到黎王如今身边竟然也有佳人相伴了呀,这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呢!真不知道能够入得了黎王法眼的这位女子,她那面纱之下究竟藏着怎样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 一名男子满脸好奇与向往之色,仿佛恨不得立刻揭开那层面纱一探究竟。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压低嗓音提醒道:\"嘘!你不想活命啦?竟敢如此肆意妄议黎王的是非!\" 而一直走着的叶云舒将这些细微的议论声尽收耳底。 她微微抿起双唇,不由将步伐慢了下来,跟在了黎王身后。 留意到叶云舒的动作,黎王眸色一暗。 同时他将那些关于自己的种种议论一字不漏地听入耳中。 此时的叶云舒静静地跟在黎王身后约半步之遥的位置。 他想借此机会观察一下叶云舒在听到这些闲言碎语之后会流露出何种表情,从而推测出她内心对于这些话语的真实想法。 于是,黎王则不动声色地放慢了前行的脚步,等待她走上前来,与自己并肩同行。 然而,事与愿违,叶云舒则更慢了,犹如蜗牛般朝着前方挪去。并没有按照他所期望的那样做,她依然静静地跟在其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黎王本想停住脚步,忽然间,他想起在下马车之前,叶云舒曾经轻声对他说道:“我并不想如此之快地向众人透露我们如今这般亲密的关系。” 回想起这句话,他心中没来由地涌起一股恼意。 于是,他本要停下的脚步反而加快了许多,迅速向着楼上走去。 就在此时,大堂上楼的另一侧的楼梯中间位置,一双胞胎姐妹停了下来,好奇地回过头来张望。 “竟然是黎王殿下!” 林星兴奋得满脸通红,声音都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起来。 她紧紧地抓住妹妹林月的手臂,眼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喜悦光芒。 相比之下,林月虽然内心同样激动不已,但她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然而,尽管她表面上看起来十分平静,可那微微颤动的睫毛还是出卖了她此刻真实的心情。 林星完全沉浸在了见到黎王的喜悦之中,一时间竟呆立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黎王所在的方向,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而林月则很快注意到了落在黎王身后几步远的那个戴着面纱的女子。 “他身后跟着的那位女子是谁呢?” 林月轻声问道,言语之间流露出一丝好奇和不解。 “女子?什么女子?” 林星好不容易才将视线从黎王身上艰难地挪开,顺着林月所指的方向望去。 待看清那名女子后,她脸上原本惊喜的表情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惊讶,紧接着便是毫不掩饰的嫉妒之情。 没多久,黎王等人已走到了三楼走廊,随后便进入了天字号包厢中。 林月见状,缓缓地将目光收了回来,然后伸手轻轻地拉了一下身旁的林星,轻声说道:“好了,别看了,他们都已经走得没影儿了。咱们还是赶紧上去吧。” 说着,她便提起裙摆,继续迈步朝着楼上走去。 “月,你说刚刚那个与黎王一同走进包厢的女子究竟是出自哪一家的小姐啊?竟然能有如此大的本事,可以让一向冷若冰霜、不近女色的黎王对她另眼相待!” 林月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地回答道:“我不清楚。” 对于这种事情,她向来都是漠不关心的态度。 林星自然是了解自家妹妹的性格,知道她平日里就是这么一副冷淡疏离的样子,所以对于她这样的回答倒也并不气恼。 毕竟,相比之下,此刻的林星心中更多的是在思考关于那位神秘女子的身份以及她与黎王之间的关系。 要知道,林星可是一直倾慕黎王。 为了能够在这次的赏花宴上引起黎王的注意,她可谓是煞费苦心,不仅花费了大量的金银去购置那些华丽漂亮的衣裳和精致贵重的首饰,而且还提前做足了各种准备功夫,只为等待宴会那天的到来,好让自己能够以最完美的姿态出现在黎王面前,给他留下一个深刻而美好的印象。 因为林星心里很清楚,黎王的身边从来都不会允许任何女子轻易靠近半步。所以在她看来,除了自己之外,其他的女子根本就不可能成为她追求爱情道路上的绊脚石或者竞争对手。 只要自己能够顺利地通过即将到来的选妃之日,那么最终成功嫁给黎王便是指日可待之事。 然而,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却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不知来历的陌生女子,这着实让林星感到有些不安和困惑。 与此同时,三楼的天字号包厢之内,气氛显得凝重。 只见刚进房的黎王突然转身,冷冷地开口命令道:“你们都先退下。” 一直在旁边伺候着的飞鹰听到主子的吩咐后,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恭敬地应了一声“是”,然后迅速转身走出房门,静静地守候在了门外。 怜花与惜玉对视一眼后,皆面露迟疑之色,站在原地未动分毫。她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叶云舒。 而此时的叶云舒亦是疑惑,方才不过是上楼梯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怎地回来时这人便冷着一张脸? 她朝着怜花和惜玉俏皮地眨了眨眼,表示同意她们出去。 得到叶云舒的示意之后,怜花和惜玉这才缓缓退出房间,并顺手轻轻合上了那扇雕花木门。 随着房门合拢发出的轻微声响,屋内瞬间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叶云舒也不着急,毕竟男朋友闹点小脾气也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偶尔哄哄对方,反倒能成为增进彼此感情的甜蜜佐料。 只不过,这种毫无来由的脾气发作确实有些过分了,必须要好好整治一番才行。 想到此处,她悠然自得地拿起茶壶,为自己斟满一杯香茗,而后轻抿一口,细细品味起来。 全程,她都未曾率先打破沉默开口说话。 另一边,黎王眼见叶云舒对自己不闻不问、视若无睹,暗暗在想: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何时竟变得如同那些深闺怨妇一般,喜欢胡乱猜忌、胡思乱想了? 想来她不愿公开二人之间的亲密关系,想必也是顾及到其父兄现在的处境和身份。我年长于她,却在此事上如此不明事理,实在是不应该啊! 经过一番深刻的自我反省与安慰之后,黎王眉宇间原本弥漫着的恼怒之意逐渐消散开来,重新恢复成平日里那副清冷孤傲、淡漠疏离的模样。 “舒儿,你方才也听到了吧,过两日宫里办的赏花宴其实真正目的是为本王选妃。”黎王轻声说道,目光落在眼前的叶云舒身上。 叶云舒原本正执起茶盏准备给黎王倒茶,听闻此言,手上动作猛地一顿,但很快便恢复如常,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接着,她仿若无事一般继续将滚烫的茶水缓缓注入茶杯之中。 见叶云舒如此反应,黎王不禁微微皱眉,追问道:“难道你对此真的没有什么想说或者想问的吗?” 叶云舒轻轻放下茶壶,抬起头来直视着黎王的眼睛,平静地回答道:“我觉得这很正常啊,毕竟王爷您如今已过了及冠之年,若再不选妃,反倒显得有些不正常了。” 黎王听后先是一愣,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叹气道:“本王之前还一直担心你会因此而胡乱猜想,心中难受,现在看来倒是本王多虑了。” 沉默片刻之后,叶云舒忽然开口问道:“那么王爷,不知您准备选谁做你的王妃呢?” 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暗自懊恼,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黎王闻言,眼眸瞬间变得深邃起来,紧紧地凝视着叶云舒,缓声道:“舒儿,若是本王说想要选你做王妃,你可愿意答应?”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叶云舒顿时乱了心神,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一般,沉闷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一时间,她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慌乱之下,她匆匆站起身来,手中紧握着那杯刚刚沏好的热茶,快步走向窗边。 站定之后,叶云舒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 回想起当初决定与黎王交往之时,她就决定自己只需先好好享受与黎王恋爱的三年时光即可,三年时间足够看清楚对方是否值得托付终身。 然而随着两人一次又一次的相处,她能够真切感受到来自黎王的浓浓爱意,饶是她再心如磐石,此刻也难免有所触动…… 她站在窗前,望着窗外那层叠屋檐楼宇,心中有纠结与迷茫。 第103章 我可以相信你么 她不禁心中自问:这样做,可以吗? 她如今才将将双八年华,正是青春少女。难道这么年轻就要步入婚姻的殿堂? 她不禁开始思考自己对黎王的爱意究竟达到什么程度? 他们之间虽然有着许多甜蜜温馨的时刻,但这份感情究竟有多深呢? 她真的愿意就这样将自己的一生托付给他吗? 而且这个朝代,以她的商贾身份地位,又能否顺利地嫁入那尊贵无比的皇室家族呢? 还有黎王,他真的会像承诺的那样一直珍惜和疼爱她吗?还是说只是一时的激情与冲动罢了? 正当她想到烦躁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后背被一个宽厚而又温暖的胸膛紧紧地贴住了。 不用回头看,她也知道是黎王从她的身后轻轻地拥住了她。 黎王将下巴抵在了她的肩头处,沉声说道:“舒儿,母后她一直都非常关心我的婚事,往年因为她身体还算康健,所以我还能够毫无顾忌地拒绝她给我安排的亲事。 但是现在,她的身子越来越差了,作为儿子的我实在不忍心看到她为此忧心忡忡。因此,我考虑再三之后,决定我们两可以先定下婚约,等过三年之后再正式成亲。不过你放心,这不会影响到我们当初所约定的三年考验期。” 叶云舒静静地聆听着耳边传来的话语,感受着他的呼吸轻轻吹拂在自己的脖颈间,带来一阵阵温热的气息。 片刻沉默后。 她终是缓缓开了口。 “难道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吗?” 声音略微带着探究和期盼。 “舒儿,你究竟还有何顾虑?不妨说出来让我知晓一番可好?”男子语气温柔,目光关切地凝视着面前人。 叶云舒轻咬下唇,欲言又止。“我……” 她意识到她所有的犹豫不决,皆源自于内心深处对于未来众多不确定因素所产生的惶恐和不安。” 她轻叹一口气,缓缓转过身躯,将自己与黎王面对面。 两人四目相对,她看着眼前俊朗不凡的黎王,她鼓足勇气问道:“我可以相信你么?” “嗯!” 应声间,黎王抬手轻抚上她的脸颊,继续道:“舒儿,我此生有你足矣,我在此向你起誓,定然不会辜负于你!” 此刻,黎王眉眼间一贯的清冷疏离瞬间化作一汪能够令人沉溺其中无法自拔的似水柔情。 叶云舒闻得此语,心中不禁一阵动容,鼻尖发酸,眼眶也渐渐开始发胀起来。 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直视着他的双眸,想要从那双深邃而明亮的眼眸之中探寻到一丝一毫的虚假之意。然而最终所见唯有满满的诚挚之情。 终于,在这场无声无息却又饱含深情的目光交汇当中,她缓缓点了头。 “舒儿,你答应了!真是太好了!” 黎王声音尽是激动。 他的脸上的笑容灿烂至极,那笑容纯净无暇宛如孩童一般天真无邪。 叶云舒看着如此欢脱可爱、充满童真模样的黎王,心想或许这般真实的黎王,也就只有自己有幸得以看到。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 希望他能够如同自己心中所想那般,不会让这份信任落空。 事已至此,她将要为后续的计划做出一些调整和改变。 “王爷,我有要事需与您相商。此前被北疆太子掳走那个时候,我从北疆太子的话中得到一个消息,叶家有人暗地里向北疆提供铁器的援助。我回去后,撤销了矿场原有管事的职务,并派遣周子清前往接管矿场,同时授意他在暗中展开深入调查。幸而,周子清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经过一番艰难查探,终于成功找出了那个协助北疆偷盗铁矿之人。 如今,那人已经处于严密的监视之下,但此事涉及北疆,幕后或许还隐藏着更深层次的阴谋和势力。而以我目前的人力而言,实在有些捉襟见肘,周子清独自一人在那里坚守,恐怕随时都会面临意想不到的危险。所以,恳请王爷能够施以援手,派出得力人手前去相助。” 黎王剑眉微扬,毫不犹豫地应道:“好!此事本王会妥善处理,稍后便派人前往协助,你无需为此烦忧。” 得到王爷肯定的答复,叶云舒心头悬着的大石总算稍稍落地。 她轻轻点头道:“嗯。那就有劳王爷费心了。” 紧接着,她继续道:“王爷,不知可否与我讲讲你的......母后?毕竟再过两日便是赏花宴,届时我便要与太后娘娘相见了。提前知晓些许情况,我也好有所准备,以免在太后面前失仪,给她老人家留下不佳的印象呀。” 黎王嘴角含笑地轻轻刮了一下叶云舒那高挺而又娇俏的鼻梁,“你这般美好,不会的。” 叶云舒听后,小嘴一撅,娇嗔道:“你不说就算!” 说着便从黎王身前绕过他走向桌子。 黎王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迈步跟了上去。 他凝视着眼前人儿那如花似玉的面容,“想不到我的舒儿这么快就开始考虑如何与母后相处了,本王实在是感到无比欣慰啊。”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接着又补充道:“只是,眼下不是说这件事情的时候,还是先享用膳食吧。” 叶云舒乖巧地点了点头,应声道:“好吧。” 听到叶云舒的回应,黎王脸上露出了一抹宠溺的笑容。 他伸手温柔地摸了摸叶云舒的秀发,然后俯下身去,在她那如柳叶般弯弯的眉毛和明亮的眼眸之间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我去让人上饭菜。” 说完,他走到门口,打开门。 飞鹰忙从门侧站出来。 黎王吩咐道:“让人过来安排上菜吧。” “是!”飞鹰应声离去。 此时,在一楼大堂 洛宝英身着一袭粉色罗裙,裙摆随风轻轻飘动,宛如一朵盛开的桃花。 她身旁紧跟着一名丫鬟,主仆二人正准备踏上通往二楼的楼梯。 就在这时,几道的说话声传入了洛宝英的耳中。其中有一句话格外清晰——“黎王今天带来的那女子可惜戴着面纱……” 这句话就像一道惊雷,猛地在洛宝英心头炸响。 她娇躯一颤,原本轻盈的脚步顿时僵在了原地。 紧接着,她毫不犹豫地转过身,朝着那说话之人快步走去。 只见那个正在高谈阔论的男子是个中年男人,年纪大约三十出头。他身材肥胖,挺着一个圆滚滚的大肚子,就像一个不倒翁的模样。 此刻,这个男人正一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在空中挥舞比划着,说得口沫横飞、不亦乐乎。 或许是因为喝了不少酒的缘故,这男人满脸通红,就连那双狭长的眼睛也变得有些迷离起来。 当他察觉到自己的话语被打断时,不禁有些恼怒。 他皱起眉头,眯起双眼,恶狠狠地朝来人看去。 然而,当他看清眼前站着的人时,脸上的怒容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猥琐的笑容,他色眯眯地盯着洛宝英,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说道:“哟,小美人儿,你是不是专门跑来伺候本大爷的啊?” 洛宝英闻言柳眉紧蹙,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厌恶之情,但她还是强忍着没有发作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再次开口问道:“我且问你,刚才你可是说了黎王带女人来此?” 只见那位中年男人眼见着洛宝英不但没有退缩之意,反而继续跟自己搭腔,他原本就肆意妄为的目光瞬间变得更加放肆起来,活脱脱像一只饿狼看到了美味可口的猎物一般。 紧接着,这男人竟然毫无顾忌地张开双臂,整个身躯如同一座山似的朝着洛宝英猛扑过去。 洛宝英哪里经历过这般阵势啊,一时间又惊又怒,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她下意识地伸手抱住自己的胸前,双脚也不停地向后挪动,想要尽可能地远离这个不知廉耻的男人。 慌乱之中,洛宝英颤声喊道:“红蕊,快拦住他!” 站在洛宝英身后的那个名叫红蕊的丫鬟听到自家小姐的呼喊后,却只是抬起头匆匆瞥了一眼眼前的场景,然后便又迅速低下头去,两只手紧张地揪住了身侧衣服的下摆,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完全被吓傻了,根本不敢有所动作。 眼看着那中年男人越来越近,洛宝英心急如焚,再次高声呼唤道:“红蕊!” 红蕊揪紧衣摆的双手松开了,她眼神中虽还有畏惧,但身子就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赶在那中年男人即将抓住洛宝英手腕之前,稳稳当当地挡在了两人中间,成功地将洛宝英护在了自己身后。 中年男人由于惯性向前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站稳脚跟。 他摇晃着那颗昏沉的脑袋,嘴里还不时打着响亮的酒嗝,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方......方才......美......人儿......怎......怎么变......变了样了?” 与之同桌的那名男子,一直沉默不语地坐在那里。 然而就在此刻,他却突然有了动作。 只见他缓缓站起身来,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拉住了那个正欲上前纠缠洛宝英的中年男人。 随后,这名男子微微躬身,脸上带着深深的歉意,对着洛宝英轻声说道:“实在抱歉啊,这位姑娘。我这位朋友他喝醉了酒,有些失态,刚刚不小心惊吓到了你,请你千万不要和他这样的醉汉一般见识。至于刚才你所询问的问题,在下倒是能够替你解答一二。方才,我们的确是见到了黎王殿下,而且他的身旁还伴有一名女子相随。” 洛宝英此刻心中的恐惧依旧难以完全消除,她躲在红蕊的身后,等到那名男子把话说完之后,洛宝英未做出任何回应,便迅速地转身,步履匆匆朝着另一侧可上三楼的楼梯而去。 其实,今天洛宝英之所以会来到这里,其目的便是想要碰一碰运气,看是否能见心心念念的启哥哥一面。 如今得知黎王果真在此处出现过,她又怎能轻易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呢? 她沿着台阶拾级而上,直奔三楼而去。她知道启哥哥平日里前来此处用膳的时候,向来都会预定位于三楼的天字号厢房。 就在这个时候,三楼那间被视为最为尊贵的天字号包厢里面,气氛显得格外温馨。 菜肴已全部上齐。 黎王动作优雅地拿起筷子,轻轻夹起其中一道色香味俱佳的菜品,动作熟练而自然地放到了叶云舒手里的饭碗之中,“这两道是刚推出的新式菜肴,另外这些也都是按照你平日里喜好的口味点的。” “多谢王爷,你费心啦。”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叶云舒听后,觉得两人关系确实不该如此生分,于是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此时,厢房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飞鹰低沉的嗓音以及一个女子清脆悦耳的交谈声。 叶云舒下意识地停下手中正准备挑起米饭的筷子,抬起头来,目光有些疑惑地看向门口处,同时还不忘转头瞄了一眼身旁的黎王。 但见黎王仿若完全没有察觉到门外的动静一般,依然保持着那份从容不迫的姿态,继续专心致志地享用着眼前丰盛的美食,偶尔还会伸出手去为叶云舒夹取一些他认为特别可口的菜肴,并且关切地询问她对于每一道菜的味道感觉如何,是否满意。 厢房门外 刚经过一路小跑上楼的洛宝英,此刻正停在飞鹰身前一步的位置,她微弯着腰,气喘吁吁。她身后的丫鬟一只手正轻轻地替她抚着后背,一只手拿着一方丝帕,随时准备递给自家小姐擦汗。 稍作喘息后,洛宝英微微仰起头,娇声问道:“飞鹰,启哥哥可是正在里面用膳呢?” 面对洛宝英的询问,飞鹰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宝英小姐,您此番前来也是要用午膳的么?” 洛宝英轻点了下头,柔声应道:“正是呢,听闻今日一品楼推出了新的菜肴,我特意赶来尝尝鲜。正好可以进去与启哥哥一同享用。” 说着,她便抬脚欲要越过飞鹰去推那扇紧闭的房门。 第104章 从未做过 三人同时挡住了洛宝英的去路。 洛宝英站定身子,目光一一扫向飞鹰和惜玉怜花。 “你们两人是谁?” 怜花不认得此人是什么身份,不好随意回话,便看了看惜玉。惜玉好歹是黎王身边的暗卫,知道的多,照着她做总是没错的。 见惜玉并不回答,于是她也不作声。 洛宝英见人不答话,也不恼怒,转头继续质声问飞鹰,“我和启哥哥从前也在这里用过午膳,你为何要阻拦我进去?” 飞鹰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宝英小姐,王爷此刻不便见您,还望您移步回到自己原本所在的厢房中用膳。” 他的语气冰冷,让人直觉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听到这话,洛宝英贝齿咬住下唇,伸手捂住胸口位置,秀眉紧紧蹙起。 红蕊见状,忙惊慌搀扶,道:“小姐,您,您怎样,是不是不舒服了?” 洛宝英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恰似一位病入膏肓的西施美人儿,让人见了忍不住心生怜悯之情。 怜花只觉心中泛起一丝同情。可她深知自己绝不能让这位宝英小姐打扰到自家小姐与王爷的独处时光,于是赶忙深吸一口气,强行将刚刚涌起的那一点点怜惜给压了下去。 惜玉心道好一个善于伪装的家伙!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最终将目光定在了酒楼上的藻井。 飞鹰则依旧面无表情,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冷冷说道:“还请宝英小姐速速离去,莫要在此逗留,否则休怪我出手!” 洛宝英不可置信地看着飞鹰,嘴唇微颤动了一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声音带着几分委屈:“飞鹰,我到底是启哥哥亲自带回京都的呀,你怎能如此对我?” 话音刚落,她那如珍珠般晶莹的泪珠便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一滴接着一滴,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啪嗒啪嗒地掉落在地上。 飞鹰听到这话,心头咯噔一惊,他下意识地朝着门内方向瞥了一眼。 心想:糟!这话说得容易引人误解,若是被叶姑娘不小心听了去,岂不是会让她对王爷产生误会?想到此处,他不由想到黎王那阴沉的脸还有可能会被处罚…… 于是,他面色一凝,“宝英小姐,请您慎言!” 洛宝英却丝毫没有把他的警告放在心上,眼见自己装柔弱这一招不管用,索性也不再惺惺作态,直接说道:“算了算了,本小姐懒得跟你争执不休,反正我就在这儿等着启哥哥出来便是。” 飞鹰闻言,脸色变得愈发难看,但还是强忍着怒气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休怪在下无礼了。” 说罢,他转身就要动手驱赶洛宝英离开此地。 “哼!”洛宝英冷哼一声。 “男女授受不亲,你要是敢碰我一下试试看?” 说完,还挑衅般地瞪了飞鹰一眼。 一时间,飞鹰顿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 无奈之下,他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自己妹妹。 惜玉只是淡淡地白了他一眼,那白眼简直快要翻到天上去了,然后就站那里也不动。 飞鹰不死心,又转头看向怜花,希望能够从她那里得到一些帮助。 结果发现怜花正低垂着眼眸,死死地盯着地面,好像那普通的地板上面能够开出花来似的。 面对这样的情形,飞鹰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但一想到可能的后果,他狠狠一咬牙,暗下决心:豁出去了,决计把这个麻烦精给弄走!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猛然探出的手,长臂一捞,准确无误地搂住了洛宝英纤细的腰肢,然后不由分说地带着她快步朝楼梯走去。 一直站在旁边的红蕊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她急忙迈开脚步紧紧跟随其后。 一边跑一边焦急万分地呼喊着:“小姐!” 声音中充满了无措。 没过多久,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此刻正身处酒楼,楼下还有不少食客。 于是,她连忙收敛起音量,只是轻轻地跺了跺脚,追着跑,努力压低嗓音,“你,你赶快放下我家小姐!” 与此同时,被紧紧箍住的洛宝英也没有闲着,她拼命地扭动着身躯,试图挣脱束缚,并挥舞着双手用力地捶打着飞鹰那粗壮有力的臂膀。 “放开我!快点儿放我下来!” 可无论她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 这时,只听见飞鹰冷笑一声,略带戏谑地回应道:“宝英小姐若是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受损,那就尽管放声大喊吧。反正于我而言,能有像您这般娇艳欲滴的美人为妻,倒也是件美事。” 他深知洛宝英看似柔柔弱弱,但实际上却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儿。 对付这种性格的女子,只有表现得比她更强硬一些,方能镇得住她。 果然,听完这番话后,洛宝英瞬间安静了片刻。 可紧接着,她开始抽泣起来,嘴里还发出一阵嘤嘤嘤的哭声,“......你一个大男人,竟然如此狠心欺负我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 一时间,飞鹰的耳边充斥着女子的哭泣声以及各种指责之声。 他那原本坚毅冷峻的面庞上,其面部肌肉竟也难以察觉地微微颤抖了几下。 最终,实在无法忍受这嘈杂喧闹的声音,为求耳根子能够清静一会儿,飞鹰不得已伸出手指,轻轻一点,封住了洛宝英的哑穴。 洛宝英发现自己再也发不出任何声响之后,终于彻底老实了下来,不再胡乱折腾。 而飞鹰则一路健步如飞,径直来到了二楼的走廊处。 到了目的地,他缓缓将洛宝英放在地上,静静地等待红蕊。 待红蕊匆匆赶到时,他对红蕊冷冷说道:“看好你家小姐!” 语罢,飞鹰这才伸手解开了洛宝英身上的哑穴。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迈开大步匆匆离去,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洛宝英那双美眸此刻充满了愤恨,死死地盯着飞鹰渐行渐远的身影,目光犹如两把锋利的匕首,似要把对方戳出一个大窟窿来才肯罢休。 一旁的红蕊无意间瞥见自家小姐眼中所流露出的深深恶意,不禁浑身一颤,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直往上冒,虽知道平日里娇柔可爱是小姐的伪装,可还是让她令人不寒而栗。 于是,她默默地垂下头去,乖巧地站到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哼!不让本小姐在那儿等着?好啊,那本小姐就在这大门口守着,我倒要看看,今天到底能不能见着那小狐狸精的庐山真面目!” 洛宝英咬牙切齿地恨恨说道,话音未落,她已然转身朝着楼梯口疾步而去。 “小姐,您先别急呀,午饭时辰都过了,您还一口饭都没吃呢......” 红蕊见状,终究还是想起绿枝姑姑的命令,鼓起勇气想着法子轻声劝道。 毕竟,那位尊贵无比的黎王可不是她家小姐能够轻易招惹得起的人物啊。 绿枝姑姑临出发去北疆前可下了死命令,千万别让小姐冲动行事,正面与黎王发生争执,即便小姐事后打骂都得受着,否则后果轻则发卖低贱的窑子重则乱棍打死。 然而,此刻看着小姐如此不管不顾地执意要去闯祸,红蕊心中只能无奈地暗暗焦急,同时脚下的步子却是一刻也不敢停歇,紧紧地跟在了小姐身后。 “小姐,绿枝姑姑说过让您不要去触黎王的眉头,受伤的还是您……”红蕊小心开口规劝着,眼睛还时不时地朝着酒楼门口张望着。 洛宝英哪里敢真的去堵酒楼门口呀?要是被旁人看见了,岂不是成了人家眼中的笑柄?如此就想到了去酒楼对面的茶馆找个靠窗的座位坐下。 这样一来,既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酒楼门口的情况,又不至于太过显眼。 “你胆子大了,用不着你给我说教!你给本小姐盯紧点儿,见到启哥哥立刻向我禀报。” 接着,她自顾自地点了一壶上好的茶水,又要了一碟子精致的点心,悠然自得地吃了起来。 尽管嘴上这么说,但洛宝英心里其实也有些犯嘀咕。 “小姐,我看到飞鹰侍卫正驾着马车缓缓地停在了酒楼旁边,看样子像是在那儿候着呢!”红蕊跑到了洛宝英的茶桌前道。 听到这个消息,洛宝英一下子来了精神,蹭地一下站起身来,转身就往朝楼下走去。。 红蕊忙随手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放在桌上,然后脚下生风般急匆匆地跟上。 等到两人来到楼下的时候,眼前的一幕却让洛宝英不由得愣住了。只见黎王正亲密地扶着一名戴着面纱的女子前后脚登上了那辆专属他才能坐的马车。 待两人都进车厢后,飞鹰动作迅速地跳上车辕,挥动马鞭,启程离开。 此时此刻,洛宝英就算心中再有不甘,也断断不敢贸然上前阻拦,只定定站在茶楼门前。 她不过就是想要弄清楚那个女子究竟是不是跟启哥哥在一起罢了。 看来她的猜测是对的,启哥哥对那女子格外不同。 一个时辰之后,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上林狱那沉重而斑驳的大门上,仿佛给这座阴森的建筑披上了一层虚幻的薄纱。 有着黎王标志的马车缓缓停在了门庭,马蹄声逐渐停歇。 车门被轻轻推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穿着黑色锦靴的脚。 黎王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身着一袭深紫色的蟒袍,袍袖随风微微飘动,更显其威严不凡。 紧跟其后,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伸了出来,轻轻地搭在黎王伸出的手臂上。 叶云舒从马车上迈下脚步。 “待会我命人将你兄长带到审讯室,你可以有两刻钟时间与你兄长谈话,我会在门外等你。” 黎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叶云舒,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叶云舒微微点头,轻声应道:“好。” 她抬起头,目光急切地望向那扇紧闭的狱门,心中满是对兄长的担忧。 进入狱中,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沿着昏暗的通道前行片刻,终于来到了一间狭小的审讯室。 不一会儿,叶逸晨被两名狱卒带了进来。 看到叶逸晨的那一刻,叶云舒急忙迎上前去,伸手扶住了他略显虚弱的身体。 “兄长,你可有受刑罚?”叶云舒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美眸中满是心疼之色。 叶逸晨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云儿,你怎么进来的?这上林狱可不是随便能进的地方啊!” “是黎王,他帮忙,才能见到你。”叶云舒赶忙解释道。 听到“黎王”二字,叶逸晨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爹爹和娘亲可还好?”叶逸晨紧握着叶云舒的手,焦急地问道。 叶云舒咬了咬嘴唇,“他们……不好,爹爹还被扣在北疆,娘还不知所踪。” 叶逸晨闻言,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瞬间变得颓废起来,喃喃自语道:“是我无用,不能保护家人周全,竟还连累你让你来到这污遭的牢狱……” “兄长,莫要如此自责。”叶云舒连忙安慰道。 叶逸晨似是想到什么,突然问:“祖母可有说什么话,让你带给我吗?” 叶云舒努力回想着临行前与祖母相处的点点滴滴,然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不过临出发前,祖母送了一条手串给我,让我随时都戴着,说可保我平安。” 说着,她抬起手,将腕间那条晶莹剔透的手串摘了下来,递到叶逸晨面前。 “这是……” 叶逸晨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这是当年皇上为赏赐叶家助其坐稳皇位给的赏赐!它有免死金牌一般的效用,可以在犯下任何罪责的情况下免除叶家人一次罪行!” “那,这个……祖母的意思应该是用这个救你出狱。” 叶云舒心中惊讶,直到此刻她方才知晓这手串竟有如此作用。 在此之前,她一直只当这不过是一件价值不菲、颇为珍贵的饰物罢了。 “不,绝对不行!我绝不能使用这个手串来脱罪。既然祖母已经将它交给了你,那么它便完全属于你了。更何况,我自问从未做过有愧于朝廷之事,这所谓的罪名,我是不会承认的!至于搜到的我所写的那封信,其实只是……” 第105章 拜访钟府 说到这里,叶逸晨突然顿住了话语。 “只是什么?兄长,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是不能跟我直说的呢?现在可不是隐瞒的时候呀!”叶云舒急切地追问着。 叶逸晨摇了摇头,咬紧牙关说道:“不能说,我已经答应了那个人要保守这个秘密。哪怕因此丢了性命,我也决不能违背自己的承诺。” “你都快要为此丢掉性命了,为什么还要这般迂腐固执?兄长,你究竟把什么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啊?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如此坚持不肯说出实情?”叶云舒忍不住责问,她实在无法理解叶逸晨此时的执拗。 “不,不能说的,云儿,这......” 叶逸晨满脸痛苦地看了一眼叶云舒后,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垂下了头,嘴唇紧紧抿起,再也不肯吐露一个字。 叶云舒见状,心脏一紧,但还是强忍着安慰道:“兄长,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我便不再追问。我知道你重情重义,不想违背自己的诺言。不过你放心,即便你不愿意说出来,我也定会想尽办法来替你洗清冤屈。王爷那边已经寻得了一些关键证据,而且正在全力寻找那个至关重要的证人。你只需在此处安下心来等待,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便能将你救出这牢笼。” 听到这番话,叶逸晨紧握着双拳,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化作一声长叹,沉默不语。 叶云舒轻轻摇了摇头,柔声道:“好了,兄长,咱们先不提这些烦心事了。我特意在一品楼带了些菜肴,快趁热尝尝吧。这狱中简直不是人能多待的地方,你已消瘦成这般模样。眼下我能做的不多,只能先让你饱餐一顿了。” 说着,她打开手中的食盒,小心翼翼地将里面色香味俱佳的饭菜一一取出,整齐地摆在叶逸晨面前的桌面上。 叶逸晨缓缓抬起双手,由于手上还戴着沉重的镣铐,那铁链随着他的动作相互碰撞,发出清脆而又刺耳的声响。 他艰难地拿起筷子,夹起一口菜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起来。 然而,刚嚼了几下,一滴泪水便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碗中的饭菜里。 但他死死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生怕让妹妹更为担心。 叶云舒目光直直地落在眼前正埋头吃饭的男子身上,一时间竟有些发愣。 只见那男子的头发凌乱不堪,仿佛已经多日未曾梳洗打理,显得十分杂乱无章。而他身上所着的衣裳也已脏污破旧,满是灰尘和污渍。 然而,尽管身处如此环境,他身上竟然没有其他犯人常有的那种难闻恶臭。 相反,他面容清瘦,但那股与生俱来的俊朗气质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叶云舒不禁暗自感叹,自己这位兄长当真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即便如今身陷囹圄、狼狈至此,其英俊帅气依然不减分毫。 不多时,摆在桌上的饭菜已然被吃得干干净净。 叶云舒望着兄长,轻声说道:“兄长,那我便先回去了。你在此处一定要好生照料自己啊。我会尽快设法面见皇上,定要想尽办法将你从这牢笼之中救出去。” 叶逸晨听到妹妹这番话,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与不舍,但他只是稍稍迟疑了一下,然后轻轻地微微点了点头,便默默地转身跟着牢差缓缓离去。 随着他们渐行渐远,狱中只回荡着那沉重的脚镣与地面相互碰撞所发出的清脆声响,一声声敲打着叶云舒的心弦。 一直站在一旁的黎王静静地看着叶云舒,见她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大牢的方向,久久不愿收回视线,于是开口安慰道:“好了,我们走吧,他不会有事的。” 叶云舒闻言,轻轻应了一声:“嗯,我知道。王爷,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应允?” 黎王好奇地问道:“何事?但说无妨。” 叶云舒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说道:“我想去见见皇上,可以吗?” 黎王眉头微皱,追问道:“为何突然想要面圣?” 叶云舒咬了咬嘴唇,随即伸手将戴在手腕间的手串摘了下来,并递到黎王面前,解释道:“我想用此物来替我的兄长换取无罪出狱。” 黎王目光凝视着手串,“这是皇兄当年亲赐的乌木手串!” “没错,我兄长说可以用手串这可以获得一次特赦,能够赦免任何罪行。” 黎王微微颔首,安慰道:“你兄长本就是被冤枉,你完全不必动用此物去换取他的自由。放心吧,我早已开始寻找证人,一旦有所发现,定能让他重获自由,走出牢狱之灾。” 叶云舒听完,迟疑地问道:“那……还需要多久呢?” 黎王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连忙安抚道:“莫要着急,我既然承诺过会帮助你,便绝不会食言。至于面见皇兄一事,你暂且稍安勿躁。” 说话间,他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光芒。 夜幕降临,月亮高悬于半空中,宛如银盘般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叶宅的西厢房 突然,房门被人缓缓推开,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只见怜花小心翼翼地迈着轻盈的脚步走了进来。 “姐姐,燕盏炖好啦,您快趁热喝下去吧。”怜花轻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关切之情。 叶云舒闻声,轻轻地将手中握着的毛笔搁在了一旁,然后微笑着伸出双手,接过了怜花递过来的那只白瓷碗。 碗内盛着的汤汁清澈透明,一眼望去便能感觉到它的丝滑质感。 叶云舒拿起小勺,轻轻地舀起一勺燕盏汤,缓缓送入自己的口中。 一股细腻、滑嫩的口感在口腔中蔓延开来,伴随着淡淡的蛋白清香味道。 怜花站在一旁,满脸期待地问道:“姐姐,这味道怎么样啊?” 叶云舒咽下口中的美味,嘴角扬起一抹满足的笑容,回答道:“味道真是极好的!” 怜花听到夸赞,脸上也绽放出开心的笑容,她伸手从叶云舒手中接过已经空空如也的瓷碗,说道:“这燕盏我之前可是从未见过呢,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还好去请教了吴伯,他告诉我说这燕盏极为珍贵,向来都是仅供皇室享用的,民间还未曾有卖呢。” 听完怜花的这番话,叶云舒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她方才抬起头来,目光温柔地看着怜花,笑着问道:“怜花,你想不想也尝一尝这燕盏的滋味呀?” 怜花先是惊喜地眨了眨眼,但很快又摇了摇头,连忙摆手说道:“哎呀,姐姐,这可是王爷特意送给您的,我怎么敢有这样的非分之想呢!” 叶云舒伸出食指轻点了一下怜花的额头,“你呀,有什么不敢想的呢?不就是一些难得的食物,难道我还是那吝啬之人?你自己去库房拿来炖。王爷既然已经将这些东西送给了我,那么就是我的,所以你尽管放心地享用就好。记得也要给惜玉和阿九准备一份哦,你先去看看剩下的燕盏数量是否够分配?” 听到这话,怜花惊讶得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叶云舒,结结巴巴地说道:“啊……姐姐,您莫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这些燕盏原本就为数不多,如果我们几个人都吃的话,恐怕很快就会被吃光的。” 叶云舒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肯定地回答道:“当然是比珍珠还要真实啦!快去吧,别再犹豫了。”说完,她朝着怜花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去办事。 随后,叶云舒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叫住正要转身离去的怜花,再次叮嘱道:“对了,别忘了让吴伯帮忙准备好明天去钟府拜访所需的礼物。咱们登门造访可不能空着手去,这样显得太失礼了。” 怜花连连点头应道:“嗯,我知道啦,姐姐!我这就立刻去办。多谢姐姐!” 话音刚落,她便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样,急匆匆地跑开了。 叶云舒望着怜花远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待怜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后,她重新拾起笔,继续专注地书写起那封尚未完成的信件来。 这封信是要交代黎王所安排前往矿场之人帮忙带去给周子清的。里面告诉了周子清可以让这些人帮助,行动起来也会更安全些,想到这里,她那颗悬着的心总算能稍稍放下一些了。 转眼便到了次日清晨。 在用过早膳之后,叶云舒精心装扮一番,带上怜花和惜玉,登上了马车,缓缓朝着钟府驶去。 不多时,马车平稳地停在了钟府那气势恢宏的大门前。 怜花率先利落跳下马车,来到大门前,伸手拉起了那沉重的门钹。 没过多久,“吱呀”一声,朱红色的大门被缓缓推开,一个面容清秀的下人出现在门口。 下人好奇地打量了一下眼前丫鬟服侍的女子,略带疑惑地开口问道:“请问你是……?” 怜花见状,赶忙上前一步,微笑着解释道:“小哥,我们姑娘昨日已经派人送来了拜帖,与贵府小姐相约今日登门拜访呢。” 那下人听后恍然大悟,脸上立刻换上一副恭敬的神情说道:“哦,原来是叶姑娘大驾光临啊,我家小姐早就吩咐过小人在此恭候多时了,请您姑娘快快有请!” 说罢,侧身将众人迎入府内。 下人领着叶云舒等人穿过庭院,沿着青石铺就的小径一路前行,最终来到了垂花门前。 他停下脚步,然后转过身来,面带微笑且十分客气说道:“叶姑娘,从这里开始呢,您就能够直接进入其中啦。里边儿嘛,小的不能进去。但是请您放心哈,这院子里头自然会有丫鬟恭候您,她会引领您前去拜见我们家小姐的!” 叶云舒听到这话之后,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嗯,谢谢小哥啦。” 那名下人见状,赶忙连连摆手,同时脑袋也像小鸡啄米似的不停地点着,嘴里不停地应道:“哎呀,叶姑娘您可千万别跟小的说什么谢字呀,能为您效劳,那可是小的荣幸呐!” 待到亲眼看着叶云舒以及与她同行的众人全都迈进了院子之后,这名下人这才慢慢地将自己的双手恭敬地垂放于身体两侧,然后又一步一步极其缓慢而又庄重地往后退了下去。 叶云舒等人进了垂花门之后,便是庭院。 在这个庭院的正中央位置,有一条由青石板精心铺砌而成的道路笔直地向前延伸着。而在这条青石路的左右两旁,则分别建有精致美观的抄手游廊。 叶云舒毫不犹豫地踏上了那条青石路,径直朝前走去。当她刚刚走到这条路的中间地段时, 忽然之间,一个身着淡绿色衣裳的丫鬟从不远处的游廊拐角处快步走了出来。 只见那丫鬟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叶云舒,紧接着用一种听起来毫无波澜起伏、让人难以捉摸其真实情绪的语调开口问道:“请问您就是叶姑娘吗?” 问完这句话之后,那丫鬟便迅速地低垂着头,静静地站在了叶云舒的面前,似乎正在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叶云舒:“嗯,我是。” “叶姑娘,请随我来,我家小姐早已在花园等候多时了。” 那丫鬟恭恭敬敬地说道,言罢便转过身去,迈着轻盈的步伐在前边引路。 两人一路前行,约莫过了半刻钟左右,终于抵达了后院的花园。 一踏入这片花园,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占了一半面积的花圃,其中摆放着一盆盆造型独特、姿态万千的盆景。 这些盆景有的宛如苍松翠柏般挺拔屹立;有的恰似娇艳花朵般婀娜多姿;还有的仿若奇珍异兽般活灵活现。 花圃的边缘处,则矗立着一组高达一人多的嶙峋假山群,它们错落有致地分布着,与周围的景色相互映衬,构成了一幅如诗如画的美景。 就在这时,只见一名身着一袭鲜艳红衣的女子缓缓从观赏亭中走了出来。 她面若桃花,眉似远黛,嘴角挂着一抹亲切的笑容,朝着叶云舒快步走来,并高声喊道:“云舒,我在这,快来!” 第106章 未来嫂子 叶云舒见状,也连忙露出微笑回应道:“您好呀,钟小姐。” 钟思虞上前一步,伸手轻轻握住叶云舒的手,突然眉头微皱,关切地问道:“咦?你的手怎会如此冰凉,可是感觉寒冷所致?” 叶云舒微微摇头,轻声回答道:“无妨的,只是些陈年旧疾罢了,并无大碍。” 钟思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追问道:“难道那日我在春晓堂遇见你时,便是因为此症么?” 说着,她便拉着叶云舒一同走向了不远处的凉亭。 这座凉亭修建得颇为精致,亭四周挂着帐蔓,石凳上已贴心地铺好了棉垫,坐上去丝毫不会感觉到冰冷刺骨。 待二人在石凳上坐稳后,叶云舒才又开口答道:“嗯嗯,不过大夫已然给我开过药方了,只要按时服药调养,想来用不了多久便能痊愈啦。” “那便好。” 钟思虞嫣然一笑,“那日真得好好感谢你呀!若不是有幸遇到你们的马车,恐怕我还不知要在那荒山野岭中苦等多久呢。” 说罢,她轻抬玉手,指向石桌上摆放整齐、精致诱人的点心,“快来尝尝这些点心吧,这可都是今儿个一大早专门派人从福瑞楼买回来的哟。这店可是咱们京都最出名的,他家做出来的点心堪称一绝呢!每种口味我都特意吩咐下人各带了一些回来,就想让你都能品尝到这份美味。” 话落,一直静立在旁的丫鬟轻盈地走上前来,双手托着托盘,径直来到叶云舒的面前。 叶云舒伸手从托盘之中取出一方尚带着些许温热的洁白帕子,仔细地擦拭起双手来。 净了双手,又将帕子放回托盘。 丫鬟见客人已妥帖,旋即又恭敬退回到原位。 叶云舒捏住一块外形宛如桃花盛开的粉色糕点,微微张口,轻咬下一小口。 一股香甜的味道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见状,钟思虞笑着也拿起一块同样的点心,细细品尝。 一块糕点下肚,只见她轻轻地拿起一方绣着花卉的手帕,轻轻擦拭着嘴角和纤细的手指。 擦完之后,她微微扬起唇角,露出一抹心满意足的笑容,道:\"云舒,我还记得那天是黎王府的迟总管驾驶的马车。我好奇你与迟总管是何关系,难道说……你跟迟总管有什么亲戚关系不成?\" 钟思虞问道,一双美目紧紧盯着面前的叶云舒。 此时的叶云舒已将手中糕点吃完,正端起一旁丫鬟刚刚斟的七分满还冒着热气的香茶,轻抿了一口。 听到钟思虞的问话,她放下茶杯。 \"与迟总管并无关系。不知你是否听说过九宁商会?实不相瞒,我正是那商会会长之女。至于迟总管前来接我,是因我受王爷之邀,要与我一同商讨有关经商方面的事宜罢了。\" 钟思虞听后点了点头。 \"对了,再过两天就是宫中举办的赏花宴了。不知你是否打算前往参加呀?\" 叶云舒一边轻抚杯壁,一边随口应道:\"嗯,自然是要去的。\" 钟思虞听闻此言,眼神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她犹豫再三,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问道:\"那么……云舒,你喜不喜欢黎王殿下呢?\" 说完这句话,她便注视着叶云舒的表情变化。 “黎王这般仙人之姿,无女子会不倾慕。”叶云舒微笑坦荡道。 钟思虞听到这,沉默了片刻,然后才道:“嗯!黎王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我也喜欢他,想成为他的女人。你人不错,我允许你可与我竞争黎王。” 叶云舒轻吹着热茶,将茶请啜了小口,笑着应道:“好……” 花园入口处,一名身着翠绿色衣裳的小丫鬟正毕恭毕敬地引领着两人徐徐走来。 走在前方的那位女子身姿绰约,气质高雅如仙,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她面容姣好,五官精致得如同精雕细琢而成,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令人赏心悦目。尤其是那双明亮的眼眸,犹如深邃的湖水,清澈而灵动;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更显得她端庄婉约,风姿绰约。 跟在她身后的应该就是其贴身婢女了,虽不如主子那般倾国倾城,但也生得落落大方,眉清目秀。 只见那婢女双手轻垂于身侧,步伐轻盈而稳健,始终保持着与主子一步之遥的距离,尽显恭敬之意。 “周小姐,请这边走,我们家小姐已经在亭子里等候多时了。”前方负责引路的钟府的小丫鬟轻声说道,并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此时,坐在亭子中的钟思虞听到渐近的脚步声,连忙站起身来,脸上绽放出欣喜的笑容:“周琳来了!” 话音刚落,只听得一阵轻微的响动,原本覆盖在亭子四周的帐幔被轻轻掀开。 紧接着,周琳那张美丽动人的面庞便映入众人眼帘。 只见她笑意盈盈,一双美眸顾盼生辉,宛如春日里盛开的桃花般娇艳欲滴。 “思虞,这位是......?”周琳好奇地看着站在钟思虞身旁的陌生女子,开口问道。 钟思虞赶忙笑着介绍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最近新结交的好友,名叫叶云舒。” 说罢,她又转过头看向叶云舒,继续说道:“这位便是京都第一美人当朝丞相的嫡长女周琳。” 周琳与叶云舒闻言,彼此礼貌一笑,同时轻点头向对方示意问好。 “幸会。”周琳朱唇微启。 “你好!”叶云舒亦礼貌回应。 钟思虞眼见二人已相互认识,于是微笑着招呼道:“好了,大家快些坐下聊聊吧。”说完,她便率先款款落座。 周琳见状,也挨着钟思虞优雅地坐了下来。 钟思虞坐在两人中间,周琳看过去,正好面对叶云舒。 “今日我可是有口福啦!瑞福楼里各式各样的精美点心居然全都齐全了。” 周琳微笑着说出这番话,随后伸出一双玉手,身旁的小丫鬟贴心地拿着一块湿润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着双手。 这时,钟思虞说道:“哎呀,琳琳,你这话可真让我不乐意听了哟。你每次过来,我哪回没有提前准备好那些合你口味的美味吃食呀?” 周琳一听,连忙用手帕掩住嘴巴,咯咯地笑出了声:“哈哈,瞧把你急得,人家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嘛!” 说完,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迅速转移了话题,饶有兴致地问道:“我说思虞啊,怎么才短短两天不见面,你就结交上了如此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当作好朋友啦?快给我讲讲呗。” 钟思虞微微一笑,开始讲述起来:“说起来呀,这可真是一种奇妙的缘分。前几日,我被娘亲硬逼着要去那大佛寺上香还愿。谁知道回来的时候,车夫竟然粗心大意地没有仔细检查马车,结果半路上马车就坏掉!就在我感到万分焦急的时候,幸好遇到了云舒的马车路过此地。她心地善良,知道缘由就同意让我搭乘了她的马车一同回去,后面我们俩就约好等她安顿好,我就带她游玩京都。然后昨日,我去医馆,又遇到她,真是缘分,下午她就递了拜帖来,就约了今日来府上玩。” 周琳一边认真地倾听着,一边不时点头。 等钟思虞讲完后,她便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一直安静聆听的叶云舒身上。 稍稍犹豫了一下之后。 她忍不住试探性地开口问道:“不知道叶姑娘您和曾任大鸿胪丞的叶逸晨是什么关系呢?” 听到这个问题,叶云舒不禁微微一怔,心中暗自思忖着对方为何会突然提及自己的兄长。 她抬起眼眸,直直地凝视着周琳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轻声回答道:“他……乃是我的家兄。” 周琳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突然间像是被点燃了一般明亮起来。 她那白皙如玉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攥着衣角,同时低声呢喃道:“太好了......” 钟思虞面露疑惑之色,将身子朝着周琳凑得更近一些,好奇地追问道:“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没太听清。” 周琳闻言,缓缓抬起低垂的眼帘,那美丽的眸子中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与期待。 她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些,说道:“思虞,我忽然想起伯母亲手酿制的酸梅子,那味道简直令我想到就回味无穷。不知可否麻烦你去帮我讨要两颗来解解馋呀?” 钟思虞听后,欣然一笑,爽快地应道:“这有何难?我这就去问我娘亲,你们在此先聊。” 说完,她先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周琳,随后又转头看向叶云舒,这才领着随身的丫鬟转身离去。 待钟思虞走后,周琳轻轻呼出一口气,似乎放松了些许。 接着,她转过头来,对着身边伺候的丫鬟丽珠柔声吩咐道:“丽珠,你先到外面去候着吧。” “是,小姐。” 丽珠恭敬地垂首应了一声,然后小心翼翼地躬着身子,缓缓退出了亭子。 此时,亭子里只剩下周琳和叶云舒二人相对而坐。 叶云舒心想,周琳是有什么话要单独对自己倾诉,而且这些话或许不太方便被他人听见。想到此处,叶云舒也随即对惜玉和怜花说道:“你们俩也先到外面去吧。” 惜玉和怜花对视一眼,应声而出。 两人均在亭子不远的地方守着。 一时间,整个亭子里安静异常。 周琳突然站起身来,双手紧握成拳放在胸前,美目凝视着叶云舒,眼神之中透露出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之情,开口问道:“云儿,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叶云舒目光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周琳,心中充满疑惑,并未点头。 因为这个亲切的称呼正是兄长平日里对她的叫法。 只见周琳轻盈地上前一步,微笑着亲昵握住叶云舒的手,轻声说道:“以后呀,你就唤我琳姐姐好了。” 接着,她微微低下头,神情略显羞涩,继续说道:“实不相瞒,我和你兄长乃是两情相悦之人。早在他遭遇变故之前,我俩便已私定终身,他还曾许诺要亲自登门向我家提亲。只是未曾想到后来竟发生了这般意外......” 说到此处,周琳不禁眼眶泛红,声音略微颤抖起来,而握着叶云舒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 叶云舒先是一愣,随即便面露惊喜之色。她万万没有料到,自己那个向来低调内敛的兄长竟然如此深藏不露,居然能够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将这京都赫赫有名的第一美人收入囊中!想到这里,叶云舒心下暗自赞叹不已。 于是,她连忙伸出左手覆盖上周琳紧握自己右手的那只玉手,并轻轻地在对方的手背上拍了几下,安慰道:“琳姐姐放心便是,我的兄长福大命大,定然不会有事的。” 周琳闻言,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轻轻应了一声:“嗯。” 然而紧接着,她又抬起头来,朱唇轻抿,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稍作迟疑之后,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说道:“想必你应该也有所耳闻京城里那些关于我和黎王的流言吧?” 叶云舒点了点头,回应道:“琳姐姐莫要担忧,所谓清者自清。况且我可不是那种听风就是雨、未经查证便轻易相信的人。” 听到这话,周琳原本紧绷着的心弦瞬间松弛下来,她那精致的面庞上也浮现出如释重负的神情,长吁一口气后说道:“有你这句话,我的心总算能安定一些了。” 紧接着,周琳将目光投向叶云舒,眼神中充满关切与期待地问道:“云儿,你可知道逸晨他究竟何时才能从狱中出来呢?” 面对这个问题,叶云舒陷入了沉默之中。 片刻后,她轻轻地摇了摇头道:“目前还不清楚…… 要想让兄长能够早日出狱,我们必须得先找到能够证明他是被人陷害的有力证据才行。” 周琳用力地点了点头,一脸笃定地说道:“云儿,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逸晨会做出那种通敌叛国的事情!” 第107章 抓拿 京都 无名山 “王爷,据探子来报,那人朝着山林的方向逃窜而去了。”一名侍卫匆匆赶来,单膝跪地向黎王禀报着最新情况。 黎王闻言剑眉微蹙,目光凌厉地望向那片山林。 只见那山杂树丛生,乱枝交错,整个山野都被茂密的植被所覆盖,看上去根本就没有道路可寻。 若是贸然穿行而过,势必会被那些树枝和荆棘勾住身体,导致遍体鳞伤。 “立刻将追影带过来!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将此人拿下!” 黎王当机立断地下达命令,声音低沉而威严。 “是!” 侍卫领命后迅速转身离去,不一会儿便带着一只身形矫健的细犬回到了黎王身边。 黎王翻身下马,率先向着山林走去。 其他侍卫见状也纷纷紧跟其后。 黎王:“两人前方开路,后面排一队跟着。” “是!” 侍卫齐声应道,迅速领头两人按照黎王的指示,抽出腰间的砍刀开始在前方开路。 他们挥动着手中的砍刀,砍断挡路的树枝和藤蔓,尽量开辟出一条可供通行的小道。 两刻钟后,已出杂树林,来到了松树林。 队伍改为飞鹰在前方领队。 “大家注意,这片地方乃是猎人经常布设陷阱的区域,不仅要留意脚下的落叶,还要时刻保持警惕,以防落入陷阱之中。” 飞鹰一边前行,一边提醒身后的众人。 “属下遵命!”众侍卫齐声应道。 就在这时,林中一阵急促的犬吠声突然传来。 “追影在前方似乎有所发现!”一名侍卫高声喊道。 飞鹰:“快跟过去看看!” 于是一行人迅速朝着追影所在的方向奔去。 不一会儿,他们就看到追影死死地咬住了一个人的手臂。 那个人挥舞着另一只拳头想要击打追影,追影松开那人的手臂,躲开了攻击。 飞鹰下令:“快!将人拿下!” 看到飞鹰等人以半包围阵势快速在靠近,那人开始不顾一切地往反向跑。 飞鹰放缓了脚步,挥了挥手臂,压低声音道:“别追!那边似有陷阱。” 话音刚落,正在逃窜的那人就整个人直直地坠入了深不见底的大坑之中。 黎王越过众人,走至大坑边缘处,朝底下望了眼,冷声命令道:“把他给拉上来,别让他死在里头!” “是!” 飞鹰领命,带着一名身材魁梧的侍卫立刻上前,侍卫用绳子捆住自己腰身,飞鹰拉住绳子,让侍卫整个人慢慢往下坠。 侍卫即将落到坑底时停住,伸手抓住那人的衣领,用力一提,将其从坑底的尖桩拽了出来。 那人闷哼一声,小腿顿时血流如注。 侍卫见状,用力扯了绳子两下。 飞鹰感受到了绳子被扯动,知道是要往上拉的意思。 他看向几个侍卫,“你们几个过来一起拉。” 几个侍卫领命,拉起剩余的绳子,迅速将两人从坑里拉了上来。 待那人的头刚出现在坑口,黎王直接伸出一只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地扼住了那人的喉咙,然后猛地向上一提,道:“本王费了这么大心机才把你找出来,你以为能跑掉?” “......”那人由于呼吸困难,因失血而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 黎王见那人面色因痛苦而变得扭曲,手劲稍一用力将那人又重重摔向地面。 “究竟是谁指使你的?”黎王目光锐利如剑,直直地盯着地上那已经痛苦蜷缩成一团的男人。 那人此时双眼布满了鲜红的血丝,面色虚弱地瞪着黎王,却始终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怎么,不肯说吗?没关系,本王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黎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随后,他转头对手下吩咐道:“先把这人押回东市狱关押起来,本王亲自审问。” “遵命!” 众侍卫齐声应和,随即一侍卫先给那人受伤的腿做了简单的止血包扎,然后将那人捆绑结实,押解着向东市狱走去。 京都 内城闹市中 钟运正正四处闲逛溜达。 突然,他的一名手下急匆匆地跑来禀报:“大人,刚才黎王带着一名嫌犯到了东市狱,说要借用那里的地方暂时关押犯人。” 钟运正挑眉,随意问道:“可知道那人名叫什么?所犯何罪?” “回大人话,这个......属下实在不清楚啊。”那名下人低着头,一脸惶恐地回答道。 “先回吧,黎王亲自出手抓的人,此人所涉的案子恐怕不简单啊。”说话间钟运正面色凝重地看着眼前的下属。 那名属下恭敬地点头应道:“大人所言极是。” 然后继续道:“还有一事需要向大人禀报。夫人方才派人传话过来,说是前日帮助小姐回城的那位女子今日来到府上拜访,夫人打算晚上设宴款待她,请大人下值之后尽快赶回府邸。” 钟运正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依旧迈着大步径直朝着东市狱的方向走去。 “大人......”那名下属急忙加快步伐追赶上去,却也不敢再开口。 钟运正这才稍微放缓了脚步,但并没有停下来,只是侧过头对身后的属下说道:“我都知道了,你不用跟着我回去,直接回府告知夫人,我下值后会立刻赶回家中,绝对不会让咱们的女儿失礼于客人。” 说完这番话,他便不再理会属下,再次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是,大人。”属下停下脚步,对着钟运正离去的背影拱手行礼,然后转身朝着钟府的方向走去。 东市狱,刑讯室 室内弥漫着一股阴森压抑的气氛。 黎王身着一袭墨色织锦金丝滚边长袍,身姿挺拔而颀长。 室内昏黄的烛火摇曳不定,使得他的身影被拉得更长,投射在冰冷的地面上,更显威严。 此时,黎王正静静地站立在一排摆放整齐的刑具之前,他那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逐一扫视过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刑具——指夹、铁球、猫爪、站笼以及老虎凳等等。 最后,他那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抬起,像是随意一指,又像是精心挑选,指向了那张老虎凳。 “飞鹰,给这个人用刑。”黎王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不带丝毫感情色彩。 “遵命!”站在一旁的飞鹰毫不犹豫地领命,随即走到老虎凳旁准备执行命令。 只见那人被飞鹰和一个狱史牢牢地押着,像拖死狗一样拖到那张破旧的长凳前。 飞鹰毫不留情地用力一按那人的肩头,迫使那人重重地坐了下去。 而狱史则动作娴熟而迅速地将那人的双手反绑在了身后的木桩上。 又粗暴地把那人的双脚强行并拢放置在长凳之上,并取出一根足有拇指粗细的麻绳,紧紧地缠绕捆绑在那人大腿处。 “先垫一块。” 这时,黎王下了命令。 狱史赶忙应和着从旁边捡起一块约五厘米厚的板砖,动作粗鲁地垫在了那人的小腿下方。 不知何时飞鹰已在黎王身后摆了一张竹椅。 飞鹰:“王爷,请您入座审讯。” 听到这话,黎王微微颔首,转身扫了眼那竹椅,这间屋子里唯一能坐的物件。 他稳稳坐下,双腿张开,稍宽过肩膀,后背挺直,那双修长有力的手自然地搭在扶手两侧,虽是坐在简陋的竹椅上,但整个人仍散发出一种无形的王者威严。 他那深邃如潭水般的目光直直地落在那人的脸上,看着对方面部咬肌因痛苦而紧绷。 “杀手,夺命——不知本王如此称呼你是否恰当呢?”黎王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这略显压抑的空间里悠悠回荡开来。 面对黎王的询问,那人只是狠狠地瞪了一眼,咬牙切齿地回应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休要在此啰嗦!” 对于那人的强硬态度,黎王却并未动怒,反而微微一笑,轻声说道:“这点小小的刑罚,本王深知以你的能耐自是不会惧怕。而且,本王也并非想要凭借这些手段就让你乖乖吐露实情。” 夺命静静地凝视着坐在对面的男人,尽管身处潮湿阴冷、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大牢之中,但这丝毫未能折损对方身上与生俱来的矜贵与霸气。 相反,那股王者之气愈发浓郁,仿佛能够穿透这黑暗的牢笼,直抵人的心灵深处,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臣服之意。 夺命微微眯起双眼,并不言语,只静静等待着对方将后续的话语一一道来。 黎王:\"你觉得倘若让周琳知晓当年她相救之人,竟是害得她心爱之人陷入绝境的罪魁祸首,她将会作何感想呢?\" 听到这句话,那人的瞳孔猛地放大,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想必她至今仍对你的真实身份一无所知吧。毕竟,你所处的那个世界充满了无尽的肮脏与龌龊,而她则犹如高挂天际的璀璨星辰,是那般高贵而遥不可及。你深知你们二人之间有着云泥之别,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然而,你那颗卑微的心却始终对她怀有渴望,妄图攀附那片不属于自己的天空……所以,你才会如此不择手段。\" 黎王不紧不慢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利剑,无情地刺向对方的灵魂。 \"住口!不要再说了!\"夺命似是无法忍受这番话,他突然声嘶力竭地大吼起来。 说完,他苍白的嘴唇仍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见此情形,黎王嘴角微扬,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飞鹰,去唤书吏进来书写供状。\" 片刻之后,一名手持笔墨纸砚的书吏匆匆走进牢房,恭敬地站在了一旁。 \"接下来由本王发问,你如实回答即可。\" 黎王面无表情地看向那人,语气冰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夺命轻点了点头,此刻眼中却多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茫然。 \"那么,你究竟是以何种手段要挟叶逸晨,令其不敢供出你?\" 黎王开门见山地问道。 面对这个问题,那人缓缓摇了摇头,低声喃喃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黎王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眼前之人,再次追问道:“背后究竟是何人将这份边疆的军队布防图交予你的?” 夺命垂着头,语气虚弱道:“我未曾见过那人的真实面容。每次他前来找我之时,总是将自己从头到脚包裹在一件极为宽大的黑色长袍之中。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从她说话的口音判断,此人绝非南渊人士,反倒像是来自那蛮荒之地的蛮族之人。” 黎王听闻此言,不禁轻声呢喃:“蛮族……” 他一边若有所思地念叨着这个词,一边用手指轻轻地点触着身旁竹椅的扶手,一下、两下、三下……节奏缓慢而有规律。 此时,一旁放置的火盆内,燃烧正旺的火炭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在场的众人皆屏息凝神,静静等待着黎王接下来的问话。 就在大家几乎认为黎王许会思索许久时,他再度开了口。 “那么,他究竟是通过何种途径寻得你的?还有,你们之间又是怎样完成这场交易的呢?” 黎王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穿透力,让人无法忽视其中所蕴含的威严。 夺命缓缓抬起头来,眼神迷离。 他幽幽深吸一口气后张开嘴巴说道:“是通过悬赏令,当时我前去接手执行。后来,那个人更改了任务,但知晓此事的唯有我和他二人而已,而我们所在的组织所记录下来的依旧还是最初的那份任务。她所提出交易的内容便是要通过叶逸晨将她的那封信寄去北疆。 我做了一个局,借了文家那位嫡子之手,邀请他出来,在聚会之时,我偷偷地在他饮用的酒水当中投放了药。待他药效发作之后,他神志开始不清,在我的诱导之下,让他将我误以为成是周琳,然后让他亲手写下了一封信件,里边是那人交代的一些话,还附带了那张边疆布防图。” 黎王:“如此说来,那封信的确是他亲笔书写而成,是受到你的迷惑指使才会这样做的。怪不得字迹能够完全吻合,而且就连叶逸晨本人对此都并未予以否认呢。” 第108章 幕后主谋 夺命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缓缓说道:“我本以为叶逸晨不会因为周琳放弃自己的仕途甚至性命。可是他确实做到了,他没有供出周琳。你不知道吧,那药过后,叶逸晨记忆中对当时的记忆就是周琳向他提出的要求。” 黎王:“要知道,叶逸晨可不笨,相反,他聪慧过人。想必事后,他很快就察觉到其中有什么不妥之处。” “没错,就算如此,那又能怎样呢?倘若再次用他家人的生命安全来胁迫他呢?先有爱人请求,后有家人性命威胁,他要顾全那还不是要牺牲自己。” “那么,你是拿他的哪位家人来作为威胁呢?” 听这话,夺命却轻轻地摇了摇头,看向黎王的目光似带嘲笑,“这可不是我的所为,而是另有其人。而这个人嘛……” 闻言,黎王的眼神变得愈发幽深起来。 “那人是谁?你又是怎么知晓这些事情的?”黎王紧紧盯着对方,追问道。 夺命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一字一重道:“幕 后 主 谋 就 是 你 的 皇 兄 呀!” 黎王静默了一瞬,旋即缓缓站起。 他那高大的身躯瞬间挺立在原地,一股无形的威压向四周扩散开来。 \"你可知你刚刚说了些什么?\" 他的声音淡淡的,但却给人一股摄人的凉意。 夺命反而笑得愈发张狂,笑声在狭窄的牢房里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怎么,这就受不了啦?哈哈哈……\" 夺命一边笑着,一边挑衅地看着黎王,仿佛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一旁正奋笔疾书的书吏感受到室内骤然下降的寒意,吓得手中的毛笔都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墨水滴落在纸上,晕染出一团团黑斑。 而那个负责用刑的狱吏更是噤若寒蝉,默默地垂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自己受到牵连。 \"你们退下!\" 黎王挥手斥退众人。 书吏和狱吏如蒙大赦,赶忙应诺一声,匆匆忙忙地退出了牢房。 一时间,牢房内只剩下黎王、夺命和飞鹰三人。 \"你的指控,本王自会去核实。但你下药迷惑叶逸晨引其写下通敌信函,这件事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黎王目光冷冽,紧紧盯着夺命问道。 夺命止住了笑声,脸上露出万念俱灰的神色。 他喃喃说道:\"我无话可说。我认罪......\" 话音方落,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下来。 \"我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情,请你一定要做到。\" 夺命缓缓抬起头,用哀求的眼神望着黎王。 \"可!\" 黎王稍作犹豫,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飞鹰,将这份口供拿给他按个指印。\" 黎王转头对身旁的飞鹰吩咐道。 \"是!\" 飞鹰应声而动,快步走到桌前,拿起书吏早已写好的供词,转身来到夺命身边。 然后,他解开绑住夺命双手的绳索。 夺命眼眸动了动,迟滞地抬起右手,将食指慢慢移向嘴边。 随着轻微的“嘶”声响起,他竟毫不犹豫地咬破了自己的食指,鲜血顿时从伤口处涌出。 夺命似察觉不到痛般,用染血的食指重重地按在了那张口供之上。 指印一成,他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抽出了站在一旁的飞鹰腰间所佩之刀。下一刻,那人毫不留情地将锋利的刀刃直直地刺入自己的心脏部位。 这一系列动作发生得如此之快,以至于飞鹰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和阻拦。 一股殷红的鲜血如喷泉般四溅而出,溅落在周围的地面上,形成了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夺命无力地垂下了头,双眼也缓缓的闭上了。 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生机。 飞鹰见状,连忙伸手试探了一下那人的鼻息,发现已经毫无气息后,又赶紧摸了摸其颈部的动脉,确认对方确实已死亡无疑。 随后,飞鹰站起身来,对着不远处负手而立的黎王躬身行礼道:“王爷,他已死了。” 黎王闻言,转身迈着大步走出刑讯室。 “命人将此人的尸首按死刑犯情况处理掉。另外,把那份供状带上,稍候随本王一同进宫面圣。” “是!” 飞鹰赶忙恭声应道,然后快速收起供状,跟随着黎王的脚步一同离开。 走出去一段距离之后,黎王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一脸严肃地叮嘱飞鹰道:“还有刚才在场的两人,你告诫他们严守口风,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务必让他们牢记于心。” 飞鹰神色凝重地点点头,郑重回应道:“属下遵命,请王爷放心。” 说完,两人便继续前行,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大牢道路尽头。 钟府 钟思虞掀开帐幔,走了进亭子。 此时,亭内的叶云舒和周琳正相谈甚欢,时不时发出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气氛显得格外融洽和谐。 “我把酸梅子给你们拿来啦!”钟思虞微笑着说道。 听到这话,周琳赶忙起身迎上去,满脸笑容地说道:“哎呀呀,真是辛苦你特意跑这一趟啦!还好今天天气不算太冷,要不然啊,估计你在心里面早就开始数落我的不是咯!” 钟思虞一听,佯装生气道:“哼!好啊,原来在你心里我竟然是这样一个心胸狭隘之人?看我不好好收拾收拾你!”说着,她轻轻放下手中端着的那碗酸梅子,然后迅速伸出双手,朝着周琳的腰间和腋下就是一阵猛挠。 “哈哈……哎哟哟,思虞饶命啊……哈哈……求求你放过我吧……哈哈……”周琳被钟思虞挠得花枝乱颤,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整个身子也不由自主地软倒在了钟思虞的怀中。 静坐一旁的叶云舒看到眼前这番欢乐的场景,不禁也被逗乐了,她那原本微微上扬的嘴角此刻更是高高翘起,露出了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云儿……哈哈……快点帮帮我嘛……哈哈哈……”周琳一边笑着躲避钟思虞的“攻击”,一边艰难地向叶云舒求救。 叶云舒:“思虞,待会儿你可有空闲时间,能否带我好好逛逛这京都的繁华之地呢?” 钟思虞停下打闹嬉戏,满脸笑意地点头应道:“好啊!那咱们说走就走。” 紧接着,她热情地递过来一盘酸梅子,笑道:“云舒,你来先尝尝这个酸梅子,这可是我娘亲亲手酿制的哦,味道酸甜可口得很呢!” 于是,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又欢快愉悦地闲聊了好一阵子。 一个时辰后 京都闹市某巷子一大门前 六人站在门口。 叶云舒:“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面露疑惑看向钟思虞。 钟思虞眨眨眼,神秘兮兮地回答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可是本小姐我最近新发现的一处绝佳好玩之所!” 周琳端庄地站在那里,看着紧闭的大门不作声。 钟思虞自顾走到大门前,抬起右手,敲门,连着快叩门五下,隔三秒后又慢叩两下。 大门打开,一管事模样的女人顶着一标准露八齿的笑脸迎了出来。 女人只快速扫过几人,便半垂眼睑,道:“贵客光临,请进!” 钟思虞第一个进去,接着叶云舒,周琳,最后是怜花惜玉以及两个丫鬟。 几人一进门,大门被小厮重新关上。 那女人前头引路,领着几人来到大堂。 大堂内装潢极为奢华,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女人道:“几位贵客,请先稍候,我这就去请我们主子。” 钟思虞点头。 女人见说话回应的一直是钟思虞,便知这才是拿主意的。于是才躬身离开。 钟思虞见女子离开,她压低声音对叶云舒,周琳道,“听说这里不少贵族高门子弟都喜欢悄悄跑来玩乐。” 想了会补充道:“这里就是个销金窟!” 周琳:“你不怕你爹知道罚你?” 钟思虞:“哎呀周琳,你可别唠叨我了……我们是带云舒出来玩,玩的尽心就不要想那么多了。” 周琳一想到叶云舒,便也不说话了,就端庄地坐在那儿,如雪山上绽放的雪莲花。 叶云舒看钟思虞:“拿我当挡箭牌可好使呀。” 钟思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坦然道:“这有挡箭牌为何不用,哈哈” 话落,她潇洒地一挥手,对着站在门口的小厮喊道:“给我们拿一壶上好的桂花酿来。” 那小厮忙不迭地应承下来,满脸堆笑地回道:“好咧,小的这就去办,请二位公子稍候片刻。” 言罢,他轻轻掩上房门,乐颠颠地跑开办事去了。 小厮刚离开不久,只听见一阵轻微的响动传来,原本紧闭着的房门缓缓地被两名身着艳丽、打扮得妖媚动人的女子轻轻推开。 她们摇曳生姿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迷人的笑容,娇声说道:“三位贵人大驾光临,奴家这厢有礼了,主子被一下琐事缠身,就过不来与几位相见了,故安排由奴家姐妹二人来为诸位服务,不知几位想听什么样的曲儿呢?” 坐在中间的钟思虞微微一笑,率先开口把控住了话头,她语气轻松地回答道:“来一首你们最为擅长的曲子便好,我等并不挑剔。” 其中一名女子微微颔首,轻声应道:“既然如此,那奴家就斗胆献丑了。” 话音刚落,只见这两名女子迅速行动起来,一人怀抱琵琶,姿态优雅地端坐于一旁;另一人则轻启朱唇,准备吟唱。 伴随着清脆悦耳的琵琶声响起,那吟唱之声也如同黄莺出谷一般婉转悠扬。 曲调起初是悠远而轻柔的低吟浅唱,仿佛将人们带入了一个宁静而神秘的境地;接着逐渐变得轻快活泼起来,节奏明快,高音部分更是犹如夜莺歌唱般动听;待到高潮之时,声音又如汹涌澎湃的海洋波涛一般,一浪高过一浪,令人的心绪也随之激荡起伏,不禁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一曲终了,在场众人皆是沉浸在美妙的音乐之中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直到叶云舒率先反应过来,用力地鼓起掌来,并高声喝彩道:“好!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 周琳也不禁连连点头称赞道:“确实是别具一格,让人耳目一新呐!” 钟思虞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从怀中掏出一锭白花花的银子,毫不犹豫地放到桌子上,豪爽地说道:“这是给你们的赏赐,辛苦了!” 那两名女子见此情景,赶忙双双跪地,齐声谢道:“多谢贵人厚赏!奴家感激不尽!” 钟思虞挥了挥手示意她们起身,然后转头招来站在门口刚端来桂花酿回来的小厮,询问道:“你们主子不来,你来与我等说说这里有趣好玩的节目” 那小厮满脸堆笑,连忙答道:“回贵人的话,咱们这儿还有一项名为‘造梦’的新奇玩法。” “哦?‘造梦’?那是怎么玩?”钟思虞好奇地追问道。 周琳此时也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那名小厮,显然对此颇感兴趣。 而叶云舒心中暗自思忖道,难道真会是自己所猜想的那般神奇不成? 只见那小厮面带微笑,语气谦卑地说道:“实在抱歉啊,各位贵客。这其中的奥妙小的真的没法提前告诉您呐。不过,几位可以好好斟酌一下是否要亲身体验一番。小的在此向诸位担保,只要是尝试过的贵人,没有一个不是流连忘返、欲罢不能的哟!” 周琳听后,不禁皱起眉头,追问道:“就一点儿都不能透露吗?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呀。” 小厮连忙摆手摇头,神色坚定地回答:“不行不行,这可万万使不得。要是提前把秘密给说破了,那就达不到那种令人惊叹的神奇效果啦。” 周琳低头沉思片刻,随后抬起头果断地表示:“那好吧,既然如此神秘,我看我还是不要体验了。” 接着,她将目光投向身旁的叶云舒和钟思虞,询问道:“那你们俩怎么打算呢?” 这时,钟思虞毫不犹豫地再次接过话茬儿,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俩要玩!” 紧接着,她轻轻用肩头撞了撞叶云舒,满脸期待地问:“你跟我一样,肯定也是心里痒痒,特别想玩吧?” 叶云舒微微一笑,“好呀。今日原本就是我央着你来带我游玩找乐子的,既然你发现了这么有趣的玩意儿,那我自然得尽情享受才是啊。” 钟思虞闻言大喜,激动地伸手拉住叶云舒的手,转头对周琳说道:“周琳,那我俩先过去咯,你就在这儿听听曲儿。” 说完,便拉着叶云舒的手,兴高采烈地跟着小厮走出了房间。 周琳点头,目送两人的背影被那闭合的房门完全遮挡住,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两位贵人,您们可以进去了。” 小厮面带微笑,微微躬身,右手向前一伸,做出一个标准的请的姿势,语气恭敬而热情地道。 第109章 不玩了 两人踏入室内。 一个巨大的屏风先映入眼帘,其上绣着精美的飞仙图。 屋内摆放着一张精致的床榻,床榻铺上洁白的床单,轻柔的锦被轻轻覆盖在上面。 床的四个角上,分别有一条金色的锁链在那里格外耀眼。 房梁之上悬挂垂落两条鲜艳的红绸带,它们随风微微飘动。 床头柜子上方的香炉里,正有丝丝缕缕的轻烟袅袅升起,弥漫着淡淡清香。 见此场景,叶云舒不禁皱起了眉头。 “思虞,我觉得还是去游湖更有意思些,咱们不玩了。”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约十八岁的女子身上仅披着一件薄纱红裙,隐约可见其玲珑胴体,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进来。 这女子明眸皓齿。 此刻她的嘴角挂着一抹温和的笑容,令人见之便心生好感。 她双手端着托盘,其上摆放两只琉璃盏,盏中盛着色泽诱人的美酒。 钟思虞本来已经准备好要回应叶云舒的提议了,然而当她的目光触及到这位突然出现的身披着薄纱的女子时,整个人瞬间愣住了。 过了片刻,她那张白皙的脸庞泛起红晕。 女子径直朝着钟思虞走去,走到近前停下脚步,微微躬身行礼后轻声说道:“贵人,请品尝一下这杯美酒。” 说罢,她轻轻地将托盘递向了钟思虞。 钟思虞羞涩地将脸半侧一边,缓缓地伸手去端。 叶云舒握住了她的手,摇摇头:“别喝。” 钟思虞抬头看向叶云舒,又将目光移向红纱女子。 红纱女子笑得如春风拂面,让人不舍防备。 她再度将托盘上的酒杯递近了些。 叶云舒盯着眼前那杯散发着奇异香气的美酒,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抵触情绪。 她眉头微皱,端起酒杯,然后毫不犹豫地朝着旁边狠狠地砸了过去。 只听“砰”的一声脆响,酒杯瞬间四分五裂,酒水四溅开来。 一旁的钟思虞毫无防备,被这突如其来的摔杯行为一惊,“怎么了,云舒?” 红纱的美丽女子却依然面带微笑,仿佛摔杯并不意外似的,她饶有兴致地看着叶云舒,轻声问道:“贵人,难道您不喜欢这酒吗?” 叶云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一把拉起钟思虞的手,急匆匆地向着房间门口走去,留下一句:“我们不玩了!” 红纱女子却没有丝毫阻拦她们的意思,仍旧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挂着那如春风般温暖的笑容。 不过,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便能发现她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和戏谑之色。 就这样,叶云舒拉着钟思虞一路快步下楼,又走出了好长一段距离。 钟思虞停下了脚步,反手紧紧拉住叶云舒,满脸疑惑地问道:“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要走呢?” 叶云舒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凝视着不远处那座三层高的楼宇,沉默片刻后说道:“我也说不清楚,但我的直觉告诉我,绝对不能喝下那杯酒。” 钟思虞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道:“行吧,那我们现在回?” 叶云舒轻轻应了一声:“嗯,回去。” 在这座庭院的最里面竹林的一间房间中。 正上演着一场殴打。 “放开我!” 一个年龄约莫十岁左右的男孩,正被一名中年男人紧紧地禁锢在身前。 尽管男孩拼尽全力挣扎,但无奈力量悬殊,始终无法挣脱束缚。 男孩不住喊道:“放开我!快放开我!” 面对男孩的反抗,中年男人不仅毫无松手之意,反而将其钳制得更紧。 眼见单纯的挣扎毫无作用,男孩急中生智,使出了他最后的绝招——猛地低下头,张开嘴巴,狠狠地咬住了中年男人的大鱼际。 “啊” 男人吃痛条件反射地喊了一声,旋即大骂:“你这个小兔崽子,居然敢咬老子,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一顿,非得把你打得皮开肉绽不可!” 即便如此,男人依然死死地抓着小男孩,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 此时,坐在屋内一把雕花椅子上的青袍男子发话了:“悠着点儿,可千万别伤到他那张脸,他这张脸蛋可是要用来赚钱的!” 听到这话,原本怒不可遏的中年男人赶忙应承道:“是,是,小的明白,一定会拿捏好分寸的,请主子放心!” 青袍男子那双狭长而俊美的丹凤眼中,目光落在那个被殴打得整个人已然瘫软在地的男孩身上。 只见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用一种语重心长的口吻缓缓说道:“小家伙,劝你尽早认清当下的处境。趁早打消逃跑的念头,或许还能够少受一些皮肉之苦。将你贩卖至此之人可是特意叮嘱过,决不可让你逃走。” 男孩蜷缩着身子、安静地躺在冰冷坚硬地面上,他那张稚嫩的面庞之上仍旧透露出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倔强神情。 他紧紧抿住双唇,那双浓密而修长的睫毛微微低垂着,遮住了他此时此刻那犹如燃烧火焰般充满杀意和愤怒的目光。 对于青袍男子的话,他沉默不语,甚至连身子都没有丝毫动弹,宛如一具失去灵魂的木偶一般。 “哼” 青袍男子轻哼一声,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男孩,随后便毫不在意地开口说道:“把这小子带到训练室去,让里头的人好生教教他该如何尽心尽力地伺候好贵人们。” “遵命!” 刚刚被男孩狠狠咬了一口手的那个下人连忙恭敬地应道,紧接着迅速伸出一只粗壮有力的大手,毫不留情地一把揪住男孩的后衣领子,像拖死狗似的拖拽着男孩就往门外走去。 就在此时,男孩终于抬起了眼帘,不屈的目光直直投向了正悠然自得地倚靠在椅子上的青袍男子。 只见青袍男子神态自若,显得极为悠闲惬意。 他右腿曲起,脚尖轻点地面;而左腿则毫无顾忌地肆意伸直着,两只手更是漫不经心地随意搭放在两侧的扶手之上。 从他的眼神之中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不羁与傲慢。 “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男孩突然大声吼道,这句话显然是冲着青袍男子喊出的。 可是,拖拽着男孩的那个下人对于男孩的怒吼置若罔闻,脚下的步伐非但没有停顿下来,反而还加快了速度,依旧用力地往外拉扯着男孩。 下人的脸上明显流露出一丝不悦之色,但或许是慑于青袍男子的威严,他终究还是强行忍耐住了心头即将爆发出来的怒火。 “将他放下,让他自己走。” 伴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他的语调听起来颇为慵懒随意。 听到命令后,那名下人连忙应了一声:“是!” 随即便松开了揪住男孩后领子的手。 失去支撑的男孩身子微微晃了一下,但很快便稳住身形,勉强站直了身体。 然而,他并没有动,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双眼直直地盯着面前的青袍男子。 过了片刻,青袍男子似乎察觉到了男孩的注视,挑了挑眉,开口问道:“怎么?有什么话想说吗?” 男孩:“我……我会乖乖听话,但前提是我要有一个条件。” 青袍男子饶有兴致地笑了笑,双手抱胸说道:“哦?有意思。那你不妨先说来给我听听。” 男孩咬了咬嘴唇,然后抬起头,坚定地看着青袍男子,一字一句地说道:“将来所伺候的贵人,必须要由我自己来选择。” 当男孩说完这句话时,青袍男子原本散漫的神情忽然变得专注起来。 他那双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紧紧锁定在了男孩的脸上,仿佛想要透过那张稚嫩的面容看穿其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 一时间,周围的气氛都因为青袍男子的这个举动而显得有些凝重起来。 叶云舒和钟思虞二人原本按照来时的记忆,沿着那条铺着鹅卵石的小径缓缓地往回走着。 在她们走到半途的时候,一片青翠欲滴的竹林忽然映入眼帘。 那片竹林郁郁葱葱,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 这美妙的景象瞬间勾起了叶云舒好奇心,她对钟思虞道:“走,我们不如进去赏一赏景色。” “好啊”钟思虞也起了兴致。 于是,两人往竹林走去。 进入竹林之后,风声似乎变得更大了一些,枝叶相互摩挲,发出阵阵清脆悦耳的声响。 正当她们沉醉于这宁静祥和的氛围时,前方远处却隐约地传来了男人的说话声。 “你们去那边去找!那小子跑不远……”这个声音听起来丝毫不慌。 话音落,紧接着便是一连串此起彼伏的应答之声。 显然,这群人的数量不少。 叶云舒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好奇,她下意识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闯入了她的视线范围之内。 只见那个小男孩正踉踉跄跄地朝着她这边狂奔而来,他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犹如天使下凡一般可爱动人,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身上所穿的衣服早已沾满了触目惊心的血渍,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必定是遭受了严重的创伤。 “姐姐……救我……” 小男孩一边奔跑着,一边用微弱而颤抖的声音向叶云舒呼喊求救。 他那原本明亮如星辰的眼眸此刻也因为恐惧和疲惫而显得黯淡无光。 仅仅只跑了几步远,小男孩的体力便彻底耗尽,身体猛地向前倾倒下去。 眼看着就要重重摔倒在地,说时迟那时快,叶云舒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堪堪在小男孩倒地之前扶住了他。 一旁的钟思虞见状,也急忙快步跟上前来帮忙。 叶云舒和钟思虞互相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都读到了相同的意思——救他。 没有丝毫犹豫,两人一同蹲下身来,小心翼翼地将小男孩搀扶起来,并轻轻地拍打掉他身上沾染的泥土和落叶。 钟思虞秀眉紧蹙,目光忧虑地望向方才的声音处,压低声音对身旁的叶云舒说道:“前的那些人应该是在找寻他,这可怎么办才好呢?咱们要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带他安全离开这里啊?” 叶云舒微微眯起双眸,冷静地思考了片刻后,轻声回应道:“别担心,我有办法!我先过去将那些人引开,你带着他就在这儿稍等一会儿,待我把他们引得远一些之后,你们再瞅准时机悄悄溜出去。” 说罢,她眼神坚定地看了一眼钟思虞。 钟思虞闻言,心中虽然仍有些忐忑,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叶云舒的计划,并关切地嘱咐道:“那好吧,不过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啊!” 叶云舒嘴角微扬,露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然后深吸一口气,迈着轻盈而又敏捷的步伐朝着前方那几个人走去…… 另一边,东市狱 黎王刚踏出大牢,就见钟运正独自一人朝这边踱步而来。 钟运正在见到黎王后,脸上现出了恭敬之色,他从踱步变成一路小跑。 来到黎王面前,他又深深鞠了一躬,说道:“不知王爷今日大驾光临,下官未能提前得知消息在此恭候迎接,实在是下官失职之过,还望王爷多多海涵啊!” 黎王只是轻轻摆了摆手,语气清冷而又淡漠地回应道:“钟大人言重了,本王不过是来此处理一些事务而已,如今事情已经办妥,就此别过。” 钟运正双手抱拳作揖行礼,并高声喊道:“下官恭送王爷!” 直到看着黎王渐行渐远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钟运正方直起身来,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东市狱大门口 早已有两侍卫在等候,他们各自牵着一匹雄健的骏马。 当黎王的身影刚刚出现在视线之中时,两侍卫便立刻行动起来。 他们迅速牵着马匹迎向前去,其中一名侍卫恭敬地将手中的缰绳递给黎王,另一名则将另一匹马的缰绳交到紧跟其后的飞鹰手中。 黎王从侍卫手中接过缰绳,手臂轻轻一抖,那匹骏马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力量和决心,兴奋地打着响鼻。 紧接着,黎王一个敏捷的翻身动作,如同飞燕掠空一般轻盈地跃上了马背,双腿一夹马肚,马儿奔驰而出。 飞鹰也接过侍卫递来的缰绳,以极快的速度跨上马鞍,坐稳之后双腿用力一夹马腹,驱使着胯下之马紧随黎王而去。 黎王和飞鹰一前一后而行,朝着皇城的方向飞奔而去。 不多时,雄伟壮丽的皇宫便映入眼帘。 高大的城墙巍峨耸立,朱红色的大门紧闭着,给人一种神秘而庄严的感觉。 黎王在距离宫门数十米处逐渐放慢了速度,最后拉紧缰绳,让胯下的骏马缓缓停了下来。 接着,他利落地纵身下马,脚步沉稳有力地向着皇宫走去。 第110章 你赢了 因黎王是南渊帝同胞弟弟这一尊贵身份,可以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通行无阻,后宫除外。 黎王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穿过一重又一重巍峨壮观的宫门。 一路上,守卫们皆对其投以敬畏的目光,并纷纷行礼示意。 最终,黎王抵达了御书房所在之处。 此时,御书房的门前站立着一名身着华服的宦官,此人正是李福公公。 他眼尖地瞧见黎王逐渐走近,收敛脸上原本松弛的神情,迅速将双脚并拢得笔直,同时双手交叠起来,小心翼翼地放置于额头前方。 在黎王走到距离一丈远时,李福深深地鞠下一躬,整个腰身近乎弯曲成了九十度之态。恭敬道:“奴才恭迎王爷,愿王爷万福金安!” 黎王微微点了点头,“公公免礼。” 语气清冷淡漠。 此时御书房大门紧闭。 李福:“王爷,请您暂且在门外稍作等候,容奴才先进去向陛下通禀一声。” 听到这话,黎王面色平静如水,淡淡地应道:“有劳公公了。” 言语之间虽有礼数,但依旧透着一股不易亲近的疏离感。 得到黎王的应允后,李福公公不敢有丝毫怠慢,他伸出双手轻轻地推开那扇雕刻着精美龙凤呈祥图案的朱红色大门。 随着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响,李福公公的身影缓缓迈入御书房内。 待其完全进入之后,他又动作轻柔地将大门合拢。 见李福已进去,黎王开始整理起自己因走的匆忙而有些褶皱的衣袍。 他先理顺了衣袖处的褶皱,然后抚平了衣襟上的纹路,动作优雅且细致入微。 待确认自己的仪容端庄得体之后,这才稳稳当当地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候着。 此时,御书房内一片宁静祥和。 李福公公迈着轻盈的步伐,小心翼翼地靠近御案前方。 待到站定之后,只见他恭恭敬敬地将双手交叠起来,并放置于胸前。 柔声禀报:“启奏陛下,黎王殿下此刻在门外。请求面见陛下。” 御案后的南渊帝依旧低着头,全神贯注地埋首于眼前堆积如山的奏折之中。 听到李福公公的禀报,他只是稍稍抬了抬头,从鼻腔中发出一声低沉而威严的回应:“宣。”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和气势。 得到南渊帝许可之后,李福公公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躬身应答道:“是!” 随后,他转过身去,朝着门口的方向快步走去。 尽管脚步匆忙,但他仍然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行动幅度,生怕弄出一丁点儿声音来打扰到正在专心处理政务的南渊帝。 御书房大门被推开。 李福公公侧立在门边,伸出右手,做出一个标准的请进姿势,对着门外说道:“黎王殿下,请吧,陛下请您进去呢。” “嗯。”黎王微微颔首,踩着沉稳的步伐,走进御书房。 飞鹰则依旧规矩站在一旁等待。 李福公公动作轻柔且迅速地重新将房门轻轻合拢,随后便迈着小碎步匆匆离去,去准备点心和热茶。 黎王走到房中间位置,才停住脚步。 只见他恭恭敬敬地朝着前方深鞠一躬,行了一个标准的揖礼,“微臣拜见陛下!” 行礼后,他直起身体,头颅微垂,双目朝下,静立在原地,等着南渊帝发话。 此刻,南渊帝正伏于案几之上,全神贯注地仔细审阅着奏章。 听到说话声,他缓缓抬起头来,目光穿过高垒的奏折,精准无误地落在了已经站得笔直的黎王身上。 南渊帝的嘴角不易察觉地泛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轻声问道:“子辰啊,今日你怎么会有空前来宫中呢?” 黎王抬起头回道:“回皇兄,臣弟得知皇兄近些日子一直埋头于繁忙的政务之中,心中实在挂念,故而特意前来探望一番。” 言罢,他目光凝视着端坐在龙椅之上的南渊帝。 皇帝缓缓放下手中紧握着的朱红色毛笔,轻轻地叹息一声,语气略带疲惫地道:“唉……这朝堂之中潜藏着的那些来自北疆的奸细至今尚未被揪出,可偏偏又不能贸然行动以免打草惊蛇。如此一来,朕真是感到有些心力交瘁啊!” 黎王缓缓地向前走去,目光落在那摆满整个桌子、堆积得如同小山一般高的奏章之上时,心中不禁微微一动。 他转头看向坐在桌后的皇帝,抱拳行礼道:“皇兄,臣弟愿为您分忧。” 皇帝闻言,略微沉吟思索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得到允许的黎王当即伸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奏章,轻轻翻开认真地阅读起来。 只见他眉头微皱,神情专注而又凝重,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在了这字里行间所描述的事务之中。 凭借着其心思缜密和敏锐的洞察力,没过多久,黎王便从中发现了好几处存在问题或者不太妥当的地方。 他稍作停顿,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有条不紊地向皇帝阐述起自己对于这些问题的看法以及相应的解决建议。 一直静静聆听着黎王陈述的南渊帝脸上逐渐浮现出满意之色,待黎王讲完之后,忍不住开口称赞道:“子辰,咱们南渊有你,是黎民百姓之福,朕甚心安!有你辅佐治理江山,让朕省去了许多的烦心事。” 说罢,南渊帝看似不经意间却又意味深长地朝着黎王瞥了一眼。 紧接着,南渊帝话锋一转,问道:“朕听闻近日你一直在调查有关叶逸晨通敌一案之事。朕倒是有些好奇,你缘何会对这件事情如此上心呢?” 听到问话,黎王面色一正,沉声回答道:“回皇兄,臣弟之所以关注并着手调查此案件,主要基于以下几个方面的考虑。 其一,当初给叶逸晨定通敌之罪的时候实在显得有些仓促草率了,不经过审判便直接定罪入狱。要知道,叶逸晨虽然入朝为官时间不长,但他平素的品德操守却是得到了朝中众多大臣们一致认可的。而且还有不少官员曾私底下找到臣弟,纷纷恳请重新审查此案。” 第二点需要强调的是,叶逸晨所在的叶家,可是南渊的富商巨贾啊!想当年,叶家曾数次于国家危难之际慷慨解囊、伸出援助之手,不仅使得军队粮饷得以稳定供应,更是果断切断了与北疆的铁器贸易往来,这一系列举措给北疆造成了沉重的打击。也正因如此,咱们的国家才能逐渐摆脱动荡不安的局面,稍有安定之势。所以说,皇兄您务必要对此事彻查到底,如果草草了事,恐怕会让那些曾经为国尽心尽力的人感到心寒呐! 至于这第三点,则是出于臣弟的一点私心了。我对叶家小姐叶云舒可谓一见钟情,已下定决心非她不娶,若能将她迎娶进门成为我的王妃,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然而,若是她的娘家背负着通敌叛国这样的罪名,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因此,还望皇兄能够明察秋毫,还叶家一个清白。 南渊帝听后微微挑起眉毛,饶有兴致地问道:“哦?子辰,那你可有查到相关的证据来证明叶逸晨确实是遭人陷害呢?” 只见黎王恭恭敬敬地拱手作揖,回答道:“回皇兄,经过一番深入调查,臣弟已经完全查明真相。就在今日,臣弟已然成功将那陷害叶逸晨之人捉拿归案,并迅速展开审讯工作。最终,从那人口中获取到了一份详实的认罪口供。据其交代,那封所谓的通敌密信虽然的确出自叶逸晨之手,但实际上却是因为他受到了某种特殊药物的迷惑,导致神志不清之时才写下的这般书信。而那张至关重要的布防图实则是由这陷害之人暗中盗取所得。目前,此人已被臣弟擒获,并且也亲口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南渊帝听完这番话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缓缓开口说道:“那么,除了这些之外,那人可还有其他的供述吗?” 黎王面色凝重地向前迈出一步,从怀中取出一份供状,呈递到南渊帝面前。 他目光如炬,坚定不移地说道:“皇兄,这份是那陷害叶逸晨之人的认罪供状,还望您能够明察秋毫,还叶逸晨一个清白之身。切不可让忠臣心寒!” 南渊帝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位言辞恳切的弟弟。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接过那份供状,展开一看。 待看完,将供状重新合上,缓缓地张开了口:“既然你都如此说了,那朕就答应你吧。” 听到皇兄松口应允,黎王连忙躬身拜谢:“皇兄圣明!” 就在这时,只见李福公公双手稳稳地端着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水走了进来。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走到南渊帝面前,微微弯腰,将一杯清香扑鼻的茶水轻轻放在龙案之上,而后又转身移步至黎王跟前,同样毕恭毕敬地递上了另一杯茶水。 做完这些之后,李福公公便静静地站立在南渊帝的身后,垂手而立,并未离开。 南渊帝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揭开茶杯盖子,却并没有急着品尝这杯香茗。 他微微低头,用鼻子轻嗅着从杯中升腾而起的缕缕茶香,脸上露出一丝陶醉之色。 片刻之后,他才缓声道:“你方才提到想要迎娶叶家之女,朕倒是真有些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女子才能入得了你的眼,获得你的青睐?待你迎娶了王妃,也了却了母后一直以来的一桩心愿啊!朕深感欣慰。” 说完之后,他缓缓将手中茶杯轻轻抬起,送到唇边。 杯中的热气升腾起来,模糊了他的面容,但仍能看到他微微眯起双眼,似乎在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和茶香。 接着,他轻启朱唇,轻轻地咂了一小口茶水。 放下茶杯时,发出一声轻微的瓷器碰撞声。 他这才开口问道:“母后后日所办的赏花宴可有邀请她前来参加?” 坐在对面的黎王闻言,也将茶杯放置到案面上,微笑答道:“回皇兄,确实有邀请。” 听到这个答案,南渊帝点了点头。 随后,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朕今日便下诏,将叶逸晨释放吧。” 黎王连忙起身,恭敬地施礼道:“皇兄圣明!” 南渊帝摆了摆手,示意黎王坐下,笑着说:“嗯,难得今日你进宫来探望朕,不如陪朕下一盘棋如何?也好让朕看看你的棋艺是否有所长进。” 黎王欣然应允道:“臣弟自然愿意奉陪皇兄。” 于是,南渊帝转头看向一旁伺候的李福公公,吩咐道:“李福啊,朕要与子辰在此对弈几局。你去一趟文妃那里,告知她一声,下晌就不去她那了,免得她苦苦等候。” 李福公公赶忙躬身应道:“是,陛下。奴才这就派人前去传话。” 言罢,他便匆匆离去,安排人前往文妃寝宫传达旨意去了。 在宽敞明亮的御书房正中央,已摆放好一张精美的棋盘。 棋盘是由上等木材打造而成,其上刻有细密的纹路和星位。 南渊帝端坐在棋盘一侧,他身着龙袍,那明黄色的绸缎上绣着五爪金龙,栩栩如生、威风凛凛。周身散发着帝王威严又透出几分儒雅。 只见他轻轻地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一枚黑子,修长的指尖在光滑的棋子表面缓缓摩挲着。 此刻,他的目光深邃得如同无尽的深渊,紧紧地凝视着眼前的棋盘,眉头微微皱起。 他神情如此专注,仿佛能洞察到棋盘上每一个细微变化背后隐藏的玄机。 而在棋盘的另一侧,则坐着黎王。 他身着一袭黑色长袍,腰间系着一条洁白的玉带,此刻身上没有了那份清冷疏离。 同样的,他动作优雅而从容不迫,伸出右手,轻轻执起一枚白子。 他的指尖在棋盘上缓缓划过。 他黑曜石般的眼里透露出一种沉稳与睿智,全然是对于接下来的棋局走向早已成竹在胸的神态。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皇帝突然开口说道:“子辰啊,今日这一局,看来终究还是你赢了。” 黎王抬起头来,“皇兄谬赞了,若非皇兄有意谦让,臣弟又怎能如此侥幸赢得这一局呢?” 第111章 引开 另一边 竹林里 叶云舒毫不犹豫地朝刚才男人声音传来的方向疾步走去。 她心想该如何将那些已经四散开来寻找的人全都吸引过来。 这有点难办啊! 叶云舒一边急匆匆地走着,一边脑海里飞速运转。 她穿着一双内里带绒毛的布鞋,走起路来本就没声响。而踩在那落叶的细微声音,被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轻而易举地掩盖住了。 沙沙的声音,能静人心神。 叶云舒有一瞬好奇起这片竹林究竟是作何用途的? 这么一大片竹林也没供人休憩赏景的亭子。 晃了晃脑袋,她拉回思绪,要最快得引人注意,想来想去似乎也就只有大声呼喊或者纵火制造狼烟了。 然而她没有火种,看着潮湿的竹林,就算有火恐怕也难以点燃。 思及此处,她深吸一口气,气息运至丹田之处,紧接着放声大喊道: “有......人......吗!?” “来......人......啊!” “快......来......人......!” …… 就这样,叶云舒一遍又一遍不停地重复着呼喊,直到当她喊到第五遍的时候,突然发现前方远处正有一个身影正灵活地穿梭于一棵棵翠竹之间朝着她所在的位置走来。 那个人边走还边不时地四处张望着。 叶云舒知道那人应是在寻找男孩。 只见那人身材极其魁梧壮硕,犹如一座小山般。 他上身穿着及膝的窄袖交领深蓝色灰布儒衫,腰间紧紧系着一条与上衣同色的腰带,将其粗壮有力的腰身完美地勾勒出来。 下身则穿着一条黑色长裤,裤脚处用洁白的布条仔细地包裹起来,显得干净利落。 脚上蹬着一双黑色布靴,步伐沉稳有力。再看他的头发,被一根灰色布带整齐地束起,挽成一个发髻,端的是精神抖擞。 那人问:“你是什么人?” 语气带着一丝警惕。 “我是你们主子的客人,方才与好友一同误入这片竹林。我那朋友一时走散,朝着您这边去了,想必你是这里的护院吧?还望您能帮个忙,喊人去找一找。” 叶云舒赶忙上前一步,装出一副极为真诚恳切的模样说道。 然而,那魁梧男人却不为所动,一双虎目盯着叶云舒。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凝重,周围似乎都安静下来,只有微风轻轻拂过竹叶发出的沙沙声。 叶云舒装作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审视目光,接着说道:“我朋友可是京兆尹的千金啊!若是她在这有个什么意外,依着钟大人爱女心切,恐怕会......” 说到此处,她故意停顿下来,不再言语,留下一片让人遐想连篇的空白。 毕竟,在京都生活的人,谁人不知京兆尹钟大人乃是负责掌管京都治安的重要官员,光是听到这个名号,就让人心生敬畏,不敢轻易招惹。 魁梧男人知道不能给主子惹麻烦,于是道:“小的确是这里的护院,您和钟小姐既然是来此的贵客,小的自是要帮忙的。” “嗯嗯,你还能找来多少人?”叶云舒装出一副焦急模样,追问道。 又见魁梧男子男子迟疑,叶云舒又道:“多些人找才能快些找到,你们也好继续做你们的事,你说对不?” 听到这话,魁梧男人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态度变得极为配合起来,连忙回答道:“小人最多还能再找来十人左右。” 话音刚落,只见那男子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玲珑的哨子,毫不犹豫地放在嘴边吹响。 刹那间,尖锐而悠扬的哨声响彻整个竹林,并向着四面八方荡漾开去。 没过多久,远处便传来阵阵轻微的脚步声和枝叶被触动的沙沙声。 紧接着,一个个身影陆陆续续地朝着这边汇聚而来。 叶云舒站在原地,面不改色,心中却暗自默数着人数。 不多时,果然如那男子所说,正好来了十人。 此时,为首的那个男人再次开口说道:“诸位兄弟,咱们此番首要任务乃是寻找钟小姐。她可是主子的贵客,如今在这片林子里走失了,若不能及时将其寻回,咱们可都担待不起呀。” “是!” 其余十人齐声应道,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显然,他们都是训练有素之人,对于上头交代的任务,只会坚决执行,绝不会多嘴询问半句缘由。 就在众人准备分头行动之际,叶云舒突然开口喊住众人:“唉,我方才是见她往那边去了,都在那边去寻吧。咱们若是沿着这个方向搜寻,想必能够更快地找到她,如此一来,也不至于耽误各位大哥办事儿。” 说着,她抬起玉手,轻轻指向了一个与她来时入口完全相反的方向。 只要钟思虞按照来始的路线退回,便能带着小男孩成功避开这群人,顺利走出这片茂密的竹林。 那人缓缓地回过头来,目光落在了叶云舒身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和思考。他静静地凝视着她,仿佛要从她的表情中读出一些端倪。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那就听这位贵人的吧,咱们往那边去找找看。要是发现了什么踪迹或者人,就立刻吹响哨子通知大家。” 叶云舒提着的心总算落下来了,人总算能被引走了。 其他人听到这话,纷纷齐声回应道:“是!” 随后,他们便朝着那个指定的方向走去,开始仔细地搜索起来。 叶云舒也跟在了队伍的后面,假装一边呼喊着一边四处寻找。 她的动作显得有些夸张,但又恰到好处地融入到了整个搜寻的氛围之中。 众人就这样一路寻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大约过去了半刻钟左右,眼前的竹林渐渐地变得稀疏起来,最终展现在他们面前的竟然是一堵高耸入云的院墙。 四散开来的十个人陆陆续续地回到了原点,聚集在一起。 其中一个男子率先开口说道:“这片区域我们都已经找遍了,根本没有人影啊。” 紧接着,其他几个人也纷纷附和道:“是啊,确实没有找到。” “我负责的这边也是一样,什么都没有发现。” ...... 十个人依次向那名魁梧男人汇报着自己的搜寻结果。 而此时,那魁梧男人却突然笑了起来,转头看向叶云舒,语气略带调侃地说:“贵客啊,您可别怪小的们办事不力。您刚才指明让我们去的方向,这一带的竹林我们可是都翻了个底朝天,真的是连个人影儿都没瞧见呢。” 听到这里,叶云舒心道肯定找不到啊,这都是为的引开你们。 她装作思考,微微蹙起秀眉,眼神有些迷离地望向远方。 片刻后,她轻轻地点了点头,缓声道:“嗯……会不会她已经离开这里出去了?真是麻烦你们了,如果可以的话,请你送我走出这片林子吧,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说完,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怀期待地看向眼前这位身材魁梧的男人。 “好嘞,那小的这就带贵人您出去。”魁梧男人脸上立刻露出憨厚的笑容,应承下来之后,他不着痕迹地朝着身后那十个人使了个眼色。 只见那十人收到指示后,动作迅速而敏捷,转眼间便四散开来,消失在了茂密的树林之中。 “嗯,那就有劳你了。”叶云舒嘴角微扬,同样报以温柔的微笑作为回应。 与此同时,竹林外。 钟思虞搀扶着那个受伤的男孩,按照他们来时走过的路径缓缓前行。 由于这座后院位置较为偏僻,一路上并未碰到下人。 快要走到前院时,钟思虞停下脚步,低头对着身旁已恢复清醒的小男孩轻声说道:“过了前面这道月洞门便是前院了,那里有下人看守,所以不太方便直接带你过去。我先在这里找个地方让你躲起来,等我去叫其他人过来带你出去,可以吗?” 小男孩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钟思虞,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钟思虞见状,心中暗想这孩子或许是因为刚刚经历了一番惊吓,此刻仍然心有余悸,感到十分害怕。 于是,她连忙柔声安慰道:“别担心,小弟弟。你看那边的假山上不是有一个小洞嘛,你的身形小巧,刚好能够藏在里面呢。而且我保证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我马上就去找人来接你出去。” 听到这番话,小男孩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钟思虞将男孩轻轻地放在洞口。 男孩毫不犹豫地爬进那个隐藏在花丛后的假山洞里。 她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男孩成功地钻进了山洞之中,直到确定他已经安全地藏好后,这才转身准备离去。 然而,当她刚刚迈出几步远的时候,却又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她缓缓地回过头来,目光穿过那簇花丛,似乎想要穿透这屏障,看到躲藏在洞里、正蜷缩着身子的男孩。 不多久,钟思虞回到了前院。 远远地她瞧见周琳正领着一名丫鬟沿着游廊款款走来。 “周琳,你怎么出来啦?”钟思虞快步迎上前去,脸上露出关切的神情问道。 周琳见到钟思虞行色匆匆的模样,不禁感到有些诧异,回答道:“我在里面待得时间太久了,觉得有些烦闷,而且也实在不想再继续听那些曲子了,所以就想着出来透透气,随便走一走。倒是你呀,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云儿呢?” 钟思虞闻言,神色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她先是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这才压低声音凑到周琳的耳畔轻声说道:“我们刚才在后院的竹林里偶然碰到了一个受伤的小男孩。我们从那孩子身上的情形来看,猜测他应该是被人贩子给卖到这里来的,不知怎么竟然自己逃脱了出来。当时正好有一群人在四处寻找他,情况十分危急!于是,云舒想了法子引开了那些抓他的人,而我则趁机带着这个可怜的小男孩赶紧逃离现场。” 听完钟思虞这番话,周琳不由得大吃一惊,急忙追问道:“那云儿会不会有危险啊?” 钟思虞连忙安慰道:“别担心,云舒毕竟只是个客人而已。而那些追捕的人都是这院子里的下人,他们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轻易对客人无礼或者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来的。” 听到这话之后,周琳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稍稍落定了一些,只见她轻皱的眉头微微舒展,紧接着开口问道:“那男孩如今身在何处呀?” “我已经将他藏匿起来了。眼下我正在考虑寻找一个身怀武艺之人,好让其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着那孩子离开此地。毕竟,如果任由那男孩就这样现身,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再次落入敌手,而以咱们目前的能力,着实难以对他施以援手啊!” 周琳听后不禁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道:“嗯,事到如今确实也只能如此行事了。否则一旦那男孩暴露行踪,定然难逃被捕之命运,届时就算咱们有心想要帮忙,怕也是无能为力了。” 钟思虞:“对了,云舒身边不是有两个贴身丫鬟吗?我去问问她们是否懂得武功。” 周琳连忙应声道:“哦,我刚刚安排她们在屋子里候着呢。这样吧,我叫丽珠过去把她们给唤出来。” 说着,周琳抬手一招,一名伶俐的婢女应声而来。 周琳轻声向她嘱咐了几句,那名叫丽珠的婢女便迅速转身,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屋内飞奔而去。 周琳不解地发问道:“话说回来,你究竟为何要带我们来到这个地方?我左看右看,都觉得此处透着一股子神秘劲儿。若说是做生意的场所吧,大门却是关着的,哪有人会关起门来做买卖的道理?可你偏偏又声称这儿乃是所谓的‘销金窟’,实在令人费解。” 钟思虞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是啊,我也是第一次来,也正纳闷儿呢。这后院规模颇为宏大,莫不是这地方还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第112章 这酒有问题吗 周琳:“到底是否有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们不宜去深究,这并不是我们这些闺阁小姐能考虑的事情。” “不说那些。对了,方才你们在去里边玩了些什么好玩的?尤其是那个叫做‘造梦’的玩意儿,到底是怎么个玩法呀?快跟我讲讲呗!” “没玩呢,云舒不知怎的突然拉住我就跑,还神神秘秘地跟我说那酒好像有点不大对劲。” 钟思虞一边说着,一边无奈地耸了耸肩,走向美人靠,施施然坐了下来。 就在此时,只见丽珠领着惜玉、怜花,还有钟思虞的贴身丫鬟一同快步走了过来。 怜花刚刚走到近前,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钟小姐,怎么不见我们家姑娘和您一块儿回来呀?” “额,这个稍后与你们说。” 钟思虞目露期待地望向眼前的两人,“不知道二位姑娘是否身怀武艺啊?就是那种能够身轻如燕地带着人轻而易举翻过那高高的院墙的本事。” 惜玉听到这话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钟思虞便收回目光,也没有吭声作答。 怜花见状,连忙接过话茬说道:“回钟小姐的话,小女倒是略通一些拳脚功夫,不过也仅仅只是懂点皮毛罢了。要说真正厉害的还是惜玉姐姐,她的武功可是相当高强呢,想必应该能够达到钟小姐您刚才所说的那个要求。” 钟思虞对于惜玉没有立刻回话倒也并不气恼,只认为惜玉本就是这般沉默寡言的性子。 她对怜花的这番回答却是极为满意,当下笑着道:“太好了!那有件要事需要劳烦惜玉姑娘出手相帮,这件事情可是关乎到一条活生生的性命!” 闻言,惜玉终于将视线落在钟思虞那张明媚的面庞之上,静静等待着她继续往下细说。 钟思虞站起身来,朝着惜玉走去。 当她靠近惜玉时,刻意压低声音,开始向惜玉讲述起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惜玉静静地聆听着,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变化。 待钟思虞讲完之后,惜玉只是简单地回了一句:“我要等姑娘回来。” 怜花不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虽然好奇,但看到钟小姐如此谨慎的样子,终究忍住了心中的疑问,没有询问惜玉。 钟思虞虽内心着急着想让惜玉早些去带那男孩离开,但心里也很清楚,自己并不能命令惜玉,毕竟惜玉可不是她的丫鬟! 一刻钟过去,叶云舒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云儿……” “云舒……” “姑娘……” 几道或轻柔、或急切的呼唤声此起彼伏,先后传入了叶云舒的耳中。 听到这些熟悉的声音,叶云舒心知大家都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于是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很快,叶云舒来到了众人面前,她先是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人,然后目光落在了钟思虞身上,凑近轻声问道:“那男孩呢?” 钟思虞赶忙将身子微微前倾,挨近叶云舒,并同样压低声音回答道:“被我藏在假山山洞里了。我原本想着让惜玉帮忙带着他从墙边翻出去,可惜玉却说要等你回来再听从你的安排。” 叶云舒听后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情况。 接着,她转头看向惜玉。 惜玉心领神会,迈步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叶云舒跟前,恭敬地唤了一声:“姑娘。” “方才思虞与你所言之事,你按照她所说之法行事。此番便烦请你辛苦一趟,将那男孩安全地带出此地。待你成功带他出去后,就不必再回来,在我们返程途中等待我的马车到来,随后咱们便可一同返回宅子里去。” 叶云舒言罢,抬起手来,温柔地拍了拍惜玉的肩膀,“待会见。” 惜玉点头,“好的,姑娘。” 接着便朝着那海棠门快步走去。 眼看惜玉进了那海棠门,叶云舒这才慢慢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她的目光依次从钟思虞和周琳二人的身上扫过,微笑道:“我们暂且在此处再多休憩一会,给惜玉一些时间,一刻钟后我们再离去,你们意下如何?” “嗯嗯行。”钟思虞点头同意。 周琳:“听云儿的。” 后院 这边,惜玉来到了后院。她快速环顾四周,并结合钟思虞所提供的信息,很快便确定了假山所在的方位。 她在确认安全之后,脚下一点,快速来到假山旁边。 这座假山并不高大,但却造型奇特,怪石嶙峋。 惜玉轻轻拨开遮住半边洞口的那些从假山上垂吊下来的枯枝藤蔓,借着日光向洞内望去。只见里面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男孩脸色苍白。 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洞口。 当藤蔓被掀起,男孩看清了站在洞口外的惜玉。 “嘘!别怕,我是受刚才那位小姐的嘱托来带你离开这里的。”惜玉压低声音对男孩说道。 听到惜玉的话,男孩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开始慢慢地往外爬。 他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而缓慢。 在男孩完全爬出山洞的时候,惜玉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穿着的那件衣服已经沾满了血渍,有的地方甚至还在渗出血迹。 惜玉见状,不由蹙眉。 她弯下身子去仔细查看男孩的伤势。 只见他的手臂、腿部以及背部都有着大大小小的伤口,看上去触目惊心。 时间紧迫,惜玉不敢有丝毫耽搁。她迅速从怀中掏出一瓶珍贵的金疮药,轻轻地倒出一些粉末在手上,然后轻柔地涂抹在男孩的伤口处。 男孩皱起了眉头却没有发出一丝喊疼的声音。 做完这些后,惜玉转过身子,蹲下,道:“快上来,小家伙,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必须得赶紧离开这里才行。” 男孩低低应了声“嗯。” 然后他爬上了惜玉那并不宽阔的后背,两手又攀住了惜玉的双肩。 感受到男孩已经准备就绪,惜玉叮嘱道:“抓稳,莫要松手。” 得到小男孩肯定的答复之后,惜玉深吸一口气,双手稳稳地勾住小男孩的双膝弯曲处,同时双足微微用力,脚尖轻轻一点地面,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瞬间腾空而起。 不一会儿,惜玉便来到了后院围墙之下。 她抬头望向高耸的围墙,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 只见她身形微转,体内真气涌动,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围墙。 在即将触碰到围墙的瞬间,惜玉双脚猛地一蹬,身形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轻而易举地翻墙而出。 落地之后,她没有片刻停留,继续背着男孩朝来时的方向奔去。 前院 在叶云舒几人在安静赏景时,早先那位管事模样的女人步履匆匆地朝着几人所在的游廊走来。 只见她身着一袭淡蓝色的长衫,衣袂飘飘间透着几分干练与利落。 其身后紧跟着两名身材魁梧、孔武有力的男人,他们神情严肃,步伐稳健。 待走到近前,那女子先是对着众人微微一笑,然后微微躬身施了一礼,柔声说道:“几位小姐,原来您们都在此处呀,真是让奴家好找。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诸位多多包涵。” 说罢,又再次福了福身,礼数十分周全。 她抬起头来,目光落在了钟小姐和叶小姐身上,轻声问道:“方才听闻钟小姐与这位叶小姐未曾体验造梦,不知其中究竟是何缘由呢?能否告知奴家一二?也好让奴家心中有数,日后改进不足之处。” 听到这话,钟小姐轻咳两声,略显尴尬地回答道:“咳咳……那个,并非贵店服务不佳,实在是我等临时改变了主意。” 那女人听后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随即笑着提议道:“既是如此,那不妨试试本店其他的特色项目,或许能合各位小姐的心意呢?” 钟思虞快速看了眼叶云舒,见其摇头。她摆摆手,道:“多谢美意,不过我等已然商议妥当,稍后打算前往户外游湖,在此稍作歇息之后便会离去。” 闻言,那女子脸上依旧保持着那标志性的露八齿笑容,但眼神却不着痕迹地在场上几人间扫视了一圈。 突然,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面露疑惑之色,开口询问道:“咦?怎的不见还有一位姑娘呢?难道是她独自误入后院迷了路不成?” 叶云舒接话,“她去如厕了,很快就会回来,我们在这里便是等她。” “原是如此。奴家刚才听到护院禀报说有两位贵人在后院的竹林里迷失了方向,奴家着实好一番担心呢。好在您们安好,否则奴家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所以啊,以后可千万不要随意乱闯哦,叶小姐、钟小姐,您二位觉得我说得对吗?” 说完,这位女子还不忘朝着两人眨了眨眼。 钟思虞闻言,只是微微侧过头去,将目光投向远处,似乎并不想对此发表什么意见。 而叶云舒则面带微笑,礼貌地回应道:“我们已经知晓了,这次确实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实在不好意思。” “几位贵人能来这里,也是一种缘分吧。因此,奴家特意为诸位准备了一杯美酒,希望您们能够在品尝之后满意而归,同时也衷心期盼着各位下次再度光临。” 钟思雨听到这里,将视线缓缓转向了身旁的叶云舒。当看到叶云舒并未表示拒绝时,她也没拒绝。 一直沉默的周琳,始终表现得十分端庄优雅,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女人向身后的两名身材魁梧的壮汉示意了一下。 于是,他们二人动作利落地从酒壶中斟满了三杯酒,并小心翼翼地依次端到了叶云舒、周琳和钟思虞三人的面前。 酒杯刚刚凑近鼻尖,一股淡淡的果香便扑鼻而来。 叶云舒心想这应是度数不高的果酒。她轻声说了句:“多谢。” 然后伸手接过酒杯,但并没有急着一饮而尽,而是轻轻地握在手中。 钟思虞见叶云舒伸手接过酒杯,便不再犹豫,也接过,捏在手中,轻轻摇晃着杯中的酒液。 周琳也伸手接过了酒杯,但看两人都迟迟未饮,便将酒杯握在手中把玩。 女人注意到三人都没有要喝酒的意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三位贵人,奴家这边还有其他事务需要处理,就先暂且告退了。”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去。 等到那个女人走远,钟思虞连忙凑近叶云舒,压低声音问道:“云舒,难道这酒里面也有什么古怪不成?” 叶云舒先是愣了一下,莫不是被她刚才吓到了?她摇摇头,道:“不是,没有的事儿!” 钟思虞紧接着追问道:“那你为何一直不肯喝呢?” 一旁的周琳也是满脸狐疑地望着叶云舒,静静地等待着她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叶云舒:“我就是不想喝酒罢了。不过人家既然好心好意地把酒水端了过来,我总不好直接拒绝不收下吧。”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道:“这酒闻起来味道应当还挺不错的。怜花,要不你来尝一尝?” 说着,便将手中的酒递给怜花。 怜花满心欢喜地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她咂吧咂吧嘴,细细品味了一番,然后兴奋地评价道:“哇,真好喝诶!不仅口感醇厚,竟然还有一股淡淡的杏子清香呢!” 听到怜花这么一说,钟思虞不禁好奇心大起,她先是将酒杯拿到鼻子跟前轻轻嗅了嗅,下一秒便将美酒送入了口中慢慢品尝起来。 周琳轻轻摇了摇头,对于面前这杯散发着醇厚香气的美酒,她实在提不起半点兴致。 她转过头,朝着站在一旁的丽珠招了招手,柔声说道:“丽珠,来,这酒给你喝吧,我不太喜欢饮酒呢。” 丽珠闻言,脸上顿时露出欣喜之色,赶忙快步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从周琳手中接过那杯酒,“谢谢小姐!” 此时,钟思虞已经将那酒饮完,将酒杯搁置在美人靠上。 “不知惜玉那边情况怎么样了,咱们要不要在这里等等她呀?” 叶云舒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不用等她啦,依我看,以惜玉的本事和能力,这会儿想必早就顺利地把人带出去了。” 说完,她站起身来,“我们回吧。” 随后,几个人一同朝着门外走去。 第113章 明白你的苦衷 就在她们快要走到游廊尽头的时候,一直在那里守候的下人连忙迎了上来,恭敬地在前面引路,并一路将她们送出大门。 “各位贵人请慢走,欢迎您们下次再来光临!” 离此不远的地方,两辆马车正静静地停靠着。 两车夫见到自家主人从那大门被人恭敬送了出来,都默契地扬起手中的马鞭。 眨眼之间,两辆马车便稳稳地停在了大门口处。 叶云舒等人都上了马车,待所有人都坐稳之后,车夫再次挥动马鞭,“驾!” 两马车陆续跑动起来。 在马车走了约摸两百米左右,那青袍公子出现在了大门的位置。 他双眼微眯,目光紧随远处即将消失在视线尽头的马车。 此时,一浑厚的询问声从一旁传来:“主子,那个男孩就这么被她们带走了,咱们难道不去追吗?” 说话之人正是方才竹林那身材魁梧的男人,此刻他一脸焦急地望着自己的主子,等待着对方的指示。 青袍公子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依旧凝视着马车离去的方向,沉默片刻之后,方才缓缓开口说道:“给本公子备马。” 听到命令,魁梧男子急忙应声道:“是!”随后转身匆匆离去。 没过多久,一匹毛色鲜亮的骏马便被牵到了青袍公子面前。 “主子,现在去追应该还来得及。”魁梧男子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想要扶住青袍公子上马。 然而,他的手尚未触及到对方衣角,就见青袍公子突然举起手中的折扇,毫不留情地朝着他的头顶敲了一记。 “瞎说,你主子什么时候说去追人。” 说完,青袍公子这才慢悠悠地将折扇插入腰间一侧的腰带之中。 随后,他身手敏捷地接过缰绳,一个漂亮的翻身,稳稳地落在了马背之上。 “这个时候自然要该吃吃,该喝喝。去一品楼!” “啪” 一声脆响,竟他右手高扬的马鞭在空中猛地一挥。 又轻轻落在马的后腿上,瞬间,身下的骏马便向前奔驰。 眼看着青袍公子的身影也渐渐远去,魁梧男子不禁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真是搞不懂主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说完,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朝着一品楼的方向追去。 此时,叶云舒静坐在马车里。 她微侧身,对怜花道:“怜花,我想眯一会儿,你的肩膀借我靠一靠吧。” 原本怜花与叶云舒之间还隔着一些距离坐着,但当她听到这句话时,便毫不犹豫地将身子向叶云舒那边挪动了些许,以便让她能够更舒服地依靠。 叶云舒轻轻地合上双眼,心中却一直挂念着那个满身是伤的男孩。 不知惜玉现在带着男孩到了哪里等她,想到这,她决定了。 “停车!” 车夫闻声赶忙拉紧缰绳,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随着车身的晃动逐渐平稳,叶云舒睁开双眸,坐直了身子。 她稍稍歪过头,看向怜花,“怜花,麻烦你到后面那辆马车上去一趟,替我跟思虞和琳姐姐知会一声,就说今天的行程只能到此为止了,我们改日再另行相约相聚。” 怜花乖巧地点点头,“好的,姐姐。” 她站起身,又弯着腰,两步就走出车厢。 她站稳后,站在车辕处向后方张望了一下,看到后方的马车已经靠近并且也稳稳地停下之后,这才轻盈地纵身一跳,稳稳落地。 走向后面那辆马车。 不一会儿功夫,怜花便来到了后面马车的车窗旁,并站定。 她抬起手轻轻敲了敲车窗,礼貌地说道:“钟小姐、周小姐,姐姐说她临时想起了有要事,稍后的游湖活动就无法一道去了,还望两位见谅,咱们改日再约。” 话音刚落,只听得车内一阵轻微的响动,紧接着车窗帘被人从里面缓缓撩起,一个脑袋随之探了出来…… 怜花见到来人竟是钟思虞,目光落在她面庞之上,“钟小姐,您是有什么话要我转达给姐姐吗?” 钟思虞微微咬了咬下唇,“那个……他身上有伤,要辛苦云舒照顾他了,我也帮不上什么大忙。” 说完之后,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眼神之中满是无奈和愧疚。 怜花点了点头,表示会帮你忙转达。 她想着或许周琳也有什么话要说,可过了一会儿,仍未见周琳再开口讲话,怜花暗想:莫不是周琳没话要说。 于是便微笑着对钟思虞说道:“既然如此,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那我就返回去了。” “好的。” 钟思虞应了一声,随后缓缓地将头缩回车内,可她的手却依旧停留在帘子处,迟迟没有放下来。 一直等到看见怜花登上了马车,车轮再次转动起来,她这才慢慢地将帘子放下。 马车内,钟思虞整个人向后仰去,后背紧紧地倚靠在车壁之上,仿佛这样能让自己的身体得到最大限度的放松。 她轻闭双眼,深深地叹息了一声,那叹息声中似有忧愁与烦闷,突然问道:“周琳,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坐在一旁、始终保持着端庄坐姿的周琳听到这声叹息后,不由得抬起眼眸看向钟思虞,淡淡地回应道:“各回各家。” “好吧……” 钟思虞拖长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 忽然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猛地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周琳,好奇地追问道:“方才在我家亭子里,你故意把我支走,独自留下来跟云舒究竟都聊了些什么呀?” 面对钟思虞的追问,周琳只是微微一笑,神秘兮兮地回答道:“这可是个秘密哦,暂时不能告诉你。” 钟思虞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戏谑的神情说道:“那让本小姐好好猜猜看...... 你们明明是初次相见,但彼此之间的关系竟然比跟我还要熟络呢!那种亲昵劲儿呀,就好似一家人一般亲密无间。嗯,我想想啊,在我离开亭子之前,你好像向她询问了一个问题对吧?究竟是什么问题呢?” 话说到此处,钟思虞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开始滴溜溜地转动起来。 她略微沉思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关键之处,紧接着开口说道:“哦对啦!当时你问的是不是关于叶逸晨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之类的话?然后嘛,云舒给出的答案是——叶逸晨乃是她的兄长哟!哈哈,如此一来,真相大白啦!那么,你和叶逸晨之间莫非就是这样一种特殊的关联咯?” 说着,钟思虞调皮地将自己左右手的大拇指伸出来,并让它们相互触碰在一起,同时脸上还浮现出一抹饶有兴致、充满八卦意味的笑容。 周琳微微低垂着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钟思虞那不断摆弄着的两个拇指头上。 周琳的脸颊渐渐泛起一抹羞涩的粉红。 她忙伸出双手,紧紧握住钟思虞的拇指,生怕它们再做出什么令人害羞的动作。 随后,周琳抬起眼眸,娇嗔地瞪了钟思虞一眼,轻声说道:“这件事情你绝对不可以说出去!我并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呀。你想想看,我们俩可是从小一块儿玩耍到大的呢,彼此之间几乎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但唯有这一件事……唉,我本来是打算等逸晨确定上门提亲的日子之后,再把我和他的关系告诉你的。谁能想到,后来逸晨竟然会被关进大牢,而且还被判了斩刑啊!如果当时就告诉了你,岂不是让你白白跟着我一起伤心难过嘛?所以,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我才决定暂时先不跟你提起这件事的。” 听到解释,钟思虞站起身来,轻轻地挪动着脚步,将自己的屁股移到了周琳身旁,然后重新坐了下来。 此刻,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难过之色,轻声说道:“好啦,我自然会明白你的苦衷,我怎么会责怪你瞒着我呢?” 说完,她无力地笑了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苦涩和无奈。“其实你瞒着我也是出于对我的关心,怕我因为这件事情而受到牵连或者伤心难过。只是看到你如此将此事独自一人承受,而我自己却无能为力,既没办法帮到你,又不能减轻你的负担,心里难免会觉得有些难受罢了。不过没关系,不管怎样,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支持你的。” 周琳张开双臂轻轻地抱住了钟思虞,眼眶泛红,说道:“谢谢你,思虞。谢谢你理解我。” 说完道谢,她松开了钟思虞,将声音压得极低,但又恰好能让钟思虞一个字也不落地听清。“你如今既然已经知晓此事,倒也算是一件好事。那种把秘密深埋在心底、无法向他人倾诉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煎熬和痛苦了。思虞,其实我现在已经怀有身孕了,可是这件事情我一直不敢告诉任何其他人。所以今天,借这个机会也一并告知你,如果后面逸晨真的没了,无论如何,我都想要留住这个孩子。” 说着,周琳情不自禁地将右手轻轻地放在了自己自然平坦的下腹部位置上。 她的目光无比柔和,静静地凝视着腹部,脸上浮现出一抹慈爱而幸福的笑容。 钟思虞听闻此言,顿时瞪大了双眼,嘴巴也因为极度惊讶而微微张开,甚至可以看到她喉咙深处的颤动。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喊道:“你你……你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疯了不成?!琳琳,你应该很清楚未婚先孕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意味着多大的风险和麻烦呀!而且你向来都是我心目中最为得体、最为守礼的大家闺秀,怎么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呢?” 周琳缓缓地抬起眼眸,目光如水般轻柔地落在钟思虞那张因担忧,紧蹙双眉而略显严肃的面庞之上。 她樱唇轻启,轻声说道:“当你真正邂逅那个令你心动、让你深爱着的人时,你将会心甘情愿地去战胜那些曾经被视为无法跨越的艰难险阻和重重困境。” 钟思虞的脸上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神情,她深深地凝视着周琳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一时间竟然语塞,张了张嘴却愣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一时间,两人仿佛都沉浸在了各自的思绪之中,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时光悄然流逝,就这样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之久。 就在这时,车夫那粗犷而洪亮的嗓音突然响了起来。 “小姐,钟府已经到啦!” 听到这话,周琳率先开口,微笑着对钟思虞说道:“好啦,快些回去吧。等我哪天得空了,定会再来找你讨要伯母亲手酿制的美味酸梅子哟。” 钟思虞轻轻应了一声,站起身来。 由于车厢空间有限,她不得不微微弯着身子,许是想着东西,走的步伐也慢了,就在即将踩下马凳之际,她忽然停下脚步,目光再次投向那低垂的车帘。 微风拂过,车帘只是轻轻地晃动了几下。 此刻,钟思虞内心深处的情感却如同这随风飘动的帘子一般起伏不定。 她深知自己需要一些时间来平复这份躁动不安的心绪,以便能够重新审视与周琳之间这段微妙的关系以及刚刚所谈论的话题。 “小姐?”她的贴身丫鬟正站在车下轻声地唤着她。 钟思虞缓缓地收回了那道充满复杂情感的目光,踩着丫鬟早已摆放的马凳,两步就下了马车。 待马车渐行渐远之后,她方才转过身来,朝着府门走去。 刚刚踏入府门,钟思虞一眼便瞧见了管家正静静地站立在那里。 管家一见她进来,立刻迎上前问道:“小姐,怎么就只有您独自一人啊?您那位新结交的朋友呢?” 听到管家的询问,钟思虞微微一笑,柔声回答道:“哦,她临时有些急事需要处理,所以就先回去了。这不,我也就只好提前回来了。对了,管家伯伯,您怎么会在此处?难道是专程在此等候我的吗?” 管家连忙点头应道:“正是如此,小姐。是夫人特意吩咐老奴在此等待您们归来的。夫人还专门派人前去传话给老爷,说是今晚要设宴款待您那位新朋友呢。所以老奴才一直守在这里,想着您们一回来就能把这件事告知于您们。” 说完,他顿了顿,接着又问道:“只是如今这位朋友未能如约而至,那已经准备好的晚宴是否需要取消呢?” 钟思虞一边不紧不慢地朝着内院走去,一边回头对管家说道:“管家伯伯,您且去忙您自己的事务吧。此事我自会去向母亲说明情况,晚宴如何安排由我们再做定夺。” 管家知道小姐是个有自个主意的,就连连点头应道:“哎,好嘞!府上这佃租账目着实繁杂得很呐,到现在都还没有核对完成呢。那老奴就先回去接着忙活了,那老奴我就先行告退啦!”说罢,他微微朝着走出几步远的小姐躬身行了个礼,转身朝另一边去了。 第114章 捏泥人 马车驶出狭窄的巷子后,又平稳地穿过了一条熙攘繁华的街道,最终在一处较为僻静的地方停了下来。 随着车身微微一晃,车辕先是向下一沉,随后,那淡青色的帘子被一只手快速揭开,一道熟悉的黑衣人映入眼帘。 只见惜玉弯着腰,动作轻盈钻进了车厢。 此刻,叶云舒得以看清惜玉背着的人。 男孩抬起头,天使般的面孔虽憔悴,然而那双眼睛却透着一股倔强与不屈。 叶云舒关切道:\"辛苦了,惜玉。\" 说完,她将目光投向男孩,柔声问道:\"你身上的伤口怎么样了?还疼不疼?\" 惜玉蹲下身,将男孩放下。 男孩站直了身子,声音沙哑:\"死不了......多谢您出手相救。\" \"先坐吧。\" 叶云舒抬起手指了指旁边空着的位置,示意男孩落座。 男孩轻点头,乖乖坐下。 此时的他心里很清楚,眼前这位美丽的女子或许将要询问自己一些事情。 惜玉见状,则自然而然地坐到了男孩的对面,静静地注视着他们二人。 车厢内一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过了片刻,叶云舒打破沉寂,再次开口道:\"我需要了解一些关于你的情况,希望你能够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可以吗?\"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神清澈如水,让人无法拒绝。 男孩那双如漆般漆黑深邃的墨瞳中,流露出无比坚定的神色,郑重说道:“我会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告诉您。” “那么,你究竟为什么会浑身是伤地出现在那个地方呢?”叶云舒凝视着眼前的男孩,轻声问道。 男孩紧咬嘴唇,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愤恨,“我是北疆人,在外出时不幸遭歹人掳走,然后被卖到了那里。那个地方……所从事的是那种出卖色相、出卖身体的肮脏勾当。我宁死不屈,坚决不肯顺从他们的摆布,于是那些人便对我拳脚相加,毫不留情地毒打我。” 听完男孩的这番话,叶云舒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怜悯之情,但她脸上并未表露出来太多情绪。她决定救他时就猜测过是这样的情况,在她的意料之中。 “照这样看来,你的卖身契以及能够证明你身份的文书应该还留在那个地方吧?” 男孩不确定地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惶恐和不安。 也许是担心叶云舒会说出将他送回那的话语,他急忙恳求道:“姐姐,我看得出您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人,请您不要送回去。” 然而,由于内心实在太过忐忑,他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地变得有些底气不足。 面对男孩满怀期待的目光,叶云舒既没有立刻应承下来,也没有断然拒绝。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男孩,沉默片刻后,缓声道:“先别急着求情,还是跟我讲讲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吧。” “我......”只见那男孩嘴唇微微颤抖着,支支吾吾了老半天,却愣是连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 他低着头,双手紧紧揪着衣角,显得十分局促不安。 叶云舒见状,倒也没有着急催促男孩,她只是微微一笑,然后转头朝着车头方向喊了一声:“吕马,直接回宅子吧。” “好咧,小姐!”只听前方传来吕马爽快的回应声。 随着他手中马鞭一挥,原本已经放缓速度的马车顿时再次奔跑起来。 就在这时,车厢内突然传出肚子发出的声音“咕~” 惜玉坐在那里,虽然听到了声音,但她依旧目不斜视,腰杆挺得笔直,端端正正地坐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男孩则虚弱地斜靠在车壁上,只见他的眼珠微微动了一下。 怜花则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住自己的肚子,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轻声说道:“哎呀,我这肚子又开始不听话啦......” 叶云舒笑问:“车里有没有准备点心呢?” 怜花摇了摇头,“这次出门匆忙,我忘记带上了。下次我一定会记得的。” 叶云舒点了点头,随即对驾车的吕马喊道:“吕马,等会儿经过点心铺子的时候停一下,我们买一些点心让怜花填填肚子,也带回些去给吴伯,万婶子他们。” 吕马连忙应声道:“是!小姐,前面再走一刻钟左右就是百世坊了,那里有一家很不错的点心铺子。” 这吕马本来是宅子里的护院,由于吴伯尚未雇到合适的车夫,所以他便自告奋勇地前来帮忙赶车。 “既然出来一趟,那就干脆趁着这个机会把一些之后会用到的东西都购置齐全吧。” 叶云舒将目光投向挨着自己坐着的怜花那不再是蜡黄干裂的面庞,“怜花,你也趁着这会儿好好想一想,看还有没有其他缺少的日常用品,咱们一次性都给买齐。” 怜花闻言,面露感激之色,赶忙应道:“谢谢姐姐!” 不多时,来到了百世坊。 惜玉先从马车上下来,怜花与叶云舒再一同下了车。 而男孩以及驾车的吕马,叶云舒吩咐他们留在马车等候。 “怜花,你呢就先去买点心,填饱你的肚子。哦对了,别忘了买几瓶雪花膏,你得多抹,皮肤就会好多了。还有其他需要用的,等这些东西都买好了,你就直接回马车候着,不用再特意去找我们。我呢,和惜玉往前面再逛逛瞧瞧。” 说着,叶云舒便从怀中掏出一个早已备好的精致荷包,递到了怜花手中,“这里边的银钱足够你用的,别替我省,该买买。” 怜花双手接过荷包,乖巧地点点头回应道:“好的,姐姐放心吧。” 随后,她便转身朝着卖吃食和雪花膏的方向走去。 目送怜花离开后,叶云舒这才收回视线,转而继续迈步向前,并同时向身边的惜玉开口问道:“惜玉,之前你可有仔细查看过那小男孩身上的伤势?需不需要带他去看看大夫诊治一番呐?” 惜玉:“他身上都是一些皮外伤,并未伤及到内里。我已经给他敷上了止血消炎的药粉,其实不看大夫也是无妨的。只不过,瞧他那受惊过度的模样,身子骨又这般虚弱,倒是可以去药堂抓上几副滋补的以及安神的汤药来服用。” 听闻惜玉所言,叶云舒点头,表示认同。毕竟惜玉往昔训练之时,时常负伤,在处理伤口与后续调养方面的经验自然是要多于自己的。 “那行,待会便去一趟春晓堂。” 惜玉闻言,不禁好奇地问道:“姑娘此番前去,可是要找那位苏大夫?” “正是,不知他因何缘故至今仍未前来寻我,心中担忧是否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变故。” 说话间,二人已然行至坊市的街道之上。 此处好不热闹,摆摊的商贩们此起彼伏地高声吆喝着,招揽过往行人驻足光顾;熙攘的人群你来我往,摩肩接踵;时不时还有一辆辆装饰精美的马车或是一顶顶华丽的轿子从街心缓缓驶过。 叶云舒忽然在一个捏泥人的摊位前止住脚步,转身看向跟在身后的惜玉,微笑着开口询问道:“惜玉,你快瞧瞧可有喜欢的物件儿,若是有的话,我便买来送予你。” 说罢,她目光落在那些栩栩如生、色彩斑斓的泥人身上,饶有兴致地继续道:“或者你要不要挑上个精巧可爱的泥人,当作礼物赠予他人呢?” “不用,姑娘。”惜玉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那我送你一个泥人吧。”叶云舒微笑着说道,语气轻柔却不容置疑。 话音刚落,她便转过身去,直接对着摊主开口道,“您好,麻烦您帮我捏一个泥人,我来给您画一幅草图,您照着来捏就行。” 摊贩老板面露难色,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说道:“哎呀,实在不好意思啊姑娘,俺这儿可没纸笔呀。” 叶云舒听闻,却是不慌不忙地笑了笑,回应道:“没关系,您把那竹签给我一条就行,我就在这地上画给您看。” 说罢,只见她蹲下身去,将地上的泥土用旁边的一块石头细细地碾碎成均匀的细粉。 接着,她又小心翼翼地将这些细粉铺平成大约 a4 纸大小的矩形形状。 做完这一切后,她才伸手接过摊主递过来的竹签,开始认真地作画。 随着竹签在地面上轻轻滑动,一个个线条逐渐浮现出来。 不一会儿功夫,一个 q 版的惜玉形象便跃然于眼前。 那圆润可爱的脸蛋,灵动俏皮的大眼睛,还有微微上扬的嘴角,都被描绘得栩栩如生。 “您瞧瞧,这个样子能捏得出来吗?”叶云舒停下手中动作,指着地上那个 q 版人像,抬头询问摊主。 摊主早在叶云舒用石块碾碎干泥土的时候,就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此刻见画作已成,更是惊叹不已。 待到听见叶云舒的问话,他连忙点头应道:“可以的,可以的!这样捏起来应该不会太难。不过嘛……姑娘,您这人像这五官长得还真是有点特别呐,哈哈!” 惜玉目光落在那幅画上,只见纸上的人儿栩栩如生,模样甚是可爱,但她却未曾意识到,这画上所绘之人竟然就是她自己。 一旁的叶云舒微微勾起嘴角,饶有兴致地瞥了一眼惜玉,随后转头对摊主说道:“就按照这幅画来捏吧,等捏完之后,我还要再画一幅新的。” 摊主满脸笑容地点头应道:“好嘞,姑娘放心,俺保证能把您画中的形象捏得九成像!” 说罢,他便伸手从身旁的木盆里挑出一块早已备好的泥土,先是轻轻揉搓起来,让泥土变得柔软且富有韧性; 紧接着,他开始拿捏着手中的泥巴,手指灵动地变换着形状和力度,渐渐地,一个大致的轮廓初显端倪; 随着摊主技艺越发娴熟,他不断调整着泥人的细节部分,使其愈发逼真生动; 待到最后一步时,他小心翼翼地为泥人涂上鲜艳的色彩,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用时短短一刻钟。 此时,叶云舒则弯下腰,轻轻地将地上的画作抹去,重新铺平一层细腻的泥粉,而后捏着竹签,再次描画了起来。 不多时,一个全新的 q 版人物跃然于纸上。 摊主定睛一瞧,这回画中的主角换成了一名男子,其形象独特而又鲜明,不仅将人物的五官特征精准地描绘了出来,更让人一眼望去便能知晓这定是位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还未等叶云舒开口吩咐,摊主已然心领神会,二话不说,立即依照刚才的流程,重新选取泥土,如法炮制般地开始新一轮的揉捏塑造工作。 叶云舒专注地完成了最后一笔勾勒后,满意地放下手中的竹签,顺手将那根竹签放回摊主放置工具的竹筒之中。 她道:“行啦,最后把这个泥人捏完就行。” 摊主仔细端详着地上那幅刚刚完成的 q 版人物画作。 他眯起眼睛看,然后抬起头将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叶云舒,眼中满是好奇与惊讶,缓缓开口说道:“姑娘啊,依俺看呐,这次您画的应该就是您自个儿吧?” 叶云舒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清甜的笑容,“正是。” 摊主挠了挠后脑勺,继续说道:“姑娘您这幅画儿可真是稀罕物!俺活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回瞧见这样式儿的画。虽说这画上的人物看着不太形似,但那神韵却是十足十地像极了真人。难不成这是啥新兴的画派不成?” 叶云舒微笑着解释道:“大叔您说得没错,这叫 q 版画。它最大的特色呀,就在于那简洁又可爱的画风啦。通过对人物形象特征的夸张处理以及丰富多变的表情和动作描绘,可以让这些人物形象具有很强的辨识度和吸引力哟。” 摊主听后,双眼突然一亮,仿佛发现了什么宝藏一般。 他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压低声音急切地问道:“姑娘,俺想跟您商量个事儿行不?俺寻思着以后能用您这种画法来捏泥人儿拿去卖。您瞧,您这画风做成的泥人儿肯定特别招人喜欢呐!俺保证不会白拿您的东西,该给多少钱俺一分都不会少您的。” 第115章 契机 说罢,他满怀期待地望着叶云舒,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恳切。 叶云舒听完,却摇了摇头。 摊主见状,脸上原本兴奋的神情瞬间黯淡了下去,整个人也显得蔫了巴儿。 他耷拉着脑袋,“哎呀,看来是俺太冒失了,姑娘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啊。俺也就是觉着您这画……唉,可惜咯!” 言语之中充满了遗憾和惋惜之情。 叶云舒看到摊主误解了她的意思,连忙开口解释道:“哎呀,您误会了!我刚才摇头呢,其实是想说不需要收钱,您往后只管放心大胆地捏就好啦。” 摊主一听,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他赶忙说道:“多谢姑娘啊!既然这样,那俺这三个精心制作的泥人就算作学费送给姑娘您啦,还请姑娘千万不要推辞呀!” 说完,便手脚麻利地将三个泥人小心翼翼地装进方形木盒里,然后恭恭敬敬地用双手递到叶云舒面前,诚恳地说道:“姑娘,请您收下吧!” 叶云舒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您这小摊谋生不易,您还是把这钱收好吧。” 说罢,她依旧坚持将购买三个泥人的钱放在了摊主的桌子上。 摊主见状,心中对叶云舒更是钦佩不已,忍不住连连称赞道:“姑娘真是心地善良、菩萨心肠呐!像您这样的好心人可不多见哟!” 叶云舒不再理会摊主后面说了什么,也不在意摊主心中会作何想,她没放心上。 在这样一个依旧处于封建时期的社会里,底层百姓的生活艰苦,她都一一看在了眼中。倘若自己方才的画能够使得这位摊主日后的营生有所改善,她自然是打心底里感到高兴的。 叶云舒轻巧地避过路人,来到一处无人的街角站定。随后,她从怀中抱着的三个木盒中,取出放置于叠在最上方的的一个木盒,并将其递到了惜玉面前。 这个木盒之中,正是放着q 版模样的惜玉泥人像。 惜玉伸手接过那个仅有巴掌大小的木盒,说道:“多谢姑娘!”然而她那张秀美的面庞之上却瞧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稍作停顿之后,惜玉又开口道:“姑娘您手中的两个木盒要不也交由我来一同拿着吧?” 面对惜玉的好意,叶云舒却是轻轻摇了摇头,表示拒绝。“这也不是什么重的东西,我有手,可以拿。” 惜玉原本伸出、准备去拿那个盒子的手,像是突然被蜇了一下似的,迅速地缩了回来。 她站在原地,微微蹙起眉头,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她轻轻叹了口气,心里暗自想到:这便是叶姑娘的性子,总是那般善良温和,对待身边之人更是关爱有加。自己当初不正是被姑娘这份难得的品性所打动,所以才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回去竞争那多少暗卫一直想爬上的暗卫队长之位,心甘情愿地留在她身旁的么? 就这样,两人默默地继续并肩向前走去。 途中路过一个小吃摊时,她们稍作停留,在叶云舒的劝说下,两人都在现场喝了一杯温热的牛乳,然后又带上了三杯。 而后,她们便一路时走时停,缓缓前行。 这边,怜花一路小跑着奔向那间点心铺子。 进入铺子后,她直接找了个空位坐下,然后点了几样看起来味道不错的点心,就在那里吃了起来。 不一会儿功夫,几个点心就被她消灭得干干净净,小肚子终于得到了满足。 吃饱喝足之后,怜花这才又挑选了各种口味的点心,带回去给大家享用。 小厮将各种口味的点心都精心包装好,她拎着沉甸甸的点心提盒,怜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点心铺子。 走着走着,她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顺着香味看去,原来是一家胭脂铺。 于是,怜花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胭脂铺里摆着不同色度的胭脂,还有香粉,怜花兴奋地在货架之间穿梭,仔细比较着每一款雪花膏和胭脂的颜色、质地以及香气。最后,她挑选了几款心仪的雪花膏和新上市的胭脂,并爽快地付了银钱。 付完钱后,怜花一边开心地哼着小曲儿,一边数起了荷包里剩下的银两。 就在她思考着接下来还要购买哪些东西的时候,忽然听到铺子门口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好奇的怜花连忙循声望去,发现原来是两名衙差正在大街上挨个询问路人问题。 对于这种事,怜花一向很感兴趣。 她左手握着装有点心的漆盒,右手费力地提起那一包新买的胭脂,快步朝着铺子门口走去。 然而,当她刚刚踏出铺子走到街上时,一名衙差却眼疾手快地将她拦了下来。只见那名衙差面无表情地展开一张画像,神情严肃地问道:“姑娘,请问你可曾见过此人?” 怜花定睛观瞧,心下猛地一震,眼前之人不正是自家小姐前些时日搭救过的那个男孩嘛! 然而,她表面上却佯装一无所知,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差爷的话,小女子从未见过此人呐。” 只见那衙差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离开。 怜花心知此刻万万不能就这样离去,心里暗自琢磨着一定要设法探听些消息出来,也好回去禀报给小姐知晓。 于是,她连忙开口说道:“这画上的公子看上去气质非凡、尊贵无比,想来定非普通人物。不知他究竟是何身份呢?倘若小女子日后有幸遇见,定会第一时间前来告知官您的。” 那衙差原本就已心生不耐,闻言更是眉头紧皱,没好气儿地道:“你别多管闲事瞎打听,有些事情可不是你该知道的!” 怜花紧紧咬住牙关,略作思索后,缓缓将手中提着的物件轻轻放置于地上。 紧接着,她伸手入怀中掏出荷包,从中取出一小块碎银来。 而后,她快速将那块碎银塞进衙差的手掌之中,并满脸堆笑道:“差爷,实不相瞒,小女子家中兄长乃是专事寻人之事的行家。还望行个方便,稍微透露些许消息与小女子。若是将来真有飞黄腾达之日,小女子定然会让兄长分出一半好处给您的,您看成不成呀?” 那衙差起初并未拿正眼瞧怜花,可当他感受到掌中的碎银时,这才终于稍稍正视起面前这个娇小的女子来。 只见他先是冷哼一声,随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压低声音对怜花言道:“罢了罢了,既然你如此执着想要知晓,那便告诉你吧。此人乃北疆某位侯爷府上的世子爷。” 紧接着,怜花眨巴着她那灵动的大眼睛,若有所思地轻启朱唇,向面前的官差接连抛出好几个问题。官差也都耐心地一一作答,丝毫没有显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待得到满意的答案后,怜花微微颔首,面露感激之色,轻声说道:“多谢差爷。小女子这厢谢了。” 说罢,她拎起放在地上的提盒,同时用另一只手握住那个略显沉重的大包,步履匆匆地朝着不远处停放的马车疾步而去。 此刻,怜花脑海里不断回响着刚刚从衙差那里获取到的重要信息。 她一边加快脚步,一边暗自思忖着一定要尽快将这些情况告知自家小姐。这件事对于小姐来说可是至关重要呢!想到这里,怜花脚下的步伐愈发急促起来,恨不得能瞬间飞到马车旁,立刻飞到小姐身边。 叶云舒这边已经走到这条街道的尽头,除了买牛乳之外,后边再也没有购置其他任何物品。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 \"姐姐!\" 叶云舒闻声,转过身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怜花身手敏捷地从车辕上一跃而下,宛如一只轻盈的飞燕,正朝着她飞奔而来。 待怜花跑到近前,叶云舒不禁面露疑惑之色,开口问道:“你怎么跑过来了?” 怜花顾不上喘匀气息,急忙回答道:“方才我看到有两名衙差手持着一张画像,挨家挨户地满街询问呢,没想到画上画的竟是咱们车上的那男孩!” 听闻此言,叶云舒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她紧紧盯着怜花,追问道:“那衙差可有提及此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怜花赶忙答道:“他们只说是来自北疆的某位侯府世子。” 叶云舒闻言,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但她表面上依然保持着平静和镇定,缓声道:“我知晓了。” 其实此刻她的内心早已波澜起伏,因为这件事情或许能够成为将父亲从北疆接回家中的一个绝佳契机。 就在此时,吕马驾驶着马车过来了。 “怜花,你先去街市那边选几套适合这孩子穿的衣裳回来,我得去趟药堂抓几副药。等你购置完毕,直接租辆马车返回咱们的宅子就行。” 叶云舒有条不紊地向怜花交代着任务,随后轻盈地登上了马车。 怜花乖巧地点头应道:“好嘞,姐姐。” 这时,惜玉也跟在叶云舒身后,敏捷地跃上了马车。 “吕马,我们前往春晓堂。”叶云舒转头对着车前的吕马吩咐道。 吕马高声回应:“遵命,小姐!” 随即挥动马鞭,驱使着马车向着春晓堂的方向驶去。 进入车厢内的叶云舒目光扫视一圈,很快便注意到车厢一角整齐地堆叠着数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还有一提盒,不用想也知道这些定是怜花刚刚采购来的物品。 接着,她移步至靠里侧的座位坐下,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身旁那个小男孩身上。 只见他此刻正紧闭双眼。 “一会儿我们会去到药堂,给你选购几副对症的良药。等一切妥当之后,你就跟着我一同回到宅子里吧。” 叶云舒轻声说道。 听闻此言,原本闭目养神的男孩缓缓睁开了双眸,那如深邃星空般璀璨的眼眸瞬间吸引住了叶云舒的注意力。 “多谢!”他的嗓音依旧有些沙哑。 叶云舒微微一笑,“我刚才买了一些热乎乎的牛乳,你快趁热喝下,可以滋润一下你干涩的喉咙。” 男孩微微一怔,旋即略显局促地伸出那双满是污渍和尘土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拿竹筒。 叶云舒却抓住了男孩的小手,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方洁白的方帕,动作轻柔给男孩拭擦手。 男孩紧紧地抿住双唇,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只握住自己手的纤纤玉手。 那双手白皙如玉,修长而纤细,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此刻,这双美丽的手正认真且细致地擦拭着他手指指缝之间的污垢。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男孩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感觉,犹如冬日里的暖阳照进了冰冷的心窝。 这种温暖让他感到既陌生又熟悉,仿佛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如此真挚的关怀与照顾了。 终于,当所有的污垢都被清理干净之后,叶云舒抬起头来,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望向男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说道:“这里条件有限,没办法帮你清理得太彻底,就只能这样随便擦擦啦。” 说完,她轻轻松开了男孩的手,放下那已变黑的手帕,转而拿起放在一旁的竹筒。 递到男孩面前,示意他接过。 男孩默默地伸手接过竹筒,缓缓拧开盖子,一股浓郁的奶香顿时扑鼻而来。他先是轻轻地嗅了嗅,然后才开始小口小口地品尝起来。 每一口都显得那么珍稀,仿佛这不是普通的牛乳,而是世间最珍贵的琼浆玉液。 时间悄然流逝,男孩终于喝完了竹筒里的全部牛乳。 他将竹筒轻轻放下,然后重新靠在车壁上,闭上眼睛休息。 整个车厢内陷入一片宁静之中,只有车轮滚动发出的轻微声响和外面偶尔传来的人声。 此时的叶云舒并没有打破这份安静,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倾听着马车外时不时传来的嘈杂说话声。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伸手轻轻地揭开了窗帘的一角,朝着外面望去。 只见远处有一名身穿官服的衙差正手持一张纸,逐个询问着过往的行人。 叶云舒看了片刻后,便缓缓放下了窗帘,目光再次落在那个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在假装熟睡的男孩身上。 第116章 传话 她微微出神。 马车毫无规律地颠簸着。 一刻钟后,它终于缓缓停在了春晓堂大门前。 随着车吕马拉紧缰绳,马蹄声渐消,马车稳稳地静止下来。 叶云舒轻启朱唇,柔声对驾车的吕马吩咐道:“你在此处候着吧。” 下了马车,两人前后踏入药堂,一股浓郁的草药香气扑鼻而来。 此时已有几位心急如焚的病人正在排队等候诊治,药童们则忙得不可开交,手脚麻利地抓取着各种药材,称重、打包。 因此,这次不像她们上次来时那样,没有人专门出来迎接。 叶云舒毫不在意这些,绕过了那些人,直接朝着内堂走去。 很快,她就来到了上次来过的那个房间门口。 只见房门紧闭,但里面却隐隐传出说话声。 于是,她凑近门边,仔细倾听了一会,分辨出其中确有苏祁的嗓音。 确认是苏祁在里头之后,她便安静地站在一旁,耐心等待着。 没过多久,只听得“吱呀”一声响,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走出来的是一个身着厚实棉袍的中年男子,他的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之色。 当他看到门外候着的叶云舒时,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冲着她友善地笑了一笑,然后手持一张药方,步履匆匆地朝前往大堂走去。 待那中年男子离去之后,叶云舒这才迈步走进屋内。 抬眼望去,只见苏祁正低着头全神贯注地翻阅着一本摊开在案几上的医书,手中的毛笔时不时在纸张上写下药材名和量。 她走到苏祁对面的那张红木凳子旁,款款落座。 她樱唇微张,轻声呼唤道:“苏大夫……” 苏祁终于完成了最后一笔的书写,他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毛笔,将其架在砚台上。 做完这些个动作后,他缓缓抬起头来。 他面带微笑,“叶小姐,怎么过来了?” 听到苏祁的问话,叶云舒稍作迟疑,然后开口说道:“还是关于令尊的事情,不知道您对此考虑得如何了?” 然而,苏祁闻言却是面露诧异之色,连忙回答道:“叶小姐有所不知,我父亲如今已然出狱,而且那个作恶多端的凶手也已被捉拿归案了。” 这下子,反倒轮到叶云舒愣住了,她轻蹙柳眉,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原本准备好的诸多疑问在嘴边打了个转儿,最终只化作一句:“如此甚好!想来苏老大夫此次也是遭受了不少磨难,改日我定当亲自登门拜访探望。” 苏祁听闻此言,脸上笑意更浓,“此次多亏了叶小姐!若非您能够求得黎王出手相助,恐怕背后的凶手还难以被依法惩治呢。” 听完这话,叶云舒心中的诸多疑问得到了解答。 “此事你该谢黎王。”叶云舒可不会冒领他人的功劳。这件事情能够顺利解决,自己根本没做什么。 苏祁听到这话之后,倒是没有再多纠缠这个话题。 他随意地瞥了一眼那被支开的窗户,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了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他缓缓转过头来,目光再次落在了叶云舒身上,“叶姑娘,现在时辰已至正午时分,正是该享用午膳的时候了。不知在下是否有此荣幸,可以邀请您一同共进午膳呢?” 叶云舒略微思索了一番,心中暗自思忖道:如今苏冷老大夫的事情已解决,自己就没必要再和苏祁有太多的交集了。 于是她面带歉意地微笑着回答道:“实在不好意思苏大夫,既然令尊无罪释放了,那我的也放心了。我家里头还有不少事情等着我去处理,去抓几副药就回家。” 说完,叶云舒微微欠身行了个礼,转身朝前堂走去。 苏祁目送着叶云舒离开。 当叶云舒出来前堂时,只还有一人在拿药。 她径直走到柜台前,让药童抓取数副安神药以及一些具有滋补疗伤功效的药品。 待得药童将所需药材备好之后,叶云舒爽快地付过银钱,才与惜玉一同出药堂。 用不多时,吕马已驾驶着马车回到了宅子门前。 叶云舒正欲去搀扶男孩,惜玉忙道:“姑娘,您先进去吧!” “他我来背进去。买的东西交给吕马来做便是。” 叶云舒迟疑了片刻,听从了惜玉的建议。“也好,那将他背回东院的厢房吧。” 此时男孩仍旧显得十分虚弱,倚靠着车壁。 然而当他听到关于自己后续的安排时,却并未出言反对。 惜玉得到应允后,来到男孩身前,随即蹲下身子。 男孩抬眸望着眼前的后背,用双手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接着半个身子缓缓趴在惜玉的后背上。 惜玉感受到男孩的重量后,略微调整了一下姿势,确保男孩能够趴得更稳些。 紧接着弯着腰出了车厢,又动作利落地纵身一跃跳下马车,稳稳当当地背着男孩朝着宅子里走去。 叶云舒拿起两个装泥人的木盒,走下了马车。 见自家小姐下了马车,吕马将马车停靠在路旁,并在石桩上系紧了缰绳。 然后他才转身走进车厢内,将那些购买来的物品,一手提着,另一手抱着,大步流星地朝着大门走去。 叶云舒刚刚踏入前院,一眼就瞧见吴伯满脸笑容地快步迎了上来。 吴伯微微躬身行礼,“小姐,您回来了!您用了午膳没有?” 叶云舒轻轻摇了摇头,微笑着回答道:“还未曾,劳烦吴伯快去准备一下吧。” “好嘞,小姐。”吴伯点了点头应承下来,他疑惑地开口问道:“只是怎么不见惜玉和怜花两位姑娘呢?” 叶云舒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怜花可能还要晚两刻钟左右才能回来,等会儿麻烦吴伯分出一些饭菜给她留着,记得要温热着。惜玉刚才背着个伤患去东院那边了。” 吴伯:“原来是这样,老奴明白了。”说着,他正准备转身离去着手安排午饭事宜,叶云舒忽然又出声叫住了他。 “吴伯,且慢。”叶云舒补充道,“还有一事需要您费心。我带了几副药回来是给刚送去东院那位伤患的,放在马车还没拿,过一会儿吕马应该会拿进来。到时可得辛苦您熬制一下这两副药。还有他的吃食做些容易克化的肉糜粥,直接送到他房中。接下来他的生活起居还需您多照顾着。” 吴伯连忙点头称是,恭敬地回应道:“好的,小姐。请问小姐可还有其他什么吩咐?” 叶云舒略微思考片刻之后,轻轻地摆了摆手,“暂时没有别的事情了,吴伯您先去忙吧。” 吴伯恭敬地向叶云舒行了一礼后,便缓缓退去。 而叶云舒则往自己的西院走去。 不到一刻钟,她便已回到了西院。 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暗绿色衣衫的丫鬟正从她的屋里走出,其怀中紧紧抱着一床折叠成方形的锦被。 那丫鬟一眼瞥见叶云舒归来,脸上立刻绽放出欣喜的笑容,赶忙迎上前,“小姐,您回来啦!” “嗯。”叶云舒轻点螓首,目光落在丫鬟怀中的锦被之上,柔声问道,“这是?” 丫鬟连忙解释道:“回小姐,今日阳光明媚,奴婢想着将被子拿出去多多晾晒一番,如此一来,晚上小姐盖着便能更为温暖舒适呢。” 叶云舒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赞许的笑意,轻声说道:“难为你想得这般周到,有劳了。” 言罢,她径直穿过庭院,步入屋内。 进入房间后,叶云舒熟稔地行至书案之前。 先是轻轻研磨墨锭,待墨香四溢之时,再将宣纸平铺于案上。 而后,她提起毛笔,蘸饱浓墨,全神贯注地开始书写起来。 此刻,她所写下的依然是自己的芳名以及黎王之名。一笔一划皆无比认真。 就在叶云舒专注地将第五张纸写满之际,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姑娘,” 惜玉走了进来,她快步走到叶云舒身旁,“已按照您的吩咐让那人在东院的西房住下了。方才我出屋子时,正巧遇见了阿九,她跟我说待会儿会过来找您,说是有要事要同您讲。” 惜玉轻声说完之后,便安静站在一侧,静静地凝视着叶云舒手中那支毛笔在洁宣纸上肆意挥洒。 叶云舒专注于眼前的书写,并未抬起头,但她的笔却突然停滞在空中,仿佛时间也随之凝固。 少顷,她道:“我知道了。惜玉,待用过午膳之后,烦劳你替我走一趟黎王府,向王爷传个话,请他前来一叙。” 惜玉闻听此言,连忙应道:“好!正巧阿九尚未外出,有他护佑左右,属下此去方能安心。不过这午膳,就暂且不用了,属下要速去速归。” 叶云舒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微笑着说道:“如此也好。” 说罢,她想到阿九马上来找她,便决定到庭院等候。 她有条不紊地将案几上的笔墨纸砚一一整理妥当,而后才与惜玉一同踏出屋子。 阳光透过桂花树繁密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叶云舒那昳丽的脸庞上。 此刻,她正静静地坐在树下,双手轻轻支着下巴,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眸,似凝视着天空中的浮云,又似发呆。 一阵微风拂过,带来了一道干净而明朗的声音:“可是有什么心事?” 这突如其来的询问声打破了小院原有的宁静。 叶云舒回笼了神思,悠悠地坐直了身子。 只见她慵懒地伸展开双臂,尽情舒展着身体,然后才缓缓转过头来。 “阿九,我方才带回来的那个男孩,其实是北疆侯府的世子。我打算拿他跟北疆交换,换回我爹爹的平安归来。只是不知北疆是否会答应我的条件呢……” 叶云舒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投向站在身旁不远处的阿九身上。 此时的阿九恰好站在院口的方向,阳光映照在他挺拔的身影上,更显得他身姿俊朗。 听到叶云舒的话,阿九并没有直接回应这件事成功的可能性,而是毫不犹豫地说道:“想做什么便去做,我永远都会支持你。” 他的语气坚定且充满力量。 叶云舒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很快,她的嘴角便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 “阿九,待会我们两一道用午膳吧。”叶云舒轻声提议道。 阿九点了点头,表示应允。 两人一同走进屋里。 丫鬟恭敬上前,征询着叶云舒的意见:“小姐,饭菜已备好,可以上桌了吗?” 得到叶云舒同意,丫鬟才去往厨房。 不一会儿功夫,就手脚利落地将三菜一汤稳稳当当地端上了餐桌。 此时,餐桌上仅有阿九与叶云舒二人相对而坐。 席间,两人谨遵“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皆沉默不语,只是偶尔抬起头来对视一眼,然后又继续专注于面前的美食。 不多时,两人便安安静静地享用完毕这顿丰盛的餐食。 两人都放下手中筷子,丫鬟便走到近前,动作娴熟地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 待丫鬟收拾妥当离去之后,叶云舒也随之起身,准备回房继续绣制腰封。 阿九忽然开口喊住了叶云舒,说道:“姑娘,如今咱们已经买下了二十四名奴仆,我将他们全都妥善安置在了城外的一座宅子里。经过深思熟虑,我打算先对这批人展开训练,将他们视作日后发展壮大的种子悉心培养。现在有个问题,外城购置的那处宅子场地有限,难以满足日常训练所需。因此,明日一早,我便计划带领他们前往野外进行更为系统全面的训练。” 叶云舒闻听此言,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目光温柔地看向阿九,轻声回应道:“如此甚好,在外一切小心,定要照顾好自己。” 阿九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姑娘放心,我每隔半月定会归来向你禀报进展情况。” 叶云舒:“好。真是辛苦你了!”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 两人一同走出了房门。 叶云舒想到男孩的身体情况,不知吴伯送去膳食给他没。当即决定去看看,于是便换了方向,转而朝东院走去。 第117章 婚姻大事绝非儿戏 东院的厢房 布置得十分雅致,屋内的家具一应俱全,应有尽有。 一张精美的屏风将房间巧妙地隔成了两个独立的空间,既保证了一定的私密性,又增添了几分优雅与神秘。 叶云舒走进内间,只见吴伯正将一锅肉粥放到桌上。 他熟练地从锅中盛出半碗,然后稳稳当当地递给了床上的男孩。 此时的男孩正靠坐在床头,虽然面色仍有些苍白,但精神状态已经好了许多。 他伸出手,轻轻地接过了那碗香气扑鼻的肉粥。 吴伯见叶云舒到来,连忙躬身行礼道:“小姐来了,那老奴就先下去熬药了。”说罢,他抬头看了一眼叶云舒,见她微微颔首表示同意后,这才放心地退出了房间,并轻轻带上了房门。 叶云舒微笑着搬来一张雕花小凳,在距离床榻不远的地方缓缓坐了下来。 她美目流转,注视着眼前这个正在喝粥的男孩,“你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一直‘喂’、‘喂’地喊你吧。” 听到这话,男孩喝粥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将手中的瓷勺放下瓷碗,碰到时发出一声清脆悦耳的声响。 男孩抬起头,目光迎向叶云舒,轻声说道:“我叫殷浩。” 说完,又低下头,重新拿起勺子,继续慢条斯理地舀起粥,一勺接一勺地送入口中。 听到男孩说出姓名,叶云舒心中再次确定了男孩的身份。 殷姓乃是北疆皇室之姓!想到这里,叶云舒的眼神变得愈发深邃起来。 沉默片刻之后,她再次开口说道:“你的身份我如今已然知晓。你放心,我定会派人护送你平安返回北疆。只不过……” 说到此处,叶云舒故意顿了一顿,同时关注着面前的男孩。 就在此时,殷浩缓缓地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面前的她,眼神之中透露出一抹冷静与沉稳,“你若是有什么条件,不妨直接说出来吧,我自会斟酌考虑一番。” 听到这话,叶云舒不禁微微一挑眉梢,心道这孩子还真是聪慧! “实不相瞒,我的爹爹如今被你们北疆的边防官吏收押进大牢了,为此我们也曾派人前去交涉,但他们却始终不肯放人。所以我寻思着,以你的身份地位,兴许能够帮我把爹爹从狱中解救出来。” 话音刚落,只见男孩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干脆利落地应承下来:“没问题,可以。” 这爽快的回答反倒让叶云舒感到有些意外,道:“你竟然连问都不问一下我爹爹是什么身份,又是因何缘故而遭致收监之祸,甚至对于朝廷为何坚决不放人的缘由也是一概不知,就答应?” 殷浩不答,将手中已然空碗递向了她,又看了看桌上那锅热粥。 叶云舒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伸手接过碗来,再次盛了半碗热粥,交回到他的手中。 殷浩心满意足地接过那装满粥的碗后,他这才不紧不慢地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其实告诉你也无妨,我的父亲乃是堂堂的定安候,母亲则贵为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安阳公主。而我呢,则是世袭罔替的世子。平日里,就连我的外祖父皇帝陛下对我都是疼爱有加,宠溺非常。今日你能将我从那犹如地狱般恐怖的地方成功营救出来,我的外祖父定然会对你感激不尽的。” 叶云舒嘴角微微上扬,“如此甚好!你吃完了就好好地歇息一会儿。待会儿,吴伯为你熬制的药就要端来了,你可得乖乖喝下,争取早日让身体恢复如初。” 殷浩闻言,脸上同样浮现出一丝笑意,他点了点头,随即将手中已然空空如也的饭碗再次递向叶云舒。 叶云舒见状,温柔地询问道:“要不要再来一碗呀?可别饿着肚子哦。” 殷浩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已经吃饱了。接着,只见他用双手支撑着身体,缓缓地躺下身去。 见殷浩嘴角处还粘上了粥,叶云舒将手中的碗放置到一旁的桌子上后,她快步走到床边,从自己的袖袋里掏出手帕,递到殷浩面前,柔声说道:“来,拿这个擦擦嘴巴吧。” 此时的殷浩已然躺在了床上,但还是很顺从地伸出手接过了手帕,并迅速地擦拭起嘴角来。 待擦完之后,他想都没想,便把手帕又递还给了叶云舒,同时开口说道:“擦好了,快拿走吧。我现在感觉有些困倦,想要小睡一会儿,你先回去忙你的吧。” 叶云舒默默地接过帕子,又帮殷浩掖了掖被角,才轻声嘱咐道:“若是有什么需求,尽管跟吴伯讲就是了。那我先走啦,你安心歇息吧。” 然而,床榻之上的殷浩却并未作出任何回应。叶云舒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又仔细地环顾了一下整个房间,确认没有疏漏之处后,这才放心地抬起脚步,朝着门外走去。 随着房门轻轻地合上,屋内顿时陷入一片宁静之中。 未时末 皇宫门口 黎王身姿矫健地翻身上马,他双腿猛地一夹马腹,胯下骏马疾驰而出。 飞鹰也紧跟其后。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一声高呼:“黎王殿下!”声音尖细而急切。 只见一名公公正急匆匆地追赶而来。 那公公跑得气喘吁吁,手中握着的拂尘也因奔跑而不停地颤抖着。 他一边跑,嘴里还一边喃喃自语道:“紧赶慢赶,终于是赶上了……” 这位公公乃是受太后差遣前来请人的。方才,他从李福公公那里得知黎王刚离开不久,便脚下生风般追了出来。 听到呼喊声,黎王迅速拉紧缰绳,让狂奔的马儿渐渐停下脚步。 他熟练地调转马头,朝着那名公公所在的方向看去。 待看清来人后,黎王开口问道:“何事如寻本王?”语气清冷,眼神漠然。 公公赶忙上前几步,微微躬身行礼,然后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急促的呼吸,恭敬地回答道:“回殿下,是太后娘娘请您到她那儿去坐坐。” 黎王听闻此言,眉头不禁微微皱起,心中思忖着母后此番突然召见自己究竟所为何事。然而,他表面上依旧神色自若,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只是淡淡地应道:“本王知道了。” 紧接着,黎王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一旁的侍从,便跟着公公一同前往太后的宫殿。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太后的宫殿前。 远远望去,只见宫殿内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美轮美奂。 殿内 此时,太后正端坐在主位之上,一身华服,雍容华贵。 当她看到黎王走进来时,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丝亲切的笑意,轻声说道:“来了。” 黎王行礼后,站得笔直,“不知母后今日召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太后优雅地端起茶杯,轻启朱唇,微微抿了一小口香茗,然后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本宫近日听闻你派遣人手前往九宁城,将一位姓叶的姑娘接入了京都。那叶家不过是区区一介商贾之家的女儿罢了,依着你的尊贵身份和地位,理应与更为门当户对、出身名门望族的女子有所往来才是。” 黎王面色沉静如水,毫无波澜地回应道:“儿臣认为,母后您不应仅仅局限于身份和地位来评判他人。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有时候内在的品质和才情远比外在的家世背景更为重要。” 太后轻轻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道:“唉,你这孩子啊,本宫又怎会不知晓你的心思呢?也罢,既然你如此坚持己见,本宫也就不再过多干涉。但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凡事都要有个度,切莫因一时冲动而失去了应有的分寸。毕竟身为皇家子弟,婚姻大事绝非儿戏,关乎到整个皇室的声誉和利益,切不可掉以轻心呐!” 黎王恭恭敬敬地躬身施礼回答道:“多谢母后的悉心教诲,儿臣定当铭记在心。” 待从太后所居的宫殿辞别而出之后,黎王想到叶云舒。不知道她正在做些什么呢?心中这般思忖着,脚下的步伐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一路快马加鞭赶回黎王府时,已然过去了整整一个时辰。 黎王下马之后,没有片刻停歇,径直朝着书房走去。 早已经守候在书房门口多时的侍卫,远远望见自家王爷归来,连忙迎上前去,单膝跪地行礼,并双手呈上一封书信,禀报道:“王爷,温大人遣人送来加急信件在此,请王爷过目。” 黎王伸手接过信封,迅速拆开封口,展开信纸,目光如电般快速扫视着信中的内容。 只见他原本还算平和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甚至隐隐透着一丝凝重之色。 他推开书房的大门,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待来到书案前,将那封信甩到案面上。 他坐了下来,伸手执起一支毛笔,正欲提笔书写之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只听门外的飞鹰恭声说道:“王爷,暗七传话说叶姑娘让您空了过去一趟。” 听到这话,黎王刚刚拿起的笔又被轻轻地放回到桌上。 他站起身来,快步走到门前,用力一拉,门扉应声而开。 “去备好马车。” 飞鹰犹豫了一下,忍不住开口劝道:“王爷,您这才刚刚回来……况且叶姑娘也没说如此着急要让您过去啊。” 然而,黎王并未理会飞鹰的劝阻,突然想起什么,走了两步后突然回转身来,目光锐利地问道:“南部矿场那里派人过去了吗?” 飞鹰连忙答道:“已经派了十人过去,按照行程推算,他们昨日应该就抵达目的地了。” 黎王听完之后微微颔首,表示满意。 然后不再多说一句废话,抬起脚大步流星地朝着王府的大门走去。 看着自家王爷渐行渐远的背影,飞鹰不禁在心中暗暗嘀咕:王爷平日里总是那般稳重冷峻,处事不惊,可为何只要一涉及到叶姑娘的事情,就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呢?不过心里虽然这样想,但飞鹰脚下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顿,紧紧跟随着黎王一同前往大门处。 京都叶宅 “姐姐,我回来啦!” 未见其人,但闻其声,那清脆悦耳的呼喊声远远地传来。 此时,叶云舒正静静地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微微闭着双眼,悠然自得地感受着冬日即将结束时那特有的清冷气息。微风轻轻拂过她的面庞,撩动着几缕发丝。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娇小玲珑身影来到秋千边站定。 怜花满脸笑容,手里拿着一封信,兴奋地说道:“姐姐,快看呀!这可是小关姐姐寄来的信哟!” 叶云舒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落在那封信上,轻声问道:“信上说些什么呢?” 怜花笑嘻嘻地回答道:“我还没来得及看呢,这不赶紧拿过来给姐姐嘛。” 说着,便将信递给了叶云舒。 叶云舒接过信后,轻轻地摩挲着信封,心中暗自思忖:也不知道祖母近来身体可好?随即,她拆开信件,仔细阅读起来。 片刻之后,叶云舒读完了信中的内容,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媚娘后面又来了一趟九宁城,去了家里,小关接待的她,媚娘估计会后日到达京都。信中提到,醉春楼的生意如今甚是红火,媚娘已然将生意全权交予蓉之打理,她自己则落得个清闲自在,整日忙着四处游山玩水。 叶云舒抬起头,对怜花说道:“怜花,你可还记得媚娘?就是那位福帮的少东家。” 怜花点了点头,应道:“当然记得啦,那位在温泉山庄的漂亮姐姐。” 接着,怜花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口问道:“姐姐,现在阿九大哥不在家,要不要派人去通知他一声呢?” 叶云舒摇了摇头,叹口气说:“怕是来不及了。明日阿九就要外出办事,少说也要半个月才能归来。” 这时,怜花没见到惜玉,便问:“惜玉呢?她怎么不见人影?” “她去帮我传话了。”叶云舒将信塞回到怜花手上。 第118章 王爷真棒 怜花快速将信叠好收入怀中,随后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双手轻轻地推着自家小姐所坐的秋千。 秋千在空中缓缓摆动,叶云舒那绝美的容颜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越发娇艳动人。 只听叶云舒柔声说道:“好了,怜花,不用你推了。我回来时便吩咐吴伯给你留了饭菜,就在厨房里温着呢,你快去吃一些吧。若是再耽搁下去,可就到晚饭时间啦。” 怜花欢快地点点头应道:“好嘞,那姐姐我这就去去就回!” 说罢,她如一只活泼的小兔子般,一蹦一跳地朝着院门奔去。 就在这时,有两道身影翻墙而入,他们身轻如燕,动作娴熟,眨眼间便来到了叶宅西边的院子里。 正是黎王和飞鹰。 此时叶云舒正在一下一下地踮起脚尖,荡着秋千。 黎王走到秋千旁,让秋千稳停了下来。 他弯下腰,将脸凑近叶云舒那白皙修长的后脖颈处,轻声低语道:“舒儿,可是想本王了?” 由于黎王走过来没有隐藏脚步声,叶云舒在他走过来时便听到了,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她嘴角微微上扬,娇羞地回应道:“嗯,想你了……” 此刻她仍在想着接下来着手筹备回春堂重新开张之事。 要想挽回药堂昔日的声誉,首先得借助府衙之力发布声明,向众人表明回春堂的医死人和售卖假药是遭人陷害; 其次还需继续开展义诊活动,以造福百姓。不过此次必须吸取前两次的惨痛教训,进一步强化对大夫们的保护措施。不仅要安排专人负责每日的药材检查以及入库管理工作,以防有人在其中掺入假药,还要确保每一味药材都货真价实、品质上乘。 黎王见身前的女子没说话了,他又开口说道:“本王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的兄长明日便能出狱了。” 听到这个消息,叶云舒猛地抬起头来,美眸之中满是惊喜之色,她激动地抓住黎王的衣袖,急切地问道:“王爷,此事当真?” “高兴坏了?”黎王面带微笑,眼神温柔地凝视着眼前这位娇艳动人的佳人,轻声问道。 叶云舒微微侧过身子,让自己完全面对黎王那俊朗的面容。 “王爷真棒!”说完,她鼓起勇气,仰起头,伸手环上了黎王的脖子,轻轻地在他的脸颊上送上一吻。 黎王似乎并不满足于此,他那双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里闪烁着欲望的火花,仿佛要将面前的人儿整个都吸入其中。 他伸出双臂,以一种极其优雅的姿势将叶云舒打横抱起,又在她耳畔耳语了一句。 此时的叶云舒只觉得脸颊发烫,她低下头去,不敢直视黎王那灼热的目光,娇嗔道:“王爷,您别这样,怜花和飞鹰他们可都还在呢......” 黎王垂眸看向怀中娇羞的美人儿,嘴角扬起一抹宠溺的笑容,安慰道:“别怕,他们背对着咱们,什么也看不见。” 就在这时,原本一直目不斜视、坚守岗位的飞鹰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耳朵微微一动,当他看到自家王爷正抱着叶姑娘准备进屋时,心中暗叫不好,然后迅速转身,背对着他家王爷。 忽又觉得漏了些什么,他连忙侧身,一把拉住身旁那个仍在津津有味地看着两人亲密互动、浑然不觉的怜花,并压低声音急切地说道:“喂!你要是不想被王爷责罚,就赶紧给我转过身去!” 怜花先是一愣,随后不满地嘟囔道:“怎么啦?人家不过就是看两眼嘛......” 但在飞鹰严厉的目光注视下,她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过身去。 黎王则抱着叶云舒大步流星地走进了房间,然后合上了房门。 屋内顿时一片安静,只剩下两人彼此交织的呼吸声。 “可以吗?”黎王再次轻声开口询问,语气中充满了期待与柔情。 叶云舒伸手捂上自己双颊,将头深埋进黎王宽阔而温暖的胸膛之中。 “舒儿既然没有拒绝,那么本王便当作你已经应允了。” 黎王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邪魅的笑容。 他步伐稳健有力,缓缓地朝着床榻走去。 走到床边后,他弯下腰,轻柔地将怀中的叶云舒轻轻地放在柔软的床铺之上。 叶云舒身子向床里面挪动了一下,给黎王留出了足够他躺下的位置。 黎王紧跟着躺了下来,侧身面对叶云舒。 只见他右手支着自己的脑袋,深邃的眼眸犹如夜空中闪烁的繁星,炽热地凝视着身旁这位如花似玉的女子。 此刻的叶云舒面若芙蓉,娇艳欲滴,尤其是那胸前迷人的曲线更是显得格外突出,让人不禁想入非非。 “能否告诉我,你究竟是用何种方法如此迅速地就让我的兄长得以出狱呢?”叶云舒同样侧身相向,美丽的脸庞一侧枕在那双白皙娇嫩、十指交叠合拢的手上。 她那明亮清澈的大眼睛如同两泓清泉,一眨一眨地望着眼前这个令她心动不已的男子。 “今日上午时分,我特意进宫觐见了皇兄,并将一份全新的供状呈递到了皇兄面前。这份供状详细陈述了你兄长案件中的诸多疑点以及冤情所在,从而成功地为你兄长的案子实现了翻案。”黎王解释道,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可是按照正常的翻案流程来看,也不应该这么快能出狱呀!”叶云舒皱了皱眉,心中仍有一丝疑惑未解。 “是皇兄知晓我对你心生爱慕之意,并且你也将会出席此次的赏花宴时,他便毫不犹豫地下达了特赦之诏。”黎王微笑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 叶云舒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但很快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眨巴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追问道:“你进宫还有别的事吗?” “嗯。我离宫的时候,母后召见了我。母后也已经知晓了你的存在,但她对于你身为商人这件事颇有微词,心中有些许不满。然而,你无需为此忧心忡忡,因为不管怎样,我都决不会让这点因素干扰到你成为我此生唯一的挚爱和妻子。” 黎王温柔地将怀中之人紧紧搂住。 叶云舒静静地依偎在他宽阔温暖的怀抱里,聆听着那沉稳而强有力的心跳声,让她感到有安全感。 她微微仰头,目光坚定地望着黎王那张俊朗的面庞,轻声说道:“好!我相信你。” 过了片刻,叶云舒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柔声问道:“那么,现在你可以跟我讲讲关于你母后的事情了吗?” 黎王缓缓睁开双眼,低头凝视着怀中人儿那如秋水般清澈动人的眼眸,然后轻轻地凑近她的耳畔,低语道:“我的母后乃是来自北疆的琬琰大长公主,同时也是现今北疆皇帝的亲姐姐。当年,母后对父皇一见钟情,深深地陷入了爱情之中无法自拔。 尽管那时北疆先帝极力反对这门亲事,并试图加以阻挠,但母后心意已决,毅然决然地选择远嫁到我们南渊国。只可惜,当她来到这里的时候,我的父皇早已册立了皇后。因此,母后当时只能被封为琬贵妃。” 父皇和母后之间有着一段深厚的情感纠葛。尽管母后来自北疆,但父皇对她的爱意深沉,并未将这一出身放在心上。最终,他毅然决然地立母后为皇后,并与她共同孕育了两个孩子——我和皇兄。 然而,好景不长,当父皇驾崩之后,一场激烈的皇位争夺战在他的兄弟们之间骤然爆发。宫廷内外风云变幻,局势动荡不安。就在这关键时刻,母后展现出了非凡的智慧和勇气。她成功地说服了当时手握重兵的承平王保持中立,不参与这场血腥的权力争斗。 皇兄得以顺利继承大统,登上皇帝宝座。为了报答承平王的恩情,同时也是出于稳定朝局的考虑,特地下旨让这位皇叔前往云安城开设府邸。 此刻,叶云舒听到这里,不禁微微皱眉,心中暗自思忖:难道是她刚穿过来被当妾送过去的王府?想到此处,她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疑虑,脱口问道:“那承平王是否有一个痴傻的儿子呢?” 黎王缓缓睁开双眼,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他沉默片刻,方才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没错,说起这位世子来,他的痴傻确实是一个未解之谜。” 紧接着,黎王又继续讲述道:“其实,当年父皇执意立母后为皇后时,的确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毕竟,母后身上流淌着北疆的血脉,朝中不少大臣对此颇有微词,认为此举可能会给国家带来隐患。但父皇始终坚信爱情至上,力排众议,坚持自己的选择。而事实证明,母后不仅贤良淑德,还为皇室诞育了皇子,为江山社稷做出了重要贡献。” 黎王轻柔地吻了吻叶云舒如丝般柔滑的发顶,然后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继续轻声说道:“母后她如此关切我迎娶王妃之事,其实是因为不久前,她有幸得到了一位高僧的指点。那位高僧断言,本王若不在及冠之后迅速娶妻成家,便注定会孤独终老。” 叶云舒听闻此言,娇躯微微一颤,随即从黎王温暖的怀抱中轻轻仰起头来,美眸圆睁,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樱唇轻启道:“那所谓的高僧莫非是信口胡诌之人?这种事情怎能轻易看得出来呢?再说了,以您这般出众的条件,世间不知有多少女子倾心于您。即便退一万步讲,哪怕随意择一女子成婚,也断不可能落得个孤独终老的下场啊!” 黎王微微一笑,伸出修长而有力的大手,轻轻地抚摸着叶云舒的小脑袋,就像是在撸猫脑袋。 他的眼眸深邃如海,其中倒映出的唯有叶云舒那如花般娇艳动人的面容。 “本王对其他女子皆无丝毫感觉,唯有与你相遇之后,方觉心中有所触动。”黎王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传入叶云舒的耳中,令她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 叶云舒听到这番深情的话,只觉心脏都跳的快了一些。 她的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好吧,既然王爷都这样说了,那我愿意相信。不过嘛,我还想问问王爷,您的母后究竟喜好何物?平日里又有着怎样的兴趣爱好?还有,她老人家又是何种性情呢?” 黎王似乎正在脑海中仔细斟酌着用词,只见他双唇紧闭,眉头微皱,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方才缓缓开口接着说道:“母后向来喜爱跳舞,想当年她亲自改良过的七盘舞,一经亮相便艳惊四座。不过嘛,母后这人啊,性格方面可能稍稍有些固执己见。” 说罢,黎王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 叶云舒听后,微微颔首,心中已然有了一番思量。 她轻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去学习一支优美的舞蹈,再精心准备一份丰厚的礼物,如此一来,初次拜见太后时兴许能够给她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呢。” 言语间充满了自信与期待。 黎王看着眼前能牵引自己心神女子,心中不禁满是怜爱之情。 他伸手宠溺地看着她,微笑着夸赞道:“不愧是我家舒儿!” 叶云舒娇嗔地白了他一眼,笑着回应道:“为了你不至于在我和太后之间左右为难,我自然也是需要多出些力气的呀!” 说着,她伸手将黎王放在自己头上轻抚的手轻轻拿开,然后调整了一下身姿,不再侧卧,而是换成了更为舒适的平躺姿势。 就在这时,叶云舒忽然想起那个被她救下的男孩之事,而这也正是她叫黎王前来的目的。 于是,她坐起身来,一脸认真地对黎王说道:“我今日救回来了北疆定安侯的世子,心里正琢磨着能不能借助他把我爹爹从狱中换回来,你觉得这个法子可行么?” 黎王闻听此言,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陷入了一阵沉思之中。 第119章 周琳来访 过了片刻,他神情凝重地说道:“此计虽然巧妙,但其中风险亦不可小觑。要知道那定安侯在北疆可是颇具势力的人物,倘若我们稍有不慎,恐怕就会引发意想不到的变故,从而生出诸多事端。” 叶云舒秀眉紧蹙,面露忧色地说道:“可是我的爹爹每多待在北疆一天,我的心里就越发难以安宁。哪怕这次行动充满风险,我也下定决心要尝试一下。” 黎王伸出宽厚温暖的手掌,轻轻握住叶云舒玉手,柔声安慰道:“不要着急,舒儿放心,本王定会全力相助于你。关于你爹爹之事,本王早已派遣人手前去与之接触,接下来我们只需再探听下定安侯对此事究竟持何种态度即可。” 叶云舒听闻此言,轻点螓首,表示赞同:“如此甚好,便依王爷所言行事吧。” 黎王接着说道:“若是定安侯能够应允此事,那么那位定安侯世子的人身安全就必须得到妥善保障。待到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本王将陪同你一同赶赴北疆进行相关事宜的交涉。” 然而,叶云舒却轻轻地摇了摇头,果断地拒绝道:“我不同意。你贵为我们南渊国的战神,北疆人多仇视你不知吗?更何况上次你为救我又与北疆太子还有那兀屠之间产生过激烈的冲突。你去北疆必然会凶险万分。其实我原本的计划只是派人护送而已,并未曾打算亲自前往。而且就算最终决定由我亲往北疆,我也不希望你同行。” 黎王换了个睡姿,将脑袋枕于双臂之上,平躺在床榻之上,双目出神凝望着屋顶,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要之事。 半晌,他缓缓开口说道:“本王知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所以舒儿放心,绝对不会让自身陷入任何危险之境。” 叶云舒想到黎王能成为人人称赞的战神,不仅是因为他拥有绝对的武力,还有智谋。她的担忧或许是多余的。 于是她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看着黎王那俊美却有些疲态的面容,她想起买回来泥人,抿唇一笑,想把这特别的小礼物送给黎王。 于是站起身小心地跨过黎王的身躯,优雅地下了榻。 她穿上平时只室内穿的狐皮毛棉鞋,轻快地走到梳妆台旁,轻轻拉开其中一个抽屉,从中取出唯一的木盒。 然后拿着木盒,又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鹿般,小跑着回到床榻边。 黎王见状,索性也坐起身来,目光满含宠溺地凝视着眼前这位娇俏可人的美人儿,嘴角微微上扬,面带笑意,“舒儿,这是何物?” 他能猜到这木盒里边是什么,暗卫有禀告他今日舒儿的行程,但是他却当不知情。 叶云舒微微一笑,如春花绽放般明艳动人。 她将手中的木盒递到黎王面前,说道:“这呀,是我给王爷准备的小礼物。王爷,拿着,亲自打开看看吧。” 说罢,她也紧挨在黎王身旁坐下,一双美眸笑意盈盈地注视着他,似乎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他见到礼物时的反应。 黎王接过木盒,入手只觉木盒不重,他先扫了眼这普通的木盒,其表面未上漆色,但却被打磨得极为光滑细腻,还精心雕琢着一些纹理简单却不失雅致的花纹。 他神态自若地开启木盒,只见一个躺着放置的泥人映入眼帘。 这泥人竟有着几分他平日里那清冷孤傲的气质,但再细看之下,其五官夸张了点,反倒显得可爱而别具一格。 黎王侧头看着叶云舒,眼里的笑意掩不住,“觉得有点像本王。” 叶云舒抱住黎王一侧手臂,娇嗔地说道:“王爷可不许有丝毫嫌弃或者不喜欢哟!我知王爷什么都不缺,想了许久,最终才想到制作一个与众不同之物赠予王爷。 正所谓‘物以稀为贵’嘛,我这礼物绝对称得上是独一无二的!” 说罢,叶云舒将身子软绵绵地倚靠在他身上,脸上还故意摆出一副傲娇的模样。 黎王嘴角微微上扬,动作轻柔地将手中的盒子缓缓合上,将它放置床头。 他侧着身,伸出修长的手指,将叶云舒耳边散落的几缕秀发捋到耳后,温声道:“本王甚是喜爱此礼,更欣赏舒儿能有如此奇思妙想。于本王而言,只要是出自舒儿之手,无论是什么东西,皆是最为独特珍贵的存在。” 此刻,两人四目相对,气氛瞬间变得暧昧起来。 黎王微微低下头来,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熊熊燃烧的欲望之火,那张英俊得令人窒息的脸庞逐渐靠近叶云舒。 他轻轻地吻上了那诱人香软的唇。 叶云舒在这一刻缓缓地合上了双眼,任由黎王作为主导者。 他的亲吻就像是一阵强烈的风暴席卷而来,将她卷入其中无法自拔,引领着她一步步沉沦于这片爱的海洋之中。 两人口腔中两条舌头在不分你我地交缠着,两人呼吸交错。 黎王粗喘着气,已经不满足于那处,渐渐地悄悄往下转移,细吻密落玉颈,锁骨…… 叶云舒不由娇喘低哼,脑中犹如空白,双手不由抱住了黎王的脑袋,身上的冷意传来,让她得了丝丝清醒,“就这样吧,停了……” 黎王闻言,停下了动作,将人的衣服裹好。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了身体的欲望。 安静一刻钟后,黎王已平静了下来,似想到什么,他道:“对了,此前关于周子清那边的事宜,本王派遣出去的人手已然顺利抵达目的地。至于铁矿之事,舒儿大可不必忧心忡忡了。” 叶云舒还在为刚才的两人之事有点尴尬,现在见黎王已平静,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彻底落定下来。 她只觉得一股暖流瞬间涌上心头,整个人都被满满的幸福与温暖所包围。 此时此刻,她满心想着也要尽自己所能去为眼前这个心爱的男子做些什么,于是便柔声细语地道:“王爷近日操劳国事,想必定然十分疲倦。要不就让我来替王爷揉一揉脑袋,也好为王爷舒缓一下疲劳之感。” 说着,她缓缓挪动身子,动作轻盈而优雅地移到了床铺的内侧。 然后,她双腿盘起,稳稳当当地坐好,并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身旁空出的床位,轻声说道:“躺下吧。” 黎王听闻此言,没有丝毫犹豫,顺从地躺了下去。 他合上双眼,安静地等待着接下来的举动。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一丝带着些许凉意的指尖,如同微风轻拂般触碰上了自己太阳穴附近的肌肤。那触感轻柔得仿佛羽毛飘落,让人心头不禁一荡。 叶云舒的手指开始在黎王的太阳穴周围轻轻揉捏起来。 尽管她的按摩手法看起来还有些生疏,但每一个动作都蕴含着满满的温情与关怀。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舒缓的感觉逐渐传遍全身,使得黎王原本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 没过多久,他竟然就这般沉沉地睡去,平稳而均匀的呼吸声在房间里悄然响起。 见到黎王如此快便进入梦乡,叶云舒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抹温柔至极的笑意。 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拉起一旁的锦被,动作轻柔得像是生怕惊醒了熟睡中的人儿一般,将锦被缓缓地盖在了黎王的身上。 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叶云舒并没有立刻离开床边。 她静静地伫立在那里,目光如水般凝视着黎王那张宁静安详的睡颜,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柔情蜜意。 此刻的她,仿佛忘却了世间所有的烦恼与纷扰,整颗心都沉浸在这份温馨之中。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突然打破了屋内的静谧氛围。叶云舒的眉头微微一蹙,心中担忧这突如其来的声响会惊扰到好不容易才入睡的黎王。于是,她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朝着门口走去。 走到门前,叶云舒略微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然后轻轻地打开了房门。门外站着的正是怜花,只见她压低声音向叶云舒禀报说:“姐姐,周小姐来了。” 叶云舒心中暗自思忖着此番前来究竟所为何事,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床上正在酣睡的黎王。只见那黎王面容安详,呼吸平稳,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生怕惊醒了床上之人,然后压低声音说道:“走吧。”说罢,她小心翼翼地整理好自己略显凌乱的衣装,动作轻柔而优雅。 在转身离去之前,叶云舒还是忍不住再次回眸望向黎王。那一瞬间,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感,有担忧、有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牵挂。然而,最终她还是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出了房间。 穿过走廊,来到前院正厅,此时周琳已被吴伯恭敬地迎了进来。吴伯将周琳引至左侧的座位,并微笑着说道:“周小姐,请在此处稍作歇息,喝杯茶等候片刻。老奴已经派人前去通知我们家小姐了。” 周琳微微颔首,仪态端庄地回应道:“嗯,多谢告知。” 她优雅地接过茶杯,轻抿一口,举止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这座宅院对于周琳来说并不陌生,因为曾经叶逸晨带她来过此处。 当时,叶逸晨便告诉过她,这里是他们叶家一家人进京时暂时居住之所。 此刻,她环顾四周,仔细打量着屋内的陈设布局,发现这里的布置风格竟与叶逸晨自己置办的宅子颇为相似。 于是,她不禁心想,或许这些都是出自叶逸晨之手精心布置而成的吧。 想到此处,周琳的嘴角不由得泛起笑意。 吴伯得知眼前这位女子乃是少爷曾经带来过的贵客后,心中自然明了二人之间的特殊关系。 因此,他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去,态度极其热情而又亲昵。 周琳眼见吴伯如此殷勤周到,又是忙着给自己端茶倒水,又是不停地送上精致可口的点心,不禁心生感动,连忙开口说道:“吴伯啊,真是劳烦您啦!您看您这么忙,还是赶紧去忙您自己的事情吧,我就在这儿安静地等一会儿就行。” 听到这话,吴伯赶忙应声道:“好好好,既然小姐您都这么说了,那老奴就先告退了。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便是。” 说罢,吴伯微微躬身行了一礼,然后缓缓退出了屋子。 其实,周琳原本已经回到了府上。然而,当她想起云儿时,心里总是放心不下。 毕竟云儿孤身一人身处京都,家人皆不在身旁。 念及此处,周琳决定前来探望陪伴一下好友,顺便看看能否帮上什么忙。 而且,今日云儿带回了小男孩,这更让周琳想着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于是,她稍作收拾,便带着贴身丫鬟匆匆赶来了。 周琳刚刚才饮完一盏香茗,忽然间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传入耳中。 紧接着,只见房门被轻轻推开,叶云舒面带微笑款步走了进来,其身后紧跟着怜花。 “琳姐姐,真没想到您会大驾光临呀!”叶云舒见到周琳,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快步走到周琳身前,拉住她的手欣喜地问道。 周琳见状,连忙起身相迎,脸上同样洋溢着温柔的笑容回应道:“云儿,姐姐我不请自来,希望没有打扰到你!只是想到你独自在这京都生活,姐姐实在放心不下,所以特意过来陪你聊聊天解解闷呢。” 叶云舒面带微笑地伸出手,轻轻地握住周琳那柔软细腻的玉手,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她引领回座位之上。 待周琳坐稳之后,叶云舒这才款款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柔声细语地开口说道:“怎会如此说呢?我心中可是万分欣喜于你能够前来拜访呀。” 此时,只见怜花动作优雅地走上前来,拿起茶壶为两人分别斟满了一杯清香四溢的茶水。 叶云舒先是向怜花微微点头示意表示感谢,随后便伸手轻轻拿起面前的茶杯,缓缓送到嘴边,轻抿了一小口那温热的茶水。 紧接着,她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转向周琳,继续说道:“我方才瞧见屋外摆放着好几盆娇艳欲滴的鲜花,听闻吴伯提及那些花儿皆是你特意送来赠予我的,在此,我要衷心地道一声谢啦,琳姐姐。说实话,对于这些美丽动人的花朵,我真的是打心底里喜爱至极呢!” 第120章 防患于未然 听到叶云舒这番话语,周琳同样端起自己眼前的茶杯,朱唇轻启,浅浅地啜饮了一口杯中的香茗。 她那双如水般温柔的眼眸凝视着叶云舒,“我寻思着,你的庭院里若是能点缀上这么几盆鲜花,想必一定会让你的心情变得更为舒畅和愉悦的。” 叶云舒闻听此言,不禁又将目光投向了窗外那些盛开得正绚烂夺目的花朵,由衷地赞叹道:“我看这些花长得生机勃勃、繁茂葱郁,想来必定是你耗费了诸多的精力与时间去精心呵护它们。” 周琳轻启朱唇,声音轻柔,道:“平日里待字闺中的时候呀,除了要勤加练习那女红、琴棋书画之外呢,我最喜欢做的便是这件事。 每当看到这些花儿从最初的破土而出,到慢慢地生长抽枝,再到后来结出可爱的花苞,最后绚丽地绽放开来,整个过程都让我感到无比欣喜! 如今逸晨身在牢狱,我心中着实挂念着他。但我也知道,其他许多事情我可能都无法真正帮得上忙。于是便想着啊,好好替他来照顾你。虽然能力有限,但希望能将这份因花儿而带来的愉悦之情传递给你!” “谢谢你,琳姐姐。” 叶云舒心下略有迟疑,暗自思忖着究竟是否要将明日她兄长便能出狱这一消息透露给对方知晓。毕竟那可是王爷亲口所言之事,应当不会存在虚假成分。可经过反复思量权衡之后,她最终拿定主意,暂且先按捺住不说,待到明日兄长平安归来之时,再当面告知于她,权当是送上一份意外之喜。 此时,周琳留意到叶云舒面上仍是笑意盈盈,遂开口提议道:“云儿,要不你前往我家中一同享用晚膳如何?平日里我爹爹总是归来甚晚,往往都是我独自一人用饭,着实有些孤寂无趣。” 叶云舒听闻此言,其实内心也想去,她觉得周琳这人很对胃口,说话合得来,也还是她未来的嫂嫂,很想去应承下来。 然而转念一想,却又记起自己房内尚有一人正在等候。王爷曾多次向她伸出援手相助,且今日亦是她主动相邀其前来。若是就连这么一顿晚餐都不能与之共同餐,似乎多少显得有些不近人情、说不过去...... 这般思来想去之下,她终究还是果断地作出了决定,婉言回绝道:“琳姐姐,实在不好意思啊,今晚我这边确有其他要事缠身,恐怕无法与你一同共进晚餐了。咱们不妨改日再约吧。” 听到这话,周琳微微颔首,表示理解。紧接着话锋一转,关切地询问起来:“哦,对了,今日那个宅子救出来的男孩如今情况怎么样啦?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出力之处吗?” 叶云舒:“他浑身上下虽然布满了伤痕,但所幸都只是一些皮外之伤而已,并未伤及到体内的脏腑要害之处。不过受到了过度惊吓,又加上受了伤身体虚弱了些,状态显得有些萎靡不振。我去购置了好几副具有安神宁心以及消炎止痛功效的药物,想来待他服下之后,情况才稍有好转。方才他喝下了些许热粥便睡下了。” 周琳微微颔首,表示对目前状况已有了大致了解。 她的神情变得严肃而凝重起来,缓缓地放下手中紧握的茶杯,目光如炬地直视着叶云舒那双清澈动人的眼眸,缓声道:“云儿,出手救人本就是一桩善举,对于你们当初当机立断做出那样的抉择,我自然也是持赞同态度的。正因为如此,当时有些话语我才未曾当着你们的面讲出口。 可如今既然你已然成功将人救出并且安全带回到这里来了,那么有些事就不得不跟你交代一番了。此事从一开始便处处透着一股子不同寻常的味道,且不说这男孩自身的真实身份究竟为何,单就那座神秘宅子里的主人而言,咱们对其依旧一无所知。像这种种尚未弄清楚的关键问题,极有可能会给咱们招致意想不到的灾祸啊! 故而凡事必须得做到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才行呐。万一这件事情真的演变成一个天大的麻烦,只要咱们能够事先摸透其中的来龙去脉,心里也就有底了,届时自能知晓该采取何种手段去从容应对并妥善加以解决,从而避免遭遇猝不及防的打击。当然啦,但愿一切只是我的杞人忧天罢了。云儿,关于我说的这番话,不知你是否能够完全理解呢?” 叶云舒全神贯注地聆听着,脸上原本洋溢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凝重而严肃的神情。 她微微颔首,郑重其事地回答道:“我明白了,琳姐姐。关于这些事情,我定会仔细调查、了解得清清楚楚。” 周琳想到刚才进来,看到宅子并没有几个下人的身影,不禁皱起眉头说道:“我瞧着你这儿似乎没有可用之人,不过你放心,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尽快把情况查个水落石出并告知于你。若是你这边有任何需求或者遇到麻烦事,务必前往丞相府通知我一声。” 言罢,她稍稍侧过身子,对着身旁的丫鬟吩咐道:“丽珠,我的信物可曾带来?” 丽珠恭恭敬敬地应声道:“回小姐的话,已然带来了。” “快些取出来吧。”周琳急切地催促道。 “遵命,小姐。”丽珠不敢怠慢,连忙伸出右手,小心翼翼地探入怀中摸索片刻后,掏出一块圆形的玉佩来。 这块玉佩通体晶莹剔透,温润光滑,其上精雕细琢着一朵栩栩如生的兰花图案。 周琳接过玉佩,而后再次转过身来,轻轻拉起叶云舒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将玉佩稳稳当当地放在她的掌心之中,并轻声嘱咐道:“云儿,你且收好这块玉佩。日后若要来找我,只需凭着此玉佩便能直接进入丞相府寻我,无需事先递交拜帖那么繁琐了。” “琳姐姐,那个调查的事情就不用劳烦您啦。若是被哥哥知晓我如此频繁地叨扰您,他回来了肯定会狠狠地责备我的,到时候我心里可就太过意不去了呀!说实在的,这件事对我而言并非难事,我完全有能力处理妥当的,所以你尽管放宽心便是。” 叶云舒捏着手中那块玉佩,感受到它的温润触感,“这玉佩是琳姐姐一番美意,我便欣然收下啦。日后我一定会时常去探望琳姐姐,咱们一同玩耍,这玉佩也能用的上。” “好,那我这就先行回去了,云儿,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哦。”周琳带着自家妹子的关切感,微笑着说道,随后缓缓起身。 叶云舒见状,将玉佩收入怀中,紧接着也迅速站立起来,并快步走到周琳身旁,扬着笑脸道:“琳姐姐,就让我亲自送您出门吧。” 周琳微微颔首,目光温柔地看向叶云舒,应声道:“好呀。” 两人并肩而行,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 走着走着,叶云舒突然停下脚步,轻轻地抱住周琳的手臂,抬起头来,脸上满是期盼的神情,甜甜地开口道:“琳姐姐,我真心期望您能够早日嫁到我们家来,成为我的嫂嫂呢。那样一来,咱们就能天天相聚在一起啦!” 周琳那明亮如星的眼眸之中,突然间像是被一片淡淡的乌云所笼罩,染上了丝丝难以言喻的愁容,但这抹愁绪仅仅只是一闪而过,快得让人几乎无法捕捉到它存在过的痕迹。 紧接着,她垂下眼帘,遮盖住了眼底的情绪波动,轻轻回应道:“好......” 其实,早在之前,她就已经从爹爹那里听说了关于叶逸晨案件的情况。那可是由圣上亲自定下的罪名啊,想要让他出狱,恐怕真的是没有什么希望了。 现在,叶逸晨的妹妹云儿来到了京都,并信誓旦旦地对她说一定会想办法将哥哥救出来。虽然周琳心里清楚这件事情的难度之大,但看着云儿那充满期待和坚定的眼神,她实在不忍心去打破对方心中仅存的这点希望。所以,尽管内心深处早已充满了忧愁和无奈,她还是选择默默地将这份痛苦深埋心底,不让云儿察觉到一丝一毫。 而此时的叶云舒,敏锐地感觉到了周琳情绪上的变化,那种突如其来的落寞氛围让她猜不出何故。 不过,生性乐观开朗的她并没有过多地纠结于此,而是迅速展露出一个灿烂如花的笑容,激动道:“琳姐姐,你可要说话算话哦,等你和我哥哥成亲的时候,我一定要当你的伴娘!” 听到叶云舒这番天真无邪的话语,周琳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状态,缓缓地重新抬起头来。 只见她原本低垂的眼帘再次扬起,此刻那张美丽动人的脸庞之上已然挂上了一抹浅浅的微笑。 她微微抿嘴轻笑一声,略带调侃地回答道:“哎呀呀,哪有像你这样的,作为夫君的妹妹居然还想着当嫂子陪嫁给自己哥哥的呀?” “啊?这里伴娘竟然是这个意思呀!”叶云舒不禁惊呼出声,她下意识地伸出双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似乎想要将那惊呼声重新塞回喉咙里去。 然而,一切都已经太晚了,话已出口便如泼出去的水一般无法收回。 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之后,叶云舒赶忙轻轻拍打了几下自己的嘴巴,口中还念念有词道:“呸呸......瞧我这张嘴,真是犯糊涂了呢。琳姐姐,你可千万不要误会我的意思呀。” 周琳见状,连忙伸出一只手来拉住叶云舒正打着自己嘴巴的那只手,语气温柔地说道:“好啦,云儿,我知道你说错,我不会误会。” 稍稍停顿了片刻,周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打趣问道:“云儿,你如今的年纪也已然过了及笄之年,不知道是否有心仪的男子呢?” 听到这话,叶云舒不由得一愣,显然没有预料到话题会如此突兀地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一时间,她竟有些不知如何回答为好,显得颇为尴尬。 此刻,她的心中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周琳黎王便是自己的心上人呢?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暂且不能说出来为妙。 毕竟这件事情现在打算应当由黎王在赏花宴亲自宣布才算合适。 她还是不要过早透露吧,要知道,周琳向来聪慧过人且心思缜密,她觉得要是说出来,周琳会不会觉得她事先就和黎王有什么,那恐会影响她在周琳心中的良好女子形象吧。于是,叶云舒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得强装出一副娇羞的模样,结结巴巴地回答道:“那个......我......” 身后的怜花始终静静地聆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她这会儿已然察觉到自家小姐似乎并不想过多地谈论这件事情。 于是,怜花灵机一动,赶忙插话说道:“周小姐呀,您有所不知,我家姐姐向来对那些容貌俊秀的男子情有独钟呢!而南渊第一美男子是黎王殿下,依我看呐,这未来的姑爷必定会是个跟黎王一样世间少有的俊美男子哟!”说罢,还俏皮地眨了眨眼。 叶云舒听到怜花这番话后,心中不禁一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舒心的笑容。 心想这小丫头还真是机灵得很,居然这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并且巧妙地帮自己解了围。 嗯,待会儿可得好好夸奖一下她才行。 而一旁的周琳则将叶云舒那略带娇羞的神情尽收眼底,同时又听到怜花如此说道,不禁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若有所思的微笑。 就这样,几人一边闲聊着,一边继续向前走去。 没过多久,便来到了府邸的大门口。 此时,只见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从不远处缓缓驶来,车轮滚滚发出轻微的声响。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马车最终在门口处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 周琳见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面对着叶云舒说道:“好啦,马车已经到这儿了,你就不必再送我啦,赶紧回去吧。”言语之中满是关切之意。 叶云舒点了点头应声道:“嗯嗯,那好吧,不过我还是要看着你登上马车之后再回去。”说完,目光便落在了那辆马车上,眼神里透露出些许不舍之情。 周琳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但她见劝说无果后,便也不再多言,径直登上了那辆装饰精美的马车。 待丽珠也上了车后,车窗帘子被丽珠掀起了。透过大开的车窗,她隐约看到端坐在车内另一侧的周琳,正静静地坐着,身姿优雅而端庄,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丽珠将头稍稍探出车窗,对着站在大门石阶上的叶云舒高声喊道:“叶小姐,请您回去吧!我们这就要出发离开了。” 叶云舒微笑着向她们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已经知晓。 马车窗帘落下,完全遮蔽了车厢里的一切。 叶云舒目送着马车缓缓前行,直到马车渐行渐远,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她才转过身来,带着怜花朝着西院走去。 第121章 烛光晚餐 叶云舒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地回到了院子里,当她望见那扇原本紧闭着的房门此刻竟然大敞四开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她下意识地想到也许黎王已经离开了这里,不知为何,这个念头刚一浮现,她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揪了一下,隐隐作痛,一种难以言喻的难受之感油然而生。 然而,当叶云舒踏入屋内后,却惊喜地发现黎王并未离去。只见他已然苏醒过来,身姿挺拔地端坐于桌旁,正悠然自得地独自品味着香茗。 \"回来了。\"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传入了叶云舒的耳中,这熟悉的嗓音让她心中那一丝难受顷刻间烟消云散。她像是沐浴在春日暖阳下的花朵一般,不由自主地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脚下的步子也随之加快,轻快地走进了屋子。 \"回来了。你休息好了吗?\" 叶云舒的声音中满含喜悦之情,仿佛见到了久别重逢的挚友。 黎王微微颔首,轻声应道:\"嗯。\"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叶云舒满心欢喜地走到黎王身旁,款款落座,然后满怀期待地望着他说道:\"今晚你就留下来与我一同用晚膳吧。\" 她那双美丽的眼眸中闪烁着真诚和热情的光芒。 黎王双手抱胸,嘴角微微上扬,目光饶有兴致地落在她身上,轻声问道:“听闻今日是你亲自下厨?” 叶云舒听到这话,心中不禁一紧,瞬间想起了前些日子自己曾信誓旦旦地说过要勤加练习厨艺一事。然而此刻,她心里其实并没有多少底气,但表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自若的笑容,柔声回应道:“若是王爷不嫌弃小女子手艺粗陋,那便是极好的。” 黎王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之色,缓声道:“本王对此可是期待已久,又岂会有所嫌弃呢?” 得到黎王肯定的回答后,叶云舒暗自松了口气,然后转头看向他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王爷稍作等候片刻。我这就让怜花前去通知万婶子将所需食材准备妥当,您在此处稍坐歇息即可。”说完,她缓缓站起身来,准备向外走去。 而此时,一直乖巧地守候在门外的怜花见自家小姐走了出来,赶忙迎上前去,恭敬地询问道:“姐姐,不知有何吩咐?” 叶云舒微微颔首,轻声细语地向怜花交代起来:“我已邀请王爷今夜留在府中用膳,你快去帮我筹备一番......”接着,她详细地说明了需要准备的菜品以及各种注意事项,足足说了好一会儿之后,方才停下话语,最后总结道:“大致就是这些了,你速速去办吧。” 怜花连连点头应道:“好嘞!姐姐放心,我定会尽快办妥此事。”言罢,她转身匆匆离去,着手开始准备今晚丰盛的晚宴。 叶云舒静静地坐在窗前,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一旁那束由周琳送来的娇艳欲滴、芬芳馥郁的玫瑰花。那鲜艳的色彩和迷人的香气仿佛让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浪漫的气息。 看着这些美丽的花朵,叶云舒心中突然萌生出一个念头——何不为黎王准备一场温馨而浪漫的烛光晚餐呢?这样不仅可以表达自己对他深深的爱意,还能够共同度过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美好夜晚。 想到此处,叶云舒不禁微微一笑,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这个计划付诸实践。毕竟,对于一段感情来说,如果想要长久地维系下去,绝不能仅仅依靠一方单方面的付出。只有双方相互关心、彼此扶持,才能走得更远更稳。 此时此刻,叶云舒心里无比清楚,无论未来会遇到怎样的风风雨雨,珍惜当下、把握眼前的幸福才是最为重要的真理。那些海誓山盟虽然听起来动人心弦,但终究太过遥远虚幻;真正能够温暖人心的,往往是日常生活中的点滴关怀与呵护。 带着满心的欢喜与期待,叶云舒快步回到屋里。一见到黎王,她便毫不犹豫地上前拉住他宽厚有力的大手,脸上绽放出如春花般明媚动人的笑容,轻声说道:“王爷,再教教我练字吧。” 听到叶云舒的请求,黎王先是微微一愣,随后低头看了一眼手中尚未饮尽的半杯香茗,无奈地笑了笑。面对眼前这位令自己心动不已的女子,他又怎么忍心拒绝呢?于是,他缓缓放下茶杯,顺从着叶云舒拉扯的力量站起身来。 就这样,二人携手来到了摆放着文房四宝的书案前。这一次,黎王精心挑选了一篇优美的诗文,准备手把手地教导叶云舒书写其中的每一个字。 依旧轻轻地半拥着她,温柔而坚定地握住她那柔若无骨的小手,全神贯注、一笔一划地耐心教导着。此刻,时间仿佛凝固一般,只有两人之间那细腻的情感流动。 透过敞开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阳光已然逐渐染上了一层橙红之色,宛如熟透的果实一般鲜艳夺目。余晖洒进屋内,使得整个房间都沐浴在了这片温暖的光芒之中,仿若被熊熊燃烧的火光所映照,让人不禁产生一种置身于暖夏时节的错觉。 “王爷,今日就暂且先教到这里吧。”叶云舒微微抬起头,美眸望向那扇敞开的窗户,视线恰好与那道西斜照进来的暖阳相遇。她轻启朱唇,扭过头来对着身后的黎王道。 黎王听到她的话语后,先是稍稍一愣,随即便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接着,他缓缓松开了紧握着叶云舒的手,并小心翼翼地将她从自己怀中轻轻释放出来。 “我该去准备晚膳了,您就在此稍作歇息。对了,麻烦您帮我看一下账本,这京都的铺子账目繁多,我还有好些没有看完呢。”叶云舒转过身来,正面面对着黎王,娇俏的面容上挂着一抹迷人的笑容。说罢,她突然快速地踮起脚尖,如蜻蜓点水般在黎王的侧脸上轻轻印下一吻。 不等黎王回应,叶云舒便如同一只敏捷的小猫儿一般,提起裙摆,轻盈地小跑着离开了屋子。那匆匆离去的背影,活脱脱就是一只偷腥成功后生怕被主人发现而仓皇逃窜的小猫咪,可爱至极。 黎王静静地伫立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那道渐行渐远的倩影,直至其完全融入夜色之中方才缓缓收回视线。他那双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此刻闪烁着无尽的温柔,仿佛夜空中璀璨的星河尽数落入其中。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轻声呢喃道:“她啊,真是越来越会撩人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到了晚膳时分。 叶云舒今日心情格外愉悦,决定亲自动手准备一顿丰盛而浪漫的晚餐。只见她身着一袭淡粉色罗裙,腰间系着一条白色丝带,身姿婀娜地走进厨房。不一会儿功夫,厨房里便传出阵阵诱人的香气。原来,她精心烹制了一道香嫩可口的煎牛扒。 不仅如此,叶云舒还特意吩咐怜花前去集市购买了一葫芦醇香四溢的果酒回来。随后,她又来到库房翻找一番,终于寻得了两只造型别致的高脚酒樽。接着,她取来一个绘有精美图案的蒜头瓶,将刚刚采摘下来、娇艳欲滴的几支四季玫瑰插入其中。最后,她小心翼翼地点燃了一支心形蜡烛,并仔细地将其摆放至餐桌中央。 做完这一切之后,叶云舒满意地拍了拍手,望着眼前布置得美轮美奂的场景,唇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迷人的笑容,自言自语道:“嗯,万事俱备,就只差那位‘东风’到来啦!” 为了能与心爱之人共度一个无人打扰的美好夜晚,叶云舒早已提前跟怜花以及其他下人打过招呼,告诉他们今晚无需在此守候伺候,只管各自忙自己的事情便可。 安排妥当之后,叶云舒轻移莲步返回屋内。此时,屋外的天色已然渐渐擦黑,屋内也早早燃起了温暖的烛光。摇曳的烛火映照着她那张娇美的容颜,更添几分妩媚动人之态。 她缓缓地走进房间,目光一下子就被窗前那个负手而立的身影吸引住了。只见黎王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松,仿佛与整个世界都隔绝开来。他微微仰头,似是在凝望着那无尽苍穹中的暗蓝色,深沉而悠远。 微弱的烛光轻轻地洒落在他的半张侧脸上,勾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即使只是这半边容颜,依旧能够让人感受到他那俊美的非凡气质,宛如神只降临凡间,不染一丝世俗的尘埃。 就在这时,似乎察觉到了有人到来,黎王慢慢地转过身来。当他的视线与叶云舒交汇的瞬间,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噙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就那样静静地凝视着她。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叶云舒只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之中,无法自拔。黎王那双深邃而又饱含深情的眼眸,犹如夜空中最璀璨的繁星,闪烁着迷人的光芒。仅仅只是这一眼对视,她便仿佛明白了什么叫做一眼万年,那种心动的感觉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令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起来。 叶云舒的笑容愈发灿烂如花,宛如春日里绽放的娇艳花朵。她轻声说道:“让你久等啦!不过呢,我现在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哦,就是希望你能戴上这个东西。”说着,她将一直背在身后的双手伸了出来,一条黑色的绸带展现在眼前。 她轻盈地迈着步子,迅速走到黎王的身前。此时的她,巧笑嫣然,美目中流露出一丝俏皮之意。“把头低下来嘛。”她娇嗔地说道。 黎王的眼中闪过一丝宠溺之色,深邃的眼眸中仿佛蕴含着万千星辰,熠熠生辉。没有丝毫犹豫,他顺从地低下头去,拉近了与叶云舒之间的距离,使得两人几乎处在同一高度,以便她能够更轻松地为自己戴上那条黑色绸带。 见到黎王如此顺从地配合自己,叶云舒的内心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受。这个男人对她的信任简直超乎想象,这让她既感到欣喜又有些不知所措。 “好了,接下来就让我来牵着你走吧。”叶云舒轻柔地说道。话音刚落,她便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轻轻地握住了黎王那宽厚而温暖的手掌。然后,她引领着黎王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个已经精心准备好了烛光晚餐的房间。 当他们终于抵达目的地时,叶云舒停下脚步,缓缓松开了紧握的双手。接着,她伸手解开了蒙在黎王眼前的绸带,并满怀期待地说道:“噔噔噔!现在一切都已经就绪啦,请慢慢地张开你的眼睛吧,好好欣赏一下我专门为你筹备的这份独一无二的烛光晚餐哦!” 随着黎王缓缓睁开双眸,首先映入他眼帘的便是那张被布置得极为别致的餐桌。只见桌上摆放着两个洁白如雪、晶莹剔透的瓷白玉盘,其中一个盘子上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片色泽诱人的鲜嫩牛肉;在另一个盘子的旁边,则放置着一把精致小巧的小刀以及一支同样精美的餐叉。此外,餐桌的正中央还立着一只造型优雅的玉瓶,里面插满了数支色彩明艳、盛开得绚烂无比的鲜花,它们散发出阵阵沁人心脾的芬芳气息。 看到眼前这般浪漫温馨的场景,黎王的眼眸中流露出深深的感动与柔情。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叶云舒,用那温柔至极的语气轻声说道:“舒儿,你所准备的这份晚餐实在是令我太喜欢了!” “那就好,不枉我用心准备。”叶云舒面带微笑地拉住黎王那宽厚温暖的大手,轻轻一拽,便将他引领至装饰精美的餐桌前。 “请允许我在此处,向我深爱的男朋友表达出最真挚诚恳的情意。王爷,自从与您相识相知以来,我心中对您的喜欢日益深厚。愿我们之间的爱情如同那盛开的花朵一般,永远甜蜜如初。”叶云舒双颊绯红,美眸含情脉脉地凝视着黎王,柔声细语地倾诉道。 黎王听闻此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他缓缓地将叶云舒轻轻地拥入怀中,温柔地亲吻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轻声回应道:“相信我,本王定会护你周全,给你一生一世的幸福。” 在温馨浪漫的氛围中,两人共享了一顿丰盛而又甜蜜的晚餐。每一道菜肴都仿佛蕴含着他们之间浓浓的爱意,令人回味无穷。 晚饭后,黎王牵着叶云舒的小手漫步于庭院之中。月光如水洒落在他们身上,映照出一幅如梦似幻的美景。 “明日你随我一同进宫可好?我想带你提前去拜见母后。如此一来,也无需等待那赏花宴之时了。”黎王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身旁娇俏可人的叶云舒,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询问之意。 叶云舒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爽利地应道:“好!”此刻的她早已沉浸在爱情的甜蜜漩涡之中无法自拔,只觉得眼前这个男子便是自己今生今世的唯一依靠。她暗自心想,或许自己那颗原本漂泊不定的心,如今已彻彻底底地被这位风度翩翩的黎王所俘虏了。 第二日,叶云舒精心打扮一番,随着黎王进宫拜见太后。 叶云舒跳起了北疆舞,身姿婀娜宛如惊鸿。 太后原本冷淡的面容有了些许松动。 待叶云舒舞毕,呈上礼物,那是一颗罕见的夜明珠。 太后却冷哼一声,“哼,商人出身,终究满身铜臭,莫以为这般就能讨好哀家。” 叶云舒心下一紧,刚要解释。 黎王却先一步开口,“母后,云舒一片真心,况且儿臣此生非她不娶。” 太后瞪了黎王一眼,“你这孩子,怎如此执拗。” 第122章 太后反对 “儿臣今日特地带云舒前来拜见您,一则是想要郑重地告诉您,儿臣已经下定决心迎娶她为正妃;二则也是希望向您表明,自此后本王不会再有纳侧妃或者纳妾的念头。所以呢,明日的赏花宴就无需再提及选妃一事了。”黎王面色坚定地说道。 听到这话,太后不禁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愕之色,随后眉头紧紧皱起,厉声道:“你!......此事哀家绝对不能同意!” 然而,面对太后的反对,黎王并没有丝毫退缩之意,他深吸一口气后缓缓说道:“若是母后真心不愿看到儿臣孤苦伶仃、形单影只地度过此生,那么这便是儿臣唯一的选择。儿臣还有要事需与云舒一同处理,就不在此过多打扰母后了,先行告退!”话音未落,黎王已然伸手拉起身旁的叶云舒,转身朝着大殿门外快步走去。 而在此整个过程当中,叶云舒始终低垂着头颅,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根本不敢贸然参与到这对母子之间如此激烈的对话之中。因为她心里非常清楚,自己稍有不慎恐怕就会让这场争执变得愈发不可收拾。 此刻眼见着黎王要离开,叶云舒自然也不敢有半分耽搁,急忙紧跟其后。毕竟她心中着实害怕,如果自己不赶紧跟着走,万一太后盛怒之下动起手来,那可如何是好?于是乎,就这样慌慌张张的,她甚至都来不及向太后行一个标准的告退之礼,便已被黎王急匆匆地拉出了大殿。 眼看着二人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太后气得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猛地一拍桌子霍然站起身来,怒声吼道:“哀家怎会教养出如此忤逆不孝之子啊!” “太后娘娘莫要动怒呀,千万别因为此事而气坏了自己尊贵的身子。黎王殿下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稚嫩的幼儿啦,现如今黎王殿下心意已决、态度异常坚决呢。倘若您执意反对的话,恐怕真的会伤及您们之间深厚的母子情分呐,这可是万万使不得哟!不过嘛,奴婢这儿倒还真有一个可行的法子呢。”老嬷嬷诚惶诚恐地说道。 听到这话,太后原本紧绷着的脸稍稍缓和了一些,可脸上依旧明显地流露出不快的神色。她微微抬了抬头,看着眼前的老嬷嬷,声音略微低沉地道:“哦?你居然还有法子?快给哀家细细说来听听。若是能说得好,让哀家满意的话,哀家定当重重赏赐于你!” 只见老嬷嬷眼珠一转,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太后娘娘,如果想办法让叶云舒失去贞洁之身,那么黎王殿下应该就不会再坚持选她作为王妃了吧?毕竟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娶一个不洁之人进门啊。” 太后听了这话,不禁眯起了眼睛,眼神瞬间变得冷冽如寒霜一般。她冷冷地哼了一声,带着几分不屑和恼怒道:“亏你想得出来如此这般下作的手段!这种卑劣之事,哀家实在是耻于去做。再者说了,那叶云舒即便再不讨哀家喜欢,可无论如何她也是我儿凤启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呐。哀家虽然不同意她成为王妃,但也着实不忍心去故意伤害于她。其实哀家之所以不同意这门亲事,最关键的原因在于凤启这孩子一旦认定了某件事情,便会坚定不移、决不轻易放弃,不论遇到什么样的艰难险阻皆是如此。所以啊,哀家绝不能拿他后半辈子的幸福去冒险打赌呀。” “太后娘娘,奴婢有错!请您责罚啊!”那老嬷嬷面色惶恐,身体颤抖着,急忙双膝跪地,头颅低垂至地面,然后不停地磕着头,口中还念念有词地认错求饶。 太后端坐在高位之上,神情平静如水,宛如深潭一般波澜不惊。 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老嬷嬷,随即将目光缓缓移向别处。 接着,太后从座位上起身,迈着优雅而沉稳的步伐,一步步走向老嬷嬷。待行至其身前时,太后停下脚步,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眼前这个瑟瑟发抖的老人。 “从今往后,你无需再跟随在哀家身边侍奉了。毕竟你年事已高,也到了该告老还乡、安享晚年的时候了。”太后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话音刚落,太后便不再多看那老嬷嬷一眼,转身仪态万千地朝着殿门走去。只见她的裙摆如同流云般飘动,每一步都显得那么端庄华贵。 待到太后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大殿之外,老嬷嬷这才敢稍稍抬起头来。此时的她早已泪流满面,额头因为不断磕头而变得红肿淤青。然而面对太后的旨意,她不敢有丝毫违抗之心,只能用颤抖的声音轻轻地应道:“是,奴婢谨遵太后懿旨......” 与此同时,黎王带着一名神秘女子悄悄入宫之事,尽管行事颇为低调谨慎,但终究还是没能逃过有心人的眼睛。比如说,这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后宫之中那位备受皇帝恩宠的文贵妃耳里。 此时此刻,在文贵妃所居住的宫殿内,一片宁静祥和。 文贵妃慵懒地斜倚在一张精美的贵妃椅上,微微闭合着双眼,似乎正在小憩。 而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有一名身着锦衣华服的女子正端坐于古琴之前,轻抬玉手,拨动琴弦。 只听得那琴声犹如高山流水般清澈动听,又似空谷幽兰般清幽雅致,让人闻之不禁心旷神怡、陶醉其中。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女子缓缓收回双手,原本悠扬的琴声也戛然而止。整个宫殿瞬间恢复了寂静,唯有微风拂过窗棂发出的轻微声响。 “姑母,您觉得侄女刚刚弹奏的曲子怎么样呀?再过几日便是那赏花宴了,侄女这般琴艺可否有机会入得了黎王殿下的眼呢?”文殊兰满心期待地看着文贵妃,一双美眸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手中还轻轻摆弄着自己的衣角。 只见文贵妃原本紧闭着双眼,此时却缓缓地睁开了,她那美丽而又略显慵懒的面容展现在众人眼前。文贵妃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兰儿啊,你这琴技当真是进步不小呢!瞧这指法娴熟、曲调悠扬,想来这段时间定是没少下苦功练习吧。” 说罢,文贵妃轻轻地拍了拍手,表示对文殊兰的赞许。 听到姑母如此夸赞,文殊兰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就像一朵盛开的鲜花一般娇艳动人。 她连忙起身向文贵妃行礼谢道:“多谢姑母夸奖,兰儿自知还有许多不足之处,日后定会加倍努力练习,绝不给姑母丢脸。”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紫色宫装的宫女迈着轻盈的小碎步匆匆来到了文贵妃身旁。 这名宫女正是文贵妃的贴身一等大宫女紫莹。只见紫莹恭恭敬敬地朝着文贵妃行了一礼后,便弯下腰将头凑近文贵妃的耳畔,轻声细语地说了起来。 文殊兰见状,心中知晓此刻不宜打扰,于是便乖巧地重新坐回椅子上,静静地等候着。 过了好一会儿,紫莹终于将话说完了,然后又迅速转身离去,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待紫莹走后,文殊兰这才敢开口说道:“姑母,方才紫莹姐姐与您讲了何事呀?瞧她行色匆匆的样子。” 然而,文贵妃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回答文殊兰的问题,而是转头对着一旁伺候的宫女吩咐道:“快去将昨儿个皇上赏赐的官燕取来,给兰儿带回去好好补补身子。” “是,娘娘。”宫女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后,便小心翼翼地领命退了出去。 待宫女离去之后,房间内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文贵妃才轻轻咳嗽了一声,打破了这份寂静,然后继续开口说道:“兰儿啊,你可知道黎王他最近身边出现了一个女子吗?” 听到姑母这么问,文殊兰不禁微微一愣,她那双美丽的眼眸快速转动着,似乎在努力回忆和思索着什么。 过了片刻,她才缓缓摇了摇头,轻声回答道:“回姑母话,侄女不曾知晓此事呢。”话音刚落,只见她蛾眉微蹙,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整个人都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沉思之中。 就在这时,只听文贵妃接着说道:“方才本宫在太后宫里的眼线给我传来了消息,说是黎王今日带着一名女子直接进了宫,而且还是一路直奔太后所在的宫殿而去。” 文殊兰闻言,心中猛地一惊,脱口而出道:“莫不是黎王他自己选定的王妃?”这个猜测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忍不住身体一颤。 文贵妃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文殊兰的说法,同时又补充道:“听闻黎王为此女子还与太后发生了激烈的争执,最后双方竟然不欢而散。” 文殊兰一听这话,原本还有些侥幸的心理瞬间破灭了。 她那张娇美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个大大的苦瓜相,嘴里嘟囔着抱怨起来:“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要是真如姑母所言,那侄女岂不是彻底没了机会?这些日子以来,我辛辛苦苦练习弹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入得了黎王的眼,如今看来,这一切岂不都成了泡影?这琴也算是白白练了......”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哭腔,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坏消息给打击得够呛。 看到侄女如此失态,文贵妃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面露不悦之色,斥责道:“兰儿,瞧你这点出息!平日里姑母都是怎么教导你的?遇到事情切不可惊慌失措、慌里慌张的!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保持冷静,做到无事时戒骄戒躁,一旦有事更要镇定自若,万万不可自乱阵脚、失了分寸!” “是!姑母,侄女真的知道错了,请姑母原谅侄女这次吧。”文殊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紧张的心情,然后如同一只可怜的小鹿一般,眼巴巴地望着文贵妃,声音中充满了哀求与无助:“姑母,求求您教教侄女接下来到底应该怎么做才好啊?” 只见原本还斜倚在软榻之上、一副慵懒姿态的文贵妃缓缓站起身来。刹那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自她身上迸发而出,使得她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高贵而不可攀的强大气势。 文贵妃莲步轻移,优雅地走到梳妆台前停住脚步。 接着,她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拉开抽屉,并将手伸进去慢慢摸索了一会儿。终于,她像是找到了目标似的,从抽屉深处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个小巧玲珑的纸包。 “这个东西说不定能帮到你呢。”文贵妃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令人难以捉摸的神秘微笑。她朝着文殊兰轻轻地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赶紧过来拿走那个小纸包。 文殊兰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急忙快步走到文贵妃面前。她伸手从文贵妃的手中接过那个小纸包,入手只觉得轻飘飘的,只需稍稍握紧手掌便能将整个纸包完全握于掌心之中。 就在这时,文殊兰心中忽然升起一丝疑惑,忍不住想要开口询问这究竟是什么东西。然而,当她抬眼望向文贵妃时,却瞥见了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一丝算计之色。 这让文殊兰心头猛地一震,瞬间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但仔细思索之后,却又好像仍然有些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不过尽管如此,她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姑母放心,侄女一定会听从您的吩咐照办的。” “嗯。”只见文贵妃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并轻轻地点了点头。这时,她注意到文殊兰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疑惑和不解,于是便再次开口说道:“明日你务必记得将这个带上,然后寻找到宴会上那个专门负责倒酒的宫女,把东西交予她即可,之后的事情无需你再操心,她自会知晓该如何去做。” 文殊兰听闻此言后,立刻乖巧地应声道:“好的,姑母,我都记住了。”说罢,她以极快的速度小心翼翼地将那个小巧的纸包收好放置妥当。 紧接着,文贵妃挥了挥手,对着身旁的一名宫女吩咐道:“你且带她出去吧,本宫随后还有诸多事务需要处理,今日就不便留你在此处一同享用午膳了。” 得到指令的宫女赶忙上前一步,朝着文殊兰行了个礼,柔声说道:“小姐,请随奴婢这边走。” 文殊兰也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向文贵妃行礼辞别道:“是,姑母,那侄女就先行告退了。” 言毕,她转身跟随着宫女缓缓走出房门,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一出宫门,一辆装饰华丽、雕刻精美的文家马车便缓缓驶了过来,稳稳地停在了台阶下方。车夫恭敬地下车,打开车门,并放下踏脚凳。 只见从马车内走出一个年纪与文殊兰相仿,但穿着略显朴素的外裳的女子。这女子快步走到文殊兰身前,微微屈膝行礼后说道:“小姐,那个您之前派人去查的女子如今已经有了一些线索。” 此时的文殊兰正眉头微皱,心中还在思忖着黎王今日带进宫的那位神秘女子到底是什么身份。听到婢女的话语,她暂时收回思绪,开口问道:“黎王带进宫的女子究竟是谁啊?”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好奇和疑虑。 婢女赶忙回答道:“小姐,这件事说来也巧,恰好跟奴婢要向您禀报的线索有关。就在刚刚,我方才瞧见黎王带着一名女子走在一起。仔细一看,那名女子可不正是前些日子在布行里与您发生冲突,甚至还胆大包天地打了您一巴掌的那个人嘛!” 文殊兰一听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忍不住提高音量惊呼起来:“什么!她竟然就是黎王殿下带进宫的女子!”说话间,她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帕子,银牙紧咬,显然是对这名女子恨之入骨。 站在一旁的贴身婢女见状,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小姐,既然现在我们已经知晓她与黎王关系匪浅,那么您原先拟定好的计划是否还要照旧施行呢?” 说完,她目光紧张地注视着文殊兰,等待着自家主子的答复。 “做!”文殊兰怒目圆睁,满脸愤恨地高声回应道。 然而,话刚出口,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紧接着改口说道:“等下,先不必去做了。” 明日,那个不知天高地厚、胆敢得罪自己的人就会知晓招惹到她将会面临怎样惨痛的下场。 一想到这里,文殊兰的嘴角不禁泛起一丝冷笑。而且,她对姑母交给她的那包东西信心满满。 一旁的婢女完全不明白主人前后态度为何如此大相径庭。但她深知自己的身份地位,不敢多问半句,只能默默地站在原地,低头垂手,静静等候着文殊兰进一步的指示和吩咐。 第123章 自家白菜被拱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马车内却始终一片静谧,文殊兰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婢女悬着的心,此刻终于稍稍安定下来。 而另一边,在宽敞的车厢内,叶云舒和黎王正依偎而坐。 他们谁也没有着急开口说话。 叶云舒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手指搅动着手帕,偶尔抬起眸看一眼晃动的车帘。 此刻她心里正想着待会去诏狱接自己的兄长,犹豫再三后,鼓起勇气轻声说道:“王爷,我该去诏狱接兄长了。” 听到这话,黎王毫不犹豫地回应道:“本王陪你一道去吧。” 叶云舒微微一怔,面露迟疑之色,“这样会不会不妥?” 黎王微微一笑,伸出手轻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他是本王未来的大舅哥,一同前往又有何妨?” 听他这么一说,叶云舒觉得倒也有些道理,于是点了点头应道:“好吧,你说得有理。” 对于黎王能够陪同自己前去,她心中并无太多抵触之意。 正当她在马车的中觉得昏昏欲睡时,马车缓缓停下。 马车停在诏狱那威严的大门旁边。 叶云舒轻轻拍了拍双颊,让自己精神。 她弯下腰,走出车厢。 她站在车辕边,刚刚提起两边的裙摆,才抬腿,身后的黎王却抱住叶云舒的纤纤细腰,下一瞬就要飞身跃下。 “王爷,别!”叶云舒,一边急道,一边去推黎王环在腰身处的手臂。 黎王想到自己这马车不备马凳,便想着抱她一同下车,可既然她不愿,他也就松开了揽住纤腰的手,缓缓将其放下。 他身形一闪,率先跃下马车,而后稳稳落地。 待站稳之后,他迅速转过身去,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手,给叶云舒跳下马车借力用。 二人并肩而立于诏狱门前不远处,静静地等待着。 负责守卫大门的差役瞧见了黎王,顿时脸色一变,连忙上前躬身行礼。 得知是来接叶逸晨的,便不敢有丝毫怠慢。于是,他赶忙唤来另一名同伴接替自己的岗位,随后匆匆跑进狱中向内通传。 很快,一道颀长显得瘦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两人视线之中。 叶逸晨一眼望见了叶云舒,脸上立刻绽放出欣喜若狂的笑容,高声喊道:“阿妹!” 叶云舒闻声而动,美眸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刹那间,四目相对,叶逸晨那满含笑意的目光直直落入她的眼中。 叶云舒心中一阵欢喜,急忙回应道:“兄长!” 同时她还不忘高高举起手臂,欢快地挥舞了几下。 叶逸晨见状,嘴角的弧度愈发上扬。 他迈着沉稳而缓慢的步伐,一步步朝着叶云舒走来。 待到近前,他先是宠溺地摸了摸妹妹的秀发,然后才转过头来,对着一直静静立于一旁的高大男子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朗声道:“下官拜见黎王殿下!” 黎王眼疾手快,迅速伸出双手稳稳地扶住叶逸晨的胳膊,和颜悦色地说道:“快快免礼!你乃舒儿的长兄,从今往后,便是本王的大舅子。” 听到这话,叶逸晨的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一皱,但他一次并未开口回应黎王。 换作往昔,他如此对待黎王这般态度,简直可以说是大不敬、放肆至极了。 但此时此刻,叶逸晨可带怕的,谁让黎王就要将他们叶家视作珍宝的妹妹给拐走了,难道作为兄长连摆个脸色都不行吗? 一旁的叶云舒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些异样,赶忙出言打圆场:“兄长呀,你看看你,怎么就这么傻乎乎地杵在这里呢?咱们还是赶紧先回宅子,也好把身上这脏兮兮的模样好好梳洗一番。” 听到自家妹子那温柔甜美的声音,叶逸晨原本紧绷的面庞瞬间如同春风拂过般绽放出笑容,他满含宠溺地望向叶云舒,应声道:“好嘞,兄长一切都听我家云儿的安排。” 说罢,他的目光顺势扫向停在不远处的那辆马车。只见那马车装饰得极为奢华,外观气派非凡,车身上更是醒目地印刻着黎王府独有的标识,显然这便是黎王的专属座驾。 紧接着,叶逸晨转头看向叶云舒,面露疑惑之色,询问道:“云儿啊,我们该如何回去呢?” 不怪他会有此问,因为早有传闻称,黎王的这辆马车向来不许任何外人与之同乘。 叶云舒微微一怔,不禁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 她回头看了一眼停在身后那辆华丽无比、气势恢宏的豪华大马车,心中暗自嘀咕着:难道这样一辆惹人注目的马车还不够显眼吗?莫非是不敢与黎王一道? 突然间,一个念头闪过叶云舒的脑海,让她恍然大悟。 她连忙转过头来,望向身旁的黎王,那眼神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而黎王自然敏锐地察觉到了叶云舒投过来的视线,他微微一笑,心领神会地开口说道:“叶大人,不妨一同乘坐本王的马车返回吧,正好顺路可以护送你们一程。” 话音刚落,他便伸出手去,轻轻地握住了叶云舒柔若无骨的小手,牵着她率先登上了马车。 站在一旁的叶逸晨目睹了这一幕,他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看着那位潇洒自如地将自己妹妹带上马车的黎王,心里不由得长叹一声:哎呀!终究还是自家悉心呵护长大的小白菜被别人家的猪给拱走了,真是应了那句古话——女大不中留啊!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缓缓地跟上了马车。 回到叶宅 早已守在门口等待的吴伯瞧见自家公子从马车上下来,那熟悉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 他激动不已,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顺着满是沟壑的脸颊肆意流淌。 只见他颤巍巍地抬起布满青筋的手背,匆匆忙忙地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说道:“公子啊,您总算是回来了......” 叶逸晨望着眼前这位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心头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他快步走上前去,眼中同样闪烁着感动的泪花,眼眶微微发红,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地道:“本公子无事了!让吴伯担心了。” 说着,他伸出手,温柔地拍了拍吴伯的肩膀。 吴伯连连点头,那张刻满岁月痕迹的脸上绽放出欣慰的笑容,每一道皱纹似乎都洋溢着欢喜,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无事就好,回来就好......” 就在这时,一旁的叶云舒看着这感人至深的一幕,心里虽然也很想让他们再多享受一下久别重逢的温馨时刻,但她转眼瞥见身旁那位身份尊贵的王爷正静静地站立着。 她深知不能让王爷就这样一直陪着站在门口,于是便轻启朱唇,柔声打断道:“兄长,吴伯,还在门口呢,这人来人往的,实在不是个适宜交谈的地方。咱们还是先进家门,坐下慢慢再说吧。” 听到叶云舒的话语之后,二人才恍然意识到刚才的行为似乎有些不妥当。 他们迅速回过神来,只见吴伯抢先一步说道:“公子啊,来来来,让老奴来替您去除一下这身上的晦气!” 说着,他伸手拿起放置在一旁早已准备好的一把新鲜柚子叶,小心翼翼地从叶逸晨的头顶开始,轻轻地、缓缓地自上而下,从前至后,从左到右,仔细地在其周身挥动着柚子叶,仿佛要将所有可能存在的晦气都一扫而光。 待完成这个步骤之后,吴伯紧接着又将一盆散发着淡淡柚子叶香气且温度适宜的清水稳稳地端到了叶逸晨的面前,并恭敬地说道:“公子,请先净面、净手和净足吧。” 叶逸晨没有丝毫犹豫,顺从地按照吴伯所说的逐一进行操作。 先是用双手掬起一捧水,轻轻地泼洒在脸上,感受着那股清凉与舒适;接着又将双手浸泡在水中,认真地清洗起来,连每一根手指都不曾放过;最后则抬起双脚,踏入水盆之中,让温暖的水流包裹住双足。 待一切完毕之后,叶逸晨迈着坚定的步伐,轻松地跨越过那个熊熊燃烧着的火盆,终于踏进了家门。 此时的吴伯满脸笑容,他开心地说道:“公子呀,从今往后,您一定会福气满满、顺遂平安、健康如意的哟!” 叶逸晨微笑着回应道:“那就承蒙您的吉祥之言啦!” 这时,叶逸晨注意到黎王尚未离去,心中暗自思忖片刻,觉得自己身为兄长,无论如何也不能在礼节方面有所缺失。 于是,他转过身来,面向黎王,彬彬有礼地开口说道:“王爷,下官在这里衷心感谢您不辞辛劳地护送我和妹妹归来。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恳请您今日中午能够留在寒舍一同享用午餐。” 黎王微微颔首,表示同意,说道:“既然如此,那本王就不客气,叨扰了。” 一众人来到了花厅。 叶逸晨面带微笑,先是恭敬地引领着尊贵的黎王入了座,接着便转过头对一旁恭立着的吴伯轻声吩咐道:“吴伯,请您速速准备上好的茶水,好生伺候黎王殿下。” 吴伯连忙应诺,匆匆转身离去。 叶逸晨向黎王微微抱拳施礼,:“黎王殿下,下官先行回住所拾掇干净自己的身子,先失陪,暂由舍妹招待您。” 黎王毫无波澜道:“好。” 叶云舒看着自家兄长渐行渐远的身影,脑海中忽然想起自己占用了兄长东院的两间屋子。 于是,她赶忙唤来吕马,“吕马,你待会告诉少爷,告诉他我占了他两间房这件事儿,让他莫要因此生气。” “是,小姐!” 吕马得令走后,叶云舒稍作沉吟,旋即唤来惜玉,她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郑重其事地交到惜玉手中,并叮嘱道:“惜玉,你即刻拿着这块玉佩前往丞相府,可以直接面见周琳,告诉她我诚邀她今日前来与我一同享用午膳。一定要让她来!” 惜玉双手接过玉佩,低头应道:“是,姑娘!属下一定不负所托。” 言罢,她收好玉佩,闪身出了门。 叶云舒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心中暗自思忖着:如今兄长已然出狱归来,当真是天大的喜事。相信周琳得知此消息后,定然会欣喜若狂! 叶宅 东院 叶逸晨缓缓地走进自己曾经住的东院,当他踏入院门的那一刻,目光敏锐地察觉到有两间房间已经有人使用过了。 然而此刻的叶逸晨并没有心思去探究到底是谁占用了这两间房屋,他步履匆匆地朝着耳房走去。 一进入耳房,便看到一只巨大的浴桶静静地放置在那里,桶内盛满了热气腾腾的清水,显然是早就为他准备好了的。 叶逸晨迅速褪去身上的衣物,迫不及待地跳进了浴桶之中。 他双手用力地搓揉着自己的身体和皮肤,仿佛要把多日来积累的疲惫和污垢一并洗掉。随着时间的推移,浴桶中的水逐渐变得浑浊起来,但叶逸晨却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继续不停地搓洗着。 吕马则在一旁默默地忙碌着,不断更换着浴桶中的热水,以保证水温始终保持适宜。 就这样,过去了约两刻钟,叶逸晨才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此时,浴桶中的热水已经不知道被吕马更换了多少次,而叶逸晨也感觉自己全身的污垢都被彻底清洗干净了。 吕马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了洗漱用具之后,便静静地站到了屋外来等待叶逸晨。 没过多久,叶逸晨就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干净衣裳,从屋里走了出来。 “公子,小姐让我跟您说一声,您这个院子啊,小姐她征用了两间房呢。其中一间住的是她的好朋友阿九,只是暂时借住一下;另外一间嘛,则是一个从外面救回来的小男孩儿。至于更详细的情况,小姐说等晚些时候再亲自跟您解释清楚。” 吕马一见公子出来,连忙快步上前,恭恭敬敬地向叶逸晨禀报着。 “嗯,本公子知道了。”叶逸晨微微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个住着小男孩儿的房间门口,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好奇和思索之色。 紧接着,只见他抬脚迈步,径直朝着那扇房门走去,抬手就要去推门。 就在这时,吕马赶忙开口小声提醒道:“公子啊!小姐刚刚说了,她特意邀请了一个人过来呢。还吩咐您这边事情处理妥当之后,赶紧出去一趟,可千万不能让人家等待太久啦!” 听到吕马这番话,叶逸晨原本推门的手顿住。 他微微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停顿了片刻,然后缓缓地将手收了回来,问:“是请的什么人?” 吕马:“奴才不知。” 叶逸晨没得到解答,但心中有了猜测。 他潇洒转身,朝着花厅所在的方向稳步走去。 阳光洒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幅令人赏心悦目的画面。 第124章 诉衷情 当叶逸晨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到花厅时,一幅如画般美好的场景映入了他的眼帘。 只见叶云舒正与黎王相邻而坐,两人安安静静地品味着香茗,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下来。 那男子英俊非凡,剑眉星目,气质高雅;女子则美丽动人,面若桃花,风姿绰约。 如此一对璧人,当真令人目不转睛,舍不得将目光从他们身上挪开半分,只不过他仍想揍人! \"哼哼!\" 叶逸晨故意发出了两声响亮的鼻音,试图引起二人的注意。 果然,这声音成功吸引了叶云舒的视线,她抬起头望向门口处的来人,刹那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的光芒。 哎呀呀,虽然一早就知晓自家兄长生得一副好相貌,但之前见他是身陷囹圄时,现在见他收拾得如此整洁利落,更显得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简直应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啊! “兄长来了。”叶云舒嘴角含笑,轻声说道。 叶逸晨微微一笑,迈步走进厅内,开口问道:“云儿,你究竟请了哪位贵客,竟让我这般匆忙赶来?” “这个嘛……兄长稍安勿躁,待会儿您自然就会知晓啦。快些过来坐下吧,咱们一同品尝这上好的香茗。” 叶云舒俏皮地眨眨眼,伸手示意叶逸晨坐到自己身旁的座位上去。 叶逸晨点点头,依言走过去,在叶云舒身边的位置缓缓落座。 巧的是,他所坐之处恰好正对着黎王。 就在他刚刚坐稳之际,只见黎王优雅地从一旁放置茶具的托盘里取出一只杯子,然后动作娴熟地执起茶壶,手腕轻轻一转,一股清澈滚烫的茶水便如银丝般倾泻而下,准确无误地注入了杯中。 接着,黎王面带微笑,将斟满热茶的杯子轻轻推向叶逸晨面前,并缓声道:“叶大人,请品尝一下本王亲手泡制的茶。” 叶逸晨顿时有些受宠若惊,赶忙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端起茶杯,显得诚惶诚恐,“下官多谢王爷厚爱。” 叶云舒见自家兄长没了刚出狱时对黎王的那般不待见,恢复了在官场的圆滑交际。她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狡黠的笑容,那灵动的眼眸中闪烁着几分调皮与好奇,道:“兄长,你这年龄可着实不算小啦!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早些娶个嫂嫂回家来呢?” 正准备饮茶的叶逸晨,听到妹妹这番话后,手中的动作忽地一顿,原本平静如水的面庞上瞬间泛起一丝波澜,眼中更是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缓缓放下茶杯,轻声问道:“云儿,你为何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呢?” 叶云舒眨了眨眼,满脸无辜地反问道:“怎么啦?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她歪着头,一脸疑惑地注视着自己的兄长,似乎对他的反应感到有些不解。 此时的叶逸晨并未回答妹妹的问题,而是端起那杯刚刚放下的茶,既没有继续饮用,也没有将其放回桌上。 他的目光看似落在茶杯之上,实则早已心不在焉、神游天外。 就在这时,只见一袭黑衣的惜玉走了进来。 她先是向着黎王盈盈施了一礼,而后便目不斜视地径直朝着叶云舒走去。 来到近前,她压低声音,毫不避讳地向叶云舒禀告道:“姑娘,人已经到宅门口,现在下马车了。” 叶云舒闻言点了点头,转头看了一眼仍在出神的兄长,随后站起身来,准备向外走去。 黎王见此情形,也随之站了起来。 “本王在此处恐多有不便,还是移步到你的院子里去吧。” 叶云舒微微蹙着眉头思索片刻后,心下了然:过会周琳与她兄长定是需要独处的二人空间,那自然就得把这个地方让出来给他们才好。 这般想着,叶云舒觉得黎王所言甚是有理,遂轻点臻首应道:“嗯,行吧,那你先去我的院子里等着我,我随后就到。” 言罢,两人肩并着肩一同迈步走出了屋子。 出门之后,只见叶云舒转身朝着大门口的方向徐徐而去,而黎王则折向西边的院落走去。 此时,一直默默坐在一旁的叶逸晨将两人之间的对话尽收耳中,但不知为何,他突然间就变得沉默不语起来。 眼看着二人如此轻易地就商议妥当,他不禁暗自思忖究竟会是何人前来,竟然值得云儿亲自前去迎接? 叶逸晨低头凝视着手中尚有余温的茶水,若有所思。 若是再不赶紧喝下,恐怕这杯香茗就要变冷失味了。 于是他端起茶杯,轻抿几口,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此刻,诺大的花厅之中仅剩下叶逸晨独自一人。 他环顾四周,竟莫名生出一种这宅子里的人似乎太少了的感觉。 难道真应该考虑给家中增添一些人气了不成? 就在这时,方才自家妹子提及的娶妻之事蓦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与此同时,一个宛如出尘仙子般清丽脱俗的女子身影也随之缓缓浮现…… 他回想起此次入狱的经历,心有余悸,差点就把这条命给交代在了里面。 一想到这里,心情便愈发沉重且复杂起来。 他不自觉地再次执起放在桌上的茶壶,动作略显迟缓而凝重,随着茶水缓缓流入杯中,热气升腾而起,模糊了他的视线。 就在此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这脚步声起初还很遥远,但却越来越清晰,如同鼓点一般逐渐靠近。 叶逸晨心头一动,下意识地抬起眼眸,朝着门口望去。 果不其然,出现在门口的正是他日思夜想之人——周琳,他的挚爱! 只见周琳身着一袭素白长裙,亭亭玉立,宛如仙子下凡。 然而此刻,她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眸早已泛红,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随时都有可能滚落下来。 她那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微张开,轻声呼唤道:“逸晨......” 仅仅两个字,却饱含了数日以来无尽的担忧以及此时此刻重逢的喜悦之情。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叶逸晨只觉得浑身一颤,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他缓缓站起身来,目光紧紧锁定眼前这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子,口中深情地回应道:“琳儿!” 话音未落,两人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与思念,不约而同地迈开脚步,如两只归巢的飞鸟般迅速奔向彼此。 就在他们即将相拥的那一刻,叶云舒轻轻地拉着身旁的惜玉,悄悄地退出了房间,并顺手轻轻合上了房门,将这片小小的天地留给了这对久别重逢的恋人,好让他们能够尽情地互诉衷肠。 周琳一头扑进叶逸晨温暖宽阔的怀抱之中,像个孩子似的将小脸深埋进他坚实的胸膛,喃喃说道:“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感受着怀中人儿微微颤抖的身躯,叶逸晨心疼不已,他缓缓抬起双手,温柔地环抱住周琳纤细的腰肢,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同时,他低下头,在周琳耳畔轻声安慰道:“我没事了,琳儿,别怕。一切都过去了。” 周琳微微颤抖着吸了吸鼻子,然后缓缓地抬起了那张如梨花带雨般娇美的脸庞,一双清澈而泛着朦胧氤氲之气的水眸,就这样直直地望着眼前男子那线条分明、犹如雕刻而成的下巴。 此时,男子正用一种无比温柔且饱含深情的语调诉说着内心的话语,每一个字都仿佛化作一缕春风轻轻拂过周琳的心弦。 她那原本因为担忧和害怕而紧绷着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但还是情不自禁地抬起粉嫩的拳头,在男子宽阔结实的胸口处不轻不重地捶打了几下,同时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鼻音嗔怪道:“你可知道当我听闻你被抓走的时候,我的心都碎了!之后更是以为你再也无法从那个可怕的地方出来,当时的我几乎万念俱灰,甚至都已经做好了随你一同离去的打算……” 话音未落,周琳的眼眶里早已盈满了晶莹剔透的泪水,宛如两颗璀璨的珍珠顺着她那白皙娇嫩的脸颊滑落而下,在她的腮边留下两道清晰可见的泪痕。 听到此处,一直低头凝视着怀中佳人的叶逸晨心头猛地一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一般。 他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与那令他魂牵梦绕的人儿四目相对。 只见女子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眸此刻已被泪水淹没,晶莹的泪珠源源不断地从眼角处滚落下来,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纷纷扬扬洒落在两人之间。 叶逸晨心疼不已,连忙伸出手来,动作轻柔得好似生怕碰坏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掉那些惹人怜爱的泪花。 就在这一刻,两人心间那曾经存在的一道无形隔阂瞬间土崩瓦解。 是啊,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的叶逸晨终于明白过来,此次自己遭受他人陷害之事并不能怪罪到她的头上,毕竟她对此毫不知情。 而敌人正是看准了他重情重义的品性才设下如此阴险狡诈的陷阱,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他自身的缘故,他实在不应该将责任无端地牵扯到无辜的她身上。 想通这些关节之后,叶逸晨的目光突然变得异常炽热起来,其中所蕴含的浓浓爱意仿佛能够燃烧整个世界。 此时此刻,他满心满眼都是面前这个令他心动不已的女子——周琳。 仿佛千言万语都难以诉说他内心深处那如潮水般汹涌澎湃的爱意。 只见他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托起周琳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则温柔地扶住了她那纤细得好似不堪一握的腰身,然后缓缓俯身而下,用自己炽热的双唇封住了那张刚刚吐出愿意随他而去话语的樱桃小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热烈而深情地亲吻着彼此,久久不愿分开。 渐渐地,他们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紊乱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过了好一阵子,两人才恋恋不舍地结束了这缠绵悱恻的长吻。 此时的周琳,眼尾微微泛红,宛如一朵娇艳欲滴的桃花。 尽管叶逸晨的身体因为激情的拥吻而有些躁动不安,但他还是努力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冲动。 他小心翼翼地将周琳带到桌子旁边,让她紧挨在自己身旁坐下,然后用充满柔情蜜意的声音轻声说道:“琳儿,明天我就会亲自前往丞相府向你提亲,我真的已经迫不及待要把你娶回家了。” 听到叶逸晨这番真挚的表白,周琳的心中满是甜蜜和感动。 然而,当她想到父亲一心想要让她嫁给黎王的打算时,心头不由得蒙上了一层阴影。 她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说道:“嗯,一切都听你的安排。只是......我的爹爹那边,他一直希望我能够嫁给黎王,我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说我们之间的事情。” 说到这里,周琳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忧虑和不安。 敏感地察觉到周琳似乎有难言之隐,叶逸晨连忙安慰道:“琳儿,你不要担心。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和阻碍,只要你能坦诚地告诉我你的想法和顾虑,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去解决所有问题,绝对不会让你受到半点委屈。你现在只需安安心心地等着做我的新娘就好。”说完,他轻轻握住了周琳的小手,给予她一个温暖而坚定的微笑。 周琳一想到自己和逸晨差点就无法成为人世间那恩恩爱爱的夫妻,心中便犹如刀绞般疼痛难忍。她暗暗思忖道:无论是谁,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也绝对不能够阻挡她与逸晨相守相伴、白头偕老!这般想着,她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全身的勇气,决定将周丞相威胁她的事毫无保留地向叶逸晨全盘托出。 只见周琳眼眶微红,声音略微颤抖地说道:“自从你被抓走之后,我心急如焚,就向爹求助。所以我爹就知道我们的关系,他拿我们之间的感情来要挟于我。他知晓我爱你至深,所以便以此作为筹码,逼迫我去讨好太后,争夺那黎王的王妃之位。他甚至还恶狠狠地警告我说,如果我胆敢违抗他的命令,那么他就会指使狱中的人对你施加各种残酷的刑罚……”说到此处,周琳已是泣不成声,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地滚落下来。 叶逸晨静静地听着周琳的诉说,他那双原本深邃而明亮的眼眸此刻正闪烁着丝丝寒意。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尽管内心已然波涛汹涌,但他说话的语气却依旧平静得如同往常一般,仿佛这一切都未曾在他的心底掀起丝毫波澜。只听得他缓缓开口问道:“这么说来,在我身陷囹圄期间,只要你没有按照你父亲的要求行事,他们当真会对我动用私刑吗?” 听到叶逸晨如此发问,周琳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用力地点了点头,哽咽着回答道:“确实如此。不过,当时的我实在太过担心你的安危,又深知我爹向来言出必行,所以最终还是选择了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只是不知,你在狱中是否真的遭受过刑罚?”直到此时,周琳方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自己居然一直忘了询问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虽说她心里十分清楚自己的父亲是个唯利是图且心狠手辣之人,但对于他的信誉,周琳多少还是有些相信的,毕竟血浓于水,这也是当初她为何会甘愿听从父亲安排的一个重要原因所在。 叶逸晨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周琳那只试图揭开他衣衫的纤纤玉手,眼中原本的冷意瞬间被掩盖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如水般的温柔。他深情地凝视着周琳那张娇美的脸庞,轻声说道:“别担心,我的身体并无大碍。琳儿啊,今生能够遇见你,并与你相知相恋、相亲相爱,实乃我叶逸晨此生最大的幸运。”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叶逸晨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关于这件事情,我心中已经有了应对之策。所以呢,你以后就不要再去刻意讨好太后了,至于你爹爹那边,我自会想办法去说服他的。只是如此一来,恐怕咱们俩原定的成亲日子就得稍微往后推迟一些时日了。” 听到这话,周琳不禁微微一怔,但很快便回过神来。她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眸满含着殷切的期望,直直地望向叶逸晨,缓缓开口说道:“逸晨,其实我爹他虽说比较看重权势地位,但从小到大,他对我这个唯一的女儿可是一直宠爱有加的呀!而且他的心肠并不坏,只要你不要做出什么伤害他的举动,那么不管怎样行事,我相信都会顺利解决的。” 第125章 我和你母后你帮谁 西院 叶云舒回到院子,看到黎王正站在走廊里,负手而立,抬头仰望蓝天。 她的步伐加快了些。 “王爷,怎么不进屋里?” “在这能早点看见你回来。”黎王勾唇回答。 “油嘴滑舌。”叶云舒眉眼带笑,主动挽起了他的手臂。“回去帮我干活。我还有一箱账簿没核对完。” 两人来到书房。 叶云舒弯下腰来,轻轻地打开放置于地面上的那个箱子。 她从中取出了一叠厚厚账簿,粗略一看,少说也有十几本之多。 她双手稳稳地捧着这堆账簿,缓缓移步至不远处的书案旁,随后将它们摆放在了书案之上。 黎王则静静地站立在一旁,双手背于身后,目光始终落在叶云舒身上,默默地注视着她所做的一切动作。 叶云舒先是将这些账簿整齐地分成了两份,接着又迅速走到旁边,费力地搬出了两张座椅,并排摆放在了书案前方。 待完成所有准备工作之后,她方才抬起头来,将视线转向一直静立在侧的黎王。 只见她脸上浮现出一抹略带讨好意味的笑容,轻声说道:“王爷,请过来一同核对这些账本吧。” 黎王微微颔首。 他步履从容地走到叶云舒身旁,依言缓缓坐下。 而后,他伸手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份账本,神情专注地翻阅起来。 一时间,屋内陷入一片静谧之中,唯有二人不时翻动书页时发出的轻微声响回荡其间。 没过多久,叶云舒却忽然打破了这份宁静。 只听她突兀地开口问道:“王爷,你明日是否会出席赏花宴?” 听到这话,正在认真看账的黎王稍稍停顿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但很快便恢复如初。 他并未抬头看向叶云舒,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嗯。” 得到回复后的叶云舒稍作犹豫,随即继续追问道:“那么,王爷你与太后娘娘……”说到此处,她略微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出了后面半句话:“会不会又像刚才那样争吵起来啊?” 黎王自然明白叶云舒心中所想,没等她说完便出声打断了她的话语:“你无需为此担忧,母后向来便是如此性子。若想让她妥协让步,你就必须表现得比她更为强硬才行。”说罢,他再次低下头去,继续专心致志地查看起眼前的账本。 “哦。”叶云舒轻声应了一句,心中暗自思忖着,如你这般能强硬态度的也只能用在你身上了,如果换作其他任何人,恐怕早就被拖出去斩首示众了吧。 想到此处,她不禁开始担忧起日后的婚姻生活来。倘若有一天她和太后出现冲突,那么到时候他又将会站在哪一边呢? 于是,叶云舒鼓起勇气开口问道:“假如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不幸与你的母后产生了冲突或者矛盾,那时你究竟会选择帮助谁呢?” 听到这话,黎王瞬间展现出满满的求生欲望,连忙回应道:“那还用问吗?当然是毫不犹豫地先帮你啦!毕竟你才是那个将要陪伴我度过漫长余生的人啊。”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不过关于母后那边嘛,等事情过后,我自会亲自去向她负荆请罪的。相信以母后的宽容大度,她一定会理解并且原谅我的所作所为的。” 听完黎王这番话,叶云舒忍不住扑哧一笑,打趣地说道:“哎呀,照你这么一说,我忽然之间就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了呢。万一因为这件事惹得你的母后更加恼怒于我怎么办呀?毕竟人家含辛茹苦地将你抚养长大,结果却被我给‘拐跑’了。” “哈哈,可不是嘛。但没办法呀,这世上也就只有你才有本事能把本王的心给‘拐’走喽。”说着,黎王还特意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心脏所在的位置,眼神中满是温柔与深情。 面对黎王如此直白的表白,叶云舒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得沉默不语。 见此情形,黎王似乎并不在意她没有给出明确的回应,而是微微一笑后继续追问道:“那么亲爱的舒儿,现在的你是否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迎接我们未来充满未知与挑战的新生活呢?” 叶云舒疑惑问:“什么准备?” 黎王:“明日本王会宣布,你将是本王王妃之事,届时你可能遭受哪些爱慕本王女子的针对以及那些藏在暗的敌人的攻击。” 叶云舒轻瞥了黎王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这种事情,你居然还来问我?”随后她微微扬起下巴,镇定自若地说道:“我一直坚信王爷能够护我安然无虞,我既然已经应允了您的求婚,就断然不会对未来可能面临的风风雨雨心生惧意。” 听到这番话,黎王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意,他轻点了下头,表示认同道:“看来的确是本王多虑了。” 这时,叶云舒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之事一般,神色略显忧虑地开口说道:“王爷,说起此事,我还有一事要告知你。近日里,我似是不小心得罪了那文贵妃的侄女。听闻这文贵妃深得圣上宠爱,万一皇上知晓此事后,会否因之认为我行为不妥、品德不佳,进而反对咱们二人在一起呢?” 黎王并未直接回答叶云舒的疑问,而是嘴角微扬,反问道:“舒儿对此事如何看待呢?” 叶云舒闻言,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缓缓站起身来,莲步轻移,朝着窗边的矮榻走去。待走到矮榻前,她轻轻侧身坐下,一双美眸凝视着窗外的景色,若有所思。 黎王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然后缓缓坐下,身姿优雅地坐在了她的身旁。 只见他微微侧过头来,目光凝视着眼前的女子,轻声说道:“皇兄自然不会反对我们的婚事。他纵然再如何宠爱某个妃子,但在大事面前,绝不会失去应有的理智。一直以来,他都能够以冷静和睿智的态度处理任何棘手的问题,即便是涉及到我的事情,亦复如此。” 说到此处,黎王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思绪,接着继续道:“我若娶你为妻,于他而言,非但不会加以阻拦,反倒会举双手赞成。其中缘由其实不难理解,如今本王所拥有的权势,已然是除了皇兄以外最为强大之人。 所谓天家无亲情,尽管我与皇兄之间尚存一丝血脉相连的情谊,但终究还是因这至高无上的皇位而逐渐淡薄。倘若有朝一日,他认为我的存在对其构成了威胁,那么此刻手中握有的权势,恐怕便会成为一道催命符。 然而,一旦我迎娶了你,情况则截然不同。你不过是一介毫无权势背景的商贾之女罢了,待到你嫁入皇家之后,你们家族多年积累下来的巨额财富,自然而然也就间接地归入了皇室的囊中。 设想一下,假如你处于皇兄的位置之上,面对这样一件既能巩固自身地位、又可充实国库的美事,难道还会仅仅因为一个妃子的侄女,就轻易舍弃这两全其美的大好机会吗?” 听完这番话,叶云舒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回应道:“自然不会啊,毕竟损己之事只有愚笨之人才会去做。” 黎王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舒儿如此聪慧,能够理解本王所言,那自是再好不过了。本王之所以与你讲这番话,便是期望你日后在审视任何一桩事务之时,皆能自顶层级别开始回溯其中的问题所在。需知,若能立足于利益之视角来剖析诸事,那么有时看似于己不利之事,实则只需运用得宜,反倒会成为一件能够反击对手的利器呢。” 叶云舒闻此言语,秀眉却不禁微微一蹙,面露疑惑之色,直言问道:“照你这般说来,莫非你迎娶我,乃是看中了我叶家的万贯家财不成?” 黎王一听此言,瞬间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愕之情,他万万未曾料到叶云舒竟会生出如此念头。 只见他眼神之中流露出丝丝缕缕的委屈之意,连忙辩解道:“舒儿啊,你怎可如此误解本王之真心!苍天在上,后土在下,本王迎娶你,全然只因你便是你,绝非贪图你家族的财富。再者言,本王自身亦坐拥金山银山、无数矿藏财宝,待到你嫁入王府成为本王的王妃之后,本王名下的所有产业财物,尽皆交由你来掌管打理,如此安排,不知可否令你满意?” 叶云舒听闻黎王这番言辞恳切的解释后,心中原本的疑虑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心欢喜。 她宛如一只被顺了毛的乖巧猫咪一般,娇嗔地回应道:“谅你也没这个胆量敢欺骗于我,否则他日若是真有什么变故,咱们便直接和离,届时我定会将全部财产捐赠出去,半分也不会留给你!” “是,舒儿说的自然都是极有道理的。本王在此向你保证,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黎王一脸谄媚地看着叶云舒,那副唯命是从、小心翼翼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个惧内的主儿。 叶云舒对于黎王如此顺从的态度感到十分满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然而很快她便收敛了笑意,神色变得有些担忧起来,轻声说道:“咱们先不提咱俩之间的事儿啦。倒是不知道兄长那边如今进展如何了?” 黎王见状,连忙安慰道:“舒儿莫要着急,若是你真想知晓情况,派个人前去看看即可。” 叶云舒轻点颔首,表示赞同黎王的提议,开口说道:“嗯,那就这么办吧。我这就叫惜玉过去瞧瞧。然后,咱们还是接着查看我那些账本吧。” 说着,她转过头朝着门口喊道:“惜玉,快些进来。” 不多时,惜玉快步走进屋内,来到叶云舒和黎王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脆生生地应道:“姑娘,不知有何事要吩咐?” 叶云舒抬手指了指门外,有条不紊地吩咐道:“惜玉,你去花厅走一趟,看看我兄长和周琳两人聊得情况进度怎样了。如果还没聊完,你还得转告吴伯一声,让他可以上午膳了。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就算还有好多话未曾说完,咱们也总得先填饱肚子不是?而且想来兄长此刻应该也是饿着肚子在忙碌呢。” 惜玉听完叶云舒的交代后,点头应道:“是,姑娘,属下明白了。这就去办。” 言罢,她又向着黎王行了个礼,然后转身退出了房间,脚步匆匆地朝着花厅方向赶去。 “王爷,那个回春堂苏大夫的事情,我都还没来得及好好地向您道谢呢!若不是您出手相助,恐怕苏大夫现在仍身陷囹圄啊。”叶云舒端坐在书案之前,纤细的手指轻轻翻动着回春堂这两年积的账簿,目光专注而认真。突然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轻声说道。 此时的黎王正手持一支毛笔,神情严肃地在一本账簿上仔细圈出了几个关键的位置。 听到叶云舒所言,他微微皱起眉头,抬起头来望向她,缓声道:“本王早就说过,舒儿你的事情便是本王之事,无需言谢。”语罢,他便又低下头去,继续翻阅手中的账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黎王始终保持着高度集中的注意力,逐页逐行地将后续的几页账簿都一一查看完毕之后,这才缓缓放下手中的毛笔。 紧接着,他将刚刚用过的那支笔放置到一旁摆放着有问题账簿的那一堆当中。 见此情景,叶云舒轻点螓首应道:“知道了。” 就在这时,只见黎王身姿挺拔地从座椅上站起身来。 他双手负于身后,眼神平静如水,淡淡地开口说道:“这些账本如今都已核查完毕,这边放着的皆是存在问题的,其中重要之处我也都逐一用红圈圈画了出来。” 叶云舒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就在这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惜玉的声音:“姑娘,叶公子他们已经结束交谈啦。吴伯那里我也按照您的吩咐转达过了,他已经安排厨房开始上菜。您和王爷现在就可以过去了。” 听到惜玉的禀报,叶云舒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此刻,她缓缓地放下手中正在翻阅的账簿。 她站起身来,脸上带着笑容。 叶云舒面带微笑,伸出纤纤玉手,轻柔地拉住黎王宽厚温暖的手掌,柔声说道:“走吧,亲爱的。咱们一起去享用美味的午膳吧。” 黎王感受到叶云舒小手传递过来的温度,嘴角不禁微微上扬,轻声回应道:“嗯。” 接着,他顺从地随着叶云舒所施加的力道迈开脚步,两人并肩而行。 第126章 去北疆 叶宅 花厅 当叶云舒与黎王一同迈步踏入屋内之时,原本以为能看到叶逸晨和周琳两人身影的他们却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 叶云舒不禁摸了摸鼻子,随即转头向着身旁的惜玉投去一道询问目光。 惜玉心领神会地接收到这束目光,但她也只能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对此不清楚。 就在他们刚刚踏进房门没一会儿工夫,只见万婶子和丫鬟便分别手提一个四层的大食盒紧随其后跟了进来。 “王爷,请您先行入座吧。”叶云舒心道可万万不能怠慢了黎王,赶忙恭敬地说道。 黎王似乎清楚叶云舒心中所想,满不在乎地“嗯”了一声,然后按她所示的位置坐下。 叶云舒见黎王神色平静,于是十分自然地开口吩咐道:“快把菜端出来吧,我这会儿可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啦!” 听到这话,万婶子和那名丫鬟齐声回应道:“是,小姐。” 话音刚落,两人便动作娴熟地动手打开食盒盖子,而后又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地将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菜肴逐一从食盒中端出,并稳稳当当放置在了桌上。 正当这些美味佳肴才摆放至一半的时候,忽然间,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声。 叶云舒循声望去,见是叶逸晨和周琳二人正手牵着手缓缓步入屋内...... 就在一刻钟前,周琳提出要与叶逸晨去花园走走,于是两人便手牵着手漫步于花园之中。 吴伯收到了惜玉的传话,匆匆来到花园,寻到二人,告知二人该去用午膳了。 他们这才便返回花厅。 当周琳踏入餐厅时,一眼便瞧见了已然就座的黎王。 她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愕,整个人都怔住了,足足愣了两秒钟之久。 随后,她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般,急忙扭过头,目光投向身旁的叶逸晨。 只见她的脸上满是疑惑,那表情仿佛在无声地询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叶逸晨注意到了周琳的神情变化,他微微一笑,给予了她一个充满安慰且让人安心的眼神。 接着,轻轻地拉起她的手,引领着她朝着饭桌走去。 “臣女周琳,参见王爷。”周琳朝黎王福身行礼。 黎王没有看一眼周琳,声音毫无温度道:“嗯,周小姐不必多礼。” “来,琳儿姐姐快来坐。”叶云舒微笑着招呼周琳过自己身边位置坐下。 “好。”周琳微笑回答,径直来到叶云舒身边位置坐下,举止落落大方。 同时,叶逸晨也坐了下来。 待两人刚刚坐下,圆桌之上恰好上齐了八道菜肴。 黎王端坐在正对大门的主位上,显得威严而庄重。 他的右侧坐着叶云舒,左侧则是叶逸晨,而周琳则紧挨着叶云舒坐下。 此时,叶逸晨身为主人,他面带微笑,彬彬有礼地向黎王说道:“王爷,请您先用餐吧。”这句话既是对这位尊贵客人的尊重,也是一种传统礼仪的体现。 黎王微微颔首,对这样的情况显然司空见惯。 他率先伸出筷子,夹起了摆在自己面前的那道上汤白崧。 看到黎王动筷之后,在座的其他几人方才纷纷拿起筷子,开始品尝这丰盛的午餐。 然而,周琳并没有立刻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美食上。 她不着痕迹地悄悄观察着黎王和叶云舒两人,心中暗自揣测着他们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 叶逸晨面带微笑,时不时地抬起手来,动作优雅地用公筷夹起一些美味佳肴,先是放到自家妹子面前的小碗里,然后又转向周琳,同样体贴入微地为其布菜。 而坐在一旁的黎王,原本正神色自若地享用饭菜,但当他瞥见叶逸晨手中的筷子伸向叶云舒的碗中时,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并在那一瞬间停滞在了那根筷子之上。 仅仅只是短短的一秒钟,然而他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却悄然闪过一抹幽暗之色。 这时,叶云舒看到自家兄长贴心的举动,脸上绽放出如花般灿烂的笑容,说道:“谢谢兄长,你竟然还记得我最喜欢吃这道沙姜鸡呢!” 说罢,叶云舒也迅速地拿起手边的公筷,挑拣了几道自认为口感绝佳、滋味甚好的菜肴,轻轻地放入叶逸晨的碗中,说道:“兄长你也快些品尝一下,这几道菜我刚才尝过了,味道真的很不错!” 听到妹妹关切的话语,叶逸晨不禁开怀大笑起来,满脸宠溺地回应道:“哈哈,我们家云儿如今真是长大了,都晓得心疼兄长啦,看来这些年对你的疼爱可没有白费呀!”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黎王突然间做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只见他缓缓地将自己面前还有半碗饭的碗伸到了叶云舒的面前,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戏谑的口吻说道:“本王也想要尝尝。”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叶云舒先是一愣,心里暗自嘀咕道:这黎王怎会如此幼稚?难道他自己不会动手夹菜么?可是当她抬头望向黎王那张俊朗的脸庞时,却发现他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眼神中似乎透露出一种别样的意味。 刹那间,叶云舒脑海中灵光一闪,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难不成这位尊贵无比的黎王殿下,居然连她给自己兄长夹个菜也要吃醋不成...... 尽管心中有些诧异,但叶云舒并未过多犹豫,而是干脆利落地将刚刚夹给兄长的那些菜肴,重新从几道菜中一一夹进了黎王的碗中。 叶云舒笑容如花般绽放,眉眼弯弯地说道:“王爷,请您品尝一下。”那娇柔甜美的嗓音仿佛能融化人心一般。 “嗯,好。”黎王微微颔首,表示同意,他那俊朗的面容上流露出一丝满意之色,眉尾轻轻扬起。 只见他优雅地伸出手,将碗稳稳地端在了手中,随后便开始细细品味起来。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从容不迫、行云流水,举手投足间散发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让叶云舒觉得这也是一道风景啊。 站在一旁的周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中暗自惊叹不已。 眼前这位正悠然自得地享受美食的男子,真的就是那位传说中的杀伐果断、冷酷无情且不苟言笑的南渊战神——黎王殿下吗?这巨大的反差让她感到无比震惊。 此刻的周琳默默地充当着吃瓜群众的角色,津津有味地看着叶云舒与黎王之间的互动,同时也不忘偷偷向叶逸晨投去一个充满好奇的目光,似乎想要从他那里探寻到更多有趣的事情。 一时间,屋内安静极了,除了偶尔传来的轻微咀嚼声以及碗筷相碰时发出的清脆声响之外,再无其他杂音。 这种宁静祥和的氛围让人感到格外舒适和放松。 用过餐后,丫鬟走进房间,迅速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妥当,并仔细地擦拭干净桌面。 紧接着,又端上来一壶热气腾腾的香茗,依次为在座的几人斟满茶水。 待一切完成之后,丫鬟才恭敬地退出房间。 此时,屋子里面只剩下四个人。 叶云舒那双灵动的大眼睛不停地在叶逸晨和周琳二人身上打转儿,看到他们俩都表现得神色自若,丝毫没有异样之处,她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调皮捣蛋的念头。 于是,她嘴角微微上扬,故意提高音量说道:“兄长,刚才我问你的那个问题,你可还没回答我呢!” 叶逸晨微微转头,视线落在自家妹子身上,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轻声问道:“什么问题啊?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只见叶云舒那如玉般的小手猛地一拍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叶逸晨,嗔怪道:“哎呀,兄长,你可别怪妹妹我没有提前提醒你!今天呢,我可是把我相中已久的未来嫂子——琳儿姐姐给邀请过来啦!你身为堂堂七尺男儿、男子汉大丈夫,到时候可千万别害羞扭捏哦!我来问问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迎娶我的琳儿姐姐过门呐?” 叶逸晨听了这话,表情瞬间变得郑重起来,他挺直了身子,目光坚定而认真地看着叶云舒,一字一句地回答道:“为兄会尽快安排此事!绝不辜负妹子和琳儿姑娘的期望!” 坐在一旁的周琳听到叶逸晨这番郑重其事的承诺,虽然心中早已对这个答案心知肚明,但此刻当着众人的面被这样直接地提及婚事,还是不禁感到一阵喜悦涌上心头。 然而,女儿家的矜持让她不由自主地红了脸,羞涩之情难以自抑,于是她连忙将目光转向一个无人的角落,试图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 与此同时,周琳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丝念头,想起父亲可能暗中策划的联姻之事。不过如今看来,黎王心悦云儿,那么她应该不必再担心会被迫嫁给黎王了。一想到这里,周琳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同时也为自己能够摆脱这场政治婚姻的阴影而感到庆幸不已。 就在此时,原本安静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姿矫健的男子快步走进屋内。 此人正是黎王府的侍卫——飞鹰。他径直走到黎王身旁,俯下身去,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 原本还面带微笑的黎王,在听完飞鹰的禀报之后,脸色骤然间变得严肃起来。他那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之色,紧接着站起身来,对着在场的众人拱手说道:“实在抱歉各位,本王突遇要事需要处理,不得不先行一步离开此地。”说完,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叶云舒,然后便毫不犹豫地迈开大步,向着门外匆匆离去。 叶云舒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仿佛预感到可能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即将发生。于是,她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脚步轻快地小跑着追了上去,并迅速留下一句话:“我去送送王爷,你们继续。” 听到叶云舒的话,叶逸晨微微颔首,表示同意,说道:“去吧。” 而一旁的周琳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嗯。” 叶云舒一路快跑,终于追到了大门口。她停下脚步,目光紧紧盯着黎王乘坐的那辆马车,只见它如离弦之箭一般快速远去,扬起一阵尘土。 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尽头,她才缓缓转过身,迈着缓慢的步伐往回走去。 一边走着,叶云舒心绪不宁,脑海里不停地思索着究竟是何事如此紧急。 她不禁喃喃自语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竟然这般匆忙。”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惜玉,开口说道:“惜玉,你去帮我......” 然而话说到一半,她却突然摇了摇头,改口道:“算了。” 过了片刻,叶云舒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再次开口道:“还是先回去吧,我得好好挑选一下明日参加宫里赏花宴的衣裳。” 说罢,她加快了脚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与此同时,黎王匆匆赶回王府后,没有丝毫停留,径直走进了书房。 早已等候在此的飞鹰见黎王进来,立刻恭敬地站在了书案前,静静地等待着黎王下达下一步的命令。 黎王面色阴沉,双眉紧蹙,他一落座便沉声问道:“温鸽怎么会落入殷君临手中?” 这一问句如同惊雷般在书房内炸响,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只见飞鹰低垂着脑袋,一脸愧疚地向面前的王爷禀报:“王爷,刚刚传回的消息表明,此次行动之所以败露,乃是因为有人给叶明阳传递了消息所致。” 此时,黎王正背负双手,静静地站立于书案内侧。 他微微眯起双眸,沉思片刻后,沉声道:“如此看来,这一趟北疆之行怕是在所难免了。” 飞鹰听闻此言,连忙追问:“那么,王爷,咱们究竟何时启程呢?” 黎王的语气异常坚定:“事不宜迟,就现在!你速速命人将所需之物筹备妥当。另外,挑选十名精锐之士随我一同前往,务必要将被囚禁的温鸽营救出来。” “属下领命!”飞鹰赶忙应道,旋即转身欲要离去执行命令。 然而,就在这时,黎王又开口补充道:“且慢,明日宫廷设宴,你需得吩咐下去,定要确保宫中之人能够护得舒儿周全。依本王之见,那文贵妃极有可能会趁机对舒儿不利。此外,让惜玉时刻贴身保护舒儿,倘若她一人之力有所不及,还可再选派一名得力之人前去协助。万不可有丝毫疏忽!” 飞鹰抱拳躬身说道:“属下遵命!马上就去安排此事。” 只见黎王目光深邃地凝视着远方,沉声道:“要找人假扮成本王,务必将一切细节都处理妥当,务必要营造出本王仍在府中的假象。此去北疆之行,必须暗中行动,绝不能让那殷君临察觉到本王亲自前往。唯有如此,我们才能够多出一分把握,成功救出温鸽。” 飞鹰听闻此言,心中不禁一紧。他深知此番北疆之行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与变数,但同时也明白温鸽如今的处境可谓是岌岌可危。若是黎王不出面营救,恐怕温鸽真的会性命难保。然而,面对如此艰难险阻,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劝说黎王三思而后行。 但话到嘴边,飞鹰却又犹豫了起来。他看着黎王坚定而决绝的神情,知道自己再多说也是无益。最终,他咬了咬牙,拱手应道:“是,王爷!属下定当竭尽全力完成任务。” 黎王微微点头,然后挥手示意道:“好了,你且先下去吧。” 飞鹰再次行礼后,缓缓转身离去。他的步伐显得有些沉重,心中默默祈祷着此次行动能够顺利,让王爷和温鸽都能平安归来。 第127章 赏花宴救太后 叶云舒这会儿回到自己的房中。 她走到柜子前,打开柜门,目光迅速扫过柜中的一件件衣裳。 衣裳中有好几套尤其引人注目,因为它们皆是黎王所赠之物。 然而,她仅仅穿过其中的一套而已。 她伸出纤纤玉手,指着其中一件衣裳,转头对着身旁的怜花说道:“怜花啊,明日的宫里赏花宴,你就帮我穿上这件衣裳吧。另外,明日的挽发之事也拜托于你啦。” 怜花听闻此言,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道:“姐姐,您尽管放心便是!这段时日以来,我除了勤加练习功夫之外,还一直潜心钻研梳妆打扮的技巧和手法呢。” 叶云舒微笑着向怜花点了一个大大的赞,夸赞道:“怜花当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呀!” 怜花羞涩一笑,回应道:“这都是姐姐教导有方!” 正在此时,惜玉从屋外走了进来。 但见她的脸上神情异常严肃,径直来到叶云舒跟前,轻声说道:“姑娘,刚刚王爷传了话过来,说是明日他无法参加赏花宴了。不过,王爷已经在宫中安排好了人手。倘若姑娘您在宫中遭遇任何危险,只需吹响这个骨哨,自会有人前来相助。” 语毕,惜玉便将手中那个大约 4 厘米长、2 厘米宽的弧形骨哨呈到了叶云舒面前。 叶云舒好奇地接过骨哨,拿在手中仔细端详起来。 她疑惑地问道:“这个骨哨只要吹响就行了么?不会要求吹出什么特定的音律吧?” “不必,姑娘只需用力吹即可。”惜玉恭敬地回应道。 叶云舒微微颔首,表示明白,而后将那精致的骨哨收入怀中。 惜玉静静地站立在原地,目光始终落在叶云舒身上。 只见她欲言又止,几次视线都飘向一旁的怜花,似有难言之隐。 叶云舒自然察觉到了这一点,知道可能是这事不能让怜花知道,于是道:“怜花,麻烦你帮我去请一下琳姐姐,就说我想邀她来此一叙。” “是,姐姐。”怜花乖巧地应了一声,随即迅速将手中的账册仔细叠放整齐,装入木箱并妥善安放好后,便转身退出了房间。 待怜花离去,屋内只剩下叶云舒与惜玉二人。 叶云舒从身旁取出一个针线笸箩,里面摆满了五颜六色的丝线和小巧玲珑的绣花针。她正打算继续未完成的刺绣工作——绣制一条精美的腰封。 就在这时,惜玉才道:“姑娘,王爷决定亲自前往北疆营救一人。临行前,他特意交代您暂且不要急着将那男孩送回北疆,一定要等到他归来之后再做定夺。此次行程乃是绝密之事,王爷已经安排好了人手制造出他仍然留在京都的假象。所以,如果日后听到任何有关王爷的消息,您切莫轻信。” 听闻此言,叶云舒手中的绣花针猛地停在了半空中,她缓缓抬起头,凝视着惜玉,秀眉紧蹙,追问道:“他此番前去北疆究竟所救何人?为何行事这般神秘?” 惜玉摇了摇头。 叶云舒垂下眼帘,她那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尚未绣完的腰封,心中暗自思忖着:“知道了。他既然这般交代,想必自有其深意,我照做就是了。这样一来,那小男孩也刚好能够趁着这段时间好好调养一下身体。” 想到这里,她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活,转头望向窗外,目光悠悠地凝视着远方,轻声呢喃道:“只愿他此次行事一切顺利吧……” 转眼之间便来到了第二日清晨。 天还未亮透,怜花就已经早早地起了床,开始为叶云舒精心梳妆打扮起来。 只见她手法娴熟无比,动作轻柔且迅速,不一会儿功夫,就将叶云舒那如瀑布般垂落的长发盘成了一个精致华美的发髻,并巧妙地插上了几支璀璨夺目的珠翠,使得原本就清丽脱俗的叶云舒此刻更是显得高贵优雅、仪态万千。 待梳妆完毕之后,叶云舒又换上昨日选好的华美衣裳。 这件衣裳剪裁得体、质地精良,其上精美的刺绣和华丽的装饰相得益彰。 随后,叶云舒登上了进宫的马车。 由于一大早就被怜花从温暖舒适的被窝里强行提拉起来,此时的她坐在马车里不住地打着哈欠,上下眼皮仿佛有千斤重一般,直犯迷糊。 过了好一会儿,叶云舒终于忍不住迷迷糊糊地开口问道:“到地方了吗?” 一旁的惜玉听到声音后,缓缓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车外的情形,然后轻声回答道:“还没,咱们现在正在排队等待进宫门。” “哦,那我还可以再睡一会。”她嘴里含糊不清地咕哝着,然后随意地调整了一下靠姿,便像一只慵懒的猫一样,再次陷入了甜美的梦乡之中。 一旁的惜玉见状,也闭上双眼,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与此同时,在宏伟壮观的皇宫宫门前,一辆辆装饰华丽的马车正排起长队,耐心地等待着接受入宫前的检查。 只见两队全副武装、神情严肃的士兵笔直地肃立在道路两旁,他们的身姿如同挺拔的青松一般。 而在队伍前方,两位面容慈祥却又不失威严的老嬷嬷正忙碌地给每一位前来参加宴会的小姐以及她们所带的侍从们进行仔细的检查。 就在此时,一个身穿锦衣华服的中年公公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出来。 他面白无须,声音尖锐刺耳,高声喊道:“请各位已经检查过了的千金贵女带上自己的侍从,速速跟随咱家进宫!” 听到这声呼喊,原本还有些喧闹的现场瞬间安静下来,那些通过检查的女子们纷纷整理好衣装,带着各自的侍从,井然有序地跟随着这位公公走进了皇宫。 没过多久,叶云舒乘坐的马车也缓缓抵达了宫门口。 当她从马车上优雅地下车时,周围顿时传来一阵惊叹之声。 只见她身着一袭淡紫色的罗裙,裙摆随风轻轻飘动,宛如仙子下凡一般。 她那精致绝美的容颜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然而,在这众多惊艳的目光中,也不乏一些充满嫉妒与敌意的眼神。 这些人暗中咬着牙,心中暗自揣测着叶云舒的身份来历。 正当叶云舒站在原地,接受完检查,正要跟公公走时,一名婢女快步走来。 这名婢女先是恭敬地向叶云舒行了一礼,随后轻声说道:“叶姑娘,我们娘娘有请,请您随我前去一见。” 叶云舒闻言,心下已然明白,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微微点头应道:“那就烦劳带路了。” 说罢,便提起裙摆,紧跟着那名婢女朝着文贵妃所在之处走去。 到了文贵妃面前,只见那文贵妃斜倚在软榻之上,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着她,眼神中透着几分轻蔑和探究。 半晌后,才慢悠悠地开口说道:“就是你打了兰儿一个耳光?” 叶云舒闻言,连忙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然后轻声回答道:“回贵妃娘娘的话,正是民女所为。” 文贵妃听了这话,微微坐直了身子,目光如炬地盯着叶云舒,见她虽然语气恭敬,但眼中却并无丝毫敬畏之意,不由得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本宫倒是听说过你,知晓你与那黎王关系匪浅。只可惜啊,今日这黎王可不在这里,没人能护得住你!” 叶云舒听到文贵妃这番话,心中虽然有些忐忑,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只是又稍稍低垂下头,应声道:“民女明白。” 文贵妃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似乎对叶云舒此刻的表现还算满意。稍顿片刻之后,突然说道:“你这丫头倒也算是个敢作敢当之人,本宫倒是颇为欣赏你的这份胆量。来人呐,给这位姑娘赐茶一杯。” 随着文贵妃话音落下,立刻就有一名宫女应声而出,手捧托盘,其上有一壶茶,和一个杯子,快步走到叶云舒跟前,从茶壶中倒出一杯热气腾腾的清茶,屈膝行礼道:“贵人,请用茶。” 叶云舒抬眼看向那托盘上的茶杯,只见杯中茶水碧绿清澈,香气袅袅。 然而此时的她心里却是七上八下,暗自思忖着该如何找个借口推脱不喝这杯茶。就在这时,一直注视着她的文贵妃忽然又出声了,语带嘲讽地道:“怎么?莫不是怕本宫在这茶中下毒不成?” 说着,文贵妃微微抬起手来,朝着一旁站立着的宫女轻声吩咐道:“快些,给本宫也倒上一杯香茗。”那声音清脆悦耳,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听到命令后,文贵妃身旁的宫女赶忙上前一步,动作优雅地伸出玉手,轻轻拿起桌上的一只精美的茶杯。 接着,她迈着轻盈的步伐朝着正准备给叶云舒倒茶的宫女走去。 走到近前,她熟练地从茶壶里稳稳地倒出一杯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茶水。 “娘娘,请用茶。”宫女双手将茶杯递到文贵妃面前,毕恭毕敬地说道。 文贵妃微微一笑,嘴角上扬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她轻轻地将茶杯凑到唇边,微微张开朱唇,轻啜了几口。 见文贵妃已经开始品茶,她连忙开口说道:“民女不敢。” 说罢,她抬起自己的手,迅速端起面前的茶杯,仰头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只听见文贵妃娇柔地叹了口气,然后以手扶额,缓缓说道:“哎呀,本宫突然觉得有些乏累了。来人啊,送叶姑娘回宴席去吧。” 叶云舒听后,心中暗自思忖:这文贵妃竟然只是简单地询问了几句便让我离开了,实在是有些不合常理。 难道这杯茶中有什么蹊跷不成?可是,此刻自己并未感觉到身体有任何异样之处呀!而且,文贵妃自己不也喝下了吗?莫非……想到这里,叶云舒不由得摇了摇头,想要驱散脑海中的这些疑虑。 尽管如此,她内心深处的那种不安之感依旧挥之不去。 她深知,今天这件事情恐怕不会就这样轻易结束。 所以,即使现在看似已经平安无事,但她绝不能掉以轻心,必须时刻保持高度的警惕才行。 于是,在宫女们的引领下,叶云舒怀着忐忑的心情,重新回到了热闹非凡的赏花宴现场。 赏花宴被安排在了皇宫那美轮美奂、繁花似锦的花园之中。虽然这里花卉的种类算不上繁多,但每一朵都绽放得极为娇艳欲滴,犹如精心雕琢而成的艺术品一般。微风轻拂而过,带来阵阵沁人心脾的芬芳,伴随着时不时传来的贵女们银铃般清脆悦耳的欢声笑语,使得整个花园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然而,身处这热闹氛围中的叶云舒却始终无法完全投入其中。她总是隐隐约约感觉到在某个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里,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如同饿狼一般紧紧地窥视着自己。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她坐立难安,心中暗自揣测究竟是谁在暗中窥探。 尽管如此,叶云舒还是强装镇定,心不在焉地观赏着周围争奇斗艳的花朵。就在这时,一个神色慌张的宫女突然从一旁冲了出来,由于跑得太过匆忙,竟然直直地撞向了叶云舒。只见那宫女手中端着的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也随着惯性飞了出去,眼看着就要尽数泼洒到叶云舒的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叶云舒敏捷地侧身一闪,堪堪躲过了那杯即将迎面而来的滚烫茶水。可还没等她松一口气,便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脚下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块小小的石子。猝不及防之下,她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朝着旁边波光粼粼的池塘倾斜而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一道矫健的身影宛如闪电般疾驰而至。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扶住了叶云舒纤细的腰肢,将她从即将落水的险境中挽救回来。 “姑娘,你没事吧?”一个温柔而关切的声音在叶云舒耳边响起。她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熟识的宫女惜玉。 “我没事,差一点就掉下去了。多亏有你及时出手相助,惜玉。”叶云舒感激地说道,话音刚落,她的眼神忽然变得冰冷无比,转头死死地盯着那个险些酿成大祸的宫女。 “你是哪个宫的宫女?竟敢如此冒失!”叶云舒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严。 那名宫女显然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般地步,此刻已经吓得脸色苍白,浑身颤抖不已。她哆哆嗦嗦地跪倒在地,不停地磕着头,口中慌乱地求饶道:“奴婢是太后宫中的,不小心冲撞了贵人,请您大人有大量,饶恕奴婢这次吧!” 心道莫不是太后想让她出糗故意让宫女这样做?想到不宜与太后弄得太僵,便想着算了,正当让跪着的人起身时,忽然听到一声怒喝传来:“大胆贱婢,竟敢如此放肆,来人啊,将其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太后娘娘驾到。看到太后现身,在场之人皆噤若寒蝉,纷纷跪地行礼。 叶云舒心中亦是一惊,这位太后向来对自己冷眼相待、颇多不满,今日怎会出手相助呢?尽管满心狐疑,但她深知此刻并非深究之时,于是赶忙俯身道谢道:“多谢太后娘娘明察秋毫,主持公道!” 待向太后行完礼后,叶云舒不着痕迹地偷瞄了一眼太后,只见太后微微颔首,目光之中似有一抹深意一闪而过。 随后,赏花宴继续有条不紊地开展着。叶云舒看似面色沉静地欣赏着满园繁花似锦,实则内心深处一直反复思量着太后刚才解围之举背后究竟隐藏着何种意图。 正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听得花丛间传来一阵窸窣之声,紧接着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猛地从草丛中窜出,张开獠牙径直朝距离它最近的太后娘娘飞扑而去。 刹那间,四周陷入一片混乱与惊恐之中。宫女们尖叫连连,太监们惊慌失措,而叶云舒则被眼前突发的状况吓得花容失色。然而,当她意识到这条蛇即将危及到黎王生母——太后娘娘的安危时,一股勇气油然而生。她顾不得多想,咬紧牙关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毫不犹豫地伸手紧紧抓住那滑溜溜的蛇身,并使出浑身力气将其狠狠向外甩出老远。 与此同时,她看似不经意间,目光却迅速而敏锐地扫过周围的每一个角落。突然间,她的视线定格在了一个身影上——那是一名身着太监服饰、神色慌张的男子,只见他正蹑手蹑脚、鬼鬼祟祟地朝着后方缓缓后撤。 就在这时,叶云舒毫不犹豫地大声呼喊起来:“快!抓住那个人!”声音清脆响亮,瞬间打破了现场原本有些沉闷的气氛。 然而,正当她准备亲自冲上前去采取行动的时候,太后身边那位面容严肃的嬷嬷却如同鬼魅一般悄然出现在了她的身侧,并压低嗓音对她轻声说道:“姑娘且慢,切莫冲动行事。太后娘娘对此事早有安排,咱们只需静观其变即可。” 听到这番话,叶云舒心下虽然充满了疑虑和不解,但见这位嬷嬷神情笃定,不似在信口胡诌,便也只好强压下心中的焦急与不安,暂时忍耐住性子,静静地站在原地,默默等待着后续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第128章 得赏 场面瞬间变得极度混乱不堪,犹如被投入巨石的湖面,激起千层浪涛。 那个鬼鬼祟祟、企图悄悄溜走的太监,在听到一声凌厉的高喊“抓住他!”之后,心中猛地一颤。 然而,他并不确定这声呼喊所针对的目标究竟是不是自己,内心惶恐不安却又不敢贸然回头确认,只能硬生生地顿住脚步,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掩盖自己的惊慌失措。 就在这时,只听得“咻!”的一声尖锐破空之响,一支利箭如同闪电般朝着那太监疾驰而去。 太监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身体出于本能反应,下意识地侧身闪躲。 “大胆贼人,竟敢胆大包天行刺太后娘娘,还不赶快束手就擒速速受死!”随着这声怒喝响起,卫尉手中弓弦再次拉紧,毫不犹豫地射出一箭。 紧接着,他身形如电,急速向着那太监冲去,准备亲手将其捉拿归案。 而在他的身后,则紧紧跟随着八名训练有素的巡卫兵。 他们兵分两路,一路直奔向太后所在之处,迅速围成一圈,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人肉护盾,以确保太后的人身安全; 另一路则紧跟在卫尉身后,协助他抓捕那名意图不轨的太监。 此时的太监已然深知自己的身份已经彻底败露,再无任何逃脱的可能。 绝望之下,他突然抬起右手,就要往嘴里塞进一件不知为何物的东西。 说时迟那时快,卫尉目光犀利如鹰隼,一眼便洞察到了太监的举动。 只见他手腕一抖,弓弦连动,刹那间竟是同时射出两支箭矢。 这两支箭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精准无误地分别射中了太监的两条手臂。 遭受重创的太监发出一声惨叫,双臂软绵绵地垂下,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他满脸惊恐万状,望向卫尉的眼神之中充满了绝望和深深的恐惧,仿佛看到了来自地狱的索命恶鬼。 只见那卫尉身形一闪,如同鬼魅一般瞬间就出现在了太监面前。 他动作迅速地将手中弓箭往身上随意一挂,紧接着右手猛地探出,犹如铁钳一般紧紧捏住太监的下巴,然后稍稍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太监的下巴竟被硬生生地卸掉了。 如此一来,彻底断绝了这太监想要咬舌自尽的念想。 “来人!”卫尉大喝一声,声若洪钟,震得在场众人耳膜嗡嗡作响。 随着他这声呼喊,守护在太后身边的卫兵中有两人应声而出,迈着整齐有力的步伐朝着卫尉走去。 卫尉毫不留情地像拎起一条死鱼似的把已经吓得面如土色、毫无血色的太监提溜起来,随手一甩,便将其扔向了走过来的两名卫兵。“把这个狗奴才给我带下去,等会儿严加审讯!”卫尉声色俱厉地吩咐道。 “遵命!”那两名卫兵齐声应和,然后各自伸出一只手,分别勾住太监的左右手臂,就这样拖着那太监缓缓离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太后突然开口喊道:“慢着!”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卫尉闻言不禁面露疑惑之色,连忙拱手问道:“太后娘娘,不知您此举有何深意?” 太后慢慢坐了下来,那张端庄秀丽的面庞此刻看不出丝毫喜怒哀乐,只是冷冷地盯着眼前的卫尉,缓声道:“李晟睿,你可知自己犯下何等罪责?” 卫尉心头一惊,赶忙大步流星地走到太后面前,然后单膝跪地,抱拳施礼道:“微臣护驾来迟,致使太后受惊,实在罪该万死,请太后重重责罚!” 说罢,他低下头去,不敢直视太后那凌厉的目光。 太后面色依旧沉静如水,但那微微上扬的语调却分明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李晟睿啊李晟睿,你身为这堂堂卫尉,身负守护皇宫皇族之重任,理应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可如今竟未能提前察觉丝毫异样,难道不该受罚吗?” 话语刚落,李晟睿只觉一股凌厉无比的气势扑面而来,如泰山压卵般沉重。 他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将头颅微微垂下,不敢与太后那锐利的目光对视,静静等候着即将降临的责罚。 只见太后轻启朱唇,缓声说道:“不过,哀家也知你向来对朝廷忠心耿耿,办事尽职尽责,从未出过什么大的差错和纰漏。故而此次暂且从轻发落于你,就罚去你一个月的俸禄,并降你一级官职。但你仍需暂时替代原有职位,戴罪立功。倘若日后再有半点差池,哀家定然不会轻易饶恕你!” 李晟睿听闻此言,赶忙双膝跪地,低头恭恭敬敬地回应道:“多谢太后娘娘开恩,微臣定当谨记教训,加倍努力,绝不再犯同样错误。” 言罢,他站起身来,转身向着身后的卫兵们挥了挥手,沉声吩咐道:“速将那人带上来!” 不一会儿功夫,卫兵们便押解着一名低垂着头的太监来到了众人面前。 太后见状,面沉似水,冷声喝问:“究竟是何人指使你做出此等胆大妄为之事?快快从实招来!” 然而,那太监却是紧闭双目,双唇抿得紧紧的,一言不发,仿佛已经下定决心要守口如瓶到底。 见此情形,李晟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他上前一步,伸手捏住太监的下巴,轻轻一用力,便将其脱臼的下巴接回原位。 紧接着,又不知从何处掏出一粒乌黑发亮的药丸,强行塞入太监口中。然后厉声喝道:“快说!否则有你好受的!” 那太监起初还强自忍耐,但随着时间推移,药效逐渐发作起来。 他只觉得全身上下犹如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疯狂啃噬一般,奇痒难耐且剧痛钻心。 最终实在难以承受这般痛苦折磨,只得张开嘴巴,颤声道:“是……是文贵妃身边的嬷嬷指使小人这么做的,请太后娘娘饶命啊!” 原来,这深宫内院之中,文贵妃一直对太后宠爱那病弱的皇后心怀嫉妒和忌惮。 她深知,若皇后借着这次机会获得更多的恩宠,自己在宫中的地位必将受到威胁。 于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文贵妃心生一毒计,妄图通过陷害皇后的亲弟来打击皇后。 而这位皇后的亲弟,正是那卫尉李晟睿。想当年,皇后与南渊帝堪称一对恩爱有加的夫妻,两人情比金坚、鹣鲽情深。 然而,一次意外发生了,皇后为救南渊帝挺身而出,替他挡住了致命一箭。 自那时起,皇后便落下病根,身体日渐病弱。 南渊帝感念皇后的深情厚意以及救命之恩,遂大力提拔了李晟睿,并赐予其卫尉一职。 当太后得知文贵妃竟敢设计陷害皇后的亲弟时,顿时龙颜大怒。 她毫不犹豫地起身,带领一众宫女太监,气势汹汹地朝着文贵妃所居住的宫殿疾驰而去。 此时正在宫中焦急等待消息的文贵妃,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待她知晓是太后亲自前来兴师问罪之时,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瞬间瘫软在地,脸色苍白如纸。 待到太后来到殿内,文贵妃强撑着身子爬到太后面前,磕头求饶道:“母后,都是臣妾不好,让您受惊了!臣妾知罪,请母后重重责罚臣妾吧!” 面对文贵妃的苦苦哀求,太后丝毫不为所动。 只见她厉声呵斥道:“好一个文贵妃啊!你虽身为贵妃,但却拥有着皇后般管理后宫的权力。本以为你能将这后宫治理得井井有条,谁知你竟心思如此歹毒!从今日起,哀家剥夺你管理后宫事务之权,罚你禁足于寝宫之内,没有哀家的旨意,休想踏出寝宫半步!” 文贵妃闻言,哭得梨花带雨,不断叩头谢罪。但无论她如何哭诉恳求,太后心意已决,根本不为所动。 最终,文贵妃只能绝望地望着太后拂袖而去,留下她独自在冰冷的地上黯然神伤。 太后处置完文贵妃之后,匆匆赶回了赏花宴。 此时,原本喧闹无比的宴会现场早已变得鸦雀无声,众多贵女千金们也都乖巧地站成一排,静静地等待着太后的进一步安排。 太后那凌厉的视线如同寒芒一般,缓缓地、逐一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这一眼仿佛能够洞悉所有人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想法和情绪。 那些千金贵女们在感受到太后的注视后,反应各不相同。 有的人紧紧咬着牙关,脸上露出愤恨之色,但最终还是无奈地垂下了头;有的人则轻抿双唇,不自觉地揪紧了手中的手帕,似乎心中正忐忑不安;还有些人面不改色,看似平静如水,但却悄悄地将视线移向别处,不敢与太后对视;更有甚者,面色苍白如纸,眼神飘忽不定,仿佛被吓得不轻。 太后的视线游移到最后,终于定格在了叶云舒的身上。 然而,她并没有立刻开口同叶云舒说话,而是转头对着身旁的卫尉说道:“你先退下吧。” 卫尉李晟睿赶忙恭敬地应道:“是,微臣告退!”说罢,他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小心翼翼地躬身退了下去。 待李晟睿离开之后,太后才再次将目光投向叶云舒,用一种依然严肃的口吻说道:“方才是你救了哀家?”虽然太后的语气仍旧带着几分让人敬畏的严肃之感,但其中那股威严的气势相较于之前已经明显减弱了许多。 一直低垂着头的叶云舒听到太后问话,不由得微微抬起眼眸。 就在那一瞬间,她捕捉到了太后眼中一闪即逝的赞赏之意。 不过,这丝赞赏很快便消失不见,太后的眼神又重新恢复成了那不冷不热的模样。 原本站在叶云舒身侧的嬷嬷见此情形,不着痕迹地轻轻推了她一下。 叶云舒心领神会,连忙再次垂下眸子,然后向前迈了一小步,优雅地福了福身,轻声回答道:“回太后娘娘,正是民女。” “你倒是个机灵的丫头。”太后那张一向严肃刻板的面庞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缓缓吐出这句话来。 叶云舒不禁一怔,万万没有想到昨日还看不起她的太后面前竟然会听到这样一句夸赞之词。难道说,太后真的对自己刚刚的表现表示认可和赞赏吗? 叶云舒赶忙恭恭敬敬地回应道:“回太后娘娘,民女只是偶然间发现那个太监行迹颇为鬼祟可疑,又念及太后您的安危至关重要,一时心急如焚,便顾不得许多贸然采取了行动。说到底,全赖太后娘娘您洪福齐天、庇佑有加,民女方才有此机会略尽绵薄之力啊!” 太后微微颔首,鼻腔里轻轻地哼出一声,仿佛对叶云舒这番谦逊得体的言辞颇感满意。 只见她稍稍抬起手来,示意身旁的宫女将早已准备好的赏赐呈上前去。“今日之事,你确实立下功劳。哀家特赐你一对上等的玉如意,权作嘉奖之意。此外,再准许你许下一个心愿,只要并非过分奢求之事,哀家自当应允于你。” 听闻此言,叶云舒的双眸瞬间变得明亮起来。她暗自思忖着,莫非太后当真有意要向自己示好不成?如此一来,之前对于与太后相处时所产生的种种担忧和顾虑,顷刻间烟消云散。 心情愉悦之余,她面带微笑,用轻快而不失庄重的语调说道:“多谢太后娘娘的浩荡天恩,民女感激不尽。然而此刻,民女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特别的愿望需要祈求。唯愿太后娘娘您龙体康健、福寿绵长,便是民女最大的心愿啦!” 太后听完这番话后,脸上浮现出一抹满意的笑容,微微颔首,表示认可。 只见她轻轻抬起手,温柔地抚摸着自己手中的佛珠串,缓声道:“嗯,你这孩子果真心思玲珑剔透,让人喜爱啊。如此甚好,这愿望便先暂且记下来吧。日后若是还有其他的念头和想法,尽可随时随地前来寻哀家便是。” 就在此时,一直安静立在一旁的某位贵女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情绪,突然开口插话道:“太后娘娘,依妾身之见,她无非就是耍些小聪明、投机取巧罢了,实在不值得您给予这般深厚的宠爱与眷顾呀!” 话音刚落,太后原本和善的脸色骤然间阴沉了下来,那双凤眸之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只听得太后冷哼一声,毫不留情面地斥责道:“休要在此胡言乱语!难道哀家还不清楚你们这些人心中究竟作何盘算么?今日此种场合之下,唯有她一人敢于挺身而出,而你们一个个却都像缩头乌龟一般,只晓得躲在众人身后瑟瑟发抖。如今非但不思己过,反倒妄图污蔑他人,真当哀家是个睁眼瞎不成?” 被太后这么一顿严厉训斥,那位贵女顿觉如坠冰窖,浑身发冷,一张俏脸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嘴唇哆哆嗦嗦,再也不敢多吭半句。 恰在此时,一直默默站于一侧的周琳轻盈地向前迈了一步,恭恭敬敬地向着太后方位行了一个标准的万福礼,轻声细语地道:“太后圣明,所言极是。” 太后闻声转头望去,待见是周琳时,原本紧绷着的面庞瞬间松弛开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流露出一丝和蔼可亲的微笑。 “还是我们琳儿最为乖巧懂事,知晓事理。”太后一边夸赞着周琳,一边朝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其上前靠近一些。 紧接着,太后又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叶云舒,眼神充满慈爱之意,和声说道:“你们两个快快过来,到哀家身旁坐下吧。” 听到太后的吩咐,站在太后身侧的那位老嬷嬷连忙向周围的宫女们使了个眼色。 众宫女心领神会,迅速行动起来,不多时便抬来了两张精致的雕花楠木凳,并小心翼翼地放置在了太后座位的左右两边。 “谢太后恩典!”叶云舒微微欠身行礼后,款步朝着太后右手边的座位走去。 她身姿婀娜,裙摆如同流云般轻轻飘动,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大方之态。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周琳也面带微笑地向太后施礼道:“谢太后赐座。”随后,她步履轻盈地走向太后左手边的座位。周琳身着一袭淡粉色的长裙,裙角绣着精美的花纹,更衬得她娇俏可人。 待两人都落座之后,太后面上依旧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目光缓缓转向左侧的周琳,关切地问道:“周琳啊,哀家可有一阵子没见你进宫来了,莫不是在外头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还是说身子骨有哪里不舒服呀?”太后的声音温和而慈祥,让人听了如沐春风。 第129章 见到承平王傻儿子 “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女有幸结识了云儿姑娘,与她相见甚欢。”周琳目光先是落在身旁的叶云舒身上,眼中流露出一丝欣喜之色。 而后她又转向太后,嘴角轻扬,微笑着说道:“自从遇见云儿后,臣女便觉得与她仿佛相识已久、相知甚深,真可谓是相见恨晚呐!因此,近些日子以来,臣女时常前去拜访她,一同嬉戏游玩,共度欢乐时光呢。” 太后听闻此言,眼眸之中闪过一抹亮光,饶有兴致地将目光在周琳和叶云舒二人身上来回扫视一番,脸上亦浮现出和蔼可亲的笑容,轻声言道:“哦?原来如此。既然你们如此投缘,那日后定要好生相处才是啊。” 说罢,太后心中暗自思忖起来。 她着实未曾料到,自己颇为中意的未来儿媳竟然能跟儿子心仪的女子这般亲密无间、相处融洽。 如此一来,待到启儿迎娶叶云舒入门之后,说不定可以借助叶云舒从中斡旋,给启儿做做思想工作,兴许还有机会将周琳也迎入府中,使其同样成为皇室的儿媳妇。 想到此处,太后对于叶云舒嫁予启儿一事的抵触情绪顿时减轻不少。然而,此事终究急不得。毕竟,就在昨天,自己还因启儿坚持只娶叶云舒一人而与之发生激烈争吵,母子间的关系一度变得有些紧张。 听到太后这样说,周琳不禁在心中暗暗地叹息了一声。 看来,太后仍然没有打消让黎王迎娶自己这件事情啊!当她的视线不经意间触及到叶云舒的时候,心中顿时涌起了一阵尴尬之情,同时对叶云舒也生出了几分同情之意。 此刻,她知道必须得接过这个话题,并且还要巧妙地断掉太后想要将她许配给黎王的念头才行。 于是,只见她微微低下头去,双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轻声说道:“太后所言极是。不过呢,关于这婚姻大事,其实云儿的兄长已经快要向臣女提亲啦。只可惜因为某些缘故,这提亲的日子稍微推迟了一些。但不管怎样,从今往后,臣女与云儿可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呀。所以,臣女一定会谨遵太后娘娘您的教诲,跟云儿好好相处的。” 太后听了这番话后,脸上先是流露出些许惊讶之色,随后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并微笑着回应道:“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倒真是一桩美事呢!”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从她看向周琳的眼神之中,还是能够捕捉到一丝难以掩饰的遗憾。只不过,既然周琳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太后自然也就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了。 周琳见状,连忙点了点头表示谢意。 紧接着,她缓缓站起身来,步履轻盈地朝着太后面前走去。待到走近之后,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然后柔声说道:“启禀太后娘娘,臣女今日有幸习得了一首极为优美动听的古琴曲谱。在此,臣女恳请能为太后娘娘弹奏一曲,衷心祝愿太后娘娘每一天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 此时此刻,叶云舒亦盈盈起身,款步走到周琳身旁,与之并肩而立。她微微颔首,朝着上方高坐的太后轻声言道:“太后娘娘,民女斗胆请求能为琳儿姐姐的精妙弹奏伴舞一曲,同时衷心祝愿太后娘娘诸事顺遂、如意吉祥。” 太后那历经岁月沧桑却依然威严不减的目光,深深凝视着眼前这两位恭谨端庄站立着的女子,稍作沉默之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嗯,甚好,甚好,既然如此,那哀家便应允了你二人的请求!” 听到太后金口一开,周琳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下来,暗自轻吐一口浊气; 而一旁的叶云舒,则面露甜美笑容,如春花绽放般明艳动人。 随着二人的表演即将开始,原本因为之前那场惊心动魄的刺杀事件以及随后紧张严肃的审讯而显得有些压抑沉重的氛围,竟也不知不觉地变得轻松活泼了些许,仿佛适才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惧早已烟消云散。 周琳莲步轻移,慢慢地向着放置那张古朴典雅古琴的地方走去。待她优雅地轻轻落座之后,伸出一双白皙如玉的纤纤素手,轻柔地抚在了琴弦之上。 只听得“铮”的一声脆响,犹如仙乐乍起,悠扬婉转的琴音瞬间倾泻而出,回荡在整个宫殿之中。 与此同时,叶云舒伴着那动人心弦的琴音翩翩起舞。她的身姿轻盈得好似一只彩蝶,在空中自由翻飞;那长长的衣袖随风飘拂,恰似仙子临凡,美不胜收。 在场的众人无不被这悦耳动听的琴音和优美曼妙的舞姿所深深吸引,一个个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舞台中央,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瞬间。 然而,恰在此时,变故突生——只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紧接着,一道身影毫无顾忌地闯入了殿内。 当他踏入这个宫殿的时候,瞬间被眼前绚丽多彩的场景所吸引。只见宫殿中央,一群身着华丽舞衣的女子正翩翩起舞,而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当属正在领舞的叶云舒。 他瞪大了眼睛,脸上洋溢着如同孩童一般纯真无邪的欢喜之色,目光犹如被磁石吸引住一般,紧紧地锁定在了叶云舒身上,一刻也不愿移开。 此时,坐在高位之上的太后注意到了他的出现,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站在太后身旁的老嬷嬷见状,赶忙抢先一步凑到太后的耳侧,压低声音轻声说道:“主子,老奴瞧这位公子怕是不小心走错了路才误闯此地。待老奴将他带回,免得惊扰了您和诸位贵人。” 太后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她定睛一看,心中已然明了,原来此人正是承平王那个痴傻的儿子。于是,太后开口吩咐道:“切莫惊吓到他,将他带回后告知承平王府的那位侧妃,让她务必仔细查清此事缘由。究竟是府中的下人办事不力,以至于将人看丢;亦或是其中另有什么隐情,务必要给本宫一个交代。” “是,老奴谨遵懿旨。”老嬷嬷应诺一声,随即快步走向那名男子。然而,当老嬷嬷靠近男子并对其低语时,男子却连连摇头,似乎并不愿意随她离开。 与此同时,坐在角落处的周琳也微微抬起眼眸,朝着那闯入者望去。只见来者是一名年龄与黎王相仿的男子,但他的眼神却是那般清澈透明,宛如三岁孩童一般纯净无暇。此刻,这名男子双手仍在空中比划着,显然还沉浸在方才欣赏舞蹈的喜悦之中。 而舞台中央的叶云舒,则完全专注于自己的舞蹈表演,仿佛周遭的一切人和事都不复存在。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她以一个优美的姿势结束了这支舞曲。刹那间,整个宫殿内掌声雷动,众人纷纷对叶云舒的精彩演出赞不绝口。 就在这时,那名男子毫无征兆地迈开脚步,径直朝着叶云舒所在的方向疾步而去。一旁的老嬷嬷见状,神色骤变,急忙伸手拉住男子,焦急地说道:“大公子啊,您可千万不能乱走呀,这条路可不是您该走的,赶快跟老身回去吧。” 然而,男子对于老嬷嬷的劝阻置若罔闻,他那张原本还算平静的脸庞瞬间浮现出明显的不悦之色,活脱脱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童一般。只见他一边奋力挣扎着想要挣脱老嬷嬷的束缚,一边扯开嗓子大声喊道:“不要嘛,我不要回去,我就要去找仙女姐姐,她可是我的媳妇呢!” 此时,叶云舒听到这阵喧闹声后,不禁抬起头来,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待看清楚眼前的情形之后,她才发现原来是方才与自己说过话的那位太后身边的老嬷嬷正在竭力拉扯着一名男子。而那男子显然极不情愿被带走,甚至还伸出双手用力地去推搡老嬷嬷。 叶云舒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这场闹剧,随即便迅速将目光收了回来,重新投向身旁的周琳,似乎在等待着对方一同返回坐席继续观礼。 与此同时,一直端坐在高位之上的太后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当她看到老嬷嬷竟然如此吃力都无法拉动男子时,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流露出一丝不快之意。紧接着,只听太后高声呵斥道:“来人呐!速速将承平王的大公子给本宫带回去!” 太后的话音刚落,“是!”两声响亮的回应便从不远处传了过来。随后,两名身材魁梧、全副武装的卫兵如疾风般快速奔至男子两侧。他们二话不说,一人抓住男子的一只手臂,轻而易举地就将男子整个身体架离了地面。接着,两人步伐整齐划一,带着男子一路小跑着离开了这座繁花似锦的花园。 周琳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紧紧地追随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那两个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她方才缓缓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随后,她迈着轻盈的步伐,朝着叶云舒所在的方向走去。 当周琳终于走到叶云舒身旁时,她轻轻地伸出手,握住了叶云舒那略显冰凉的小手。接着,她微微俯身,将嘴唇凑近叶云舒的耳畔,压低声音悄悄地说道:“那承平王大公子看向你的眼神,充满了痴迷之意,我看啊,只怕日后还会给咱们带来不少麻烦呢!” 听到周琳这番话,叶云舒原本就有些凝重的面容变得愈发阴沉起来。因为这位承平王大公子,正是她当初穿越到这个世界时,差一点就要被迫嫁给他的那个人。而此时此刻,他竟然出现在了这里,这实在让叶云舒感到困惑不已。她不禁暗自思忖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他也来到了此地? 与此同时,在那巍峨壮观的皇宫之内,侧妃正一脸怒容地听着下人的禀报。得知大公子在外的所作所为之后,她顿时火冒三丈,立刻下令责罚了今日负责伺候大公子的那些宫人。 另一边,被关在房间里的大公子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闯下了大祸。此刻的他正坐在地上,一边不停地哭闹着,一边嘴里还大声嚷嚷着要去找那位美丽动人的“仙女姐姐”。面对如此任性胡闹的儿子,侧妃只能强忍着心头的怒火,尽量用温柔且耐心的语气安抚着他:“我的儿呀,这里可是皇宫,可不是咱们云安城的承平王府。在这里,万万不可像在家里那般肆意妄为、胡作非为啊!” 男子一见到来者竟是自己的母亲,原本如决堤洪水般汹涌澎湃的哭闹声瞬间就像是被一道闸门拦住了似的,音量骤减不少,但嘴里仍嘟囔个不停,心心念念着要去找那位如同天仙下凡般美丽动人的仙女姐姐。 侧妃先是微微闭起双眸,似乎是想要平复一下内心翻涌的情绪,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才转头看向身旁站立的侍女,语气严肃地问道:“秋棠,我让你去查带吾儿离开的那个宫人究竟来自哪座宫殿,可有结果了?” 秋棠赶忙低下头,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禀侧妃娘娘,经过一番查实,那人乃是御花园里专门负责修剪花枝的宫人。据她所言,当时大公子无意间瞥见了一只色彩斑斓、翩翩起舞的蝴蝶,便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与兴奋,一路追逐着那只蝴蝶跑远了。而就在这时,碰巧遇到了正在御花园中轻舞飞扬的叶小姐。” 侧妃听闻此言,不禁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冷哼一声说道:“哼!这事情未免也太过于凑巧了吧。那宫人有没有被审讯出其背后是否有其他人暗中指使呢?” 秋棠轻轻摇了摇头,如实答道:“回娘娘,目前为止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之处。只不过那宫人声称,当时大公子一见到叶小姐,整个人就仿佛着了魔一般,两眼发直,直直地就朝着叶小姐所在的方向狂奔而去。” 说到这里,侧妃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自言自语起来:“这叶家的嫡女,往日一直居于江南水乡之地,怎会在这个时候来到京城?况且此次还受到邀请参加这场赏花盛宴。众所周知,此次举办的赏花宴实则是专为黎王殿下挑选王妃所设......难道这其中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阴谋诡计不成?” “你务必继续盯着那个宫人,本妃定要知道到底是哪个人如此大胆,竟敢利用我的儿子!我儿已经被他们害得痴痴傻傻,到如今这般田地居然还不肯放过他,实在是罪该万死!”侧妃怒目圆睁,紧紧咬着牙关,从牙缝里挤出这番话来,语气中充满了愤恨与不甘。 “是,侧妃娘娘!奴婢这就派人去死死盯住。”秋棠赶忙应道,随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转身准备按照吩咐行事。就在她转身的瞬间,眼角的余光不由自主地瞥向了侧妃身旁的男子。只见那男子虽面容依旧英俊潇洒,但神情却如同稚童一般痴傻呆滞,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与此同时,那边厢的宴会终于在一片喧嚣声中顺利落下帷幕。太后微笑着示意众人可以自由安排离宫时间,或留下来继续欣赏满园盛开的繁花美景,或是直接起身离开回宫回府。 叶云舒和周琳两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决定再逗留片刻,好好观赏一番这难得一见的宫廷花园盛景。毕竟对于叶云舒来说,这可是她生平头一遭踏入古代的皇宫禁地,心中自然满是好奇与兴奋。此刻,有贴心的丫鬟惜玉在旁伺候,又有好友周琳陪伴左右,她自是毫无顾虑,能够尽情享受这惬意的赏花时光。 叶云舒轻轻挽住周琳的胳膊,压低声音说道:“琳儿姐姐,今日之事着实有些古怪呢。你说那大公子怎会突然间就冒了出来?之前从未听闻过他的消息呀。” 周琳轻拍着叶云舒的肩膀,柔声安慰道:“云儿啊,切莫害怕,要坚信黎王定会护得你安然无恙。咱们呢,只需打起十二分精神,谨慎行事便好。” 只是,此时的她们全然不知晓,在那阴暗的角落里,有一双阴森的眼睛正如同饿狼一般紧紧地窥视着她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那双眼睛的主人隐匿于黑暗之中,其面容被阴影所遮掩,但从他微微上扬的嘴角处却能看到一抹冰冷而又狰狞的冷笑。只见他压低声音,自言自语地道:“哼,叶云舒啊叶云舒,你真当自己侥幸逃过一劫便能从此高枕无忧了不成?” 待叶云舒好不容易稳住心神,定睛观察四周环境时,这才惊觉此处竟然是一座极为偏僻冷清的院落。正当她心中暗自揣测之际,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紧接着,一个身影如疾风般冲至面前,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来人一把紧紧抱住。 只听得那人笑嘻嘻地开口说道:“仙女姐姐,你可算是来陪我玩耍啦!”叶云舒闻言顿时大惊失色,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开来。 第130章 被算计了 叶云舒:“我知道了。”说着,挽上周琳的手臂,两人悠然自得地漫步于皇宫花园之中。 她那双美眸时而停留在娇艳欲滴的花朵之上,时而又被那形状各异、奇巧玲珑的石头所吸引。 而在这片如诗如画的美景之中,葱郁茂盛的佳木与古老的柏树相互交织,其间还有那翠绿的藤萝蜿蜒缠绕,宛如一幅天然的画卷展现在眼前。 叶云舒满心欢喜,笑道:“琳儿姐姐,这皇宫当真是雄伟壮观且瑰丽无比啊!” 周琳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应和道:“是啊。”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宫女急匆匆地朝着这边跑来。 只见她跑得气喘吁吁,但脚步却丝毫没有停歇之意。 待跑到离周琳尚有一段距离时,她便迫不及待地高声喊道:“周小姐,总算是找到您啦!” 周琳闻声转过头去,面露疑惑之色,目光落在正快速靠近的宫女身上,这个宫女陌生,自己从未见过。 她开口问道:“你这般匆忙寻我,所为何事?” 说话间,宫女已奔至距周琳约两米之处才停下脚步,并恭恭敬敬地向周琳行了个礼后,方才回答道:“钟小姐差遣奴婢前来询问小姐是否愿意与她一同返回府邸。” 周琳略作思索,想起自己先前进宫之时曾见过钟思虞。 当时二人不过稍作交谈,没多久之后,周琳便因皇后相邀而离开了。 分别之际,她们约定好在赏花宴结束之后一起回府。 如今想来,思虞让宫女来找自己倒也合情合理。 于是,周琳接着问道:“那她此刻身在何处?” 宫女赶忙回复道:“回小姐的话,钟小姐正在花园的南入口等候您呢。” “我知道了,真是辛苦你特意跑这一趟啊。”周琳面带微笑,语气温婉地说道。 她微微侧身,向着身旁的丽珠轻轻地使了一个眼色。 丽珠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迅速地伸手入怀,摸出一两碎银来。 只见她脚步轻快地走到宫女面前,动作娴熟而敏捷地将那碎银塞进了宫女的手中。 宫女面不改色,仿佛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一般。 她不着痕迹地将手心的碎银悄悄收进了自己的袖袋里,然后恭恭敬敬地对周琳说道:“周小姐太客气了,这本就是奴婢份内之事。只是,奴婢还得赶回皇后娘娘那儿去复命呢,所以就先行告退了。”说完,她朝着周琳深深地福了一福。 周琳微微一笑,轻声应道:“好的,你快去吧。” 宫女再次行礼后,缓缓直起身来。 就在她抬起眼眸准备离去的时候,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了站在一旁的叶云舒。 仅仅只是短暂的一瞥,但其中似乎蕴含着某种深意。 然而,她并未做过多停留,很快便转过身去,迈着轻盈的步伐渐行渐远。 周琳转过头来,温柔地看着叶云舒,柔声说道:“云儿,既然事情已经办妥,那咱们也该回去啦。” 叶云舒心里暗自思忖着,这花园虽说景色宜人,但毕竟身处皇宫,多待一刻便多一分可能遭遇意想不到的变故。 想到此处,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回应道:“嗯,那我们赶紧走吧。” 说着,两人并肩而行,朝着花园南边出口方向走去。 两人在铺着卵石的路上缓缓前行着,叶云舒走着走着,突然间感觉到腹部一阵翻江倒海般的不适袭来,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只见她微微皱起眉头,用手轻轻捂着肚子,对身旁的周琳说道:“琳儿姐姐,我的肚子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开始闹腾起来了,怕是要出恭才行......” 说话间,她的脸颊上不自觉地泛起了一丝难为情。 周琳听到这话,脸上立刻流露出担忧之色,赶忙安慰道:“这可如何是好?别急别急,那我去找个宫人问问附近哪里有可以方便之所。” 说罢,她便四处张望起来,正巧此时看到前方有一名宫人正迎面走来。 周琳连忙走上前去,对着那宫人客气地开口说道:“这位姑姑,劳烦您帮个忙,带这位小姐去一下如厕之处可好?” 那宫人闻言停下脚步,先是打量了一眼周琳和叶云舒二人,然后才向她们行了个标准的福身礼,轻声回答道:“请二位随奴婢来吧。”说完,转身在前头引路。 叶云舒点了点头,感激地说道:“多谢了,麻烦姑姑带我去最近的恭房吧。” 离开前,叶云舒又对周琳道:“不必在此等我,你先去与思虞汇合吧。” 周琳想了想,看了眼叶云舒身后一直跟随左右的惜玉,心道有惜玉在,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于是同意,“好,那我便在入口处与思虞一块等你出来,然后再一道出宫。” “嗯。”叶云舒微笑着答应。 两人在此分开。 叶云舒跟着宫人走了一段路后,疼痛愈发厉害。 跟在后面的惜玉一直关注着叶云舒的情况,当她发现叶云舒虽然脸上并未显露出太过明显的疼痛之意,但手指却在微微颤抖时,心中不禁一紧。 于是她快步上前,关切地问道:“姑娘,要不属下背着您走吧,这样能走得更快一些。” 叶云舒也没有丝毫的矫情,爽快地点了点头应道:“辛苦有你在。” 话音刚落,她的身子已然轻轻地趴到了惜玉宽阔而温暖的后背上。 “走吧。”她轻声对身旁的宫人道。 那宫人自始至终都低垂着眼眸,仿佛不敢直视眼前之人的容颜一般。当听到叶云舒的话语后,只是微微颔首,表示知晓,然后默默地迈开脚步,朝着方才的方向快步走带路。 惜玉背着叶云舒,脚步却不比宫人慢,就是并肩走。 大约走了有五分钟左右,终于到了花园一处位置停下。 此时,宫人停下脚步,抬起手来,指向了一条位于角落处、显得有些偏僻的小道,并开口说道:“从这里边进去便是您要去的地方了。” 叶云舒微笑着向宫人道谢,而那宫人却似乎并不愿多做停留,甚至连头也未曾回过一下,便匆匆转身离去了。 惜玉则按照宫人所指的方向继续向前走着。 没过多久,一间略显陈旧的屋子便映入眼帘。 “惜玉,你放我下来吧。”眼看着距离屋子仅有两步之遥,叶云舒轻轻拍了拍惜玉的肩膀说道。 惜玉应了一声:“嗯。” 随即便小心翼翼地将叶云舒从背上放下。 叶云舒站稳身子后,推开门,迈步走进屋内。 刚一进门,一股奇怪的气味扑鼻而来,但此刻她心中只想着赶紧解决肚子不舒服的问题,所以并未过多在意这股异味。 同时,她转头看向屋外正站着的惜玉,开口吩咐道:“惜玉,你可以到前边的亭子里先坐一会儿等着我,不必一直在这里守着。” 门外的惜玉脑海里浮现出王爷严肃而郑重地交代要时刻紧跟叶云舒、不得有片刻分离的场景,没有丝毫迟疑便果断回绝道:“姑娘,请恕属下不能从命,王爷严令属下定要寸步不离守护着您啊!” 叶云舒听闻此言后,不再劝说,于是关上了门。还是解决内急要紧。 刚脱下亵裤,她不禁微微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的裤子上,瞬间面色涨得通红。 只见原本洁净的裤腿处竟然沾上了一片污渍,而且面积正逐渐扩大。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她感到十分窘迫和难为情,声音也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啧,唉!”对着门外喊道:“你不离开恐怕真的不行呢……我就在这里等着,麻烦你快去帮我找条月事带来吧。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惜玉听到这话,心中明了,姑娘是来了月事了。但她这些时日,也没有别人家丫鬟那样能这般考虑周全,能把这些细枝末节考虑在内,只得自责自己还不够优秀,她得回去恶补一下这方面的知识才是。 可现下她还是不能离开,她略微思索一番后说道:“姑娘,属下实在不放心留您独自一人在此。要不这样,属下先把自己的衣裳脱下为您遮挡一下,然后背着您立刻赶回府中。如此一来,既能保证您的安全,又能尽快解决眼前的问题。” 然而此时的叶云舒却感觉下腹传来一阵剧烈的坠痛感,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上面一般。紧接着,又是一股温热的液体汹涌而出,她疼得浑身冒出冷汗,连站立都有些困难。 想到惜玉若背着自己前行,那么自己必然会将血迹沾染到她的衣衫之上,这样实在太过不妥当了。 可是文贵妃那边不知道是否还会暗中对自己不利,如果继续耽搁下去,情况或许会变得更加糟糕。 经过短暂的内心挣扎之后,叶云舒穿好裤子,咬咬牙,颤抖着手走去门边伸手准备将门打开。 可就在她即将碰到门锁的那一刹那,突然间只觉脑袋昏沉,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不清,最后完全陷入黑暗之中。 就在此时,原本紧闭着的屋子窗户突然被缓缓地推开,发出一阵轻微的嘎吱声。 紧接着,一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迅速闪入屋内。 一名身着宫女服饰的女子动作敏捷地冲到昏迷不醒的叶云舒身旁,毫不费力地将其背在了背上。 随后,她身形一闪,以惊人的速度背着叶云舒跳出了窗户。 屋外惜玉站在静静地等候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但始终没有听到屋内传来任何声响或回应。 惜玉心中暗自思忖,难道是叶云舒因为有所顾虑而不愿答话?于是,她再次开口说道:“姑娘,您大可放心,即便弄脏了属下的衣裳也无妨。况且这衣裳本就是黑色的,就算沾上些许污渍也难以察觉。再者说了,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您如今正值月事期间,身子虚弱,早点回去躺下歇息才好啊。” 然而,屋内依旧是一片死寂。 惜玉不禁有些着急起来,她继续耐心等待着,大约过了三分钟左右,见屋内仍然毫无动静,惜玉的眉头紧紧皱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莫不是姑娘出什么意外了?想到这里,她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提高音量喊道:“姑娘?属下要进来了!” 话音未落,惜玉便伸手猛地一推房门。 “砰” 房门应声而开。 屋内竟然空无一人! 惜玉急忙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那扇尚未完全关闭严实的窗户上。 她顿时脸色大变,狠狠地咬了咬牙,低骂道:“坏了!姑娘出事了!” 半个时辰之后,在皇宫内承平王妃暂居的院落里。 躺在床榻之上的叶云舒悠悠转醒,她先是迷迷糊糊地晃动了几下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随着意识逐渐恢复清晰,她忽然察觉到身上所穿的衣裳似乎与之前不同。这个发现令她瞬间警觉起来,整个人一下子变得无比清醒。 叶云舒好不容易稳住心神,定睛观察四周环境时,并不认得这是哪里。 正当她心中暗自揣测之际,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紧接着,一个身影如疾风般冲至面前,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来人一把紧紧抱住。 只听得那人笑嘻嘻地开口说道:“仙女姐姐,你可算是来陪我玩耍啦!”叶云舒闻言顿时大惊失色,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开来。 竟然是承平王的大公子!他怎会出现在此地!而自己又缘何置身于此!一时间,无数疑问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令她的脑海中思绪纷飞。 她深知,此番情形绝非偶然,自己显然是落入了他人精心设计的陷阱之中。 一想到紧紧抱住自己的这个男子心智不全,她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她深吸一口气后,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轻柔与镇定,柔声引导着说道:“乖孩子,听姐姐的话好吗?先松开姐姐吧,姐姐都快喘不过气来啦。” 那男子十分乖巧地听从了她的话语,缓缓松开了双臂。 然而,他那双清澈却略带迷茫的眼眸仍紧紧盯着叶云舒,嘴里嘟囔着:“仙女姐姐,你刚才为什么不理我呀?我还以为你以后都不再喜欢我了呢。”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委屈,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一般。 叶云舒想到刚才赏花宴男子被太后下令让人带走的情景,她连忙出言安抚道:“不会的,姐姐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只是刚刚太后的赏花宴,不合适与你说话。” 她无法确定这里是否依旧处于皇宫之内。倘若真的还在宫中,那么自己莫名其妙地被带到这么一个地方,且与一名男子独处一室、孤男寡女共处一隅……想到这些,她心中已然明了,幕后黑手设下此局的目的便是要彻底毁掉她的清白名声! 叶云舒心中暗自思忖着,如果真像她所推测的那样发展下去,那么用不了多久,就必定会有不速之客前来搅局,然后顺理成章地演绎出一场发现他们二人孤男寡女私下幽会的恶俗戏码。 以叶云舒的性格和为人处世之道,她无论如何都绝不可能允许这样难堪且丢人的事情降临到自己头上。 所以眼下当务之急,就是必须得想出一个天衣无缝的说辞,以便能够合理地解释清楚他们俩为何会在此处相聚。 叶云舒的目光缓缓移向那个正冲着她痴痴傻笑的男子。 只见眼前这位男子生得剑眉星目、相貌堂堂,端的是一表人才,好一个翩翩佳公子。 只可惜此时他脸上那副憨态可掬又略带几分傻气的笑容,生生破坏掉了那份原本应有的英武之气,但即便如此,这般模样非但没有让人觉得心生厌恶,反倒令人不禁对其生出一丝怜悯与心疼之情——这么个单纯善良之人,居然被他人当作棋子加以利用,而自己却浑然不觉。想到此处,叶云舒不由得轻轻叹息一声:“与她同样的可怜人。”所以她断不能让坏人的计谋得逞。 随后,她柔声对那男子说道:“姐姐接下下来要与你做一个游戏,不过你可得乖乖听话哟,明白了吗?” 第131章 要说法 “嗯听话。”男子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一般,纯真而又灿烂,仿佛世间所有的美好都汇聚在了他这张脸上。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嘈杂纷乱的脚步声突然从屋外传来,打破了屋内原本的宁静。 紧接着,一个女子尖锐且严厉的催促声响彻整个房间:“快一点,动作都给我麻利些!每一间屋子都要仔仔细细地找过去!若是大公子出了什么意外,你们一个个都休想活命!” 随着她话音落下,众多人的齐声应答立刻响起,气氛显得紧张急促。 “是!” 这整齐划一的回答声在空气中回荡着,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和服从。 随后,那些人便开始七嘴八舌地呼喊起来:“大公子!您在哪里啊?” “快点出来吧,大公子!” ...... 他们的声音此起彼伏,越来越靠近这间屋子。 听到这些逐渐逼近的呼喊声,叶云舒的心猛地揪了起来,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令她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这么快居然就来了! 仿佛就是直接冲着这个屋子飞奔而来似的。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在屋子里东张西望,视线迅速扫过每一个角落。 这里的确只是一间普通的房间,屋内的布置虽然简单,但该有的基本摆设倒是一应俱全。如果要找能够藏匿人的地方,似乎也唯有那张床底下还有些许空间可以利用。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行得通呢? 毕竟只要有人稍微弯一下腰,便能将整个床底一览无余。如此明显的藏身之处,肯定会被轻易发现。 此计不成,她急忙将目光投向了那扇紧闭着的窗户。 心中暗自思忖:或许那里才是唯一的希望所在。 “姐姐来跟你一起玩躲猫猫好不好呀?你先乖乖地躲到床底下哦。等会儿要是有人进来了,你记得弄出点动静来,比如敲一敲床板什么的,知道了吗?” 叶云舒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拉住身旁的男子,同时伸出手指,明确地指向了床底下的位置,随后扭过头去,凝视着男子的双眼,满含期待地询问道。 男子微微颔首,表示明白了她的意思,但却依旧站在原地,丝毫没有挪动脚步的迹象。 叶云舒心急如焚,因为此时外面传来的呼喊声和脚步声正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靠近。 “快点蹲下啦!你之前不是还说会乖乖听姐姐的话嘛,赶紧爬到床底下去呀。” 她焦急地催促着男子,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听到这话,男子终于不再犹豫,顺从地俯下身去,手脚并用地朝着床底下缓缓爬去。由于他身形高大,与正常男子无异,所以当他完全进入床底后,几乎占据了大半的空间。好不容易趴好之后,他只能无奈地侧着脸,一双眼睛直直地望着上方站立着的叶云舒。 叶云舒见到人已经进了房间,心里一紧,连忙迈动脚步,像一阵风似的迅速跑到窗户边上。 她伸出手,用力推开那扇略显沉重的窗户。 就在这时,只听见“嘎吱”一声,房门缓缓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是一名侍女,只见她身着一袭紫衣,与宫中常见的丫鬟服饰截然不同。这独特的装扮让她在人群中显得格外醒目。 “大公子!”这名侍女一眼便瞧见了正躲在床底下的男子,脸上瞬间露出焦急之色,急忙大声呼喊起来。紧接着,她又扯起嗓子喊道:“大公子在这儿呢!大家伙儿快些过来呀!” 显然,这位侍女的目光十分锐利,一下子就发现了藏身在床下的男子。她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向床榻,然后弯下腰,双手紧紧撑住地面,身子倾斜得厉害,偏着头,一侧脸颊几乎都要贴到地上了。她一脸担忧地看着躲在床下的男子,轻声说道:“大公子哟,您怎么会躲到这里面来了呢?快快出来吧!” 然而,那名男子在看到侍女之后,却是面露不悦之色,没好气地回应道:“你走开,别来烦我!”语气之中充满了不耐烦和恼怒。 面对男子的呵斥,侍女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敢违抗命令。不过,她心中着实焦急万分,只能绞尽脑汁地想办法让男子自己从床底爬出来。 于是,她放软了声音,继续劝说道:“大公子,您千万别生气嘛。刚才侧妃娘娘得知您不小心误闯了花园,为此大发雷霆,还对您施行了责罚呢。奴婢求求您了,还是赶紧出来吧,免得再惹侧妃娘娘不高兴啦。” 可是,无论侍女如何苦口婆心地劝说,那男子却始终不为所动,倔强地回答道:“我不要,我就是不出去!” 说完,他还将身体往更里面缩了缩,似乎打定主意要一直待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 只见那位侍女蛾眉微蹙,面露疑色,轻声问道:“大公子呀,您为何一直待在这里不肯出去呢?难道您就不怕侧妃娘娘为此动怒吗?” 男子的面庞之上满是坚毅之色,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本公子正在与仙女姐姐一同玩耍嬉戏呢。她尚未开口允许我离开此地。” 侍女听闻此言,不禁抬起头来,目光迅速扫过屋子的每一个角落。然而,除了屋内熟悉的陈设之外,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之处。随后,她又将视线重新落回到藏身于床底下的男子身上,秀眉皱得愈发紧密起来,缓声道:“大公子啊,小婢刚才留意到那扇窗户竟然是敞开着的,莫非……您口中所说的仙女姐姐已然离去了不成?” “仙女姐姐!”一听到这话,男子瞬间变得焦急万分,手脚并用地匆忙从床底爬出。与之前缓慢爬入时的小心翼翼截然不同,此刻他的动作迅猛而急促。 待他成功站起身来之后,一眼便望见了那扇大开的窗户。刹那间,他扯开嗓子大声呼喊起来:“仙女姐姐!”紧接着,便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窗户飞奔而去。 可就在他刚刚抵达窗边之际,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男子突然眼前一黑,身子直直地向前倾倒下去,重重地摔倒在地,当场晕厥过去。 就在这时,先前一直在四处寻找男子下落的下人们陆陆续续地汇聚到这间屋子之中。当他们亲眼目睹倒卧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男子时,一个个皆是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更别提挪动脚步离开了。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那位身着紫衣的侍女,静静等待着她下达下一步的指令。 “紫黎,现在可如何是好啊?要不要赶紧去请太医过来呢?侧妃娘娘等会儿肯定会发现大公子不见踪影的,而且眼下大公子仍然处于昏迷状态,迟迟未醒呐!”一名宫女满脸焦急地看向身旁的紫衣侍女,声音中透着明显的惶恐和不安。 只见那紫衣侍女微微蹙起眉头,沉思片刻后,轻声对着问话的宫女低声嘱咐道:“莫要惊慌失措。你且先如此这般......再这般行事......记住了吗?”说罢,她轻轻拍了拍宫女的肩膀,似是在给予其些许安慰与鼓励。 宫女连连点头应是,随后转身匆匆跑出了屋子,脚步显得有些慌乱。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也就是一刻钟左右,侧妃迈着优雅而急促的步伐走进了屋内。此刻,她的面容之上隐隐带着几分愠怒之色,显然心情并不太美妙。 紫黎一见到侧妃进来,赶忙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口中高声喊道:“侧妃娘娘万安!” 侧妃连正眼都未曾瞧一下跪在地上的紫黎,她的目光犹如闪电一般迅速扫视完整个屋子,最后定格在了床榻之上躺着的那名男子身上。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紫黎,本妃一直以来都认为你办事稳妥可靠,从未出现过任何差错,所以才放心将胤儿交予你来悉心照料。然而今日,你竟然让他变成如今这番模样,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尽心伺候吗?”侧妃越说越是气愤难平,话音未落,她扬起右手,狠狠地朝着紫黎的脸颊扇了过去。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紫黎的右侧脸庞瞬间高高肿起,五道鲜红的手指印清晰可见。 打完之后,侧妃似乎余怒未消,但她还是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急忙快步走到床边,俯下身来,伸出纤纤玉手轻推床上男子的肩膀,并柔声呼唤道:“胤儿,我的孩子,你快些醒来吧!” 侧妃原本愤怒的面庞此刻变得愈发凝重起来,她紧盯着眼前之人,接连抛出两个问题:“究竟是何人做出此等之事?你又是通过何种途径知晓这些的?” 紫黎的眼眶中盈满泪水,满脸都是痛苦之色,缓缓开口说道:“回侧妃娘娘,奴婢赶来此地的时候,曾询问过大公子。当时大公子还处于懵懂状态,但还是告诉奴婢,他之所以会出现在此处,乃是被一位仙女姐姐带来的。而且就在刚才,大公子不慎闯入花园,同样也是因为看见了那位仙女姐姐的身影。” 侧妃听闻此言,双眸微微眯起,让人难以分辨其声音中的喜怒情绪,接着问道:“那你可曾亲眼目睹过胤儿口中所说的这位仙女姐姐?” “回侧妃娘娘,奴婢确实瞧见了。就在奴婢刚刚踏入此间之时,正巧看到那位仙女姐姐从窗口飞身逃离。”紫黎一边回答着,一边微微抬起头来,然而她的目光却始终不敢与侧妃对视。 侧妃的嘴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说道:“如此说来,如果日后再次见到她,想必你一定能够认出她来吧?” “是的,侧妃娘娘,奴婢绝对可以认得出。”紫黎赶忙点头应道。 此时,只听得侧妃高声喊道:“来人啊!随本宫前往太后宫中走上一趟,本宫一定要替我家胤儿讨要一个公道!” 话音未落,忽然传来一道稚嫩的童声:“阿娘,您怎么在这里呀?我的仙女姐姐在哪里呢?”原来是那名男子已然从昏迷之中苏醒了过来。 侧妃瞪大眼睛看着眼前逐渐清醒过来的男子,心中的怒火如火山喷发一般难以抑制,她紧咬银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我儿莫怕,阿娘定然会不遗余力地为你寻到那位仙女姐姐!” 话说这侧妃回到京都还未满两日,便接到了来自宫中文贵妃的邀请函,请她入宫一叙。侧妃不禁心生疑惑,暗自思忖起来:想我向来与这位受宠的贵妃素无往来,且我俩辈分不同,真不知她此番突然相邀所为何事?然而,宫廷之命不可违抗,这宫中之请无论如何都是推脱不得的。 再看那凤胤,今日竟已遭遇两起意外之事,这接二连三的变故,就算其中没有阴谋,也定然大有文章。侧妃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仅凭一己之力怕是难以应对,于是当机立断决定前往太后处求助。要知道,这太后当年可是亲手促成了她与承平王的姻缘呢。而且,想当年承平王更是力保南渊帝成功登上皇位,这份功劳可谓不小。 这边厢,凤胤犹在哭闹不休,嘴里不停地嚷嚷着:“阿娘,我就要仙女姐姐嘛!”侧妃脸上的怒色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静如水的神色。只见她伸手轻轻拉住凤胤的小手,柔声说道:“好啦,乖孩子别哭了,跟阿娘一起去拜见太后娘娘吧。咱们求求太后娘娘开恩,赐婚于你和那位仙女姐姐可好?”说罢,便牵着凤胤的手缓缓向太后寝宫走去。 “好,好阿娘。”凤胤奶声奶气地应道,原本哭得稀里哗啦的小脸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仿佛春日暖阳般温暖人心。他那胖乎乎的小手欢快地拍打着,发出清脆悦耳的掌声,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太好了,太好了!” 见此情景,侧妃微微一笑,轻轻牵起凤胤肉嘟嘟的小手,柔声说道:“走吧,胤儿,咱们去看望太后娘娘。”说罢,她莲步轻移,朝着太后行宫的方向缓缓走去。 紧跟其后的紫黎始终低垂着头,微风吹过,几缕发丝随风飘动,却恰好遮住了她的面容,让人难以窥视到她此刻的神情。 而此时,躲在窗户后面的叶云舒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待众人渐行渐远之后,她才从藏身之处走出来,眉头紧蹙,自言自语道:“这难道又要回到原点了吗?!”刚才所听到的对话让她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原来,对方竟是抱着这样的目的而来。那么,那个一直沉默不语、名为紫黎的女子,莫非就是想要加害于她的人?叶云舒努力回忆着,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何时曾与这个叫紫黎的人有过交集。她不禁暗自思忖:“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啊,为何会成为她的目标呢?” 第132章 太后拒绝侧妃为其儿求赐婚 太后宫殿 “侧妃娘娘,您且稍待片刻,容奴婢前去通报。” 侧妃一脸严肃,点头。 “阿娘” 凤胤看了看周围环境,有点不习惯,抱住了侧妃的右手臂。 侧妃轻拍了拍凤胤的手,面上的严肃转为温和,“胤儿莫怕。” 偏头看向后边,“秋棠,你上前来。” “是,侧妃娘娘。” 秋棠福身答应,走到了侧妃的身前,垂头站着。 “你去通知那位叶小姐,本妃请她到府上一叙,若不来,本妃可不会像在云安城那般轻易放过她。” 秋棠领命离去。 “侧妃娘娘,太后请您进去。” 在秋棠离开过后不久,方才进去通传的宫女出来了,恭敬请人进入。 “走,胤儿跟阿娘去拜见太后娘娘。” 侧妃娘娘牵住凤胤的手,跟着宫女进了内殿。 见到太后此时正在对着一盆绿植浇水,侧妃俯身行礼:“太后万安。” “免礼。你先坐会,哀家这盆栽可是启儿送的,漂亮是漂亮,就是金贵了些,容不得不仔细照顾。” 太后将勺子的水倒完说道,然后又轻轻地给叶子擦拭。 侧妃:“太后,臣妾叨扰您歇息,实在是难为情。只是,此事关系到胤儿的终身大事,不得不来。” “可以,详细一些说与哀家听听。” “您知道一个时辰前,胤儿误闯赏花宴之事,然后您还派人送了他回到我身边。” 太后擦完叶子,轻“嗯”了一声。 “可您不知道,胤儿他是看到了他所中意的女子,正在翩翩起舞。” 侧妃继续说道。 太后问:“你说胤儿喜欢的谁?” 侧妃点头答应:“赏花宴会上翩跹起舞的叶家商贾之女叶云舒。” 闻言,太后招来身边嬷嬷,让她把盆栽放好。 嬷嬷抱着盆栽出了门。 “太后娘娘, 求您将那位叶云舒赐婚给胤儿当侧妃。”侧妃语气恳请,同时捏了捏凤胤的手背。 太后落座,也没有回答侧妃的请求,便让宫女上了壶热茶和取来两个茶杯。 她指了指下首的两个座位。“过来坐着吧,胤儿也一道坐着说。” “臣妾着太后娘娘赐座。” 言毕,带着凤胤坐下。 宫女将热茶端上,这时侧妃饮了一口,继续问:“太后娘娘,那臣妾方才所求的给胤儿和叶云舒赐婚之事,是否可成?” 太后想到自己儿子也是想到娶叶云舒,心中不禁对叶云舒埋怨,怎么这么会招男人,真是不让人省心。看来还得自己出手,不然啊,这儿子看上的女子都被别人给捷足先登了。 于是,她轻咳了一声,道:“此事还得看看那女子的意愿,有道是不能胡乱牵红绳,免得成为怨偶。” 侧妃一听这话知道太后是不会同意赐婚了,她皱眉,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心下了决心,不能再让胤儿失望,她道:“她一个商贾之女,我胤儿是皇亲,是承平王的大公子,能娶她当侧妃,就是她高攀了,她怎会不愿意。” 太后摇摇头,“并不是如此,叶云舒是叶明阳之女,叶家可是南渊国的巨贾,虽说这地位不高,可毕竟对皇上有功,皇上是不会允许这样的强迫逼婚之事发生的。” 第133章 皇弟喜欢的女子 “太后娘娘,您有所不知,叶小姐的姨娘曾答应了将她嫁给胤儿。只是其中出了点差错,本妃也想过此个亲事就算了,哪想今日” 说到此,她扭头看了眼身旁的凤胤,方继续道:“胤儿还能遇到她,说到底这缘分还在。” 太后听到此处,她抬手扶额,“你所说这些哀家知道,你可知为何?” 这承平王的侧妃今日看来是铁了心思想要得到赐婚的,若不给她讲清楚,想必不会善罢甘休。 脑海中闪过凤启当日所说,非叶云舒不娶,否则孤独终老的话。太后就有点头疼,她看着侧妃道:“因为她是启儿看上的女子。” 这话一出,给了侧妃当头一棒。 她蹙眉,也看着太后,想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一丝假的嫌疑。 太后似猜到她所想,又道:“你不信?大可以让承平王去问问,到底是他皇叔,想必启儿也不会隐瞒。” “唉,太后娘娘,您是知道如何断了臣妾的希望的。就可惜了胤儿,他如何能争得过黎王。”侧妃叹息一声,站了起身,朝太后行了告退礼,“既如此,臣妾就不打扰太后娘娘歇息了,就先回去。” “去吧,至于胤儿的婚事,哀家会替他选个好女子,京都贵女众多,你有看上的想当儿媳的,哀家再替你赐婚。”太后此刻面色慈祥说道。 侧妃:“臣妾替胤儿谢过太后。” 老嬷嬷如来时般,再带着侧妃两人出了内殿。 “侧妃娘娘,奴婢就送您到这儿,您慢走。” “嬷嬷请便。” 另一边叶云舒在侧妃带人离开后,又在窗户上方的木柱上等待了会,确定人不会再返回,这才慢慢爬了下来。 窗户被最后走的宫女给关起来,她尝试去推窗,可惜芭比q了。 进不去屋里,那窗户下方是一方鱼池,她可不想大冷天跳水里面。 屋顶上传瓦片互相摩擦的声音,叶云舒仰头往上望去。 她可以顺着这木柱子往上爬,爬上屋顶,然后不就行了? 好主意,叶云舒咧开嘴,露出满意的笑容。 于是,简简单单的,她爬上了屋顶。 她在屋顶上看,走到屋脊最高处,看向下方,乃一方庭院,远处是林立的楼宇,想来这处乃是宫中给进宫的皇亲贵戚安排的临时歇息屋宇。 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估摸了她昏迷一个小时。 现在惜玉该是急死了。 她想要取骨哨喊黎王的人,可放在了之前那套衣裳的袖袋里,看来只能靠等了。 她不会轻功,不能直接飞身下去,只得慢慢等人来。 这屋子有点偏,居然没有见到有宫人走动。 真是屋漏又逢连夜雨,倒霉透了。 叶云舒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眼睛就注意着四周。 夕阳西斜。 叶云舒打了个喷嚏,看到远处有两个身影。 “救命!” 她立马大喊,试图引起远处两个黑点的注意。 “快来人啊!” …… 接连喊了不下十分钟。 十分钟后,叶云舒看着两个身影出现在庭院中。 “终于是把你们盼过来了……” “你是何人,为何在屋顶上?”院中的人喊话。 叶云舒站了起来,看到了两人。 一个身穿明黄龙袍,一个是手持拂尘的太监。 竟然是皇上! 叶云舒心中惊讶不已,没想到,她竟在这等情况下面圣了! 她粗略打量了一下站在距离她更远一点的那男人,与黎王有几分相似,鼻鼻梁和薄唇。 想到是不可直视天颜,她垂下了眼眸,不再看屋下方之人。 该不该行礼?她心底在纠结,这个情况合适吗?终于,她还是决定口头问安算了,毕竟,这个情况,她是无法跪拜礼的呀? “民女见过皇上,皇上万岁?”她回忆起现代时在电视上,看到是这样说的,应该不会有错吧? 然后她才自我介绍道:“民女是今日参加太后娘娘赏花宴的,只是不知得罪了谁,被人迷晕了带到了此处,还望陛下还民女一个公道。” 南渊帝老远就隐约听到有女子呼救的声音,只是听得不清晰,顺着声音找到了这处庭院。 他狐疑看着那屋顶上的女子,因着还有些距离,无法看到对方面容,不过声音是挺好听的。 “李福,去搬把梯子来,把她救下来。” 李福公公抬头看了眼叶云舒,才应声:“是,皇上,奴才这就去。” 这会儿只剩下南渊帝和叶云舒两人,一人在屋顶上,一人在庭院中。 “你还没说你是哪家贵女千金。”南渊帝继续问。 叶云舒:“民女是叶云舒,是商贾叶明阳之女。” 南渊帝勾唇一笑,竟是皇弟喜欢的女子,有意思。 第134章 大胆的女子 他看向屋顶依然站立,并未下跪的女子,心中对她的无礼并无恼意,甚至觉得此女颇为大胆。 如此大胆的女子,又得了皇弟的欢喜,得罪了人还如此自然说出来,要让自己来还公道,真是又有些有趣。 他倒想看看这个叶云舒究竟如何吸引了冷心冷情的皇弟。 于是体内内力运转,一个金鸡独立的体姿,飞身朝叶云舒所在的屋顶而上。 “你方才说是不知得罪何人,被迷晕带到了此处,那朕问你,你曾得罪过何人?” 南渊帝的声音突然逼近。 叶云舒余光瞥见了那道明黄色的身影来到了自己身前。 天啊,这皇帝也是个武功高手吗?轻功不用借力?这是反重力学了呀。 “回皇上,民女来京时日尚短,秉持着与人为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不犯人的原则,若说曾得罪过何人,印象中可能是得罪了一位官家小姐。” 南渊帝负手而立,睥睨着身侧的站着且垂首不曾抬头依旧保持气定神闲的女子,“哦,是哪位官家小姐?” 叶云舒最怀疑的人便是文贵妃,怎么查文贵妃,把那个带她过来的人给揪出来处理呢,皇帝这下给了她机会,她能放弃否?不能。 她故作回忆了一番,“民女听说那位小姐是叫文殊兰,有一位宫中当贵妃的姑姑。” 南渊帝:“所以你认为是文贵妃做的。” 叶云舒看不到南渊帝说这话的时候是什么表情,也听不出语气到底是什么态度。 她听传闻说,文贵妃深得皇帝宠爱,而她只是一个陌生人,说不定还会反给她一个污蔑之罪,要不她装一下可怜? “民女不敢,只是民女实在想不到还曾得罪过谁。还望皇上见谅。”说话间,她回忆了一遍这辈子最伤心难过的事情,鼻子一酸,眼眶一湿。 为了让皇帝看到她此刻的脆弱,她缓缓地抬起了头。 南渊帝没想到叶云舒会突然抬头看过来,他这下可看仔细了这女子的容颜。 不得不说她的吸引人的,她年轻,美丽,身上有一种独特气质,跌落凡尘的仙子? 此时眼眶泛红,让人生出保护欲。 他后背的手,拇指微动。 “此事朕会给你查明。” 叶云舒眼中流转的水光终究没落下,她重新垂下头,声音带着着欣喜,道:“谢皇上。” 这时,李福公公跑着回来,身后还有两名抬着梯子的太监。 当他看到南渊帝在屋顶上与那女子在说话时,默默放缓了脚步。 叶云舒一直有留意动静,听到了脚步声,便朝下方望去,看到是刚才跟在皇帝身边公公回来了,身后两年纪轻一点的公公抬着一把梯子紧步跟随。 “公公,您回来了!”她欢喜地朝来人招手说道。 南渊帝见叶云舒面上露出的笑颜,不自觉脸上带了一丝笑意,又瞬间恢复平静。 李福公公眼力何其好,捕捉到了这一瞬间的笑意,心中若有所思。再次将目光移向屋顶上正在欢喜朝他们招手说话的女子。 女子面容姣好,似乎有一种独特气质,很是干净的气息。 莫非皇上对此女有意思? 想到这,李福脸上挂着笑,回道:“小姐,您且再稍等一会,奴才马上安好这爬梯。” 叶云舒:“谢谢啦!” 一刻钟后 叶云舒下了屋顶,站在了庭院中。 南渊帝:“朕派人送你出宫,想必你的婢女已经着急不已了。” 此时,一阵冷风吹过。 “阿嚏!” 叶云舒打了喷嚏,然后双臂抱了抱自己,柔声道:“谢皇上,那民女先告退。” 南渊帝见叶云舒身上的衣裳有些单薄,眸色一暗,朝李福投去一个眼神。 李福接受到南渊帝的眼神,心中立马知道该如何做。 于是道:“小姐,这傍晚了,气温下降,您这身子保不齐会着凉,不若先在这儿稍等,给您带一件披风,您再出去。” 第135章 没事就好 叶云舒毫不犹豫拒绝:“谢谢公公好意,民女带进宫的侍女发现民女不见了,心中必定着急万分,现在民女只想尽快回去。” 李福公公又趁叶云舒没注意看了看南渊帝,在看到南渊帝并无表情后,才道:“小姐说得是,您跟随他一道走,他会带您到宫门。” 叶云舒还不知惜玉已经向黎王留在皇宫里的人手发出了求助通知。 早在半个时辰前隐藏在各个宫里的人听到那特殊的笛音立刻开始行动起来。 一名中年的嬷嬷来到一处假山,四顾无人后,在隐蔽的石缝位置取出一个竹管,她快速又从其中拿出小纸卷,看到了里边的信息后,若无其事地从假山后走出。 宫道上,中年嬷嬷正与一年轻宫女在说这话,这时,她看到了不远处李福公公正一路小跑去了一个方向。 “事情是这样,你也多留意一下自己所负责的范围有无异常情况发生。找到了人立刻传信告知暗七。” 中年嬷嬷说完这话,噤声不语,挥了挥手。 年轻宫女点头,然后转身快速离开。 中年嬷嬷则跟上了李福公公,她是在此处负责西宫各楼宇卫生的,到处走动也不会引人生疑。 只见李福公公在看到路过的两个年龄稍小的太监后,方停下了脚步,喊停了对方,“你们两个过来。” 两个年轻太监听到喊话声,见到是李福公公,忙行礼:“师爷安。” “嗯,你们两速去取一架木梯,跟洒家走一趟。” “是。”两年轻太监应声,然后快跑到最近的工具房。 他们将长梯抬起回到了李福公公等待的地方。 “好孩子,走吧。” “是,师爷。” 李福快步走在前头,两太监抬着重重的木梯后边跟着。 中年嬷嬷偷偷跟上。 跟着跟着便来到了平时临时安排给入宫的皇亲国戚歇息的庭院。 因进了庭院便没有了隐藏的地方,她只能止步在院外等待。多年来在这宫里养成的敏锐感,直觉告诉她这个异常情况,会不会是与叶姑娘有关系? 想到此,中年嬷嬷耐心下来,只等庭院里边的人出来。 终于,她看到了叶云舒。总归是这位叶姑娘无碍,可让她不明白,为何皇上会与叶姑娘在一处? 心中虽疑惑,但这并不是她该管的,她现在立刻该做的是通知暗七过来接人才是。 于是悄悄退开此处。 在无人的角落从衣裳内腰侧的隐袋中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骨笛,放在唇边,吹出气流在几个孔位流动。 在另一位置的宫人听到此暗音,做着同样的动作。 这道传音在皇宫内覆盖,此刻已经翻遍了大半个皇宫的惜玉听到了。 心中的担忧减少,心道:没事就好。 退出房间,将房门关好,恢复原来的状态。 她朝着传信的方向用着最快的轻功飞檐走壁。 一刻钟后 惜玉终于见到了找了两个时辰的姑娘。 她抿唇一笑。 但当看见叶云舒身后那道明黄色身影时,她的那点微浅的笑顿时不见。 第136章 那就省了 皇上怎么会……与姑娘在一起?是他将姑娘带走的?不可能…… 惜玉此刻同样是诸多疑问,不过她压下这些猜测,等到时问问姑娘便可知道了。 现在还不能出去与姑娘见面,毕竟她的身份只是侍女。 最后她看着几人走远后,确定是往南宫门方向,一个闪身也朝那处去。 她要提前在南宫门等待姑娘。 走了约摸一刻钟,叶云舒几人来到了一条石桥前。 一个老嬷嬷模样慌乱地边跑边四处张望着。 一见到了南渊帝,立刻跪下哭喊道:“皇上,请您救救娘娘吧。” 叶云舒听闻,不由停下脚步,侧转身子,看着那老嬷嬷。 南渊帝此刻漠然看着跪匍在地上的老嬷嬷,并未说话。 李福公公眼睛微眯,看清是文贵妃身旁的奶嬷嬷时,拂尘从左臂甩到放在右臂,尖着嗓子问:“文嬷嬷,你且说说文贵妃发生何事?” “娘娘她晕倒了,请了太医看,现在仍未醒来。” “早上还好端端的,为何会无端晕倒?” “太后娘娘在赏花宴上差点遭到毒蛇咬伤,卫尉抓住了现场的行凶之人,那人说是娘娘身旁的嬷嬷指使,故而太后大怒,惩罚了娘娘。后来娘娘自知是自己御下之人犯了错,也很是自责,为此,娘娘狠狠责罚了张嬷嬷,而张嬷嬷怀恨在心,给娘娘下了毒后就服毒自尽了。”文嬷嬷说完用衣袖抹了抹眼角。 李福公公听完,觉得头大,这文贵妃凭着圣宠就爱惹是生非,平时在后宫妃子间的那些小算计就罢了,今日竟然敢将主意打到太后娘娘身上,看来是个拎不清的。 真是以为皇上还会不管吗? 文贵妃这次怕是不会再如愿了,她的恩宠估计也算到头了。 李福公公正要开口,让她回去。 却听南渊帝道:“李福,去太医院把李神医带过去。” 李福公公:“是!奴才这就去。” 然后又对那文嬷嬷道:“还不快跟上。” 文嬷嬷听了忙磕头叩谢:“谢皇上!” 然后匆忙跟上李福公公。 见人走远,南渊帝对叶云舒道:“叶姑娘,朕就在此与你别过。” 叶云舒恭敬道:“皇上再见!” 然后,叶云舒便跟着太监一路无阻来到了南宫门。 惜玉已经早到了一会,在见到叶云舒出现在宫门时,匆忙迎上前去。 “姑娘!” 她大喊一声。 叶云舒眼睛一亮,“惜玉!” 惜玉在叶云舒身前站稳,她双手扶上叶云舒的双臂。 眼睛上下仔细将叶云舒看了一遍,见其身上并无受伤的痕迹,也无血腥味,才松了口气,道:“姑娘,你没事太好了!” 叶云舒微微一笑,:“嗯,害你担心了。” 一旁的年轻公公这时道:“姑娘,既然您的侍女在此,那奴才便回去复命了。” 叶云舒知道惜玉定是有话要问,便抬手轻拍了拍惜玉的手背,眼神示意待会儿再说,然后转身对公公道:“有劳公公引路,民女的一点心意,望您收下。” 说完,对惜玉伸出了摊开的手掌。 惜玉十分自然从身上摸出一两碎银,放到了眼前的白嫩手心中。 叶云舒捏住了碎银,递到了公公面前。 公公忙伸出双手推阻,“姑娘,您客气,这是奴才应该做的。将您送到了您侍女身边,奴才便离开了。” 心道,这他哪敢收,皇上在场,亲自吩咐的事情,哪还能收。被发现了,那还了得,况且这才一两碎银,为了这点芝麻丢了西瓜,可不值得。 说完,迅速行了个礼,便朝宫中走去。 叶云舒看着还在手指捏着的一两碎银,往上一抛,又落回摊开的手掌手心,勾唇一笑:“嘿,不收,那就省了。” 又把碎银递还给惜玉,“喏,拿回去,咱们回去再说。” 惜玉行动丝滑,没有丝毫犹豫拿回自己的碎银,再次放回腰间的袋子。 第137章 你的爱妃无碍 回去的马车上 “姑娘,你知道是谁把你掳走的吗?” 惜玉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 叶云舒摇头,沉吟片刻,她说出了猜测:“我以为是文贵妃,毕竟来京都的日子我并无得罪何人,只有那文贵妃的侄女。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并没有证据证明。” “姑娘醒来的时候是在哪里?” “那庭院距离主殿有一段距离,是平时提供给进宫的皇亲国戚临时歇息所用的一间屋子。醒来时我便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可能因为我的月事来了,弄脏了,身上被换了衣裳,你交给我的那个哨子也一并被拿走了,所以我并没有办法通知人来营救。” 惜玉想到那个骨哨是王爷特制给姑娘的,与自己以及其他暗卫的都不同,若别人拿到了,也不会有什么作用,想到此也知道为何姑娘没有第一时间找王爷安排在皇宫的人手了。她点头道:“姑娘后面有发生什么事?” 叶云舒:“后面我见到了承平王的大公子,他对我有种特别的喜欢,我脑中想到的就是背后之人的目的是想坏我的清白,后来了一个丫鬟,我便躲到窗外,接着侧妃来了,我隐约听到那丫鬟提到了我,然后就侧妃带着人走了,说是到太后那里求说法,她们离开后,我发现窗户被关,下方又是一方荷塘,我便爬上了屋顶。” 惜玉问出她最想问的问题,“属下方才看到了你与皇上一道,是皇上救你下的屋顶吗?” 叶云舒微笑,语气带着庆幸,“是,你不知道那里宫人太少,我在屋顶等了一个下午,都不见有人经过到来,直到看到皇上出现,所幸今日的天气不那么冷,不然我就要受凉生病了。” 惜玉听完,知道自己刚才的想法荒唐了。 她怎么会以为姑娘和皇上有什么呢,怎么会以为是皇上掳走的姑娘呢。 叶云舒也并不知惜玉看见自己和皇上出现在一起竟有这样的想法,不然定会给她一个脑瓜崩。 惜玉想到叶云舒对黎王的重要性,知道这次事情必须要彻查清楚,否则对姑娘的安全来说是个隐患。于是道:“姑娘,这次的事情必须要查清楚,不然你可能还会有危险。属下这就通知王爷的人手去查。” 叶云舒想到南渊帝已经答应了调查,但她还是更愿意黎王,于是就没有提出反对。 文贵妃宫中 文嬷嬷领着李福公公和李神医进了内殿。 “李神医,快看看我家娘娘。” 李神医面色平静,脚步并不因文嬷嬷的催促而加快。 李福公公并不出声,只当一个透明人,他是过来替皇上看看情况的。 进了内殿,李福公公站在距离床榻不远不近的地方,恰能看到李神医给文贵妃把脉,又能看见文贵妃的状态。 李神医把完脉,收回了手。 从药箱中取出纸笔,写下一张药方。 “这是解药,服药后一个时辰后便会醒来。” 文嬷嬷接过药方,一脸的感激。 “奴婢替娘娘谢过神医!” 李神医不再停留,背起药箱转身便离开。 李福公公见状也跟着一道离开。 文嬷嬷听说过李神医,这李神医是一个性格孤傲之人,从来只为皇上和太后看诊,对宫中任何人都是这般态度,于是对他的不回应也不介意,仍恭敬道:“奴婢恭送李神医。” 待确定两人已走远,文嬷嬷走到文贵妃床榻边,看着文贵妃的脸,昳丽的面容虚弱,略显苍白。叹息一声。呢喃道:“娘娘,您这是太冒险了,怎么能拿自己的身体来。” 于是,在给文贵妃掖了掖被角后,便拿着药方,亲自去熬药了。 这药她不放心别人过手,得亲自去熬才是。 李神医这边出了文贵妃的宫殿,李福公公便道:“李神医,还请您随洒家去西暖阁见皇上,将文贵妃的情况说与皇上听。” 李神医顿住脚步,颠了颠挂在肩膀上的药箱带子,然后抬步往西暖阁方向去。 西暖阁 南渊帝与李神医各坐在桌子一边。 李福公公端上热茶两杯,给两人桌前各放下一杯,然后安静站在了一旁。 “李然,她所中何毒?” 皇帝出声询问。 李神医:“一种特殊的毒,南蛮那边特有的,别的人对此毒不了解,但我熟悉,你的爱妃无碍。” 第138章 住宿 南渊帝:“……” “凤钰,我该回去了。”李神医突然神色严肃道。 南渊帝看向目光炯炯的李神医,回想起当年他曾是皇子时救下对方时的场景。 当时李神医奄奄一息躺在了路边,他见其与凤启的年纪一般大,便觉得带了回府医治,后面才得知其是南蛮的皇子,也是药神谷的亲传弟子李易泽。 也就这样,这些年李神医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留了下来,答应为他做事。而李易泽要离开时,他也不能阻拦。 于是,他道:“当年说好的,你的去留朕不会阻拦,你这些年帮了朕颇多,如今你决定了回去,朕便不留你。若有需要朕的帮助,尽可以传信来。” 李神医端起茶刚倒上的茶,向南渊帝一举,“我记下了,这杯茶就当做告别了。” 说罢,将茶饮尽。 起身往门口走去。 南渊帝:“李福,替朕送送李神医。” “是,皇上。” 李福公公领命,快步跟上李神医。 经过大半天的赶路,黎王这边轻装快马已经跑了两百多里路。 “王爷,再往前便是吴县,今夜可以在此县寻一户农家留宿一晚。” 飞鹰打马跑到黎王身侧禀告。 “可。”黎王看着远处天际的夕阳霞光,眼睛微眯,这路走过多次,他知道过了这个山坡,下面的盆地就是吴县了,不过这次来并不是之前一样,是带兵打仗。 十几人的马蹄声在山路间响起,扬起阵阵尘土。 黎王没有进入县里。 他带着众人朝郊区方向而去。 “今夜我们不进城,在此处寻一户人家借宿。我们以走镖的身份对外,我便是你们的镖头。”黎王在距离一户人家不远处拉停了马,对着手下说道。 “是!”众属下齐齐应声。 飞鹰在一处篱笆院的人家门前停下,敲响了屋门。“有人在吗?” “来了,是谁呀?” 门内是一个老人的声音传出来。 飞鹰声音温和了几分道:“老人家,我们是走镖之人,今日路过此处,天色渐晚,想借宿您家一晚,我们不会白住您的,会付您与城里客栈一般的银子。” “哦,住的屋子倒是有,只是”老人身子骨看起来倒也还硬朗,他打开了屋门道。 见到了门口站着的两人,又继续问:“你们是多少人住?” “老人家,你看看,我们这些人都在这,给我们两间房就可以。主要是我们这些马儿,需要喂食。我见您这儿院子有许多的干草,便大胆来叨扰您。”飞鹰让开了一些,让老人家看清了身后的人马。 老人家见黎王虽身着布衣,却个个身形挺拔健壮,却也像是走镖的,便也信了。 “你们进来吧。” 说完,他转身往回走。 “这两间屋子都可以住,这都是我两个儿子的。” “老人家,谢谢您能让我们留下。” 黎王等人安置好马匹后,走进屋内。屋内陈设简单但很整洁。黎王向老人拱手道:“多谢老人家收留,不知老人家贵姓?”老人摆摆手说:“免贵姓张。”夜晚来临,众人围坐在一起吃着干粮。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飞鹰警惕起来,出去查看。原来是一群山贼听闻这里来了陌生人,想来打劫。飞鹰回来告知黎王,黎王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不想连累老人家,便带着手下悄悄出了屋子。 山贼们看到他们现身,哄笑起来。可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黎王等人已迅速出手。只见黎王身姿矫健,剑法凌厉,瞬间就制住了为首的山贼。其他山贼见状纷纷逃窜。解决完山贼后,黎王等人回到屋里。老人感激涕零:“多亏诸位壮士,不然老夫今晚怕是不得安宁。”黎王笑道:“举手之劳,老人家不必挂怀。”经过这番折腾,众人稍作休息后,便各自安歇,准备明日继续赶路。 第139章 有事我喊你 “飞鹰,那些人的尸身可处理好了?” “回王爷,已经处理好了。” “嗯。明早天亮启程。” 默了默,又突然问道:“京都可有消息传来?” “京都的安排都顺利进行。” 黎王看向飞鹰,让飞鹰觉得十分不自在,想到或许王爷问的并非公事,而是私事,继续道:“并没收到暗七传来关于叶姑娘的消息。” 黎王挥退道:“下去吧。” 飞鹰心中缓了一口气,退出了屋子。 黎王躺在床上,合上了眼睛。 叶云舒此刻已经回到了叶宅。 “姐姐,你回来了!” 怜花早就站在大门口等待,见到人就立刻欢喜叫道。 进宫小姐没带她,她只得在家练功,然后跟吴伯学习管账,出门忘了问小姐何时能回,所以她下晌做好事就在大门等着了。 不能跟在小姐身边伺候,是她还没像惜玉一般厉害,所以她会继续提升自己,让自己能成为小姐的左膀右臂。 叶云舒见到怜花那越发可爱的面孔,温柔笑道:“我回来了。你是怎么知道我这个时候回到来?” 怜花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姐姐,我不知道,就是只能用着蠢办法在这干等着。” 说完,走上前去亲昵挽住叶云舒的手臂,她感觉哪里不一样,感受到手上肌肤触摸布料的手感不一样,怜花疑惑问道:“姐姐,你的衣裳怎么不是我给你出门穿上的那套?” 叶云舒用另一只没被挽住的手,拍了拍怜花的手,“在宫里出了点意外。” 说到此处,怜花紧了紧挽住叶云舒手臂的手,神色紧张,上下打量叶云舒一番,最后舒了一口气,“没事,太好了!” 叶云舒没继续这个话题,边走边问:“回去告诉你,我肚子饿了,今晚准备了什么吃食给我?” “我让万婶子包了馄饨,在这等着姐姐,就是等你回来,我这就去厨房让万婶子煮好。” 怜花转眼就搁下方才的话题,小姐现在最重要的是吃晚膳,小姐说过:人是铁,饭是钢。此话她放在心上,不能饿着小姐。 “好,还有惜玉的,你要是还没吃,也一并端过来,我们一并吃。我先回院子。” “好嘞。姐姐!”怜花蹦蹦跳跳地朝厨房跑去。 回到西院,跟在身后的惜玉突然近前道:“姑娘,暗五来了,你见见他吗?” 叶云舒:“是王爷新派过来保护我的暗卫吗?” 说完,要去推房门的手一用力,“咯吱”门推开。 她走进门,走到桌子旁,点亮了烛台,坐下。 “好,你让他出来。正好我也有事与他说。” 话音刚落,一道黑色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叶云舒眼睛一亮,这又是一个高手啊。眨眼间的功夫,怎的这么快。 “暗五见过姑娘!请姑娘问话。” 眼前的男人一身黑衣劲装,肩宽窄腰,好身材!微垂着头,单膝拱手下跪,十分恭敬。 叶云舒心道,暗卫营的人都是俊男靓女吗?真是放在身边看着都赏心悦目。果然,权势就是个好东西! “你是暗五,那你的功夫是比惜玉厉害吗?” 暗五思索了一会,回道:“回姑娘话,属下的轻功了得,这一点是比惜玉厉害。” “好!那王爷吩咐你这段时间保护我的安全,就拜托你了。见过了,就先这样,有事我喊你。”叶云舒同意见暗五也只是想走个形式,并没有想过了解太多,暗五到底是平时暗处保护她的,并不像惜玉一样。 第1章 初来乍到 天启五年,腊月二十九,作为除夕前一日,京都中充满了浓厚的年味。 南渊帝凤钰坐在御书房书案前,处理着一本本奏章。当翻看到来自边疆的一份时,神情变得无比严肃。他放下狼亳,起身走向书架,双手后背,声音低沉浑厚,道:“去召黎王进宫,直接来御书房。” “是,陛下,奴才这就去宣。”案前站着的李福公公微垂着首退出。 两个时辰后 南渊帝依旧站在书架前,而他的身后则站着一个身姿轩昂的男子,此人正是黎王凤启。 “臣弟参见陛下,陛下万岁。”黎王行礼。 南渊帝转身,满眼慈和看着面前已经及冠的男子,上前搀扶,脸上尽显温和,“子辰,无需多礼。朕找你过来,是事关北疆细作。” 凤启借着南渊帝的搀扶动作站起来,视线与皇帝相碰。两人神情均严肃。 南渊帝走至书案,拿起那张未合上的奏折,递给了凤启。 凤启双手接过,视线扫过那明黄本子的一行行文字。 几个呼吸间,凤启便重新抬眸,黑曜石般的眼眸无比深邃,将奏章放回御案,语气清冷:“臣弟愿前往彻查。” “好!这些年北疆和我国表面上和平交好,这次细作事件一定慎重,看来怕是风雨欲来了。”南渊帝已走至凤启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露出欣慰之色。 两人身高差不多,南渊帝身材却稍瘦,是多年来的国事操劳导致。 两人就其他的政事详谈了半个时辰,南渊帝欲留凤启一同用晚膳,凤启却婉拒,皇帝知晓这个弟弟一向冷心冷情,却并未影响他对自己一心一意的辅佐,这不禁让他想到当年从多位皇子皇位之争中险胜,是这位同母胞弟踩踏尸山血水护他,又在战场上以命去拼杀战斗才逃过了差点被灭国的命运,有了与北疆对立起来的底气。喟叹一口气,便让凤启离去。 次日,黎王府大门前 一辆豪华的标识着黎王府的马车在门口等待,两侧是十八位护卫。 黎王一身玄色绣暗金秀纹长袍,玉冠束发,银制面具遮住整个容貌,也难掩一身矜贵之气。他迈着大步,走向马车。 身影利落上了马车,轿帘重新落下。 “出发!” 前头开路的侍卫发出指令,一队人马齐齐朝南城门而去。 九宁城 叶宅 李嬷嬷带着五个家丁气势汹汹冲进云舒院 “吱!” 房门被推开,李嬷嬷先一步走进去,步履不停直奔床榻,看着隆起的被褥,抬手把被褥一掀,瞬间眉头紧蹙。 “人呢?不是说已经”成事了吗? 李嬷嬷话还未说完,院子里便有声音传进来。 “放开!” 两个家丁各押着丫鬟的一边手臂,紧紧控住她想要挣脱的身子,丫鬟叫嚷着被推进了房间。 李嬷嬷闻声望去,见是小姐的贴身大丫鬟小关,面上神色淡淡。 “看不出来你这丫头竟有这般心机,竟连罗姨娘都瞒了过去。”李嬷嬷眼中露出审视。 李嬷嬷直勾勾盯着小关,一双凤眸闪过暗芒,眨眼间恢复了原来的古井无波,面无表情,声音细柔却字字清晰,“现如今找到小姐要紧,小关,只要你把小姐藏身之处说出来,姨娘那边我会替你求情,饶过你背叛之罪。” “哼,休想!”小关满眼怒意。 李嬷嬷也不恼,走到小关身前,俯身凑近,嘴唇贴着耳朵低声说话。 小关原本愤怒的眸,此刻变得不可置信,嘴唇嗫嚅:“你,……” “说吧”李嬷嬷一双凤眸含着笑意,仔细看却又一晃如烟消失,依旧是古井无波。 小关低垂着头,垂下的刘海也未能遮住她一脸纠结之色,终是几息过后,缓缓吐出几个字,“在 星 月 楼” 李嬷嬷眼笑意盈盈,开口道:“嗯,是个好的。” 然后朝着跟来的几个家丁发号命令,语气散着威严,“你们几个去星月楼把大小姐请回来,不得破坏那里的任何物件,否则你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是!”几个家丁齐齐应声,对这个罗姨娘身边最得力的掌事嬷嬷,叶宅的仆人无不畏惧,他们如来时般,疾步如飞冲出云舒院。 李嬷嬷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圆桌旁,取出凳子悠然坐下了,目光投向窗外,似是看风景又似在沉思。 房间里陷入一片沉默。 半小时后,云舒院 方才出去的家丁已回,其中两人抬着一顶步辇,其上一个闭着眼的少女倚靠着,少女身着嫩芽黄的衣裳,其衣袖裙摆之上皆绣有蓝紫色繁花,外披一件白色狐裘,高高的毛领子将脸蛋儿衬托的分外小巧玲珑,此女正是叶家嫡小姐叶云舒。 几人刚踏进房间,脸上神色皆紧张。 小关被手脚并拢被捆绑了起来,无法奔向少女,只得眼框泛着红,呼喊“小姐!” 李嬷嬷看向其中一个家丁,眼神如淬了冰,示意他说清楚情况。 家丁慌张不已,连忙放下担架,一股脑跪下磕头。 “行了!先把事情说清楚!”李嬷嬷不耐烦道。 家丁这才停下,身子依旧匍匐模样,颤声道:“小,小姐她不愿意跟奴才走,奴才正欲劝小姐,哪知小姐竟吞服了药物,奴,奴才来不及阻止。” 家丁说完,也不敢抬头,只等王嬷嬷发话责罚。 李嬷嬷眼神渐冷,走近步辇旁细看,只见少女面色苍白,往日的红唇如白纸,又未见胸口处有呼吸起伏。于是伸手探向鼻孔,几息后,神色复杂的收回手。 瞥了眼小关,“还有气” 小关未能挣脱束缚,只能盯着半躺着的少女,泪流满面。 李嬷嬷面上已恢复古井无波,她道:“赶紧给小姐梳妆打扮,即刻送去王府。”说完,匆匆转身离去。 同时语气冷冷,对家丁道,“去把小关松开,让她来服侍小姐。记住,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要是有什么意外传出去,你们甚至你们的亲人都要去见阎王。” 还正在愣怔中的小关,已经被家丁松开束缚,她泪痕满面,呢喃着:“对不起,对不起,小姐,呜呜……” 天空灰蒙蒙的,似是要下雨,风安静地拂过,却带着沁人的刺骨寒意。 小关为叶云舒清洗着身体,莹白肌肤透着健康的光泽,小脸因在热水沐浴后不再惨白,红唇也似有了些许粉泽。 小心翼翼将叶云舒身体抱出浴桶,将一旁准备好的嫁衣给穿上。 挽好发髻,再给脸上化上精致的妆容。美人如月如花,又仙又媚。 “小姐,对不起,婢子没按你的吩咐做,你定然不会原谅我,如今婢子也无颜面对你。”小关说完,轻轻将叶云舒放在床榻上,从梳妆台的抽屉里取出一把匕首,眼中坚定,两手握住刀柄,猛一用力就往心口刺去。 在她即将把已接触到皮肤的刀尖往更深刺时,突感背部有力道推了一下,刀尖入体一毫便停了前进。 小关缓缓扭头,看向床榻,就见睁着一双如汪泉般清澈明亮眼眸的女子,正疑惑看着她。 “小 ,小姐,对不起,婢子不希望你死,呜呜,呜呜呜……” 小关丢了匕首,用力拥住叶云舒,从开始呜呜哭泣再到嚎啕大哭。 叶云舒只觉得被抱的胸口闷闷的,心中有股郁气无法排出,几次安抚着让面前少女不要再哭,却变得越哭越凶,无奈只得安静等少女停止哭泣。她心中也乱糟糟的,自己好好的在家睡觉,做个梦醒来就来到这个地方了?梦中那个女子说自己就是她,如今希望自己的回归能把家人救出来。也就是说家人是她的家人,她的爹,她的娘,她的哥哥。 这都是什么玄幻离奇。好吧,既来之,则安之。想太多也无用,叶云舒闭了闭眼,听到哭声渐小,抬手轻轻拍了拍少女的背。“我不怪你” 第2章 除夕逃跑 “小姐,多谢你能原谅婢子。”小关抹了抹睫毛上欲坠不坠的泪珠,泛着泪光的眼睛满是欣喜。 叶云舒打量着女子,女子十五六岁的年纪,身穿墨绿色绣有莲花图案的长袍,容貌清秀。 叶云舒不禁蹙起眉头,这般花样年华,身体康健却轻生寻死,对自己生命的不珍惜,让她气恼。她很早就懂得了健康的重要以及生命的珍贵,在现代的自己从小便体弱多病,住院是常有的事,也见过了医院里面的病人的痛苦与死亡。 她语气略显急促,“我并非是非不分之人,你为我着想,护我生命,我怎会怪你。可你既知人命珍贵,就不该自了生命!” 叶云舒心情颇复杂,作为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人,脑子里没有将人的分为三六九等,人命如草芥的思想。 闻言,小关扬起的笑脸僵愣了,立刻垂首,掩下眸中的万千思绪。 叶云舒看着面前女子低垂的头颅,以为是她在自责,于是双手捧起她的小脸,为她理了理贴在额头的刘海。 “你听着,你是我的人,我的人必须忠诚,但不能是愚忠。你的死并不能带给我什么,我更希望你能好好活着。我不会嫁给王府傻儿子,而且还有家人在等我去救,谢谢你,小关,你救了我。” 小关将心中那抹陌生的感觉压下,抬眸,定定看着眼眸光流转的小姐,几息后,她问“小姐,我们接下来要如何做?” 一刻钟后,待两人心情都平静下来,叶云舒才又缓缓开口,“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关系到我能否安然脱身,你要去做的事可能会有危险,你怕不怕?” 小关:“小姐,婢子不怕。” 叶云舒一脸了然,于是凑到小关耳畔,轻语了一阵。小关不时点头应允。 与此同时,一台普通的轿子被抬入云舒院内,放下轿子后,四个家丁站在一旁,正磋着手以摩擦取暖。 又过了半个时辰,院里传来家丁的催促声。 “小姐,我们还能再见,是吗?”小关轻声询问。 叶云舒牵过小关的双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会的,相信我,你注意安全。” 笃笃 房门被敲响。 “就好了” 小关朝外回应了一句,身体却没有动分毫。 “去吧。”叶云舒挥了挥手。 小关轻嗯了一声,便去打开房门。 房门处早已等待不耐的家丁,见着门被打开,抬步便要进房,小关却快一步伸手拦住,眼神凌厉,“小姐由我背上轿子。” 几人相互对视一眼,点头同意。 小关不紧不慢地往里间走,家丁们也亦步亦趋在一旁跟随,直到看到榻上躺着的叶云舒,都不由自主停下开始仔细打量,他们眼中无不露出痴迷。 “放肆!!管好你们的眼睛!小姐尊容岂是尔等能窥伺!”小关厉声呵斥。 家丁们均被小关突然的喝声带回了理智,虽说现在小姐被罗姨娘打压,但小姐的主子身份还在,自是不能怠慢,于是纷纷移开目光。 小关收回气势,小心翼翼把叶云舒扶起,将红盖头盖在叶云舒头上,当着几人面背起小姐。 待走出院子,一家丁识趣跑到前面提前撩起了轿帘,方便小关安置好小姐。 小关轻轻地将叶云舒放下,自己便退出轿子。“老爷夫人以往待你们不薄,你们务必护好小姐。” 四家丁点点头答应,抬起轿子便从府后门出发。 时间到了傍晚,天色已渐暗,已到云安城城门。 “从哪里来?轿子里是谁?进城做何?”城门守卫询问。 家丁:“回官爷,我们是隔壁的九宁城过来,轿子里是我家小姐,今日将小姐送去王府。” 守卫再问:“可是叶家?” 家丁:“是的,官爷。” 经过一轮盘问,终是进了城。 “停下,我要去如厕。”轿子里传出一道娇柔的声音。 “小姐,就快到王府了,要不您再忍忍?”家丁回,脚步并没停顿。 叶云舒:“人有三急,你能忍??” 家丁:“这……这” 叶云舒:“这什么这,我一娇弱女子,你们还怕我跑了吗?就这家成衣铺停。” 几个家丁面面相觑,不情不愿地放下了轿子。 叶云舒扯下了盖头,外披一件狐裘,把里面的红装遮掩八九。 叶云舒从轿子走下,她环顾四周,街道两旁楼宇林立,四处张灯挂彩,人们踩着街道的石板路,来来往往,脸上都挂着或淡或浓的笑。 今日除夕,只是此刻年味氛围这般浓重下,叶云舒也只觉得心中一阵苦涩,在现代,此时本应是她和家人团聚一起吃年夜饭的时候。如今在这陌生的世界,她只孤单一个人。 家丁:“奴才先进去问问店家,小姐先等着。” 不一会,家丁出来,道:“小姐,小的已和店家商量了,您现在可以进去。” 叶云舒从伤感中回神:“好,你们便在这候着。” 一盏茶过去,几个家丁看着进出的客人,发觉不对劲,便进去询问,店家忙着招呼客人,便直接让家丁去后院寻。 家丁急急去敲门,“小姐,可好了?” 静等几息并无任何回应,贴耳去听,也没有动静。几人立刻推门。 无意外,室内空无一人,只有那未能紧闭的窗,似在说人已从这里逃走了。 年龄稍长的家丁安排道:“快!分开找,你去王府通知王夫人,我们沿着这附近找。无论是否找到,天亮前都在王府前集合。” 一盏茶前,叶云舒进了店铺直接找到了掌柜,向掌柜要了一套成衣,表示要试穿,让掌柜提供一间有窗的房间。掌柜起初不愿,但看了看女子的出色容貌,又看到放到柜台上的银锭,笑着引路进了后院。 待掌柜离开,叶云舒立刻关上房门,脱下红装,换上刚随意选的一件淡青色衣裳,再重新裹上狐裘。 一切做好,她走近窗台,探头往下看了一下高度,动作利落爬上窗。 “嘶” 叶云舒从一米高的窗天下,脚尖落地,有一刹那痛意在脚底蔓延。 “小姐!” 叶云舒听到身后传来的呼唤,加快了奔跑的步伐。 叶云舒看着彻底暗下的天色,估摸着现在是戌时。 她跑出了昏暗的巷子,按计划她要往人群方向,以躲过后面家丁的追赶。 嘭!嘭! 一道烟花在空中绽放,人潮停止了涌动。人们皆举头望向那抹绚烂。 火光明明灭灭,照在人们脸上。 叶云舒也驻足在人潮中,看向那照耀半空的火花,眸中星光闪闪。 “快,小姐在那里。”不远处几人在人群中穿梭挪动。 叶云舒回首,只见一家丁正朝她而来,身后跟着一群人。 烟花停了,人潮恢复。叶云舒一个矮身躲过了那家丁的视线。 人潮外,另外两个家丁正逐个店铺寻问。 叶云舒随着人潮,在街角转弯处隐入了另一条街。 “呼,好险”叶云舒轻轻呼出一口气。 唔…… 叶云舒被人捂住口鼻,只觉得头脑一阵阵眩晕,她心慌不已,用力咬住舌尖使自己保持一丝清醒,她拔下头上簪子,用力朝身后人的身体刺去。 顿感捂住口鼻的手松开,那方帕随之掉落。叶云舒用仅剩的力气挣脱禁锢,朝着视野中那一抹光亮跑去。 “救 我”叶云舒视线越来越模糊,恍惚中看到匾额——醉春楼。随后意识便陷入了一片黑暗,身子也无力地软了下去。 第3章 罗姨娘的算计 叶宅 素秋院 叶家姨娘罗素秋正坐在一张精致的梳妆台前,由着小关给她修剪指甲。 小关轻轻托起一只玉手,眼眸低垂,目光专注地落在罗姨娘的手上,她小心翼翼地修剪完指甲,又熟练地拿起一盒精致的胭脂和粉扑,轻轻地为罗姨娘的指甲涂上淡淡的红色。 “关关,你入府有多久了?”罗姨娘眼眸合着,粉唇张合。 “回姨娘的话,奴婢入府已有八年四月有余。”小关分出心神,语气恭敬回答,手上涂甲的动作仍继续着。 “倒是个好记性的姑娘,那你可要记得我最憎生异心之人。”罗姨娘突然伸出左手,以食指勾起小关的下巴,明眸打量着这张清秀的脸,想要看出些异样的神色,视线落在刘海下那双棕色瞳仁。 那双眸中并未看到一丝慌张,她嗤笑了一声,放开了小关。 “奴,奴婢不敢!”小关捏住粉扑的手指微微一紧,唇色微白,神色恭敬又卑微,就要匍匐下跪磕头。 此时门外传来一道清晰而沉稳声音。 “姨娘,云安城那边已经安排好了。” 罗姨娘没有看向来人,这个声音她最熟悉不过了,是跟随她陪嫁过来的李嬷嬷,也是她的心腹仆人。 她轻轻抚摸着刚做完的指甲,欣赏着指甲上那如同初升朝霞的红色,恰到好处的衬托出手指的纤细与白皙。 “好。” 李嬷嬷看着跪伏在罗姨娘身前的小关,眉眼皱了皱,直接走到罗姨娘身侧,凑近罗姨娘耳边低语了几句。 听了李嬷嬷的话,罗姨娘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李嬷嬷见状,道:“你先退下吧。” 小关连忙磕头“谢姨娘,谢嬷嬷”,又快速起身整理好东西,双手交叠在腹部,微微屈膝,身体微微前倾,同时口中微颤说道:“姨娘,奴婢告退。” “嗯”罗姨娘目光淡淡地落在小关身上,轻轻颔首。 话音落下,小关便缓缓直起身子,保持着福身礼的姿势,缓缓后退几步,然后转身离去。 罗姨娘微微抬头,看着小关退去的身影,眸色渐深。 刚踏出房门的小关,低首垂目,掩下眼底的一片猩红。 随着房门被关上,房里只剩下两人。 李嬷嬷低垂着双眸,等待着罗姨娘接下来的吩咐。 “铁器的事已经泄露,京都恐已派人来查,去把尾巴扫干净,近来也不可再行动。” 罗姨娘起身走至窗前,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洒在她身上。 “是,姨娘。”李嬷嬷脸上平静,又问:“王府那边要如何应对?” 李嬷嬷看着眼前女子,容貌精致,眉眼间透着一股端庄与高贵。妥妥是当家主母的风范。自己看着长大的姑娘,本应生而骄傲尊贵,怎就发生了那件事呢,唉。 “王府侧妃所求,我怎能拂了她的意呢,叶云舒还是会送过去,只不过看侧妃还收不收了。”罗姨娘轻呵呵笑了,语气颇有兴奋:“叶明城啊叶明成,你视如珍宝的女儿成了妓子,真是可惜,看不到你痛苦无比的模样。”罗姨娘回眸,向李嬷嬷露出笑容。当年若非他,我是不会被那人糟践的,为活命不得不答应嫁进来当姨娘,我的一生幸福都被他们毁了!如今休怪我毁你的女儿的后半生了。 “嬷嬷,你是否同我一样期待呢?” “姨娘会得偿所愿的。”李嬷嬷目光深邃,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清晰沉稳。 “嬷嬷,待明日再把消息透露出去吧。”罗姨娘转身,打开房门,顿了顿,“我也该去关心一下老夫人了,走吧。” “老奴遵命。”李嬷嬷跟在姨娘身后,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目光却始终保持在罗姨娘的脚步前方。 两人走出了素秋院,穿过了月门,又沿着游廊走了约一刻钟,最后来到了寿安堂。 寿安堂庭院内,青石铺就的小径两旁,种植着各种名贵的花草,四季芬芳。 两个丫鬟正在庭院里动作轻盈而麻利的清扫着每个角落。 从屋里走出来一个老嬷嬷,其头发挽了简单的发髻,其上插一根碧玉簪,耳戴一对翠玉水滴坠,身穿暗红色的棉袍,外搭一件灰紫色的短袄。着见着两人,她微微低头,双手交叠在腹前,姿态谦逊行礼,“姨娘安好。” 罗姨娘微笑着点头,一脸亲切,语气柔和。 “起来吧,不必多礼。” 然后近前去亲自扶起老嬷嬷。 老嬷嬷是老夫人的贴身侍女,听说年轻时曾救了老夫人一命被伤了腹部,没有了做母亲的能力,于是老夫人便让她一直在身边侍奉。 从老太爷过世后,老夫人就不理家事。这些年来,基本不出院门,也免去了罗姨娘的问安。罗姨娘实际能见着老夫人的次数屈指可数,可她却感觉到这位老夫人不一般。 “不知婆母现下可方便?” 罗姨娘执起老嬷嬷的左手,放在两只手之间握着,细声询问。 老嬷嬷脸上笑容慈祥,眼神深邃,说道:“姨娘客气了,老夫人日日佛堂诵经,您今儿来寻老夫人是有什么事吗?” 罗姨娘眸光闪了闪,声音轻柔,道:“听说昨日法华寺来了一位得道高僧,是远从北越而来的慧能大师,明日在寺里交流佛法心得,我知婆母信佛,特来告知。” 老嬷嬷点头,“老奴这就进去禀告老夫人,姨娘且稍候。”说完转身朝身后屋内走去。 李嬷嬷从身后走到罗姨娘身侧,轻声耳语了几句,然后转身离开了承恩堂。 不多时,老嬷嬷从屋内走出来,身上隐约能闻到淡淡的檀香味。 “姨娘,您的这份心意老夫人晓得了,因着要诵经,就不便留您了。”老嬷嬷一脸慈祥,做了个请的动作。 “欸,我也就不打扰婆母了。”罗姨娘脸上挂个淡淡的微笑,那双明亮的眼睛似乎能洞穿人心。 看着那道身影淡出了院门,老嬷嬷这才转身进了里屋。 佛堂里,一个老妇人正端坐在蒲团之上。她一身素雅的衣裳,白发轻轻垂在肩头,显得庄重慈祥。 “便如她的意,今晚便启程去法华寺吧。”老人嘴唇轻轻蠕动。 “是,老奴这就去安排。”老嬷嬷恭敬退下。 暗处走出一人,通身黑衣,黑色布巾裹住脸部,只露出眼睛。来人跪下,声音暗沉禀告:“主子,叶小姐已经出城了,估计晚上到云安城。” 老夫人一下一下规律地转动佛串,“嗯,护好她。下去吧。” 第4章 醉春楼 悠悠琴音入耳,叶云舒睁眼,入目就是一副美人抚琴的情景,美人约摸双十年华,裹着红色大毛披风,正优雅坐在筝前,她梳着高高的发髻,凤眸微敛,琼鼻秀挺,红唇轻抿,她如葱般的纤指灵巧地落在琴弦上,托抹勾打,遥指连连。 叶云舒在现代见过的美女中,面前这个当的起前三。 她眨了眨眼。 如此一会儿的时间,眼前的美人已停止了拨动琴弦,她抬起清眸,两人的视线正好对上。 美人见状,无声一笑。 只见她启唇,声音似水如歌,那般的清甜:“姑娘,你醒啦,现在感觉怎么样?” 叶云舒面色坦然,轻嗯了声,她坐起,声音柔软:“我好多了,谢谢。” 她在脑中过了几遍昨晚的记忆,垂眸片刻,复又抬眸迎上美人关切的目光,她问:“这位姐姐,麻烦你告诉我,在我昏迷后发生的事情。” 美人抬起食指轻点下巴,目光从叶云舒眉眼上移开,似在回想道:“我昨夜外出回来,瞧见你晕倒在我们楼门口。一个男人要把你带走。我见他神色慌张,便命人将他拦下,那男人说你是他们新买回来的奴婢,我自是不信的,便扬声差人去报官,那人才不情愿走了。” 说完,美人担忧看着叶云舒。 她优雅起身,身姿婀娜,两三下来到了叶云舒的跟前,“姑娘,你若信得过我,可将你的遭遇告知?” 叶云舒面显哀戚,无奈道:“不妨告诉姐姐,我是九宁城叶家小姐叶云舒,被家中的姨娘逼迫出嫁,我寻机逃了,却不料被歹人盯上,我伤了那歹人才侥幸挣脱。幸得姐姐相救,在此谢过。待我回到叶家必会重金回报你。” “呀!”美人面露惊喜,“原来是九宁商会叶会长的千金,太好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语气郑重:“叶姑娘,我名唤媚娘,是这醉春楼的东家,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叶云舒面露疑惑,眼睛看着不说话,等着她继续。 媚娘仔细观察着叶云舒的神色,见其没有轻蔑和不喜,心中便对叶云舒更有好感,一般常人听到是醉春楼,知晓是青楼女子便会看不起,甚至唾弃。她压下心中的激动,组织好语言。 “我听说叶家小姐擅经营,能把濒临倒闭的生意盘活,想向你取经。情况是这样,原本云安城中我们楼是生意最好的,许多的优质恩客都是优先选我们。可一个月前在河对岸新开张了一家玉凤楼,把以往的恩客都吸引走了,如今生意大不如前,门可罗雀,楼里的姑娘们都多日没进项了。” 媚娘说完,目光灼灼看着叶云舒。 听完媚娘的话,叶云舒觉得有点尴尬,她张了张口,又闭上。 她记忆中原身擅长经商,因着爹爹说过,“云儿啊,爹没什么本事,就只会挣钱,以后你大哥要走仕途,你才是咱家继承家业的人,你可以不学女红,不学琴棋书画,但不能不会经营。” 因此,原身因擅长经营被外人所知,都知道叶家千金擅经营,是叶家庞大家业的继承人。 父亲叶明阳是一个胆大心细又善于发现商机的人,当初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低层商贩起家,到如今路人皆知的南渊国第一富商,用时二十余年。产业涉及百姓日常的米面油盐糖酱醋茶,织布制陶冶铁,再到金银珠宝,绫罗绸缎等。 记忆一帧又一帧闪过,叶云舒没有原身的经商记忆,这可让她有点为难。虽然她懂许多现代的各种营销知识,但就没实际应用过。她可没有金手指,没有主角光环啊,人家媚娘可是实实在在的困难,不成功便丢掉饭碗的那种。 她掀起眼帘看了看媚娘,见到她迷人的笑脸,叶云舒目光定了定。 于是她一脸认真地道:“好!我愿意竭尽所能帮忙。不过我需要先得到姐姐的承诺,在我负责经营期间,姐姐要无条件信任我,并让大家都听我的安排,不知姐姐能做到吗?” 媚娘闻言,忙不迭点头,抑制不住地说:“答应,我答应!真是太好了!我们楼有救了,叶姑娘,我相信你,你就是上天把你派来拯救我的。” 叶云舒看着媚娘因兴奋两边脸颊都染上了红晕,也被感染了好心情,不由得会心一笑。 “笃笃” 房门响起敲门声。 “东家,吴老爷来了,要你过去谈一下楼里的续租事宜。” 媚娘闻声,笑容敛去,蹙眉回应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招呼好,我收拾一下就过去。” “好,那东家我先过去了。” 门口的脚步声很快消失。 媚娘不好意思地朝叶云舒说,“我这边有点事要先去处理,晚点再过来寻你商量一下楼里经营的事情。” 叶云舒微微点头:“好,你先去忙,我能照顾好自己。” 媚娘朝她歉意一笑,踩着莲步开门而去。 见门开了又关上,叶云舒本打算要出去看看,但从窗外吹进来的寒冷让她歇了心思,她最怕冷了,特别是现代时候南方的冬天,那是刺骨的冷。 房间烧火炉,很是暖和,她没有穿袄衣,身上只一件浅藕色的坦领半臂襦裙,露出美丽的锁骨和一部分雪白,这具身子发育得好,胸部已显曲线。 她从床上下来,拿起一旁早已准备好的衣裳,绕道屏风后换好,用着已经备好的清水洗漱好后,又给自己扎了个简单的发型,才走到圆桌处坐下。 叶云舒看着圆盘里放着的白色米糕,咽了口口水。又将一旁的茶炉烧起,待茶水温暖,才倒了一杯,配合糕点喝了起来。 吃饱喝足,她感受身子由内散发的暖意,来到窗边。 地上还有些阴湿,阳光透过云层,照在河面上。 她以手肘抵在窗台上,手腕撑着下巴,望向楼下那河畔,使自己的思绪无限蔓延。 叶云舒此刻要说心不乱是假的,看着那波光粼粼能让她内心逐渐平静。 她在想,既然答应媚娘要帮她经营,那她的身份需事隐藏好,王府,罗姨娘定会派人寻她,这个稍后要和媚娘商量。 这时,她见河畔上划过一条小船,船头正站着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因着隔得有一段距离看不清容貌,就在她看他时,男人也似有所感,也望向了她。 第5章 王府寻人 正月初二巳时 云安城城东承平王府大红朱门前,一男子往大门走去,门卫将来人拦下。 见其仆人打扮,门卫直接询问:“你是何人,来王府有何事?” 男人面有焦急,“小的是叶家送嫁的家丁,昨晚我家小姐不见了,我们寻了一夜未能有消息,请求侧妃帮忙派人寻找。” 门卫听完,指着一旁道:“你先在墙角那候着”,便转身进府。 侧门快速被合上,门卫找到管家,快速将叶家来人的事告知,管家不敢耽误,连忙上报。 管家到了中庭的侧妃居住的承安院,从侍女口中得知侧妃去后院花园散步了,于是又朝那儿跑去。 从承安院出来后需走半刻钟方到花园,因着是冬日,花圃中品种减少,只茶花开得正艳,还有一小片腊梅林。 管家一进花园未见侧妃,又见有两名侍卫守着,便猜到侧妃是在锦鲤池了。他知侧妃最喜锦鲤,这池子也是后来人工挖的,为了使池水变活,还专门请了掌渠将云安城的云河水引入,修成锦鲤池,其边上建了观赏亭。此亭简单,是一座方形单檐歇山顶之亭。 管家来到锦鲤池时,侧妃正倚着坐在美人靠上投喂鲤鱼。 池中隐约可见三五条金红色,金黄色,橙白色的鲤鱼在池中慢悠悠地游来游去。 亭中四名侍女站在一旁恭敬候着。 见到管家,紫色衣裳的高挑侍女快步出了亭,来到管家身前。 “管家,您找侧妃何事?” 管家看到面前侍女,缓了口气道:“方才叶家来人,说叶小姐昨夜逃了,请帮忙寻人。” 秋棠闻言,皱眉,“将能召集的护卫都派出去寻,务必尽快找回。” “好,府上能用的护卫一百六十人,”管家想了想,又道:“如今已过去一夜,我们这般大张旗鼓去找,会对叶小姐名声不利且若是被歹人掳走,恐打草惊蛇,叶小姐会有性命之忧。”管家说完,看向秋棠。 秋棠眉头皱的更紧了,她冷冷道:“既是她自己要逃的,便是她自己都不在乎名声,我们何必替她考虑。昨夜她逃的时候,城门未关,先去查一下她是否逃出城了。确定她还在城,就在她失踪的地方为中心向外搜寻,我们这般寻人,歹人也有所忌惮,才能让叶小姐多一分生机。就按这般去做吧,我会将情况禀明侧妃。” 管家听罢,这次没有再说什么,直接离去。 秋棠则转身回到亭里,在侧妃身后一步站定,恭敬道:“侧妃,叶小姐逃婚了,奴婢已让管家派人去寻,大公子那边需要通知一声吗?” 侧妃将手中的饵料一把撒向鱼池,一旁的灰红侍女见状,立刻上前,用浸了温水的暖帕给侧妃擦手。 “不必让他知道,在明晚前将人寻回即可,人手不够的话,派人去找县令,让他帮忙。” 侧妃脸上依旧淡然,眼神清冷。 “侧妃,若叶小姐寻回来清白不在,您还让她入府吗?”秋棠继续询问。 侧妃抬眸看向秋棠,见她垂下眼帘,面上平静,便来了兴致,道:“你何故有此问?” “奴婢觉得此事有蹊跷,叶小姐能逃走,应是罗姨娘有意放任。奴婢想不通的是,罗姨娘这样做,不怕得罪我们王府吗?”秋棠说出自己的想法。 侧妃听完,不以为意,她朝绿衣侍女伸手。 绿衣侍女忙将汤婆子递上。 “我儿喜欢叶小姐,本妃便帮他得到她。付出点代价本妃可以接受。”侧妃将手中的汤婆子往袖子里送,又道:“但,她罗素秋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本妃不计较不代表她可以为所欲为。哼,派人暗中盯紧她的一举一动。” “是,侧妃,奴婢这就去。”秋棠领命退下。 入夜,天空下起了雨,细密连绵。 管家带着一众家丁从街道那头冒雨而归,快步有序从侧门入府。 王府正堂 一群人跪伏在地上,低垂着头颅不敢发一语。在主座上坐着一位容颜美丽,穿着华贵衣裳的中年妇人,气势逼人,此人正是承王侧妃周琦。 “派出这么多人,竟还没找到,王府的护卫何时变得这般无能?” 侧妃扫过在场一众人,眼神锐利,似要将每个人心中的秘密都窥探。 最后目光落在人群中略微肥胖的身子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印在眼底。 “叶家送嫁的人何在?” 叶家家丁闻声,身子颤抖,颤声道:“回,回侧妃,是奴才,是是负责送小姐过来的。” “哦,叶小姐如何逃的,在哪里把人跟丢的?” 家丁不敢隐瞒,忙道:“回侧妃,奴才看到小姐从成衣铺跳窗逃走,便紧追跟去,却在恒安巷跟丢了。”说完,便大气不敢出。 侧妃不语,扭头朝身边神情呆滞的男子看去,眉眼顿时染上一丝惆怅。 男子抱着一个布玩偶,口中小声喊着“仙女姐姐,喜欢” 侧妃眼神犀利,盯着家丁,冷声道:“事已至此,你回去告诉你家姨娘,王府可不是好招惹的,既然她耍阴谋,也别怪本妃不留情面。” 家丁连连磕头,慌忙道:“谢侧妃饶奴才不死,奴才定会将您的话带到。” 侧妃挥了挥手,道:“把他押下去。” 从门外走进一名侍卫,将家丁押了下去。 管家见侧妃已消了气,便道:“侧妃,我们在寻人的时候,老奴听到一些不好的传言。” “说叶小姐是被迫嫁给王府的,王府以势压人,姨娘才不得已将她送去。还有就是王府娶叶小姐只是想要得到叶家的巨大财富。”管家抬了抬眼帘,见侧妃脸色难看,在袖中的手掌握了握。 他问:“侧妃,叶小姐我们还继续寻吗?” “不必了,总归也是与我儿无缘,便放过她。” 侧妃叹了口气,“你们也都下去吧。” 众人跪谢后毕恭毕敬退出大堂。 待只剩下侧妃和男子,以及两个侍女。 侧妃看着男子,指尖轻抚过他的剑眉,当她目光落在男子空洞的双眸时,缓缓开口道:“前段时间听说叶家出事,便找了那罗姨娘商量,让她把叶姑娘嫁与你。未曾想被她利用了。”侧妃说到这,眼神逐渐深邃。 身边的侍女秋棠见此,便上前安抚道:“侧妃,奴婢把城中传流言的人都处理掉,您不必担心。” 侧妃深邃的眼眸投向秋棠。 秋棠感受到侧妃的警告之意,便立刻噤声。 侧妃语气颇为严肃,道:“秋棠,你近来似乎戾气有些重。” “奴婢错了,请侧妃恕罪!”秋棠立刻跪下,一副谦卑恭敬模样。 侧妃走出大堂,方道:“下不为例。” “奴婢谢过侧妃。”秋棠垂下眼帘,遮住眼中闪过的一丝异样。 第6章 小关被捕 罗姨娘在房中焦急地来回踱步,时不时停下脚步,用手揉着太阳穴,脸上露出焦虑的神色。她突然抬起头来,目光急切地看着站在一旁的李嬷嬷,语气带着一丝不安和期待问道:“嬷嬷,派出去的人都还没消息传回来吗?” 李嬷嬷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姨娘,老奴觉得事情可能已经失败了,您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听到这句话,罗姨娘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她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中的手帕,仿佛要将所有的不安和焦虑都揉碎在手帕里。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挺直了身子,声音略微低沉却又充满决心地说道:“不行,我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嬷嬷,我必须亲自去一趟云安城。” 李嬷嬷一听,急忙道:“不可,姨娘!” 罗姨娘不解地看着李嬷嬷,疑惑地问道:“嬷嬷,为何不可?” 李嬷嬷面色恢复冷静,解释道:“我们现在还不知道究竟谁在背后破坏,敌人在暗,姨娘您这样贸然前去,恐怕会落入陷阱之中。而且老奴还有一个想法,请姨娘您定夺。叶家虽然已经成为了第一富商,但地位毕竟不高。王府地位高贵,侧妃知道小姐逃跑的事情,脸面肯定下不去。我们需要登门去向他们赔礼道歉,把姿态放得很低,帮她把脸面找回来,让侧妃消消气,同时也可试探出她对此事是何态度。” 罗姨娘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后问道:“那然后呢?” 李嬷嬷继续说道:“此外,我们还需要借助那位的力量来寻找小姐。” 罗姨娘听后,食指开始不自觉地搅动手帕,显然内心十分纠结。经过一番思索,她终于做出了决定:“嬷嬷,你亲自去王府吧。至于那位的力量,目前不宜动用。另外,把关关也带去吧,如果情况危急,可以用她的命引出叶云舒。” “姨娘,出事了!” 门外传来一道喊声,由远及近。 房门被打开,李嬷嬷跟在罗姨娘身后走出了房门,见着那迎面跑来的家丁。 “放肆!大喊大叫成何体统,你的规矩学到哪去了?”李嬷嬷站出来,呵斥家丁。 罗姨娘:“发生何事?” 家丁神色慌张地跑进来,喘着粗气说道:“不好了!外面来了一群官兵,已经将咱们的宅子包围了!” 紧接着补充道:“他们说姨娘涉嫌谋害小姐,现在奉命前来捉拿您回去审查。” 李嬷嬷面露忧色,看向罗姨娘,低声问道:“姨娘,此事会不会是王府的手笔?” 罗姨娘闻言,心下一沉,她目前尚未完成那位大人交代的任务——夺取商行的盐、铁、茶等物资的管理权,同时也失去了对叶云舒的控制,那位大人恐怕不会轻易出手相助。 她紧紧咬住嘴唇内的软肉,目光坚定,看着李嬷嬷,然后走近,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嬷嬷,是谁不重要了。看来是时候处理关关了。” 李嬷嬷听后,心中一惊,连忙点头应道:“老奴知晓了。” 罗姨娘微微颔首,神情恢复冷静,语气清冷地说道:“走吧,随我出去。” 随后,她迈着从容的步伐向外走去。 大门外,罗姨娘看着一众官兵,她朝着领头的官兵微微躬身,轻声说道:“班头,这大冷天的还劳您亲自过来,民妇实在有愧。不如您随我入屋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坐下详谈。” 班头面容严肃,“本吏是奉命来抓捕罪犯,别整没用的。你是嫌犯罗素秋否?” 罗姨娘闻言,身子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她连忙摇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带着哭腔说道:“班头,您可不能仅凭一面之词就抓人啊!这其中肯定有误会。小姐虽是夫人所生,但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对她视如己出,何故加害她呢?” 班头冷笑一声,眼神犀利地盯着罗姨娘,厉声道:“是否有害叶云舒,等你到了府衙接受审查后,自然会有大人定夺。现在,立刻把嫌犯罗素秋押起来,送往府衙接受庭审。” 随着班头一声令下,两名差役上前,一人抓住罗姨娘的胳膊,另一人则拿出绳索准备捆绑。 罗姨娘惊恐万分,试图挣脱束缚,口中不停地喊冤。但差役们不为所动,紧紧地抓住她。 “慢着!” 李嬷嬷疾步走出来,身后两个家丁押着小关。 班头看向来人,眼神犀利,“胆敢阻碍执法,若不能有合理说法,当杖责二十。” “班头,请您还我家姨娘一个公道啊,谋害小姐的是此人,”李嬷嬷指着小关,一副痛心疾首模样。 “她是小姐的贴身侍女,她因不满小姐责罚心生怨恨,便给小姐下毒,其心思歹毒,我们姨娘得知后,正欲将她押送府衙。怎料您就来了。” 班头:“既如此,将”两人都押送府衙。 话还未说完,跑来一个衙差,对班头耳语了几句。 班头面色有一瞬难看,“将那丫鬟带走。” “是!” 官兵们快速集合,整齐有序地列队准备离开。 罗姨娘看着远去的官兵,眼中充满阴戾。 云安城 醉春楼 自那日媚娘离开,本以为媚娘用不了多久就回来找她商量楼里经营的事,但来人的不是媚娘,确是一个小姑娘,十岁左右,长得十分可爱。 小女孩一副小大人模样,说:“叶姑娘,你可以唤我蓉之,你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 接下来的两天,叶云舒一直待在房间里,没有踏出房门一步。一方面是因为天气不佳,一直在下雨;另一方面则是还不清楚外面的情况,不清楚王府和罗姨娘是否还在寻她。所以,在没有确定安全前,她只能待在房里。 这天中午,蓉之将午餐端到了房间内。叶云舒坐在圆桌旁,看着桌上的饭菜,却没有丝毫的食欲。这些饭菜虽然看起来还算丰盛,但烹饪方式过于简单,味道也十分寡淡。 叶云舒不禁想起了现代的各种美食,酸菜鱼,麻辣香锅,烤鸭,烧烤……还有各种饮品,如鲜榨果汁、奶茶等,都让她垂涎欲滴。想到这里,她萌生了亲自下厨的念头。 嗯,待会儿就去试试。 叶云舒把搞美食的念头撇开,咽下口中的米饭,放下筷子,问:“蓉之,媚娘何时回来?” 坐在对面,正在扒饭的小女孩,小嘴鼓囊,抬眸看向叶云舒,待口中空了方回:“还未知,不过今日这会还未传来消息,那可能今日能归。” “媚娘吩咐过我,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同我说。”蓉之笑笑,露出两边的小虎牙,脸颊还沾了一粒米,甚是可爱。 叶云舒看着眼前这个小小年纪却装老成偏生得可爱的小女孩,突就想起了小关,不知她现下怎样了?可惜没有手机,哎,不能实现通讯自由。 叶云舒拉回思绪,笑道:“那我可就不客气啦!你能不能帮我去打听一下,看看外面是否还有人在寻找我呢?” “当然可以!”蓉之毫不犹豫地答应道, “这事简单。” 她一边说着,一边迅速将碗中的饭菜扒拉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后,她噌的一下站起身来,动作麻利地收拾好碗筷。 “姑娘,等我消息哦,我这就去打探一下情况。”说完,她便急匆匆地离开了房间。 叶云舒看着蓉之离去的背影,声音轻松愉悦道:“好!” 第7章 遭遇刺杀 “姑娘,你让我打听的事,我打听好了。” 蓉之小跑着进了房间。见屋里没人,疑惑道: “哪去了?” “诶,蓉之,我在这儿。”叶云舒的声音自窗外传来。 蓉之闻声,朝窗外探头瞧去,只见叶云舒脸上裹着一面白巾,遮住了眼睛以下。双腿跨坐着,双腿自然垂落,一手拿着鱼竿,一手扶着座下的木柱,额,模样有点滑稽。 “姑娘,你是如何下去的?”蓉之眨着漂亮的杏眼,眼中露出不可置信。 “姑娘,你别动,千万小心,我这就去喊人把你拉上来。” 叶云舒看着蓉之惊讶又紧张模样,不由得笑出声,“嘿嘿,你别担心,我可是攀岩好手,不怕高。” 在现代,攀岩是她喜欢的运动之一,她曾经爬过最高的悬崖,在悬崖壁上悬空吊帐篷过夜,挺刺激的。 蓉之双手抓在窗台上,整个上半身几乎都往窗外悬,看着这高度,心想从前怎么不觉得这般高? 这座楼是用来楼里姑娘居住的,一层是住的艺妓,二楼是住的,三楼则住着东家和管事,整座楼约高十二米。 叶云舒现住的就是三楼,她此刻正坐在窗外飘出的一条木柱上。 “蓉之,给,帮我拿着鱼竿。”叶云舒将鱼竿朝窗边的蓉之递去。 蓉之忙伸手去接,眼睛还一直盯着叶云舒,生怕她有意外。 把鱼竿往房里地上一扔,伸出手,“姑娘,我拉你一把。” 叶云舒见着伸过来的小手,微笑着握住,道:“好。” 待叶云舒回到房,蓉之便开始叨叨:“姑娘,外面那柱子都不知牢不牢固,你这样很危险,千万别有下次了,知道吗?我方才都紧张得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好,我听蓉之的。” 叶云舒笑着看蓉之说不停,也温柔回应着安抚这个可爱又装老成的小女孩。 “对了,方才我听到你说打听好了,外面有关我的情况如何了?” 蓉之:“今日未见有关寻你的事发生,昨日王府派出寻你的人晚上撤走后便没了动静。” “太好了!我终于不用整天躲在房里了。” 叶云舒兴奋大呼,笑的眉眼弯弯。乐了一会,便朝蓉之勾勾手指,坏笑道:“蓉之,今日姐带你逛一回新开的那家青楼,如何?” “啊?”蓉之杏眼张得圆溜溜的,像极了可怜的狗狗眼,她道:“我不去,媚娘说我还小“”。” “你不是说我有什么需要都找你?不算话?”叶云舒看着眼前一脸不情愿的小女孩,戏谑道。 蓉之:“……” “啊哈哈啊哈哈,蓉之你这小模样我真是太喜欢了”叶云舒忽地大笑起来,双手轻轻捏着蓉之的粉嫩小脸,“别委屈,姐同你开玩笑滴。” “你帮我准备一套男装,还有用来束胸的白布,我今晚去探一下他们的底,有何亮点,所谓是知彼知己百战不殆。” 蓉之皱起小脸,把脸扭向另一边,不想看到叶云舒。 “好不好嘛,小蓉之~”叶云舒轻声细语地哄道:“好不好呀~” 蓉之哼唧了两声,说道:“那好吧,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准备。”说着,她就转身要走。 叶云舒急忙拉住她的手,指向窗外,说道:“先别急,你看看外面,今天的天气真好啊!阳光明媚,微风轻拂,我们一起去游湖、逛街,不是很惬意吗?” 蓉之脸上露出笑容,开心地说:“好呀,我先跟姑姑说一声,你等我哦。”然后飞快地跑出门外。 云安城大街上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还有小贩叫卖。来往行人不断,车水马龙,十分热闹。 叶云舒头戴幕离,一身丁香色短衣窄袖。那系带束腰,显得她腰部线条纤细,外披一件绣满粉蓝缠枝花卉图案的土黄色缎面披风,她拉着蓉之在街上穿梭。 “卖糖人咧,甜甜的咧,甜到心里咧” “新鲜出炉的包子,快来买哟,好吃不贵一文一个” “快来瞧瞧,上好的” …… 耳边小贩的叫卖声连连,两人像只忙碌的小蜜蜂,这里瞧瞧,那里看看。 “嗳,没想到街上这么热闹,本小姐今天长见识了。” 叶云舒寻了一处茶馆,坐在长凳上轻捶着腿道。 “姑娘,你以前没有逛过街吗?我们从街头逛到街尾,你是一个摊一个店都不放过。”蓉之歪着脑袋看她,似要将她看穿。 “嘿嘿,这不是在房里闷久了,一下子兴致起来就多逛逛。” 叶云舒神情有些不自然,将脸转向远处城门方向。 蓉之见状,也便城门处望去。 哒哒哒,城门处传来马蹄声。 “贵人出行,闲人速速避让!” 一辆豪华的马车缓慢入城,两旁由十八名穿着统一服饰的侍卫相护。 侍卫喊声雄浑,街上行人迅速退避两边。 叶云舒和蓉之相互对视一眼。 叶云舒:“这么大阵仗,马车上是什么大人物?” 蓉之:“等下马车近了,看看那标志便知。” 就在马车快行到茶楼门口时,原本坐着的茶客迅速围上面巾,摸出腰间软剑,朝着马车杀去。 “不好!有刺客,” “快保护王爷!” 侍卫迅速做出反应,战斗一簇而发。 以马车为中心的十米范围成为打斗危险区域,刀剑声铿铿作响。 街上百姓惊吓得四处逃窜,叶云舒看着这血型的场面,心脏砰砰作响,在怔愣了片刻后,被蓉之牵住跑。人们挤着,推着。 “啊!” 叶云舒惊呼,她被人推向了打斗边缘,头上幕离被挤落,已不知落在哪个路人脚下。 蓉之大喊,“姑娘,快跑!” 就在此刻,两旁的楼顶上射出羽箭,朝着战斗范围覆盖而下。 完了!叶云舒心中大喊。她仰头看着这密密麻麻的箭矢,逃无可逃,便不再逃。 默默闭上了眼睛,等待被扎成刺猬……一秒,两秒,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一双强而有力的臂弯搂住了她,耳畔响起好听的清冽冷沉的男声,“抱紧我。” 叶云舒猛然回神,双手迅速环上男子腰身,感受到他精壮而有力的身子因挥剑而动。 叶云舒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美无比的脸,此刻正一脸漠然地看着她。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叶云舒脸色微红,不好意思地将脸微微朝一侧。 “不必客气,你不过是被牵扯进来的无辜之人。”男子毫无感情地回道。 “倒是忘了这茬……”叶云舒话还没说完,只见一群黑衣服的人冲了过来。 “王爷,属下来迟,请王爷恕罪。”为首的暗卫单膝跪地。 “嗯,起来吧,查查这些人的来历。”男子面色冷峻地吩咐道。 “是。”统领领命后,迅速带着其他人清理现场。 “此地不宜久留,姑娘还是早些回去吧。”男子看向叶云舒说道。 “今日多谢王爷,来日有机会请您吃饭。”叶云舒笑着道,她并不觉得自己以后还有会和这等身份高贵的皇室中人有交道,只是出于礼貌的随口一说。 未曾想,在她离开后,男子看着她的背影回了,用仅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道:“好!” 待她们走远后,男子身边的随从开口道:“主子,刚刚为何要救那女子?” “不过是顺手罢了。”男子嘴角微扬,心中想着:叶云舒,本王期待你请我吃饭的那天。 叶云舒和蓉之两人在经历方才的惊险后,都还心有怯怯,为了驱赶这股怯意,叶云舒决定按计划去游湖。 她们在湖边租了一艘小船,缓缓驶向湖心。湖面荡着微波,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岸边的垂柳枝随风摇曳,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哇,好美啊!”蓉之忍不住赞叹道。 叶云舒微笑着看着她,心中感慨劫后余生,惊觉一花一木皆是美景。两人一边欣赏美景,一边聊天,气氛轻松愉快。 不知不觉中,太阳西斜,天色渐晚。“蓉之,我们该回去了。”叶云舒说道。 “嗯,好。”蓉之点点头,眼中透露出一丝不舍。 回到家中,蓉之将准备好的男装和白布交给叶云舒。 “姐姐,你一定要小心哦。”蓉之叮嘱道。 “放心吧,我会的。”叶云舒换好衣服,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仪表,然后转身对蓉之笑了笑, “等我的好消息。” 说完,她便悄悄出了门,向玉凤楼的方向走去。 第8章 逛玉凤楼 在白天的时候让蓉之带着在这附近走了一遭,熟悉了这里的街市、小巷。 叶云舒走出一段路,停下脚步,还需要一个帮手,她的装扮虽勉强过关,可声音一出便露馅。于是她返回楼里,让蓉之选一个楼里极少露面的护院当帮手。蓉之也给力,一刻钟不到便带来了一个生的还算有点公子模样的护院来了。 “喏,人给你带来了。你看着用。”蓉之一副老成的语气说。 叶云舒爽快答应,对护院交代了一番,告诉她对应的动作代表什么,他应该如何做等,护院也给力,说一遍就记住了。 因着有宵禁,时间紧迫,叶云舒便选了最近的街巷行走。 玉凤楼虽是在河对岸,但在没渡船的情况下,还是要花些时间。 大约用了大半个时辰,来到了玉凤楼。叶云舒迈着四方步,一脸少年郎的阳光蓬勃朝气,身后跟着身材高大,年长的男人,让人猜测是家中兄长带来长见识的。 她抬头看向大门顶端悬着的做工考究的黑色楠木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题着三个大字‘玉凤楼’。 心里:嗯,这门面设计一看就是定位高端。 叶云舒同护院仰首挺胸走向大门,刚踏入门槛,里面便迎出两位着装华丽,身姿婀娜的女人,两人妆容各有亮点,一个娇媚如精灵,一个清纯如芙蓉,她们态度恭敬。 心里:特点是门口设迎宾,给来客以十分重视和热情的态度,让客人得到心里满足感。 被两美人恭敬迎入大殿,肉眼可见的富丽堂皇,让人被极致的金钱和富贵氛围包围。 大殿云顶用檀木作梁,墙上画作无比精美绝伦,帘幕用珍珠,范金的筑基(范金是指镀金的意思)。殿中宝顶上悬有一颗鹅卵大的明珠,熠熠生辉,如天空悬着的明月般美丽。地铺白玉石,舞台铺设绒毯,八名妆容妖艳女子赤足踩在绒毯上蹁跹起舞,舞姿优美,宛如迷惑众生的妖精。 叶云舒看得津津有味,不愧有实力能在短短时日便把醉春楼逼得濒临倒闭,单看这里的装饰摆件大多都价值不菲,这东家投入不少呀。 待把叶云舒和护院引入坐席,清纯女人便朝叶云舒身子挨近,叶云舒一个不注意,差点没稳住。 清纯女人怔蒙了一秒,视线若有若无地打量叶云舒周身,微笑询问:“这位公子,您今日是打算如何消遣?” 叶云舒正了正身形,大爷模样,抬手在桌面上叩了两声,以振气势。护院反应过来忙接话,“你们这都有什么新鲜玩法,说来听听。” 娇媚女人闻言,便往护院凑,双手顺势搭上了他的肩膀,整个身子似无骨地软在护院怀里,她娇声道: “官人,奴家来说与您听吧,” 她感受着护院身体反应的变化,调整了方向,整个人面向护院,跨坐在他大腿上。她伸出嫩白小手轻轻拉住护院的大手,不紧不慢地往自己胸前那处柔软上贴,语气娇媚说:“这样的呢,官人只需五两便能享受,”(这里一两折算100块钱) 然后又轻柔执起他的食指,含在嘴里,软舌挑逗,温唇包覆,她媚眼如丝,“官人,喜欢这样的吗?五十两,” 女人伸手欲探入护院身下,护院忙握住她的作乱的手。 “呵呵” 女人娇依旧笑着,也没有挣脱,由着护院握着,她一脸娇媚道:“官人,如您想与奴家巫山云雨,百两,体验一晚哦。” “若您有更多需要,我们还能按您的所需,量身制定一套服务哦。不管解决生理需要还是排忧解心,亦或是风雅之事,都可满足您,保您十分满意。” 叶云舒一边听一边装作不经意,看向四周的客人,脸上一副兴致浓浓的样子。 心里:啊,为何我要自己亲自来做竞对调查,真是脑子被门夹了!忍住内心尴尬和羞涩,还要表演。 她看向跪坐在自己脚边伺候的清纯女人,装作男子般,食指勾起女人下巴,饶有兴致地用拇指摩挲女人柔软的嘴唇。 清纯女人羞怯垂眸,举手将斟有酒的金樽准确地送到叶云舒嘴边,语气温柔道: “公子,您尝尝奴家为您准备的佳酿吧。” 叶云舒心中想着怎样才能了解到玉凤楼更多特色服务呢?又想到钱袋子空空,回去跟媚娘商量商量。 她瞥了瞥金樽里的一汪琼浆,酒香扑鼻。 她收回手,面露难色。 将金樽推离自己,扭头,握拳抵在嘴唇,干咳了两声。 一旁时刻留意她指示的护院立马会意,他丝毫不带犹豫地将怀中娇媚女子扯开,一脸担忧地站起来。 他道:“我兄弟身子不适,我们先走!” 叶云舒顺坡下驴,脸上也表现歉意,她朝清纯女人点点头,转身就走。 留下两个女子风中凌乱,她们怀疑被白嫖了,可是她们没证据。 娇媚女子嘁了声,怨道:“看他们穿着还以为今晚能有一笔进账,没想到,唉,浪费老娘表情。” 纯情女人不作声,眼中情绪不明。 叶云舒和护院走至大门,顶着两女人的探寻目光,一脸淡定地步入大街。 街头迎面朝走来一群人,昏暗灯光下,一个身材颀长周身盈满矜贵的男人正被众星捧月般迎着走,叶云舒被吸引住了,这股熟悉的感觉,像是,王爷? 叶云舒定睛一看,果然是王爷!她心中一惊,下意识想回避。但转念一想,自己现在是男子装扮,不必担心被认出。于是她稳了稳心神,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然而,王爷却似乎注意到了她,目光径直朝她投来。四目相对的瞬间,叶云舒感觉心跳加速,她急忙低下头,匆匆而过。 离开玉凤楼后,叶云舒心中仍难以平静。她暗自庆幸没有被王爷识破身份,同时也对他的出现感到好奇。王爷为何会来到这种地方?难道他是来寻欢作乐的?各种疑问在她心头萦绕。 叶云舒摇了摇脑袋,决定不再想。反正与她无关。 她还是尽快帮媚娘把楼里生意搞好。 巷子传来敲棒子的声音,打更人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护院提醒道:“姑娘,二更宵禁,我们晚些回。” 叶云舒:“嗯,赶得及。” 两人脚步匆匆,按来时的路线返回。 一路无事,安全回到醉春楼。 第9章 回叶家 一夜好眠。叶云舒利落起床,习惯性地伸了伸懒腰。 “嘶!还是冷。”她抱了抱自己,摩挲着臂膀,看了眼火炉,里面的木炭已经熄灭了。 “唉,冬天快些过去吧。”她边自语边走至木施,取下披风,快速把自己整个身子包裹住。 她把窗户打开通了空气,又才喊蓉之送来洗漱水。用了半刻钟把自己收拾好。 一个小脑袋轻轻的慢慢的从屏风探出来,叶云舒看到那张熟悉的可爱的脸,她轻笑道: “蓉之妹妹,” 蓉之:“你” 她漂亮的杏眼好奇地看着叶云舒。 叶云舒:“你想说什么?” 蓉之从屏风处走出来,“那位王爷来找你了,他说让你请吃饭。” 叶云舒脸上有惊讶,有疑惑,还有点愉悦。 “昨天茶馆门口救下我的那位王爷吗?” 蓉之看叶云舒的表情变换,难评。 她点头,嗯了一声。“你喜欢王爷?” “什么?”叶云舒尴尬,难道她表现出喜欢了吗?她装作没听清楚,转移话题道:“走,随我一道去见见王爷。” 来到醉春楼 二楼的待客包厢。 黎王凤启端坐在主位之上,身旁站着一个皮肤略黑但容貌清冷的青年男子。 “民女蓉之,拜见王爷。”蓉之下跪行礼。 叶云舒眉头微皱,她心里不大愿意行跪拜礼,但一想到这个朝代还是封建等级森严的朝代,迅速调整好表情,微笑着学着蓉之行礼。 “民女叶云舒,拜见王爷。” “两位姑娘请起,” “叶姑娘,不知你昨日说的话可还作数?”凤启看着眼前打扮素雅的女子,她今天着了一身素白色织锦长裙,裙裾上绣着粉红的点点梅花,用一条嫩黄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腰束住。 回想昨日看到她因着被人群推搡而略有狼狈的样子,内心竟下意识地想要保护她,这样情绪真的很特别,从未有过的情绪。 叶云舒脸上露出歉意,“王爷,实在抱歉,民女有事,今日无法请您吃饭。” 室内气氛一时变冷,凤启不说话。 蓉之悄摸摸在两人来回打量。 飞鹰:我是背景,请把我忽视。 叶云舒感受到氛围不对,忙补充了一句“下次我有时间了亲自下厨,还请王爷到时赏脸。” 她瞥了瞥脸色冰冷的王爷,忙收回目光,看向自己的鞋尖。 凤启冷笑一声,“看来是本王唐突了。” 语毕,他起身,走向叶云舒。 一双黑色靴子进入视线,同时独属男人的冷松混着丝沉香的气息迅速充斥鼻腔。 砰砰砰,叶云舒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她极力想稳住,呼吸也出现了一瞬的不畅。 耳边传来一道充满磁性又低沉的声音, “那本王等叶姑娘佳音。” 叶云舒瞬间觉得身体感知力倍增,她能感受到耳边吹来的温热气流,惹得耳朵痒痒的。谁知道她忍得多难受才没去抠。 凤启看着叶云舒泛着粉红的耳朵,心里的不快顿消大半。 他正了正身子,几乎在两人衣服相贴的距离下大步走过她的身边,临到门口,才又用一如既往的清冽声音,道:“本王先走了。” 嗯,叶云舒不自然地答应。 凤启脚步轻快,竟不觉自己脸上已染了笑意。 飞鹰谨遵着侍卫的职责,时刻关注王爷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他发现王爷对叶姑娘很感兴趣,难掩心底激动,一向不显情绪的脸上竟出现了一丝兴奋。他家的冷情王爷终于是要铁树开花了。回去得和温鸽说,让他以后跟着王爷的时候觉悟高点,不然按他那没眼力见的又会受罚。 他一边这般想着,一边也没落下,适时跟在王爷身后,在距离王爷一步距离,不会太近也不会太远。 在确定两人离开后,蓉之小兔子般窜到叶云舒身边,她笑嘻嘻地凑上前,满眼兴奋。 “姐姐,我觉得王爷好像喜欢你!”蓉之清脆悦耳像银铃般的声音响起。 叶云舒听到这话,先是微微一愣,随后抬起手轻轻给蓉之弹了一个脑瓜蹦,嘴角含笑地说道:“你说得很好,但是别说了。” “哎哟!”蓉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打得有些猝不及防,忍不住叫出了声来。她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的额头,脸上露出一副可怜巴巴又略带委屈的神情,嘟囔着嘴抱怨道:“姐姐,好疼啊!” 叶云舒:…… “云舒,你简直太厉害了,我这才离开两日,你就结识了王爷。”媚娘踩着莲步,身姿娉婷地走进来,眼中溢满羡慕和激动。 “媚娘,你就别拿这事来打趣我了。”叶云舒见来人,忙迎上前,一脸难为情。 媚娘掩唇轻笑,“黎王可是公认的南渊国第一美男子,而且还被誉为战神。他的事迹还被写成了话本子,被广为流传。” 蓉之频频点头,“他还不进女色,如今已弱冠之年,还未娶妻,传闻他的府中无一女眷。” 叶云舒摆摆手,无奈道:“停,停,停,别说了。我对这不感兴趣。” “媚娘,言归正传,我想要回叶家一趟,”叶云舒将门关上,认真地说: “我中毒了,初七会毒发,我今日就需要出发了。” “中的什么毒,可知?”媚娘焦急询问, 蓉之:“我去帮你准备好马车。” 似一阵风般出了房间。 媚娘:“这妮子,她是真着紧你。” 叶云舒看着大开的门,眼里盛满了不知名的情绪,声音轻柔亲和:“媚娘,虽然与你们认识时间不长,但我能真切地感受到你们对我的真诚相待,让我在这里感受到温暖,谢谢你们。” 她上前轻轻地拥住媚娘,将头轻靠在媚娘肩膀上。 媚娘很快便反拥住她,抬手不太熟悉地轻拍着她的后背。“你会没事的,别担心。我们都会帮你。” 叶云舒放开媚娘,看着她的眼睛,再次真诚道谢。 “待拿到解药,我会尽快赶回来。楼里的经营计划书我已写好,你先按着来做便好。” 叶云舒将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媚娘,媚娘听后频频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要实施这些计划,我们还需要给姑娘们训练一番。”叶云舒说道。 “这倒是个问题。”媚娘沉思片刻,“我想办法招募一些女师。” “不仅如此,我们还需要收集更多的信息,了解竞争对手的动向。”叶云舒接着说。 媚娘笑了笑,“看来你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 “只是一些初步的想法罢了。”叶云舒谦虚地说道,“还需要大家共同努力。” “好!”媚娘拍了拍手,“那就让我们一起努力,让醉春楼成为云安城第一情青楼!” “计划先聊到这里吧,我们蓉之做事麻利,应该快准备好了,” “我安排个护院与你一同回去,到时你有抽不出身的事或者其他,都可护你。我也放心些。” “好”叶云舒点头同意,两人一道走向侧门。平时马车都是停放侧门等候,因着这样避免马车挡住大门。 第10章 登门王府 云安城城门口,两辆马车擦肩相对而行。一辆进城,一辆出城。 城门守卫拦停出城的马车,正是叶云舒坐着的那辆。守卫惯例询问并登记,看见登记的是醉春楼,守卫突发兴致要马车里的姑娘下车。 同时,另一边的入城盘问正在持续,进城的检查会更严格。马车里的李嬷嬷已经下车在接受询问。 “你们是九宁城叶家人?”守卫看着路引信息询问。 “是的,官爷。”李嬷嬷谦卑恭敬回答。 正要下车的叶云舒突然听到九宁城叶家人时,顿时停下了动作。她将车窗帘子掀起一个小角,往那声音看去。居然是她,脑海对应有个名字闪现,李嬷嬷。 她猜测李嬷嬷来这里的原因,与她有关,还是王府?不管如何,现在还不能让李嬷嬷看到她。 于是她咳嗽起来,咳的越来越急促,让听到咳嗽声的旁人都为之感到难受,连正在等待放行的李嬷嬷都忍不住看了过来。 护院阿九心脏倏地一紧,他知道叶云舒是假装的咳嗽,却仍不由自主地心疼。 他忍下掀帘子的冲动,因为知道要配合她,于是语气带着祈求道: “官爷,实在抱歉,我们姑娘感染风寒,身体抱恙,不宜见风,您看能不能不检查车里。” 守卫看着面前这位常伴在醉春楼东家身侧,惹他妒忌的少年郎,他问:“这里边是媚娘吗?” “不是东家,这是东家的好友,东家命我护她回家。”阿九态度很耐心回答。 “既不是媚娘,便请车里的姑娘下来,容我进车检查。”守卫盯着那张挡住视线的深蓝色帘布, 就在此时,旁边传来守卫放行的声音。 叶云舒松开握住帘子的手,声音娇弱,“阿九,过来扶我下来吧,不好叫官爷难做。” 阿九转身,熟练地撩起帘子,将手臂横举到叶云舒面前。声音干净温润:“姑娘,您扶好,小心点下。” 叶云舒一手捏着帕子抵在唇鼻处,时不时轻咳一声,脸上因咳嗽染上了殷红,使得她此刻就如一朵刚经历过风雨的娇花,那般让人移不开眼。 她弯身走出车厢,将手搭在阿一手臂上,朝阿九点点头。 阿九是一个十九岁的男子,身形高挑却不瘦弱,脸上还能依稀看到属于少年的阳光稚气,他的五官不精致,不能让人一眼惊艳,但是组合起来,是越看越耐看的那种。他的眼神看着人的时候会让人误以为他对你情根深种,就是那种看狗都深情的眼型。 阿九见着,也微微颔首,在她见不到的地方,他的手指微微蜷起。 守卫在见着叶云舒的时候,眼里瞬间亮了亮。这小姑娘长得可真水灵,这扶风弱柳的模样,真想将她好好疼惜一番。虽然披风挡住了她的身形,但仍不影响他脑补着她的玲珑曲线。 就在守卫要靠近叶云舒时,阿九更早一步用身子阻隔。他看到了守卫眼里不遮掩的欲念,那双好看的眼睛染上了一抹杀意,他垂下眼帘,稳了稳声线道:“官爷,我们姑娘已经下来了,还请您尽快检查车里,也不好叫后面的人久等了。” 守卫闻言,朝后面看了眼,不情愿地上了马车检查,很快便下来了,临放行,又问:“这位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下次我去楼里寻你。” “咳咳,咳咳咳,民女,咳咳咳……” 叶云舒忙咳嗽不停,阿九忙接话,“官爷,姑娘并非楼里的,若无问题,我们便先行离开。” 守卫还想再说什么,后面出城的人就催促了起来,守卫只得喊放行。 阿九将叶云舒送上马车,便坐到车辕上,“姑娘,坐稳了,要出发了。” 他听到车厢传来的轻嗯声,甩动马鞭,大喝:“驾!” 守卫看了眼远处即将消失在视野里的马车,心里有了盘算。 这边承平王府大门前,李嬷嬷从马车里下来,吩咐好车夫寻一处位置把马车停好,便亲自提着礼物去敲响了侧门。 “来了,” 侧门很快打开,门卫见来人是位年长的妇人,穿着衣料不是上好的,却也不便宜,便收起轻慢,道:“请问你是谁?” “你好,老身是叶家来的,罗姨娘的管事李嬷嬷,今日登门是向侧妃赔礼道歉,还请小哥帮忙通传。”李嬷嬷笑容慈和,态度谦恭。悄悄将一锭碎银子塞到了门卫手中。 门卫自然地将银子收好,“好,李嬷嬷且稍候着,我这就去通禀。” 一刻钟过去。 侧门又被重新打开,守卫道:“李嬷嬷,请随奴才走吧。” 他朝里做了请的动作。 李嬷嬷进了王府,跟在守卫身后,由着守卫带着来到了垂花门。 守卫止步,对李嬷嬷道:“李嬷嬷,你在此等候人接你入内,奴才便先去忙了。” 他见人点头,于是不再停留,转身快步离开。 不多会儿,一个穿着浅绿色衣裳的丫鬟出来了,她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李嬷嬷,便道:“请随奴婢来,侧妃已在堂内等着了。” 丫鬟领着李嬷嬷来到一处偏厅。 只见厅里主位上,一个衣着华贵的美丽妇人正姿态慵懒地靠坐着,她周身散发出只有被权势滋养才有的贵气。 李嬷嬷连忙行跪拜之礼,态度恭敬谦卑:“老奴参见侧妃,侧妃金安。” 侧妃冷哼一声:“叶家真真是好大的脸面,竟派你一个奴才上门赔礼道歉。当我堂堂王府是泥捏的不成?皇室的脸面任你们揉搓?” “老奴不敢,侧妃您误会了,请容老奴解释。”李嬷嬷被震慑地头皮发麻,赶紧说着早已想好的说辞。 “我们姨娘得知小姐逃跑后,心中便惶惶,生怕惹您不快,要亲自登门向您赔礼道歉。只是出发时却发生了意外,不知是何人上报的府衙,说姨娘谋害小姐性命,班头不听解释便来拿人,姨娘受了惊吓,精神郁郁,不得已才命老奴前来。请侧妃宽恕!” “不管如何,本妃确实因这事失了脸面。你们姨娘想要用这个上不得台面的物件便让此事揭过,本妃看起来是这般好相与的吗?”侧妃说完,轻抿了一口茶,“罢了,本妃便给你们姨娘一个机会,秋棠,把名单给她。” 站在身侧的秋棠闻言,走到李嬷嬷身前,把名单交到她手里。 李嬷嬷打开一扫,里面全是些珍贵稀有的药材。她内心颤了颤,“谢过侧妃,” “本妃乏了,秋棠,扶本妃回房。” 侧妃扫了一眼仍跪着的李嬷嬷,沉声道:“五日之内将赔礼奉上,否则休怪本妃未曾给过你机会。你也不必再跪了,回去仔细与你家姨娘言说。” 李嬷嬷又一次向侧妃叩头,“谢侧妃,老奴定当牢记侧妃教诲。” 直到脚步声消失,她方才慢慢地站起身。她抬起头,凤眼中原本露出的无奈与忧虑,转瞬间恢复一贯的古井无波。 这种深藏内心真实情感的能力,乃是她在很早之前便已熟练掌握的生存之道。毕竟身处这充满权谋争斗的环境,尤其是在那些位高权重之人身旁做事,若轻易将自身的真情实感流露在外,无疑等同于将自己置于极度危险之境。 在这里,只有懂得适时收起真实的喜怒哀乐,按照掌权者所期望看到的样子去表现出相应的情绪,方能令他们产生一种错觉——以为自己已然将对方完全看透并牢牢掌控在手心里。如此一来,这些高高在上的掌权者们或许才会允许其在他们的严密监视之下获得些许成长空间,并偶尔“恩赐”一些微不足道的权力。而她,也正是凭借着这份隐忍和伪装,才能爬到掌事嬷嬷这个位置。 第11章 路上 一路上,阿九把马车驾驶得很稳,没有特别大的颠簸,他遇到十分不平整的路面时会提前提醒并慢下速度。 叶云舒很快适应,她靠着车壁正思考着接下来如何与罗姨娘谈判,肚子突然就有了饥饿感。她一拍脑门,方想起自己还未用早膳。 她朝车头方向道:“阿九,看看前面可有地方适合停下来歇息,我们吃点东西。” 很快便传来阿九干净温润的声音,他道:“我记得前面的山脚下有一个茶棚,大概半盏茶时间就能到,那是一对慈祥的老夫妇在经营。我们可以在那里休息。” ”好,我先吃一个。”叶云舒表示要先填填肚子。 她从凳子下的储物柜里取出一个长方形的木质提盒,提盒有上下两层使用空间,其表面简单刻画了几株不同状态绽放的兰花。 这是蓉之给她准备的。蓉之装老成的模样简直像个老母亲,她万般叮嘱说: “姐姐,我不在你身边,你好好照顾自己,在车里我给你准备有了吃食,你饿的时候吃。还有竹筒里装了水,喝起来要觉得冷,就倒壶里烧温了再饮,” 回想蓉之临行前抱住她的手臂唠叨的情景,叶云舒不由得轻笑了一声。 她打开盒盖,映入眼帘的是满满一层的白糕,丝缕清淡的奶甜香味飘入鼻腔。 叶云舒捏起一块白糕,轻咬了一口,美味。 吃完一块白糕后,她取出手帕折起一角轻轻擦了嘴角,换了块新帕子擦了擦手,才又捏起一块白糕,道:“阿九,我也出来坐坐。” 阿九轻轻拉了拉缰绳,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下一秒,只见叶云舒撩开车帘,在阿九身旁坐下,两人中间仅隔着一拳的距离,“喏,拿了一块给你吃,张嘴” 鼻腔传来淡淡的芳香,有独属她的花香以及白糕的奶香,阿九侧头看向叶云舒,只见她笑意盈盈,含笑的清澈眼眸中倒映着自己的样子,她正举着手,玉手指尖捏着白糕在喂他。 这一刻他的眼中只有她。 阿九不由红了耳廓,他垂下眼帘,掩下那抹能触动心弦的不明情绪。 他听话地张开了嘴,就着她的手咬了一口白糕。 “谢谢,”阿九伸手接过剩下的白糕,说话有点不利落,“我,我能私下里直接喊你云舒吗?” 叶云舒点头,她觉得阿九不仅人长得养眼还很会替人考虑,相处起来很舒服,可以当朋友。 “不用私下里,任何时候都可以。”你和媚娘,蓉之都是我的好朋友。 阿九吃下手中的白糕,嘴里甜甜的,甜到心坎里。 他抬头看了眼天空,这会儿太阳已经能透过云层,洒下一束束光,落在她身上,犹如神只降临。 半盏茶很快过去。 高耸入云的山峰底下,一间简陋的茶棚出现在眼前。茶棚旁边是一间茅草房,房子四周围了一圈篱笆,看起来是平时居住的。 此时的茶棚内,已有一桌人正襟危坐。几人看起来均是中年男人,他们面色冰冷,眼神中隐藏着未知的东西。 阿九熟练地拉住缰绳,将马车稳稳停下。他目光锐利扫过那桌子男人,心中生出一丝不安。他有一瞬间从那些男人身上察觉到一丝若隐若现的煞气,这种气息只有双手沾染过鲜血、取走过他人性命的人才会沾染。 阿九眉头紧皱,思忖片刻后,决定暂时不让叶云舒下车。 “阿九,怎么了?” 车厢里传来叶云舒轻柔而略带疑惑的问询声。 “云舒,这里有些不对劲。”阿九压低声音回应道,其神色愈发显得凝重与严肃起来。 就在这时,只见一位身形佝偻、步履蹒跚的老妇人缓缓自茶棚内走出。起初,她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一路迎着阿九和马车走来。然而,当她停在,距离在能让茶棚里的人可以听到说话声的位置时,原本和善的面容瞬间变得愤怒。 “哼,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子弟,当初不是口出狂言说瞧不起我们这些贫贱草民么?今日怎还有胆子前来?莫不是皮痒了,想尝尝被我家老头子教训的滋味儿?赶紧给我滚远点!”老妇人一边怒斥着,一边挥舞起手中的拐杖,仿佛下一刻就要动手打人一般。 听到此处,茶棚里的那一桌中年男人猛然齐刷刷地站了起来,个个面露凶光,直勾勾地盯着阿九这边。 “快走!”茶棚里的老头扯着嗓子猛然高喊出声,声音尖锐而急促,仿佛一道惊雷划破了原本平静的氛围。 只见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眉头一皱,面露凶光,手臂猛地一挥,如同一股强大的旋风般,狠狠地甩在了老头的身上。只听得一声闷响,老头就像被狂风卷起的落叶一般,轻飘飘地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倒在地,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老妇听到自己丈夫的喊声,心中一惊,急忙回过头来。 当她的目光触及到老头倒下的身影时,整个人如同被雷击中一般,瞬间呆住了。 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老头倒在地上,满脸痛苦之色,额头上青筋暴起。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化不开的不舍和深深的担忧,直直地望着老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呻吟声。 “啊!!!……老伴!” 老妇嘶声痛呼,令人心碎不已。她的脸色变得惨白如雪,嘴唇不停地颤抖着,泪水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 她拖着蹒跚的步伐,踉踉跄跄地向着老头冲去。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艰难,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了。终于,她来到了老头身边,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了老头的身子,她将头轻轻地俯在老头的胸口,已然没了心跳声,顿时心如刀绞。 老妇人缓缓抬起头,用手轻轻抚上老头那双已经失去光彩、但仍满眼都是她影子的眼睛。 老妇咬了咬牙,用尽全身力气站起身来。她的目光死死地锁定住那个可恶的中年男人,抓起一旁用来剁肉的钝刀,毫不犹豫地朝着中年男人冲了过去,哀怒大喊: “你们这些魔鬼,我要杀了你们!!!” 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叶云舒从车里下来便看到了这痛心疾首的一幕。 那魁梧男人嘴角一扯,扬手一挥。 “不要!”叶云舒大呼,却依然没能改变结局。 老妇直挺挺地倒下。 阿九快速护在叶云舒身前。 “呵!是个美人。”魁梧男人邪魅一笑。 几个男人齐齐围了上来。 “阿九,你对上他们几个,有胜算吗?”叶云舒冷静询问。 “我似乎从他们身上闻到血腥味,拼死一搏,有五成把握护你。”阿九眼光冰冷,充满杀意。 第12章 茶棚谈判 看着越来越近的五个男人,叶云舒靠近阿九,压着声音,“等下你先别冲动,我们智取。” 阿九点头,神情紧绷,随时关注着周围的一切。他想,不管到时情况如何,他拼死也会护住阿舒。 “你们站住!我们可以谈一谈,”叶云舒突然朝男人大声说, “你们看到我手中这小纸包了没,”她将手举高,向他们扬了扬,让他们看清楚。 “这是一包见血封喉的毒药,只有一沾到伤口,或吸入,不到一刻钟便会七窍流血而亡,” 叶云舒精神高度集中,她紧紧盯着男人的细微变化,见几个男人不为所动,她冷笑一声,“若你们一定要取我们性命,那我们拼了命也要与你们鱼死网破,带不走你们所有人,带走一两个我们还是做的到的。” “我们死了倒也无所谓,但是你们呢,啧啧,你们不是南渊人吧,来这里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嗯?若是因为我们折了你们几人,你们还能顺利完成任务?” 叶云舒见最近的魁梧男人脚步稍有了迟疑,她暗暗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若你们放过我们性命,我愿意愿意退一步同你们走,你们把我们放在眼皮底下,这不但不会影响你们行事,有我在,甚至可能有助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我,九宁城叶家小姐叶云舒,愿意出资给你们,我叶家的财富有多少,你们应该有所耳闻,得到我这个助力还是杀了我,惹怒叶家,我相信你们知道如何选择才是最有利的,要是同意详谈,就停下脚步,要是再敢踏一步,” 她一咬牙,作势感受着风势就要打开纸包, 最近的最为魁梧的男人终是在距离两人五步的距离停下脚步,他抬起右手,跟在后面的几人见状,也停了下来。 “叶家,叶小姐,果然百闻不如一见。”魁梧男人狠辣的眼神直勾勾盯着叶云舒, 叶云舒不敢放松警惕,清澈明亮的眼里都是无所畏惧和坚定自信,她对上男人的狠辣眼睛。敌不动,我不动。 在两方沉默的对峙中,似乎世界在这一刻是静止的。 魁梧男人眸色渐深如狼眸观察猎物般不住地盯住她,她也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直到她眼睛泛红,盈出了晶莹,叶云舒内心咆哮,大哥,你是跟我比谁能忍住不眨眼的吗?有什么不能直接说出来,这么久不眨眼你不累,眼睛不疼的吗?啊? 就在她要忍不住,口吐国粹时。 就听见魁梧男人,那粗犷的嗓音传来,“该死!我眼睛抽筋了!” 一众人:“……” 魁梧男人内心: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咳咳,” 叶云舒干咳两声,她打破此刻尴尬的气氛。 她朝魁梧男人抬了抬下巴,似乎在说,你就谢谢我替你解围吧。 魁梧男人见状,冷漠的脸色出现一丝皲裂,他嘴唇紧抿,下颌线紧绷。 她清了清嗓音,让声音更加清亮:“既然你已同意,现在是不是要清理干净作案现场?” “兀屠,”站在魁梧男人身后的满脸络腮胡子男人突然喊了一声。 魁梧男人回头,朝络腮胡男人看了一眼,目光如炬。 “那女子说的有道理,此处不是久留的地方,需得尽快离开。”络腮胡子视线下移,不敢与之对视。 魁梧男子收回目光,转头,“叶云舒,你们跟我们走。” “你们把这的痕迹处理干净。”对身后几人吩咐,散着威严。 “是!”四人立刻低头恭敬应声。 阿九见形势缓和,用着只有叶云舒才能听到声音道:“云舒,我想埋葬那对老夫妇,他们是好人。” 叶云舒隐约察觉阿九声音中透出的一丝低落情绪,她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 阿九回头,一双眼睛深情款款地看着叶云舒。 叶云舒:啊呀,谁懂啊,这双眼睛真的,真的,太犯规了好吗,看得我春心荡漾,都想把心交给他了。 她不好意思地把视线滑向别处。 但想到自己是要安慰他的,复又抬眸,她充满情愫的目光直直撞入他的眼瞳,她要把,对他的理解,对他的支持和赞同,这些想法都传递给他。 阿九似乎在她眼里的多种情愫中,有一瞬,看到了她的一丝情意。他在衣袖下的手指微蜷了一下,他笑了,笑容干净美好。 “我替他们谢谢你,阿舒。” 叶云舒不在意地摆摆手。她不知道那对老夫妇若他们没有出现会不会逃过这一劫,但她知道他们的死如今有她和阿九的原因在。老夫妇话中提醒他们走,却被那五个男人发现了。 她的原则是:别人对她一分好,她将对那人十分好。 她笑中带着些讨好,对兀屠道:“兀屠,为表示我们的价值,让我和我的哥哥帮忙分担一下你们的工作吧,帮你们去把那对夫妻的尸体处理掉。” 兀屠见觉得这女子变脸真快,刚才还能一副与他们同归于尽的决绝表情,现在却能这般似小狗模样地讨好他。实在有趣。 在他决定同意叶云舒提出的留她性命的条件时,他便不计较她存的那些小心思。他能猜出她是想要替那对老夫妻收尸,要换做他的手下来处理尸体,他们会直接扔到荒山野岭喂野兽。 他有意的看向叶云舒的手,竟还拿着那包“毒药”。他浓黑的眉毛微挑,朝络腮胡男人道:“乌颜,把那两个死人交给他们处理。” 乌颜点头应是,谁让兀屠是他的上司。 叶云舒走在阿九身边,看他先进了茅草屋找了能挖坑的工具,然后又在这附近寻到了一处幽静的矮坡,最后分两次分别把老夫妇的尸首埋进了挖好的坑里。 她拿起找了铲子,帮着一起填土,直到垒起了高高的尖角。 阿九捡来一块石头,摆在了坟前。“没有条件做碑,以这块石头暂先替代吧。” “好心人,愿你们来世平安幸福。”叶云舒心中默念。 干完这些后,两人回到了茶棚。 叶云舒远远地看见兀屠正等着他们,他站在茶棚外,阳光下他的身影显得高大而威猛。 叶云舒深吸一口气,走向兀屠。“兀屠,” 兀屠的目光扫过叶云舒和阿九,递上两条黑色巴掌宽的长布, “接下来你们的眼睛要蒙上这个,我们现在要离开此处。”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叶云舒毫不犹豫,说道:“可以,但是我和我哥要在一起。” 兀屠锐利的眼闪了闪,然后道:“你不怕我们反悔,杀了你们?” “本小姐既有胆量同你谈合作,自是将生死考虑过,要是被你们杀了,就当我赌错了呗,大不了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更何况,我认为兀屠是个聪明人,是断然不会做蠢事的,你说呢?”叶云舒语气满是自信。 兀屠:好吧,敢情他被这女子拿捏了。 第13章 追踪细作 云安城 黎王住宅 凤启从醉春楼出来后,便直接回了住宅。此处住宅是他来之前提前命人置入的产业。 要说为何是买的这座宅子,主要是这里有一个很大的练武场。 他平日里最常待的地方有两处,一是练武场,二是书房。 凤启径直来到书房,习惯地在书案前坐下。 他拿起案上一边整齐摆放的一沓资料,这是他早日安排飞鹰去搜集的,九宁城以及云安城近一月发生的大事。 翻看到叶家时,凤启不禁多了几分关注。叶家,九宁商会,南渊国首富,……一眼扫过基本信息,叶家嫡女叶云舒,年十五,经营天才,容貌不详,此处备有文字说明:因每次此女出行时,戴幕离,叶老爷也总是安排了随从时刻保护她,不让人接近她半分。家中时,她也因身体虚弱不喜出院,整日在房中看书,研究各种不明东西?……于除夕被送嫁承平王府,云安城逃跑后失踪。…… 容貌不详?他脑海浮现那双灵动的,清澈如汪泉般的眼眸。 思索间,门被敲响。 “进!” 飞鹰躬身禀告:“王爷,温鸽来信,北疆细作的踪迹有线索了。” 在书案后,凤启一身玄色窄袖蟒袍,仙人之姿。 “呈上来!” 声音清冽威严。 飞鹰恭敬递上信件。 凤启接过,快速拆开,视线落在里面的几行字:正月初五,兀屠现身法华寺。其为人凶残至极、心狠手辣,但凡见过其人者,皆惨遭屠戮灭口。此重要线索乃是我等探子冒死送出,还望王爷能够尽快亲自前往查探。 看完内容,凤启面色冷冽,他手握成拳,冷声下令: “备马!集合所有护卫,速速前往法华寺!” “是!” 飞鹰领命退下。 凤启捏起炉盖,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信件投入火炉之中。只见那信件迅速被火焰吞噬,直至化为灰烬,他才盖上盖子,站起身来,转身迈步走出房门。 官道上,一群人骑着骏马朝北面奔驰而去。 凤启骑在高大威武的黑马之上,一马当先地驰骋在前头。他那张得到女娲偏爱的完美脸庞,犹如刀削斧凿一般棱角分明,散着冷酷气息,让人不敢轻易直视。 在他身后,紧紧跟随着一群同样身着黑衣劲装的护卫,他们腰间一侧皆悬挂着一柄长剑。在他们疾驰而过时,马蹄扬起阵阵尘埃。 这时,飞鹰靠近凤启,恭敬地说道: “王爷,按照我们现在的速度,大概还需要一个时辰便能抵达法华寺。” 凤启:“此处是否还有其他道能走?” 飞鹰:“我们走过的这一段路只有官道可走,但到了法华寺之后,往九宁城的方向就有别的小路。有些人走近道的就会走小路。” “说到小路,我倒是想到赤云峰,在距离法华寺不远的地方,有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名叫赤云峰。传闻之所以得名赤云峰,是因为曾有人因走小路误打误撞地走到了山顶,后来那人逢人便说,站在这山峰顶上所看到的云彩都是呈现出鲜艳夺目的红色。然而,这座山却颇为诡异邪门,平日里极少有人敢贸然进山。但偶尔也会有一些胆子较大的采药人和经验丰富的猎人冒险进入其中。只是,普通之人若是不小心误闯到山的深处,便如同撞了邪一样,有的人会变得疯癫痴傻,还有的人则从此销声匿迹,再也无法走出来。” 说完,飞鹰不禁看了眼凤启。 凤启:“法华寺距离赤云峰有多远?” 飞鹰:“走路约摸一刻钟。” 云安城到九宁城必经之路上会经过法华寺,赤云峰这两处。 兀屠身为北疆细作头领,善于隐藏踪迹,在一个地方绝对不会久待,如今被发现在法华寺,足以说明他在法华寺停留的时间不短,才能被探子追踪到。是因为在那里有要见的人或取的东西吗?凤启不由得猜测。 凤启看向远处,片刻后,方道: “加速前进!” 他心中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必须尽快抓住兀屠。 一行人快马加鞭,很快便抵达了法华寺。 凤启下马,径直走进寺内。寺庙里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搜!” 凤启一声令下,护卫们迅速散开,四处搜寻。 然而,寺庙内并没有发现兀屠的身影。凤启的脸色越发阴沉,难道消息有误?还是说兀屠已经提前离开了? 正在这时,一名护卫匆匆赶来报告:“王爷,在后院发现了一些血迹和打斗的痕迹!” 凤启眼神凌厉,周身散着威慑,连忙跟着护卫来到后院。 地上有鲜血和凌乱的脚印,告示着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本王倒要看他能逃哪里去?” 凤启不急不躁道,“看这里血迹还是新鲜的,想来他们已来不及处理干净,他们还未走远。这里只有一条直道,我们来的路上并未遇到可疑之人,那么兀屠极有可能是往九宁城方向逃了。” “立刻去追!” 凤启安排了一人前往九宁城府衙,让派人来处理法华寺的余后事。然后带着余下众人继续沿路追查。 一刻钟后,众人远远看到一辆马车停在山脚下,似乎是被丢弃放一边的。茶棚处也没有人。 凤启大跨步走进茶棚,看到木桌上还残留未干的水渍,又扫了眼地上泥土纷杂的脚印。说明这里方才是有人,极有可能是兀屠他们! “王爷,马车是空的,里面并没有能证明马车主人身份的信息物件。只有两方帕子。” 一护卫跑过来,手中拿着两方白帕子。 “只是这帕子属下仔细检查过了,并无绣有任何字样或者图案花纹。就是沾有点儿糕点屑。” 似是想到了什么,又低头嗅了嗅,补充道:“气味也无异常。” 他将掌中白帕呈到凤启面前。 凤启垂眸,捏起其中一条查看。 这时一阵风吹过,将帕子微微牵动。 一股熟悉的极淡的似花香的香味沁入鼻腔。他眸色幽幽,似在回忆这股熟悉感从何而来? 若叶云舒此刻在这里,她会说,这就我用过的脏帕子啊,一条擦了嘴巴,一条净了手。她当时想着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又是用过的,便没带走。哪里还能想到,此刻竟被王爷当作查线索的可疑物捏在手中查看。 这时飞鹰也回来了,打断了凤启的思索, “主子,我在周遭寻查了一番,发现前面隐蔽处有个新垒起的土堆,好似是刚埋的坟墓。” 凤启眸色深深,语气冰冷,“兀屠,你该死!” 他问,“是否查到有人进山的痕迹?” 飞鹰:“属下发现进山只有一条路,可是经过查看,并无发现有新踩踏的脚印痕迹。” 凤启走出茶棚,就着山底下周围走了一遍,没有发现有明显能进山的路。因着冬天,山上基本不见绿植,大多是枯枝败草,地面是大小不一的石块混着泥土,其上顽强生长着仅剩枝干的杂树,灌木丛,枯黄的杂草。 第14章 收起你大胆的想法 半个时辰前 叶云舒和阿九眼睛被蒙上了眼睛,被带着走了。 她能感受到自己先是被带着直行走了一段路,然后右转右转,紧接着就是各种的绕,叶云舒只知道自己失去了方向感。唯一欣慰的是,时间感还在,她默念着数数,唉,这是数到多少,1886,所以现在走了有半小时了。 她没办法记下来时路线,不过没关系,这些小事岂能打击到她。估计兀屠早对此有预料的。他可真是个狐狸,精得很,你以为拿捏住了他,实际上还不知道是他故意为之。殊不知早已落入他为你造的假象里。 “兀屠,这是做什么?” 叶云舒感觉对方用绳子将自己身子像捆柴一样绑了起来。 她摸了摸,好家伙,这绳子有成人的拇指般粗,在身上一捆,硬得硌肉,难受。 兀屠:“别担心,这不是担心你跑,只是保护你安全的。” 叶云舒蹙眉。好家伙这又是在提醒她:你跑不了。 她装作听不明白他话里有话。突然听到上方偶有两道轻微的呼吸变粗重的声音,这种熟悉的声音,她知道,她以前和队友一起去攀岩的时候,向上攀爬时发出的呼吸喘气。人体在向上攀登时,身体肌肉会紧绷,精神会高度集中,心脏在感受到身体和大脑传来的讯息时,会加快跳动,而此时,呼吸系统也相应加快运作,为加速体内外的气息转换,气流在经过鼻腔喉腔胸腔时,会有粗重的感觉。 她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似乎知道了什么。他们在攀登。 听着往上的呼吸声越离越远直至消失,确定周围少了两人的气息,叶云舒已经知道了,接下来他们竟然要爬峭壁! 很难想象,在这个朝代还没攀岩运动,自然也没有成体系的保护措施。他们第一个人是怎么敢的啊,没有防护措施的情况下徒手爬上顶峰。她由心底里佩服。这种人呀,要么就是胆大无所畏惧,要么就是心性沉稳,胸有成竹。都不是好惹的! 她在想现在人少了两个了,是不是逃走的机会来了。 她悄悄靠近阿九,轻轻地有停顿规律地扯了三下阿九的衣服。 阿九知道这是云舒在告诉有逃跑机会。这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他也感受到了少了两人的气息,他一人对三有七成机会成功,只是会受些伤。 阿九用手抓住叶云舒的手,轻柔地一捏又很快放开。这是在回应,他知道了,放心。 叶云舒心想要给阿九增加成功率,便说:“兀屠,我要解开黑布,我要如厕。” 兀屠盯着叶云舒,眸色沉沉, “我看不见不好走路。” “知道为什么我没给你把手绑起来吗?” “为什么?” 兀屠突然的,冷笑一声,却不说话。 他默了会,才戏谑道:“你手里那包东西,得保管好咯,待会烤野味可以用来调味。” 叶云舒愣了下,瞬间了然,颇有一副被你知道了也无惧的表情,坦然道,“所以呢,你现在才拆穿我,是为何?” “自然是要提醒你,收起你大胆的想法。”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就知道打击我。叶云舒心里腹诽。不过你猜到也好没猜到也罢,我们肯定是要逃,遇到困难尝试各种办法解决才是她的做事风格! 再不赶回去取解药我可是要毒发了,要死的。 这时,兀屠突然走近前,把黑布解开。 “跟我来,带你去如厕。” 而后,兀屠又对乌颜和另外一个额头有疤的男人道,“你们俩看着他。等我们回来。” 阿九握紧拳头。云舒是在借机引开兀屠,给他制造机会处理乌颜两人。 叶云舒装作不经意般扫了四周环境。 这是一条两米左右宽,两边都是峭壁的路,近一头是一片林子,而另一头则是转弯,并不知通向哪里。 刚才那两人便是从左边稍有些向内倾斜的峭壁爬上去的。 看了眼阿九,突然脑中一阵一阵抽痛,她不由痛苦捂住脑袋, 兀屠回头,忙跑过去,“叶云舒,你怎么了?” 闻声,阿九忙扯下黑布,看到叶云舒抱头痛苦的模样。 他满脸焦急疼惜之色,他手足无措地抱住她,“云舒,我带你走,会没事的。” 兀屠脸色极冷,他蹲下身,想要抓住叶云舒的脉搏, “别碰她!” 阿九忙阻止,并抱起叶云舒要离开,他深情的眼睛此刻已是泛红。 乌颜两人忙围过来,兀屠也站起来,形成三角之势,将阿九围在中间。 几人就这样对峙着。 叶云舒脑子竟看到了阿九被伤了腹部,流了好多血,他带着她逃,逃进了林中,然后两人齐齐坠落在一个深渊。 她身体猛地一抖,双手紧紧攥着。 “云舒,你” “叶云舒!” 叶云舒缓缓睁开眼,看到阿九脸上的慌张无措神色,她道:“我无事了,阿九,让你担心了。” 她不大想动,就着阿九怀里看着他的胸膛。 方才她看到的事,她对这次逃跑有了迟疑。 叶云舒抿紧唇,环抱住阿九,语气轻轻柔柔,像一片羽毛般,“阿九,我们都要活着回到九宁城。” 阿九身子紧绷,很快便放松下来。他轻声回应,“好,听你的。” “还去如厕吗?” 兀屠目光冷冷看过来。 “去。” 叶云舒从阿九怀里下来,跟上兀屠。 阿九不知道为何云舒会放弃这次机会,但他听她的话。 待叶云舒他们回来,一切恢复如常。 回来后,叶云舒又被蒙上了黑布,她感受到一条绳子系上了自己腰处,系好后兀屠还用力地扯了扯绳结,以确定绑得牢固。 他道:“好了,” 他将绳子放进叶云舒手里,“你两手抓紧这根绳子,不要放手,直到等下我说可以松开了,你才能放手,懂?” “好,我知道了。” 叶云舒两手握紧绳子,绳子有点扎手。 阿九清冽温润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云舒,这个帕子你用,不要磨伤手掌皮肤。” 紧接着,手被一双温热干燥的大手抓住,然后便是手掌被裹上了帕子,大手检查到帕子已完全将整个手掌包裹好,才放开。 “这样就不扎手了,云舒。” 叶云舒:“谢谢阿九,你真体贴。” “矫情。” 兀屠冷冷道,扭头,然后拉了拉上方的绳子。 叶云舒:…… 下一刻,叶云舒感觉绳子晃动了一下,随后腰间绳子猛地一抽紧,整个人都被拦腰提拉了起来。身子失衡感让她更紧了紧双手的力道,她整个人都悬着,她极力地想稳住上半身与下半身的平衡。想象一下这个情景,就像一条绳子在提拉另一端被绑住中间的一根木棍,横着的悬空的那种。 兀屠也同时升起,不过他不是被提上去的,而是攀爬,他拉着绳子,一边爬一边关注着叶云舒的情况,若有意外,他会第一时间去接住她。 叶云舒被拉上山顶后,她直接扶地坐下。 兀屠也紧跟着爬到了山顶,他站着,背后是刚刚爬的峭壁,他垂眸看着叶云舒,“吓到了?” “无碍。” 叶云舒解开手掌的帕子,握在掌心。 这时,峭壁下陆续上来两人,先是阿九,然后是乌颜。 过了一炷香左右。最后一人爬了上来。 兀屠:“你们把手伸出来,” 每个人都把手伸出来,只见兀屠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六颗黑色药丸,在几人手中一人放了一颗。 “服下。” 乌颜几个手下一把将药丸塞进口中,吞下。 “这药丸什么用?” 叶云舒出声询问,她不怀疑是毒药,毕竟他们都吃了,她只是想借机透露出自己中毒的事想看看兀屠什么态度。所以不等兀屠回答, 她继续道:“我不是怀疑此药是毒药,只是我当下中了不知何毒,随便吃药,我担心会提前毒发。” “我毒发了不要紧,只是怕连累了你们继续前进。” 她装作担忧。 此时,已是日上中天。冬日的太阳不似夏日般灼晒让人难耐,是似寒冷时浸泡在温泉中的温暖让人舒适。 这厢黎王凤启等人依旧在寻找蛛丝马迹。 “去把本王的细犬带过来,让它来寻。”凤启吩咐飞鹰。 “是!” 第15章 登上赤云峰 凤启这边刚下达完命令。 飞鹰就朝方才领命要回云安城的护卫道:“你回去带些糕点来,王爷从早上到现在也还未进食。” “是!老大。” 护卫躬身抱拳退下。 他飞身上马,马蹄如风,直奔云安城。 这只细犬乃是当年凤启与北疆殊死一战中,将他从敌人的刀下救下的那只。此后,凤启便将它从军营带出,豢养在自己身边,也给它起名为追影,后来发现它能通过气味寻找到人和物,于是在这种时候就会带上它出来办事。 一个半时辰后。 护卫驾着一辆马车回来了。他掀起帘子,露出里面快填满车厢的铁笼,只见一条细犬静坐其中,它头小,额平,玉石眼,红鼻,嘴尖,全身油光发亮的灰色短毛发,显得威风凌凌。 飞鹰走上前,朝笼子的细犬喊,“追影!” 细犬下垂的耳朵动了动,立马站起身,摇了几下尾巴。 护卫会意,来到车辕把紫檀食盒交到飞鹰手中。 飞鹰接过食盒,拍了拍护卫的肩膀,“干的好!” 护卫咧嘴一笑。 飞鹰将食盒打开,呈在凤启面前。 “王爷,您早上去见叶姑娘都没用早膳,现在都晌午了,属下给您带些糕点,您吃点?” 叶姑娘,糕点。这两个词同时出现,凤启脑海突然像开了闸一样,他知道那方帕子的花香味为何有熟悉感了。 那日茶馆前抱住她的时候,还有今早上他凑近她的时候,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很是好闻,让他觉得放松。她,叶云舒,真的,很特别。 他肯定,帕子是叶云舒用过的,那马车是不是坐着她?他攥紧拳头,咯咯作响。 凤启想到最坏的情况,就是叶云舒被兀屠带走,心里就有股莫名的情绪出现,他忍不住焦急,愤怒,以及担忧。 想到此,凤启道:“不必,先把人找到!” 这会儿,护卫已经把铁笼里的细犬牵到了凤启跟前。 飞鹰识趣地合上盖子,随意交给身后的一个护卫,又从牵着细犬的护卫手中接过牵绳。 “追影,来,闻闻这个,找到这方帕子气味的主人”。 凤启从一个巴掌大的木盒子里取出一方白帕,放到追影鼻前。 追影红鼻在帕子上下嗅了嗅,然后长耳紧贴头两侧就要跑出去,飞鹰忙牵住绳子, “去!” 飞鹰被追影拉着走,飞鹰只得一直跟着跑。 凤启骑上马,也跟在后。 追影跑出一段路后,便低头继续嗅,如此反复。 一路来到赤云峰的另一边山底,这里四周皆有群山环绕,中间一块却遍地是嶙峋山石,如迷宫。 追影停在山石前,哼哼唧唧地来回走了几遍,最后在一处仅容一名成年男人通过的石缝跑了进去。 凤启下马,看着面前的半人高的山石群,高低起伏,竟不知延绵几何许。 “留一人在此看马,其余人跟上!” 凤启冷声下令。 “是!王爷” 众人齐齐应声。 飞鹰是第一个跟上去的,凤启紧跟其后。而余下的护卫也有序进入。 一群人跟在一条狗身后在这山石群中七拐八绕地灵活穿行,犹如一条游蛇。 出了山石群,便来到了森林边缘,称它为森林,是因为目之所及大半皆是树木,却不清楚此林有多大。 追影突然开始快速跑起来,众人忙不迭也加速跟上。 半小时后,追影停下,它趴在地上,不走了,高傲地仰起头颅,伸出舌头呼吸。 凤启站在峭壁下,仰头看向上方。 巍峨高山,悬崖陡壁。 飞鹰:“王爷,我们此次未带爬山工具。” “本王先上去,你们在此等候。” 飞鹰有些担心,虽然王爷骁勇善战,但也没见过王爷有爬过这般陡峭的山崖。赤云峰足有千米高。他已经劝过了,深知他家王爷的性格,向来说一不二,遇事极有主见,做事稳重。 只见凤启抽出佩剑一把割下衣摆的两条布。 他用布将手掌绕了几圈,张合了会,手掌握拳松开,确定布条的松紧度后打上了结。 凤启自山脚往上二十米的时候都还算轻松,再往上时,石壁便变得平滑,难度直线上升。 他双目如雄鹰搜寻猎物般锐利,仔细地寻找着石壁上任何一处能落脚和抓握的凹凸点。 很快他的脚便踩在不足一厘米的石块凸起部位,而他的手指也扣住不足一厘米的岩石缝隙。 底下飞鹰和众护卫们的心都被揪起来了。 他们看着自家王爷,一时伸手抓着凸起的石块,一时抽出腰间刀鞘里的匕首用力插进石缝,有时只靠着一只脚脚尖的力量支撑整个身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凤启这时已经爬到一半高度,这个范围的石壁上完全找不到借力的凹凸部位,他看到一臂距离的位置有个能嵌进身子的裂缝,于是深吸了一口气,他手臂一弯身体一斜,将半个身体塞进裂缝里,凤启额头上汗珠涔涔,身上的里衣已经有湿感,他手掌的布条颜色也深了。 此刻,他全然不觉,他利用身体与岩壁的摩擦力向上蠕动。 他调整了呼吸,接下来是一个坡,他右手抓住一个支撑点,来承担整个身体的重量,左手撑在岩壁上,两手同时发力,把双脚往上带一个台阶,然后左手的两根手指,扣住极小的一个凸点,紧靠着两根手指支撑,双脚交叉完成换脚东西,一个空手道飞踢动作,用左脚抵住岩壁,再左手扣住凸起点,右手再抓住上方的缝隙。 再最后往上的一百米,他面上神情平静,眼中是必达的决心。攀爬启动,节奏加快,很快他完成登顶。全程用时四十分钟。 凤启站在悬崖边,俯视着下方,很快,他收回目光。 他往里面走,并搜索着兀屠的痕迹。发现了藏在石头下的麻绳,他拿起来,麻绳有刚被使用过的痕迹。当下,他快速一头绑在了树干上,另一头往悬崖下抛。 兀屠就在附近了,他必须让下属尽快上来,在天黑前要找到她。 飞鹰在底下等了快半个时辰了,王爷在爬到一半的时候他们就看不到人影,被峭壁挡住了视线,直到从上方垂下一条拇指粗的麻绳。并有喊话声传来, “上来!” 是他们王爷的声音。 飞鹰第一个抓住绳子,有了绳子的助力,他熟练地手拉绳,脚蹬石壁,仅用了一刻钟时间便登上了山顶。 第16章 李嬷嬷回叶家 李嬷嬷自承平王府出来后,提着来时带的赔礼急忙地上了马车。 “老马,我们去云来客栈。” 一刻钟后 云来客栈 马车在客栈前停稳,马上便下来一四十出头的妇人。她穿着暗紫色绣有蝙蝠长寿图纹的织锦长袍,虽穿着不似高门贵妇华贵,但一双凤眼看人时的锋芒,让人自觉不敢怠慢。 此妇人便是李嬷嬷,她面无表情地走进客栈。 店小二便笑脸迎上来,“客官安好,” 李嬷嬷:“我来寻人,几日前入住的,他叫李勇。” 店小二想了想才道,“是不是高个偏瘦,走路时有点跛脚的?” “是他,他在哪间房?” 李嬷嬷再问。 “他除夕那晚出去后便没见人再回来过,”小二继续道,“我们掌柜说了,今天要还没来就要把那房间整理出来。他的房费还未付清,您能帮他付吗?” 李嬷嬷:“多少银钱?” 小二:“一天一两,他入住时付了两日的抵押,再补四两便可。” 李嬷嬷从袖袋里取出一个荷包,从里面摸出四个碎银,她递给小二,又道:“带我去他房间,我要把他的东西拿走。” “好,好,您随我来。” 小二接过银子,笑着带李嬷嬷来到了二楼靠边的一间房,取出钥匙,打开了房门,“您请。” 小二做了个请的手势,便站在门外等候。 李嬷嬷扫视了一圈,一眼便看到了床上的包袱,她开了柜子看了,又翻了被子,没有看到遗留什么,才拿起包袱出来。 小二一直笑脸相送,“客官,慢走哈” 就在李嬷嬷要登上马车,一个浑身散发着臭味蓬头垢面的人跑了上来,撞了李嬷嬷。 李嬷嬷先是一惊,再是愠怒,刚要发火,那人便开口,“姑母,是我,李勇。” 李嬷嬷皱眉,身子往后仰了仰,李勇连忙把头发理了理,又用那泛黑的袖子擦脸。露出一张还算周正的脸。只是那眉间的一拇指长的疤痕,让这脸显得凶相。 李嬷嬷看清人样,脸上依旧黑沉,上了马车,才道:“上来细说。” 李勇连忙跟上。 待李勇在一旁坐好,李嬷嬷又吩咐老马回叶家。 这才冷声开口,“为何不传消息?” 李勇吞吞吐吐道:“姑,姑母,那,鸽,鸽子我给弄丢了。” 说完把头埋得低低的。他心想,鸽子是赌博的时候被人赢走的,他可不敢说出来。只得编个理由骗姑母了。 李嬷嬷简直被雷了一下,她怎么就有个这般废物的侄子。她咬着后槽牙,心里安抚自己:恼怒也于事无补,问正事要紧。便忍住没骂人,咬牙切齿道:“罢了,你知道叶云舒现在哪里?” “那晚我被她刺伤了,她被那醉春楼东家救了。” “所以说现在叶云舒在醉春楼吗?那你为何不告诉王府?” “她现在不在醉春楼,一个时辰前我看到她坐上马车往城门方向去了。王府根本不让我靠近,你瞧我这身臭气熏天的。”李勇瘪着嘴,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李嬷嬷见状,脸上浮出嫌弃之色,却不忘安慰一番,而后又才问:“你为何不回客栈住?” “姑母,我的银子被人偷了去,不能白住人家客栈。” 李勇一脸心虚,不敢对上李嬷嬷那双好看的凤眼,手指不自觉得抓住了衣摆。 李嬷嬷见状,脸色一暗,“又是弄丢鸽子,又是被偷银钱,当你姑母我是个傻子吗?” 她是知道了,这侄子说的话大抵是假的。 “快些从实招来!” 李勇见瞒不过,立刻跪下,一脸懊悔之色,带着哭腔道: “姑母,侄儿说,您别生气。除夕那日侄儿听说赌场好玩,便去了,刚开始赢了许多,一下子便上了头,后来玩大了,把所有银子都输没了,连那鸽子也被夺了去。还欠了许多钱,我不敢回客栈,只得留宿街头,日日留意着姑母的到来。” 说完,还擤了一把鼻涕,直接抹衣袖上了。 李嬷嬷眼角抽抽,怒极而笑,“李勇!你真是我的好侄儿!” 李嬷嬷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此事是她错估了,不过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如今,叶云舒有了线索,可以跟罗姨娘有交代。她心里有了猜测,叶云舒应该回叶家找罗姨娘拿解药了。若是如此,这倒是省事了,只如今要先把王府的赔偿送过去,这事也算是回正轨了。 九宁城 素秋院 冬天的夜,天色暗得早。 此时叶家,下人已踩上木梯点亮了门口的灯笼,室内也燃起了蜡烛。 晚膳过后,罗姨娘在游廊下慢走消食,身后跟着掌灯的丫鬟。这个丫鬟叫怜花,是宅里新来的丫鬟,本来掌灯这事原本不归怜花管,只因李嬷嬷外出不在,后来做服侍的小关被捕,新的侍女还没定下来,管家才安排的怜花先临时做这事。 “这个时候该是回了!” 一直都安静的罗姨娘忽然说了一句。 “啊?”怜花没想到姨娘会突然出声,一时竟没反应自己刚才的反应,心下一惊,担心姨娘怪罪自己出神,怯怯道:“姨娘,对不起,奴婢刚走神了,未能听清楚您方才说什么,您能再说一次吗?” 罗姨娘这时才看怜花,“过来” 怜花忙近身前。 “啪!” 一道响亮的巴掌声。 怜花懵了,她不敢动,惶惶恐恐。 罗姨娘见怜花脸上瞬间出现一个清晰的手掌印。她冷冷道:“在我身边做事,警醒点,别再犯此等低级错误。” 说完,她出了走廊,往自己住的院子走去。 怜花忽略脸上火辣辣的疼,急忙跟上。她是第一次当丫鬟,也还没完全知道丫鬟的言行举止有什么要求,她曾听过好多恶主随意打杀下人的事,现在,她体会到了。 他们甫一进房间,怜花听到窗户那传来咕咕咕叫声。 罗姨娘抬起的右脚悬而未落,她转头看向怜花,“把房里的烛灯点上。” “是,奴婢晓得。” 怜花越过罗姨娘先一步进房间,把灯笼放在灯台上,麻利地将室内的蜡烛点上。这才又提着灯笼退出来。 “姨娘,奴婢已经点上了蜡烛,” 她低垂着头,不敢看罗姨娘。直到那道听着温柔却让人感到冷意的声音,“在门口候着。” “是,姨娘。” “奴婢告退。” 怜花低头把房门合上,才敢抬头看了眼房门。 罗姨娘走至窗台,抓住鸽子,取下脚上的小竹管。 她在烛光下展开小纸条,看到里面的信息,脸色瞬间煞白。 罗姨娘捏着展开的信纸,捏得太用力的缘故,指尖微微泛白。 “呵!” 她冷笑一声。身体微微发颤,她闭了闭眼, “来人!” 声音冰冷无情,让遍体生寒。 门外的怜花闻声,身体一紧,犹豫了半刻,才上前敲门,声音怯怯: “姨娘,您有什么吩咐?” 房里静谧了几息,就在怜花再欲询问时,房里人似乎换了个人,声音温柔亲和,“看看李嬷嬷回来没?” “是,奴婢这就去。” 怜花连忙退下。 罗姨娘把纸条伸向炭盆,纸条燃起, 她看着火蛇持续向指尖处逼近,直到皮肤一阵灼烫, “嘶!” 她松开手指,让余下的纸片直直落入炭盆,成了一星火苗散尽它最后的能量变成了白灰。 这一刻,罗素秋陷入了沉思,究竟是纸借火的力量还是火靠纸的能量?她是纸吧,被人捏在手里的纸,被利用着,产生最后的能量。可是,她摆脱不了这个命,她要反抗,她要借火,不惜把自己燃尽也要灼伤捏住她命运的人。 怜花刚一出素秋院,连忙飞跑起来,好像身后有鬼在追似的。罗姨娘太可怕了!还是远离她安全。 她一口气跑出大门,打定主意要在门口等到李嬷嬷回来。 马车一出现,怜花便迎上去,“是李嬷嬷吗?” 车上的李嬷嬷闻声,撩起了帘子,看到一个眼生的丫鬟。她问:“你是谁,找我何事?” 怜花福身一礼,恭敬道:“我是新来的丫鬟怜花,现在管家安排奴婢服侍姨娘。是姨娘让奴婢出来瞧瞧您回来没,让您回来就过去一趟。” “好,我知道了。” 李嬷嬷让怜花先回去,自己稍后便过去。 一刻钟后,李嬷嬷来到素秋院,房门前 “姨娘,” 李嬷嬷敲门声音不轻不重喊道,确保里面人听到。 “嬷嬷,你回来了,” 罗姨娘开门,脸色还惨白,声音怏怏的,“嬷嬷,进来说话。” 她拉住李嬷嬷的手,带进了房间,又把门关上。 “姨娘,老奴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李嬷嬷觉得罗姨娘情绪不对劲,觉得要先把叶云舒的事告诉她。 罗姨娘疑惑看着李嬷嬷。 李嬷嬷:“小姐有线索了,她离开了云安城,老奴猜测她应该回来找您取解药。” 罗姨娘忙问:“你如何确定?” “在小关被捕之前,老奴找她确认过,小关已经把中毒和毒发时间之事告诉小姐。小姐要活命,必然在初七回来。” 第17章 打斗 兀屠听完叶云舒的话,走近前蹲下身,道:“手,伸出来” 他声音粗犷,语气却不容置疑。 叶云舒眨巴了一下眼睛,迟疑了会,才将右手伸出来。 “你懂毒。” 叶云舒说的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兀屠不语,手指搭上叶云舒的脉搏,脸上表情严肃。 阿九走到叶云舒身边,在她身侧蹲下,正面对兀屠,他的目光落在兀屠手指接触到叶云舒肌肤的地方,眸光深深。 叶云舒观察着兀屠面部表情变化,“如何,是中毒了吧?” 兀屠收回手,抬眸与叶云舒相视,他启唇,“是”。 叶云舒将目光下移,落到他的唇上,唇形非常好看,被这唇亲吻是什么感觉,停,不能想。 叶云舒抬头看天空。 兀屠见叶云舒把目光移开,不愿与自己对视,有点无视他。他有点生气,“你这什么态度?” “我只是在想怎么办?我明天就要毒发了,我要死了。” 叶云舒没好气说道,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解毒的事。 “你知道怎么解?” 兀屠站起来,高大的身影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知道,本来我就是要回去拿解药的,哪里知道遇到你们。” 叶云舒故作无奈又难过。 “你是在怪我么?” 兀屠皱眉,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喂,我可没这样说......\" 叶云舒刚想反驳,只见兀屠伸出右手,轻轻放在她的肩上。 “我带你回去取药。” 他的声音粗犷,目光坚定。 叶云舒眼睛亮了亮,压下心底的雀跃。 转头看向身侧的阿九,朝他眨了眨眼。 阿九回以一笑。 这时,乌颜厉声说,“兀屠,这不合适,我反对!” 其他另外四人也齐齐看向兀屠,眼神也似在说:我也反对。 兀屠一一扫过乌颜几人,这几个兄弟是多次跟随过他出生入死的,他们一直对他的命令从来都无一不从。 他看着他们,如今的他们已不再是当年的稚气未消的模样,都已年过三十,在正常人家,这个年龄孩子都长大了。这些年,他们却不曾说过任何一句怨言。 作为他们的老大,他向他们说过,这次任务回去,以后他们就能不用再这般亲自出马,而是转回正常人一样,封官进爵。他们深知此次任务的重要性,这次任务甚至惊动了南渊帝。滞留南渊多一天,就多一份危险。他的兄弟们是不想他有危险,宁愿出言忤逆他。 兀屠表情平静,目光注视着他们,没有生气愤怒,只有安抚,“我带她回去,你们带上他按计划走,无需担心我,” 几个属下还欲再劝阻,兀屠抬起右手阻止,“此事我意已决,不必再言。” 这时候叶云舒站了起来,她插话道:“决定好了,就早些出发吧,” 阿九也站了起来,他侧转身子,面对面叶云舒,目露委屈和不舍,声音温柔缱绻:“云舒,我等你回来。” 叶云舒看着阿九的深情眼,内心软成一滩水。她心想,她何德何能让阿九这般信任,阿九却愿意为她留下来当人质。 她忍不住抱住阿九,她双手环住阿九的劲瘦腰身,轻声打趣道:“阿九,好好照顾自己,你太瘦了。等我回来。” 阿九眼里溢喜悦,内心甜蜜,他抬起手,也轻轻将叶云舒环在怀里。 另一边兀屠已经和几个下属已经走到不远处开始交代接下来的计划。 待兀屠回来时,便是见到叶云舒和阿九两人并肩站在一起,阿九手里拿着个包袱,叶云舒则手提着一个提盒。面向着他。 叶云舒见他走过来,便从阿九手里接过包袱,往身后一背,在胸前打个结,笑着道:“我已经准备好了。” 兀屠挑眉,点头,“走吧!” 身后乌颜走过来,拦住了阿九,“别走了,就这分开。” 阿九冷冷暼了乌颜一眼,心道:算了,不给云舒添麻烦。于是便止了步。 暮色渐浓,月亮挂在半空。 叶云舒坐在地上,看着兀屠在火堆架起临时的木架烧野味,柴火灼烧得兔肉冒油滋滋作响,肉味飘散空气中。 她适时递上当初威胁兀屠的那包‘毒药’, “给,加上盐巴肉会更香。” 兀屠笑了,笑得一瞬即逝。他属于狂野型的男人,茂密的及肩长发被用一根绳子扎起,皮肤黝黑,五官棱角分明。此刻他的眼神收起了当初时的狠辣,却更深邃有冲击力。 他粗犷的声音响起,“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叶云舒也笑了,“怎么,还放不放?” 兀屠一把接过,语气戏谑:“你当时怎么敢的啊,把我当傻子耍。” “怕死的人,在临死前有什么不敢的。” 兀屠撕开纸包,将里面的沙子大小的颗粒洒在烤兔上,然后用木棍翻转着兔肉。 “可以吃了。”兀屠将烤好的兔肉撕下肉质娇嫩的兔腿递给了叶云舒。 叶云舒接过兔肉,轻轻咬了一口,肉质鲜嫩多汁,味道甚好。她看向兀屠,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谢谢” 叶云舒道谢,心想是看错了吧,再暼一眼,却见兀屠目光锐利扫视四周,一手摸在腿侧革囊。 兀屠声音微冷:“不必。” 此刻林中格外安静,只有篝火燃烧的声音和偶尔传来的风声。 叶云舒皱眉询问:“怎”么了? 话还未说完,只见兀屠身子闪向一侧。 “唰!” 一把利刃插在兀屠身后的树干上,还有嗡嗡余响。 叶云舒简直头皮发麻!这刀竟是贴着她的侧脸飞过去的,此刻耳边还能感受到那微弱的剑风。 因为兀屠坐在她对面,若兀屠不躲,那剑直接会刺中他。 这时冲出来十来人,他们均着一身黑色劲装,腰挂长剑,他们迅速围拢过来。 兀屠见此,就要去拉叶云舒。 一戴着银质面具的人直接飞身打向兀屠,兀屠一个侧身,躲过。 而叶云舒则被银质面具人直接揽住腰身,飞身退后。 叶云舒心中一惊,想要挣脱开银质面具人的束缚。但对方的手臂如同铁钳一般,紧紧地搂住她的腰身,让她无法动弹。 “放开我!”叶云舒低声喝道。 银质面具人凑近她耳边,“是本王!” 凤启感受不到她的挣扎,将她带到了安全的地方。 此时,兀屠与那群黑衣人展开了激烈的战斗。他身手矫健,剑法凌厉,一时间竟不落下风。 叶云舒紧张地注视着战局,看着兀屠,她心情复杂。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黑衣人趁兀屠不备,一剑刺向了他的后背…… 第18章 想他死还是活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情,叶云舒终究是喊了出来,“小心!” 她亲眼见过兀屠亲手杀死两个无辜的老人,知道他并不是什么好人,甚至认定他是个恶人。若当时她没有利用价值,也会成为兀屠手下的亡魂之一。但是现下他却又甘愿冒着极大风险带她回叶家取解药,且从始至终并没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所以此刻对兀屠的处境,她内心是矛盾的。 叶云舒在喊出来后,便确定了自己潜意识里是不希望兀屠受到伤害。她叹了口气,她终究是有人的劣根性,自私。她无法让自己去仇恨没有伤害过自己还对自己好的人。 当初在茶棚时,在兀屠与她不相关时,她能毫无心理负担地在心里定兀屠死罪,认为兀屠该死。可这时兀屠却因她涉险受伤,她就不能心安理得的让兀屠受死。 兀屠反应及其迅速,在叶云舒话音刚落便已经侧身险险躲过。 他余光看到了站在打斗范围圈外的叶云舒,她脸上神色复杂,却目不转睛看着这边的战斗。 十四个人轮番在与他交战,兀屠已渐渐感到力疲,他脑子在极速飞转,如何脱身。他不是没想过带走叶云舒,只是念头刚闪出来,便被他掐灭了,因为是根本不可能做到的。 就在这时,凤启已然发现兀屠已经疲于应战,身上已多了几处伤口,虽不致命,但依旧淌着血。 他没有让属下停下围攻,要慢慢耗着,要把他活捉。这个狡猾狠毒的北疆细作头领,此次能让兀屠亲自出手的任务必然不简单,这里面有什么阴谋尚且未知,他不能也不想让未知的隐患存在,所以在未审问出一二前,此人暂时不能死。 但若是负隅顽抗,那也只能杀了他,不能放虎归山。不过因着线索过少,往后肯定要花更多心思和时间去查,麻烦就在时间上。 他声音凛冽带着威严,眼神如看死人般,道:“兀屠,你若乖乖受捕,本王带你回京接受刑罚,否则便让你今夜丧命于此。” 兀屠用剑阻挡住刺向心脏处的剑身,七个人与他近身缠斗,还有七人在外围将他包围,此刻他就是笼中困兽,竟是困兽犹斗。 他气喘呵气,被连连追击,导致身上已遍体鳞伤,“呵!堂堂南渊战神,黎王殿下,竟说出这般天真的话。” “想要抓我,那就先杀了我,” 兀屠眼神狠辣,身子不退反往前,护卫一剑刺入他的左腹,兀屠左手强势抓住持剑的护卫,右手将剑横在护卫脖颈处。 “呕!” 兀屠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他顾不得擦拭,哑声却透着狠厉道:“将我放了,否则我杀了他!” 余下护卫见状,停下了继续攻打,只是保持着随时进攻的姿态,犹如群狼环伺,在伺机而动,只要猎物稍露松懈,便群攻而上,一击毙命! 凤启看了眼叶云舒,见她的视线仍落在兀屠身上,他并不清楚叶云舒和兀屠现在什么关系,突然就问道:“你想让他死还是让他活?” 叶云舒注意力一直在兀屠他们身上,全然没听到凤启的问话。 只眨眼间,她的眼前便被一道颀长的身子严实地挡住了视线,她疑惑抬头,银质面具唯一露出的一双眼睛正注视着她。她问:“王爷,您有事吗?” 凤启冷声问:“想他死,还是活?” 叶云舒沉默了片刻,看着他深邃的眼睛,道:“理智上我想他死,可实际上我想他活。” 凤启似是起了兴趣,语气少了些冷意,又问:“哦,那是为何?” 叶云舒:“先说我想他死的理由,我亲眼目睹他杀死两个无辜的老人,所以他该死!” “我想他活,是因为他并未伤害过我,而且我的一个朋友还在他属下手中,若他死了,我的朋友恐有危险。” 凤启转过身,背对着叶云舒,“本王可以帮你,只是你要协助本王调查兀屠这次来这里的任务是什么,你能答应吗?” 叶云舒看着他背影,宽肩窄腰,莫名想到这衣袍之下挺拔的腰身该是极为有力的……她清了清嗓子“谢谢!民女自当尽力。” 凤启回转身子面向叶云舒,他审视着她,似要透过她的眼睛看穿她的内心,“好,本王信你。” 说罢,凤启便向飞鹰道:“放他走!” 飞鹰得令,指挥着众护卫缓慢有节奏退开,退到了兀屠指定的一段安全距离。 兀屠脸上因失血的缘故,黝黑的脸色也失了光彩,唇色也微微泛白。他就这样劫持着护卫,眼睛警惕着任何一人的举动,他慢慢后退。 在他身后的护卫给他让出了一条道,就这样,一众人便一步步跟着兀屠来到了林子更深处。 在护卫的火把光照下,依稀能看清周围的环境,再往前走一点,便生长着茂密的草藤,密集且高,及膝盖高的草像藤蔓一样来回摆动,似是有一双手在搅摆着它们。 兀屠一脚踩进那及膝的草丛,竟也遮住了他一半的身子。 “王爷,再往前便是毒障林,不可在往前。”飞鹰来到凤启身前,急忙说道: “这些草藤名叫毒生欢,四季不枯,喜欢生长在有毒气的地方,因此它是赤云峰独有的植物,它提醒着误闯此处的人莫要再前进,已进入毒障区。 凤启点头,命一众护卫停下,他对兀屠道:“放人!” 兀屠的视线在人群里搜索了一圈,在人群后跟在凤启身后,找到了叶云舒。因光线昏暗,他看不清叶云舒面上表情。 他垂下眼帘,缓了口气,将护卫往前一推,自己则一个矮身钻进了密密的草丛中,如兔子般,一瞬不见了踪影。 护卫正要追,凤启摇了摇头,似是遗憾,似是表示不必。便听他语气冰冷,“无需再追,若他能在这毒障林活着出去,也算他命不该绝。” 护卫齐齐应是。 飞鹰集合了护卫,替受伤的属下进行了简单的包扎治疗后,向凤启询问:“王爷,我们是回云安城?” 凤启转身,看着安静站着,面上情绪莫辨的叶云舒,他问:“你打算去哪里?” 叶云舒面上扯了个笑脸,“回九宁城,”叶家。 “那便一道吧,本王也正欲前往。”凤启说完,先一步离开。 叶云舒见人已走出了好几步,才跟上。她心想,本来是想借兀屠的武力直接抓罗姨娘拿解药的,现在吧,或许可以借王爷的权势一用。 第19章 同乘一骑 罗姨娘面上并无露出诧异,并轻微的点了点头,“此事倒算是个好消息,叶云舒也该重新回归掌控了,她回来了就别想要再出叶家。既然去不了王府,那便将她剩余的价值都留在叶家好了。” 李嬷嬷点头应是,然后面露难色,迟疑着说:“只是王府那边有点儿不好办,” 此时的罗姨娘,脸上的苍白之色已然消散,但在微弱烛光的映照之下,那张精致的面容多了几分倦怠,只见她往一旁的躺椅坐下,静静地看着面前犹犹豫豫的李嬷嬷,却并不出声催促,慵懒地仰坐着,轻轻摆弄着自己那如染上了朝霞一般绚丽色彩的指甲,悠然开口说道: “若是有为难之处,你尽管直言相告就是。” 听到这话,李嬷嬷不再有丝毫迟疑,当即一五一十地道来:“侧妃娘娘说了,纳小姐进府的事就此作罢。另外因这次的事情有损皇室颜面,提出了一些赔礼要求,并限定五日之内送到王府,如此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她便不再追究。” 罗姨娘听后,秀眉微蹙,不以为然地说道:“这赔礼之事倒也简单,直接吩咐管家从库房里挑选合适的物件送去即可,又何来的为难呢?”在她看来,侧妃所要的赔礼不过是一些价格高昂的古玩字画之类罢了。 突然,李嬷嬷双膝下跪,神色惶恐地说:“姨娘啊!侧妃要求的赔礼是今年咱们府上已经上报准备进献给太后的寿礼啊!” 罗姨娘稍作迟疑,沉声道:“今年上报的寿礼究竟是何物?” 李嬷嬷应道:“乃是四大仙草,天山雪莲、人参、鹿茸、何首乌。” 罗姨娘闻言,闭了闭眼,只觉乏累,她抬手轻捏鼻梁,语气无奈又怨恨,道:“这些皆为有价无市、难得之珍贵药材,叶明阳竟如此舍得。他为了她那一双儿女,果真是毫无保留。”只可惜他的爱从未给过我一丝一毫。 “现今若应了给侧妃,届时皇宫那边难以交差,我们皆会受牵连。若不给侧妃,后果虽不致如此严重,然姨娘多年积攒的私产恐将不保。”李嬷嬷冷静地分析着。 “嬷嬷,如今叶家不倒我们才有依靠,那便只能得罪王府了。”罗姨娘决然说道。 “姨娘,老奴觉得待小姐归来或许会有转机。”李嬷嬷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她们殊不知,如今的叶云舒已不是她们能摆布的了。 同一时间,凤启他们按来时的路回到了山石群入口那里。 凤启吩咐道:“给叶姑娘让一匹马出来。” 飞鹰立刻领命:“是,王爷!” 凤启第一个飞身上马,而后飞鹰等一众护卫也纷纷跃上了马背,执起缰绳静待一声令下随时准备纵马奔腾。 只有叶云舒还站在马前,抬头茫然看着比人高的马,她不太敢骑,她在现代的时候没有学过骑马,倒是在马背上坐过,被人牵着走的那种。 凤启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看着叶云舒,用着毫无感情的清冷声音道:“不会骑马?” 这一匹马是一名护卫让出来的,让马的护卫与另一护卫同骑一匹。 叶云舒仰着头,面上有些尴尬,说话语气却坦荡自然:“王爷,民女自幼身子娇弱,故而没有学过骑术。能否请王爷带一程,或者让护卫带民女也可以。” 凤启目光锁住眼前人,她的清眸里倒映着的火苗在不规律地跳动,让这双眼睛在这张漂亮的脸上更添勾魂摄魄之感。 他黑曜石般的眸子闪了闪,他手中缰绳往左边一下提拉,双腿轻轻夹了马肚子一下,黑马慢慢地来到叶云舒身边。 还没等马儿站稳,凤启就一个俯身,左手一伸,长臂一捞,轻轻松松就把叶云舒整个人给抱上了马。这一连串动作那叫一个干脆利落,一气呵成,连个停顿都没有。 叶云舒还没反应过来呢,就感觉自己身体一轻,然后屁股就坐到了马背上。等她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凤启前面。 叶云舒的双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只好手掌撑在马背上,她可害怕摔下去了。 这时,就听到那熟悉的清冷声音说道:“把手抓住缰绳。” 紧接着,叶云舒就感觉到背后传来一股热量,她知道那是凤启的胸膛,他的双臂正紧紧地把她圈在他的身前。 叶云舒的手里被塞进了缰绳,然后那只大手就覆了上来。手背感受到他掌心的温暖和薄薄的茧子。她只觉得上次与他接近时,那种自己的心脏不受控制的加速的感觉又来了。 凤启感觉到手掌中的柔软细腻,心里不由得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忍不住想:这姑娘的手都是这般小,这么嫩滑的吗? 叶云舒微微将身子往前倾了倾,试图拉开两人的背胸相贴。 凤启把她的这些小动作都看在眼里,那张俊脸微微一沉,然后用力一夹马腹,身下的黑马前蹄猛地向上一抬,像风一样疾驰起来。 叶云舒的整个身子因为惯性,“嗖”地一下就往身后的凤启怀里倒去。这一下,她忍不住惊呼出声:“王爷!” 凤启听到这声能拨动他心弦的呼喊,竟然从里面听出了好几种情绪,有颤抖,有嗔怒,还有哭腔呢。 他心里琢磨着:她怎么这么容易就被吓到了。于是,他把手臂又收紧了一些,把叶云舒紧紧地圈在自己身前。他又想了想,觉得还是得安慰一下她,就说道:“抱歉,刚才起跑太急了。” “无事” 叶云舒闷闷地应声。 她觉得有点太丢人,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心里有两个小人在吵架,一个说她真是越活越倒退了,她可是个现代人,干嘛要在意这些啊,握握手、牵牵手、拥抱一下,甚至亲亲都很正常嘛,跟男人同乘一匹马又怎么了,何况这位王爷长得那么帅,心动一下也很正常啊。另一个小人却说,现在可不是现代,作为一个古代的女子,要守规矩,要矜持,要男女有别,可不能失礼了。 凤启带着叶云舒一路驰骋,两人一路无话,用了一个时辰便到达了九宁城。 城门这时已关闭,有守卫从城墙上喊话,“是何人?” 飞鹰立马上前,他声音洪亮,回道:“我乃黎王亲卫,殿下来九宁城办事,请开城门!” 守卫赶忙又问:“可有凭证?” 飞鹰从胸口处摸出一块金牌,举手往上一扬,上面刻着黎王的字样和象征王爷的龙纹图案。 守卫隔着有些远,便道:“您们且稍候,我便下来。” 半盏茶过去,城墙离城门一臂距离处,开了个碗口大的口,从里面照出火把的光亮。 飞鹰上前,将令牌放那小口处,小口的另一边,城守举着火把仔细瞅了会,确定了是王爷来临,立马恭敬开城门,把一众人迎进了九宁城。 来到叶家门口 凤启抱着叶云舒下马,轻声问道:“可还安好?” 叶云舒红着脸点点头,心中竟有些不舍离开凤启的怀抱。 凤启将她放下,看着她羞涩的模样,不由笑道:“下次本王再教你骑马。” 说罢,他转身离去,留下叶云舒在原地发呆。 叶云舒不禁想起方才在马背上的情景,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她意识到,自己似乎对凤启产生了别样的情感。然而,她深知宫廷斗争的残酷,心中暗自告诫自己,绝不能轻易动情。 第20章 问话李嬷嬷 凤启一行人骑马很快消失在道路尽头。 叶云舒见人已走远,感觉好像少了些什么,一时没想到,便不再想。 她抬头看着大门正上方的匾写着叶家两字,在悬挂在两边的灯笼照映下,显得黑漆金字尤为清晰。 叶家位于九宁城南市街上,坐北朝南,五进宅子,内划分成五个院落,占地一千多平。 叶云舒走到门前,拉响了门环。 三声叩门,叶云舒静待半晌,未见开门和有人回应,于是加重力道又叩门三次。 这次不消片刻,门便被从里打开了。 一个人侧着半个身子从一人大小的门缝探出来,他歪着脑袋,看了叶云舒一眼,定了定睛,又看了两眼。像回过神般,他呐呐地叫了声,“小姐,” 叶云舒也歪着脑袋看他,微笑着点头,“嗯”。 家丁看着叶云舒的笑容,甜美动人,他连忙垂下头,害怕冲撞了小姐。 他不敢耽搁,麻溜地把门大敞开,弯着腰把叶云舒迎进了门。态度十分恭敬,“小姐,不好意思啊,小的刚才有点懵,让您久等啦,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吧。” 叶云舒一边走着,一边看似随意地瞅瞅四周。这是她在这个异世界的家,不过没熟悉的感觉。 她声音轻轻柔柔的:“行啦,饶了你。” 接着又问:“罗姨娘睡了没?” 家丁低着头跟在叶云舒身后,冷不丁听到这娇柔的声音,他赶紧偷偷抬头瞄了一眼,只见小姐身形轻盈又优雅。 “回小姐,半个时辰前小的看到李嬷嬷从外面回来,就被怜花在门口请去见姨娘了,现在也不知道谈完了没。” “哦,怜花是谁?”叶云舒又问。 “是新来的丫鬟,被管家安排临时服侍姨娘的。”家丁解释。 叶云舒原想问小关,却转了话头又问,“家中这几日可有何事发生?” 家丁默了片刻,似在组织语言,半晌方继续道:“是发生了一件事,初三时县衙来班头抓人,说小姐您被人下毒谋害了,起初是来抓姨娘的,后来李嬷嬷指出小关才是害您的人,班头便把小关给抓走了。” 叶云舒顿住脚步,冷声道:“小关被抓捕了,还是以毒害我的理由?” 家丁忙点头,又才应了一声,“是。” 叶云舒沉默了。 她没想到小关会被抓,按原来她和小关商量的计划是,小关在她离开后,小关便要想法子到罗姨娘身边伺候,帮她留意罗姨娘平时是否有异常。她不清楚为何原来在叶家就是个透明人的人会突然要毒害她,她想知道原因。 现在计划赶不上变化,小关被抓快三天了。她对这个朝代的律法不熟,不清楚小关会面临什么惩罚,但总归拖延不得,得尽快把小关弄出来。 叶云舒心中思忖,她要弄明白到底这件事的目的是为何?是冲着罗姨娘的?可从现在的结果看,罗姨娘并没有受到影响。到底是行此事的人并不知道罗姨娘早做了应对方法,会把小关推出来顶罪完全是罗姨娘早有的打算。 行此事的人是谁,为何知道她被毒害?既然知道她受到毒害,为何不救她?叶云舒一时也想不出到底谁会暗地帮她。 按家丁的说法,起初班头是冲罗姨娘来的,后来李嬷嬷指认才变成了小关。人证物证指向小关?她不信。当时小关把毒药给原身,按小关的说法,毒药是罗姨娘给她,并是威胁她给到叶云舒的,且此毒药难得仅得此一颗。 没有人证物证的话是不能判刑,而罗姨娘为何不敢去接受庭审,其中有何内情? 叶云舒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既然她敢回来,自是不怕罗姨娘和李嬷嬷。她决定去找李嬷嬷问问,能知道多少是多少。于是她对着家丁道: “你带我去李嬷嬷的住处。” “小姐,李嬷嬷是住在姨娘院里的后罩房。”家丁说完,又道,“小的不方便进入内院,方才怜花还在前院走廊,奴才让她带您过去吧。” “好。”叶云舒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很快,家丁带着一个丫鬟过来了,他道:“小姐,这便是怜花,若小姐无其他事,小的便退下了。” 叶云舒:“好,辛苦你,你先忙去。” “小姐安,奴婢怜花,您是要去找李嬷嬷吗?”怜花低垂着头在一侧福身一礼。 叶云舒借着走廊上微弱的灯光,勉强看清丫鬟的模样,身材娇小,眼睛大大的,鹅蛋脸,皮肤是正宗的黄皮肤,大概十三岁左右。 叶云舒礼貌,语气温柔道:“怜花你好。麻烦你前面引路。” 怜花听着这软软柔柔的声音,偷偷看了眼叶云舒,主动走在前,她提着灯笼,也将前面的路面照亮。 叶云舒跟着怜花,先是过了垂花门,接着沿着游廊走,再穿过月亮门,再走了约半刻钟的甬路,又进了回廊,最后才在院门前停下。 叶云舒看了门额,是素秋院。 只见怜花熟练的推开一边门,她悄声道,“小姐,您这里进去吧,奴婢便在这儿不进去了。” 叶云舒点点头,自己走向通往后罩房的穿廊。 她来到耳房前的小院,往正房的方向看了看,见室内已无亮光,猜测罗姨娘已经睡下了。 她想,也好,明早再会会她。今晚先从李嬷嬷入手。 很快,她来到了后罩房,她数了数这一排房屋,六扇门,那就是六间房,哪间是李嬷嬷的呢? 叶云舒正要一一查看,就见一间房亮起了烛光,是第二间,她走近前,先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听不清。 她敲门,三声。 “谁?”屋里传出问话。 “叶云舒。” 屋里传出了瓷杯被碰到的声音。 不会儿,房门被打开,李嬷嬷头发已经放了下来,想来是刚要睡下。 她露出惊讶和喜悦,道:“小姐,你回来了,太好了。” 叶云舒挑眉,身为罗姨娘的人,李嬷嬷的态度不应该是这般才对。她直接进入正题,问: “李嬷嬷,我听说小关是你指控毒害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嬷嬷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惶,但须臾便恢复了平静,“小姐,老奴知晓小关乃是您的贴身大丫鬟,您心存疑虑也是人之常情。然而,此事乃是小关亲口供认的。” 叶云舒冷哼一声,“李嬷嬷,你不妨猜猜我因何胆敢归来?莫要与我讲些废话,我要听的是实情。” 李嬷嬷垂首凝思片刻,继而叹息一声,“小姐,实则这一切皆是罗姨娘在背后指使。她惧怕自身行迹败露,故而令小关替罪。” 叶云舒心中了然,“我明白了,看来你的忠心不过是虚有其表,你明晨告知罗姨娘,明日我要与她详谈一番。” 言罢,叶云舒转身离去,她需回自己院里,好好沐浴一番,早些休息,方能在明日精神抖擞地与罗姨娘商谈。 第21章 怜花 不待李嬷嬷有所回应,叶云舒自故提起灯笼,径直往外走。 李嬷嬷盯着那道身影,凤眸微眯。她觉得小姐与以往有不同,但一时竟说不出哪里不同。 院门,怜花左右微摆身子,双手交握在一起缩在袖子里,时不时口往里呵气。 她见叶云舒从回廊走过来,瞬时站得不动。 “小姐,” 叶云舒停下脚步,望着她道:“怜花,这天怪冷的,你早些回去歇息吧。” 怜花低垂着头,似是鼓起了勇气般,她抬起头大眼睛汪汪,道:“小姐,奴婢想,想伺候小姐。” 叶云舒看着怜花,伸手轻抚上怜花的被打的那边脸颊,声音温柔又怜惜,“你可想清楚了?” 怜花感受到脸上有羽毛般轻柔的触摸,嫩滑的,温凉的。 她不由得绷紧了一下,倏地又放松了下来。 怜花双手握成了拳,神情认真说:“小姐,奴婢坚定自己的选择,请小姐给奴婢一个机会。虽然奴婢现在还没学会一等丫鬟所需要的技能,但是奴婢学东西快,奴婢会伺候好小姐的。” “好,我身边正好缺个丫鬟,明日我同管家把你要我身边伺候。” 怜花闻言,立马双膝跪下,继续道:“谢谢小姐,奴婢定当尽心伺候您!” 她可是打听过,叶家小姐温柔善良,对下人一向亲和且待遇也是主家几个院子里最好的。 叶云舒眸光闪了闪,她忙抓住怜花的手,将她带起来。 “那以后就好好跟我吧。” 叶云舒微微一笑,提灯走在前,“我那院子里虽说没几个人,但也比你在罗姨娘这里自在些。” 怜花快速关上了院门,亦步亦趋地跟着叶云舒。 叶云舒抬高了灯笼,问:“你今年多大了?” “回小姐的话,奴婢今年 14 岁了。”怜花低头说道。 “14 岁,我比你年长些,”叶云舒想起自己在现代时已经二十岁了,“以后你就唤我姐姐吧。” “姐姐……”怜花轻声呢喃着,眼中闪过一丝感动。 走着走着她惊觉小姐正走在前面还提着灯笼,这该是她这个丫鬟该做的,怎么能让小姐来,是她疏忽了。 她慌忙跑过去,带着自责说:“小姐,让奴婢来掌灯吧,这是奴婢的活儿。” 叶云舒任由怜花接过灯笼,她笑道:“该是喊姐姐,也别自称奴婢了。” 怜花笑着点头,又道:“好,姐姐我知道了。” 此刻,她的心里暖暖的,她心中想,以后我会好好伺候姐姐。 很快,两人回到了云舒院。 院子一片漆黑,四下也无下人看护,怪是荒凉的。 叶云舒觉得自己的大腿内侧有些火辣辣的,觉得可能是骑马磨破了,还是早些清洗干净敷些消炎止疼药为好。于是吩咐道: “怜花,麻烦你帮我准备热水,我要沐浴一番。” 怜花很是积极,“好的姐姐,我马上去。” 很快偏房的窗亮了,怜花在里面忙活起来。 叶云舒用火折子点亮了油灯,整个房间瞬间染上一片昏黄。 她走进书房,准备找有关当朝律法的书籍看看。 要救小关,要有的放矢。 叶云舒一眼扫过书架上的一本本书册,视线落在中间第三层第四本,《南渊律典》,这本看着像。她将册子取了下来,一屁股坐到桌边,就着油灯下翻看起来。 她先了解了本朝的司法程序,包括了审案,调查,判决等环节。又从律令上找到下人犯罪审判规则。其中下人谋害家中主子,不论主子是否受害,程度,若查证事情属实一律判死刑。 叶云舒嘴唇紧抿,眉头紧蹙,她再仔细一一翻看,想看有无被害人主动提出放过施害人的例子,结果是没有。 叶云舒心想,没有这样的案例,那如果她主动提出,会怎样呢?她决定明日去府衙试探一下口风。 半个时辰后,怜花从偏房走出来,提着一桶热水往耳房里去。 待把浴桶盛满热水,又调了水温,才一把拉开屏风,把室内隔开两部分。又从柜子里取出干净衣裳,待一切都准备好后,才走进房间,撩开珠帘轻声道: “姐姐,已经备好热水了。” 叶云舒闻言,把书放回书架上。她轻轻牵住怜花的手,道:“怜花,今晚辛苦了。” “把你要来太过仓促,院里还没收拾好你住的屋子。你待会可以先去我衣柜选几件衣裳,沐浴后更换穿,今晚同我一块睡吧。” 怜花连忙摆手,“姐姐,不用的,怜花有衣服,待会儿去取来就可以了。我瞧见西厢房有床铺被褥,我正想问姐姐那屋子是谁住的呢,想着今可以睡那。” 叶云舒知怜花是不敢僭越太过,便也不勉强她。便道:“那房是小关的,到时你俩会在我身边一起共事,你今晚可以先睡她那床。” 两人就今晚如何安歇商量好后,叶云舒就让怜花先去忙了。 舒舒服服的泡完澡,叶云舒找来了消炎药粉,她将药粉细细涂抹在大腿内侧那片泛红的皮肤处。她感叹,原身这皮肤真是好,称得上是冰肌玉肤,可得好好护着才是。 …… 第二天清晨。 素秋院 罗姨娘看着在跟前晃动的人,笑道:“今儿有什么开心事?” 李嬷嬷端来一杯温水,不紧不慢道:“姨娘,早上起来喝口温水先润润肠。” 罗姨娘接过,轻啜了一口,将杯子捏在手里。又看着李嬷嬷,等待她说话。 李嬷嬷笑着执起梳妆台上的精致檀木梳,一边给罗姨娘梳头发,一边缓缓说:“昨夜小姐回来了,她过来问老奴话呢。” “哦,果真回来了,是值得开心。”罗姨娘接话。 李嬷嬷收起笑容,继续道:“还说今天要和姨娘仔细谈谈。我昨儿自个寻思了一宿,觉得小姐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倒不是说模样,是给人的感觉,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自信和凌厉是从来没有的,从前小姐温柔和善,” 罗姨娘饶有兴趣地说:“命人请她去前厅谈吧,我同她接触不多,但也想看看如今她有何不同。” 叶云舒早早地起床,用完早膳后,怜花便跑进房带着些生气说,罗姨娘派人过来传话,让姐姐前往叶府前厅谈事。 叶云舒笑,“怜花为何生气?” 怜花跺脚,脸上仍余怒未消,她深吸一口气,“姐姐,你不知,方才来传话那丫头,有多嚣张,说你不是被送去王府给傻子当妾了吗?这才几天就被人赶回来了。” 叶云舒闻言,先是一怔,然后哈哈大笑起来。“这可真是个天大的笑话!我,叶云舒怎会去给人当妾,下辈子吧,不,哪辈子都不会!” 怜花原本还气呼呼的小脸,瞬时笑着附和:“对,对!姐姐这般好的人儿,那是只有最好的儿郎才配的上,王府傻儿子又岂能妄想。” 叶云舒止住了笑,快速给怜花额头弹了个脑瓜蹦。“嘘,自个儿知道便是,先勿要宣扬。还有莫要说王府的不是,免得引来祸事。” 怜花大眼睛眨巴眨巴,伸手摸了摸额头,“姐姐,我知道了。” “走吧,随我一道去见见罗姨娘。” 第22章 谈话 叶云舒悠然朝房门走去,在门前站定,眼睛滴溜溜一转,把整个院落看了个遍。心道,昨晚天黑都没办法看清楚这院里的环境,现在白日可不得粗粗看一眼,好歹是这里的主人。唉,这穿越都穿得憋屈,原身的记忆在脑子里都不带完整的。抱住委屈的自己。 这院子宽敞,从堂屋到院门有一条笔直的甬路,甬路将两边均分开来。院门右边的角落里有一座小巧玲珑的假山,假山下还有潺潺流水,不知是如何做到的。其他地方也都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盆景和绿植。 叶云舒突然转过头,对着身后的怜花问道:“我屋里有啥好喝的茶叶不?” 怜花红着脸,扭扭捏捏地说:“姐姐,我去屋里找找。” 叶云舒赶紧叫住怜花,“哎,你先等等,” “我想起来了,昨晚我肚子饿的,找东西吃时,瞅见屋里头的柜子里有一罐黄山毛峰,你直接去拿点出来,我要泡点香茶喝喝。” 怜花应了一声,像只小兔子似的飞快跑回了房间。 不一会儿,叶云舒就看见怜花捧着一个托盘出来了,托盘上放着一套精美的绿瓷茶具,有茶壶、茶杯,还有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着刚取出来的黄山毛峰。 她笑得眉眼弯弯,摸了摸怜花脑袋,夸赞道:“怜花真贴心!” 两人甫一出院门,便有两大汉分别从两侧闪出。二人皆着平民灰色粗布衣裳,身材魁梧,面容刚毅,周身散发着将士般的威严。往那一站,宛如门神一般。 其中一个留着山羊胡的大汉抱拳行礼道:“小姐,请随我们走,罗姨娘有请。” 态度可谓是不卑不亢。 叶云舒闻听,挑眉道:“哦?罗姨娘何时如此关心我的安危,竟派这两人来护送我?” 两人对视一眼,齐声应道:“我等奉命接小姐前去。” “怜花,我们走!” 叶云舒不再理会他们,唤上怜花让她在前方引路。 两名大汉则在后面并行相随,亦不催促,始终与两人保持两步之距。 此番派这二人前来,想必是为了防她逃走,亦或是监视她? 叶云舒一路上边想边走,约莫走了一盏茶的功夫(约现今十分钟),便来到了前厅。 两名大汉止步不前,不再跟随。 叶云舒心有所感,微微侧头瞥了一眼二人后又收回目光。她一个箭步越过怜花,走在前方,身上气势骤然一变,如大佬出场的既视感。 刚进门,抬眼便见中间两个座位的左侧座位已坐着一个妇人,她衣着华贵,头发挽成结椎式,面施粉黛。 叶云舒脑海里顿时浮现一个名字,罗素秋。 其妆扮:额间描花,耳坠双粒珍珠,项垂无暇白玉佩,皓戴碧绿翡翠镯。 一双眼眸似琥珀琉璃,很是魅惑勾人。此刻的她半倚靠背,右手支着下颌,好一副雍容华贵之姿。 叶云舒心中轻啧,好一美人,虽不年轻了,但风韵犹存。 她径直在另一座上落座。 怜花熟练地将托盘上的茶具一一摆放在桌上,又点燃了火炉,把装了泉水的茶壶往火炉上一放,不动声色地退到叶云舒身后站定。 只闻,叶云舒的语气清冷而又略带疑惑地说道:“姨娘向来与我们毫无往来,我自问从未有过开罪于您的地方,您缘何要将我送给王府的傻子为妾?” 罗姨娘自叶云舒现身于门口,便开始审视她了。从其容貌,至行为举止,再到言语神态。欲从中看出李嬷嬷所说的不同。 直至叶云舒言罢,她才开始思考问题。 她也问自己,为何?这般想着,她的心境渐起躁动,乃至愤恨在嘶吼。 罗姨娘知晓她内心的阴暗面已被撕裂。 她沉默良久,才道:“只因你是叶明阳的女儿,当年若非你爹,我岂会嫁入叶家为妾。我活得如此不幸,为什么你能享有幸福?我绝不允许!” “既是对我如此愤恨,为何不直接杀了我?” 罗姨娘被问得怒火直冲脑门,她似忍耐得极为难受,脖颈的青筋都清晰可见了起来。她咬牙道:“我何尝不想,可我也受人掣肘,那人不允你死,我便无法杀你。但我能够折磨你,譬如令你婚姻坎坷。” 叶云舒一时难以理解,她几次张口欲言,复又闭上。 罗姨娘见叶云舒沉默,冷笑一声,语气却和缓了下来,她道:“说实话,我还是很意外你能逃掉,让我的计划不得不改变。我想以你的聪明,也能猜出你有利用价值,所以才有底气和我谈。” 叶云舒抓起茶壶,又摆好两个瓷盏,不快不慢地分别往里倒了七分满。她点头,似是赞同道:“嗯,姨娘说得对,” 她将其中一盏茶推向罗姨娘,“我特意带来了上好茶叶,请姨娘品尝一番,试试我这泡茶手艺如何。” 罗姨娘眸色深深,盯着叶云舒推过来的那杯热茶,鼻间萦绕丝丝缕缕的清茶香气。 叶云舒抬眸看着罗姨娘已消下大半怒气的面色,微笑了笑,声音如春风,“姨娘,你觉得呢?” 罗姨娘将头移开,不看叶云舒,又是一声冷哼,却拿起了那杯茶,在手中轻晃了几下,小饮了几口。 她红唇张合,“你想如何谈?” 叶云舒脸上挂着淡笑,将茶壶放回火炉上温着,语气温温柔柔道:“姨娘不妨先说说你所求。” 说完,她捏起余下的那杯茶,送至唇边轻轻慢慢吹了吹,面前瞬时渲染一片氤氲,却很快又消失与空气中。 罗姨娘看着那消失在空气中的白雾,竟生出了恍惚感。 她闭了闭眼,心中许是得了些许宁静,语气便平静了许多,她道:“这人啊,真是奇怪,你说,这上一秒咱们还是针锋相对的能急红眼的仇人,那下一秒却能如好友般一起品茗谈事,” 叶云舒将杯中的茶轻抿了一口,入口清甜微苦相伴,待茶汤饮尽,味蕾回味时口中已尽是甘香。 此刻,唇上还润着未干的茶水,看起来就似水中碧玉,莹润透亮,美极了。 她悠悠开口道:“是呀。我们都生活在叶家这个以行商生存的家,姨娘不是商人,却也是商人了。世人都说商人重利,而姨娘不过是做了每个商人都会做的选择。” “我这一生已过三十九载,大抵是恨了也足够久了,我也累了。我想后半生能过上自由,属于我自己掌控的生活。”罗姨娘望向门外,那片泛着蓝色的无云天空,眼神似放空又似思索。 叶云舒放下茶盏,看向罗姨娘那似神游的神情,视线落在她执着茶盏的那双手的蔻丹,红似朝霞淡似水,有生机有鲜活。 她朱唇微启,道:“你所求是后半生自由,脱离那人的掌控,离开叶家,过上富足无忧的生活。” 罗姨娘眼眸亮了,她抽回目光,将茶饮尽。语气前所未有的轻松,道:“这正是我所求。” 第23章 是不一样了 怜花往茶壶里增添了泉水后,又默默退回。 她想着方才过来的路上,小姐悄声对她说的话。来到前厅后务必要跟在身旁,要是发生危险,注意保护好自己就好,不必管她。这让她总觉得会发生什么危险,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只见叶云舒站起身来,走向罗姨娘。 “所以那人便是应允姨娘这个自由?” 罗姨娘仰起头看她,琥珀琉璃的眸子动了,“嗯?” “你是在套我的话?” 叶云舒居高临下回望她,伸出右手食指左右晃了晃,“非也。” “姨娘你有没有想过,你要得到这样的自由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到底值不值得?” 罗姨娘用那染了丹寇的手指,规律地点击着桌面,她美眸微眯,盯着叶云舒。 叶云舒继续道:“会不会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不但得不到想要的自由,却把原有的自由都折了进去。” “你在攻心?” 叶云舒眨巴了下眼睛,清澈如汪泉的眸子,让人似觉得能把她的内心看穿看透,给人一种错觉就是她心思单纯,十分好拿捏。 她往后退开了几步,似笑非笑地道:“姨娘啊,我可是为你着想啊,免得你被人卖了还喜滋滋替人数钱呢。” “叶云舒,你以为你是谁?知道什么?就在胡言乱语。” “姨娘,我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你不想听听我有何办法能让你最少的付出获得你想要的自由?” 罗姨娘怔了怔,这妮子真敢说,得,既然这么说了,那就陪你玩一玩。 她朝李嬷嬷使了个眼色,李嬷嬷会意,向门口走去。 经过叶云舒的时候,她神情漠然。 叶云舒余光瞥了她一眼,不动声色收回目光。 一时间室内无人说话。 叶云舒在等,等罗姨娘接话,如果她接下话头,那么自己后面更有把握。 李嬷嬷这边走出院子,对两个大汉悄声说了几句,而后带着他们回到了门口,两个大汉则站到了门两侧。 李嬷嬷将门合上,转过身往回走。 李嬷嬷在靠近叶云舒时,快速伸手扣住她的喉咙。 叶云舒以为她要回到罗姨娘身边,一时没注意,让她得了手。 她只觉头晕眼花感随即而来。 怜花瞳孔一缩,“小姐!” 叶云舒忙举起双手,“怜花,别过来!” 她感受到腰侧被坚硬抵住,她努力将眼暼向那处,果然猜测没错,是匕首。 正要准备跑过去,一头对准李嬷嬷使劲儿撞去的怜花,霎时止住了动作,眼神却一住不住地盯住,愤怒道:“放开姐姐!” 李嬷嬷身子一偏,往叶云舒身后挪了挪,是把叶云舒当作挡箭牌般。此刻她一手绕过脖子,一手抵在叶云舒后腰。 李嬷嬷是用了力气的,那利刃已穿破布料,顶在了肌肤上,只稍一动,便能刺进血肉。 “怜 ,花,别 ,动 !” 叶云舒艰难从喉咙挤出几个字。 她看向罗姨娘,眼神质问,“姨娘是何意?” 罗姨娘见李嬷嬷已经控制住了叶云舒,也站起身,走向叶云舒。 笑得像一朵罂粟花,毒。 “你以为你真能同我谈条件?只不过是陪你玩玩而已,想看看李嬷嬷说的,你到底变得哪里不同。” “如今整个叶家现在都在我掌控之中。你回来了,以后也不必再出去了,好好在叶家当你的傀儡小姐。” 叶云舒扭动着脖子,“你不想,要你的,自由了?” 罗姨娘摇摇头,摆动着自己的蔻丹,“我想要的,我自会凭自己获得,” “放了我姐姐!” 怜花一把撞倒罗姨娘,抓住她的双臂往后扣住。 谁也没料到怜花突然的大胆举动。 李嬷嬷眼神冰冷,盯着怜花。抵在叶云舒后背的匕首一推。 叶云舒闷哼一声。内心上演万匹草泥马奔腾。真狠,真刺啊,疼死我了! “让她放开姨娘,”李嬷嬷冷声命令道。 叶云舒皱眉,老虎不发威当姐是病猫吗?! 她反应极快地抬起双手抓住那掐着脖子的手掌,她的指甲深深陷入那手掌皮肤,她掰出李嬷嬷的一根手指,用力往反方向一压。 “唉哟!” 李嬷嬷顿时喊了一声,手掌力道顿时松了。 叶云舒右手肘用力一抬,左手扣住李嬷嬷手腕,一个转身,屈膝一踢。 李嬷嬷瞬间被反控制住。 怜花见状,脸上先是惊讶,很快开心道:“姐姐,好厉害!” 只听得“嘭!”的一声巨响,脆弱的房门被一股蛮力猛然撞开,木屑四溅。 紧接着,两个壮汉冲了进来,看到屋里四人的状况,互相对视了眼,然后把目光锁定罗姨娘。 站在一旁的罗姨娘见状,面露狰狞之色,厉声喝道:“把她们给我统统抓起来!” 在她的命令下达后,其中一名满脸横肉的壮汉如同饿虎扑食一般朝着怜花猛冲过去。 “怜花,快到这边来!” 叶云舒焦急地呼喊着。然而,怜花的动作终究还是慢了一步,眨眼间便被那名身强力壮的大汉牢牢抓住,动弹不得。 另一边,罗姨娘成功摆脱束缚后,猛地一甩衣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抽在了怜花娇嫩的脸庞上。 瞬间,一道鲜红的巴掌印赫然浮现,甚至还伴随着三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显然是被罗姨娘尖锐的指甲所划伤。 叶云舒目睹这一幕,美眸之中顿时寒意涌动。她死死盯着怜花红肿的脸颊,心中愤怒不已。 “贱婢!没想到竟你如此忠心护主,看来我上次对你的教训还不够深刻,以至于你至今仍未长记性。今天就让你好好认清,在这叶家究竟是谁说了算!” 罗姨娘此时已然陷入癫狂状态,咬牙切齿地说着,再次扬起手掌,作势还要向怜花扇去。 就在这时,叶云舒再也无法容忍,怒声呵斥道:“罗姨娘,立刻住手!” 听到叶云舒冰冷的怒喝,罗姨娘微微一愣,旋即收回了手。但她的目光依旧充满挑衅与不屑,“好了,既然你发话,那我就暂且饶过她。不过……” 转头看向另一名壮汉,冷冷说道:“你,过来接着给我狠狠地掌掴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婢!” 叶云舒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罗姨娘,这是何必?” “这掌掴可真不是好活,你瞧,我这手都麻了,啧啧,不过这心里舒坦。”罗姨娘很是心疼地抚摸着自己的手心。 “呵呵,你有没有觉得现在喉咙发痒,心口发闷?”叶云舒笑靥如花。 罗姨娘盯着叶云舒的脸片刻,眸色渐深,“茶有问题?” 叶云舒嗤笑两声,“是呀,不然我何必亲自为你煮茶?” 罗姨娘有些不可置信,但看到她似嘲讽似得意的笑意,直直走向座位,“你,你果然不一样了……” 叶云舒的声音幽幽响起,“是不一样了。”原身可不会这现代的防身术。 罗姨娘开始面露痛苦,脸色渐白,“解药给我。” 叶云舒哦了一声,推着李嬷嬷一并往罗姨娘走去,在她身前站定,“可以,放开怜花,我的解药一并给我。” 罗姨娘开始浑身颤抖,她紧咬牙关,“好!” 第24章 险棋 面对叶云舒的强势,罗姨娘不得不让步。 “山鬼去,去将我房中床头方向那一面墙的柜子第二层第一列的漆盒取过来。” 罗姨娘面色苍白,呼吸不畅地吩咐其中那个蓄着山羊胡的壮汉。 一刻钟后 被称作山鬼的壮汉把漆盒取来了。 “交给她。” 罗姨娘眼睛看着叶云舒,声音弱弱吩咐山鬼。 叶云舒看着山鬼递过来的漆盒,她道:“你就站那别再走了,” “把盒子打开,我看看。” 山鬼闻声,停在距离叶云舒一步的位置,他下意识看向罗姨娘。 罗姨娘美眸一眯,却不说话,苍白的唇色让她看起来异常的虚弱。 山鬼见罗姨娘没有说话,开始去开漆盒。 漆盒是圆形的,直径约一个成人手掌长。一颗靛蓝色的珍珠大小的丸子躺在中央凹槽里。 叶云舒定睛仔细看了眼,药丸的颜色上看起来是解药。“放地上,你往后退开五步。” 山鬼又看看罗姨娘,此时罗姨娘低垂着头,也并无其他动作。 最后山鬼放下漆盒,往后退开五步。 叶云舒就要押着李嬷嬷往前走一步,一直安静的李嬷嬷突然挣扎起来。 叶云舒挑眉,放大声音道:“李嬷嬷你不想救罗姨娘了吗?” 李嬷嬷抬头朝罗姨娘望去,这时,罗姨娘闻声,也看了过来。 李嬷嬷瞧见罗姨娘惨白的脸色,以及略微颤抖的身体,收回了目光,叹息一声也不再挣扎,整个人仿佛卸了力气一般。 “乖啊,这才像个忠仆嘛” 叶云舒寻思着李嬷嬷有点不安分,干脆弄晕她好了。于是瞄准李嬷嬷的颈部和后脑勺之间,用力向下一挥。 李嬷嬷“啊!”了一声。“你作甚?” 她吃痛地慢慢回转头看向罪魁祸首。眼里是震惊,是愤怒,是痛楚…… 山鬼:我该不该上前阻止? 罗姨娘:她是谁? 怜花:小姐,太厉害了,简直就是我的神。 叶云舒轻“啧”了声,与李嬷嬷两两相望,脸上露出些许不忍,又疑惑地看了看未完全放下的手刀,眨巴了下那清澈的眼眸,尴尬一笑,“李嬷嬷,我这是第一次,没经验哈,手劲儿小了,实在是不好意思哈。” “这一次我保准能成功。” 说着,她边比划着边嘟囔着,是这个位置没错, 李嬷嬷凤眸登时睁大了两分,她咽了咽口水,心道:老天爷,为何受伤的总是我。 又是一个手刀,快,准,狠,劈落在李嬷嬷后脖颈。一道红痕立显。 李嬷嬷两眼一闭,身子软倒落地。 叶云舒将手收回,别在身后,她甩了甩手。心里:哎嘛,牛顿诚不欺我,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真疼死我了。 这里说明关于手刀力度控制,存在于武侠小说里面的手刀打晕人的问题。请先了解咱们人体脖子的结构,在大致与喉结平行的位置有个地方叫颈动脉窦。颈动脉窦一旦遭受到撞击,压迫,则可能导致心跳变慢,血压下降,甚至晕厥猝死。当用力的一手刀劈下来,可能导致颈椎出现脱位,骨折。所以在手刀时要注意力道。 叶云舒不理会一众人复杂的目光。 她径直走过去,拿起药丸,象征性地用鼻子嗅了嗅,没有闻出什么异味。一个抬手便把药丸塞进嘴里。 喳巴喳巴两下嘴巴,额,入口先是一丝甘甜,后面遍布味蕾的苦,然后整个口腔都充满了植物的清新味。 叶云舒心情颇好,她走向罗姨娘。“来,姨娘,这是解药。” 从怀里取出一张药方,“连续服用七天便完全解毒了。” 罗姨娘目露凶光,“你,” 叶云舒赶紧打断她,“唉,你莫要说话,赶紧吩咐人去抓药吧,不然还有的你难受。” 说完,目光凌厉看向押着怜花的壮汉,“姨娘,还不让他把怜花放了。” 罗姨娘指甲掐住了掌心,眼里抑制不住的杀意,咬牙道:“放了她。” 叶云舒走过去,一个眼刀扫向壮汉,又快速一把揽住怜花。 “小,姐姐……” 怜花肿着脸颊,大眼泪汪汪。 “嗯,无事了,我们走。” 叶云舒一边拉着怜花走,一边安抚着怜花。 走出厅门,叶云舒回头,表情漠然道: “这往后,我们最好是井水不犯河水。大家都相安无事。你想拿到商行的控制权,还需要你用实力去拿,相信你也知道,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过不了商行其他管事的关,谁也当不了主事。” “我爹不在,你也把握不住机会。你背后那位怕也是急了吧。” 罗姨娘看着叶云舒离开的背影,眼神满是杀意。 “废物!废物!花这么多钱聘你们回来是干吃饭的吗?!”罗姨娘斥声喝完,胸口极度快速上下起伏着。 虽然这声音也不大,可让人就是知道她此刻愤怒到了极点。 两个壮汉杵在那里,皆不敢说话。 “一人速速去把药买回来熬好送过来,” “留一人扶我回去,还有把李嬷嬷也送回去。”罗姨娘沉着黑脸吩咐。 “是!主子。” 两人齐齐应声。 九宁城东南大街 两名头戴幕离的女子徐徐走在街上,一个身着洁白锦缎华服,下搭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配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外披一件领口袖口都镶着细腻绒毛,其上绣着繁复精美花纹的斗篷,清丽高贵。一个上身着淡粉色棉袄,棉袄领口和袖口都镶着细腻的绒毛,下身灰色紧身棉裤,活泼可爱。 她们正是从叶家走出来的叶云舒和怜花。 “姐姐,我们这是去哪里?”怜花疑惑问。 “去县衙,打探一下小关的情况。” 怜花“哦”了声,便不再说话。 然后叶云舒发现怜花多次偷偷看向她。 叶云舒猜测她可能有事问,却不敢开口,便道:“怜花,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不必如此。” “姐姐,我有个疑惑,” 怜花看着叶云舒,“姐姐,你是什么时候在茶水下毒的呀,你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我竟丝毫未查。” 这时,寒风骤起,吹的幕离上的薄纱翻飞。 “你瞧,这寒风突然就吹起来了,幸亏早准备戴了幕离,不仅能挡风遮阳还防窥伺。”叶云舒道,却不答怜花的问题。 在怜花觉得叶云舒不会回答时,叶云舒的声音又如潺潺流水般响起,“这毒本是早已混入了这茶叶中,我只是将它利用起来。” 知道这茶有毒也是因为在她翻看的那本《南渊律典》中夹了一张纸,上面便写了:此茶黄山毛峰,混毒,放置在茶柜陶罐封存。注明了毒的信息:饮用多少量是安全的,多长时间会出现毒发,症状如何,以及毒发后的解毒药方。 也不知原身这茶是准备给谁用的,而这掺了毒的茶又是谁给她提供的,毕竟这茶罐并未开启痕迹。 她今日是兵行险招,走了步险棋。有赌的成分在,赌她是赢的那个。若罗姨娘没有喝下,那后果就截然不同了。当然,若出现这个意外,她还有第二个方案,只不过就是会时间长一点。 “我看姐姐你也是喝了这茶水,为何你无事?”怜花又继续问。 “这个呀,我不告诉你。” 叶云舒冲怜花回眸一笑,使得这冬日的阳光增了一丝暖意。这个只有叶云舒自己知道,她喝下的极少,只要量不大,便不会有毒发症状,而罗姨娘正是因饮了一盏,才会有毒发症状。 怜花也跟着笑了,她觉得姐姐很是厉害。能在受到挟制的时候自救并反制对方,又懂毒。感觉就比话本里的江湖女侠客还厉害。 “姐姐,我们这边与罗姨娘对抗,她好了之后会不会再对我们出手?”怜花又担忧询问。 “会,不过罗姨娘不足为惧。只是她身后那位也不知是谁,他冲的是我叶家,此人不揪出来,叶家也无法继续安稳。”叶云舒分析道, “你方才做的很好,想要什么奖励,姐姐有赏。”叶云舒笑的眉眼弯弯。 “姐姐,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不用什么奖励。姐姐待我极好,我也自是该十分真心待姐姐。” 怜花大眼汪汪,直诉忠心。 叶云舒哈哈大笑,柔臂一弯,搭上怜花肩膀,赞赏道:“好妹妹,姐姐带你去吃一顿好的。” “你知道这九宁城哪家酒楼饭菜好吃吗?” “姐姐,我知道,我向厨娘打听过,这城中最好的饭馆是极味楼,是我们南部口味,有东湖清蒸鱼,姜丝鸡,清汤越鸡,蟹粉狮子头,盐水鸭,红烧肉”怜花兴奋地讲,说着还砸吧了两下嘴巴。 “听起来不错,那中午我们便去那吧。” “好哩,姐姐” …… 第25章 探监 初六巳时(上午九点) 九宁城县衙 九宁城县衙位于东大街,坐北朝南。 面前的建筑,单檐硬山式屋顶,青砖灰瓦。厚重的红木大门,大门之上巨大地匾额,上面写着“衙门”两个大字。门前立着一对威风凛凛的大石狮子,庄重威严感扑面而来。 两名头戴幕离的女子在县衙大门前已经静站看好一会儿了。 “小姐,她们在做什么?” 叶云舒饶有兴趣地看着堵在门口的一群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正被几名捕快劝说着离开,她随口应道: “大概,看到她们的爱豆了吧”她就是个吃瓜群众,哪里知道她们做什么? “什么艾豆?” 怜花站在叶云舒身旁,不明所以。姐姐说话有时候会冒出些奇怪的词儿,是我不懂的。 “就是偶像。”叶云舒解释。她有时下意识地说出一些现代词汇,是因为她要时刻提醒自己,自己来自现代,不能让这个朝代同化了自己。 她感受到衣袖被揪了揪,耳边传来问话。 “姐姐,我们在这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们不能直接去大牢吗?” 叶云舒发出灵魂拷问:“大牢在哪?” “我也不知,我到旁边的门房问问” 怜花小跑着朝衙门一旁的侧门而去。 “官爷,我想去探监,怎么去大牢?” 门房看到怜花,上下打量一番, “上面来了贵人,这两天都不开放牢狱探监。”门房满不在乎地回答。 怜花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离开了。 叶云舒见人从衙门出来,便也迎上前去,“门房如何说?” 怜花手捏紧了衣摆,“姐姐,门房说上面来了贵人,这两日不开放探监。” “贵人?那些当官的就怕上面来人,怕出篓子。”叶云舒拍了拍怜花的手背,“我去问,看我的。有钱能使鬼推磨。” 两人又来到了门房处。 叶云舒站在那里,先观察了一下门房。见人在那里坐着,背靠墙,腿搭在一小凳子上,合着眼,一副慵懒的样子。 一旁的桌子上还有一本册子,正摊开两面,上面是些人名和时间,备注。 叶云舒用力掐了自己大腿肉一下,眼眶瞬间泛红,呜呜……好疼! “嘤嘤嘤” 娇滴滴的抽泣声传来。 “这位大哥,我家妹子被抓入狱好些天了,也不知她怎样了,”叶云舒抽噎的说,好个娇弱惹人怜惜。 门房睁开眼,便见着两个头戴幕离的女子,其中一个是方才见过的,另一个哭唧唧的人正抹着眼泪。 “你们作甚,别在我这里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们欺负了。”门房不耐烦地模样。他站起来,准备请她们出去。 突然,手中被塞进一个硬物,他低头一看,一个大个银锭子,五十两。 他将手收回来,往袖袋一送,态度少了些不耐烦,他又伸出手掌。 叶云舒挑眉,这是还嫌不够。她又抽噎了两声,语气柔柔弱弱:“大哥,您稍等,我和妹妹再凑凑” 门房皱了皱眉,“快点,磨磨唧唧的。别耽误小爷时间。” 叶云舒脸上一副顺从听话,点点头,不影响她心里疯狂吐槽一番。 她拉着怜花往一边站远了些,从门房这里看不到她们做什么。 不一会,叶云舒便回来了,手里拿着个鼓囊的钱袋子。 “大哥,我们便只剩这些了,这些是我们的全部家当了,”叶云舒将一个钱袋子递过去。 门房接过,掂了掂。“好吧,全当小爷今天做好事了,”他看了眼叶云舒,“你随我来,小爷去喊人过来带你进去。” “嗯,民女先谢过大哥了。”叶云舒装作感激涕零,拉上怜花跟在他后面。 不一会,门房把还在劝那群女子的其中一个捕快唤了出来,笑呵呵道:“老哥,这两个姑娘要去大牢探监。” “谢谢大哥。”叶云舒拉着怜花跟在那名捕快身后,穿过生门,来到了牢狱大门口。这时六房里不时传出有人的说话声。 那捕快语气冷漠道:“在这等着。” 怜花环顾四周,抓紧了叶云舒的手。 这时从牢狱走出一个身材高大,同样捕快衣着的男人,浓眉大眼,眼神犀利,身上有淡淡的血腥味散出。 “你好,我们是来探监的。前些天被捕入狱的叶家小姐的贴身婢子小关。”叶云舒客客气气回话。 “姐姐,他好像是那天执行逮捕的班头。”怜花凑近叶云舒悄声耳语。 叶云舒点点头。不动声色地等待回应。 班头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他似要透过薄纱看清容颜,很快他收回视线,转身就走进了牢狱,又道:“跟上。” 于是,两人就跟着进了大牢。里面的光线顿时暗了下来。通道两旁墙上隔一段距离便挂着一盏油灯,将室内染上薄薄的昏黄。 在过了一个转弯后,便能更清晰听到里面传来喊冤叫屈,呜咽,哭泣,求饶,谩骂的各种大小声音。空气中尽是难闻的气味。 怜花脸上少了些血色,叶云舒也不自觉抱了抱臂。 来到了关押犯人的区域,便看到两边有许多大小一样的低矮房子,称不上房子,就是挖出来的一个两平米左右的四方空间,一堵铁栅栏围住唯一的出口,内里三面都是封闭的。被关在里面的人,脖子被捆上了铁链,铁链的另一头则锁在了一个石墩上。 她们被领到了最里面的一个提审房的门口。 “她正在这里面接受提审,你等会。”班头打开房门,叶云舒能看到里面。有捕快正在给人用刑。 小关刚被提审挨了板子,她的注意力全在背上和屁股上,感受到整个屁股都麻木了,依稀听到有人在说话。 女子道:“班头,让我进去看看她吧,我是她的主子” 她还趴在地上,四肢无力地摊开,像只乌龟。她努力抬头看,女子站在门前。她额头渗出的冷汗低落在了眉眼,模糊了她的视线。女子的背影这般像她的小姐啊。 想必是女子的求情班头答应了,才停下了板子,过了一会,她被人从长凳上解开,又被人抬回了牢房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牢房的铁栅门前站着个女子。 “小关,别怕,我回来了,让你受苦了,我会尽快救你出去的。” 小关动了动唇,可干涸的喉咙说不出任何话,她脑子里浑浑噩噩的,终是眼前一暗,昏了。 小关醒来,发现自己仍在昏暗潮湿的牢房里,身上穿的却是新换上的干净衣裳,而身上的伤口似乎也被处理过,偶尔透着丝冰凉。 忽悠脚步声渐近,她拧头望去,是一个身材娇小,皮肤暗黄的小丫头,估摸也就十三四岁。 小丫头看见小关拧过头望过来,大眼睛立刻亮亮,她手中端着一碗黑黢黢的水。 她眉眼带笑,快步走过来,“小关姐姐,你醒啦,刚好药也熬好了,我喂你喝吧。” 小关有疑惑,先问:“你是谁?” 小丫头挨着铁栅栏坐着,她道:“我是现在服侍小姐的丫鬟,我叫怜花。是小姐同班头请求给你治疗。” 怜花端起药碗,慢慢吹吹,舀出一点药滴手心,觉着不烫了,才从碗里舀出一勺,伸长着手臂往牢房里的小关嘴唇送。 小关疲倦的脸色染上了抹笑意,由着怜花一勺一勺把药汁送进口中。 她只觉得口中的药苦涩可心却是甜的。她终于等到小姐来了。手背被灼烫了一下,原来,她竟不自觉哭了。 第26章 你不记得我了吗 一个时辰前 推开门那一刻,叶云舒看到的场景,就是室内两个差役正一左一右站在长凳两旁,在给趴在长凳上的人行杖刑。 被杖刑的人正趴着被绑在在一条长凳上,那人的头正无力地低垂着,使人看不清她的脸。 但叶云舒知道,那人就是小关。 差役每落下一杖,她的心就跟着抽痛一下。 她站在门口喊住周正,“班头,让我进去看看她吧,我是她的主子。” 班头闻言,顿住了脚步。他垂下眼帘,沉默了会儿,方道:“里面血腥味极重,姑娘还是莫要进来。” “我懂的,懂得。”叶云舒从袖袋里取出一张银票,快速往他手中塞。 “麻烦班头大哥,让差役兄弟们好好休息一番。” 据她所了解,古代的笞杖是有学问的,每个差役在怎么打人上是预先熟练过的。有的虽然打得皮破血流,而骨肉不伤;亦有些下死的打,但见皮肤红肿,而内里却受伤甚重。所以才有了犯罪的人为避免责打,不惜花钱给这掌刑的。这样一来,掌握这种打人本领的人,不仅能够顺利完成笞杖任务,而且可以执法违法,从中渔利。 在这古代,苦的是老百姓。有钱人犯错,只要舍得花钱,便能免去皮肉之苦,而老百姓犯点小错,没得银子打点,便只能遭到一顿狠打。 班头先是一愣,指尖捏紧了那张银票,却不曾看上一眼,便快速将银票揣进了胸口衣襟里。 他未看叶云舒,只扭头朝内,声音洪亮又冷肃道:“将此女先抬回牢房,择日再审。” 声音瞬间传遍了整个审讯室。 正在行杖的差役寻声望了过来,见是班头,自是答应。 他们不知道班头为何要对这名女子施刑,只知从班头管理大牢的第一日起,提审犯人时,他都不允许用刑,即便是县令或师爷有交代。他也只是做做样子。 有人曾问过他,是不是此女曾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周正当时是这般说的:她伤害了我在意的人,不可饶恕,要不是还未查证此事,我不会让她活着。 便见差役收起了木板,然后将束手的皮绳解开,一人抓住一边手臂,将人拖拽了出来。 叶云舒目光平静地看着小关被差役拖拽着从身边经过,她感觉鼻腔中嗅到的血腥味瞬间浓重了几分,手心软肉被指甲深深嵌入。 她压下了冲上前把小关带走的念头。 此刻,她应该要表现平静和漠视,不能表现出一丝看重小关的行为,如此方能便于稍后行事。不能让对方以为所持筹码很重,讲条件时对方便不敢也不会狮子大开口。 现下,这里便只剩下他们三人。 “姐姐,她,小关姐姐她伤得很严重。”怜花脸上眼中全是疼惜和难过。 叶云舒伸手牵着怜花的手,轻拍她的手背,以作安抚。 她心中在想,今天必须要去见县令大人,把小关赎出来! 在这之前,要想办法收买一下这里的差役,让寻个大夫来,治一下小关的伤,预防感染发热。不然以这个朝代的医疗水平,还没有很好的退热药物,要是小关发高热就危险了。 正思索着怎么说服班头,或是收买差役。便听到男人的问话。 “你是叶云舒吗?” 班头眼中露出复杂之色,声音略带着暗哑。 叶云舒闻言,眼睛亮了亮。真是瞌睡了,就有人把枕头递来。既然是认识的,就容易说服了,或许也不用收买了吧。 她掀起了白纱,指着自己的脸,“你认得我?” “你不记得我了吗?” 班头脸上露出难过之色。 他不自信地摇摇头,情绪低落,喃喃低语道:“也是,当年我只是你随手给过包子的十几个人中的一个,你自是不可能记得我。” “可我却把你深深记在心里……” 叶云舒在脑海里搜刮了几十遍。捶胸!她没有了原主的许多记忆,想不想得起来全靠运气。 她尴尬的摆弄一下手指,眼里露出歉意,语气轻轻柔柔道:“实在不好意思啊,那个我,”一时没把你记起来。 话还未说完,班头重新振奋了情绪,他道:“叶姑娘,我当时以为方才那个婢子就是毒害你的凶手,就没阻止用刑,” “对不起,你能不能原谅我?”他的眼神带着自责又带着希冀。 如果重来一次,他还是会如此,他宁愿错打,也不想放过任何一个伤害云舒的人。但是,此刻他还是希望得到云舒的谅解。 “你,” 她顿住,似是觉得接下来的话不合适,缓了片刻才继续道:“受到伤害的不是我,我没有资格和权利去替小关原谅。你可以去寻求小关的原谅。班头,你以为呢?” 叶云舒抬眸与他相视。 班头听了叶云舒的话,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叶姑娘。等小关清醒,我便寻个机会同她道歉,请求她的原谅。” 叶云舒点点头。从这短暂的接触来看,班头是一个懂得感恩,重视情谊的人。他之所以会如此自责,叶云舒猜测可能有原身的原因在,也可能他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希望他能够顺利得到小关的原谅吧...... 见叶云舒点头,班头挠了挠头,说:“听姑娘还是喊我班头。可能姑娘已不记得我,” “我在此便再重新介绍自己。我名周正。” 就在他转身要离去,叶云舒喊住了他,“周正大哥,我想请你帮个忙,小关她身上伤势过重,我恳求请个大夫来,给她开点止疼消炎的药。” “当然,请大夫和药的银钱都由我承担。还有就是我想让怜花留下来照顾小关。” 周正回转半边身子,看到了叶云舒眼中的坚定。他点了头。即便牢房是不允许带人进来的,他却不愿看到她失望,有事他担着便好。 叶云舒看他离开后,她征询地问:“怜花,你可愿留在这里帮我照顾一下小关?” “嗯!姐姐,我留下照顾小关姐姐。”怜花目光坚定,一口答应。 “姐姐,你呢,” “我要去见县令,把小关赎出来。” 怜花小脸皱成团,忧愁地说:“可是县令不是这么容易见到的。” “不必担忧,姐姐自有法子。” 叶云舒牵起怜花的手,“走吧,先去外面等周班头,看看大夫何时到。” “你也先去给小关买一套新衣裳回来,待伤口处理好便给小关换上。” 怜花点头同意,两人一并出了牢房。 “你先去吧。我在这等周班头,回来后你听周班头安排。弄好后先回家,不必等我。” 怜花犹犹豫豫,最后还是说了句,“姐姐,一切顺利!” 叶云舒“嗯”了声,“好!” 这会儿是衙门忙碌的时候,时不时有人进出六房。 大概等了约一炷香(半小时),周正便领了一个大夫回来。 他见叶云舒已经放下了白纱,知是不想让人见她面容,便朝叶云舒点点头见礼。 叶云舒福身回礼。 三人一同进了大牢。 大夫给小关号了脉,又粗略看了一下小关的臀部。因男女有别,便只是看了一眼,并未脱裤子看伤口,就开始写方子了。 待大夫离开,周正对叶云舒说,“现在就等她醒来就好,后面的提审我会让他们注意的。” “谢谢,周正大哥。我待会要去见县令,后面要麻烦你了。怜花现在去买衣裳,回来后她会照顾小关伤口上药换药等事,有需要你帮忙怜花会找你,到时有劳你费心了。” 叶云舒冲周正笑了笑,表示感激。 周正挠挠头,他觉得耳根有点热。“叶姑娘无需如此客气,能帮到你,我很高兴。” “你方才说要去见县令,只怕见不到。今天一早县令便亲自去接了位贵人到官邸,也对我们有吩咐,非紧急事情不可去打扰他。他今晚大抵要办宴席招呼那位贵人。”周正详细说明。 叶云舒边点头边思索。又是提到贵人。 看来这位贵人来头不小,从目前种种信息看来,县令定是不是坏官难说,好官就肯定不是。阿谀奉承,还不为民办事,也还可能是个贪官。 如此也好,赎出小关这事就好办了,姐不缺钱,能用钱办到的事,就不是难事。 问题是怎么才能见到县令呢?直接闯他家?偷偷去他家?周正刚才说他官邸今晚要招待贵人。 叶云舒脑子一个灵光闪现,问:“既然是办宴席,是不是会请戏子表演舞姬跳舞什么的?” “兴许吧,我也不大清楚。我关注的是大牢的事务,不曾关注其他。”周正回。 额,这周正有点儿不通官场的人情世故,只知闷头干自己的活儿,与仕途晋升可能不利,但对百姓却是干实事的。 “若无其他事,我先忙了,” “好!有事会找你。” 叶云舒挥了挥手,“我在这等等怜花回来,也看看小关。稍后就离开。” “好。” 周正离开了大牢。 叶云舒站在铁栅栏前,她静静看着小关。 见小关睁开了眼睛,叶云舒笑了, 她柔声说:“小关,别怕,我回来了,让你受苦了,我会尽快救你出去的。” 小关张合着嘴,却未能发一声,最后竟又合上了眼,沉睡了过去。 叶云舒吐出一口浊气,内心深处,有对自己的反思,和对这个世界的无奈。 …… 县令官邸后宅 夫人房间 “娘,你到底帮不帮我嘛?”一个年轻女子挽着妇人的手臂撒娇道。 “这怕是不妥,那位贵人可不是城中那些无权无势的公子哥,招惹不得。”妇人果断拒绝。 “娘,这事你往好处想想,要是女儿的手了,您可就是王爷丈母娘了,女儿也就是王妃,再不济当个妾也可以。” “都说黎王是整个南渊国最出众的男子,是多少女子的梦中人。如今天赐良机,女儿定要抓住的。” 年轻女子继续撒娇,眼中盈盈泪光现。 妇人皱眉,将头拧向一侧。 “娘亲,求你了。女儿后半生幸福就看您今天的决定了。娘亲……” 年轻女子继续哭哭哀求,把头埋在抱住的臂膀上。 “娘亲劝不动你,你想好了执意如此,那娘便帮你一回。” 妇人伸手轻抚上女子的秀发,又低声自语道:“唉!也不知这是帮了你还是害了你。” “娘亲最好了,是珠儿最好的娘亲了!那娘,我先去准备准备。” 陈亦珠往妇人脸上亲了亲,撒开手臂便开心地离开。 妇人是县令夫人,年轻女子是县令的宝贝千金。从小被县令娇养长大,性子娇纵傲慢,只要看到喜欢的,便定要想法子夺了去。 县令却一贯宠着,这也就是在九宁城罢了,从未有什么权势大的人来过,凡事都还能靠县令的权势摆平。 这不,这位县令千金就天不怕地不怕,今天一早听到消息,战神王爷被县令请来了县衙,她便起了心思,以为南渊国顶级尊贵的黎王也是她能得到的。 …… 叶云舒走出县衙大门,发现那群女子已不在。 许是那位贵人离开了。 县令的住宅并不在县衙里面,而是在县衙旁边另购了一间三进宅子。 叶云舒绕到官邸后门,思考着从翻墙进去不被当贼人的可能性。又想要不要直接贿赂衙役,想到可能被当成心思不纯被抓,还是算了。 有句话叫,出师未捷身先死。她摇了摇头,她没死,这句话不合适,办法多的是。 可以去打听一下今晚这宴席的事,看看有没有机会混进去。 县衙门房 “大哥,你说县太爷今晚宴请贵人,怎么就不请舞姬来表演助兴呢,我听闻贵人都喜欢边饮酒边欣赏美女美舞。” 叶云舒故作纳闷地同门房搭话。 “怎么会没请啊,我方才见过师爷,师爷还来问小爷这城中哪里可以请跳舞的舞姬。” 门房兴奋地挑眉,一副得意的样子。 “大哥可以啊,果然是有见过世面的。像我这种内宅女子就不知。大哥说说,是哪里请舞姬?” 叶云舒先吹了这波彩虹屁,然后才问。 “那是,小爷是什么人。小爷给师爷推荐了,”门房似是醒悟过来,警惕问,“你问这个做甚?” 第27章 做本王的女人 “民女,唉!此事说起来都是泪。” 叶云舒一脸哀愁之色,“我有一兄长,他竟是不举,都知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后来,我偶然发现他似乎对舞姬感兴趣,可兄长他此人内敛,不会做出格的事,索性这事就得我来做,就想为他物色一名舞姬。可我这内宅女子,又不知哪里看,所以便厚着脸皮问你了。” 门房露出震惊之色,“唉,你也莫难过,这不是寻到了法子了嘛。” 安慰了一番,才道:“也难为你能为了你兄长做到如此。” “其实小爷推荐的地方就是十二坊,” 门房似想到了什么不可描述的画面,一脸沉醉之色。 叶云舒见状,忙抱拳离开,“民女便不打扰大哥当值了,告辞!” 再不走,她怕被发现端倪。 她这忽悠人的话实在经不起推敲,所幸这个门房有防备心,但不多。 若门房再深思一步,就会知道此乃拙劣的谎话。因为这个朝代已是施行男女七岁不同席,不共食。不举是男人的最不愿别人知道的最私密的事情。此事除了本人,也只有与其共房事的女人才知晓,甚至父母也是知微,何况妹妹。《礼记·内则》:“六年教之数与方名,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 接下来,她就要去十二坊,花点钱,找个姑娘收买,让她替代进官邸就可以。 她弯唇一笑,心想,完美。 十二坊位于城西,是九宁城最热闹繁华的地方。这里聚集了娱乐场所,青楼,勾栏院,酒楼,茶坊,赌场等。而十二坊是因十二名西域舞姬而盛名。 半个时辰后 九宁城城西 叶云舒从马车上跳下,她站在巷子里,看着前方的屋舍,青瓦屋盖,青砖外墙。屋顶、屋檐、空斗墙、观音兜山脊或马头墙,形成高低错落的美感。此刻,她有一种回到了现代江南的感觉。 她寻到朱红大门处,拉响了兽环。 …… 寅时(下午五点) 县令官邸后院 耳房 妆娘正忙碌着给每个舞姬上妆,换衣裳。这些舞姬正是师爷从十二坊请来的西域舞姬。 叶云舒特地排在了最后,妆娘见到她时,面上的疲倦似退了一丝,她语气幽默,笑道:“哟,这还漏了个天仙姑娘,” “你是坊里新来的姑娘吗?你叫什么名字?” 叶云舒点点头,并不回答她名字。 “我给坊里的姑娘们上妆都好多年了,她们都是西域来的,你瞧着不是西域的。”妆娘自故说着,偶尔观察叶云舒的神色。 “嗯,不是西域的。” 叶云舒不想说话,她不想节外生枝。 妆娘看出了她的想法,夸赞:“姑娘,你容貌长得是极好的,我这些年见过和上过妆的女子数不清多少,你呢,是让我一眼惊艳的。今晚是西域舞,我给你化西域妆可好?” “谢谢。” 叶云舒礼貌回答。 如此,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一边聊天一边上妆,最后还换上了舞装。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伊颜,在南街开了一家胭脂水粉铺子,平日里姑娘们被请去表演,我就一并被姑娘们带上。” “我叫叶云” 叶云舒目前不想暴露自己身份,可对方已经问两次了,不好再不理会,只得取了假名应付。 这个妆娘会化妆,以后可以问她会不会易容术,都说古代有易容术。她问:“你的铺子叫什么名字?” “镜花水月” 叶云舒弯唇,“以后有机会我会去拜访你。” 舞姬们准备好后都披着一件厚实的绒氅保暖等待。此刻,她也加入了等待行列。 她为了混进来,特地花重金收买了十二坊的管事嬷嬷,让她腾出一个替补位置。所以她现在是以替补身份进来的。 她在等待,等待宴会结束,她会直接去拦下县令。 前院 花厅 花厅内,灯火辉煌,座无虚席,却没有欢声笑语。 黎王坐在上方的主座上,左下方依次坐着县令,县丞,县尉等官吏,右下方则依次坐着当地有名的世家贵族代表。 县令站起身,态度谦卑恭敬道:“王爷,下官先给您道声抱歉。未知您会昨晚抵达城中,有失远迎,请王爷见谅。” “我等今夜特设此薄宴为王爷接风洗尘,请王爷莫要嫌弃。” 言毕,握起酒盏朝主座上的凤启敬酒。 “陈大人有心了。” 凤启坐在上首,朝下方一众人举了举酒盏。 “这酒本王已喝下,本王还有要事,就先行离开,诸位慢慢吃。” 县令焦急喊道,“王爷且慢,” 下一刻,坐在最下方的师爷忙接话道:“王爷,为您准备的接风宴,县令大人可是专门请了舞姬前来表演助兴,您不如欣赏完再走。” 凤启眼眸微眯,“陈大人这般热情,本王也不好搏了你的面子。” 师爷双掌一拍,整个宴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聚焦向了花厅的入口。 就在这时,一群西域舞姬翩跹而入。 她们头挽天仙髻,各色鲜花和明珠簪其上,额间描花钿,身姿曼妙,步伐轻盈,每一步皆似踩在棉花上。 乐响,舞起。 舞姬们莲步轻移,步伐时而细碎,时而大步。手臂柔软灵活,时而上扬,如向天祈愿,时而下垂,如轻抚大地。 她们腰肢随乐律动,如灵蛇舞动。一颦一笑传递着无尽的柔情与妩媚。 舞至高潮时,她们旋转,跳跃,手脚上的铃铛轻轻作响,与她们的舞步交织在一起,轻纱披帛随着她们的舞步轻轻飘荡,形成了一幅动人的画卷。 一舞毕,舞姬们以优雅的姿势结束。她们身体微微前倾,双手轻轻搭在膝盖上,向众人致意。 凤启坐在高座之上,他黑曜石般的眼眸锐利扫过这群舞姬,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停站在门口侧的身影上。 那道昨日还与他同乘一匹马的身影。 他深深地注视着,那眼神深邃得仿佛能将人的灵魂吸入其中。 在这美轮美奂的舞蹈中,唯独那道身影格外吸引他的眼球,她单薄的身子静静站在那里。 凤启垂下眼帘,那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底里的思绪,让人无法窥得他丝毫情绪。 这时,走来一个侍女,她托举托盘,内置酒台子。 “王爷,奴婢为您斟酒。” 侍女始终垂首,一分一毫不敢有多余动作。把酒盏倒满,方退至一旁静默站立,如同雕像。 凤启端起酒盏,杯壁贴唇,正欲一饮而尽。 飞鹰上前,轻喊一声:“王爷,” 一声呼喊,硬是将入口的动作止住。凤启将酒盏捏在指间,抬眸望向飞鹰,无声询问。 飞鹰走近凤启,俯身耳语了几句。 凤启表情冷漠,眼里几不可查的闪过一丝计较。 他余光瞥向门口那道单薄身影,毫不犹豫将酒送入口中。 这时身旁的侍女目睹了整个过程,她悄然退下。 飞鹰随后也无声息离开。 另一边 后宅东厢房 侍女恭敬禀告,“小姐,奴婢已亲眼看到王爷将酒饮下。” “好,绿竹你做的很好。娘亲买的药不久就会发作,后面的计划照常,将王爷带到客房。” 陈亦珠满脸兴奋,似乎看到她当上了王妃的未来。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 绿竹躬身退出。 飞鹰从屋顶悄声飞身离开,回到前院花厅。 凤启已经似有醉意,脸颊染上了一丝红晕。 这时县令喊声问道:“王爷再喝一杯否?!” 凤启,眯着眼,“本王不胜酒力,” 他摆了摆手,身子往飞鹰身上倒去,“待会将她带到房间。” 飞鹰听到王爷的低声吩咐,他顺着凤启的余光看到门口侧的那个飞跑离场的舞姬。 飞鹰轻应了声,“是” 这个动作,在旁人看来,只是王爷由着飞鹰将他搀扶起来。 就在飞鹰走到花厅门口时,突然迎面冲来一仆人,他手中端着的菜肴全数洒落。 “王爷,小的不是故意的,请王爷恕罪!” 仆人立刻伏地跪下求饶。 飞鹰看到王爷身上衣摆上的菜渍,一脸寒霜,眼中尽是杀气。 县令见状,慌张从座位出来,因着急不知被何物还绊了一跤,脸色惶恐,语气不安,“王爷,下官照顾不周,让下人冲撞了您,请王爷恕罪!” “容下官命人带您先去清洗一下衣裳,下官会给王爷一个交代,定会重重责罚此人。” 县令跪伏在地,又拧头对那仆人怒斥,“来了,快把此人带下去重打三十大板!” 似醉非醉的凤启眯着眼,突然出声,“不必,本王饶恕他。” “小的谢过王爷!” 仆人立刻跪地道谢。 从人群走出一仆人,他神色恭敬,“请王爷随小的来,小的带王爷去客房。” “飞鹰大人,王爷由仆人带去就可以,您可要代王爷与我们继续痛饮。”师爷出来阻拦,劝道。 飞鹰不松手,依旧搀扶着。 凤启声音细弱,“留下,本王无事。” 飞鹰点头。 凤启在仆人的带领下来到客房,刚进门便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王爷,您没事吧?” 仆人关切地问道。 凤启强撑着身子,摆摆手示意仆人出去。他独自一人床沿坐下,意识已有点模糊,....... 叶云舒这边退场快,并不知出现后面的这一幕。 她又冷又饿,想着去寻点吃食,中午还没吃饭,肚子饿。她就像个卖火柴的小女孩那般可怜兮兮。 咱不敢问也不敢说,她独自来到后院,一通找,总算找到炤房了。里面还有人,去直接问吧,来点糕点填填肚子。 一个大娘见叶云舒鬼鬼祟祟在门口,问“姑娘你来这里可是肚子饿了?” 叶云舒点点头。 大娘慈祥一笑,从厨房拿出一小碟糕点,“吃吧,这么冷的天出来,小姑娘怪不容易的。” “谢谢,”叶云舒道谢,接过糕点。伸手从袖袋里摸了摸,没有袖袋。。 大娘看到叶云舒的动作,忙笑安抚,“姑娘,这是大娘送你吃的。不用给钱。快吃吧。” 叶云舒点点头,乖顺地吃完了。心中是想,待会换回自己衣裳再过来给大娘银两。 她抬头看了看已昏暗的天色,想着宴会快结束了吧,便再次谢过大娘,按来时的路线,往回走。 路过一间房子后面,从里面不传出说话声。她竟不知为何鬼使神差地贴耳过去听。 “小姐,王爷已经被带去客房了,那药效很快要发作。” “好,回头给你们赏!” 接着便是开门关门的声音。两道脚步声匆匆离去。 叶云舒皱眉,王爷被下药了?不关自己的事,莫要管。于是摇摇头就离开。 刚从屋后小路出来,一道高大的身影便挡住了视线。 叶云舒缓缓抬头,见到是个面熟的,她问:“你”有何事? 话音未落,身子就被扛起,“叶姑娘,王爷有事要见你。时间紧急,请原谅在下失礼了。” 叶云舒刚要发火,听到飞鹰解释,又堵在喉咙,出不来。 不一会,叶云舒被放了下来。 “叶姑娘,王爷在里面,请你进去吧。” 叶云舒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浊气。负气般推门进去。 门被飞鹰迅速关上,飞鹰的身影在门口一闪消失。 不知过了多久,凤启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他努力睁开眼睛,看见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走了过来。 “叶姑娘......”凤启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王爷,听你属下说你找我?” 叶云舒歪着脑袋看面前的男人。 只见男人衣襟半敞,露出锁骨处那一抹健康麦色的肌肤。他发丝如墨,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几缕碎发轻轻垂落在额前,为他那张冷峻的面容增添了几分不羁与随性。 他鼻梁高挺,薄唇紧抿,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决绝。 而那半敞的衣襟下,隐约可见的胸肌轮廓,更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性感与诱惑。 叶云舒不禁遐想,即便是这般的谪仙人物,亦有着凡人的欲望与情感。 忽而他喉结一动,一贯深邃如寒潭的清冷黑瞳染上欲念。 “过来!” 凤启声线低沉充满磁性,语气中充满着上位者的不容置疑的命令。 叶云舒嘟嘴,虽然美色让她垂涎,可是她不愿被人命令。 两人静默了一会。 “叶云舒,过来帮我。” 凤启语气少了那分命令,多了分不清明的情愫。 叶云舒心脏像被电了一下,痒痒的,酥酥麻麻。 她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什,什么?” 她话都变得不利索了,是她以为的那样吗?不可妄念,不可想,清心咒默念三遍,“怎么帮你?” 凤启微眯着眼睛,狭长的眼尾像钩子,叶云舒不敢看他,她微移了视线。 “做本王的女人。” 磁性诱惑的声音入耳。 “砰,砰,砰” 叶云舒能清晰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狂跳,她握紧了拳头,不知是惊喜过望还是气急败坏。她能感受到两侧脸颊似如在烤火般滚烫。 好半晌,她才挤出一个字,“你,” 这时,门外传来匆匆脚步声,越来越近。 “扣扣扣”响起三声敲门声。 下一瞬,凤启如疾风般欺身而至,她被他快速带入怀中,揽住腰身,搂在怀里。 叶云舒美目圆瞪,下意识地用双手抵住他的胸膛。 冷松混着檀香,这股让她熟悉舒服的气息,强势又快速地充满鼻腔。如他人一般的强势却又不至于让她反感。 床榻上,他将她轻轻下放,两只手臂稳稳地支撑在她身子两侧,也紧紧地将她禁锢在他身下这片只容她的空间里。 他注视着她,深邃的眼眸里眸光微动,眼中时而温柔、疑惑,时而挣扎、渴望。 他喉结滚动,强势地将整个身子轻轻地压在她身上,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处,吸吮着他内心深处渴望已久的芳香。 第28章 你了解我吗 “王,王爷” 滚烫炽热地呼吸气息一下一下地喷洒在颈窝处,引起一阵酥酥麻麻的痒意,叶云舒身体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 她声线不稳,又忍不住发笑,笑声若幽涧溪水撞石般叮咛,清脆悦耳,她怒嗔道:“痒,痒,你别呼,我脖子……” 凤启只觉身体内像有一头野兽,在狂暴嘶吼,在疯狂地冲击着他这具躯体……银铃般的娇笑声钻入耳道,他寻回一丝清明,他缓缓将身体撑起,抬起脑袋晃了晃。 “你还好吗?” 叶云舒见状,关心询问。 她推了推他的胸膛,无法推动分毫。 此刻,她的手掌肌肤与他的胸肌肌肤紧密相贴。这手感,肌肉坚实,皮肤紧致富有弹性,还有透过掌心的微热,无一不在说明这肌肤下蕴藏的惊人力量。 叶云舒眨巴了下那双灵动的眼睛,此刻她内心的小人儿在疯狂叫嚣着,摸他,摸他, 强大的色心战胜了那微弱的理智,…… 一双眼睛闪亮发着光,她不自觉地曲起了手指,指尖沿着那轮廓分明的线条缓缓游移,溜进了他的衣襟里,感受到肌肉的纹理在指尖下微微颤动,淘气的手指,一通胡来后,似有意般寻到个那处,轻轻一捻。 凤启闷哼一声,这个小动作,简直是在他的雷点上蹦迪。 无一不在挑战着他的忍耐力,他浑身一震,肌肉不自主地紧绷起来。 下一刻,他抓住了那只在他胸膛上四处点火的白嫩柔夷。他嗓音低哑,“你这是在点火。” 这般欲的音色,如海妖的歌声般魅惑…… 叶云舒回神,猛地要抽回手,她将头侧向一旁,狡辩道:“不是,我不是。” 凤启低低笑了两声,却没松手。 “怎么,这般着急辩解,真叫本王觉得自己魅力大减。” 叶云舒余光看到他眼里含笑,面上也尽是笑意,无一不在说明此刻男人的愉悦。 她“哼”了一声,“你起开,我要起来。” “嘘,“ 凤启食指抵唇,敛起笑容,声音极轻,”别急,这场戏还没演完。” 叶云舒眉头一蹙。原来这是一场戏啊,她还以为这黎王对她有意思呢。也是,刚进来时他便说是请她帮忙的,那不就是请她演一场戏嘛。何故纠结,徒增烦恼。 就算他真对她有意思,那他们也是不可能的。 这般想着,叶云舒的心也平静下来了。 凤启始终在看着叶云舒,他看到了眼中神色的几经转变,似是有一瞬的失落,然后纠结,最后竟是释怀。 他眉眼沉了沉,也不知为何看到此会心生一股烦躁,心中觉得有必要惩罚她一下。 下一刻,他扶正了她的脑袋,让她面对自己。 然后掀起了她的面纱,将手掌横遮住她的双眼, 叶云舒不明所以,也不在意,只要他不动手动脚,只不过是配合他演戏,随他了。 凤启低头,将自己的唇缓缓凑近她的唇,轻轻相贴,感受到唇间的柔软。这对于他来说,是新奇的。 叶云舒怔住,被遮住眼睛的情况下,别的器官感受可是相当的敏感。她确定,她被他吻上了! 凤启见叶云舒没有反应,心下更勇,便伸出灵活有力的舌头,快速地撬开她的贝齿,开始了他更深入的探索,他与她唇舌相交,他要汲取她口中所有的津甜。 叶云舒感觉吸不到氧气,有窒息感。她使不上力气,试图转动脑袋,可他却紧紧也跟随,丝毫不放开。 这时,门外传来娇滴滴的女声,“王爷,我给您送更换的衣物来了,您还好吗?” 这时,凤启松开了叶云舒,她得以恢复呼吸。脸颊还因气息不顺泛着粉。 耳边传来凤启清冷的声音,“把那个女人赶走。” 过了一会,因未听到屋内有任何回应,那女声又响起,“王爷,那我进来了。” “吱呀” 房门被推开。 女子又轻轻将门合上,转身走向了内间。 整个过程不慌不忙,熟练程度似是已练习过许多遍。 “王爷,让我来好好伺候您吧。” 女子声音隐着期待和透着欣喜。 她动作欢快地掀开珠帘,看见了,令她羞愤至极的一幕。 她心心念念的王爷,竟然将一个舞姬压在身下!行为如此亲密! 她不可置信地后退两步,她呢喃:“怎会,怎会如此?!” 她的辛苦算计竟便宜了这个卑贱的舞姬! 陈亦珠一把摔掉手中盛放衣裳的托盘,她气急败坏地开口质问,“王爷,你竟选择卑贱的舞姬,也不要我这个七品官的官家嫡女?” 陈亦珠此刻已经怒火冲天,昏了头脑,潜意识里认为王爷已经是他的男人了,而她则是成为了他的王妃。 完全忘记,她现在见到王爷都是靠算计得来的,她才是那个连一面都没见过王爷的人。于王爷而言,她陈亦珠才是一个陌生人。 “王爷!” 陈亦珠尖叫起来,“你怎么可以这样践踏我对你的爱意!”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见凤启不理会她半分,转而将怒火烧向叶云舒。 陈亦珠伸手怒指,声音尖锐刺耳,“你这个卑贱的舞姬,你有何资格勾引王爷,你还不赶紧滚!” 凤启缓缓抬起头,并未将视线挪开,依旧注视着叶云舒。 “你还不起来吗?” 叶云舒推了推凤启。 凤启意识到自己还压在叶云舒身上,他从容起身,并有条不紊地整理衣裳。 叶云舒冷笑一声,看向面前女子,瞧着她因嫉妒而显得有些狰狞的脸色,“我为何要滚?能勾引到王爷无法自持,自是我有这样的实力,而你,” 她朝陈亦珠伸出食指,左右摆了摆,摇头道:“却做不到呢。” 语气极为不屑,轻视,傲慢,无礼。 叶云舒自觉将恃宠而骄的言行都演绎完美,她嘴角弯弯。 “如此说来,你连我这卑贱的舞姬都不如,啧啧,你还有脸在这儿吵闹?” “哦,我似乎想起来了,你是以什么身份呵斥我?你什么也不是,谁给你的脸来这吵闹?坏了我和王爷的好事,该是什么惩罚呢?” 叶云舒盈盈眼波,媚色勾人看向凤启,“王爷,你给奴家做主呀,嘤嘤嘤,她欺负奴家。” 凤启一把揽住叶云舒的腰身,眼含宠溺,声音磁性低沉道:“本王去向县令讨要说法,美人觉得如何?” “奴家谢过王爷。” 叶云舒就像个胜利者般冲陈亦珠挑眉。 “你,王爷,你们,我不活了,呜呜呜……” 陈亦珠用手帕抹着眼泪,跑着离开了客房。 室内一时陷入静默。。 “抱歉!刚刚有所冒犯了。” 凤启轻声道歉。 他回想方才,有一瞬间他是想要了她。分不清是药物作用,还是他身体的欲望,不过他能确定,他对她是不反感的,甚至喜欢和她接触,想将她拥有。 叶云舒也想到了刚才的亲吻暧昧,脸色微红。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嗯,王爷不必如此,我并未觉得冒犯到我。” 凤启:“本王这般对你,你也不觉得冒犯?那别人如此对你呢?” 叶云舒微微一愣,这个话题不是该结束了吗? 她转移话题道:“王爷,你的衣服是不是要换这套?” 她指了指地上的那件靛蓝色锦袍。 凤启并未接她的话,而是道:“叶云舒,本王要对你负责。” 叶云舒心中泛起一丝涟漪。然而,她很快恢复了理智。 “王爷,你我身份有别。而我也不需要你负责。” 叶云舒垂眸,长睫微颤,“而且,我兄长被判了通敌罪,秋后问斩,我无法” 闻言,凤启袖中的手竟不自觉握成了拳。 他语气郑重,道:“叶云舒,本王已是权势巅峰,从来不在乎身份地位。” “你兄长的案件存疑,本王有所了解,会亲自调查清楚,还你兄长清白。” “待此事了,本王会向皇兄求娶你,让你成为我的王妃。” 叶云舒微微一笑,“我们才见过几面,你了解我吗?” 凤启沉默。 她推开他,风轻云淡地说道:“王爷,方才的话我便当作从未听过。” 见她如此不在意,凤启心中顿时塞的很!宛如被什么东西猛地在心里一锤似的。 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盖住了他眼底里的思绪,“我,可以慢慢了解你。” 叶云舒声无波澜,道:“不用了,王爷。我不想与皇室有任何瓜葛。” 毕竟,她要的可是现代的一夫一妻。 她不能接受这个朝代的一夫多妻制,而黎王作为尊贵的皇室成员,是不会为了爱情去冒天下之大不韪,此生只娶有她一个女人。 她可不会自以为是到能有如此能耐让站在权势巅峰的黎王为她放弃整个森林。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 …… 一盏茶前 花厅 县令夫人的贴身丫鬟走了进来,朝县令福身一礼,恭敬道:“老爷,夫人有话让转达给你。” 县令脸色不悦,“没见这是在宴会吗,何事非要现在说?” 丫鬟走上前,“请允许奴婢细细相告。” “老爷,夫人说是事关小姐,……还有王爷。”一番耳语后,声音虽压得极低,但是县令听清了。 县令眉宇一沉,看了一眼丫鬟,“你先回去,我这打声招呼就过去。” “是,奴婢告退。” 丫鬟应声退下。 县令突然放声,“诸位,王爷去客房有一段时间了,怎的还未回来,” 县令的话音刚落,人群中便响起了一阵私语,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门口。 县令扫过一众人的脸色,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然后提高声音说道:“诸位,王爷去客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按理说应该早已回来。莫非是出了什么事?” 他语气带着明显的忧虑,引导着在场众人往事态严重性方向想。 此时,飞鹰上前一步,他恭敬地向县令行了一礼,然后说道:“回禀县令大人,王爷在离开前曾吩咐过,他身子不适,需要借贵客房休息。” 县令听后,目光幽深,点了点头,他转身对着厅中的众人说道:“既然如此,那我等更应去看看王爷,毕竟王爷身子金贵,可千万不能有事。待确认王爷安好,我等才放心。” 众人闻言,纷纷附和,厅中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然而,他们的心中有疑惑和不安,暗自猜测王爷因何突然身子不适,难道是醉酒?他们可不信。可笑,他们喝同样的酒,这些酒可不易喝醉。 飞鹰不动声色地环视众人一眼,不再言语,再次悄然离开了花厅。 而县令正是利用了他们这种对未知的恐惧,催动他们尽快前往客房。 方才夫人让丫鬟转达的事可是要务必拿捏合适的时间才能成事。早了晚了都坏事。这事他虽然有点恼怒女儿的冲动行事,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为今之计,要借助这里的众人给王爷施压。 只有让众人亲眼目睹他女儿失身于王爷,王爷不论是碍于皇室脸面,还是个人名声,就都得把他女儿收入黎王府。 算时间现在距离王爷喝下合欢散已有两刻钟(半小时),再过一刻钟便会药效发作,是时候过去了。 …… 一盏茶后 客房门前 “各位,前面就是客房了,我在此有个不情之请。方才我是太过着急王爷的身体了,才会提出过来确认王爷情况,可现在回想起来,觉得此事有失周到。” “待会恐会打扰到王爷,惹王爷不愉,到时王爷若要惩罚于我,还请大家为我求一下情,免去我皮肉之苦。先在此谢谢大家!” 县令朝众人躬身拘礼,态度可谓是十分诚恳,情真意切,让人不忍拒绝。 众人纷纷表示会帮求情,让县令不要太过担心。 这时,众人便看到一女子从客房跑着出来,还以巾帕抹泪。 众人心思各异:这是发生了什么事?王爷强迫了此女?此女定然被王爷拒绝了!…… 县令心里一揪,这不是她的宝贝女儿吗?她如今是成事了还是未成事? 他应该做什么表情? “珠儿,你为何从王爷那里出来?” 第29章 同一条船 陈亦珠抬头,见到一众人,忙又低下头,抽抽噎噎道:“爹爹,女儿不想活了。” 这话一出,众人又重新打量了这位县令大人宠爱的千金。模样长得好,算的是中上乘的,身材也不错,前凸后翘。莫非这真是王爷强迫了她? 如此一想,不禁都摇了摇头。这位县令千金可不是个好相与的,在这九宁城谁人不知,见到她都要绕道走。 就单说她品行不端,最近一件事,年前时候陈亦珠在首饰铺挑选,见到一个模样比她出众一点的小娘子,就去故意针对人家。怎么针对呢,她故意夺了人家要已经定好的镯子,最后还口德败坏,骂人家是狐媚子。 人家小娘子好脾气也是有限度的,就回了一嘴吧,就被她命人押住往人脸上掴掌,亲眼目睹毁了她的容貌。 说起来这事儿还闹上了官府,可惜小娘子一家人没讨到好,还得了一顿狠打。谁让她是县令大人的女儿呢。唉!多少人知道这事,都默默替这小娘子感到惋惜。 这事儿还有后续,这陈亦珠还造谣小娘子与人私通,这都知道女子最珍贵的便是名节,她这是想要了小娘子的命啊。知道此事的人吧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不愿意得罪陈亦珠,不知道的人就开始越传越烈,小娘子最后受不了流言,竟跳湖自尽了。 若王爷娶了她回府,依这妒性,定是会搅得宅子不安宁啊! 县令听完,一脸心疼模样,忙招来丫鬟,“来人,还不快带小姐回去。” 人群后出来一侍女,是绿竹。她上前扶住陈亦珠,帮她整理好略显凌乱的衣裳,一脸心疼地道:“小姐,您别哭,王爷对你那般了,定会给你个交代的。” 这是小姐教她的,让说一半留一半,给人留下想象空间,从而达到迷惑人的目的。不管王爷如何说,她都没错,毕竟也没说对她哪般了。 众人都不是个蠢的,他们可不愿意沾惹这事,现在想来此事都过于巧合,没有内情他们都不信。于是都相互窃窃私语,并不愿意出头说让王爷负责之类的话。 县令皱眉,这事儿怎么都不按常理来。他轻咳一声,别人不愿意说,那只能他自己来了,“珠儿,这要是王爷不对,你同爹爹说明白,爹爹和这里的诸位叔叔伯伯都会站在你这边,爹爹就是拼了丢掉乌纱帽也会求得王爷给个说法。” 陈亦珠止住了抽噎,又用手帕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模样可怜看向众人,声若蚊蝇问,“真的吗?” 众人不搭话。 县令面色难看,这帮人这么不给面子,那只好硬着来了,他冷声道:“各位大人家里都是有孩子的,若是哪日不幸也遇到这事,” 他特意最后一句拉长了语调。 众人一听,神色一僵,这是赤裸裸的威胁他们。好,好,他妈真不是人,期待那日你没了这权势,不整死你! 他们掩起脸上的嫌恶之色,纷纷扬声道,“自是,我们都会站你这边,为你讨要说法。” 一时间都显得吵闹起来。 陈亦珠见状,勾唇一笑。“谢谢各位叔叔伯伯,珠儿先在此谢过。待得了王爷的说法,会给诸位送上薄礼一份。” 县令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是他想要的效果。 “王爷,下官听闻您身子不适,可还好?” 县令来到门外站定,出声先问。 等了一会,房内传出一道较平时的清冷低了些的声音,“本王无碍。” “王爷无碍便好。” 县令声音多了些许高兴,然后又道:“王爷,下官的女儿方才与王爷那般,王爷是不是要给个说法,毕竟她是个女儿家。” 房里又是一阵沉默。 “该是要讨个说法。” 凤启的清冷声音离得更近了些。 只见他从里面大跨步走出来,眼神凌厉扫向在场众人。 众人见王爷一脸阴寒,均觉得身子一阵寒凉,不禁颤了颤。 县令顶住狂压下的森冷威压,战战兢兢道:“王爷既已要了小女,还请王爷能迎小女入府。” 呵呵 “陈县令,话可不能乱说。让你女儿来说说。” 凤启声音不大,却让陈亦珠心尖发怵。 她微抬了抬头,偷偷看了眼眼前周身矜贵,王者之气的谪仙男人,她强让自己忽视心中滋长的害怕,道:“王爷,臣女也是心悦于您,不在意您方才那般对我。” 她声音微颤,一双美目欲拒还迎地看向凤启,一副娇滴滴小白花模样。 她在跑出来的时候就想通了,王爷身份这般尊贵,往后会有许多女人,现在睡了个舞姬而已,不必生气,等她入了府,有的是手段对付那舞姬。于是她特意将自己的衣服弄乱了些,给人看起来就是遭了凌辱般。她不在意面子名声,只要能得到王爷。 “王爷,您看?” 陈县令一脸难为情,观察着凤启的态度。 这时飞鹰不知何时,已搬了张座椅出来,在凤启身后放下。 凤启侧身撩袍而坐。 他身着一件玄色锦袍,此时他正两手随意搭在座椅扶手上,双腿微微分开,膝盖上覆盖着柔软的锦缎,显得尊贵而不失从容。 一双眼睛带着些杀伐之意, “看来本王也不必顾及谁的面子了,” “陈县令之女,今日冒犯本王,拖下去杖责三十大板!” 县令万万没想到,王爷竟这般狠绝。“王爷,下官不服,我儿失身于您,您不同意她入府也罢,为何还要杖责?” “陈大人莫不是白日做梦。” 凤启冷冷道。 陈亦珠吓得一屁股跌在地上。 “小姐!”绿竹忙扶住。 众人一副看戏模样,根本没有去管的心思。 “带下去” 凤启手一抬。 只见两个侍卫上前一人抓一边,就要拖走。 “别碰我,爹爹救我,爹,快救救女儿啊……”陈亦珠已经没有侥幸心理了,她是真的怕了。 她哭喊着边剧烈挣扎。奈何两个侍卫力大如牛,她只能不停嚎叫。 绿竹也吓得呆愣住了。她何时遇到这样强势的,从前都是她和小姐去霸凌别人。一时间她想冲上去,却手脚不受脑子指挥,愣是动弹不得。 县令垂下了头,他握紧了手,他知道王爷是定了心要惩罚,他听着女儿的哀求哭喊,心中在撕痛。 “爹!爹爹!” 陈亦珠不放弃,她喊得声嘶力竭。 “王爷,下官求您,让我替女儿受二十杖吧。” 县令朝凤启双膝下跪,脸色灰白。 凤启点头应允。 这本来也是他将计就计想得的结果。这个陈凌文平时惯会善于伪装,表面一套内里又是一套。此人根本就是朝廷的毒瘤,背地与山匪勾结,以权谋私,残害百姓。虽然现在证据还没收集齐全,不过他的逍遥日子不久了。 陈亦珠被拖走后,现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凤启眼神犀利地扫了一眼众人,缓缓开口道:“陈县令,你可别怪本王无情。以后可要好好管好自己的女儿。” 说完,他继续道:“本王看这里的大牢关押了不少嫌疑人,这些人大都是些有钱人家里的被检举犯了事却证据不足以判刑定案的人,陈县令是打算如何处置?” 县令心中一惊,王爷是何时去了大牢,又如何得知这些牢犯的信息的?是谁透露?脑中闪过无数张脸,却无法确定。他面上强装镇定,道:“王爷,下官会尽快将这些疑案结案。” “那本王便给你两日时间处理,你可能做好?” “是,是,下官一定能做好。请王爷放心!” 县令恭恭敬敬回答。 “各位,这场接风宴虽然有点小插曲,但本王对各位的表现还算满意。都散了吧。” 凤启从座位站起,看了眼县令,“陈县令,你便在这里受了二十大板再离去。” 言毕,转身就离去。 县令呆呆地望着凤启离开的背影,心中充满了绝望。 他心中有不好的预感,自己的仕途恐怕将尽。 而陈亦珠,则在挨了十杖后,被送回了房中。 她身心俱疲,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绿竹守在她身旁,暗自落泪。 她知道,自家小姐的王妃梦彻底破碎了。 亥时 叶家云舒院 “姐姐,你回来了。” 怜花听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从耳房中跑出来。 她的声音透着欢喜和担忧消失后的心安。 “嗯,我回来了,”叶云舒也咧嘴一笑,摸了摸怜花的脑袋。 怜花乖巧地任由她摸着脑袋,脸上挂着笑,道:“姐姐,你今天肯定累坏了吧,我给你准备好了热水了,早些沐浴,放松放松身子吧。” “嗯嗯,今天也辛苦你,小关她如何了?” 叶云舒一边走一边问。 “小关姐姐精神好多了,她听是小姐回来了,药都喝得快些。” 怜花仔细说着小关的情况,包括她喝了药喝得快不快,问了说了什么话,以及精神状态变化等。 叶云舒突然觉得,这生活也不是这么无趣,这些天她遇上了许多可爱的人,和他们真心相待,被他们贴心照顾,孤独的心被一点点安慰着。 她突然发现,自己对他们好像并没有付出什么,顿时觉得有点尴尬。 这才想起,中午答应说带怜花去那家酒楼吃饭的,都给耽搁了。 心里打定主意,明天不管发生何事,都要带怜花去极味楼,犒赏一番。 很快她来到耳房,叶云舒脱衣进入浴桶,整个身子没入水中,水面上漂浮着的玫瑰花瓣,散发着迷人的芳香,她靠着桶壁,闭上眼,只觉得身体无比的轻松。 突然响起敲门声,叶云舒猛然惊醒。原来自己竟睡着了,桶里的水此刻已经微凉。 她站起身,瞬间冷得瑟瑟发抖。“好冷。” 叶云舒快速从浴桶出来,穿好衣裳,裹上棉服。 “姐姐,你沐浴好了吗?” 这会门外响起了怜花的询问声。 “好了,我就出来。” 叶云舒开门。 怜花见她头发还滴着水,心疼道:“姐姐,快回房,我给你把头发绞干,不然会着凉,生病了可难受了。” “好” 叶云舒微微一笑。 她跟着怜花来到房间,坐到梳妆台前。怜花拿着干帕子轻轻地擦拭着她的头发。 “怜花,这里的男人都三妻四妾的,像爹这般顶好的好男人都还无奈纳了罗姨娘,我不能接受以后所爱的人再有别的女人。有什么办法能不嫁人?” 叶云舒透过镜子看着身后的怜花,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怜花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姐姐怎么会这么想呢?女子总归是要嫁人的,而且凭姐姐的容貌和品性,定能寻得一良人。” 叶云舒苦笑着摇了摇头。经过今日和黎王在房里的对话后,她突然意识到,这个时代女子婚嫁是无法避免的,躲得过一次,两次,但若以后遇到有权有势的呢,还躲得掉吗? 怜花安慰道:“姐姐莫要这般消极,总会有好男人的。” 叶云舒笑了笑,没有说话。若是真到那天要嫁的人有别的女人,她就和离好了,虽然这朝代能和离的女子屈指可数,最后也活的不如何。但她相信,她绝对不会让自己委屈。 同一时间 黎王九宁城临时住宅 书房 “王爷,探子来报,发现兀屠来了九宁城,在县衙附近失去踪迹。” 飞鹰禀告。 凤启把玩着一根玉簪,闻言,轻轻地放入匣子,又慢慢地合上。 “之前军营中传来的密报提到,据抓到的那名细作透露,他们运输铁器的路线是九宁城,现在兀屠出现在这里,能确定此信息可能为真。” “若北疆那边拥有了充足的铁器,那他们的战力将提升数倍,到时南渊危矣。” 凤启抬手捏了捏鼻梁。 “之前王爷把兀屠放了,可是放长线,钓大鱼?” 飞鹰疑惑询问。 凤启看向飞鹰,深邃的眼眸露出一丝嫌弃。 …… 子时 县令官邸卧房 “吱” 窗户被推开。 陈县令趴在床上,因为被打了二十大板的缘故,整个人都恹恹的,有气无力。 他听到声响,朝窗户方向拧头,眼皮往上提了提。 只见黑暗中有一道火折子被燃起,紧接着室内的烛台被点亮,一瞬间驱走眼前的黑暗。 “呵!” 安静的卧房,突然响起一声冷笑。 “陈大人,你的情况似乎不乐观呀。” “还没下定决心吗?你既然已经和我们牵扯上了,就已是与我们同一条船的,是不可能全身而退。” 陈县令本来因为喝了大夫开的止痛药,药中有嗜睡的作用,已是沉重的眼皮又猛地睁大,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人。 此人容颜如刀刻般刚棱冷硬,这是一张完全北方的脸,威猛、有力、目光如炬,浑身蓄满爆发力。他的半张脸掩盖在浓密的络腮胡中,双眸闪耀着犀利的光芒晶莹剔透。 此人正是之前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北疆细作头目兀屠。 他惊恐又气愤,道:“你胆敢出现在这里,莫不是疯了?” “大人莫怕,我敢来自然有充足把握。” “运输铁器的路线已经开始了,你与我们可是实实在在绑定一起,想来你也有预感,这次黎王来九宁城的目的是调查我们。” 兀屠不徐不慢地说。 第30章 你的伤 陈县令抖着胳膊动了动身子,将身体翻了侧躺,语气到底是镇定了下来,“唬人的话就算了,我这人可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我正愁如何能打消王爷对我的猜忌,你送上门来,可真是及时。” “陈大人,我今夜能来此和你开门见山的谈,可不是毫无准备的。当然,你也可以试试把我抓起来,看看能否如你所愿,得到黎王的,宽恕?” 陈县令双眼微眯,看着眼前人一副对他的任何回应都无所谓,且对结果胸有成竹的模样,他原本耷拉的眼袋,此刻因眯眼变得更显肿了。 “你不信?” “且看这是什么?” 兀屠食指和无名指间夹着一封揭了印泥的信,扬了扬。 他嘴角微勾,“这可是你的罪证,连黎王都在找。若我送去,你说,你将会如何,你的妻儿又将如何?” 县令眼睛定了定,眼神似把刀子盯着那两指间的信,若不是他此刻行动不便,恨不得马上夺过粉碎。 他眼袋抖了抖,语气平静却很冷,“不得不说你很有本事。从来都是我威胁别人,如今却调转了位置。我为鱼肉,任你刀俎。” “你到底想怎样?”陈县令咬着牙问道。 “不想怎样,只是想跟陈大人合作罢了。” 兀屠笑了笑,将手中的信向前递了递。 陈县令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开口道:“你要我怎么做?” 兀屠轻声说道:“很简单,只要陈大人在九宁城这边的商道上配合我,我们便能掌控局势。” 陈县令心中暗自思量,眼下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他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兀屠的提议。 “很好,识时务者为俊杰。几日后,就看陈大人的表现了。事成之后,少不了陈大人的好处。” 兀屠满意地笑了笑,转身又翻窗离去。 陈县令望着他离去的背影,闭上了双眼。他一向认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为了保住自己和家人的性命,没什么他做不得的。从黎王对他的态度来看,恐怕黎王也已知晓他这些年所做下的恶事,正在收集证据要拿他杀鸡儆猴呢。但这场权力的游戏,究竟谁才是最后的赢家呢?他不知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子夜的天空上半月如獠牙,整个城都已陷入了沉寂。周围没有风的呼啸,没有鸟的啼鸣,也无狗的叫吠。人们也已沉沉入眠。 兀屠站在一处偏僻的矮墙下,他一脚踩在木柴堆上,稍一借力,猛地一跃而起,身姿利落,翻身出了墙。 落地后,他不自在地捂住了腹部,手上有了黏腻感。他知道这是伤口裂开出血了。 他举目四望,将目光定在了南边。似是想到了什么,冷硬的脸上多了一丝柔和,他低喃,“叶云舒,我来了。” 一道身影如鬼魅般在城中小巷暗道里穿行,最后停在了一处宅院门口。 这时。小巷传来一慢三下的打更声,“咚!——咚!咚!咚!”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叶云舒睡得极不安稳,不时会翻翻身,恍惚间感觉有人缓步行至榻前。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一个魁梧的身影笼罩了下来。 “叶云舒” 粗犷的声音入耳。 叶云舒梦中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努力地想集中精力去辨别这道音色,是谁?她晃了晃脑袋,却动不了,觉得像是吊挂着身子时脑袋充血一般,沉沉的,又胀胀的。 兀屠身姿挺拔地站在那里,目光专注地看着那张小脸。 黑暗中,他看不清,只听到她的微弱嘤咛。罢了,让她好好休息吧。 他正要离开,鼻子嗅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是迷香! 兀屠快速吞服一颗清心丹,躲在床后,由帘子遮挡身形。 香味渐浓,门被小心推开一条缝,紧接着开至只容一人身量大小。 先后进来两人,他们均一身黑衣,黑布罩着头,只露出一双眼睛。 两人拿着刀靠近床铺,就两人挥刀砍下的瞬间,兀屠出手了。他如闪电般冲出去,一掌打在最近的那人的胸口,那人闷哼一声,直直飞了出去,撞在墙上,吐出一口鲜血后便没了气息。 另外一人见状,立刻举起刀刺向兀屠,兀屠侧身躲开,随后飞起一脚将其踹倒在地。不等他起身,兀屠迅速捡起地上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兀屠低声问道。 “我……我不知道……是一个头戴幕离的妇人给了我们银子,让我们来杀叶小姐……”那人颤抖着说道。 兀屠眼神一冷,手中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再不说实话,我就让你去见阎王。” “我说我说!是……是罗姨娘!她想让叶小姐消失……” 兀屠心中,看来,这后宅中的争斗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他必须尽快告诉叶云舒,让她有所防备。 他一把扯下那人的束腰带。又快速将那人手反剪在其身后,用束腰带紧紧绑住了。最后将那人的罩头黑布摘下,塞进那人嘴里。 一切弄好之后,他凑近叶云舒,将清心丹一把塞进她嘴里。缓了片刻,才唤道: “叶云舒,醒醒!” 叶云舒小脸红扑扑的,睁开的眼睛还不清明,她闹脾气地小声吼:“谁啊,吵死了”。 兀屠点燃了蜡烛,整个房间一片柔和昏黄。 “是我!” 这粗犷的音色,有点熟悉,她揉了揉眼睛,入目是一双黑亮的眼睛,浓黑的眉毛,以及蓄了半脸的络腮胡。“兀屠,你怎么在这?!” 她惊讶和疑惑。 “幸亏我在这,不然你就没命了。” 兀屠挑眉,然后指了指地上躺着的两个人。 叶云舒拧头顺着手指方向看去,拧紧了眉头问,“这两人是来暗杀我的?” 见兀屠点头,她又问,“你有问出是谁指使的吗?” “罗姨娘。”兀屠这次回答很快。 他顺着问,“可要我帮你解决了她?” 叶云舒猛然看向他,见他表情自然,她一时想不通兀屠为何会这样问,猜测可能是自己答应提供资金给他,于他有帮助。 叶云舒坐直了身体,又将脖子范围的锦被合拢起来,微微摇摇头,毫不在意的道:“不用。她大抵还不死心,那我就让她彻底死心好了。” 她看了看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兀屠,“今天之事,谢谢你救了我。” 兀屠点点头,“看来你在叶家也不安全。” “你的毒是她给你下的。”这话是陈述句,他是认定了。 “是”叶云舒没有想隐瞒,便直接回答了。她认为兀屠对她没有恶意,便也多了些说话的欲望,她道:“这次是我轻敌大意了,以为她会有所改变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兀屠伸手摸了摸她脑袋,头发柔软顺滑,又透着些关切,问: “你的毒可解了?” 感受到了头顶上的触碰,叶云舒想挪开,又忍住了没动。她缓缓点了下头。 兀屠见状,收回了手,语气有点宠,“那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叶云舒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头,“谢谢,我知道了。” 她视线突然瞥见他腹部的那团红色,“你的伤,” 第31章 极味楼 兀屠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腹部,目光变得狠辣,语气变沉,“那天被黎王的人伤的。” 叶云舒收回目光,用手指勾起发尾随意地把玩着。 她静默了会,声音柔和道:“兀屠,那日后,你的身份我已知晓。你是北疆细作。” 兀屠抿了抿唇,眼神暗了暗,并未说话。 叶云舒继续道,“倘若我叶家真的为你们提供了银钱,那就是给叶家带来灭顶之灾,况且这是危害南渊,不利百姓的事,我会良心不安。那日提出的条件只不过是我贪生,而故意哄骗诱惑你的。” “你现在说出来,是不怕死了?”兀屠眯起双眼,声音如寒冰。 冰得让叶云舒心中一凉,她垂下眼,缓缓说道:“我怕死,可我更怕背上南渊国罪人骂名。” 在现代时候,她可是生长在国泰民安的祖国红旗飘飘下,从小接受的教育便是爱国。更是从历史中知道,战争对百姓来说就是苦难。她没有超凡能力,做不成利国利民的伟人,那她作为普通人,便不能做给祖国添乱的事,违法犯罪一概不沾。 兀屠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他笑了,笑声带着嘲讽,他道:“没想到你一个内宅女子,竟是大义凛然。你可知你兄长是因何被下狱?你爹为何会被扣押在北疆?” “不怕告诉你,南渊帝早就有意要叶家亡了。” “南渊帝这般对你们叶家了,你还愿舍命维护?” 叶云舒把玩着发尾的动作顿住,接着便是哀叹一声。 她道:“自古帝王多是多疑的猜忌的,当年爹爹助南渊帝登顶,有从龙之功,且那时叶家的产业也还未做的这般大,便也放任叶家做大。” “如今叶家富可敌国了,南渊帝便开始忌惮了,又不能让叶家起疑,就只能转为暗里下手。” “你早就知道了?”兀屠疑问,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我也是听了你的话,才醍醐灌顶。”叶云舒莞尔一笑。 她在想,叶家对她来说是陌生的,连对疼宠原身的爹爹,娘亲,兄长也没有产生感情。因此,倒也对南渊帝对付叶家的事没有太大的反应。也能心无包袱地接受。 叶云舒这般反应,让兀屠一时间看不懂。 他盯了叶云舒片刻,似笑非笑道:“你这般特别倒叫我不忍杀你了。” 兀屠心想,自打知道你是叶家小姐后,便没有杀你的心思。起初是考虑到你爹叶明阳在北疆,杀了你恐会让叶明阳起了逆反心理,更不愿意与北疆合作。可是,现今他心里如何想的,他自己也不清楚,也不愿多花时间去想这可能的原因。 叶云舒将绕指的发尾松开,歪头看他,嘴角弯起,“那我便谢过公子的不杀之恩了。” 兀屠轻哼了一声,故作随意地问,“你爹和你兄长的事,南渊帝要借此事,硬扣你叶家通敌叛国罪,你又该如何?” 叶云舒语气平静,眼神却坚定,“我相信一定会有办法,让叶家从这场无妄之灾中走出来。” “你以为这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吗?”兀屠嘲笑道。 “就算再困难,我也不会放弃。”叶云舒直了直腰身,眼神坚定。不能用了原身的身体,啥事都不干。 兀屠凝视着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人小口气倒不是大。”他轻哼。 叶云舒打了个哈欠,拧头往窗户看了看,“兀屠,你该离开了。” 兀屠目光淡扫过她眼中的晶莹,转身,走到那还被堵上嘴的黑衣人身前,他将手指探了鼻息,“死了” 他自语道:“看来罗姨娘做事还狠绝。” 他一把将人扛起,又走到一边将那没了气息的黑衣人提起,“今晚这事明早你可以报衙门,这两具尸体我便帮你先扔去偏房。” 叶云舒眼神闪了闪,“好,谢谢你兀屠。往后你若有什么需要,不是杀人犯法,违背道德的事,我都愿意帮你。” 兀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打开房门就出去,还不忘把门关上。 …… 第二日,叶云舒起了个早,她喊来怜花,让怜花去衙门报了案,很快周正便带着两人过来了。 见到了坐在庭前石凳上吃着糕点的美人。因在家中,未上妆容,不似以往记忆中的那份明艳,而是从未见过的恬淡素雅,却另有一番魅力。 周正很快将视线移向了别处,他近前躬身行礼,“叶姑娘,安好。” 叶云舒转身,见来人是周正,也福身回礼。 她微微一笑,“周正大哥,你也早哦。竟没想到这趟是你亲自过来。” “我早上刚上值,见着你的丫鬟来报案,说是今日凌晨时分你遭到了暗杀,故前来查看。” 周正也笑着回。 “周正大哥,请随我过来,那两名杀手的尸体扔在偏房了。” 叶云舒起身,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先行一步,在前引路。 周正见状,点了点头,便跟在叶云舒身后走。 周正对两具尸体简单做了一番查验,便吩咐属下将尸体抬上担架,先抬走了。 他对叶云舒道,“那我便先走了,此事有查到线索,我会告诉你。” “好,辛苦您了,周正大哥,改日请你吃茶,今日你公务在身,也不方便。”叶云舒微笑朝他点点头。 “叶姑娘的茶,周某记下了,下次来讨。告辞。”周正转身离去。“不必相送。” 时间来到中午。 “怜花,今天姐姐就带你去极味楼吃午饭。” “谢谢姐姐。” 进了酒楼,小二马上迎出来,“两位客官,可有预定雅间?” 叶云舒皱眉,需要提前预定的吗?她不知道。那今天还能不能在这吃,便问小二,“小二,没有预定的话是不能在这吃吗?” 小二微笑,“自然不是,不过需要等待,而且只能是一楼的大堂,二楼的雅间是需要提前预定。” “行,我们就在这大堂吃便可,还有需要等多久?” 小二看了看大堂,便见有一桌的人站起要离席,便咧开嘴笑道,“姑娘运气好,这会儿便能入座,我先给您把桌子收拾一翻,您随我来。” “小姐,太好了,不用等。”怜花在一旁也乐呵呵。 “因为这里的菜色都很美味,也很符合我们这边人的口味,所以总是座无虚席。” 叶云舒点头,以表赞同。 两人便跟着小二来到了靠角落的位置,小二麻利地收拾干净了桌子上的餐盘碗筷,又重新用干净的抹布擦了一遍桌面,这才请她们入座。给她们上了热茶,摆好了碗筷。才将一本竹片制作的册子递上,道,“客官,这些都是我们楼里的菜品,请看看要吃些什么。” “怜花,你来点吧。”叶云舒将册子递给身旁坐着的怜花。 小二看了叶云舒一眼,心中在想,这姑娘看起来是个小姐,而这身边这个应该是她的丫鬟。居然让丫鬟同坐同食,想来这位小姐可是个待下人极好的。而且听她说话直接,性子该是直爽大方的。这位小姐模样出众,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以后怕是九宁城又多有儿郎上门求娶。 怜花笑着接过,脸上的笑容一直挂着,能看出她很是开心。 她先是询问了一番叶云舒的口味,然后很快便点好了几道菜。 小二记下菜肴,给两人施了告退礼后,便离开了。 两人静坐着等上菜。 怜花静不住,便好奇问,“姐姐,那个杀手你是如何制服的?” 叶云舒敲了怜花一个脑瓜崩,“小孩子别好奇心太重。” 怜花小嘴一瘪,委屈巴巴,“知道了。但是我想说,我也想有制服坏人的功夫,能有能力保护姐姐。” 叶云舒顿住,心中漾起一片波澜,那是感动。片刻后欣慰地笑道,“好啊。” “姐姐,能不能请个武夫子,给我?”她大眼睛里盛着恳求和决心。 “怜花,习武可是很辛苦的,不论春夏秋冬,酷热寒冷,只要身子不倒,便要日日不停歇,天长日久才能有所习得,男子尚且 不容易坚持,你可想清楚?” 叶云舒到底是把她当自己人,想着没必要让她吃这些苦,自己往后招些厉害的打手就能保护,就想把这些困难与她说明白。这样一来能知道这丫头到底是不是一时头脑发热才这般说,二来也想看看她到底会不会知难而退。 第32章 遇小偷 “扑通”怜花突然跪下。 她那双大眼睛从来没有过的明亮,她神情恳切,“姐姐,我不怕吃苦。” 叶云舒心头一震,心想,怎么动不动就要跪下,唉。她连忙扶起怜花,她觉得怜花的回答有些许令她意外却更多的是令她欣慰。 人生短暂,若年轻时没有经历些磨砺,不去追求突破自己,不去做些不一样的事,等到了年老时,回忆起从前,又有什么谈资和值得此生无憾。总该要给这世间留下一点痕迹,才好道,此生来过一遭。 “好妹妹,快起来!既然你已决定,那姐姐一定支持你。刚好现在我们在外面,待会饭后就去这城中的武馆瞧瞧,为你寻找一位合适的武夫子。” “但你要记住,习武不仅仅是为了保护我,也是身体的锻炼,更是意志的磨练。日后遇到困难,切不可轻易放弃。” 怜花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重重地点了点头。 等了约莫一盏茶时间,小二便端着菜上桌了,不消片刻,便摆上了半桌子菜。清蒸鲈鱼,姜葱鸡,香肉包,小炒油菜,梅花糕,香酥鸭等。(这个朝代常用的调味品是盐,酸梅,糖,蜜,醋,花椒,生姜,茱萸,大蒜,香菜。还没用辣椒,茴香,桂皮,胡椒,八角,草果,迷迭香,丁香等这些香料制作菜肴。) “客官,菜都已上齐,用餐愉快!”小二微笑着躬身离开。 “哇,姐姐,我看着都流口水,今天能多吃两碗饭。”怜花舌头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 叶云舒笑着,打趣道,“瞧你这模样,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在家中饿着你了。” 怜花先给叶云舒盛了碗米饭,才又给自己盛了后,才道:“姐姐莫要打趣我了,这里的菜可不便宜,我又不能常来,而且味道都说好吃。这可不把我馋了嘛。有幸跟在姐姐身边伺候,才能吃上这里的饭菜。” 叶云舒想了想怜花的话,看了四周坐着的,虽不是各个锦衣华服,但大多看起来就是家中不缺钱的主,不少人身后身侧都站着仆人在随时等待被叫伺候。所以这大堂里虽都是没有隔间的,但桌与桌之间还是留有足够的空间的,不至于拥挤。 这里正常一人的消费,一顿下来得要三两银子(可以理解现代的三百块),确实不是普通人能常常消费得起。 她取了桌上为客人准备的帕子,擦了擦手道,“我知道了,不打趣你。” “你趁热吃吧,以后呀,我会常带你来吃,把这里的菜肴都尝个遍,你说怎么样?” 怜花笑得眉眼弯弯,连连点头,“姐姐,你真的太好了!姐姐,你快吃吧,你不落快,我不敢动手,嘻嘻。” “你呀,”叶云舒轻笑摇头,执起了筷子,往那香酥鸭碟子一伸,夹起一块,送入口中,有蒜香,还带微酸,炸得酥脆。在这个朝代来说,这道菜还算符合她喜欢的口味。略带遗憾的是没有辣味也无孜然香。 “好初,姐姐,这亲真鱼肉鲜嫩,还有这鸡肉肉质细腻姜辣味好好初,”怜花嘴里砸吧砸吧嚼着饭菜,含糊不清的说。 叶云舒闻声,看着怜花吃饭,左手捧着碗,右手执着筷子,先夹了菜放进碗里,混着米饭一起扒拉进嘴里,两边腮帮子一股一股的,像只吃在吃松果的松鼠。煞是可爱! 这丫头估计是之前都吃不好,营养不良,身材瘦瘦小小,皮肤也黄黄的。这个年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该是要多吃些。像个妈妈般说:“你太瘦了,多吃点。”心道以后不止带你吃尝这里所有菜,我带你去吃遍整个南渊国。 怜花抬眼见叶云舒正看着她出神,把口中的饭菜都吞咽了,才道:“小姐,你也吃,你的身子娇弱。” 两人一起时不时说一句,比如是哪个菜味道如何,哪道菜还没吃过,哪道菜可以回家做等,这样的话,就这样把菜都基本吃完了。 饭后,怜花一脸满足地轻抚着肚子,还打了个轻嗝。 “姐姐,接下来我们去武馆吗?”怜花跟在叶云舒身后,询问。 “嗯,给你找武夫子。既然决定了,那就早些把事情办了。我可不喜做事拖沓的人。”叶云舒身姿优雅地走出极味楼,语气带着些饭后的慵懒。 叶云舒喊来小二结账,这顿饭花了二十两。得亏这原身是富商千金,家里不缺钱。不然这钱可经不起这般花。 两人漫步在大街上,时不时进店铺问店家,最近武馆怎么走。问了一路,才知道这九宁城竟然没有武馆,这也太让叶云舒震惊了! 怜花有点丧气,垂头耷耳的,却也没有听她说丧气话。还安慰叶云舒,“姐姐,就算没有武馆也不怕,我看周班头应该懂武功,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请他帮忙?” “周正?”叶云舒疑问地说出这个名字,忽又不确定地摇了摇头。“我同他不熟,而且他那天都说了,除了牢里的公务事,都不理外间事,恐怕不行。还是想想别的法子吧。” “好吧。” 听着怜花有气无力地答应,叶云舒反而来精神了,她一手横在胸前,另一手的手弯抵在横臂上,眼珠子滴溜溜的转,“要不,我来教你吧。” 虽然不会不懂这里的功夫,但现代的格斗防身术,她可是懂的。她现在这副小身板,也得练起来。 “啊?” 怜花先是没回过神地疑问,大眼睛像会说话,“小姐,你说的是真的?” 就在这时,一个高瘦的人撞了过来。 “姐姐!” 叶云舒没注意,被撞得往前趔趄了两步,又幸得怜花扯住手臂,才堪堪稳住,不至于一个扑街。 “诶!” “你这人怎么回事?这么大的一条道,四周有无人,你偏往我身上撞!你有病啊?!” 叶云舒简直气炸了,站直了身子就朝着那抹快要消失在巷子口的高瘦身影,伸出手臂,长指一指,她素质再好,高低也要骂两嘴出口憋屈气。 不对不对,她脑子从没有此刻这般清晰,马上反应过来,迅速往腰间的钱袋子摸了摸,“我靠!遇到三只手了!” 她不服啊!在现代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此刻有一种兴奋情绪在她心中疯狂滋长,那是正义感!虽然这是她给自己追讨,不妨碍她要当侠义之士! 说时迟那时快,她深吸一口气,立马提起裙子,往那道高瘦身影方向追去! 跑出一段路后还不忘嘱咐怜花,“怜花,你绕个道,看看那巷子是通哪里,从另外一个巷口去堵他,我这边追!!” 怜花懵逼,一眨眼她的小姐竟已跑出老远,没想到她的身子娇弱的小姐竟有这般潜能! 她猛回神,慢半拍地应声。“好!姐姐!你小心安全!” 只见她家小姐一手提裙子狂跑,一手高举朝她扬了扬手的背影。 怜花迅速左右,四周看了看,最后从身旁的西柠巷跑了进去。 方才那小偷进去的巷子是通往距离这条街的两条街道外的这九宁城的主干道,横贯东西两道城门,怜花猜测小偷可能要逃向西城门,那里住着贫苦的人家,却又是城中最热闹繁华的边缘地区,有时容易讨到活干。 而从这里的西柠巷进去,横穿一列列住宅巷子,便是能到西城门口。 第33章 无奈之举 入了小巷,叶云舒迅速朝四周观察了一遍,并未发觉有同党的迹象。 于是她更勇了,干脆将裙摆扎到膝盖的大腿的高度,露出里面的白色长裤。胸口因长时间的奔跑而剧烈上下起伏着。今天她出门没有戴幕离,而是戴了更方便的面纱,随着一呼一吸间,面纱也跟着摆动。 “别跑,偷儿,你再跑,等我抓到你,看不把你送衙门去!”叶云舒见前面的身影慢了下来,也缓了口气,开始喊。 “你这人,有手有脚,干啥不好,偏不学好的,偏做小偷,脑子咋想的,啊?”她开始输出大道理,试图挽救迷途青年。 那道身影似乎也跑累了,依靠在墙根下,大口大口地呼吸。那人回转过头来,默不作声看着她。 叶云舒得以看清那人的容貌,脸色苍白,眉目清隽,脸上也瘦的没点肉感,颧骨显得高,两颊也有凹陷,眼下的还有一团乌青,应是休息不好导致。年龄大概是十七岁,头发也似乎没有好好梳理过,显得凌乱和沾有些草屑。 “你,为何要偷银子?”她猜测这个年轻男子应该是有难言之隐才偷窃,她愿意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那男子低头看向手中,握紧了手中的粉色荷包,那是他从她那里偷来的。 他张了张嘴,却没有吐出半个字,他的眼里闪烁着挣扎,转瞬却变得了漠然。 “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可以说啊,我给你机会,你” 叶云舒见人又跑起来了。她咬牙怒吼,“你别跑了,给我站住!” 叶云舒抓狂,她得发动群众的力量,她大声呐喊,毫无大家闺秀的形象。 “快帮我抓住他,那个小偷!” 巷子里的门纷纷打开,有人出来查看怎么回事。 这厢,正在追查细作据点的黎王正从一处宅院出来,便听到了这道有八分熟悉的声音。他顿住脚步,侧耳仔细聆听。 “飞鹰,可有听到什么声音?” “王爷,这里是城西,最热闹的区域,有声音很正常。”飞鹰丝毫没悟到他家王爷的意思。 凤启一个眼刀刮过去。看本王的眼神,你就知道你回的是什么话? “好像是喊抓贼,那声音有点像叶姑娘的。” “王爷,属下不曾听到叶姑娘的声音……”飞鹰有点心虚。他确实没有听到叶姑娘的声音,他突然明白,他家王爷的耳力这般灵敏,想来定是用内力去听的,看来王爷对那叶姑娘上心了。 “我们过去看看,本王听是从那条巷子传来的,”凤启伸手指向对面的巷子。 飞鹰忙点头应是。 两人刚进巷子,便见有一个高瘦年轻男子的从不远处跑来,更远的身后还有一个紧紧追随的女娇娘。 凤启眉目深冷,看向那渐近的年轻男子。 许是目光太过凌厉,年轻男子想不注意都不行,在经过两人时,他将自己紧紧贴着墙壁而过。 “站住” 凤启清冷的声音响起,声音不大,却透着强大的威慑。 年轻男子身子哆嗦了一下,却没停,反而又奋力开始往巷口跑。 他心中想,快了,快跑出去了,他的老母还等着这银子救命,他唯一一次做的错事便是偷了那姑娘的银子,祈愿只要能让他抓了药回去救活老娘,他甘愿受惩罚。 “前面,两个,帅哥,帮我!帮抓住,这偷儿” 叶云舒上气不接下气地喊。 凤启见年轻男子不但没停下,反而还想着跑,他朝飞鹰看了眼,飞鹰立马会意。 不消片刻,年轻男子便被飞鹰擒住了双手,被压住跪在了凤启身前。 这边叶云舒抬着沉重的步子,也来到了。 她看了眼被压住跪着的年轻高瘦男子,一把扯下脸上的面纱,猛呼出一口气。“你,看你还往哪跑!” 凤启不着声色地打量着叶云舒,见她脸上两颊泛着红晕,额间沁着细细的汗珠,嘴唇还有些干,裙摆被高高扎起至大腿的位置,露出穿着长裤的两条笔直的长腿,脚下穿着的精致布鞋已粘上了泥土,显得不太干净。 “啊,是王”爷, 叶云舒还未说完,飞鹰便接话,“王公子刚从这儿办差,听到姑娘在喊抓贼,便过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小女在此谢过两位公子仗义出手,把这偷儿抓住了。”叶云舒笑着冲两人福了一礼。 凤启不说话,就这般盯着她。 叶云舒垂头,看到自己的扎起的裙摆,心下一惊。她快速整理好仪容后,才觉得自己是不是大惊小怪了,又没露肉,还穿着裤子呢,便释然了。果然这环境还是会容易不知不觉把人同化。 “姐姐!” 怜花的声音从巷口传过来。 “我在,在这,怜花快来。”叶云舒举高朝怜花招手。 “他,你要怎么处置?”凤启突然开口。 “自然是送去衙门。”叶云舒回答。 “对不起,这位姑娘!”那年轻男子突然匍匐磕头,语气哀切,声音如同玉落珠盘,破碎清脆。 “今日是在下第一次做这等坏事,实在是无奈之举啊!” 他眼眶泛红,“家中老母已久病缠身,昨日大夫说了,若无人参下药,则无力回天。” 他声音开始呜咽,“在下不怕去衙门领罪,只盼姑娘能行行好,让在下去为老母买来人参入药,待她好转。” “只当在下向您借的银子,在下往后愿为姑娘当牛做马报答恩德!” 怜花眼中露出怜悯之色,她看向叶云舒,轻轻喊了声,“姐姐,” 她知道不该对坏人产生同情心,做错事就该受到惩罚,而不是听了迫不得已,就轻易原谅坏人。现在是她的小姐被偷了银子,损失的是小姐,若这笔银子是另有他人,而他人又刚好这笔银子着急救命,那这个男子偷了就是害人性命,就是罪大恶极的。所以,她不敢说出求情的话,只是她确实同情男子,也对男子的孝道感动。 叶云舒皱眉,看着那将整个身子都趴伏在地,眼里淌着泪,额头还在不停磕地的年轻男子。此刻,她心软了。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男儿有泪不轻弹。 她垂下眼帘,声音淡漠地说,“带我去你家。” 飞鹰看了眼凤启,看到凤启点头,便松开了押住男子的手。 第34章 般配 “走!” 飞鹰冷冷喝道。 年轻男子低垂着头颅,身上像是褪去枷锁般,没有了之前看起来的沉重。 “是,在下谢过姑娘!谢过各位!”年轻男子再次跪拜。然后站起身,身子还摇晃了一下。 在男子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西城的一处偏僻巷子,最残破的一间屋子。青砖墙壁上有曾经长满青苔的痕迹,那窗棂上木头已有腐朽趋势,房顶上是用一层稀稀的干草简单地盖住,看起来只要一阵大风就能被尽数卷走。 “诸位,这里便是在下的家,待会老母询问,还请姑娘替在下隐瞒,莫让她知道我做了此等错事。”年轻男子躬身行礼,态度情真意切。 他见众人不答,却也没反对,便做了请的手势,“请随在下来。” 他上前,轻轻将两扇无法完全闭合的木门推开。 入目可谓是家徒四壁。里面陈设简陋。一张四方桌,仔细一看,桌面表面已不平整,有撞击过的裂痕,以及洞穿的小孔。桌子上面还叠放两个缺了口的瓷碗,碗中一个瓷勺,旁边摆着两双筷子,不能说是筷子,大抵是在哪棵树上用心挑选过折下的四根看起来稍微直的树枝。桌下四张看起来不太稳固的木头凳子,靠内侧的墙下是一张简单由几块木板搭成的床。无一不说着这房子主人的贫苦生活。 床上躺着一个合着眼的老妇人,妇人脸上无任何血气,要不是还能听到呼吸声,还以为是一具尸体。 许是听到了脚步声,妇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在看到年轻男子,她疲倦的眼里露出了一丝光亮,她扯出一抹笑,“子清,回来啦。”声音死气沉沉。让人听得心头沉闷。 “母亲,儿子不孝,让您担心了。”年轻男子走向床边,握住了老妇人的手。 “这几位是?”老妇人看向其他人,眼神里带着疑惑。 “娘,这几位是儿子的朋友,路过来看看您。”年轻男子赶忙解释。 “原来是这样,快坐吧。”老妇人挣扎着想要起床,“家里简陋,别嫌弃。” 年轻男子将老妇人扶坐了起来,让她半靠在床围。 “伯母,您客气了。” 叶云舒开口说道,“我们来是想了解一些事情,希望您能如实告知。” 老妇人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众人,沉默了片刻后,缓缓说道:“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一定告诉你们。” “看你们这房子这般简陋破旧,不似一直都是住这里的吧。”叶云舒环顾四周,看似随意地问。 妇人浑浊的眸子看向叶云舒,她闭了闭眸,掩住她即将溢出眼眶的晶莹,用着她死气沉沉的声音,道:“我们从前不住这。” 似是陷入回忆,她缓了片刻,方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最近发生的一件关于县令之女陈亦珠的事。她因妒忌一个女子的容貌,而将女子掴掌毁容,事后又造谣女子私通男子,最后逼得女子跳河自尽。” 说到此处,妇人竟是哽咽不能言语。 年轻男子眼眸泛上猩红,他上前去轻抚妇人的后背,轻唤一声,“母亲,” 妇人再也困不住那夺眶而出的眼泪,啪嗒滴落在她的手背上,她哽咽道:“子清,仇人不死,阿娘死不瞑目啊!” 年轻男子低垂着头,原本摊开的手掌此刻已握紧成拳,他声音干涩,回道:“孩儿记下了。” 叶云舒看着这对母子,从他们的话中听出这里面有许多隐情。今日她遇上此事,不知是偶然还是精密算计?她从穿到这个世界,都在忙自己和身边的事,根本顾不得其他,所以这妇人所说的事便是没听说的。她看向怜花,想着怜花应该听说一二。 怜花似有所感,也看了过来,大眼睛眨巴眨巴,似是在说,确有此事。 叶云舒收回目光,又朝凤启看去,她觉着这位王爷权势滔天,每天都会收到属下整理汇报的众多信息,应该会知道此事吧。 凤启站在那里,虽然沉默不语,却能给人一种只有执掌权柄才有的王者权威感,让人不由心底多生信服。 他淡淡问道,“你们是向本王提交县令重重恶行的周家?” 年轻男子猛抬起头,望向凤启,声音陡然拔高,问:“你是黎王!?” 他眼中含着震惊与狂喜! 凤启眼中冷意与漠然退了几分,多了一丝赞赏和认可。“本王便是。听说你只身闯入匪窝,拿到县令与山匪勾结的信件还能全身而退。” “不愧有勇亦有谋。” “谢黎王夸奖!” 年轻男子抱拳跪地,“草民周子清拜见黎王!求黎王为我死去的姐姐主持公道!” 老妇人也欲要下床行跪拜礼。 凤启见状,示意飞鹰上前制止。 飞鹰快步来到老妇人床沿,制止了她下床的动作。 老妇人声音铿锵,“老妇求王爷为我死去的闺女主持公道,县令和他的女儿陈亦珠死不足惜!” 凤启抬手,示意周子清起身。“起来说话。” 周子清再次抱拳感谢后,站了起来,“还请王爷彻查县令,还我死去的姐姐一个清白!” “本王既已决定插手此事,定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凤启承诺道。 “多谢王爷!”周子清再次跪地叩头。 “先起来吧。” 凤启看着他,“你可还有其他证据?仅一份山匪的信件,恐怕还不足以定县令死罪。” “回王爷,草民还有人证。” 周子清说道,“同被陷害与我姐姐私通的那名男子可以证明是受到县令和陈亦珠胁迫设局陷害我姐姐。” “很好。” 凤启点头,“本王会派人去找此人。另外,你手中的信件也需交由本王保管。” “是。” 周子清转身走向床边,在床下靠床尾的位置,用放置在那里的铁锹挖了挖,不多会儿便挖出一个用灰布包着的东西,他将灰布上的细绳解开,取出里面的信件,才又恭敬地将信件递给凤启。 凤启接过信件,看了一眼,这信中内容是邢华山山匪与县令初次谈合作,欲许以县令平时山道掠劫所得的一半,求县令不要对他们下手。下方还附有县令同意合作的回信,盖了县令的私印。 他交给飞鹰,道:“待本王查明真相,自会还你姐姐一个公道。” 这里面是县令利用职位之便收受贿赂,不涉及其他,若要判罪,当判贪赃枉法罪或受贿罪,刑罚视受贿金额,情节等因素可能是有期徒刑,拘役和没收财产。 叶云舒心里郁闷,她是万般不愿与皇室权贵有牵扯,可这上天却见缝插针地制造机会。嚯,这次又掺和进了和黎王有关的事中,这天杀的缘分啊啊…… 她讷讷道:“今日突然造访,打扰了伯母养病休息。现下我无别的事要问,就先告辞!” “姑娘,在下送你。” 周子清言毕,抬步欲上前,怎料凤启抢先一步道:“不必,她与本王同路,你还是早点去抓药吧。” “是!王爷。”周子清躬身垂首行礼。 叶云舒讪笑道:“王爷说的对,周公子还是先尽早把人参买回来,伯母的身子要紧,须得尽快治疗,把身体养好才是。” “那个,银子若不够,可以到叶家找我。我是叶家小姐叶云舒。” “竟是叶小姐,周某在此先拜谢您的恩德!”周子清再次双膝跪下。 叶云舒眼尖手快,腿脚更快,忙伸出腿欲阻在他身前,“不必如此大礼,你不欠我,这是我借你的。” 凤启却更快一步,他先一把揽住叶云舒的腰肢,将叶云舒整个带入怀中,然后身子一转,另一个手将周子清一拽,使得周子清硬是又站直了起来。 周子清稳住了身体,就看到王爷把叶小姐搂在怀里,姿态如此亲密。他想说些什么,却堵在了嘴里。 老妇人见此,试探着说道,“老妇在此谢过叶小姐,若您不嫌弃,能否让我儿入府中谋活力,他略懂管理家务,也可以做些粗活,以慢慢偿还小姐的银钱。” 闻言,叶云舒若有所思。 怜花两眼冒着八卦的星光,南渊国战神第一美男子黎王殿下竟然抱住她家小姐,哇,两人真是太般配了,撒花撒花。 她家小姐这般的国色天香也只有黎王这般龙章凤姿的男子才配得上。 她突然想起那晚小姐说不想嫁人的话,如果是黎王,他身份尊贵又是皇室,往后定会是三妻四妾的,那她家小姐肯定不愿。这可怎么办哦?可愁死她这个丫鬟了。她朝黎王看了看,又看了看自家小姐。她发愁,唉。 飞鹰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一丝果然如此的表情。他心道,王府恐怕很快要有女主了,他以后对这位叶姑娘可要多些恭敬,不然怕给以后女主子留下不好印象。 而这边还在纠缠的两人,却不知他们两个的心中所想。 “他欠你的银钱你到时找本王取,本王给你。”凤启看着叶云舒说道,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暧昧。 叶云舒眉头微皱,心道这凤启好生奇怪,她说让周子清欠她的钱,不过是为了让周子清不必如此卑躬屈膝,让他有台阶下。又不是真的让周子清还。 不过她母亲的话,也不是不可行。她确实缺人手,方才听凤启说周子清此人有勇有谋,若非遭此难,倘若给他机会,日后未必不能成就大才。 至于凤启,她才不会想要与他有牵扯,不过眼下不是与他讨论这事儿的时候,她道,“王爷还是先把我放下吧。” 她抬头看向凤启,脸上露出一抹不失礼貌的微笑,“王爷?” 说罢,她试图挣脱凤启的怀抱,怎奈凤启的手臂如同铁钳一般紧紧箍住她,让她无法动弹。 “本王送你回去。”凤启低头看着叶云舒,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不用了,男女授受不亲......”叶云舒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凤启打断。 “本王可不在乎这些。”凤启不由分说地带着叶云舒走出了屋子。 叶云舒无奈,只得跟随着凤启一同离去。 待几人离开许久,老妇人才又语重心长道:“子清,阿娘帮不到你什么,只能求得你留在她身边。” 周子清闻言,眼里闪过一丝希望,就要张口说话。 老妇人却在他张口前,继续道:“有道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叶小姐此等女子,非你能追求的。” “阿娘看得出,黎王对叶小姐是有区别的。你以后若想留在叶小姐身边,断不可心生妄念。可知?” 周子清眼神暗了暗,木然地点了点头。是呀,叶小姐似天上的月亮,他是人间的凡人。如此天差地别,不可痴望。 一路上,凤启始终搂着叶云舒的腰,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叶云舒心中叫苦不迭,这凤启究竟想干什么?那天不是与他讲清楚了吗,她不愿意与他有牵扯!不想嫁给他! 现下在外人眼中,他俩却百般牵扯...... “怎么,可是本王让你不舒服?嗯?”凤启凑近叶云舒耳边,用着低沉磁性的声音说着引人遐想的话。 叶云舒杏眼圆瞪,你听听,王爷你说的什么话?传言中冷心冷情的王爷莫非都是误传的?? 凤启心情颇为愉悦地欣赏着叶云舒脸上的任何一丝变化,她的眉毛如柳叶般细长,眼眸清澈见底。许是惹她恼怒,杏眸更圆润明亮了些,似秋水般深邃,她嘴唇微微张开,此时神态也别具一番风情,令他着迷。 “王爷神仙之姿,多少美人都愿自荐枕席,何必单恋我一枝花?” “我只求一生一世一双人。” “本王如何就不能单恋你这一枝花了?”凤启笑道,“至于那些美人,攀附的不过是本王的权势,和肤浅地贪恋本王颜色,本王可瞧不上。” 叶云舒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凤启见状,嘴角微扬,他缓缓说道:“本王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只要你肯嫁给本王。” 叶云舒心下一动,看向凤启,只见他目光坚定,不似作伪。 她心中纠结万分,不知该如何作答。 第35章 小关出狱 叶云舒觉得有必要再同他讲明白。 “王爷,我们寻个地方聊聊吧。” “本王知道舒儿想要说什么。本王愿意先去了解你,也让你了解本王,待到两情相悦时,你同意做我的王妃。”凤启眼中稍露深情。 “你说的话我愿意相信,但我更相信言行合一。我不是扭捏的人,我愿意给彼此一个机会。 我年龄尚小,三年内不考虑婚嫁。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也足够我们两人彼此深入了解对方了。 若相处三年后我们还合得来,那便再考虑婚嫁。”叶云舒表情认真回道。 “好,本王依你。”凤启低低轻笑,胸腔震动,声音磁性惑人。 叶云舒抬眼看去,男子今日未穿玄色,而是一身银华锦袍,面容俊美无俦,宛若天人,浅浅笑意现风华,去了一贯的清冷,显得温柔和深情,凤眸中更是宠溺和缱绻。 她难得少有的羞涩了。 她顿觉脸颊耳根泛起了热意,不由得舔了下干燥的嘴唇,却装得十分自然地道,“那么,你此刻起就是我的男朋友了,我们现在是恋爱关系。以后你要洁身自好,不可沾花惹草,守好你的三从四得。” 凤启凝视着她,羞涩时的她似桃花,让人欲呵护爱怜。 他声音更温柔了分,“哦,可本王只听过女子的三从四德,不知男子的三从四德是哪般?不若舒儿向本王细细说明一下。” 凤启面上显露疑惑。男朋友,恋爱关系,这些词,让他不难猜出其中意思,觉得新鲜又认可。 提到女子的三从四德,叶云舒多了分思索,现在不是时候,找合适的时间探讨他对女子三从四德的想法。 她见凤启露出求知欲,也觉得新奇,她掩唇轻笑,笑得眉眼弯弯,像把整个春日写在脸上,她柔声说道:“三从四得是我对恋人的基本要求。” “三从,第一,从不轻易承诺。承诺意味着必定要做到,否则不管你如何补偿,都会成为心中无法拔除的一根刺; 第二,从不对着我发脾气。当你情绪不稳定的时候请对先对我说让我安静一会,我心里就有底便不会乱猜测; 第三,从不对我说谎。如果你有迫不得已的时候,你可以保持沉默,要知道我容忍不了,即便是善意的谎言。” “四得,第一,得记住我的喜好。我喜欢什么口味的吃食,喜欢什么颜色,喜欢做什么运动,喜欢看什么书籍等; 第二,得在我不开心时候哄我。当我情绪不稳定的时候,就要转移我的注意力,可以买些小玩意儿哄我,可以说些好听的话哄我,可以让我一个人静静等; 第三,得保持贞洁。不可以与别人发生亲密触碰,肌肤之亲; 第四,得尊重我的想法。我可能有时候会有些新奇的想法,观念上可能与你不同或与这个朝代有一点脱轨。你可以不认可,可以规劝提出意见让我参考,但不得逼迫强制我改变。” “本王明白了。”凤启微笑着回答,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他伸手轻轻捏住叶云舒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直视自己的眼睛。“舒儿放心,本王定当遵守这‘三从四德’。” 叶云舒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她努力保持着镇定,微微颔首道:“如此甚好。不过……我亦会以同样的标准要求自己。” 凤启嘴角的弧度更深了,“那是自然,本王期待着与舒儿共同践行这‘三从四德’。” “本王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叶云舒好奇。 “飞鹰,去提醒一下县令,昨日本王交代给他的事,今日完成如何?”凤启喊来飞鹰。 飞鹰回想,是让县令释放那些嫌疑人,忽然灵光一闪,想起名单里面有叶姑娘的贴身侍女,叫小关的来着,立刻领悟王爷的惊喜是什么。 于是,他领命躬身退下。他得去让县令放人了。 一个时辰后,县令官邸 县令正房 飞鹰站在床榻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县令,正事正办的语气道:“县令大人,王爷顾惜您的身子有恙,特命我过来,辅佐您把昨晚吩咐的事情尽快落实。” 县令对飞鹰摆出的正派态度觉得极其不舒适,但他不能表现出来,谁让他是王爷的贴身侍卫,是正三品的官,而自己只是正七品。有气得憋着,看不惯也得笑着。 要说县令能暗地里做了诸多恶事没被朝廷发现,稳坐这位置,也是他确实有些能耐。他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会做提前的准备,做到心中有数,就说,他今日一早就命师爷做好了安排。他调整了面部表情,态度恭敬又带些征询,问道,“飞鹰侍卫,容下官去吩咐师爷把名单整理好,人数较多,今日只能处理一半,您看可以吗?” “名单整理好,让我看看。”飞鹰没有刁难的意思,这让县令心下松口气。 很快,师爷便拿来了名单。他在县令的示意下,将名单交给了飞鹰。 飞鹰视线在名单上快速一一扫过,在看到小关后便不再继续,他道:“在这个人前后圈定一半人数,今日先将这些人办理好出狱手续。” 师爷看了眼县令,得到县令点头后,方道:“是,下官这就去办。” 在今日一早的时候,县令便喊来了师爷,吩咐他把牢房里的所有无法判罪的名单整理了出来。 这些名单里面基本是他或师爷收了他人好处费诬陷抓来的,所以都把事情做得很隐蔽。如今要放人,自然就要把隐患给人处理好。 县令沉着脸对师爷道:“将这些人的家人通知一遍,让他们来领人,另外提醒他们不得反坐,否则后果自负。册子释放理由记证据不充分,连续三次刑讯后无法获得口供。” 师爷领命,他踟蹰了一会,问:“大人,邢华山那帮山匪来信,说这半年的劫得的财物会在这两日运到指定地点,让大人答复是否可以?” 县令冷哼一声,“这帮贼匪,现在这时候送过来,这不是害我吗,你暂时不必回信,他们收不到回信自是不会送来的,待把黎王给”县令做了抹脖子的动作,才又眯着眼道,“到时再联系他们。” 师爷听命而去。 叶云舒等人来到了距离叶宅百米左右。 “王爷!”身后伴随着马蹄声传来了一声。 黎王并未转身,只停下了脚步。 待马儿在身侧停下,那人穿着甲胄,一看就是将士。 黎王方看向那人,“何事” 那人朝黎王躬身抱拳行礼后,看了眼叶云舒,惊艳了一瞬便收回了视线。他面容严肃,沉声道:“王爷,还是北疆细作的事……” 叶云舒知道这不是她该听的事,便先一步出声,“王爷,我这也没几步路了,就送到这里吧。回见!” “好!”黎王将目光重新落回到她身上。 叶云舒步子走的不紧不慢,走了几步后,回头冲黎王笑了下。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黎王在那里短暂驻足,然后才唤来马匹随那人离去。 不知道走出去多远。 怜花兔子般跳上前,眼中闪着好奇的光。她抱住叶云舒的手臂,眨巴着大眼睛问:“姐姐,你说王爷给你准备的惊喜是什么呀?” 叶云舒轻摇了下头:“不知,倒是有个猜测。” 怜花眼里的好奇光芒更盛:“是什么呀?” 叶云舒看着她,故作高深:“天机不可泄露。” 怜花顿时蔫巴了下。 我还是等惊喜降临吧。 惊喜倒是来的很快。她们刚回到院子不久,便有衙门的差役来通知,让午时去接小关出狱,还特意说了让她们一通不明所以的话:“不要反坐,否则后果自负。”她们不懂,但那不重要,应了便是,重要的是小关终于可以回家了。 午时 县衙大门 一群人来到县衙门口,他们都是被通知前来领人的无罪释放之人的家属。 人群中,怜花和叶云舒四处张望,寻找着小关的身影。 当她们看到小关从县衙内被一衙差扶着走出来时,两人都不禁眼眶泛红,快步上前一左一右地搀扶住了她。 “小关,你受苦了。” “小关姐姐,终于能把你接回家了......”小关也是泣不成声,“小姐,” 叶云舒轻声安抚,“小姐会给你把受的罪一并还回去。” 她眸色深邃,该是时候让罗姨娘彻底死心了。 她目光瞥见对面楼柱一闪而过的身影,是黎王那位贴身近侍。她脑海浮现出黎王的俊脸,心中默默记下了黎王的好。 她知道,这是黎王给她的惊喜。那晚在客房离开前,黎王询问她为何扮作舞姬来县令官邸,她便向他说了小关的事,也提了一嘴请他帮忙,他答应了,却没料到第二日就成了。 而此时,在隐蔽处观察着这一切的飞鹰,心中满是欣慰。他一个转身离开进了某条不知名的巷子,回去禀告王爷事情已办妥...... 第36章 试探 叶家 素秋院 姨娘,您身子感觉好些了吗?” 李嬷嬷一脸疼惜之色。心里对叶云舒骂了不下百遍,让她家小姐受这罪,该死。心下也在想,她背着罗姨娘私自找的两个杀手定又是失败了,觉得这叶云舒有点被上天眷顾的感觉,次次都让她逃过。 耳中便听到罗姨娘说话的虚弱声,“就是有点累,身子使不动力,倒也没有其他不适。” “唉,姨娘这般苦,老奴心疼。”也不知她是哪里搞来的毒药,城里有名的大夫都给看过了,也没弄明白是什么毒,自是没法子制出解药的,只能按着叶云舒给的药方来服用。李嬷嬷暗自磨牙自语。 罗姨娘躺在床上,撑起了身子要起来,李嬷嬷见状,忙取下木施的披风,“姨娘,给,披上保暖身子。” 罗姨娘由着李嬷嬷给披上,又系上了带子,才缓慢地下床。“扶我出院子里去转转吧。” 寒风凛冽,罗姨娘裹着披风在院中散步。她朝云舒院的方向远远望去,眼神充满了怨毒。 “姨娘,我们回去吧,风大,别着凉了。”李嬷嬷关切地说道。 罗姨娘却仿若未闻,她紧紧攥着拳头,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叶云舒付出代价。 忽然,一个丫鬟匆匆跑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姨娘,小关被小姐从衙门接回来了!” 罗姨娘心中惊疑,脸色变得难看。她对叶云舒颇有种无可奈何的感觉,杀又杀不得,威胁又威胁不了。 正苦恼接下来该如何做事时,猛然一个激灵,她急色问道:“李嬷嬷,你之前讲过觉得叶云舒变得与从前不同了。你说在她失踪的那几日被人藏了起来,现在这是不是真的叶云舒?” 听说在蛊域有一种能使人换容颜的蛊虫。倘若如此,倒是可以利用起来,一举拿下叶家产业。想到此,心生计谋,罗姨娘嘴唇无声勾起。 “快!扶我回房!”罗姨娘急忙转身,脚步踉跄地往房间走去。 回到房间后,罗姨娘对李嬷嬷说:“你速去我的私库里取些补品,去云舒院,我们去探一下她的真假。” 李嬷嬷领命后便速速离去。 房中一片寂静,偶有响起几声木炭燃烧的噼啪声。 罗姨娘叫外头候着的丫鬟给自己梳妆,是方才来通报的丫鬟,原先院里的二等丫鬟,是个机灵的,前几日回了趟老家,昨日才回的,平日里颇受李嬷嬷的看重和抬举,才有机会来跟前伺候。 等到李嬷嬷回来时,罗姨娘已经打扮好了。 “阿玉,来拿。”李嬷嬷将一个手掌宽大的红木礼盒递了过去。 丫鬟忙小跑过去双手接过。 “嬷嬷扶我一把。” 李嬷嬷上前一步贴近罗姨娘,将手臂抬起来,放到罗姨娘身侧。 罗姨娘将右手搭了上去,让半个身子都挨在了李嬷嬷身上。 终于,来到了云舒院。 “姨娘,今日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叶云舒面上挂着一抹淡笑迎了出来。她打算等周正查到那两名杀手的信息后,才找罗姨娘算账,想不到罗姨娘先找来了,她现在不想和与罗姨娘闹掰,先看看罗姨娘想耍什么把戏。 而罗姨娘则仔细打量着叶云舒,试图找出任何破绽。但眼前的女子确实是叶云舒无疑,不仅模样没变,就连声音也还是原来那样。 “方才我听丫鬟说,小关回来了,想着那日她主动承认对你下毒,就觉得不大可能。 但那会我也被吓得不清,也顾不上她的话是否为真,如今看来定是假的。 因着这事,我心中有愧疚,猜测小关可能在狱中受了罪,她也在我那儿服侍了些天,到底有主仆情分,就送着补品过来,当作弥补。”罗姨娘说着,示意身后的阿玉将礼盒递上,“这是一些从我私库挑的补品,给小关补补身子。” 叶云舒谢过之后,便让怜花收了下去。两人闲聊了几句,罗姨娘始终没有找到可疑之处。眼看到了晚饭时间,叶云舒挽留罗姨娘一起用饭。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罗姨娘心想,正好可以观察一下叶云舒的饮食习惯是否有变化。如果她真是假的,一定会露出马脚。 第36章 试探2 叶云舒飞快地翻了个白眼。 心道:我不过是跟你说了句客套话,你还真应下来。你的人设呢?你不是恨我入骨吗?怎的还想和我一同吃饭。。 既然如此,那我不趁机讨点利息,就不是叶云舒,她扬起笑脸道:“姨娘,小关现在我这儿伺候,那她的卖身契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也不知原身到底如何想的,小关在身边伺候这么久了也没把小关的卖身契从罗姨娘手中讨过来,但是她却不能再让小关因此受罗姨娘胁迫。 “嗯,”说起这个,罗姨娘心情有点复杂。她买来小关是监视叶云舒的,哪曾想这小关会背叛。 她装作回忆般,笑着道:“你提起这个,倒让我想起那时为何将她买回来。她那时才这么点高,到这儿腰身,”她说着边伸手比划了一下。 “我见她就想到了你,就买下了她。刚带进家门,你便向我要了她。没成想一晃竟过了这些年。你都及笄了。” 叶云舒有猜测过,小关是罗姨娘放原身身边当卧底的,只是小关被原身感化了,叫改邪归正吧。 “是呀,我都及笄了,姨娘都要送我去给傻子当妾了。”叶云舒把话头接过,她要看罗姨娘怎么说。这事说起来她就一肚子气。这会儿就也表现出来生气模样。 罗姨娘心里堵的下,她接下来的话都还没说,就给她把话头止了? 她闭了闭眼,嘴唇紧抿,她不想去安慰叶云舒,知道定是要拿这个事为理由问她要走小关的卖身契。 这时李嬷嬷出来替罗姨娘解了围,她道,“小姐,这事儿你不能怪姨娘,你也知道王府是什么人,那是个权贵人家,不是我们商户家能惹得起的。” 她说到这,停了一下,又才道,“姨娘若不将你送去,那倒霉的就是整个叶家,小姐也不想叶家出事的吧。” 怜花“……”这李嬷嬷倒把罗姨娘的错撇个干净,还包装成了大义凛然?拿我小姐去当了大义。啊呸。 叶云舒冷笑了一声。 “不是你嫁你说得倒轻巧。时到今日,我还心中不痛快,姨娘也还没给个说法?我向你把小关的卖身契拿过来不过分吧?” 罗姨娘心头一抽疼,她的私产因这事都被弄没了。 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想到过来的目的,她下了决定。左右小关都已背叛了她,留着卖身契也无用,给了便是! 她骤然露出笑容:“不过分,不过分,都是一家人,这卖身契在谁手中不是一样。明日便让人给你送过来。” 话风一转:“这事就过去了,你也别再对姨娘生了怨恨,可好?” 叶云舒本以为她会恼怒拒绝,最后闹个不欢而散。可是没有,不由得让她多想,罗姨娘今日过来目的是为何? 她轻嗯一声,到底是点了下头。 罗姨娘这人给她的感觉就是喜欢没事找事。 她见好就收吧,不能让罗姨娘又胡乱猜疑。 “嬷嬷,昨日管家说暑安庄子上送了些地瓜干来,小时候云舒爱吃,怎地不见送来?”罗姨娘四周看了看,疑惑问。 叶云舒掀了掀眼皮,朝罗姨娘看去。 罗姨娘面上上了妆,面色看上去与平日无异。从她进院子到入屋里,都挨着李嬷嬷,可以看出她身子还是虚弱的。 她心里觉得这毒药可真是奇特,竟能做到服用了解药后还能这般折磨,额,倒也不能说折磨,就是很大限度的限制了个人的活动性,像武侠里的软筋散的作用。 不得不说古代人研发这毒药可真厉害,这朝代也没有现代化的高精度仪器,没有全科实验室,不得不佩服! 她思绪回笼,多少猜测出罗姨娘的目的,可能是对她有所怀疑了?“未曾见管家来找我,不知有此事。” “怜花,管家有同你说吗?”她拧头带着点疑惑看站在身旁的怜花。 怜花想了会才道,“昨儿个我回来,去前院的大厨房取肉菜时,看到了厨娘,听她说了一嘴。我不知道姐姐爱吃地瓜干,所以就未放心上。” “你是怎么在小姐身边伺候的?连小姐喜欢吃什么都不上心!”李嬷嬷突然厉声,像个顶头上司般呵斥。 罗姨娘姿态慵懒地靠坐着,时不时欣赏自己的指甲上的蔻丹,对李嬷嬷的出言训斥并不阻拦,反而是一派闲适不在意。 莲花不敢顶嘴,立刻低垂下了头,觉得自己确实是没做好,她决定待会就去找小关,了解清楚小姐的喜好。 “李嬷嬷,你逾矩了。”叶云舒一改温和,脸上露出凌厉。 “是,小姐,老奴是担心她伺候不好小姐,才忍不住出言,请小姐责罚。”李嬷嬷立刻躬身请罪。 先前不觉得。 现在再看李嬷嬷,觉得她倒是会给自己戴高帽。 只道我是为了你好,才这般说的,你不能责罚我,不然你就是个好赖不分的主。会寒了底下为你着想的下人的心。 叶云舒轻笑了一声,就凭这还以为就没法子治你了吗?她的高素质可是看人的,不怀好意的人不值得她品质高尚,“李嬷嬷,你这般懂得为我着想,我怎会罚你呢。” “怜花,小厨房那盘糕点还在没?”叶云舒微笑着看李嬷嬷,直看得李嬷嬷感到心中一阵发怵。 怜花睁大了双眼,又很快调整好了表情。“姐姐,还在的。” 那糕点是今早上在笼屉里找到的,圆圆糯糯的团子,上面还有点缀了干桂花,就是不知放了多久了。早上就取出来吃了些,就小闹了会肚子,幸亏没耽误后面去衙门。 她后面就问了小姐为何这糕点看起来都放得好好的,为啥会拉肚子。小姐那会说这是滋生了细菌,那玩意儿人眼是看不见的,但吃进肚子就会拉肚子。后面她忙着忙着就忘扔掉了。 “去端来,我要赏给李嬷嬷。”叶云舒挥手催怜花赶紧。 李嬷嬷心道,这怕不是糕点下了毒吧?有点慌。她看向了罗姨娘,只盼她说句话拒绝。 罗姨娘感受到了李嬷嬷的目光,她还未来得及把话说出口。 怜花就快速应声一溜烟出了房门朝小厨房去了。 叶云舒看着怜花远去的身影,转了话题道:“姨娘,你说我最近怎么倒霉,昨夜屋里还进了两个大黑老鼠要伤我。” 罗姨娘还未从糕点那事儿回神,便听叶云舒又换了话题,这会儿她想再说回糕点的事就不大合适,她默了默,不解道“这大冬天的,怎的还有老鼠?还是大的黑的?” 叶云舒挑眉,也面露疑惑,“是呀,我就想安生两天吧,可就有人不安生了,便整了两个玩意儿来恶心我。” 李嬷嬷心里咯噔一下,果然那两个杀手不顶事,还被抓住了,不过她不担心,那杀手阁可是保证了,他们不会说出雇主,若说了,便会受忠心蛊反噬而亡。 罗姨娘没有想到叶云舒的话是另有所指,她以为是叶云舒为故意岔开话题随便一说。 于是她又将话语权给夺过来,道:“别让这些小事烦心,过两日就是九宁商会每年的开年大会,如今老爷和夫人都不在,你可要亲自负责?” 南渊国是推行“农本商末、重本抑末”的政策,也即是说这个朝代商人的地位是不高的。这也是南渊帝未限制叶明阳持续发展的原因。 叶明阳却能在这种政策压制下,利用同乡、同籍、宗族的关系,使互相扶持,紧密联系起来,做到内部规避恶性竞争,抗衡外部打压,增强自我保护,成立了九宁商会,也使叶家成为了南渊国第一富商。不得不说他是很有能力,就是不知他为何没有料到会被皇帝忌惮。 叶云舒这会儿有点头疼,她没有当过管理,这个话题她不大敢接。按原身的成长经历来说,爹爹当是有带过原身去参加开年大会的。所以才有罗姨娘这般询问。 “这……”叶云舒有些迟疑,罗姨娘不说她还不知有这事,她可不熟悉商会里面的那些管事,到时恐会露马脚。 看到叶云舒的犹豫,罗姨娘心中暗喜,她故作关心地说道:“云舒,你若是觉得为难,不如就让妾身代劳吧。毕竟妾身之前也跟着老爷去过几次,比较熟悉流程。” 叶云舒心中明白,这罗姨娘是想借机夺权。 “多谢姨娘好意,只是爹爹说过我是叶家的继承人,叶家又是商会的成立人,我自然要负责主持。” 叶云舒微笑着回应道,“不过,我对商会的事务了解不足,还望姨娘能多多指点。” 第37章 糕点 “指点倒是说不上,妾身相信以云舒的经营能力定是能完满主持好这次大会的,只是,倒是有个消息要同你说。 今年召开的商会开年大会与往年有些不同。除了来自叶家在各地的宗族长老,还有一些突然联系上商会,表达有意愿想与商会合作的各地各行业的当家人。” 罗姨娘缓缓道来,“这些当家人有五个,他们是分别是来自西地的西商,来自南岸的宁氏家族,还有外海最近新出现的福帮。 西商是盐业,布业,茶业,皮货业为他们的盈利业。 宁氏家族是经营海味业,成衣业,药材业,银楼业。 外海新出现的福帮,听说他们是海盗出身做的是海外走私,这可是有杀头风险,他们看不起朝廷的朝贡,但这次却来咱们大会,你说他们都安什么心思? 最后一个是北疆那边的商人,明氏家族,他们想与我们合作米粮,丝绸布匹,矿,瓷器。到时你且看看如何与他们商谈具体细节。” 叶云舒听后,心中大致有了了解。她微微皱起脸,手指规律地轻点着座椅扶手,心中叹道,这家里产业大,管理经营也是颇费心神的事儿。 罗姨娘瞧见她发愁模样,不由得唇角微勾。心道我就到时候看你如何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这些个当家人可不是善茬,能在这几年迅速崛起,隐隐有了追上商会的趋势,势头不可谓不猛。不像商会里那些老家伙,还会因为敬重叶明阳而礼让你几分。那几个当家人可是狼子野心,应是冲着瓜分九宁商的产业而来的。 她笑道,“这些个当家人是奔着攀附商会来的,想来也不是什么顶用,云舒大可不必过多思绪,这两日便好好在家中休息,凭你的能力一定会让他们折服。” 叶云舒以手托腮,杏眼清澈如泉,看着罗姨娘,给人一种不谙世事的感觉。 确定他们是奔着攀附商会来的?真如你说得这般简单? 她眼睛眯了眯。 她不认为这般简单。想想都觉得这里面透有一股阴谋的味道。 此次商会的开年大会出现这几个意图合作的商人,必不能轻视了去。这不仅关乎九宁商会的发展,更是一次展示实力和拓展业务的机会。 不过两日时间太仓促,她无法做到深入调查这几个家族背景和需求,再制定相应的谈判策略,如今只能从简。她捏了捏眉心,这到底是个什么日子,破事一堆,天天都不得闲……她都还没时间想怎么和黎王谈个甜甜的恋爱呢。 这会儿,怜花端着一盘精致的糕点回来了。 只见瓷白的盘子上放置三个糕点,其上摆有梅花点缀,看起来是颇为好看。 叶云舒心道怜花可真会,把这糕点弄得真好看,看起来也不像是能吃坏肚子的。 她目光在糕点上流连,朝怜花一笑道“怜花竟把糕点摆得怎这般好看,真是用了心思的。我看着都不忍下口,看来李嬷嬷今日有口福了。” “快,快端去给李嬷嬷吃。” 李嬷嬷这时也朝糕点看了过来。 确实好看,盘子上只有零星三个白团子,看起来软软糯糯的,上面还撒有黄的粒子,许是桂花。旁边还有一支已经绽开的梅花。可是她没食欲,她不敢吃,怀疑小姐往里面掺了毒。 她偷偷看了一下罗姨娘,姨娘身子还虚着呢。 “小姐,老奴肚子还不饿,我拿回去再吃吧……” 李嬷嬷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露出一个让人看起来显得说出的话无比真实的笑容。 叶云舒闻声,扭头看了看她,心底叹道,这李嬷嬷是个人精,她定是对我有所防备了啊。但我是不会放弃的,接招吧李嬷嬷。 她面露不悦,冷声质问:“怎么,如今我这小姐的话都不顶用了吗?还是说李嬷嬷就这般看不上我的赏赐?” “小姐,老奴不敢!”李嬷嬷忙跪下,惶恐地道,看向罗姨娘眼神求救。 罗姨娘忙帮腔,接话道:“云舒这话可就误会李嬷嬷了,她就是拿回去再吃,也不是不吃吧。我知晓你从小是个善解人意的,不会强人所难。” 叶云舒叹气道:“唉……姨娘说的是。我是善解人意,我一番好意赏给李嬷嬷吧,想着当面看到她吃下糕点后能露出开心的笑向我道谢,我就开心。却没想到她却不乐意。 莫非李嬷嬷是怕我给这糕点下了毒?那不可行,姨娘,李嬷嬷,为了验证我没有下毒,可以以银针试毒。” 她可真没下毒,不过就是利用一下细菌。能让人拉肚子的,应当是金黄色葡萄球菌,或蜡样芽孢杆菌。这两种细菌最多让人拉两天肚子就好了。 她面露一副着急证明自己清白的表情,道:“怜花,去取一根银针过来,验给姨娘,李嬷嬷瞧瞧,别让她们误会我。” “是,姐姐,我马上去取来。” 怜花应声又一溜烟进了内间,很快又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针囊。 罗姨娘面上表情一滞,而后望了望李嬷嬷。见李嬷嬷不说话,也便没阻止了。 她也想看看叶云舒要整什么幺蛾子。叶云舒当真这么好心,得罪了她还给赏了?她可不信…… “来,李嬷嬷也莫跪着了,地上凉,快起来吧,你自己亲自测一下。”叶云舒说话时一副坦然模样。她不信银针能测出细菌的毒。 李嬷嬷的表情一僵,“这,我老奴不是,老奴没有这般想小姐。” 然后见她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慢吞吞地接过银针。却十分仔细地往糕点上四处扎了个遍。 叶云舒心中冷笑一声,怪怪装模作样的。 李嬷嬷见着银针没有变化,心里到底是放了心。心道叶云舒也不知会发生今日这事,也没见她和怜花有私下说话,料想也没充足时间去下毒,想来是她太过疑心了。 她脸上露出了些尴尬和讨好,讪讪道:“小姐,老奴肚子现在勉强能吃下一个,余下的我回去再吃吧。” 叶云舒毫不在意道:“嗯,可以,我自是不愿勉强你的。 就怕你从我这带回去的糕点吃了身子不舒服,赖在我身上就不好了。” “那就谢小姐了。”李嬷嬷语气里带着感激,然后随便选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咀嚼起来。 叶云舒看着她,眸光闪烁。也不知一块糕点够不够量?能不能让李嬷嬷拉肚子?也罢,听天由命吧,要是拉肚子就是老天爷也要罚她。 待李嬷嬷吃下后,叶云舒也不再说话。她寻思着要是在这就发作了可不好,这拉肚子可忍不得。得赶紧让她们回。 于是便懒声道:“怜花,看看厨娘的晚饭做得如何了,去催一下,姐姐我饿了。” 怜花忙应声离去。想来姐姐定是怕时间久了,李嬷嬷会在这里发作。要尽快让罗姨娘用完膳打发她们走。 李嬷嬷回到了罗姨娘身侧,她凑近细声道:“姨娘,我去她那小厨房看看。” 罗姨娘点了点头,也轻声回:“可寻机问问那厨娘她的吃食习惯可有不同。” 李嬷嬷走到叶云舒身前,面上露出歉意,“小姐,老奴也去厨房一趟,姨娘的药也是时间该熬煮了。” 叶云舒想也不想地回:“去吧,别耽误了姨娘的事。” “是,那老奴先告退。”李嬷嬷微笑着退下。心下嗤笑一声,大抵是个小丫头,还不知道我们姨娘在探你的真假。 第38章 邀请泡温泉 这厢怜花刚走出了厨房门。 便见到了李嬷嬷一脸闲适地走了走过来,手中还拎着一个药包在随着绳子在不规则晃荡。 心情似乎不错? 怜花眼珠子转了转。 心道李嬷嬷还是有她值得学习的地方,调整心态的速度够快,似乎刚才在小姐面前的委屈都不曾有过。 她想到了小姐方才是为了替她出气才整李嬷嬷的,不禁弯起了嘴角。小姐待她真好。但当下人的多少会受气,她也要提高自我调节情绪能力才行。 “李嬷嬷。” 她微笑着给李嬷嬷行了个礼。 “嗯、” 李嬷嬷随意地点了个头。 两人都很应付式。 怜花不再继续说话,抬步就离开。 李嬷嬷也不在意,用余光瞥了一眼怜花的背影。 她轻嘁一声,径直进了小厨房。 寻了个位置坐下,搭好火炉燃起杠碳后,药壶往火炉上一放。 她装作随意地问:“今晚都烧什么菜?” 这时,厨娘正在那炒着菜呢,“哐呛哐呛”的有点吵。 她一手掌着铲子,一手拿着锅耳,冷不丁的听到人说话, “啊?” 她抬眼看去,见李嬷嬷正看着她,她停下翻炒的动作,“您再说一遍,刚听不清。” 李嬷嬷眉眼冷了下来。以前怎么不觉得这厨娘耳背……还要我说这么一遍,我忍。“我是问,小姐今晚吃些什么菜?” 厨娘眼看着她住了嘴,确认她说完后,点点头,又继续翻炒,她大声道:“蘑菇蒸鸡,冬笋炒腊肉,上汤豆苗,豆腐鱼羹。” 李嬷嬷皱眉,说这大声作甚,我又不是聋,吓我一跳。 她疑惑问道:“我记得小姐从前不喜吃腊味,可是小姐亲自吩咐的?” 厨娘将锅中的冬笋腊肉用锅铲铲到了瓷碟子里,才道:“小姐说最近口味变了,喜欢吃些香的、煎的、炸的。” 她给锅里舀了一勺子的水,用刷把洗干净铁锅,才继续道:“小姐还告诉我,等她得了空,会教我一些新菜式。叫酸菜鱼,还有炸薯条。” 厨娘说到这,咧开嘴笑了,赞道:“没想到小姐不仅懂得经营铺子,还懂得钻研吃食,以后能娶到小姐的郎君可就有福气了。” 她从水桶里舀出一勺水,清洗干净手,看着李嬷嬷道:“李嬷嬷,我要去告诉怜花,小姐可以用晚膳了,就不同你聊了。” 她麻溜地摘下了襜裳,将菜一一摆好在食案后,才端起食案慢慢走向厅堂。 李嬷嬷见人走了,回想方才厨娘口中说的叶云舒。她现今不仅会新奇的菜肴制作方法,而且口味与以往差异颇大,这才几日时间,一个人的变化竟能如此大吗?以前是喜清淡喜甜,现在喜香脆和酸。 她凤眸闪了闪,心中更是确信现在的叶云舒不是以前的叶云舒,定是换了人的。 她拿起一旁的壶帕握起药壶,熟练地将药汁倒在放在一旁的瓷碗里。快速地收拾好后,才端起碗往厅里走。 心道这个假的叶云舒外貌装的再像,终究是个假的。如此,姨娘可以用这个把柄拿捏住她。 想到此处,李嬷嬷嘴角微微上扬。现在最后要做一步,看叶云舒身上的腰后侧靠尾椎骨的位置是否有个拇指大小的鱼纹,若是没有,那才能真正确定。 这个锦鲤鱼纹无法作假,那是叶明阳在她出生的时候让大师纹上去的,只有遇水时会显露出来,说是这个是改命印记。她也是一次偶然中听到夫人提到的。 李嬷嬷回到正厅,轻轻地把药碗放在罗姨娘右手旁的桌面上,又倾身附耳对她说了叶云舒有很大概率是旁人假扮的事,让姨娘寻个法子验证一下有无鱼纹。 罗姨娘听完,眉眼都扬了起来。 “云舒妾身听说花漾山开了温泉山庄,不若明日一同前去?” 罗姨娘舀起一块豆腐,放入碗中,征询问道。 叶云舒眼睛一亮,“温泉吗,好呀好呀,我们一同去。”太好了,冬天泡温泉很是舒服,又对身体健康有好处。 她穿来这里,可都没好好享受过生活,可以去,必须去。这身子骨不行,总是手脚冰凉,有机会就得养着。 “姨娘,那我们约好了,明早便出发去花漾山别庄。” 叶云舒满眼欢喜压都压不住。 罗姨娘不动声色地与李嬷嬷对视了一眼。 上钩了。 明天就能确定叶云舒是不是别人假冒的了。 一顿饭两人很是愉悦地吃完了。 叶云舒也欢欢乐乐送走了罗姨娘。不知道的旁人看了去,都会认为这两人关系很好。 月上枝头,洒下稀薄的银辉。寒风卷着地上的枯叶向前翻滚着。 素秋院 后罩房 李嬷嬷脱下了棉袄,正准备躺床上休息,霎时,她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她捂着肚子。 “哎……我的肚子……好痛……” 李嬷嬷一脸痛苦地哀嚎着倒向床榻。 住邻屋的阿玉听到细细的哀嚎声,又裹紧了棉被闭上眼准备继续睡,可这声音断断续续的却好久没停。 她忍着冷意,摸索着拿起一旁的棉袄快速穿上。 侧耳仔细听了听,确定是李嬷嬷房间传来的声音,才将有点睡意的眼努力睁睁大,开门走出去。 见到屋里还亮着灯。 “李嬷嬷,你怎么了?”她边敲响了房门边询问,声音透着浓浓的关心。 “哎……哎哟……” “李嬷嬷,我进来了哦。” 她轻轻慢慢地推开门,一股屎味传入鼻腔。 “呕、” 阿玉立刻捂嘴噤声。她觑了那墙角落一眼,恭桶边缘,甚至旁边地上都有,些稀释的东西。 她忍住恶心,调整好表情。 看到李嬷嬷蜷曲着身子躺在床上,正左右来回翻滚。 阿玉顿时露出焦急之色,“嬷嬷,你是不是吃坏了肚子?” 这冷天的,李嬷嬷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这得多疼? “是……你扶我起来,我要如厕……”李嬷嬷强忍着疼痛说道。 心道定是那个糕点。这肚子可些年没疼过了,像年轻时的月事疼,抽疼抽痛的。 她有心想让阿玉去找大夫,可这个时间了如何找大夫。只能忍到天亮。 阿玉点点头,到床上搀着李嬷嬷身子起来。 快到恭桶那,李嬷嬷也看到了那一摊稀释物。她才记起方才的慌乱下给拉出来了。 她顿住脚步,掩下面上的不自在。 直了直身子,缓了口气,“阿玉,我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阿玉迟疑地看着李嬷嬷,“那,嬷嬷可行。” 见到李嬷嬷点头,她才走一步半回头看看道:“那好吧,那我先回去休息了,如果您还是不舒服,喊我一声,我便过来。” 出来带上了门,她才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听着里面传来的稀里哗啦声音…… 她心道可憋死我了! 第39章 应对之策 九宁城黎王临时住宅 书房 书房的灯还亮着,窗上映着两个人上半身的剪影。 里面不时传出两人的说话声,可却听不清谈话的具体内容。 黎王如松般站着,面向窗户。 他的身侧站着一人,脊背笔直,面上神情严肃。 此人正是上午骑马追拦下黎王的那位穿着甲胄的将士。 将士说道:“王爷,属下跟踪兀屠发现他去了花漾山别庄。然后就不曾出来了。属下不敢打草惊蛇,特向您汇报。” 黎王听后,面色不变。问:“花漾山别庄是谁的产业,可有查过?” 将士点头,立刻回道:“经查,花漾山多年前是叶家购入的产业。后面不知何缘由,落到了叶家罗姨娘手中。不久后又被转卖了出去,如今鱼鳞图册上登记的拥有者是明晁北。 而这个明晁北是北疆商人。” 黎王轻点了下头,把视线移动在火烛处道:“明晁北,本王有所耳闻。近年在北疆最是神秘的一个人,从未有人见过此人真容。” 将士斟酌了一下,又继续道:“我们探子传回消息,明晁北会来九宁城参加两日后的九宁商会的开年大会。 据了解,此次大会不在会馆举办,而是定在花漾山别庄。” 黎王眸子沉了沉,叶家往年的开年大会都是在会馆举办,为何今年改地方?他问:“将你了解的关于此次九宁商会的开年大会信息细说。” 将士应了是,才依依道来。 属下查到,改大会地址的事是由叶家罗姨娘提出的,这个事当时遭到了所有管事的否决。可一段时间后,这件事却又重新被提了出来,而商会的管事出奇地大多数一致同意了。按理说,这本该由叶明阳的女儿叶云舒全权负责的,可实际上商会却私下同意了罗姨娘来负责。其中罗姨娘和商会管事们可能是达成了某种协议,只是属下暂未调查清楚。 属下认为,许是商会内部出了问题。因为叶明阳长时间未露面,导致不少管事或多或少有了些猜测。虽然叶家没有传出什么不利的消息,外界也一直传的是叶明阳在北疆处理产业,但那些管事们也不是全没有野心的,就有人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此次大会的与会人员不再只是其宗族或同乡在各地负责的管事。新增了几个商人,他们是近年崛起的氏族和帮派,有西商,宁氏,福帮。此外,就是北疆商人明氏。” 黎王静静地听着,眸色幽深。 将士想到上晌王爷陪同的那位姑娘是叶家的,而叶家正是商会的创立者。如今事关叶姑娘,王爷会如何做? 他抬眼看了下黎王的神色。 不由得他不多想,主要是王爷已及冠,身边从未出现过他愿意亲近的女子。是的,这里为何说是愿意亲近呢?因为爱慕追求王爷的贵女千金数不胜数,王爷却从未多看两眼,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不是这些女子容貌品行不好,只是王爷不愿。 他见黎王并无表示,才结束叶家的话题。继续道:“据温鸽大人暗地查阅的检查站文书发现,每次明氏的运送货物的时间都是在铁器失去线索的时间。他怀疑明氏与走私铁器有关。” 黎王静静地听着,眼中有烛火跳动。 他声音清冷,嘴里吐出两个名字:“兀屠,明晁北。” “王爷,后续当如何行事?” “此二人需慎重对待,暂且按兵不动。”黎王转身至书桌前,提笔书就一封信,“遣人送与温鸽,令其于此时务必严密监视铁器去向。” “遵命。”将士接过信件,正欲行礼告退。 “此外,”黎王略作停顿,“查明商会那帮管事与罗姨娘是否确已达成协议,若有,务必查清协议内容,还有叶明阳近日在北疆的情形。” “遵命,属下即刻去办。”将士拱手受命后旋即退下。 黎王轻揉眉心。叶家、九宁商会、……这九宁城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安宁之态难以长久。此水之深,超乎其想象。 黎王轻轻推开窗户。 深夜,苍穹如墨,冷月高悬,地上似铺银霜。 夜色虽美,他却毫无眷恋之意,漠然地关上了窗。 黎王转身回到书案前,目光落在案上那个装着玉簪的匣子上。 匣子乃紫檀所制,呈长方形,盒盖精雕花卉蝴蝶,侧面饰以云纹。小巧而精致。 他的眉眼稍显柔和,心中暗自思忖,不知她此刻是否已安然入眠。 此时,叶云舒端坐于书案之前,右手轻握柔翰,于黄纸之上挥毫落字。 她认为每个人的智商都是差不多的,差别在于在对待事情的态度上。所以她要做的事,就会事前思虑更多,也会提前做好相应的准备。若来不及,也要想出个应对方法。 此次开年大会,知晓较晚,未及充裕时间了解更多详情,现下她已想好应对之策。 对于西商,她计划突出商会于盐业与布业之优势,且探讨双方合作之可能性;对于宁氏家族,她将着重介绍商会在成衣业与药材业之资源,以寻共同利益;对于福帮,她需谨慎对待,此事不可急于一时决断,唯有后续详察其走私活动之详情,方可确保合作合法合规;而对于明氏家族,她将展示商会在米粮、丝绸与瓷器方面之专长,力求达成有利之合作协议。 此番商会大会,若如罗姨娘所言,那几位商人仅是攀附商会,那便易于处理。然若并非如此,便需做最坏之打算,此将是一场激烈之博弈,然她有信心凭借自身之现代智慧与经验,为商会博得一线生机。 “姐姐,夜已深啦,你身子骨弱,要快休息!”怜花的声音从帘子外飘了进来。 叶云舒一抬头,就看到怜花挑开珠帘,端着一碗东西走了进来。 她放下手中的柔翰,好奇地问:“这碗中的是什么?” “这是人参枸杞汤哦。我特意向小关姐姐请教过的,可以帮姐姐调理手脚冰冷呢。姐姐喝了以后身体就会暖暖的,睡觉也会更舒服。”怜花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慢悠悠地走到叶云舒身边。 她把碗放在桌子上,看着叶云舒,眼睛里充满了期待,“姐姐,我已经把汤放凉了一会儿,现在温度刚刚好哦。你赶紧喝吧,不然又要凉啦。” 叶云舒开心地笑着说:“怜花,你可太贴心啦,来,mua~” 说完,她迅速地亲了一下怜花的小脸蛋。 “姐姐、你,你……”怜花一下子愣住了,大眼睛直直地盯着叶云舒。 过了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赶紧用双手捂住脸颊,把脸转到另一边,不敢看叶云舒。 “噗嗤!” 叶云舒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怜花,我贴心的小怜花呀,这么容易就害羞啦。 姐姐来看看,你的脸是不是红得像苹果一样呀?” 说着,她还假装伸手去抓怜花的手。 “姐姐……”怜花把脸转回来,看着叶云舒。 叶云舒轻轻一笑,就像盛开的牡丹一样娇艳动人,一下子就把怜花的目光吸引住了。 “好啦,姐姐不逗你玩啦。” 说完,她端起汤药,一口气喝了下去。 她把空碗递给怜花,对怜花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赞许,“味道还不错哦。” 怜花接过空碗,看着空荡荡的碗,嘴角扬起了一个漂亮的弧度,轻声说道:“姐姐喜欢就好。” 叶云舒打了个哈欠,声音里带着一丝困倦,“好啦,怜花,你也快去休息吧。” 第40章 拉了一晚上 翌日。 叶云舒窝在绣花锦被里。 睁着惺忪睡眼,企图驱赶走睡意。 极细碎的脚步声在房外响起,若不凝神听,是听不到的。 叶云舒循声音处望去,室内还是一片不清明,只有比鱼肚白还暗几分的光从窗户隐隐透进。 许是家中下人开始了每日的洒扫庭除。 叶云舒又拉上了被褥,将脑袋蒙在里面,活像条毛毛虫。 又过了不知多久,三声不大不小的敲门声响起。 “姐姐,你醒了吗?”阿玉的清甜声音传来。 叶云舒闷闷的应答:“醒啦。” 门外静了片刻,推门声响起,紧接着是轻微的脚步声,撩起珠帘时珠子的碰撞声。 身着朴素棉袄的怜花,手里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洗脸水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姐姐,我来伺候您梳洗。”怜花语气轻快地道,笑逐颜开。 叶云舒从被子底钻出来,一把掀开锦被,从床上爬起来。 她揉了揉眼睛,往梳妆台前一坐。 阿玉将洗脸水往梳妆台下的矮凳上一放,抬眼便瞧见自家小姐一副初醒时慵懒与娇媚模样,一身锦缎睡衣,头上柔软的发丝还有点乱糟糟的。 她捂嘴笑道:“姐姐,方才天蒙亮我特意躲在姨娘院口那候着。” 又卖个关子,“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说完,才拿起一块柔软的帕子,浸入水中,轻轻拧干,递到叶云舒面前。 叶云舒接过帕子,轻轻敷在脸上,顺着怜花的话问:“看到什么?” 怜花一边轻轻梳顺发丝,一边道:“我看见李嬷嬷一早就火急火燎地从后门出去了,那脸色像是一晚上没睡。” 叶云舒拿下帕子,睁开眼。 透过铜镜看向身后的怜花。 她眼中禽着一丝笑意,朱唇轻启:“莫不是拉了一晚上?” 怜花:“嗯,对啊。我等李嬷嬷出去后,才去找阿玉问,从她脸上一言难尽的表情,我便知道昨晚可把李嬷嬷折磨惨了。” “看来,老天都不惯她。”叶云舒收敛了眼中那点笑意,感慨道:“人呀,不能有坏心思,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怜花,我们不主动惹事,但也不怕事儿。知道吗?” 她凝视着怜花的双眸。 怜花有所感,与叶云舒的圆润杏眸对上,收起了笑,一脸诚挚地答应了。 不多时,一个双环望仙髻就梳好了。 最后,她在发髻上点缀几朵淡雅的梅花发饰。 “姐姐,你今日想穿哪件衣裳?” 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衣柜。 叶云舒微微侧头,扫了一眼衣柜,笑道:“今日便穿那件淡紫色的锦缎袄儿吧,再配上那条银白的绣梅长裙,想来与这冬日的景致甚是相宜。” “是,姐姐。”怜花应声道,迅速从衣柜中取出衣物,为叶云舒穿戴整齐。 叶云舒站起身,对着铜镜,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裳,镜中的她,宛如画中仙子,美丽不可方物。 她有一瞬间觉得,这是在做梦。轻咬了下舌尖,疼的…… “怜花,今日早膳我要吃油炸鬼,豆乳。还有,你去问小关她想吃什么,也一并给她带回来吧,她身子还不便。” “好嘞,姐姐,我这就去。”怜花欢快地答应着,转身去准备早膳。 这厢,素秋院 房门被敲响,接着便是阿玉的声音传来。 “姨娘,您醒了吗?”阿玉小心翼翼地询问。 “进。” 房里传来微带沙哑的声音回。 阿玉推门,手脚麻利地进了屋。 她手中拿着一件织锦披风,福了福身道: “姨娘,奴婢来伺候您起身。” 罗姨娘只是轻轻点了下头,看着阿玉疑问:“嬷嬷呢,她怎么没来?” 闻言,阿玉极快回道:“回姨娘,李嬷嬷昨夜泻肚,早早便出门去寻大夫开药去了,她有吩咐婢子,若她赶不及,便让婢子先来伺候您。” 罗姨娘默了片刻,“先伺候吧。” “是” 阿玉快步靠近床边,轻轻拉起罗姨娘身上的锦被一角。 罗姨娘起身。 阿玉熟练地将手中的披风给罗姨娘披上,又拿起一旁的暖炉,缓缓放在姨娘脚边。 “姨娘,婢子看您今日精神很好,穿桃红撒花袄更显出您的花容月貌,您看可以吗?” 阿玉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试探和十分谨慎,她知罗姨娘的脾气,需得小心伺候,否则免不了会受到不必要的责罚。 罗姨娘轻“嗯”了声,算是默许了阿玉的话。 阿玉见状,心中暗自松了口气,随即开始为罗姨娘更衣梳妆,每一个动作都娴熟而得体。 刚梳妆完毕,李嬷嬷便一脸倦色地端着早膳进来。 她同罗姨娘行礼后,才放桌子上。 罗姨娘抬眸打量了李嬷嬷,看她脸色苍白,眼下乌青,对阿玉吩咐道: “阿玉,你去小姐那,提醒她半个时辰后出发。” “是,婢子这就去。” 待阿玉离开,罗姨娘才疑惑道:“嬷嬷,是昨夜叶云舒逼你吃的糕点有毒吗?” 李嬷嬷垂头耷耳的,眼皮抬了抬,看向罗姨娘,一副欲言又止模样。 “老奴把剩下那两个糕点拿到医馆给大夫看了,验过也没验出毒来…… 想来是糕点里头的馅坏了,吃坏肚子。” 罗姨娘:“……”拉个肚子清一下肠胃也是好的。 最后她简单安慰了几句,便开始用膳。 待罗姨娘用完早膳后,已是半个时辰后。 罗姨娘揣着满怀欣喜,走出了房门。 她这般意气风发的模样,比平常的面目阴郁的时候,可明媚得多了。 笑问:“小姐可准备好了?” 李嬷嬷面无表情地跟在身侧搀扶着。 刚从云舒院回来的阿玉福了福身,回道:“并未,还在房中写写画画” 罗姨娘摸了摸指尖上霞红的蔻丹,不明所以地问:“画什么?” 想到这几次与她接触下来,对她的脾性也也还不甚了解,突然就觉得她根本不似个闺中小姐,会点拳脚功夫,还会用毒威胁她,这会儿还画画? 这些种种都与之前她所知的不懂文不懂武却经营天赋异禀的叶云舒有点出入。 一旁的李嬷嬷闻言,没注意罗姨娘说了什么。 她正一肚子怨气没法出呢,这会儿就找到突破口了,就阴着脸道:“她太不把姨娘放眼里,您好歹也是现在这家中唯二的长辈……” 又把昨晚上遭受的罪一并倒豆子似的说了出来。 “我这昨晚可一宿都不得睡,您瞧我这眼袋,黑眼圈都可明显了。”李嬷嬷一脸愤懑道,“这还没办法找她说理,谁让她是小姐呢,是家中的主子。” 罗姨娘现在不打算与叶云舒撕破脸,抬手轻拍了拍李嬷嬷的手背,安抚道:“嬷嬷,回头给你涨月例,咱不气了啊。” 李嬷嬷露出似有被安抚到的表情,“老奴谢过姨娘赏……” 罗姨娘:“走,我们去瞧瞧她画些什么?” 第41章 黎王来了 辰时(早上七点) 云舒院 太阳躲在云层里,柔和的光笼罩大地,空气中还能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凉意。 叶云舒用完早膳,抬头看了眼天色,尚早,就进了书房。 “姐姐,黎王来了,在前厅等着你呢。”怜花的声音在外间响起。 怜花推门而入,脚步轻快。 这黎王是真的欢喜小姐,这一大早就来请小姐外出游玩。怜花心道。 而此时伏在案前画着袖箭结构图的叶云舒抬眸瞥了一眼。 ……莫急。 “姐姐,你别生气,我不是有意不敲门就进来的。”怜花有点自责地问,怪自己有点激动,失了礼数。 叶云舒继续作画,“没气。” 她轻轻地勾画完最后一笔细线。 看着这份图纸,她满意地点点头。 把这东西制作出来,往后执行好自己制定的锻炼计划,把体魄练得更健康。再结合防身术,自己的安全就更有保障了。 这副身躯的体形用一个成语表示的话,就是扶风弱柳。 原身身体这般,定是缺少了锻炼。也可能是考虑婚嫁,因这个朝代的男子大都喜欢这一类的,惹人怜惜。 她想到了黎王,莫不是黎王也喜欢她这样? 将脑子的想法甩去。 她揉了揉手腕,用颖笔画画时力度需要控制好,比较费手劲儿。 叶云舒思考了下,把这图纸交给谁,去哪里找匠人打造?话说,这个朝代可不允许私造武器,她犯难…… 就这会儿思考的功夫,罗姨娘来了。 “云舒,听丫鬟说,你正在画画呢,妾身过来瞧瞧。” 罗姨娘虽也快四十了,可这身材还保持着少女的模样,怪会保养的。 她娉娉婷婷地走到书案前。 叶云舒把图纸用另一张纸盖了起来。 她咧开嘴,微笑相迎。 抱住罗姨娘的手臂边往外带。 自责道:“姨娘,天怪冷的,怎的还劳烦你亲自过来。” 罗姨娘见画被挡住,面露不愉,拉下她的手,“怎的画不能妾身看看?” “胡乱画画,想着时辰还早,去花漾山也不急于一时半会。”叶云舒对上罗姨娘的打量,笑道。 “姐姐,黎王还在前厅等呢,我们还不出去?” 这时怜花也出声提醒道,冲散了两人的那点细微火药味。 “什么、黎王,是哪个黎王?”罗姨娘才回神疑问。 这时院里进来一人,正是管家胡马。 管家气喘吁吁,在院里大喊。 “姨娘! 姨娘可在?!” 他胆子可还没大到直接进小姐房里,事出紧急下他也只敢在院子里喊两声。 哪里知道南渊国顶级尊贵的黎王会来到他们叶家。 真是!今天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 他可看到来通传的小厮腿都在发颤。 然而他也只能勉强维持表面的淡定,实际上他吓得魂都快飞走了。 虽然叶家在南渊国是富商,可也从未有过这般大的人物来过。。 他慌忙得只叫了小厮先请黎王到前厅入座,自己呢?才醒得要去叫姨娘出去迎接,老夫人也出门还未归,而小姐是未出阁的女子。 他先是跑去了素秋院得知姨娘来了小姐这,才又不得不再跑过这里。谁知道他今天一天的跑步量都在这两趟了,可累死…… 到此刻他还不知道方才自己是怎么过来的,腿也似抖筛糠一样,比方才那小厮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觉得自己好歹是大户人家的管家,羞愧这心理素质太差了。 唉!果然是这些年在叶家过得太顺风顺水了。温水煮了他这个青蛙。 罗姨娘也顾不得两人没回答她,看了眼李嬷嬷。 由着李嬷嬷搀扶着自己走出院子。 一眼便见着了离院门口不远处的管家。 “管家,找我何事?” 罗姨娘心有猜测,声音也不住地拔高了些。 “姨娘,快出去迎接、迎接黎王,黎王来家里了。”管家气息还有点没顺下来,说话都还说不利索。 “南渊战神,黎王殿下吗??”罗姨娘不敢相信,又重新问了一遍,确认。 “是,是他!姨娘,快些走吧,老奴让黎王先候在前厅了。” 管家挥动着手。 寻思着姨娘怎么情况都这么紧急了,还不快点动腿啊。他可是恨不得立刻送她到前厅。 罗姨娘回头看了看李嬷嬷。 见李嬷嬷脸色还红润了,她不晓得说啥子,只讷讷出声,“嬷嬷,走、走吧。” 李嬷嬷忙跟上。 谁都有一颗少女心,李嬷嬷也是。她有幸见过黎王一面,那是个天神般的人物!对黎王,她是心底里的喜欢,只是她没那个命,年龄都能当他奶了。 叶云舒和怜花在后头跟着他们一起去前厅了。 只是他们的注意力都不在旁的人事,一门心思早飞到了前厅去了,哪里还留意她们跟没跟来。 怜花心下觉得,小姐这般毫不在意的态度,莫不是不喜黎王来寻她? 又想到方才管家和罗姨娘的神情,顿时觉得他们上不得台面。 黎王可是她家小姐的未来夫君。 小姐有这座靠山,这南渊国哪里不得能横着走。想着就爽歪歪,她也不由得弯起了嘴角。 叶云舒正琢磨着袖箭打造的事儿,丝毫也不关注众人如何想。 她想到了,可以让黎王帮忙呀。黎王现在可是她的男朋友了,男朋友不就是用来用的吗? 叶云舒思绪回笼,瞅了瞅前面那群人走得有些焦急的步伐,挑了挑眉。 黎王,这威慑力可还真大。 果然,权势是个好东西,怪不得任何时代都让人趋之若鹜。心道。 “怜花,走,咱们跟上” 叶云舒和怜花加快脚步,跟随众人身后走到了前厅。 只见黎王正负手而立,身姿挺拔,气宇轩昂。 “参见黎王殿下!” 罗姨娘等人皆跪地,齐声请安。 黎王缓缓转身,目光沉稳地扫过屋内众人, 他的眼神深邃而凝重,恰似能洞悉人心。 当视线停驻在叶云舒身上,眸中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温情。 “免礼,起身罢。”他低沉的声音响起。 众人纷纷谢恩起身。 “殿下,不知您此番前来所为何事?”罗姨娘身为叶家如今唯一的长辈,只得率先开口。 “本王听闻叶家叶小姐于经营一道颇具天赋,特来亲邀她至府上一叙。” 罗姨娘眉头紧蹙,心中暗道不好,此事恐会影响她的大计。不行,得想个法子回绝。 她面露难色道:“殿下,如此怕是不妥,云舒她尚未出阁……” 叶云舒心道,黎王装作与她不相识,正合她意。 她也不想这么快暴露两人关系。 如今以她的身份地位,要权力没权力,要势力没势力,暴露只会不利于她的人身安全。 她可不要被一众女子当成情敌,黎王啊,可是南渊国万千少女的梦中人。 要知道女人的嫉妒心最是可怕!想到每次出门都被人当成攻击的靶子,冷不防地就会受到伤害。心底就不禁打个哆嗦。 她可不要做人体活靶子,她不想整日防这个防那个,也做不到时刻防备。有句话说得在理: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她垂眸思索,长长的睫羽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 罗姨娘瞥见黎王冷峻的面容,心里直发怵。 她看向叶云舒,心想,若是让当事人出面回绝,黎王想必也不好多说什么吧。 于是,她走到叶云舒身旁,牵起她的柔夷温声细语道:“云舒,你看,你昨晚还同妾身说过,想去花漾山泡温泉的,妾身也已将行程安排妥当。 要不,你同黎王说说。 你乃未出阁女子,若你婉拒,黎王也不会强你所难。” 叶云舒诧异看着罗姨娘,虽然才与她过招几次,也知道她不是个有手段的,出的招数都是些烂大街的。 但这才一句话的功夫就顶不住,要求助她?叶云舒顿觉罗姨娘太过不堪。 平时却还多来招惹她,搞不懂她背后之人为何选了她? 大抵看中她像灰太狼一样锲而不舍的精神吧?喜羊羊与灰太狼:即便每次失败,灰太狼都会大喊一句:我还会回来的…… 她不知王爷来找她是何事,但不论何事,她都是要表明拒绝之意的,毕竟要演给姨娘看。若是有急事,王爷自会不容她拒绝,也或是后面寻机找她。她相信王爷。 “好”她对罗姨娘点了点头。 然后看向黎王。 沉稳有礼道:“王爷,还请见谅,民女实难应下您的邀约。 民女身子羸弱,姨娘心疼民女,今日好不容易才约到了花漾山温泉的名额,实不忍辜负姨娘的一番美意。 今日若蒙王爷宽宥,民女愿与您另寻他日再约。” “可。”黎王凝视着她,眼神深邃难测。 罗姨娘未料到黎王竟这般爽快同意了,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如何反应。 她悄然瞄了黎王一眼,果真是南渊国公认的第一美男子,当真是名不虚传,俊美非凡。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眸,完美的唇形。 不待她开口,黎王又道:“本王听闻花漾山乃是九宁城赫赫有名的休闲胜地,不知是否有幸与你们一同前往?” 闻听此言,众人皆不禁抬头望向黎王,黎王神色冷峻,令人难以捉摸,然其周身散发出的上位者威严,却令他们心中惴惴不安起来。 “呵呵……自然是可以的。能与黎王同行,实乃我等之荣幸。”罗姨娘赶忙答道。 第42章 抵达 两个时辰后。 一行人终于来到了花漾山山底。 这里青山绿水。 虽是冬季,但山中的树仍是绿色。 进山入口处,有一座村落依山而建,名曰溪宁村。那些前来泡温泉却因时间紧迫而无法及时返回的人,通常会选择在这个村庄借宿。 一条小河蜿蜒流经村庄。 村中居民日常会到河中捕鱼,亦会进山狩猎。 山林中时常有野鸡、穿山甲、黄猄、松鼠、兔子等动物出没,这些都成为村民天然的食物来源。 花漾山有湍急的溪流、迷蒙的雾海、茂密的松林、温暖的温泉以及壮观的瀑布。然而,其以温泉而闻名。 在其北边,有一条通往北疆的商道,设有官府的检查点。 在南渊与北疆的众多商道之中,这条是最为常用的。 花漾山与赤云峰均呈东北西南走向。 而赤云峰向北延伸的区域乃是毒障区,这也使得赤云峰成为北疆与南渊之间的一道天然屏障。 叶云舒挑开车帘,看向不远处的山,这是一条连绵山脉。 要前往花漾山,需要经过溪宁村,然后才是山路。 好在进山的路已经修缮,解决了马车进山的问题,马车可以直达温泉山庄。 “姐姐,这地方修得可真讲究啊!你瞧这山路,铺的全是细石子,路面平整,而且每隔一段路就有个观赏亭,能让人歇歇脚。哇!那儿就是山庄的大门口,好壮观呀!”怜花按捺不住好奇心,把脑袋探出窗外,眼睛一眨不眨的四处张望。 “能买得起这座山的人肯定不缺钱。不过能来这儿的人,那可都是有钱有势的,一次的花销肯定少不了。要不了多久,这修缮费就赚回来啦!”叶云舒笑着点头,解释道。 另一边 黎王正襟危坐于马车之中,他的声音低沉而冷峻:“飞鹰,去将叶小姐请来。” “遵命!” 飞鹰领命后,迅速策马向前疾驰而去。 未几,前方的马车停下,紧随其后的马车亦随之止步。 黎王从一旁的柜子中取出一份精致的糕点,又将茶煮好。他一边翻阅着书籍,一边静静等待。 一只纤细的玉手轻轻挑起了帘子,随后一个脑袋探了进来。 她抬头凝视着他,他亦将目光投向她。 “王爷,我来了。” 叶云舒快步登上马车,在侧边的座位上落座,问道:“不知王爷找我所为何事?” “难道你不想知晓本王今日一早来叶家寻你的缘由?”黎王注视着她。 “我相信王爷,若你有急事,定会寻我。况且我是因为方才没寻到机会找你。”叶云舒直言相告。没有什么比真诚相待更有说服力。 黎王:“过来。”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清冷的眉眼也稍稍舒缓了些。 叶云舒微微一笑,身子轻盈地扑入黎王怀中。 “怎么了?我过来了。” 黎王的身子微微一僵,将手中的书放下,双手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又略微收紧了些。 “与你说一说,你父亲在北疆的状况。” “你有我爹爹的消息?他现状如何?”叶云舒抬头,目光落在他线条刚硬的下颌,还有那微微凸起的喉结。 她的视线缓缓上移,试图与黎王的眼眸对视。 黎王垂首,与她的目光交汇。 “他并未受伤,日常起居饮食皆正常,只是行动受到限制,已被拘禁。” 叶云舒嘴唇微张。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现代电视中坐牢的场景,不知黎王所说的拘禁是否与之相同?亦或是需戴上手链脚链等镣铐? 黎王见她仍有些发愣,遂又问道:“是否需要我替你传信?” “可以、吗?会不会麻烦?” 叶云舒倒是还没想过传信,只要知道爹安好就好。 她爹出不出现都不妨碍她后面行事。但她还是要做个关心并想念爹爹的女儿样子出来。 “只要你想,其他的无需顾虑。”黎王伸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双手交叠在一起。 “你只需转达,我在家中一切安好,我会尽快将他救出,同时让他务必保重身体。” 叶云舒轻抚着黎王的手指,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腹上带着些许薄薄的软茧,虽不粗糙,却也并非滑软。 “好。” 黎王任由她抚摸着自己的手。 他将她的身子微微抬起,让她的臀部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叶云舒顺势将头倚靠在他的胸膛上,聆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一时间,马车里静谧无声。 “王爷,我想请你帮忙制作两套袖箭。”叶云舒说出了自己此来的目的。 “好。”黎王想都没想便应下了。 “你知道此物?”叶云舒有些疑惑。 “不难猜,应是用于臂腕处的箭矢类暗器。”黎王眼中闪过一丝兴味。 “那我稍后将图纸拿给你。” “好。” “你如此爽快答应,我也不能吝啬,你说,想要什么礼物,我会尽力满足您。” 黎王的眸中闪过一丝异样。 他将她的身子扶正,扣住她的后脑勺, 叶云舒仰头望着他,看着他逐渐靠近的俊脸。 他的唇瞬间落下。 轻柔而短暂。 感受到唇瓣那一瞬间的柔软温凉触感,她有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同时双手不自觉地攀上了黎王的脖子,再次迎唇而上。 她的眼眸娇柔妩媚,粉唇轻轻印上,继而轻咬住他的下唇,一下又一下地试探着,犹如蜻蜓点水般。 黎王的眸色愈发深沉,反客为主,猛地封住了她的唇。 两人情难自禁。 这一吻热烈如火,车厢内响起阵阵吧咋的水声,久久不息。 在外车旁随行的飞鹰闻声,顿时无措起来,心道这些可不是他能听得,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登时两腿一夹马腹,跑前头去了。 三辆马车依次抵达了温泉山庄大门口。 门口有一人值守,见马车驶来,赶忙上前迎接并询问来人身份。 李嬷嬷率先下车,而后将罗姨娘扶下。 罗姨娘行至门口,脚步忽地一顿,她转身回望向后方已然停稳的马车。 心中暗想,既已抵达山庄,怎的不见半个人影?都在马车里做甚? 正欲唤阿玉去后头查看情况。 便见黎王的近侍打马朝门口而来,在她面前勒住了缰绳,停住了马匹。 飞鹰端坐于马背之上,俯瞰着罗姨娘,沉声道:“王爷吩咐,让罗姨娘先行入内,叶小姐已被王爷请去,你无需在此等候。” 罗姨娘眉头微皱,道出一句近乎实情的话语,“莫非黎王与云舒私下相会?” 飞鹰眼神冷冽,如刀般扫去,厉声道:“放肆!不得妄言诋毁王爷清誉!” “妾身不敢,只是觉得黎王与云舒孤男寡女共处一车,多有不妥。”罗姨娘赶忙解释。 飞鹰冷眼凝视,周身散发出阵阵煞气。 罗姨娘不禁咽了口唾沫,忙道:“那妾身这便先进去了,有劳大人转告云舒,一路舟车劳顿,下晌需好生歇息,晚上妾身再过去寻她一同泡温泉。” 她方才那一瞬,直觉黎王和叶云舒关系非同一般。若是如此,黎王便是叶云舒的倚仗。那她还敢去招惹叶云舒吗? 心中愈发烦躁不安,在值守小厮的引领下,进入了山庄。 山庄之中或许有哪家权贵正在举行宴会,即便相隔甚远,仍能听闻丝竹管弦之声。 这边黎王的马车 车厢外 怜花被飞鹰阻拦在马车头,无法前行。 考虑到自家小姐的清誉以及飞鹰的威势,怜花不敢高声呼喊,只得静心等待小姐下车。 车厢内 两人温存结束。 叶云舒凝视着黎王唇上的伤痕,不禁轻笑一声:“那我先下去了。” “稍等,”黎王看着她微醺的唇,从座下的柜子里取出一顶幕离。 “戴上这个。” 叶云舒正欲伸手去接。 黎王却抢先一步亲自为她戴上,动作沉稳而细致。 她透过玉色轻纱,瞥见了用金线串联的珠玉。 珍珠圆润,光泽熠熠。 白玉通透,宛如羊脂。 甚是华美。 叶云舒推开黎王,向他挥了挥手,“回见!” 黎王颔首,眉目间尽显温柔。 叶云舒撩起车帘,便瞧见飞鹰与怜花正在对峙。 飞鹰身形挺直,面无表情,双目望天。 怜花则小脸涨得通红,大眼满含委屈,却又流露出不甘的神色。 “怜花!”叶云舒脆生生地喊道,瞬间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尴尬氛围。 怜花听到呼唤,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立刻绕过飞鹰,喜滋滋地跑上前去迎接,嘴里还甜甜地叫着:“姐姐~” 叶云舒微笑着点点头,牵起她的小手,温柔地说:“走,姐姐带你去泡温泉!” 怜花的小脑袋像捣蒜似的点个不停,经过飞鹰时,还调皮地回头朝他扮了个鬼脸。 飞鹰:“……”心道这小丫头片子,真是好心当驴肝肺。方才你家小姐和我家王爷正浓情蜜意呢,你这一去不就搅局了嘛。我不让你过去,那是不想你挨骂。 申时(下午四点),山庄天字号客房里 叶云舒悠然地临窗远眺,山底下那条蜿蜒的小河尽收眼底。山里到处都是枝繁叶茂的杂木树林。 这会儿下的白蒙蒙细雨,仿佛是有人捧了一把细粉轻轻洒下,远处的山峦,恰似画中那一抹淡淡的、几乎看不出来的背景。 怜花端着一碟精致的糕点走过来,放在旁边。 笑嘻嘻地说:“姐姐,你快尝尝这些糕点,听说这可是山庄的特色美食呢!” “好。”叶云舒随手拿起一块,轻轻咬了一口,觉得味道不错。这一口糕点,驱散了雨天带来的那一丝丝烦闷。 第44章 温泉 夜幕降临,雨停。 罗姨娘乐滋滋地前来邀请叶云舒到温泉池。 叶云舒欣然同意。 这里专门砌了高高的石墙,把男女区域给隔开了,男的温泉池叫飞仙,女的温泉池叫月落。 两人跟着女仆来到温泉池入口,入口处立着个牌坊,其上题字“月落”。 穿过廊阁,廊阁内设有更换室,专供客人更换衣物和存放干净衣物。 客人换好衣物后会裹着山庄准备好的浴袍,再走一小段鹅卵石铺就的曲径,才会来到温泉池。 温泉池是在一个伞顶状,四面笼纱帐,直径五米的八柱圆亭内。 池深比成人身高略矮,约一米二三。 池中周围有一圈用鹅卵石砌成的石阶,方便泡浴的人坐着或者靠着。 叶云舒快速脱下浴袍,只着一件粉色绣着兰花的肚兜和一条及膝盖的白色绸裤,露出盈白肌肤。 她动作利落地跳入池中。 “扑通”一声,溅起半人高的水花。 “哎呀、” 罗姨娘轻呼一声,向后退了半步,可还是未能躲开,被波及了,溅湿了半身。 叶云舒游到罗姨娘脚下的池边,咯咯笑道:“姨娘也快些下来泡泡吧,这水可舒服了。” 罗姨娘脸上那表情,似有怒气,却又强作笑颜,模样甚是怪异。 她最终微微扯动嘴角,缓缓褪去衣衫,步入池中。 两人在水中闲聊起来,话语间。 罗姨娘看似不经意地问道:“云舒啊,妾身听闻你出生之时。 大师施法在你尾椎骨处纹了一条锦鲤,言称有改命之效,可保你一生平安。 妾身颇为好奇,想看看此鱼究竟何等模样,竟有改命之力?” 叶云舒心中一动,面上却不动声色,笑道:“姨娘想看看?” 罗姨娘眼神闪烁,追问道:“那你可愿让姨娘一见?” 叶云舒娇嗔道:“姨娘莫要戏弄我了,如此私密之处,岂能示于他人。” 她心中却暗自思量起来,罗姨娘的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正想着,忽然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叶云舒心有疑惑,不知来者何人,忙潜入水中,只留一个脑袋在水面上。 “姨娘,老奴前来侍奉。”李嬷嬷的声音传来。 她端着一壶热茶和两个杯盏,缓缓走了进来。 罗姨娘趁着叶云舒不注意,迅速向李嬷嬷投去一个眼神,头微微摇了一下。 李嬷嬷会意,放下托盘,双手拢于袖中,让人难以察觉其动作。 罗姨娘面带微笑,仿佛并未因方才的拒绝而感到气恼或惋惜,她招手示意,“来,饮杯热茶吧。听闻你到来,这山庄主人特意送来供你品尝。此乃特供皇室饮用的贡茶,极为珍稀。” 叶云舒挑眉,原主喜好品茶,她有时也会亲自泡茶。想来这山庄的主人应是对她有所了解,莫非是有求于她,故而借此讨好? 边想边朝李嬷嬷走去。她淡然说道:“那边的池子难道不舒适吗?嬷嬷为何不好好放松,这侍奉之事交由庄里的女仆即可。怜花就比你更懂得把握机会。” “小姐您将怜花视为姐妹,不在意她是否有下人模样。但老奴不同,虽说姨娘待老奴不薄,可老奴知晓规矩。这在外出行,老奴不能让主子失了颜面。”李嬷嬷言罢,端起另一杯茶盏。 呵!这李嬷嬷的话着实令人不悦,明捧暗贬,话里有话。拐弯抹角地讥讽,表面上称赞她是个善待下人的好主子,实则是指责她身为主子却无主子的仪态,而下人也无下人的规矩,她主仆二人皆失了礼数,有失体面。丢人现眼。 叶云舒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道你就把我当个蠢的吧。 “小姐,小心着些,老奴端给您。”李嬷嬷一脸谄媚地道。 她缓缓抬头,凝视着李嬷嬷,见其手捧一杯茶。 只是这另一只手为啥紧握拳头? 她眉头微皱,正欲伸手接过,眼角余光却瞥见罗姨娘离远了。 李嬷嬷紧握的手如疾风般,朝她一挥。 细碎的粉末,纷纷扬扬,洒落在她的面庞。 叶云舒吸了一鼻子。 她脑袋昏沉,眼皮一重,身体一软。 罗姨娘在叶云舒栽倒溺水前扶住了她。 “快,嬷嬷,下来扒开她的裤子,看看她有没有鱼纹。” 叶云舒努力保持清醒,但意识还是越来越模糊。她感觉有人在拉扯她的裤子,心中一惊,想要反抗,却使不出力气。 “没有鱼纹!”罗姨娘兴奋地说道。 叶云舒来不及思索为何原身的身体没有了鱼纹。但知道了原来她们打的是这个主意......此时此刻,她无奈自己的大意。 “把她带走,关起来!”罗姨娘下令道。 李嬷嬷忙应声伸手去捞人。 就在这时,一个高亢的女声响起:“你们在干什么?” 罗姨娘和李嬷嬷吓了一跳,转身看到一个女仆站在门口。 女仆不是方才引路的那个,而是一个陌生的脸孔。 此女是黎王从暗卫中精心挑选出来,特命她保护叶云舒的。 “我们……”罗姨娘试图解释。 “我都看到了。”女仆打断她的话,“你们竟敢对叶小姐下药,还妄图侵犯她的隐私,真是放肆!” 说着,女仆上前制止了李嬷嬷的行为。 将叶云舒抱进怀中,又快速用浴袍包裹住她的身子,冷冷地看着罗姨娘和李嬷嬷。 “你是谁?敢管我们的闲事!”罗姨娘叫嚣道。 “我是叶小姐的人,专程保护她的。”女仆说道,“你们如此对待她,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她抱起叶云舒,走出了亭子。 心道难怪殿下要命她保护。之前她还在困惑,一个后宅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有什么危险? 什么危险需要让她一个暗卫去保护。现在知道了。 但让她失去了当暗卫队长的资格,她还是心里有怨。 只怪这叶姑娘生有一副好颜色,把他们铁树的殿下都给迷住了。 说完,女仆抱着叶云舒离开了房间。罗姨娘和李嬷嬷对视一眼,心中暗叫不好。 叶云舒迷迷糊糊中看到了女仆的脸,那张脸与飞鹰有七八分相像,她知道应是王爷派她来的,心中竟生出一种莫名的安心感。随后,她便失去了意识...... 两刻钟后 女仆将叶云舒抱回了她的住处,轻轻地放在床上。然后,她拿出一颗药丸,喂给叶云舒吞下。这颗药丸可以解除药性,让她尽快苏醒。 她决定等到叶云舒醒来后,自己再告诉王爷此件事。 然而在此之前,她必须替叶云舒将湿漉的贴身衣物褪去,换上干爽的衣裳。 她略感窘迫,虽说她身为女子,但往昔一直从事的皆是杀伐之事,从未做过这般侍奉人的活计。 瞬间,她想到了叶云舒的贴身婢女怜花。 她迟疑地看了叶云舒一眼,深思熟虑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绝不能冒险,倘若再有他人谋害她该如何是好。 她毅然决定亲力亲为。于是从柜子里取出一套暗绿色的衣裳,那是她为数不多的衣服中唯一一件带颜色的,其余皆是黑色。又拿了一套崭新的肚兜亵裤。 她小心翼翼地为叶云舒脱下浴袍,即便再谨慎,仍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肌肤…… 细腻柔滑,犹如那滑嫩的豆腐,只得再度放轻动作。 她从未觉得女子的肌肤还能如此洁白光滑。 忍下心底的奇怪感觉,她才为叶云舒解下了肚兜,不经意看到了那胸前若成熟水蜜桃的浑圆,她蹭地脸红了起来。 还怪诱人的…… 她不自在地将视线滑向别处。 又快速给叶云舒穿上了自己的肚兜,虽然是新的。 准备为继续褪下裤子, 就在此时,叶云舒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女仆正要脱她的裤子,顿时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忙用那刚恢复的那点微薄力气抓住了那只带茧子的手。 \"你醒了。\"女仆说道。 “嗯。”叶云舒的声音虚弱无比。 “好。”女仆丝毫不在意,连忙说道,“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叶云舒摇了摇头,努力坐起身来,“我没事,只是有点头晕。” 女仆扶着叶云舒,让她靠在床头,“那裤子你自己换吧,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说完,女仆便转身离开了房间。叶云舒心想着,这个女仆看起来很冷漠,而且还有些面熟...... 待女仆端着些水果点心回来,叶云舒早已穿戴整齐。 她问出了疑惑:\"......你是王爷派来保护我的吗?\" 女仆点点头,\"是的,殿下担心你的安全,所以特意派我来。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找我。\" 叶云舒心头发热,没想到黎王竟然默默为她做了这些事...... “还不知该怎么称呼你呢?”她按捺住内心的感动,微笑问道。 “属下是殿下的暗卫,在暗卫营的时候是按实力排名的,属下排第七,大家都叫我暗七, 不过现在被殿下派来保护小姐您,还请姑娘给属下起个名字。”女仆答道。 叶云舒的眼睛眨了眨,看着她那英姿飒爽的脸蛋,“容我花点时间琢磨琢磨哈。” 第45章 吓死她了 这边罗姨娘与李嬷嬷匆匆赶回住处,待叶云舒被女仆带走之后,二人心中皆是惴惴不安。 罗姨娘思忖良久,猛拍桌案,沉声道:“那人假冒叶云舒,救她的那个女仆看起来是个厉害的。 现今她的假身份已被我们识破,必然会对我们不利。嬷嬷,我们需速速离开此地,今晚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藏匿起来。” 李嬷嬷在一旁亦点头表示认同。 “好,带上披风即刻动身,莫要等到她反应过来,那时便为时已晚。” 罗姨娘指挥着李嬷嬷收拾。 随后,她移步至一旁的柜子,取出笔墨纸砚,在纸上疾书:叶云舒乃假冒,我身陷险境,速派人前来援助。 写完,又从床尾处取出笼子里的鸽子,在其脚上绑上小竹管。 推开窗户,将鸽子放飞。 诸事已定,二人行色匆匆,至山庄某处以假山驻足。继而凝神四顾,确信四下无人后,自一处隐秘洞口潜入假山之中。 岂料二人一举一动,皆已落入他人眼中 …… 叶云舒回想起方才温泉之景。 罗姨娘见其尾椎骨处并无鱼纹,彼时无暇思索缘由。此刻方惊觉,原来改命之事竟是真的,自己不就穿越而来了么。 只是当年那位大师既然有此等能耐,那她能否寻得他询问是否知晓返回现代之法? 此念在心中盘旋,她决定回头寻觅这位大师。 然而当下尚有一事更为紧迫。 罗姨娘已认定她是假冒的叶云舒,定然会有后续动作,恐对明日的大会造成影响。为防万一,她决定先将罗姨娘和李嬷嬷擒拿。 于是她问暗七:“暗七,你可否替我办一件事?” 暗七:“请小姐示下。” “将罗姨娘和李嬷嬷擒获,暂且关押一处,切不可让她们明日扰乱大会。” “遵命!” 暗七领命而去。 叶云舒预感此次大会恐难以顺利进行。 她需作最坏之打算,倘若罗姨娘在暗七前去捉拿她们之前便藏匿起来,明日再于大会之上指出她并非真正的叶云舒。 这边思考解决办法。 首先浮现的想法是寻得当年作法的大师以作证明。 又兀自摇了摇头,此时间紧迫,已然来不及。 血脉。她脑海中闪过星月楼叶家祠堂供奉的列祖列宗牌位,莫非用这古时的滴血认亲之法? 她觉得这个想法愚蠢,作为现代人,自然知道滴血认亲不科学,且爹爹哥哥都不在,又该如何实施? 不可行。 正当苦思冥想之际。 桌面的烛台被不明之物打翻在地,屋内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传来门被推开的声响。 “谁?” 叶云舒坐直了身子,黑暗中她的感官愈发敏锐。 一阵微风拂过面门,携着一缕极淡的木质清香。 “叶云舒,明氏寻你商谈合作,你务必应下。”这道声音雌雄难辨,亦听不出任何情感。 叶云舒双手不由自主地攥紧了衣摆。 “我为何要答应你?”她沉声反问。 “呃” 脖颈瞬间被一只大手扼住。 隔着布料她能感受到这手的力度有所克制,那手稍一用力,便能折断她的脖颈。 “不答应,你今夜必死。待你死后自会有人替你应下。”那人回应道。 “既然我答应与否都可以,你又何必来问我?我猜,你定然另有图谋吧。”叶云舒愈发沉稳,她猜测此人不敢真的杀了她。 她察觉到脖颈处的力度正逐渐收紧。 呼吸愈发困难,眼眶胀痛,头部也愈发沉重。 内心:她难道猜错了? 她觉得再过片刻,自己恐怕真的要命丧黄泉,这人绝非口出狂言,而是真的敢取她性命! 就这样慢慢地摧毁她的认知,逼她求饶认输…… 让她逐渐感受到死神的逼近。 死亡的阴影,只消她一句话,或许就会永远将她吞噬,亦或许会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她该如何做? 她挥动着双手,想要抓住任何东西进行反抗,然而徒劳无功! 她被那人掐着脖子,整个身体都被提了起来。可见此人身材魁梧又力大无穷。 她用双手试图掰开那只大手,甚至用指甲去掐,却都无济于事。 她悬空蹬着双腿奋力挣扎,气息越来越微弱。 那人冰冷无情的声音再次响起,“死,还是答应合作?” 她仅存的最后一丝意志力,也只能用在眨眼睛上。她的眼睛都快翻白了…… 叶云舒的身体抽搐了一下,这是即将断气的征兆。 那人能在黑暗中视物,想必是一直都在凝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你眨眼了,想来你是有欲求生的,你并非如你表面那般无所畏惧。如此,我便认为你已应允合作了。” 继而那人大手一松。 她的脖颈忽地一松,整个人再度跌落床榻之上。 叶云舒紧闭双眸,气息紊乱地喘息着,她不想说话,只觉得自己的脖颈不是自己的,脑袋沉重又隐隐作痛,她尝试吞咽口水,疼! “按指纹。” 那人攥住叶云舒的右手食指,她只觉手指被冰冷锐利之物划过,紧随其后的是皮肉割裂的疼痛。 她的食指被按压在一处,停留片刻后,才得以松开。 叶云舒艰难地抬起手,将食指送至嘴里,轻轻含住。听说口水可以止血。也罢,暂且自行简单处理一下。 此刻,她已无心他顾,任凭那人肆意妄为,作完就赶紧滚。 许是可能知道她心中所想,那人无情的声音再度飘来,“合作愉快。” 叶云舒内心万匹草泥马奔腾,合个毛作愉快、赶紧滚吧!你就是个索命的黑白无常。 心道下次不能让暗七离开身边了,必须时刻陪伴。她刚才真的是一只脚迈进了阎王殿,以为是要再次领盒饭了。吓死她了…… 室内恢复一片寂静…… 另一边。 黎王与飞鹰在山庄四处暗自搜查,并未发现兀屠的身影。 黎王站在一处暗角里,看向远处有两道身影鬼祟地在假山附近停留,然后进入了隐蔽处,久久未再出现。 他与飞鹰觉得蹊跷,上前一探究竟。 “王爷,这里面没人。许是有暗道。” “仔细查找这周边,看看机关在何处。” 两人一起在假山上四处摸索起来。 第46章 暴殄天物 “那边有动静?” “快,去那边看看,其他人四周找找!” 阙楼前的甬路上一群护院两两一组,四散分开寻找。 黎王听到动静,低声道:“走!先撤离。” 飞鹰颔首。 两人迅速投身隐入黑夜里。 一个护院问:“庄主让找何人?” 另一人答:“一位大老爷被人杀害了,听说是参加明日大会的管事。庄主知道此事就立刻前往事发现场,发现伺候他的侍妾逃了,怀疑是这个侍妾杀人潜逃,就下令我等抓捕这个侍妾,交与官府调查处置。” “原来如此。” 待人离开后,飞鹰才小声对黎王道,“王爷,这个山庄有蹊跷。” “回去再说。”黎王沉声道。 两人朝住处而去。 …… 等暗七回到住处时,叶云舒忙跑到她身边,哑声说:“暗七,你回来了。” “是,小姐。”暗七点头,面露凝色道:“你的嗓子怎么了?” 她抬头一看,发现她脖子处有一圈红印,迅速判断出是被掐出来的。 她警惕性地极快扫向四周,忧心问:“这是怎么回事,何人做的?” “我也不知,”叶云舒轻微摇了一下头,抬眼凝视暗七。 继续道:“此人与明氏有关,让我答应与明氏的合作。此事我需要找王爷商量应对之策,你方便带我去吗?” 暗七赶紧扶着叶云舒坐下,给她倒了杯水,“到底发生了何事?你慢慢说。” 叶云舒喝了口水,缓了缓,才将事情经过告诉了暗七。 原来,在她离开后不久,就有人闯进来,对她行暴威胁。 暗七听完后,心中一阵后怕,“还好你没事。。此人既知你在此处,想必对你的行踪了如指掌,属下往后会时刻保护在你身侧,现在先送你去殿下那里。” 叶云舒点点头,表示同意。 路上,她问,“事情办的怎么样?” 暗七知道她问的是罗姨娘和李嬷嬷是否擒获。 她跪地,歉然道,“属下失职,未能达成小姐所托之任务。” 叶云舒见状,赶忙将她扶起,道:“起来回话,你无需致歉。” 暗七起身,“谢过小姐宽恕。” 叶云舒眸中闪过锐芒,她道:“我早有预料,她们会藏匿起来。” 她稍作停顿,接着道:“罗姨娘定然不会错失明日大会当众揭穿我的良机,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即可。 她们能够隐匿,想必是有人相助,或是对山庄了如指掌。无需再去追寻。” 暗七沉默聆听,心中暗自思忖,待会儿殿下见到叶小姐受伤,自己定然会遭受责罚。总归是自己没把任务做好。 叶云舒见暗七缄默不语,于是将话题转移。 “适才闯进房内威胁于我的人,我想到了一些端倪。” 暗七目光凝定,静待下文。 “那人,虽声音雌雄难辨,但其身上散发着一股独特的香气。我认为,只要能寻得身上带有此香味之人,或许就能找到此人。”叶云舒沉着分析道。 暗七心中一动,“小姐所言甚是,若要如此,便需将山庄众人召集一处。”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了黎王的住处。 黎王一眼便看到叶云舒颈部显着的一圈红印。 他眼神瞬间冰冷,仿若凝结寒霜。 他阔步走到她跟前,牵起她的手,拉着她至桌边坐下。 从炉中提起茶壶,斟了一杯茶。 待茶倒好后,他先扶壁感受了下温度,沉声道:“你一路过来想必寒冷,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他将茶盏推至她面前。 叶云舒双手捧起茶,杯壁传来的暖意,自手传递至身,她的心底略有触动。 黎王转身,吩咐道:“飞鹰,速去将那瓶玉肌膏取来。” 飞鹰应声而去。他适才分明看到王爷动了怒。身为贴己的下属,须得感主子所感,爱主子所爱,急主子所急。故而当务之急,便是尽快完成此任务! 叶云舒抬眸,热茶飘起的白雾,模糊了她的视野,也淡化了眼前男子面容的冷冽。 她徐徐将事情原委告知黎王,并提出待大会结束后,需要借他名号,召集山庄众人。 黎王凝视她须臾,颔首。 叶云舒起身微微施礼,就要道谢。 此时,一旁刚踏入门口的飞鹰,听到要黎王出面的话语,不禁出言阻止,“王爷,此举是否妥当?恐会暴露您的行踪。” 叶云舒无奈,只得又坐下,她面露疑惑看向飞鹰,冷声问:“你此话何意?” “叶小姐,你有所不知,此行王爷来此是来暗查的,实在不宜大肆宣扬。你不若另想办法。” “王爷,若如此便不劳烦你了。”叶云舒垂眸思量稍瞬,“我拒绝明氏的合作,等他来找我吧。” 黎王:“可若他不来找你,又当如何?” 叶云舒轻轻摇头,“不会,他一定会来的。他以我性命威胁让我答应与明氏合作,必然有其目的。只要我不答应,他自然会现身。” 黎王微微皱眉,“这样太过冒险。万一他还有其他手段,你岂不是处于被动?” 叶云舒微笑着看着黎王,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放心吧,王爷。我自有分寸。况且,有王爷在暗中护佑,我相信你定能保我安然。” 黎王看着叶云舒自信和信任自己的神情,心中不禁一动。 他点点头,“好。既然你已有了主意,本王支持你,也不会让你出事。” 叶云舒感激地看了黎王一眼,“多谢王爷。” 此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飞鹰出去查看,回来禀报:“王爷,庄里的护院。 说是要抓捕一个侍妾,怀疑她藏匿在各位客人屋舍中,提出要搜查屋舍。” “不必阻拦,配合他们。”黎王说道。 飞鹰招来一名暗卫,让他们放人进来。 很快,一众护院进来,见到叶云舒后,明显愣了一下,可能是认为大晚上的还逗留在男子住处,有失体统。 一瞬后便转移了视线,四下散开,在能藏人的地方都搜寻了一遍,没有发现后。出门前提出庄里明日会赠送一份礼品作为补偿,就躬身离开。 叶云舒怡然自得地与黎王一同面对面坐在圆桌前,任由他们胡乱想。她不在乎。 黎王:“暗七,过来给叶小姐伤口敷药。” 暗七忙应声,从飞鹰手中接过药膏。她看到药膏后,偷偷看了眼飞鹰,她想问她哥,这药膏是她知道的那瓶吗? 飞鹰面无表情地回了她一眼。 她确认了,就是她知道了那瓶。是外邦进贡的唯二瓶玉肌膏,皇上一瓶给了太后,一瓶赐给殿下,殿下一直放着不曾使用。 现下却给叶小姐使用,而且还是对不留疤痕的红痕使用。心中不免惊叹殿下是不是有点暴殄天物了。同时,又对殿下对叶小姐的用心多了一分认识。 第47章 你的事就是本王的事 房内,火烛明亮。 暗七走到叶云舒跟前,瞥了她脖颈处一眼,犹豫了会儿道:“小姐,要不进房内去涂抹。” 到底是女子,这里有两个男子在呢,待会儿涂抹,不免露出脖颈范围的肌肤,不妥。 黎王在思索中,也反应过来,便道:“去吧。” 叶云舒点头,领头走在前。 房间内,暗七给叶云舒先把后脖颈处披散的秀发先拨到了一侧。 然后搓了搓手,使手暖了些。 才拧开盖子,用食指轻轻勾了黄豆般大小的白膏,轻柔地涂到红印上。 叶云舒闻着这味道,很是清香,含有药草味。抹上后皮肤时是冰凉的,然后是微微泛起温意,很是舒服。 忍不住开口道,“这药膏效果真好,我感觉皮肤顿时没了火辣辣的疼了。不知在哪能买,回头我也备上几瓶。” 暗七心道这可不是有钱能买的,整个南渊就只有两瓶。 她想了想,还是要让叶小姐知道殿下的一片真心才是:“这个玉肌膏有钱也买不到,是外邦进贡给皇帝的,只有两瓶。这瓶是皇帝赐给殿下的,他一直存着没有用。” 叶云舒听完,想再搞两瓶的心思顿时灭了,同时对黎王的大方内心感动。 这么珍贵的膏药居然用在这点小红痕上。她连忙盖上盖子,道:“可以了,涂抹一遍就可以。省着些用吧。” 拿起瓷瓶,或许可以把这个药膏研发出来,大有市场呀!这般想着,也心情愉悦起来。赚钱,赚钱。 暗七见状,嘴角微翘,叶小姐是懂得珍惜的,殿下的心意总该是让她知道了。 叶云舒起身,声音很轻:“我们出去吧,不让王爷久等。” “是。”暗七紧跟其后。 走出内室,叶云舒重新落座。 得知这玉肌膏如此珍贵,心里对黎王很是满意。 这才是男朋友该有的表现,她该大大方方接受他对她的好。当然她也不会白白得他的好处,往后他有金钱上的需要,她也会尽力帮助。 思及此,她厚着脸皮道:“还有件事情需要王爷相助。罗姨娘认定我是他人顶替的叶云舒,我料她明日大会定会回来揭穿我的假身份,为此需要王爷帮忙派人擒拿住她,不能让她破坏大会举行。” 黎王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可。你的事就是本王的事。” 继而转身吩咐:“飞鹰,你安排几人明日守好议事楼的各个入口,一旦发现有罗姨娘等人出现,立刻抓捕。” “是,属下去安排。”飞鹰领命离去。 屋门关上,只剩三人。 黎王忽然出声,“暗七,舒儿今晚受伤,你护她不周,去领罚十大板。” 叶云舒忙开声制止,“王爷,是我让她去办事的,我的责任占大部分。况且若她受伤,战力定有所下降,她也无法好好保护我。 这次就免去皮肉之苦,改成罚奉可行?” 她觉得罚奉自己可以在事后寻个理由补回给暗七,倒不会让暗七受到损失。 此事都是她引起,让暗七受罚,她故意不去。 但王爷对她好,对下人的赏罚分明,她也不好明着搏了他的好意。只得曲线救国了。 黎王:“暗七,你听到了,是叶小姐为你争取来的减罚。日后定要以叶小姐安全为先。” 暗七下跪回答:“是,殿下。属下铭记在心!谢过小姐替属下说话,属下日后定会好好保护你。” 你先下去吧。”黎王挥手让暗七退下。 待屋里只剩他们二人后,黎王走到叶云舒身边,抬手轻轻地触上她脖颈的红印,似羽毛般,“还疼吗?” 叶云舒摇了摇头,“不疼了,一点小伤而已。” 黎王的眼神变得深邃而温柔,“以后不要支开暗七,让自己一人,知道吗?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本王会担心。” 叶云舒心头一暖,“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黎王将叶云舒拥入怀中,“嗯,乖。” 两人相拥了一会儿,黎王松开了叶云舒,“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你还要主持大会。” “好,那我先走了,晚安。”叶云舒点点头。 “本王送你。” “不必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我看你也累一天了。明日再见。” 黎王看着叶云舒走出房门,关门的那一刹那,他眼里深沉了下来,把她牵扯进来不知是对是错。 暗七见人出来,连忙跟上。 叶云舒:“我们去怜花那,我消失这段时间,她怕是着急了。” 两刻钟左右,叶云舒和暗七来到怜花的住处。 这里的屋舍相对简陋,因是给来此客人的下人住的,一个房中只放有三四张床铺,住三四人。 怜花正在房中焦急地踱步。 看到叶云舒进来,怜花立刻冲上前,拉住她的手说道:“姐姐,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担心你啊!” 叶云舒安慰道:“我没事,不用担心。不过,我有事情要告诉你。” 怜花看着叶云舒,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叶云舒看到屋里还有另外两个陌生女子,想来是别人的侍女。 她摇了摇头,轻声说:“先回我住处。” 出了门,暗七从一旁走出来。 叶云舒介绍道,“怜花,她是以后负责在我身边保护我安全的人,她叫惜玉。” 叶云舒微笑看向暗七,“我突然想到这个名字,你觉得可以吗?” 暗七:“……”这就是叶小姐给我起的名吗?她配这名字吗?不过想想,不过个代号而已,她可以接受。 她点头,“惜玉谢小姐赐名。” 怜花站在那里懵了,心道她保护不了小姐安全。小姐是不要她了吗?呜呜,突然想哭。 她忍住不哭,瘪着嘴带着哭腔道:“姐姐,惜玉她会武功保护你,我以后学了也会,我还会烧菜做饭,还会给姐姐梳妆,小姐莫要赶我走,我不想离开你。” 叶云舒在暗夜里瞧不见怜花的模样,但听声音,感觉她快哭了,又结合她的话,知道她是误会她了。 忙道:“傻妹妹,姐姐不会不要你,别胡思乱想。惜玉是往后与你一同伴我左右的同伴。我只是将她介绍给你认识。” 第48章 大会一 怜花转悲为喜,欢笑道:“姐姐,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要我的。” 暗七:……这小丫头内心会不会太过敏感了些,小姐从未说不要她。往后还是少说话,减少存在感吧,免得她认为我和她争宠。 三人回到住处后,关上门。 叶云舒拉着怜花坐下,严肃地看着她,“怜花,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听好了。” 怜花见她如此严肃,也认真起来,“姐姐,你说吧,我听着。” “我感觉现在落入了一个巨大的局中,这次只是个开始,以后可能还会有各种明枪暗箭。” 叶云舒皱起眉头,“我不想牵连你,但现在我们在同一条船上,我必须告诉你。从现在开始,你务必凡事提高警惕。” 怜花紧张地抓住叶云舒的手,“姐姐,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叶云舒深吸一口气,“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我会想办法找出幕后黑手。 在此之前,如果遇到危险,你可以不必管我,优先保护好自己性命。” 暗七听罢,心潮难平,她从未见过有主人将仆人的性命视若如此重要。据她所知,下人奴才不过是主家的财物,可随意打骂,即便打死,也不过是受官府些许钱财惩罚或挨几板子以作警示。 她不禁深深地凝视了叶云舒一眼。又欣羡地看了眼怜花,只觉得怜花命好,也难怪怜花一心追随。 怜花向来知晓小姐是个良善的主子,可让她于危难之际抛弃小姐独自逃生,她是绝对不会做的,哪怕是死,她也定会为小姐挡下那致命一刀。 然而小姐定然期望看到她应承下来,于是她颔首轻点,“我晓得了,姐姐。我定会谨慎行事,你也务必保重自身。” 叶云舒轻拍她的手,“安心,我会的。我们一同渡过此难关。” 初九如约而至。 清晨,阳光洒进庭院。 叶云舒早早起身梳妆。 怜花细心地为叶云舒整理衣衫,轻声道:“姐姐,今日定要小心。” 叶云舒微微点头。 辰时(上午九点) 九宁商会的开年大会如期举行。 各路商家代表齐聚花漾山别庄,场面热闹非凡。 然而,在这表面的繁荣之下,一场暗潮汹涌的较量正在酝酿之中。 黎王带着飞鹰一众亲信隐藏在暗处,密切监视着大会与会人员的一举一动。 首先入场的是叶家驻各地的管事,一共十九位管事,九位正管事,十位副管事。一位正管事缺席。 接着是西商六人,宁氏家族十人,福商八名,最后入场的是北疆明氏家族十人。 叶云舒来到大会场地时,众人皆已就座。 她刚入场,便感觉到几道不善目光投来。 叶云舒佯装不知,一路走过,一路礼貌地与叶家等人寒暄。 待她来到座位上时,目光已扫过在场所有的人。 叶云舒目光最后定在那抹靛蓝色身影。那道身影正被明氏众人簇拥着,其身材高大,戴着一副铜色面具。一身靛蓝色窄袖长袍,头发高束,两边耳廓均戴有耳钉,脚穿皮靴。 她心中疑窦丛生,此人不敢露脸,是不是昨晚那人? “怜花,附耳过来。” 她凑近怜花耳语。 怜花悄悄退下。 这时,大会主持人开始讲话,是些回顾过去展望未来之类的俗套话。 叶云舒看似认真听着,实则余光一直留意着那面具人的动静。 不多时,怜花匆匆返回,在叶云舒耳边低语:“姐姐,那人身份成谜,只知是明氏家族近期才重用之人,手段狠辣。” 叶云舒眉头微蹙。 突然,那面具人站起身来,向着她的方向走来。 叶云舒握紧了手中的帕子,直觉告诉她,这人很危险。 面具人在她身前站定,叶云舒鼻翼动了动。 “叶小姐,在下是负责带领此次明氏家族的人,明晁北。”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故意伪装出来的。 “在下冒昧,特来与您交流一番关于商会合作的独特见解。” “这位公子,关于合作或交流事宜,均等大会结束才详谈。”叶云舒微笑婉拒。 就在此时,主持人提到让叶云舒上台致辞的话传来。 面具人转身离去,留下话道:“如此,那在下会后再向叶小姐讨教。” “咚” “咚咚” “咚咚咚” 三次擂鼓声响起,在场众人皆静音。 叶云舒在众人的目光追随下,登上舞台。 她目光如炬,声音如泉水流淌,清亮悦耳。 叶云舒站在台上,致辞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台下众人皆露出赞许之色。 然而她的目光却不经意间扫向台下那神秘的面具人所在之处,只见他正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眼神中透着一股难以捉摸的深邃。 致辞完毕,台下掌声雷动。 叶云舒刚下台,那面具人竟不顾众人眼光再次朝她走来。 还未等叶云舒开口,他便轻声说道:“叶小姐,方才在下看您在台上风采卓然,想必对于商会之事也定有非凡谋略,这合作之事,还望小姐现在就能给个准话。” 叶云舒心中一惊,面上却仍带着得体的笑容,“公子莫要心急,这大会诸事繁杂,此刻并非谈论之时。” 此刻还不是时候拒绝他,要稳住。要先处理好罗姨娘这出。 面具人低笑一声,缓缓靠近叶云舒,压低声音道:“叶小姐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明氏的事,可不是能随意推脱的。” 叶云舒心下一凛,暗自思忖对策,而周围众人似乎并未察觉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 此时,怜花见状急忙走上前来挡在叶云舒身前。 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她是冒牌货!” 突然一道高亢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藏在隐蔽处的黎王看向飞鹰。 飞鹰:“……属下去看看什么情况。” 堂内众人疑惑回头。 “那人是谁?” 西商、宁氏,乃至福帮众人皆交头接耳,大都在问此人是谁? “罗姨娘,你为何这般说?” 叶家一管事忽地起身,面色冷峻,沉声质问。 叶云舒面上神色未变,眼眸中却流露出一丝轻蔑。 她上一秒正想罗姨娘什么时候出现,果然下一秒就来了。 第49章 大会二 这会先把面具男先安抚一下,“公子,你瞧,现在可不是交流的好时机。”叶云舒揉揉额角,装作一丝无奈。 待面具人走后。 她冷眼旁观,且待罗姨娘把戏唱开头,她再来接戏。 “妾身昨夜已然确定,她乃是假冒的,绝非真正的叶云舒。” 罗姨娘伸手指向叶云舒,脸上满是坚定。 来了来了,轮到她接戏了。叶云舒内心莫名有点兴奋。 叶云舒轻轻一笑,不急不缓地开口:“罗姨娘,为何如此笃定我是假冒之人?莫不是受人指使,故意来此搅局?” 罗姨娘脸色一沉,提高声调说道:“你休得狡辩,我有证据证明!”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叶家有几个管事纷纷出来追问。 “当年老爷让大师在小姐身上做了法事,其尾椎骨位置在遇水时会显现一条锦鲤。昨夜妾身和李嬷嬷在温泉的时候亲自验证过,并没有看到。” 叶云舒冷笑,果然如此。 她今日就要看看她爹商会里有多少人是和罗姨娘勾结在一块的,能引出一个是一个。 她就来个计中计?哦不对,是叫将计就计。 她穿到此,还未接触过商会里的管事,这群人有多少人起了异心的?多少人是观望状态的?她不得而知。 引不出也没有关系,借罗姨娘来杀鸡儆猴,以儆效尤。她也算是为爹爹做了个好事了。 “罗姨娘,我且问你,我假冒叶云舒的动机是什么呢?我有本事有脑子还有样貌,为何假冒?”叶云舒红唇轻启,说出的话直击人心。 “妾身,”罗姨娘喉咙像被堵下, “妾身又不是你,如何得知你的目的。你莫要混淆视听,现在讲的是你是假冒的!你现在就是在害怕,大家有目共睹。” 这时,一个管事站出来帮腔说道:“也许你贪图叶家的财产和地位。” 叶云舒看向说话的管事,心中暗暗记下。 “那我大可不必冒充大小姐,直接以谋士身份进入叶家,凭我的能力,叶家的财富难道不会源源不断流入我的口袋?何必担着风险冒充他人?”叶云舒反驳道。 众人听后不禁点头。 罗姨娘见状,着急地说:“你这都是狡辩,总之你不是真的叶云舒。” 呵呵,叶云舒笑得花枝摇曳,“好一个有目共睹,好一个狡辩,我怎不知姨娘何时也会睁眼说瞎话了?另外,我还有一个疑问,你是如何得知我这般隐秘的事呢?” “是李嬷嬷偶然听到夫人说起的,这个你抵赖不得。李嬷嬷可以作证。”罗姨娘说得信誓旦旦。 “啧啧,大家不妨想想,我娘为何会说出这个隐秘?李嬷嬷当时又是在什么环境下听了这话去的?”叶云舒向前一步,目光如炬。 “你莫要故意扯开话题。你只需要说敢不敢当着众人面前验证!”罗姨娘紧追不放。 藏在暗处的黎王和亲卫们看着事情发展。 飞鹰低声问,“王爷,您不出去救场吗?” 黎王眼神深邃,嘴角微勾,“不必,本王相信她能处理好。” 他收回目光,沉声问:“可有发现异常的人接触明氏?” “回王爷,与明氏的人有接触过的属下都有跟踪,暂无发现异常。” 黎王:“继续盯着,务必盯紧了,今日很重要。” “是!”亲卫领命退下。 面对罗姨娘的咄咄逼人之势。 叶云舒轻嗤一声,“罗姨娘你别急,官府断案尚需证据确凿,审判之前也需让人先行自辩。我人都在这与你对峙呢。我不喊冤还不让我说几句,莫非你是心中有鬼?嗯?” “信口雌黄!诸位切莫听信她的胡言乱语,将水倒于她尾椎痛处查验一番便知!她身上并无锦鲤鱼纹,我并未说谎!”罗姨娘见叶云舒如此沉着冷静,心知拖延下去恐有变数,不禁焦急起来。 叶家众管事此刻皆心有盘算。他们凝视着叶云舒。 有的管事跃跃欲试,有的低头沉思,有的则纯粹是在看热闹。 多数人处于观望状态,叶云舒尚难以分辨还有谁对商会怀有二心。 叶云舒步步紧逼:“我看你是对家主之位觊觎已久,妄图借此事诬陷于我,好使你背后之人掌控叶家吧。” 罗姨娘面色一沉,却强作镇定,“你这冒牌货休要含血喷人,妾身一心只为叶家,岂会有如此大逆不道之念。今日之事,仅关乎你是否真是叶家血脉罢了。” 叶云舒冷笑,“那好,既然你如此笃定我不是叶家血脉,那若我是,你当如何?” 罗姨娘咬咬牙,“不可能!我亲眼所见!” 就在这时,一个戴着黑色面纱的女子走出来,她身姿娉婷。 “我是福帮少主贾媚娘,听我来说公道话。”女子声线沉稳。 “我在云安城经营一铺子。相信去过的人都听说过最近很火的醉春楼。我便是这楼的东家。而这楼,乃是在叶姑娘的指点下方才重焕生机。叶姑娘的经营才能有目共睹,我可以证明她便是真正的叶云舒。” 叶云舒闻听媚娘之名,眼眸再次闪过一丝光亮,心中暗忖道:竟是媚娘!福帮竟然与她有所关联。她今日竟然代表福帮前来参加大会,着实出人意料,却也在情理之中。早知道她一个女子,若无些背景,是不可能在云安城立足的。原来如此。 她向媚娘微微颔首,嘴角轻扬。她有点不好意思,本是答应媚娘,解毒后便返回云安城,岂料如今被这诸多琐事缠身。 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罗姨娘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她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道:“你不过是她找来的帮手,有何资格作证?” 罗姨娘见局势没有如她预料那般顺利,心中不禁有些焦躁。 她凝视着突然现身的女子,脑海中忽地闪过一计。 她指向媚娘,又指向叶云舒,沉声道:“我明白了,这是福帮所为,她假扮叶云舒,无非是想助福帮夺得九宁商会,妄图将其据为己有。” 媚娘有点不可置信地看向罗姨娘。她心道,自己本是好意相助,难道反倒帮了倒忙?云舒可千万别误会我啊……她转头看向叶云舒,眼神中流露出无辜。 第50章 可有受惊 “你胡说八道什么!” “倘若果真如你所言,那我出来作证岂不是自投罗网,让你抓住把柄?你当我是愚笨之人不成?”媚娘的语气有些冲,言辞犀利地回击道。 罗姨娘冷哼一声,“谁知道你们是不是一伙儿的,你这般急切地跳出来,莫不是心虚?” 媚娘气得胸脯起伏,正欲再反驳,感受到有人轻轻拉住她。 叶云舒上前一步,神色淡然,“罗姨娘,你这般无端猜测,可是有证据?” 罗姨娘一时语塞,眼睛转了转,“哼,你二人关系匪浅,自是互相袒护。”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明晁北开口了,“罗姨娘,祸从口出,你可要慎言。叶小姐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况且福帮少主贾姑娘既然敢站出来,想必也是问心无愧的。” 叶云舒看向明晁北,心中疑惑他为何会帮她?难道他不是那晚险些将她掐死的人?虽说自己并无确凿证据,可直觉告诉她,明晁北面具下是阴谋诡计。 众人纷纷随声附和。 罗姨娘见此情形,不顾一切,要冲上去对叶云舒动手。 她知道,任凭她如何说,都说不过冒牌货,只能用强硬的来。但是,她的胜算不大。如此,只能把商会里那些与她有联系的管事都拉下水,她的胜算才会大一些。 “钟英杰,范克雄,周祈安,于侍立,陈定胜,现今这般情形,你们还要当缩头乌龟吗?还不速速前来助我拿下这冒牌货!若能将其拿下,你们便是立了大功!” 惜玉正要阻拦,叶云舒一个眼神示意她不必。 她轻而易举地避开了罗姨娘的攻击。 她倒要看看,这几人究竟有何本事,又能将自己怎样? 若是换作自己,处于如此境地,绝不会如此莽撞行事,这无异于杀敌八百自损一千,她才不会干这等蠢事。也就罗姨娘看不清局势。 估计被罗姨娘点名的那几个管事都想马上把她一棍子打晕。明眼人都能看出,当下局势于她已然不利,却还要拉他们垫背,着实愚笨至极! 几人迟迟不敢站出,亦沉默不语。 “呵呵!你们皆是懦夫!莫非以为不回应我,便能躲过此劫?她!” 罗姨娘手指叶云舒,“绝不会善罢甘休,待她处置了我,下一个便是你们,你们就等着被清算吧!” 终于,几人犹豫几息,还是走了出来,他们一同冲向叶云舒。 毫无意外,叶云舒被他们擒住了。 叶云舒不做反抗,面上也不露惧色。 “快,让我将水浇至她尾椎骨处,如此便可证明我所言非虚,她才是冒牌货!你们的选择是正确的!我们便可安全无虞!” 罗姨娘快步走到桌前,拿起一壶茶水,由于心急,手不慎碰到了壶壁,她倒抽一口凉气,这水竟是滚烫的。 她小心翼翼地端起热壶,晃了晃,听到水声,嘴角微微上扬。 “叶云舒,你,知道这滚烫的茶水落下皮肤是何滋味吗?很快你就知道了!”罗姨娘高举茶壶,对准叶云舒,作势就要倒水。 叶云舒眉头一皱。玩脱了,希望黎王不要让她失望。 “啊!” 一道修长的身影如疾风般骤然闪现,罗姨娘被一脚踹飞,发出一声惨呼。 “砰” 罗姨娘撞击在墙壁上后,重重地摔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她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那几个参与抓捕叶云舒的管事也一同被一掌震退数步。他们捂着胸口跌坐在地,脸上满是痛苦之色。 “谁敢!谁敢动她一根毫毛,本王会用千百种方法折磨你们,令你们悔恨当初。” 叶云舒心里顿松,男朋友好霸气! “求王爷饶命,放过我们吧!”几个管事急忙磕头求饶。 罗姨娘满脸惊愕,“你,黎王,我输了,没想到这个冒牌货竟然得到南渊国最为尊贵的黎王殿下的相助!我输得不冤。” 她惨笑一声,语气中却带着明显的挑衅之意:“黎王,你猜猜看,是谁在背后指使我这么做的?” 黎王的眼神冷若冰霜,仿佛下一刻就能取人性命。 “是你皇” 话未说完,顿时无数支箭矢如暴雨般急速射来。 黎王迅速揽过叶云舒的腰肢,闪身躲避。 “救她!”叶云舒高声呼喊。心中暗道不好,如此紧要关头,罗姨娘就要说出谁是背后之人了。罗姨娘不能死! 怜花时刻谨记死也要替小姐挡下一刀,正欲冲向叶云舒。 惜玉眼疾手快,拉住怜花,一把将她带到柱子后面,堪堪躲过一箭。 惜玉咬牙从喉咙挤出一句,“你是嫌命长吗?!” 怜花自知理亏,低垂着头不言语。 藏匿于暗处的亲卫倾巢而出,手持长剑击落箭矢。 刹那间,铁器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四周众人惊惶失措,纷纷四散奔逃以避开射杀,场面混乱不堪。 罗姨娘身中一箭。 飞鹰终究还是迟了一步。 罗姨娘难以置信地低头,凝视着自己身上那染着丝丝血肉的箭头。 她难道就要命丧黄泉了吗?她的眼中充满了极度的不甘与怨恨,下一刻,便颓然倒地。 黎王面色冷峻,紧抱着叶云舒的手又紧了几分。 待箭矢停歇,亲卫们急速朝着箭矢射来的方向追去。 “舒儿,可有受惊?”黎王垂首凝视着她,关切地问道。 叶云舒轻轻摇头。 她望向前方那倒地而亡、死不瞑目的罗姨娘,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她来到此地,这已是第二次亲眼目睹活生生的人在她面前殒命。 这不禁让她心生无力之感。身体不由自主地软倒在黎王怀中。 她从未想过要让罗姨娘丧命,她只想将罗姨娘擒获,再让她亲口承认自己所犯下的恶行,送她去衙门受审坐牢以作惩戒,她罪不致死。 再一次,为这朝代视人命如草芥而深感悲哀。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可能会如此死去,便觉心如刀绞。 “莫怕,有本王在。”黎王抬起手,轻柔地抚摸着叶云舒的脊背。 叶云舒紧闭双眼,她什么都不愿去想,只想就此摆烂。 “将那几人先行拘捕羁押。”黎王向亲卫发号施令。 余下的数名亲卫旋即迅速将几人押解而去。 第51章 一线生机 刚才场面哄乱,她并未听清楚罗姨娘说了什么。 她神色恍惚地与黎王相视,不确定地问道:“王爷,罗姨娘她真的死了吗?” 黎王没有回答。 叶云舒深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准备过去看看罗姨娘的尸体。 黎王放开她,与她一同走去。 飞鹰蹲在罗姨娘身体旁,“王爷,她还有极其微弱气息。需尽快医治,或可还有一线生机。” 叶云舒立刻奔上前,急切道:“救她!” 黎王看着她,眼里飞快掠过一丝惊讶。 大概是没有想到她居然要救方才想要伤害她的人。 黎王终究是吩咐了飞鹰去找最好的大夫。 叶云舒望着罗姨娘渐趋涣散的瞳孔,不敢轻触她半分,心中百感交集。 曾经与罗姨娘的交锋中,已经知道罗姨娘是个被人利用的棋子,手段不高明却又因背后主子的命令而不得不招惹她。 现在看到她奄奄一息,只觉得她可怜,叶云舒只希望她能活下去。 不多时,大夫匆匆赶来,一番诊治后道:“此女伤势甚重,现箭已拔除,今夜恐会高热不止,能否保住性命,全看其自身能否撑过此劫。” 叶云舒心口犹如被压着一块巨石,令她沉闷。 待罗姨娘被安置好后,叶云舒对黎王道谢。 黎王凝视着她,“你还要召集余下的人继续大会?” 叶云舒面露苦涩,道:“是呀,这会还得继续。凡事都应该在当日解决,不可拖延过夜。” “本王让飞鹰去召集余人。”黎王, 下晌,剩余的叶家管事,西商,宁氏,福帮,明氏等人重新被邀请聚在议事堂。 叶云舒向众人躬身施礼,边致歉道:“实在抱歉,让诸位见笑了。今日之丑事,还望诸位切莫外传。在此,先谢过诸位!此外,大会继续进行。” “大家有合作意向的,可以仔细商量,可以慢慢谈。” 大会进行中。 各管事依次呈报一年之经营收益,并将所遇经营问题逐一陈述。 叶云舒认真记下,并偶尔询问几句。 待所有管事皆汇报完毕。 叶云舒方道:“诸位反映的问题我已悉数记录。我知诸位来此,一路经历风尘仆仆,便自作主张一回,请诸位这几日先休息调养,三日后我再将解决方案告知各位。” 接着,叶云舒缓步走入席间,声音响起:“几位远道而来的朋友是否决定与我九宁商帮合作?” “我们福帮要合作。”媚娘率先出口。 叶云舒嘴角微扬,“福帮少主如此爽快,实乃幸事。那不知你们可有具体的合作想法或者条件?” 媚娘起身,温和地说道:“我们福帮擅长水路运输,听闻九宁商帮正在拓展南方的生意,水路运输若交给我们,必定安全又高效。而且我们只求两成利。” 叶云舒心中一动,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提议。她微笑道:“好,我宣布福帮与九宁商会正式合作,稍后我会命管事拟定合作条款等内容,三日后交予贵方,届时审阅,可提出修改意见。” 但她面上仍不动声色,看向其他帮派之人,“那西商和宁氏呢?” 西商的代表缓缓开口:“我们西商一直在观望,不过如今看福帮这般积极,我们也愿意加入,只是我们更倾向于货物的供应方面,我们有独家的货源,只要九宁商帮能给出合适的分成。” 叶云舒轻轻点头,目光落在宁氏代表人身上。 宁氏的人沉思片刻后道:“我们宁氏也有意向,就看叶姑娘如何安排合作细则了。” “我等约定两日后详谈合作事宜等诸般细节,具体时辰我会另行遣人知会于你。” “好!”宁氏欣然答应。” 叶云舒心中对几方有了更多的了解,此次若是能促成多方合作,九宁商帮定能更上一层楼。 她望向明氏,明晁北似有所觉,忽地抬头。 透过那铜制面具露出的两只黑沉沉的眼眸,叶云舒气息一窒,一股冷意倏忽爬上脊梁,整个人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明晁北蓦然起身,道:“明氏的合作内容,欲与叶小姐私下详谈,叶小姐,你意下如何?” 叶云舒凝视着他,缓声道:“怜花,着人安排好迎宾室,我要与明氏详谈。” 只是笑容并未达至眼底。 “是!”怜花应声而去。 叶云舒:“诸位,今日大会虽有波折,但终得圆满,承蒙诸位倾力相助!日后合作,定当顺遂! 近日诸位可在九宁城稍作游览,一应吃住费用,皆由我叶家承担。离城之时,可寻叶家胡管家,凭酒楼所开消费清单支取银两。” 众人听完,都鼓掌叫好,而后有序离场。 两刻钟后,花漾山别庄 迎宾室 迎宾室宽阔敞亮,中央铺陈花开富贵图纹地毯,以屏风分隔室内。 置有一套红木桌椅,窗台之上摆放一盆幽兰,墙上悬挂山水画幅。 此间布置,甚是雅致。 一男一女相对而坐。 “明公子,此刻别无他人,不妨直言,你究竟有何企图?”叶云舒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冷冽。 明晁北沉默不语。 叶云舒抬头与他对视,察觉到那深邃的眼眸似乎正在审视着自己。 她微微皱眉。 片刻后,明晁北缓缓说道:“叶小姐果然直爽。实际上,我此番前来,并非仅仅为了商业合作。” 叶云舒眼神一凝:“那么你究竟意欲何为?难道是冲着我叶家而来?” 明晁北轻笑一声:“叶小姐切莫误会。实话实说,我是想借助叶家的商道,将铁器运送至北疆。” 叶云舒眉头微皱:“借商道走私。” 明晁北站起身来,踱步到窗台边,轻抚着兰花花瓣:“叶小姐可知道北疆军事实力雄厚,唯独缺少制造武器的铁器。 你父亲提出,只要你同意与明氏合作,他便会将所有产业交由你掌管。包括那些冶铁技术和锻造技术的工匠也会一并交给你。” 叶云舒心中一惊,脑海中迅速闪过记忆的片段。 冶铁技术的工匠一直被父亲严密保护,此事极为机密,他怎会知晓? 她的表面依旧保持着镇定:“明公子怕是听错了,我从未听父亲提及商会培养了冶铁和锻造技术的工匠。” 明晁北转过身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叶小姐不必急于否认,我并无恶意,只是希望能与你坦诚相待。” 第52章 姑娘可满意 叶云沉凝心想,若是应下此事,叶家岂不是会被坐实通敌之罪。 那时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如此行径,无异于将确凿证据直接呈于南渊帝面前,那还如何替哥哥洗清冤屈,还其清白之躯? 所以,合作是不可能合作的。 更何况,她原本计划就是要拒绝合作,引出昨晚那个人。 她要拖延时间,等黎王把他那边的事情办好。 只有惜玉一人护她,大概是无法全身而退的。 于是她面上稍显不悦,道:“明公子为何戴着面具?说好的坦诚相待呢?连真容都不肯示人,这着实让我不得不质疑你所言的真实性。” 明晁北发出一声诡异的轻笑,令人不寒而栗。 “若见了我的真容,你便只能是我的人了。你可还要看?” 叶云舒嘴角抽抽,这厮好生霸道的言论。 “明公子这话好生无理,若见到面容便成你的人,那本小姐不是很吃亏?谁知道你长得如何。 要是你貌比潘安那还能勉强说得过去。若是你其貌不扬呢,又如何能配得上本小姐的花容月貌?” 明晁北冷笑一声,“叶小姐你似乎还没明白。明晁北这个名字,但凡听说过的人都知道,在南渊,甚至在北疆,都代表着未知和危险。 见过明晁北的人要么是自己人要么就是死人。” 他顿了会,“基于叶姑娘如此貌美且特别,本公子不舍得杀你,自然是只能让你成为我的人了。 所以,本公子便如你所愿。” 说罢,他缓缓抬手触摸着面具边缘,慢慢摘下面具。 叶云舒心头一震,她这是挑了个什么作死话题。 嘴巴比手快,脱口而出: “别揭!” 她疾步上前,双手匆忙伸向目标,试图捂住即将被揭开面具。 明晁北似早已有所预料,同一时刻后退一步。 叶云舒上一刻还在庆幸自己成功按住了,下一刻却只觉手中面具骤然变轻。 她抬眼望去,只见一张极为俊美妖冶的脸。就这样明晃晃出现在她的眼前。 那双眼眸,透着一种奇异的光芒,似有魔力一般。令她不禁联想到女娲的五色石,如梦如幻,美不胜收! “现在看到了,姑娘可满意?”明晁北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叶云舒愣了神,半晌才回过神来。 天啊!这又是一个被女娲娘娘眷顾的人。与黎王的冷峻神颜不同,明晁北的是邪魅妖冶。 她自知失态,赶忙别过头去。 “叶小姐,你这副模样,可把你的内心出卖了。与方才嘴硬可谓大相径庭呀。”明晁北戏谑道。 叶云舒心中暗恼,果然美色惑人呀!她却不甘示弱,“明公子,这是你自己自愿摘的,我没有答应你的话。” 明晁北走近她,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说:“你以为现今你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叶云舒脖颈间,让她心尖一颤,不由得攥紧了指尖。 “你……你离我远点。”叶云舒伸手推拒着他。身子往外侧歪着,像撑杆跳高时,运动员借助撑杆的支撑腾空时,被压弯的撑杆。 明晁北直起身子,双手抱胸,“叶小姐,如今你已见了我的容貌,按照约定,你便是我的人了。” 叶云舒瞪大了眼睛,“你这是强词夺理,本小姐何时答应这般荒唐约定了。” 明晁北眼中闪过一起冷光,“你答不答应无所谓,我认为你答应了。 如此,合作已谈成。 你跟我回北疆。 这次的铁器数量会比较多,你可要帮着掩护。” 说罢,不顾叶云舒的挣扎,拉起了她的手。 叶云舒一边挣扎一边喊道:“明晁北,你这是做什么春秋大梦!” 明晁北冷笑一声,“你以为你们叶家暗中贩卖铁器给北疆之事若被揭露,会是什么后果?” 叶云舒顿时脸色一白,“你胡说些什么?叶家没有贩卖铁器给北疆。” “惜玉!” 叶云舒大喊一声,却被立刻点了穴位。 她怒目而瞪,她听到门外传来惜玉被他的手下擒拿下的禀告。 谁能告诉她这什么情况,她有预料只惜玉一人恐无法全身而退,可没想到连两人都一同搭进去了啊? 怜花呢,她是不是成功逃出去搬救兵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她许是等不到黎王来了。 明晁北重新戴上铜制面具,扛起叶云舒。 他缓缓蹲下,掀起地毯,目光敏锐地寻到一块看似平凡无奇的地砖,小心翼翼地将其取出。 紧接着,一个铁制的锁链拉环映入眼帘。 他深吸一口气,用力一拉,只见原先被地毯遮掩的地方,有一块方形区域被两根铁杆稳稳撑起。 一个幽暗的入口赫然显现。 明晁北没有丝毫迟疑,扛起叶云舒迈入入口,里面竟是一条幽深的密道。 密道阴暗潮湿,散发着一股腐臭的味道。 叶云舒虽被点穴但意识尚清,心中在思索如何破此前困局。 她早知道叶家卷入了阴谋之中,叶家树大招风,不仅被南渊帝忌惮了,还招到了北疆的惦记。 可现在她还没成长起来,这么快就来暴风雨她很难顶住啊! 明晁北扛着她七拐八拐,终于走到密道尽头,从石门走出,石门合上,恢复成原来的平常模样,一面实在普通得不入眼的墙壁。 这是一条偏僻的巷子,隔了十步距离的位置,早已停着一辆马车。 明晁北把叶云舒扔到马车上,解开她的穴位。 冷声道:“别想逃,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叶云舒闭着眼,言语平淡,不喜不怒,“你为何要诬陷叶家?” 她需要从他口中套出一些信息来。 明晁北嗤笑,“诬陷?你们叶家早有人参与其中,不过是拿你来当挡箭牌罢了。” 叶云舒愣住了,难道叶家真的有人背着商帮做这种危险之事? 忽然,脑子闪过一阵灵光,快的她抓不住。 到底是谁?脑海一一闪过今日所见之人。 叶云舒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急躁,“想必此人必是比我厉害,竟得你这般维护。” 明晁北冷笑一声,“维护?你也可以得到,不过不是现在。” 说着,他驾车驱使马车前行。 叶云舒心思急转,她知道此刻必须冷静。 第53章 登徒子 叶云舒轻声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语气听起来漫不经心,仿佛对即将前往之地毫不在意,大有一种随遇而安、处之泰然的气度。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却始终未见明晁北给予任何回应。 他稳稳地驾驭着马车,却如同雕像一言不发。 见此情形,叶云舒也并不气恼。 她算是个开朗之人,既然对方不愿开口,那她便主动找话题。 于是,她开始自顾自地说起话来,从夸赞他马车驾得稳,到问北疆的风俗人情,再到问与他相关的情况。 终究没得到一丝回应。 如此这般,叶云舒滔滔不绝地说了大约小半个时辰之后,终是说得有些口干舌燥,渐渐感到疲倦起来。 她轻轻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到地方了叫醒我。” 说完,她便调整了一下坐姿,身子微微后仰,倚靠在了车壁之上。 随着马车一路摇摇晃晃地前行,车轮不时碾压过地上的枯枝和落叶,发出一阵细碎而富有节奏感的声响。 叶云舒逐渐进入了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缓缓停下。 此时的明晁北依旧端坐在车辕上。 他望向远方,若有所思,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关一般。 夕阳下,天边染上了一抹温柔的橘红,余晖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大地上,给这寒冬添了几分暖意。 明晁北轻轻挑开车帘,动作中带着几分不经意间的优雅与克制。 柔和而昏黄的光线,随着他撩起的动作一同闯入马车内,映照出内里一片宁静而温馨。 他的目光落在了车内的一角。 那里,叶云舒正静静地靠在车壁上。 她的面上晕了一层淡淡的霞红。 她的双眼紧闭,长睫如扇,轻轻垂落在眼睑之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 为她的面容增添了几分柔和与宁静。 她的呼吸平缓而均匀。 这一幕,宛如一幅精心布置的美人图,静谧而又生动。 明晁北眼底飞快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尘封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触碰。 他站在那里静默不语,夕阳拉长了他的身影。 叶云舒嘤咛了声。 不知是否梦中遇到了难事,眉头倏地一蹙。 紧接着,她的身体猛地挣扎了下。 见状,他眸色暗了暗。 因重心不稳,叶云舒的身子向旁侧倒。 梦中她像是坠落深渊,大脑被失重感包裹。 明晁北大跨步进入。 他一把扶住叶云舒的双肩。 声音低沉:“你醒醒!” 叶云舒猛地睁开眼,双眼还带着迷离。 她瞳孔定了定,哑声问,“到了?” 明晁北在车厢内,本身身量高大,如今又因要扶住叶云舒,整个人俯身只得把身子更弯下了些。 他垂首,居高临下带着一丝审视,“是,你自己下去,还是我抱你下去?” 叶云舒听了这话,露出狐疑之色。为什么他问我这个问题? 她摇头,坚定道:“自然是我自己下去。” 说着就推开他站起身来。 明晁北却并没有立刻放开手。 面具下,他的嘴角上扬,似笑非笑地说:“我觉得你有需要。” 叶云舒无语,霸道语录,我觉得。 她是被这厮调戏了? 行,她记下,回头请男朋友教训他如何做君子。 “不劳你费心。” 她用力挣脱开明晁北扶着自己肩膀的手。 狭窄的空间,她要过去,就免不了会触碰彼此身体。 刚迈出一步,她顿住,抬了抬下巴道:“你先下去。” 明晁北不做答应。 他迅速伸手揽住她的腰,将她紧紧贴向自己,低声在她耳边说:“我说过,我来抱你下去。” 叶云舒心跳陡然加快。 她将头偏开,压下不适感,脸上迅速显出一抹怒色。 “你个”登徒子。 话未完,马车外传来三声叩车架的声音。 原来车外来人了。 叶云舒忙不迭地挣脱明晁北的怀抱,整理了一下衣裳,说道:“你不下,我下!” 说完,也不等明晁北反应。 脑门一热,不管三七二十一。 趁其不备,双手往前,一把用力,推向他。 然后深吸气收腹,双手护在胸前。 险险与明晁北擦身而过,匆匆下了马车。 明晁北直接仰倒向旁侧车壁。 怔愣片刻。 他嗤笑一声,扭头看着她略显慌乱的背影,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一个时辰前 “惜玉,姐姐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呀?”怜花时不时探头往屋里看,却被一个屏风隔断了视野。 “小姐有自己的计划。” 惜玉双手抱臂,身直如笔站在门旁,面无表情地说。 “那个面具人给我的感觉就不是好人,而且我打听了,那人心狠手辣,我还是担心。” 怜花走到惜玉身旁,见她闭目养神,镇定自若的模样,内心犹豫了一下,最后决定还是再等等。 突然小腹传来疼痛,一股热流自腿间流下。 怜花脸色苍白,咬了咬牙关,她知道是自己的初潮来了…… 惜玉鼻尖嗅到血腥味,忙睁眼,就要第一时间往屋里冲去。 却见一旁的怜花脸色苍白,朝她走去,忙问:“你如何了?” 因怜花穿的是深灰色的棉裤,未能发现异常。 “惜玉,我是月信来了,要先离开一会儿处理,小姐就麻烦你好好保护。” 怜花整张小脸因痛楚五官都皱成了一团,她期期艾艾地说完这句话。 眼睛盯着惜玉,得到惜玉的点头答应后,她缓慢地朝住处走去。 惜玉看着人远远离去,抽回了目光。最后继续闭目凝神听着屋里的动静。 只要小姐一喊她,她便立刻冲进去。 小姐与她说了,需要引出那晚对她出手的人,不能让明晁北发现她的意图,只能是冒险一些。 如果小姐发现不妥,会立刻喊她。 至于为何选迎宾室做会见地点,那是小姐找她提出要求提前找好的,因为这间屋子是单独的房子,不是连楼或建筑群。 可避免有帮手藏在暗处。 单独见明晁北,小姐考虑到存有危险。询问过她对上明晁北能否有胜算?她向小姐表明,自己身为有能力晋升队长的暗卫,虽然不能吊打明晁北,但能勉强与之一战。 因此,小姐在还未得到殿下答复何时能赶过来相助,就做了这个决定。 就在她听到房里小姐与明晁北的争吵声音时,要冲进去前一秒。 意外出现了。 一群头上裹着灰布,只露出眼睛鼻子嘴巴部位的穿着统一青蓝色衣服的人,自远处的假山冲出。 他们手持匕首,冲着她而来,她被迅速围住,无法脱身。 最后她身上满是刀划伤,原本黑色的衣服,颜色变得成了墨色。 惜玉被擒住了。 第54章 出事了 待怜花回来已是半时辰后了。 门前的小片区域,地上有着斑驳的水痕,有水痕之处,似是被人刻意冲洗过。 门口旁侧不见了惜玉的身影。 怜花心下狐疑,猜测惜玉是进了屋里守着小姐去了。 于是,她也直接踏进,只是绕过屏风。 里面空无一人。 她环顾四周,确无他人。 心中不禁一慌。 莫非小姐出事了? 她环视周围,试图从中找出能证明她心中猜测的一点证据。 可屋里的摆设物件与原来无异。 她下意识松了口气。 她下意识地松了口气。 内心暗自宽慰,小姐定然无事。小姐会防身术,还有惜玉保护。 两个人还防不住那个面具人吗? 重新走出门口,怜花想了想,小姐和惜玉会去哪里?会不会去找王爷了? 于是她绕过些湿地面,脑子里回忆了下,小姐说过王爷去办事,竟不知去哪里寻王爷。 怜花立于原地,蹙眉凝思,决定前往王爷居处探寻一番。 去往男客住所,需经过山庄后的竹林。 刚到竹林边缘,就听到一阵轻微的打斗声。 她悄悄靠近,只见惜玉浑身是血,正与几个蒙面人拼死缠斗,却不见小姐身影。 怜花心急如焚,她急中生智,特意发出声音,“王爷,姐姐还在等着您。” 几个蒙面人见一时拿不下惜玉,又听见有人来,于是互相对视一眼,四散开去,不见了踪影。 心道走了?本着谨慎点,在原地观察了一会儿,见没返回的迹象。 怜花赶忙跑上前,搀扶着捂着腹部的狼狈人儿,忧心如焚问道: “惜玉,你状况如何?” 惜玉腹中中了一剑,她脸上失了血色。 腹部的疼痛让她每次呼吸都是煎熬,惜玉刻意放轻缓了呼吸。 她抬手奋力揪住怜花手臂,焦急道:“那面具人劫持走了小姐,速去通知殿下。” 她被几个蒙面人围攻,寡不敌众,被擒获。 最后她寻到时机,趁蒙面人不备,逃了出来,却被他们追来。 怜花一听,顿感绝望。 “我们都不知王爷在何处,如何才能通知王爷?” “我的住处有鸣谪,快,回住处。王爷看到后就会寻来的。” 怜花听闻,急忙搀扶起惜玉往其住处赶去。 一路上惜玉伤口不断渗血,脚步也越来越沉重,但仍咬着牙坚持。 好不容易到了惜玉的住处,在惜玉的指引下,怜花在床头暗格拿到响箭。 怜花拿着响箭跑到屋外空旷之地,用力发射出去。 尖锐的呼啸声响彻山庄。 另一边,正在假山处寻找暗道入口机关的黎王与亲卫们,均听到响箭声。 黎王仰头凝视高空,判断响箭射来的方位。 “王爷,出事了!这是属下配给暗七用来紧急呼救的响箭。”飞鹰从假山里走出,眉间有急忧之色。 黎王眉心一凝,他让暗七保护叶云舒,以暗七的武功普通情况都是能轻易解决的,能让她求助,必然事态危急。 “本王亲自去,你留在此处继续找到入口。”黎王沉声道。 吹响口哨,一匹骏马从远处疾驰而来。 他纵身跃上马背,临行前又嘱咐道:“寻得入口,可径直入内,无需等本王。若发现兀屠踪迹,即刻擒拿。” 未等飞鹰应答,黎王的身影已渐行渐远。 飞鹰转身,向众亲卫发号施令。 “所有人一同找,今日务必找到入口机关。” “遵命!” 所有亲卫齐声应诺。皆入假山中仔细摸索探寻。 一盏茶工夫后 屋外传来一声骏马嘶鸣。 黎王下马后,只见怜花于屋外伫立,翘首以盼。 怜花见到黎王,立刻奔跑着迎上前。 声音焦急:“王爷,求您救救姐姐,姐姐被那个面具人掳走了。” 王爷脸色一沉,“怎么回事?讲清楚。” 惜玉闻屋外有声,忍痛强起,步履蹒跚至门首。 她倚门而立,气若游丝, “殿下,属下失职,护小姐不力,属下罪该万死!” 话毕,扑通跪地。 怜花忙回头跑向惜玉,要去阻止。眼中尽是担忧。 黎王抬头,看到满身鲜血的惜玉, 他脸色阴沉,手中拳头紧攥,咯咯作响 惜玉强撑着将小姐被掳之事告知黎王。 黎王面色愈发阴沉。 “你的性命暂且留着,待舒儿归来再行论处。” 说罢,翻身上马朝着住处疾驰而去。 据暗七的汇报,那间迎宾室必定是有地道。现在时间过去了许久,明晁北定然已经带舒儿从地道离开了山庄。要找人,需要让追影帮忙,便可追寻到人往哪里走了。 早有预料,让手下把暗影也带来了山庄。 原本给暗影的任务是去寻兀屠,可能因兀屠发现了细犬的存在,便掩盖他的自身气息,暗影便失去了追踪的依据,如今被养在住所。 怜花望着黎爷远去的背影默默祈祷小姐平安无事。 而惜玉终因失血过多晕了过去,怜花心疼地搀扶她重新回到床榻。她要尽快去寻大夫回来给惜玉诊治。 她心中满是担忧与自责,如果自己当时跟紧小姐就好了。 又过了一刻钟。 黎王带着追影来到了迎宾室,他在屋内仔细端详,目光最终落在地毯之上。 他缓缓蹲下身子,捏住地毯一角,迅速将其掀开。 只见地毯旁的尘土覆盖区域与地毯下的洁净区域明显不同,显然地毯曾被移动过。 此处必是地道入口无疑。 黎王曲起手指,逐块砖地轻轻敲击并撬起缝隙。 待听到有空音且能撬动时 他眼神一凝。 地道入口开关。 明晁北就是在这处地道把舒儿带走的! 暗影的红鼻子凑近凑。 “汪汪” 朝黎王叫号了两声,然后爪子巴拉了地面几下。 黎王知道,这是它发现了异常。 暗影的湿润红鼻子凑近凑。 “汪汪” 朝黎王叫号了两声,然后爪子巴拉了地面几下。 黎王知道,这是它发现了异常。 他表扬了暗影一句。 然后迅速拉开铁环。 地道入口出现,里面黑幽幽的。 暗影嗖地一下冲了进去。 黎王亦跟随而入。 黎王顺着地道小心翼翼地前行,暗影在前面探路,时不时回头看看主人是否跟上。 地道内阴暗潮湿,散发着一股腐臭的味道,墙壁上还挂着水珠。 第55章 有陷阱也要闯 在追影敏锐嗅觉引领之下,一人一狗在地道辗转前行了大约一炷香时间。 终于,他们停在了一面冰冷而坚硬的石壁前。 黎王凝视着眼前这看似普通的石壁,心中暗自思忖:“按照常理推断,此地极有可能就是地道的出口所在之处。” 他那双深邃如寒潭般的眼眸开始仔细地搜索起周围来,试图寻找开启出口的关键开关。 要知道,能够精通机关阵法设计之人在世间堪称凤毛麟角,而这些人几乎皆出自那个神秘莫测的紫金谷。 紫金谷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与世无争、宛如世外桃源般的存在,它从不卷入尘世的纷纷扰扰和权力争斗之中,可谓是一方净土。 无人知道紫金谷谷主究竟是谁。 尽管如此,却也没有人胆敢轻易去招惹这紫金谷。 其中缘由有二,其一便是无人确切地了解该如何进入紫金谷,只是从谷中外出历练的弟子们偶尔提及过这个神秘之地,但对于其具体的入谷路径则是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其二则是即便有人侥幸得以踏入谷内,如果未能得到谷主的认可与首肯,闯入之人皆会因不了解谷中设置的各种机关陷阱和法阵,稍有不慎便会命丧黄泉。 正因如此,众多世家子弟以及皇室宗亲贵族都曾妄图拜入紫金谷门下以求学得这等神奇技艺,可结果却是无一例外地以失败告终。 这花漾山山庄能请到紫金谷的人来设计机关,北疆确实能耐不小。 也不知北疆是如何请得到紫金谷的人出手相助。 黎王深思之后,决定待解决此次细作问题后,有必要与紫金谷接触一番。即便不能成为紫金谷的朋友,也至少不能成为紫金谷的敌人。 经一番仔细察探,发现石墙缝隙处暗藏一条黑色细绳,若非仔细端详,实难察觉。 黎王将细绳勾出。 轻拉一下。 石墙发出轻微震动之声,同时开启一道一人宽之门。 这地道的出口,竟是一条狭窄的巷子。 追影率先奔出,黎王紧随其后。 须臾,石门缓缓合拢,发出低沉的震动声。 黎王转身凝视,石墙之后的建筑,乃是一座荒废的庙宇。 这条幽静的巷子,青石板路上杂草丛生。 杂草间,有马车车轴压过的痕迹。 黎王环顾四周,心中确定,此处位于花漾山下。 他猜测,此地应是来时路过的溪宁村居民废弃的村落。 追影蹲坐在黎王身侧,静待黎王的下一步指令。 黎王需要等马儿来,才可以继续追寻,毕竟明晁北是驾马车离开的,判断所去的地方有一段距离。 他将拇指与食指相抵,轻触舌尖,吹响了马哨。 没过多久,远处传来马蹄声。 一匹马飞奔而来,那马儿肌肉壮硕紧实,毛发血红油亮,高扬的鬃毛迎风飘动,粗大的鼻孔猛烈地喷着白气,是不可多得的红鬃烈马。 黎王跃身上马,追影如影随形,紧傍马侧。 沿着马车留下的痕迹,他们一路疾驰。 忽然,前方道路分成了两条岔路,车辙印在这儿变得模糊不清。 黎王眉头紧皱,下马查看。 追影则在周围嗅闻起来,试图找出正确方向。 就在这时,路边草丛里窜出一个小乞丐。 小乞丐瑟瑟发抖地说:“公子,我看到一辆马车,它朝左边那条路去了。 不过车上那人很凶,还赶我走。” 黎王心中存疑,但此时他一心只想尽快找到叶云舒,即使有陷阱也要一闯。 他看了一眼小乞丐的褴褛衣衫,从怀里掏出一点碎银递给小乞丐,便驱马向左路奔去。 当他们深入左路一段路程后,周围突然响起一阵箭雨破空之声。 原来这是一个圈套,明晁北早料到有人追踪,故意设下此局。 黎王抽出佩剑拨打箭矢,追影也凶狠地冲着暗箭射来之处狂吠。 …… 山庄 梅园假山群 在黎王离开后,不多时,便有亲卫大喊,已经找到了入口机关。 飞鹰谨遵黎王命令,于是下令立刻入密道。 “五人随我一道,其余人留下,等王爷过来再行安排。” 在飞鹰选了五人进了密道后,其余的亲卫皆退到附近隐蔽处藏匿起来。 密道是用砖石砌成的石壁,仅能容纳一人通过,约70厘米左右的宽度。 于是六人排成一队,在密道内缓慢移动前行。 大约走了一刻钟,出现了三条岔道,从这里开始不再是石壁,而是泥壁。 “头儿,要往哪边走?”亲卫询问。 飞鹰表示他也不知道,但是他谨记,遇到无法抉择的问题时,要思考、多观察。或许在细微末节中就发现端倪,找到解决办法。 于是吩咐道,“观察一下这三条道有什么不同。” 几个人站在那三个岔口处,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他们来来回回地将目光在这三条道路上来回扫视着,上上下下打量个不停。 最终,经过一番细致观察之后,众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因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这三条道路看上去都是如出一辙,完全没有任何区别可言。 就在这时,一名亲卫打破了沉默,他转头看向飞鹰,开口提议道:“头儿,咱们实在看不出这里头到底有啥不一样啊!要不然咱就两两一组,分别选一条路走下去看看呗?说不定能找到出路呢!” 飞鹰并未立刻回应这名亲卫的提议。 他继续举着火把,将火光依次投射到三条岔道的泥壁之上。 借着又蹲下身子,用火把照亮了周围的地面,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仔仔细细地检查起来。 一开始,飞鹰先是将耳朵紧紧地贴在地面上,像是在倾听着什么来自地底深处的声音; 接着又凑近那些泥土墙壁,轻轻地嗅着上面散发出来的气味。 做完这些之后,他还用自己宽厚的手掌逐一抚摸并轻轻敲击着那些泥壁和地面。 片刻过后,飞鹰突然站起身来,语气坚定地说道:“走中间这条道。” 他的话音刚落,其余五名亲卫顿时面露疑惑之色,纷纷围拢过来问道:“头儿,您为啥觉得要走中间这条路啊?” 面对众人的疑问,飞鹰不慌不忙地开始解释道:“你们仔细看,左右两边的道路,它们的土质非常坚硬,而且表面显得很不平整,一看就是后来直接在这地下硬生生给挖出来的。 像这样匆忙挖掘而成的通道,其长度肯定不会太长。我刚才试着敲击了一下两边的泥壁,发现竟然还有回音传来,所以我猜测这当中恐怕设有不少陷阱。 再反观中间这条道,它的土质明显要比左右两条道路更为夯实紧密一些,就连泥腥味也要少很多。 另外,我注意到这里似乎设置了通风口,当我敲击的时候,并没有听到任何回音。 综合以上种种迹象来看,只有中间这条道才是最为安全可靠的选择。” “头儿,果然还是你懂得多。”一亲卫称赞。 “少拍马屁。快跟上!”飞鹰领头带队,催促道。 众人沿着中间的密道小心翼翼地走着,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前方隐隐传来光亮。飞鹰警惕起来,示意大家放慢脚步。 靠近光亮处,竟发现是一间密室,室内的布置简单,但有一些普通的生活用具,床铺,桌椅,甚至角落还有恭桶。 一亲卫道:“头儿,这密道就是到这个密室,没路了。” 飞鹰心中了然,兀屠果然之前藏在了这里,难怪他和王爷搜了整个山庄都找不到人。那么他人现在去哪里了呢? 就在此时,一阵机关转动之声响起,密室的门缓缓关闭。 一亲卫惊慌失措,飞鹰镇定地说道:“莫慌,先找找有没有其他出口或者控制机关之处。” 众人急忙四处查看。 突然,飞鹰看到墙壁上有一块砖略有不同,他试着推动那块砖,旁边的墙上弹出一个暗格,里面放着一把精致的钥匙。 飞鹰拿起钥匙,发现墙角有一个不起眼的锁孔,将钥匙插入。 一阵轰隆隆声响,密室的另一扇暗门打开了,门外吹来清新的空气。 “快走。” 飞鹰带着亲卫们迅速离开密室。 第56章 放开她 自从踏入县令府邸那一刻起,兀屠敏锐的直觉就告诉他有人在暗中跟踪。 不用多想,他心里很清楚这些人必定来自黎王。 对于黎王的行事风格和手段,兀屠早已了然于心,所以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之后,兀屠按照计划前往叶家去会见叶云舒。 然而,由于之前所受的腹部伤势只是经过了简单的包扎处理,如果继续这样拖延下去而不去接受更细致的治疗以及使用对症的药物,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甚至可能危及生命。 因此,当务之急便是寻找一个安全且安静的地方好好调养身体。 思来想去,兀屠脑海中浮现出了花漾山这个地方。 他暗自下定决心,只要能够找到大夫对伤口进行更进一步的诊治并开取所需的药品,他就立刻动身前往花漾山。 要知道,那里可是他们的一个秘密据点。 不过严格来说,并不能完全称之为“他们”的据点,实际上这处产业乃是属于北疆太子所有。 只不过这位太子为了避免自身身份曝光,特意嘱咐将鱼鳞册登记在了兀屠名下。 而兀屠之所以知晓此事,全赖于他平日里需要密切关注各方大人物的动态消息,其下属呈上的详尽情报让他得以了解其中内情。 只是他可不是别人能随意利用的,即便是名字,所以后来他便找到了太子,让太子把此地提供给他在南渊出任务的时候使用。 次日,在他去找了一处城中的医馆治疗并开药后,又被黎王的人给找到并盯上了。 他知道黎王养有一条细犬,非常善于追踪,上次在赤云峰的时候就是这狗的功劳。 在进了花漾山后,他利用一种草药,将自己身上的气味给掩盖了。 然后开始放心地在山庄疗养。 直到九宁商会开年大会前一日,他发现黎王随叶云舒一道进了山庄,于是他便躲进了假山的密道里。 当晚,他发现有人进入了密道。 考虑到此地乃是太子名下的产业,知晓这处密道存在的人本应寥寥无几。 那么,此番前来之人想必应该是太子的亲信或者与之关系匪浅者吧? 尽管他曾向太子借用过这块地方,但彼此之间并无上下级从属关系,更谈不上什么亲密无间的朋友情谊。 一直以来,他所忠心耿耿侍奉的唯有当今圣上一人而已。 此次任务机密,他不便现身,于是决定先隐藏起来。便去设有陷阱的其中一条道,他知晓陷阱机关在何处,可成功绕过陷阱。 第二日一早,那两人离开了。 他跟着也出了假山,才出来,就有人递了一张纸条给他。 纸条上写着让他戌时在梨香园相见。 再之后,他发现黎王等人来了,猜测定是那两个人引来的。 他暗道晦气。连带自己可能被发现了。 于是决定先撤离密道,提前去梨香园。 酉时 梨香园 兀屠进屋第一眼便见到被绑在座位上垂着头的叶云舒。 他眸色暗了暗,又不动声色地将目光移向旁的铜色面具人。 “太子,您怎么亲自来了?”兀屠恭敬,询问。 “怎么,孤来不得?” 殷君临摘下铜色面具,露出一张妖冶俊美的脸。 他冷笑。如狐狸叫。 有一瞬间兀屠觉得殷君临莫不是狐妖转世。 这容貌比女子妖冶,却是个男子。 都知道南渊第一美男是黎王凤启,却少有人知道北疆的太子亦不遑多让。 兀屠压下心中的经验,他脸色严肃道:“黎王已来了九宁城,您此次来南渊,恐有危险。 您身份尊贵,贵为北疆储君,怎可让自己居于危墙之下?” “兀屠,别再说这些无益的,孤岂会怕他。”殷君临打断兀屠继续说教。 转而饶有趣味地道:“孤觉得叶云舒尚可。既然叶明阳软硬不吃,那孤把她的女儿娶了,那他的产业不就是孤的吗?何必费如此多心思。” 殷君临笑得邪肆。 兀屠凝眉,让语气显得平静,道:“殿下若娶她,那还未等到北疆打造足够的武器,两国的战争必起。 到时候多年来的布局都成空。” 殷君临背对着他,右手熟练地把玩着一把精致的匕首。 他哼笑一声,道:“孤倒想看看此女是否如你所说,有这般大的影响力。” 突然转身,将目光移向兀屠的双眼,“什么时候把最后这批铁器运回北疆?” 见兀屠面无表情,不待兀屠回答,殷君临又继续道:“已经拿到带有叶云舒拇指印的合作文书,她答不答应已经不重要。” 兀屠:“你对她做了什么?” “孤不过就是吓唬吓唬她罢了。你这般在意她?” 殷君临眯着眼紧盯兀屠,似乎要从他的反应看出端倪。 兀屠表情淡淡,“我不过见她觉得见到妹妹,起了怜悯之心罢了。殿下勿要多想。” 殷君临:“如此便好。” 窗外忽有轻微响动。 殷君临耳廓微动,他右手匕首极速甩出,穿过屏风,透过糊窗的高丽纸,刺中窗外未知物。 继而响起一道极低的碎石被踩动声。 这是黎王将追影放走时,追影不小心踩到地上的瓦片发出的声音。 兀屠眉眼一凝,率先本能地做出了防御状态。 “砰!” 木门破。 黎王站在那里,宛若驱走黑暗的神灵,凉风猎猎吹起他的袍角。 他在打败路上那些埋伏的蒙面人后,活捉了一人,不得不说这蒙面人还颇有骨气,他花了些时间,用了些手段才让那人带路,来到了此地。 门破的那一刻,他便迅速扫过屋内情景,急迫想确定叶云舒是否安好。 很快,他就看到最里面被绑在椅子上的女子。 确认她身上并无受伤痕迹,只是昏迷状态后。 他冷声开口:“殷君临北疆太子,你身为储君,不在本国安守本分,却假冒商人明晁北跑到我国来,是想挑起两国纷争吗? 至于你,兀屠,本王上次放你一马,你却不识趣,仍挑衅本王,这次本王不会轻易放过你。” “黎王,废话少说,你能擒住我再说。” 兀屠在黎王现身那一刻,就往后退了几步,他如今伤势未好,无法与黎王抗衡。 又想到黎王对叶云舒的特别,决定假装挟持昏迷不醒的叶云舒。 黎王见状,沉声道:“放开她!” 殷君临从长靴侧再抽出一把短刀,瞥了一眼兀屠,眼神微冷。 心道,好个兀屠,孤绑来的人,现下变成你的护身符了?哼,他倒是不介意先看一会热闹,自己后面再出手也不迟。 “你若放下武器,我或许可以考虑。”兀屠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黎王目光坚定,趁兀屠分心之际,猛地掷出佩剑。 第57章 护你周全 宝剑直直飞向兀屠,兀屠侧身躲避之时,身子也远离了叶云舒几步。 黎王趁机冲上前去,并迅速抽出腰间匕首刺向兀屠。 兀屠没想到黎王竟不顾叶云舒安危,如此果决。 他躲避不及被刺伤手臂。 殷君临及时出击,右手握短刀挑刺黎王胸腹部。 黎王灵活控制身体,巧妙躲避开刀锋。 然后他手中匕首刀锋一转,挺剑刺向殷君临。 “黎王果真如传言,冷心冷情呀。竟不顾及叶小姐安危。” 殷君临也丝毫不逊色,迅速退开,还余力出言挑衅。 黎王声音冷淡,“本王与这女子不过数面之缘罢了,休要再拿她来聒噪!今日,无论如何都定要取尔等狗命。” 说罢,他手臂一挥。 手中匕首寒光闪烁,带着凛冽的杀气,如疾风骤雨般再次朝着殷君临攻去。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不醒的叶云舒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刚刚苏醒过来的她,意识还有些模糊,但还是清晰地听到了黎王刚才所说的那番话语。 尽管她深知此时此刻的局势危急万分,根本容不得黎王流露出对她有半分的在意和重视。 然而这些话传入耳中时,她的心口仍像是被巨石压着,一阵难以言喻的难受感瞬间蔓延开来。 她强忍着内心深处那一点点不断翻涌着的难过情绪。心道莫非这就是恋爱中女子的多愁善感吗? 深吸一口气后。 大声冲着正在激烈打斗中的黎王大声喊道:“王爷,您切莫要顾及小女安危,务必要将他们绳之以法,以正国法!” 黎王闻言,身形猛地一顿。 他回头望向叶云舒所在之处。 眼神之中流露出一抹极为复杂的神色,似有不忍、心疼,又或者还夹杂着一些其他连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但仅仅只是一瞬之间,他便迅速收回目光,手上动作未停,继续向着殷君临发起更为凶猛的攻击。 退避开的兀屠,听到叶云舒这番话,心中微凉,脸色一言难尽。 而一旁的殷君临见状,则趁机发出一声冷冷的嘲笑。 “哈哈哈哈哈,想不到堂堂黎王竟然也是如此薄情寡义之人啊!倒是叶小姐,让孤刮目相看,竟是如此深明大义的人呢!” 面对殷君临的讥讽,黎王的眉头紧紧皱起,嘴唇紧抿成一条线,脸色阴沉得可怕。 但他依旧没有开口反驳半句,手中的攻击反而越发凌厉起来,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无尽的杀意。 叶云舒猛地抬起头来。 美眸之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直直地看向殷君临。 分毫不让地道:“你完全说错了!黎王心怀天下苍生,一心只为百姓谋福祉,此乃真正的大义所在,岂容你在此信口胡言、肆意污蔑于他!” 她虽然只是一介柔弱女子,但在关乎国家大事之际,却能明辨是非曲直,分得清其中的轻重缓急。 面对眼前的殷君临,叶云舒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鄙夷之情。 她义正言辞地继续说道:“而像你这样的小人行径,实在是令人深感不齿!” 此时,一直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的黎王,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叶云舒身上。 当看到她如此坚决地维护自己时,他的眼眸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其实,原本黎王心中还有些担忧,生怕云舒会因为某些谣言或者表象而对他产生误解。 心道他们两人的恋爱关系才刚开始,还没来得及甜蜜,可真怕被破坏了。 为此,他甚至都已经提前想好了事后该如何向她解释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然而,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云舒竟然如此懂他,能够一眼看穿殷君临那些别有用心的诋毁。 听到叶云舒这番毫不留情面的话语,殷君临不禁微微一怔。 向来我行我素、从不把他人看法放在心上的他,此时此刻竟突然感觉到心头涌起一股无名的恼意。 只见他脸色阴沉下来。 紧紧盯着叶云舒。 冷冷地开口道:“叶小姐,看来你似乎并没有认清如今你所处的艰难境地啊。 你的性命现在就掌握在孤的手中。” 顿了顿之后,殷君临嘴角泛起一抹残忍的笑容。 他接着威胁道:“既然你有着如此高尚的觉悟,那么孤倒是愿意成人之美,索性就如你所愿。 不过嘛……孤倒很想知道,如果真的杀了你,眼前这位黎王又将会作何反应呢?” 就在这时,黎王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怒火。 他那双深邃如海的眼眸之中瞬间闪过一道凌厉的杀意。 不过,这丝杀意稍纵即逝,眨眼间他便已恢复了往日里那副波澜不惊的沉稳模样。 只是声音低沉得仿佛来自九幽地狱一般,薄唇轻启:“你尽管试试看!” 殷君临闻言先是一愣。 随即便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回荡在整个大厅之中,显得格外刺耳。 笑罢,他止住笑声。 挑衅般地看着黎王。 轻蔑地回应道:“哦?是吗?那好啊,孤今天倒要好好试一试,看看你究竟有几斤几两!” 说罢,只见他面露杀意,作势朝着叶云舒猛冲过去。 黎王心头一紧,脚下不由自主地向着叶云舒所在的方向挪动了几分。 他厉声呵斥道:“若你胆敢伤她分毫,本王定会将你碎尸万段,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殷君临见此情形,心中冷笑,越发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黎王果然是对叶云舒有情意。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 嘲讽道:“黎王啊黎王,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沉不住气。 孤不过是略加试探而已,你就这般轻易地暴露了自己的弱点,当真是可笑至极。” 就在这时,叶云舒再次开口说道:“王爷,您不必因我而受到他人的要挟。” 她的声音虽然轻柔,但其中蕴含的坚定之意却是不容置疑。 黎王转过头去,望向叶云舒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温柔。 他轻声安慰道:“云舒莫怕,本王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半分。哪怕拼尽一切,本王也要护你周全。” 第58章 好好说话 然而,就在黎王分神与叶云舒交谈之时。 殷君临瞅准时机,趁其不备,猛然发动攻击,如闪电般疾驰而来。 黎王毕竟是久经沙场,他反应迅速。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势。 他不慌不忙,侧身一闪,同时手中长剑顺势一挥。 只听得“嗤啦”一声。 一道寒光闪过,殷君临的肩膀已然被黎王的匕首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北疆太子,本王早说过,今日必要取尔等狗命,任谁也休想从本王手下逃脱!” 黎王手执匕首,傲立于场中,周身散发出一股令人胆寒的凛冽气势,仿佛一尊战神降临世间。 殷君临捂住受伤的肩膀,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但他仍不肯死心,强忍着剧痛喊道:“黎王,若你胆敢杀害一国太子,必然会引发两国之间的战火纷飞。 到那时,无数无辜百姓将会深陷水深火热之中,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难道你忍心看着这样的惨状发生吗?” 黎王:“对于你们妄图挑起战争、将无数无辜百姓置于水深火热之中的人而言,根本没有资格提及百姓二字! 你们必须为自己所所言所行付出相应的代价!” 说到此处,他突然轻笑一声,“有谁会知道北疆太子命丧于这南渊之地呢? 本王这还得感谢你提供了这么一个好机会。堂堂太子假冒成商人身份的明晁北来南渊,不知你可有料到会有这结果? 本王杀你之后,你放心,人们只会知道,本王只不过是依法惩处了一名胆敢触犯南渊律法、肆意贩卖铁器的不法奸商而已。 至于兀屠,他本身便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存在,身为敌国细作潜入我国境内,欲行不轨之事。 既然被本王发现,那么将其诛杀,乃是天经地义之举,也是本王作为南渊之王应尽之责!” 黎王说完,只见他手腕轻轻一抖,那把原本握在手中的锋利匕首瞬间如闪电般重新归入剑鞘之中。 紧接着,他弯腰俯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挑起地上的那柄寒光闪烁的长剑, 而后猛地直起身来,剑尖稳稳指向对面的两人。 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兀屠心有忧虑,面上却表露出不屑一顾。 “黎王,你未免也太过于自负了吧!仅凭你孤身一人之力,难道还妄想能够抵挡得住我们二人的联手攻击不成?” 说罢,他手臂一挥,手中的长刀呼啸而出,带起一阵凌厉的风声。 刀身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冰冷刺骨的寒光,仿佛要将一切都撕裂开来。 然而,尽管兀屠这一击威力惊人,但终究还是难以抵挡住黎王的强大气势。 只听得“铛”的一声脆响,长刀对匕首,相交之处迸发出一串耀眼的火花。 本该是长刀占优势的才对,可兀屠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顺着刀柄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不由自主地向后连退数步方才稳住身形。 一旁的殷君临眼见形势不妙,连忙跨步向前。 他大声喊道:“黎王,倘若你此刻肯高抬贵手,放我们二人安然离去。 那么,孤保证不会向南渊发难,并且会将今日之事彻底抹去,权当从未发生过一般。” 黎王那如深潭般幽深的眼眸之中,此刻杀意汹涌澎湃,仿佛能将人吞噬一般。 他紧紧盯着眼前之人,“不管你怎样花言巧语、狡辩抵赖,既然敢踏入南渊,就应当做好将性命永远留在此处的思想准备!” 面对如此凌厉的威胁,殷君临却毫无惧色。 只见他敏捷地侧身一闪,轻松躲开了黎王凶猛的攻势。 与此同时,他迅速反手祭出短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前一挥,准确无误地格挡住了黎王的攻击。 刹那间,两人你来我往,互不相让,眨眼之间便已交手数个回合。 就在此时,一直伺机而动的兀屠瞅准机会,猛地提起手中长刀,再次冲入战圈。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寒光闪烁,刀光剑影交错纵横,令人眼花缭乱。 而双手被束缚椅背后的叶云舒,则用力挣扎了几下自己的手腕,但无奈绳索捆得太紧,根本无法挣脱开来。 她抬头望了一眼正在激烈厮杀的殷君临,不禁缓缓地叹了一口气。 回想起刚刚进门后的情景,叶云舒心中一阵懊恼。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商人明晁北竟然是北疆太子殷君临假冒的。而且还会在进门后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突然出手,给她一记手刀。 此时此刻,她才切身体会到当初自己给李嬷嬷来那么一下时,李嬷嬷究竟是何感受。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因果报应、一报还一报吗? 战斗场内 黎王显然是有意要将殷君临和兀屠引出屋外。 然而,殷君临此人极其谨慎小心,当他发觉所处位置有所不对劲时,便毫不犹豫地选择立即退回到原来的地方。 “兀屠,速速掩护孤!” 殷君临高声下达命令,与此同时,他还不忘以最快的速度将那副铜色面具重新戴回脸上,以防自己的面容暴露于人前。 他说挑起战争不过是吓唬黎王。打破两国和平的事可不能是由他这个太子的原因引发,这会有损他在百姓心中的声望,不利于他以后登顶皇位。 继续拖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得不承认,他不是黎王的对手,而兀屠现在有伤在身,联合也只能不相上下。 回头看着叶云舒,在黎王没有抽出空暇时,他快步闪身过去。 叶云舒被跟前的面具人吓了一跳。 殷君临眸色幽深,盯得她怪渗人的。 她索性问:“你绑了我意欲何为?” 殷君临不回,绕到椅子后,用短刀在快速一划。 叶云舒顿感束缚一松。 紧接着,她被他从椅子上提拉起来,脖子处贴上冰凉。 下一瞬,耳畔有气息呼出,声音低低的,却让她听得清,“孤看出你是黎王的弱点,所以孤要带着你一同离开。” 引得她起了一阵鸡皮疙瘩。“好好说话,别贴我这般近。” 叶云舒咬牙抵触斥道。 第59章 退让 殷君临转头望向正在激烈打斗的双方,只见那兀屠在黎王凌厉的攻势下已渐显颓势,显然难以招架得住对方源源不断地攻击。 站在殷君临身前的叶云舒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身后袭来。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令她不由得心中一紧。 然而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令人猝不及防...... 一把锋利的短刀如闪电般刺进了叶云舒的肩膀。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剧烈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叶云舒的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如纸。 正在激斗中的两人听到这声惊呼,下意识地分神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黎王飞起一脚,重重地踹在了兀屠身上,直接将他踢飞出去老远。 随后,黎王身形一闪,急速朝着叶云舒所在之处狂奔而来。 就在这时,殷君临猛地将插在叶云舒肩膀上的短刀用力拔出,随着短刀的抽出,一股鲜血喷涌而出,瞬间染红了叶云舒那件淡紫色的衣裳,看上去触目惊心。 黎王见状,急忙停下脚步,双手紧紧握住手中的长剑,因为过度用力,手臂上的青筋根根凸起,仿佛要爆裂开来一般。 殷君临面无表情地将染血的刀刃重新紧贴在叶云舒纤细的脖颈动脉处。 冷冷说道:\"黎王,现在给你十息时间好好考虑一下。只要你能让我们安然无恙地离开这里,我可以保证不伤她性命。但若是你敢轻举妄动,就休怪我手下无情,拉着她一同共赴黄泉!\" 面对如此威胁,黎王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回应道:\"好!\" 虽然嘴上答应得干脆,但他那双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殷君临,目光犹如两把利剑,仿佛要将眼前之人千刀万剐。 兀屠面色苍白,右手紧紧捂住腹部,垂眸看着那里的鲜血不断渗出。 他叹息一声,这些日的休养算白废了。 他艰难地抬起头,眼神复杂地望向叶云舒,看到她脸上那痛苦不堪的表情后,心中不禁一揪,但还是强忍着伤痛,缓缓移步到殷君临身旁。 此时的叶云舒紧咬着牙关,双目紧闭,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而下。 她的脑海中正飞速运转着各种念头,试图通过思考来转移注意力,以减轻身体所承受的剧痛。 她心里暗暗思忖着:难道我就只能这样任凭他人要挟摆布吗?那些影视剧中常常出现的视死如归之人,可以毫不犹豫地选择自行了结生命,可真轮到自己面对死亡之时,才发现原来一切都没有那么简单。 很抱歉啊,说起慷慨赴死总是轻而易举,但当真正站在生死边缘之际,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贪生怕死之徒。 只要尚存一丝活命的机会,她都绝不愿意轻易放弃这宝贵的生机。 此时此刻,叶云舒对拥有强大实力的渴望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 她再也不想总是处于这般被动挨打、受人牵制的劣势地位了。 她暗暗发誓,一定要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任何人都无法轻易伤害到她! 就在这时,黎王面无表情地转过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出了屋外。 殷君临则依旧挟持着叶云舒,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而兀屠,则始终将目光牢牢锁定在叶云舒脖子上那寒光闪闪的刀刃之上,同时脚步也紧跟着他们一同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时,殷君临微微抬头,用下巴朝着兀屠示意道:“兀屠,快去把马车驾到这里来,接下来路上由你来驾车。” 黎王静静地伫立在不远处,他那如鹰隼般锐利的眸光森冷无比,凝视一切,却没有出手阻止。 眼看着叶云舒就要被无情地带入车厢之中。 就在这时,黎王突然从喉咙里硬生生地挤出两个字:“放人!”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蕴含毋庸置疑的威严和决绝。仿佛只要敢违抗这个命令,将会是无法承受的严重后果。 听到这声呵斥,殷君临隐藏在面具之下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屑的冷笑。 心道她可是孤的保命符,孤又怎么可能轻易放手?只有愚蠢至极的人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紧接着,殷君临面不改色地回应道:“待到我能够安然无恙地返回北疆之时,她的性命自然能够得以保全。” 此言一出,一旁的兀屠不禁下意识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喉结上下滚动着。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黎王身上,生怕黎王暴起。 黎王再次开口,语气愈发冰冷:“本王提醒你,给你们逃离此地的机会,这已然是本王最大的退让。 倘若你们还不识好歹、得寸进尺,那么本王不妨告诉你们接下来将要面临怎样凄惨的下场——明年的今天,就是你们的忌日!” 面对黎王如此强硬的威胁,殷君临却毫不退缩,同样斩钉截铁地说道:“方才的话,孤也不会再重复第二次。” 刹那间,现场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双方之间剑拔弩张,一场激烈的冲突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与此同时,身为局中人的叶云舒只感觉四肢冰凉,寒意顺着血液流淌至全身。 她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不知道是因为身体失血过多导致体力不支,还是寒冷入体导致。 兀屠见状,几次欲言又止,但每次话到嘴边时却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最终,那些未出口的言语尽数吞入肚中。 与此同时,殷君临也注意到了叶云舒此时的状况。 只见他那原本紧皱着的眉头愈发紧锁起来,就连手中紧握的刀刃也不自觉地微微挪动了些许距离。 对于殷君临来说,他向来只关心自身的安危存亡,至于其他人则完全无关紧要。 正因如此,他才有胆量去赌一把,赌那个一向为国为民的黎王是否真的能够痛下决心对他下手。 而此时此刻的叶云舒,则默默地把目光投向了黎王所在的方向。 然而,由于周围环境太过昏暗,她根本无法看清黎王脸上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叶云舒心里非常清楚,她不奢望殷君临会突然大发善心放过她。毕竟,这个男人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且疯狂至极。 第60章 放心不下 所以,面对这样的局面,她根本不敢轻易开口表达自己的想法和意愿,一切都只能交由黎王自行定夺。 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她都绝不会责怪黎王半句。 因为在叶云舒看来,生死皆由天命所定。也许老天爷早就注定要收走她这条性命,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说不定死亡反而会成为她重返现代社会的一条途径呢? 想到这里,叶云舒不禁苦笑一声。 而另一边的黎王,则缓缓闭上了双眼。此时此刻的他,内心正经历着前所未有的挣扎与纠结。 摆在他面前的选择实在太难了:一边是关乎整个南渊国未来命运的巨大隐患;而另一边,则是令他心动不已的心仪女子。 他自出生起便注定拥有着无比高贵的身份,仿佛天生就站在了众人难以企及的高峰之上。 然而,多年来在战场上浴血杀敌的生涯,却使得他周身弥漫着浓郁的杀伐之气,令人望而生畏。 渐渐地,他成为了百姓们口口相传的战神,如同神只一般高高在上,备受万民敬仰。 但与此同时,他深知自己所肩负的乃是整个国家的安危重责,一刻都不敢松懈。 然而,就在这样一颗看似坚不可摧、冷若冰霜的内心深处,竟被一道微弱却又无比温暖的光芒悄然照亮——叶云舒便是那束能够穿透黑暗与寒冷的暖阳,轻而易举地融化了他心底的冰层,赋予其前所未有的温度。 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暖令他痴迷不已,更让他无论如何都不愿轻易放手。 当面临必须要说出拒绝之语时,那些话语却像是卡在喉咙里的鱼刺般,任凭他如何努力,始终无法脱口而出。 终于,那个简单而冷酷的字眼还是从他牙缝间艰难挤出:“滚!” 仅仅一个字,却仿佛耗尽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气。 谁能想到,一向威严赫赫、杀伐果断的黎王,竟会为了一个女子做到如此地步? 就连他自己都难以置信。 而对于叶云舒来说,眼前所见的这一切更是令她心如刀绞。 她怎么也没有料到,那位一直以来顶天立地、身份尊贵至极的黎王,居然会为了她作出如此巨大的让步。 这无异于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地抽打他自己的耳光,将他视若生命的尊严无情地撕碎,并肆意践踏在泥泞之中。 一时间,叶云舒心中五味杂陈,感动与愧疚交织在一起,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只觉得鼻头一阵发酸,眼眶不知不觉间已然湿润,泪水不受控制地在眼眶中打转。 千言万语汇成两个字: “王爷……” 此时此刻,她在心中暗暗发誓,定要将那个名叫殷君临的人视作不死不休的仇敌。因为正是此人,不仅伤害了无辜的她,还让她的恋人,黎王遭受了如此折辱。 黎王深深看着同样看着他的女子,轻“嗯”了声。 殷君临将叶云舒带进车厢。冷声吩咐: “走!” 兀屠快速扬鞭,马车飞奔而去。 黎王召唤来自己的战马,也紧随其后。 另一边,阿九在叶云舒跟兀屠走后,他耐心跟着乌颜几人走了两日,因为没有收到叶云舒的任何消息,心中始终放心不下,等到第三日就寻了个机会逃出来了。 很奇怪的是,乌颜几个人也没有去追他。 于是,他打算直接去叶家,亲自确定叶云舒的安全。 在初八城门关闭前,他来到了九宁城。 在打听到叶家所在后,他思索一番后,决定先寻个客栈先休整一晚才上门。 不好让云舒看到他这般憔悴模样,怕心中对他有愧疚。 次日,他收拾好自己后,便来到了叶家门口。 阿九敲响大门。 开门的家仆告诉他,叶云舒初八就离家出发花漾山去泡温泉了。 在得知叶云舒安然后,他心中的担忧总算消去了。 他在想,既然已经来了,回去云安城前也要先和云舒告个别。如此想着,便决定也前往花漾山找叶云舒。 想到叶云舒,阿九的心情颇好,让这频繁的赶路也不觉得辛苦。 到坊市租了一匹马,用了一个多时辰便来到了花漾山山庄入口。 守门的仆人见人来,先是打量了一番男子。然后才用态度不卑不亢的语气,问道:“这位公子,请出示预约令牌。” 阿九皱眉,“我不曾预约,我是来找人的。” 仆人听闻,不欲再搭理眼前的男人。:“这里不是你找人的地方,走吧。” 阿九从马背上跳下,平稳落地,大步走到仆人跟前,“我找叶家的叶小姐,我是她朋友。” 仆人眼神古怪地看了眼阿九,最后才极其不情愿地喊来一人,让去通传。 大约过了两刻钟,那仆人才姗姗而归,仆人道:“这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您找的叶家叶小姐小的没见着。” 怜花第一眼看到男子不觉惊艳,再看时越发觉得好看,好奇小姐与这位好看的公子是何关系,便开口道:“这位公子,我是小姐的贴身婢女,请问您是?” 闻声,阿九这才将目光移向仆人身旁,一个身材娇小,皮肤略微暗黄的小女孩, 未等阿九回答,便听到不远处传来女子的声音。 “阿九,不是护送云舒的吗,为何在此?” 阿九将目光移向声音传来之处。 待看到是媚娘后,他才答道:“东家,路上出了点意外。” 媚娘移步走到阿九面前,又见一旁的怜花,她记得此女是跟在叶云舒身旁的,便说:“小姑娘,我们都是云舒在云安城的朋友。我也正有意找云舒一叙,你可否带我们去见她?” 怜花看着戴着黑色面纱的女子,又看了看阿九,“福帮少东家,还有这位公子,请随我来。” 仆人见男子是叶小姐的友人又是福帮少东家的人,便也不再阻拦,任由阿九跟进去。 待行至一处空地,怜花见四下无人,方才停下脚步。转身对二人道:“二位,实在抱歉,今日你们怕是无法见到我家小姐了。” 阿九、媚娘二人皆看着她,等她继续说明。 怜花面露忧色,将叶云舒被掳走的事情详细告知。她心想这两人都是小姐的朋友,若得他们一起帮助找,会更多机会找到小姐。 第61章 务必治好她 阿九闻言,怒了,“又是北疆人!” 干净温润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些尖锐。 媚娘眉头一蹙,“尽快寻回云舒才是。” 她看了眼阿九,心中奇怪,从不曾见过阿九有过这般大的情绪波动。 怜花关注着两人的神情变化。 眼见两人的神情不像是假装的关心,她心想要不要把黎王已经在追寻的事情告诉他们? 媚娘点头,“云舒是我们的好朋友,我们愿尽微薄之力帮忙寻找。” 怜花对媚娘的话很是赞同,于是不再将信息有所保留,将黎王已经找到地道并在追寻的事告知。 她垂下眼帘,道:“也不知小姐她现在如何了,有没有受伤?目前还没收到传回任何消息。” 阿九沉吟片刻,“我们先去看看地道,仔细搜寻一番,看是否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媚娘点头称是。 三人来到迎宾室,室内的地道入口还敞开着,三人同时走近前。 阿九心中一动,就要进入。 “我进去找,不知道里面是否有危险,你们在这里先候着。” 只见一只手臂阻拦在前。 阿九顿住踏进地道的脚步,看向手臂主人。 媚娘收回手臂,“阿九,注意安全。” 怜花:“公子一切小心。” 阿九冲怜花和媚娘坚定地点了下头,随后小心翼翼地踏入地道。 地道里阴暗潮湿,散发着一股腐臭的味道。 阿九沿着墙壁缓缓前行,时刻警惕着周围可能存在的机关陷阱。 一个时辰后,阿九出来了。他无奈摇头。 这时,门外跑来一年轻男子,穿着与飞鹰平时一样的侍卫服。 怜花见过,知道是黎王的手下。以为是黎王传回来消息了,忙跑上去。 侍卫告知传回的消息,黎王已经追上叶云舒,但仍被劫持,目前往两国边境而去。 得知叶云舒的下落阿九先是开心,又听到仍作为人质被劫持时,心有担忧。 他满心思要救叶云舒,表示要先行一步。 身影很快消失在迎宾室。 媚娘看着早已无人的道路,垂眸陷入沉思。 阿九或许喜欢上了云舒。那她呢…… 怜花眨巴着大眼睛,探究地看了眼媚娘,似在她脸上有落寞失意一闪而过。 阿九用了轻功,直接飞出大门临时拴马的地方。 他登上马儿,选了一条最近的道,直奔边境方向。 赶了一天了路,马儿都跑坏了。 阿九不得不换成步行。走累了就趁机睡上一会,醒后又继续走。 直到两日后,正月十一日,冷月高悬。 他终于来到了边境小镇,临疆。 进镇的路上,就听到一阵轻微的打斗声。 阿九加快脚步赶过去,只见一锦袍男子正被一群黑布罩头的人围攻。 原来这也是殷君临的阴谋,一步一步,故意引黎王进来,设下埋伏。 阿九本不打算管闲事,可听到那群黑衣人大喊:“黎王,受死!” 他毫不犹豫地加入战斗, 身手矫健,几招下来就打倒了几个人。 黎王见状,两人相互配合,仅剩一人逃了。 阿九急忙跑到黎王身边,询问叶云舒下落。 黎王看了一眼阿九,“上马,他们还没跑远。” 阿九听了二话不说翻身上马,黎王立刻策马狂奔。 两人朝着人逃走的方向追去,马蹄扬起阵阵尘土。 不多时,便看到前方有条河,隐隐传来说话声。 黎王朝阿九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下马靠近。 躲在灌木丛里,透过树枝看去,只见叶云舒被躺在一个树枝做成的简易担架上,旁边站着一人正在向殷君临复命。 阿九怒火中烧,就要冲进去。 黎王却拉住他,低声说:“不可莽撞,我们绕到后面包抄。” 于是两人悄无声息地绕到后方。 阿九身形一闪,直接冲向叶云舒。 黎王则与剩下的人缠斗起来。 兀屠与殷君临反应过来,立刻加入战斗。 殷君临成功拦截阿九,并迅速将叶云舒抱起,退到河边。 “真是穷追不舍呀,不过要让你们失望了。过了这条河,就是孤的地盘。” 说完,直接抱着昏迷的叶云舒跳去奔腾的河流中。 兀屠朝其余人喊道:“勿要恋战,跳河!” 其余人见状,忙紧跟跳去河中。 如泥牛入海,不见了踪影。 阿九站在河边,就要也跟着跳河去追。 黎王扯住他,“莫急,他们跑不了。” 阿九转头看向黎王,眼中满是疑惑。 黎王冷笑一声,“这河下游有本王安排的暗哨。只要顺着水流下去,定能找到他们的踪迹。” 于是,两人带着手下沿着河岸向下游奔去。 行了一段路后,果然看到殷君临等人正狼狈地爬上岸。 叶云舒依然昏迷不醒,被放在一旁。 阿九心急如焚,正要冲过去,却被黎王再次拦住。 “别动!” 黎王轻声说道。 就在这时,周围突然涌出一群弓箭手,竟是黎王事先埋下的伏兵。 “咻咻” 羽箭破空直逼殷君临等人。 殷君临等人顿时面色惨白,包围圈越来越小。 兀屠:“保护太子!” 其余手下忙上前阻挡。 殷君临来不及再带上叶云舒,与兀屠再次跳河,沉入水中。 弓箭手听从黎王指令朝水中射箭。 “殿下,是否去追?” 黎王:“不必追,北疆太子这次没得好处,还折损了这么多人手,给他长长记性。倒是那细作头子,两次让他跑了,算他命不该绝。” 阿九抱起叶云舒,快步走来。 声音焦急:“黎王,我要带走她,她的肩膀有伤口没有处理,现在发高热,情况危急,要进镇子看大夫开药治疗。” 黎王皱眉,直接从阿九怀中夺过叶云舒,说道:“她是本王的女人,念在你不知情,这次本王不同你计较。以后注意男女分寸” 阿九紧了紧袖子里的拳头,沉默不语。 论身份,黎王是尊贵的,论样貌,黎王似谪仙,与她,确实能相配。 到了镇上医馆,大夫诊治后摇头叹息:“姑娘这伤加上高热,怕是凶多吉少。” 阿九一听,眼眶泛红。 黎王却走上前,拿出一块玉佩递给大夫,“此玉含有特殊药物成分,对重伤之人有奇效。务必治好她!” 第62章 只要你平安就好 大夫赶忙小心接过,仔细查看玉佩。 玉佩通体洁白,光泽纯净通透,入手温润细腻,雕工精湛,竟是上上乘的白玉石。 “这位公子,容老夫先研究一下。” 不待黎王回应,大夫径直走到一旁的桌案。 有点不忍破坏此玉,可公子在这看着,他也不能调换。 他取来工具,忍住心疼,压碎一小片,碾压成粉末。 沾取一拇指,放鼻前仔细嗅着,又舌尖点尝,气味甘平。 于是,大夫将碾碎的玉末混入温水之中,轻轻用木勺搅拌后,端起了药碗,犯起了难。 也不清楚这姑娘与两个公子是何关系?一时拿不定主意该给谁。 他目光在房里的两位公子之间逡巡,道:“可以喂给这位姑娘喝下了,不知哪位公子来?” 阿九伸出手欲接,可黎王更快一步。 大夫非常有眼力见地装作没看见,神态自然地留下话,自己要去照顾旁的客人。 便离开了房间,留下两男一女在房。 阿九木然地收回手,眼里的光暗淡了几分,转身也出了房间,独留两人。 黎王端坐在榻边,动作轻柔地将叶云舒缓缓扶起。 此刻的她仿佛是一件易碎的珍宝。 待她坐稳后,又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姿势。 让她那娇柔的身躯能舒适地倚靠在自己的怀中。 他执起小勺,小心地盛起一小勺温热的药汤,轻缓地送至叶云舒唇边。 然而,这勺药仅有少许药液能够勉强浸润进去,而大部分则顺着她的唇角流淌而下。 望着碗中原本就所剩无几的药汤,黎王眉头微皱。 稍作思索之后,他再次轻柔地将叶云舒平放于榻上。 又重新舀起比方才更少量的药汤,试图以更小的剂量送入她的口中。 可结果还是一样。 药液依然无法顺利进入她的喉咙。 黎王放下手中的勺子,从怀中取出一块柔软的白色方帕,仔细地替叶云舒擦拭去嘴角残留的药汁。这条方帕是当初叶云舒用来擦嘴的那条,黎王将它洗净了自己留着。 接着,他毫不犹豫地举起药碗,仰头饮下一大口药汤,含在口中。 然后,他微微俯下身来,靠近叶云舒那张美丽动人的脸庞。 轻启双唇,舌尖灵活地探出,如同微风拂过花瓣般轻轻撬开她的牙关。 紧接着,他以自己的唇紧紧封住她的檀口,温柔且缓慢地将口中的药液一点一点地渡入她的口中。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一般,变得无比漫长。 每一次药液的传递都是那么小心翼翼。 如此反复数次。 终于,碗中的汤药渐渐见底。 最后,黎王缓缓抬起头来,伸出拇指轻轻抹去自己嘴角残留的药汁。 他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眼前这个刚刚被自己悉心照料、尝遍芬芳的女子。 此刻,他的眉眼之间不自觉地流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柔情。 这种吻,那并非平日里与清醒状态下的她亲密接触时的热烈情感,反倒更似一种偷偷摸摸的窃喜和怜爱之情。 女子因发着热,脸上还泛着红,小嘴微张,嘴唇微肿,此刻像极了红透了的含桃,引诱人吞之入腹。 他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着她的唇,又往上移了移,捏了捏她细腻的脸颊。 “舒儿,早点醒来。” 他用着富有磁性的声音低声道。 只见女子睡梦中紧皱眉头。 黎王紧紧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目光急切地注视着她,“舒儿。” 叶云舒缓缓睁开双眸,眼神还有些迷茫,待看清眼前之人是黎王后,不由得心安。 想起昏迷前发生之事,她觉得不知不觉中黎王帮了她颇多。他的情意似乎比她深。 她觉得嘴唇有点麻麻辣辣的感觉,本能地要抬起手要去摸摸。 动了动没有受伤的那边手。 没能抬起。 看到黎王的手指正与她的交缠。忍下那抹不自然。 “王爷……这是哪里?” 叶云舒虚弱地开口。 黎王忙解释道:“舒儿莫怕,你病得厉害,这里是最近的医馆。” 叶云舒听后,脸上露出一抹微笑。劫后余生的感觉,真好,自己没死。 这时,阿九在门外听到动静,推门而入,又关上了门。 看到叶云舒醒来,他满心欢喜。 见她嘴唇微微红肿,脸上还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阿九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走上前去,向叶云舒行礼,“姑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黎王见状,微微皱眉,一种莫名的占有欲在心底滋生。 叶云舒见到阿九,满眼欣喜,声音带着些虚弱道:“阿九,我没事。没想到你来找我。” 阿九点头,一双眼睛深情凝视着她。“没有收到你的消息,我不放心,所以亲自来确定你的安危。” “抱歉,阿九,我失信于你,没能回去找你。”叶云舒愧疚道。 阿九咧开嘴一笑,多么干净阳光。“只要你平安就好。” 此时,大夫敲门,询问情况。 阿九转身去开门并告知已经醒来。 大夫闻言,也展开了笑容,脚步也轻快了些。 黎王知道大夫要诊脉,也起身站床榻边。 大夫上前诊脉,发现脉象平稳了许多,高烧有消退趋势,只是身体还很虚弱。 黎王向大夫表示感谢,大夫连忙摆手道:“还是多亏了公子这神奇的玉佩,老夫不过略尽绵力。” 黎王看向叶云舒,“任何贵重之物都比不上她。她比任何事物都重要。” 大夫又开了一些外伤的内服药,嘱咐待叶云舒的高热退去后,就可以熬煮来喝。 黎王一一点头答应,大夫没有多留,叮嘱完后就离去。 阿九上前一步,想要去握叶云舒的手,可一想到黎王之前宣布主权的话,只默默止住了动作。 他见黎王与大夫交谈完,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温柔地说:“看到你安好,我便放心了,你好生休息,我先出去了。” 黎王见两人都走了,便坐到榻边,“舒儿,你感觉怎么样?” 叶云舒:“多谢王爷关心,已无大碍。” 黎王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那就好,本王很担心你。” 阿九带上了房门,听着房里的轻微交谈声,他眼神逐渐黯淡下来。 (疑问:玉能入药吗?答:秦汉时期《神农本草经》中就有记载:玉石,\"润心肺,助声喉,滋毛发,养五脏,止烦躁,安魂魄\",古代的人们将玉石看作是药材的一种,常将玉石磨成粉末入药,用来治疗多种疾病。) 第63章 跟本王回京吧 阿九落寞地转身离开,心脏似有被无形的东西攥紧,让他痛让他无法呼吸。 他以为与云舒是可以有机会的,但看到黎王与她十指相扣时,才知自己已无可能。 第一次见到她时,便已对她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本以为两人不会有交集,可那天媚娘却让他保护叶云舒回叶家。 天知道接下此事他有多惊喜。 他对叶云舒的感情或许一早就不是纯粹的,那种异样的感觉早已生根发芽。 他苦涩地扯动嘴角。心道只要她幸福就好。 他的身份本就不该动情。 让他体验过情爱已是上天给他的恩赐,他知足了,以后将这份情意埋藏在心底吧。 …… 房内 黎王紧紧握住叶云舒的手,“舒儿,跟本王回京吧。” 叶云舒从他眼中看到了深情,她不动声色地挪开目光,并没有急于答复他。 她还没考虑好下一步如何做。 她是这个世界的异客,并不知道自己哪一天或许就离开了。 本无意掺和这里的纠纷,可事与愿违。她是带着救回家人的使命来的,终究是躲不过。 叶家是旋涡中心,阴谋诡计都朝着它而来。她身为叶家女,已然不可能置身于外。她不想成为牺牲品,便要成为这盘棋的执子手。 穿来的短短数日,她已经经历过生死。她无法再天真。 她迫切想要实力,可商人地位低,即便叶家现在家财万贯,除了遭来权贵忌惮,最珍贵的生死性命仍被权贵拿捏在手中。 黎王是个可以让她更顺利得到权势的人。 经过一番思索,该如何做,她心中已明晰。 她回握紧黎王的大手,与他的目光交汇,脸上绽放一抹若桃花盛开般的微笑,郑重地点头。“承蒙王爷厚爱,我岂能不识好歹。” 黎王执起她的手,在她手背上亲了亲,“让你一人在九宁城,本王放心不下。” 面对黎王的亲昵,叶云舒还是有些羞涩,她目光坚定道:“嗯,我知道。” “只是我叶家的产业不能无人掌管,待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完,我再自行上京都寻你,可好?”她眼神带着征询。 黎王岂会不知,只是只要他想到会有像阿九这样的男子对她有别样的心思,他怎样想,怎样放心不下。 现在他所知的是阿九一人,那以后呢,他的舒儿这般娇颜,只怕被她吸引的男子只多不少。他回到京都,那就无法及时得到掌握她的信息。 而舒儿这般单纯善良,被别的男人趁机占了便宜,那他哭都没地去。 必要时他不介意使些手段,也必须带上。 黎王隐去眼里的算计,若无其事笑道:“本王这般好颜色,舒儿不担心本王回京后被哪个姑娘缠上了?” 叶云舒:“……”这前二十年怎么不见他被缠上? 明显是借口。 哪个姑娘家真敢不要命去缠他,这战神王爷的名号,杀伐果断,冷心冷情可不是空穴来风! 叶云舒声音娇软撒气,“被缠上了只能说明是你自己的问题,哪天你外出办事难不成还带上我?” “也不是不行,舒儿可是本王心尖上的人,本王时刻都想绑在身边。”黎王干脆顺杆往上爬,直接剖白心意。 “你的脸呢?”叶云舒气笑了,在外是堂堂高冷禁欲的战神王爷,在她这里变得温柔痴缠。 她不相信黎王会无故提出带她回京。 方才阿九同她说话时,她看到了黎王眼中一闪而逝的占有欲。 莫不是担心她与阿九会发生些什么? “王爷,相信我,可以吗?”叶云舒眸光潋滟,波光流转之间,显得无比惑人。 黎王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他凑近前,将头颅贴近她粉嫩耳垂,“舒儿,给我点奖励。” 声音低沉有磁性勾人心弦。 撩拨得她半边身子都变得酥软。 呵出的温热气息轻轻拂过她敏感的肌肤。 引得这具身体一阵轻微的颤栗。 一股热意自耳根迅速蔓延全身,身体刚消下去的热意又有卷土重来的趋势。 “什……什么奖励呀?” 叶云舒的声音轻若蚊蝇,几不可闻。 此刻,她的双颊早已红透,宛如熟透的苹果。 黎王眼皮微抬,这般近距离,她身上独特的芳香更引得他坠入欲河。 一时情难自禁,他张开嘴,一口叼住透着粉红的柔软小巧耳垂,舌尖逗弄。 叶云舒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到,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却先于意识做出了回应,不由自主地嘤咛一声。 这声音似是刺激到了黎王,他熟练又自然地转移阵地,轻轻地咬住了那片娇嫩欲滴的柔软唇瓣,双手也不安分起来。 叶云舒意识尚且清晰,想要抬手推开了他。 刚用力,肩膀处就传来阵阵抽疼。 本是绯红的双颊,顿时失了颜色。 她见黎王仍沉浸其中,未觉她的不适,不由得生气,控制力道咬了他的性感薄唇。 黎王察觉下唇被咬,微微一怔,眸中欲色未退,却停下了进一步的动作。 叶云舒眼神带着羞恼:“王爷怎能欺负我,我还受着伤。” 黎王嘴角微扬,意犹未尽地伸出舌头轻轻舔舐了一下刚才被咬过的地方,然后缓缓开口道:“舒儿不能跟本王回京,本王总要拿点奖励弥补受伤的心不是?” 叶云舒别过头去,“哼,你就歪理吧” 她动作笨拙地整理着自己凌乱的衣裳:“又不是以后都见不着面了……” 黎王见状,忙伸手帮忙,温柔道:“本王帮你。” 只见他小心翼翼地为叶云舒整理着衣物,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轻柔,生怕再弄疼了她。 待到终于将叶云舒的衣裳整理妥当,黎王急忙收敛脸上方才流露出的柔情蜜意,转而紧紧握住她的手,一脸诚恳地说:“舒儿莫要生气,本王只是太喜爱你了。只要想到回京之后可能会与你分开片刻,心里就难受得紧。” 叶云舒哼了一声:“王爷若真在意我,便不该轻薄于我。” 黎王赔着笑连连点头:“是本王错了,舒儿莫气,本王定当克制。” 叶云舒这才慢慢缓和了脸色。 他们的关系发展得太快,有点儿超出她的预料,可她必须要坚守住底线,最后那一步断然是不能突破的。 哪怕再爱这个男人,从古至今,女子的贞洁都是很重要的,更何况古代。 若被人知晓婚前失贞,虽然不至于身死,但也会被人的唾沫子淹死。 第64章 罗姨娘醒了 罗姨娘缓缓醒来,胸前的疼痛让她明白这不是梦,她还活着。 活着真好啊…… 她心中喃喃道。 门被推开,进来一人。阳光正好,那人背着光。 罗姨娘看不清晰人脸,可她熟悉那人的身材。 “嬷嬷” 她轻声开口。 “哎,姨娘您终于醒来了,可担心死老奴了。” 那人闻声,忙不迭快了脚步,她正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水。 罗姨娘想,那是给她的药汤吧。 来人是李嬷嬷,她被黎王的手下找到,送来这里照顾重伤接近濒死的罗姨娘。 这么重的外伤,都没有将罗姨娘带走,真是命大。果然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李嬷嬷在床头旁的案几上放下碗,又墩身半跪在榻边,脸上满是喜悦。 她眼中含着怜惜,柔声问:“姨娘,您可还有觉着哪里不舒坦?” 罗姨娘嘴唇干裂,她舔了舔唇。 李嬷嬷又道:“老奴扶您起来坐会儿?咱先把这药给喝了,大夫说了,这药需按时服用,您的伤才好得快。” 边说着,边看着罗姨娘面上的表情。此刻的罗姨娘,面色苍白,嘴唇不复殷红,还因干燥起了皮,脸上两侧消瘦了许多,显得颧骨。 只是那双眼睛,似乎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在其中跃动,给人感觉少了从前的郁怨。 来不及加深探究这份不同,罗姨娘开口。 “我害她,她却救我。” 语气中有些自嘲。 李嬷嬷自是知道她指的是谁。 她不接话,等待着罗姨娘继续说。 等了片刻,罗姨娘却不再继续方才的话,转而道:“喂我喝药吧。” 李嬷嬷应声,站起身,将罗姨娘小心扶起,垫高了枕头,让她斜靠在床靠上。 接着又从一旁端起碗,勺子轻搅了两下药汤,方一口一口喂到罗姨娘嘴角。 罗姨娘微皱了眉,又很快展开,可她却不言语,很快将汤药喝完。 李嬷嬷却欣慰道:“姨娘以往最怕吃苦了,都不愿意好好吃药,总是要让伴着蜜饯一起吃,才好不容易喝完。” “您变了,更稳重了,在您昏迷的时候,老奴生怕这药苦涩,喂不下,可事实却很轻易地喂了进去。” 罗姨娘心道,是呀,要不是求生意识强,那药是喂不进去的,她现在才知道,性命面前什么都不是。苦吗?如今在她眼里,这苦也不难以接受。 她决定好了,待还了叶云舒的救命之恩,她以后就青灯古佛相伴,了此一生。 罗姨娘无意再说什么,说要休息,便让李嬷嬷出去了。 李嬷嬷扶着让罗姨娘重新躺好,给掖好被子,便端着碗关好门出去了。 离开后的李嬷嬷,在庄子里随意转了一圈,然后悄摸摸地来到了一处偏僻的屋子。 她推开木门,里面照不进光线,一片黑沉沉。 李嬷嬷犹豫了一会,终究是抬脚跨了进去。 里面没有人声,只听一阵轻微的响动,像是挪动东西时的声音。 很快,李嬷嬷从里边走了出来,又关上门,面上的神色自若,让人看不出情绪。 两日后 叶云舒养了两日伤,这两日黎王除了必要的公事要外出处理外,都陪伴在侧。不得不说,黎王这男朋友当得是十分合格的。 期间,她提出让黎王安排好人保护罗姨娘,毕竟她背后那人是要杀人灭口,断然不会轻易放弃。 还是传言回去给怜花惜玉她们,让她们知道已安全。并让怜花帮忙安抚管事,福帮,宁氏,西商他们,等她回去处理接下来事宜。外宣是她有急事外出,不必透露她遭掳。 黎王一一应允并落实。 自然,他也没少从她身上讨好处,叶云舒觉得黎王越来越馋她的身子了…… 两人之间越来有恋爱的感觉,她也逐渐习惯了两人的亲昵接触,越发体会到美好和享受。 阿九则会选在黎王外出的时候过来,看看她,陪她说说话。 这一日的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了房间里,给整个屋子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 黎王命人备好了马车。 此时他站在门外,轻敲了两下门,不待门内有回应,便推门进房。 叶云舒刚刚从睡梦中苏醒过来,还有些睡眼惺忪。 当她看到进来的人是黎王后,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轻声说道:“怎么这么早就来啦?难道我们这就要出发了么?” 闻言,黎王身上拒人千里的冰冷气息收敛。 他身姿挺拔如松,步履优雅地朝着床榻走去。 止步于榻边,低头看着叶云舒,缓声道:“舒儿,皇上急召回京,本王最多再留五日,这边的事情也已到收网的时候了。”心道在本王离开之前,定会帮你将所有的阻碍都清除干净。 “嗯,我知道了。” 叶云舒用没有受伤的手臂稍显吃力地支撑起身体,起身下床。 此刻的叶云舒身上穿着一套洁白如雪的中衣和长裤,更衬得她肌肤胜雪、清丽脱俗。 黎王见状,连忙快步走到一旁的柜子前,伸手打开柜门,从里面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件崭新的衣裳。 “你的手还不太方便,还是让本王来帮你吧。” 黎王说着,转身回到床边,拿着衣服来到叶云舒身旁。 叶云舒静静地看着眼前的黎王,见他略显笨拙地摆弄着手中的衣裳,心里不禁暗自觉得好笑。 毕竟以他如此尊贵的身份,想必平日里从未做过这样伺候人的活儿。 然而此时此刻,自己竟然能够有幸享受到他这般贴心的照料,这让叶云舒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甜蜜与喜悦。 她嘴唇扬起一个弧度,大大方方接受他的伺候,欢喜道:“有劳王爷。” 到了最后系腰带时,黎王微微弯下身,双手环住叶云舒的腰身,将粉色的绸缎丝带绕腰身一圈,打上了个结。 叶云舒低头在黎王侧脸快速亲了一口。“给你的奖励。” 黎王嘴角上扬,眼里满是宠溺,“舒儿越发懂得怜爱本王了。” 叶云舒红着脸娇嗔道:“王爷对我体贴入微,我表示一下感激之情,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黎王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子,“本王自是欢喜得很。” 第65章 这是本王第一次下厨 “那用完早膳,我们再出发。” “听你的。”黎王走出门口,不一会儿,便拿了一个食盒进来了。 从里面取出一份蒸甜糕,红枣粥,一碗还散着热气的豆乳。 “来,趁热吃吧。” “好。” “舒儿,你觉着这粥可合胃口?”黎王问。 叶云舒又舀了一勺进嘴里,味道甜甜的,味道只能说一般。正要回答味道不怎样时,突然灵光一闪,黎王为何会问粥合不合胃口,为何独独问这粥?这粥有什么特别吗?黎王做的?“王爷,这粥是你熬煮的?” 她两眼亮晶晶,充满好奇。 黎王轻咳了一声。有点不自在道:“嗯,舒儿,这是本王第一次下厨,你若觉得不合胃口,便不吃了。” 古代男子都说君子远庖厨,可黎王居然为了她下厨耶,说叶云舒不感动是假的。她内心甜滋滋的,虽她不喜甜腻,但很是欢喜。 不能打击男朋友的信心,要赞美他,于是她清了清嗓子,真诚道:“这粥很甜,甜到我心坎里。谢谢王爷,我很喜欢。” 这边黎王前脚刚进,阿九后脚也提着食盒过来了。 他低头看了眼食盒,里边是他一早炖的滋补汤。 想到昨日云舒还说这汤好喝,合她胃口。他就觉得心里满足。 因今日要回去,不顾天寒地冻地一早起来炖的。 来到门外,刚要抬手敲门,就听见屋里传出谈笑声。 那贴近门板的右手指关节,久久不曾落下。。 紧了紧握着盒子手柄的手,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去。 一刻钟后,用完了早膳,已是辰时。 一行人出发。 阿九骑马在前,一辆马车在中间,身后是八名身着戎服,身背弓箭的士兵。 黎王为了随时照顾叶云舒,也陪同坐马车。 “舒儿,你兄长的案子有了些眉目。本王命人重新提审了相关涉案人,他们口径一致,像是提前背好的供词,让人觉得有端倪却无法印证。这事恐怕是早就被人谋划好的。要证明你兄长没有通敌,需要抓住策划这桩阴谋的背后之人。” 叶云舒在马车晃晃荡荡中正难受闭着眼,忽然听到黎王说话。 “王爷,背后之人你有所猜测了对吗?”叶云舒压下想吐的感觉问道。 黎王眉头一皱,似有顾虑。 “舒儿,若哪天你听到或看到什么有关本王的事,务必相信本王。” 叶云舒难受的不行,忙摆手喊道:“停车!” 马车停稳,她朝车外走去。 阿九倒马回来,跳下马,就要上前搀扶。 黎王从身后抱起叶云舒,一个飞身跃下。 “呕!” 叶云舒落地立刻忍不住,躬身狂吐出来。 扯痛肩膀的伤口,她只觉冷汗直冒。 黎王站在身侧,一边轻轻抚着后背。似乎没见到呕吐物似的,面上除了担忧并无嫌弃的表情。 直至连酸水都吐不出,叶云舒才缓缓直起腰身,脸色青白。 一朝受伤,身体抵抗力下降,肠胃功能也没恢复正常,以往这身体坐马车也不会晕车。 早膳都白吃了。 黎王刚要喊人拿水过来。 阿九就适时递过来一竹筒的水,声线干净道:“姑娘,漱漱口吧。” 叶云舒接过,漱完口后,向阿九道谢。 黎王垂眸不语,脸色沉了下来。 这个阿九比他还体贴,莫非还惦记她的舒儿? 忍住,不能动怒,他是舒儿的朋友,不能让舒儿为难。 “舒儿,车里本王还备了些吃食,待会儿你觉得好些了再吃点。”黎王关切道。 叶云舒点头,脸色稍微好了点。 “走吧,继续赶路。” 终于在第二日申时末抵达花漾山山庄。 怜花收到消息,一早便出来山庄门口等候。 “姐姐,你没事太好了!我好担心你。” 她眼眶泛红,咬唇道。 叶云舒微笑,“姐姐福大命大,没事了。” “回去我就要开始学功夫。”怜花觉得此事要放首要任务去做,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于是忍着泪意向叶云舒提出请求。 “好。” 叶云舒知道这丫头是着急了,她身上的伤口没好,但是她突然看到阿九,便觉得可以求助阿九,或许可以让阿九先教授几天。 等晚些寻个时间问问阿九的意思。 黎王:“回去再说,此处风大。” 怜花被黎王的冰冷眼神吓了一跳,忙噤声。 叶云舒睨了黎王一眼,别吓着这小丫头。接话道:“走吧。” 黎王亲自送叶云舒回房,叶云舒屏退了怜花。 她抬眼看向黎王,“王爷,你在马车时后面说的话,关于我兄长翻案之事,你是不是察觉到什么危险?” 黎王沉默片刻,“嗯,背后陷害之人许是宫廷或朝堂中人。” 叶云舒心脏微紧,刚要开口,却听一阵马蹄声传来。 只听屋外传来一阵马蹄声。 叶云舒要去开门,黎王却道:“是来寻本王的。” 他阔步走出。 叶云舒则缓步跟在身后。 见一队官兵疾驰而来,为首的将领勒马停下,抱拳道:“黎王殿下,陛下宣您即刻回宫。” 黎王目光一凛,转头对叶云舒轻声道:“舒儿,你好好养伤。” 叶云舒展开笑颜说道:“王爷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 黎王点点头,“本王信你。待本王回朝之事了结,定会快马加鞭归来找你。” 说完便翻身上马,随官兵而去。 叶云舒望着黎王远去的背影,心中沉甸甸的。 阿九从远处走上前来,说道:“姑娘,你身上伤势未愈合,外面冷。不宜在外多待。” 叶云舒点点头,望着黎王远去的背影,眼神坚定起来。 她收回目光,调整好心态,道:“阿九,我想请你帮忙教授怜花武功,不知你愿不愿意?” 阿九迟疑,他不想接触其他女子,若教授练习武功,多少会有身体接触,他从心底抵触。 叶云舒自然发觉了阿九的犹豫。 问:“阿九,你有什么顾虑可以说出来,我们看看能不能解决?因为怜花她为以后能保护我一心想要学功夫,我本答应教她一些我懂得的防身术,可奈何我现在伤势未愈,所以只得厚着脸皮来求你。” 阿九抬眸,迎上叶云舒的清澈漂亮的杏眼。“我不行,我能帮你找别人教她。” 第66章 洛宝英 “好,这也行。多谢你阿九。等回到城里,我要亲自下厨好好犒劳你一番。” 阿九好看的眉眼带上笑意,整个人似春日阳光,温暖心窝。 “好,姑娘你快些回去好好休息。”阿九笑道,转身离开。 怜花也听到了,朝着阿九的背影,喊道:“谢谢阿九公子。” 人已走远。 两人进屋。 只见叶云舒一扫柔弱模样,浑身散发着一种果敢聪慧的气质。 “怜花,怎么不见惜玉?” “姐姐,惜玉她受伤了,还卧床养伤。” 叶云舒叹口气,难怪。 肩膀处隐隐传来疼痛。 “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告诉我。” 怜花把事情按着时间发生前后一一陈述。 用了一刻钟快速说完。 她看到叶云舒脸上的疲倦之意,道:“姐姐,你舟车劳顿,好好休息吧。” 叶云舒轻嗯了声,由着怜花搀扶着躺下,闭上眼。 脑海思绪万千,自己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自家的产业版图无限扩大。她深知,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是万万不能的。如今有黎王在她背后当靠山,她开展事情会轻松许多。 为了将来更好地站在黎王身边,她需要努力了! 黎王一行人,抵达九宁城时,夜幕已降临。 黎王临时住所静悄悄的。 将领不明为何黎王不回京,劝道:“殿下,皇上催促,您这样下官不好做啊。” 黎王一个冷冽的眼神扫去,“本王回去自当向皇上禀明缘由,你下去吧。” 那将领立刻缩了脖子,知道黎王说一不二,不能再劝,否则可能挨板子,回道:“是,那下官先回客栈。” 转身之际,他一拍脑门,小心翼翼地道:“洛小姐也来了九宁城。” 黎王皱眉,“她身子这般弱,你们还让她来,简直胡闹!” “她说想念殿下,想着过来与您过花灯节……” 黎王心里咯噔一下,他怎么忘了今日,他竟然丢下舒儿。 官兵看见黎王脸上沉得吓人,忙道:“若殿下无其他吩咐,下官便先行告退。” 黎王挥手。 书房。 男子坐在书房的雕花大椅上,听着飞鹰的禀告。 都是些最近的京都和边疆传来的消息。 他眸色渐冷,嘴唇紧抿,左手规律地敲击扶手。 “王爷,还有一事,太后说您的婚事要提上日程了,等您回京就宴请京中未有婚配的适龄贵女,务必为您定下一位王妃。” 黎王敲击的动作一顿,随机扶额,无奈道:“母后真是……罢了,难怪皇兄催促回京,想来也是母后给他施压了。 此事暂且不提,陈凌文那边有动静没?” 飞鹰:“属下在他的密室里搜到这个。” 说罢,从怀里取出一张纸,双手递上。 黎王接过,看着里面的内容,内心震颤。“北疆居然安插了细作在朝堂,真是能耐啊,这手伸得可够长。” 飞鹰:“王爷,现在单凭周子清提供的山匪信件无法将陈凌文定下死罪,而那个被他买通陷害他姐姐的男子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也找不到踪迹。” “想来那人已经被灭口了,这事不急。至于这个信,本王需回京需皇兄亲自说明,朝堂众臣都需要过一遍。” 黎王的声音刚落,便听见一声娇软的女子声音自屋外传来。 “启哥哥” 飞鹰一听声音,笑道:“王爷,好像是宝英小姐。” “走吧,去看看这丫头片子。”黎王语气颇无奈。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书房。 只见一少女,生了张楚楚可怜的脸,说话细声细语。 小脸缩在毛茸茸的衣领子里,鼻子冻得通红,像只小兔子。 她见到黎王,忙欢快地跑上前,冲进男子的怀里,双手也同时伸出环住男子腰身。 “启哥哥,我好想你。你已经半年没有来看我了。”她娇声细语,撒着娇。 黎王没有回抱女子,也没有推开她。 这是洛石宁将军的最宝贝的女儿,但自小身体娇弱,便带在了身边娇养着。 当年他去军中历练时,这个小丫头总跟在自己身边,洛将军知道女儿有喜欢他的心思,便询问过他的意见,他委婉拒绝了。 后来,洛将军在战场上替他挡下了致命一箭,临走前,洛将军将女儿托付给他,让他照顾好洛宝英。他不愿让洛将军带着遗憾走,便同意会照顾她,于是带她回京,分了一处宅子给她住。 过了好一会儿,洛宝英才不好意思地从黎王怀里出来。 她含羞带怯,“启哥哥,我…我想同你一起去看花灯。” “你想去便去,本王乏了。”黎王说完,便要走。 洛宝英面上露出失落之色,她见好就收不再继续方才的话题。 扯住了黎王的袖子,“还有…我没有住处,能不能在这里住几天。” 飞鹰不敢看黎王此刻的表情,只觉得这位洛宝英小姐太敢了,以前见王爷都是带着一丝拘谨,可现在像变了个人似得,脾性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黎王眼底飞快闪过暗芒,盯着洛宝英看了片刻,似乎要将她洞穿。眼神太过犀利。 洛宝英只对了一眼,便怯怯地将目光滑走。 她显得局促不安,眼中泛着水光,小手正捏着他的袖摆不松手。 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飞鹰,去给宝英安排一间屋子。本王事务繁多,日后没有必要不要来书房找。”说完,扯出自己的袖摆,毫不犹豫离开。 飞鹰应是。 “宝英小姐,请随我来。”飞鹰在前头引路,出了院子。 走了一段路,离黎王的院子越来越远。 洛宝英忍不住问,“飞鹰,你带我去的院子怎么离启哥哥这么远?” 然后指着身后方才出来院子旁的屋子道,“方才院旁的那间屋子,我觉得也可以。” 飞鹰眼皮一跳。心道能不能别作死?王爷现在已心有所属,自然不能与你太过接触。身为下属,理性要为主子分忧。 “宝英小姐,您有所不知。那间屋子是王爷要求空下来的。” 洛宝英嘟着小嘴,眼睛滴溜溜的转着,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扬起微笑。“好吧,飞鹰,那能不能别离太远。这样我找启哥哥的时候也不用走太远。” 飞鹰坚决道:“实在没办法,这院子拢共就两处小院,此处最为合适。” 第67章 送玉簪 就这样,洛宝英住下来了。 飞鹰离开前还不忘找来两个仆妇来供她使唤。 也不怪找的不是婢女而是仆妇,主要是年轻丫鬟面对他家王爷时,总防不住心生痴念,妄想爬床的。 自此后,黎王的住所伺候的下人大都招男,只有厨房,洗衣会放宽用年纪大的女人。 洛宝英也知其中原因,在看到两个快能当她娘的中年妇人时,也非常快适应。 黎王在人走后,又折返回书房,取出早就备好的玉簪。 等飞鹰回来后,两人匆忙出了府。 今日十五花灯节,九宁城的街道十分热闹,黎王特意绕路到集市,选购了一盏他认为最好看的走马灯。 飞鹰惊诧看着自家王爷手提花灯,着实觉得新奇。 但他不敢评。 两人出了城,朝着花漾山一路疾驰。 夜间寒冷,在经过一个时辰的马不停蹄后,飞鹰只觉得脸都是僵的。 看着这山庄大门,他恍惚了一下。 又回来了。 “你自行安排,子时这里会合。” 黎王留下一句话后,身形一闪,如鬼魅般飞身入了山庄,直奔叶云舒住处。 屋内,一盏小烛灯还默默在燃烧,微弱的光芒透过窗户散发出来。 叶云舒已入梦。 突然安静的烛火猛地偏移一下,又迅速恢复如初。 一道身影轻推门而入,悄然行至榻边。 站在榻前的男子正是黎王,他居高临下地凝视着熟睡中的叶云舒,只见其秀眉微微皱起,似乎即使在睡梦中也并未完全放松下来。 因一旁肩膀受伤,只等半侧躺着,如此睡姿她定是睡得不舒适。他想,是否该将唤醒她呢? 许是固定一个姿势累了,她动了动身子像要翻身,这个不经意的动作扯到了伤口,引得她哼哼了两声。 见状,黎王的心像被揪紧,心想要是换他来受这疼就好了。 黎王静静地凝视着叶云舒的睡颜,烛光摇曳下,她姣好的容颜显得更加柔美动人。 叫醒她的念头顿消,他心想,她难得睡着,还是不去惊扰她了。 决定就这样静静陪伴她,待子时再悄然离去。 蜡烛无声在燃烧,烛泪像葡萄般垒起。 黎王来到一旁的桌案,取出纸笔。 挥毫泼墨,如战士挥刀, 字势如银河倾泻。 花灯璀璨映月明,心潮难抑诉衷情。 精挑细选走马灯,愿照卿颜添欢兴。 玉簪温润赠佳人,愿伴卿旁添风华。 夜深不忍扰清梦,留书一封寄深情。 愿卿晨起览此书,知我情深似海天。 携手同行白首约,静待卿音永不忘。 落款名心肃。 书写完毕。 他将玉簪与信放在床头,走马灯已点上了烛火,里面的人物动物慢慢旋转着。 在其额间浅印一吻。 叶云舒的睫毛微微颤动,似要醒来。 黎王深沉而专注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她脸上。 叶云舒缓缓睁开双眼,迷糊间看到眼前的黎王,似是安心,复又闭上了眼睛,继续沉睡。 黎王没有丝毫的失望,反而满眼都是宠溺,声音低低的,“睡吧。”下次再见,本王再向你索要奖励。 来如影,去如风。 不正是这般吗? 子时刚过,怜花从偏房里出来,过来看看小姐有没有起夜的需要。 她轻轻地推开房门,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往里面瞅了瞅,看到床上的人还在熟睡,就又轻轻地关上房门,蹑手蹑脚地回去睡觉。 叶云舒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 她揉了揉眼睛,一眼看到了床头的信与玉簪,还有那盏还在转着的走马灯。 她展开信纸读完,只觉两颊发烫。 她拿起玉簪细细端详,这玉簪质地温润,样式精美,一看便是精心挑选之物。 要知道,古代男子送女子发簪寓意欲与之结发。 叶云舒试着将玉簪插入发髻,对着镜子左看右看,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怜花这时端水进来,瞧见自家小姐这般模样,打趣道:“姐姐今日可是心情大好,莫不是这玉簪有何魔力?” 叶云舒嗔怪地看了她一眼,却也不隐瞒。 怜花笑嘻嘻地说:“这黎王殿下看来对小姐一往情深呢。” 叶云舒心里满是甜蜜,对下一次见面多了些期待。 于是她铺开纸张,研墨提笔。 不一会儿,一幅线条简洁却又传神的简笔画就完成了。 画中,一男一女紧紧依偎在一起,仰望着满天繁星。 画完后,她将画递给怜花,吩咐她派人送往京都的黎王府。 等这画送到京都,估计得十天半月以后了吧。 …… 一大早,洛宝英就到厨房去,让仆妇教她做羹汤。 她之所以来九宁城寻黎王,是因为听闻太后要给黎王定下王妃,而人选是京中适龄未婚配的高门贵女。 她的身份尴尬,爹爹是大将军,可惜已经去了,家中并无背景,是不在人选范围内的。 她爹爹用命才换来黎王的松口,让他答应照顾她。她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这些年却一直没能抓住他的心。 她的容貌算不上很美,但却是大部分男人都喜欢的那一类。而性格,她是温柔小意,理性招人喜欢才对。 她想过很多原因,也没明白。于是她偷偷去向青楼女子学习如何勾引男人。 昨晚她大着胆子走出了第一步,她抱住了他,他却没有像对待别的冒犯他的女子一样打杀她,甚至没有推开。 所以,她觉得黎王对她是有好感的,只是隐藏了起来?她暗自猜测,她觉得自己应该更主动一些。 羹汤做好后,她亲自端着走向黎王的书房。很显然,洛宝英忘记了昨晚黎王才提醒她,不要再来书房打扰他的话。 快到门口时,听到里面传来交谈声。 只隐约听到提及选妃之事。 洛宝英心猛地一揪,紧张地竖起耳朵。 黎王沉默片刻道:“本王心中已有计较。”洛宝英不知怎的,脚下像是生了根一般挪不动步。 这时,里面又传出声音:“那洛姑娘……”黎王打断道:“她与旁人不同。” 洛宝英闻言,心中大喜,脸上泛起红晕。她稳了稳心神,轻轻敲了敲门。 待里面传来应允声后,她推门而入,将羹汤放在桌上,娇声道:“启哥哥,这是我亲手做的甜羹,您尝尝。” 黎王看向她,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第68章 你觉得阿九怎样 洛宝英见黎王不回应,自故找话道:“原是王副将在这呀,有没有打扰到你们谈事?” 方才与黎王谈话的人正是昨日的将领王大力。 王力觑了一眼黎王神色,暗自忖度该如何应答方为妥当。 见黎王面沉似水,令人难以揣度其心思,他心下惴惴,决意依循礼数回话,当不至出错,道:“不打扰,已然禀报完毕,殿下若有要事,下官这便先行告退。” 屋里剩下两人。 洛宝英打破沉寂。“启哥哥,不知您喜欢何种口味,便做了我钟爱的甜羹,您快尝尝是否合您的口味?” 她端起碗,移步至黎王身侧,二人衣袂轻拂。 她右手轻托碗沿,左手舀起一勺羹汤,送至黎王唇边。 黎王面沉似水,冷眼凝视着洛宝英差点将羹汤送入自己口中出格的行为。 鼻腔飘入丝缕她身上若有若无的甜香。 他的面色愈发冷峻。 他端坐不动,无视面前的碗,紧闭双唇。 他沉声道:“洛宝英,本王昨夜已然告诫于你,书房非你所能涉足,莫非你将本王的话当作耳旁风?” 冰冷的嗓音呼出她的全名,洛宝英持勺的手微微一颤。 强压恐惧,她抬眼与他对视。 只见他眼底,仿若寒潭凝冰。 “我…我一时情急,只想让启哥哥早些喝上热羹,万望启哥哥恕罪,我日后定当谨记,绝不再犯…还望启哥哥莫要气恼宝英。” “飞鹰,送她回房。” 黎王不再多言,其态度已然明晰。他念及她身为女子,特留几分薄面,不点破那层窗纸,无非是不愿令她难堪。 他知昔日洛宝英对他心怀别样情愫,然自接她回京后,见她安分守己,宛如小妹妹一般。觉得之前她是孩子心性,绝非男女之情。如此便认为,倒是可以如兄长般照料她,直至她出嫁。 昨夜她猛然冲入他怀中紧拥他时,他方知自己错了,洛宝英对他依旧心存执念。 念及洛将军情面,他不会对她痛下杀手。原以为她是个识趣之人,岂料她竟愈发表露对他的倾慕之情。 念及此处,他决决定尽快为她觅得一门良配,如此也算完成了洛将军临终前的嘱托,不负所托。 “宝英小姐,请移步。” 飞鹰一脸肃穆,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甫一进屋,便觉屋内气氛异常凝重,寒意逼人,又见黎王面色冷峻阴沉。 他便猜到定是洛宝英触怒了自家王爷。 洛宝英眼里泛起泪光,贝齿轻咬住下唇,一副泫然欲泣模样。真真是见者怜惜。 她悻悻地放下碗勺,捂着脸跑走了。 飞鹰一旁见着女子可怜模样,心生怜惜。心中思忖着,宝英小姐模样可以,性格虽然有点柔弱,但对王爷一往情深,王爷要不就收了吧。反正往后是三妻四妾。 但他不敢说。 他抬步紧跟了出去。办好王爷交代的事是他的宗旨。他要安全送她回到院子。 另一边花漾山山庄 叶云舒端坐于主位,媚娘则于其左侧就座,一同品茶。 “媚娘姐姐,此前一直未得闲暇与你叙旧,实乃我的疏漏,今日特先邀你前来,以表歉意。”叶云舒亲自将煮好的茶,注入茶盏,推至媚娘跟前。 媚娘面露笑意,她声音动听,“无妨,云舒你事务繁忙,我自是知晓的。为节省你的时间,我们还是先谈正事吧。” 随后,二人就福帮与九宁商会的合作事宜进行了更为详尽的商讨,媚娘对叶云舒拟定的合作文书亦提出了修改意见。 此番商议耗时两刻钟,最终达成一致,双方签署了合同文书。 媚娘道:“云舒,恕我直言,家父创立福帮所采用的手段并不光彩,甚至颇为血腥残忍。外界皆传福帮从事海外走私,乃是海盗出身,但事实上,我们只诛杀作恶之徒,是非善恶,我们分得清楚。为了福帮的长远发展,我们才有了上岸经商的念头。” 叶云舒听后微微颔首,“媚娘姐姐如此坦诚,云舒甚是钦佩。这世间之事本就错综复杂,善恶难分。我并非拘泥于过往之人,凡事皆应向前看。而且我信得过媚娘姐姐的品行,也坚信在你的引领下,福帮的未来必将更加美好。” 媚娘轻轻叹了口气,“只是这外界偏见太深,想要彻底扭转并非易事。” 叶云舒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沉思片刻道:“姐姐莫急,这合作便是一个契机。九宁商会遍布各地,往后合作会慢慢透露福帮真相,定能有所改变。只要日后行得正坐得端,总会被人接纳。” 媚娘眼睛一亮,“还是云舒聪慧。不过这期间会都影响到商会的声誉?” 叶云舒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无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行事小心谨慎些便好。海上贸易乃商会之短板,我欲借此拓展海外商路。幸亏媚娘姐姐带着福帮来了,不然我还找不到路数呢。如此说来,倒是我占了便宜。” 媚娘掩唇笑道,“你呀,倒是会说话。” 突然想到阿九,她想问问叶云舒对阿九是什么态度,“云舒,你觉得阿九怎样?” “挺好的,长得好看又待人温和。”叶云舒未经思索,脱口而出。 “那,你对他有没有那种感觉?”媚娘小心翼翼试探问。 “哪种感觉?”叶云舒莫名,她不是神经大条的人,稍微一想,就知道了。 她为媚娘续上热茶,轻声道:“我只将阿九视为好友。与你一般的挚友。” 媚娘见她目光澄澈,就明白是真的了。 看来,阿九与她一般,皆是单相思。 阿九是他爹雇回来的打手,安排在她的身边护卫。 他从来唯她命是从,从不逾矩,于他来说他们就是单纯的主仆关系。 只是不知何时起,她的内心深处对他有了丝不明的情感。直到那日她看到了他为云舒的出事面上表露出焦急担忧,她的心觉得难受,才她确定是对阿九产生了情愫。 她自视是个情感洒脱之人,既能坦然接受阿九对云舒的爱慕,亦能决然放下阿九,相处多时,她只愿阿九能得幸福。 所以便有了帮阿九试探云舒心意的心思,不过结果不尽人意呀。 第69章 罗姨娘痴傻 本想和媚娘一同用午膳,不料中途福帮来人说有急事,把媚娘喊走了。 两人只得匆匆告别。 叶云舒没了吃午膳的心思,草草吃了块栗子酥填肚子。 午后小憩片刻,醒来先往探望惜玉伤势,而后去见罗姨娘。 叶云舒领着怜花,来到山庄僻处一院子,院子外有两人把守。 此二人都是黎王暗卫,被留下给叶云舒差遣,叶云舒就让保护这个院子里养伤的妇人。 见来人是叶云舒,二人态度恭谨,放行。 院内传出陶瓷破碎之声。 闻声,叶云舒眉头紧蹙,步履加快。 大门敞开。她在门口站定。 打算听听发生何事。 只听罗姨娘咬牙切齿道:“我不喝!” 李嬷嬷耐心劝说道:“姨娘莫要使性子了,可好?这是给您的养伤补血药啊,喝了身子才好得快。” 罗姨娘突然捂着脑袋,她越来越觉得自己行为不受自己控制,狂躁暴戾。 若非身负重伤,卧床难起,她定要动手打人。 又意识到自己神智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她发觉汤药味道有变化,怀疑是汤药,所以才有了方才摔药碗拒绝喝药的行为。 “姨娘,您安心歇息,切勿胡思乱想,这药若不想喝,便罢了。” 李嬷嬷轻声宽慰,站在距离地上碎片一步的位置,表现出不敢上前的惶恐。 见罗姨娘紧闭双眼,不再言语。 李嬷嬷轻舒一口气,转身欲出屋取扫帚清扫地面。 却见叶云舒立于门口,目光犀利,正直直地盯着她。 她稳了稳心神,方下跪道:“小姐,老奴罪该万死,温泉与大会之事,实在是对不住您!还望小姐大人有大量,莫要伤害姨娘,老奴愿磕头谢罪!”言罢,便重重地将头磕向地面。 叶云舒翻了个白眼。 现在不想与她计较,但她自己想磕她也不阻拦。 回想两人的对话,她怀疑幕后黑手又对罗姨娘下手了。 也不管李嬷嬷,径直进入屋里。 叶云舒对怜花吩咐道:“将地上的药汤收集一些,送至山脚的村子,找个郎中查验,看看这药汤是否有问题。” 怜花领命,动作迅速,不一会儿便收拾妥当,还收集了一小罐药汤。 叶云舒并未离开,她要等罗姨娘醒来,让她道出幕后黑手究竟是谁。至于罗姨娘的生死,那便是她自己的事了。 这一等,便直至夜间。 叶云舒连晚膳都是在罗姨娘屋内用的。 烛火闪烁,珠帘轻晃。 罗姨娘悠悠转醒,眼神迷茫,仿若痴傻。 叶云舒沉声道:“姨娘,你可知幕后之人是谁?” 罗姨娘:“呵呵…” 叶云舒眉头紧蹙,又问:“你可认得我是谁?” 罗姨娘盯着叶云舒看了许久,一脸茫然,“……” 叶云舒知道自己来迟了,心里不由得暗骂。 此时,怜花从门外而入,“姐姐,那些汤药我已在山脚下的村子找郎中看过,只说是普通的补血补气之物,并无毒性。我已将郎中请来,就在门外候着,可要让他进来?” 叶云舒点头。“把人带进来吧。” 怜花应声出去,引进一青年男子。 那名男子看上去约莫二十五岁左右,剑眉星目,眼神温润如水,犹如春日暖阳般和煦。 他身材修长,一袭灰色棉袍穿在身上,却难掩高洁气韵,当真是个美男子。 男子见到叶云舒时,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眸忽地亮了一下,但这光芒转瞬即逝。 他向着叶云舒微微躬身作揖,举手投足间尽显恭敬与守礼之态。 叶云舒见状,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随即优雅地福身回礼。 接着,她轻声说道:“烦请先生为我家姨娘诊治一番,看看她究竟为何会出现痴傻的症状?” 男子闻言,面色从容不迫地点头应下,而后缓缓将随身携带的药匣子放在一旁。 只见他先是语气和缓地询问了一些关于罗姨娘的情况,诸如日常都有哪些异常的行为表现、对事物的认知能力处于何种水平等等。 待了解得差不多之后,男子方才开始仔细地观察罗姨娘。 他目光如炬,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之处,时而皱眉沉思,时而微微颔首。 经过仔细观察,男子最终还是决定再次通过把脉来进一步确认病情。 大约过了一刻钟之久,男子终于松开了搭在罗姨娘手腕处的手指,抬起头来,神色凝重地说道:“此乃中毒所致。” 听到这话,叶云舒心头一紧,连忙追问道:“那么请问先生,是否有办法让她恢复神智呢?” 男子垂眸思索了一番,道“这位夫人中毒尚且不深,许下毒之人留了手或者掌握不好用量。只要不再摄入,恢复神智尚有可能。我开一剂药,或许能恢复片刻清明。” 叶云舒听后微微颔首,“那就劳烦先生开药了。” 男子应下,迅速从药匣子里取出纸笔书写药方。 写完递给叶云舒,叶云舒接过一看,上面的字迹飘逸洒脱。 “还不知先生高姓大名?”叶云舒问道。 “在下苏瑾年。”男子轻声答道。 正在此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叶云舒眉头一蹙,怜花忙出去查看。 不一会儿,怜花回来,“姐姐,是李嬷嬷嚷嚷着要进来伺候罗姨娘,阿九拦住了。” “今日有劳苏先生了。”叶云舒微笑道谢。 苏瑾年道:“姑娘客气,治病救人本就是我的职责。苏某还要回药堂坐诊,就先告辞!” “怜花,替我送一送苏郎中。” 怜花应是,快步上前,引着苏瑾年出门。 送完苏瑾年回来后,叶云舒对着怜花使了个眼色,怜花会意地点点头,转身又出了门。 叶云舒则走向门口,对着外面大声说道:“李嬷嬷,既然你如此急切地想来伺候罗姨娘,那便进来吧。” 话落,只见李嬷嬷满脸堆笑地走进屋来,眼神却时不时地往罗姨娘身上瞟。 叶云舒不动声色地看着李嬷嬷的一举一动。 “李嬷嬷,你可知罗姨娘为何这般模样?乃是中毒所致。” 叶云舒故意说得轻描淡写。 李嬷嬷脸上惊诧,慌忙道:“老奴不知道啊,这两日觉着姨娘的脾气变大,也没有其他异常。怎么会有人毒害罗姨娘呢。” 叶云舒冷笑一声,“是吗?姨娘一贯的吃食都是李嬷嬷管的呢。” 李嬷嬷扑通一声跪下来,“小姐明鉴!” 第70章 回城 叶云舒面沉似水地冷眼旁观着眼前的一切,心中暗自思忖:给罗姨娘下毒之人,嫌疑最大的当属李嬷嬷无疑。 然而,令她感到十分困惑的是,如果真是李嬷嬷所为,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这个跟随主子十余年之久的心腹之人选择背叛呢? 难道是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吸引了她?还是那令人垂涎欲滴、足以享受一生荣华富贵的财富诱惑了她? 又或者是有人以其性命相要挟,迫使她不得不做出如此忤逆之事? 想到此处,叶云舒忍不住开口问道:“对方究竟许了你什么好处,竟然能够让你背弃与主子多年来的主仆情谊?” 只见李嬷嬷仍旧不停地磕头谢罪,只是那磕头的动作明显变得缓慢起来。 随着每一次重重地撞击地面,她额头上的红肿愈发严重,甚至已经开始渗出血丝。 看到这番情景,叶云舒不禁想,李嬷嬷会不会把头磕坏了? 而此时的李嬷嬷却依旧表现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若不是叶云舒心中早已有数,恐怕还真会被她这副伪装出来的忠仆形象所蒙蔽,从而信以为真。 要说这其中没有丝毫真情实意倒也未必,毕竟相处多年,总归是有些感情存在的。 但这份情感究竟有多深厚,叶云舒无法得知。 正所谓真真假假相互交织,才最能迷惑人。 而李嬷嬷显然深谙此道,并做到极致。 李嬷嬷哀戚道,一时间连称谓都变了,:“老奴绝不会做背叛主子的事啊!小姐是老奴看着长大的,老奴心中她不仅是主子,老奴亦把她当做亲女。 老奴一生无子嗣,半截身子都快入土了,一旦姨娘有个三长两短,或离开姨娘老奴都是活不下去的,绝无可能做出此等堵死自己活路的事。 况且,如小姐所说,姨娘的吃食都会老奴所管,若姨娘出事,老奴就是第一个被怀疑获罪的人,这个最大的不利指向自己,是个正常人都不会这样做的。 再者,老奴又有什么动力去害姨娘呢?最后,给人定罪也是要拿出证据,小姐可莫要空口白牙污蔑老奴。 老奴知道您定是对温泉里朝您撒迷药的事对老奴不满。您要觉得气不过,直接说了便是,何必给老奴安这样一个背主害主的恶名。” 叶云舒冷笑,轻轻鼓掌,“李嬷嬷好一口能言善辩的口才。”心道好大一口锅就往我身上盖,不拿出证据来不是坐实了我污蔑? 怜花气恼,过去一把揪住李嬷嬷的衣领子,就往李嬷嬷脸上招呼,“你个疯婆子,胆敢污蔑我姐姐!找打!你有没有害罗姨娘,你心里门清。姐姐现在只是质问你一句,你便极力撇清自己,说自己清白,你不是心虚是什么?” “怜花,别伤了自个儿手。”叶云舒走近李嬷嬷,凑近说,“要是我说,我有办法治好姨娘呢,你怕吗?” 李嬷嬷垂首,默不作声。 叶云舒看到李嬷嬷的样子,心中更加笃定。“怎么?不说话了?刚刚不是还巧舌如簧吗?” 李嬷嬷猛地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镇定下来,“老奴不懂小姐的意思,能治好姨娘是好事,老奴高兴还来不及,为何要怕?” 叶云舒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是吗?那为何刚刚你听到这个消息时,眼中满是恐惧?” 李嬷嬷狡辩道:“老奴没有!” 叶云舒冷冷说道,“念在你与罗姨娘有多年主仆情分,不打杀你。你自行离去吧。” 叶云舒冷冷看了李嬷嬷一眼,转身吩咐下人将她拖下去处置。 待人被拖走后,叶云舒吩咐怜花去转告两个暗卫一声,等他们回来,安排一人去盯紧李嬷嬷的一举一动。 叶云舒在屋里寻了个位置坐下,闭眼沉思,思考要是罗姨娘不愿意说出背后之人是谁怎么办?要是提出过分的要求又怎么办? 两个暗卫将李嬷嬷拖出山庄大门,交代守门不允许她再进来后,很快折身返回。 两人老远见有人在院门口等着,近了才看清是怜花。 其中一暗卫问:“是姑娘有何吩咐吗?” 怜花点头,随后将叶云舒的吩咐告知。 暗卫谨记黎王交代的,听从姑娘任何吩咐。 两人相互对视一眼,对怜花道,“十四比较擅长跟踪,稍后他会去执行姑娘的任务。” 怜花知晓两人是黎王的暗卫,觉得甚是厉害,也想拥有与他们一样的功夫能力,这样保护小姐她就更有信心了。她艳羡地看着一人飞身离去。 抽回目光,她很快也能习武了,不禁激动起来。 阵阵寒风吹过,带着丝丝水汽。 下雨了。 叶云舒回到自己的住处。 她倚坐在灯下读书,一旁的茶炉发出沸腾的咕噜咕噜响。 “吱呀!” 门被推开。 见怜花走进来,也没有将书放下。 “姐姐,我回来了。你交代的事情已经去办了。” 叶云舒这才抬头,夸赞道:“怜花,你做得很好。” 她放下书,走到一旁茶炉的几案前,亲自倒了一杯热茶,道:“我刚煮了茶,过来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怜花还是有些拘谨,看了眼叶云舒后,才大胆端起,小口小口轻抿着,羞涩说:“都是姐姐的教导有方。” 一旁的炉火烧的正旺,屋外的冷雨丝毫不影响室内的温暖,茶香四溢。 接下来两日,叶云舒分别单独会见了宁氏,西商的负责人。 确定了两方的合作关系。 到了第三日,才召集了商会的管事们。把此前大会提出的经营困难,作出了解决答复。 看了商会的盈亏账簿,发现比较多问题。其中是叶家的铁矿开采,工人支出变多,开采量不升反降,导致提供不出货,连连赔偿违约费。 询问负责的李管事,只支支吾吾说不出合理的理由。 在花漾山住了快半月,终于把大会的所有事情妥善处理好。 中间去看过罗姨娘,罗姨娘告诉她背后之人是皇室中人,具体是谁也不知。 在正月二十一这天一早,启程返回叶家。 第71章 毛遂自荐 回到叶家之后。 新的忙碌生活又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开年大会过后,叶云舒基本上已经将所有管事都认全了。 通过巧妙的交流和观察,成功地探知了管事们对于自己接管商会会长后续工作的态度。 令她欣慰的是,大多数管事持有的是一种不偏不倚、既不支持也不反对的中立立场;然而,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才是全心全意地支持着她。 对于那些心怀叵测、有异心的管事们,叶云舒已默默记下,并仁慈地给予了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宝贵机会。 此刻正值中午时分。 阳光如同碎金般洒落在大地上,一片明媚灿烂。 叶云舒微闭双眸,悠然自得地坐在院子中新搭建起来的秋千之上,尽情享受着温暖的阳光带来的阵阵暖意。 在她身后,怜花时不时地伸手帮着推动一下秋千。 她目光则始终停留在自家小姐那略显疲惫的面容上。 只见叶云舒的眼底泛着淡淡的乌青之色。怜花心下一阵酸楚,忍不住开口劝说道:“姐姐啊,您这到底是在思考些什么呢?这段日子以来,您天天都是如此繁忙,我看你都瘦了一圈了,我真是心疼得紧呐!” 听到怜花关切的话语,叶云舒缓缓睁开双眼,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心道这偌大的家产在手里,我这刚接手的菜鸡这样忙是再正常不过了。 她轻声回答道:“我正在琢磨着该把李管事撤掉职位以后,安排哪个人去接替他的位置比较合适呢。” 说完,她再次合上眼眸,思绪却依旧沉浸在这个棘手的问题之中。 负责铁矿开采的李管事由于办事不力且存在损公肥私的行为,被叶云舒毫不留情地撤职查办。只是处理之后,叶云舒就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中——究竟该找谁来接替李管事,接手这至关重要的铁矿事务呢? 就在她苦思冥想之际,周子清竟然主动登门拜访了。 这位年轻人看上去文质彬彬、谦逊有礼,还得过黎王的赞赏,她相信黎王的眼光。 叶云舒心念一动,暗自思忖着或许能将眼前的周子清培养成为自己的心腹。 于是,她微笑着开口问道:“子清啊,我如此这般称呼你,不知可否合适呀?” 听到这话,周子清连忙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小姐,您这么叫当然没问题啦!” 接着,叶云舒像是漫不经心地提及道:“刚才听管家说起,你目前被安排负责管账方面的工作吧?” 周子清赶忙应声道:“回小姐话,正是如此。” 稍稍停顿片刻后,他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鼓起勇气继续说道:“其实小的家中过去一直都是从事经商之事,而小的作为家中唯一的男丁,自小便学习了诸多本领,像什么书算啦还有经营管理之类的那可都是最为基础的功夫。近日听闻小姐这边铁矿事务尚未确定新的管事人选,小的便斗胆前来毛遂自荐一番,恳请小姐能够赐予我这样一个宝贵的机会。倘若小姐对我的能力尚存疑虑的话,我......我甚至愿意签下一份死契以表忠心!” 就在周子清心中忐忑不安,却隐隐带着一丝期盼时。 叶云舒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那就签吧。” 简简单单三个字,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让他眼中瞬间流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之色。 难道小姐根本就不信任我么? 叶云舒目光何等锐利,岂会察觉不到那稍纵即逝的落寞与伤感? 只见她微微一笑,宛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般娇艳动人:“那就签五年吧,我愿意给予你充分展示自身才华的契机。” 周子清闻言,双眸紧紧地凝视着叶云舒,仿佛要将眼前这美丽而善良的女子深深烙印在心底。 他的喉头不由自主地上下滑动了一下,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地道:“多谢小姐大恩大德。”话音未落,他的眼眶已然微微泛红,双腿一曲,便要下跪行礼。 然而就在这时,叶云舒眼疾手快,连忙伸出玉手加以阻拦,娇嗔道:“且慢……莫要下跪。” 与此同时,一旁的怜花也如离弦之箭一般迅速冲上前去,扶住周子清,并柔声劝说道:“周公子,姐姐向来对待自己人从不讲究这些繁文缛节呢。” 周子清也展颜一笑,他听到了什么,自己人,小姐说他是自己人。此刻,喜悦填满了他的心。 叶云舒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怜花所言,接着又转头看向周子清,郑重其事地嘱咐道:“如今你既然已成为我叶家的管事,肩头所担负的责任可是相当重大啊。” 略作停顿之后,她再次转向怜花吩咐道:“怜花,你速速前去收拾出一个干净整洁的院子来,好让子清把他的母亲接到此处居住。毕竟他此前所居之处条件实在太过简陋,实非宜居之所。” 周子清听闻此言,心中感动之情愈发汹涌澎湃,不禁热泪盈眶,再次躬身施礼道:“多谢小姐关怀备至!小姐如此宅心仁厚、善解人意,小人定当竭尽全力,誓死不负小姐对我的知遇之恩和殷切期望!” 当确定由周子清来负责铁矿开采一事之后,叶云舒轻轻地揉了揉自己那微微发疼的太阳穴。 她心里非常清楚,这件事情不过只是她所面临众多难题之中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罢了。然而,叶云舒不会退缩。 现如今,她有黎王在背后做强有力的支持,更有几个忠心耿耿的心腹之人甘愿追随左右、倾力相助。距离她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只不过,此次她突然将周子清空降到负责铁矿开采这样重要的岗位之上,商会里那些管事们即便明面上不敢公然对她的这一决策表示出任何反对的意见——毕竟她可是被众人视为商会下一任会长的不二人选,自然拥有着任免管事的绝对权力。 但是,可以想象得到,在私底下他们难免会通过暗中抵制周子清的方式来表达内心深处的不满情绪。 周子清在商会当中可以说是毫无根基可言。 一旦遭受到其他管事们有意无意的联合排挤与打压,那么就算他自身才华横溢、能力出众,在实际做事的时候恐怕也很难能够放开手脚大施拳脚。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叶云舒最终还是决定暂时按兵不动,暂且不去主动给周子清提供任何形式的帮助或者支援。 因为她想要借此机会好好观察一下,看看他究竟有没有足够的智慧和手腕去应对可能出现的种种棘手状况。 正所谓“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就一清二楚”,只有真正经历过实战的考验,才能确切知晓这个人到底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厉害。 第72章 给王爷的爱慕信 黎王在九宁城停留了五日。 期间,开始了他布局多日的收网行动。 他以雷厉风行的手段毫不留情地处决了那些肆意欺压百姓、搜刮民脂民膏的贪官污吏们。 他又大力提拔了一群真心实意为老百姓办实事的官吏。 这些新晋官吏当中,周正是最为突出的一个。由于他平素为吏公正不阿,一心为民,深得黎王赏识,于是被破格提拔为县尉一职。 从此之后,周正肩负起了缉拿罪犯、维护地方治安等重任,尤其专注于各类刑事案件的侦破与执行工作。 与此同时,对于陈凌文,黎王以周子清提供确凿的证据——与山匪暗中往来的信件。下令将陈凌文打入死囚大牢,并判处剥夺其官职以及三年的有期徒刑。 最后,黎王经过缜密谋划,巧妙设局成功引诱出了潜藏在九宁城北疆地区的细作。又凭借着敏锐的洞察力和果敢的决策力,顺藤摸瓜一举捣毁了这些细作的所有据点,彻底消除了北疆地区潜在的安全隐患。 此事尘埃落定,也正式完成了此行的任务,时间已然来到了正月二十。 翌日一早,黎王率领众人踏上归程,马不停蹄赶回京都。 黎王与飞鹰两人骑马用时两日抵达京都。 大部队因为要照顾乘马车的洛宝英迟了一日。 抵京当日,黎王顾不上歇息片刻,趁宫门未落锁之前,便匆匆入宫面圣。 一如年二十九那日下晌,御书房里。 黎王恭敬向皇帝禀报此次九宁城所发现的有关细作之事。 重点提及在陈凌文密室搜查到的那份关于潜伏在朝堂之上的北疆细作名单。 皇帝龙颜大怒,当即拍案而起。 盛怒之下,一场暗地里的朝堂官员大彻查就此拉开序幕…… 正月二十二夜晚,苍白月光洒落在京都的大街小巷。 康寿宫 太后听闻黎王已经返回京城。 她欣喜不已,若不是此时宫门已落锁,恨不得马上派人召黎王进宫。 眼看着黎王已过及冠,一年复一年,她觉得是时候该将黎王的选妃事宜提上日程了。 于是,她赶忙差遣身边的侍从,命他们次日便去邀请黎王进宫商议此事。 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映照在黎王那俊朗而又略带疲惫的面容上。 当他得知太后召见自己乃是为了催促选妃之事时,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无奈。 面对太后殷切期盼的目光,黎王毫不犹豫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如今边疆局势动荡不安,国内盗匪横行肆虐尚未平息,朝堂之上更是存在诸多贪污腐败之徒有待整治。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实在无暇顾及个人婚事,并且已下定决心在未来三年内绝不考虑选妃之事。 太后听闻此言,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下来,她瞪大双眼,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说道:“身为一国亲王,怎能如此不顾及皇室血脉的延续!” 然而,无论太后如何劝说,黎王始终不为所动。 眼见与太后之间的沟通毫无结果,黎王索性也不再浪费口舌,转身离去,全身心投入到繁忙的政务之中。 就在这天,黎王府收到了一封来自九宁城叶家的书信。 总管望着手里捏着的无署名信函,心中却泛起了嘀咕。 以往通过这种方式送来的信件大多并非紧要之事,真正重要的信件都会由专门的信鸽或者专人负责传递。 而且据他所知,许多倾慕黎王的少女常常会采用寄信的方式向王爷倾诉自己的爱意。曾经有一次,由于不知情,他贸然将这类信件呈递给了王爷。 结果,王爷看过之后只是淡淡地交代他,日后若再收到类似的信件,可自行处理,无需再呈交给他。 想到此处,总管不禁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究竟该不该将这封信交给王爷呢? 他之所以会犹豫呢,是因为太后有吩咐,让他想办法让王爷开情窍。他哪懂如何帮王爷开窍啊,男女情爱,不是要讲究个缘分嘛。 尽管内心十分不情愿,但他也只得咬咬牙,硬着头皮答应下来。毕竟那可是太后啊,黎王的亲母,他可不能直接回绝。 总管一边这般思索着,不知不觉间,脚步已然迈到了黎王书房的门前。 就在这时,飞鹰刚从书房走出。 他见总管那张向来总是笑意盈盈的面上流露出一丝为难之色。 这一异样使得飞鹰都忍不住好奇起来,破例开口询问道:“迟总管,您来找王爷所为何事呀?今天似乎还没到该向王爷汇报账务的时候吧。” 迟总管微微抬起头来,这才恍然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书房门外。 他定下心神,心道:大不了也就是被王爷斥责一通罢了,没啥好怕的!想到此处,他的脸上瞬间重新扬起了那熟悉的憨态笑容,对着飞鹰说道:“飞鹰啊,我这儿有点事儿想要跟你讲讲。” 说着,他朝着飞鹰轻轻招了招手,脸上堆满了和善的笑容。 飞鹰见状,先是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迟总管,然后伸出手指了指自己,满是不解地问道:“找我?” 得到肯定答复之后,飞鹰这才抬脚迈步走上前去,再次追问:“什么事啊?” 迟总管连忙将飞鹰拉到距离门口稍远一些的地方,压低声音道:“你快看看我手里面拿着的这个东西。” 飞鹰依言低下头看去,只见迟总管的手中正紧紧握着一封书信。 信封之上居然没有署名。 “这封信……是给我的?” 飞鹰满心疑惑,说着便欲伸手去取那封信。 迟总管忙收回,说道,“不是你的,是王爷的,我寻思着是哪个姑娘给王爷的爱慕信,正愁着要不要交给王爷。之前太后问我拿走了所有姑娘给王爷的信,这封今日刚到,你看,你帮我决定要不要给王爷过目?” 飞鹰开口说道:“不必!” 话毕,脑中闪过王爷之前提了一嘴,让他留意最近府上的来信。 虽说王爷当时并未明确指出具体是谁的信,但知道这信必定是那位叶家姑娘的。 第73章 黎王府送帖子 想到此处,飞鹰心里暗道不好,竟把这事给忘了个干净。这可是事关王爷的姻缘呀!王爷这般重视,要是误他手里,可就罪过了! 自花灯节那日与那叶家姑娘分别之后,按照从九宁城寄信到此地所需花费的时日来推算,差不多也就是在这两天信件便能够送达了。 飞鹰赶忙向迟总管追问:“这信由哪里寄来?” 迟总管听闻此言,连忙再次将手中的信封拿起仔细端详一番,随后回答道:“所幸今日就这一封,我记得,是九宁城……”寄来的。 话音未落,只见飞鹰动作迅速如闪电一般,一把将那信封夺了过去。 飞鹰面无表情紧绷着的脸上却挤出了一抹略显僵硬的笑容,并对着迟总管夸赞道:“迟总管,这件事情您做的好!等忙完这段日子,我请你喝酒啊!” 迟总管站在那里,脸上满是茫然和困惑,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摇了摇头。罢了罢了,这种麻烦事还是交给飞鹰去处理吧,如此一来,自己也能省去不少烦恼。 书房的门打开又合上。 飞鹰声音隐着一丝激动,“王爷!” 黎王正端坐在书案前,手持毛笔,专心致志地书写着什么,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何事?” 黎王的语气平静如水,却透着慑人的威严。 飞鹰赶忙上前一步,恭敬道:“回王爷,是叶姑娘……”的信。 话未说完,眼前便出现一只手掌。 速度之快! 这是他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王爷? 突然觉得这信就是烫手山芋,他恨不得心念一动就能送到黎王手中。 他小心把信放在黎王手上。 “出去。” 黎王一边说着,一边拆信封。 他心心念念的舒儿竟然真的给他回信了! 好开心! 连日来的疲惫感瞬间被清扫一空。 飞鹰见此情形,十分识趣地转身退下。 就在他即将踏出房门的时候,特意回头一瞥,正好瞧见自家王爷那微微咧开的嘴角。 那笑容如此灿烂,甚至有几分憨。 飞鹰不由得瞪大了双眼。 这笑得如此憨态的人,还是平日里高冷孤傲、不苟言笑的王爷吗? 爱情啊果然不是他能理解的..... 太后几次催促无果,毅然差人告知黎王,决定二月二 这日宫里办宴,美其名曰赏花宴。 听到内侍带来的传话,刚欣赏完叶云舒画作的黎王,突然有让叶云舒来京都的心思,让她与太后两人先见上一面。 主意已定,黎王立即唤来了迟总管,“速去太后处取一份请帖,然后送往九宁城叶家。务必尽快送达!” 正在忙事业的叶云舒自然是不知道黎王是打着这样的算盘的。 一张邀请帖正从京都黎王府快马加鞭送往九宁城叶家。 …… 叶家的大门,被一陌生面孔敲响。 门房不慌不忙从里头问,“门外是哪位贵客临门啊?” 对方不卑不亢地回应,“是来自京都黎王府迟总管,奉命前来给叶姑娘送上一份帖子。” 黎王府? 他没听错吧。 门房再次确认一遍。 京都黎王。 威名赫赫、战功彪炳的南渊战神,黎王殿下! 门房倒没有像上次那般慌了神,好歹是连黎王本人都见过的。不过他也来不及多想,连忙转身去通报。 自上次黎王登门后,现下过去半个多月,却是下帖子到家里指定给小姐。 门房不禁怀疑莫非黎王相中了自家小姐,毕竟小姐可是实打实的大美人。 小厮自然第一时间将此事告知了叶云舒。 叶云舒问:“黎王府送帖子的人在何处?” “尚在门外候着。”小厮答道。 叶云舒蹙眉,“为何不先将人请至倒座房稍候?” “小的……一时疏忽,还请小姐责罚。”小厮当即下跪请罪。 叶云舒:“……”仿佛她是个恶主一般,她不过就是随口一问。她看上去很凶么? 她略作思索,道:“你起来吧,此次便不责罚你了。日后切不可再失了礼数。你先去将人迎入正院花厅,我稍后便过去。” 叶家是南渊国富商巨贾,说好听是一方巨贾,地位却不高。 贵人圈看不起。 所以往日里与叶家走动的官僚,王公贵族屈指可数。 商贾自然需得与官方打好关系。以往都是叶明成厚着脸皮去结交的官员,上至皇室贵族,下至州府县治,寻到逢年过节就上门送礼走关系。 记得原主问过她爹,不管送不送礼,这些达官贵人都打心底里瞧不起商人,何必用热脸去贴人家冷屁股? 叶明成是这样回答原主的:“傻孩子,这世间之事,哪有那么多心甘情愿。咱们叶家虽富甲一方,但在那些权贵眼中不过是蝼蚁。若不主动交好,一道政令下来,咱们叶家的心血便毁于一旦。这热脸贴冷屁股的事,看似窝囊,实则是在保全家业啊。” 往日里,原主除了必要的跟着爹爹去走商学习外,基本都是待在家中宅着,她娘虽是个江湖人,但自从成婚生子后便也成了个相夫教子的妇人,鲜少去接触贵夫人圈子。 所以叶家来登门拜访的基本是商会的管事,生意同行,江湖好友等,基本都不曾有过达官贵人来,下人们有疏忽她也能理解。 意外的是这次惊动了老夫人。 这位一直宅在那方院子里,不理外界烦扰的老人。自上次出门回来后,第一次在家里露面。 “你说这位黎王此前亲自登门拜访过?”老夫人转动着手中的佛珠,眼睛仍闭着。 胡管家垂首站在一旁,谦卑回道:“回老夫人,正是姨娘与小姐同去花漾山温泉那日。那会您还未回来,所以不知这事。” “说来,老身也许久未见云舒丫头了,黎王府下帖子这事可大可小,你请她过来老身这里一趟。” 胡管家应是,匆忙离开去叶云舒院子。 叶云舒就这样被胡管家请来了寿安堂。 这位原主的祖母,印象中就只有几个模糊的画面。想来这位祖母和原身关系生疏得很。 她自从穿越来这里也没有见过这位祖母一面。 第74章 祖母怕你受人欺负 落日西斜。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前往寿安堂的路上。寿安堂是叶家最为僻静幽深的院落,也是老夫人居住的地方。 叶云舒走在前头,一步距离之后跟着胡管家。 刚踏进小院,就见一老嬷嬷从正屋里走了出来。 穿着朴素,气质沉稳,面容慈祥。 老嬷嬷看见了正往这头走来的两人,目光落在前头穿着一袭紫色锦袍,面容娇美的女子身上。 她脸上挂笑,抬步朝叶云舒迎去,其脚步轻盈,丝毫没有这个年龄该有的老态。 “云舒小姐,可算把你盼过来,朱姨还以为你还为之前的事闹脾气呢。” 一道慈祥的声音带着欣喜传入叶云舒的耳中。 叶云舒心中诧异,万没想到这位老嬷嬷待她如此亲和,见老嬷嬷已双手将她的手捂在手心里,眼里透着真诚的关切之意。她来不及多想,本能道:“我闹什么脾气?” 听到了这毫无感情的回答,老嬷嬷心里一沉。 按她所了解的云舒小姐的性子,这样的语气说话还是说明心里有怨。 以往云舒小姐虽来院里不多,但每次来都喜欢黏着自己,喊着朱姨朱姨,向自己撒娇,与自己颇为亲昵。自己也算对云舒小姐的脾性有所了解,小姐性格是善解人意,在外时是温柔沉静的,在家时是 上一次云舒小姐来找老夫人求帮忙,让罗姨娘别送她去王府为妾,却被老夫人拒之门外。因为这事云舒小姐当时就闹了很大的脾气。扬言说不会再来。 这般想着,捂住叶云舒的手的力度重了重,便解释道:“上次你求老夫人让阻止罗姨娘把你送去王府当妾的事,老夫人不见你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云舒小姐不要怨怪老夫人,可好?” 叶云舒反应过来,原来还发生过这样一件事。这是原主的怨,原主已不在,与现在的她何干?忙岔开话题道,“祖母找我来什么事?” 老嬷嬷接受了叶云舒的平淡语气,回道:“胡管家说京都黎王给你下了帖子,这件事老夫人觉得有必要交代你一些事情。” 说完,不待叶云舒回话,就把人往屋里带。 身后的胡管家本是低垂的头抬了起来。 见两人已进门。 他住了脚步。 在院里等了一会,见没有叫他一道,便知老夫人一时半会应是不会找他了,又想到小姐吩咐的事情,便转身离开。 屋里,夕阳余晖透过窗棂照进来,空气中飘着或浓或淡的檀香气息,让人内心一片宁和。 很快来到了内室门口,老嬷嬷松开了叶云舒的手。 先上前一步撩开竹帘,“来,云舒小姐进。” 老嬷嬷回转身招手,轻声道。 叶云舒点头。 入了竹帘门。 只见室内空间不大,布置整洁。 中央供奉一个佛祖雕像,其前摆着香炉,供桌上有糕点花果。 佛像前的蒲团之上端坐一人。 花白的头发发髻高高挽起,其上插一支镶嵌翡翠与珍珠的步摇。 身穿一袭织金绣凤的,袍身墨绿色为底色的锦缎长袍。 老嬷嬷让她等待片刻,自己先一步走到老夫人身侧,低声道:“老夫人,云舒小姐来了。” 叶云舒站定门口,静静地望着蒲团那道背影,使她感到宁静安详,让她忍不住放慢了呼吸。 脑海里闪过零星画面,才轻声唤道:“祖母。” 老夫人已经停下了转动佛珠,睁开了矍铄的双眼。 “坐吧。”她的声音温和。 叶云舒轻轻点头,双眼再次扫过屋里一圈。 并没有能坐下的椅子凳子。 她目光落在了老夫人身旁的另一个蒲团上。 心道应该是让她跪坐蒲团吧。 老夫人似是知她所想,轻轻拍了拍身旁的空位。 于是她在老嬷嬷的注视下,乖巧地走到了蒲团前,缓缓坐下。 老夫人拧头看向叶云舒,问话直奔主题:“黎王为何给你下帖子?” 语气平静,平静得像说今天天气很好一般。 叶云舒目光停在老夫人的面容上,摇了摇头,回道:“孙女不知,不过猜测是上次黎王亲自登门拜访,邀孙女探讨经营之道未果,此次或许也是此原因吧。” 她心里清楚,估计是黎王有意让她进京相见,才寻了这个她推脱不掉的由头。 目前她和黎王的关系还不宜公开,而且她也不清楚祖母对她是什么态度,所以这个原因不打算告知。 老夫人轻叹一口气,凝视着叶云舒。 “叶家能走到如今,成为富商巨贾不容易,如今你爹娘,兄长都不在家中,家里没个能顶事的人,若再得罪权贵恐使家中引来灾祸。 自上次你来求祖母让罗姨娘不要将你送给王府当妾这事后,祖母便想过,当时祖母将你拒之门外做得太过绝情,你怨恨祖母也是正常的。所幸,你无事。 孩子,祖母错了,你可能原谅祖母?” 听了这番话,叶云舒抿了抿嘴,垂眸状似思索。“祖母,孙女是怨的,可是孙女知道,事情该往前看,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言毕,她起身道:“祖母,若无其他事,孙女便去见黎王府来送帖子的人,总不好让人久等。” “孩子,等等。” 老夫人欲起身。 一直在旁站着的老嬷嬷忙俯身将人扶了起来。 “老身也同你一道去京都吧。你一人前去,祖母怕你受人欺负。” “祖母,您身子不适合出远门,就别去了吧,我不会受人欺负的。” 叶云舒走上前,抱住老夫人的手臂,像个孩子般将头轻靠在肩头道:“祖母,别担心。我身边现在有懂得功夫的人保护,旁人要欺负我还得先打过我的人。” 老夫人无奈点头。 伸手抚上叶云舒的发顶,眼中露出一丝怜惜。 心道这孩子年纪尚轻,不知道强权的厉害,以为有个会功夫的下人就能护得住。 老夫人最终也没再提一同进京的话,倒是一同与叶云舒来到前院花厅见客。 前院花厅 老夫人一身威严气势坐在主座。 叶云舒则坐在左下座位。 这时,两人走了进来。 只见管家伸手保持着请的姿势,边走边道:“迟总管,这里边请。” 走在其身前是一中年胖男人。 男人整个人圆滚滚的,感觉像是只肥猫。 第75章 王爷想你想得紧 此人面如满月,一双眼睛微微眯起,恰似那笑口常开的弥勒佛像一般,让人观之倍感亲切和蔼。 远远望去,便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平易近人的气息,想来定然是个性情极为温和之人。 “这位想必就是叶姑娘吧?” 叶云舒点头,“我是。” 那胖男人目光落在叶云舒身上。 见她身着一袭紫色锦袍,袍袖随风轻舞,更显身姿婀娜。 再看那张面庞,白皙如玉,五官精致如画,眉眼之间透着一股灵动之气。 举手投足间,更是流露出一种优雅从容的气质,丝毫不逊色于京都那些出身名门望族的贵族女子,甚至还隐隐有着略胜一筹之感。 心中不禁暗赞自家王爷当真是独具慧眼啊! 紧接着,他连忙收敛心神,恭恭敬敬地向叶云舒说明了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 “参加宴会结束后,我们也会将叶姑娘安全送回。” 待听完胖男人所言之后,一旁的老夫人总算是放下心来。 她微笑着对胖男人说道:“既然迟总管已经做出这般周全的安排,老身也就放心了。在此,老身先行谢过迟总管了。” 说着,老夫人起身微微欠身行了一礼。 老夫人抬眸望向门外,此时天边的余晖已然完全消失不见,夜色渐浓。 于是她转头看向迟总管,关切地道:“眼下这天色已晚,迟总管这一路上舟车劳顿,实在辛苦。 老身早已吩咐下人们准备好了丰盛的晚膳,不如迟总管就留下来一同享用吧。” 迟总管却连连摆手婉拒道:“哎呀……多谢老夫人美意,但实在不必如此麻烦。在下已经提前派人预定好了酒楼,所以就不叨扰府上了。时间紧迫,不便久留,明日卯时末(早上七点),我自会准时前来接叶姑娘。” 说罢,迟总管再次向老夫人和叶云舒拱手行礼,然后转身离去。 迟总管转身离去之后,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此时,老夫人朝着叶云舒招了招手,轻声呼唤着她过来。 叶云舒莲步轻移,很快便来到了老夫人身旁。 老夫人伸出那略显干枯却依旧温暖的手,轻轻地拉住叶云舒柔若无骨的小手,目光之中流露出一抹深深的忧虑之色。 “孩子啊,此次前去虽说只是参加一场宴会,可那毕竟是皇宫大内啊!那里规矩繁多、人心复杂,你处处都要小心翼翼、谨言慎行才行呐。” 老夫人语重心长地叮嘱道。 叶云舒微微颔首,脸上浮现出一丝温柔而坚定的笑容。 她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老夫人的手背,柔声安慰道:“祖母您就放心吧,孙女心中自然是有分寸的。” 听到叶云舒这番话,老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眼中的忧虑稍稍减轻了一些。 她凝视着眼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孙女,眼神里不知不觉间又增添了几丝欣慰之意:“好孩子,刚才我已经吩咐厨房做了好多你爱吃的菜肴。今晚啊,你就来祖母的院子里跟我一起用晚膳吧。” “好呀。” 叶云舒想也没想,便毫不犹豫地应承了下来。 经过这一番短暂的相处和交流,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老夫人对自己那份真挚的关怀之情。 之前她还曾误以为与老夫人之间的关系有些生疏,现在想来,或许真的是自己一开始想得太多,先入为主。 不一会儿,晚膳便准备好了。 丫鬟们鱼贯而入,将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美味佳肴摆放在桌上。 老夫人和叶云舒相对而坐,开始享用这丰盛的晚餐。 只见老夫人举止优雅,进餐时更是十分斯文,每一回送入口中的食物都会仔细地咀嚼至少三十下,才会慢慢咽下。 期间,老夫人小心翼翼地给她夹了两回菜,第一回是香喷喷的肉菜,第二回则是清爽可口的素菜。 叶云舒将这些菜肴一一吃下。 看到她吃得如此津津有味,老夫人不禁笑了起来,说道:“小时候啊,你可不太喜欢祖母给你夹菜呢!还总是抱怨说祖母夹的菜不是你爱吃的。” 听到这话,叶云舒正准备夹菜的手猛地一顿,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之色,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她含糊道:“小时候的事情孙女早就记不太清楚啦。” 说完之后,像是要转移话题一般,迅速拿起筷子,也给老夫人夹起菜来。 “祖母,您尝尝这个。您年纪大了,牙口可能不太好,不过这道如意福袋正好适合您,口感软糯,味道也是相当不错哟。” 老夫人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对孙女的关心感到十分欣慰。她夸赞道:“我们家云舒真是越来越懂事,都长大成人了呢。” 接下来的时间里,两人都不再言语,而是安安静静、认认真真地享用着丰盛的晚餐。 整个房间里只有轻微的咀嚼声和餐具偶尔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 不知不觉,一顿晚膳就这样结束了,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时间刚好来到了酉时初刻。 就在叶云舒即将起身告别的时候,老夫人突然伸手从自己的腕间摘下那串乌黑发亮的手串,并亲手将它戴在了叶云舒纤细的手腕之上。 老夫人的表情变得格外凝重,她紧紧握住叶云舒的手,郑重其事地嘱咐道:“孩子啊,这条乌木手串你可要时时刻刻佩戴在身上,它能够保佑你平平安安、无灾无难。” 叶云舒只觉得腕间突然多了一份沉甸甸的感觉,当肌肤与之相触的时候,那种细腻而又顺滑的触感瞬间传遍全身,仿佛戴上了一只精美的玉镯。 她好奇地抬起手来,轻轻地转动着手腕,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串乌木珠子。只见它们宛如墨色般深沉,在微弱的烛光映照之下,其表面的纹理显得格外自然且清晰,还隐隐约约地泛着一层几乎难以察觉的光泽。 “谢谢祖母!” 叶云舒心满意足地咧开嘴笑了起来,然后像个孩子似的再次给了老夫人一个温暖的拥抱。 当晚,云舒院卧房 叶云舒端坐在梳妆台前,闭着眼。 怜花站在身后,手中拿着一把精致的梳子,轻柔地为她梳理着那头如瀑布般垂落的秀发。 忽然,叶云舒轻轻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些许苦恼说道:“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去参加那个什么赏花宴,能不能不去呀?” 按照那些电视剧和小说里的常见套路来看,这种场合往往最容易引发各种麻烦事,一想到这里,她就不由得心生抵触。 听到这话,怜花忍不住掩嘴轻笑一声,脸上随即浮现出一抹犹如姨母般宠溺的笑容,安慰道:“姐姐,依我看呐,王爷想你想得紧,参加这赏花宴不过是个由头而已。” 第76章 心满意足 叶云舒捏了捏眉心,心想黎王太不懂事。 她现今整日忙碌不堪,恨不能将一天的二十四个时辰全都充分利用起来,仍觉得时间根本不够用。 却还派人来下帖子,让她不辞辛劳地远赴京都去参加什么莫名其妙的赏花宴。 她看起来是这么闲的吗? 想她,就不能他自己过来吗? 在心中疯狂吐槽……此处省略字数两万。 罢了罢了,自己的男朋友能怎样,忍着呗。 飞快调整好心态。 叶云舒转过身来,脸上忽地浮现出一抹狡黠的坏笑,娇嗔地对着身旁的怜花说道:“好啊,小丫头片子,竟敢戏弄我,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一番!” 说罢,她扬起手便朝着怜花的额头弹去,想要给她一个结结实实的脑瓜崩。 哪知怜花眼疾身快,只见她身形一闪,一个漂亮的后仰动作,轻轻松松便避开了叶云舒的攻击。 随后,她调皮地冲着叶云舒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道:“姐姐,您如今想偷袭到我可没那么容易啦,嘻嘻嘻……” 叶云舒见此情形,不禁莞尔一笑。 随即缓缓站起身来。 双手抱臂于胸前。 微挑秀眉,似笑非笑地赞道:“嗯,不错嘛,怜花,看来这段日子你所学的功夫倒是颇有成效呢,这反应速度当真是越发灵敏了呀。” 语毕,她嘴角轻轻一勾,朝着怜花俏皮地招了招手,挑衅道:“来来来,咱俩过上几招,看看究竟是谁更厉害些!” 于是乎,二人便在房间内展开了一场你来我往、热闹非凡的嬉闹较量。 一时间,房中不断传出如银铃般清脆悦耳的欢声笑语。 而此刻,在屋顶之上,正静静躺着仰望那漆黑夜空的阿九,听到屋内传来的阵阵欢笑声,他那阳光略带稚气的面庞上竟也不由自主地泛起了微笑。 对于他而言,能够如此默默地陪伴在叶云舒身边,每日得以亲眼目睹她的如花笑颜,亲耳聆听她的婉转声音,便已足够心满意足了。 正月二十五 东方的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晨曦宛如一层轻柔的薄纱,渐渐地揭开了夜的帷幕。 随着一阵咚咚咚的声音逐渐远去直至完全消失,那紧闭着的宫门缓缓开启。 只见五名身着统一服饰的太监各自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份份精美的帖子,如同身负重任一般,从宫门鱼贯而出,然后朝着五个截然不同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们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只留下一片轻微的尘土飞扬在空中。 与此同时,在京都的各个角落,那些皇亲贵族、高官大员、名门世家以及望族大户的府门也在不同的时间里,先后传来了清脆而有节奏的敲门声。 每一扇门打开后,都会迎来一位恭敬有礼的送帖太监。 这些太监们微微躬身行礼,将手中的帖子递交给门内的主人或管家,随后又匆匆离去,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就在当天,一个惊人的消息犹如一场猛烈的风暴迅速席卷了整个京都:黎王即将选妃!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立刻在贵女圈子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时间,各种议论纷纷扬扬,整个圈子都像是被投入了一颗重磅炸弹,瞬间炸开了锅。 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黎王啊! 他正值及冠之年,却早已在军中崭露头角,担任起了大将军一职。 他手握国家军政大权和军赋,凭借着超凡脱俗的军事才能纵横沙场,南征北战。 无论是收复周边众多弱小的国家,还是抵御强大外敌的入侵,他总是能够身先士卒,冲锋陷阵,以雷霆万钧之势扭转战局。 尤其是在面对北方大国北疆的侵犯时,他亲自领军上阵,身陷敌阵却毫不畏惧,最终力挽狂澜,成功击退敌军,扞卫了国家的尊严和领土完整。 正因如此,他被人们誉为南渊战神,成为了无数人心目中的英雄偶像。 而且,黎王不仅战功赫赫、权倾朝野,更拥有令人惊叹的俊美容貌。 他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完美薄唇,举手投足之间皆散发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他的绝美峻颜让万千少女为之倾倒,因此也当之无愧地被公认为南渊第一美男子。 如今,这样一位集权力、地位、才华和美貌于一身的绝世人物要选妃,怎能不让那些养尊处优的贵女们心动不已呢? 然而,黎王冷漠、残酷且冷心冷情的性格,犹如一道无法逾越的冰墙,将众人远远隔开。 尽管如此,这独特的气质却使得无数怀春少女对其倾心不已,将他视作遥不可及的天上明月、水中镜花一般,只能远远地仰慕。 她们虽心怀爱慕,但终究是有贼心没贼胆。 午时 京都 藏花楼 这座楼阁矗立在京都声名远扬的碧水湖畔,巧妙地依湖而筑,共有三层之高,巍峨耸立,气势恢宏。 它与周边喧闹繁华的市井景象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仿佛是尘世中的一方宁静桃源,遗世独立。 这里向来是京都贵族小姐们平素喜爱相聚的高雅之所。 在这里,她们可以品茗,赏花;可以吟诗作画,一展才情;也能够相互切磋刺绣女工的技艺,交流心得;甚至还能谈论时下热门的时事政事,各抒己见。 此刻,藏花楼的三楼呈现出一幅别样的景致。 整个三层并未设置任何隔断,视野开阔无比,通透明亮。 宽敞的空间里整齐地摆放着十张圆形桌子,每张桌子都配备着舒适的座椅。 桌面铺上了细腻柔滑的丝绸桌布,边缘精心绣制着精美的花卉图案,栩栩如生,美不胜收。 桌上陈列着一套套精致的茶具和瓷器,无论是造型还是质地,无一不彰显出非凡的品味和格调。 每张桌子都已有人落座,或多或少,有的两人一起,有的三五成群,她们或轻声细语地聊天说话,或欢声笑语地嬉戏打闹。 这些贵女里面,有被誉为京都第一美的丞相之女周琳,京兆尹之女钟思虞,尚书双胞女林月,林星,洛将军之女洛宝英,国公府嫡女庄薇音。 她们身着华丽的衣裳,头戴精美的首饰,宛如一朵朵盛开的花朵,使得这楼阁更添几分生机与活力。 第77章 这是真的吗 此时,阁楼的四面窗户全都敞开着,微风轻拂而入,带来了丝丝清新的湖水气息。 突然间,场中猛地响起了一道尖锐的惊呼声。 “这是真的吗?!” 在场的众人纷纷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但仅仅只是短暂一瞥之后,他们便又迅速地将目光收了回来。 显然,对于这样的事,众人都已经习以为常,并不觉得有多么奇怪。 只见靠近楼梯口位置的圆桌旁,一名身着火红衣裳的女子正满脸惊愕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她瞪大双眼,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情,似乎听到了超出她想象范围的事。 坐在这名红衣女子身旁的,是一位身穿湖蓝色衣裳的女子。 很明显,刚才那突如其来的惊叫声把她着实吓了一大跳。 只见她一只手轻抚在自己的胸口处,试图平复那颗因受惊而剧烈跳动的心,同时,她的目光依然直直地定在那位红衣女子身上,久久没有移开。 这位红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京兆尹府上的千金——钟思虞。 说起这钟思虞,在京城的贵女圈子里可是赫赫有名。 她以泼辣直率着称,性格豪放不羁,行事作风更是特立独行,与那些传统意义上端庄大方的大家闺秀相比,简直就是两个截然相反的极端存在。 而那位湖蓝色衣裳的女子,则是京都公认的第一美人——丞相府的掌上明珠周琳。 周琳生得眉清目秀、温婉动人,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气质,一直以来都是众多公子哥儿们梦寐以求的对象。 钟思虞猛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反应实在有些过激,不禁面露一丝尴尬之色,随后轻轻笑出了声,道:“哎呀呀!真是不好意思呢,对不住啦,周琳,我是不是又把你给吓着了?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哦,你现在感觉还好吗?” 紧接着,只见她动作娴熟地伸手拿起桌上那精致的茶壶,小心翼翼地从中取出一只干净的茶杯,稳稳地将其放置在壶嘴下方。 随着清澈的茶水汩汩流出,很快便将茶杯灌满,甚至眼看就要从杯口溢出来了。 钟思虞赶忙用双手将装满茶水的杯子端起,恭恭敬敬地递到周琳跟前,并满怀歉意地说道:“来来来,快喝点儿这杯茶水,定定神、压压惊。” 周琳却只是微微垂下眼眸,视线缓缓下移,最终定格在了那杯口处即将要漫出的茶水之上。 她眉头微皱,流露出明显的嫌弃之意,不耐烦地开口道:“先放在那儿吧。我说钟思虞啊,你到底啥时候才能改掉你这一惊一乍的坏毛病?我都不晓得跟你讲过多少回了,咋就是听不进去呢?” 听到这话,钟思虞只得乖乖地将手中的茶杯轻放在桌子上,脸上随即浮现出一抹愁苦之态,嘴里嘟囔着抱怨起来:“好嘛好嘛,周琳,你瞧瞧你长着那么一张美若天仙的脸蛋儿,怎的就生了张像老妈子一样爱唠叨的嘴巴呀!” “求求你就行行好放过我吧,我在家里的时候已经被爹娘管得死死的了,好容易才有机会跑出来透透气,结果你还要这般训斥我,这日子简直没法过啦......” 周琳看着钟思虞又开始滔滔不绝地大倒苦水,不禁掩唇轻笑起来,道:“哎呀呀,你这可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呢,哪有你这般的!若不是把你当作真心好友,我才懒得跟你浪费这些口舌呢。” 钟思虞听到这话,忙不迭地点头称是,一脸谄媚地说道:“是是是,周仙女您说得太对啦,您可是我的好姐妹呐!这次都是我的不对,我一定知错就改,日后定会好好表现的!” 她那副模样,活脱脱像是个被严厉的老夫子当场抓包后乖乖认错的学生一般。 话音刚落,只见钟思虞一把抓起刚刚才放下的茶杯,仰头便一饮而尽。 然后,她抹了抹嘴角,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而认真,紧接着开口问道:“周琳啊,咱们先不说那些芝麻事了,言归正传哈。刚才你提到黎王要选妃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呀?” 周琳见她如此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便也收起了笑容,将目光缓缓地从她手中的空茶杯滑落至她的脸庞之上,同样神色郑重地回答道:“自然是千真万确的。这事还是我娘亲告诉我的呢,说是今儿个一大清早,宫里就派了位公公前来送请帖。” 钟思虞闻言,瞪大了眼睛追问道:“这么说来,你们家已经收到帖子了?那我们家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就在这时,从不远处场中间的那张圆桌处袅袅娜娜地走过来两位身姿曼妙的女子。 其中一名女子巧笑嫣然地插话问道:“咦,周小姐,难道你们家已经收到选妃的帖子了不成?为何我们家却毫无动静呢?” 钟思虞和周琳两人听到声音,不约而同地转头朝着那两名女子望去。 周琳先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礼貌而又不失优雅的微笑,轻轻地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与此同时,钟思虞却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她甚至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就毫不犹豫地转过头去,仿佛完全不想搭理对方。 这两位女子可不是一般人,她们乃是尚书大人府上的双胞胎千金小姐,长女名为林星,幼女唤作林月。 据说当年二女降生之时,天空恰好繁星闪烁、明月高悬,因此得了如此美丽动人的名字。 主动开口搭话的正是性格较为活泼开朗的姐姐林星。 她笑靥如花,声音清脆悦耳:“方才无意间听到了你们交谈的内容,我与妹妹对此也是饶有兴致呢。不知可否让我们姐妹二人一同参与其中呀?” 钟思虞一脸冷漠,毫不客气地回答道:“不欢迎!你还是去那边吧。” 说罢,她还朝着窗边那个方向扬起了下巴示意。 林星顺着钟思虞所指的方向抬头望去,只见洛宝英正和安国侯之女庄薇音并肩坐在那里。 此刻,两人挨得很近,似乎正在低声细语地说着什么私密的话语。 第78章 贵女圈当之无愧的楷模 面对钟思虞的冷淡态度,林星只是耸了耸肩,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笑嘻嘻地说道:“无妨啦,她这会儿有事要谈,我等会儿再过去找她便是。” 钟思虞见状,轻哼了一声。她看不惯洛宝英,连带与洛宝英交好的人都不喜欢。 说起为何看不惯洛宝英,是因为上一年的宫宴上被洛宝英污蔑推庄薇音英下水,她争论不过也提供不出证据,一时冲动打了污蔑洛宝英,从此就使她有了泼辣之名。 她双手抱在胸前,然后赌气般地将头扭向了另一边不再理睬。 见此情形,周琳赶忙出来打圆场,轻声劝道:“她就是这样一个直来直去的性子,其实并无半点恶意的,林星姑娘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她转过头,视线轻轻地落在身后的丫鬟身上。 那丫鬟心领神会,赶忙小步跑到前面,手脚利落地将对面的两张座椅摆放整齐。 待一切收拾妥当后,周琳满意地点点头,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轻声说道:“林星、林月,快过来都坐下来吧。” 听到这话,林星和林月对视一眼,然后快步走到座位前,缓缓落座。 “谢谢周小姐!您可真是名不虚传啊,不仅长得美若天仙,声音也是清脆悦耳如同黄莺出谷一般动听,这气质更是绝佳,简直就是咱们贵女圈当之无愧的楷模呢!” 一直默不作声的林月此时突然开口夸赞起来。 周琳微微一笑,谦逊地回应道:“哎呀,林月小姐实在是太过奖啦!那些不过都是些徒有其名的赞誉而已。要说真正值得称赞的呀,还是林星小姐这般活泼开朗的性子讨人喜欢,还有林月小姐如此通情达理,这些才是我应当好好学习的地方呢。” 一番互相吹捧之后,三人相继入座。 而就在这时,周琳率先打破了短暂的沉寂,开始掌控起这场对话的节奏来。 只见她微微前倾身子,面带关切之色地问道:“方才听你们说起,似乎还未曾收到来自宫中的请帖是吗?” 坐在一旁的钟思虞轻轻摇了摇头,回答道:“可不是嘛,我今天出门的时候都已经是巳时三刻了,可府里上下愣是没人跟我提过这事呢。” 林星紧接着附和道:“是啊,我这儿也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相比之下,林月则显得有些沉默寡言。她只是用一只手托住下巴,那双美丽的眼眸看似漫不经心地在众人之间来回扫视着,但却始终一言不发。 周琳见状,略作思索后接着说道:“照理说这不应该呀,你们瞧瞧那边庄薇音手上拿着的东西,一看就知道是宫里送来的请帖无疑,想必她也是受邀之人呐。” 就在这时,只见在场的三个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齐刷刷地望向同一个方向。 只听见林星开口说道:“我和妹妹今儿个出门出得挺早的,说不定啊,咱们前脚刚踏出家门,那张帖子后脚才给送过来呢!不行,我得赶紧带着妹妹回去瞅瞅情况,就先不跟你们闲聊啦!” 话音未落,他便动作利落地拉起一旁的林月转身离去。 被姐姐突然拽起的林月忍不住嘟囔道:“哎呀,这凳子都还没坐热乎呢,怎么说走就走呀......” 然而她的抱怨并没有让姐姐停下脚步,眨眼间,姐妹二人的身影便如同疾风一般迅速消失在了楼梯口处。 此时,一直注视着楼梯口的钟思虞眼珠滴溜溜一转,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紧接着,她缓缓站起身来对身旁的周琳说道:“周琳啊,我也打算先回家去了。要是不亲自去问问爹娘到底是什么情况,我这心里头老是惦记着这件事儿,就算在这里玩耍也难以尽兴。等下一次有机会再约你一起玩吧。” 听到这话,周琳露出一副仿佛早已洞悉一切的表情,笑着回应道:“行啦行啦,我还能不了解你嘛!要说谁最痴迷黎王,你当属第一!” 说着,她也跟着站了起来。 “其实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若不是事先跟你约定好了今日见面,我怕是不会专门跑出来这一趟的。既然如此,那咱俩就一块儿下楼吧!” 钟思虞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悦之情,一边说着,一边豪爽地伸手一把揽过周琳的肩膀,兴奋地喊道:“好姐妹!” 场内的其他贵女们自始至终都全神贯注地聆听着这场对话,她们或交头接耳低声议论,或目不转睛地盯着交谈中的二人。当那两人转身离去之后,这些贵女们也纷纷开始寻找各种借口相继离开此地。一时间,原本热闹非凡的场地逐渐变得冷清起来。 没过多久,偌大的场子里就仅仅剩下靠窗那张圆桌上紧挨而坐的两人。 庄薇音之前完全将注意力放在与洛宝英的闲聊之中,以至于此刻周围环境突然安静下来时,她才如梦初醒般察觉到了异样。 于是,她轻轻地侧过身子,回头张望过去,惊讶地发现这整整一层楼的空间竟然再也看不到其他任何人影。 庄薇音不禁感到有些诧异,她微微皱起眉头,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一直站在自己身旁伺候着的丫鬟身上,轻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啦?” 那丫鬟赶忙恭恭敬敬地上前一步,低头回答道:“回小姐的话,眼下已然是午时过了一刻钟呢。” 听到这个答复,庄薇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表示知晓,然后又缓缓地将脸庞转回来,重新凝视着坐在自己身侧的那位纤瘦女子。只见这位女子生得一张白里透粉的娇俏小脸,眼睛晶莹明亮,眉细如针,红唇秀鼻,活脱脱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只听洛宝英轻声说道:“这赏花宴啊,你大可不必如此忧心忡忡的。依我之见,你可是一点儿都不比那周琳逊色呢!你们俩呀,可谓是各具千秋、平分秋色。记得之前启哥哥竟然会在人来人往的街市之上毫不犹豫地出手搭救于你,不仅如此,他还亲自护送你返回府上。这般特殊的待遇,其他女子怕是连做梦都不敢奢望哟!” 第79章 坏她的名声 听到这里,庄薇音那张娇俏的面庞瞬间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只见她微微垂首,娇羞地回应道:“哎呀,宝英你就别再说啦,要是被旁人听了去,指不定会生出什么误会来呢。” 其实,庄薇音心中很清楚,虽说自己的容貌也算出众,但若真要与周琳相较起来,论及美貌恐怕还是稍逊一筹的。 然而,每次一想到周琳得到太后赏识,她内心深处总是抑制不住想要与其一较高下的冲动。 至于当初黎王送她回府一事,其中缘由也并非像外人看到的那般美好。 只是,对于其中真相,庄薇音并不打算向任何人作出解释。 此时,洛宝英不动声色地将庄薇音的细微表情尽收眼底,心底不禁涌起一丝鄙夷之情。不过,她依旧面带微笑,语气轻柔地接着说道:“嗯呐,我这不也是实话实说嘛。” 洛宝英话锋一转,“不过那周琳着实会来事,听闻她近日得了一件稀世墨宝,说是要送给启哥哥做生辰礼物呢。” 庄薇音一听,眼神中闪过一丝嫉妒,嘴上却道:“那也是她的本事。” 洛宝英暗暗冷笑,继续说道:“本事?谁知道她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听说那墨宝本是一位老夫人之物,硬是被她哄骗了去。” 庄薇音心中一动,“竟有此事?” 洛宝英凑近小声说:“千真万确呢。你若不想她引起启哥哥的注意,可不能任由她这般行事。” 庄薇音咬了咬嘴唇,“那依你之见该如何?” 洛宝英装作思索一番,“你不妨先在众人面前揭露她夺人所爱之事,坏她的名声。” 庄薇音面露犹豫,“这样做好像不妥。” 洛宝英握住她的手,“你再犹豫,启哥哥就要被她抢走了。” 庄薇音心中纠结起来,她美貌不比周琳,却不想旁的也输给周琳。最后虚荣心作祟下,缓缓点头,“好吧,也只能如此了。” 洛宝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只要是觊觎她启哥哥的她要一个个除去。 于是,当日便有一则流言迅速地在大街小巷间流传开。 这则流言正是庄薇音依照着洛宝英所言,暗中找来一些人偷偷散布出去的。 他们绘声绘色地讲述着周琳如何抢夺他人墨宝之事,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没过多久,这则流言很快也传到了周琳的耳朵里。 然而,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诋毁和污蔑,周琳却表现得异常镇定自若。 她能在贵女圈中拥有吾辈楷模的美誉,又能够在众多名门闺秀之中脱颖而出,深得太后的赏识与喜爱,自然不是一个简简单单、任人揉捏的角色。 一个时辰后,整个京都流传着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这些流言所涉及到的范围极广,许多贵女们平日里那些或真或假、难以分辨清楚的污糟事儿纷纷被传扬开来。 一时间,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消息交织在一起,令人眼花缭乱,难以辨别其中的是非曲直。 九宁城 叶云舒已经登上了迟总管驾驶的马车。 在出发之前,叶云舒特意前往向老夫人辞行,并将贴身丫鬟小关留在了府中。 她仔细叮嘱小关一定要照看好家里的一切事务,如果期间收到关于周子清的任何消息,而自己又无法妥善处理的时候,必须立刻前去寻求祖母的帮助,务必保证周子清人身安全。 至于其他事情,则等到她归来之后再做定夺。 就这样,叶云舒踏上了进京之路。 一路上,迟总管始终默默地驾着车,专注于前方的道路,甚少开口说话。 车轮滚滚向前,扬起一阵轻微的尘土,渐渐消失在了远方的道路尽头。 夜幕降临,林中偶有响起几声鸟叫。 一辆普通的马车在林间的官道上疾驰。 马车旁跟随着一骑马蓝衣少年郎。 宽敞的马车内部,光线透过车帘的缝隙艰难地挤入,勉强照亮了其中的景象。 只见车厢内摆放着三张木质坐凳,此时上面正坐着的三名女子。 位于左侧的两张坐凳上,叶云舒与怜花相依而坐。 叶云舒那娇柔的身躯轻轻倚靠在怜花的肩头之上,双目紧闭,似是正在小憩之中。 她那如瀑布般垂落的青丝随意散落在肩头,随着车身的轻微晃动而微微摇曳。 而在右侧,则端坐着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女子——惜玉。 她身姿笔直,宛如一杆标枪,双臂紧紧环抱着胸前的一把长剑,整个人透露出一种高度警觉的状态,仿佛随时准备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 过了片刻,原本靠着怜花肩头休息的叶云舒缓缓坐直了身子,并轻轻地睁开了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眸。 然而,由于车内光线昏暗,她只能依稀看到周围模糊的人影轮廓。 她先是舒展了一下略微有些僵硬的身体,然后不自觉地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随后,叶云舒用略带慵懒的语气开口向车外喊道:“迟总管,请问今晚咱们是否要在这荒郊野外露宿呢?” 很快,马车外传来了迟总管沉稳的回应声:“回叶姑娘的话,出了这片山林之后,再往前大约二里地的地方便有一个村庄。到时候,咱们可以去那里找户人家借宿一晚。” 听到这个回答,叶云舒点了点头表示知晓,心中稍感宽慰。 毕竟,在这荒山野岭之地露营可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此刻闲坐于车内的她一时也没其他事情可做,于是又继续与迟总管闲聊起来:“迟总管,您此次前来的时候也是走的这条道路么?看您对这一路上的路况如此熟悉,想必已经走过多次了吧?” “来时并不是走这条道,选择了一条路程更短的小道。我们现在走的是官道。虽说这样会多绕一些路程,但沿途分布着不少村庄,可以避免让您在野外风餐露宿。熟悉路况是因为年轻时喜欢周游山川,对这些路门清。这也是为何王爷委以此重任与我的原因。”迟总管不紧不慢地解释着,语气十分耐心。 接下来的行程中,无论叶云舒挑起怎样的话题,迟总管总是能够迅速回应,并将对话延续下去。他就像是一本无所不知的百科全书,对于各种问题都有着深入的了解和独到的见解,回答起来也是信手拈来、游刃有余。 当话题不知不觉间转到了黎王身上时,叶云舒突然来了兴致。 她眨动着灵动的大眼睛,嘴角微微上扬,故意以一种轻松玩笑的口吻问道:“王爷有没有什么花边新闻呀?快说来给我听听呗!” 第80章 哪有不帮忙的道理 迟总管清了清嗓子,发出一阵低沉的干咳声,然后郑重其事地说道:“咱们王爷那可是出了名的洁身自爱之人啊!平日里从不曾有旁女子近身半步。” 听闻此言,坐在一旁的叶云舒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但她并未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 没过多久,他们乘坐的马车就缓缓驶进了一个宁静祥和的小村庄。 车轮滚滚向前,马蹄声响彻在狭窄的村道上。 “吁……” 随着迟总管一声轻喝,他用力拉紧了手中的缰绳,让疾驰的骏马渐渐放慢脚步。 最终,马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一户前院被篱笆围绕着的人家门口。 待到马车完全静止下来之后,迟总管动作敏捷而又潇洒地从车辕上一跃而下,肥胖的身体似乎丝毫不影响到他。 只见他双脚刚一着地,便如同脚下生风一般快步走到那扇略显陈旧的木门前,并稳稳当当站定。 紧接着,迟总管抬起右手,不紧不慢地开始轻轻拍打起面前的门板来。 同时,他还扯着嗓子高声喊道:“请问有人在家吗?” 喊完这第一声之后,迟总管便很有耐心地安静站立在原地,似乎是特意要留给屋内的主人足够多的时间去作出回应。 大约过了几息功夫,原本黑漆漆一片的屋子突然亮起了一丝昏黄的光线。 透过那扇小小的窗户,可以隐约看到屋内正有个人影在晃动。 紧接着,只听得屋内传出一道苍老而略带颤抖的声音:“老婆子我在呢,不知门外是哪位在敲门呀?” 迟总管听到里面有人答话,赶忙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声调,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最为温和可亲。 然后,他提高音量回答道:“老人家您好啊!我们几个乃是前往京城的路人,因为一路匆忙赶路,不知不觉间竟已到了这般时候。 如今夜色渐深,周围也没有其他歇脚之处,所以才冒昧前来打扰,希望能够在贵宅借住一宿。我们此次同行共有五人之数,如果方便的话,我们愿意按照等价于酒楼住宿的费用支付给您,不知这样可否行得通呢?” “老身就来了,你且等会。” 伴随着这句回应,一阵略显沉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不一会儿,只听得“咯吱”一声响,那扇陈旧的木门缓缓从里边被推开。 借着微弱的月光,可以看到一位老妇人出现在门口。 只见她手中稳稳地掌着一烛台,昏黄的烛光摇曳不定,映照着她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庞。 老妇人微微佝偻着身子,那浑浊的目光缓缓扫过屋外站立的几人。 随后,她颤巍巍地伸出一只干枯如树枝般的手,语气平淡道:“先结算银钱,每人十文。” 站在最前面的迟总管闻言,迅速从袖袋里取出了一两碎银,毫不犹豫地直接放进老妇人手中。 那碎银在烛光下闪烁着黯淡的光芒。 老妇人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碎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她抬起头,对着迟总管说道:“这多了。老身找不了。” 言语间流露出些许为难之色。 迟总管微微一笑,温和地回答道:“不必找了,算是我们这么晚了打扰你的一点补偿,你且安心收下便是。” 他的态度诚恳而友善。 老妇人听后,略微迟疑了一会,似乎在思考是否应该接受这份好意。 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转过身去,一边缓慢地往屋里走着,一边说道:“进来吧,老身这屋子简陋,还剩下两间房,不过床铺可能不太够,你们自己看着安排一下吧。” 迟总管连忙应声道:“明白,我们自己安排就行,您早些歇息吧。” 说完,他带领着身后的叶云舒几人鱼贯而入。 老妇人则默默地将他们带到了两间空房前,然后又仔细地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这才放心地回到自己的卧房,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整个院子顿时陷入一片寂静之中,只有偶尔吹过的夜风轻轻拂动着窗棂,发出细微的声响。 两间房间紧紧相连。 叶云舒、怜花和惜玉三人一间,而另一间则是迟总管和阿九两人。 因为屋内仅有一张床铺可供使用,叶云舒很快便想出了解决办法。 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叶云舒觉得惜玉身上的伤势尚未痊愈,于是决定让惜玉与自己一同睡在床上。 她将这个想法告诉了怜花和惜玉二人。 惜玉却委婉地拒绝了叶云舒的好意:“姑娘,这张床两个人睡实在太过拥挤了,我还是像怜花那样打个地铺就行了。” 尽管叶云舒一再表示无妨,但惜玉始终坚持自己的选择,不愿让叶云舒为难。 最终,叶云舒见惜玉态度坚决,也就不再勉强于她。 这时,一旁的怜花开口说道:“姐姐,外面天寒地冻的,我去给您烧点热水来泡泡脚吧,这样会暖和许多呢。” 叶云舒转头望向窗外,只见夜色如墨,冷风呼啸而过,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回答道:“妹妹,我哪有那么娇气呀?这点寒冷一晚还是能够忍受得住的。咱们还是早些歇息吧,明天一早还要继续赶路呢。” 听到叶云舒的话,怜花并没有放弃关心姐姐的念头,接着又说道:“可是姐姐,您一到冬天手脚就容易变得冰凉,要不我先帮您把被窝暖热乎吧。” 叶云舒微微一笑,心中满是感动,伸手轻轻抚摸了一下怜花的小脑袋,温柔地应道:“那好吧,真是辛苦妹妹啦!” 另一边,迟总管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后生,略微迟疑后,直截了当地开口问道:“年轻人,这张床铺你可要睡?” 语气中透着几分关切和询问之意。 阿九闻言,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多谢总管大人美意,但在下睡地上便可,不敢劳烦您。” 说罢,便开始着手准备在地上铺上被褥。 迟总管见状,也不再多言,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一时间,整个房间里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迟总管看着这个年轻人,面容俊朗,身姿挺拔。 他发现这一路上,年轻人自始至终却甚少言语,显得颇为沉默寡言。 可他好几次捕捉到年轻人的目光默默地落在叶云舒身上。 他发现每当那个时候,年轻人的眼眸深处便会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似是关切、又似是爱慕,总之绝非普通朋友之间应有的情感。 迟总管不禁在心里犯起了嘀咕:“难道说……这小子难道对叶姑娘心存爱意不成?如此一来,岂不是成了王爷的情敌?” 想到此处,迟总管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他寻思着是否应该上前劝告一下这位年轻人,让他趁早打消这份念头。 毕竟以王爷和叶家的关系,以及王爷的权势地位,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与之抗衡的。 可当迟总管再次将目光投向阿九时,却又忽然改变了主意。 只因为从阿九那坚定而执着的眼神之中,迟总管意识到即便自己好言相劝,恐怕也难以动摇对方的心志。 迟总管无奈地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罢了罢了,还是莫要多管闲事啦!” 最终,他索性闭上眼睛。 一夜悄然过去,天边泛起鱼肚白。 院子里传来一阵清脆的鸡鸣声。 一股淡淡的烟火气息顺着门缝飘进了屋子里,给这间原本有些清冷的小屋增添了些许乡村烟火的味道。 屋内,叶云舒被这阵鸡鸣声唤醒,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然后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慢悠悠地从床上坐起身来。 昨晚她睡得并不好,被子又硬又沉,压得她喘不过气来,让她整晚难眠。 她缓缓睁开还有些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扫视了一圈屋子。 目光首先落在了早已精神抖擞、笔直站立在床头旁边的惜玉身上。 又发现怜花的身影却不在屋内。 “怜花去哪了呢?” 叶云舒揉了揉眼睛,声音中还带着浓浓的鼻音问。 惜玉:“她去了厨房,说烧些热水来给姑娘洗漱用。” 话音刚落,只听得吱呀一声响,那扇原本紧闭的门缓缓地被推开了。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风趁机猛地灌了进来,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股冷风肆虐之际,一个身影轻盈地闪进了屋内。 正是怜花。 只瞧她双手稳稳托着一只装满水、直冒热气的木盆。 她动作那叫一个灵活,先是用一只胳膊抵住门框,接着“嗖”的一下转过身,再借助后背一推,就把门给推回原位了,成功挡住了那股呼呼乱窜的冷风。 “姐姐,你醒啦!这热水刚烧好,温度刚刚好,快来洗漱吧。” 怜花那张被冻得有点开裂的小脸上满是笑容,话一说完,她就小心翼翼地把木盆轻轻放在屋里的一张木凳上。 叶云舒看着眼前这个善良又贴心的小姑娘,心里顿时暖洋洋的。 她赶忙走到木盆前,认真地洗漱起来。 没过多久,她就收拾好了。 待到三人一同踏出房门之时,迟总管也慢悠悠地从屋里走了出来。 于是,众人收拾妥当之后,便再次踏上了行程。 根据这辆马车目前行驶的速度估算下来,要想抵达京都,恐怕还需要整整两天的时间才行。 次日清晨,经过连日的奔波,此时距离京城仅有半日路程。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出现一名身着小厮服饰的男子,他伸手拦下了马车。 只见那男子面容憨厚,眼神清澈,看上去十分朴实无华。 “请问各位可是前往京都?” 男子恭敬地问道,“我们主仆二人也要赶回京城,不知可否行个方便,让我家小姐搭乘一段路呢?” 迟总管坐在车头,目光上下打量着眼前这名男子。 当视线落在其身上的小厮服饰时,心中不禁一动。 他一眼就认出这套服饰乃是出自京都某户大户人家,但一时间却想不起究竟是哪一家。 于是,他微微抬起头,朝着远处望去。 果然,在路边不远处停放着一辆精致的马车,车旁正亭亭玉立地站着一位身穿红衣的女子。 由于距离较远,无法看清她的容貌。 迟总管略作思索后,轻轻拉紧缰绳,缓缓停下了马车。 心中暗自思忖道:这位想必是京都中的某位官家小姐,说不定曾经还见过自己,知晓自己乃是黎王府的总管大人。若是平日里王爷乘坐于马车之中,遇到这种情况,他定会毫不犹豫地加以回绝。 然而此刻,马车内坐着的却是叶姑娘,他倒是对这位叶姑娘将会如何应对此事颇感好奇。 想到此处,迟总管微笑着回应那名小厮:“稍等片刻,容我进去询问一声。” 说罢,他转身掀开帘子,走进了车厢内。 那名男子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后,接着说道:“我家小姐乃是京兆尹大人的爱女,闺名唤作钟思虞。今日我家小姐前往大佛寺上香还愿,不曾想回程途中这马车竟突然损坏,而且无论如何都难以修复如初。眼下这状况着实危急万分,无奈之下,小人才斗胆前来向您求助啊!” 说到此处,男子不禁面露惭色,他心中暗自懊恼,若不是自己临行之前未能仔细检查马车状况,又怎会落得如此狼狈境地?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晚了,当务之急便是将功补过,绝不能让自家小姐在此久候受苦。于是乎,他一咬牙,决定搬出自己府上的名号来,只盼着对方看在京兆尹的面子上不会断然拒绝他们的请求。 原本坐在马车内的叶云舒听到外面马车停下的动静后,便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到了车外二人的对话之上。 其实一开始,生性清冷的她并不打算多管闲事,然而当听完那男子的这番言辞恳切的话语后,叶云舒不禁微微动容。 她略加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未等身旁的迟总管表态发言,便果断地开口应道:“也罢,既是如此,那我们自然不能袖手旁观。相逢即是缘,遇到这种事情,哪有不帮忙的道理呢?” 那男子闻言顿时喜出望外,忙不迭地躬身道谢,随后迅速跳上了车辕,回头对叶云舒等人喊道:“多谢各位好心人相助,我家小姐就在前方不远处等着呢!” 第81章 权贵云集之地 “小姐!小姐!您不用再等啦!” 那男人扯着嗓子高喊,同时高举起一只手来,不停地左右挥舞着,仿佛生怕远处的人看不到他一般。 而在远处,一名身着艳丽红衣的女子正站立在一辆马车旁边,脚似乎在踢地上的小石子宣泄着闷气。 听到男人的呼喊后,她站定了身子,缓缓转过身来,然而却并未作出任何回应。 此时,正驾驶马车的迟总管稳稳地控制着缰绳,让马车以原有的速度徐徐前行。 对于身旁多出的男子,他不欲搭理,专心致志地赶着车。 就这样,马车又向前行驶了一段路程,不多时便来到了红衣女子的身侧。 红衣女子在看清车夫的脸时,惊讶道:“迟总管,您怎么会在这里啊?” 说着,她的目光迅速扫向眼前这辆看起来极为普通的马车。 心道:这样不起眼的马车,与平日里黎王府出行所用之车简直相差甚远,完全不符合黎王的身份地位。难道说……马车里面坐的不是黎王殿下?想到此处,女子的好奇心被提了起来。 她的目光再次快速掠过随车而行、骑着马的那位年轻男子。 嗯?不是飞鹰! 此刻女子确定了马车内另有其人,只是疑惑马车之中究竟乘坐的是何人?竟然需要劳烦迟总管亲自前来迎接。 带着满心的疑问,她不由自主地将目光重新落到了那名骑马的男子身上。 仔细端详之下,女子发现这男子虽然容貌比起黎王稍有逊色,但却有一种独特的魅力,让人越看越是觉得赏心悦目,忍不住在心里暗暗赞道:真是养眼呐! 阿九敏锐地察觉到那红衣女子的目光在他身上肆意游移,这般毫无顾忌的打量让他心头不禁涌起一丝不快,原本舒展的眉头微微皱起。 站在一旁的迟总管自然也注意到了这微妙的气氛变化,他眼波流转间迅速做出反应,并未回应红衣女子之前提出的问题,而是果断地转移话题说道:“钟小姐,时间紧迫,咱们还是快快上车启程吧,路途遥远着呢!” 钟思虞听闻此言,顺从地点点头,恋恋不舍地将紧紧锁定在阿九身上的目光收了回来。 只见她动作干脆利落,毫不犹豫地踩上马凳,身姿轻盈地登上了马车。 她伸手轻轻撩开那厚重的车帘,刹那间,三道视线齐刷刷地投射过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注视,钟思虞脸上迅速浮现出一抹自认为端庄大方的微笑,柔声开口问候道:“各位安好。” 她暗自观察着车内的三人,发现她们面容陌生,想来应非京城人士。 而且无法确定这三人与黎王之间究竟存在何种关联,出于谨慎考虑,钟思虞觉得很有必要时刻保持良好的个人形象。 她可不希望对方在入京后后听到她泼辣、歹毒之类不堪入耳的话后,对她产生偏见。 在上马车前,她有怀疑过车中的是洛宝英,毕竟是黎王从边疆带回来的人,这个怀疑她是从心底里抗拒的。见到三人的那刻,她庆幸并不是令她心生厌恶的洛宝英。 对三位陌生的女子,钟思虞倒不反感。 当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一旁那两个紧挨而坐的女子中的一人身上时,她不禁为之一震,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惊艳之感。 相较于周琳那种端庄高贵、宛如名门闺秀般的气质,眼前的这位女孩却散发出一种灵动仙逸的独特魅力。 她就像是从仙境中走出的精灵一般,轻盈飘逸,令人心动不已。 世间所有美好的词汇加起来,也无法完全形容出她的美丽和迷人之处。 这时,只听见那位面容姣好的女子轻声开口说道:“你好,钟小姐。” 声音清脆悦耳,如同黄莺出谷。 原来是叶云舒正带着礼貌性的微笑向她打招呼,并接着说道:“马车的空间有些狭小,还请您随意挑选一个合适的位置坐下吧。” 紧接着,那个身旁挨着的小姑娘露出一副可可爱爱的笑容,脸颊上的肌肤微微泛红。仔细一看,便能发现这是由于长时间暴露在寒冷空气中,导致皮肤即将冻伤甚至皲裂所产生的症状。 只见她欢快地说道:“你好呀,钟小姐。” 然而另一边的惜玉却是一脸平静,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钟思虞见状,连忙点了点头作为回应,然后小心翼翼地躬下身来,钻进了车厢之中。 目光扫过仅剩的两个座位,她选择了叶云舒的对面座位,也就是紧挨着惜玉的地方坐了下来。毕竟按照常理来说,坐在主位是不合适的行为。 经过一番观察,她心里已然明了,刚才主动跟自己搭话且容貌极其出众的女子应该是另外两人的主子,也是迟总管此番接回的人。 而与之相邻而坐的自然便是贴身丫鬟了,至于那个身穿黑色衣裳、怀中抱着宝剑的人,想必就是负责保护她们安全的护卫。 马车一路摇晃着继续向前行进。 车内坐着的几个人自从相互打过招呼之后,气氛就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钟思虞心中暗自思忖着要找个话题和对方聊一聊,以便更好地了解彼此。 然而却发现对方正紧闭双目,似乎正在小憩。 于是,钟思虞刚刚燃起的交流欲望就这样被硬生生地压了下去,她也只能无奈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整个车厢内再次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无人再说话。 一时间,耳边只有车轱辘碾压着路面碎石不时发出的脆响;遇到坑洼之处时车身的颠簸声;不时吆喝马匹声,挥打马鞭声,马蹄声。 酉时三刻 迟总管洪亮的嗓音打破了这份宁静:“前方就是京都城门!” 听到这话,一直闭着眼睛假寐的叶云舒缓缓睁开双眼,然后轻轻地侧转过身来。 只见她伸出一只纤纤玉手,掀起了车窗帘子。 一幅宏伟壮观的景象映入了她的眼帘。 那高大耸立、直插云霄的城门宛如一座不可逾越的巨山横亘在眼前,给人一种无与伦比的压迫感。 城门的两侧则是连绵不绝、雄伟险峻的城墙,它们犹如两条蜿蜒盘旋的巨龙,守护着这座南渊国汇聚最高权势的城池。 在城门的上方,一面巨大无比的旗帜迎风招展,猎猎作响。 旗帜上是醒目的“京”字。 迟总管提前从马车上下来。只见他走向守卫所在之处,与守卫低声交谈着些什么。期间,还特意掏出了一块金光闪闪的黎王府令牌展示给守卫看。 守卫见状,连连点头,随后便如一阵疾风般迅速跑开了。 没过多久,那位离去的守卫又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奔回来。 他恭恭敬敬地朝着迟总管躬身禀报着方才所办之事。 待迟总管微微颔首表示认可之后,这守卫才重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继续值守。 这时,迟总管转身折返回来。 他来到马车旁边,朝着车内客客气气地道:“钟小姐,我方才已向城守交代过,让他们尽快去通知京兆尹大人前来接您。此次行程也就只能将您送到此处啦。您还是先在这里下车吧。毕竟再乘坐咱们王府的马车恐怕多有不妥呀!” 钟思虞听到这话,心中不禁感到有些无奈和无语。 心道怎么就不能像当初送庄薇音那样,直接把本小姐一路护送至府上呢?哼!这个迟总管怪会替他家王爷避嫌的。 不过,尽管心有不满,但钟思虞脸上却并未显露出丝毫的不悦之色。 她依旧保持着端庄优雅的仪态,轻轻应了一声。 临下马车前,她朝叶云舒扬起笑颜,也不再装端庄淑女,露出原本个性。 只听她语气豪爽地大声说道:“这位姑娘,真的太感谢你今天能够伸出援手搭乘我们!” 她拍了拍胸脯,神情显出后怕,继续道:“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还要在那山道等多长时间呢!你的相助之恩本小姐记在心里啦!” “冒昧地问一句,姑娘您贵姓芳名?还有,您将会在哪个地方歇脚住宿呢?这样一来,我也方便改天准备一份小小的礼物亲自上门去拜访您,表示一下我的感激之情哟!” 她一边滔滔不绝地说,一边紧紧地盯着叶云舒那张昳丽的脸,心里打定了主意,要把这女子的身份给打听清楚。 而此时的叶云舒,则面带微笑,饶有兴致地看着对面那个将自己内心想法毫无保留地展现在脸上的女子。 只见她那双如弯月般的眼眸闪烁着灵动的光芒,朱唇轻启,缓缓说道:“钟小姐,刚才确实是我的疏忽了,没有及时跟您自我介绍一番。那么现在,就让咱们来正式认识一下!我叫叶云舒,您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称呼我为叶姑娘或者直接叫我云舒就行。” 停顿片刻,她继续柔声说道:“至于我嘛,接下来会在京都停留一段时间。待我确定好具体的住处之后,一定会派人前往您的府上通知您的。至于您提到的备礼一事,大可不必!这本就是举手之劳。如果您非要表示感谢的话,倒不如烦请您充当一回向导,带着我好好逛一逛这座京都城,让我尽快熟悉这里的环境和风土人情如何?” 她会同意让钟思虞同乘马车,其实是有着自己一番盘算的。她有意早日接触到京都里那些手握重权之人,从而拓展自己的人脉和视野。在她的想象之中,京都的贵女们大抵都是那种心机深沉、满腹坏水的角色。 在方才钟思虞说出那番话之前,她的想法止步在初步了解京都贵女是何模样,压根儿就没有考虑过要跟钟思虞有更进一步的交往。 自登上马车后,钟思虞既未曾说过半句道谢的话,也没有流露出丝毫感激之情。 在她眼中,或许钟思虞是故意端大小姐的架子,认为旁人帮助她是理所当然之事。像这样不懂感恩的人,她实在不认为有与之深交的价值。 不过,这一路行来,她还是装作不经意间多次悄悄观察过钟思虞。再加上刚刚所发生的事情,经过综合判断,她已然可以断定,钟思虞这个人属于那种不太擅长隐藏自己内心真实喜怒哀乐的类型。 对于这样性格直爽的人而言,似乎倒也无需处处提防。 如此想着,她决定尝试与对方建立友谊。自穿越到这个朝代以来,她结识的朋友并不多。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抱着这样的想法,她才向钟思虞告知自己的身份信息。 她决定待会就吩咐惜玉收集一份关于京都各个权贵以及高门大户的详细准确的资料,以供自己后续参考和使用。 都说京都乃是权贵云集之地,稍有不慎,在街上随便碰到的一个人说不定就是某位身份显赫的贵人。所以,她必须要对这些情况了然于胸,才能心中有数,避免因为无知而犯下大错。否则,如果真的两眼一抹黑地乱闯,那么日后万一遇到什么事情,恐怕连该如何应对和解决都会毫无头绪。 在路上她想好了接下来的计划。 她打算充分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逐一拜访那些曾经被她父亲巴结讨好过的官员们。虽然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否还能如往昔一般紧密,但无论如何总要尝试一下,看看能否借助这些旧有的关系网来为自己所用。 尽管黎王已经答应会帮她寻找证据、为其兄长翻案,但她深知凡事不能完全依赖他人,还是需要依靠自己的努力才行。正所谓求人不如求己,自己竭尽全力所做的一切,或许才是最为可靠的保障。 就在脑中思绪翻飞时,只听那钟思虞欢快地说道:“那真是太好了!云舒,我也就不再耽搁你们了。等你确定了落脚之处以后,可一定要记得派人到东城的钟府告知我一声哦。” 话音刚落,只见她动作利落地转过身去,然后轻盈地跳下了马车。 望着钟思虞离去时那洒脱的背影,叶云舒不禁微微勾起嘴角,暗自心想:这钟思虞的性格当真是直率爽朗,与这样的人相处起来感觉倒也十分不错呢。 第82章 其他女人也休想拥有你 夕阳下,黎王府练武场上。 黎王身着一袭黑色的劲装,将他的身材紧紧包裹。 他手中紧握一杆长枪,战神般站立在场中央。 其身姿挺拔如松,稳若泰山;眼神锐利似剑,寒芒四射。 只见他挥动长枪,枪尖轻点地面,瞬间激起了一小点细微的尘埃。 伴随着一声低沉而有力的吼声响起,黎王的身形骤然发动起来,如同一道闪电划破长空。 他手中长枪如龙出海,气势磅礴,锐不可当。 枪影在空中上下翻飞、左右盘旋,每招每式皆蕴含无尽力量又不失灵动。 此时,一道宝蓝色的身影自练武场的入口方向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正是被派去随时关注叶云舒进京情况的飞鹰。 他见到黎王仍沉浸于练枪之中,便静静地立于一旁,默默地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黎王猛然收枪,整个身体稳稳地矗立在原地,纹丝不动。 他那被汗水浸湿的衣衫紧紧贴附在身上,清晰地勾勒出肌肉线条,让人不难看出衣服底下的完美胴体。 熟知黎王习惯的飞鹰见状,迅速地越过身旁的侍从,敏捷地快步上前,伸手接过黎王手中的长枪。 侍从见状,心道飞鹰大哥怎么又抢我的活儿!...... 边想也不忘递上干净的帕子给黎王。 黎王看也不看飞鹰,从侍从手中接过手帕,开始不急不慢地擦拭起脸上以及脖颈处不断流淌下来的晶莹汗珠。 飞鹰将长枪放回兰锜(武器架)之后,才恭敬道:“启禀王爷,据迟总管传回的最新消息,叶姑娘将会在两刻钟之后抵达南城门。” 闻言,黎王原本擦拭着手部的动作忽然停滞住。 那张向来清冷淡漠的面庞之上,竟隐隐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只见其微微勾起嘴角。 “好!”语气透着难掩的欢快。 他随手便将手中手帕丢还给一旁伺候着的侍从,然后毫不犹豫径直朝自己的院子方向走去。 见状,飞鹰赶忙跟上自家王爷的步伐。 就在黎王快要踏进房门时,飞鹰突然喊停黎王道:“王爷,属下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其实这两日城中流传了几件关于你的事。第一件事是说王爷即将要选妃。第二件事是当年你亲自送庄薇音回府的事突然又传开,说你有意让庄薇音为妃。第三件事是说太后看中了周琳,有意让她为您的王妃。最后一件事就是说宝英小姐已经是你的女人了,待您娶了正妃后就会” 未等飞鹰把话说完,黎王便挥了挥手,打断他的话,语气冷冷地下达命令道:“派人去查,这些传言都是谁造的谣,又有谁在推波助澜,竟如此败坏本王的名声!” 得到这样的答复之后,飞鹰哪里还敢继续啰嗦半句,连忙应声遵命,随即迅速地退下。 他知道以往王爷是不在乎这些流言,这次让去查,定然是因为叶姑娘进京了。他家王爷这是已经被叶姑娘吃得死死的了。 黎王刚沐浴完,更换好一身干净整洁的衣裳后,房间外面再次传来了飞鹰那熟悉的声音。 “王爷,宝英小姐来府上了。听说她最近新学了几道菜肴,说今晚要亲手给您准备晚膳,眼下正在府上的厨房里头热火朝天地捣鼓着呐。” 此刻,屋子里面的黎王正站在一面巨大的铜镜跟前,仔细认真地整理着头上戴着的束冠。 当听完这番禀告后,黎王原本平静如水的眼眸深处晦暗不明,让人难以捉摸其中情绪。 有些人啊,明明别人他已经给足了她面子,可她却偏偏不知好歹地选择视而不见。 既如此,那也就怪不得他不顾及洛将军往日的情面了。 这件事如果他处理得不妥当,一旦被舒儿知晓,定然会责怪他在外沾花惹草、行为不端。 想到此处,他伸手推开房门。 刚一抬头,就看到飞鹰笔直站在门口。 “告诉她不用再忙活着准备什么了,你去直接把她带到花厅来,本王有些话想要当面跟她讲清楚。” 他的声音低沉而寒冷。 “遵命!” 飞鹰领命而去。心中叹息一声,宝英小姐终究是无法入王爷的眼。 待飞鹰离开,黎王毫不犹豫地迈开大步,朝着花厅走去。 心道一定要赶在舒儿到达之前,迅速将这件棘手的事情妥善解决。 没过多久,洛宝英就在飞鹰的引领下来到了花厅。 她刚刚踏进门槛,一眼便望见坐在主位之上的黎王。 此时的黎王正微微侧着头,右手轻轻地敲击着一旁的扶手。 那张英俊的面庞一如既往地冷峻,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坐下吧。” 他淡淡地吐出这几个字。 声音如冬日寒风,冰冷刺骨且不带任何感情色彩。 面对这样冷淡无情的态度,洛宝英故意忽略掉那种即使经历了这么多年依然令她感到难以适应的冰冷淡漠语气。 她微笑着福了福身。 声音娇柔道:“启哥哥,今天能够见到你主动约我过来,我真的好开心呢。” “洛宝英!本王今日就跟你把话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休要再把那些不该有的心思用在本王身上!本王当初之所以带你回到京都,完全是因为念及你父亲曾在战场之上,奋不顾身地为本王挡下致命一箭,此乃救命之恩,本王不得不报。” “而且,你心里应该很清楚,本王对你从来都没有过男女之情。倘若你仍旧如此执迷不悟、不知悔改,那么本王可不会再有丝毫的怜悯之心,定会随便为你挑选一个夫婿,让你速速嫁人了事!” 当这番绝情的话语传入洛宝英耳中的那一刻,她只感觉脑袋里仿佛有一道惊雷骤然炸响,嗡嗡作响,整个世界都开始天旋地转起来。 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瞬间瞪得浑圆,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那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嘴唇微微颤抖着,却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黎王见她久久没有反应,眉头微皱,从座位上站起,迈着沉稳而有力的步伐,径直走到了洛宝英的身前,然后稳稳地站定。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眼前这个娇小柔弱的女子,眼神冰冷如千年寒冰,不带丝毫感情道:“这已经是本王能够给予你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希望你能好自为之,回去之后务必仔细思量清楚!” 此时的洛宝英,仰头痴痴地望着眼前这个近在咫尺的高大身影,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强大威压铺天盖地般朝自己席卷而来,压得她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她那颗原本就忐忑不安的心,此刻更是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疯狂跳动着,速度越来越快,仿佛随时都会冲破胸腔蹦跳而出。 原本交叠在一起的双手,也不由自主地紧紧握成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带来一阵刺痛,但她却浑然不觉。 一时间,洛宝英的脑子里乱成了一团浆糊,各种思绪纷繁复杂,相互交织纠缠。 而黎王刚才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她的心头,一遍又一遍地回荡在耳边,挥之不去。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犹如万蚁噬心一般,令她难以忍受。 泪水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滚滚滑落,宛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一滴接着一滴,接连不断地掉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泪花。 美人流泪,往往令人心生怜惜之情。然而,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在面对眼前的黎王时,竟毫无作用可言。 一旁的飞鹰实在不忍心再看下去,他微微侧过脑袋,紧握着拳头,时而攥起,时而松开,内心似乎正在做着激烈的挣扎。 洛宝英抬起头来,望向比自己高出半个手臂的黎王。 只见对方那双深邃而冰冷的眼眸正漠然地注视着自己,仿佛能够穿透她的灵魂一般。 刹那间,她只觉得心脏猛地一缩,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而上。 她心里很清楚,此刻黎王正在等待着她的回答。 于是,她紧紧咬着嘴唇,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闷闷地应道:“嗯。” 尽管洛宝英的回应轻得如同蚊子嗡嗡叫,但还是被耳尖的黎王捕捉到了。 听到如此细弱蚊蝇般的应答,黎王不禁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一丝不满之色。 但他终究没有再对洛宝英多说一句。今日与她说过的话已经够多了。 他转头对身旁的飞鹰吩咐道:“飞鹰,立刻派人把洛小姐送回家去。” 说完,不待飞鹰应答,便毫不犹豫地迈开大步迅速离去。 “是!” 在黎王走出门口时,飞鹰才后知后觉回应。 他轻轻抿了抿嘴唇,向前迈出一小步,对着洛宝英做了个“请”的手势,沉声说道:“宝英小姐,请您先回府吧。” 语气透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同情。 此时的洛宝英早已泣不成声,她缓缓蹲下身子,双手捂住脸庞,肩膀不停地颤抖着,突然间就像一个孩子似的呜呜大哭起来。 已经走出大厅的黎王听到身后传来的哭声,脚下的步伐不由得更快了几分。他心中暗道:“真吵!” 飞鹰站在一旁显得无措,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不知道如何应对眼前情况。 洛宝英哭约半刻钟,双眼已出现红肿。 她双手在自己身上摸索着,仿佛在寻找着某样东西。 就在这时,一只麦色的大手如同从天而降一般,递过来一条洁白无瑕的方帕。 同时,一道声音响起:“这是新的帕子。” 这个声音对于洛宝英来说既熟悉又亲切,完全不像她心中那个冷酷无情之人那般冰冷。 听到这个声音,洛宝英缓缓抬起头,那双湿漉漉的眼眸就像清晨沾满露水的花朵,楚楚可怜地望着眼前同样蹲下身来的男子。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条方帕,轻柔地擦拭着眼角和脸颊上残留的泪水,轻声说道:“谢谢你,飞鹰。可以麻烦你送我回去吗?” 飞鹰静静地聆听着她那酥酥糯糯的声音,只觉得好似有一片柔软的羽毛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心脏,带来一阵微微的麻痒感。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动了一下,然后迅速站起身来,用低沉的嗓音回应道:“宝英小姐,走吧。” 说完,便转身迈开脚步向前走去。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行走在路上。 飞鹰高大挺拔的身影在前,洛宝英娇小柔弱的身姿则紧跟其后。 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只有微风轻轻拂过他们的衣角,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然而,没走多久,洛宝英忽然打破了这份沉默,“飞鹰,可不可以陪我去集市逛逛呢?我想散散心……” 话毕,她满含期待地注视着前方那个高大的背影。 面对洛宝英突如其来的请求,飞鹰并没有立刻回答,四周陷入了短暂的安静之中。 但过了片刻,他依旧没有开口表示拒绝。 “难道是不愿意吗?启哥哥厌恶我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连你也开始嫌弃我了不成?” 洛宝英娇躯一颤,猛地停下了脚步,美眸之中满是难以置信之色,直直地盯着前方的身影质问道。 飞鹰听到身后传来的质问声,缓缓回过身来。他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无比真诚的神情,连忙解释道:“宝英小姐,您误会了,在下绝无半点讨厌您的意思。您很好。” 他在心底默默叹息一声。心道:只是王爷已心有所属,您如此执着,只怕最终会受伤啊。 不过这些话,他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毕竟,关于王爷的私事,他可不能轻易向外人透露半分。 待思绪回笼,飞鹰这才惊觉自己竟然鬼使神差般地答应要亲自护送洛宝英回府。想到此处,他不禁暗骂自己糊涂,怎会一时心软做出这种决定呢?真是离了大谱!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开口说道:“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咱们快些走吧!等将您安全送回府上之后,在下还需速速赶回,怕是无法再陪同您逛这集市了。” 洛宝英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方才还对自己略有关切之意的男子,此刻却突然间变得如此冷漠绝情,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她紧紧地捏住手中那条洁白的方帕,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恨与不甘。 “我知晓了。” 她咬着银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与此同时,她的心中暗暗冷笑道:哼!原来你们都是这般冷血无情之人。主子冷漠无情倒也罢了,就连手下的人也是如此薄情寡义!启哥哥,既然我无论如何都得不到你的真心,那么从今往后,其他女人也休想能够拥有你! 第83章 一切依你便是 这简直就是老天爷跟她开了一个大玩笑!刚刚让她心中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转眼间却又如一盆冷水无情地浇灭,只留下满心的失落和沮丧。 只见她猛地一改之前的态度,面若冰霜地转头对着身旁的飞鹰说道:“既然你有事要忙,那就无需再相送于我了。我独自一人回去便是。” 说罢,她便毅然决然地迈步向前走去。 飞鹰微微垂下眼眸,道:“在下既然已经答应护送小姐,就一定会信守承诺。只是如今您的车夫尚未到来,而府上的马车向来只有王爷才有资格使用,故而只能委屈宝英小姐步行回去了。” 听到这番话,洛宝英不禁冷笑一声,嘲讽般地说道:“呵呵,没想到启哥哥如今竟然连一辆马车都不肯赐予我使用了,如此急于将我们之间的关系撇得干干净净。难道他不知道城中百姓是如何议论我与他之间的关系吗?” 面对洛宝英的质问,飞鹰选择了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仿佛一尊雕塑一般。 话说这京都地域辽阔,被划分为四个截然不同的区域——外城、内城、皇城以及那至高无上的皇宫。 其中,皇宫宛如众星捧月般位于中心位置,而其他三块区域则依次环绕在外,彼此之间皆由高耸坚固的城墙分隔开来。 黎王分配给洛宝英的宅邸是在内城之中。 哒哒哒…… 清脆而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原本沉浸在思绪中的洛宝英,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并不在意。 不知为何,她却鬼使神差般地抬起头来,朝马蹄声传来的方向瞥了一眼。 “咦?那不是迟总管吗?” 洛宝英突然顿住脚步,自语道。 因涉及到黎王与相关的人,她心中多了一份好奇,于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等着马车再靠近一些,好能够看个真切。 一旁的飞鹰见状,连忙开口说道:“宝英小姐,您怕是看错了吧。” 其实,以他敏锐的眼力,早在第一时间便认出了那的确是迟总管。而且,他心里很清楚,马车里坐着的必定是此番去接回的叶姑娘。 这绝对不能让宝英小姐贸然上前凑热闹。故以,他才这般说,试图打消洛宝英进一步探究的念头。 他眼见着洛宝英无动于衷地站在原地,仿佛铁了心要等待那辆马车驶来以验证她心中所想。 眉头微微一皱,他决定使出最后的杀手锏。 只见他神色严肃地开口说道:“宝英小姐啊,王爷可是明确交代过,原本是打算派其他人前来护送您回去的。但眼下呢,却是我亲自相送。而且半个时辰之内,我必须得赶回王府向王爷禀报情况。要是您再不抓紧点儿时间,导致我无法在规定时间内返回,到时候王爷一旦询问起来,我实在不敢保证不会如实将您此刻的表现告知于他。您想想看,届时王爷会不会因此而更不待见您!......” 洛宝英听到这番话,不禁又好气又好笑。然而此时此刻,她深知自己绝不能轻易发怒,只能强忍着心头的火气,美眸凝视着飞鹰,娇嗔地道:“飞鹰,你怎能这样欺负人家嘛!我今天本就心情欠佳,结果还遭你这般对待......” 眼见着马车越来越近。飞鹰出声催促,“快点走吧!” 未等洛宝英点头应允,飞鹰便毫不犹豫地伸出双臂,紧紧搂住她纤细的腰肢,然后脚尖轻点地面,身形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奔而去。 洛宝英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顿时奋力挣扎起来,并气急败坏地喊道:“你这家伙,快快放开我!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这大街之上对我如此肆意搂抱,难不成你想娶我不成?” 飞鹰:“……”我不是,我没有! 等他们飞出了相当长的一段距离之后,直到彻底看不见马车的任何踪影时,飞鹰这才将洛宝英轻轻放下来。 只见他面色冷峻,声音低沉地说道:“刚才没有人注意到我抱着你。那么现在,你是打算自己走回去呢,还是要我继续抱着你直接飞回府上?不过需要提醒你的是,一旦进入内城,我就无法确保不会被人看见了。” 洛宝英紧紧咬住牙关,犹豫片刻后回答道:“我自己走。” 其实此刻她心里已经越发肯定之前的猜测了——飞鹰如此匆忙地带她离开,那驾驶马车的定是迟总管,这里面一定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倘若她能掌握这个秘密,那是不是能…… 此刻,她心里已有了算计。 就这样,在接下来的路程中,洛宝英表现得异常乖巧和顺从,任由飞鹰护送着往府邸走去。 一刻钟后,飞鹰看着洛宝英走进府门,他才施展轻功飞身离去。 飞鹰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心想也不知道王爷知晓了迟总管提前一刻钟就把叶姑娘给送回来了,会作何反应? 洛宝英踏入府邸后,脚下生风般地径直走向内院。她身姿娇小,但步履却显得匆忙而坚定。 进入院子后,她立刻高声呼唤:“艾起!速速前来见我!” 不多时,一名男子匆匆赶来,恭敬地立于洛宝英面前。 只见这男子身材魁梧,眉宇间赫然留着一道拇指长短、犹如蜈蚣般狰狞的疤痕,令人望而生畏。然而,面对洛宝英,他的神情却充满敬畏与服从。 洛宝英目光锐利如刀,紧紧盯着眼前的艾起,压低声音说道:“马上给我派些人手去盯紧黎王府那边,务必要看清楚今日迟总管带回来的究竟是什么人。记住,千万不能被他们察觉!若有任何差池,提头来见!” 艾起闻言,不敢怠慢,连忙应道:“遵命!属下这就去办。” 说罢,他转身飞奔而出,身影迅速消失在了庭院之外。 待艾起离去之后,洛宝英缓缓转过身来,原本娇柔温婉的面容瞬间变得冷峻严肃起来。她微微眯起双眸,那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深不可测的寒意和算计。 此刻,黎王府大门前。 “吁......” 迟总管拉住了缰绳。 随着他手上的动作,马车缓缓地停稳下来。 “叶姑娘,咱们已经到啦。” 迟总管微微弯着腰,朝着车厢里面毕恭毕敬地高声喊道,声音洪亮而又带着几分敬畏之意。 话音刚落,迟总管便手脚麻利地行动起来。 他先将马凳放好,然后手握缰绳,站在马头旁边。 怜花率先跳下马车,又在车门旁站定等待。 不一会儿,叶云舒走了出来。 她踩着马凳,动作优雅地下马车。 惜玉紧跟其后,脚尖轻点马车边缘,整个人飞身而下。眨眼之间,她已站在叶云舒身侧。 迟总管见众人都已下了马车,便转身将手中的缰绳仔细地捆绑在了大门一侧的拴马桩之上。 他心中嘀咕:这大门口负责值守的下人去哪儿了?自己不过才离开了短短数日而已,府里的这帮家伙居然擅自离开岗位,简直就是无法无天、胆大包天啊!等会儿非得狠狠地责罚他们一顿不可,让他们长长记性,明白什么叫做规矩和纪律! 心里愤怒,面上却依旧的笑眯眯,“叶姑娘,我来敲门,往日都是有安排人值守的,可能忙了去了。” 叶云舒微微颔首,表示理解。 她缓缓地抬起头来,目光悠然地投向门前的景致。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雕刻精美的影壁,上面绘着龙飞凤舞的图案,仿佛随时都会破壁而出。 大门两侧,一对威武雄壮的石狮。 再往前看去,是五间三启朱红大门,门上镶嵌着金色的铜钉,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而屋顶是覆盖着一层翠绿欲滴的琉璃瓦,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屋脊之上,则安放着形态各异的吻兽,或张牙舞爪,或憨态可掬,为整座建筑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威严。 叶云舒收回目光,不由心中暗赞,果然是皇权富贵! 就在这时,迟总管已敲响了椒图门钹。 没过多久,那扇紧闭的大门缓缓地被打开了。 “迟总管,您可算是回来啦,见到您安然归来,真是太好了啊!” 门房脸上堆满了恭敬的笑容,眼里溢满喜悦。 迟总管见状,笑着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回应。紧接着,他略微压低了声音,凑近门房的耳边,小声快速地吩咐道:“快快去通知王爷,就说叶姑娘已经到了。” 话音刚落,他便迅速转过身去,步伐稳健地往回走去。 门房不敢有片刻耽搁。 他应声后撒开双腿就朝着王爷所居住的院子飞奔而去。在转角处时速度更快,只留一道残影。 迟总管做了个请的手势,“叶姑娘,里面请吧!” 听到迟总管的邀请,叶云舒微微一笑,宛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般娇艳动人。 她微微颔首,缓缓走进了那扇朱红色的大门。 大门重新合上。 叶云舒正悠然走着,走了一段路后。 忽然感觉到头顶上方有一股劲风袭来。 她心中一惊,下意识地抬头望去,只见一道身影从天而降,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她身前一步距离的地方。 待到看清来人的面容之后,叶云舒心放了下来,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眼前的男子剑眉星目,面如冠玉,一袭黑色镶金边的锦袍随风舞动,更显得他身姿挺拔,气宇轩昂。 无论她见过他多少次,每次都能被他的天人之姿所震撼。 阿呀呀,她的男朋友简直太帅了!小心脏扑通扑通的管不住啦! 叶云舒在心里疯狂惊呼。 此时此刻,她真恨不得立刻飞奔过去,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的身上。 她强压住内心的冲动,微微福了福身子,巧笑嫣然地说道:“王爷,好久不见啊!” 呜呜呜……她心下懊恼,来见他之前都没来得及洗漱打扮一番,不知道自己是否依然美丽动人?黎王见到她会不会嫌弃? 想到这里,她突然间觉得无比尴尬,双手也不自觉地搅动起手指来。 “啊!” 下一瞬身体失重感传来,叶云舒不由得惊呼一声。 一只温热的大手已悄然附上了她纤细的腰身,手臂也随之箍紧。 她的视野骤然一转,目光所及之处尽是王府中的亭台楼阁、花草树木以及假山流水等景致。 怜花茫然:发生何事?小姐呢? 惜玉目光往黎王飞身离去方向瞥了眼,解惑道:“小姐无事,我们先听迟总管安排。” 迟总管脸上的笑意止不住,接话道:“对,你们先随我来。” “舒儿,怕不怕?嗯……” 黎王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她的耳畔响起,仿佛带着一股无形的魔力,让人心旌荡漾。 此时的叶云舒双手仍然紧紧地攥着黎王胸前的衣襟。 听到这久违的能让她耳朵怀孕的声音,她那颗小心脏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 只见她巧笑嫣然,伸出右手食指,轻轻地勾起黎王坚毅的下巴,缓缓地朝着自己娇艳欲滴的红唇送去。 一触即离。 如同蜻蜓点水般轻盈,却在两人心间泛起层层涟漪。 她微微一笑,轻启朱唇,“不怕。” 黎王不禁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宠溺的微笑。 “王爷,这可是您特意带我来熟悉您这座偌大府邸的吗?” 她仰起头,美眸凝视着黎王,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的光芒。 黎王微微一笑,轻声问道:“舒儿莫非不喜欢本王如此安排?” 言语间流露出丝丝关切之意。 此时,一阵寒风吹过,叶云舒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下意识地将娇俏的脸蛋紧紧贴在黎王宽阔温暖的胸膛处,试图汲取更多的暖意。 “王爷,我感到有些冷,而且经过一路奔波,如今已是饥肠辘辘、疲惫不堪。好想能吃上一顿热气腾腾的美食,再美美地泡个热水澡,然后安安心心地睡上一觉呢。” 说罢,她轻轻地闭上双眼,似是已经开始想象那种惬意舒适的场景。 黎王听后,毫不犹豫地点头应道:“好!一切依你便是。” 话音未落,只见他双臂一用力,将怀中佳人搂得更紧了些,随后身形一闪,如鬼魅般连续几个飞身跳跃。 眨眼之间,两人便稳稳当当地落在了黎王平时常住的院子里。 第84章 这不太合适吧 黎王自然地拉起叶云舒往屋里走。 等待着下人们将丰盛的饭菜端上来的过程中,叶云舒首先开口。 “王爷,这是上次您走得太过匆忙,以至于都没来得及拿走的袖箭图纸,请您过目。” 一张折叠成方形的纸张递到了他的面前。 黎王接过,展开。 当他看到纸上所绘制的精致图案和详细标注时,眼中不禁闪过一丝亮光。 “这竟是你亲自设计的?”黎王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叶云舒。 叶云舒微微勾起嘴角,轻笑一声,但并没有直接回答黎王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怎么?王爷难道对这袖箭也感兴趣吗?” 听到这话,黎王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只见他一只大手顺势揽在了叶云舒纤细的腰侧,并轻轻地上下摩挲起来。 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始终饶有兴致地凝视着眼前的佳人,缓缓开口道:“本王的确对这袖箭颇感兴趣,但更让本王好奇的是,能够设计出如此精妙之物的人究竟有着怎样的头脑和才华。所以,不知舒儿可否为本王解开这个谜团呢?” 叶云舒感受到腰间那只大手传来的温热触感,脸颊微红。 她轻轻伸手抓住那只不安分的大手,娇嗔地说道:“好啦,王爷莫急!这件事情咱们等到明日再说也不迟,现在还是先好好享用美食吧。” 说话间,下人们已经开始陆续将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美味佳肴端上了餐桌。 菜上齐后,下人们识趣地垂首站立在一侧。 有人好奇,究竟是哪一家的千金贵女能够得到自家王爷如此特殊的待遇和青睐呢?于是他们时不时地便会小心翼翼、鬼鬼祟祟地偷瞄上那么一两眼。 “本王知你喜吃香酥口味的菜肴,所以特意吩咐厨房精心研制了几道此类菜品。你尝尝。” 说罢,黎王优雅地拿起筷子,轻轻地夹起一块色泽金黄、香气四溢的酥肉,放入叶云舒碗中。 叶云舒见状,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柔声道:“多谢王爷费心了,您也享用吧。等会儿用完膳后,我还要回去。” 闻言,黎王放下筷子,剑眉微挑,追问道:“哦?你要去哪儿?” 叶云舒:“回我爹爹在京都内城购置的宅院啊。” “本王府上有你住的地方,你且安心住下。” 听到这话,叶云舒心下微诧,但仍保持着咀嚼的动作未停。 虽说如今二人已是恋人关系,但毕竟是在古代,哪有未成婚之前就同居一处的道理呢? 她咽下口中的饭菜,沉默了会儿,方道:“这不太合适吧......” 声音如同蚊蝇一般细小,却还是清晰地传入了黎王的耳中。 黎王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一时间,餐桌上原本轻松愉悦的氛围仿佛被冻结了一般,一顿饭的聊天就这样戛然而止。 饭毕,两人都沉默。 一时间室内陷入了一片短暂的宁静。 最终,由黎王打破这份安静。 他拧头看向坐在身旁的叶云舒,语气沉稳地说道:“本王还有些公务需要回书房处理,你一路舟车劳顿,今夜暂且在此住下。” 说罢,也不等叶云舒回应,他便站起身来,步履匆匆地离开了房间。 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叶云舒不禁撇了撇嘴。 唉!我说的不对吗?他到底恼什么呢…… 随后,叶云舒将目光投向正在忙着收拾碗筷的下人,轻声问道:“请问与我一同前来的两个女子现在何处?” 听到问话,下人微微一怔,但始终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小姐的话,迟总管已经安排她们前往客房歇息了。” 叶云舒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那就麻烦你带我过去找她们吧,多谢啦。” 听到这话,下人赶忙应声道:“是,小姐请随小的这边走。” 一边说着,一边在前面引路。行走间,这名下人心里暗暗感叹:这位小姐不仅容貌出众,而且如此彬彬有礼,实在难得。 在客房默默等待的怜花见到叶云舒,她快步走上前去,“姐姐,您用晚膳了吗?” 叶云舒看到怜花,回以一笑,“吃过啦。” 她们聊得正开心的时候,一名仆妇匆匆走了过来,恭敬地向叶云舒行了个礼,道:“小姐,王爷吩咐过,老奴已经为您备好热水,可以沐浴了。” 怜花听了这话,顿时满脸疑惑,眨巴着大眼睛问道:“姐姐,咱们不回宅子去了吗?” 叶云舒稍稍迟疑了一下,“嗯......稍后我还要与王爷商量些事,等谈完之后估计时间也挺晚的了。这样一来,来回奔波太过辛苦,所以今晚就暂且在这里住一宿吧。” 说完,她还冲怜花调皮地眨了眨眼。 怜花拍了一下手,似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啊。” 她又道“那我找迟总管帮忙,让派个人去通知阿九。” 叶云舒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嗯,可以,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 说罢,她缓缓地站起身来,伸展了一下身体,有条不紊地吩咐道:“我现在要去沐浴一番,放松一下身心。待会儿你再帮我去问问惜玉,看看她什么时候能够将京都那些人物的详细资料收集整理完毕并呈递给我?” “好的,姐姐,您放心去吧,这些事情我都会处理妥当的。”怜花乖巧地点头应道。 叶云舒摸了摸怜花脑袋,便转身跟着仆妇走去浴室后。 她屏退了仆妇,自己轻轻地解下身上的衣物, 接着,她慢慢地踏入浴桶之中,温暖的水立刻包围了她的身体。 随着她的身体逐渐下沉,直至整个身子都完全没入水中,只有那颗美丽的头颅还露在外面。 此时,水面上漂浮着一层幽香扑鼻的花瓣,整个浴室芬芳馥郁。 同时,空气水汽氤氲,如同一层薄纱般朦胧而神秘,与那阵阵芬芳相互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如梦似幻的氛围。 在这由屏风隔开的狭小空间里,一幅美人沐浴的画面展现在眼前——美人如出水芙蓉,肌肤胜雪,晶莹剔透;长发垂肩,柔顺光滑;姣好面容因为热水的浸润而泛起点点红晕,更显得娇艳动人。 一刻钟后,叶云舒终于完成了沐浴。顿时感觉整个人都变得清爽自在起来。 房门忽然传来一阵清脆而有节奏的敲击声。 \"姑娘......\" 一道女声自门外传来。 她快步上前,轻轻拉开房门。只见门口站着一袭黑衣的惜玉。 \"进来吧。\" 叶云舒微笑着说道,并侧身让开道路,将惜玉带进房间里。 待两人坐定后,叶云舒率先开口问道:\"可是有关那些资料的事情?\" 惜玉微微颔首,轻声应道:\"嗯,我已经向飞鹰讨要过来了。\" 说着,她伸手入怀,取出一本约一厘米厚的册子递给叶云舒。 叶云舒伸手接过,目光匆匆扫过一眼那本册子,随即抬头看向惜玉,感激道:\"谢谢你,惜玉。对了,明日我要回宅子一趟,不知你是打算与我一同回去呢,还是留在这边?\" 听到这话,惜玉明显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地反问道:\"自然是跟随姑娘一起啊,姑娘怎么会这么问呢?\" 叶云舒微微一笑,解释道:\"你原本便是王爷的属下,此次也只是奉王爷之命临时负责保护我的安全罢了。如今我们已回到京都,所以我才想着问问你的想法。\" 说罢,叶云舒似乎对惜玉过往的经历颇感兴趣,继续追问道:\"话说回来,你当初究竟是如何被选拔出来成为王爷属下的呀?想必一定经历了诸多残酷严苛的训练吧?\" 惜玉稍稍犹豫了一番,心中暗自思忖着如今叶云舒已是自己的主子,况且所谈及之事并不牵涉机密,稍稍透露些许应该并无大碍,于是她缓缓开口道:“回禀小姐,我自五岁起便被带入了那神秘的暗卫营之中。” “在那里,有专门的师傅传授我们武功绝学,同时教导我们如何获取、搜集各类情报信息,以及掌握在不同环境之下的隐匿身形之法与暗杀敌人的技巧手段。” “待到年满十岁之时,我们这些初出茅庐的暗卫就要跟随前辈一同去执行人生中的首个任务。而在此后的日子里,则需要独自承担各项艰巨的任务......” 紧接着,惜玉精心挑选了一些能够讲述给叶云舒知晓的过往经历过的那些惊险万分的任务历程。 叶云舒则犹如一个充满好奇心的孩童一般,不时地提出各种问题。 不知不觉间,夜色渐深,窗外月色如银洒落在庭院之中。 惜玉看了一眼窗外,轻声说道:“姑娘,今日就暂且讲到这里吧,此刻天色已然很晚了,还望您早些安歇才是。” 叶云舒乖巧地点点头应道:“好,辛苦你了,快去休息吧。” 待惜玉离开房间之后,叶云舒匆匆忙忙地爬上床榻,躺在被窝里,她考虑创一个暗卫队,如此就有属于自己的势力。 此时屋内正燃着火炉,使得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温暖且舒适的气息。 在这般宜人的氛围包裹之下,倦意如潮水般迅速向叶云舒袭来,没过多久,她便沉沉睡去。 此时黎王府书房内,灯火通明。 黎王端坐在书桌前,面色凝重地聆听着飞鹰的禀报。 只见飞鹰拱手行礼,恭敬地道:“启禀王爷,刚刚收到温鸽传来的紧急消息,北疆太子中箭,至今仍然昏迷不醒。为此,皇后娘娘与皇帝陛下发生了激烈的争执,皇后执意要求皇帝立刻发兵攻打北疆。” “他们现在尚未获取到足够的铁器,因此暂时还没有胆量轻举妄动。回信温鸽盯着兀屠,铁器之事他不会善罢甘休。” “是!”飞鹰正要离去。 黎王从怀中掏出了叶云舒交予他的袖箭图纸。 将折叠的图纸缓缓展开,平铺在面前的桌案上。 他抬头,对着站在一旁的飞鹰说道:“立刻吩咐匠人按照这份图纸先行打造两套出来。记住,务必严格依照图纸所绘,不得有丝毫偏差。” 飞鹰赶忙上前一步,双手恭敬地取过图纸。 当他的视线触及到图纸上所呈现出的复杂精巧的结构时,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惊愕之色。 “王爷,这……这究竟是何方高人加以改良而成?如此精妙绝伦的设计,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他忍不住由衷地赞叹道。 听到飞鹰的话,黎王微微扬起嘴角,眉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突然间想到什么,他神情变得凝重起来,开口问道:“关于叶逸晨的那个案子,现在可有什么新的进展吗?” 站在一旁的飞鹰听到问话后,迅速将手中的图纸收了起来,然后一脸严肃地回答道:“回王爷,经过一番调查,目前所查到的线索全都指向了文家,尤其是宫里的文贵妃。” 听到这里,他微微皱起眉头,沉思片刻后说道:“这个文贵妃可是皇兄极为宠爱的妃子,而且她向来行事滴水不漏,让人根本挑不出任何差错来。再说那文家父子,在朝堂之上也一向都是规规矩矩、本本分分的,竟是与他们有牵连……” 说到此处,他不禁沉默下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再次追问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要去陷害叶逸晨?” 飞鹰摇了摇头,如实回答道:“正如王爷您之前所言,我们已经动用了宫里的人手去暗中监视文贵妃,但是到目前为止,尚未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他点了点头,表示了解情况,接着吩咐道:“继续加强对文贵妃以及她身边人的监视力度,不仅是她本人,就连她的那些侍女们也要密切关注,还有她们之间的裙带关系网,都给仔细地排查一遍,看看能否从中找出与这件事情有所牵扯的关键人物。记住,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让对方察觉到我们的行动。” 第85章 交代的话 正月二十八 戌时初 桐阳县 悦来酒馆 一楼包厢 宽敞包厢内,一张圆桌周围端坐着三个人。 其中一人坐在正上座,另外两人则分别落座于左右下座。 \"范矿监啊,我可是听闻那矿场上新来的管事已经到任啦!您居然还有胆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约我们出来开怀畅饮,难道就不担心他找您的麻烦吗?\" 坐在左边座位上的男子一边说着话,一边用好奇且略带戏谑的目光注视着身旁的男人。 听到这话,位于右侧的那个男人迅速起身,先是恭敬地为另外两个人面前的酒杯斟满美酒,然后同样满怀期待地将视线投向主座之人,也想要听听对方如何回应。 被称作范矿监、坐正中间位置的那个男人却只是微微转动眼珠,先向左瞥了一眼问话之人,又向右扫了一下倒酒的家伙,却不发一言。 只见他悠然地从桌上的瓷碗中伸手抓出几颗干炒花生米,随意地挑拣出一颗丢入嘴中,细细咀嚼起来。 待那颗花生米被彻底嚼碎咽下之后,他这才缓缓开口道:\"哼!他敢怎样?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罢了。来到这里好些日子了,除了刚上任那天召集大家开了个会,点了点名之外,后续大部分时间都是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偶尔外出巡查一番也是毫无作为。碰到那些偷懒耍滑、消极怠工的人,连个响屁都不敢放一个。就连在路上碰见我,这小子都像老鼠见了猫似的,远远地就赶紧绕道走开,纯粹就是个胆小如鼠的窝囊废!\" 只见他的面庞之上,斜斜地挂着一抹充满讥讽意味的笑容,口中更是毫不留情地说道:“哼,我原本还以为这叶家能派出一个多么了不起、有多大能耐的人物呢,如今看来,也不过尔尔罢了。” 此时,坐在范矿监左手边的那个男子微微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分析道:“依我看啊,我倒是觉得那小子未必就是真的惧怕于你,说不定他只是故意在隐藏自己真正的实力,然后背地里偷偷摸摸地调查您的底细呢。” 听到这话,刚才负责给众人倒酒的那个坐在范矿监右手边的男子连忙接过话头,不以为然地反驳道:“哎呀,吴哥,您怕是想得太多啦!就凭我之前见到的那个新来的管事,看上去一副文文弱弱的样子,怎么可能会是什么有厉害手段的狠角色嘛,我看呐,您实在是太高估他喽。” 范矿监听闻此言,脸上的冷笑更甚,随即猛地一举手中的酒杯,大声吆喝道:“好啦好啦,都别再去琢磨那些有的没的啦!倘若那小子当真胆敢不知死活地来调查本大爷,嘿嘿,那我定要让他知道什么叫做有来无回!来来来,喝酒!喝酒!今日咱们只管开怀畅饮便是!” 其余两人见此情形,也赶忙纷纷举起各自面前的酒杯,与范矿监一同仰头一饮而尽。 一时间,觥筹交错之声不绝于耳,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气和喧闹氛围。 …… 室内漆黑如墨,四周静谧。 男人在一阵强烈的尿意冲击下悠悠转醒,他下意识地要坐起身,却察觉自己的手脚丝毫无法伸展。 男人用力地晃了晃沉重的脑袋,酒意消散了大半。 “娘的!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竟敢绑老子!” 男人怒不可遏地大声吼道,声音在这片死寂的黑暗中突兀地响起。 伴随着男人的怒吼声,黑暗之中忽然传来轻微的响动,紧接着一点微弱的火光闪烁起来。 是一道火折子被点燃。 男人的目光迅速朝着火光投射而去,只见火折子慢慢凑近烛台,随后轻轻一挑,蜡烛被点亮了。 烛火如豆,散着昏黄黯淡的光。 一道身影缓缓从黑暗中浮现出来。 “是你!” 男人瞪大了双眼。 他的眼珠子转动,发现已经不是自己熟悉的房间。 “是我。” 听到回答,刹那间,男人仅剩的酒意顿消。 男人奋力挣扎了几下,试图挣脱束缚在手脚上的绳索,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你……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他颤抖着嘴唇,哆哆嗦嗦地开口问道。 同时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那不远处的高瘦年轻男子身上。 男子身姿挺拔,宛如一根笔直的青竹般稳稳地立在那里。 他迈开步伐,一步一步地逐渐靠近男人。 对方的每一步都似重重地踩在了他的心脏之上,令他呼吸困难、几近窒息。 男人努力保持抬头姿势,仰视着眼前的男子,苦苦哀求道:“周子清,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跟你作对了,真的!只要你不伤害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周子清缓缓停下前行的步伐,他微微屈膝,蹲下身来,就这样静静地与面前的男人对视着。 “范矿监,事已至此,你可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懊悔之意?” 他的嗓音清澈又带着微微沙哑,是少年处于青春变声期出现的音域不稳。 “我......我......” 范健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质问,一时间语塞,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他支吾了半晌,也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周子清敏锐地捕捉到了眼前这个男人眼中流露出的那一抹疑惑之色,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说道:“怎么?连自己后不后悔都不清楚么?” 说罢,他气定神闲地站起身来,伸手往身后轻轻一探,如同变戏法一般拿出了一本册子。 范健目光落在那本册子之上,瞳孔骤缩。 账本! 这可是他费尽心思藏匿起来的真正账本啊!为何?周子清是如何将它拿到手的?无数个疑问在范健的心头涌现,但此刻的他却无暇思考这些问题。 “这本账本想必你不会感到陌生吧。那就让我好好瞧瞧,这里面到底记载着怎样的账目。” 周子清一边说着,一边慢条斯理地翻开了第一页。 “嗯......去年二月初八,招收采矿工人、运输工人支出银两共计三百两,然而却并未注明具体招募的人数。” 随着周子清继续翻动着手中的账本,纸张翻动的声音也传入范健的耳中,每一声都像是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击在他的心坎上,令他的心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五月十五,招分拣工,一百两,依旧没有注明人数。” “八月十五,支护工矿道维修,出银两,三百两。是何处损坏,损坏程度并未说明。” “十月二十,工具采购,出银两,一百两。购入何种工具,数量,并无说明。” “十二月二十,工人福利,出银两,三百两。何种形式的福利,受益多少人,每人多少,亦无说明。” 周子清翻到一半时,突然停下了动作,只见他用虎口夹住账册,用大拇指隔开两边的纸张。 随即抬起头,看向男人。 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范健啊范健,这些年来,你靠着这种手段,应该捞取了不少银两吧?” 面对周子清的质问,范健脸色黑沉。 他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绳索的束缚,同时嘴里还不停地大声叫嚷道:“你别胡说八道!我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情,你休要血口喷人,故意污蔑于我!我只不过是让手底下的那些人偶尔消极怠工一下而已,而且我都已经向你诚恳地认过错了,你为何还要苦苦相逼,不肯放过我呢?” 闻言,周子清将账本不紧不慢地轻轻合上,又将之放置到一旁。 他微微眯起双眸,目光锐利地盯着眼前之人。 语气平静道:“你觉得我处置你,是为这个?” 他顿了顿,稍稍提高了音量继续说道:“嗯,你也可以这么认为——我就是要拿你来杀鸡儆猴!我这人啊,偏偏就喜欢啃那些难啃的硬骨头。而你呢,浑身都是反骨,若能把你给彻底制服帖了,那么对于整个矿场的管理来说,就轻而易举了。” “这些年来,你仰仗着李管事乃是你的舅父,通过他的关系在矿场谋取到了矿监这个职位。然而,你却并未尽忠职守,反而以权谋私、胡作非为。 你竟然敢从那些可恶的人贩子手中,以极低的价格购入身份不明之人充当矿工,并在账本上记录下远远高于正常雇佣价格的虚假数据。不仅如此,由于害怕不进行矿道维护会引发严重后果,你又将心思动到了每月固定的矿道维护费用上面,肆意地从中动手脚,贪污舞弊。更令人发指的是,你竟敢明目张胆地克扣工人们本应享有的口粮和福利待遇,对他们百般虐待。 可以说,你所犯下的罪行不仅仅是谋财,更是害人性命啊!范健,像你这样丧心病狂之徒,难道不该死吗? 你定是觉得我背后定然无人撑腰,在商会之中也毫无根基可言,所以才胆敢肆无忌惮地挑衅于我,认为我无法对你如何。但你错了,既然我已经来到这里,就绝对不会再容忍你继续为非作歹、祸害这座矿场!” 听完这番斥责后,范健脸色阴沉如墨。 他冷冷地道:“你能在短短时日查到这些事情,看来你是有些能耐的。”心道没想到此人伪装得这般好,竟被蒙骗了去,早知道便杀了一早杀了! 下一瞬,他那原本阴沉的面容突然换上了一副狡诈的笑容,“也是我大意了,不过事已至此,倒不如咱们来谈一笔交易。只要你愿意与我合作,从今往后,所有赚到的银钱都由我俩五五分成。这样一来,咱俩共同掌控这座矿场,岂不是能够过上逍遥快活、吃香喝辣的日子?何必非要去给叶家卖命,当一个任人驱使的下人呢?怎么样,考虑一下吧。” “范健,你承认做下这些事情了便好。”周子清语气了然。 范健却丝毫不惧,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那笑声回荡在整个房间之中,显得格外刺耳。 止住笑,范健挺直身子,用充满挑衅的目光看向周子清,嘴角扬起一抹不屑的弧度:“被你知道了又如何?我劝你最好还是识相一点,这矿场可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这里面的水可深得很呐!就凭你和那个毛头小子,也妄想在这里掀起什么风浪?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周子清冷哼一声,双手抱胸,眯起眼睛说道:“哦?是吗?我倒是很想听听你的意思,这水到底有多深呢?如果你能说出个一二三四来让我满意,或许我还真会考虑考虑你的提议。” 范健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他阴恻恻地盯着周子清,语气张狂至极:“既然你想听,那我就告诉你。这矿场背后牵扯到的势力错综复杂,盘根错节,随便哪一方都不是你能够招惹得起的。而且,这里面还有很多见不得光的勾当和利益输送,一旦你涉足其中,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现在放了我,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否则……哼哼!” 说完,范健直已全然无惧周子清。 此时此刻,周子清内心并无恐惧。 他目光冰冷,紧盯范健那张嚣张跋扈脸庞,脑海回想起临行前小姐对他交代的话。 “子清,此次让你前去调查铁矿一事至关重要,这铁矿可是咱们叶家最为核心的产业之一。务必要将矿场目前所存在的各种问题彻查清楚,尤其是要弄明白究竟是谁在暗中与北疆有所勾结。这里面所牵涉到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复杂了,所以你一定要多加小心谨慎,确保自身安全无虞。倘若遇到难以解决的棘手难题,可以随时向叶家传讯求助。” 想到此处,周子清心中已然笃定:这座矿场的问题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而面前这个范健,很有可能就是解开所有谜团的关键所在。无论如何,他都必须从这家伙的口中套出更多有用的信息,从而帮助小姐将整个矿场彻底整顿治理妥当。 他果断拒绝道:“那可万万不行!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你擒获,在尚未和你达成协议之前,我岂会轻易放了你离去?倘若你执意缄口不言,我倒也不会强求于你,但我定会毫不犹豫地将你解决掉,而且绝不会有人察觉到此事。要知道,这矿场上每年都会上报一些工人死亡的案例,说不定今年你就会成为首个不幸之人呢!” 第86章 换我来好好伺候王爷吧 周子清对于范健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丝毫不感到惊讶。 此刻的他就是一名极具耐心的老练猎手,悠然自得地凝视着掉入陷阱后徒劳挣扎的猎物。 范健眼见周子清展现出如此志在必得的神情,内心不禁开始仔细掂量起其中的利害得失来。 此次不慎落入周子清之手完全归咎于自己一时的疏忽大意。然而事已至此,如果不能吐露些许对周子清有用的信息,恐怕自己当真就要命丧黄泉了。 此前之所以胆敢有恃无恐,无非就是觉得周子清不过尔尔,根本拿不出什么厉害的手段来对付自己。 可如今看来,情况显然并非如自己所想那般简单,若是真如周子清所言,那么自己可真是追悔莫及啊! “说吧,你究竟想要从我这里了解到些什么?”范健紧盯着周子清,压低声音问道。 “很简单,我要你将所知的一切统统如实道来!” 周子清面不改色地回应道。 范健沉默了一会儿,缓缓伸出舌头轻抵了抵牙槽,似乎在斟酌着该如何开口。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说道:“三年前,有一天,突然有一个神秘的人找到了我。这个人神出鬼没的,一开始就提出要我以低于市场价很多的价格买入一批身强体壮的年轻人。当时我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一想到能从中赚取不少差价,贪心作祟之下还是答应了下来。” “后来,我渐渐发现这其中隐藏着巨大的赚钱门道。于是,我的胆子越来越大,开始尝试从更多的方面捞取钱财。然而就在这时,那个最初介绍我买人的家伙再次出现了。这次,他竟然要求我将铁矿带出矿区,并承诺只要我照办,就会另外付给我一笔丰厚的银钱。当然,运输铁矿所需要的人力,依旧是之前买入的那群壮年。他们按照指定的路线,悄悄地将开采出来的矿石运往某个特定的地点。” 说到此处,范健不禁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一丝懊悔之色:“这件事情不知怎么被我舅舅知道了。他听闻之后大发雷霆,怒斥我不该如此胡作非为,还威胁说如果我不停手,他就要亲自去向上面禀报,然后自请离开这个地方。其实我心里明白,舅舅一直都是真心待我好,尽管有时候我实在看不上他那副谨小慎微的性子,但毕竟血浓于水,我又怎能真的眼睁睁看着他因为我而遭受牵连呢?所以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参与过这种勾当。” 周子清静静地听完范健的讲述,脸上始终保持着平静,让人难以揣测他内心究竟是满意还是不满。 片刻之后,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这段日子你就暂且先留在此处,每天都会有人给你送来饭菜。” 话音未落,他便毫不犹豫地转过身去,迈着坚定的步伐离开了房间。 范健目光如淬了毒,望着周子清的背影逐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 他心中的怒火急需发泄,于是他朝着大门方向狠狠啐了一口唾沫。 随着门发出“嘭”的一声巨响,被重重地关上之后,屋内瞬间再次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那无尽的黑暗就如同范健此刻的心情一样,阴沉而压抑。 另一边,周子清脚步匆匆地赶回了自己的住处。 一进门,他便径直走向书案前,稳稳地坐定下来。 只见他提起笔,在洁白如雪的宣纸上缓缓落下一行蝇头小楷。 那字迹工整而娟秀,犹如一幅幅精美的画作。 写完后,周子清小心翼翼地将纸张卷起,并仔细地用丝线捆扎好。 随后,他站起身来,移步到一旁放置着鸟笼的地方。 伸手轻轻打开鸟笼的门,从中取出一只雪白的鸽子。 这只鸽子可是小姐特意交给他用来传递重要信件的信鸽。 周子清轻柔地将刚刚写好的纸条塞进鸽子脚上绑着的一个小巧精致的竹管里。 一切准备就绪后,周子清慢慢地走到窗前。 他轻轻地推开窗户,一阵微风拂面而来,带来些许凉意。 他双手捧起鸽子,温柔地抚摸着它的羽毛,轻声说道:“去,一定要把消息安全送达。” 说罢,手臂一挥,那鸽子便如一道白色的闪电般冲了出去,直冲向那广阔无垠的天空,很快便消失在了远方的天际之中。 黎王府 如意院 黎王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生怕发出一丝声响惊扰到屋内之人。 当门扉缓缓敞开时,温暖气息扑面而来。 屋内烛光摇曳,光线昏暗。 他步履轻盈,径直朝着内室走去。 目光落在榻上,他一眼看到了那个沉睡的女子。 只见她那如瀑布般垂落的乌黑秀发,肆意地散落在柔软的枕头上,娇美动人。 不知为何,当他看到这一幕时,心中突然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那种感觉,仿佛他们二人本该就是如此亲密无间,同榻而眠。 这种莫名的熟悉感和亲切感,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她。 黎王的眉眼渐渐舒展开来,流露出无尽的温柔之色。 没有丝毫犹豫,他自然而然地解开衣带,褪下身上那件厚重的衣袍。 此刻的他,只身着一件墨蓝色的里衣,更显得身姿修长挺拔。 他轻轻地踏上床榻,唯恐惊醒了怀中的佳人。 然后,他轻柔地伸出手臂,将已经熟睡的女子揽入怀中。 女子的娇躯散发着阵阵迷人的香气,犹如一朵盛开的鲜花。 他让女子的香软娇躯紧紧贴靠着自己宽阔坚实的胸膛,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和心跳。 接着,他微微低下下巴,轻抵在女子的头顶,嗅着她发丝间传来的专属她的淡淡香甜气息。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世间万物都已不再重要,唯有眼前这个令他心动的女子。 闭上眼睛,黎王沉浸在这份宁静与美好之中。 然而,睡梦中的叶云舒却并未察觉到身边多了一个人的存在。 她只是隐约感觉到榻上猛地一沉,随后后背便抵在了一个温热且坚硬的物体上。 不过,除了稍显硬挺之外,倒也十分舒适,而且还弥漫着一股好闻的冷松檀香味道。于是,她下意识地往那个“热源”处又蹭了蹭,继续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了房间里,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辉。 叶云舒悠悠转醒,缓缓地睁开了那双如秋水般清澈动人的眼眸。 然而,就在她意识刚刚清醒的瞬间,一张过分俊朗的容颜毫无征兆地闯入了她的视线之中,距离如此之近,仿佛能够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 竟然是黎王! 他怎么会在这里呢? 叶云舒心下一惊,慌乱之间连忙拉起被子,紧张地查看起自己身上的衣裳是否整齐。 当发现衣裳并未有任何异样时,她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悬着的心也稍稍落定下来。 随后,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回到了枕边人那张沉睡的脸庞之上。 只见黎王的面庞犹如雕刻大师精心雕琢而成一般,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剑眉星目、高挺鼻梁以及那微微上扬的唇角,无一不让人心生爱慕之情。 叶云舒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指,轻轻地沿着男子的五官轮廓一点一点地描绘起来,嘴角也渐渐地扬起一抹幸福而甜蜜的微笑。 看着眼前这张英俊得令人窒息的面容,叶云舒再次感叹:真帅! 一时间,竟有些情难自禁,想要亲吻一下这个让自己心动不已的男子。 她抿了抿那粉嫩的嘴唇,一双漂亮的杏眼紧紧地盯着男人紧闭的双眼,然后小心翼翼地将自己娇艳欲滴的红唇一点点朝着男子那性感而略显单薄的双唇凑了过去。 眼看着两人的嘴唇越来越近,终于快要贴合在一起的时候。 突然间,男子的眼睛毫无预兆地睁了开来。 刹那间,四目相对。 叶云舒整个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完全僵在了原地。 她眨巴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满脸尴尬之色。 \"舒儿喜欢亲本王?嗯?\" 此时,黎王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略带一丝暗哑的嗓音骤然响起。 他的眼中满含笑意,同时嘴角也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紧接着更是低低地笑出了声。 叶云舒暗叫不好,竟然就这样被当场抓包了! 啊啊啊啊啊 她不禁在心中嚎叫起来。 自己那点儿矜持都跑到哪里去啦? 此时此刻,她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烫,窘态尽显,这可如何是好呀! 她羞涩一笑,娇嗔地举起粉嫩的小拳头轻轻抵住黎王宽阔的胸膛,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 然而,她这点儿小动作怎能逃过黎王的法眼。 说时迟那时快,黎王迅速伸出大手,一把将她的小手紧紧握在了手中。 紧接着,黎王微微低下头,温柔地亲吻了一下女子白皙娇嫩的手背。 他嘴角含笑,轻声说道:“本王整个人都是你的,你想什么时候亲便什么时候亲,无需这般偷偷摸摸。” 听到这话,叶云舒先是一愣,随即红着脸大大方方地回应道:“好啊!” 看到怀中佳人如此可爱的模样,黎王的笑意愈发深沉了。 他手臂一用力,顺势将叶云舒轻轻地揽入怀中。 感受着彼此温暖的体温和紧密的相拥,一种甜蜜的氛围弥漫开来。 过了一会儿,黎王忽然开口问道:“你现在不生本王的气了么?” 叶云舒眨巴着那双清澈如水的大眼睛,有些茫然地看向黎王满含宠溺的眼神,不解地反问道:“生什么气呀?” 见她一脸迷糊的样子,黎王无奈地摇了摇头,伸出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她高挺的琼鼻,耐心地解释道:“本王昨夜执意要将你留在府上,当时你可是老大不情愿的哦。” “没,没有不愿意” 叶云舒羞赧地垂下头去,声若蚊蝇般轻声说道,“只是我们如今这般亲昵,实在有些过于出格了些。要知道,这世间的世俗规矩对于女子可是极为苛刻的!我身为女儿家,当时只是出于本能的反应。并非针对王爷!相反,我是喜欢与王爷在一起。” 男欢女爱,是使双方身心愉悦,她不会遏制自己和对方的欲。她不认为自己思想保守,但是有底线,只要不突破最后一步,任何亲密行为都可以接受。 说罢,叶云舒娇羞地轻轻抽出被黎王紧握的小手。 轻柔地捧起黎王那张英俊的脸庞。 紧接着便如一只温顺的羔羊一般,主动将整个身子都迎了上去。 黎王见状,不禁喉头微微滚动了一下。 “舒儿......” 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响起,话音未落,只见他猛地伸手一揽,瞬间化被动为主动。 刹那间,两人的双唇紧紧贴合在了一起,彼此的唇舌也开始热烈地纠缠起来。 他们的呼吸渐渐交织融合,仿佛周围的空气都弥漫着炽热的温度。 随着这个深情热吻的不断升温,黎王的亲吻也愈发深入起来。 先是从那娇嫩欲滴的嘴唇缓缓向下移动,滑过精致的下巴,继而来到修长白皙的脖颈处。最终,他的唇停留在了叶云舒胸前那片柔软之上。 此刻的叶云舒只感觉自己的脑袋像是炸开了锅一样,一片空白。 与此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妙感觉自心底涌起,疯狂地叫嚣着。 那种酥麻之感如同电流一般迅速传遍了她的全身每一处角落。 如此不受控制的全身细胞兴奋感令她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声娇柔婉转的喘息之声。 然而,她却浑然不知,这声声娇喘落入身旁男子的耳中时,竟是那般的勾人心魄、魅惑诱人。 黎王那双如同黑曜石一般深邃而明亮的瞳仁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仿佛夜空中最璀璨的星辰。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像是内心正翻涌着汹涌澎湃的情绪,又似在竭力压抑着某种即将喷薄而出的力量。 他紧咬着牙关,声音低沉而沙哑:“舒儿...帮帮本王...” 说罢,他伸出宽厚的手掌,紧紧地握住了她那如柔荑般娇嫩的小手,带着她一步步走向那让人心旌摇曳的炽热之处。 此时的叶云舒正因方才的激情尚处于兴奋状态之中,当她被黎王牵引时,先是微微一怔,但很快便回过神来。 她娇嗔地看了一眼黎王,朱唇轻启道:“好啊,换我来好好伺候王爷吧......” 随着话音落下,室内的气氛愈发旖旎起来。 第87章 我有一事相求 一个时辰后。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了饭桌上,映照得桌面一片金黄。 此时,黎王与叶云舒相对而坐,一同享用着早膳。 黎王深邃的眼眸,自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坐在他对面的女子。 当视线落在她放置于碗侧的右手上时,黎王眸光闪烁,似有什么念头在心中闪过。 只见叶云舒正用着左手略显笨拙地舀起最后一口粥,缓慢地送进那张樱桃小嘴之中。 咽下这口粥后,她抬起头来,目光扫向站立在一旁下人,轻声说道:“麻烦把净帕拿过来一下,谢谢。” 听到吩咐,下人赶忙应声称是,恭敬端着托盘,迈着小步走上前去。 走到桌前,下人先是轻轻揭开炉盖,顿时一股热气升腾而起。 随后,他又拿起托盘里的筷子,从炉子中稳稳地夹出一块温热的帕子。 叶云舒像往常一样下意识地伸出右手准备接过那块帕子。 “慢着” 原本端坐的黎王突然间霍然起身,迈开大步迅速朝这边走来。 眨眼间,他便已来到近前,抢先一步伸手拿过了那块帕子。 紧接着,只听他缓声道:“本王帮你。” 他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其中透露出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丝丝温柔。 只见他的动作极其轻柔,用手帕替叶云舒轻轻地擦拭着嘴角。 擦完嘴角之后,他重新取来一条干净洁白的手帕,接着开始细致入微地替她擦拭那双白皙如玉的纤纤细手。 此刻的叶云舒,美眸含情,柳眉舒展,眉眼之间皆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她就这样静静地坐在那里,目光如水般温柔地凝视着眼前这个正专心致志伺候着自己的男子。 待到黎王将一切都收拾妥当,他挥了挥手,示意下人们暂且退下。 这时,叶云舒才朱唇轻启,嫣然一笑道:“王爷,我吃饱啦,要回去了。” 此刻,黎王仍握着叶云舒的右手,用自己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地为她揉捏着。 听到叶云舒的话语,黎王这才缓缓抬起头,但目光依然落在她的身上,轻声回应道:“好。” 虽心有不舍,但他方才既已经答应了让她自行决定是否住在府中,那么他便会做到。 叶云舒见状,微微歪了一下脑袋,灵动的眼眸看向仍在低着头认真为自己揉着手的黎王。 须臾,她樱唇轻启,柔声说道:“谢谢您,王爷。” 黎王闻声抬起头来,恰好与叶云舒那满含笑意的双眸相对视。 刹那间,四目交汇,仿佛有一股无形的电流在两人之间穿梭而过。 他的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迷人的弧度。 “手还觉得酸痛吗?”黎王关切地问道,语气中充满了柔情蜜意。 叶云舒的脑海中忽地闪过榻上的一幕场景,顿时只觉得双颊如火烧。 她急忙抽回被黎王握住的手,羞涩地低下头去,轻声回答道:“不酸了……” 叶云舒巧妙地将话题引开,轻声说道:“王爷,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让我见见我的兄长呢?” 她那双美眸满怀期待地望着黎王。 黎王毫不犹豫地点头应道:“可以,本王来安排。不知舒儿想要何时前去?” 叶云舒略作思索后回答说:“若可以的话,明日下晌可好?” 黎王:“好。那本王明日去接你。到时我们先到一品楼享用午膳,之后再一同前往。” 叶云舒微微颔首,应允下来:“那就依王爷所言吧。” 随后,二人又继续闲聊了片刻,气氛融洽而温馨。 直到过了一段时间,他们才并肩从堂屋里缓缓走出。 此时,一直在屋外等候着的怜花见到自家小姐现身,立刻面露欣喜之色,微笑着高声喊道:“姐姐。” 叶云舒对着怜花轻点下头作为回应,接着吩咐道:“走吧,咱们回宅子去。” 怜花眼尖地发现黎王正亲昵地牵着自家小姐的玉手,她很是识趣地默默跟在两人身后大约三步远的位置,不敢上前打扰。 当一行人走到院门口时,叶云舒忽地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黎王说道:“王爷,想必您事务繁多。送到此处便可,无需再劳烦您送我出去了。” 黎王顺着叶云舒的目光望去,恰好瞧见不远处快步走来的飞鹰。 于是他薄唇轻启,缓声道:“那本王晚些时候再去寻你。” 话音刚落,飞鹰已来到两人面前。 飞鹰恭恭敬敬地朝着黎王和叶云舒深施一礼,高声问候道:“王爷安好!叶姑娘安好!” 叶云舒面带微笑,轻点臻首,柔声回应道:“飞鹰侍卫辛苦了,你们且先聊着,我这便先行离去了。” 言罢,黎王缓缓松开紧握叶云舒的玉手,目光深情而专注地凝视着她那渐行渐远的倩影,直至其完全消失在道路尽头。 “王爷……” 飞鹰正欲向黎王禀报要事,然而话未出口,却被黎王抬手轻轻一挥所打断。 只听黎王沉声道:“回书房再说。” 语毕,他便当先迈出一步,径直朝着书房所在的方向大步流星而去。 待彻底离开了黎王的视野范围之后,一直紧随其后的怜花赶忙凑上前去,压低声音对叶云舒说道:“姐姐,阿九早已在大门口恭候多时了呢。” 叶云舒面色平静如水,只是淡淡地轻应了一声:“嗯。” 脚下步伐却是丝毫未见停歇。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了府门之前。 此时,迟总管已然在此守候多时。 他远远望见叶云舒走来,就小跑着迎上前去。 由于身材略显肥胖,跑动起来时,那圆滚滚的身躯竟也跟着一颤一颤的,看上去颇有几分滑稽之态。 待到近前,迟总管气喘吁吁地说道:“叶姑娘,王爷早前特意嘱咐过小的,要亲自护送您安全返回。” 叶云舒闻言,嘴角微扬,露出一抹礼貌性的笑容,婉拒道:“多谢迟总管美意,不过阿九已经前来接我了,有劳您费心,您就无需与我们一同前往了。” 她眼见迟总管面露难色,似乎左右为难,于是再次开口说道:“你只管如实向王爷禀报,说是我执意不让你护送的即可,王爷定然不会责怪于你。” 听到这番话,迟总管脸上的犹豫之色稍稍褪去,但仍显得有些迟疑不定。 过了片刻,迟总管方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就在即将跨出大门之际,叶云舒忽然抬手,动作轻柔地从自己的袖袋之中掏出了一张银钱。 她将那张银钱递到迟总管面前,微笑着说道:“迟总管,此次多亏有您一路不辞辛劳地护送我们前来京都。这点小钱聊表心意,权当是给您的劳务费,请您务必收下。” 迟总管见状,连忙摆手推辞,然而还未等他说出拒绝之语,叶云舒已然眼疾手快地将银钱直接塞入了他的怀中。 叶云舒又补充道:“您切莫再推脱了,此事我早已知会过王爷,他是同意的。” 迟总管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那张百两银票,不禁笑着摇了摇头,心中暗叹这位叶姑娘行事果决且大方豪爽。 待到终于踏出大门之后,叶云舒抬眸望去,只见阿九正端端正正地坐在车辕之上。 阿九远远瞧见她出来,原本平静的面庞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犹如春日暖阳一般温暖人心。 他赶忙站起身来,对着叶云舒高声喊道:“姑娘!” 与此同时,跟在叶云舒身后的怜花也欢快唤道:“阿九大哥。” 阿九闻言,笑着朝怜花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紧接着,他迅速跳下了车辕,手脚麻利地摆放好马凳。 待一切准备就绪后,阿九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叶云舒登上马车,并轻声说道:“宅子那边已经全都收拾妥当了。” 怜花心下暗自嘀咕,阿九大哥居然把我的活给做了...... 叶云舒本就对被人搀扶这种事情感到颇为别扭,正欲开口婉拒之时,目光却不经意间与阿九交汇。 只见阿九的眼眸之中,满是坦荡之色以及真挚的关切之情。 叶云舒心念一动,她轻声说道:“阿九,你不必做这些,你虽是我从媚娘那讨过来的,咱俩之间存在着雇佣关系,但于我而言,你一直都是我的好友。” 阿九闻言,脸上仍旧挂着那抹温和的笑容,缓声应道:“姑娘,我知道的。” 叶云舒看着阿九那一脸认真应允的模样,心中知晓他是把这番话给听进去了。 身后跟着的怜花见状,默默垂头不语。 就在马车出发前,惜玉飞身而来,落在了马车上。 阿九看了眼惜玉,一甩马鞭,马车朝着内城的方向缓缓驶去。 在马车驶出一段距离之后,一道身影犹如鬼魅般从黎王府斜对面的屋顶之上纵身跃起,而后紧紧地追随着马车而去。 马车一路前行,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街市。 叶云舒兴致勃勃地吩咐阿九先找个合适的地方将马车停放妥当。 又才冲怜花惜玉道:“惜玉,怜花我们一起去逛逛。” 她满心欢喜地想要亲身领略一下这京都独有的别样繁华盛景。 三人一起走进熙熙攘攘的人群当中。 她望着那街市之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的热闹景象,耳畔传来此起彼伏的嘈杂声响:商贩们卖力地吆喝叫卖声、讨价还价的争论声、孩童们追逐嬉戏的欢笑声…… 叶云舒心旷神怡地漫步于其间,感受着这份独属于市井的喧嚣与活力。 不一会儿,她的目光被一间装饰得格外奢华大气的铺子所吸引。 只见那铺子门楣高悬,雕花窗棂精致典雅,门前还摆放着两尊栩栩如生的石狮子。 叶云舒轻移莲步,踏入店门,怜花惜玉紧跟其后。 一名机灵的小厮眼尖,赶忙迎上前去,满脸堆笑地说道:“客官,您好啊!欢迎光临小店,请您先随意逛逛,要是看中了什么物件儿,尽管吩咐小的便是。” 叶云舒微笑着向他点了点头,环顾四周,发现一楼的客流量着实不小,一个小厮往往要同时照应好几拨客人。 对此,她心中已然明了,随后便带着怜花惜玉开始细细打量起铺子里的各色物品来。 “姐姐,你快看呀!” 怜花忽然兴奋地叫嚷起来,小手朝着某个方向直指着,“那个小厮手里捧着的那件衣裳,好看!” 叶云舒闻声转过头去,顺着怜花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一处宽敞明亮的展示台上,站着两名长得清秀的小厮。 他们正小心翼翼地将一件华美的衣裳高高托起。 其中左边的小厮开始介绍道:“此件衣裳名为‘霓裳羽衣’,乃是本店的今年新推出的新品,南渊仅此一件! 其面料乃是选用最上等的极细蚕丝,在这蚕丝之中,还融入了珍贵无比的金银丝线,是第一秀阁花费大量心血和时间精心编织而成的。其质地轻盈似羽,柔软且富有弹性,穿在身上就如同第二层肌肤一般亲肤舒适。 各位尊贵的客官们呀,请您们把目光再次聚焦到它那令人惊艳的颜色上来吧!五彩相互交织,真可谓是流光溢彩、美不胜收啊! 不论您在任何光线从任何角度去观赏它,穿上它的人都将如天上的仙女身披霞光织成的华服一般。您的独特气质与倾国倾城之貌将会得到最为完美无瑕的衬托。” 听到此处,围拢在此处的众多少女妇人们,有人面露欣喜轻声赞叹,有人则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纷纷开口向店家询问其具体价格以及相关细节问题。 只听得店家高声喊道:“诸位客官,目前这件稀世珍宝般的衣裳采取的乃是价高者得的竞拍方式哦,请有意购买者以百两银子作为起始出价开始竞拍啦。” 就在此时,门口处有一道轻盈婀娜的身影翩然而至。 是一名年方约莫十六岁左右的妙龄女子,她身着一袭粉色的华美衣裳,外披一件洁白如雪的狐裘披风,更衬得她肌肤胜雪,娇俏动人。 “这霓裳羽衣本小姐看中了,替我送去尚书府。” 女子声音温柔婉转却又带着几分不容置疑。 第88章 我与你一道 众人听到声音后纷纷转身回头看去,只见来者是尚书府千金。 大家见此情形,便都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此时,店掌柜恰好走至二楼楼梯口处,他一眼瞥见了林星。 他脸上立刻堆满了笑容,脚下的步伐也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三步并作两步急匆匆地下了楼梯。 “哎呀呀,原来是林月小姐大驾光临,快里面请!快里面请!” 店掌柜语气格外客气且热情。 林星无视掌柜笑脸,不悦道:“掌柜,您可不太厚道呀!店里来了新货品居然不提前跟本小姐说?” 店掌柜连忙赔笑着解释道:“实在对不住啊,林星小姐。这次情况特殊,主要是设计者特意提出来要采用公开竞拍的方式出售。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只能按照东家的吩咐办事啦。您瞧瞧,这满屋子的客人们也是刚刚才得知这个消息的呢。” 说完,店掌柜还向四周示意了一下。 林星听完店掌柜的话,眉头微微皱起,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爽快地说道:“既然如此,那竞拍就竞拍吧!本小姐可不怕与人竞争。” 说罢,她径直往里走向展示台。 站在旁边无意听到这番对话的叶云舒,不禁挑了挑眉,这位设计者倒是挺有个性的嘛。 正想着,门口忽然又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名女子缓缓走了进来。 叶云舒一看,与方才进去的林星容貌相似。古代第一次见双胞姊妹,让她不由多看了两眼。 那女子不经意间瞥见了叶云舒,眼神瞬间被吸引住,不由自主地在她身上定格了片刻。 直到身旁的丫鬟轻轻唤了一声,她才收回目光,然后莲步轻移,朝着里面正被掌柜殷勤招待着的林星款款走去。 此时,展示台上负责拍卖的小厮已然扯开嗓子大声喊起了价码,现场气氛热烈非凡。 经过几轮激烈角逐,这件物品的价格已经一路飙升到了五百两银子。 另一边,怜花将手中那件华美的衣裳小心翼翼地放回架子上,转头看向叶云舒,满脸期待地问道:“姐姐,我瞧那霓裳羽衣若穿在您身上定然美极了,咱们要不要过去参与一下竞拍呀?” 然而,叶云舒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那些正在竞价的人群,心中毫无波澜。 毕竟,以她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这所谓的霓裳羽衣虽说也算精致,但比起自己曾经见识过的更为绚丽多彩、巧夺天工的服饰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稀罕之物。 因此,她丝毫没有凑热闹去竞拍的想法。 而且,随着时间推移,店内涌入的客人愈发增多起来,原本宽敞的空间逐渐变得有些局促和拥挤。 叶云舒见状,眉头微皱,心底萌生出想要尽快离开此地的念头。 这时,怜花轻声说道:“姐姐,这家店的衣裳无论是质地还是款式确实都挺不错呢,只可惜啊,与之相对应的价格也是高得吓人呐!” 言语之间,流露出一丝丝难以掩饰的惋惜之情。 叶云舒听后,微微侧过头,看着怜花那张略显失落的小脸,不禁哑然失笑。 她伸手轻轻拍了拍怜花的肩膀,宽慰道:“好妹妹,姐姐今日带你们出来逛街购物,可不是光让你们看看就算啦!只要是你相中了、喜欢的东西,尽管放心大胆地买下来便是,一切费用自有姐姐给你们买单哟!” 怜花开心道:“谢谢姐姐!” 叶云舒微微侧头,目光再次落在身旁的惜玉身上。 只见惜玉静静地伫立在那里,面无表情。 叶云舒伸出手肘轻轻地碰了碰惜玉,轻声说道:“惜玉呀,你瞧这里有这么多漂亮的衣裳,你也挑几件亮色的嘛。我可从来都没见你穿过亮色的衣服呢,要是穿上了,肯定美若天仙!” 然而,惜玉却仿若未闻,既不点头答应,也不出言拒绝,那英气的面庞依旧平静如水,没有泛起一丝涟漪。 这般反应不仅没有打消叶云舒的念头,反而令她越发来了兴致。 叶云舒嘴角漾笑,“惜玉呀,你不吭声我可就当你默认啦!嘿嘿,那我先来帮你挑选两套怎么样?” 说着,也不等惜玉回应,便自顾自地开始在衣架间穿梭寻觅起来。 不多时,叶云舒眼前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贝似的,快步走到一件红色的衣裳前。 她满心欢喜地将其取下,兴冲冲地拿到惜玉身前比划着,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来来来,惜玉,你看看这件红色的如何?是不是特别衬你的肤色呀?” 可是,才刚比划了几下,叶云舒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连连摇头叹息道:“唉,真是太可惜了!这件衣裳虽说颜色艳丽、款式也新颖,但是长度好像不太够呢。要是能再长一些,那就完美了。毕竟咱们惜玉身材高挑,足有一米七五呢,还有那双修长笔直的大长腿,真真是把我都给羡慕坏咯!” 就这样叶云舒一边选一边比,总算把整个店都看了个遍。 经过反复比较和挑选之后,叶云舒终于选出了两套她认为能够完美衬托出惜玉那冰冷气质的衣裳。 其中一套是如天空般湛蓝的颜色,清新而又深邃;另一套则是由清白两种淡雅之色交织而成,给人一种素雅高洁之感。 这两件衣裳无论是材质还是剪裁工艺,都是上乘之作。 此时,展台之上站着的小厮用力敲响了手中的铜锣,声音清脆响亮,响彻整个店铺。 他高声宣布道:“恭喜这位尚书府的林小姐以一千五百两银子成功竞得这件美轮美奂的霓裳羽衣!”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现场又喧嚣了起来。 掌柜见状连忙笑着说道:“各位未能拍到心仪之物的贵客们不必失望,大家可以继续逛逛咱们这家店。今日凡在本店购买衣裳的客人,我们都会额外赠送一方精美的丝帕作为礼物哦。” 那些原本因为没有拍到霓裳羽衣而面露不悦之色的女子和妇人们,听闻此言后,脸上的不快顿时消散了不少。 然而,就在众人还沉浸在这热闹的氛围之中时,突然间从人群里传来了一声极为响亮的巴掌声。 “啪!” 只听一道嚣张的女声骤然响起:“是哪家不长眼的丫鬟,竟然敢敢冲撞本小姐!” 掌柜闻声赶忙快步走上前去,只见眼前竟是一个身着华丽服饰、妆容精致的小姐模样的女子正在与一个穿着朴素、明显是丫鬟打扮的小姑娘抢夺着同一件衣裳。 只见那位小姑娘白皙的右脸颊上,赫然印着一个鲜红而又清晰的巴掌印,其颜色之深、痕迹之重,足以说明方才掴掌之人手劲之大,下手之狠。 叶云舒本就不是个喜欢围观他人热闹之事的人,此刻更是一心只想快点离开此地。 她拉住身旁的惜玉,手中拿着刚挑选好的两件衣裳,快步走向柜台准备结账。 “姑娘,要不等怜花选好再一起结账。”惜玉终于说话。 叶云舒转过身来,目光迅速扫向四周,想要寻找怜花的身影。 然而,她环视一圈下来,并未发现怜花的踪迹。 等待片刻之后也依旧不见怜花出现,叶云舒心想怜花该不会也跑去凑热闹了吧? 想到此处,她转头看向惜玉,“咱们过去看看。” 说罢,便抬脚朝着人群聚集之处走去。 惜玉闻言点了点头,连忙跟上前去。 两人绕着人群外找寻了整整一圈,还是没有看到怜花的影子。 就在此时,一阵饱含着无尽委屈的女声从人群中心传来。 “不是我……我没有推你。” 话音刚落,紧接着便传出了掌柜那苦口婆心的劝解声:“哎呀呀,两位姑娘莫要动怒嘛,有话好好说,凡事都可以商量解决的呀……” 叶云舒听闻此声,秀眉微皱,忙伸手用力扒拉开周围拥挤的人群,同时口中说道:“劳烦诸位让一让,借过一下。” 好不容易挤到人群中央后,映入眼帘的赫然是被众人团团围住的几个人。 只见其中一名女子,此刻正噙满泪水,红着眼眶满脸委屈地解释。 “怜花!” 当叶云舒看到那道鲜红的巴掌印,心下一紧,一股难以遏制的愤怒瞬间涌上心头。 她三步并作两步快速挤进圈内,径直来到怜花身前,美眸之中满是疼惜之色,柔声问道:“怜花,告诉我,谁打的你?” 怜花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望着叶云舒,抽噎着回答道:“姐姐,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小心招惹了这个恶人,可是我真的没有做错什么啊,我不想因为我而给姐姐您带来任何麻烦。” 说着,晶莹剔透的泪珠宛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顺着她白皙娇嫩的脸颊滚滚滑落。 叶云舒那清冷的目光犹如寒星一般,直直地落在了对面那位身着华丽服饰的女子身上。她朱唇轻启,声音冷若冰霜:“就是你掌掴了我的妹妹?” 只见那对面的华服女子先是漫不经心地斜睨了一眼叶云舒,当看到眼前这女子虽衣着款式简约,但所用布料和质地皆是上乘之选时,不由得收起了轻视之心,开始正眼打量起对方来。 随后,她微微扬起下巴,神情倨傲地说道:“方才是她冒失冲撞了本小姐,我不过是命人略施小惩” 话音未落,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巴掌声骤然响起。 叶云舒瞬间抬起右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着那女子的右脸颊狠狠扇去。 “你!” 那华服女子显然没有料到叶云舒竟敢如此直接地出手打她,顿时惊得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不等那女子身旁的婢女回过神来做出反应,叶云舒紧接着又迅速挥出左手,再次给了那女子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地扇在了她的左脸颊之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场众人都惊呆了。 一旁的掌柜更是看得心惊胆战,心中暗暗叫苦不迭。 要知道,这位被打的女子可不是普通人物啊,她乃是当今文贵妃的亲侄女——文殊兰。 若是任由这场冲突继续升级,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想到此处,掌柜赶忙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上前去,横在了两人中间,满脸赔笑,语气尽量放得温和一些劝道:“这位小姐,请息怒啊。凡事好商量,何必动粗呢?咱们还是心平气和地把事情说清楚为好……” 只见那华服女子满脸怒容,狠狠地将掌柜一把推开,口中怒喝道:“滚开!” 此刻,她的双眼已然变得赤红,仿佛燃烧着熊熊怒火一般,恶狠狠地指向叶云舒与怜花二人,并对着身旁的婢女们大声吼道:“阿清、阿茶,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帮本小姐把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贱人统统给我抓起来!今天非得好好教训她们一顿不可,给我把她们通通打残!” 面对恼羞成怒的华服女子,叶云舒却显得异常冷静,她面无表情地冷冷盯着对方,丝毫没有露出半点惧怕之色。 只见她微微侧过头,轻声对身后的怜花说道:“怜花,你先退到一旁去。” 怜花闻言,眼眶瞬间泛红,泪水止不住地夺眶而出,模糊了她的视线。 但她还是倔强地伸出小手,用力抹去眼角的泪花,想要看清楚那个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挡在自己身前的小姐。 此刻她的心房满满都是感动。 她并没有听从叶云舒的话后退一步,而是坚定地摇了摇头,咧嘴笑道:“姐姐,我与你一道。” 与此同时,那两名婢女听到自家主子的命令后,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做出反应,如饿虎扑食般朝着叶云舒和怜花猛冲过去。 叶云舒见状,身形一闪,以极其敏捷的动作轻松躲过了其中一名婢女伸来的手掌。 然而,这名婢女的反应速度也是极快,只见她顺势转身,飞起一脚,使出一招回旋踢,直取叶云舒的腹部要害之处。 说时迟那时快,叶云舒迅速躬下身子收缩腹部,同时双手探出,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婢女袭来的脚腕。 紧接着,她猛地发力一压,强大的力量使得婢女的身体失去平衡,原本凌厉的攻势也被瞬间遏制住了。 第89章 你给我等着 怜花练功时日尚浅,她左避右闪,数次艰难避开对方攻势,然终究技不如人。 在一次避之不及之际,怜花即将遭对方击中腹部之时,惜玉适时出手将怜花拉开。 掌柜见形势愈发危急,心下骇然,只得连连后退至一侧,凝眸紧张地注视着场内几人你来我往的激烈打斗。 他心急如焚,额头已沁出薄汗。 慌乱间,掌柜匆促招手唤来一名小厮,声线因焦躁而略有颤动:“快快快!速速前去请巡城卫来!切不可耽搁!” 那小厮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点头应承下来,随后便如离弦之箭一般飞奔而出。 此刻。文殊兰满脸怒容,凝视着自己那两个平日里颇为得力的婢女,竟然都不是对方的敌手,心中不禁惊诧与恼怒交织。 她抬起手臂,指向不远处气定神闲的叶云舒,声色俱厉地高声喊道:“你们这两个废物!一人不应就联手啊,将她给本小姐拿下!” 得到主子命令,那两名婢女相视一眼,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身形一晃,如疾风般朝着叶云舒猛扑过去。 面对两人联合攻击,叶云舒皱了皱眉头。 以她的防身之术,应对其中一人尚可游刃有余,但要同时抵挡住两人的联手攻击,着实有些力不从心。 就在这紧要关头,一道黑影犹如鬼魅般骤然闪至叶云舒身前。 “姑娘,交由我来!” 惜玉言罢,只见她身姿矫健轻盈,动作迅捷如电,不过须臾之间,便轻易地封住了那两名婢女的穴道。 叶云舒朝惜玉竖起拇指,笑道:“惜玉,你就是我的护身符呀!” 林星和林月姐妹二人尚未离开,她们站在人群中,都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打斗,毕竟这样的热闹真不多见。 林星嘴角微扬,向着身旁的林月轻声低语:“这女子竟敢打文殊兰,真是不知说她英勇还是无知。” 林月眸光闪烁,沉吟片刻后道:“我觉得她应该是冲动了。” 此时,看着倒地无法动弹的两婢女,叶云舒脑子冷静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行事冲动了。毕竟她初至京都,人生地疏,根基未稳,实在不宜与人当面冲突。 大丈夫当能屈能伸,此事尚有回旋余地。 她看向文殊兰,缓声道:“这位小姐,你我实力差距悬殊,再斗下去亦是徒劳。你让人伤我妹妹,而我亦已出手惩戒于你,如此,也算两清了。此事不如就此罢。你以为呢?” 文殊兰正是恼怒的时候,又岂会轻易罢休? 看着倒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两个贴身婢女,她气得浑身颤抖不止。 她用手指着叶云舒,咬牙道:“你!你动手打本小姐,还妄想轻易了事,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说着,她下意识地捂住自己那微微红肿的脸颊,眼中依旧燃烧着熊熊怒火,仿佛要将眼前之人烧成灰烬一般。 叶云舒双手抱臂,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丝毫不见慌张之色。 她目光犀利地盯着面前的女子,缓缓开口说道:“这位小姐,你难道真的不打算要自己的脸面了吗?在场如此之多的人可都是亲眼目睹了这件事情乃是因你而起。即便我们此刻去到官府,想必你也是难逃罪责啊。你身为尚未出阁的女子,莫非真想让自己背上这样一个进入官府的污点?倘若此事传扬出去,又是否会对你日后的议亲之事产生不良影响呢?” 文殊兰听到这番话后,心头猛地一震,仿佛突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严重的后果一般。 她迅速扫视了一眼四周,发现每个人的眼神都像在笑话她。 刹那间,她只觉得如芒在背,心中暗叫不好,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局面才好。 就在她内心无比纠结的时候,忽然从远处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 “巡城卫办事,闲杂人等速速让开!” 随着一声怒喝响起,一队身着整齐制服的人马风驰电掣般地冲进了铺子之中。 原本围聚在一起看热闹的女子妇人们见状,纷纷惊恐地向两旁闪开,瞬间便让出了一条通道。 走在队伍最前方的是一名中年男子,他面容冷峻,神色肃穆,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令人胆寒的威严之气。 当他来到人群中央之后,冷冷地环视了一圈,然后用低沉而严厉的声音喝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此处闹事,统统给我带走!” 说罢,他大手一挥,身后的几名卫兵立刻如狼似虎地冲上前去,伸手就要捉拿相关人员。 然而,面对此情此景,叶云舒却毫无惧色。 只见她昂首挺胸,笔直地站立着,双眼直直地与那名领队对视着,义正辞严地大声喊道:“且慢!大人明鉴,我们乃是此次事件中的受害者,所作所为完全是出于正当防卫,绝非故意生事,请大人明鉴!” 领队的双眸微微眯起,仔细打量眼前这个胆大妄为的年轻女子来。 竟敢动手殴打文贵妃的侄女,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胆量啊! 难道她不知道这样做就等同于直接扇了文贵妃一记响亮的耳光吗? 可她居然真的敢这么做! “怎么,难不成你想要拒捕?” 领队的声音低沉而威严,让人倍感压力。 此时,文殊兰捂着自己那红肿的脸颊,满脸怒容地叫嚷道:“大人,此女竟敢在天子脚下如此放肆地惹事生非,按照律法理应将其当众杖责,以此来警示众人!您看看我的脸,全都是被她给打伤的!这个人简直心狠手辣、恶毒至极,千万不要听信她任何花言巧语的狡辩之词!赶快把她捉拿归案!” 面对文殊兰的指责和叫嚣,叶云舒却是面不改色,脸上反而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但那笑容之中却明显夹杂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嘲讽之意。 只见她缓缓开口说道:“这位小姐,莫非是你的脑子坏掉了不成?我方才说的那些话,难道你一句都没有听懂吗?” 紧接着,叶云舒又转向那位中年男子,语气诚恳且略带歉意地道:“大人,其实这件事情只不过是我们女孩之间一点小小的摩擦罢了。如今竟然惊动了您们前来处理,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然而,文殊兰听到叶云舒这番示弱的话语后,把方才的担忧抛到脑后,以她是文贵妃侄女的身份,她担心什么呢,该是别人担心才对。 她不由冷笑,心道:哼,看你嚣张跋扈,还敢威胁本小姐,现在知道怕了吧?不行,绝对不能就这样放过她,必须再给她加点火候才行! 于是,文殊兰提高嗓音对着领队喊道:“大人,我的姑母可是当今圣上宠爱的文贵妃呢!您可得要公正严明地办理此事呀!” “哦?看起来这位小姐似乎对我所说的话持有不同意见呢。那么,大人,既然她就是引发这件事的人,无论她是什么身份,是否应该将其一同带走呢?” 叶云舒微微眯起双眸,追问道。 此时她认为这个女子实在是愚不可及,自己明明已经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可她却不知好歹地非要硬扛到底,既然如此,她也不怕。她的后台可是黎王! 巡城卫队队长听完两女的话,则是面无表情地道:“一并带走。” 他的声音冰冷而又坚决,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一直沉默的惜玉忍不住焦急地喊了一声:“姑娘!” 闻声,叶云舒向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不要轻举妄动。 与此同时,巡城卫队队长的目光瞬间转移到了惜玉的身上。 只见眼前之人身着一袭黑色劲装,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杀伐之气。 仅仅只是看了这么一眼,巡城卫队队长便迅速收回了目光,想来被喊姑娘的女子不是简单的主,此事他最稳妥就是不偏颇任何一方。 他冷哼一声说道:“无论是谁,只要参与了此次打斗事件的人,统统都要带回去接受调查。倘若有人胆敢违抗命令,一律格杀勿论!” 闻言,文殊兰心脏一颤。 这事情怎么和自己原先设想的完全不同啊!一想到可能会被带去衙门,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大……大人,我……我能不能不去呀?” 文殊兰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怯懦,仿佛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般可怜巴巴地望着巡城卫队队长。 那位队长却丝毫不为所动,他的目光如同寒冰一般冷冽,让人不寒而栗。 只见他面无表情地说道:“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是你们这些普通人。既然犯了事,就得跟我走一趟!” 叶云舒见那华服女子露出害怕之色,想着再给这个人一个机会吧。 于是她快走向文殊兰,靠近她的耳畔轻声低语道:“这位小姐,您看呐,大人日理万机,忙碌得很呢。要是换作是我的话,要么就在这里把事情给大人说个明明白白,咱们不过就是些小打小闹罢了,又何必兴师动众地惊扰到大人呢?您觉得我说得有没有道理呀?” 文殊兰听完叶云舒这番话后,不禁陷入了沉思。 她紧紧咬住嘴唇。 就在巡城卫要抓她时,她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猛地转过头来对着巡城卫队队长说道:“大人,这件事其实只是一场误会而已。我和那位姑娘已经商量好了,我们都愿意私底下将问题解决掉,所以就不麻烦大人您出面处理啦。” 只见巡城卫队队长眉头紧蹙,双眼微眯,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 就在他刚准备张口发言之际,叶云舒却如同闪电般迅速地抢在了前面。 “大人,这位小姐所言不假,事情的经过其实是这样的,我们之前已经商量好了。此次事端的确是由她率先挑起的,但她也承诺过会向我的妹妹赔礼道歉,那么这件事便就此作罢。如今您恰好赶到这里,可否烦请您充当一回我们的见证之人呢?不知大人意下如何呀?” 一旁的文殊兰听闻此言,顿时瞪大了双眸,怒视着叶云舒,“你!” 后面的话语却是硬生生被噎在了喉咙口,再也无法顺畅地吐露出来。 面对文殊兰愤怒的目光,叶云舒却是不慌不忙,她还不信拿捏不住这个人。 “怎么啦,小姐莫非是对此存有异议不成?若是这般,那咱们不妨一同前往衙门,请知府大人来评判一番是非曲直可好?相信以知府大人的英明睿智,定能给此事一个公正合理的决断。” 此时,巡城卫队队长将目光缓缓从两人身上扫过,仔细观察着她们各自的神情和姿态。 沉默片刻之后,他终于沉声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都随本队回衙门再行处理吧。” 听到这话,文殊兰脸上瞬间露出一丝惊慌与无奈之色。 她咬了咬牙,心中虽有万般不愿,但权衡利弊之下,还是不得不选择妥协。 于是,她极其不情愿地挪动脚步,朝着怜花所在的方向缓缓走去。 每迈出一步,都仿佛重若千钧,而她那双美丽的眼眸之中,则满满都是难以掩饰的不甘之情。 待到走近怜花身前时,文殊兰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深吸一口气,用细若蚊蝇的声音说道:“对不起。” 站在对面的怜花见状,怔愣了一瞬,回过神后看向叶云舒。 叶云舒对着她微笑点头。 怜花感动不已,这是小姐为她争取来的。她不能让小姐失了面子,于是她微笑道:“嗯,我接受你的道歉。” 叶云舒满意地点点头。 她看向巡城卫队队长,“大人,您看,这事儿算是圆满解决了吧?” 队长审视着几人,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本官就不再追究。但若再有下次,定不轻饶。”说完带着一众手下离开了。 文殊兰那充满怨恨的目光犹如两道利箭一般,直直地射向叶云舒,她咬牙切齿地说道:“快给我的婢女解开穴道!” 叶云舒微微侧头,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身旁的惜玉。 惜玉心领神会,身形一闪便来到那两名婢女身前。 只见她素手轻扬,如蜻蜓点水般迅速在二女身上轻点了两下。 随着惜玉手指的落下,原本被封住穴道而无法动弹的两名婢女只觉得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僵硬的身躯终于恢复了自由。 然而,由于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她们的身体出现些许不适,但此刻也只能强忍着痛苦,步履蹒跚地回到文殊兰身后。 文殊兰见两婢女这般丧气模样,暗骂一声,“废物!” 听到怒骂声,两婢女知是主子恼怒自己办事不利,把头颅垂得更低了。 文殊兰离去前恶狠狠地瞪了叶云舒等人一眼,放了句狠话:“你给我等着!” 第90章 回春堂 掌柜眼见着这事得到平息,那颗一直悬在嗓子眼儿的心,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 他长舒一口气后,连忙满脸堆笑地朝着围观众人道:“各位尊贵的客人们,请大家继续安心挑选心仪的衣裳哈!” 原本还兴致勃勃围观的众人,此时见没什么热闹可瞧了,纷纷意兴阑珊地四散开来。 待到店内秩序重归正常之后,掌柜这才缓步来到叶云舒身旁。 他先叹息一声,而后压低声音对她说道:“这位姑娘啊,刚才跟你们起冲突的那位小姐可不是一般人物哟!她是文家的金枝玉叶呢,而且人家还有个在皇宫里头做贵妃娘娘的亲姑姑。唉……你们刚刚实在是有些冲动啦!日后行事可得多长点心眼儿,小心谨慎一些才行呐!” 面对掌柜善意的提醒,叶云舒只是微微一笑,轻点臻首应道:“多谢掌柜您的好意提醒。我记下了。” 掌柜见这姑娘如此态度谦和,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好感来,于是话匣子也就自然而然地打开了:“姑娘看起来倒是豁达开朗得很呐!我听您说话的口音不像是咱们京都本地人呀,莫不是刚到此处不久吧?” 这掌柜面容和蔼可亲、慈眉善目,叶云舒心中不禁生出几分亲近之感,当下也就十分乐意地回应起对方来。 她面带微笑,从容答道:“正如掌柜所言,小女子确实初来乍到京都。” “掌柜!” 是店小二在喊。 掌柜闻声,朝声音方向看了眼,又抽回目光。 他面上流露出些许无奈之色,告罪道:“姑娘,实在不好意思啊,我得先过去看看情况。” 话毕,他便一脸歉意地看着叶云舒。 叶云舒见状,微微颔首,表示理解和同意。“掌柜您忙便可,我也要选衣裳。” “诶,好!姑娘您慢慢挑选。” 他这才快步朝着喊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此时,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怜花忽然轻启朱唇,唤了一声“姐姐……” 她的声音略微带着一丝颤抖,眼神之中更是难掩忧虑之色。 方才文殊兰临离开前撂下的那句狠话始终萦绕在她心头,这让她心生不安。 她觉得自己此番怕是给自家小姐招惹了不小的麻烦。 叶云舒听到怜花叫她,疑惑转头。 “嗯?” 当她看到怜花眼中露出的担忧之色时,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柔声安慰道:“怜花,别担心。不过就是几句吓唬人的狠话罢了,谁不会说呀?无需放在心上,不会有事的。” 站在一旁的惜玉自始至终都静静地守候着,既没有出声催促,也未曾参与进二人的对话当中。 听到小姐如此宽慰,怜花稍稍定下心来,轻点了下头。 叶云舒见怜花已然点头应下,知晓她已不再那般焦虑,于是便也不再继续纠缠于这个话题。 她略作思索后,开口问道:“怎么样,怜花,方才可有挑选到喜欢的衣裳?” 怜花:“我已经选好啦!我这就去把它们拿过来给您过目。” 话音未落,她便如一只轻盈的蝴蝶般翩然离去。 叶云舒看着怜花,心道果然还是个孩子,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 没过多久,只见怜花双手捧着两套精美的衣裳,步履匆匆地朝这边走来。 叶云舒看了眼,觉得可以,然后果断结账。 此时,林星和林月正静静地站立在二楼的走廊处,正讨论着方才的事。 林星满脸兴奋,笑嘻嘻地说道:“哎呀呀,真是没想到啊!一向嚣张跋扈的文殊兰居然会在那个女子手上吃瘪,照着文殊兰的性子,我看这件事情恐怕还没完呢。真不知道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林月单手托着下巴,秀眉微蹙,若有所思地回应道:“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吗?那女子身旁可是跟着一名武功高强的婢女呢,想来这女子身份定然不凡。” 说罢,她将目光投向一楼大门方向,看着叶云舒几人离去。 林星顺着林月的目光看去,嘟囔着:“不管她是谁,今天可算看了热闹,不知这事后会如何传。” 林月却轻轻摇了摇头,“我们还是少沾惹为妙。” 这场突如其来的热闹来得突然,去得也匆忙。 但京都的事只要涉及有点身份的人,不消一日这事注定将会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播开来。 经历方才的事,叶云舒原本高涨的购物热情瞬间被浇灭了大半。 此时此刻,她已经全然失去了继续买买买的兴致,心里暗自盘算着去看看自家在京都的产业。 此前,负责京都这边的管事曾经向她禀报过,说是位于京都这边的几家铺子近来生意都不太景气。 为此,她也曾提出过一些相应的解决建议,如今正好趁着这个机会亲自过去瞧瞧成效如何。 她沿着街道缓缓前行,走了一小段路后,来到了阿九停放马车的地方。 待几人相继登上马车坐稳之后,只听得叶云舒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阿九,我们出发吧,先去回春堂看一看。” 阿九应声,马车便缓缓启动,向着回春堂的方向驶去。 在叶云舒走出铺子的那一刹那,街对面酒楼二层的窗前,赫然站立着两名男子,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叶云舒离去的方向。 其中一名身着月白色锦袍的男子微微皱起眉头,开口说道:“刚才我瞧着你妹妹的面容之上似乎带着些许伤痕,就连巡城卫都匆匆赶至此处,你难道就不打算过去瞧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而另一名身穿靛蓝色锦袍的男子,则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他的眼眸犹如深不见底的幽潭一般深邃。 只见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道渐行渐远的倩影,直到叶云舒登上马车之后,他这才缓缓收回自己的视线。 随后,这名靛蓝锦袍男子轻声叹息一声,缓声道:“以她那般倔强任性的性子,确实应当让她吃一些苦头才行,否则的话,她总是仗着姑母的庇护,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姿态来。” 此时,那名月白锦袍男子手中的折扇猛地一挥,俨然一副风度翩翩、潇洒不羁的公子哥儿模样。 他自然也是留意到了自家兄弟投注在那位姑娘身上的目光,于是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的笑容,调侃道:“刚刚从铺子里走出来的那位姑娘,当真是生得花容月貌啊!竟不知京都又多了位美人儿。若不是此刻我还要留在这儿应酬屋内的那些人,说不准我早就已经追上前去,询问一番这位佳人是否已然婚配了呢。” 听到这话,靛蓝袍男子不禁斜睨了他一眼,没好气儿地道:“你可莫要去祸害人家姑娘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转身朝着里间走去。 “哎呀,文邵杰,你到底还是不是我的好兄弟呀?我怎就成了祸害人家姑娘啦?” 那月白锦袍男子见状,连忙高声喊道。 然而,被称为文邵杰的男子却仿若未闻一般,自顾自地继续向里走去。 那身着月白色锦袍的男子,看着前方那人渐远的背影,忙跟上。 他一边走,一边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哎呀呀!你走得如此之快作甚?且慢些嘛!不就开个玩笑嘛,那姑娘我觉着是参加太后办的赏花宴而来的。” 然而,无论他如何呼喊,前面之人依旧脚步匆匆,丝毫没有放缓速度的意思。 时间过去了约莫一刻钟之久。 阿九拉停下马车。 “姑娘,咱们已经到地方啦。” 紧接着,车门被轻轻打开,叶云舒几人依次下了马车。 此刻,阳光正好,灿烂而明媚地洒落在大地上。 眼前的青石路笔直平坦,道路两旁整齐地栽种着几株翠绿的柳树。 叶云舒静静地站立在一座建筑的门前,微微仰头望去。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块高悬于上方的牌匾。 那牌匾呈黑色底色,上面用金色颜料书写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回春堂”。 可惜的是,这块原本应该威风凛凛的牌匾如今却显得有些狼狈不堪,仿佛遭受了他人的恶意破坏,半悬挂在那里摇摇欲坠,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掉落下来。 她的视线从那块岌岌可危的匾额移开,转而看向下方那紧紧关闭着的大门。 不仅如此,就连门口处也堆满了散发着阵阵恶臭的烂菜叶等各种污物。 见到此景,叶云舒心下一沉,秀眉不由得紧紧皱起。 恰在这时,一位中年妇人从不远处徐徐走来。 叶云舒见状,赶忙迎上前去,脸上带着礼貌而谦逊的笑容,轻声问道:“大姐您好,冒昧打扰一下。不知这药堂为何会紧闭着大门,而且还变成了这番模样呢?” 只见那位身着朴素衣裳、体态略显富态的中年妇人微微蹙起眉头,目光扫过药堂门口那堆积如山且散发着难闻气味的诸多垃圾后,脸上顿时浮现出浓浓的嫌恶之色。 这才又将视线投向站在一旁的叶云舒身上,上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之后,方才开口说道:“这位姑娘啊,如果你是想来求医问药的话,还是赶紧去街对面那家春晓堂吧!至于这家回春堂嘛,我劝你还是别打听了。” 话音刚落,那中年妇人便转身准备离去。 见此情形,叶云舒急忙伸手从自己的衣袖之中掏出了一颗碎银,并快步上前将其塞入到中年妇人的手中,同时满脸疑惑地追问道:“大姐,麻烦您再跟我讲讲这回春堂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要知道,我可是专门冲着它以往的好名声大老远赶来的呢。” 中年妇人先是低头看了一眼手中被硬塞进的那颗碎银,然后迅速将其收入怀中,态度这才有了些许转变,变得稍微有耐心一些了。 她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对叶云舒解释道:“哎呀,姑娘有所不知啊!这药堂前段时间闹出了人命,说是病人吃了他们开的药不仅没治好病,反而一命呜呼了;而且还有人发现他们竟然售卖假药,这两件事一经曝光,就在咱们京都引起了轩然大波,闹得沸沸扬扬的,几乎无人不晓呐!所以现在大家都不愿意再来这里看病抓药啦,这家回春堂的名声算是彻底给搞臭咯!不过姑娘你看上去像是外地人,不知道这些情况倒也是情有可原的。” 听到这儿,叶云舒不禁眉头紧皱,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起来。 那两个问题管事已经向她提及过了,而她自己也深入地了解了其中的前因后果。 关于医死人这件事情,当初可是闹得沸沸扬扬,甚至都惊动了官府。 病人家属坚称是药堂的大夫看的诊,并且还拿出了详细的药方、喝过的药渣作为证据。 经过仵作的一番查验之后,却并未发现有任何其他导致死亡的病因存在。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紧接着药堂又被指控售卖假药。 当官府前来搜查时,竟然真的搜出了一批假的药材。 可令人费解的是,无论怎么追查,始终都无法查明这批原本应该正常的药材究竟是如何变成假货的。 最终,官府判处了药堂一笔巨额的罚款,并要求其对受害者家庭做出相应的赔偿以弥补他们所遭受的损失。 为此,负责京都地区事务的管事当时向她提出过要将这间药堂彻底关闭。 但叶云舒却有着不同的看法,她坚信这接连发生的两件大事绝非偶然,而是有人蓄意为之,目的就是要搞垮这家药堂。 若是就这样轻易地听从管事的建议把药堂关闭掉,岂不是正好遂了幕后黑手的心愿? 所以,她力排众议,坚决主张首先要想尽办法挽回药堂受损的声誉。 只可惜从目前的实际状况来看,她提出的解决办法似乎并没有取得理想中的效果,不仅如此,药堂的处境反而变得越发艰难起来。那么,问题到底出在哪里呢? 她装作难以置信地追问道:“可是据我所知,这两桩事情不是都已经得到妥善解决了吗?为何大家依旧如此忌讳前来此地就医买药,而且还变本加厉打砸?” “咳,你说的那是年前的事!半个月之前呢,回春堂居然又重新开业!他们还搞了个免费的义诊活动,大家本以为是件好事儿吧,但谁能想到呀,竟然又出人命啦!而且这次死的还是个小孩子呢,哎呀呀,真是太可怜喽!那个给人看病的大夫直接就被关进大牢里去啦!因为这件事情,好多好多人都站出来抵制回春堂呢,那些原本在这里坐诊的大夫们一个个全都吓得跑掉啦!我看呐,这药堂肯定是没法再继续开下去咯!” 妇人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一边不停地摇头。 第91章 阴谋的气息 叶云舒觉得这件事透着股阴谋的气息。 回春堂突然关张,谁会从中获利最多呢?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了街道对面的春晓堂。 “大姐,我听人说回春堂坐诊的大夫可都是有着至少五年行医经验的老手呢。而回春堂都已经开了十几载,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按常理来说,不至于犯下这般低级的错误呀!大姐,您能不能跟我讲讲那个不幸夭折的孩子到底是什么个情况呢?” 叶云舒轻声询问着眼前的中年妇人。 中年妇人一听这话,忙不迭地回答道:“姑娘啊,具体的情形我也是不太清楚哟。只知道那孩子的家人闹腾得特别凶,还放出狠话来,说是谁敢再到这回春堂来看病抓药,他们就去找谁的麻烦哩!” 叶云舒微微颔首。 心想这孩子家人能肆无忌惮地放出狠话并且还真的这么做,到底是谁给他们的勇气? “大姐,我也了解差不多了,就不耽搁了您的时间,谢谢啊。” 中年妇人随意地摆了摆手,便匆匆忙忙地转身离开了。 一旁的惜玉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聪慧如她看出叶云舒的想法,于是主动开口问道:“姑娘,要不要我去仔细打探一下?” 叶云舒微微颔首,美眸轻眨,朱唇微启,轻声说道:“去吧。” 惜玉轻应了一声后,旋即转身,迅速隐入人群之中,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叶云舒静静地伫立在原地,蛾眉紧蹙,再次朝着春晓堂的方向看去。 假设春晓堂是这个阴谋的主使者,那想出害人性命招数的人,简直是丧心病狂毫无人性! 想此处,她只觉得一股寒意自心头涌起,迅速蔓延至全身,让她不由得遍体冰寒。 目前这些只是她的猜测,所以,她要去查证核实一番才行。 若想要揭开事情的真相,找出隐藏其中的猫腻,就只能从与之相关联的人和事入手,犹如抽丝剥茧般层层深入,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存在线索的细节之处。唯有如此,才有可能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彻底查清,还原其本来面目。 她稍作思量之后,自语道:“我这身子总是手脚冰凉,倒可趁此机会去春晓堂。” 怜花闻言,心中虽有些不解,但深知小姐向来聪慧过人,自有其深意和打算。 于是,她乖巧地点点头,亦步亦趋地紧跟在叶云舒身后。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了春晓堂门前。 甫一踏入堂内,一股淡淡的药香便扑鼻而来,沁人心脾。 抬眼望去,堂内宽敞而又明亮。 正中央处,整齐摆放着高大厚重的木质药柜。各种药材抽屉密麻排列其上。每个抽屉皆贴有一张精致的标签,上面用蝇头小楷清晰地标注着各种药材的名称以及相应的功效。 药柜旁边,两名身穿灰色棉袍的年轻药童正在狭窄的过道间来回忙碌着。 药童们看见叶云舒两人踏入了店门,其中一人便停下手中的活计,快步迎上前去。 药童脸上挂着恭敬的笑容,声音清脆道:“敢问姑娘,您是否感觉身体有所不适呢?不知您可曾带有药方前来?” 叶云舒微微颔首,并轻声回应,“的确如此,近日我的身子总是觉得不太爽利。” 听到这话,药童赶忙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热情地说道:“那就烦请姑娘随我来吧。” 说罢,便引领着叶云舒和怜花朝着大堂后面走去。 叶云舒有意放慢了脚步,同时寻找着话题与药童攀谈。 她看似随意地开口问道:“我看到对面那家回春堂店门紧闭,想来你们这里的生意应该变得愈发红火了吧?” 药童闻言,脸上保持着微笑,点头应道:“姑娘所言极是。其实啊,咱们这家药堂自开业以来,生意就一直挺不错的。只不过如今回春堂突然关张,那些原本习惯去那里求医问药的人们自然也就纷纷转到我们这边来了。这不,最近这几日店里着实比往日要热闹许多呢!” 叶云舒:“不知贵店的大夫医术与回春堂所聘请的大夫医术相比,如何呢?” “姑娘请放心吧,如今我们所聘请的这些大夫啊,其医术水平和那回春堂的大夫相比,可以说是不相上下呢!甚至还有一部分大夫就是从回春堂过来的。”药童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听到这话,叶云舒点点头,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她拧起眉头问道:“我听说回春堂的大夫医死人,你们居然胆敢启用回春堂的大夫?” 药童微微一笑,耐心地解释起来:“姑娘您可能不太了解具体情况呀。其实呢,那些大夫本身并没有什么过错,他们纯粹是因为回春堂出事之后受到了牵连而已啦。咱们这里愿意收留他们,也算是给了他们一次能够重新开始行医救人的宝贵机会呢。” 听完这番话,叶云舒点点头,“原来如此。” 走进诊室,只见一张古色古香的医案,其上铺陈着一叠宣纸,旁边依次整齐地摆放着笔墨以及砚台等物事。 一位年轻的大夫端坐在医案后面,正全神贯注地翻阅着手中的一本厚厚的医书。 药童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轻声向那位年轻大夫禀报了几句。 得到许可之后,年轻大夫这才缓缓地抬起头来。 见到叶云舒,他那双明亮如星的眼眸里闪烁着温和的光芒。 他朝着叶云舒微微颔首示意,请她先坐下。 叶云舒点头,动作优雅地慢慢坐了下来。怜花则静静地站立在一侧。 叶云舒趁着这个间隙,不着痕迹地偷偷打量起眼前这位年轻的大夫来…… 男子约摸二十五六,长相五官端正,气质儒雅斯文。 他先是一番细致的望闻问切,然后缓缓开口:“姑娘乃是体质偏寒,加之冬日寒冷,气血运行不畅,才致手脚冰凉。需得从内调外养两方面着手。” 叶云舒点点头。 “内调方面,我会给姑娘开一剂药方,以当归、桂枝、白芍、细辛等药材为主,温经散寒,养血通脉。每日一剂,水煎服,连服十日,再看效果。” 叶云舒:“多谢大夫指点,我一定会按照您的吩咐服药。” 年轻男子微笑着点头,接着说道:“外养方面,小姐需得注意保暖,尤其是手脚部位。可多用热水泡脚,加入艾叶、生姜等物,以助驱寒暖身。此外,还可多进行些温和的运动,如散步以促进气血运行。” 怜花在一旁仔细默默记下。 男子最后嘱咐道:“小姐还需注意饮食,多吃些温热性的食物,如羊肉、桂圆、核桃等,避免生冷寒凉之物。如此内外兼修,相信小姐的病症定能有所好转。” 叶云舒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她微抬纤手,撩起额前几缕垂落的发丝别至耳后,随后朱唇轻启,语气显得漫不经心,“大夫,我方才听药童提及此处有来自回春堂的大夫坐诊,不知您可是从回春堂而来呀?” 话刚说完,那正手握毛笔书写药方的男子动作忽地一顿,在墨汁即将滴落在纸张之上时,将手中毛笔稳稳地放置在了笔架之上。 稍作沉默之后,男子缓缓抬起头来,深邃如海的眼眸直直望向对面的叶云舒,缓声道:“姑娘所说回春堂之事,在下确实不甚清楚。我这人向来只知埋头钻研医术之道,心中所想唯有凭借自身所学,能够悬壶济世、拯救苍生,解除患者病痛折磨而已。” 恰在此刻,惜玉走了进来。 来到叶云舒身旁后,俯身在叶云舒耳畔轻声低语了几句。 待惜玉说完,叶云舒双眸微眯。 须臾,她再次将目光定在眼前男子身上。她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道:“听闻回春堂中有位德高望重的老大夫,因其精湛医术和高尚医德而广受赞誉。然而如今,这位老先生却不幸身陷囹圄,余生恐怕都要在那阴暗潮湿的大牢之中度过了。不知您对此事可有耳闻,亦或是与那位老大夫相识呢?” 这话一出口,便如同平地一声惊雷,在男子耳边轰然炸响。 男子脸色僵了片刻,但眨眼之间恢复如常,让人难以捕捉到其中端倪。 他张着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未发一语。 叶云舒专注地凝视着对方,不放过对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稍作停顿,叶云舒轻轻的开口试探性地喊道:“苏大夫?” 这一声呼唤打破了周围凝重的气氛,在空中悠悠回荡开来。 听到叶云舒的呼喊,男子缓缓抬起眼眸,与叶云舒那充满探究意味的目光交汇在一起。就在两人视线相接的瞬间,男子下意识地将藏于袖中的手紧紧握成了拳头,然而表面上却依然保持着一副温和有礼的笑容,回应道:姑娘,何故这般问?在下学医,德高望重的同行自是有所耳闻。” 叶云舒意味深长地看着男子,拉长了语调,“认识便好…” 就在刚才,惜玉与她说的,就是面前的这位男子正是回春堂那位因医治不当导致小孩死亡的大夫之子。 想到这里,叶云舒慢慢地站起身来,脚步轻盈地朝着男子走去。 待到走近之后,她微微俯身靠近男子的耳畔,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音量轻声说道:“你若是真心想要救出你的父亲,我可以帮助你。”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轰然炸响在男子的耳边。 他的身体像是被电击了一般,猛然间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沉声质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帮我?” 叶云舒面带微笑,语气轻柔地说道:“我是回春堂的少东家。关于你父亲之事,我着实难以相信。依我猜测,你来此春晓堂想必也是为了查清你父亲的事情吧?倘若你有所发现或是查到任何线索,尽可前往东城区安宁巷的叶宅寻我。” 那男子目光紧紧锁住叶云舒,眼眶微微泛红,嘴唇轻颤着应道:“好。”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难掩其中的哽咽。 “我走了,再会!” 叶云舒神色从容地转身,带着身旁的怜花和惜玉缓缓迈出了春晓堂的大门。 她们正走出大门,忽然一道火红的倩影迎面走来。 来人正是钟思虞。 其身姿婀娜,面容娇俏动人。 而在钟思虞的身侧,还紧跟着一名身着华丽服饰的中年妇人。 叶云舒定睛一看,原来是熟人,脸上随即浮现出一抹温婉的笑容,轻声问候道:“钟小姐安好。” 钟思虞见到叶云舒亦是满心欢喜,快步上前拉住叶云舒的手,兴奋地向身旁的妇人介绍起来:“娘,这位便是女儿之前跟您提及过的那位姑娘。” 说罢,她又转头看向叶云舒,笑意盈盈地道,“叶姑娘,快见过我娘亲。今日我特意陪着娘亲前来此处取药呢。” 叶云舒听闻此言,赶忙朝着那中年妇人福了一礼,恭敬地问好:“夫人您好。” “哎呀呀,一切都好得很呐!叶姑娘啊,果真如同我家闺女所言那般,生得跟天仙下凡似的,真是美极啦!您来这里莫不是身子不舒服?”那位身着华丽衣裳的中年妇人满脸关切地询问着,目光落在叶云舒身上,上下打量着,流露出丝丝担忧之色。 叶云舒微微颔首,轻声应道:“多谢夫人关怀,不过是些许小毛病罢了,无甚大碍。今日恰好路经此地,便想着顺道过来瞧瞧。” 此时,堂内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一名机灵的药童听见外面有人交谈,赶忙快步走了出来。 他脸上堆满笑容,恭敬热络地说道:“夫人您可算来了,苏大夫已经在里头候着您多时啦,请您快随小的进去吧。” 说着,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旁的钟思虞转头看向叶云舒,微笑着说道:“叶姑娘,那咱们就先失陪了,改日邀约你到府上来坐坐,你可要赏脸哦。” 叶云舒莞尔一笑,轻点臻首:“好的,夫人慢走。今日能与夫人和钟小姐相遇也是缘分,那我也该回去了。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第92章 是买给心上人的吗 叶云舒不紧不慢地穿过熙攘的街道,朝着街对面走去。那里,一辆马车正静静地停靠在路边。 走到近前,只见一个小巧的马凳已经被稳稳当当地放置好了。 叶云舒轻盈地踏上马凳,登上了马车。 待人都上车坐定之后,叶云舒这才开口说道:“阿九,启程吧,前往叶氏布行。” 车内,怜花依旧如往常一般,乖巧地坐在一侧。 她兴奋地说道:“姐姐,我之前听小关姐姐提起过呢,这南渊国里最为优质、上等的绫罗绸缎啊,只有在咱们叶氏布行才能买得到!就连皇宫里那些娘娘们所穿着的华服,其所用的布料也是统统来自于叶氏布行哟!” 说这话的时候,怜花的脸上满是欣喜和自豪之色。 看着怜花这般天真可爱的模样,叶云舒不禁觉得有趣,于是笑着打趣道:“哎呀呀,没想到你这小丫头片子,竟从小关那儿听到这么多消息呢。” 怜花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娇嗔着回应道:“姐姐就别再取笑人家啦。” 叶云舒微微一笑,并未再多言,而是轻轻地撩起了车帘,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此刻,街边的景色如同一幅流动的画卷,不断向后退去。 没过多久,马车便在叶氏布行那气派的大门前缓缓停下。 车轮停止转动后,阿九敏捷地下车,将脚凳放置好,并恭谨地掀开了车帘。 叶云舒身姿优雅地从马车上下来,她身着一袭淡蓝色的长裙,裙摆随风微微飘动,宛如仙子下凡一般。 下车后,叶云舒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朝着布行大步走去。 当她刚刚迈入店门时,正巧看到掌柜正微笑着送一位重要的客户出门。 那位掌柜身材略微发福,脸上总是带着和蔼可亲的笑容。 然而,当他转身看到走进店里的叶云舒时,却突然愣住了,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疑惑。 不过这种状态并没有持续太久,仅仅过了一小会儿,掌柜像是突然被一道闪电击中般恍然大悟。 他轻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眼睛也随之亮了起来,嘴里还自言自语道:“哎呀呀,瞧我这记性,怎么连少东家都险些给忘记了!” 掌柜立刻换上一副满脸堆笑的表情,脚下的步伐也变得匆忙起来,快速地朝着叶云舒迎了上去。 他一边走,一边还不忘检查自己的仪表,整理一下自己衣襟。 待到走近叶云舒身前,掌柜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用极其恭敬的语气问道:“少东家啊,不知道您是什么时候抵达咱们这京都城的呀?小的真是一点消息都没收到呢!没能提前准备迎接您,实在是罪过罪过!” 听到掌柜的话,叶云舒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她微微颔首。美眸中露出一丝丝诧之色。“我有好些年头未曾踏入这京都城一步了。真没想到啊,掌柜您居然还能够清晰地记起我的模样来。” 只见掌柜一边连连点头应和着,一边脸上绽放出如春日暖阳般和煦温暖的笑容,口中赶忙说道:“哎呀呀,这可真是折煞小人了!您可是咱们家的少东家呐,我怎敢轻易忘却?再者说了,以前我也是见过您,加上您眉眼间与东家是有几分相似的,对您自然是印象深刻啦。若是连您都给遗忘掉了,那我可就真的无颜面对咱家东家喽。” 听到这话,叶云舒不禁掩嘴轻笑起来,笑声清脆悦耳,宛如黄莺出谷一般动听。 她随即摆了摆手,道:“哈哈,掌柜您言重啦。其实呢,您不记得我倒也实属正常之事。想当年,那会儿我年纪尚小,稚气未脱。如今时过境迁,我早已长大成人。所以当看到您竟然还能认出我来时,我这心里头着实惊讶了那么一小会儿呢。” 说着,她莲步轻移,朝着铺子里款款走去。 走进铺子后,她的目光开始缓缓地扫视起来。 铺子宽敞明亮,布局合理,让人感觉格外舒适自在。高高的木质货架,一直延伸至屋顶。这些货架之上,错落有致地悬挂着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精美布匹,有的素雅清新,有的艳丽夺目,令人目不暇接。 伙计们着装整洁,精神抖擞。他们面带微笑,正热情洋溢地招呼着客人。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之后,叶云舒满意地点了点头,由衷地赞叹道:“掌柜,您把这铺子经营管理得真是井井有条,好极了!” 掌柜笑得愈加灿烂了,他忙不迭地回应道:“哎哟哟,少东家呀,这可真是托了您的福啊!自从叶宽管事从九宁城参加完开年大会回来之后呢,就把您给出的那些个金点子一五一十地讲给小的听了,小的自然不敢有半分懈怠,赶忙就按照您说的去操办。您再瞧瞧看,咱们这家店最近这段日子里,那生意简直就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哇,一天比一天红火,一天比一天兴隆呢!” “我不过就是随口提了那么几句而已,真正能够做得如此出色,全都是靠你们大家伙儿齐心协力呀。等回头我就让叶宽伯父给你们每个人都涨涨月银。” 叶云舒眼见着自家布行如今这般生意兴旺的景象,先前因为回春堂那件事儿而变得有些糟糕的心情顿时也好转了不少。 她心里非常清楚一个道理,那就是若想要让马儿跑得快跑得远,那就必须先让马儿吃得饱饱的才行。 如今这铺子的生意这么好,作为掌柜和伙计们自然也是功不可没,理应让他们也从中尝到些甜头,这样一来,他们干活的时候才会更加起劲儿,更加卖力气不是? “那多谢少东家了!” 她见掌柜的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了,不由得嘴角微微上扬,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自顾自地迈步走向了摆放着货物的货架之间。 掌柜的则跟在她身旁,脸上依旧挂着笑容。 叶云舒伸手轻柔地抚摸着那一匹匹颜色鲜艳夺目、质地各不相同的布料,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处细节,眼神之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来。 期间,她再次开口问道:“哦,对了!不知叶宽伯父今天是否在店里呢?” 掌柜听到问话,连忙躬身回答道:“叶管事一大早就出门办事去啦。平日里,他都得要等到未时四刻才能回来。” 说着,他迅速转过身去,朝着不远处站着的一名小厮用力地挥了挥手,同时用眼神向对方示意赶紧去准备上好的茶水,好用来招待眼前这位尊贵的客人。 做完这些动作之后,掌柜紧接着回过身来,脸上堆满了恭敬的笑容,小心翼翼地邀请道:“少东家呀,要不您就暂且跟着小人我先到里面的房间去坐坐吧。这外面天寒地冻的,您先进屋喝上口热腾腾的香茶,也好暖暖身子不是?” 只见叶云舒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于是,掌柜便在前头带路,引领着叶云舒几人,穿过屏风。 没走几步路,他们就来到了一间装饰得极为典雅大方的贵宾室里。 这间贵宾室宽敞明亮,一进门便能看到屋子中间摆放着一张古色古香的雕花木桌,而木桌上面则整整齐齐地放置着一套精美的茶具。 这时,伙计正双手捧着几碟做工精细、看起来就让人垂涎欲滴的点心快步走了进来。 伙计见到掌柜和叶云舒之后,先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走到木桌旁边,把手中的点心稳稳当当地摆放到桌面上。 接着,他熟练地点燃了放在一旁的小火炉,从旁边拿起水壶,开始认真地煮起茶来。 伙计快速将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准备就绪后,向掌柜和叶云舒行了告退礼,得到了掌柜点头许可,这才轻手轻脚地退出了房间。 掌柜:“那少东家,您先在此稍作歇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小人便是。小的现在就先去招呼其他客人啦。” 叶云舒微微一笑,动作优雅地轻轻落座于椅子之上,“无妨,你且先去忙碌吧。我自便。若是等会儿我有任何需求,自会唤你过来帮忙的。” 掌柜连忙点头哈腰,脸上始终挂着讨好的笑容,应声道:“那行嘞,少东家。待会儿要是您看中了哪一款布料,只需跟小人说一声,小人立刻将其取出来,恭请您慢慢挑选、品鉴。” 言罢,掌柜这才放心地转过身去,迈着急匆匆的脚步走向那些正在挑选布料的其他顾客们。 待到掌柜离去之后,叶云舒转头看向身旁站立着的两人,轻声开口道:“怜花,惜玉,你们两个别一直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呀。快些一同坐下吧,喝点热茶暖暖身子,顺便尝尝这些精致的点心。” 怜花听到这话,赶忙乖巧地点头答应,迅速从旁边抽拉出一张凳子,然后稳稳当当地坐了下来。 她目光一瞥,发现茶壶中的茶水已经热气腾腾,于是手脚麻利地取出三个茶杯,动作娴熟地开始为大家斟起茶来。 一边倒茶,怜花还不忘笑嘻嘻地夸赞道:“姐姐,您瞧这茶香气扑鼻呢,想来这布行平日里用来招待尊贵客人的茶叶,品质定然是相当上乘的哟!” 而另一边的惜玉则犹豫着要不要落座。直到叶云舒伸出手轻轻地拉住她,并温柔地劝说道:“快来坐下吧,别拘束,咱们都是自家人呢。” 在叶云舒的热情邀请下,惜玉最终还是红着脸缓缓坐了下去。 “惜玉,你见外了啊,我说过,我们之间没外人在的时候不必如此拘束,ok?” 惜玉这次乖巧地点了点头。 自从这段时间跟叶云舒有所接触之后,她深切地感受到叶云舒对待下人的态度竟是如此亲和友善,完全没有那种高高在上、将主仆之分看得很重的感觉。 然而,在惜玉长久以来所形成的观念当中,一直都认为人与人之间应当有着明确的尊卑之别,这使得她在面对叶云舒这种与众不同的作风时,一时之间实在难以全盘接受。不过尽管如此,叶云舒的行为还是在她内心深处掀起了不小的波澜,让她深受触动。 一旁的茶炉里正烧着水,随着水温不断升高,水开始剧烈翻滚起来,并发出一阵咕噜咕噜的声响。与此同时,一股浓郁的茶香渐渐弥漫开来,迅速充斥了整个房间,令人闻之心旷神怡。 怜花静静地注视着惜玉略显别扭的神情,却并未开口说些什么。 因为她心里非常清楚自家小姐为人善良温和,对身边的人都关爱有加。她由衷地期望惜玉能够尽快适应小姐这种平等相待的处事方式。 怜花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先是小心翼翼地用双手将斟好的第一杯热茶恭恭敬敬地递到叶云舒面前,紧接着又给惜玉倒了一杯,最后才轮到自己。 叶云舒毫不在意她们如何想,她端起那杯香茗,先是凑近嘴边微微抿了一小口,感受着茶水的清香与醇厚滋味在舌尖缓缓散开。 随后,她又拿起一块精致的点心送入口中,细细咀嚼品味着其中的甜美味道。 就这样,叶云舒一边悠闲地喝着茶,一边享用着美味的点心,直至将整杯茶一饮而尽,并且把那块点心也吃得干干净净后,方才缓缓站起身来。 “我出去走走瞧瞧,你们暂且不必跟随。”叶云舒轻声说道。 怜花连忙点了点头应道:“好的,那姐姐您慢走,我再多吃几块点心,等会儿便出去找您。” 而另一边的惜玉见状,则急忙站起身来,表示想要一同跟随。叶云舒也不再说,随她吧。 她回到铺子,喊来一名小厮,“我要做腰封,把最近新的上好布料都拿出来,我看看。” 那小厮先恭敬问好,才点头答应。 那小厮很快抱来几匹崭新的布料,每一匹都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叶云舒伸手抚摸着这些布料,细腻而柔软的质感从指尖传来。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众人望去,只见一群衣着华丽的女子走了进来。为首的女子长得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叶云舒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继续看布料。 小厮见叶云舒无法决定,犹豫了会,指出一匹湖蓝色的绸缎,说道:“少东家,小的觉得这湖蓝绸缎甚是合适。颜色淡雅,质地轻柔,做成腰封既美观又舒适。” 叶云舒伸手轻抚那绸缎,微微摇头,“这颜色虽美,却不够独特。” 这时,叶云舒视线落在角落里一匹暗纹锦缎,“帮我把那匹取过来。” 小厮动作麻利,“少东家眼光真好,这料子是目前最新款式,目前仅有三匹,两匹送入了宫里,而这匹是仅剩下的唯一一匹。您看上面有精致的暗纹,低调奢华,做出来的腰封更好衬出穿戴者的气质。” 叶云舒摸着缎面,“嗯,这匹倒还行。” 正在此时,一道声音传来。 “这位姑娘,您的眼光真好,是买给心上人的吗?” 叶云舒抬头看向声音来处,见是那楚楚可怜的女子。 第93章 没安好心 得。……前面一句称赞,算你有眼光。但后面这句话,不就是想探听我的隐私吗?可不太礼貌哦! 她目光快速上下打量了一下,十四岁左右,第一眼给她的感觉就对方心思不纯,与她是磁场不相容,合不来。 只见叶云舒眨巴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面露疑惑地轻声问道:“这位小姐,请问您可是在跟我讲话呀?” 那女子闻言赶忙应声道:“嗯嗯呐,姑娘您生得如此貌美如花,我刚一迈进这门,目光便不由自主被您吸引住了,简直叫人移不开眼呢!我名叫洛宝英,真心希望能和姑娘您结交为好友,不知可否赏脸应允呢?” 听完这番话,叶云舒笑得眉眼弯弯。 她轻启朱唇,理所当然道:“多谢,你不说我也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不过我不介意你说出来。” 言罢,也不在意对方如何想,转头对着身旁的伙计吩咐道:“快些帮我将这匹布给包起来吧。” 伙计连忙躬身应道:“是,少”东家 话尚未说完,叶云舒便迅速伸出左手,赶在伙计喊出那个称呼之前及时打断了他。 她微微颔首示意道:“快去便是。” 伙计何等机灵聪慧之人,瞬间便领会到自家少东家似乎并不愿旁人知晓其真实身份,于是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小心翼翼地抱起叶云舒精心挑选好的那匹布匹,转身朝着包装处疾步而去。 刚从后堂出来的怜花,正看见伙计抱着选好的布匹离去的身影。她毫不犹豫地跟上伙计。 洛宝英见叶云舒对自己视若无睹,竟然不再理睬自己,心中不禁气恼。但想到自己的目的,硬生生将这股怒意压下。 她面上仍挂着笑,“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呢?我瞧着你,总感觉有些面生,想必是刚刚来到我们京都的吧?” 边说边朝着叶云舒更走近了些,想要拉住对方的手。 叶云舒听见的耳畔不断传来洛宝英喋喋不休的话语声,下意识地伸出手轻轻按压了一下自己的耳朵。 察觉对方的气息越来越近,同一时间也退开了一步距离。 她露出一抹恰到好处、既不失礼节又略带疏离的微笑,回应道:“嗯,的确刚来京都。洛小姐,我已经挑选好了所需之物,就先行一步离开了,还望您能慢慢挑选,祝你选购愉快。” 说罢,叶云舒转身便欲离去。 洛宝英见叶云舒有后退的动作,已经伸出的手只得巧妙地换了方向,转而优雅地抬起,仿佛不经意间一般,轻轻给自己撩了撩秀发。 她眼见自己说了这么多,叶云舒始终避重就轻回答,自己并没有得到想要的信息。 经过刚才的对话观察发现,洛宝英知道叶云舒的警惕心极强,而现在对方又迫不及待要离开。如此情况下,她要留下对方,就必须得施展一些特别的手段才行。 想清楚这点,她脸上的笑容更浓了一分,只是这笑容之中暗藏着丝丝缕缕的算计。 就在叶云舒转身离开时,她迅速地朝着身旁的丫鬟使了一个不易察觉的眼色。 那丫鬟立刻心领神会。 只见丫鬟不着痕迹地挪动脚步,悄悄地绕到了叶云舒的身后。 佯装成要从叶云舒身边擦肩而过的样子,突然间,她的右脚尖像是不小心踢到了右脚跟似的,整个身子猛地失去平衡,向前倾倒而去。与此同时,她的双手,则顺势朝着叶云舒的后背用力一推。 毫无防备的叶云舒,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背后汹涌而至,猝不及防之下,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前踉跄了一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旁的惜玉反应迅速,稳稳地搀扶住了面门即将撞向地面的叶云舒。 洛宝英看到叶云舒竟被其身边的婢女及时扶住之后,脸色顿时变得阴沉,心中更是忍不住暗暗咒骂道:“这个该死的贱婢!坏了我的好事!” 很快,她心思急转,已经想到接下来该如何做。 于是,她脸上露出一副惊讶万分的神情,同时那语气之中更是夹杂着深深的担忧:“哎呀呀,姑娘你还好吗?有没有伤到哪里呢?” 未等叶云舒回应,洛宝英便猛地转过身去,对着仍倒地未起的丫鬟,用柔弱的声音责怪道:“你怎么走个路都这般不小心,竟把姑娘都给撞倒了!平日里教你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真真是笨手笨脚的!还不快些给姑娘赔礼道歉!” 听到自家小姐不像斥责的呵斥声,丫鬟装出一脸惊恐之色,赶忙双膝跪地,诚惶诚恐地磕着头说道:“对不起啊,对不起姑娘,都是奴婢的错,请您大人有大量,饶过奴婢这一回吧,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呀……” 叶云舒就着惜玉的力道站直了身子,原本挂在脸上的那丝淡淡笑意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冰冷的神色。 她那双美眸直直地望向洛宝英,眼神中透露出丝丝寒意,“无事,洛小姐不必如此。” 叶云舒十分怀疑这是洛宝英授意丫鬟故意为之,但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且自己也无事,便不与之计较。 她不明白为何被洛宝英针对,此前她并不认得此人。若不是要避免麻烦上身,她真想直接问洛宝英: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我哪里得罪你了? 而得到叶云舒的回答,丫鬟原本假装颤抖的身体瞬间不颤抖了,表现出感激之色,“谢谢姑娘!” 洛宝英原本以为叶云舒会趁机发难或者提出一些苛刻的条件来为难这个可怜的丫鬟,却万万没有想到叶云舒竟然如此宽宏大量、毫不计较。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她事先准备好的说辞一下子全都哽在了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 她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哎呀呀,姑娘你真是心地善良呐!这般大度宽容,实在是太对我的脾气啦!我打心眼里觉得,你一定就是我洛宝英未来最要好的朋友呢!” 脸上笑容灿烂,热情洋溢地夸赞道。 “来来来,姐妹们快瞧这边儿,我刚结交了一位新朋友哟!大家都赶紧过来,一块儿认识认识吧!” 随着洛宝英的呼喊声,与她一同前来的那些个娇俏可人的小姐们纷纷将好奇的目光投了过来,七嘴八舌地问道:“宝英,这人究竟是谁呀?” 洛宝英兴奋得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鸟,手舞足蹈地向众人介绍起来:“嘿嘿嘿,各位姐姐妹妹们,这位可是我刚刚结识的好朋友哦!怎么样,是不是看着特别漂亮呀?” 待到几位小姐都围拢过来之后,洛宝英更是满心欢喜地将视线转向叶云舒,眼中充满了期待之情,似乎在等待着叶云舒主动开口做一番自我介绍。 刚才不久之前,洛宝英正跟身边的几个好友有说有笑地走在街上,打算去挑选一些精美的布匹用于制作新衣。 然而就在这时,艾起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急匆匆地跑到她们面前告知洛宝英,说是被迟总管亲自接到黎王府中的那个人乃是一名女子,而且此时此刻已经来到了叶氏布行。 闻听这个消息,洛宝英心头先是一阵嫉妒,接着一喜。嫉妒是因为黎王竟同意让这个女子进府,喜是因为现在就能一探对方是什么底细。 于是她连忙加快脚步,并招呼着大伙儿一同走进了叶氏布行。 刚踏入布行之时,洛宝英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径直落在了那位正专注地挑选布料的女子身上。 只见那女子身着一袭淡雅的浅蓝色长裙,站在那里就像一朵盛开的幽兰,清新脱俗,瞬间能夺人目光。 她的心头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嫉妒之情。 她自认自己的容貌也算出众,然而站在女身前,却犹如萤火之光与皓月争辉。 这种对比让她的心像被一块巨石堵住般难受,她下意识地紧紧握住双手,掌心的软肉竟被长长的指甲掐出了深深的甲印。 一道清冷而略带嘲讽的声音传入洛宝英的耳中,瞬间将她从思绪中拉回现实。 “洛小姐,我似乎从未表示过想要与你结交朋友吧?你我不过仅一面之缘,于我而言,你不过就是个无足轻重的路人甲罢了,还是不要自作多情、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诸位请随意,恕我不能奉陪了。” 叶云舒语调冰冷如雪,每一个字都如利刃般刺向洛宝英。 听闻此言,洛宝英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直直地盯着叶云舒,整个人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硬得无法动弹,甚至连一句反驳的话语都说不出来。 她只能呆呆地望着叶云舒那优雅离去的背影,就连跟随在叶云舒身旁的婢女也是昂首挺胸,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令人难以忽视的气势,实在是气煞人也! 更令洛宝英懊恼不已的是,她竟然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个女子姓甚名谁。 如此当众受辱,却对对方一无所知,这让她感到无比烦躁和恼怒。 待她查清此女究竟是什么来头,与启哥哥什么关系,一定要收拾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好一雪今日之耻! 想到这里,她愤怒至极,不得不低垂着脑袋。 她缓缓抬起双手,轻轻地捂住自己的脸庞,以用来掩盖那因愤怒而变得有些狰狞扭曲的面容。手指微微颤抖着,透露出她此刻难以平静的心境。 姐妹们见到这一幕,以为洛宝英为此遭受了莫大的委屈或者伤害才会如此伤心难过。 于是,她们纷纷围拢到了洛宝英的身边,关切的目光如潮水般涌来。开始轻声细语地安慰起她来。 只听见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那个人真是不知好歹,空有一副倾国倾城的好皮囊,却这般不通人情世故。” “可不是嘛,我们家宝英这么善良温柔,主动与她交好,她竟然丝毫不领情!” 而另一边,叶云舒在离开之前,特意找到了店铺的掌柜,并郑重其事地交代道:“麻烦您转告一下叶宽伯父,让他今天务必到我如今居住的宅子里来一趟,我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和他商议。” 说完之后,叶云舒告知掌柜自己的住址,然后转身潇洒离去。 在回程的道路上,一向沉默寡言的惜玉竟然破天荒地开口,“姑娘,方才那洛宝英是有意接近您的!” 惜玉说这话的本意就是想要提醒叶云舒小心提防那个看似单纯无害的洛宝英。 在她眼中,洛宝英绝非像平日里表现出来的那般毫无心机。记得有一次,她在宫宴执行任务时,偶然发现洛宝英竟做出污蔑钟思虞的事,让钟思虞名声扫地,听闻钟思虞是极痴迷王爷的。然而,当她回想起刚刚叶云舒与洛宝英之间的交谈时,又不禁觉得自己此刻的提醒似乎有些多余了。 听到惜玉这番话,叶云舒顿时心生狐疑,目光直直地转向惜玉,示意她接着往下说。 惜玉犹豫片刻,用如同蚊子哼哼般细弱的声音轻声说道:“洛宝英是王爷从边疆带回来的……” 说到这里,她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赶忙闭上嘴巴,偷偷抬眼瞄了一眼叶云舒后便不再言语。 至于惜玉为什么会想要将洛宝英和王爷的关系告知给叶云舒,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缘由。或许只是一种直觉,让她觉得这件事对于叶云舒来说很重要;又或者是因为叶云舒对她来说,是特别的,她不希望看到叶云舒被蒙在鼓里而受到伤害吧。 一旁的怜花明白惜玉是在提醒小姐,于是她也气愤地说道:“姐姐,惜玉说的对,我一看那个叫洛宝英惺惺作态,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就是不顺眼。姐姐与她明明是陌生人,她第一面就做出这般亲近姿态,蓄意接近姐姐,明摆着就是没安好心呐!” 被怜花这番义愤填膺的话语打断,叶云舒没听清楚惜玉后面说了什么,也不再追问。 她不禁微微一笑,调侃道:“哟呵,我的小怜花啊,最近可是越来越机灵啦!连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都能看得如此透彻呢!” “是姐姐教导有方,嘻嘻。”怜花满心欢喜地回应道,那张俏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自从跟随在自家小姐身旁以来,她可是亲眼目睹了无数次小姐在遭遇难题时所展现出的那份从容与淡定。 无论面对怎样错综复杂的状况,小姐总是能够沉着冷静地分析局势,然后有条不紊地采取措施加以解决。 不仅如此,每当面临一些未知的情形,小姐甚至早已提前制定好了周全的应对策略。 正所谓耳濡目染,长期受到这样优秀榜样潜移默化的影响,如果自己再不变得聪慧机敏一些,那又怎么有脸面继续留在小姐身边侍奉呢? 第94章 我想要属于自己的势力 就在这时,只听得叶云舒轻笑一声:“小嘴儿像抹了蜜似的,这么甜!姐姐今日亲自下厨给你们做顿好吃的,晚上咱们就吃火锅怎么样?” 说话间,叶云舒微微勾起嘴角,那一抹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一般娇艳动人。 此时接近中午时分,温暖的阳光透过被微风轻轻掀起一角的帘子,洒在了叶云舒那绝美的面庞之上。 光芒映照下的叶云舒宛如一幅精美的画卷,直叫怜花看得如痴如醉。 即使每天都陪伴在小姐左右,时刻欣赏着这张昳丽容颜,但时不时仍会被小姐美貌所深深震撼。 怜花不由想:我的老天爷啊,小姐这般美若天仙的模样,想必一定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来到人间吧。 惜玉疑惑,“火锅?是什么?” 叶云舒欣然解释:“火锅呢,就是先支起一口大大的铁锅来,然后把各种新鲜的食材都提前准备妥当。等一切就绪之后,再将那些生的食材直接放入有着浓郁汤底的铁锅当中,稍微涮一涮,等到熟透了就能立刻捞出来享用啦!这是我从书上看到的一种新吃法。” 说着,她想到没有火锅锅的事,于是朝着车帘外喊道:“阿九,先不回宅子!我们得先去一趟这附近的铁匠铺才行。” 只听阿九在外头应声道:“好的,姑娘。只是……我对于京都这片地方还不是特别熟悉,可能需要费些时间。” 他的语气中略微带着一丝歉意。 叶云舒倒是显得十分豁达大度,满不在乎地说道:“嗯,没关系!反正时间也还充裕着呢,不着急。慢慢找便是。” 这时,坐在旁边的怜花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凑过来问道:“姐姐,你打算让铁匠打造什么样的铁具呀?是跟这个火锅有关系吗?” 如今的怜花已经完全适应了和自家小姐这种毫无尊卑之分、亲密无间的相处模式,所以也就自然而然地开口询问起来。 叶云舒轻轻点了点头,笑着回答说:“没错呀!我想要打造一个专门用来煮火锅的大铁锅呢,能不能吃上一顿香喷喷的火锅,全看铁匠给不给力。若能在今天下午就赶制完成的话,那么咱们今晚可就能美美地吃上咯!” “姐姐,要是铁匠那边来不及打造好,那可不可以在今晚做你之前提过的酸菜鱼呀?还有炸薯条。之前在九宁城的时候,你跟厨娘仔细讲解了制作方法,厨娘只做过那么一回,我品尝过后便再也难以忘怀那美妙的滋味啦,简直太好吃了!” 怜花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满脸期待地望着叶云舒说道。 叶云舒听后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捏了下怜花比第一次见到她时消瘦的模样,现在微长了些肉的脸颊,“小馋嘴猫。” 怜花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回应道:“那还不都是因为姐姐一直对我这么好嘛,所以我才有胆子这般嘴馋呀。嘻嘻嘻……” 叶云舒挑了挑好看的眉毛,故意做出朝怜花身后看去的动作,“我瞅瞅你的尾巴儿是不是已经兴奋得能摇出一阵龙卷风来咯。” 怜花自然明白小姐是在和她开玩笑,于是非常配合地扭了扭屁股,两只小手在空中胡乱比划着,装作正在摇动尾巴的样子,嘴里还发出“汪汪汪”的声音,模样甚是可爱滑稽。 叶云舒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即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素手,轻轻地在怜花光洁的额头上点了一下,“德行!” 而一旁的惜玉则静静地看着眼前这欢乐温馨的一幕,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起来。 阿九驾驶着马车缓缓地在街道上溜达着,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穿过一条又一条狭窄而热闹的街巷后,终于在一处街角发现了那家小小的铁匠铺。 还未靠近,便有一阵清脆且富有节奏的\"当当\"声传入耳中。 下了马车后,叶云舒轻提裙摆,步履轻盈地走在了最前头。 在她身后不远处,紧跟着怜花和惜玉。 叶云舒本想着很快能办妥的事,不忍让这两个丫头跟着自己出来受冷风吹拂,于是好言相劝让她们留在马车中歇息等候。 可谁知,怜花撒娇说道:“姐姐,我从未见过铁匠如何打铁呢,今日正好开开眼界!” 而惜玉则一脸认真道:“姑娘一人我不放心,请让我跟随!” 见二人如此坚持,叶云舒无奈一笑,只得由着她们跟随而来。 待走进铁匠铺,叶云舒只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铁与碳交织混合在一起的特殊气味。 火炉旁边,一名身材魁梧、肌肉发达的铁匠师傅正赤裸着精壮的双臂,手持一把巨大的铁锤,全神贯注地敲打着眼前烧红的铁块。 一旁的学徒们也忙碌着,拉风箱,用砂纸仔细地打磨着刚刚锻造完成的铁器。 由于众人都沉浸在各自手头的工作之中,再加上铁匠铺内打铁的声音实在太过嘈杂喧闹,以至于他们竟完全没有注意到叶云舒等几人的到来。 怜花站定之后,迅速环顾四周。 很快,她目光落在不远处正忙碌着的打铁师傅身上。 “姐姐,我去把师傅喊过来。” 怜花向叶云舒请示,得到允许后,才朝着打铁师傅走去。 待到近前,震耳的打铁声穿透耳膜,怜花不由捂住了耳朵,她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量,“师傅!麻烦您先停一停手上的活儿!” 铁匠师傅闻言抬起头来,犀利的目光直直地射向怜花。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身材娇小的女子。 怜花见师傅听了打铁的动作。才继续道,“我们想要请您帮忙打造一口特别的火锅锅呢。还烦请您移步跟我来一下,我家小姐会亲自给您讲述这口铁锅的具体要求。” 铁匠师傅这又才把视线投向怜花身后的叶云舒和惜玉二人。短暂的沉默过后,他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得到铁匠师傅的点头同意,怜花面露喜色,赶忙侧身让开道路。 铁匠师傅放下手中的大铁锤,小心翼翼地将其放置到一旁的架子上。 接着,他顺手拿起一块脏兮兮的手帕,随意地擦拭掉脸上的汗水。 稍作整理,确保自己看上去不再那么狼狈后,这才领着怜花等人来到距离火炉稍远一些、相对较为凉爽安静的地方。 站稳脚跟,铁匠师傅严肃地开口问道:“不知道是哪一位小姐要打造火锅锅?对于材质还有样式方面,都有些什么样的具体要求?尽管说来听听吧!” 叶云舒向前一步,微笑点头见礼,然后柔声说道:“师傅您好,实在不好意思,我未曾事先准备好绘制的图纸,只能通过口述的方式来告诉您我的想法啦,不知这样是否可以呢?” 铁匠师傅大手一挥,豪爽道:“姑娘多虑啦!我从事铁艺打造多年,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都见过不少。只要您能清晰表达出需求,就算没有图纸,我也能够明白您的意思并且打造出让您满意的物件儿来!” 言语之中充满了自信与笃定。 叶云舒微笑着轻轻颔首,然后有条不紊地向铁匠师傅详细阐述起火锅锅的具体要求。 她不仅描述了锅体的尺寸、形状以及材质厚度,还特别强调了锅底和锅盖的设计细节。 铁匠师傅一边认真聆听,一边不时地点头示意,不知何时,他手中多了支碳笔,正在一块薄的木板上快速记录下每一个要点。 待所有要求讲述完毕后,叶云舒目光落在铁匠师傅身上,观察着他的反应,确认对方已经完全理解。 随后,她开口询问道:“师傅,按照这些要求来打造这样一口火锅锅,大概需要花费多长时间呢?” 铁匠师傅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心中默默估算着时间。 少顷,他缓缓开口回答道:“由于这口火锅锅所需的材料需要精心挑选与准备,而且锻造的过程也颇为复杂,所以总共可能需要约三天左右的时间才能完成。不过,如果您实在比较着急使用,那我会想办法尽量加快整个制作进度的。” 听到这里,叶云舒心知就算再怎么催促,今天晚上肯定也是无法拿到成品了,当下心态反而变得平和起来。 她微微摇了摇头,笑着说道:“不必太过匆忙,只要最终打造出的火锅锅质量上乘,哪怕再多等待几天也没有关系。” 铁匠师傅闻言,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叶云舒的意思。 他转过身去,开始向身旁的几位学徒大声吩咐起来,让他们迅速着手准备相关的材料。 而他自己,则重新回到熔炉前,全神贯注地投入到眼前紧张忙碌的工作之中,全然忘记了还有客人在。 叶云舒见状,知道此时铁匠师傅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事情了。 她随意地扫视了一圈货架上摆放整齐的那些已经完工的各类铁制器具,不禁赞叹,这位师傅的手艺看起来不错!相信他打造出来的火锅锅一定会让她满意。 不再逗留,她满意地带着两人转身离开了铁匠铺。 “姐姐,我们中午打算吃些什么呀?我都忘了跟迟总管打听京城里哪家酒楼的菜肴最美味可口呢!” 怜花眨巴着大眼睛,满心欢喜地问道。 虽然得知今晚无法享用让她感到新奇的火锅,但她丝毫没有露出不悦之色,反倒因为即将探索新的美食而显得格外兴奋。 要用膳的话……叶云舒稍作思索,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黎王今早同自己提及的一品楼。连黎王都选择的,那似乎是个颇受赞誉的好去处,说不定能满足大家的味蕾。 于是,她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我倒恰好知晓一个地方,想来那里的味道应该还算不错。” 就在这时,只听得怜花的小肚子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声响,声音虽不大,却也足以让人察觉。 怜花不禁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红着脸尴尬地挠了挠头,“哎呀,姐姐您瞧瞧,我的肚子居然饿得咕咕叫啦!咱们赶紧过去吧。” 不多时,他们就抵达了一品楼。 只见门口站着一名热情的伙计,远远瞧见有人走来,赶忙迎上前去。 “几位客官,里面请!不知您们是想坐在宽敞明亮的大堂呢,还是想要安静舒适的雅间用餐?” 伙计满脸堆笑,语气谦卑有礼,给人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叶云舒心念一动,若是在大堂用膳,恐怕惜玉会有所顾虑,不太愿意和她一同落座。毕竟身份有别,难免会觉得拘束。思及此处,她果断开口道:“那就麻烦给我们安排一间雅间吧。” 伙计点头答应,脸带笑意,毕恭毕敬地引领着众人来到二楼其中一间雅间。 雅间之中摆放着一张精致的圆桌,叶云舒大方落坐在大门正对着的里座位置。 她的左侧坐怜花,右侧坐惜玉。阿九则选择坐在与叶云舒相对的座位。 叶云舒主动询问怜花几人的口味偏好。 待得到回应之后,她略作思索,随即便熟练地点了整整十道菜。其中,包括五道纯荤菜;三道荤素搭配的菜肴;还有一道炖汤以及一道纯素菜,满足几人的口味需求。 伙计将叶云舒所点菜品一一记录下来,并知趣地退出了这间雅间,轻轻掩上房门,留下众人在屋内稍作等候。 在等待上菜的这段时间里,叶云舒看着对面的阿九,轻声说道:“阿九,午膳之后,你将我们送回宅子里,需要你再出去一趟,我有事拜托你帮忙。” 阿九闻言,抬起头来,露出那张俊朗的面庞,他的嗓音干净温和,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姑娘但说无妨。” 听到阿九的答复,叶云舒微微一笑,朝着阿九轻轻地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阿九见状,当即站起身来,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叶云舒的身旁。 阿九俯身靠近,这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仿佛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彼此身上衣裳的布料也相互触碰在了一起。 然而,对于这样近距离,叶云舒却显得毫不在意。 只见她微微侧身,自然地向着阿九靠近过去。 当她贴近阿九的耳畔时,一股淡淡的幽香轻轻拂过了阿九的脸颊。 叶云舒面色凝重,声音低沉而坚定地对阿九言道:“阿九,烦劳你跑一趟牙行。挑选一些身手尚可之人,人数不限,关键在于品质。我想要属于自己的势力,组建一支完全归属于我的队伍,此队伍只效忠于我,听从我的指挥与调遣。” 说完这些话后,叶云舒将身子坐直,美眸凝视着阿九,等待他的回应。 第95章 想尽办法帮助你 待察觉到那股幽香渐远,他才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喉结。 阿九缓缓抬起头,当他的眼眸与叶云舒那双美眸对上时,他的眼神明亮而炽热。 \"姑娘,你能将此事托付于我,我倍感荣幸!\" 阿九的目光过于灼热,让叶云舒有些不敢与之对视。 她下意识地挪动视线,并轻“嗯”了一声以作回应。 尽管叶云舒的微表情过度得很自然,但对于一直紧盯着她的阿九来说,却是分毫毕现、尽收眼底。 看着眼前佳人略带不适的模样,阿九心中不禁轻叹一声,心道:看来云舒不想打破现在的关系......想到此处,他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悄悄地将那份刚刚还展露无遗的情意收敛起来,重新恢复成平日的风轻云淡模样。 他语气平静,“接下来,我想向姑娘阐述一下我个人对于如何组建属于我们自己势力的一些构想,你仔细斟酌思量一番。 我建议从以下两个途径着手开展。其一,便是前往黑市中的高级奴隶市场去直接选购那些已经经过专业培训的奴隶。这些奴隶通常已具备着一定的武力水平,并且由于长期受到严格的管控和训练,其忠诚度方面也是比较有保证的。唯一缺点就是所需花费的成本着实不菲。 其二,则是到牙行里去精心挑选合适的人选。因为牙行之中人员构成极为复杂,鱼龙混杂、良莠不齐。所以在此处挑人的时候不可操之过急,必须要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投入其中,经年累月地慢慢寻觅才行。 此外,在选择目标人物的时候还有几个关键要点需要特别留意。所选之人的年龄上限最好不要超过十五岁,因为这个年龄段的孩子相对来说更容易塑造和培养。 同时,后面还需对他们展开一系列必要的专项培训。而在所有的要求当中,最基本最重要的就是忠诚度,只有确保他们忠心耿耿,才能放心地委以重任。 至于能力方面,倒也不必强求一开始就面面俱到,但也要根据每个人的特点和潜力,因材施教地安排不同内容的训练课程。这样一来,日后在实际用人之际便能够做到有的放矢,避免出现无人可用或者用非其人的尴尬局面。 比如说,有些人擅长探听各种消息情报;有些人精通医毒之术,可在关键时刻救人于危难或是悄无声息地取人性命;还有些人则长于追踪之技,能够循着蛛丝马迹找到目标对象等等。 通过这种方式悉心培养出来的人才,无论是忠诚度还是业务能力都会更为出色,从而能够更好地适应各种各样艰巨繁杂的任务需求,为姑娘以后提供强有力的支撑和保障。” 叶云越听眼睛越亮。她知道这事找阿九来办,就是找对人了!所谓专业的事找专业的人。之前听媚娘提过,阿九能力不凡,留下当护院可能是为了还她爹的救命之恩吧。 她越看阿九越觉得满意,自己简直捡到宝了。 叶云舒语气兴奋道:“此事便全权交由你来作主吧,我信你。至于所需银两,无需有任何顾虑和节省,只要能够顺利达成我们的目标即可。” 如今叶云舒已然接替了父亲所掌管的商会会长之位,整个叶家的产业也都尽数落入了她的手中,获得了绝对的管理权。所以于钱财的支取,是极为便利的。 阿九微微颔首。 紧接着,他一脸凝重地开口道:“姑娘你与王爷的关系,势必会被卷入权势之争。所以这支队伍一旦成功组建起来,首当其冲要考虑的便是如何确保您自身的安全无虞。” 叶云听闻此言,轻轻地点了点头,深表认同。 她缓缓说道:“嗯,我也是这样的想法。只不过,这件事情务必要小心谨慎,必须秘密进行才好。” 之前被北疆太子劫走一事还历历在目,每每想起肩膀都还感觉在痛,叶云舒深知在这个将权势奉为至上的朝代里,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无尽的算计与阴险狡诈的阴谋诡计。若是没有属于自己的强大力量作为支撑,那么在面对那些权贵之时,就只能如蝼蚁般被随意欺凌和摆布,毫无还手之力。 “上菜咯!” 伴随着一声呼喊,房门被轻轻地叩响,伙计那不大不小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叶云舒示意阿九暂时聊到这里。 然后朝门外回应了声:“进!” 听到这声许可,伙计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引领着身后的几个人缓缓走进房间。 不一会儿,丰盛的饭菜便一一摆放在桌上,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阿九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而怜花惜玉则自始至终都安静地坐在那里,默默喝着茶水数着杯里的茶叶。 一顿美味的午餐过后,众人准备启程返回宅子。 当他们抵达宅门前时,只见老管家早已等候在此。 他那略微佝偻的身躯显得有些苍老,但眉目间却透露出慈祥与温和。 看到叶云舒等人归来,老管家满脸笑容地迎上前去,说道:“小姐,可算是把您给盼来了。” 这座位于京都的宅子平日里大多处于空置状态,有老管家夫妇二人,还雇佣了两名佣人,一名年轻的姑娘负责日常的清扫工作,还有一位中年男子看守庭院、护卫宅院安全。 说起这位老管家,是从前一直跟随叶云舒父亲走南闯北的心腹之人。如今虽已年老力衰,但仍忠心耿耿地主动承担起了看家护院的职责。 叶云舒微笑着向老管家点了点头,问候道:“吴伯,好久不见了。” 一旁的怜花也笑嘻嘻地凑过来,热情洋溢地打招呼:“吴伯好呀!” 惜玉则不习惯与人相处,她只是微微颔首,表示见过礼。 叶云舒见到此情此景,赶忙伸手拉住惜玉的手,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朝着管家开口介绍道:“吴伯,这位呢是惜玉。” 说罢,她轻轻拧过头去,对着站在一旁的怜花微微抬了抬下巴,接着说道:“而这位,则是怜花。她们两个可都是与我情同手足的好姊妹呐!” 介绍完两位女子后,叶云舒随即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阿九身上。 只见她嘴角微扬,“至于他,唤他阿九便可,想必就无需我再多做介绍了吧。” 此时,吴伯也满脸堆笑地应和道:“嗯嗯,小姐所言极是,老奴心中自是清楚得很哩。阿九这孩子确实不错,昨日还不辞辛劳地帮着老奴干了不少活儿呢。” 紧接着,吴伯又热情地补充道:“对了小姐,您所居住的西厢房已经被我们重新彻彻底底地打扫干净了。您待会儿不妨亲自前去查看一番,瞧瞧是否还有什么物件儿需要添置的?” 叶云舒一边轻盈地迈着步子向前走着,一边微笑着回应吴伯的话语:“好嘞,那就有劳吴伯费心啦。我之前听闻婶子有着一手令人称赞不已的绝妙绣工,所以待会儿啊,我特别想要恳请婶子能够教教我这门手艺,如果方便的话,可否麻烦吴伯直接让婶子到我的房间来一趟呢?” 听到这话,吴伯忙不迭地点头应承下来:“当然可以,当然可以的。只是这会儿内人正忙着准备今晚的丰盛饭菜呢,待她稍事忙碌之后,老奴定会立刻安排她直接前往小姐您的闺房。” 叶云舒微微颔首应道:“嗯嗯。还有请您辛苦一趟,帮忙将这辆马车牵引至马棚那边去。阿九等会儿还得外出跑一趟呢。” 管家闻听此言,赶忙连连点头应允下来,随即快步走向马车旁边,并伸手接过那根缰绳。 叶云舒转头看向身旁的怜花,吩咐道:“怜花,你先把这些东西统统带回西厢房放好。” 然后她又望向另一边的惜玉说道:“惜玉,你去写一份拜帖,送到京兆尹钟大人府上交给钟思虞。京都这边你熟悉,麻烦你替我走一趟。” 两人点头答应。 怜花抱起布匹以及刚刚购置来的崭新衣裳,朝着西厢房的方向迈步离去。 惜玉主动上前帮忙提起一些零碎的物件,紧紧跟随着怜花一同朝西厢房走去。 待到周围只剩下叶云舒和阿九两个人时,只见叶云舒略微凑近阿九,压低声音嘱咐道:“你待会儿将买回来的那些人安排在外城找一处合适的宅院给他们安置妥当。” 说着,她缓缓伸出右手,从自己的袖袋之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枚小巧玲珑的印章,递向阿九,同时继续补充道:“这枚印章可以在咱们钱庄随意支取,但金额不得超过五万两银子哦。” 阿九一脸平静地顺手接过那枚印章,动作娴熟地将其塞进怀中收好,嘴里回应着:“好!” 这时,叶云舒抬头望了望天空中的天色,估摸了一番时辰后,对着阿九温柔地说道:“好了,事不宜迟,你赶紧出发吧。记得把事情办妥之后早点回来哟,今晚我可要亲自动手下厨做一顿丰盛的晚餐犒劳大家呢。之前就答应过你的,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今天总算是能抽出空来了。” 阿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如春风般温暖的笑容,他那深邃的眼眸中饱含着无尽的深情,轻声说道:“我会早点回来的。” 叶云舒同样报以微笑,她轻轻地应道:“走啦!” 随后转过身,迈着轻盈的步伐朝着西厢房徐徐走去。 阳光洒落在她的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 阿九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目光始终追随着叶云舒渐行渐远的身影。 他抬起手,温柔地抚摸着胸口放置印章的地方,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叶云舒的温度和气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叶云舒那婀娜多姿的倩影完全消失在高耸的石墙之后,阿九这才缓缓收回视线,迈开脚步,离开了此地。 未时,洛府内。 “气死本小姐了!艾起回来了没有?” 洛宝英怒气冲冲地踏进自己的闺房,边怒吼边疯狂地摔砸屋内的物品。 一时间,瓷器破碎、书画落地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守在门外的丫鬟们一个个吓得面色惨白,浑身颤抖不止。 其中一名胆子稍大些的丫鬟硬着头皮,小步快跑着进入房间,颤声回道:“小姐,您先消消气,艾护卫目前尚未归来。” 听到这话,洛宝英猛地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那颗躁动的心逐渐恢复平静。 片刻后,她睁开眼睛,再次开口问道:“那绿枝呢?” 丫鬟见洛宝英的情绪稍有缓和,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回答道:“绿枝姐姐已经回来了,只是这会儿去了厨房,正忙着为小姐您熬煮滋补身子的汤药呢。” “哦,我知道了。”洛宝英点了点头,接着吩咐道:“行了,赶紧把这里都收拾干净吧。” “是,小姐。”得到命令的丫鬟赶忙动手收拾起地上的一片狼藉来。 洛宝英走到书桌前,缓缓坐下,翻开那本泛黄的经书。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执起一支精致的毛笔,微微低下头,全神贯注地开始抄写经文。 每一个字都被她书写得极为工整、娟秀。时间悄然流逝,一卷经文渐渐在她笔下呈现出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小姐,奴刚听桃子说您方才生气了,是谁惹了您呀?” 洛宝英闻声放下手中的毛笔,抬头望向门口。 只见一个身着翠绿衣裳的女子快步走了进来,正是她的心腹丫鬟绿枝。 洛宝英眼中闪过一丝委屈,娇嗔地道:“绿枝,你快帮我想想办法吧。那个女人……我总觉得她和启哥哥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呢。而且启哥哥居然还留她在府上住了一晚!” 说着,洛宝英的眼眶不禁有些泛红,泪水在其中打转。 绿枝赶忙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了洛宝英,并伸出手一下又一下地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安慰道:“小姐,莫要伤心。你的启哥哥始终都是属于你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奴一定会想尽办法帮助你的。” 然而,听到绿枝的话后,洛宝英并没有感到太多的宽慰。 她忧心忡忡地说道:“可是绿枝啊,今天已经是二十九号了,再过四天,启哥哥就要举行选妃大典了。而我……到现在为止都还没有收到太后送来的帖子呢。” 第96章 有的放矢 说完,洛宝英期待地看着绿枝。 绿枝只是默默地继续轻拍着洛宝英的后背,一时之间竟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 “绿枝?”见绿枝沉默良久都未回应自己,洛宝英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再次轻声呼唤起来。 听到自家小姐的呼喊声,绿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让原本微微上挑显得有些凌厉的眼角瞬间变得柔和许多。 “嗯,奴在呢。”绿枝柔声应道。 洛宝英直觉告诉她,绿枝能想到办法。她追问道:“该怎么办?” 只见绿枝轻盈地侧过身去,款步走到桌前,端起一碗正冒着丝丝白雾的褐色汤水。 “小姐,您先把这碗滋补身子的汤药喝了吧。咱们稍后再谈别的事。这次的汤药可是京城赫赫有名的神医专门为您开的方子哦,可以有效地治疗您的心绞疼痛之症呢。只要按照这个药方坚持服用三年,您的病就一定能够痊愈啦。” 绿枝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汤药递到洛宝英面前。 洛宝英低头看了一眼那碗散发着浓浓药味的暗褐色汤水,不禁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抿了抿嘴唇。从记事起一直都是汤药不离,她想过放弃,但有一次她听到别人说她身子虚弱,可能不易有子嗣后,她就下了决心,定要这副身子好起来,所以不论这些年换了多少次药方,药有多苦涩,她都忍着喝下。 不过片刻之后,她便毫不犹豫地伸手接过汤碗,拿起一旁的勺子,开始一勺接一勺地往嘴里送去。 绿枝静静地站在一旁,目光专注地看着洛宝英将手中那碗黑乎乎的汤药一饮而尽。 待洛宝英喝完后,她赶忙上前一步,从对方手中接过那个已经空空如也的碗,然后转身,将其放回了那张雕花梨木桌子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绿枝才缓缓转过身来,对着洛宝英轻声说道:“小姐啊,咱们如今对于黎王究竟钟情于哪家姑娘可是一无所知呢!这感觉就好似一群无头苍蝇一般,完全不知道该向谁出手才好。倘若能够确定下来目标,那咱们也就能够做到有的放矢啦。” 听完这话,原本愁眉的洛宝英突然间双眼一亮,脸上迅速浮现出一丝欣喜的笑意,只见她微微仰起头,娇声应道:“没错,绿枝你说得太对啦!只要能知道是谁被启哥哥看上了,本小姐自然有千百种法子让她根本没法子嫁入王府,成为启哥哥的妻子!” 然而,洛宝英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方才还挂在嘴角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不见。 “唉……绿枝,你说启哥哥他为什么就是不喜欢我呢?每次一想到他当初毫不犹豫地拒绝我的那些话语,还有他那冷漠无情的表情,我的心就跟被针扎了一样,揪心地疼啊!真希望世间有药物,可以让启哥哥马上爱我,那该有多好……” 说到最后,洛宝英的声音越来越小,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绿枝微微俯下身来,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姿势,让自己的视线与洛宝英处于同一水平线上。 她凌厉的眼眸紧紧地凝视着对方楚楚动人的面容,轻声说道:“小姐,您这般如花似玉的容貌,不知有多少风度翩翩的好儿郎们都争着抢着想要求娶您呢! 就比如说那位赵庭州表公子吧,虽说他的身份和容貌比不了尊贵无比的黎王殿下,但可贵之处在于他对小姐您可是一片赤诚痴心呐! 今日这药的新方子,若不是因为那个神医想要报答表公子的恩情,即便是奴手里有再多的钱财恐怕也是难以买到的呀。所以说,小姐您为何不能给表公子一个亲近您的机会呢?” 洛宝英听到绿枝这番话后不禁一愣,但很快便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一丝坚决之色,回应道:“他喜欢我是他的事情,可我对他并无半点男女之间的情意。我的心中唯有启哥哥一人,其他人根本无法入得了我的眼。以后你切莫再提他了。” 绿枝见自家小姐态度如此坚决,连忙应声道:“是是是,都是奴多嘴了。不过……表公子特意托付奴家转达小姐,说是想邀请您明日一同外出游玩。” 然而,不等绿枝把话说完,洛宝英便打断道:“不去!” 随后,只见她猛地站起身来,快步朝着床榻走去,并愤愤地丢下一句:“我感到有些疲乏了,需要小憩一会儿。” 绿枝见状,赶忙跟上前去,嘴里不停地安慰着:“好好好,既然小姐不想去,那奴这就替您回了表公子,绝不会让他再来叨扰您。小姐千万不要为此而动怒呀,万一气坏了身子可就得不偿失啦。” 说着,她亦步亦趋地紧跟着洛宝英来到床边,轻轻地为其整理好了被褥。 “等艾起回来了,你一定要记得跟他讲清楚,让他瞅准时机把今日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给绑起来,直接丢到乞丐窝里去!只有这样做,才能稍稍消解我心中所受的这口恶气!” 洛宝英咬牙切齿地说道,美丽的面庞因为愤怒而微微扭曲着。 “好,小姐您放心吧,奴一定会妥妥当当地办好这件事情的。您呐,现在就安安心心地睡上一觉,养足精神。” 绿枝一边轻声应和着,一边手脚麻利地走到洛宝英身边,小心翼翼地帮她把头上精美的簪子和华丽的发饰一一摘下来,放在一旁的梳妆台上。 接着又轻柔地解开她身上那件绣工精细的外袍,动作熟练且轻柔。 待到洛宝英缓缓躺下身去之后,绿枝先是细心地为她整理好枕头,然后拉起被子轻轻盖在她的身上,并仔细地将被角掖好,生怕有一丝冷风能够钻进被窝里惊扰到自家小姐。 做完这一切后,绿枝这才轻手轻脚地转过身准备下榻离去。 就在绿枝即将踏出房门的时候,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屋内。 只见那温暖的火炉中正燃烧着通红的炭火,火苗轻微跳跃着,不时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绿枝走上前去,弯下腰仔细查看了一番火炉里的炭火情况,确认没有问题之后,这才直起身来,双手端起之前放在桌上已经空空如也的饭碗,轻轻地退出了房间。 刚刚走出院子没几步远,绿枝冷不丁瞥见一道黑影从高高的墙头上敏捷地翻了进来。 对于艾起这种神出鬼没的出场方式,绿枝似乎早已习以为常,脸上丝毫不见惊讶之色,她停了下来,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平静如水地望着艾起。 艾起显然也看到了绿枝,只见他身形一闪,朝着绿枝飞射而来。 眨眼间,他便稳稳地落在了距离绿枝仅仅一步之遥的地方。 “绿枝姑姑。”艾起恭敬地向绿枝行了个礼。 绿枝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随后抬起脚步继续向前走去,同时口中淡淡地说道:“随我来吧,小姐有要事吩咐于你。” 艾起不敢怠慢,连忙紧紧跟在了绿枝身后。 待绿枝将手中的空碗轻轻放下之后,她缓缓地从厨房踱步而出。 随后,她领着艾起,一同朝着不远处的一座亭子走去。 这座亭子位于一片开阔之地,四周视野极为宽广,几乎没有任何遮挡之物。 两人刚刚站定,绿枝开口问道:“小姐吩咐让你去调查的那位女子,如今可有结果了?” 艾起应道:“嗯,属下已经按照您的指示跟踪到了她的住所。那座宅院乃是一名叫做叶明阳的富商所有,他通常会在进京办事的时候在此临时居住。不过平日里,这所宅子大多数时间都是空置着的,仅有几个仆人负责看守打理。而根据仆人们对那名女子的称呼,可以断定那女子是宅子主人的亲生女儿。” 绿枝微微颔首,表示明白了情况。 既然只是一个商贾之女,那么想要对付她应该不会有太多需要顾忌之处。 然而,出于一贯的谨慎作风,她还是接着追问道:“可曾查明此女与黎王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关系?” 艾起面露难色,稍稍迟疑了一下方才回答道:“这个……暂时还未查出。那女子自从离开黎王府后,黎王那边就一直毫无动静,而且那女子本人似乎也未曾提及过黎王。另外,值得一提的是,那女子身旁有两名武艺颇为高强之人守护,属下实在无法太过靠近,因此难以获取更多详细的信息。” 话毕,艾起微微低垂着头颅,双眼紧紧地盯着脚下的地面。 绿枝皱着眉头,脚步缓慢在亭子内左右来回走动着。 她心中思忖:身边竟然有着武功高手护佑,想要抓走那个女子绝非易事。不过……艾起的武力也不低,若是等到夜深人静之时再动手呢?趁着夜色的掩护也未必不能将人掳走。 想到这里,绿枝突然停下了脚步,目光直直地盯着面前的艾起,开口问道:“小姐吩咐要把那女子抓到后扔到那青楼里去,依你之见,仅凭你一个人的力量能否顺利完成此项任务?” 绿枝想到小姐只让将那女子扔到乞丐窝里,还是觉得小姐心慈了,乞丐窝那些说是肮脏玩意,可胆子到底不大,说不定根本就出不了什么大事儿。 但倘若直接把人送到那本来就污秽不堪的青楼之中,那就不一样了,就同羊入虎口一般,那女子定然难以保持清白之身了。 哼,她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因为她深知对他人心存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所以这件事情一定要做得决绝,绝不能给对方留下任何翻身的机会。 听到绿枝的问话,艾起微微低下头,掩饰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不忍之色。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抬起头来,语气坚定地回答道:“是!姑姑放心吧,我一定会妥善办好此事的!” 毕竟,艾起的这条性命可以说是绿枝姑姑救回来的,如果没有绿枝姑姑当年的救命之恩,恐怕他早就不在人世了。 因此,不管绿枝姑姑交代给他什么样的任务,哪怕他内心深处觉得这样的做法有些不妥当,但他依然绝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和拒绝。 “你可有什么想说的吗?”绿枝面带关切之色看向眼前的年轻男子。 身着一身黑色劲装,身姿挺拔。 艾起闻言微微低头抱拳回应:“属下并无他言,若姑姑别无其他要事吩咐,属下便先行告退了。” 绿枝收回目光,点了点头,缓声道:“艾起,小姐近日换了新的药方,其中有几味珍稀药材只有北疆那边才能寻到货源。所以,我需亲自走这一遭前往北疆采购。在此期间,你定要尽心尽力地保护好小姐,切不可让她受到半分伤害。” 艾起听闻此言,面露担忧之色,忙问道:“绿枝姑姑,此去北疆路途遥远,不知您此番行程大约需要多久呢?而且再过几日便是宫中举办的赏花宴了,小姐一直因未曾收到邀请帖子而心情烦闷、郁郁寡欢,属下实在不知该如何劝慰于她。” 绿枝微微一笑,安抚道:“此事我已与小姐说通,她不会再因此事耿耿于怀了。倒是你,尽快将那个胆敢羞辱小姐的女子妥善处置掉。之后,你就安安心心地守在小姐身旁,莫要再随意外出接办其他事务了,这些事情统统交由他人去做即可。唯有你伴在小姐左右,我方可放心地奔赴北疆。” 绿枝轻皱着眉头,轻捏着眉心处。 她缓缓开口道:“那女子虽说只是个商贾之女,但终究是黎王特地吩咐迟总管将其接入京都来的。这其中究竟有着怎样的缘由和关联?我这心里啊,总是觉得不太踏实。目前虽然我们尚无法确切地证实此女与黎王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但你在办事的时候一定要格外小心谨慎,千万不可暴露了你自己的行踪和身份。” 说到此处,绿枝的眼眸颜色愈发深沉凝重起来。 其实,这件事情是否有后续,关键还要看黎王对此事持什么样的态度。若是黎王对那女子极为重视呵护,那么她们或许就得重新考虑接下来针对该女子的行动计划;反之,如果黎王对此并不在意或者表现出无所谓的态度,那么那女子也就不必再出手。不过这些想法,绿枝并没有告诉艾起,毕竟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反而可能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好了,你赶紧去吧。如果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有需要用到银钱的地方,拿着这块令牌去找表公子,他自会给你提供所需的银两。”说着,绿枝从怀中掏出一枚玉牌,递到了艾起的面前。 艾起赶忙伸手接过玉牌,并以极快的速度将其放入怀中收好,同时恭敬地回应道:“是,姑姑,请您放心!属下都明白。” 第97章 试试效果 叶宅 西厢房 房里有三人。 叶云舒正端坐在火炉旁全神贯注地摆弄着手中的针线。 她的左手边,怜花正蹲着煮茶,而在她右旁,管家的妻子——万婶子正熟练地在锦缎上绣着花样。 “嘶!” 只听一声轻呼。 怜花看了眼,心里疼惜了一下,又默默收回目光。 这已经是叶云舒第十次被针扎到手指了,对此,她不禁感到有些无奈和好笑。 要知道,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觉得女红这种事情有什么困难之处。 可是真当自己亲自动手去做的时候,却总是状况百出,哪怕自己一直死死地盯着针脚,还是无法避免被扎到手指。 看着自己扎有针孔的食指,叶云舒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 一旁的万婶子看到叶云舒的模样,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安慰道:“小姐,刚开始学习刺绣的时候大家都是这样子走过来的。不过依老奴看呐,您现在对于平绣已经基本掌握了,而且连锁边绣和交叉锁边绣也都学会了呢。接下来只要您能够勤加练习,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一定可以制作出您心目中理想的那条腰封咯!” 听到万婶子的鼓励,叶云舒微笑着点了点头回应道:“好的,婶子。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多多练习的。” 万婶子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又细心地提醒道:“对了,小姐啊,在您开始正式制作腰封之前,可别忘了先量一下对方的腰围哦,要不然尺寸不对可就麻烦啦。” “嗯嗯,婶子,这个我知道啦。”叶云舒乖巧地应道。 就这样,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悄然流逝。 转眼间,太阳已渐渐西斜,一抹余晖洒在了庭院之中。 叶宅 厨房 此时,叶云舒正站在灶台前,看了眼那一大盆已经腌制了足足两刻钟的鱼薄片。 她轻轻地系上一条黑色布襕,然后转头看向正在一旁忙碌地切洗酸菜的怜花,漫不经心地问道:“怜花啊,你说我要是做得不好吃可怎么办呀?” 怜花闻言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看着自家小姐,眼神坚定且毫不犹豫地回答道:“姐姐您尽管放心,不管您做出来是什么味道,我都绝对不会浪费一点食物的,一定会吃得干干净净!” 说完还用力地点了点头。 听到怜花如此肯定的话语,叶云舒不禁笑出声来:“哈哈,你这话我爱听!” 接着,她又转过头对着正在灶台下帮忙添柴烧火的万婶子喊道:“婶子,麻烦您再给我添把柴火!” 万婶子应了一声后,熟练地拿起一根木柴塞进炉膛,只听“呼”的一声,原本就不算小的火苗瞬间变得旺盛起来,整个灶台都被熊熊火焰照得通红。 铁锅迅速传热,叶云舒见锅已稍有冒烟时,她迅速提起旁边装着食用油的罐子,小心地往锅中倒入适量的油,并顺手撒入一小撮薄薄的细盐。 紧接着,她用锅铲将事先准备好的鱼骨和鱼头轻轻放入锅中,伴随着一阵“呲啦”声响起,白色的烟雾升腾而起。 叶云舒手持锅铲,小心翼翼地翻动着鱼骨和鱼头,让它们均匀受热。 待鱼骨和鱼头便逐渐被煎至表面金黄酥脆,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儿,她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将其分成两份盛入盘中备用。 随后,叶云舒再次洗净锅具,重新倒入一些新油加热。 待到油温合适时,她先将切好的葱花丢进锅里爆香,顿时葱香四溢。 她朝着怜花喊道:“怜花,快把酸菜倒进来吧!” 听到小姐的话,怜花连忙双手端起装满酸菜的盆子,快步走到灶台前,然后猛地一倾,将所有酸菜一股脑儿全倒进了滚烫的锅中。 刹那间,锅里像是炸开了锅一般,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同时还有无数颗细小的油星四处飞溅。 然而,这丝毫没有影响到叶云舒的操作,只见她淡定自若地挥动着手中的锅铲,快速翻炒着锅内的食材…… 将酸菜炒干水炒香,沿着锅边加入早已备好的葱姜汁水,然后加入热水煮沸三分钟后,依旧分成两份分别倒入鱼骨的铜盆里。 “婶子,火可以稍微小一点儿啦。”叶云舒轻声喊道。 正在灶前忙碌的万婶子闻声应道:“好的,小姐。” 说着便动作麻利地从熊熊燃烧的灶膛中抽出了两根柴火。 就在这时,锅中煮得香气四溢的酸菜已熟透,只见叶云舒将其捞起,与一旁早已备好的鱼骨放置在一起。 紧接着,她把腌制入味儿的鲜嫩鱼片轻轻滑入滚烫的汤汁之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鱼片逐渐由透明变得洁白如雪。 见此情形,叶云舒熟练地往锅里倒入些许香醋,以增添酸味。 随后,叶云舒小心地将鱼片平均分成两份,并分别盛入两个事先准备好的装有酸菜的铜盆内。 完成这一系列操作之后,她又在每份鱼片上面均匀地撒上翠绿的葱花、细碎的蒜末。 一切就绪,只待最后一道工序——用大勺舀起一勺滚热的香油,迅速而准确地浇淋在葱蒜之上。 刹那间,“嗤啦”一声响,伴随着阵阵诱人的香气扑鼻而来。 “大功告成!”叶云舒见状不禁喜笑颜开,转头对身旁的怜花说道,“怜花,麻烦你先把其中一盆酸菜鱼端到厅里去吧。” 话音未落,叶云舒便马不停蹄地开始着手制作另外一道美食——两大碟金黄酥脆的炸薯条。经过一番精心烹制,喷香可口的炸薯条终于做好。 “婶子,您看,吴伯还有其他几位不太习惯与我一同用餐,我分了一份出来,您们一块儿享用这些菜吧。可得趁热赶紧吃哟,这天儿说冷可就冷下来啦。”叶云舒微笑着向万婶子嘱咐道。 “好的,小姐。我这就去唤他们过来。”万婶子赶忙答应着,转身朝门外走去。 安排妥当之后,叶云舒放心地将后续的收拾工作交由万婶子处理,自己则不紧不慢地跟在怜花身后,朝着花厅款款而去。 花厅里 怜花已经将大盆的酸菜鱼放在桌子中央,也已经摆好碗筷。 叶云舒面带微笑,快步走了进来。 “快,大家都别站着啦,赶紧入座吧。今天我可是大展身手,你们快来尝尝我的手艺到底怎么样!” 说着,她率先落座,并伸手示意其他人一同就座。 一旁的怜花见状,赶忙拿起碗筷,手脚麻利地给每个人面前都添满了香喷喷的米饭,然后习惯地坐在叶云舒左侧。 她深吸一口气,陶醉呼吸着空气中诱人饭菜香气。 紧接着,她眨巴着大眼睛看向叶云舒。 叶云舒秒懂,于是夹起一块,先尝第一口。还差了些滋味,缺点辣。 怜花见自家小姐已动筷,下一秒就伸出筷子,稳稳地夹住一片鲜嫩的鱼片放入口中。 “姐姐,这菜比得上一品楼的。阿九大哥,你尝尝是不是。” 阿九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细细品味起来。颇为认可点头,“味道不错。” 叶云舒夹了一块给惜玉。 惜玉在叶云舒的期待目光中吃了一口,“这鱼片滑嫩,鲜香入味,好吃。” 就这样,在这温馨愉快的氛围中,一顿丰盛美味的晚餐很快就结束了。 饭后,叶云舒缓缓起身离开餐桌,独自一人漫步来到庭院里。 夜晚的微风轻轻拂过她的脸庞,带来丝丝凉意。 心里想着明日她去探监的事,这些日子对兄长下狱的事毫无办法,现今来到京都,能亲眼见上兄长,确定他安然无恙,她那颗悬着的心才能够真正放下。 想到这里,叶云舒不由得微微皱起眉头。 突然,一件温暖的披风轻轻地落在了她的肩头。 叶云舒先是一愣,随即嗅到一股熟悉而又独特的混合气味——清冷的松香与淡雅的檀香交织在一起。 她心头一动,缓缓转过身来,果然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正静静地站立在身后。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过来呢?”叶云舒轻声问道,眼中流露出一丝惊喜和温柔。 “听闻今晚你亲自下厨,本王想着能不能吃上。” 叶云舒听后点了点头,听出他语气的不悦,于是她轻声说道:“嗯……其实我也是想先练练厨艺,以后好专门做给你吃。” 说完,她抬眸对上对方炽热的目光。 黎王看到她眼中的坦荡,心中原本残留的那一丝不快刹那间消去。 只见他嘴角微扬,缓缓地抬起手,轻握住叶云舒那双微凉的手。 “本王已获取到了你兄长遭人诬陷的确凿证据,但目前尚缺一名关键证人。本王已经在命人追查。一旦成功擒获此人,本王定会即刻上书皇兄,定还你兄长清白。”黎王语气温柔而坚定。 叶云舒微微颔首,“多谢王爷……” 说话间,她便抽出了自己的手,转而伸出双臂,轻轻地环绕住黎王那精壮有力的腰身,而后将头倚靠在他宽阔厚实的胸膛之上,感受着那份独属于他的温暖与安心。 就在这时,黎王忽然挽起衣袖,道:“舒儿,你来瞧瞧。” 叶云舒看清了黎王手臂上所展示之物时,不由得眼睛一亮。 “袖箭!竟然如此之快便制作完成啦?”她难掩兴奋之意,语调都不自觉地上扬起来。 黎王见她这般惊喜,眼底满是宠溺,他点点头,应道:“嗯,不过目前仅制成一支,先拿给你用着。” 说罢,他牵过叶云舒的玉手,将袖箭仔细地缚在了她小臂内侧靠近手腕处。 待锁扣扣紧之后,又将三支约有手掌长度、粗细如筷子般的袖箭稳稳地安装上去。 一切准备就绪后,黎王满怀期待地看向叶云舒,轻声说道:“试试效果?” “好” 叶云舒应声后,开始环顾四周,试图找到一个合适的靶子。 她的目光扫过周围的景物,最终定格在了那几根粗壮的廊柱上。 她下决定就以廊柱作为此次射击的目标。 站稳身形之后,叶云舒挺直了背脊,缓缓地伸出右臂,将其伸直并指向廊柱所在的方向。 紧接着,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呼吸节奏,准备发射袖箭。 只听得“咻!咻咻!”三声尖锐的破空之声响起,三道寒光先后从她手中的袖筒里疾射而出,直奔廊柱而去。 然而,这三箭无一命中目标,全部与廊柱擦肩而过。 叶云舒不禁有些懊恼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哎呀,高估自己的实力了,居然一箭都没射中,这下可太尴尬啦! 想到此处,她下意识地抬眼看向站在一旁的黎王,发现对方面上严肃,心中不由得一紧:完了完了,王爷会不会觉得我特别笨呀?要是让他丢了面子可如何是好呢? 就在这时,黎王突然身形一闪,如同鬼魅一般飞掠出去。 眨眼间,他已经来到了廊柱旁边,轻松地将刚才射出去的三支箭矢一一捡起,然后又如旋风般回到原地。 回到叶云舒身边后,黎王动作熟练地将三支箭矢重新安装到袖箭机关之中,语气严肃地道:“今晚的练习目标,射中其中一支。” 看到黎王如此严肃认真的模样,叶云舒心里顿时打起了鼓,七上八下:天哪,王爷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严肃起来了?感觉好可怕呀…… 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于是,她抿了抿唇,应道:“好!” 月色如水洒满整个庭院,地面像铺上了一层银霜。 在这片清冷的月光下,叶云舒一次又一次地拉动机括,射出袖箭。 而黎王则始终默默地守在一旁,每当箭矢射完时,他都会迅速上前将其拾起,然后再给叶云舒安上,如此循环往复,不知疲倦。 也不知道究竟是第几百次尝试了,那支羽箭总算是精准无误地射中了廊柱! 叶云舒心中暗自庆幸,也不确定这到底算不算是自己的好运气,不过好歹是成功了一次,她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下来,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 “今天就先练到这儿吧,我的手臂都快要抬不起来啦。” 叶云舒娇嗔着说道,语气里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意味。 站在一旁的黎王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接着,他迈步走向叶云舒,动作轻柔地伸出双手,开始揉捏起她那因为长时间保持抬臂而变得有些发酸发痛的肩膀,试图帮她缓解一下肌肉的疲劳和不适。 第98章 无需有任何顾虑 “今日你的表现还算不错,虽说这次射中廊柱可能多少有点靠运气成分,但总归还是有所进步的。平日里还需多抽时间来勤加练习才行。”黎王温声叮嘱道。 听到这话,叶云舒只是懒洋洋地应了一声:“我知道啦。” 黎王看着眼前这个似乎不太情愿再多说一句话的女子,嘴角不禁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他心想:看来自己如此严格地监督她练习射箭,倒让她心里有些不高兴了呢。 “既然累了,那本王便抱着你回房歇息去吧。” 话音未落,只见黎王毫不犹豫地弯下腰去,以一个标准的公主抱姿势将叶云舒拦腰抱起,然后大步流星地朝着卧房的方向走去。 突然被抱入怀中的叶云舒顿时慌了神,下意识地伸手紧紧揪住黎王胸前的衣襟,脸上满是惊愕之色。 “王爷,您下次要抱我之前,能不能稍微提前一点点告诉我呀?也好让我能有那么一丢丢反应的时间嘛,这样我至少心里会有点儿准备啊,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吓一跳......” 叶云舒一边说着,一边更用力揪紧了黎王的衣襟。 “嗯。”黎王淡淡应声。 然而,他脚下的步伐却丝毫没有减慢,依旧稳稳当当地抱着怀中的人儿继续前行。 而叶云舒此刻就像一只温顺的绵羊一般,乖乖地任由黎王那强有力的臂膀将自己抱在怀中。 她微微仰起头,目光与黎王交汇在一起,四目相对之间仿佛有电流划过,让她的心如鹿撞般砰砰直跳。 远处,飞鹰纵身一跃,落在一处能够清晰看见两人身影,但又不至于听清谈话内容的屋顶之上。 惜玉从黑暗的角落里走出,脚尖一点,轻盈地落在了屋顶之上。 她身形一闪,眨眼间出现在了飞鹰的身旁。 这个位置刚好看到远处黎王抱着叶云舒进了房间,她好奇地问道:“哥,王爷打算迎娶叶姑娘为王妃吗?” 飞鹰微微斜睨了一眼惜玉,语气严肃地说道:“主子的事情,做属下少打听。” 听到飞鹰这么说,惜玉不禁轻哼一声,将脑袋一扭,不再看飞鹰,把目光投向了遥远的天边。 飞鹰缓坐下来,并轻拍了拍身边的木头梁柱,“坐下聊聊” 惜玉闻言,乖乖地依言坐在了飞鹰的身旁。 “阿妹,我发现自从你跟叶姑娘后,整个人变了,不仅性格比以前开朗活泼了许多,连话也明显多起来。” 飞鹰冷硬的面容柔和了几分。“可打算继续留在叶姑娘身边?” 惜玉沉默。 看到惜玉不说话,知道自己的这个阿妹向来沉默寡言。 他稍稍偏过头,凝视着自家妹子已经出落好看的脸庞,想要透过她的表情读懂她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 父母早早地离开了人世,年仅七岁的他与四岁的阿妹相依为命。 他心里很清楚,那些冷酷无情、自私自利的族人绝对不可能养活他们这对孤苦无依的兄妹。 为了能给阿妹争取到一丝生存下去的机会,他毅然决然地向族里主动请缨,要求进入那令人闻风丧胆的皇室暗卫营——一个进去之后就再也无法出来的恐怖之地。 五年过去,他没有提前告诉族人自己要回来接阿妹,所以他看到了让他愤怒和深深的自责的一幕。 他心如刀绞,只见阿妹浑身脏兮兮的,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更让人揪心的是,阿妹也十分抗拒他的靠近,她的手里紧紧握着那把他离开前给她的匕首。 他强忍着内心的悲痛,声音略带颤抖地问道:“阿妹,你是否愿意跟哥哥一起前往暗卫营生活?” 那一刻,他清晰地看见阿妹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突然闪过一丝光亮,然后缓缓地从口中吐出几个字:“哥,带我走吧。” 就这样,他带着阿妹来到了暗卫营。 尽管这里的训练艰苦异常,甚至可以用残酷来形容,但他从未后悔将阿妹带到自己身边。 然而,每次前去探望阿妹时,看着她身上新添的伤痕累累,明明痛得要命却始终咬着牙不肯吭声。他都只能忍住揪心痛意,不让自己多看一眼。 好在阿妹凭借着顽强的毅力和不屈的精神,硬是挺过了那段堪称魔鬼般的训练岁月。 记得那日,她微微仰起头,嘴角勾勒出一抹极淡的微笑。这笑容在她那张平日里总是冷若冰霜的脸上显得如此珍贵而罕见。 “哥,我要当上暗卫队长,留在王爷身边。” 她的声音清脆而坚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他如何能不了解自己的阿妹?从她那闪烁着光芒的眼眸中,他似乎捕捉到了一丝别样的情愫,阿妹可能对王爷产生了别的情感。他只当不知。他知道妹妹一向是知晓分寸的,绝不会做出逾矩之事。 惜玉紧了紧握剑的手,“我……听王爷安排。” 飞鹰察觉惜玉的犹豫,心想也许这是让阿妹离开暗卫营的机会。 如果当了暗卫队长,日后还需要频繁外出执行那些充满危险、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的任务。 作为哥哥,他实在无法眼睁睁地看着阿妹整日处于这般生死未卜的境地之中。 更何况,如今叶姑娘与王爷关系匪浅,若是让阿妹跟随在叶姑娘身旁,想必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想到此处,飞鹰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阿妹的肩头,缓声道:“王爷的意思是,若你不愿意继续留在叶姑娘身边,那他可以让你回营里当队长,并且会另行派遣他人前来接替你的位置。这件事,你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抉择。” 惜玉缓缓抬起眼眸,迎上了飞鹰那双温和而关切的眼睛。就在这一刻,她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深吸一口气,然后无比坚定地回答道:“我留下。” 王爷知道当初她并不情愿去护卫叶姑娘。那时之所以会召唤她前来,纯粹只是碰巧赶上她手头没有外出执行任务,再加上以她的本事完全可以与队长相媲美。 想来这次让哥哥征询她,给予她自主选择的权利,定是暗卫营中的其他女暗卫已然归来,可此刻她竟不想放弃这份差事了。 “好,既然如此,你的决定我自会转达给王爷知晓。那么从今往后,你务必要全心全意地留在叶姑娘身旁,确保她的人身安全万无一失。” 说话间,飞鹰突然瞥见一只白鸽朝着西厢房的方向振翅飞去,他动作迅速,噌地一下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心道可不能让这只鸽子搅乱了王爷与叶姑娘的独处时间! 惜玉见自己的兄长飞身而去,忙紧随其后。 只见飞鹰身形敏捷地腾空跃起,伸手一把将那只鸽子牢牢地抓在了手中。 被擒获的鸽子显然受到了惊吓,拼命扑腾着翅膀,嘴里不停地发出“咕咕咕”的惊叫声。 飞鹰定睛一看,发现鸽子的脚爪上系着一根小小的竹筒。 想来这是传递给叶姑娘的重要消息。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将鸽子递到惜玉面前,“阿妹,快把这属于你们家姑娘的消息收好。看这鸽子饿得直叫唤,想必是一路奔波劳累所致,你赶紧带它下去好生喂食一番。这里有我看守就行,你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惜玉:“……”她想问,这消息能现在拿过去给姑娘吗?王爷是打算在叶姑娘房间过夜吗?算了,主子的事不是她能管的。 她一个纵身跳跃,往自己的后罩房去。 房里 黎王伸出双臂,正欲将叶云舒轻放到床榻上。 就在这时,叶云舒轻启朱唇,柔声说道:“等等,王爷,我还未沐浴宽衣。” 黎王闻言,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迷人的弧度,深邃的眼眸凝视着怀中佳人,轻声回应道:“无妨,本王这就吩咐下人去为你准备。” 说罢,他便要扬声呼喊人前来。 叶云舒忙阻止,“王爷,你还是先放我下来吧。” 黎王顺从缓缓松开双手,稳稳地将叶云舒放下。 叶云舒稍定心神,自然地抬起手,细心地为黎王整理起被她抓得有些凌乱的衣襟。 待一切收拾妥当之后,她才走到房门,轻轻推开,对着门外喊道:“怜花。” 话音刚落,只见一道黑影从屋顶一跃而下,眨眼间便已站立在了门前。 飞鹰恭恭敬敬地抱拳行礼,然后开口说道:“叶姑娘,怜花此刻并不在此处,属下这就前去传唤她过来。” 叶云舒听闻此言,不禁抬头望了一眼屋顶,方才收回目光看向飞鹰,接着问道:“惜玉也不在?” 飞鹰赶忙回答道:“回叶姑娘话,属下见天色已晚,便让惜玉先行回房歇息去了。” 叶云舒轻点颔首,表示知晓。 “那你去吧。” 待飞鹰领命离去之后,叶云舒重新合上房门,转身回到屋内。 她走到黎王身前,美眸凝视黎王,伸手拉住他的大手,撒娇似地摇晃着,并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问道:“王爷,趁着等待热水送来的这段时间,您可否教教我练字呀?我的字迹着实难看,还望王爷不吝赐教。” “那本王可有奖励?” 黎王目光顺着那双手,移到那张饱满而娇艳欲滴的红唇之上。 “自然是有的” 叶云舒的双手如同灵动的蛇般,轻轻地勾住了黎王那粗壮有力的脖颈,然后踮起脚尖,宛如一只优雅的白天鹅伸展着修长的颈项,将那如樱桃般粉嫩的樱唇缓缓送上。 黎王见此情景,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渴望,随即主动低下头去迎合。 下一瞬,两人的嘴唇紧紧地贴合在一起。 叶云舒浅尝着那温凉而柔软的唇瓣,但很快便想要退缩开来。 然而,黎王怎会轻易放过这难得的亲密时刻? 只见他左手迅速地揽住叶云舒纤细的腰身,右手则稳稳地扣住她的后脑勺,不让她有丝毫逃脱的机会,同时不断加深这个热烈而缠绵的吻。 随着亲吻的持续,两人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而紊乱起来。 最终,黎王不得不强迫自己停下这个让人沉醉的举动。 他微微喘息着,低头凝视着怀中的女子,只见她那原本就绝美的容颜因为刚刚的激情显得愈发红润动人,一双美眸波光潋滟,恰似一池春水荡漾其中,实在是有着说不尽道不完的迷人风情。 \"王爷,来。\" 叶云舒的声音轻柔婉转,仿佛黄莺出谷一般动听。 说着,她伸手拉住黎王的衣袖,引领着他一同走到了书案之前。 叶云舒动作娴熟地铺开洁白如雪的纸张,接着细心地研磨好墨汁,最后将一支精致的毛笔递到了黎王手中。 黎王面带微笑,十分爽快地接过笔杆。 只见他运笔如飞,龙飞凤舞之间,叶云舒的名字以及他自己的名字已然跃然于纸上。 他微微一笑,“这次就专门练习我俩的名字,如何?” 话一出口,他的眼神里满满都是宠溺。 叶云舒轻点颔首,柔声应道:“好呀。” 她美目顾盼,凝视着眼前洁白的纸张上那一个个苍劲有力的字。 “凤启……” 叶云舒朱唇轻启,轻轻地呢喃着黎王的大字。 黎王见状,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迷人的笑容。“舒儿,本王不介意你直接喊我的名字。” 叶云舒心间好似有什么在悄悄萌芽。 她看着眼前俊朗非凡的面容,有一刻觉得这是一场梦。 黎王见叶云舒愣了神,便将她轻轻地揽进自己怀里,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亲了一口,“舒儿怎么了,嗯?” “这样会不会对你不太礼貌……” 黎王将毛笔放入她的右手中,语气认真:“在我这儿,舒儿无需有任何顾虑。” 叶云舒甜甜一笑:“嗯,我知道了,阿启。” 黎王点点头,同时用他那宽厚而温暖的大手紧紧地握住她微凉的小手,让她能够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掌心传递过来的温暖和力量。 “舒儿,你试着用心去体会我的运笔过程还有力道。” 黎王在她耳畔轻声说道。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逗得她浑身一颤。 叶云舒轻声应了一句:“嗯。” 第99章 前来守护此处 夜色笼罩,京都内城街道上。 店铺灯火辉煌,夜市喧闹。 艾起一身黑衣,身形敏捷朝着外城方向而去。 两刻钟后,在某条不知名的幽僻小巷。 他驻足在阴影处,目光冰冷,盯着巷子里正发生的一幕。 几个地痞流氓正围着一名柔弱的女子,肆无忌惮地欺凌着她。女子的衣衫被扯得凌乱不堪,脸上满是惊恐和无助。 “几位,可否先停一下?我这里有一笔不错的生意想要跟你们一谈。” 他的声音穿透寒夜,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 听到这话,地痞们先是一愣。 随即停下手中撕扯女子衣裳的动作,齐齐抬头看向声源处。 当他们看清来人只是个孤身一人的男子时,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不悦。 其中一个头目模样的人恶狠狠地说道:“小子,别多管闲事!否则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话音刚落,艾起甩手一扔。 一柄利刃直逼那出言之人,最后擦着那人的耳朵飞过。 那人惊觉耳朵一痛,慌忙捂住耳朵。愤怒道:“你!” 艾起走近,声线极低极沉道:“能谈?” 同时从袖子里掏出一锭沉甸甸的金子,轻轻晃动着,让它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地痞们原本还准备发怒冲上去,但当他们的视线落到那锭金子上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几个人相互对视一眼,都能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贪婪之色。 最后,他们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见此情景,艾起眸色愈暗。 他朝着地痞们扬了扬下巴,“让她走。” 地痞们虽然心有不甘,但面对金灿灿的金子诱惑,还是乖乖照做了。 他们松开手,从女子身上爬起来,骂骂咧咧地道:“算你走运,赶紧给老子滚!” 女子获得自由后,如受惊的兔子一般,连滚带爬地朝着巷口奔逃而去。 直到确认女子已经安全消失在视野之外,艾起逼近几人,刻意改了声线,用仅有那几个地痞能听清的声音说出要他们去做的事…… 地痞们听完,眼光闪烁。 纷纷开始表态,愿意接下任务。然后,他们围在一起,交头接耳地小声商议起具体的行动计划来。 艾见走至刀刃落地处,捡起方才扔出的刀刃,取出帕子擦干净上面的血迹,插回了刀鞘。 无视几人眼中的阴险狡诈,他从怀中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从中取出一小半银子扔给为首的那个地痞,说道:“这是先付给你们一半的银钱,只要把这事办妥当,剩下的另一半自然也少不了你们的。” 京都 叶宅 西厢房门前 怜花轻敲两声房门后,道:“小姐,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屋内的叶云舒应声道:“好的,我知道了。你先等会。” 说罢,她稍稍侧过身子,转头望向身后的黎王,轻声询问道:“王爷,要不您先回去?” 黎王闻言,松开了叶云舒的手,将她从自己的怀中放出来,“不急,本王在外面等着便是。” 叶云舒轻点下头,应道:“好吧。” 心想可能王爷还有什么事要与她说。 她转身看着书案的笔墨纸张,习惯地将毛笔清洗掉笔尖残留的墨渍。 接着,她拿起一块干帕子,动作轻柔地吸干毛笔上多余的水分。 最后,她又细心地理顺了一下笔毫,确保每一根毛发都整齐顺滑,才将这支洗净的毛笔小心地倒挂在一旁精致的笔架之上。 “好了,我们出去吧。” 这才与黎王并肩走向门口。 推开房门,只见怜花和一个丫鬟恭敬站在一侧,两人身旁都摆放着一只装满热水的木桶。 怜花看到自家小姐和黎王同时走出房门,急忙垂下头来。 她内心惊呼:“啊!这幅画面简直美若天成!姐姐与王爷站在一起,真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呐!” 一旁的丫鬟目睹此景,瞬间呆愣在了原地。 怜花见状,不动声色地抬起手肘,轻轻推了一下丫鬟。 丫鬟这才如梦初醒,心中暗叫不好:“哎呀呀,我怎可如此失态,直视贵人的容颜可是大不敬之罪呢!” 于是,她赶忙垂下头来,不敢再多看一眼。 紧接着,两人一同福身行礼,向面前两人问好。 “奴婢给王爷请安,王爷万福!” “小姐万安!” 黎王淡淡的“嗯”了一声。 然后毫不犹豫地迈开大步,径直跨过房门走了出去。 叶云舒目送着黎王离去的背影,直至看见他走到了院子里那棵桂花树下的石桌旁安然落座之后,方才转过头来,对着怜花以及另一个丫鬟吩咐道:“把热水都抬进去吧。” 说完这句话后,她才不紧不慢地重新走进屋内。 飞鹰见自家王爷走了出来,他迅速从院外来至黎王身边。 只见他单膝跪地,抱拳拱手禀报说:“王爷,暗七表示愿意留下来继续保护叶姑娘。” 黎王微微颔首,说道:“嗯,既然如此,那就无需再更换人手了。” “属下刚才已将这座宅子周围巡查了一番,发现附近居住的皆是在此定居多年的常住居民,而且这一带的治安状况良好,并未察觉到有任何异常之处。”飞鹰继续汇报着情况。 忽然,叶宅围墙之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喧闹之声。 原本神色平静的黎王听闻此声,不由得眉头微微一皱,沉声道:“去瞧瞧外面何事?” \"是!\" 随着一声干脆利落的回应,飞鹰身形一闪,飞身翻越围墙。 不多久,飞鹰回来。 他向黎王禀报:\"王爷,属下查明情况,是几个地痞无赖在纠缠。不过王爷放心,属下已然将他们尽数驱赶离开了。\" 黎王听闻此言,语气微冷,\"这便是你口中所谓的治安良好之地?\" 面对黎王的质问,飞鹰心中一紧,深知自己办事不力,当下不敢有丝毫辩驳之言。 此时,黎王那锐利如鹰隼般的眼神直直地盯着飞鹰,继续吩咐道:\"稍后你回去调遣几名得力人手,前来此处守护。\" \"是!\" 飞鹰赶忙应道,心中对于黎王的命令自是不敢有半分怠慢。 叶宅如今仅有一名护院,其实力实在难以担当守卫之责,但凡遇到稍懂些许武艺之人,便能轻而易举地进出自如。 这里的防卫状况,简直就如同不设防一般,任何人都可随意闯入。 想到此处,飞鹰心下了然,难怪王爷如此上心。 在飞鹰驱离那几个地痞之后,站在远处黑暗角落里的艾起悄然离开。 叶宅大门前 一阵急促而响亮的敲门声骤然响起。 \"开门!官差办案!\" 伴随着这声高喊,大门被敲得\"嘭嘭\"作响,震耳欲聋。 与此同时,附近的几户人家处也相继传来了拍门以及呼喊开门的声音。 听到声响后的吴伯匆忙赶来打开大门,看着眼前站着的两名衙役,不禁有些疑惑地问道:\"大人,不知这究竟所为何事啊?\" 只见这两名衙役皆身佩长剑,身着一袭蓝红相间的工作服,尽显威仪。 其中一人手中还持着一张画像,神情严肃地对吴伯说道:\"有罪犯逃逸至此,现需挨家挨户进行搜捕,请予以配合!\" 黎王身形矫健,直接利落一个飞身跃上墙头。 他稳稳地落在墙头上,身姿挺拔,锐利目光落在前方大门正在发生的一幕。 飞鹰跟在黎王身后,暗想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先是来了一波地痞无赖在这里闹事,搅得鸡犬不宁;如今居然连官府也来人办事了,这可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叶云舒房内 叶云舒站在浴桶旁边,脚下踩着一双木屐在等待。 怜花正熟练地快速将花瓣洒入浴桶之中。 “姐姐,准备好了,让我来为你宽衣吧。” 叶云舒微微颔首,她轻抬起玉手,由着怜花解开身上的衣带。 衣除尽,她将整个人都浸泡在浴桶里,只露出天鹅颈以上。 她轻闭双眼,将后脖颈舒适地靠在浴桶边缘特意放置的柔软靠枕上,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与放松。 怜花轻柔地为叶云舒按摩肩膀和头部。 她关切道:“姐姐,如果觉得我按的力度不合适或者需要调整,可以随时告诉我哦。” “嗯” 叶云舒轻应了一声。 忽然她缓缓睁开眼睛。 如水的眼眸看向怜花,注意到怜花脸上的几道细微的皲裂痕迹。 “你的脸都被冻裂了,为何不用些雪花膏呢?” 怜花睁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认真地说道:“姐姐,我有用的,只是这雪花膏特别贵,所以我都紧着用,只可惜这两天已经用完了,都还没顾得上再去买新的。” 叶云舒:“妹妹,我那儿正好还有一瓶未曾开封的,你直接拿去用吧。” 听到这话,怜花满心欢喜,连忙道谢:“太好了,谢谢姐姐!姐姐您真是太好了!” 就在这时,门外一阵嘈杂喧闹。 叶云舒面露疑惑之色,开口询问道:“外面发生何事?怎会如此吵闹?” “我去看看。”怜花一溜烟跑出去。 没过多久,她跑回屋内,气呼呼地道:“姐姐,外面来了官差,他们非要强行闯进来搜查,说是要咱们配合搜捕逃犯,吴伯正在门口奋力阻拦呢。” 叶云舒听闻此言,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 “怜花,你先出去,告诉吴伯一声,就说我马上就出去处理此事。” 怜花乖巧地点点头应道:“好的,姐姐,那我先把衣裳和手巾放在浴桶旁边的架子上。” “嗯!” 待怜花离开之后,叶云舒迅速从架子上取下自己的衣裳,动作麻利地穿戴起来。 她手法娴熟,片刻间便已将衣衫整理得妥妥当当。 此时的她,身着一袭素雅的长裙,简单扎了个马尾,显得俏皮活泼。 一切做好,叶云舒才缓步走出房间…… 只见那两名身材魁梧、身着官服的衙差正笔直地站立在院子中央,脸上表情严肃。 吴伯则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拦在两人身前,显得格外谨慎小心。 叶云舒走到近前。 声音不卑不亢:“不知二位官爷此番前来所寻找之人究竟是何模样?可否让我一看?” 两衙差闻言,见叶云舒一大美人,竟是愣了神。 “咳咳” 叶云舒假装轻咳了两声,将两衙差唤醒。 其中一衙差眼神依旧在叶云舒身上流连,同时迅速从怀中取出一幅画卷,并将其徐徐展开。 随着画卷完全展开,映入众人眼帘的一个面具脸。 叶云舒不禁嘴角抽抽,这什么鬼?真容都不知就来搜捕,真是醉了…… 正这般想着,只听得院门口处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但见黎王气宇轩昂自院门外大步迈进。 他剑眉星目,面沉似水,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与生俱来的王者威严。 “这是本王的贵客宅院,尔等何人竟敢在此放肆撒野!” 声音冷淡却极具威慑力! 那两名原本还摆架子的衙差见是黎王,顿时吓得脸色煞白,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们连忙躬身行礼,诚惶诚恐地答道:“王爷息怒,小人等乃是奉上头命令前来捉拿逃犯,并非有意冒犯王爷的贵客,还请王爷恕罪。” 黎王面色依旧阴沉如水,“本王可以担保此地绝对没有你们所要搜寻的逃犯,还不快给本王滚出去!” 然而,那两名衙差却是面露难色,相互对视一眼后,犹豫说道:“王爷,小人们也是身不由己啊。上头有命,必须要对这附近区域逐一仔细排查方可回去交差。还望王爷高抬贵手,通融通融。” 黎王闻言,正要发作,叶云舒却抢先一步开口劝道:“王爷,让他们搜吧。这样也能避免日后有人借此生事,落下口实。” 得到允许,两名衙差快步踏入了房间之中,对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展开搜索。无论是床底还是柜子后面,甚至连屋顶的房梁都没有放过,然而一番忙碌下来却是一无所获。 官差们面面相觑,从房间走了出来。站定之后,他们恭恭敬敬地对着黎王和叶云舒抱拳行礼道:“王爷,叶小姐,实在抱歉啊!看来此次的确是一场误会,我们如此冒昧叨扰,还望二位能够多多海涵呐。” 黎王的面色阴沉至极,仿佛能滴出水来一般寒冷,他冷冷地开口说道:“滚!” 第100章 王爷为何这般想 那两名官差霎时脸色煞白,连连点头称是,迅速转身离去。 叶云舒目光从两官差逃也般的背影收回。 她转过头来,目光落在了黎王身上。 正想说话,却听见黎王率先一步沉声道:“方才之事透着几分蹊跷。” 叶云舒面露疑惑,“王爷为何这般想?” “内城向来管理有序。方才本王才让飞鹰把几个在宅子外鬼祟的地痞驱离,接着便是这些官差大张旗鼓的大肆搜捕。这前后两件事情发生的时间不免过于凑巧。” 叶云舒听完黎王的话,脑海里闪过了今日被她扇耳光的那女子的面容,莫非这与文贵妃那个侄女有关联不成…… “不管此事是否真如本王所猜测那般,本王会派人查一查。舒儿,你不愿住本王府上,本王不勉强。可这宅子的安全问题着实让本王放心不下,本王稍候派遣几名武艺高强、忠诚可靠的侍卫守在此处。” 叶云舒轻点头,笑着应道:“嗯,王爷如此替我考虑周全,又安排得这般妥帖恰当,我听王爷的,谢谢王爷!” 言语之间,满满的都是对黎王的信任和依赖之情。 黎王深深看着叶云舒,“时辰不早了,本王尚有一些公务处理,便先回府了。本王明日再前来接你。” 叶云舒嘴角上扬,“嗯,明天见!” 黎王点头,转身离去,飞鹰紧随其后。 待院中只剩下两人,怜花靠近叶云舒,压低声音道:“姐姐,听王爷的话,我心里总有不安的感觉。今晚要不就让我陪在您身边吧?也好有个照应。” 叶云舒轻轻拍了拍怜花的手背,柔声宽慰道:“你且放心回屋歇息去吧。不必担忧于我,王爷待会会派人手过来护卫我的周全。” 怜花略微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点了点头,应声道:“但我还是想多陪你一会,待到那些护卫们到来之后,我再回屋,可以吗?姐姐。” “也罢,那你便随我一同进屋稍作等待吧。” 说罢,叶云舒转身朝着屋内走去,怜花则紧跟其后。 叶云舒带怜花来到了梳妆台前,打开台上的匣子,从里面取出了一个白色、鸡蛋大小的瓷瓶,并将其递到了怜花面前。 “来,这个给你拿着。刚才说给你用的雪花膏,你拿回去好好使用。瞧瞧你这小脸儿都快被冻坏啦!”叶云舒微笑道。 怜花满心欢喜地接过瓷瓶,紧紧握在了手中,“多谢姐姐赏赐!” 要知道,以往每到寒冬时节,自己的肌肤会变得干裂,还有刺痛感。她做梦也未曾想到过,自己竟有朝一日能够拥有这般珍贵的雪花膏——这种通常只有富贵人家才有资格享用的奢华之物。 这雪花膏价格昂贵,想要买到更是难上加难。每每想到这里,她都无比庆幸自己当初能够毅然决然地选择跟随在小姐身旁伺候。小姐给了她的不仅仅是每月那令她从前根本不敢想象的高额月银,更有小姐发自内心的亲切关怀。小姐对待她就如同对待自己的亲妹妹一般。 房门被敲响。 “姑娘”惜玉的声音传来。 “进!” 惜玉一进屋便立即双膝跪地,垂着头抱拳请罪,“姑娘,实在抱歉,方才我有事不在您身边,这是我的失职,请您责罚!” 叶云舒见状,连忙快步上前伸手拉住惜玉,“你快起来,你并没有做错什么,我又为何要责罚于你呢?” 心中不禁暗自感叹,想来定是那暗卫营的严苛训练,让惜玉养成了如此根深蒂固的被奴役思想。 惜玉起身再次抱拳行礼道:“多谢姑娘宽恕!” 叶云舒接着道:“嗯。若你觉得过意不去,那待会儿王爷派过来的那些人,就交由你来妥善安排值守事宜吧。他们应该也和你一样出自暗卫营,将此事交予你处理,我很放心。” 惜玉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是!姑娘。属下一定不负所托,定会将此事安排得妥当。” 惜玉说完后,从怀中摸索了一会,掏出了一个竹管。 “这是方才飞到姑娘院子的鸽子送来的。” 惜玉边说边将竹管递到叶云舒面前。 叶云舒伸手接过竹管,打开竹管一端的盖子,从中抽出一张卷成圆柱状的纸条。 她展开纸条,快速阅览其上内容。 片刻后,叶云舒读完,若有所思地站起身来。走向一旁的火炉。 来到火炉旁边,她将纸条扔进炉火之中。 这是周子清传来的消息。纸条内容是他已经查明铁矿是通过何种手段被偷偷运出矿场的。而且,目前周子清已经对范健实施了监控措施,就等着北疆的接头人现身了。 回想起上次与北疆太子的交谈,叶云舒深知对方不仅计划从南渊将这些铁器运送回去,原本甚至还打算借助叶家的商队来达成目的。然而,令她感到疑惑不解的是,不知道这群人到底是用何法子顺利瞒过边境关都尉的检查和盘查? 此时,一旁静默观察着叶云舒一举一动的惜玉,看到她站在火炉前发呆,不禁轻声问道:“姑娘,是否还有其他事情需要吩咐属下去做?” 听到惜玉的询问声,叶云舒回过神来,稍稍思索了一下后说道:“暂时没什么事了,你们先退下吧,这里不需要留人伺候。” 怜花乖巧点头答应:“好的,姐姐。” 惜玉:“是!” 怜花和惜玉两人一同向叶云舒行了个礼,然后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待两人离去,叶云舒她来到书案之前,坐了下来。 她伸手拿起那本记录着京都众多有名人物的册子,翻开书页。 当目光触及里面的文字记载时,她不禁被其中众多达官贵人和世家大族的详细信息所吸引。 这些人的身份地位之高、家族势力之大,远远超出了她以往的想象。 这京都的权势如此高度集中,果然名不虚传啊! 叶云舒深吸一口气,迅速调整好心态。 她开始专注在册子中寻找印象中可能与父亲有过交集的人物,并将他们的相关信息逐一仔细地记在脑海之中。同时,对于其他一些她认为同样重要的人物资料,她也认真地查看。 此次进京,她势必要将兄长解救出来,还有被北疆官府关押的父亲。 她在此前已经派遣了商会里几位忠心耿耿的管事亲赴北疆,与当地的相关方面展开交涉。 可目前为止,尚未有消息传回。 倘若单纯依靠钱财无法解决问题,那么她便决定另辟蹊径,尝试借助南渊这边的政治手段来达成目的。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外传来了惜玉轻柔的声音:“姑娘,叶宽管事来了。” 叶云舒连忙站起身来,快步走到架子旁,伸手取下披风,动作娴熟地将其裹在了自己娇弱的身躯之上。 她打开房门,迈步走了出去。 看到站在门前等待的惜玉,她微微点头示意道:“走吧。” 惜玉则赶忙回应说:“是吴管家过来传话,他如今正在院门口等着呢。” 于是,主仆二人一同朝着院门的方向走去。 刚刚走到院门处,吴伯便迎了上来,恭恭敬敬地向叶云舒见礼问安。 吴伯微微躬身,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说道:“小姐啊,叶宽管事老奴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他安排在了花厅里等候着。他跟老奴说今天出城去办事情了,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所以就直接回了家。后来还是布行的掌柜亲自找上他家门,告诉他您来到了京都,他这才匆忙赶来。” 叶云舒听后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原来如此,怪不得呢。要是今晚他还不过来,那我原本都计划好明天要亲自去找他一趟了。” 说完之后,她便朝着花厅走去。 不多时,三人便来到了花厅门口。 一踏入花厅,便能看到一个约莫五十岁出头、长相颇为精明的男人正端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喝着茶。 许是听到了有人进来的脚步声,那男人抬起头望向来人。 当他看到叶云舒款款走来时,赶忙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来。 男人一脸慈爱地看着逐渐走近的叶云舒,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哎呀呀,云舒丫头啊,你来京都怎么都不提前跟伯父说一声呢?若是早知道你要来,我无论如何也不会选择在今天出城去办事啊!这下可好,伯父这么晚还来打扰你,真是我的不是,我的不是哟!” 叶云舒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笑容,抬手向着叶宽做了个请坐的手势,“伯父,请您先坐下吧。此次我进京确实有些匆忙,但这也是形势所迫,还望您不要介意。今天邀请您前来,主要是想和您一同商讨一下关于回春堂那位不幸被抓入大牢的苏老大夫的事情。” 听到叶云舒的话语,叶宽脸色凝重起来。 他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重新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口气后说道:“这件事情着实让我感到非常棘手啊!最近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为了此事四处奔波于各个府衙之间。我今天出城,本是去寻找那户家中早夭孩子的人家,期望能够从中发现一些有用的线索。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当我赶到那里时,却发现那户人家竟然已经不在了。想必是因为失去了孩子,他们实在不愿意继续留在这个充满悲伤回忆的地方吧。” 叶云舒听完叶宽的讲述,轻轻地用手抚平自己的衣袖,美眸闪烁。 她略微沉吟片刻,而后语气沉稳地开口道:“伯父,对于这件事情,我已经经过深思熟虑了。也许,我们可以尝试换一种思路来解决问题。要查明那个孩子的真实死因,只有弄清楚这一点,才能有针对性地想出办法为苏老大夫洗刷冤屈。” 叶宽轻抚摸胡须,眉头微皱,双眼凝视着远方,若有所思地沉吟起来:“此前苏老大夫是听了我的建议后才决定开堂义诊,这本是一件造福百姓的善举,谁能料到竟会发生如此这般意想不到之事!对此,我自觉难辞其咎啊。要知道,苏老大夫一生悬壶济世、治病救人,可谓功德无量,又怎会犯下将小孩医死这等弥天大错呢?对于此事,我无论如何也是难以置信的。” 说到这里,叶宽不禁长长地叹了口气,继续回忆起当日的情景:“当时,那户人家匆匆忙忙地抱着孩子来到了药堂,现场一片混乱嘈杂之声。我见状也是心急如焚,匆忙之下只得吩咐药堂里的另一位大夫赶紧上前查看小孩的状况。经过那位大夫一番仔细的诊断之后,最终得出结论竟是中毒身亡。紧接着,那家人呈上了所剩的药渣,经查验果然与药堂记录中苏老大夫所开具的药方中的药材完全一致。随后,不知是谁在人群之中报了官,没过多久,官府的人就风风火火地赶到了现场,不由分说地将苏老大夫带走,并关进了大牢之中。” 一直静静聆听的叶云舒此时突然开口说道:“伯父,我今日在春晓堂偶然遇见了苏老大夫的儿子苏祁,我猜测他已经掌握了一些能够证明苏老大夫清白的关键证据。” 听到这话,叶宽猛地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追问道:“难道是春晓堂暗中陷害苏老大夫不成?” 叶云舒轻轻地摇了摇头,“目前还不能确定是谁在背后捣鬼,但春晓堂确实有着极大的嫌疑。苏祁手中所掌握的那些证据很重要!所以,我已经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知于他,并嘱咐他一定要前来找我。” 听到这里,叶宽不禁面露疑惑之色,追问道:“我倒是曾听人说起过,苏老大夫的确有一个儿子,不过据说一直都在外四处游历行医,行踪不定,我本人也是从未有缘得见呐。云舒侄女,你又是如何知晓他如今已然回到京都,而且就在春晓堂之中,甚至还在默默地为此事搜集相关证据呢?” 面对叶宽的疑问,叶云舒下意识地轻抿了一下嘴唇。 其实这件事是惜玉告诉她的,而她能够如此迅速且准确地了解到这般隐蔽之事,想必惜玉定是动用了王爷那边的势力和资源才得以办到。 然而,这些内情实无必要让叶宽伯父知晓。 略作思索之后,叶云舒缓声道:“这都是因为我在着手调查此事的时候,无意间听闻有人提及,近日有一位年轻的医者总是在暗中悄悄打听当日的具体情形。此人行为举止极为低调谨慎、心思缜密,于是我心生警觉,当即就派遣人手前去追查其底细,经过一番深入探查后,方才最终确认这位神秘的年轻医者正是苏祁无疑。” 听完叶云舒这番解释,叶宽这才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说道:“哦,原来是这样啊!既然如此,那眼下咱们所要做的,莫非就是安心等待着苏祁主动找上门来即可?” 第101章 本王甚是期待 叶云舒没直接答是或不是,而是道:“伯父,这两日您只需静心等待我的消息即可。如今天色已晚,侄女就不再多留您了。” 说完,嘴角轻轻上扬,露出一抹浅笑。 叶宽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后缓缓站起身来,微笑着回应道:“好!既然如此,那我便先行回去了。这里若是缺少什么东西,或者有任何需要我帮忙之处,尽管开口告知于我便是。另外,你伯母也是好久未曾见到你了,等你什么时候得空了,记得去看望一下她。”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关切与慈爱之情。 叶云舒连忙应道:“好的,伯父放心,待我寻得空闲之时定会前去拜访伯母。” 接着转头看向一旁的吴伯,吩咐道:“吴伯,烦请您代我送一送伯父。” 吴伯赶忙上前一步,态度十分恭敬地对着叶宽说道:“叶宽管事,请这边移步。” 说罢,便引着叶宽向门外走去。 目送二人离开之后,叶云舒转身朝着西厢房屋门走去。 惜玉默默跟在身后。 刚走到门口,便瞧见地上摆放着两只大箱子。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黑色夜行衣的暗卫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从黑暗处闪现而出。 他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行礼道:“叶姑娘,这是王爷特意吩咐属下来送给您的几套华美的衣裳以及一些精美的首饰。” 叶云舒面容平淡,心里却闪过一丝难言的情愫,轻声说道:“多谢王爷费心了,真是劳烦你跑这一趟。把这些箱子抬进我的房间里去吧。” 暗卫闻言起身,动作迅速而又小心地抬起那两只沉重的箱子,稳步向着屋内走去。 不一会儿功夫,两个箱子便被安稳地放置在了房间内的桌子旁。 叶云舒站在原地静静地注视着这一切,待到所有物品都安置妥当之后,她侧过身来对着身旁的惜玉柔声道:“惜玉,时候也不早了,你也早点回自己屋里歇息吧。明日一早我计划传授怜花几招我所掌握的防身之术,届时可能还需你一同配合演练。” 惜玉恭恭敬敬地应道:“是,属下告退。” 说完便转身离去。 叶云舒回到屋里,关上房门,她步履轻盈地走向梳洗台,目光直接落在了那凳子上放置着的装满刺绣工具的针线笸箩之上。 笸箩之中,一块尚未完成的帕子安静地躺着。 叶云舒仔细端详着帕子上的祥云绣图,那针脚走线显得有些生疏和凌乱。 她不禁微微皱起眉头,然后缓缓抬起自己的右手,凝视着指尖。 心道:“看来想要把这刺绣功夫练好,我这双手怕是还要多吃些苦头才行啊。” 她从旁边的桌子上取过一个烛台,点燃了一支崭新的蜡烛。 微弱而温暖的烛光瞬间照亮了周围的空间,她将烛台放置在距离自己最近的案几上,调整好了位置后,从针线笸箩里拿起针线帕子,便埋下头去,全神贯注地开始继续练习刺绣。 这个时间若换在做现代社会,她定是在用着近视眼沉浸于手机屏幕中的各种娱乐资讯,不停地滑动手指刷着短视频呢。哪会像现在这样,拥有如此清澈明亮、堪称 5.2 的绝佳视力,却心甘情愿地将其运用在这精细繁琐的刺绣活儿上。 时间悄然流逝,叶云舒动了动略微僵硬地脖子,抬头看到那支点燃的蜡烛已经烧掉了大半截。 她停下了手中不断穿梭的针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她将手中的针线轻轻搁置在一旁,再次拿起那块刚刚祥云绣帕仔细端详,嗯,规整了许多的针脚走线,果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可这刺绣真真是既费手又费脖子啊……” 叶云舒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轻轻地伸展了一下那早已变得僵硬无比的脖颈,试图缓解长时间低头刺绣所带来的酸痛感。 夜已深,万籁俱寂,唯有寒风在窗外呜呜作响。 睡梦中的叶云舒突然被一阵细微的声响惊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竖起耳朵仔细聆听,但那声音却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都不曾出现过一般。 叶云舒在黑暗中眨巴了几下眼睛,心想也许只是自己的错觉罢了,于是翻了个身,再次沉沉睡去。 天光破晓,初升的太阳透过窗棂洒下缕缕金光。 叶云舒在睡梦中悠悠转醒,慵懒地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这时,门外怜花轻轻的敲响了房门。 得到叶云舒的应允后,怜花端着一盆热气腾腾的水走进房间,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说道:“姐姐,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而且感觉特别暖和呢!” 叶云舒闻言打了个哈欠,缓缓地从榻上坐起身来。 她顺手从床头拿起一件柔软的披风,将自己紧紧地包裹在其中,感受着那温暖的触感,不禁感叹道:“确实好像没有昨天那么寒冷了。” 怜花放下铜盆,“姐姐,今日你要穿哪件衣裳?” “王爷昨夜送来了衣裳,都在桌子旁的大箱子里,我中午要同王爷一道去一品楼用午膳,你从里边随意挑选一套就好了。”叶云舒神色淡然地说道。 怜花闻言面露惊讶之色,不禁开口说道:“我刚刚还在疑惑这屋子里怎么突然多出了两个大箱子呢,原来是王爷给姐姐您送来了新衣裳啊,王爷对姐姐可真是关怀备至、体贴入微呀!” 说完,她满心欢喜地快步走向那两个箱子。 来到箱子跟前,怜花打开,当看到里面精美的衣物时,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嘴里忍不住发出惊叹声:“哇,这些衣服简直太漂亮啦!” 紧接着,怜花伸手小心翼翼从箱子里拿出摆放在最上面的那一套衣裳,然后满心欢喜地抱在怀中走回到叶云舒身边,轻声问道:“姐姐,我觉得这套很不错呢,您看看行不行?” 叶云舒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怜花手中的衣裳,微微点头应道:“嗯,可以的。不过咱们现在先不急着穿它,你去把长衣长裤给我找出来。” 得到答复后的怜花赶忙放下手中的衣物,转身去衣柜翻找合适的长衣长裤。 而此时的叶云舒则迅速完成了洗漱,然后对着怜花接着说道:“今天开始,我要亲自教你一些防身之术,你可得用心学习哦。” 听到这话的怜花兴奋得差点跳了起来,满脸欣喜若狂地回答道:“太好了,姐姐!我可是日盼夜盼,终于把这一刻给盼来了。” 叶云舒见状不由得挑起眉毛,略带几分调侃之意地笑道:“哟,瞧你这高兴劲儿,难不成你以为我早就把这件事情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怜花连忙摆手解释道:“嘻嘻嘻,哪有啊姐姐,我可从来没这么想过。只不过姐姐您平日里实在太忙了,根本找不到空闲的时间嘛。而且之前阿九大哥也曾经找人来教过我一些简单的功夫招式,那些我还是能够继续练习的。当然啦,如果姐姐您现在愿意抽出时间专门来教导我,那我自然是更加开心和激动咯!” 叶云舒嘴角微微上扬,并未言语。 怜花开始收拾整理着床铺的被褥。 她一边忙碌着,一边轻声说道:“今天一大早啊,万婶子特意做了豆乳,还有肉包子!这会儿都还在厨房的大锅里热着呢,我给姐姐端到房里来。” 听到这话,叶云舒微笑着点了点头应声道:“嗯。不过,你和惜玉吃过没有?要是还没吃的话,就跟我一块儿吃吧。” 这时,怜花已经迅速地把被褥叠得整整齐齐,又走到火炉边,细心地往炉火上盖了一层薄薄的灰烬,以保持炉中的温度。做完这些后,她面带笑容地回答说:“姐姐,我早就吃过啦!至于惜玉嘛,等会儿我出去找找她问问看,刚才我瞧见她才刚刚走出院子呢。” 叶云舒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皱起眉头问道:“对了,阿九呢?怎么从昨天晚上吃完饭之后,就一直没见着他人影了。” 怜花连忙接口道:“姐姐,如果您是有事情要吩咐阿九大哥去办的话,要不我跑一趟去问问吴伯,看看他知不知道阿九大哥去哪儿了?” 然而,叶云舒却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了,不用这么麻烦去问。” 说完,她站起身来,动作利落地穿上了长衣长裤,然后移步至梳妆台旁坐下。 只见她手法娴熟地快速给自己扎了一个可爱的丸子头。 扎好头发后,叶云舒对着面前的铜镜仔细端详起来,欣赏着自己的这身装扮。 怜花眼睛眨也不眨地上下打量着眼前之人,“姐姐真好看!” 叶云舒被逗乐了,“少贫嘴,把早点端过来。” 待叶云舒用过早膳,时间已经到了辰时一刻。 她带着惜玉与怜花二人,一同来到了庭院之中一处较为开阔的地方。 站定之后,叶云舒先是优雅地将双手抬起,缓缓展示出几个简单却实用的防身术动作。 一旁的怜花全神贯注地看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其神情之专注、态度之认真,仿佛要将这些招式深深地刻入脑海之中。 惜玉则谨遵叶云舒的嘱咐,时不时地出手与怜花相互配合进行演练。 只见她时而快如闪电般攻向怜花,时而又巧妙地露出一些破绽来。 而怜花也不负所望,总能精准地抓住这些机会,成功地应对惜玉的攻击。 看到怜花如此出色的表现,叶云舒不禁微微一笑,眼中流露出满意之色。 时光悄然流逝,已临近中午时分。 黎王带着飞鹰来到西厢房。 叶云舒见到黎王,微微福身行礼道:“王爷你来了,你先坐会,我先去换衣裳。” 说完,匆忙带着怜花进了内室。 穿上准备好的衣裳,叶云舒让怜花弄了个简单的发型。 再次出来的时候,丫鬟已经端上了热茶。 叶云舒心道这丫鬟挺懂事。她倒忘记这茬。 她笑着走到黎王身边,“昨晚王爷送来的那些衣裳和首饰,我很喜欢,多谢王爷。” 黎王看到眼前佳人,深邃而明亮的眼眸始终牢牢地定格在叶云舒身上。“嗯,舒儿喜欢便好。” 叶云舒被他这般注视着,心脏不受控地加快了跳动,她暗自深吸一口气,道:“王爷待我这般好,待你生辰时,我亲手制作一件小物件赠予王爷,以表心意。” “本王甚是期待。舒儿可要记住本王的生辰乃是下月十五。” 飞鹰暗想:这叶姑娘总算是对咱家王爷上点儿心啦!如此一来,也不枉费王爷一直以来的倾心付出啊。 想到这里,他不禁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丝欣慰之色。 黎王轻声说道:“时辰也不早了,我们走吧。去一品楼享用午膳,本王已经提前预定好了一间厢房。” 说罢,他牵起叶云舒的手,朝着宅子门口走去。 叶宅子大门口,一辆豪华大马车早已停靠在路边。 这辆马车装饰得极为华丽,车身由上等的檀木打造而成,雕刻着精美的图案;车帘则是用上等的丝绸制成,上面绣着栩栩如生的龙凤呈祥图,彰显出黎王无比尊贵的身份地位。 叶云舒由着黎王牵着,来到马车前,她头上戴着一层薄薄的面纱,若隐若现地遮住了面容,更增添了几分神秘之感。 今日的她身着一袭深蓝色的织锦长裙,裙摆随风轻轻摇曳,宛如一朵盛开的兰花。 裙裾之上精心绣制着洁白如雪的点点梅花,仿佛散发着阵阵幽香。 腰间系着一条白色的织锦腰带,恰到好处地将那纤细柔软、不堪一握的楚腰紧紧束住,勾勒出她那玲珑有致的迷人身材。 她那双美眸犹如琉璃般晶莹剔透,闪烁着明亮动人的光芒,开合之间似有千言万语,又如勾魂摄魄一般令人心动不已。 正当她准备提起裙摆登上马车之际,一个熟悉而温润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姑娘,你这是要前往何处?” 叶云舒闻声顿时止住了动作,缓缓转过头来,映入眼帘的正是阿九那张俊朗的脸庞。 阿九依旧穿着昨日的那身衣裳,看上去风度翩翩,气宇不凡。 “阿九,我正打算与王爷一同前往一品楼用午膳呢。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叶云舒好奇地问道。 阿九微微低下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眼中的情绪,轻声说道:“牙行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昨晚将会有一批新的人手抵达,所以我便前去查看一下情况。” 第102章 你可愿意答应 听到这话,叶云舒明白了,顿时心间一阵触动,阿九对她吩咐的事一直都很尽心去做。她连忙说道:“真是辛苦你了。你赶紧先回房去梳洗整理一番,然后好生歇息一会儿。 对了,不知道你有没有特别想吃一品楼的哪道菜呢?若是有的话,我待会儿就让人专门去打包买回来给你尝尝。” 阿九婉言拒绝道:“不用如此麻烦啦,我与吴伯就在家中一起用餐即可。” 叶云舒:“嗯,你快进去吧,我们这就要离开了。” 话音刚落,她转过身去,轻盈地登上了马车。 当她踏入马车的瞬间,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车厢内端坐着的黎王身上。 只见黎王那张俊朗的面庞此刻似乎笼罩着一层淡淡的阴霾,看起来有些不太高兴。 叶云舒心中不禁觉得有些好笑,难道黎王这是吃醋了不成? 想到此处,她娇嗔一笑。 自顾自地走到黎王身旁坐下,然后伸出双臂,轻轻地搂住了他粗壮有力的胳膊。 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俏皮地问道:“王爷,您这是怎么啦?是谁惹得您这般不高兴呀?” 听到叶云舒关切的询问,黎王缓缓抬起头来,深深地凝视着她美丽动人的脸庞,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之色。 他紧紧地握住叶云舒纤细柔软的小手,将其小心翼翼地放置在自己的心口处,“舒儿,本王知晓你和那阿九只是正常相处,但不知为何,我这里就是感觉不太舒服。” 额,如此高颜值的男人见到同样长得不赖的男人同自己喜欢的女子相处也是会有危机感的。 看着黎王如此模样,叶云舒心都化了。 她毫不犹豫地凑上前去,在黎王的脸颊上印下一个轻柔甜蜜的香吻,宛如一只温顺的小猫般依偎在他怀里,轻声细语地安慰道:“好啦好啦,王爷别不开心啦,我这不就在您身边嘛。” 她知道恋爱中的男女难免会比较敏感一些,内心都容易对彼此有占有欲,哄一哄就没事了。 随着叶云舒这番温柔的抚慰,马车内原本略显沉闷的气氛开始渐渐升温,变得越来越热烈起来...... 阿九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目送着马车渐行渐远,直至走出安宁巷的拐角处。 这时,吴伯佝偻着身子从门口走了过来,看着阿九那恋恋不舍的目光,若有所思。 他一脸关切地问道:“阿九啊,眼看就要到午时用膳的时候了,你心里可有什么想吃的菜肴吗?我好吩咐你万婶子去准备。” 阿九先是礼貌地向吴伯问了一声好,然后微笑着回答道:“谢谢吴伯,真的不需要太费心,随便做点什么都可以的。” 一品楼 当他们由掌柜亲自迎进并带着穿过一楼大堂时,原本就热闹非凡的大堂瞬间变得更加嘈杂起来,食客们的说话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看呐!那不是黎王吗?\" 一个眼尖之人率先暗呼出声。 \"黎王来这里倒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吧。\" 有人不以为意地回应道。 然而紧接着又传来另一个声音:\"不对啊,你们难道没有听说最近到处都在传言说黎王要开始选妃了吗?你们瞧瞧他身旁那个戴着面纱的女子,说不定那女子便是被选中的未来王妃呢!\" 这话一出,顿时引得周围众人纷纷侧目,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黎王和他身旁那位神秘的蒙面女子身上。 一时间,各种猜测和议论如潮水般涌来。 \"哎呀,没想到黎王如今身边竟然也有佳人相伴了呀,这可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呢!真不知道能够入得了黎王法眼的这位女子,她那面纱之下究竟藏着怎样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 一名男子满脸好奇与向往之色,仿佛恨不得立刻揭开那层面纱一探究竟。 就在这时,突然有人压低嗓音提醒道:\"嘘!你不想活命啦?竟敢如此肆意妄议黎王的是非!\" 而一直走着的叶云舒将这些细微的议论声尽收耳底。 她微微抿起双唇,不由将步伐慢了下来,跟在了黎王身后。 留意到叶云舒的动作,黎王眸色一暗。 同时他将那些关于自己的种种议论一字不漏地听入耳中。 此时的叶云舒静静地跟在黎王身后约半步之遥的位置。 他想借此机会观察一下叶云舒在听到这些闲言碎语之后会流露出何种表情,从而推测出她内心对于这些话语的真实想法。 于是,黎王则不动声色地放慢了前行的脚步,等待她走上前来,与自己并肩同行。 然而,事与愿违,叶云舒则更慢了,犹如蜗牛般朝着前方挪去。并没有按照他所期望的那样做,她依然静静地跟在其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黎王本想停住脚步,忽然间,他想起在下马车之前,叶云舒曾经轻声对他说道:“我并不想如此之快地向众人透露我们如今这般亲密的关系。” 回想起这句话,他心中没来由地涌起一股恼意。 于是,他本要停下的脚步反而加快了许多,迅速向着楼上走去。 就在此时,大堂上楼的另一侧的楼梯中间位置,一双胞胎姐妹停了下来,好奇地回过头来张望。 “竟然是黎王殿下!” 林星兴奋得满脸通红,声音都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起来。 她紧紧地抓住妹妹林月的手臂,眼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喜悦光芒。 相比之下,林月虽然内心同样激动不已,但她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然而,尽管她表面上看起来十分平静,可那微微颤动的睫毛还是出卖了她此刻真实的心情。 林星完全沉浸在了见到黎王的喜悦之中,一时间竟呆立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盯着黎王所在的方向,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而林月则很快注意到了落在黎王身后几步远的那个戴着面纱的女子。 “他身后跟着的那位女子是谁呢?” 林月轻声问道,言语之间流露出一丝好奇和不解。 “女子?什么女子?” 林星好不容易才将视线从黎王身上艰难地挪开,顺着林月所指的方向望去。 待看清那名女子后,她脸上原本惊喜的表情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惊讶,紧接着便是毫不掩饰的嫉妒之情。 没多久,黎王等人已走到了三楼走廊,随后便进入了天字号包厢中。 林月见状,缓缓地将目光收了回来,然后伸手轻轻地拉了一下身旁的林星,轻声说道:“好了,别看了,他们都已经走得没影儿了。咱们还是赶紧上去吧。” 说着,她便提起裙摆,继续迈步朝着楼上走去。 “月,你说刚刚那个与黎王一同走进包厢的女子究竟是出自哪一家的小姐啊?竟然能有如此大的本事,可以让一向冷若冰霜、不近女色的黎王对她另眼相待!” 林月依旧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地回答道:“我不清楚。” 对于这种事情,她向来都是漠不关心的态度。 林星自然是了解自家妹妹的性格,知道她平日里就是这么一副冷淡疏离的样子,所以对于她这样的回答倒也并不气恼。 毕竟,相比之下,此刻的林星心中更多的是在思考关于那位神秘女子的身份以及她与黎王之间的关系。 要知道,林星可是一直倾慕黎王。 为了能够在这次的赏花宴上引起黎王的注意,她可谓是煞费苦心,不仅花费了大量的金银去购置那些华丽漂亮的衣裳和精致贵重的首饰,而且还提前做足了各种准备功夫,只为等待宴会那天的到来,好让自己能够以最完美的姿态出现在黎王面前,给他留下一个深刻而美好的印象。 因为林星心里很清楚,黎王的身边从来都不会允许任何女子轻易靠近半步。所以在她看来,除了自己之外,其他的女子根本就不可能成为她追求爱情道路上的绊脚石或者竞争对手。 只要自己能够顺利地通过即将到来的选妃之日,那么最终成功嫁给黎王便是指日可待之事。 然而,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却突然冒出了这么一个不知来历的陌生女子,这着实让林星感到有些不安和困惑。 与此同时,三楼的天字号包厢之内,气氛显得凝重。 只见刚进房的黎王突然转身,冷冷地开口命令道:“你们都先退下。” 一直在旁边伺候着的飞鹰听到主子的吩咐后,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恭敬地应了一声“是”,然后迅速转身走出房门,静静地守候在了门外。 怜花与惜玉对视一眼后,皆面露迟疑之色,站在原地未动分毫。她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叶云舒。 而此时的叶云舒亦是疑惑,方才不过是上楼梯这么一小会儿的工夫,怎地回来时这人便冷着一张脸? 她朝着怜花和惜玉俏皮地眨了眨眼,表示同意她们出去。 得到叶云舒的示意之后,怜花和惜玉这才缓缓退出房间,并顺手轻轻合上了那扇雕花木门。 随着房门合拢发出的轻微声响,屋内瞬间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叶云舒也不着急,毕竟男朋友闹点小脾气也是人之常情,可以理解。偶尔哄哄对方,反倒能成为增进彼此感情的甜蜜佐料。 只不过,这种毫无来由的脾气发作确实有些过分了,必须要好好整治一番才行。 想到此处,她悠然自得地拿起茶壶,为自己斟满一杯香茗,而后轻抿一口,细细品味起来。 全程,她都未曾率先打破沉默开口说话。 另一边,黎王眼见叶云舒对自己不闻不问、视若无睹,暗暗在想:我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何时竟变得如同那些深闺怨妇一般,喜欢胡乱猜忌、胡思乱想了? 想来她不愿公开二人之间的亲密关系,想必也是顾及到其父兄现在的处境和身份。我年长于她,却在此事上如此不明事理,实在是不应该啊! 经过一番深刻的自我反省与安慰之后,黎王眉宇间原本弥漫着的恼怒之意逐渐消散开来,重新恢复成平日里那副清冷孤傲、淡漠疏离的模样。 “舒儿,你方才也听到了吧,过两日宫里办的赏花宴其实真正目的是为本王选妃。”黎王轻声说道,目光落在眼前的叶云舒身上。 叶云舒原本正执起茶盏准备给黎王倒茶,听闻此言,手上动作猛地一顿,但很快便恢复如常,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嗯。” 接着,她仿若无事一般继续将滚烫的茶水缓缓注入茶杯之中。 见叶云舒如此反应,黎王不禁微微皱眉,追问道:“难道你对此真的没有什么想说或者想问的吗?” 叶云舒轻轻放下茶壶,抬起头来直视着黎王的眼睛,平静地回答道:“我觉得这很正常啊,毕竟王爷您如今已过了及冠之年,若再不选妃,反倒显得有些不正常了。” 黎王听后先是一愣,随即苦笑着摇了摇头,叹气道:“本王之前还一直担心你会因此而胡乱猜想,心中难受,现在看来倒是本王多虑了。” 沉默片刻之后,叶云舒忽然开口问道:“那么王爷,不知您准备选谁做你的王妃呢?” 话一出口,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暗自懊恼,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黎王闻言,眼眸瞬间变得深邃起来,紧紧地凝视着叶云舒,缓声道:“舒儿,若是本王说想要选你做王妃,你可愿意答应?”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叶云舒顿时乱了心神,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一般,沉闷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一时间,她竟不知该如何作答。 慌乱之下,她匆匆站起身来,手中紧握着那杯刚刚沏好的热茶,快步走向窗边。 站定之后,叶云舒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 回想起当初决定与黎王交往之时,她就决定自己只需先好好享受与黎王恋爱的三年时光即可,三年时间足够看清楚对方是否值得托付终身。 然而随着两人一次又一次的相处,她能够真切感受到来自黎王的浓浓爱意,饶是她再心如磐石,此刻也难免有所触动…… 她站在窗前,望着窗外那层叠屋檐楼宇,心中有纠结与迷茫。 第103章 我可以相信你么 她不禁心中自问:这样做,可以吗? 她如今才将将双八年华,正是青春少女。难道这么年轻就要步入婚姻的殿堂? 她不禁开始思考自己对黎王的爱意究竟达到什么程度? 他们之间虽然有着许多甜蜜温馨的时刻,但这份感情究竟有多深呢? 她真的愿意就这样将自己的一生托付给他吗? 而且这个朝代,以她的商贾身份地位,又能否顺利地嫁入那尊贵无比的皇室家族呢? 还有黎王,他真的会像承诺的那样一直珍惜和疼爱她吗?还是说只是一时的激情与冲动罢了? 正当她想到烦躁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后背被一个宽厚而又温暖的胸膛紧紧地贴住了。 不用回头看,她也知道是黎王从她的身后轻轻地拥住了她。 黎王将下巴抵在了她的肩头处,沉声说道:“舒儿,母后她一直都非常关心我的婚事,往年因为她身体还算康健,所以我还能够毫无顾忌地拒绝她给我安排的亲事。 但是现在,她的身子越来越差了,作为儿子的我实在不忍心看到她为此忧心忡忡。因此,我考虑再三之后,决定我们两可以先定下婚约,等过三年之后再正式成亲。不过你放心,这不会影响到我们当初所约定的三年考验期。” 叶云舒静静地聆听着耳边传来的话语,感受着他的呼吸轻轻吹拂在自己的脖颈间,带来一阵阵温热的气息。 片刻沉默后。 她终是缓缓开了口。 “难道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吗?” 声音略微带着探究和期盼。 “舒儿,你究竟还有何顾虑?不妨说出来让我知晓一番可好?”男子语气温柔,目光关切地凝视着面前人。 叶云舒轻咬下唇,欲言又止。“我……” 她意识到她所有的犹豫不决,皆源自于内心深处对于未来众多不确定因素所产生的惶恐和不安。” 她轻叹一口气,缓缓转过身躯,将自己与黎王面对面。 两人四目相对,她看着眼前俊朗不凡的黎王,她鼓足勇气问道:“我可以相信你么?” “嗯!” 应声间,黎王抬手轻抚上她的脸颊,继续道:“舒儿,我此生有你足矣,我在此向你起誓,定然不会辜负于你!” 此刻,黎王眉眼间一贯的清冷疏离瞬间化作一汪能够令人沉溺其中无法自拔的似水柔情。 叶云舒闻得此语,心中不禁一阵动容,鼻尖发酸,眼眶也渐渐开始发胀起来。 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直视着他的双眸,想要从那双深邃而明亮的眼眸之中探寻到一丝一毫的虚假之意。然而最终所见唯有满满的诚挚之情。 终于,在这场无声无息却又饱含深情的目光交汇当中,她缓缓点了头。 “舒儿,你答应了!真是太好了!” 黎王声音尽是激动。 他的脸上的笑容灿烂至极,那笑容纯净无暇宛如孩童一般天真无邪。 叶云舒看着如此欢脱可爱、充满童真模样的黎王,心想或许这般真实的黎王,也就只有自己有幸得以看到。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 希望他能够如同自己心中所想那般,不会让这份信任落空。 事已至此,她将要为后续的计划做出一些调整和改变。 “王爷,我有要事需与您相商。此前被北疆太子掳走那个时候,我从北疆太子的话中得到一个消息,叶家有人暗地里向北疆提供铁器的援助。我回去后,撤销了矿场原有管事的职务,并派遣周子清前往接管矿场,同时授意他在暗中展开深入调查。幸而,周子清果然没有辜负我的期望,经过一番艰难查探,终于成功找出了那个协助北疆偷盗铁矿之人。 如今,那人已经处于严密的监视之下,但此事涉及北疆,幕后或许还隐藏着更深层次的阴谋和势力。而以我目前的人力而言,实在有些捉襟见肘,周子清独自一人在那里坚守,恐怕随时都会面临意想不到的危险。所以,恳请王爷能够施以援手,派出得力人手前去相助。” 黎王剑眉微扬,毫不犹豫地应道:“好!此事本王会妥善处理,稍后便派人前往协助,你无需为此烦忧。” 得到王爷肯定的答复,叶云舒心头悬着的大石总算稍稍落地。 她轻轻点头道:“嗯。那就有劳王爷费心了。” 紧接着,她继续道:“王爷,不知可否与我讲讲你的......母后?毕竟再过两日便是赏花宴,届时我便要与太后娘娘相见了。提前知晓些许情况,我也好有所准备,以免在太后面前失仪,给她老人家留下不佳的印象呀。” 黎王嘴角含笑地轻轻刮了一下叶云舒那高挺而又娇俏的鼻梁,“你这般美好,不会的。” 叶云舒听后,小嘴一撅,娇嗔道:“你不说就算!” 说着便从黎王身前绕过他走向桌子。 黎王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迈步跟了上去。 他凝视着眼前人儿那如花似玉的面容,“想不到我的舒儿这么快就开始考虑如何与母后相处了,本王实在是感到无比欣慰啊。”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接着又补充道:“只是,眼下不是说这件事情的时候,还是先享用膳食吧。” 叶云舒乖巧地点了点头,应声道:“好吧。” 听到叶云舒的回应,黎王脸上露出了一抹宠溺的笑容。 他伸手温柔地摸了摸叶云舒的秀发,然后俯下身去,在她那如柳叶般弯弯的眉毛和明亮的眼眸之间落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我去让人上饭菜。” 说完,他走到门口,打开门。 飞鹰忙从门侧站出来。 黎王吩咐道:“让人过来安排上菜吧。” “是!”飞鹰应声离去。 此时,在一楼大堂 洛宝英身着一袭粉色罗裙,裙摆随风轻轻飘动,宛如一朵盛开的桃花。 她身旁紧跟着一名丫鬟,主仆二人正准备踏上通往二楼的楼梯。 就在这时,几道的说话声传入了洛宝英的耳中。其中有一句话格外清晰——“黎王今天带来的那女子可惜戴着面纱……” 这句话就像一道惊雷,猛地在洛宝英心头炸响。 她娇躯一颤,原本轻盈的脚步顿时僵在了原地。 紧接着,她毫不犹豫地转过身,朝着那说话之人快步走去。 只见那个正在高谈阔论的男子是个中年男人,年纪大约三十出头。他身材肥胖,挺着一个圆滚滚的大肚子,就像一个不倒翁的模样。 此刻,这个男人正一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在空中挥舞比划着,说得口沫横飞、不亦乐乎。 或许是因为喝了不少酒的缘故,这男人满脸通红,就连那双狭长的眼睛也变得有些迷离起来。 当他察觉到自己的话语被打断时,不禁有些恼怒。 他皱起眉头,眯起双眼,恶狠狠地朝来人看去。 然而,当他看清眼前站着的人时,脸上的怒容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猥琐的笑容,他色眯眯地盯着洛宝英,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说道:“哟,小美人儿,你是不是专门跑来伺候本大爷的啊?” 洛宝英闻言柳眉紧蹙,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厌恶之情,但她还是强忍着没有发作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再次开口问道:“我且问你,刚才你可是说了黎王带女人来此?” 只见那位中年男人眼见着洛宝英不但没有退缩之意,反而继续跟自己搭腔,他原本就肆意妄为的目光瞬间变得更加放肆起来,活脱脱像一只饿狼看到了美味可口的猎物一般。 紧接着,这男人竟然毫无顾忌地张开双臂,整个身躯如同一座山似的朝着洛宝英猛扑过去。 洛宝英哪里经历过这般阵势啊,一时间又惊又怒,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她下意识地伸手抱住自己的胸前,双脚也不停地向后挪动,想要尽可能地远离这个不知廉耻的男人。 慌乱之中,洛宝英颤声喊道:“红蕊,快拦住他!” 站在洛宝英身后的那个名叫红蕊的丫鬟听到自家小姐的呼喊后,却只是抬起头匆匆瞥了一眼眼前的场景,然后便又迅速低下头去,两只手紧张地揪住了身侧衣服的下摆,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完全被吓傻了,根本不敢有所动作。 眼看着那中年男人越来越近,洛宝英心急如焚,再次高声呼唤道:“红蕊!” 红蕊揪紧衣摆的双手松开了,她眼神中虽还有畏惧,但身子就一个箭步冲上前去,赶在那中年男人即将抓住洛宝英手腕之前,稳稳当当地挡在了两人中间,成功地将洛宝英护在了自己身后。 中年男人由于惯性向前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站稳脚跟。 他摇晃着那颗昏沉的脑袋,嘴里还不时打着响亮的酒嗝,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方......方才......美......人儿......怎......怎么变......变了样了?” 与之同桌的那名男子,一直沉默不语地坐在那里。 然而就在此刻,他却突然有了动作。 只见他缓缓站起身来,伸出一只手紧紧地拉住了那个正欲上前纠缠洛宝英的中年男人。 随后,这名男子微微躬身,脸上带着深深的歉意,对着洛宝英轻声说道:“实在抱歉啊,这位姑娘。我这位朋友他喝醉了酒,有些失态,刚刚不小心惊吓到了你,请你千万不要和他这样的醉汉一般见识。至于刚才你所询问的问题,在下倒是能够替你解答一二。方才,我们的确是见到了黎王殿下,而且他的身旁还伴有一名女子相随。” 洛宝英此刻心中的恐惧依旧难以完全消除,她躲在红蕊的身后,等到那名男子把话说完之后,洛宝英未做出任何回应,便迅速地转身,步履匆匆朝着另一侧可上三楼的楼梯而去。 其实,今天洛宝英之所以会来到这里,其目的便是想要碰一碰运气,看是否能见心心念念的启哥哥一面。 如今得知黎王果真在此处出现过,她又怎能轻易放弃这个难得的机会呢? 她沿着台阶拾级而上,直奔三楼而去。她知道启哥哥平日里前来此处用膳的时候,向来都会预定位于三楼的天字号厢房。 就在这个时候,三楼那间被视为最为尊贵的天字号包厢里面,气氛显得格外温馨。 菜肴已全部上齐。 黎王动作优雅地拿起筷子,轻轻夹起其中一道色香味俱佳的菜品,动作熟练而自然地放到了叶云舒手里的饭碗之中,“这两道是刚推出的新式菜肴,另外这些也都是按照你平日里喜好的口味点的。” “多谢王爷,你费心啦。”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叶云舒听后,觉得两人关系确实不该如此生分,于是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此时,厢房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飞鹰低沉的嗓音以及一个女子清脆悦耳的交谈声。 叶云舒下意识地停下手中正准备挑起米饭的筷子,抬起头来,目光有些疑惑地看向门口处,同时还不忘转头瞄了一眼身旁的黎王。 但见黎王仿若完全没有察觉到门外的动静一般,依然保持着那份从容不迫的姿态,继续专心致志地享用着眼前丰盛的美食,偶尔还会伸出手去为叶云舒夹取一些他认为特别可口的菜肴,并且关切地询问她对于每一道菜的味道感觉如何,是否满意。 厢房门外 刚经过一路小跑上楼的洛宝英,此刻正停在飞鹰身前一步的位置,她微弯着腰,气喘吁吁。她身后的丫鬟一只手正轻轻地替她抚着后背,一只手拿着一方丝帕,随时准备递给自家小姐擦汗。 稍作喘息后,洛宝英微微仰起头,娇声问道:“飞鹰,启哥哥可是正在里面用膳呢?” 面对洛宝英的询问,飞鹰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宝英小姐,您此番前来也是要用午膳的么?” 洛宝英轻点了下头,柔声应道:“正是呢,听闻今日一品楼推出了新的菜肴,我特意赶来尝尝鲜。正好可以进去与启哥哥一同享用。” 说着,她便抬脚欲要越过飞鹰去推那扇紧闭的房门。 第104章 从未做过 三人同时挡住了洛宝英的去路。 洛宝英站定身子,目光一一扫向飞鹰和惜玉怜花。 “你们两人是谁?” 怜花不认得此人是什么身份,不好随意回话,便看了看惜玉。惜玉好歹是黎王身边的暗卫,知道的多,照着她做总是没错的。 见惜玉并不回答,于是她也不作声。 洛宝英见人不答话,也不恼怒,转头继续质声问飞鹰,“我和启哥哥从前也在这里用过午膳,你为何要阻拦我进去?” 飞鹰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宝英小姐,王爷此刻不便见您,还望您移步回到自己原本所在的厢房中用膳。” 他的语气冰冷,让人直觉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听到这话,洛宝英贝齿咬住下唇,伸手捂住胸口位置,秀眉紧紧蹙起。 红蕊见状,忙惊慌搀扶,道:“小姐,您,您怎样,是不是不舒服了?” 洛宝英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恰似一位病入膏肓的西施美人儿,让人见了忍不住心生怜悯之情。 怜花只觉心中泛起一丝同情。可她深知自己绝不能让这位宝英小姐打扰到自家小姐与王爷的独处时光,于是赶忙深吸一口气,强行将刚刚涌起的那一点点怜惜给压了下去。 惜玉心道好一个善于伪装的家伙!她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最终将目光定在了酒楼上的藻井。 飞鹰则依旧面无表情,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冷冷说道:“还请宝英小姐速速离去,莫要在此逗留,否则休怪我出手!” 洛宝英不可置信地看着飞鹰,嘴唇微颤动了一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声音带着几分委屈:“飞鹰,我到底是启哥哥亲自带回京都的呀,你怎能如此对我?” 话音刚落,她那如珍珠般晶莹的泪珠便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一滴接着一滴,仿佛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啪嗒啪嗒地掉落在地上。 飞鹰听到这话,心头咯噔一惊,他下意识地朝着门内方向瞥了一眼。 心想:糟!这话说得容易引人误解,若是被叶姑娘不小心听了去,岂不是会让她对王爷产生误会?想到此处,他不由想到黎王那阴沉的脸还有可能会被处罚…… 于是,他面色一凝,“宝英小姐,请您慎言!” 洛宝英却丝毫没有把他的警告放在心上,眼见自己装柔弱这一招不管用,索性也不再惺惺作态,直接说道:“算了算了,本小姐懒得跟你争执不休,反正我就在这儿等着启哥哥出来便是。” 飞鹰闻言,脸色变得愈发难看,但还是强忍着怒气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休怪在下无礼了。” 说罢,他转身就要动手驱赶洛宝英离开此地。 “哼!”洛宝英冷哼一声。 “男女授受不亲,你要是敢碰我一下试试看?” 说完,还挑衅般地瞪了飞鹰一眼。 一时间,飞鹰顿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 无奈之下,他只得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自己妹妹。 惜玉只是淡淡地白了他一眼,那白眼简直快要翻到天上去了,然后就站那里也不动。 飞鹰不死心,又转头看向怜花,希望能够从她那里得到一些帮助。 结果发现怜花正低垂着眼眸,死死地盯着地面,好像那普通的地板上面能够开出花来似的。 面对这样的情形,飞鹰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但一想到可能的后果,他狠狠一咬牙,暗下决心:豁出去了,决计把这个麻烦精给弄走!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猛然探出的手,长臂一捞,准确无误地搂住了洛宝英纤细的腰肢,然后不由分说地带着她快步朝楼梯走去。 一直站在旁边的红蕊直到此时才反应过来,她急忙迈开脚步紧紧跟随其后。 一边跑一边焦急万分地呼喊着:“小姐!” 声音中充满了无措。 没过多久,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此刻正身处酒楼,楼下还有不少食客。 于是,她连忙收敛起音量,只是轻轻地跺了跺脚,追着跑,努力压低嗓音,“你,你赶快放下我家小姐!” 与此同时,被紧紧箍住的洛宝英也没有闲着,她拼命地扭动着身躯,试图挣脱束缚,并挥舞着双手用力地捶打着飞鹰那粗壮有力的臂膀。 “放开我!快点儿放我下来!” 可无论她怎样挣扎都无济于事。 这时,只听见飞鹰冷笑一声,略带戏谑地回应道:“宝英小姐若是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受损,那就尽管放声大喊吧。反正于我而言,能有像您这般娇艳欲滴的美人为妻,倒也是件美事。” 他深知洛宝英看似柔柔弱弱,但实际上却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儿。 对付这种性格的女子,只有表现得比她更强硬一些,方能镇得住她。 果然,听完这番话后,洛宝英瞬间安静了片刻。 可紧接着,她开始抽泣起来,嘴里还发出一阵嘤嘤嘤的哭声,“......你一个大男人,竟然如此狠心欺负我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 一时间,飞鹰的耳边充斥着女子的哭泣声以及各种指责之声。 他那原本坚毅冷峻的面庞上,其面部肌肉竟也难以察觉地微微颤抖了几下。 最终,实在无法忍受这嘈杂喧闹的声音,为求耳根子能够清静一会儿,飞鹰不得已伸出手指,轻轻一点,封住了洛宝英的哑穴。 洛宝英发现自己再也发不出任何声响之后,终于彻底老实了下来,不再胡乱折腾。 而飞鹰则一路健步如飞,径直来到了二楼的走廊处。 到了目的地,他缓缓将洛宝英放在地上,静静地等待红蕊。 待红蕊匆匆赶到时,他对红蕊冷冷说道:“看好你家小姐!” 语罢,飞鹰这才伸手解开了洛宝英身上的哑穴。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迈开大步匆匆离去,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洛宝英那双美眸此刻充满了愤恨,死死地盯着飞鹰渐行渐远的身影,目光犹如两把锋利的匕首,似要把对方戳出一个大窟窿来才肯罢休。 一旁的红蕊无意间瞥见自家小姐眼中所流露出的深深恶意,不禁浑身一颤,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直往上冒,虽知道平日里娇柔可爱是小姐的伪装,可还是让她令人不寒而栗。 于是,她默默地垂下头去,乖巧地站到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哼!不让本小姐在那儿等着?好啊,那本小姐就在这大门口守着,我倒要看看,今天到底能不能见着那小狐狸精的庐山真面目!” 洛宝英咬牙切齿地恨恨说道,话音未落,她已然转身朝着楼梯口疾步而去。 “小姐,您先别急呀,午饭时辰都过了,您还一口饭都没吃呢......” 红蕊见状,终究还是想起绿枝姑姑的命令,鼓起勇气想着法子轻声劝道。 毕竟,那位尊贵无比的黎王可不是她家小姐能够轻易招惹得起的人物啊。 绿枝姑姑临出发去北疆前可下了死命令,千万别让小姐冲动行事,正面与黎王发生争执,即便小姐事后打骂都得受着,否则后果轻则发卖低贱的窑子重则乱棍打死。 然而,此刻看着小姐如此不管不顾地执意要去闯祸,红蕊心中只能无奈地暗暗焦急,同时脚下的步子却是一刻也不敢停歇,紧紧地跟在了小姐身后。 “小姐,绿枝姑姑说过让您不要去触黎王的眉头,受伤的还是您……”红蕊小心开口规劝着,眼睛还时不时地朝着酒楼门口张望着。 洛宝英哪里敢真的去堵酒楼门口呀?要是被旁人看见了,岂不是成了人家眼中的笑柄?如此就想到了去酒楼对面的茶馆找个靠窗的座位坐下。 这样一来,既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酒楼门口的情况,又不至于太过显眼。 “你胆子大了,用不着你给我说教!你给本小姐盯紧点儿,见到启哥哥立刻向我禀报。” 接着,她自顾自地点了一壶上好的茶水,又要了一碟子精致的点心,悠然自得地吃了起来。 尽管嘴上这么说,但洛宝英心里其实也有些犯嘀咕。 “小姐,我看到飞鹰侍卫正驾着马车缓缓地停在了酒楼旁边,看样子像是在那儿候着呢!”红蕊跑到了洛宝英的茶桌前道。 听到这个消息,洛宝英一下子来了精神,蹭地一下站起身来,转身就往朝楼下走去。。 红蕊忙随手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碎银子放在桌上,然后脚下生风般急匆匆地跟上。 等到两人来到楼下的时候,眼前的一幕却让洛宝英不由得愣住了。只见黎王正亲密地扶着一名戴着面纱的女子前后脚登上了那辆专属他才能坐的马车。 待两人都进车厢后,飞鹰动作迅速地跳上车辕,挥动马鞭,启程离开。 此时此刻,洛宝英就算心中再有不甘,也断断不敢贸然上前阻拦,只定定站在茶楼门前。 她不过就是想要弄清楚那个女子究竟是不是跟启哥哥在一起罢了。 看来她的猜测是对的,启哥哥对那女子格外不同。 一个时辰之后,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上林狱那沉重而斑驳的大门上,仿佛给这座阴森的建筑披上了一层虚幻的薄纱。 有着黎王标志的马车缓缓停在了门庭,马蹄声逐渐停歇。 车门被轻轻推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穿着黑色锦靴的脚。 黎王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身着一袭深紫色的蟒袍,袍袖随风微微飘动,更显其威严不凡。 紧跟其后,一只白皙纤细的手伸了出来,轻轻地搭在黎王伸出的手臂上。 叶云舒从马车上迈下脚步。 “待会我命人将你兄长带到审讯室,你可以有两刻钟时间与你兄长谈话,我会在门外等你。” 黎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叶云舒,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叶云舒微微点头,轻声应道:“好。” 她抬起头,目光急切地望向那扇紧闭的狱门,心中满是对兄长的担忧。 进入狱中,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沿着昏暗的通道前行片刻,终于来到了一间狭小的审讯室。 不一会儿,叶逸晨被两名狱卒带了进来。 看到叶逸晨的那一刻,叶云舒急忙迎上前去,伸手扶住了他略显虚弱的身体。 “兄长,你可有受刑罚?”叶云舒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美眸中满是心疼之色。 叶逸晨摇了摇头,苦笑着说道:“云儿,你怎么进来的?这上林狱可不是随便能进的地方啊!” “是黎王,他帮忙,才能见到你。”叶云舒赶忙解释道。 听到“黎王”二字,叶逸晨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爹爹和娘亲可还好?”叶逸晨紧握着叶云舒的手,焦急地问道。 叶云舒咬了咬嘴唇,“他们……不好,爹爹还被扣在北疆,娘还不知所踪。” 叶逸晨闻言,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瞬间变得颓废起来,喃喃自语道:“是我无用,不能保护家人周全,竟还连累你让你来到这污遭的牢狱……” “兄长,莫要如此自责。”叶云舒连忙安慰道。 叶逸晨似是想到什么,突然问:“祖母可有说什么话,让你带给我吗?” 叶云舒努力回想着临行前与祖母相处的点点滴滴,然而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不过临出发前,祖母送了一条手串给我,让我随时都戴着,说可保我平安。” 说着,她抬起手,将腕间那条晶莹剔透的手串摘了下来,递到叶逸晨面前。 “这是……” 叶逸晨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这是当年皇上为赏赐叶家助其坐稳皇位给的赏赐!它有免死金牌一般的效用,可以在犯下任何罪责的情况下免除叶家人一次罪行!” “那,这个……祖母的意思应该是用这个救你出狱。” 叶云舒心中惊讶,直到此刻她方才知晓这手串竟有如此作用。 在此之前,她一直只当这不过是一件价值不菲、颇为珍贵的饰物罢了。 “不,绝对不行!我绝不能使用这个手串来脱罪。既然祖母已经将它交给了你,那么它便完全属于你了。更何况,我自问从未做过有愧于朝廷之事,这所谓的罪名,我是不会承认的!至于搜到的我所写的那封信,其实只是……” 第105章 拜访钟府 说到这里,叶逸晨突然顿住了话语。 “只是什么?兄长,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是不能跟我直说的呢?现在可不是隐瞒的时候呀!”叶云舒急切地追问着。 叶逸晨摇了摇头,咬紧牙关说道:“不能说,我已经答应了那个人要保守这个秘密。哪怕因此丢了性命,我也决不能违背自己的承诺。” “你都快要为此丢掉性命了,为什么还要这般迂腐固执?兄长,你究竟把什么看得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啊?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如此坚持不肯说出实情?”叶云舒忍不住责问,她实在无法理解叶逸晨此时的执拗。 “不,不能说的,云儿,这......” 叶逸晨满脸痛苦地看了一眼叶云舒后,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垂下了头,嘴唇紧紧抿起,再也不肯吐露一个字。 叶云舒见状,心脏一紧,但还是强忍着安慰道:“兄长,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我便不再追问。我知道你重情重义,不想违背自己的诺言。不过你放心,即便你不愿意说出来,我也定会想尽办法来替你洗清冤屈。王爷那边已经寻得了一些关键证据,而且正在全力寻找那个至关重要的证人。你只需在此处安下心来等待,相信要不了多久,我便能将你救出这牢笼。” 听到这番话,叶逸晨紧握着双拳,关节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化作一声长叹,沉默不语。 叶云舒轻轻摇了摇头,柔声道:“好了,兄长,咱们先不提这些烦心事了。我特意在一品楼带了些菜肴,快趁热尝尝吧。这狱中简直不是人能多待的地方,你已消瘦成这般模样。眼下我能做的不多,只能先让你饱餐一顿了。” 说着,她打开手中的食盒,小心翼翼地将里面色香味俱佳的饭菜一一取出,整齐地摆在叶逸晨面前的桌面上。 叶逸晨缓缓抬起双手,由于手上还戴着沉重的镣铐,那铁链随着他的动作相互碰撞,发出清脆而又刺耳的声响。 他艰难地拿起筷子,夹起一口菜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起来。 然而,刚嚼了几下,一滴泪水便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碗中的饭菜里。 但他死死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生怕让妹妹更为担心。 叶云舒目光直直地落在眼前正埋头吃饭的男子身上,一时间竟有些发愣。 只见那男子的头发凌乱不堪,仿佛已经多日未曾梳洗打理,显得十分杂乱无章。而他身上所着的衣裳也已脏污破旧,满是灰尘和污渍。 然而,尽管身处如此环境,他身上竟然没有其他犯人常有的那种难闻恶臭。 相反,他面容清瘦,但那股与生俱来的俊朗气质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叶云舒不禁暗自感叹,自己这位兄长当真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即便如今身陷囹圄、狼狈至此,其英俊帅气依然不减分毫。 不多时,摆在桌上的饭菜已然被吃得干干净净。 叶云舒望着兄长,轻声说道:“兄长,那我便先回去了。你在此处一定要好生照料自己啊。我会尽快设法面见皇上,定要想尽办法将你从这牢笼之中救出去。” 叶逸晨听到妹妹这番话,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与不舍,但他只是稍稍迟疑了一下,然后轻轻地微微点了点头,便默默地转身跟着牢差缓缓离去。 随着他们渐行渐远,狱中只回荡着那沉重的脚镣与地面相互碰撞所发出的清脆声响,一声声敲打着叶云舒的心弦。 一直站在一旁的黎王静静地看着叶云舒,见她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大牢的方向,久久不愿收回视线,于是开口安慰道:“好了,我们走吧,他不会有事的。” 叶云舒闻言,轻轻应了一声:“嗯,我知道。王爷,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可否应允?” 黎王好奇地问道:“何事?但说无妨。” 叶云舒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说道:“我想去见见皇上,可以吗?” 黎王眉头微皱,追问道:“为何突然想要面圣?” 叶云舒咬了咬嘴唇,随即伸手将戴在手腕间的手串摘了下来,并递到黎王面前,解释道:“我想用此物来替我的兄长换取无罪出狱。” 黎王目光凝视着手串,“这是皇兄当年亲赐的乌木手串!” “没错,我兄长说可以用手串这可以获得一次特赦,能够赦免任何罪行。” 黎王微微颔首,安慰道:“你兄长本就是被冤枉,你完全不必动用此物去换取他的自由。放心吧,我早已开始寻找证人,一旦有所发现,定能让他重获自由,走出牢狱之灾。” 叶云舒听完,迟疑地问道:“那……还需要多久呢?” 黎王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连忙安抚道:“莫要着急,我既然承诺过会帮助你,便绝不会食言。至于面见皇兄一事,你暂且稍安勿躁。” 说话间,他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光芒。 夜幕降临,月亮高悬于半空中,宛如银盘般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叶宅的西厢房 突然,房门被人缓缓推开,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只见怜花小心翼翼地迈着轻盈的脚步走了进来。 “姐姐,燕盏炖好啦,您快趁热喝下去吧。”怜花轻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关切之情。 叶云舒闻声,轻轻地将手中握着的毛笔搁在了一旁,然后微笑着伸出双手,接过了怜花递过来的那只白瓷碗。 碗内盛着的汤汁清澈透明,一眼望去便能感觉到它的丝滑质感。 叶云舒拿起小勺,轻轻地舀起一勺燕盏汤,缓缓送入自己的口中。 一股细腻、滑嫩的口感在口腔中蔓延开来,伴随着淡淡的蛋白清香味道。 怜花站在一旁,满脸期待地问道:“姐姐,这味道怎么样啊?” 叶云舒咽下口中的美味,嘴角扬起一抹满足的笑容,回答道:“味道真是极好的!” 怜花听到夸赞,脸上也绽放出开心的笑容,她伸手从叶云舒手中接过已经空空如也的瓷碗,说道:“这燕盏我之前可是从未见过呢,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还好去请教了吴伯,他告诉我说这燕盏极为珍贵,向来都是仅供皇室享用的,民间还未曾有卖呢。” 听完怜花的这番话,叶云舒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她方才抬起头来,目光温柔地看着怜花,笑着问道:“怜花,你想不想也尝一尝这燕盏的滋味呀?” 怜花先是惊喜地眨了眨眼,但很快又摇了摇头,连忙摆手说道:“哎呀,姐姐,这可是王爷特意送给您的,我怎么敢有这样的非分之想呢!” 叶云舒伸出食指轻点了一下怜花的额头,“你呀,有什么不敢想的呢?不就是一些难得的食物,难道我还是那吝啬之人?你自己去库房拿来炖。王爷既然已经将这些东西送给了我,那么就是我的,所以你尽管放心地享用就好。记得也要给惜玉和阿九准备一份哦,你先去看看剩下的燕盏数量是否够分配?” 听到这话,怜花惊讶得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叶云舒,结结巴巴地说道:“啊……姐姐,您莫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这些燕盏原本就为数不多,如果我们几个人都吃的话,恐怕很快就会被吃光的。” 叶云舒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肯定地回答道:“当然是比珍珠还要真实啦!快去吧,别再犹豫了。”说完,她朝着怜花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去办事。 随后,叶云舒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叫住正要转身离去的怜花,再次叮嘱道:“对了,别忘了让吴伯帮忙准备好明天去钟府拜访所需的礼物。咱们登门造访可不能空着手去,这样显得太失礼了。” 怜花连连点头应道:“嗯,我知道啦,姐姐!我这就立刻去办。多谢姐姐!” 话音刚落,她便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样,急匆匆地跑开了。 叶云舒望着怜花远去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待怜花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后,她重新拾起笔,继续专注地书写起那封尚未完成的信件来。 这封信是要交代黎王所安排前往矿场之人帮忙带去给周子清的。里面告诉了周子清可以让这些人帮助,行动起来也会更安全些,想到这里,她那颗悬着的心总算能稍稍放下一些了。 转眼便到了次日清晨。 在用过早膳之后,叶云舒精心装扮一番,带上怜花和惜玉,登上了马车,缓缓朝着钟府驶去。 不多时,马车平稳地停在了钟府那气势恢宏的大门前。 怜花率先利落跳下马车,来到大门前,伸手拉起了那沉重的门钹。 没过多久,“吱呀”一声,朱红色的大门被缓缓推开,一个面容清秀的下人出现在门口。 下人好奇地打量了一下眼前丫鬟服侍的女子,略带疑惑地开口问道:“请问你是……?” 怜花见状,赶忙上前一步,微笑着解释道:“小哥,我们姑娘昨日已经派人送来了拜帖,与贵府小姐相约今日登门拜访呢。” 那下人听后恍然大悟,脸上立刻换上一副恭敬的神情说道:“哦,原来是叶姑娘大驾光临啊,我家小姐早就吩咐过小人在此恭候多时了,请您姑娘快快有请!” 说罢,侧身将众人迎入府内。 下人领着叶云舒等人穿过庭院,沿着青石铺就的小径一路前行,最终来到了垂花门前。 他停下脚步,然后转过身来,面带微笑且十分客气说道:“叶姑娘,从这里开始呢,您就能够直接进入其中啦。里边儿嘛,小的不能进去。但是请您放心哈,这院子里头自然会有丫鬟恭候您,她会引领您前去拜见我们家小姐的!” 叶云舒听到这话之后,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嗯,谢谢小哥啦。” 那名下人见状,赶忙连连摆手,同时脑袋也像小鸡啄米似的不停地点着,嘴里不停地应道:“哎呀,叶姑娘您可千万别跟小的说什么谢字呀,能为您效劳,那可是小的荣幸呐!” 待到亲眼看着叶云舒以及与她同行的众人全都迈进了院子之后,这名下人这才慢慢地将自己的双手恭敬地垂放于身体两侧,然后又一步一步极其缓慢而又庄重地往后退了下去。 叶云舒等人进了垂花门之后,便是庭院。 在这个庭院的正中央位置,有一条由青石板精心铺砌而成的道路笔直地向前延伸着。而在这条青石路的左右两旁,则分别建有精致美观的抄手游廊。 叶云舒毫不犹豫地踏上了那条青石路,径直朝前走去。当她刚刚走到这条路的中间地段时, 忽然之间,一个身着淡绿色衣裳的丫鬟从不远处的游廊拐角处快步走了出来。 只见那丫鬟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叶云舒,紧接着用一种听起来毫无波澜起伏、让人难以捉摸其真实情绪的语调开口问道:“请问您就是叶姑娘吗?” 问完这句话之后,那丫鬟便迅速地低垂着头,静静地站在了叶云舒的面前,似乎正在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叶云舒:“嗯,我是。” “叶姑娘,请随我来,我家小姐早已在花园等候多时了。” 那丫鬟恭恭敬敬地说道,言罢便转过身去,迈着轻盈的步伐在前边引路。 两人一路前行,约莫过了半刻钟左右,终于抵达了后院的花园。 一踏入这片花园,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占了一半面积的花圃,其中摆放着一盆盆造型独特、姿态万千的盆景。 这些盆景有的宛如苍松翠柏般挺拔屹立;有的恰似娇艳花朵般婀娜多姿;还有的仿若奇珍异兽般活灵活现。 花圃的边缘处,则矗立着一组高达一人多的嶙峋假山群,它们错落有致地分布着,与周围的景色相互映衬,构成了一幅如诗如画的美景。 就在这时,只见一名身着一袭鲜艳红衣的女子缓缓从观赏亭中走了出来。 她面若桃花,眉似远黛,嘴角挂着一抹亲切的笑容,朝着叶云舒快步走来,并高声喊道:“云舒,我在这,快来!” 第106章 未来嫂子 叶云舒见状,也连忙露出微笑回应道:“您好呀,钟小姐。” 钟思虞上前一步,伸手轻轻握住叶云舒的手,突然眉头微皱,关切地问道:“咦?你的手怎会如此冰凉,可是感觉寒冷所致?” 叶云舒微微摇头,轻声回答道:“无妨的,只是些陈年旧疾罢了,并无大碍。” 钟思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追问道:“难道那日我在春晓堂遇见你时,便是因为此症么?” 说着,她便拉着叶云舒一同走向了不远处的凉亭。 这座凉亭修建得颇为精致,亭四周挂着帐蔓,石凳上已贴心地铺好了棉垫,坐上去丝毫不会感觉到冰冷刺骨。 待二人在石凳上坐稳后,叶云舒才又开口答道:“嗯嗯,不过大夫已然给我开过药方了,只要按时服药调养,想来用不了多久便能痊愈啦。” “那便好。” 钟思虞嫣然一笑,“那日真得好好感谢你呀!若不是有幸遇到你们的马车,恐怕我还不知要在那荒山野岭中苦等多久呢。” 说罢,她轻抬玉手,指向石桌上摆放整齐、精致诱人的点心,“快来尝尝这些点心吧,这可都是今儿个一大早专门派人从福瑞楼买回来的哟。这店可是咱们京都最出名的,他家做出来的点心堪称一绝呢!每种口味我都特意吩咐下人各带了一些回来,就想让你都能品尝到这份美味。” 话落,一直静立在旁的丫鬟轻盈地走上前来,双手托着托盘,径直来到叶云舒的面前。 叶云舒伸手从托盘之中取出一方尚带着些许温热的洁白帕子,仔细地擦拭起双手来。 净了双手,又将帕子放回托盘。 丫鬟见客人已妥帖,旋即又恭敬退回到原位。 叶云舒捏住一块外形宛如桃花盛开的粉色糕点,微微张口,轻咬下一小口。 一股香甜的味道瞬间在口腔里弥漫开来。 见状,钟思虞笑着也拿起一块同样的点心,细细品尝。 一块糕点下肚,只见她轻轻地拿起一方绣着花卉的手帕,轻轻擦拭着嘴角和纤细的手指。 擦完之后,她微微扬起唇角,露出一抹心满意足的笑容,道:\"云舒,我还记得那天是黎王府的迟总管驾驶的马车。我好奇你与迟总管是何关系,难道说……你跟迟总管有什么亲戚关系不成?\" 钟思虞问道,一双美目紧紧盯着面前的叶云舒。 此时的叶云舒已将手中糕点吃完,正端起一旁丫鬟刚刚斟的七分满还冒着热气的香茶,轻抿了一口。 听到钟思虞的问话,她放下茶杯。 \"与迟总管并无关系。不知你是否听说过九宁商会?实不相瞒,我正是那商会会长之女。至于迟总管前来接我,是因我受王爷之邀,要与我一同商讨有关经商方面的事宜罢了。\" 钟思虞听后点了点头。 \"对了,再过两天就是宫中举办的赏花宴了。不知你是否打算前往参加呀?\" 叶云舒一边轻抚杯壁,一边随口应道:\"嗯,自然是要去的。\" 钟思虞听闻此言,眼神变得有些复杂起来。 她犹豫再三,终于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问道:\"那么……云舒,你喜不喜欢黎王殿下呢?\" 说完这句话,她便注视着叶云舒的表情变化。 “黎王这般仙人之姿,无女子会不倾慕。”叶云舒微笑坦荡道。 钟思虞听到这,沉默了片刻,然后才道:“嗯!黎王是这世上最好的男子,我也喜欢他,想成为他的女人。你人不错,我允许你可与我竞争黎王。” 叶云舒轻吹着热茶,将茶请啜了小口,笑着应道:“好……” 花园入口处,一名身着翠绿色衣裳的小丫鬟正毕恭毕敬地引领着两人徐徐走来。 走在前方的那位女子身姿绰约,气质高雅如仙,仿佛不食人间烟火一般。 她面容姣好,五官精致得如同精雕细琢而成,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令人赏心悦目。尤其是那双明亮的眼眸,犹如深邃的湖水,清澈而灵动;微微上扬的嘴角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更显得她端庄婉约,风姿绰约。 跟在她身后的应该就是其贴身婢女了,虽不如主子那般倾国倾城,但也生得落落大方,眉清目秀。 只见那婢女双手轻垂于身侧,步伐轻盈而稳健,始终保持着与主子一步之遥的距离,尽显恭敬之意。 “周小姐,请这边走,我们家小姐已经在亭子里等候多时了。”前方负责引路的钟府的小丫鬟轻声说道,并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此时,坐在亭子中的钟思虞听到渐近的脚步声,连忙站起身来,脸上绽放出欣喜的笑容:“周琳来了!” 话音刚落,只听得一阵轻微的响动,原本覆盖在亭子四周的帐幔被轻轻掀开。 紧接着,周琳那张美丽动人的面庞便映入众人眼帘。 只见她笑意盈盈,一双美眸顾盼生辉,宛如春日里盛开的桃花般娇艳欲滴。 “思虞,这位是......?”周琳好奇地看着站在钟思虞身旁的陌生女子,开口问道。 钟思虞赶忙笑着介绍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最近新结交的好友,名叫叶云舒。” 说罢,她又转过头看向叶云舒,继续说道:“这位便是京都第一美人当朝丞相的嫡长女周琳。” 周琳与叶云舒闻言,彼此礼貌一笑,同时轻点头向对方示意问好。 “幸会。”周琳朱唇微启。 “你好!”叶云舒亦礼貌回应。 钟思虞眼见二人已相互认识,于是微笑着招呼道:“好了,大家快些坐下聊聊吧。”说完,她便率先款款落座。 周琳见状,也挨着钟思虞优雅地坐了下来。 钟思虞坐在两人中间,周琳看过去,正好面对叶云舒。 “今日我可是有口福啦!瑞福楼里各式各样的精美点心居然全都齐全了。” 周琳微笑着说出这番话,随后伸出一双玉手,身旁的小丫鬟贴心地拿着一块湿润的帕子,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着双手。 这时,钟思虞说道:“哎呀,琳琳,你这话可真让我不乐意听了哟。你每次过来,我哪回没有提前准备好那些合你口味的美味吃食呀?” 周琳一听,连忙用手帕掩住嘴巴,咯咯地笑出了声:“哈哈,瞧把你急得,人家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嘛!” 说完,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迅速转移了话题,饶有兴致地问道:“我说思虞啊,怎么才短短两天不见面,你就结交上了如此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当作好朋友啦?快给我讲讲呗。” 钟思虞微微一笑,开始讲述起来:“说起来呀,这可真是一种奇妙的缘分。前几日,我被娘亲硬逼着要去那大佛寺上香还愿。谁知道回来的时候,车夫竟然粗心大意地没有仔细检查马车,结果半路上马车就坏掉!就在我感到万分焦急的时候,幸好遇到了云舒的马车路过此地。她心地善良,知道缘由就同意让我搭乘了她的马车一同回去,后面我们俩就约好等她安顿好,我就带她游玩京都。然后昨日,我去医馆,又遇到她,真是缘分,下午她就递了拜帖来,就约了今日来府上玩。” 周琳一边认真地倾听着,一边不时点头。 等钟思虞讲完后,她便将好奇的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一直安静聆听的叶云舒身上。 稍稍犹豫了一下之后。 她忍不住试探性地开口问道:“不知道叶姑娘您和曾任大鸿胪丞的叶逸晨是什么关系呢?” 听到这个问题,叶云舒不禁微微一怔,心中暗自思忖着对方为何会突然提及自己的兄长。 她抬起眼眸,直直地凝视着周琳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轻声回答道:“他……乃是我的家兄。” 周琳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眸,突然间像是被点燃了一般明亮起来。 她那白皙如玉的手不自觉地紧紧攥着衣角,同时低声呢喃道:“太好了......” 钟思虞面露疑惑之色,将身子朝着周琳凑得更近一些,好奇地追问道:“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没太听清。” 周琳闻言,缓缓抬起低垂的眼帘,那美丽的眸子中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与期待。 她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自然些,说道:“思虞,我忽然想起伯母亲手酿制的酸梅子,那味道简直令我想到就回味无穷。不知可否麻烦你去帮我讨要两颗来解解馋呀?” 钟思虞听后,欣然一笑,爽快地应道:“这有何难?我这就去问我娘亲,你们在此先聊。” 说完,她先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周琳,随后又转头看向叶云舒,这才领着随身的丫鬟转身离去。 待钟思虞走后,周琳轻轻呼出一口气,似乎放松了些许。 接着,她转过头来,对着身边伺候的丫鬟丽珠柔声吩咐道:“丽珠,你先到外面去候着吧。” “是,小姐。” 丽珠恭敬地垂首应了一声,然后小心翼翼地躬着身子,缓缓退出了亭子。 此时,亭子里只剩下周琳和叶云舒二人相对而坐。 叶云舒心想,周琳是有什么话要单独对自己倾诉,而且这些话或许不太方便被他人听见。想到此处,叶云舒也随即对惜玉和怜花说道:“你们俩也先到外面去吧。” 惜玉和怜花对视一眼,应声而出。 两人均在亭子不远的地方守着。 一时间,整个亭子里安静异常。 周琳突然站起身来,双手紧握成拳放在胸前,美目凝视着叶云舒,眼神之中透露出一股难以抑制的激动之情,开口问道:“云儿,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 叶云舒目光直直地盯着眼前的周琳,心中充满疑惑,并未点头。 因为这个亲切的称呼正是兄长平日里对她的叫法。 只见周琳轻盈地上前一步,微笑着亲昵握住叶云舒的手,轻声说道:“以后呀,你就唤我琳姐姐好了。” 接着,她微微低下头,神情略显羞涩,继续说道:“实不相瞒,我和你兄长乃是两情相悦之人。早在他遭遇变故之前,我俩便已私定终身,他还曾许诺要亲自登门向我家提亲。只是未曾想到后来竟发生了这般意外......” 说到此处,周琳不禁眼眶泛红,声音略微颤抖起来,而握着叶云舒的手也不自觉地收紧了几分。 叶云舒先是一愣,随即便面露惊喜之色。她万万没有料到,自己那个向来低调内敛的兄长竟然如此深藏不露,居然能够在神不知鬼不觉之间将这京都赫赫有名的第一美人收入囊中!想到这里,叶云舒心下暗自赞叹不已。 于是,她连忙伸出左手覆盖上周琳紧握自己右手的那只玉手,并轻轻地在对方的手背上拍了几下,安慰道:“琳姐姐放心便是,我的兄长福大命大,定然不会有事的。” 周琳闻言,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轻轻应了一声:“嗯。” 然而紧接着,她又抬起头来,朱唇轻抿,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稍作迟疑之后,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说道:“想必你应该也有所耳闻京城里那些关于我和黎王的流言吧?” 叶云舒点了点头,回应道:“琳姐姐莫要担忧,所谓清者自清。况且我可不是那种听风就是雨、未经查证便轻易相信的人。” 听到这话,周琳原本紧绷着的心弦瞬间松弛下来,她那精致的面庞上也浮现出如释重负的神情,长吁一口气后说道:“有你这句话,我的心总算能安定一些了。” 紧接着,周琳将目光投向叶云舒,眼神中充满关切与期待地问道:“云儿,你可知道逸晨他究竟何时才能从狱中出来呢?” 面对这个问题,叶云舒陷入了沉默之中。 片刻后,她轻轻地摇了摇头道:“目前还不清楚…… 要想让兄长能够早日出狱,我们必须得先找到能够证明他是被人陷害的有力证据才行。” 周琳用力地点了点头,一脸笃定地说道:“云儿,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逸晨会做出那种通敌叛国的事情!” 第107章 抓拿 京都 无名山 “王爷,据探子来报,那人朝着山林的方向逃窜而去了。”一名侍卫匆匆赶来,单膝跪地向黎王禀报着最新情况。 黎王闻言剑眉微蹙,目光凌厉地望向那片山林。 只见那山杂树丛生,乱枝交错,整个山野都被茂密的植被所覆盖,看上去根本就没有道路可寻。 若是贸然穿行而过,势必会被那些树枝和荆棘勾住身体,导致遍体鳞伤。 “立刻将追影带过来!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将此人拿下!” 黎王当机立断地下达命令,声音低沉而威严。 “是!” 侍卫领命后迅速转身离去,不一会儿便带着一只身形矫健的细犬回到了黎王身边。 黎王翻身下马,率先向着山林走去。 其他侍卫见状也纷纷紧跟其后。 黎王:“两人前方开路,后面排一队跟着。” “是!” 侍卫齐声应道,迅速领头两人按照黎王的指示,抽出腰间的砍刀开始在前方开路。 他们挥动着手中的砍刀,砍断挡路的树枝和藤蔓,尽量开辟出一条可供通行的小道。 两刻钟后,已出杂树林,来到了松树林。 队伍改为飞鹰在前方领队。 “大家注意,这片地方乃是猎人经常布设陷阱的区域,不仅要留意脚下的落叶,还要时刻保持警惕,以防落入陷阱之中。” 飞鹰一边前行,一边提醒身后的众人。 “属下遵命!”众侍卫齐声应道。 就在这时,林中一阵急促的犬吠声突然传来。 “追影在前方似乎有所发现!”一名侍卫高声喊道。 飞鹰:“快跟过去看看!” 于是一行人迅速朝着追影所在的方向奔去。 不一会儿,他们就看到追影死死地咬住了一个人的手臂。 那个人挥舞着另一只拳头想要击打追影,追影松开那人的手臂,躲开了攻击。 飞鹰下令:“快!将人拿下!” 看到飞鹰等人以半包围阵势快速在靠近,那人开始不顾一切地往反向跑。 飞鹰放缓了脚步,挥了挥手臂,压低声音道:“别追!那边似有陷阱。” 话音刚落,正在逃窜的那人就整个人直直地坠入了深不见底的大坑之中。 黎王越过众人,走至大坑边缘处,朝底下望了眼,冷声命令道:“把他给拉上来,别让他死在里头!” “是!” 飞鹰领命,带着一名身材魁梧的侍卫立刻上前,侍卫用绳子捆住自己腰身,飞鹰拉住绳子,让侍卫整个人慢慢往下坠。 侍卫即将落到坑底时停住,伸手抓住那人的衣领,用力一提,将其从坑底的尖桩拽了出来。 那人闷哼一声,小腿顿时血流如注。 侍卫见状,用力扯了绳子两下。 飞鹰感受到了绳子被扯动,知道是要往上拉的意思。 他看向几个侍卫,“你们几个过来一起拉。” 几个侍卫领命,拉起剩余的绳子,迅速将两人从坑里拉了上来。 待那人的头刚出现在坑口,黎王直接伸出一只手如同铁钳一般紧紧地扼住了那人的喉咙,然后猛地向上一提,道:“本王费了这么大心机才把你找出来,你以为能跑掉?” “......”那人由于呼吸困难,因失血而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 黎王见那人面色因痛苦而变得扭曲,手劲稍一用力将那人又重重摔向地面。 “究竟是谁指使你的?”黎王目光锐利如剑,直直地盯着地上那已经痛苦蜷缩成一团的男人。 那人此时双眼布满了鲜红的血丝,面色虚弱地瞪着黎王,却始终紧闭双唇,一言不发。 “怎么,不肯说吗?没关系,本王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黎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让人不寒而栗的笑容。 随后,他转头对手下吩咐道:“先把这人押回东市狱关押起来,本王亲自审问。” “遵命!” 众侍卫齐声应和,随即一侍卫先给那人受伤的腿做了简单的止血包扎,然后将那人捆绑结实,押解着向东市狱走去。 京都 内城闹市中 钟运正正四处闲逛溜达。 突然,他的一名手下急匆匆地跑来禀报:“大人,刚才黎王带着一名嫌犯到了东市狱,说要借用那里的地方暂时关押犯人。” 钟运正挑眉,随意问道:“可知道那人名叫什么?所犯何罪?” “回大人话,这个......属下实在不清楚啊。”那名下人低着头,一脸惶恐地回答道。 “先回吧,黎王亲自出手抓的人,此人所涉的案子恐怕不简单啊。”说话间钟运正面色凝重地看着眼前的下属。 那名属下恭敬地点头应道:“大人所言极是。” 然后继续道:“还有一事需要向大人禀报。夫人方才派人传话过来,说是前日帮助小姐回城的那位女子今日来到府上拜访,夫人打算晚上设宴款待她,请大人下值之后尽快赶回府邸。” 钟运正仿佛没有听到一般,依旧迈着大步径直朝着东市狱的方向走去。 “大人......”那名下属急忙加快步伐追赶上去,却也不敢再开口。 钟运正这才稍微放缓了脚步,但并没有停下来,只是侧过头对身后的属下说道:“我都知道了,你不用跟着我回去,直接回府告知夫人,我下值后会立刻赶回家中,绝对不会让咱们的女儿失礼于客人。” 说完这番话,他便不再理会属下,再次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是,大人。”属下停下脚步,对着钟运正离去的背影拱手行礼,然后转身朝着钟府的方向走去。 东市狱,刑讯室 室内弥漫着一股阴森压抑的气氛。 黎王身着一袭墨色织锦金丝滚边长袍,身姿挺拔而颀长。 室内昏黄的烛火摇曳不定,使得他的身影被拉得更长,投射在冰冷的地面上,更显威严。 此时,黎王正静静地站立在一排摆放整齐的刑具之前,他那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逐一扫视过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刑具——指夹、铁球、猫爪、站笼以及老虎凳等等。 最后,他那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抬起,像是随意一指,又像是精心挑选,指向了那张老虎凳。 “飞鹰,给这个人用刑。”黎王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不带丝毫感情色彩。 “遵命!”站在一旁的飞鹰毫不犹豫地领命,随即走到老虎凳旁准备执行命令。 只见那人被飞鹰和一个狱史牢牢地押着,像拖死狗一样拖到那张破旧的长凳前。 飞鹰毫不留情地用力一按那人的肩头,迫使那人重重地坐了下去。 而狱史则动作娴熟而迅速地将那人的双手反绑在了身后的木桩上。 又粗暴地把那人的双脚强行并拢放置在长凳之上,并取出一根足有拇指粗细的麻绳,紧紧地缠绕捆绑在那人大腿处。 “先垫一块。” 这时,黎王下了命令。 狱史赶忙应和着从旁边捡起一块约五厘米厚的板砖,动作粗鲁地垫在了那人的小腿下方。 不知何时飞鹰已在黎王身后摆了一张竹椅。 飞鹰:“王爷,请您入座审讯。” 听到这话,黎王微微颔首,转身扫了眼那竹椅,这间屋子里唯一能坐的物件。 他稳稳坐下,双腿张开,稍宽过肩膀,后背挺直,那双修长有力的手自然地搭在扶手两侧,虽是坐在简陋的竹椅上,但整个人仍散发出一种无形的王者威严。 他那深邃如潭水般的目光直直地落在那人的脸上,看着对方面部咬肌因痛苦而紧绷。 “杀手,夺命——不知本王如此称呼你是否恰当呢?”黎王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这略显压抑的空间里悠悠回荡开来。 面对黎王的询问,那人只是狠狠地瞪了一眼,咬牙切齿地回应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休要在此啰嗦!” 对于那人的强硬态度,黎王却并未动怒,反而微微一笑,轻声说道:“这点小小的刑罚,本王深知以你的能耐自是不会惧怕。而且,本王也并非想要凭借这些手段就让你乖乖吐露实情。” 夺命静静地凝视着坐在对面的男人,尽管身处潮湿阴冷、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大牢之中,但这丝毫未能折损对方身上与生俱来的矜贵与霸气。 相反,那股王者之气愈发浓郁,仿佛能够穿透这黑暗的牢笼,直抵人的心灵深处,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臣服之意。 夺命微微眯起双眼,并不言语,只静静等待着对方将后续的话语一一道来。 黎王:\"你觉得倘若让周琳知晓当年她相救之人,竟是害得她心爱之人陷入绝境的罪魁祸首,她将会作何感想呢?\" 听到这句话,那人的瞳孔猛地放大,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 \"想必她至今仍对你的真实身份一无所知吧。毕竟,你所处的那个世界充满了无尽的肮脏与龌龊,而她则犹如高挂天际的璀璨星辰,是那般高贵而遥不可及。你深知你们二人之间有着云泥之别,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然而,你那颗卑微的心却始终对她怀有渴望,妄图攀附那片不属于自己的天空……所以,你才会如此不择手段。\" 黎王不紧不慢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利剑,无情地刺向对方的灵魂。 \"住口!不要再说了!\"夺命似是无法忍受这番话,他突然声嘶力竭地大吼起来。 说完,他苍白的嘴唇仍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见此情形,黎王嘴角微扬,流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飞鹰,去唤书吏进来书写供状。\" 片刻之后,一名手持笔墨纸砚的书吏匆匆走进牢房,恭敬地站在了一旁。 \"接下来由本王发问,你如实回答即可。\" 黎王面无表情地看向那人,语气冰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夺命轻点了点头,此刻眼中却多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茫然。 \"那么,你究竟是以何种手段要挟叶逸晨,令其不敢供出你?\" 黎王开门见山地问道。 面对这个问题,那人缓缓摇了摇头,低声喃喃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黎王目光如炬,紧紧地盯着眼前之人,再次追问道:“背后究竟是何人将这份边疆的军队布防图交予你的?” 夺命垂着头,语气虚弱道:“我未曾见过那人的真实面容。每次他前来找我之时,总是将自己从头到脚包裹在一件极为宽大的黑色长袍之中。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从她说话的口音判断,此人绝非南渊人士,反倒像是来自那蛮荒之地的蛮族之人。” 黎王听闻此言,不禁轻声呢喃:“蛮族……” 他一边若有所思地念叨着这个词,一边用手指轻轻地点触着身旁竹椅的扶手,一下、两下、三下……节奏缓慢而有规律。 此时,一旁放置的火盆内,燃烧正旺的火炭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在场的众人皆屏息凝神,静静等待着黎王接下来的问话。 就在大家几乎认为黎王许会思索许久时,他再度开了口。 “那么,他究竟是通过何种途径寻得你的?还有,你们之间又是怎样完成这场交易的呢?” 黎王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穿透力,让人无法忽视其中所蕴含的威严。 夺命缓缓抬起头来,眼神迷离。 他幽幽深吸一口气后张开嘴巴说道:“是通过悬赏令,当时我前去接手执行。后来,那个人更改了任务,但知晓此事的唯有我和他二人而已,而我们所在的组织所记录下来的依旧还是最初的那份任务。她所提出交易的内容便是要通过叶逸晨将她的那封信寄去北疆。 我做了一个局,借了文家那位嫡子之手,邀请他出来,在聚会之时,我偷偷地在他饮用的酒水当中投放了药。待他药效发作之后,他神志开始不清,在我的诱导之下,让他将我误以为成是周琳,然后让他亲手写下了一封信件,里边是那人交代的一些话,还附带了那张边疆布防图。” 黎王:“如此说来,那封信的确是他亲笔书写而成,是受到你的迷惑指使才会这样做的。怪不得字迹能够完全吻合,而且就连叶逸晨本人对此都并未予以否认呢。” 第108章 幕后主谋 夺命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缓缓说道:“我本以为叶逸晨不会因为周琳放弃自己的仕途甚至性命。可是他确实做到了,他没有供出周琳。你不知道吧,那药过后,叶逸晨记忆中对当时的记忆就是周琳向他提出的要求。” 黎王:“要知道,叶逸晨可不笨,相反,他聪慧过人。想必事后,他很快就察觉到其中有什么不妥之处。” “没错,就算如此,那又能怎样呢?倘若再次用他家人的生命安全来胁迫他呢?先有爱人请求,后有家人性命威胁,他要顾全那还不是要牺牲自己。” “那么,你是拿他的哪位家人来作为威胁呢?” 听这话,夺命却轻轻地摇了摇头,看向黎王的目光似带嘲笑,“这可不是我的所为,而是另有其人。而这个人嘛……” 闻言,黎王的眼神变得愈发幽深起来。 “那人是谁?你又是怎么知晓这些事情的?”黎王紧紧盯着对方,追问道。 夺命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一字一重道:“幕 后 主 谋 就 是 你 的 皇 兄 呀!” 黎王静默了一瞬,旋即缓缓站起。 他那高大的身躯瞬间挺立在原地,一股无形的威压向四周扩散开来。 \"你可知你刚刚说了些什么?\" 他的声音淡淡的,但却给人一股摄人的凉意。 夺命反而笑得愈发张狂,笑声在狭窄的牢房里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怎么,这就受不了啦?哈哈哈……\" 夺命一边笑着,一边挑衅地看着黎王,仿佛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一旁正奋笔疾书的书吏感受到室内骤然下降的寒意,吓得手中的毛笔都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墨水滴落在纸上,晕染出一团团黑斑。 而那个负责用刑的狱吏更是噤若寒蝉,默默地垂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自己受到牵连。 \"你们退下!\" 黎王挥手斥退众人。 书吏和狱吏如蒙大赦,赶忙应诺一声,匆匆忙忙地退出了牢房。 一时间,牢房内只剩下黎王、夺命和飞鹰三人。 \"你的指控,本王自会去核实。但你下药迷惑叶逸晨引其写下通敌信函,这件事你还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黎王目光冷冽,紧紧盯着夺命问道。 夺命止住了笑声,脸上露出万念俱灰的神色。 他喃喃说道:\"我无话可说。我认罪......\" 话音方落,一滴晶莹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下来。 \"我不想让她知道这件事情,请你一定要做到。\" 夺命缓缓抬起头,用哀求的眼神望着黎王。 \"可!\" 黎王稍作犹豫,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飞鹰,将这份口供拿给他按个指印。\" 黎王转头对身旁的飞鹰吩咐道。 \"是!\" 飞鹰应声而动,快步走到桌前,拿起书吏早已写好的供词,转身来到夺命身边。 然后,他解开绑住夺命双手的绳索。 夺命眼眸动了动,迟滞地抬起右手,将食指慢慢移向嘴边。 随着轻微的“嘶”声响起,他竟毫不犹豫地咬破了自己的食指,鲜血顿时从伤口处涌出。 夺命似察觉不到痛般,用染血的食指重重地按在了那张口供之上。 指印一成,他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抽出了站在一旁的飞鹰腰间所佩之刀。下一刻,那人毫不留情地将锋利的刀刃直直地刺入自己的心脏部位。 这一系列动作发生得如此之快,以至于飞鹰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和阻拦。 一股殷红的鲜血如喷泉般四溅而出,溅落在周围的地面上,形成了一朵朵触目惊心的血花。 夺命无力地垂下了头,双眼也缓缓的闭上了。 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生机。 飞鹰见状,连忙伸手试探了一下那人的鼻息,发现已经毫无气息后,又赶紧摸了摸其颈部的动脉,确认对方确实已死亡无疑。 随后,飞鹰站起身来,对着不远处负手而立的黎王躬身行礼道:“王爷,他已死了。” 黎王闻言,转身迈着大步走出刑讯室。 “命人将此人的尸首按死刑犯情况处理掉。另外,把那份供状带上,稍候随本王一同进宫面圣。” “是!” 飞鹰赶忙恭声应道,然后快速收起供状,跟随着黎王的脚步一同离开。 走出去一段距离之后,黎王停下脚步回过头来,一脸严肃地叮嘱飞鹰道:“还有刚才在场的两人,你告诫他们严守口风,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务必让他们牢记于心。” 飞鹰神色凝重地点点头,郑重回应道:“属下遵命,请王爷放心。” 说完,两人便继续前行,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大牢道路尽头。 钟府 钟思虞掀开帐幔,走了进亭子。 此时,亭内的叶云舒和周琳正相谈甚欢,时不时发出银铃般清脆悦耳的笑声,气氛显得格外融洽和谐。 “我把酸梅子给你们拿来啦!”钟思虞微笑着说道。 听到这话,周琳赶忙起身迎上去,满脸笑容地说道:“哎呀呀,真是辛苦你特意跑这一趟啦!还好今天天气不算太冷,要不然啊,估计你在心里面早就开始数落我的不是咯!” 钟思虞一听,佯装生气道:“哼!好啊,原来在你心里我竟然是这样一个心胸狭隘之人?看我不好好收拾收拾你!”说着,她轻轻放下手中端着的那碗酸梅子,然后迅速伸出双手,朝着周琳的腰间和腋下就是一阵猛挠。 “哈哈……哎哟哟,思虞饶命啊……哈哈……求求你放过我吧……哈哈……”周琳被钟思虞挠得花枝乱颤,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整个身子也不由自主地软倒在了钟思虞的怀中。 静坐一旁的叶云舒看到眼前这番欢乐的场景,不禁也被逗乐了,她那原本微微上扬的嘴角此刻更是高高翘起,露出了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云儿……哈哈……快点帮帮我嘛……哈哈哈……”周琳一边笑着躲避钟思虞的“攻击”,一边艰难地向叶云舒求救。 叶云舒:“思虞,待会儿你可有空闲时间,能否带我好好逛逛这京都的繁华之地呢?” 钟思虞停下打闹嬉戏,满脸笑意地点头应道:“好啊!那咱们说走就走。” 紧接着,她热情地递过来一盘酸梅子,笑道:“云舒,你来先尝尝这个酸梅子,这可是我娘亲亲手酿制的哦,味道酸甜可口得很呢!” 于是,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又欢快愉悦地闲聊了好一阵子。 一个时辰后 京都闹市某巷子一大门前 六人站在门口。 叶云舒:“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她面露疑惑看向钟思虞。 钟思虞眨眨眼,神秘兮兮地回答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可是本小姐我最近新发现的一处绝佳好玩之所!” 周琳端庄地站在那里,看着紧闭的大门不作声。 钟思虞自顾走到大门前,抬起右手,敲门,连着快叩门五下,隔三秒后又慢叩两下。 大门打开,一管事模样的女人顶着一标准露八齿的笑脸迎了出来。 女人只快速扫过几人,便半垂眼睑,道:“贵客光临,请进!” 钟思虞第一个进去,接着叶云舒,周琳,最后是怜花惜玉以及两个丫鬟。 几人一进门,大门被小厮重新关上。 那女人前头引路,领着几人来到大堂。 大堂内装潢极为奢华,雕梁画栋、金碧辉煌。 女人道:“几位贵客,请先稍候,我这就去请我们主子。” 钟思虞点头。 女人见说话回应的一直是钟思虞,便知这才是拿主意的。于是才躬身离开。 钟思虞见女子离开,她压低声音对叶云舒,周琳道,“听说这里不少贵族高门子弟都喜欢悄悄跑来玩乐。” 想了会补充道:“这里就是个销金窟!” 周琳:“你不怕你爹知道罚你?” 钟思虞:“哎呀周琳,你可别唠叨我了……我们是带云舒出来玩,玩的尽心就不要想那么多了。” 周琳一想到叶云舒,便也不说话了,就端庄地坐在那儿,如雪山上绽放的雪莲花。 叶云舒看钟思虞:“拿我当挡箭牌可好使呀。” 钟思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坦然道:“这有挡箭牌为何不用,哈哈” 话落,她潇洒地一挥手,对着站在门口的小厮喊道:“给我们拿一壶上好的桂花酿来。” 那小厮忙不迭地应承下来,满脸堆笑地回道:“好咧,小的这就去办,请二位公子稍候片刻。” 言罢,他轻轻掩上房门,乐颠颠地跑开办事去了。 小厮刚离开不久,只听见一阵轻微的响动传来,原本紧闭着的房门缓缓地被两名身着艳丽、打扮得妖媚动人的女子轻轻推开。 她们摇曳生姿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迷人的笑容,娇声说道:“三位贵人大驾光临,奴家这厢有礼了,主子被一下琐事缠身,就过不来与几位相见了,故安排由奴家姐妹二人来为诸位服务,不知几位想听什么样的曲儿呢?” 坐在中间的钟思虞微微一笑,率先开口把控住了话头,她语气轻松地回答道:“来一首你们最为擅长的曲子便好,我等并不挑剔。” 其中一名女子微微颔首,轻声应道:“既然如此,那奴家就斗胆献丑了。” 话音刚落,只见这两名女子迅速行动起来,一人怀抱琵琶,姿态优雅地端坐于一旁;另一人则轻启朱唇,准备吟唱。 伴随着清脆悦耳的琵琶声响起,那吟唱之声也如同黄莺出谷一般婉转悠扬。 曲调起初是悠远而轻柔的低吟浅唱,仿佛将人们带入了一个宁静而神秘的境地;接着逐渐变得轻快活泼起来,节奏明快,高音部分更是犹如夜莺歌唱般动听;待到高潮之时,声音又如汹涌澎湃的海洋波涛一般,一浪高过一浪,令人的心绪也随之激荡起伏,不禁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一曲终了,在场众人皆是沉浸在美妙的音乐之中久久未能回过神来。 直到叶云舒率先反应过来,用力地鼓起掌来,并高声喝彩道:“好!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啊!” 周琳也不禁连连点头称赞道:“确实是别具一格,让人耳目一新呐!” 钟思虞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从怀中掏出一锭白花花的银子,毫不犹豫地放到桌子上,豪爽地说道:“这是给你们的赏赐,辛苦了!” 那两名女子见此情景,赶忙双双跪地,齐声谢道:“多谢贵人厚赏!奴家感激不尽!” 钟思虞挥了挥手示意她们起身,然后转头招来站在门口刚端来桂花酿回来的小厮,询问道:“你们主子不来,你来与我等说说这里有趣好玩的节目” 那小厮满脸堆笑,连忙答道:“回贵人的话,咱们这儿还有一项名为‘造梦’的新奇玩法。” “哦?‘造梦’?那是怎么玩?”钟思虞好奇地追问道。 周琳此时也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那名小厮,显然对此颇感兴趣。 而叶云舒心中暗自思忖道,难道真会是自己所猜想的那般神奇不成? 只见那小厮面带微笑,语气谦卑地说道:“实在抱歉啊,各位贵客。这其中的奥妙小的真的没法提前告诉您呐。不过,几位可以好好斟酌一下是否要亲身体验一番。小的在此向诸位担保,只要是尝试过的贵人,没有一个不是流连忘返、欲罢不能的哟!” 周琳听后,不禁皱起眉头,追问道:“就一点儿都不能透露吗?哪怕只是一点点也好呀。” 小厮连忙摆手摇头,神色坚定地回答:“不行不行,这可万万使不得。要是提前把秘密给说破了,那就达不到那种令人惊叹的神奇效果啦。” 周琳低头沉思片刻,随后抬起头果断地表示:“那好吧,既然如此神秘,我看我还是不要体验了。” 接着,她将目光投向身旁的叶云舒和钟思虞,询问道:“那你们俩怎么打算呢?” 这时,钟思虞毫不犹豫地再次接过话茬儿,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俩要玩!” 紧接着,她轻轻用肩头撞了撞叶云舒,满脸期待地问:“你跟我一样,肯定也是心里痒痒,特别想玩吧?” 叶云舒微微一笑,“好呀。今日原本就是我央着你来带我游玩找乐子的,既然你发现了这么有趣的玩意儿,那我自然得尽情享受才是啊。” 钟思虞闻言大喜,激动地伸手拉住叶云舒的手,转头对周琳说道:“周琳,那我俩先过去咯,你就在这儿听听曲儿。” 说完,便拉着叶云舒的手,兴高采烈地跟着小厮走出了房间。 周琳点头,目送两人的背影被那闭合的房门完全遮挡住,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两位贵人,您们可以进去了。” 小厮面带微笑,微微躬身,右手向前一伸,做出一个标准的请的姿势,语气恭敬而热情地道。 第109章 不玩了 两人踏入室内。 一个巨大的屏风先映入眼帘,其上绣着精美的飞仙图。 屋内摆放着一张精致的床榻,床榻铺上洁白的床单,轻柔的锦被轻轻覆盖在上面。 床的四个角上,分别有一条金色的锁链在那里格外耀眼。 房梁之上悬挂垂落两条鲜艳的红绸带,它们随风微微飘动。 床头柜子上方的香炉里,正有丝丝缕缕的轻烟袅袅升起,弥漫着淡淡清香。 见此场景,叶云舒不禁皱起了眉头。 “思虞,我觉得还是去游湖更有意思些,咱们不玩了。”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约十八岁的女子身上仅披着一件薄纱红裙,隐约可见其玲珑胴体,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进来。 这女子明眸皓齿。 此刻她的嘴角挂着一抹温和的笑容,令人见之便心生好感。 她双手端着托盘,其上摆放两只琉璃盏,盏中盛着色泽诱人的美酒。 钟思虞本来已经准备好要回应叶云舒的提议了,然而当她的目光触及到这位突然出现的身披着薄纱的女子时,整个人瞬间愣住了。 过了片刻,她那张白皙的脸庞泛起红晕。 女子径直朝着钟思虞走去,走到近前停下脚步,微微躬身行礼后轻声说道:“贵人,请品尝一下这杯美酒。” 说罢,她轻轻地将托盘递向了钟思虞。 钟思虞羞涩地将脸半侧一边,缓缓地伸手去端。 叶云舒握住了她的手,摇摇头:“别喝。” 钟思虞抬头看向叶云舒,又将目光移向红纱女子。 红纱女子笑得如春风拂面,让人不舍防备。 她再度将托盘上的酒杯递近了些。 叶云舒盯着眼前那杯散发着奇异香气的美酒,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抵触情绪。 她眉头微皱,端起酒杯,然后毫不犹豫地朝着旁边狠狠地砸了过去。 只听“砰”的一声脆响,酒杯瞬间四分五裂,酒水四溅开来。 一旁的钟思虞毫无防备,被这突如其来的摔杯行为一惊,“怎么了,云舒?” 红纱的美丽女子却依然面带微笑,仿佛摔杯并不意外似的,她饶有兴致地看着叶云舒,轻声问道:“贵人,难道您不喜欢这酒吗?” 叶云舒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一把拉起钟思虞的手,急匆匆地向着房间门口走去,留下一句:“我们不玩了!” 红纱女子却没有丝毫阻拦她们的意思,仍旧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挂着那如春风般温暖的笑容。 不过,如果仔细观察的话,便能发现她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和戏谑之色。 就这样,叶云舒拉着钟思虞一路快步下楼,又走出了好长一段距离。 钟思虞停下了脚步,反手紧紧拉住叶云舒,满脸疑惑地问道:“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要走呢?” 叶云舒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凝视着不远处那座三层高的楼宇,沉默片刻后说道:“我也说不清楚,但我的直觉告诉我,绝对不能喝下那杯酒。” 钟思虞闻言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道:“行吧,那我们现在回?” 叶云舒轻轻应了一声:“嗯,回去。” 在这座庭院的最里面竹林的一间房间中。 正上演着一场殴打。 “放开我!” 一个年龄约莫十岁左右的男孩,正被一名中年男人紧紧地禁锢在身前。 尽管男孩拼尽全力挣扎,但无奈力量悬殊,始终无法挣脱束缚。 男孩不住喊道:“放开我!快放开我!” 面对男孩的反抗,中年男人不仅毫无松手之意,反而将其钳制得更紧。 眼见单纯的挣扎毫无作用,男孩急中生智,使出了他最后的绝招——猛地低下头,张开嘴巴,狠狠地咬住了中年男人的大鱼际。 “啊” 男人吃痛条件反射地喊了一声,旋即大骂:“你这个小兔崽子,居然敢咬老子,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一顿,非得把你打得皮开肉绽不可!” 即便如此,男人依然死死地抓着小男孩,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 此时,坐在屋内一把雕花椅子上的青袍男子发话了:“悠着点儿,可千万别伤到他那张脸,他这张脸蛋可是要用来赚钱的!” 听到这话,原本怒不可遏的中年男人赶忙应承道:“是,是,小的明白,一定会拿捏好分寸的,请主子放心!” 青袍男子那双狭长而俊美的丹凤眼中,目光落在那个被殴打得整个人已然瘫软在地的男孩身上。 只见他的嘴角微微上扬,流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 用一种语重心长的口吻缓缓说道:“小家伙,劝你尽早认清当下的处境。趁早打消逃跑的念头,或许还能够少受一些皮肉之苦。将你贩卖至此之人可是特意叮嘱过,决不可让你逃走。” 男孩蜷缩着身子、安静地躺在冰冷坚硬地面上,他那张稚嫩的面庞之上仍旧透露出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倔强神情。 他紧紧抿住双唇,那双浓密而修长的睫毛微微低垂着,遮住了他此时此刻那犹如燃烧火焰般充满杀意和愤怒的目光。 对于青袍男子的话,他沉默不语,甚至连身子都没有丝毫动弹,宛如一具失去灵魂的木偶一般。 “哼” 青袍男子轻哼一声,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男孩,随后便毫不在意地开口说道:“把这小子带到训练室去,让里头的人好生教教他该如何尽心尽力地伺候好贵人们。” “遵命!” 刚刚被男孩狠狠咬了一口手的那个下人连忙恭敬地应道,紧接着迅速伸出一只粗壮有力的大手,毫不留情地一把揪住男孩的后衣领子,像拖死狗似的拖拽着男孩就往门外走去。 就在此时,男孩终于抬起了眼帘,不屈的目光直直投向了正悠然自得地倚靠在椅子上的青袍男子。 只见青袍男子神态自若,显得极为悠闲惬意。 他右腿曲起,脚尖轻点地面;而左腿则毫无顾忌地肆意伸直着,两只手更是漫不经心地随意搭放在两侧的扶手之上。 从他的眼神之中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不羁与傲慢。 “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男孩突然大声吼道,这句话显然是冲着青袍男子喊出的。 可是,拖拽着男孩的那个下人对于男孩的怒吼置若罔闻,脚下的步伐非但没有停顿下来,反而还加快了速度,依旧用力地往外拉扯着男孩。 下人的脸上明显流露出一丝不悦之色,但或许是慑于青袍男子的威严,他终究还是强行忍耐住了心头即将爆发出来的怒火。 “将他放下,让他自己走。” 伴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他的语调听起来颇为慵懒随意。 听到命令后,那名下人连忙应了一声:“是!” 随即便松开了揪住男孩后领子的手。 失去支撑的男孩身子微微晃了一下,但很快便稳住身形,勉强站直了身体。 然而,他并没有动,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双眼直直地盯着面前的青袍男子。 过了片刻,青袍男子似乎察觉到了男孩的注视,挑了挑眉,开口问道:“怎么?有什么话想说吗?” 男孩:“我……我会乖乖听话,但前提是我要有一个条件。” 青袍男子饶有兴致地笑了笑,双手抱胸说道:“哦?有意思。那你不妨先说来给我听听。” 男孩咬了咬嘴唇,然后抬起头,坚定地看着青袍男子,一字一句地说道:“将来所伺候的贵人,必须要由我自己来选择。” 当男孩说完这句话时,青袍男子原本散漫的神情忽然变得专注起来。 他那双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紧紧锁定在了男孩的脸上,仿佛想要透过那张稚嫩的面容看穿其内心深处真正的想法。 一时间,周围的气氛都因为青袍男子的这个举动而显得有些凝重起来。 叶云舒和钟思虞二人原本按照来时的记忆,沿着那条铺着鹅卵石的小径缓缓地往回走着。 在她们走到半途的时候,一片青翠欲滴的竹林忽然映入眼帘。 那片竹林郁郁葱葱,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 这美妙的景象瞬间勾起了叶云舒好奇心,她对钟思虞道:“走,我们不如进去赏一赏景色。” “好啊”钟思虞也起了兴致。 于是,两人往竹林走去。 进入竹林之后,风声似乎变得更大了一些,枝叶相互摩挲,发出阵阵清脆悦耳的声响。 正当她们沉醉于这宁静祥和的氛围时,前方远处却隐约地传来了男人的说话声。 “你们去那边去找!那小子跑不远……”这个声音听起来丝毫不慌。 话音落,紧接着便是一连串此起彼伏的应答之声。 显然,这群人的数量不少。 叶云舒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好奇,她下意识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突然闯入了她的视线范围之内。 只见那个小男孩正踉踉跄跄地朝着她这边狂奔而来,他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犹如天使下凡一般可爱动人,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身上所穿的衣服早已沾满了触目惊心的血渍,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必定是遭受了严重的创伤。 “姐姐……救我……” 小男孩一边奔跑着,一边用微弱而颤抖的声音向叶云舒呼喊求救。 他那原本明亮如星辰的眼眸此刻也因为恐惧和疲惫而显得黯淡无光。 仅仅只跑了几步远,小男孩的体力便彻底耗尽,身体猛地向前倾倒下去。 眼看着就要重重摔倒在地,说时迟那时快,叶云舒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堪堪在小男孩倒地之前扶住了他。 一旁的钟思虞见状,也急忙快步跟上前来帮忙。 叶云舒和钟思虞互相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都读到了相同的意思——救他。 没有丝毫犹豫,两人一同蹲下身来,小心翼翼地将小男孩搀扶起来,并轻轻地拍打掉他身上沾染的泥土和落叶。 钟思虞秀眉紧蹙,目光忧虑地望向方才的声音处,压低声音对身旁的叶云舒说道:“前的那些人应该是在找寻他,这可怎么办才好呢?咱们要怎样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带他安全离开这里啊?” 叶云舒微微眯起双眸,冷静地思考了片刻后,轻声回应道:“别担心,我有办法!我先过去将那些人引开,你带着他就在这儿稍等一会儿,待我把他们引得远一些之后,你们再瞅准时机悄悄溜出去。” 说罢,她眼神坚定地看了一眼钟思虞。 钟思虞闻言,心中虽然仍有些忐忑,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叶云舒的计划,并关切地嘱咐道:“那好吧,不过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啊!” 叶云舒嘴角微扬,露出一个让人安心的笑容,然后深吸一口气,迈着轻盈而又敏捷的步伐朝着前方那几个人走去…… 另一边,东市狱 黎王刚踏出大牢,就见钟运正独自一人朝这边踱步而来。 钟运正在见到黎王后,脸上现出了恭敬之色,他从踱步变成一路小跑。 来到黎王面前,他又深深鞠了一躬,说道:“不知王爷今日大驾光临,下官未能提前得知消息在此恭候迎接,实在是下官失职之过,还望王爷多多海涵啊!” 黎王只是轻轻摆了摆手,语气清冷而又淡漠地回应道:“钟大人言重了,本王不过是来此处理一些事务而已,如今事情已经办妥,就此别过。” 钟运正双手抱拳作揖行礼,并高声喊道:“下官恭送王爷!” 直到看着黎王渐行渐远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钟运正方直起身来,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东市狱大门口 早已有两侍卫在等候,他们各自牵着一匹雄健的骏马。 当黎王的身影刚刚出现在视线之中时,两侍卫便立刻行动起来。 他们迅速牵着马匹迎向前去,其中一名侍卫恭敬地将手中的缰绳递给黎王,另一名则将另一匹马的缰绳交到紧跟其后的飞鹰手中。 黎王从侍卫手中接过缰绳,手臂轻轻一抖,那匹骏马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力量和决心,兴奋地打着响鼻。 紧接着,黎王一个敏捷的翻身动作,如同飞燕掠空一般轻盈地跃上了马背,双腿一夹马肚,马儿奔驰而出。 飞鹰也接过侍卫递来的缰绳,以极快的速度跨上马鞍,坐稳之后双腿用力一夹马腹,驱使着胯下之马紧随黎王而去。 黎王和飞鹰一前一后而行,朝着皇城的方向飞奔而去。 不多时,雄伟壮丽的皇宫便映入眼帘。 高大的城墙巍峨耸立,朱红色的大门紧闭着,给人一种神秘而庄严的感觉。 黎王在距离宫门数十米处逐渐放慢了速度,最后拉紧缰绳,让胯下的骏马缓缓停了下来。 接着,他利落地纵身下马,脚步沉稳有力地向着皇宫走去。 第110章 你赢了 因黎王是南渊帝同胞弟弟这一尊贵身份,可以在这偌大的皇宫之中通行无阻,后宫除外。 黎王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穿过一重又一重巍峨壮观的宫门。 一路上,守卫们皆对其投以敬畏的目光,并纷纷行礼示意。 最终,黎王抵达了御书房所在之处。 此时,御书房的门前站立着一名身着华服的宦官,此人正是李福公公。 他眼尖地瞧见黎王逐渐走近,收敛脸上原本松弛的神情,迅速将双脚并拢得笔直,同时双手交叠起来,小心翼翼地放置于额头前方。 在黎王走到距离一丈远时,李福深深地鞠下一躬,整个腰身近乎弯曲成了九十度之态。恭敬道:“奴才恭迎王爷,愿王爷万福金安!” 黎王微微点了点头,“公公免礼。” 语气清冷淡漠。 此时御书房大门紧闭。 李福:“王爷,请您暂且在门外稍作等候,容奴才先进去向陛下通禀一声。” 听到这话,黎王面色平静如水,淡淡地应道:“有劳公公了。” 言语之间虽有礼数,但依旧透着一股不易亲近的疏离感。 得到黎王的应允后,李福公公不敢有丝毫怠慢,他伸出双手轻轻地推开那扇雕刻着精美龙凤呈祥图案的朱红色大门。 随着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响,李福公公的身影缓缓迈入御书房内。 待其完全进入之后,他又动作轻柔地将大门合拢。 见李福已进去,黎王开始整理起自己因走的匆忙而有些褶皱的衣袍。 他先理顺了衣袖处的褶皱,然后抚平了衣襟上的纹路,动作优雅且细致入微。 待确认自己的仪容端庄得体之后,这才稳稳当当地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候着。 此时,御书房内一片宁静祥和。 李福公公迈着轻盈的步伐,小心翼翼地靠近御案前方。 待到站定之后,只见他恭恭敬敬地将双手交叠起来,并放置于胸前。 柔声禀报:“启奏陛下,黎王殿下此刻在门外。请求面见陛下。” 御案后的南渊帝依旧低着头,全神贯注地埋首于眼前堆积如山的奏折之中。 听到李福公公的禀报,他只是稍稍抬了抬头,从鼻腔中发出一声低沉而威严的回应:“宣。”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和气势。 得到南渊帝许可之后,李福公公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躬身应答道:“是!” 随后,他转过身去,朝着门口的方向快步走去。 尽管脚步匆忙,但他仍然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行动幅度,生怕弄出一丁点儿声音来打扰到正在专心处理政务的南渊帝。 御书房大门被推开。 李福公公侧立在门边,伸出右手,做出一个标准的请进姿势,对着门外说道:“黎王殿下,请吧,陛下请您进去呢。” “嗯。”黎王微微颔首,踩着沉稳的步伐,走进御书房。 飞鹰则依旧规矩站在一旁等待。 李福公公动作轻柔且迅速地重新将房门轻轻合拢,随后便迈着小碎步匆匆离去,去准备点心和热茶。 黎王走到房中间位置,才停住脚步。 只见他恭恭敬敬地朝着前方深鞠一躬,行了一个标准的揖礼,“微臣拜见陛下!” 行礼后,他直起身体,头颅微垂,双目朝下,静立在原地,等着南渊帝发话。 此刻,南渊帝正伏于案几之上,全神贯注地仔细审阅着奏章。 听到说话声,他缓缓抬起头来,目光穿过高垒的奏折,精准无误地落在了已经站得笔直的黎王身上。 南渊帝的嘴角不易察觉地泛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轻声问道:“子辰啊,今日你怎么会有空前来宫中呢?” 黎王抬起头回道:“回皇兄,臣弟得知皇兄近些日子一直埋头于繁忙的政务之中,心中实在挂念,故而特意前来探望一番。” 言罢,他目光凝视着端坐在龙椅之上的南渊帝。 皇帝缓缓放下手中紧握着的朱红色毛笔,轻轻地叹息一声,语气略带疲惫地道:“唉……这朝堂之中潜藏着的那些来自北疆的奸细至今尚未被揪出,可偏偏又不能贸然行动以免打草惊蛇。如此一来,朕真是感到有些心力交瘁啊!” 黎王缓缓地向前走去,目光落在那摆满整个桌子、堆积得如同小山一般高的奏章之上时,心中不禁微微一动。 他转头看向坐在桌后的皇帝,抱拳行礼道:“皇兄,臣弟愿为您分忧。” 皇帝闻言,略微沉吟思索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得到允许的黎王当即伸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奏章,轻轻翻开认真地阅读起来。 只见他眉头微皱,神情专注而又凝重,仿佛整个人都沉浸在了这字里行间所描述的事务之中。 凭借着其心思缜密和敏锐的洞察力,没过多久,黎王便从中发现了好几处存在问题或者不太妥当的地方。 他稍作停顿,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有条不紊地向皇帝阐述起自己对于这些问题的看法以及相应的解决建议。 一直静静聆听着黎王陈述的南渊帝脸上逐渐浮现出满意之色,待黎王讲完之后,忍不住开口称赞道:“子辰,咱们南渊有你,是黎民百姓之福,朕甚心安!有你辅佐治理江山,让朕省去了许多的烦心事。” 说罢,南渊帝看似不经意间却又意味深长地朝着黎王瞥了一眼。 紧接着,南渊帝话锋一转,问道:“朕听闻近日你一直在调查有关叶逸晨通敌一案之事。朕倒是有些好奇,你缘何会对这件事情如此上心呢?” 听到问话,黎王面色一正,沉声回答道:“回皇兄,臣弟之所以关注并着手调查此案件,主要基于以下几个方面的考虑。 其一,当初给叶逸晨定通敌之罪的时候实在显得有些仓促草率了,不经过审判便直接定罪入狱。要知道,叶逸晨虽然入朝为官时间不长,但他平素的品德操守却是得到了朝中众多大臣们一致认可的。而且还有不少官员曾私底下找到臣弟,纷纷恳请重新审查此案。” 第二点需要强调的是,叶逸晨所在的叶家,可是南渊的富商巨贾啊!想当年,叶家曾数次于国家危难之际慷慨解囊、伸出援助之手,不仅使得军队粮饷得以稳定供应,更是果断切断了与北疆的铁器贸易往来,这一系列举措给北疆造成了沉重的打击。也正因如此,咱们的国家才能逐渐摆脱动荡不安的局面,稍有安定之势。所以说,皇兄您务必要对此事彻查到底,如果草草了事,恐怕会让那些曾经为国尽心尽力的人感到心寒呐! 至于这第三点,则是出于臣弟的一点私心了。我对叶家小姐叶云舒可谓一见钟情,已下定决心非她不娶,若能将她迎娶进门成为我的王妃,那自然是再好不过。然而,若是她的娘家背负着通敌叛国这样的罪名,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因此,还望皇兄能够明察秋毫,还叶家一个清白。 南渊帝听后微微挑起眉毛,饶有兴致地问道:“哦?子辰,那你可有查到相关的证据来证明叶逸晨确实是遭人陷害呢?” 只见黎王恭恭敬敬地拱手作揖,回答道:“回皇兄,经过一番深入调查,臣弟已经完全查明真相。就在今日,臣弟已然成功将那陷害叶逸晨之人捉拿归案,并迅速展开审讯工作。最终,从那人口中获取到了一份详实的认罪口供。据其交代,那封所谓的通敌密信虽然的确出自叶逸晨之手,但实际上却是因为他受到了某种特殊药物的迷惑,导致神志不清之时才写下的这般书信。而那张至关重要的布防图实则是由这陷害之人暗中盗取所得。目前,此人已被臣弟擒获,并且也亲口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南渊帝听完这番话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缓缓开口说道:“那么,除了这些之外,那人可还有其他的供述吗?” 黎王面色凝重地向前迈出一步,从怀中取出一份供状,呈递到南渊帝面前。 他目光如炬,坚定不移地说道:“皇兄,这份是那陷害叶逸晨之人的认罪供状,还望您能够明察秋毫,还叶逸晨一个清白之身。切不可让忠臣心寒!” 南渊帝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凝视着眼前这位言辞恳切的弟弟。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接过那份供状,展开一看。 待看完,将供状重新合上,缓缓地张开了口:“既然你都如此说了,那朕就答应你吧。” 听到皇兄松口应允,黎王连忙躬身拜谢:“皇兄圣明!” 就在这时,只见李福公公双手稳稳地端着一壶热气腾腾的茶水走了进来。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走到南渊帝面前,微微弯腰,将一杯清香扑鼻的茶水轻轻放在龙案之上,而后又转身移步至黎王跟前,同样毕恭毕敬地递上了另一杯茶水。 做完这些之后,李福公公便静静地站立在南渊帝的身后,垂手而立,并未离开。 南渊帝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揭开茶杯盖子,却并没有急着品尝这杯香茗。 他微微低头,用鼻子轻嗅着从杯中升腾而起的缕缕茶香,脸上露出一丝陶醉之色。 片刻之后,他才缓声道:“你方才提到想要迎娶叶家之女,朕倒是真有些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女子才能入得了你的眼,获得你的青睐?待你迎娶了王妃,也了却了母后一直以来的一桩心愿啊!朕深感欣慰。” 说完之后,他缓缓将手中茶杯轻轻抬起,送到唇边。 杯中的热气升腾起来,模糊了他的面容,但仍能看到他微微眯起双眼,似乎在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和茶香。 接着,他轻启朱唇,轻轻地咂了一小口茶水。 放下茶杯时,发出一声轻微的瓷器碰撞声。 他这才开口问道:“母后后日所办的赏花宴可有邀请她前来参加?” 坐在对面的黎王闻言,也将茶杯放置到案面上,微笑答道:“回皇兄,确实有邀请。” 听到这个答案,南渊帝点了点头。 随后,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朕今日便下诏,将叶逸晨释放吧。” 黎王连忙起身,恭敬地施礼道:“皇兄圣明!” 南渊帝摆了摆手,示意黎王坐下,笑着说:“嗯,难得今日你进宫来探望朕,不如陪朕下一盘棋如何?也好让朕看看你的棋艺是否有所长进。” 黎王欣然应允道:“臣弟自然愿意奉陪皇兄。” 于是,南渊帝转头看向一旁伺候的李福公公,吩咐道:“李福啊,朕要与子辰在此对弈几局。你去一趟文妃那里,告知她一声,下晌就不去她那了,免得她苦苦等候。” 李福公公赶忙躬身应道:“是,陛下。奴才这就派人前去传话。” 言罢,他便匆匆离去,安排人前往文妃寝宫传达旨意去了。 在宽敞明亮的御书房正中央,已摆放好一张精美的棋盘。 棋盘是由上等木材打造而成,其上刻有细密的纹路和星位。 南渊帝端坐在棋盘一侧,他身着龙袍,那明黄色的绸缎上绣着五爪金龙,栩栩如生、威风凛凛。周身散发着帝王威严又透出几分儒雅。 只见他轻轻地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一枚黑子,修长的指尖在光滑的棋子表面缓缓摩挲着。 此刻,他的目光深邃得如同无尽的深渊,紧紧地凝视着眼前的棋盘,眉头微微皱起。 他神情如此专注,仿佛能洞察到棋盘上每一个细微变化背后隐藏的玄机。 而在棋盘的另一侧,则坐着黎王。 他身着一袭黑色长袍,腰间系着一条洁白的玉带,此刻身上没有了那份清冷疏离。 同样的,他动作优雅而从容不迫,伸出右手,轻轻执起一枚白子。 他的指尖在棋盘上缓缓划过。 他黑曜石般的眼里透露出一种沉稳与睿智,全然是对于接下来的棋局走向早已成竹在胸的神态。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皇帝突然开口说道:“子辰啊,今日这一局,看来终究还是你赢了。” 黎王抬起头来,“皇兄谬赞了,若非皇兄有意谦让,臣弟又怎能如此侥幸赢得这一局呢?” 第111章 引开 另一边 竹林里 叶云舒毫不犹豫地朝刚才男人声音传来的方向疾步走去。 她心想该如何将那些已经四散开来寻找的人全都吸引过来。 这有点难办啊! 叶云舒一边急匆匆地走着,一边脑海里飞速运转。 她穿着一双内里带绒毛的布鞋,走起路来本就没声响。而踩在那落叶的细微声音,被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轻而易举地掩盖住了。 沙沙的声音,能静人心神。 叶云舒有一瞬好奇起这片竹林究竟是作何用途的? 这么一大片竹林也没供人休憩赏景的亭子。 晃了晃脑袋,她拉回思绪,要最快得引人注意,想来想去似乎也就只有大声呼喊或者纵火制造狼烟了。 然而她没有火种,看着潮湿的竹林,就算有火恐怕也难以点燃。 思及此处,她深吸一口气,气息运至丹田之处,紧接着放声大喊道: “有......人......吗!?” “来......人......啊!” “快......来......人......!” …… 就这样,叶云舒一遍又一遍不停地重复着呼喊,直到当她喊到第五遍的时候,突然发现前方远处正有一个身影正灵活地穿梭于一棵棵翠竹之间朝着她所在的位置走来。 那个人边走还边不时地四处张望着。 叶云舒知道那人应是在寻找男孩。 只见那人身材极其魁梧壮硕,犹如一座小山般。 他上身穿着及膝的窄袖交领深蓝色灰布儒衫,腰间紧紧系着一条与上衣同色的腰带,将其粗壮有力的腰身完美地勾勒出来。 下身则穿着一条黑色长裤,裤脚处用洁白的布条仔细地包裹起来,显得干净利落。 脚上蹬着一双黑色布靴,步伐沉稳有力。再看他的头发,被一根灰色布带整齐地束起,挽成一个发髻,端的是精神抖擞。 那人问:“你是什么人?” 语气带着一丝警惕。 “我是你们主子的客人,方才与好友一同误入这片竹林。我那朋友一时走散,朝着您这边去了,想必你是这里的护院吧?还望您能帮个忙,喊人去找一找。” 叶云舒赶忙上前一步,装出一副极为真诚恳切的模样说道。 然而,那魁梧男人却不为所动,一双虎目盯着叶云舒。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凝重,周围似乎都安静下来,只有微风轻轻拂过竹叶发出的沙沙声。 叶云舒装作没有察觉到对方的审视目光,接着说道:“我朋友可是京兆尹的千金啊!若是她在这有个什么意外,依着钟大人爱女心切,恐怕会......” 说到此处,她故意停顿下来,不再言语,留下一片让人遐想连篇的空白。 毕竟,在京都生活的人,谁人不知京兆尹钟大人乃是负责掌管京都治安的重要官员,光是听到这个名号,就让人心生敬畏,不敢轻易招惹。 魁梧男人知道不能给主子惹麻烦,于是道:“小的确是这里的护院,您和钟小姐既然是来此的贵客,小的自是要帮忙的。” “嗯嗯,你还能找来多少人?”叶云舒装出一副焦急模样,追问道。 又见魁梧男子男子迟疑,叶云舒又道:“多些人找才能快些找到,你们也好继续做你们的事,你说对不?” 听到这话,魁梧男人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态度变得极为配合起来,连忙回答道:“小人最多还能再找来十人左右。” 话音刚落,只见那男子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玲珑的哨子,毫不犹豫地放在嘴边吹响。 刹那间,尖锐而悠扬的哨声响彻整个竹林,并向着四面八方荡漾开去。 没过多久,远处便传来阵阵轻微的脚步声和枝叶被触动的沙沙声。 紧接着,一个个身影陆陆续续地朝着这边汇聚而来。 叶云舒站在原地,面不改色,心中却暗自默数着人数。 不多时,果然如那男子所说,正好来了十人。 此时,为首的那个男人再次开口说道:“诸位兄弟,咱们此番首要任务乃是寻找钟小姐。她可是主子的贵客,如今在这片林子里走失了,若不能及时将其寻回,咱们可都担待不起呀。” “是!” 其余十人齐声应道,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显然,他们都是训练有素之人,对于上头交代的任务,只会坚决执行,绝不会多嘴询问半句缘由。 就在众人准备分头行动之际,叶云舒突然开口喊住众人:“唉,我方才是见她往那边去了,都在那边去寻吧。咱们若是沿着这个方向搜寻,想必能够更快地找到她,如此一来,也不至于耽误各位大哥办事儿。” 说着,她抬起玉手,轻轻指向了一个与她来时入口完全相反的方向。 只要钟思虞按照来始的路线退回,便能带着小男孩成功避开这群人,顺利走出这片茂密的竹林。 那人缓缓地回过头来,目光落在了叶云舒身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和思考。他静静地凝视着她,仿佛要从她的表情中读出一些端倪。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那就听这位贵人的吧,咱们往那边去找找看。要是发现了什么踪迹或者人,就立刻吹响哨子通知大家。” 叶云舒提着的心总算落下来了,人总算能被引走了。 其他人听到这话,纷纷齐声回应道:“是!” 随后,他们便朝着那个指定的方向走去,开始仔细地搜索起来。 叶云舒也跟在了队伍的后面,假装一边呼喊着一边四处寻找。 她的动作显得有些夸张,但又恰到好处地融入到了整个搜寻的氛围之中。 众人就这样一路寻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大约过去了半刻钟左右,眼前的竹林渐渐地变得稀疏起来,最终展现在他们面前的竟然是一堵高耸入云的院墙。 四散开来的十个人陆陆续续地回到了原点,聚集在一起。 其中一个男子率先开口说道:“这片区域我们都已经找遍了,根本没有人影啊。” 紧接着,其他几个人也纷纷附和道:“是啊,确实没有找到。” “我负责的这边也是一样,什么都没有发现。” ...... 十个人依次向那名魁梧男人汇报着自己的搜寻结果。 而此时,那魁梧男人却突然笑了起来,转头看向叶云舒,语气略带调侃地说:“贵客啊,您可别怪小的们办事不力。您刚才指明让我们去的方向,这一带的竹林我们可是都翻了个底朝天,真的是连个人影儿都没瞧见呢。” 听到这里,叶云舒心道肯定找不到啊,这都是为的引开你们。 她装作思考,微微蹙起秀眉,眼神有些迷离地望向远方。 片刻后,她轻轻地点了点头,缓声道:“嗯……会不会她已经离开这里出去了?真是麻烦你们了,如果可以的话,请你送我走出这片林子吧,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去。” 说完,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怀期待地看向眼前这位身材魁梧的男人。 “好嘞,那小的这就带贵人您出去。”魁梧男人脸上立刻露出憨厚的笑容,应承下来之后,他不着痕迹地朝着身后那十个人使了个眼色。 只见那十人收到指示后,动作迅速而敏捷,转眼间便四散开来,消失在了茂密的树林之中。 “嗯,那就有劳你了。”叶云舒嘴角微扬,同样报以温柔的微笑作为回应。 与此同时,竹林外。 钟思虞搀扶着那个受伤的男孩,按照他们来时走过的路径缓缓前行。 由于这座后院位置较为偏僻,一路上并未碰到下人。 快要走到前院时,钟思虞停下脚步,低头对着身旁已恢复清醒的小男孩轻声说道:“过了前面这道月洞门便是前院了,那里有下人看守,所以不太方便直接带你过去。我先在这里找个地方让你躲起来,等我去叫其他人过来带你出去,可以吗?” 小男孩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钟思虞,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钟思虞见状,心中暗想这孩子或许是因为刚刚经历了一番惊吓,此刻仍然心有余悸,感到十分害怕。 于是,她连忙柔声安慰道:“别担心,小弟弟。你看那边的假山上不是有一个小洞嘛,你的身形小巧,刚好能够藏在里面呢。而且我保证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我马上就去找人来接你出去。” 听到这番话,小男孩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钟思虞将男孩轻轻地放在洞口。 男孩毫不犹豫地爬进那个隐藏在花丛后的假山洞里。 她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男孩成功地钻进了山洞之中,直到确定他已经安全地藏好后,这才转身准备离去。 然而,当她刚刚迈出几步远的时候,却又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她缓缓地回过头来,目光穿过那簇花丛,似乎想要穿透这屏障,看到躲藏在洞里、正蜷缩着身子的男孩。 不多久,钟思虞回到了前院。 远远地她瞧见周琳正领着一名丫鬟沿着游廊款款走来。 “周琳,你怎么出来啦?”钟思虞快步迎上前去,脸上露出关切的神情问道。 周琳见到钟思虞行色匆匆的模样,不禁感到有些诧异,回答道:“我在里面待得时间太久了,觉得有些烦闷,而且也实在不想再继续听那些曲子了,所以就想着出来透透气,随便走一走。倒是你呀,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云儿呢?” 钟思虞闻言,神色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她先是警惕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之后,这才压低声音凑到周琳的耳畔轻声说道:“我们刚才在后院的竹林里偶然碰到了一个受伤的小男孩。我们从那孩子身上的情形来看,猜测他应该是被人贩子给卖到这里来的,不知怎么竟然自己逃脱了出来。当时正好有一群人在四处寻找他,情况十分危急!于是,云舒想了法子引开了那些抓他的人,而我则趁机带着这个可怜的小男孩赶紧逃离现场。” 听完钟思虞这番话,周琳不由得大吃一惊,急忙追问道:“那云儿会不会有危险啊?” 钟思虞连忙安慰道:“别担心,云舒毕竟只是个客人而已。而那些追捕的人都是这院子里的下人,他们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轻易对客人无礼或者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来的。” 听到这话之后,周琳那颗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稍稍落定了一些,只见她轻皱的眉头微微舒展,紧接着开口问道:“那男孩如今身在何处呀?” “我已经将他藏匿起来了。眼下我正在考虑寻找一个身怀武艺之人,好让其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着那孩子离开此地。毕竟,如果任由那男孩就这样现身,恐怕用不了多久就会再次落入敌手,而以咱们目前的能力,着实难以对他施以援手啊!” 周琳听后不禁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道:“嗯,事到如今确实也只能如此行事了。否则一旦那男孩暴露行踪,定然难逃被捕之命运,届时就算咱们有心想要帮忙,怕也是无能为力了。” 钟思虞:“对了,云舒身边不是有两个贴身丫鬟吗?我去问问她们是否懂得武功。” 周琳连忙应声道:“哦,我刚刚安排她们在屋子里候着呢。这样吧,我叫丽珠过去把她们给唤出来。” 说着,周琳抬手一招,一名伶俐的婢女应声而来。 周琳轻声向她嘱咐了几句,那名叫丽珠的婢女便迅速转身,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屋内飞奔而去。 周琳不解地发问道:“话说回来,你究竟为何要带我们来到这个地方?我左看右看,都觉得此处透着一股子神秘劲儿。若说是做生意的场所吧,大门却是关着的,哪有人会关起门来做买卖的道理?可你偏偏又声称这儿乃是所谓的‘销金窟’,实在令人费解。” 钟思虞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是啊,我也是第一次来,也正纳闷儿呢。这后院规模颇为宏大,莫不是这地方还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第112章 这酒有问题吗 周琳:“到底是否有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们不宜去深究,这并不是我们这些闺阁小姐能考虑的事情。” “不说那些。对了,方才你们在去里边玩了些什么好玩的?尤其是那个叫做‘造梦’的玩意儿,到底是怎么个玩法呀?快跟我讲讲呗!” “没玩呢,云舒不知怎的突然拉住我就跑,还神神秘秘地跟我说那酒好像有点不大对劲。” 钟思虞一边说着,一边无奈地耸了耸肩,走向美人靠,施施然坐了下来。 就在此时,只见丽珠领着惜玉、怜花,还有钟思虞的贴身丫鬟一同快步走了过来。 怜花刚刚走到近前,便迫不及待地开口问道:“钟小姐,怎么不见我们家姑娘和您一块儿回来呀?” “额,这个稍后与你们说。” 钟思虞目露期待地望向眼前的两人,“不知道二位姑娘是否身怀武艺啊?就是那种能够身轻如燕地带着人轻而易举翻过那高高的院墙的本事。” 惜玉听到这话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钟思虞便收回目光,也没有吭声作答。 怜花见状,连忙接过话茬说道:“回钟小姐的话,小女倒是略通一些拳脚功夫,不过也仅仅只是懂点皮毛罢了。要说真正厉害的还是惜玉姐姐,她的武功可是相当高强呢,想必应该能够达到钟小姐您刚才所说的那个要求。” 钟思虞对于惜玉没有立刻回话倒也并不气恼,只认为惜玉本就是这般沉默寡言的性子。 她对怜花的这番回答却是极为满意,当下笑着道:“太好了!那有件要事需要劳烦惜玉姑娘出手相帮,这件事情可是关乎到一条活生生的性命!” 闻言,惜玉终于将视线落在钟思虞那张明媚的面庞之上,静静等待着她继续往下细说。 钟思虞站起身来,朝着惜玉走去。 当她靠近惜玉时,刻意压低声音,开始向惜玉讲述起刚才所发生的事情。 惜玉静静地聆听着,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变化。 待钟思虞讲完之后,惜玉只是简单地回了一句:“我要等姑娘回来。” 怜花不晓得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虽然好奇,但看到钟小姐如此谨慎的样子,终究忍住了心中的疑问,没有询问惜玉。 钟思虞虽内心着急着想让惜玉早些去带那男孩离开,但心里也很清楚,自己并不能命令惜玉,毕竟惜玉可不是她的丫鬟! 一刻钟过去,叶云舒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云儿……” “云舒……” “姑娘……” 几道或轻柔、或急切的呼唤声此起彼伏,先后传入了叶云舒的耳中。 听到这些熟悉的声音,叶云舒心知大家都已经在此等候多时,于是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很快,叶云舒来到了众人面前,她先是环视了一圈在场的人,然后目光落在了钟思虞身上,凑近轻声问道:“那男孩呢?” 钟思虞赶忙将身子微微前倾,挨近叶云舒,并同样压低声音回答道:“被我藏在假山山洞里了。我原本想着让惜玉帮忙带着他从墙边翻出去,可惜玉却说要等你回来再听从你的安排。” 叶云舒听后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情况。 接着,她转头看向惜玉。 惜玉心领神会,迈步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叶云舒跟前,恭敬地唤了一声:“姑娘。” “方才思虞与你所言之事,你按照她所说之法行事。此番便烦请你辛苦一趟,将那男孩安全地带出此地。待你成功带他出去后,就不必再回来,在我们返程途中等待我的马车到来,随后咱们便可一同返回宅子里去。” 叶云舒言罢,抬起手来,温柔地拍了拍惜玉的肩膀,“待会见。” 惜玉点头,“好的,姑娘。” 接着便朝着那海棠门快步走去。 眼看惜玉进了那海棠门,叶云舒这才慢慢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她的目光依次从钟思虞和周琳二人的身上扫过,微笑道:“我们暂且在此处再多休憩一会,给惜玉一些时间,一刻钟后我们再离去,你们意下如何?” “嗯嗯行。”钟思虞点头同意。 周琳:“听云儿的。” 后院 这边,惜玉来到了后院。她快速环顾四周,并结合钟思虞所提供的信息,很快便确定了假山所在的方位。 她在确认安全之后,脚下一点,快速来到假山旁边。 这座假山并不高大,但却造型奇特,怪石嶙峋。 惜玉轻轻拨开遮住半边洞口的那些从假山上垂吊下来的枯枝藤蔓,借着日光向洞内望去。只见里面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男孩脸色苍白。 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洞口。 当藤蔓被掀起,男孩看清了站在洞口外的惜玉。 “嘘!别怕,我是受刚才那位小姐的嘱托来带你离开这里的。”惜玉压低声音对男孩说道。 听到惜玉的话,男孩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开始慢慢地往外爬。 他的动作显得有些笨拙而缓慢。 在男孩完全爬出山洞的时候,惜玉这才注意到他身上穿着的那件衣服已经沾满了血渍,有的地方甚至还在渗出血迹。 惜玉见状,不由蹙眉。 她弯下身子去仔细查看男孩的伤势。 只见他的手臂、腿部以及背部都有着大大小小的伤口,看上去触目惊心。 时间紧迫,惜玉不敢有丝毫耽搁。她迅速从怀中掏出一瓶珍贵的金疮药,轻轻地倒出一些粉末在手上,然后轻柔地涂抹在男孩的伤口处。 男孩皱起了眉头却没有发出一丝喊疼的声音。 做完这些后,惜玉转过身子,蹲下,道:“快上来,小家伙,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必须得赶紧离开这里才行。” 男孩低低应了声“嗯。” 然后他爬上了惜玉那并不宽阔的后背,两手又攀住了惜玉的双肩。 感受到男孩已经准备就绪,惜玉叮嘱道:“抓稳,莫要松手。” 得到小男孩肯定的答复之后,惜玉深吸一口气,双手稳稳地勾住小男孩的双膝弯曲处,同时双足微微用力,脚尖轻轻一点地面,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瞬间腾空而起。 不一会儿,惜玉便来到了后院围墙之下。 她抬头望向高耸的围墙,眼神中没有丝毫畏惧。 只见她身形微转,体内真气涌动,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围墙。 在即将触碰到围墙的瞬间,惜玉双脚猛地一蹬,身形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轻而易举地翻墙而出。 落地之后,她没有片刻停留,继续背着男孩朝来时的方向奔去。 前院 在叶云舒几人在安静赏景时,早先那位管事模样的女人步履匆匆地朝着几人所在的游廊走来。 只见她身着一袭淡蓝色的长衫,衣袂飘飘间透着几分干练与利落。 其身后紧跟着两名身材魁梧、孔武有力的男人,他们神情严肃,步伐稳健。 待走到近前,那女子先是对着众人微微一笑,然后微微躬身施了一礼,柔声说道:“几位小姐,原来您们都在此处呀,真是让奴家好找。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诸位多多包涵。” 说罢,又再次福了福身,礼数十分周全。 她抬起头来,目光落在了钟小姐和叶小姐身上,轻声问道:“方才听闻钟小姐与这位叶小姐未曾体验造梦,不知其中究竟是何缘由呢?能否告知奴家一二?也好让奴家心中有数,日后改进不足之处。” 听到这话,钟小姐轻咳两声,略显尴尬地回答道:“咳咳……那个,并非贵店服务不佳,实在是我等临时改变了主意。” 那女人听后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随即笑着提议道:“既是如此,那不妨试试本店其他的特色项目,或许能合各位小姐的心意呢?” 钟思虞快速看了眼叶云舒,见其摇头。她摆摆手,道:“多谢美意,不过我等已然商议妥当,稍后打算前往户外游湖,在此稍作歇息之后便会离去。” 闻言,那女子脸上依旧保持着那标志性的露八齿笑容,但眼神却不着痕迹地在场上几人间扫视了一圈。 突然,她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面露疑惑之色,开口询问道:“咦?怎的不见还有一位姑娘呢?难道是她独自误入后院迷了路不成?” 叶云舒接话,“她去如厕了,很快就会回来,我们在这里便是等她。” “原是如此。奴家刚才听到护院禀报说有两位贵人在后院的竹林里迷失了方向,奴家着实好一番担心呢。好在您们安好,否则奴家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所以啊,以后可千万不要随意乱闯哦,叶小姐、钟小姐,您二位觉得我说得对吗?” 说完,这位女子还不忘朝着两人眨了眨眼。 钟思虞闻言,只是微微侧过头去,将目光投向远处,似乎并不想对此发表什么意见。 而叶云舒则面带微笑,礼貌地回应道:“我们已经知晓了,这次确实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实在不好意思。” “几位贵人能来这里,也是一种缘分吧。因此,奴家特意为诸位准备了一杯美酒,希望您们能够在品尝之后满意而归,同时也衷心期盼着各位下次再度光临。” 钟思雨听到这里,将视线缓缓转向了身旁的叶云舒。当看到叶云舒并未表示拒绝时,她也没拒绝。 一直沉默的周琳,始终表现得十分端庄优雅,微微点头,表示认可。 女人向身后的两名身材魁梧的壮汉示意了一下。 于是,他们二人动作利落地从酒壶中斟满了三杯酒,并小心翼翼地依次端到了叶云舒、周琳和钟思虞三人的面前。 酒杯刚刚凑近鼻尖,一股淡淡的果香便扑鼻而来。 叶云舒心想这应是度数不高的果酒。她轻声说了句:“多谢。” 然后伸手接过酒杯,但并没有急着一饮而尽,而是轻轻地握在手中。 钟思虞见叶云舒伸手接过酒杯,便不再犹豫,也接过,捏在手中,轻轻摇晃着杯中的酒液。 周琳也伸手接过了酒杯,但看两人都迟迟未饮,便将酒杯握在手中把玩。 女人注意到三人都没有要喝酒的意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三位贵人,奴家这边还有其他事务需要处理,就先暂且告退了。”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去。 等到那个女人走远,钟思虞连忙凑近叶云舒,压低声音问道:“云舒,难道这酒里面也有什么古怪不成?” 叶云舒先是愣了一下,莫不是被她刚才吓到了?她摇摇头,道:“不是,没有的事儿!” 钟思虞紧接着追问道:“那你为何一直不肯喝呢?” 一旁的周琳也是满脸狐疑地望着叶云舒,静静地等待着她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叶云舒:“我就是不想喝酒罢了。不过人家既然好心好意地把酒水端了过来,我总不好直接拒绝不收下吧。”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道:“这酒闻起来味道应当还挺不错的。怜花,要不你来尝一尝?” 说着,便将手中的酒递给怜花。 怜花满心欢喜地接过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喝完之后,她咂吧咂吧嘴,细细品味了一番,然后兴奋地评价道:“哇,真好喝诶!不仅口感醇厚,竟然还有一股淡淡的杏子清香呢!” 听到怜花这么一说,钟思虞不禁好奇心大起,她先是将酒杯拿到鼻子跟前轻轻嗅了嗅,下一秒便将美酒送入了口中慢慢品尝起来。 周琳轻轻摇了摇头,对于面前这杯散发着醇厚香气的美酒,她实在提不起半点兴致。 她转过头,朝着站在一旁的丽珠招了招手,柔声说道:“丽珠,来,这酒给你喝吧,我不太喜欢饮酒呢。” 丽珠闻言,脸上顿时露出欣喜之色,赶忙快步走上前来,小心翼翼地从周琳手中接过那杯酒,“谢谢小姐!” 此时,钟思虞已经将那酒饮完,将酒杯搁置在美人靠上。 “不知惜玉那边情况怎么样了,咱们要不要在这里等等她呀?” 叶云舒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不用等她啦,依我看,以惜玉的本事和能力,这会儿想必早就顺利地把人带出去了。” 说完,她站起身来,“我们回吧。” 随后,几个人一同朝着门外走去。 第113章 明白你的苦衷 就在她们快要走到游廊尽头的时候,一直在那里守候的下人连忙迎了上来,恭敬地在前面引路,并一路将她们送出大门。 “各位贵人请慢走,欢迎您们下次再来光临!” 离此不远的地方,两辆马车正静静地停靠着。 两车夫见到自家主人从那大门被人恭敬送了出来,都默契地扬起手中的马鞭。 眨眼之间,两辆马车便稳稳地停在了大门口处。 叶云舒等人都上了马车,待所有人都坐稳之后,车夫再次挥动马鞭,“驾!” 两马车陆续跑动起来。 在马车走了约摸两百米左右,那青袍公子出现在了大门的位置。 他双眼微眯,目光紧随远处即将消失在视线尽头的马车。 此时,一浑厚的询问声从一旁传来:“主子,那个男孩就这么被她们带走了,咱们难道不去追吗?” 说话之人正是方才竹林那身材魁梧的男人,此刻他一脸焦急地望着自己的主子,等待着对方的指示。 青袍公子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依旧凝视着马车离去的方向,沉默片刻之后,方才缓缓开口说道:“给本公子备马。” 听到命令,魁梧男子急忙应声道:“是!”随后转身匆匆离去。 没过多久,一匹毛色鲜亮的骏马便被牵到了青袍公子面前。 “主子,现在去追应该还来得及。”魁梧男子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想要扶住青袍公子上马。 然而,他的手尚未触及到对方衣角,就见青袍公子突然举起手中的折扇,毫不留情地朝着他的头顶敲了一记。 “瞎说,你主子什么时候说去追人。” 说完,青袍公子这才慢悠悠地将折扇插入腰间一侧的腰带之中。 随后,他身手敏捷地接过缰绳,一个漂亮的翻身,稳稳地落在了马背之上。 “这个时候自然要该吃吃,该喝喝。去一品楼!” “啪” 一声脆响,竟他右手高扬的马鞭在空中猛地一挥。 又轻轻落在马的后腿上,瞬间,身下的骏马便向前奔驰。 眼看着青袍公子的身影也渐渐远去,魁梧男子不禁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真是搞不懂主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说完,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朝着一品楼的方向追去。 此时,叶云舒静坐在马车里。 她微侧身,对怜花道:“怜花,我想眯一会儿,你的肩膀借我靠一靠吧。” 原本怜花与叶云舒之间还隔着一些距离坐着,但当她听到这句话时,便毫不犹豫地将身子向叶云舒那边挪动了些许,以便让她能够更舒服地依靠。 叶云舒轻轻地合上双眼,心中却一直挂念着那个满身是伤的男孩。 不知惜玉现在带着男孩到了哪里等她,想到这,她决定了。 “停车!” 车夫闻声赶忙拉紧缰绳,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随着车身的晃动逐渐平稳,叶云舒睁开双眸,坐直了身子。 她稍稍歪过头,看向怜花,“怜花,麻烦你到后面那辆马车上去一趟,替我跟思虞和琳姐姐知会一声,就说今天的行程只能到此为止了,我们改日再另行相约相聚。” 怜花乖巧地点点头,“好的,姐姐。” 她站起身,又弯着腰,两步就走出车厢。 她站稳后,站在车辕处向后方张望了一下,看到后方的马车已经靠近并且也稳稳地停下之后,这才轻盈地纵身一跳,稳稳落地。 走向后面那辆马车。 不一会儿功夫,怜花便来到了后面马车的车窗旁,并站定。 她抬起手轻轻敲了敲车窗,礼貌地说道:“钟小姐、周小姐,姐姐说她临时想起了有要事,稍后的游湖活动就无法一道去了,还望两位见谅,咱们改日再约。” 话音刚落,只听得车内一阵轻微的响动,紧接着车窗帘被人从里面缓缓撩起,一个脑袋随之探了出来…… 怜花见到来人竟是钟思虞,目光落在她面庞之上,“钟小姐,您是有什么话要我转达给姐姐吗?” 钟思虞微微咬了咬下唇,“那个……他身上有伤,要辛苦云舒照顾他了,我也帮不上什么大忙。” 说完之后,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眼神之中满是无奈和愧疚。 怜花点了点头,表示会帮你忙转达。 她想着或许周琳也有什么话要说,可过了一会儿,仍未见周琳再开口讲话,怜花暗想:莫不是周琳没话要说。 于是便微笑着对钟思虞说道:“既然如此,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那我就返回去了。” “好的。” 钟思虞应了一声,随后缓缓地将头缩回车内,可她的手却依旧停留在帘子处,迟迟没有放下来。 一直等到看见怜花登上了马车,车轮再次转动起来,她这才慢慢地将帘子放下。 马车内,钟思虞整个人向后仰去,后背紧紧地倚靠在车壁之上,仿佛这样能让自己的身体得到最大限度的放松。 她轻闭双眼,深深地叹息了一声,那叹息声中似有忧愁与烦闷,突然问道:“周琳,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坐在一旁、始终保持着端庄坐姿的周琳听到这声叹息后,不由得抬起眼眸看向钟思虞,淡淡地回应道:“各回各家。” “好吧……” 钟思虞拖长了声音,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 忽然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猛地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周琳,好奇地追问道:“方才在我家亭子里,你故意把我支走,独自留下来跟云舒究竟都聊了些什么呀?” 面对钟思虞的追问,周琳只是微微一笑,神秘兮兮地回答道:“这可是个秘密哦,暂时不能告诉你。” 钟思虞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戏谑的神情说道:“那让本小姐好好猜猜看...... 你们明明是初次相见,但彼此之间的关系竟然比跟我还要熟络呢!那种亲昵劲儿呀,就好似一家人一般亲密无间。嗯,我想想啊,在我离开亭子之前,你好像向她询问了一个问题对吧?究竟是什么问题呢?” 话说到此处,钟思虞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开始滴溜溜地转动起来。 她略微沉思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关键之处,紧接着开口说道:“哦对啦!当时你问的是不是关于叶逸晨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之类的话?然后嘛,云舒给出的答案是——叶逸晨乃是她的兄长哟!哈哈,如此一来,真相大白啦!那么,你和叶逸晨之间莫非就是这样一种特殊的关联咯?” 说着,钟思虞调皮地将自己左右手的大拇指伸出来,并让它们相互触碰在一起,同时脸上还浮现出一抹饶有兴致、充满八卦意味的笑容。 周琳微微低垂着头,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钟思虞那不断摆弄着的两个拇指头上。 周琳的脸颊渐渐泛起一抹羞涩的粉红。 她忙伸出双手,紧紧握住钟思虞的拇指,生怕它们再做出什么令人害羞的动作。 随后,周琳抬起眼眸,娇嗔地瞪了钟思虞一眼,轻声说道:“这件事情你绝对不可以说出去!我并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呀。你想想看,我们俩可是从小一块儿玩耍到大的呢,彼此之间几乎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但唯有这一件事……唉,我本来是打算等逸晨确定上门提亲的日子之后,再把我和他的关系告诉你的。谁能想到,后来逸晨竟然会被关进大牢,而且还被判了斩刑啊!如果当时就告诉了你,岂不是让你白白跟着我一起伤心难过嘛?所以,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我才决定暂时先不跟你提起这件事的。” 听到解释,钟思虞站起身来,轻轻地挪动着脚步,将自己的屁股移到了周琳身旁,然后重新坐了下来。 此刻,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难过之色,轻声说道:“好啦,我自然会明白你的苦衷,我怎么会责怪你瞒着我呢?” 说完,她无力地笑了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苦涩和无奈。“其实你瞒着我也是出于对我的关心,怕我因为这件事情而受到牵连或者伤心难过。只是看到你如此将此事独自一人承受,而我自己却无能为力,既没办法帮到你,又不能减轻你的负担,心里难免会觉得有些难受罢了。不过没关系,不管怎样,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支持你的。” 周琳张开双臂轻轻地抱住了钟思虞,眼眶泛红,说道:“谢谢你,思虞。谢谢你理解我。” 说完道谢,她松开了钟思虞,将声音压得极低,但又恰好能让钟思虞一个字也不落地听清。“你如今既然已经知晓此事,倒也算是一件好事。那种把秘密深埋在心底、无法向他人倾诉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煎熬和痛苦了。思虞,其实我现在已经怀有身孕了,可是这件事情我一直不敢告诉任何其他人。所以今天,借这个机会也一并告知你,如果后面逸晨真的没了,无论如何,我都想要留住这个孩子。” 说着,周琳情不自禁地将右手轻轻地放在了自己自然平坦的下腹部位置上。 她的目光无比柔和,静静地凝视着腹部,脸上浮现出一抹慈爱而幸福的笑容。 钟思虞听闻此言,顿时瞪大了双眼,嘴巴也因为极度惊讶而微微张开,甚至可以看到她喉咙深处的颤动。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喊道:“你你……你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你疯了不成?!琳琳,你应该很清楚未婚先孕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意味着多大的风险和麻烦呀!而且你向来都是我心目中最为得体、最为守礼的大家闺秀,怎么会做出如此荒唐之事呢?” 周琳缓缓地抬起眼眸,目光如水般轻柔地落在钟思虞那张因担忧,紧蹙双眉而略显严肃的面庞之上。 她樱唇轻启,轻声说道:“当你真正邂逅那个令你心动、让你深爱着的人时,你将会心甘情愿地去战胜那些曾经被视为无法跨越的艰难险阻和重重困境。” 钟思虞的脸上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神情,她深深地凝视着周琳那双清澈而坚定的眼睛,一时间竟然语塞,张了张嘴却愣是吐不出一个字来。 一时间,两人仿佛都沉浸在了各自的思绪之中,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时光悄然流逝,就这样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之久。 就在这时,车夫那粗犷而洪亮的嗓音突然响了起来。 “小姐,钟府已经到啦!” 听到这话,周琳率先开口,微笑着对钟思虞说道:“好啦,快些回去吧。等我哪天得空了,定会再来找你讨要伯母亲手酿制的美味酸梅子哟。” 钟思虞轻轻应了一声,站起身来。 由于车厢空间有限,她不得不微微弯着身子,许是想着东西,走的步伐也慢了,就在即将踩下马凳之际,她忽然停下脚步,目光再次投向那低垂的车帘。 微风拂过,车帘只是轻轻地晃动了几下。 此刻,钟思虞内心深处的情感却如同这随风飘动的帘子一般起伏不定。 她深知自己需要一些时间来平复这份躁动不安的心绪,以便能够重新审视与周琳之间这段微妙的关系以及刚刚所谈论的话题。 “小姐?”她的贴身丫鬟正站在车下轻声地唤着她。 钟思虞缓缓地收回了那道充满复杂情感的目光,踩着丫鬟早已摆放的马凳,两步就下了马车。 待马车渐行渐远之后,她方才转过身来,朝着府门走去。 刚刚踏入府门,钟思虞一眼便瞧见了管家正静静地站立在那里。 管家一见她进来,立刻迎上前问道:“小姐,怎么就只有您独自一人啊?您那位新结交的朋友呢?” 听到管家的询问,钟思虞微微一笑,柔声回答道:“哦,她临时有些急事需要处理,所以就先回去了。这不,我也就只好提前回来了。对了,管家伯伯,您怎么会在此处?难道是专程在此等候我的吗?” 管家连忙点头应道:“正是如此,小姐。是夫人特意吩咐老奴在此等待您们归来的。夫人还专门派人前去传话给老爷,说是今晚要设宴款待您那位新朋友呢。所以老奴才一直守在这里,想着您们一回来就能把这件事告知于您们。” 说完,他顿了顿,接着又问道:“只是如今这位朋友未能如约而至,那已经准备好的晚宴是否需要取消呢?” 钟思虞一边不紧不慢地朝着内院走去,一边回头对管家说道:“管家伯伯,您且去忙您自己的事务吧。此事我自会去向母亲说明情况,晚宴如何安排由我们再做定夺。” 管家知道小姐是个有自个主意的,就连连点头应道:“哎,好嘞!府上这佃租账目着实繁杂得很呐,到现在都还没有核对完成呢。那老奴就先回去接着忙活了,那老奴我就先行告退啦!”说罢,他微微朝着走出几步远的小姐躬身行了个礼,转身朝另一边去了。 第114章 捏泥人 马车驶出狭窄的巷子后,又平稳地穿过了一条熙攘繁华的街道,最终在一处较为僻静的地方停了下来。 随着车身微微一晃,车辕先是向下一沉,随后,那淡青色的帘子被一只手快速揭开,一道熟悉的黑衣人映入眼帘。 只见惜玉弯着腰,动作轻盈钻进了车厢。 此刻,叶云舒得以看清惜玉背着的人。 男孩抬起头,天使般的面孔虽憔悴,然而那双眼睛却透着一股倔强与不屈。 叶云舒关切道:\"辛苦了,惜玉。\" 说完,她将目光投向男孩,柔声问道:\"你身上的伤口怎么样了?还疼不疼?\" 惜玉蹲下身,将男孩放下。 男孩站直了身子,声音沙哑:\"死不了......多谢您出手相救。\" \"先坐吧。\" 叶云舒抬起手指了指旁边空着的位置,示意男孩落座。 男孩轻点头,乖乖坐下。 此时的他心里很清楚,眼前这位美丽的女子或许将要询问自己一些事情。 惜玉见状,则自然而然地坐到了男孩的对面,静静地注视着他们二人。 车厢内一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过了片刻,叶云舒打破沉寂,再次开口道:\"我需要了解一些关于你的情况,希望你能够如实回答我的问题,可以吗?\"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神清澈如水,让人无法拒绝。 男孩那双如漆般漆黑深邃的墨瞳中,流露出无比坚定的神色,郑重说道:“我会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告诉您。” “那么,你究竟为什么会浑身是伤地出现在那个地方呢?”叶云舒凝视着眼前的男孩,轻声问道。 男孩紧咬嘴唇,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与愤恨,“我是北疆人,在外出时不幸遭歹人掳走,然后被卖到了那里。那个地方……所从事的是那种出卖色相、出卖身体的肮脏勾当。我宁死不屈,坚决不肯顺从他们的摆布,于是那些人便对我拳脚相加,毫不留情地毒打我。” 听完男孩的这番话,叶云舒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怜悯之情,但她脸上并未表露出来太多情绪。她决定救他时就猜测过是这样的情况,在她的意料之中。 “照这样看来,你的卖身契以及能够证明你身份的文书应该还留在那个地方吧?” 男孩不确定地点了点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惶恐和不安。 也许是担心叶云舒会说出将他送回那的话语,他急忙恳求道:“姐姐,我看得出您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人,请您不要送回去。” 然而,由于内心实在太过忐忑,他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地变得有些底气不足。 面对男孩满怀期待的目光,叶云舒既没有立刻应承下来,也没有断然拒绝。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男孩,沉默片刻后,缓声道:“先别急着求情,还是跟我讲讲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吧。” “我......”只见那男孩嘴唇微微颤抖着,支支吾吾了老半天,却愣是连一个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 他低着头,双手紧紧揪着衣角,显得十分局促不安。 叶云舒见状,倒也没有着急催促男孩,她只是微微一笑,然后转头朝着车头方向喊了一声:“吕马,直接回宅子吧。” “好咧,小姐!”只听前方传来吕马爽快的回应声。 随着他手中马鞭一挥,原本已经放缓速度的马车顿时再次奔跑起来。 就在这时,车厢内突然传出肚子发出的声音“咕~” 惜玉坐在那里,虽然听到了声音,但她依旧目不斜视,腰杆挺得笔直,端端正正地坐着,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男孩则虚弱地斜靠在车壁上,只见他的眼珠微微动了一下。 怜花则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住自己的肚子,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轻声说道:“哎呀,我这肚子又开始不听话啦......” 叶云舒笑问:“车里有没有准备点心呢?” 怜花摇了摇头,“这次出门匆忙,我忘记带上了。下次我一定会记得的。” 叶云舒点了点头,随即对驾车的吕马喊道:“吕马,等会儿经过点心铺子的时候停一下,我们买一些点心让怜花填填肚子,也带回些去给吴伯,万婶子他们。” 吕马连忙应声道:“是!小姐,前面再走一刻钟左右就是百世坊了,那里有一家很不错的点心铺子。” 这吕马本来是宅子里的护院,由于吴伯尚未雇到合适的车夫,所以他便自告奋勇地前来帮忙赶车。 “既然出来一趟,那就干脆趁着这个机会把一些之后会用到的东西都购置齐全吧。” 叶云舒将目光投向挨着自己坐着的怜花那不再是蜡黄干裂的面庞,“怜花,你也趁着这会儿好好想一想,看还有没有其他缺少的日常用品,咱们一次性都给买齐。” 怜花闻言,面露感激之色,赶忙应道:“谢谢姐姐!” 不多时,来到了百世坊。 惜玉先从马车上下来,怜花与叶云舒再一同下了车。 而男孩以及驾车的吕马,叶云舒吩咐他们留在马车等候。 “怜花,你呢就先去买点心,填饱你的肚子。哦对了,别忘了买几瓶雪花膏,你得多抹,皮肤就会好多了。还有其他需要用的,等这些东西都买好了,你就直接回马车候着,不用再特意去找我们。我呢,和惜玉往前面再逛逛瞧瞧。” 说着,叶云舒便从怀中掏出一个早已备好的精致荷包,递到了怜花手中,“这里边的银钱足够你用的,别替我省,该买买。” 怜花双手接过荷包,乖巧地点点头回应道:“好的,姐姐放心吧。” 随后,她便转身朝着卖吃食和雪花膏的方向走去。 目送怜花离开后,叶云舒这才收回视线,转而继续迈步向前,并同时向身边的惜玉开口问道:“惜玉,之前你可有仔细查看过那小男孩身上的伤势?需不需要带他去看看大夫诊治一番呐?” 惜玉:“他身上都是一些皮外伤,并未伤及到内里。我已经给他敷上了止血消炎的药粉,其实不看大夫也是无妨的。只不过,瞧他那受惊过度的模样,身子骨又这般虚弱,倒是可以去药堂抓上几副滋补的以及安神的汤药来服用。” 听闻惜玉所言,叶云舒点头,表示认同。毕竟惜玉往昔训练之时,时常负伤,在处理伤口与后续调养方面的经验自然是要多于自己的。 “那行,待会便去一趟春晓堂。” 惜玉闻言,不禁好奇地问道:“姑娘此番前去,可是要找那位苏大夫?” “正是,不知他因何缘故至今仍未前来寻我,心中担忧是否发生了什么意想不到的变故。” 说话间,二人已然行至坊市的街道之上。 此处好不热闹,摆摊的商贩们此起彼伏地高声吆喝着,招揽过往行人驻足光顾;熙攘的人群你来我往,摩肩接踵;时不时还有一辆辆装饰精美的马车或是一顶顶华丽的轿子从街心缓缓驶过。 叶云舒忽然在一个捏泥人的摊位前止住脚步,转身看向跟在身后的惜玉,微笑着开口询问道:“惜玉,你快瞧瞧可有喜欢的物件儿,若是有的话,我便买来送予你。” 说罢,她目光落在那些栩栩如生、色彩斑斓的泥人身上,饶有兴致地继续道:“或者你要不要挑上个精巧可爱的泥人,当作礼物赠予他人呢?” “不用,姑娘。”惜玉毫不犹豫地拒绝道。 “那我送你一个泥人吧。”叶云舒微笑着说道,语气轻柔却不容置疑。 话音刚落,她便转过身去,直接对着摊主开口道,“您好,麻烦您帮我捏一个泥人,我来给您画一幅草图,您照着来捏就行。” 摊贩老板面露难色,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说道:“哎呀,实在不好意思啊姑娘,俺这儿可没纸笔呀。” 叶云舒听闻,却是不慌不忙地笑了笑,回应道:“没关系,您把那竹签给我一条就行,我就在这地上画给您看。” 说罢,只见她蹲下身去,将地上的泥土用旁边的一块石头细细地碾碎成均匀的细粉。 接着,她又小心翼翼地将这些细粉铺平成大约 a4 纸大小的矩形形状。 做完这一切后,她才伸手接过摊主递过来的竹签,开始认真地作画。 随着竹签在地面上轻轻滑动,一个个线条逐渐浮现出来。 不一会儿功夫,一个 q 版的惜玉形象便跃然于眼前。 那圆润可爱的脸蛋,灵动俏皮的大眼睛,还有微微上扬的嘴角,都被描绘得栩栩如生。 “您瞧瞧,这个样子能捏得出来吗?”叶云舒停下手中动作,指着地上那个 q 版人像,抬头询问摊主。 摊主早在叶云舒用石块碾碎干泥土的时候,就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此刻见画作已成,更是惊叹不已。 待到听见叶云舒的问话,他连忙点头应道:“可以的,可以的!这样捏起来应该不会太难。不过嘛……姑娘,您这人像这五官长得还真是有点特别呐,哈哈!” 惜玉目光落在那幅画上,只见纸上的人儿栩栩如生,模样甚是可爱,但她却未曾意识到,这画上所绘之人竟然就是她自己。 一旁的叶云舒微微勾起嘴角,饶有兴致地瞥了一眼惜玉,随后转头对摊主说道:“就按照这幅画来捏吧,等捏完之后,我还要再画一幅新的。” 摊主满脸笑容地点头应道:“好嘞,姑娘放心,俺保证能把您画中的形象捏得九成像!” 说罢,他便伸手从身旁的木盆里挑出一块早已备好的泥土,先是轻轻揉搓起来,让泥土变得柔软且富有韧性; 紧接着,他开始拿捏着手中的泥巴,手指灵动地变换着形状和力度,渐渐地,一个大致的轮廓初显端倪; 随着摊主技艺越发娴熟,他不断调整着泥人的细节部分,使其愈发逼真生动; 待到最后一步时,他小心翼翼地为泥人涂上鲜艳的色彩,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用时短短一刻钟。 此时,叶云舒则弯下腰,轻轻地将地上的画作抹去,重新铺平一层细腻的泥粉,而后捏着竹签,再次描画了起来。 不多时,一个全新的 q 版人物跃然于纸上。 摊主定睛一瞧,这回画中的主角换成了一名男子,其形象独特而又鲜明,不仅将人物的五官特征精准地描绘了出来,更让人一眼望去便能知晓这定是位风度翩翩的美男子。 还未等叶云舒开口吩咐,摊主已然心领神会,二话不说,立即依照刚才的流程,重新选取泥土,如法炮制般地开始新一轮的揉捏塑造工作。 叶云舒专注地完成了最后一笔勾勒后,满意地放下手中的竹签,顺手将那根竹签放回摊主放置工具的竹筒之中。 她道:“行啦,最后把这个泥人捏完就行。” 摊主仔细端详着地上那幅刚刚完成的 q 版人物画作。 他眯起眼睛看,然后抬起头将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叶云舒,眼中满是好奇与惊讶,缓缓开口说道:“姑娘啊,依俺看呐,这次您画的应该就是您自个儿吧?” 叶云舒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清甜的笑容,“正是。” 摊主挠了挠后脑勺,继续说道:“姑娘您这幅画儿可真是稀罕物!俺活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回瞧见这样式儿的画。虽说这画上的人物看着不太形似,但那神韵却是十足十地像极了真人。难不成这是啥新兴的画派不成?” 叶云舒微笑着解释道:“大叔您说得没错,这叫 q 版画。它最大的特色呀,就在于那简洁又可爱的画风啦。通过对人物形象特征的夸张处理以及丰富多变的表情和动作描绘,可以让这些人物形象具有很强的辨识度和吸引力哟。” 摊主听后,双眼突然一亮,仿佛发现了什么宝藏一般。 他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压低声音急切地问道:“姑娘,俺想跟您商量个事儿行不?俺寻思着以后能用您这种画法来捏泥人儿拿去卖。您瞧,您这画风做成的泥人儿肯定特别招人喜欢呐!俺保证不会白拿您的东西,该给多少钱俺一分都不会少您的。” 第115章 契机 说罢,他满怀期待地望着叶云舒,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恳切。 叶云舒听完,却摇了摇头。 摊主见状,脸上原本兴奋的神情瞬间黯淡了下去,整个人也显得蔫了巴儿。 他耷拉着脑袋,“哎呀,看来是俺太冒失了,姑娘您千万别往心里去啊。俺也就是觉着您这画……唉,可惜咯!” 言语之中充满了遗憾和惋惜之情。 叶云舒看到摊主误解了她的意思,连忙开口解释道:“哎呀,您误会了!我刚才摇头呢,其实是想说不需要收钱,您往后只管放心大胆地捏就好啦。” 摊主一听,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他赶忙说道:“多谢姑娘啊!既然这样,那俺这三个精心制作的泥人就算作学费送给姑娘您啦,还请姑娘千万不要推辞呀!” 说完,便手脚麻利地将三个泥人小心翼翼地装进方形木盒里,然后恭恭敬敬地用双手递到叶云舒面前,诚恳地说道:“姑娘,请您收下吧!” 叶云舒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您这小摊谋生不易,您还是把这钱收好吧。” 说罢,她依旧坚持将购买三个泥人的钱放在了摊主的桌子上。 摊主见状,心中对叶云舒更是钦佩不已,忍不住连连称赞道:“姑娘真是心地善良、菩萨心肠呐!像您这样的好心人可不多见哟!” 叶云舒不再理会摊主后面说了什么,也不在意摊主心中会作何想,她没放心上。 在这样一个依旧处于封建时期的社会里,底层百姓的生活艰苦,她都一一看在了眼中。倘若自己方才的画能够使得这位摊主日后的营生有所改善,她自然是打心底里感到高兴的。 叶云舒轻巧地避过路人,来到一处无人的街角站定。随后,她从怀中抱着的三个木盒中,取出放置于叠在最上方的的一个木盒,并将其递到了惜玉面前。 这个木盒之中,正是放着q 版模样的惜玉泥人像。 惜玉伸手接过那个仅有巴掌大小的木盒,说道:“多谢姑娘!”然而她那张秀美的面庞之上却瞧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稍作停顿之后,惜玉又开口道:“姑娘您手中的两个木盒要不也交由我来一同拿着吧?” 面对惜玉的好意,叶云舒却是轻轻摇了摇头,表示拒绝。“这也不是什么重的东西,我有手,可以拿。” 惜玉原本伸出、准备去拿那个盒子的手,像是突然被蜇了一下似的,迅速地缩了回来。 她站在原地,微微蹙起眉头,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她轻轻叹了口气,心里暗自想到:这便是叶姑娘的性子,总是那般善良温和,对待身边之人更是关爱有加。自己当初不正是被姑娘这份难得的品性所打动,所以才毅然决然地放弃了回去竞争那多少暗卫一直想爬上的暗卫队长之位,心甘情愿地留在她身旁的么? 就这样,两人默默地继续并肩向前走去。 途中路过一个小吃摊时,她们稍作停留,在叶云舒的劝说下,两人都在现场喝了一杯温热的牛乳,然后又带上了三杯。 而后,她们便一路时走时停,缓缓前行。 这边,怜花一路小跑着奔向那间点心铺子。 进入铺子后,她直接找了个空位坐下,然后点了几样看起来味道不错的点心,就在那里吃了起来。 不一会儿功夫,几个点心就被她消灭得干干净净,小肚子终于得到了满足。 吃饱喝足之后,怜花这才又挑选了各种口味的点心,带回去给大家享用。 小厮将各种口味的点心都精心包装好,她拎着沉甸甸的点心提盒,怜花心满意足地离开了点心铺子。 走着走着,她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顺着香味看去,原来是一家胭脂铺。 于是,怜花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胭脂铺里摆着不同色度的胭脂,还有香粉,怜花兴奋地在货架之间穿梭,仔细比较着每一款雪花膏和胭脂的颜色、质地以及香气。最后,她挑选了几款心仪的雪花膏和新上市的胭脂,并爽快地付了银钱。 付完钱后,怜花一边开心地哼着小曲儿,一边数起了荷包里剩下的银两。 就在她思考着接下来还要购买哪些东西的时候,忽然听到铺子门口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 好奇的怜花连忙循声望去,发现原来是两名衙差正在大街上挨个询问路人问题。 对于这种事,怜花一向很感兴趣。 她左手握着装有点心的漆盒,右手费力地提起那一包新买的胭脂,快步朝着铺子门口走去。 然而,当她刚刚踏出铺子走到街上时,一名衙差却眼疾手快地将她拦了下来。只见那名衙差面无表情地展开一张画像,神情严肃地问道:“姑娘,请问你可曾见过此人?” 怜花定睛观瞧,心下猛地一震,眼前之人不正是自家小姐前些时日搭救过的那个男孩嘛! 然而,她表面上却佯装一无所知,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差爷的话,小女子从未见过此人呐。” 只见那衙差随意地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离开。 怜花心知此刻万万不能就这样离去,心里暗自琢磨着一定要设法探听些消息出来,也好回去禀报给小姐知晓。 于是,她连忙开口说道:“这画上的公子看上去气质非凡、尊贵无比,想来定非普通人物。不知他究竟是何身份呢?倘若小女子日后有幸遇见,定会第一时间前来告知官您的。” 那衙差原本就已心生不耐,闻言更是眉头紧皱,没好气儿地道:“你别多管闲事瞎打听,有些事情可不是你该知道的!” 怜花紧紧咬住牙关,略作思索后,缓缓将手中提着的物件轻轻放置于地上。 紧接着,她伸手入怀中掏出荷包,从中取出一小块碎银来。 而后,她快速将那块碎银塞进衙差的手掌之中,并满脸堆笑道:“差爷,实不相瞒,小女子家中兄长乃是专事寻人之事的行家。还望行个方便,稍微透露些许消息与小女子。若是将来真有飞黄腾达之日,小女子定然会让兄长分出一半好处给您的,您看成不成呀?” 那衙差起初并未拿正眼瞧怜花,可当他感受到掌中的碎银时,这才终于稍稍正视起面前这个娇小的女子来。 只见他先是冷哼一声,随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压低声音对怜花言道:“罢了罢了,既然你如此执着想要知晓,那便告诉你吧。此人乃北疆某位侯爷府上的世子爷。” 紧接着,怜花眨巴着她那灵动的大眼睛,若有所思地轻启朱唇,向面前的官差接连抛出好几个问题。官差也都耐心地一一作答,丝毫没有显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待得到满意的答案后,怜花微微颔首,面露感激之色,轻声说道:“多谢差爷。小女子这厢谢了。” 说罢,她拎起放在地上的提盒,同时用另一只手握住那个略显沉重的大包,步履匆匆地朝着不远处停放的马车疾步而去。 此刻,怜花脑海里不断回响着刚刚从衙差那里获取到的重要信息。 她一边加快脚步,一边暗自思忖着一定要尽快将这些情况告知自家小姐。这件事对于小姐来说可是至关重要呢!想到这里,怜花脚下的步伐愈发急促起来,恨不得能瞬间飞到马车旁,立刻飞到小姐身边。 叶云舒这边已经走到这条街道的尽头,除了买牛乳之外,后边再也没有购置其他任何物品。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 \"姐姐!\" 叶云舒闻声,转过身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怜花身手敏捷地从车辕上一跃而下,宛如一只轻盈的飞燕,正朝着她飞奔而来。 待怜花跑到近前,叶云舒不禁面露疑惑之色,开口问道:“你怎么跑过来了?” 怜花顾不上喘匀气息,急忙回答道:“方才我看到有两名衙差手持着一张画像,挨家挨户地满街询问呢,没想到画上画的竟是咱们车上的那男孩!” 听闻此言,叶云舒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她紧紧盯着怜花,追问道:“那衙差可有提及此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怜花赶忙答道:“他们只说是来自北疆的某位侯府世子。” 叶云舒闻言,眼眸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但她表面上依然保持着平静和镇定,缓声道:“我知晓了。” 其实此刻她的内心早已波澜起伏,因为这件事情或许能够成为将父亲从北疆接回家中的一个绝佳契机。 就在此时,吕马驾驶着马车过来了。 “怜花,你先去街市那边选几套适合这孩子穿的衣裳回来,我得去趟药堂抓几副药。等你购置完毕,直接租辆马车返回咱们的宅子就行。” 叶云舒有条不紊地向怜花交代着任务,随后轻盈地登上了马车。 怜花乖巧地点头应道:“好嘞,姐姐。” 这时,惜玉也跟在叶云舒身后,敏捷地跃上了马车。 “吕马,我们前往春晓堂。”叶云舒转头对着车前的吕马吩咐道。 吕马高声回应:“遵命,小姐!” 随即挥动马鞭,驱使着马车向着春晓堂的方向驶去。 进入车厢内的叶云舒目光扫视一圈,很快便注意到车厢一角整齐地堆叠着数个包装精美的盒子,还有一提盒,不用想也知道这些定是怜花刚刚采购来的物品。 接着,她移步至靠里侧的座位坐下,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身旁那个小男孩身上。 只见他此刻正紧闭双眼。 “一会儿我们会去到药堂,给你选购几副对症的良药。等一切妥当之后,你就跟着我一同回到宅子里吧。” 叶云舒轻声说道。 听闻此言,原本闭目养神的男孩缓缓睁开了双眸,那如深邃星空般璀璨的眼眸瞬间吸引住了叶云舒的注意力。 “多谢!”他的嗓音依旧有些沙哑。 叶云舒微微一笑,“我刚才买了一些热乎乎的牛乳,你快趁热喝下,可以滋润一下你干涩的喉咙。” 男孩微微一怔,旋即略显局促地伸出那双满是污渍和尘土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拿竹筒。 叶云舒却抓住了男孩的小手,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方洁白的方帕,动作轻柔给男孩拭擦手。 男孩紧紧地抿住双唇,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只握住自己手的纤纤玉手。 那双手白皙如玉,修长而纤细,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此刻,这双美丽的手正认真且细致地擦拭着他手指指缝之间的污垢。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男孩心中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感觉,犹如冬日里的暖阳照进了冰冷的心窝。 这种温暖让他感到既陌生又熟悉,仿佛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如此真挚的关怀与照顾了。 终于,当所有的污垢都被清理干净之后,叶云舒抬起头来,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望向男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说道:“这里条件有限,没办法帮你清理得太彻底,就只能这样随便擦擦啦。” 说完,她轻轻松开了男孩的手,放下那已变黑的手帕,转而拿起放在一旁的竹筒。 递到男孩面前,示意他接过。 男孩默默地伸手接过竹筒,缓缓拧开盖子,一股浓郁的奶香顿时扑鼻而来。他先是轻轻地嗅了嗅,然后才开始小口小口地品尝起来。 每一口都显得那么珍稀,仿佛这不是普通的牛乳,而是世间最珍贵的琼浆玉液。 时间悄然流逝,男孩终于喝完了竹筒里的全部牛乳。 他将竹筒轻轻放下,然后重新靠在车壁上,闭上眼睛休息。 整个车厢内陷入一片宁静之中,只有车轮滚动发出的轻微声响和外面偶尔传来的人声。 此时的叶云舒并没有打破这份安静,她静静地坐在那里,倾听着马车外时不时传来的嘈杂说话声。 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伸手轻轻地揭开了窗帘的一角,朝着外面望去。 只见远处有一名身穿官服的衙差正手持一张纸,逐个询问着过往的行人。 叶云舒看了片刻后,便缓缓放下了窗帘,目光再次落在那个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在假装熟睡的男孩身上。 第116章 传话 她微微出神。 马车毫无规律地颠簸着。 一刻钟后,它终于缓缓停在了春晓堂大门前。 随着车吕马拉紧缰绳,马蹄声渐消,马车稳稳地静止下来。 叶云舒轻启朱唇,柔声对驾车的吕马吩咐道:“你在此处候着吧。” 下了马车,两人前后踏入药堂,一股浓郁的草药香气扑鼻而来。 此时已有几位心急如焚的病人正在排队等候诊治,药童们则忙得不可开交,手脚麻利地抓取着各种药材,称重、打包。 因此,这次不像她们上次来时那样,没有人专门出来迎接。 叶云舒毫不在意这些,绕过了那些人,直接朝着内堂走去。 很快,她就来到了上次来过的那个房间门口。 只见房门紧闭,但里面却隐隐传出说话声。 于是,她凑近门边,仔细倾听了一会,分辨出其中确有苏祁的嗓音。 确认是苏祁在里头之后,她便安静地站在一旁,耐心等待着。 没过多久,只听得“吱呀”一声响,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走出来的是一个身着厚实棉袍的中年男子,他的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之色。 当他看到门外候着的叶云舒时,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冲着她友善地笑了一笑,然后手持一张药方,步履匆匆地朝前往大堂走去。 待那中年男子离去之后,叶云舒这才迈步走进屋内。 抬眼望去,只见苏祁正低着头全神贯注地翻阅着一本摊开在案几上的医书,手中的毛笔时不时在纸张上写下药材名和量。 她走到苏祁对面的那张红木凳子旁,款款落座。 她樱唇微张,轻声呼唤道:“苏大夫……” 苏祁终于完成了最后一笔的书写,他不紧不慢地放下手中的毛笔,将其架在砚台上。 做完这些个动作后,他缓缓抬起头来。 他面带微笑,“叶小姐,怎么过来了?” 听到苏祁的问话,叶云舒稍作迟疑,然后开口说道:“还是关于令尊的事情,不知道您对此考虑得如何了?” 然而,苏祁闻言却是面露诧异之色,连忙回答道:“叶小姐有所不知,我父亲如今已然出狱,而且那个作恶多端的凶手也已被捉拿归案了。” 这下子,反倒轮到叶云舒愣住了,她轻蹙柳眉,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原本准备好的诸多疑问在嘴边打了个转儿,最终只化作一句:“如此甚好!想来苏老大夫此次也是遭受了不少磨难,改日我定当亲自登门拜访探望。” 苏祁听闻此言,脸上笑意更浓,“此次多亏了叶小姐!若非您能够求得黎王出手相助,恐怕背后的凶手还难以被依法惩治呢。” 听完这话,叶云舒心中的诸多疑问得到了解答。 “此事你该谢黎王。”叶云舒可不会冒领他人的功劳。这件事情能够顺利解决,自己根本没做什么。 苏祁听到这话之后,倒是没有再多纠缠这个话题。 他随意地瞥了一眼那被支开的窗户,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了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 他缓缓转过头来,目光再次落在了叶云舒身上,“叶姑娘,现在时辰已至正午时分,正是该享用午膳的时候了。不知在下是否有此荣幸,可以邀请您一同共进午膳呢?” 叶云舒略微思索了一番,心中暗自思忖道:如今苏冷老大夫的事情已解决,自己就没必要再和苏祁有太多的交集了。 于是她面带歉意地微笑着回答道:“实在不好意思苏大夫,既然令尊无罪释放了,那我的也放心了。我家里头还有不少事情等着我去处理,去抓几副药就回家。” 说完,叶云舒微微欠身行了个礼,转身朝前堂走去。 苏祁目送着叶云舒离开。 当叶云舒出来前堂时,只还有一人在拿药。 她径直走到柜台前,让药童抓取数副安神药以及一些具有滋补疗伤功效的药品。 待得药童将所需药材备好之后,叶云舒爽快地付过银钱,才与惜玉一同出药堂。 用不多时,吕马已驾驶着马车回到了宅子门前。 叶云舒正欲去搀扶男孩,惜玉忙道:“姑娘,您先进去吧!” “他我来背进去。买的东西交给吕马来做便是。” 叶云舒迟疑了片刻,听从了惜玉的建议。“也好,那将他背回东院的厢房吧。” 此时男孩仍旧显得十分虚弱,倚靠着车壁。 然而当他听到关于自己后续的安排时,却并未出言反对。 惜玉得到应允后,来到男孩身前,随即蹲下身子。 男孩抬眸望着眼前的后背,用双手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接着半个身子缓缓趴在惜玉的后背上。 惜玉感受到男孩的重量后,略微调整了一下姿势,确保男孩能够趴得更稳些。 紧接着弯着腰出了车厢,又动作利落地纵身一跃跳下马车,稳稳当当地背着男孩朝着宅子里走去。 叶云舒拿起两个装泥人的木盒,走下了马车。 见自家小姐下了马车,吕马将马车停靠在路旁,并在石桩上系紧了缰绳。 然后他才转身走进车厢内,将那些购买来的物品,一手提着,另一手抱着,大步流星地朝着大门走去。 叶云舒刚刚踏入前院,一眼就瞧见吴伯满脸笑容地快步迎了上来。 吴伯微微躬身行礼,“小姐,您回来了!您用了午膳没有?” 叶云舒轻轻摇了摇头,微笑着回答道:“还未曾,劳烦吴伯快去准备一下吧。” “好嘞,小姐。”吴伯点了点头应承下来,他疑惑地开口问道:“只是怎么不见惜玉和怜花两位姑娘呢?” 叶云舒不慌不忙地解释道:“怜花可能还要晚两刻钟左右才能回来,等会儿麻烦吴伯分出一些饭菜给她留着,记得要温热着。惜玉刚才背着个伤患去东院那边了。” 吴伯:“原来是这样,老奴明白了。”说着,他正准备转身离去着手安排午饭事宜,叶云舒忽然又出声叫住了他。 “吴伯,且慢。”叶云舒补充道,“还有一事需要您费心。我带了几副药回来是给刚送去东院那位伤患的,放在马车还没拿,过一会儿吕马应该会拿进来。到时可得辛苦您熬制一下这两副药。还有他的吃食做些容易克化的肉糜粥,直接送到他房中。接下来他的生活起居还需您多照顾着。” 吴伯连忙点头称是,恭敬地回应道:“好的,小姐。请问小姐可还有其他什么吩咐?” 叶云舒略微思考片刻之后,轻轻地摆了摆手,“暂时没有别的事情了,吴伯您先去忙吧。” 吴伯恭敬地向叶云舒行了一礼后,便缓缓退去。 而叶云舒则往自己的西院走去。 不到一刻钟,她便已回到了西院。 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暗绿色衣衫的丫鬟正从她的屋里走出,其怀中紧紧抱着一床折叠成方形的锦被。 那丫鬟一眼瞥见叶云舒归来,脸上立刻绽放出欣喜的笑容,赶忙迎上前,“小姐,您回来啦!” “嗯。”叶云舒轻点螓首,目光落在丫鬟怀中的锦被之上,柔声问道,“这是?” 丫鬟连忙解释道:“回小姐,今日阳光明媚,奴婢想着将被子拿出去多多晾晒一番,如此一来,晚上小姐盖着便能更为温暖舒适呢。” 叶云舒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赞许的笑意,轻声说道:“难为你想得这般周到,有劳了。” 言罢,她径直穿过庭院,步入屋内。 进入房间后,叶云舒熟稔地行至书案之前。 先是轻轻研磨墨锭,待墨香四溢之时,再将宣纸平铺于案上。 而后,她提起毛笔,蘸饱浓墨,全神贯注地开始书写起来。 此刻,她所写下的依然是自己的芳名以及黎王之名。一笔一划皆无比认真。 就在叶云舒专注地将第五张纸写满之际,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姑娘,” 惜玉走了进来,她快步走到叶云舒身旁,“已按照您的吩咐让那人在东院的西房住下了。方才我出屋子时,正巧遇见了阿九,她跟我说待会儿会过来找您,说是有要事要同您讲。” 惜玉轻声说完之后,便安静站在一侧,静静地凝视着叶云舒手中那支毛笔在洁宣纸上肆意挥洒。 叶云舒专注于眼前的书写,并未抬起头,但她的笔却突然停滞在空中,仿佛时间也随之凝固。 少顷,她道:“我知道了。惜玉,待用过午膳之后,烦劳你替我走一趟黎王府,向王爷传个话,请他前来一叙。” 惜玉闻听此言,连忙应道:“好!正巧阿九尚未外出,有他护佑左右,属下此去方能安心。不过这午膳,就暂且不用了,属下要速去速归。” 叶云舒心领神会地点点头,微笑着说道:“如此也好。” 说罢,她想到阿九马上来找她,便决定到庭院等候。 她有条不紊地将案几上的笔墨纸砚一一整理妥当,而后才与惜玉一同踏出屋子。 阳光透过桂花树繁密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叶云舒那昳丽的脸庞上。 此刻,她正静静地坐在树下,双手轻轻支着下巴,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眸,似凝视着天空中的浮云,又似发呆。 一阵微风拂过,带来了一道干净而明朗的声音:“可是有什么心事?” 这突如其来的询问声打破了小院原有的宁静。 叶云舒回笼了神思,悠悠地坐直了身子。 只见她慵懒地伸展开双臂,尽情舒展着身体,然后才缓缓转过头来。 “阿九,我方才带回来的那个男孩,其实是北疆侯府的世子。我打算拿他跟北疆交换,换回我爹爹的平安归来。只是不知北疆是否会答应我的条件呢……” 叶云舒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投向站在身旁不远处的阿九身上。 此时的阿九恰好站在院口的方向,阳光映照在他挺拔的身影上,更显得他身姿俊朗。 听到叶云舒的话,阿九并没有直接回应这件事成功的可能性,而是毫不犹豫地说道:“想做什么便去做,我永远都会支持你。” 他的语气坚定且充满力量。 叶云舒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很快,她的嘴角便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 “阿九,待会我们两一道用午膳吧。”叶云舒轻声提议道。 阿九点了点头,表示应允。 两人一同走进屋里。 丫鬟恭敬上前,征询着叶云舒的意见:“小姐,饭菜已备好,可以上桌了吗?” 得到叶云舒同意,丫鬟才去往厨房。 不一会儿功夫,就手脚利落地将三菜一汤稳稳当当地端上了餐桌。 此时,餐桌上仅有阿九与叶云舒二人相对而坐。 席间,两人谨遵“食不言寝不语”的古训,皆沉默不语,只是偶尔抬起头来对视一眼,然后又继续专注于面前的美食。 不多时,两人便安安静静地享用完毕这顿丰盛的餐食。 两人都放下手中筷子,丫鬟便走到近前,动作娴熟地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 待丫鬟收拾妥当离去之后,叶云舒也随之起身,准备回房继续绣制腰封。 阿九忽然开口喊住了叶云舒,说道:“姑娘,如今咱们已经买下了二十四名奴仆,我将他们全都妥善安置在了城外的一座宅子里。经过深思熟虑,我打算先对这批人展开训练,将他们视作日后发展壮大的种子悉心培养。现在有个问题,外城购置的那处宅子场地有限,难以满足日常训练所需。因此,明日一早,我便计划带领他们前往野外进行更为系统全面的训练。” 叶云舒闻听此言,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目光温柔地看向阿九,轻声回应道:“如此甚好,在外一切小心,定要照顾好自己。” 阿九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姑娘放心,我每隔半月定会归来向你禀报进展情况。” 叶云舒:“好。真是辛苦你了!” 说罢,两人相视一笑。 两人一同走出了房门。 叶云舒想到男孩的身体情况,不知吴伯送去膳食给他没。当即决定去看看,于是便换了方向,转而朝东院走去。 第117章 婚姻大事绝非儿戏 东院的厢房 布置得十分雅致,屋内的家具一应俱全,应有尽有。 一张精美的屏风将房间巧妙地隔成了两个独立的空间,既保证了一定的私密性,又增添了几分优雅与神秘。 叶云舒走进内间,只见吴伯正将一锅肉粥放到桌上。 他熟练地从锅中盛出半碗,然后稳稳当当地递给了床上的男孩。 此时的男孩正靠坐在床头,虽然面色仍有些苍白,但精神状态已经好了许多。 他伸出手,轻轻地接过了那碗香气扑鼻的肉粥。 吴伯见叶云舒到来,连忙躬身行礼道:“小姐来了,那老奴就先下去熬药了。”说罢,他抬头看了一眼叶云舒,见她微微颔首表示同意后,这才放心地退出了房间,并轻轻带上了房门。 叶云舒微笑着搬来一张雕花小凳,在距离床榻不远的地方缓缓坐了下来。 她美目流转,注视着眼前这个正在喝粥的男孩,“你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一直‘喂’、‘喂’地喊你吧。” 听到这话,男孩喝粥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将手中的瓷勺放下瓷碗,碰到时发出一声清脆悦耳的声响。 男孩抬起头,目光迎向叶云舒,轻声说道:“我叫殷浩。” 说完,又低下头,重新拿起勺子,继续慢条斯理地舀起粥,一勺接一勺地送入口中。 听到男孩说出姓名,叶云舒心中再次确定了男孩的身份。 殷姓乃是北疆皇室之姓!想到这里,叶云舒的眼神变得愈发深邃起来。 沉默片刻之后,她再次开口说道:“你的身份我如今已然知晓。你放心,我定会派人护送你平安返回北疆。只不过……” 说到此处,叶云舒故意顿了一顿,同时关注着面前的男孩。 就在此时,殷浩缓缓地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了面前的她,眼神之中透露出一抹冷静与沉稳,“你若是有什么条件,不妨直接说出来吧,我自会斟酌考虑一番。” 听到这话,叶云舒不禁微微一挑眉梢,心道这孩子还真是聪慧! “实不相瞒,我的爹爹如今被你们北疆的边防官吏收押进大牢了,为此我们也曾派人前去交涉,但他们却始终不肯放人。所以我寻思着,以你的身份地位,兴许能够帮我把爹爹从狱中解救出来。” 话音刚落,只见男孩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干脆利落地应承下来:“没问题,可以。” 这爽快的回答反倒让叶云舒感到有些意外,道:“你竟然连问都不问一下我爹爹是什么身份,又是因何缘故而遭致收监之祸,甚至对于朝廷为何坚决不放人的缘由也是一概不知,就答应?” 殷浩不答,将手中已然空碗递向了她,又看了看桌上那锅热粥。 叶云舒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伸手接过碗来,再次盛了半碗热粥,交回到他的手中。 殷浩心满意足地接过那装满粥的碗后,他这才不紧不慢地接着刚才的话题说道:“其实告诉你也无妨,我的父亲乃是堂堂的定安候,母亲则贵为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安阳公主。而我呢,则是世袭罔替的世子。平日里,就连我的外祖父皇帝陛下对我都是疼爱有加,宠溺非常。今日你能将我从那犹如地狱般恐怖的地方成功营救出来,我的外祖父定然会对你感激不尽的。” 叶云舒嘴角微微上扬,“如此甚好!你吃完了就好好地歇息一会儿。待会儿,吴伯为你熬制的药就要端来了,你可得乖乖喝下,争取早日让身体恢复如初。” 殷浩闻言,脸上同样浮现出一丝笑意,他点了点头,随即将手中已然空空如也的饭碗再次递向叶云舒。 叶云舒见状,温柔地询问道:“要不要再来一碗呀?可别饿着肚子哦。” 殷浩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已经吃饱了。接着,只见他用双手支撑着身体,缓缓地躺下身去。 见殷浩嘴角处还粘上了粥,叶云舒将手中的碗放置到一旁的桌子上后,她快步走到床边,从自己的袖袋里掏出手帕,递到殷浩面前,柔声说道:“来,拿这个擦擦嘴巴吧。” 此时的殷浩已然躺在了床上,但还是很顺从地伸出手接过了手帕,并迅速地擦拭起嘴角来。 待擦完之后,他想都没想,便把手帕又递还给了叶云舒,同时开口说道:“擦好了,快拿走吧。我现在感觉有些困倦,想要小睡一会儿,你先回去忙你的吧。” 叶云舒默默地接过帕子,又帮殷浩掖了掖被角,才轻声嘱咐道:“若是有什么需求,尽管跟吴伯讲就是了。那我先走啦,你安心歇息吧。” 然而,床榻之上的殷浩却并未作出任何回应。叶云舒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又仔细地环顾了一下整个房间,确认没有疏漏之处后,这才放心地抬起脚步,朝着门外走去。 随着房门轻轻地合上,屋内顿时陷入一片宁静之中。 未时末 皇宫门口 黎王身姿矫健地翻身上马,他双腿猛地一夹马腹,胯下骏马疾驰而出。 飞鹰也紧跟其后。 就在这时,后方传来一声高呼:“黎王殿下!”声音尖细而急切。 只见一名公公正急匆匆地追赶而来。 那公公跑得气喘吁吁,手中握着的拂尘也因奔跑而不停地颤抖着。 他一边跑,嘴里还一边喃喃自语道:“紧赶慢赶,终于是赶上了……” 这位公公乃是受太后差遣前来请人的。方才,他从李福公公那里得知黎王刚离开不久,便脚下生风般追了出来。 听到呼喊声,黎王迅速拉紧缰绳,让狂奔的马儿渐渐停下脚步。 他熟练地调转马头,朝着那名公公所在的方向看去。 待看清来人后,黎王开口问道:“何事如寻本王?”语气清冷,眼神漠然。 公公赶忙上前几步,微微躬身行礼,然后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急促的呼吸,恭敬地回答道:“回殿下,是太后娘娘请您到她那儿去坐坐。” 黎王听闻此言,眉头不禁微微皱起,心中思忖着母后此番突然召见自己究竟所为何事。然而,他表面上依旧神色自若,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只是淡淡地应道:“本王知道了。” 紧接着,黎王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一旁的侍从,便跟着公公一同前往太后的宫殿。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太后的宫殿前。 远远望去,只见宫殿内金碧辉煌,雕梁画栋,美轮美奂。 殿内 此时,太后正端坐在主位之上,一身华服,雍容华贵。 当她看到黎王走进来时,脸上立刻露出了一丝亲切的笑意,轻声说道:“来了。” 黎王行礼后,站得笔直,“不知母后今日召儿臣前来所为何事?” 太后优雅地端起茶杯,轻启朱唇,微微抿了一小口香茗,然后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本宫近日听闻你派遣人手前往九宁城,将一位姓叶的姑娘接入了京都。那叶家不过是区区一介商贾之家的女儿罢了,依着你的尊贵身份和地位,理应与更为门当户对、出身名门望族的女子有所往来才是。” 黎王面色沉静如水,毫无波澜地回应道:“儿臣认为,母后您不应仅仅局限于身份和地位来评判他人。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有时候内在的品质和才情远比外在的家世背景更为重要。” 太后轻轻地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道:“唉,你这孩子啊,本宫又怎会不知晓你的心思呢?也罢,既然你如此坚持己见,本宫也就不再过多干涉。但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凡事都要有个度,切莫因一时冲动而失去了应有的分寸。毕竟身为皇家子弟,婚姻大事绝非儿戏,关乎到整个皇室的声誉和利益,切不可掉以轻心呐!” 黎王恭恭敬敬地躬身施礼回答道:“多谢母后的悉心教诲,儿臣定当铭记在心。” 待从太后所居的宫殿辞别而出之后,黎王想到叶云舒。不知道她正在做些什么呢?心中这般思忖着,脚下的步伐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一路快马加鞭赶回黎王府时,已然过去了整整一个时辰。 黎王下马之后,没有片刻停歇,径直朝着书房走去。 早已经守候在书房门口多时的侍卫,远远望见自家王爷归来,连忙迎上前去,单膝跪地行礼,并双手呈上一封书信,禀报道:“王爷,温大人遣人送来加急信件在此,请王爷过目。” 黎王伸手接过信封,迅速拆开封口,展开信纸,目光如电般快速扫视着信中的内容。 只见他原本还算平和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甚至隐隐透着一丝凝重之色。 他推开书房的大门,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 待来到书案前,将那封信甩到案面上。 他坐了下来,伸手执起一支毛笔,正欲提笔书写之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 只听门外的飞鹰恭声说道:“王爷,暗七传话说叶姑娘让您空了过去一趟。” 听到这话,黎王刚刚拿起的笔又被轻轻地放回到桌上。 他站起身来,快步走到门前,用力一拉,门扉应声而开。 “去备好马车。” 飞鹰犹豫了一下,忍不住开口劝道:“王爷,您这才刚刚回来……况且叶姑娘也没说如此着急要让您过去啊。” 然而,黎王并未理会飞鹰的劝阻,突然想起什么,走了两步后突然回转身来,目光锐利地问道:“南部矿场那里派人过去了吗?” 飞鹰连忙答道:“已经派了十人过去,按照行程推算,他们昨日应该就抵达目的地了。” 黎王听完之后微微颔首,表示满意。 然后不再多说一句废话,抬起脚大步流星地朝着王府的大门走去。 看着自家王爷渐行渐远的背影,飞鹰不禁在心中暗暗嘀咕:王爷平日里总是那般稳重冷峻,处事不惊,可为何只要一涉及到叶姑娘的事情,就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呢?不过心里虽然这样想,但飞鹰脚下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顿,紧紧跟随着黎王一同前往大门处。 京都叶宅 “姐姐,我回来啦!” 未见其人,但闻其声,那清脆悦耳的呼喊声远远地传来。 此时,叶云舒正静静地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微微闭着双眼,悠然自得地感受着冬日即将结束时那特有的清冷气息。微风轻轻拂过她的面庞,撩动着几缕发丝。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一个娇小玲珑身影来到秋千边站定。 怜花满脸笑容,手里拿着一封信,兴奋地说道:“姐姐,快看呀!这可是小关姐姐寄来的信哟!” 叶云舒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落在那封信上,轻声问道:“信上说些什么呢?” 怜花笑嘻嘻地回答道:“我还没来得及看呢,这不赶紧拿过来给姐姐嘛。” 说着,便将信递给了叶云舒。 叶云舒接过信后,轻轻地摩挲着信封,心中暗自思忖:也不知道祖母近来身体可好?随即,她拆开信件,仔细阅读起来。 片刻之后,叶云舒读完了信中的内容,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媚娘后面又来了一趟九宁城,去了家里,小关接待的她,媚娘估计会后日到达京都。信中提到,醉春楼的生意如今甚是红火,媚娘已然将生意全权交予蓉之打理,她自己则落得个清闲自在,整日忙着四处游山玩水。 叶云舒抬起头,对怜花说道:“怜花,你可还记得媚娘?就是那位福帮的少东家。” 怜花点了点头,应道:“当然记得啦,那位在温泉山庄的漂亮姐姐。” 接着,怜花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开口问道:“姐姐,现在阿九大哥不在家,要不要派人去通知他一声呢?” 叶云舒摇了摇头,叹口气说:“怕是来不及了。明日阿九就要外出办事,少说也要半个月才能归来。” 这时,怜花没见到惜玉,便问:“惜玉呢?她怎么不见人影?” “她去帮我传话了。”叶云舒将信塞回到怜花手上。 第118章 王爷真棒 怜花快速将信叠好收入怀中,随后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双手轻轻地推着自家小姐所坐的秋千。 秋千在空中缓缓摆动,叶云舒那绝美的容颜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越发娇艳动人。 只听叶云舒柔声说道:“好了,怜花,不用你推了。我回来时便吩咐吴伯给你留了饭菜,就在厨房里温着呢,你快去吃一些吧。若是再耽搁下去,可就到晚饭时间啦。” 怜花欢快地点点头应道:“好嘞,那姐姐我这就去去就回!” 说罢,她如一只活泼的小兔子般,一蹦一跳地朝着院门奔去。 就在这时,有两道身影翻墙而入,他们身轻如燕,动作娴熟,眨眼间便来到了叶宅西边的院子里。 正是黎王和飞鹰。 此时叶云舒正在一下一下地踮起脚尖,荡着秋千。 黎王走到秋千旁,让秋千稳停了下来。 他弯下腰,将脸凑近叶云舒那白皙修长的后脖颈处,轻声低语道:“舒儿,可是想本王了?” 由于黎王走过来没有隐藏脚步声,叶云舒在他走过来时便听到了,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她嘴角微微上扬,娇羞地回应道:“嗯,想你了……” 此刻她仍在想着接下来着手筹备回春堂重新开张之事。 要想挽回药堂昔日的声誉,首先得借助府衙之力发布声明,向众人表明回春堂的医死人和售卖假药是遭人陷害; 其次还需继续开展义诊活动,以造福百姓。不过此次必须吸取前两次的惨痛教训,进一步强化对大夫们的保护措施。不仅要安排专人负责每日的药材检查以及入库管理工作,以防有人在其中掺入假药,还要确保每一味药材都货真价实、品质上乘。 黎王见身前的女子没说话了,他又开口说道:“本王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的兄长明日便能出狱了。” 听到这个消息,叶云舒猛地抬起头来,美眸之中满是惊喜之色,她激动地抓住黎王的衣袖,急切地问道:“王爷,此事当真?” “高兴坏了?”黎王面带微笑,眼神温柔地凝视着眼前这位娇艳动人的佳人,轻声问道。 叶云舒微微侧过身子,让自己完全面对黎王那俊朗的面容。 “王爷真棒!”说完,她鼓起勇气,仰起头,伸手环上了黎王的脖子,轻轻地在他的脸颊上送上一吻。 黎王似乎并不满足于此,他那双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里闪烁着欲望的火花,仿佛要将面前的人儿整个都吸入其中。 他伸出双臂,以一种极其优雅的姿势将叶云舒打横抱起,又在她耳畔耳语了一句。 此时的叶云舒只觉得脸颊发烫,她低下头去,不敢直视黎王那灼热的目光,娇嗔道:“王爷,您别这样,怜花和飞鹰他们可都还在呢......” 黎王垂眸看向怀中娇羞的美人儿,嘴角扬起一抹宠溺的笑容,安慰道:“别怕,他们背对着咱们,什么也看不见。” 就在这时,原本一直目不斜视、坚守岗位的飞鹰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耳朵微微一动,当他看到自家王爷正抱着叶姑娘准备进屋时,心中暗叫不好,然后迅速转身,背对着他家王爷。 忽又觉得漏了些什么,他连忙侧身,一把拉住身旁那个仍在津津有味地看着两人亲密互动、浑然不觉的怜花,并压低声音急切地说道:“喂!你要是不想被王爷责罚,就赶紧给我转过身去!” 怜花先是一愣,随后不满地嘟囔道:“怎么啦?人家不过就是看两眼嘛......” 但在飞鹰严厉的目光注视下,她还是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过身去。 黎王则抱着叶云舒大步流星地走进了房间,然后合上了房门。 屋内顿时一片安静,只剩下两人彼此交织的呼吸声。 “可以吗?”黎王再次轻声开口询问,语气中充满了期待与柔情。 叶云舒伸手捂上自己双颊,将头深埋进黎王宽阔而温暖的胸膛之中。 “舒儿既然没有拒绝,那么本王便当作你已经应允了。” 黎王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邪魅的笑容。 他步伐稳健有力,缓缓地朝着床榻走去。 走到床边后,他弯下腰,轻柔地将怀中的叶云舒轻轻地放在柔软的床铺之上。 叶云舒身子向床里面挪动了一下,给黎王留出了足够他躺下的位置。 黎王紧跟着躺了下来,侧身面对叶云舒。 只见他右手支着自己的脑袋,深邃的眼眸犹如夜空中闪烁的繁星,炽热地凝视着身旁这位如花似玉的女子。 此刻的叶云舒面若芙蓉,娇艳欲滴,尤其是那胸前迷人的曲线更是显得格外突出,让人不禁想入非非。 “能否告诉我,你究竟是用何种方法如此迅速地就让我的兄长得以出狱呢?”叶云舒同样侧身相向,美丽的脸庞一侧枕在那双白皙娇嫩、十指交叠合拢的手上。 她那明亮清澈的大眼睛如同两泓清泉,一眨一眨地望着眼前这个令她心动不已的男子。 “今日上午时分,我特意进宫觐见了皇兄,并将一份全新的供状呈递到了皇兄面前。这份供状详细陈述了你兄长案件中的诸多疑点以及冤情所在,从而成功地为你兄长的案子实现了翻案。”黎王解释道,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可是按照正常的翻案流程来看,也不应该这么快能出狱呀!”叶云舒皱了皱眉,心中仍有一丝疑惑未解。 “是皇兄知晓我对你心生爱慕之意,并且你也将会出席此次的赏花宴时,他便毫不犹豫地下达了特赦之诏。”黎王微笑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 叶云舒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但很快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眨巴着那双灵动的大眼睛追问道:“你进宫还有别的事吗?” “嗯。我离宫的时候,母后召见了我。母后也已经知晓了你的存在,但她对于你身为商人这件事颇有微词,心中有些许不满。然而,你无需为此忧心忡忡,因为不管怎样,我都决不会让这点因素干扰到你成为我此生唯一的挚爱和妻子。” 黎王温柔地将怀中之人紧紧搂住。 叶云舒静静地依偎在他宽阔温暖的怀抱里,聆听着那沉稳而强有力的心跳声,让她感到有安全感。 她微微仰头,目光坚定地望着黎王那张俊朗的面庞,轻声说道:“好!我相信你。” 过了片刻,叶云舒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柔声问道:“那么,现在你可以跟我讲讲关于你母后的事情了吗?” 黎王缓缓睁开双眼,低头凝视着怀中人儿那如秋水般清澈动人的眼眸,然后轻轻地凑近她的耳畔,低语道:“我的母后乃是来自北疆的琬琰大长公主,同时也是现今北疆皇帝的亲姐姐。当年,母后对父皇一见钟情,深深地陷入了爱情之中无法自拔。 尽管那时北疆先帝极力反对这门亲事,并试图加以阻挠,但母后心意已决,毅然决然地选择远嫁到我们南渊国。只可惜,当她来到这里的时候,我的父皇早已册立了皇后。因此,母后当时只能被封为琬贵妃。” 父皇和母后之间有着一段深厚的情感纠葛。尽管母后来自北疆,但父皇对她的爱意深沉,并未将这一出身放在心上。最终,他毅然决然地立母后为皇后,并与她共同孕育了两个孩子——我和皇兄。 然而,好景不长,当父皇驾崩之后,一场激烈的皇位争夺战在他的兄弟们之间骤然爆发。宫廷内外风云变幻,局势动荡不安。就在这关键时刻,母后展现出了非凡的智慧和勇气。她成功地说服了当时手握重兵的承平王保持中立,不参与这场血腥的权力争斗。 皇兄得以顺利继承大统,登上皇帝宝座。为了报答承平王的恩情,同时也是出于稳定朝局的考虑,特地下旨让这位皇叔前往云安城开设府邸。 此刻,叶云舒听到这里,不禁微微皱眉,心中暗自思忖:难道是她刚穿过来被当妾送过去的王府?想到此处,她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疑虑,脱口问道:“那承平王是否有一个痴傻的儿子呢?” 黎王缓缓睁开双眼,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他沉默片刻,方才点了点头,轻声说道:“没错,说起这位世子来,他的痴傻确实是一个未解之谜。” 紧接着,黎王又继续讲述道:“其实,当年父皇执意立母后为皇后时,的确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毕竟,母后身上流淌着北疆的血脉,朝中不少大臣对此颇有微词,认为此举可能会给国家带来隐患。但父皇始终坚信爱情至上,力排众议,坚持自己的选择。而事实证明,母后不仅贤良淑德,还为皇室诞育了皇子,为江山社稷做出了重要贡献。” 黎王轻柔地吻了吻叶云舒如丝般柔滑的发顶,然后将她更紧地拥入怀中,继续轻声说道:“母后她如此关切我迎娶王妃之事,其实是因为不久前,她有幸得到了一位高僧的指点。那位高僧断言,本王若不在及冠之后迅速娶妻成家,便注定会孤独终老。” 叶云舒听闻此言,娇躯微微一颤,随即从黎王温暖的怀抱中轻轻仰起头来,美眸圆睁,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神情,樱唇轻启道:“那所谓的高僧莫非是信口胡诌之人?这种事情怎能轻易看得出来呢?再说了,以您这般出众的条件,世间不知有多少女子倾心于您。即便退一万步讲,哪怕随意择一女子成婚,也断不可能落得个孤独终老的下场啊!” 黎王微微一笑,伸出修长而有力的大手,轻轻地抚摸着叶云舒的小脑袋,就像是在撸猫脑袋。 他的眼眸深邃如海,其中倒映出的唯有叶云舒那如花般娇艳动人的面容。 “本王对其他女子皆无丝毫感觉,唯有与你相遇之后,方觉心中有所触动。”黎王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传入叶云舒的耳中,令她的心湖泛起层层涟漪。 叶云舒听到这番深情的话,只觉心脏都跳的快了一些。 她的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眼中闪烁着幸福的光芒,“好吧,既然王爷都这样说了,那我愿意相信。不过嘛,我还想问问王爷,您的母后究竟喜好何物?平日里又有着怎样的兴趣爱好?还有,她老人家又是何种性情呢?” 黎王似乎正在脑海中仔细斟酌着用词,只见他双唇紧闭,眉头微皱,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方才缓缓开口接着说道:“母后向来喜爱跳舞,想当年她亲自改良过的七盘舞,一经亮相便艳惊四座。不过嘛,母后这人啊,性格方面可能稍稍有些固执己见。” 说罢,黎王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 叶云舒听后,微微颔首,心中已然有了一番思量。 她轻声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去学习一支优美的舞蹈,再精心准备一份丰厚的礼物,如此一来,初次拜见太后时兴许能够给她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呢。” 言语间充满了自信与期待。 黎王看着眼前能牵引自己心神女子,心中不禁满是怜爱之情。 他伸手宠溺地看着她,微笑着夸赞道:“不愧是我家舒儿!” 叶云舒娇嗔地白了他一眼,笑着回应道:“为了你不至于在我和太后之间左右为难,我自然也是需要多出些力气的呀!” 说着,她伸手将黎王放在自己头上轻抚的手轻轻拿开,然后调整了一下身姿,不再侧卧,而是换成了更为舒适的平躺姿势。 就在这时,叶云舒忽然想起那个被她救下的男孩之事,而这也正是她叫黎王前来的目的。 于是,她坐起身来,一脸认真地对黎王说道:“我今日救回来了北疆定安侯的世子,心里正琢磨着能不能借助他把我爹爹从狱中换回来,你觉得这个法子可行么?” 黎王闻听此言,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陷入了一阵沉思之中。 第119章 周琳来访 过了片刻,他神情凝重地说道:“此计虽然巧妙,但其中风险亦不可小觑。要知道那定安侯在北疆可是颇具势力的人物,倘若我们稍有不慎,恐怕就会引发意想不到的变故,从而生出诸多事端。” 叶云舒秀眉紧蹙,面露忧色地说道:“可是我的爹爹每多待在北疆一天,我的心里就越发难以安宁。哪怕这次行动充满风险,我也下定决心要尝试一下。” 黎王伸出宽厚温暖的手掌,轻轻握住叶云舒玉手,柔声安慰道:“不要着急,舒儿放心,本王定会全力相助于你。关于你爹爹之事,本王早已派遣人手前去与之接触,接下来我们只需再探听下定安侯对此事究竟持何种态度即可。” 叶云舒听闻此言,轻点螓首,表示赞同:“如此甚好,便依王爷所言行事吧。” 黎王接着说道:“若是定安侯能够应允此事,那么那位定安侯世子的人身安全就必须得到妥善保障。待到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本王将陪同你一同赶赴北疆进行相关事宜的交涉。” 然而,叶云舒却轻轻地摇了摇头,果断地拒绝道:“我不同意。你贵为我们南渊国的战神,北疆人多仇视你不知吗?更何况上次你为救我又与北疆太子还有那兀屠之间产生过激烈的冲突。你去北疆必然会凶险万分。其实我原本的计划只是派人护送而已,并未曾打算亲自前往。而且就算最终决定由我亲往北疆,我也不希望你同行。” 黎王换了个睡姿,将脑袋枕于双臂之上,平躺在床榻之上,双目出神凝望着屋顶,仿佛在思考着什么重要之事。 半晌,他缓缓开口说道:“本王知道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所以舒儿放心,绝对不会让自身陷入任何危险之境。” 叶云舒想到黎王能成为人人称赞的战神,不仅是因为他拥有绝对的武力,还有智谋。她的担忧或许是多余的。 于是她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看着黎王那俊美却有些疲态的面容,她想起买回来泥人,抿唇一笑,想把这特别的小礼物送给黎王。 于是站起身小心地跨过黎王的身躯,优雅地下了榻。 她穿上平时只室内穿的狐皮毛棉鞋,轻快地走到梳妆台旁,轻轻拉开其中一个抽屉,从中取出唯一的木盒。 然后拿着木盒,又如同一只欢快的小鹿般,小跑着回到床榻边。 黎王见状,索性也坐起身来,目光满含宠溺地凝视着眼前这位娇俏可人的美人儿,嘴角微微上扬,面带笑意,“舒儿,这是何物?” 他能猜到这木盒里边是什么,暗卫有禀告他今日舒儿的行程,但是他却当不知情。 叶云舒微微一笑,如春花绽放般明艳动人。 她将手中的木盒递到黎王面前,说道:“这呀,是我给王爷准备的小礼物。王爷,拿着,亲自打开看看吧。” 说罢,她也紧挨在黎王身旁坐下,一双美眸笑意盈盈地注视着他,似乎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他见到礼物时的反应。 黎王接过木盒,入手只觉木盒不重,他先扫了眼这普通的木盒,其表面未上漆色,但却被打磨得极为光滑细腻,还精心雕琢着一些纹理简单却不失雅致的花纹。 他神态自若地开启木盒,只见一个躺着放置的泥人映入眼帘。 这泥人竟有着几分他平日里那清冷孤傲的气质,但再细看之下,其五官夸张了点,反倒显得可爱而别具一格。 黎王侧头看着叶云舒,眼里的笑意掩不住,“觉得有点像本王。” 叶云舒抱住黎王一侧手臂,娇嗔地说道:“王爷可不许有丝毫嫌弃或者不喜欢哟!我知王爷什么都不缺,想了许久,最终才想到制作一个与众不同之物赠予王爷。 正所谓‘物以稀为贵’嘛,我这礼物绝对称得上是独一无二的!” 说罢,叶云舒将身子软绵绵地倚靠在他身上,脸上还故意摆出一副傲娇的模样。 黎王嘴角微微上扬,动作轻柔地将手中的盒子缓缓合上,将它放置床头。 他侧着身,伸出修长的手指,将叶云舒耳边散落的几缕秀发捋到耳后,温声道:“本王甚是喜爱此礼,更欣赏舒儿能有如此奇思妙想。于本王而言,只要是出自舒儿之手,无论是什么东西,皆是最为独特珍贵的存在。” 此刻,两人四目相对,气氛瞬间变得暧昧起来。 黎王微微低下头来,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熊熊燃烧的欲望之火,那张英俊得令人窒息的脸庞逐渐靠近叶云舒。 他轻轻地吻上了那诱人香软的唇。 叶云舒在这一刻缓缓地合上了双眼,任由黎王作为主导者。 他的亲吻就像是一阵强烈的风暴席卷而来,将她卷入其中无法自拔,引领着她一步步沉沦于这片爱的海洋之中。 两人口腔中两条舌头在不分你我地交缠着,两人呼吸交错。 黎王粗喘着气,已经不满足于那处,渐渐地悄悄往下转移,细吻密落玉颈,锁骨…… 叶云舒不由娇喘低哼,脑中犹如空白,双手不由抱住了黎王的脑袋,身上的冷意传来,让她得了丝丝清醒,“就这样吧,停了……” 黎王闻言,停下了动作,将人的衣服裹好。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了身体的欲望。 安静一刻钟后,黎王已平静了下来,似想到什么,他道:“对了,此前关于周子清那边的事宜,本王派遣出去的人手已然顺利抵达目的地。至于铁矿之事,舒儿大可不必忧心忡忡了。” 叶云舒还在为刚才的两人之事有点尴尬,现在见黎王已平静,那颗悬着的心终于彻底落定下来。 她只觉得一股暖流瞬间涌上心头,整个人都被满满的幸福与温暖所包围。 此时此刻,她满心想着也要尽自己所能去为眼前这个心爱的男子做些什么,于是便柔声细语地道:“王爷近日操劳国事,想必定然十分疲倦。要不就让我来替王爷揉一揉脑袋,也好为王爷舒缓一下疲劳之感。” 说着,她缓缓挪动身子,动作轻盈而优雅地移到了床铺的内侧。 然后,她双腿盘起,稳稳当当地坐好,并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身旁空出的床位,轻声说道:“躺下吧。” 黎王听闻此言,没有丝毫犹豫,顺从地躺了下去。 他合上双眼,安静地等待着接下来的举动。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一丝带着些许凉意的指尖,如同微风轻拂般触碰上了自己太阳穴附近的肌肤。那触感轻柔得仿佛羽毛飘落,让人心头不禁一荡。 叶云舒的手指开始在黎王的太阳穴周围轻轻揉捏起来。 尽管她的按摩手法看起来还有些生疏,但每一个动作都蕴含着满满的温情与关怀。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舒缓的感觉逐渐传遍全身,使得黎王原本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 没过多久,他竟然就这般沉沉地睡去,平稳而均匀的呼吸声在房间里悄然响起。 见到黎王如此快便进入梦乡,叶云舒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抹温柔至极的笑意。 她小心翼翼地伸手拉起一旁的锦被,动作轻柔得像是生怕惊醒了熟睡中的人儿一般,将锦被缓缓地盖在了黎王的身上。 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叶云舒并没有立刻离开床边。 她静静地伫立在那里,目光如水般凝视着黎王那张宁静安详的睡颜,眼中流露出无尽的柔情蜜意。 此刻的她,仿佛忘却了世间所有的烦恼与纷扰,整颗心都沉浸在这份温馨之中。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敲门声突然打破了屋内的静谧氛围。叶云舒的眉头微微一蹙,心中担忧这突如其来的声响会惊扰到好不容易才入睡的黎王。于是,她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朝着门口走去。 走到门前,叶云舒略微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然后轻轻地打开了房门。门外站着的正是怜花,只见她压低声音向叶云舒禀报说:“姐姐,周小姐来了。” 叶云舒心中暗自思忖着此番前来究竟所为何事,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床上正在酣睡的黎王。只见那黎王面容安详,呼吸平稳,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一般。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生怕惊醒了床上之人,然后压低声音说道:“走吧。”说罢,她小心翼翼地整理好自己略显凌乱的衣装,动作轻柔而优雅。 在转身离去之前,叶云舒还是忍不住再次回眸望向黎王。那一瞬间,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情感,有担忧、有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牵挂。然而,最终她还是毅然决然地转过身去,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出了房间。 穿过走廊,来到前院正厅,此时周琳已被吴伯恭敬地迎了进来。吴伯将周琳引至左侧的座位,并微笑着说道:“周小姐,请在此处稍作歇息,喝杯茶等候片刻。老奴已经派人前去通知我们家小姐了。” 周琳微微颔首,仪态端庄地回应道:“嗯,多谢告知。” 她优雅地接过茶杯,轻抿一口,举止间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 这座宅院对于周琳来说并不陌生,因为曾经叶逸晨带她来过此处。 当时,叶逸晨便告诉过她,这里是他们叶家一家人进京时暂时居住之所。 此刻,她环顾四周,仔细打量着屋内的陈设布局,发现这里的布置风格竟与叶逸晨自己置办的宅子颇为相似。 于是,她不禁心想,或许这些都是出自叶逸晨之手精心布置而成的吧。 想到此处,周琳的嘴角不由得泛起笑意。 吴伯得知眼前这位女子乃是少爷曾经带来过的贵客后,心中自然明了二人之间的特殊关系。 因此,他满脸堆笑地迎上前去,态度极其热情而又亲昵。 周琳眼见吴伯如此殷勤周到,又是忙着给自己端茶倒水,又是不停地送上精致可口的点心,不禁心生感动,连忙开口说道:“吴伯啊,真是劳烦您啦!您看您这么忙,还是赶紧去忙您自己的事情吧,我就在这儿安静地等一会儿就行。” 听到这话,吴伯赶忙应声道:“好好好,既然小姐您都这么说了,那老奴就先告退了。若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便是。” 说罢,吴伯微微躬身行了一礼,然后缓缓退出了屋子。 其实,周琳原本已经回到了府上。然而,当她想起云儿时,心里总是放心不下。 毕竟云儿孤身一人身处京都,家人皆不在身旁。 念及此处,周琳决定前来探望陪伴一下好友,顺便看看能否帮上什么忙。 而且,今日云儿带回了小男孩,这更让周琳想着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于是,她稍作收拾,便带着贴身丫鬟匆匆赶来了。 周琳刚刚才饮完一盏香茗,忽然间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传入耳中。 紧接着,只见房门被轻轻推开,叶云舒面带微笑款步走了进来,其身后紧跟着怜花。 “琳姐姐,真没想到您会大驾光临呀!”叶云舒见到周琳,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快步走到周琳身前,拉住她的手欣喜地问道。 周琳见状,连忙起身相迎,脸上同样洋溢着温柔的笑容回应道:“云儿,姐姐我不请自来,希望没有打扰到你!只是想到你独自在这京都生活,姐姐实在放心不下,所以特意过来陪你聊聊天解解闷呢。” 叶云舒面带微笑地伸出手,轻轻地握住周琳那柔软细腻的玉手,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她引领回座位之上。 待周琳坐稳之后,叶云舒这才款款落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柔声细语地开口说道:“怎会如此说呢?我心中可是万分欣喜于你能够前来拜访呀。” 此时,只见怜花动作优雅地走上前来,拿起茶壶为两人分别斟满了一杯清香四溢的茶水。 叶云舒先是向怜花微微点头示意表示感谢,随后便伸手轻轻拿起面前的茶杯,缓缓送到嘴边,轻抿了一小口那温热的茶水。 紧接着,她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转向周琳,继续说道:“我方才瞧见屋外摆放着好几盆娇艳欲滴的鲜花,听闻吴伯提及那些花儿皆是你特意送来赠予我的,在此,我要衷心地道一声谢啦,琳姐姐。说实话,对于这些美丽动人的花朵,我真的是打心底里喜爱至极呢!” 第120章 防患于未然 听到叶云舒这番话语,周琳同样端起自己眼前的茶杯,朱唇轻启,浅浅地啜饮了一口杯中的香茗。 她那双如水般温柔的眼眸凝视着叶云舒,“我寻思着,你的庭院里若是能点缀上这么几盆鲜花,想必一定会让你的心情变得更为舒畅和愉悦的。” 叶云舒闻听此言,不禁又将目光投向了窗外那些盛开得正绚烂夺目的花朵,由衷地赞叹道:“我看这些花长得生机勃勃、繁茂葱郁,想来必定是你耗费了诸多的精力与时间去精心呵护它们。” 周琳轻启朱唇,声音轻柔,道:“平日里待字闺中的时候呀,除了要勤加练习那女红、琴棋书画之外呢,我最喜欢做的便是这件事。 每当看到这些花儿从最初的破土而出,到慢慢地生长抽枝,再到后来结出可爱的花苞,最后绚丽地绽放开来,整个过程都让我感到无比欣喜! 如今逸晨身在牢狱,我心中着实挂念着他。但我也知道,其他许多事情我可能都无法真正帮得上忙。于是便想着啊,好好替他来照顾你。虽然能力有限,但希望能将这份因花儿而带来的愉悦之情传递给你!” “谢谢你,琳姐姐。” 叶云舒心下略有迟疑,暗自思忖着究竟是否要将明日她兄长便能出狱这一消息透露给对方知晓。毕竟那可是王爷亲口所言之事,应当不会存在虚假成分。可经过反复思量权衡之后,她最终拿定主意,暂且先按捺住不说,待到明日兄长平安归来之时,再当面告知于她,权当是送上一份意外之喜。 此时,周琳留意到叶云舒面上仍是笑意盈盈,遂开口提议道:“云儿,要不你前往我家中一同享用晚膳如何?平日里我爹爹总是归来甚晚,往往都是我独自一人用饭,着实有些孤寂无趣。” 叶云舒听闻此言,其实内心也想去,她觉得周琳这人很对胃口,说话合得来,也还是她未来的嫂嫂,很想去应承下来。 然而转念一想,却又记起自己房内尚有一人正在等候。王爷曾多次向她伸出援手相助,且今日亦是她主动相邀其前来。若是就连这么一顿晚餐都不能与之共同餐,似乎多少显得有些不近人情、说不过去...... 这般思来想去之下,她终究还是果断地作出了决定,婉言回绝道:“琳姐姐,实在不好意思啊,今晚我这边确有其他要事缠身,恐怕无法与你一同共进晚餐了。咱们不妨改日再约吧。” 听到这话,周琳微微颔首,表示理解。紧接着话锋一转,关切地询问起来:“哦,对了,今日那个宅子救出来的男孩如今情况怎么样啦?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出力之处吗?” 叶云舒:“他浑身上下虽然布满了伤痕,但所幸都只是一些皮外之伤而已,并未伤及到体内的脏腑要害之处。不过受到了过度惊吓,又加上受了伤身体虚弱了些,状态显得有些萎靡不振。我去购置了好几副具有安神宁心以及消炎止痛功效的药物,想来待他服下之后,情况才稍有好转。方才他喝下了些许热粥便睡下了。” 周琳微微颔首,表示对目前状况已有了大致了解。 她的神情变得严肃而凝重起来,缓缓地放下手中紧握的茶杯,目光如炬地直视着叶云舒那双清澈动人的眼眸,缓声道:“云儿,出手救人本就是一桩善举,对于你们当初当机立断做出那样的抉择,我自然也是持赞同态度的。正因为如此,当时有些话语我才未曾当着你们的面讲出口。 可如今既然你已然成功将人救出并且安全带回到这里来了,那么有些事就不得不跟你交代一番了。此事从一开始便处处透着一股子不同寻常的味道,且不说这男孩自身的真实身份究竟为何,单就那座神秘宅子里的主人而言,咱们对其依旧一无所知。像这种种尚未弄清楚的关键问题,极有可能会给咱们招致意想不到的灾祸啊! 故而凡事必须得做到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才行呐。万一这件事情真的演变成一个天大的麻烦,只要咱们能够事先摸透其中的来龙去脉,心里也就有底了,届时自能知晓该采取何种手段去从容应对并妥善加以解决,从而避免遭遇猝不及防的打击。当然啦,但愿一切只是我的杞人忧天罢了。云儿,关于我说的这番话,不知你是否能够完全理解呢?” 叶云舒全神贯注地聆听着,脸上原本洋溢的笑容渐渐收敛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凝重而严肃的神情。 她微微颔首,郑重其事地回答道:“我明白了,琳姐姐。关于这些事情,我定会仔细调查、了解得清清楚楚。” 周琳想到刚才进来,看到宅子并没有几个下人的身影,不禁皱起眉头说道:“我瞧着你这儿似乎没有可用之人,不过你放心,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尽快把情况查个水落石出并告知于你。若是你这边有任何需求或者遇到麻烦事,务必前往丞相府通知我一声。” 言罢,她稍稍侧过身子,对着身旁的丫鬟吩咐道:“丽珠,我的信物可曾带来?” 丽珠恭恭敬敬地应声道:“回小姐的话,已然带来了。” “快些取出来吧。”周琳急切地催促道。 “遵命,小姐。”丽珠不敢怠慢,连忙伸出右手,小心翼翼地探入怀中摸索片刻后,掏出一块圆形的玉佩来。 这块玉佩通体晶莹剔透,温润光滑,其上精雕细琢着一朵栩栩如生的兰花图案。 周琳接过玉佩,而后再次转过身来,轻轻拉起叶云舒那双柔若无骨的小手,将玉佩稳稳当当地放在她的掌心之中,并轻声嘱咐道:“云儿,你且收好这块玉佩。日后若要来找我,只需凭着此玉佩便能直接进入丞相府寻我,无需事先递交拜帖那么繁琐了。” “琳姐姐,那个调查的事情就不用劳烦您啦。若是被哥哥知晓我如此频繁地叨扰您,他回来了肯定会狠狠地责备我的,到时候我心里可就太过意不去了呀!说实在的,这件事对我而言并非难事,我完全有能力处理妥当的,所以你尽管放宽心便是。” 叶云舒捏着手中那块玉佩,感受到它的温润触感,“这玉佩是琳姐姐一番美意,我便欣然收下啦。日后我一定会时常去探望琳姐姐,咱们一同玩耍,这玉佩也能用的上。” “好,那我这就先行回去了,云儿,你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哦。”周琳带着自家妹子的关切感,微笑着说道,随后缓缓起身。 叶云舒见状,将玉佩收入怀中,紧接着也迅速站立起来,并快步走到周琳身旁,扬着笑脸道:“琳姐姐,就让我亲自送您出门吧。” 周琳微微颔首,目光温柔地看向叶云舒,应声道:“好呀。” 两人并肩而行,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 走着走着,叶云舒突然停下脚步,轻轻地抱住周琳的手臂,抬起头来,脸上满是期盼的神情,甜甜地开口道:“琳姐姐,我真心期望您能够早日嫁到我们家来,成为我的嫂嫂呢。那样一来,咱们就能天天相聚在一起啦!” 周琳那明亮如星的眼眸之中,突然间像是被一片淡淡的乌云所笼罩,染上了丝丝难以言喻的愁容,但这抹愁绪仅仅只是一闪而过,快得让人几乎无法捕捉到它存在过的痕迹。 紧接着,她垂下眼帘,遮盖住了眼底的情绪波动,轻轻回应道:“好......” 其实,早在之前,她就已经从爹爹那里听说了关于叶逸晨案件的情况。那可是由圣上亲自定下的罪名啊,想要让他出狱,恐怕真的是没有什么希望了。 现在,叶逸晨的妹妹云儿来到了京都,并信誓旦旦地对她说一定会想办法将哥哥救出来。虽然周琳心里清楚这件事情的难度之大,但看着云儿那充满期待和坚定的眼神,她实在不忍心去打破对方心中仅存的这点希望。所以,尽管内心深处早已充满了忧愁和无奈,她还是选择默默地将这份痛苦深埋心底,不让云儿察觉到一丝一毫。 而此时的叶云舒,敏锐地感觉到了周琳情绪上的变化,那种突如其来的落寞氛围让她猜不出何故。 不过,生性乐观开朗的她并没有过多地纠结于此,而是迅速展露出一个灿烂如花的笑容,激动道:“琳姐姐,你可要说话算话哦,等你和我哥哥成亲的时候,我一定要当你的伴娘!” 听到叶云舒这番天真无邪的话语,周琳努力地调整着自己的状态,缓缓地重新抬起头来。 只见她原本低垂的眼帘再次扬起,此刻那张美丽动人的脸庞之上已然挂上了一抹浅浅的微笑。 她微微抿嘴轻笑一声,略带调侃地回答道:“哎呀呀,哪有像你这样的,作为夫君的妹妹居然还想着当嫂子陪嫁给自己哥哥的呀?” “啊?这里伴娘竟然是这个意思呀!”叶云舒不禁惊呼出声,她下意识地伸出双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似乎想要将那惊呼声重新塞回喉咙里去。 然而,一切都已经太晚了,话已出口便如泼出去的水一般无法收回。 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之后,叶云舒赶忙轻轻拍打了几下自己的嘴巴,口中还念念有词道:“呸呸......瞧我这张嘴,真是犯糊涂了呢。琳姐姐,你可千万不要误会我的意思呀。” 周琳见状,连忙伸出一只手来拉住叶云舒正打着自己嘴巴的那只手,语气温柔地说道:“好啦,云儿,我知道你说错,我不会误会。” 稍稍停顿了片刻,周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打趣问道:“云儿,你如今的年纪也已然过了及笄之年,不知道是否有心仪的男子呢?” 听到这话,叶云舒不由得一愣,显然没有预料到话题会如此突兀地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一时间,她竟有些不知如何回答为好,显得颇为尴尬。 此刻,她的心中犹豫,到底要不要告诉周琳黎王便是自己的心上人呢?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暂且不能说出来为妙。 毕竟这件事情现在打算应当由黎王在赏花宴亲自宣布才算合适。 她还是不要过早透露吧,要知道,周琳向来聪慧过人且心思缜密,她觉得要是说出来,周琳会不会觉得她事先就和黎王有什么,那恐会影响她在周琳心中的良好女子形象吧。于是,叶云舒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得强装出一副娇羞的模样,结结巴巴地回答道:“那个......我......” 身后的怜花始终静静地聆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她这会儿已然察觉到自家小姐似乎并不想过多地谈论这件事情。 于是,怜花灵机一动,赶忙插话说道:“周小姐呀,您有所不知,我家姐姐向来对那些容貌俊秀的男子情有独钟呢!而南渊第一美男子是黎王殿下,依我看呐,这未来的姑爷必定会是个跟黎王一样世间少有的俊美男子哟!”说罢,还俏皮地眨了眨眼。 叶云舒听到怜花这番话后,心中不禁一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舒心的笑容。 心想这小丫头还真是机灵得很,居然这么快就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并且巧妙地帮自己解了围。 嗯,待会儿可得好好夸奖一下她才行。 而一旁的周琳则将叶云舒那略带娇羞的神情尽收眼底,同时又听到怜花如此说道,不禁轻轻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丝若有所思的微笑。 就这样,几人一边闲聊着,一边继续向前走去。 没过多久,便来到了府邸的大门口。 此时,只见一辆装饰精美的马车从不远处缓缓驶来,车轮滚滚发出轻微的声响。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马车最终在门口处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 周琳见状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面对着叶云舒说道:“好啦,马车已经到这儿了,你就不必再送我啦,赶紧回去吧。”言语之中满是关切之意。 叶云舒点了点头应声道:“嗯嗯,那好吧,不过我还是要看着你登上马车之后再回去。”说完,目光便落在了那辆马车上,眼神里透露出些许不舍之情。 周琳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但她见劝说无果后,便也不再多言,径直登上了那辆装饰精美的马车。 待丽珠也上了车后,车窗帘子被丽珠掀起了。透过大开的车窗,她隐约看到端坐在车内另一侧的周琳,正静静地坐着,身姿优雅而端庄,宛如一幅美丽的画卷。 丽珠将头稍稍探出车窗,对着站在大门石阶上的叶云舒高声喊道:“叶小姐,请您回去吧!我们这就要出发离开了。” 叶云舒微笑着向她们挥了挥手,表示自己已经知晓。 马车窗帘落下,完全遮蔽了车厢里的一切。 叶云舒目送着马车缓缓前行,直到马车渐行渐远,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她才转过身来,带着怜花朝着西院走去。 第121章 烛光晚餐 叶云舒迈着轻盈的步伐缓缓地回到了院子里,当她望见那扇原本紧闭着的房门此刻竟然大敞四开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她下意识地想到也许黎王已经离开了这里,不知为何,这个念头刚一浮现,她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揪了一下,隐隐作痛,一种难以言喻的难受之感油然而生。 然而,当叶云舒踏入屋内后,却惊喜地发现黎王并未离去。只见他已然苏醒过来,身姿挺拔地端坐于桌旁,正悠然自得地独自品味着香茗。 \"回来了。\" 就在这时,一个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传入了叶云舒的耳中,这熟悉的嗓音让她心中那一丝难受顷刻间烟消云散。她像是沐浴在春日暖阳下的花朵一般,不由自主地绽放出灿烂的笑容,脚下的步子也随之加快,轻快地走进了屋子。 \"回来了。你休息好了吗?\" 叶云舒的声音中满含喜悦之情,仿佛见到了久别重逢的挚友。 黎王微微颔首,轻声应道:\"嗯。\"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叶云舒满心欢喜地走到黎王身旁,款款落座,然后满怀期待地望着他说道:\"今晚你就留下来与我一同用晚膳吧。\" 她那双美丽的眼眸中闪烁着真诚和热情的光芒。 黎王双手抱胸,嘴角微微上扬,目光饶有兴致地落在她身上,轻声问道:“听闻今日是你亲自下厨?” 叶云舒听到这话,心中不禁一紧,瞬间想起了前些日子自己曾信誓旦旦地说过要勤加练习厨艺一事。然而此刻,她心里其实并没有多少底气,但表面上却依旧保持着镇定自若的笑容,柔声回应道:“若是王爷不嫌弃小女子手艺粗陋,那便是极好的。” 黎王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之色,缓声道:“本王对此可是期待已久,又岂会有所嫌弃呢?” 得到黎王肯定的回答后,叶云舒暗自松了口气,然后转头看向他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王爷稍作等候片刻。我这就让怜花前去通知万婶子将所需食材准备妥当,您在此处稍坐歇息即可。”说完,她缓缓站起身来,准备向外走去。 而此时,一直乖巧地守候在门外的怜花见自家小姐走了出来,赶忙迎上前去,恭敬地询问道:“姐姐,不知有何吩咐?” 叶云舒微微颔首,轻声细语地向怜花交代起来:“我已邀请王爷今夜留在府中用膳,你快去帮我筹备一番......”接着,她详细地说明了需要准备的菜品以及各种注意事项,足足说了好一会儿之后,方才停下话语,最后总结道:“大致就是这些了,你速速去办吧。” 怜花连连点头应道:“好嘞!姐姐放心,我定会尽快办妥此事。”言罢,她转身匆匆离去,着手开始准备今晚丰盛的晚宴。 叶云舒静静地坐在窗前,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了一旁那束由周琳送来的娇艳欲滴、芬芳馥郁的玫瑰花。那鲜艳的色彩和迷人的香气仿佛让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浪漫的气息。 看着这些美丽的花朵,叶云舒心中突然萌生出一个念头——何不为黎王准备一场温馨而浪漫的烛光晚餐呢?这样不仅可以表达自己对他深深的爱意,还能够共同度过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美好夜晚。 想到此处,叶云舒不禁微微一笑,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这个计划付诸实践。毕竟,对于一段感情来说,如果想要长久地维系下去,绝不能仅仅依靠一方单方面的付出。只有双方相互关心、彼此扶持,才能走得更远更稳。 此时此刻,叶云舒心里无比清楚,无论未来会遇到怎样的风风雨雨,珍惜当下、把握眼前的幸福才是最为重要的真理。那些海誓山盟虽然听起来动人心弦,但终究太过遥远虚幻;真正能够温暖人心的,往往是日常生活中的点滴关怀与呵护。 带着满心的欢喜与期待,叶云舒快步回到屋里。一见到黎王,她便毫不犹豫地上前拉住他宽厚有力的大手,脸上绽放出如春花般明媚动人的笑容,轻声说道:“王爷,再教教我练字吧。” 听到叶云舒的请求,黎王先是微微一愣,随后低头看了一眼手中尚未饮尽的半杯香茗,无奈地笑了笑。面对眼前这位令自己心动不已的女子,他又怎么忍心拒绝呢?于是,他缓缓放下茶杯,顺从着叶云舒拉扯的力量站起身来。 就这样,二人携手来到了摆放着文房四宝的书案前。这一次,黎王精心挑选了一篇优美的诗文,准备手把手地教导叶云舒书写其中的每一个字。 依旧轻轻地半拥着她,温柔而坚定地握住她那柔若无骨的小手,全神贯注、一笔一划地耐心教导着。此刻,时间仿佛凝固一般,只有两人之间那细腻的情感流动。 透过敞开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阳光已然逐渐染上了一层橙红之色,宛如熟透的果实一般鲜艳夺目。余晖洒进屋内,使得整个房间都沐浴在了这片温暖的光芒之中,仿若被熊熊燃烧的火光所映照,让人不禁产生一种置身于暖夏时节的错觉。 “王爷,今日就暂且先教到这里吧。”叶云舒微微抬起头,美眸望向那扇敞开的窗户,视线恰好与那道西斜照进来的暖阳相遇。她轻启朱唇,扭过头来对着身后的黎王道。 黎王听到她的话语后,先是稍稍一愣,随即便微笑着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接着,他缓缓松开了紧握着叶云舒的手,并小心翼翼地将她从自己怀中轻轻释放出来。 “我该去准备晚膳了,您就在此稍作歇息。对了,麻烦您帮我看一下账本,这京都的铺子账目繁多,我还有好些没有看完呢。”叶云舒转过身来,正面面对着黎王,娇俏的面容上挂着一抹迷人的笑容。说罢,她突然快速地踮起脚尖,如蜻蜓点水般在黎王的侧脸上轻轻印下一吻。 不等黎王回应,叶云舒便如同一只敏捷的小猫儿一般,提起裙摆,轻盈地小跑着离开了屋子。那匆匆离去的背影,活脱脱就是一只偷腥成功后生怕被主人发现而仓皇逃窜的小猫咪,可爱至极。 黎王静静地伫立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那道渐行渐远的倩影,直至其完全融入夜色之中方才缓缓收回视线。他那双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此刻闪烁着无尽的温柔,仿佛夜空中璀璨的星河尽数落入其中。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轻声呢喃道:“她啊,真是越来越会撩人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到了晚膳时分。 叶云舒今日心情格外愉悦,决定亲自动手准备一顿丰盛而浪漫的晚餐。只见她身着一袭淡粉色罗裙,腰间系着一条白色丝带,身姿婀娜地走进厨房。不一会儿功夫,厨房里便传出阵阵诱人的香气。原来,她精心烹制了一道香嫩可口的煎牛扒。 不仅如此,叶云舒还特意吩咐怜花前去集市购买了一葫芦醇香四溢的果酒回来。随后,她又来到库房翻找一番,终于寻得了两只造型别致的高脚酒樽。接着,她取来一个绘有精美图案的蒜头瓶,将刚刚采摘下来、娇艳欲滴的几支四季玫瑰插入其中。最后,她小心翼翼地点燃了一支心形蜡烛,并仔细地将其摆放至餐桌中央。 做完这一切之后,叶云舒满意地拍了拍手,望着眼前布置得美轮美奂的场景,唇角微微翘起,露出一抹迷人的笑容,自言自语道:“嗯,万事俱备,就只差那位‘东风’到来啦!” 为了能与心爱之人共度一个无人打扰的美好夜晚,叶云舒早已提前跟怜花以及其他下人打过招呼,告诉他们今晚无需在此守候伺候,只管各自忙自己的事情便可。 安排妥当之后,叶云舒轻移莲步返回屋内。此时,屋外的天色已然渐渐擦黑,屋内也早早燃起了温暖的烛光。摇曳的烛火映照着她那张娇美的容颜,更添几分妩媚动人之态。 她缓缓地走进房间,目光一下子就被窗前那个负手而立的身影吸引住了。只见黎王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松,仿佛与整个世界都隔绝开来。他微微仰头,似是在凝望着那无尽苍穹中的暗蓝色,深沉而悠远。 微弱的烛光轻轻地洒落在他的半张侧脸上,勾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即使只是这半边容颜,依旧能够让人感受到他那俊美的非凡气质,宛如神只降临凡间,不染一丝世俗的尘埃。 就在这时,似乎察觉到了有人到来,黎王慢慢地转过身来。当他的视线与叶云舒交汇的瞬间,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噙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就那样静静地凝视着她。 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叶云舒只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之中,无法自拔。黎王那双深邃而又饱含深情的眼眸,犹如夜空中最璀璨的繁星,闪烁着迷人的光芒。仅仅只是这一眼对视,她便仿佛明白了什么叫做一眼万年,那种心动的感觉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令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起来。 叶云舒的笑容愈发灿烂如花,宛如春日里绽放的娇艳花朵。她轻声说道:“让你久等啦!不过呢,我现在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哦,就是希望你能戴上这个东西。”说着,她将一直背在身后的双手伸了出来,一条黑色的绸带展现在眼前。 她轻盈地迈着步子,迅速走到黎王的身前。此时的她,巧笑嫣然,美目中流露出一丝俏皮之意。“把头低下来嘛。”她娇嗔地说道。 黎王的眼中闪过一丝宠溺之色,深邃的眼眸中仿佛蕴含着万千星辰,熠熠生辉。没有丝毫犹豫,他顺从地低下头去,拉近了与叶云舒之间的距离,使得两人几乎处在同一高度,以便她能够更轻松地为自己戴上那条黑色绸带。 见到黎王如此顺从地配合自己,叶云舒的内心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受。这个男人对她的信任简直超乎想象,这让她既感到欣喜又有些不知所措。 “好了,接下来就让我来牵着你走吧。”叶云舒轻柔地说道。话音刚落,她便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轻轻地握住了黎王那宽厚而温暖的手掌。然后,她引领着黎王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个已经精心准备好了烛光晚餐的房间。 当他们终于抵达目的地时,叶云舒停下脚步,缓缓松开了紧握的双手。接着,她伸手解开了蒙在黎王眼前的绸带,并满怀期待地说道:“噔噔噔!现在一切都已经就绪啦,请慢慢地张开你的眼睛吧,好好欣赏一下我专门为你筹备的这份独一无二的烛光晚餐哦!” 随着黎王缓缓睁开双眸,首先映入他眼帘的便是那张被布置得极为别致的餐桌。只见桌上摆放着两个洁白如雪、晶莹剔透的瓷白玉盘,其中一个盘子上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片色泽诱人的鲜嫩牛肉;在另一个盘子的旁边,则放置着一把精致小巧的小刀以及一支同样精美的餐叉。此外,餐桌的正中央还立着一只造型优雅的玉瓶,里面插满了数支色彩明艳、盛开得绚烂无比的鲜花,它们散发出阵阵沁人心脾的芬芳气息。 看到眼前这般浪漫温馨的场景,黎王的眼眸中流露出深深的感动与柔情。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叶云舒,用那温柔至极的语气轻声说道:“舒儿,你所准备的这份晚餐实在是令我太喜欢了!” “那就好,不枉我用心准备。”叶云舒面带微笑地拉住黎王那宽厚温暖的大手,轻轻一拽,便将他引领至装饰精美的餐桌前。 “请允许我在此处,向我深爱的男朋友表达出最真挚诚恳的情意。王爷,自从与您相识相知以来,我心中对您的喜欢日益深厚。愿我们之间的爱情如同那盛开的花朵一般,永远甜蜜如初。”叶云舒双颊绯红,美眸含情脉脉地凝视着黎王,柔声细语地倾诉道。 黎王听闻此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他缓缓地将叶云舒轻轻地拥入怀中,温柔地亲吻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轻声回应道:“相信我,本王定会护你周全,给你一生一世的幸福。” 在温馨浪漫的氛围中,两人共享了一顿丰盛而又甜蜜的晚餐。每一道菜肴都仿佛蕴含着他们之间浓浓的爱意,令人回味无穷。 晚饭后,黎王牵着叶云舒的小手漫步于庭院之中。月光如水洒落在他们身上,映照出一幅如梦似幻的美景。 “明日你随我一同进宫可好?我想带你提前去拜见母后。如此一来,也无需等待那赏花宴之时了。”黎王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身旁娇俏可人的叶云舒,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询问之意。 叶云舒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爽利地应道:“好!”此刻的她早已沉浸在爱情的甜蜜漩涡之中无法自拔,只觉得眼前这个男子便是自己今生今世的唯一依靠。她暗自心想,或许自己那颗原本漂泊不定的心,如今已彻彻底底地被这位风度翩翩的黎王所俘虏了。 第二日,叶云舒精心打扮一番,随着黎王进宫拜见太后。 叶云舒跳起了北疆舞,身姿婀娜宛如惊鸿。 太后原本冷淡的面容有了些许松动。 待叶云舒舞毕,呈上礼物,那是一颗罕见的夜明珠。 太后却冷哼一声,“哼,商人出身,终究满身铜臭,莫以为这般就能讨好哀家。” 叶云舒心下一紧,刚要解释。 黎王却先一步开口,“母后,云舒一片真心,况且儿臣此生非她不娶。” 太后瞪了黎王一眼,“你这孩子,怎如此执拗。” 第122章 太后反对 “儿臣今日特地带云舒前来拜见您,一则是想要郑重地告诉您,儿臣已经下定决心迎娶她为正妃;二则也是希望向您表明,自此后本王不会再有纳侧妃或者纳妾的念头。所以呢,明日的赏花宴就无需再提及选妃一事了。”黎王面色坚定地说道。 听到这话,太后不禁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愕之色,随后眉头紧紧皱起,厉声道:“你!......此事哀家绝对不能同意!” 然而,面对太后的反对,黎王并没有丝毫退缩之意,他深吸一口气后缓缓说道:“若是母后真心不愿看到儿臣孤苦伶仃、形单影只地度过此生,那么这便是儿臣唯一的选择。儿臣还有要事需与云舒一同处理,就不在此过多打扰母后了,先行告退!”话音未落,黎王已然伸手拉起身旁的叶云舒,转身朝着大殿门外快步走去。 而在此整个过程当中,叶云舒始终低垂着头颅,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根本不敢贸然参与到这对母子之间如此激烈的对话之中。因为她心里非常清楚,自己稍有不慎恐怕就会让这场争执变得愈发不可收拾。 此刻眼见着黎王要离开,叶云舒自然也不敢有半分耽搁,急忙紧跟其后。毕竟她心中着实害怕,如果自己不赶紧跟着走,万一太后盛怒之下动起手来,那可如何是好?于是乎,就这样慌慌张张的,她甚至都来不及向太后行一个标准的告退之礼,便已被黎王急匆匆地拉出了大殿。 眼看着二人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太后气得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猛地一拍桌子霍然站起身来,怒声吼道:“哀家怎会教养出如此忤逆不孝之子啊!” “太后娘娘莫要动怒呀,千万别因为此事而气坏了自己尊贵的身子。黎王殿下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稚嫩的幼儿啦,现如今黎王殿下心意已决、态度异常坚决呢。倘若您执意反对的话,恐怕真的会伤及您们之间深厚的母子情分呐,这可是万万使不得哟!不过嘛,奴婢这儿倒还真有一个可行的法子呢。”老嬷嬷诚惶诚恐地说道。 听到这话,太后原本紧绷着的脸稍稍缓和了一些,可脸上依旧明显地流露出不快的神色。她微微抬了抬头,看着眼前的老嬷嬷,声音略微低沉地道:“哦?你居然还有法子?快给哀家细细说来听听。若是能说得好,让哀家满意的话,哀家定当重重赏赐于你!” 只见老嬷嬷眼珠一转,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说道:“太后娘娘,如果想办法让叶云舒失去贞洁之身,那么黎王殿下应该就不会再坚持选她作为王妃了吧?毕竟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娶一个不洁之人进门啊。” 太后听了这话,不禁眯起了眼睛,眼神瞬间变得冷冽如寒霜一般。她冷冷地哼了一声,带着几分不屑和恼怒道:“亏你想得出来如此这般下作的手段!这种卑劣之事,哀家实在是耻于去做。再者说了,那叶云舒即便再不讨哀家喜欢,可无论如何她也是我儿凤启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呐。哀家虽然不同意她成为王妃,但也着实不忍心去故意伤害于她。其实哀家之所以不同意这门亲事,最关键的原因在于凤启这孩子一旦认定了某件事情,便会坚定不移、决不轻易放弃,不论遇到什么样的艰难险阻皆是如此。所以啊,哀家绝不能拿他后半辈子的幸福去冒险打赌呀。” “太后娘娘,奴婢有错!请您责罚啊!”那老嬷嬷面色惶恐,身体颤抖着,急忙双膝跪地,头颅低垂至地面,然后不停地磕着头,口中还念念有词地认错求饶。 太后端坐在高位之上,神情平静如水,宛如深潭一般波澜不惊。 她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老嬷嬷,随即将目光缓缓移向别处。 接着,太后从座位上起身,迈着优雅而沉稳的步伐,一步步走向老嬷嬷。待行至其身前时,太后停下脚步,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眼前这个瑟瑟发抖的老人。 “从今往后,你无需再跟随在哀家身边侍奉了。毕竟你年事已高,也到了该告老还乡、安享晚年的时候了。”太后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话音刚落,太后便不再多看那老嬷嬷一眼,转身仪态万千地朝着殿门走去。只见她的裙摆如同流云般飘动,每一步都显得那么端庄华贵。 待到太后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大殿之外,老嬷嬷这才敢稍稍抬起头来。此时的她早已泪流满面,额头因为不断磕头而变得红肿淤青。然而面对太后的旨意,她不敢有丝毫违抗之心,只能用颤抖的声音轻轻地应道:“是,奴婢谨遵太后懿旨......” 与此同时,黎王带着一名神秘女子悄悄入宫之事,尽管行事颇为低调谨慎,但终究还是没能逃过有心人的眼睛。比如说,这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后宫之中那位备受皇帝恩宠的文贵妃耳里。 此时此刻,在文贵妃所居住的宫殿内,一片宁静祥和。 文贵妃慵懒地斜倚在一张精美的贵妃椅上,微微闭合着双眼,似乎正在小憩。 而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有一名身着锦衣华服的女子正端坐于古琴之前,轻抬玉手,拨动琴弦。 只听得那琴声犹如高山流水般清澈动听,又似空谷幽兰般清幽雅致,让人闻之不禁心旷神怡、陶醉其中。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女子缓缓收回双手,原本悠扬的琴声也戛然而止。整个宫殿瞬间恢复了寂静,唯有微风拂过窗棂发出的轻微声响。 “姑母,您觉得侄女刚刚弹奏的曲子怎么样呀?再过几日便是那赏花宴了,侄女这般琴艺可否有机会入得了黎王殿下的眼呢?”文殊兰满心期待地看着文贵妃,一双美眸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手中还轻轻摆弄着自己的衣角。 只见文贵妃原本紧闭着双眼,此时却缓缓地睁开了,她那美丽而又略显慵懒的面容展现在众人眼前。文贵妃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兰儿啊,你这琴技当真是进步不小呢!瞧这指法娴熟、曲调悠扬,想来这段时间定是没少下苦功练习吧。” 说罢,文贵妃轻轻地拍了拍手,表示对文殊兰的赞许。 听到姑母如此夸赞,文殊兰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就像一朵盛开的鲜花一般娇艳动人。 她连忙起身向文贵妃行礼谢道:“多谢姑母夸奖,兰儿自知还有许多不足之处,日后定会加倍努力练习,绝不给姑母丢脸。”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紫色宫装的宫女迈着轻盈的小碎步匆匆来到了文贵妃身旁。 这名宫女正是文贵妃的贴身一等大宫女紫莹。只见紫莹恭恭敬敬地朝着文贵妃行了一礼后,便弯下腰将头凑近文贵妃的耳畔,轻声细语地说了起来。 文殊兰见状,心中知晓此刻不宜打扰,于是便乖巧地重新坐回椅子上,静静地等候着。 过了好一会儿,紫莹终于将话说完了,然后又迅速转身离去,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待紫莹走后,文殊兰这才敢开口说道:“姑母,方才紫莹姐姐与您讲了何事呀?瞧她行色匆匆的样子。” 然而,文贵妃只是微微一笑,并未回答文殊兰的问题,而是转头对着一旁伺候的宫女吩咐道:“快去将昨儿个皇上赏赐的官燕取来,给兰儿带回去好好补补身子。” “是,娘娘。”宫女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后,便小心翼翼地领命退了出去。 待宫女离去之后,房间内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文贵妃才轻轻咳嗽了一声,打破了这份寂静,然后继续开口说道:“兰儿啊,你可知道黎王他最近身边出现了一个女子吗?” 听到姑母这么问,文殊兰不禁微微一愣,她那双美丽的眼眸快速转动着,似乎在努力回忆和思索着什么。 过了片刻,她才缓缓摇了摇头,轻声回答道:“回姑母话,侄女不曾知晓此事呢。”话音刚落,只见她蛾眉微蹙,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整个人都陷入了更深层次的沉思之中。 就在这时,只听文贵妃接着说道:“方才本宫在太后宫里的眼线给我传来了消息,说是黎王今日带着一名女子直接进了宫,而且还是一路直奔太后所在的宫殿而去。” 文殊兰闻言,心中猛地一惊,脱口而出道:“莫不是黎王他自己选定的王妃?”这个猜测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忍不住身体一颤。 文贵妃点了点头,表示认同文殊兰的说法,同时又补充道:“听闻黎王为此女子还与太后发生了激烈的争执,最后双方竟然不欢而散。” 文殊兰一听这话,原本还有些侥幸的心理瞬间破灭了。 她那张娇美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个大大的苦瓜相,嘴里嘟囔着抱怨起来:“哎呀呀,这可如何是好?要是真如姑母所言,那侄女岂不是彻底没了机会?这些日子以来,我辛辛苦苦练习弹琴,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入得了黎王的眼,如今看来,这一切岂不都成了泡影?这琴也算是白白练了......”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哭腔,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坏消息给打击得够呛。 看到侄女如此失态,文贵妃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面露不悦之色,斥责道:“兰儿,瞧你这点出息!平日里姑母都是怎么教导你的?遇到事情切不可惊慌失措、慌里慌张的!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保持冷静,做到无事时戒骄戒躁,一旦有事更要镇定自若,万万不可自乱阵脚、失了分寸!” “是!姑母,侄女真的知道错了,请姑母原谅侄女这次吧。”文殊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紧张的心情,然后如同一只可怜的小鹿一般,眼巴巴地望着文贵妃,声音中充满了哀求与无助:“姑母,求求您教教侄女接下来到底应该怎么做才好啊?” 只见原本还斜倚在软榻之上、一副慵懒姿态的文贵妃缓缓站起身来。刹那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自她身上迸发而出,使得她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高贵而不可攀的强大气势。 文贵妃莲步轻移,优雅地走到梳妆台前停住脚步。 接着,她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拉开抽屉,并将手伸进去慢慢摸索了一会儿。终于,她像是找到了目标似的,从抽屉深处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个小巧玲珑的纸包。 “这个东西说不定能帮到你呢。”文贵妃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令人难以捉摸的神秘微笑。她朝着文殊兰轻轻地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赶紧过来拿走那个小纸包。 文殊兰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急忙快步走到文贵妃面前。她伸手从文贵妃的手中接过那个小纸包,入手只觉得轻飘飘的,只需稍稍握紧手掌便能将整个纸包完全握于掌心之中。 就在这时,文殊兰心中忽然升起一丝疑惑,忍不住想要开口询问这究竟是什么东西。然而,当她抬眼望向文贵妃时,却瞥见了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一丝算计之色。 这让文殊兰心头猛地一震,瞬间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但仔细思索之后,却又好像仍然有些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不过尽管如此,她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姑母放心,侄女一定会听从您的吩咐照办的。” “嗯。”只见文贵妃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并轻轻地点了点头。这时,她注意到文殊兰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疑惑和不解,于是便再次开口说道:“明日你务必记得将这个带上,然后寻找到宴会上那个专门负责倒酒的宫女,把东西交予她即可,之后的事情无需你再操心,她自会知晓该如何去做。” 文殊兰听闻此言后,立刻乖巧地应声道:“好的,姑母,我都记住了。”说罢,她以极快的速度小心翼翼地将那个小巧的纸包收好放置妥当。 紧接着,文贵妃挥了挥手,对着身旁的一名宫女吩咐道:“你且带她出去吧,本宫随后还有诸多事务需要处理,今日就不便留你在此处一同享用午膳了。” 得到指令的宫女赶忙上前一步,朝着文殊兰行了个礼,柔声说道:“小姐,请随奴婢这边走。” 文殊兰也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忙向文贵妃行礼辞别道:“是,姑母,那侄女就先行告退了。” 言毕,她转身跟随着宫女缓缓走出房门,身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一出宫门,一辆装饰华丽、雕刻精美的文家马车便缓缓驶了过来,稳稳地停在了台阶下方。车夫恭敬地下车,打开车门,并放下踏脚凳。 只见从马车内走出一个年纪与文殊兰相仿,但穿着略显朴素的外裳的女子。这女子快步走到文殊兰身前,微微屈膝行礼后说道:“小姐,那个您之前派人去查的女子如今已经有了一些线索。” 此时的文殊兰正眉头微皱,心中还在思忖着黎王今日带进宫的那位神秘女子到底是什么身份。听到婢女的话语,她暂时收回思绪,开口问道:“黎王带进宫的女子究竟是谁啊?”语气中透露出一丝好奇和疑虑。 婢女赶忙回答道:“小姐,这件事说来也巧,恰好跟奴婢要向您禀报的线索有关。就在刚刚,我方才瞧见黎王带着一名女子走在一起。仔细一看,那名女子可不正是前些日子在布行里与您发生冲突,甚至还胆大包天地打了您一巴掌的那个人嘛!” 文殊兰一听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的神色,忍不住提高音量惊呼起来:“什么!她竟然就是黎王殿下带进宫的女子!”说话间,她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帕子,银牙紧咬,显然是对这名女子恨之入骨。 站在一旁的贴身婢女见状,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小姐,既然现在我们已经知晓她与黎王关系匪浅,那么您原先拟定好的计划是否还要照旧施行呢?” 说完,她目光紧张地注视着文殊兰,等待着自家主子的答复。 “做!”文殊兰怒目圆睁,满脸愤恨地高声回应道。 然而,话刚出口,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微一变,紧接着改口说道:“等下,先不必去做了。” 明日,那个不知天高地厚、胆敢得罪自己的人就会知晓招惹到她将会面临怎样惨痛的下场。 一想到这里,文殊兰的嘴角不禁泛起一丝冷笑。而且,她对姑母交给她的那包东西信心满满。 一旁的婢女完全不明白主人前后态度为何如此大相径庭。但她深知自己的身份地位,不敢多问半句,只能默默地站在原地,低头垂手,静静等候着文殊兰进一步的指示和吩咐。 第123章 自家白菜被拱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马车内却始终一片静谧,文殊兰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婢女悬着的心,此刻终于稍稍安定下来。 而另一边,在宽敞的车厢内,叶云舒和黎王正依偎而坐。 他们谁也没有着急开口说话。 叶云舒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手指搅动着手帕,偶尔抬起眸看一眼晃动的车帘。 此刻她心里正想着待会去诏狱接自己的兄长,犹豫再三后,鼓起勇气轻声说道:“王爷,我该去诏狱接兄长了。” 听到这话,黎王毫不犹豫地回应道:“本王陪你一道去吧。” 叶云舒微微一怔,面露迟疑之色,“这样会不会不妥?” 黎王微微一笑,伸出手轻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他是本王未来的大舅哥,一同前往又有何妨?” 听他这么一说,叶云舒觉得倒也有些道理,于是点了点头应道:“好吧,你说得有理。” 对于黎王能够陪同自己前去,她心中并无太多抵触之意。 正当她在马车的中觉得昏昏欲睡时,马车缓缓停下。 马车停在诏狱那威严的大门旁边。 叶云舒轻轻拍了拍双颊,让自己精神。 她弯下腰,走出车厢。 她站在车辕边,刚刚提起两边的裙摆,才抬腿,身后的黎王却抱住叶云舒的纤纤细腰,下一瞬就要飞身跃下。 “王爷,别!”叶云舒,一边急道,一边去推黎王环在腰身处的手臂。 黎王想到自己这马车不备马凳,便想着抱她一同下车,可既然她不愿,他也就松开了揽住纤腰的手,缓缓将其放下。 他身形一闪,率先跃下马车,而后稳稳落地。 待站稳之后,他迅速转过身去,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手,给叶云舒跳下马车借力用。 二人并肩而立于诏狱门前不远处,静静地等待着。 负责守卫大门的差役瞧见了黎王,顿时脸色一变,连忙上前躬身行礼。 得知是来接叶逸晨的,便不敢有丝毫怠慢。于是,他赶忙唤来另一名同伴接替自己的岗位,随后匆匆跑进狱中向内通传。 很快,一道颀长显得瘦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两人视线之中。 叶逸晨一眼望见了叶云舒,脸上立刻绽放出欣喜若狂的笑容,高声喊道:“阿妹!” 叶云舒闻声而动,美眸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刹那间,四目相对,叶逸晨那满含笑意的目光直直落入她的眼中。 叶云舒心中一阵欢喜,急忙回应道:“兄长!” 同时她还不忘高高举起手臂,欢快地挥舞了几下。 叶逸晨见状,嘴角的弧度愈发上扬。 他迈着沉稳而缓慢的步伐,一步步朝着叶云舒走来。 待到近前,他先是宠溺地摸了摸妹妹的秀发,然后才转过头来,对着一直静静立于一旁的高大男子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朗声道:“下官拜见黎王殿下!” 黎王眼疾手快,迅速伸出双手稳稳地扶住叶逸晨的胳膊,和颜悦色地说道:“快快免礼!你乃舒儿的长兄,从今往后,便是本王的大舅子。” 听到这话,叶逸晨的眉头不易察觉地微微一皱,但他一次并未开口回应黎王。 换作往昔,他如此对待黎王这般态度,简直可以说是大不敬、放肆至极了。 但此时此刻,叶逸晨可带怕的,谁让黎王就要将他们叶家视作珍宝的妹妹给拐走了,难道作为兄长连摆个脸色都不行吗? 一旁的叶云舒敏锐地察觉到气氛有些异样,赶忙出言打圆场:“兄长呀,你看看你,怎么就这么傻乎乎地杵在这里呢?咱们还是赶紧先回宅子,也好把身上这脏兮兮的模样好好梳洗一番。” 听到自家妹子那温柔甜美的声音,叶逸晨原本紧绷的面庞瞬间如同春风拂过般绽放出笑容,他满含宠溺地望向叶云舒,应声道:“好嘞,兄长一切都听我家云儿的安排。” 说罢,他的目光顺势扫向停在不远处的那辆马车。只见那马车装饰得极为奢华,外观气派非凡,车身上更是醒目地印刻着黎王府独有的标识,显然这便是黎王的专属座驾。 紧接着,叶逸晨转头看向叶云舒,面露疑惑之色,询问道:“云儿啊,我们该如何回去呢?” 不怪他会有此问,因为早有传闻称,黎王的这辆马车向来不许任何外人与之同乘。 叶云舒微微一怔,不禁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 她回头看了一眼停在身后那辆华丽无比、气势恢宏的豪华大马车,心中暗自嘀咕着:难道这样一辆惹人注目的马车还不够显眼吗?莫非是不敢与黎王一道? 突然间,一个念头闪过叶云舒的脑海,让她恍然大悟。 她连忙转过头来,望向身旁的黎王,那眼神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而黎王自然敏锐地察觉到了叶云舒投过来的视线,他微微一笑,心领神会地开口说道:“叶大人,不妨一同乘坐本王的马车返回吧,正好顺路可以护送你们一程。” 话音刚落,他便伸出手去,轻轻地握住了叶云舒柔若无骨的小手,牵着她率先登上了马车。 站在一旁的叶逸晨目睹了这一幕,他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看着那位潇洒自如地将自己妹妹带上马车的黎王,心里不由得长叹一声:哎呀!终究还是自家悉心呵护长大的小白菜被别人家的猪给拱走了,真是应了那句古话——女大不中留啊!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缓缓地跟上了马车。 回到叶宅 早已守在门口等待的吴伯瞧见自家公子从马车上下来,那熟悉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 他激动不已,泪水瞬间模糊了双眼,顺着满是沟壑的脸颊肆意流淌。 只见他颤巍巍地抬起布满青筋的手背,匆匆忙忙地抹了一把眼泪,哽咽着说道:“公子啊,您总算是回来了......” 叶逸晨望着眼前这位忠心耿耿的老管家,心头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他快步走上前去,眼中同样闪烁着感动的泪花,眼眶微微发红,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地道:“本公子无事了!让吴伯担心了。” 说着,他伸出手,温柔地拍了拍吴伯的肩膀。 吴伯连连点头,那张刻满岁月痕迹的脸上绽放出欣慰的笑容,每一道皱纹似乎都洋溢着欢喜,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无事就好,回来就好......” 就在这时,一旁的叶云舒看着这感人至深的一幕,心里虽然也很想让他们再多享受一下久别重逢的温馨时刻,但她转眼瞥见身旁那位身份尊贵的王爷正静静地站立着。 她深知不能让王爷就这样一直陪着站在门口,于是便轻启朱唇,柔声打断道:“兄长,吴伯,还在门口呢,这人来人往的,实在不是个适宜交谈的地方。咱们还是先进家门,坐下慢慢再说吧。” 听到叶云舒的话语之后,二人才恍然意识到刚才的行为似乎有些不妥当。 他们迅速回过神来,只见吴伯抢先一步说道:“公子啊,来来来,让老奴来替您去除一下这身上的晦气!” 说着,他伸手拿起放置在一旁早已准备好的一把新鲜柚子叶,小心翼翼地从叶逸晨的头顶开始,轻轻地、缓缓地自上而下,从前至后,从左到右,仔细地在其周身挥动着柚子叶,仿佛要将所有可能存在的晦气都一扫而光。 待完成这个步骤之后,吴伯紧接着又将一盆散发着淡淡柚子叶香气且温度适宜的清水稳稳地端到了叶逸晨的面前,并恭敬地说道:“公子,请先净面、净手和净足吧。” 叶逸晨没有丝毫犹豫,顺从地按照吴伯所说的逐一进行操作。 先是用双手掬起一捧水,轻轻地泼洒在脸上,感受着那股清凉与舒适;接着又将双手浸泡在水中,认真地清洗起来,连每一根手指都不曾放过;最后则抬起双脚,踏入水盆之中,让温暖的水流包裹住双足。 待一切完毕之后,叶逸晨迈着坚定的步伐,轻松地跨越过那个熊熊燃烧着的火盆,终于踏进了家门。 此时的吴伯满脸笑容,他开心地说道:“公子呀,从今往后,您一定会福气满满、顺遂平安、健康如意的哟!” 叶逸晨微笑着回应道:“那就承蒙您的吉祥之言啦!” 这时,叶逸晨注意到黎王尚未离去,心中暗自思忖片刻,觉得自己身为兄长,无论如何也不能在礼节方面有所缺失。 于是,他转过身来,面向黎王,彬彬有礼地开口说道:“王爷,下官在这里衷心感谢您不辞辛劳地护送我和妹妹归来。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恳请您今日中午能够留在寒舍一同享用午餐。” 黎王微微颔首,表示同意,说道:“既然如此,那本王就不客气,叨扰了。” 一众人来到了花厅。 叶逸晨面带微笑,先是恭敬地引领着尊贵的黎王入了座,接着便转过头对一旁恭立着的吴伯轻声吩咐道:“吴伯,请您速速准备上好的茶水,好生伺候黎王殿下。” 吴伯连忙应诺,匆匆转身离去。 叶逸晨向黎王微微抱拳施礼,:“黎王殿下,下官先行回住所拾掇干净自己的身子,先失陪,暂由舍妹招待您。” 黎王毫无波澜道:“好。” 叶云舒看着自家兄长渐行渐远的身影,脑海中忽然想起自己占用了兄长东院的两间屋子。 于是,她赶忙唤来吕马,“吕马,你待会告诉少爷,告诉他我占了他两间房这件事儿,让他莫要因此生气。” “是,小姐!” 吕马得令走后,叶云舒稍作沉吟,旋即唤来惜玉,她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郑重其事地交到惜玉手中,并叮嘱道:“惜玉,你即刻拿着这块玉佩前往丞相府,可以直接面见周琳,告诉她我诚邀她今日前来与我一同享用午膳。一定要让她来!” 惜玉双手接过玉佩,低头应道:“是,姑娘!属下一定不负所托。” 言罢,她收好玉佩,闪身出了门。 叶云舒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心中暗自思忖着:如今兄长已然出狱归来,当真是天大的喜事。相信周琳得知此消息后,定然会欣喜若狂! 叶宅 东院 叶逸晨缓缓地走进自己曾经住的东院,当他踏入院门的那一刻,目光敏锐地察觉到有两间房间已经有人使用过了。 然而此刻的叶逸晨并没有心思去探究到底是谁占用了这两间房屋,他步履匆匆地朝着耳房走去。 一进入耳房,便看到一只巨大的浴桶静静地放置在那里,桶内盛满了热气腾腾的清水,显然是早就为他准备好了的。 叶逸晨迅速褪去身上的衣物,迫不及待地跳进了浴桶之中。 他双手用力地搓揉着自己的身体和皮肤,仿佛要把多日来积累的疲惫和污垢一并洗掉。随着时间的推移,浴桶中的水逐渐变得浑浊起来,但叶逸晨却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继续不停地搓洗着。 吕马则在一旁默默地忙碌着,不断更换着浴桶中的热水,以保证水温始终保持适宜。 就这样,过去了约两刻钟,叶逸晨才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此时,浴桶中的热水已经不知道被吕马更换了多少次,而叶逸晨也感觉自己全身的污垢都被彻底清洗干净了。 吕马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了洗漱用具之后,便静静地站到了屋外来等待叶逸晨。 没过多久,叶逸晨就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干净衣裳,从屋里走了出来。 “公子,小姐让我跟您说一声,您这个院子啊,小姐她征用了两间房呢。其中一间住的是她的好朋友阿九,只是暂时借住一下;另外一间嘛,则是一个从外面救回来的小男孩儿。至于更详细的情况,小姐说等晚些时候再亲自跟您解释清楚。” 吕马一见公子出来,连忙快步上前,恭恭敬敬地向叶逸晨禀报着。 “嗯,本公子知道了。”叶逸晨微微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个住着小男孩儿的房间门口,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好奇和思索之色。 紧接着,只见他抬脚迈步,径直朝着那扇房门走去,抬手就要去推门。 就在这时,吕马赶忙开口小声提醒道:“公子啊!小姐刚刚说了,她特意邀请了一个人过来呢。还吩咐您这边事情处理妥当之后,赶紧出去一趟,可千万不能让人家等待太久啦!” 听到吕马这番话,叶逸晨原本推门的手顿住。 他微微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停顿了片刻,然后缓缓地将手收了回来,问:“是请的什么人?” 吕马:“奴才不知。” 叶逸晨没得到解答,但心中有了猜测。 他潇洒转身,朝着花厅所在的方向稳步走去。 阳光洒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幅令人赏心悦目的画面。 第124章 诉衷情 当叶逸晨迈着轻快的步伐回到花厅时,一幅如画般美好的场景映入了他的眼帘。 只见叶云舒正与黎王相邻而坐,两人安安静静地品味着香茗,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下来。 那男子英俊非凡,剑眉星目,气质高雅;女子则美丽动人,面若桃花,风姿绰约。 如此一对璧人,当真令人目不转睛,舍不得将目光从他们身上挪开半分,只不过他仍想揍人! \"哼哼!\" 叶逸晨故意发出了两声响亮的鼻音,试图引起二人的注意。 果然,这声音成功吸引了叶云舒的视线,她抬起头望向门口处的来人,刹那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的光芒。 哎呀呀,虽然一早就知晓自家兄长生得一副好相貌,但之前见他是身陷囹圄时,现在见他收拾得如此整洁利落,更显得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简直应了那句“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啊! “兄长来了。”叶云舒嘴角含笑,轻声说道。 叶逸晨微微一笑,迈步走进厅内,开口问道:“云儿,你究竟请了哪位贵客,竟让我这般匆忙赶来?” “这个嘛……兄长稍安勿躁,待会儿您自然就会知晓啦。快些过来坐下吧,咱们一同品尝这上好的香茗。” 叶云舒俏皮地眨眨眼,伸手示意叶逸晨坐到自己身旁的座位上去。 叶逸晨点点头,依言走过去,在叶云舒身边的位置缓缓落座。 巧的是,他所坐之处恰好正对着黎王。 就在他刚刚坐稳之际,只见黎王优雅地从一旁放置茶具的托盘里取出一只杯子,然后动作娴熟地执起茶壶,手腕轻轻一转,一股清澈滚烫的茶水便如银丝般倾泻而下,准确无误地注入了杯中。 接着,黎王面带微笑,将斟满热茶的杯子轻轻推向叶逸晨面前,并缓声道:“叶大人,请品尝一下本王亲手泡制的茶。” 叶逸晨顿时有些受宠若惊,赶忙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端起茶杯,显得诚惶诚恐,“下官多谢王爷厚爱。” 叶云舒见自家兄长没了刚出狱时对黎王的那般不待见,恢复了在官场的圆滑交际。她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狡黠的笑容,那灵动的眼眸中闪烁着几分调皮与好奇,道:“兄长,你这年龄可着实不算小啦!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早些娶个嫂嫂回家来呢?” 正准备饮茶的叶逸晨,听到妹妹这番话后,手中的动作忽地一顿,原本平静如水的面庞上瞬间泛起一丝波澜,眼中更是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他缓缓放下茶杯,轻声问道:“云儿,你为何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呢?” 叶云舒眨了眨眼,满脸无辜地反问道:“怎么啦?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她歪着头,一脸疑惑地注视着自己的兄长,似乎对他的反应感到有些不解。 此时的叶逸晨并未回答妹妹的问题,而是端起那杯刚刚放下的茶,既没有继续饮用,也没有将其放回桌上。 他的目光看似落在茶杯之上,实则早已心不在焉、神游天外。 就在这时,只见一袭黑衣的惜玉走了进来。 她先是向着黎王盈盈施了一礼,而后便目不斜视地径直朝着叶云舒走去。 来到近前,她压低声音,毫不避讳地向叶云舒禀告道:“姑娘,人已经到宅门口,现在下马车了。” 叶云舒闻言点了点头,转头看了一眼仍在出神的兄长,随后站起身来,准备向外走去。 黎王见此情形,也随之站了起来。 “本王在此处恐多有不便,还是移步到你的院子里去吧。” 叶云舒微微蹙着眉头思索片刻后,心下了然:过会周琳与她兄长定是需要独处的二人空间,那自然就得把这个地方让出来给他们才好。 这般想着,叶云舒觉得黎王所言甚是有理,遂轻点臻首应道:“嗯,行吧,那你先去我的院子里等着我,我随后就到。” 言罢,两人肩并着肩一同迈步走出了屋子。 出门之后,只见叶云舒转身朝着大门口的方向徐徐而去,而黎王则折向西边的院落走去。 此时,一直默默坐在一旁的叶逸晨将两人之间的对话尽收耳中,但不知为何,他突然间就变得沉默不语起来。 眼看着二人如此轻易地就商议妥当,他不禁暗自思忖究竟会是何人前来,竟然值得云儿亲自前去迎接? 叶逸晨低头凝视着手中尚有余温的茶水,若有所思。 若是再不赶紧喝下,恐怕这杯香茗就要变冷失味了。 于是他端起茶杯,轻抿几口,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此刻,诺大的花厅之中仅剩下叶逸晨独自一人。 他环顾四周,竟莫名生出一种这宅子里的人似乎太少了的感觉。 难道真应该考虑给家中增添一些人气了不成? 就在这时,方才自家妹子提及的娶妻之事蓦然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与此同时,一个宛如出尘仙子般清丽脱俗的女子身影也随之缓缓浮现…… 他回想起此次入狱的经历,心有余悸,差点就把这条命给交代在了里面。 一想到这里,心情便愈发沉重且复杂起来。 他不自觉地再次执起放在桌上的茶壶,动作略显迟缓而凝重,随着茶水缓缓流入杯中,热气升腾而起,模糊了他的视线。 就在此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这脚步声起初还很遥远,但却越来越清晰,如同鼓点一般逐渐靠近。 叶逸晨心头一动,下意识地抬起眼眸,朝着门口望去。 果不其然,出现在门口的正是他日思夜想之人——周琳,他的挚爱! 只见周琳身着一袭素白长裙,亭亭玉立,宛如仙子下凡。 然而此刻,她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眸早已泛红,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随时都有可能滚落下来。 她那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微张开,轻声呼唤道:“逸晨......” 仅仅两个字,却饱含了数日以来无尽的担忧以及此时此刻重逢的喜悦之情。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叶逸晨只觉得浑身一颤,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他缓缓站起身来,目光紧紧锁定眼前这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子,口中深情地回应道:“琳儿!” 话音未落,两人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与思念,不约而同地迈开脚步,如两只归巢的飞鸟般迅速奔向彼此。 就在他们即将相拥的那一刻,叶云舒轻轻地拉着身旁的惜玉,悄悄地退出了房间,并顺手轻轻合上了房门,将这片小小的天地留给了这对久别重逢的恋人,好让他们能够尽情地互诉衷肠。 周琳一头扑进叶逸晨温暖宽阔的怀抱之中,像个孩子似的将小脸深埋进他坚实的胸膛,喃喃说道:“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感受着怀中人儿微微颤抖的身躯,叶逸晨心疼不已,他缓缓抬起双手,温柔地环抱住周琳纤细的腰肢,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同时,他低下头,在周琳耳畔轻声安慰道:“我没事了,琳儿,别怕。一切都过去了。” 周琳微微颤抖着吸了吸鼻子,然后缓缓地抬起了那张如梨花带雨般娇美的脸庞,一双清澈而泛着朦胧氤氲之气的水眸,就这样直直地望着眼前男子那线条分明、犹如雕刻而成的下巴。 此时,男子正用一种无比温柔且饱含深情的语调诉说着内心的话语,每一个字都仿佛化作一缕春风轻轻拂过周琳的心弦。 她那原本因为担忧和害怕而紧绷着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但还是情不自禁地抬起粉嫩的拳头,在男子宽阔结实的胸口处不轻不重地捶打了几下,同时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鼻音嗔怪道:“你可知道当我听闻你被抓走的时候,我的心都碎了!之后更是以为你再也无法从那个可怕的地方出来,当时的我几乎万念俱灰,甚至都已经做好了随你一同离去的打算……” 话音未落,周琳的眼眶里早已盈满了晶莹剔透的泪水,宛如两颗璀璨的珍珠顺着她那白皙娇嫩的脸颊滑落而下,在她的腮边留下两道清晰可见的泪痕。 听到此处,一直低头凝视着怀中佳人的叶逸晨心头猛地一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一般。 他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与那令他魂牵梦绕的人儿四目相对。 只见女子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眸此刻已被泪水淹没,晶莹的泪珠源源不断地从眼角处滚落下来,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纷纷扬扬洒落在两人之间。 叶逸晨心疼不已,连忙伸出手来,动作轻柔得好似生怕碰坏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掉那些惹人怜爱的泪花。 就在这一刻,两人心间那曾经存在的一道无形隔阂瞬间土崩瓦解。 是啊,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的叶逸晨终于明白过来,此次自己遭受他人陷害之事并不能怪罪到她的头上,毕竟她对此毫不知情。 而敌人正是看准了他重情重义的品性才设下如此阴险狡诈的陷阱,说到底这一切都是他自身的缘故,他实在不应该将责任无端地牵扯到无辜的她身上。 想通这些关节之后,叶逸晨的目光突然变得异常炽热起来,其中所蕴含的浓浓爱意仿佛能够燃烧整个世界。 此时此刻,他满心满眼都是面前这个令他心动不已的女子——周琳。 仿佛千言万语都难以诉说他内心深处那如潮水般汹涌澎湃的爱意。 只见他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托起周琳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则温柔地扶住了她那纤细得好似不堪一握的腰身,然后缓缓俯身而下,用自己炽热的双唇封住了那张刚刚吐出愿意随他而去话语的樱桃小口。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热烈而深情地亲吻着彼此,久久不愿分开。 渐渐地,他们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紊乱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过了好一阵子,两人才恋恋不舍地结束了这缠绵悱恻的长吻。 此时的周琳,眼尾微微泛红,宛如一朵娇艳欲滴的桃花。 尽管叶逸晨的身体因为激情的拥吻而有些躁动不安,但他还是努力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冲动。 他小心翼翼地将周琳带到桌子旁边,让她紧挨在自己身旁坐下,然后用充满柔情蜜意的声音轻声说道:“琳儿,明天我就会亲自前往丞相府向你提亲,我真的已经迫不及待要把你娶回家了。” 听到叶逸晨这番真挚的表白,周琳的心中满是甜蜜和感动。 然而,当她想到父亲一心想要让她嫁给黎王的打算时,心头不由得蒙上了一层阴影。 她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说道:“嗯,一切都听你的安排。只是......我的爹爹那边,他一直希望我能够嫁给黎王,我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说我们之间的事情。” 说到这里,周琳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忧虑和不安。 敏感地察觉到周琳似乎有难言之隐,叶逸晨连忙安慰道:“琳儿,你不要担心。无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和阻碍,只要你能坦诚地告诉我你的想法和顾虑,我一定会想尽办法去解决所有问题,绝对不会让你受到半点委屈。你现在只需安安心心地等着做我的新娘就好。”说完,他轻轻握住了周琳的小手,给予她一个温暖而坚定的微笑。 周琳一想到自己和逸晨差点就无法成为人世间那恩恩爱爱的夫妻,心中便犹如刀绞般疼痛难忍。她暗暗思忖道:无论是谁,哪怕那个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也绝对不能够阻挡她与逸晨相守相伴、白头偕老!这般想着,她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全身的勇气,决定将周丞相威胁她的事毫无保留地向叶逸晨全盘托出。 只见周琳眼眶微红,声音略微颤抖地说道:“自从你被抓走之后,我心急如焚,就向爹求助。所以我爹就知道我们的关系,他拿我们之间的感情来要挟于我。他知晓我爱你至深,所以便以此作为筹码,逼迫我去讨好太后,争夺那黎王的王妃之位。他甚至还恶狠狠地警告我说,如果我胆敢违抗他的命令,那么他就会指使狱中的人对你施加各种残酷的刑罚……”说到此处,周琳已是泣不成声,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停地滚落下来。 叶逸晨静静地听着周琳的诉说,他那双原本深邃而明亮的眼眸此刻正闪烁着丝丝寒意。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尽管内心已然波涛汹涌,但他说话的语气却依旧平静得如同往常一般,仿佛这一切都未曾在他的心底掀起丝毫波澜。只听得他缓缓开口问道:“这么说来,在我身陷囹圄期间,只要你没有按照你父亲的要求行事,他们当真会对我动用私刑吗?” 听到叶逸晨如此发问,周琳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用力地点了点头,哽咽着回答道:“确实如此。不过,当时的我实在太过担心你的安危,又深知我爹向来言出必行,所以最终还是选择了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只是不知,你在狱中是否真的遭受过刑罚?”直到此时,周琳方才如梦初醒般意识到自己居然一直忘了询问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虽说她心里十分清楚自己的父亲是个唯利是图且心狠手辣之人,但对于他的信誉,周琳多少还是有些相信的,毕竟血浓于水,这也是当初她为何会甘愿听从父亲安排的一个重要原因所在。 叶逸晨眼疾手快地一把抓住周琳那只试图揭开他衣衫的纤纤玉手,眼中原本的冷意瞬间被掩盖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如水般的温柔。他深情地凝视着周琳那张娇美的脸庞,轻声说道:“别担心,我的身体并无大碍。琳儿啊,今生能够遇见你,并与你相知相恋、相亲相爱,实乃我叶逸晨此生最大的幸运。”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叶逸晨稍稍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关于这件事情,我心中已经有了应对之策。所以呢,你以后就不要再去刻意讨好太后了,至于你爹爹那边,我自会想办法去说服他的。只是如此一来,恐怕咱们俩原定的成亲日子就得稍微往后推迟一些时日了。” 听到这话,周琳不禁微微一怔,但很快便回过神来。她那双美丽动人的眼眸满含着殷切的期望,直直地望向叶逸晨,缓缓开口说道:“逸晨,其实我爹他虽说比较看重权势地位,但从小到大,他对我这个唯一的女儿可是一直宠爱有加的呀!而且他的心肠并不坏,只要你不要做出什么伤害他的举动,那么不管怎样行事,我相信都会顺利解决的。” 第125章 我和你母后你帮谁 西院 叶云舒回到院子,看到黎王正站在走廊里,负手而立,抬头仰望蓝天。 她的步伐加快了些。 “王爷,怎么不进屋里?” “在这能早点看见你回来。”黎王勾唇回答。 “油嘴滑舌。”叶云舒眉眼带笑,主动挽起了他的手臂。“回去帮我干活。我还有一箱账簿没核对完。” 两人来到书房。 叶云舒弯下腰来,轻轻地打开放置于地面上的那个箱子。 她从中取出了一叠厚厚账簿,粗略一看,少说也有十几本之多。 她双手稳稳地捧着这堆账簿,缓缓移步至不远处的书案旁,随后将它们摆放在了书案之上。 黎王则静静地站立在一旁,双手背于身后,目光始终落在叶云舒身上,默默地注视着她所做的一切动作。 叶云舒先是将这些账簿整齐地分成了两份,接着又迅速走到旁边,费力地搬出了两张座椅,并排摆放在了书案前方。 待完成所有准备工作之后,她方才抬起头来,将视线转向一直静立在侧的黎王。 只见她脸上浮现出一抹略带讨好意味的笑容,轻声说道:“王爷,请过来一同核对这些账本吧。” 黎王微微颔首。 他步履从容地走到叶云舒身旁,依言缓缓坐下。 而后,他伸手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份账本,神情专注地翻阅起来。 一时间,屋内陷入一片静谧之中,唯有二人不时翻动书页时发出的轻微声响回荡其间。 没过多久,叶云舒却忽然打破了这份宁静。 只听她突兀地开口问道:“王爷,你明日是否会出席赏花宴?” 听到这话,正在认真看账的黎王稍稍停顿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但很快便恢复如初。 他并未抬头看向叶云舒,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嗯。” 得到回复后的叶云舒稍作犹豫,随即继续追问道:“那么,王爷你与太后娘娘……”说到此处,她略微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最终还是鼓起勇气说出了后面半句话:“会不会又像刚才那样争吵起来啊?” 黎王自然明白叶云舒心中所想,没等她说完便出声打断了她的话语:“你无需为此担忧,母后向来便是如此性子。若想让她妥协让步,你就必须表现得比她更为强硬才行。”说罢,他再次低下头去,继续专心致志地查看起眼前的账本。 “哦。”叶云舒轻声应了一句,心中暗自思忖着,如你这般能强硬态度的也只能用在你身上了,如果换作其他任何人,恐怕早就被拖出去斩首示众了吧。 想到此处,她不禁开始担忧起日后的婚姻生活来。倘若有一天她和太后出现冲突,那么到时候他又将会站在哪一边呢? 于是,叶云舒鼓起勇气开口问道:“假如在以后的日子里,我不幸与你的母后产生了冲突或者矛盾,那时你究竟会选择帮助谁呢?” 听到这话,黎王瞬间展现出满满的求生欲望,连忙回应道:“那还用问吗?当然是毫不犹豫地先帮你啦!毕竟你才是那个将要陪伴我度过漫长余生的人啊。”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不过关于母后那边嘛,等事情过后,我自会亲自去向她负荆请罪的。相信以母后的宽容大度,她一定会理解并且原谅我的所作所为的。” 听完黎王这番话,叶云舒忍不住扑哧一笑,打趣地说道:“哎呀,照你这么一说,我忽然之间就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了呢。万一因为这件事惹得你的母后更加恼怒于我怎么办呀?毕竟人家含辛茹苦地将你抚养长大,结果却被我给‘拐跑’了。” “哈哈,可不是嘛。但没办法呀,这世上也就只有你才有本事能把本王的心给‘拐’走喽。”说着,黎王还特意伸出手指了指自己心脏所在的位置,眼神中满是温柔与深情。 面对黎王如此直白的表白,叶云舒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得沉默不语。 见此情形,黎王似乎并不在意她没有给出明确的回应,而是微微一笑后继续追问道:“那么亲爱的舒儿,现在的你是否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迎接我们未来充满未知与挑战的新生活呢?” 叶云舒疑惑问:“什么准备?” 黎王:“明日本王会宣布,你将是本王王妃之事,届时你可能遭受哪些爱慕本王女子的针对以及那些藏在暗的敌人的攻击。” 叶云舒轻瞥了黎王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这种事情,你居然还来问我?”随后她微微扬起下巴,镇定自若地说道:“我一直坚信王爷能够护我安然无虞,我既然已经应允了您的求婚,就断然不会对未来可能面临的风风雨雨心生惧意。” 听到这番话,黎王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意,他轻点了下头,表示认同道:“看来的确是本王多虑了。” 这时,叶云舒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之事一般,神色略显忧虑地开口说道:“王爷,说起此事,我还有一事要告知你。近日里,我似是不小心得罪了那文贵妃的侄女。听闻这文贵妃深得圣上宠爱,万一皇上知晓此事后,会否因之认为我行为不妥、品德不佳,进而反对咱们二人在一起呢?” 黎王并未直接回答叶云舒的疑问,而是嘴角微扬,反问道:“舒儿对此事如何看待呢?” 叶云舒闻言,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缓缓站起身来,莲步轻移,朝着窗边的矮榻走去。待走到矮榻前,她轻轻侧身坐下,一双美眸凝视着窗外的景色,若有所思。 黎王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然后缓缓坐下,身姿优雅地坐在了她的身旁。 只见他微微侧过头来,目光凝视着眼前的女子,轻声说道:“皇兄自然不会反对我们的婚事。他纵然再如何宠爱某个妃子,但在大事面前,绝不会失去应有的理智。一直以来,他都能够以冷静和睿智的态度处理任何棘手的问题,即便是涉及到我的事情,亦复如此。” 说到此处,黎王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思绪,接着继续道:“我若娶你为妻,于他而言,非但不会加以阻拦,反倒会举双手赞成。其中缘由其实不难理解,如今本王所拥有的权势,已然是除了皇兄以外最为强大之人。 所谓天家无亲情,尽管我与皇兄之间尚存一丝血脉相连的情谊,但终究还是因这至高无上的皇位而逐渐淡薄。倘若有朝一日,他认为我的存在对其构成了威胁,那么此刻手中握有的权势,恐怕便会成为一道催命符。 然而,一旦我迎娶了你,情况则截然不同。你不过是一介毫无权势背景的商贾之女罢了,待到你嫁入皇家之后,你们家族多年积累下来的巨额财富,自然而然也就间接地归入了皇室的囊中。 设想一下,假如你处于皇兄的位置之上,面对这样一件既能巩固自身地位、又可充实国库的美事,难道还会仅仅因为一个妃子的侄女,就轻易舍弃这两全其美的大好机会吗?” 听完这番话,叶云舒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容,回应道:“自然不会啊,毕竟损己之事只有愚笨之人才会去做。” 黎王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轻声说道:“舒儿如此聪慧,能够理解本王所言,那自是再好不过了。本王之所以与你讲这番话,便是期望你日后在审视任何一桩事务之时,皆能自顶层级别开始回溯其中的问题所在。需知,若能立足于利益之视角来剖析诸事,那么有时看似于己不利之事,实则只需运用得宜,反倒会成为一件能够反击对手的利器呢。” 叶云舒闻此言语,秀眉却不禁微微一蹙,面露疑惑之色,直言问道:“照你这般说来,莫非你迎娶我,乃是看中了我叶家的万贯家财不成?” 黎王一听此言,瞬间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愕之情,他万万未曾料到叶云舒竟会生出如此念头。 只见他眼神之中流露出丝丝缕缕的委屈之意,连忙辩解道:“舒儿啊,你怎可如此误解本王之真心!苍天在上,后土在下,本王迎娶你,全然只因你便是你,绝非贪图你家族的财富。再者言,本王自身亦坐拥金山银山、无数矿藏财宝,待到你嫁入王府成为本王的王妃之后,本王名下的所有产业财物,尽皆交由你来掌管打理,如此安排,不知可否令你满意?” 叶云舒听闻黎王这番言辞恳切的解释后,心中原本的疑虑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心欢喜。 她宛如一只被顺了毛的乖巧猫咪一般,娇嗔地回应道:“谅你也没这个胆量敢欺骗于我,否则他日若是真有什么变故,咱们便直接和离,届时我定会将全部财产捐赠出去,半分也不会留给你!” “是,舒儿说的自然都是极有道理的。本王在此向你保证,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黎王一脸谄媚地看着叶云舒,那副唯命是从、小心翼翼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个惧内的主儿。 叶云舒对于黎王如此顺从的态度感到十分满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然而很快她便收敛了笑意,神色变得有些担忧起来,轻声说道:“咱们先不提咱俩之间的事儿啦。倒是不知道兄长那边如今进展如何了?” 黎王见状,连忙安慰道:“舒儿莫要着急,若是你真想知晓情况,派个人前去看看即可。” 叶云舒轻点颔首,表示赞同黎王的提议,开口说道:“嗯,那就这么办吧。我这就叫惜玉过去瞧瞧。然后,咱们还是接着查看我那些账本吧。” 说着,她转过头朝着门口喊道:“惜玉,快些进来。” 不多时,惜玉快步走进屋内,来到叶云舒和黎王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脆生生地应道:“姑娘,不知有何事要吩咐?” 叶云舒抬手指了指门外,有条不紊地吩咐道:“惜玉,你去花厅走一趟,看看我兄长和周琳两人聊得情况进度怎样了。如果还没聊完,你还得转告吴伯一声,让他可以上午膳了。俗话说得好,‘人是铁饭是钢’,就算还有好多话未曾说完,咱们也总得先填饱肚子不是?而且想来兄长此刻应该也是饿着肚子在忙碌呢。” 惜玉听完叶云舒的交代后,点头应道:“是,姑娘,属下明白了。这就去办。” 言罢,她又向着黎王行了个礼,然后转身退出了房间,脚步匆匆地朝着花厅方向赶去。 “王爷,那个回春堂苏大夫的事情,我都还没来得及好好地向您道谢呢!若不是您出手相助,恐怕苏大夫现在仍身陷囹圄啊。”叶云舒端坐在书案之前,纤细的手指轻轻翻动着回春堂这两年积的账簿,目光专注而认真。突然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轻声说道。 此时的黎王正手持一支毛笔,神情严肃地在一本账簿上仔细圈出了几个关键的位置。 听到叶云舒所言,他微微皱起眉头,抬起头来望向她,缓声道:“本王早就说过,舒儿你的事情便是本王之事,无需言谢。”语罢,他便又低下头去,继续翻阅手中的账簿。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黎王始终保持着高度集中的注意力,逐页逐行地将后续的几页账簿都一一查看完毕之后,这才缓缓放下手中的毛笔。 紧接着,他将刚刚用过的那支笔放置到一旁摆放着有问题账簿的那一堆当中。 见此情景,叶云舒轻点螓首应道:“知道了。” 就在这时,只见黎王身姿挺拔地从座椅上站起身来。 他双手负于身后,眼神平静如水,淡淡地开口说道:“这些账本如今都已核查完毕,这边放着的皆是存在问题的,其中重要之处我也都逐一用红圈圈画了出来。” 叶云舒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就在这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惜玉的声音:“姑娘,叶公子他们已经结束交谈啦。吴伯那里我也按照您的吩咐转达过了,他已经安排厨房开始上菜。您和王爷现在就可以过去了。” 听到惜玉的禀报,叶云舒微微颔首,表示知道了。 此刻,她缓缓地放下手中正在翻阅的账簿。 她站起身来,脸上带着笑容。 叶云舒面带微笑,伸出纤纤玉手,轻柔地拉住黎王宽厚温暖的手掌,柔声说道:“走吧,亲爱的。咱们一起去享用美味的午膳吧。” 黎王感受到叶云舒小手传递过来的温度,嘴角不禁微微上扬,轻声回应道:“嗯。” 接着,他顺从地随着叶云舒所施加的力道迈开脚步,两人并肩而行。 第126章 去北疆 叶宅 花厅 当叶云舒与黎王一同迈步踏入屋内之时,原本以为能看到叶逸晨和周琳两人身影的他们却发现屋子里空无一人。 叶云舒不禁摸了摸鼻子,随即转头向着身旁的惜玉投去一道询问目光。 惜玉心领神会地接收到这束目光,但她也只能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对此不清楚。 就在他们刚刚踏进房门没一会儿工夫,只见万婶子和丫鬟便分别手提一个四层的大食盒紧随其后跟了进来。 “王爷,请您先行入座吧。”叶云舒心道可万万不能怠慢了黎王,赶忙恭敬地说道。 黎王似乎清楚叶云舒心中所想,满不在乎地“嗯”了一声,然后按她所示的位置坐下。 叶云舒见黎王神色平静,于是十分自然地开口吩咐道:“快把菜端出来吧,我这会儿可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啦!” 听到这话,万婶子和那名丫鬟齐声回应道:“是,小姐。” 话音刚落,两人便动作娴熟地动手打开食盒盖子,而后又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地将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菜肴逐一从食盒中端出,并稳稳当当放置在了桌上。 正当这些美味佳肴才摆放至一半的时候,忽然间,门口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声。 叶云舒循声望去,见是叶逸晨和周琳二人正手牵着手缓缓步入屋内...... 就在一刻钟前,周琳提出要与叶逸晨去花园走走,于是两人便手牵着手漫步于花园之中。 吴伯收到了惜玉的传话,匆匆来到花园,寻到二人,告知二人该去用午膳了。 他们这才便返回花厅。 当周琳踏入餐厅时,一眼便瞧见了已然就座的黎王。 她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愕,整个人都怔住了,足足愣了两秒钟之久。 随后,她像是突然回过神来一般,急忙扭过头,目光投向身旁的叶逸晨。 只见她的脸上满是疑惑,那表情仿佛在无声地询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叶逸晨注意到了周琳的神情变化,他微微一笑,给予了她一个充满安慰且让人安心的眼神。 接着,轻轻地拉起她的手,引领着她朝着饭桌走去。 “臣女周琳,参见王爷。”周琳朝黎王福身行礼。 黎王没有看一眼周琳,声音毫无温度道:“嗯,周小姐不必多礼。” “来,琳儿姐姐快来坐。”叶云舒微笑着招呼周琳过自己身边位置坐下。 “好。”周琳微笑回答,径直来到叶云舒身边位置坐下,举止落落大方。 同时,叶逸晨也坐了下来。 待两人刚刚坐下,圆桌之上恰好上齐了八道菜肴。 黎王端坐在正对大门的主位上,显得威严而庄重。 他的右侧坐着叶云舒,左侧则是叶逸晨,而周琳则紧挨着叶云舒坐下。 此时,叶逸晨身为主人,他面带微笑,彬彬有礼地向黎王说道:“王爷,请您先用餐吧。”这句话既是对这位尊贵客人的尊重,也是一种传统礼仪的体现。 黎王微微颔首,对这样的情况显然司空见惯。 他率先伸出筷子,夹起了摆在自己面前的那道上汤白崧。 看到黎王动筷之后,在座的其他几人方才纷纷拿起筷子,开始品尝这丰盛的午餐。 然而,周琳并没有立刻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美食上。 她不着痕迹地悄悄观察着黎王和叶云舒两人,心中暗自揣测着他们之间的关系究竟如何。 叶逸晨面带微笑,时不时地抬起手来,动作优雅地用公筷夹起一些美味佳肴,先是放到自家妹子面前的小碗里,然后又转向周琳,同样体贴入微地为其布菜。 而坐在一旁的黎王,原本正神色自若地享用饭菜,但当他瞥见叶逸晨手中的筷子伸向叶云舒的碗中时,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并在那一瞬间停滞在了那根筷子之上。 仅仅只是短短的一秒钟,然而他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却悄然闪过一抹幽暗之色。 这时,叶云舒看到自家兄长贴心的举动,脸上绽放出如花般灿烂的笑容,说道:“谢谢兄长,你竟然还记得我最喜欢吃这道沙姜鸡呢!” 说罢,叶云舒也迅速地拿起手边的公筷,挑拣了几道自认为口感绝佳、滋味甚好的菜肴,轻轻地放入叶逸晨的碗中,说道:“兄长你也快些品尝一下,这几道菜我刚才尝过了,味道真的很不错!” 听到妹妹关切的话语,叶逸晨不禁开怀大笑起来,满脸宠溺地回应道:“哈哈,我们家云儿如今真是长大了,都晓得心疼兄长啦,看来这些年对你的疼爱可没有白费呀!”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黎王突然间做出了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举动——只见他缓缓地将自己面前还有半碗饭的碗伸到了叶云舒的面前,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戏谑的口吻说道:“本王也想要尝尝。”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叶云舒先是一愣,心里暗自嘀咕道:这黎王怎会如此幼稚?难道他自己不会动手夹菜么?可是当她抬头望向黎王那张俊朗的脸庞时,却发现他正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眼神中似乎透露出一种别样的意味。 刹那间,叶云舒脑海中灵光一闪,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难不成这位尊贵无比的黎王殿下,居然连她给自己兄长夹个菜也要吃醋不成...... 尽管心中有些诧异,但叶云舒并未过多犹豫,而是干脆利落地将刚刚夹给兄长的那些菜肴,重新从几道菜中一一夹进了黎王的碗中。 叶云舒笑容如花般绽放,眉眼弯弯地说道:“王爷,请您品尝一下。”那娇柔甜美的嗓音仿佛能融化人心一般。 “嗯,好。”黎王微微颔首,表示同意,他那俊朗的面容上流露出一丝满意之色,眉尾轻轻扬起。 只见他优雅地伸出手,将碗稳稳地端在了手中,随后便开始细细品味起来。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从容不迫、行云流水,举手投足间散发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让叶云舒觉得这也是一道风景啊。 站在一旁的周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中暗自惊叹不已。 眼前这位正悠然自得地享受美食的男子,真的就是那位传说中的杀伐果断、冷酷无情且不苟言笑的南渊战神——黎王殿下吗?这巨大的反差让她感到无比震惊。 此刻的周琳默默地充当着吃瓜群众的角色,津津有味地看着叶云舒与黎王之间的互动,同时也不忘偷偷向叶逸晨投去一个充满好奇的目光,似乎想要从他那里探寻到更多有趣的事情。 一时间,屋内安静极了,除了偶尔传来的轻微咀嚼声以及碗筷相碰时发出的清脆声响之外,再无其他杂音。 这种宁静祥和的氛围让人感到格外舒适和放松。 用过餐后,丫鬟走进房间,迅速将桌上的碗筷收拾妥当,并仔细地擦拭干净桌面。 紧接着,又端上来一壶热气腾腾的香茗,依次为在座的几人斟满茶水。 待一切完成之后,丫鬟才恭敬地退出房间。 此时,屋子里面只剩下四个人。 叶云舒那双灵动的大眼睛不停地在叶逸晨和周琳二人身上打转儿,看到他们俩都表现得神色自若,丝毫没有异样之处,她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调皮捣蛋的念头。 于是,她嘴角微微上扬,故意提高音量说道:“兄长,刚才我问你的那个问题,你可还没回答我呢!” 叶逸晨微微转头,视线落在自家妹子身上,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轻声问道:“什么问题啊?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只见叶云舒那如玉般的小手猛地一拍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叶逸晨,嗔怪道:“哎呀,兄长,你可别怪妹妹我没有提前提醒你!今天呢,我可是把我相中已久的未来嫂子——琳儿姐姐给邀请过来啦!你身为堂堂七尺男儿、男子汉大丈夫,到时候可千万别害羞扭捏哦!我来问问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迎娶我的琳儿姐姐过门呐?” 叶逸晨听了这话,表情瞬间变得郑重起来,他挺直了身子,目光坚定而认真地看着叶云舒,一字一句地回答道:“为兄会尽快安排此事!绝不辜负妹子和琳儿姑娘的期望!” 坐在一旁的周琳听到叶逸晨这番郑重其事的承诺,虽然心中早已对这个答案心知肚明,但此刻当着众人的面被这样直接地提及婚事,还是不禁感到一阵喜悦涌上心头。 然而,女儿家的矜持让她不由自主地红了脸,羞涩之情难以自抑,于是她连忙将目光转向一个无人的角落,试图掩饰自己内心的慌乱。 与此同时,周琳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丝念头,想起父亲可能暗中策划的联姻之事。不过如今看来,黎王心悦云儿,那么她应该不必再担心会被迫嫁给黎王了。一想到这里,周琳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同时也为自己能够摆脱这场政治婚姻的阴影而感到庆幸不已。 就在此时,原本安静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姿矫健的男子快步走进屋内。 此人正是黎王府的侍卫——飞鹰。他径直走到黎王身旁,俯下身去,在其耳边低语了几句。 原本还面带微笑的黎王,在听完飞鹰的禀报之后,脸色骤然间变得严肃起来。他那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之色,紧接着站起身来,对着在场的众人拱手说道:“实在抱歉各位,本王突遇要事需要处理,不得不先行一步离开此地。”说完,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叶云舒,然后便毫不犹豫地迈开大步,向着门外匆匆离去。 叶云舒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仿佛预感到可能有什么紧急的事情即将发生。于是,她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脚步轻快地小跑着追了上去,并迅速留下一句话:“我去送送王爷,你们继续。” 听到叶云舒的话,叶逸晨微微颔首,表示同意,说道:“去吧。” 而一旁的周琳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嗯。” 叶云舒一路快跑,终于追到了大门口。她停下脚步,目光紧紧盯着黎王乘坐的那辆马车,只见它如离弦之箭一般快速远去,扬起一阵尘土。 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尽头,她才缓缓转过身,迈着缓慢的步伐往回走去。 一边走着,叶云舒心绪不宁,脑海里不停地思索着究竟是何事如此紧急。 她不禁喃喃自语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竟然这般匆忙。”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惜玉,开口说道:“惜玉,你去帮我......” 然而话说到一半,她却突然摇了摇头,改口道:“算了。” 过了片刻,叶云舒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再次开口道:“还是先回去吧,我得好好挑选一下明日参加宫里赏花宴的衣裳。” 说罢,她加快了脚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与此同时,黎王匆匆赶回王府后,没有丝毫停留,径直走进了书房。 早已等候在此的飞鹰见黎王进来,立刻恭敬地站在了书案前,静静地等待着黎王下达下一步的命令。 黎王面色阴沉,双眉紧蹙,他一落座便沉声问道:“温鸽怎么会落入殷君临手中?” 这一问句如同惊雷般在书房内炸响,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只见飞鹰低垂着脑袋,一脸愧疚地向面前的王爷禀报:“王爷,刚刚传回的消息表明,此次行动之所以败露,乃是因为有人给叶明阳传递了消息所致。” 此时,黎王正背负双手,静静地站立于书案内侧。 他微微眯起双眸,沉思片刻后,沉声道:“如此看来,这一趟北疆之行怕是在所难免了。” 飞鹰听闻此言,连忙追问:“那么,王爷,咱们究竟何时启程呢?” 黎王的语气异常坚定:“事不宜迟,就现在!你速速命人将所需之物筹备妥当。另外,挑选十名精锐之士随我一同前往,务必要将被囚禁的温鸽营救出来。” “属下领命!”飞鹰赶忙应道,旋即转身欲要离去执行命令。 然而,就在这时,黎王又开口补充道:“且慢,明日宫廷设宴,你需得吩咐下去,定要确保宫中之人能够护得舒儿周全。依本王之见,那文贵妃极有可能会趁机对舒儿不利。此外,让惜玉时刻贴身保护舒儿,倘若她一人之力有所不及,还可再选派一名得力之人前去协助。万不可有丝毫疏忽!” 飞鹰抱拳躬身说道:“属下遵命!马上就去安排此事。” 只见黎王目光深邃地凝视着远方,沉声道:“要找人假扮成本王,务必将一切细节都处理妥当,务必要营造出本王仍在府中的假象。此去北疆之行,必须暗中行动,绝不能让那殷君临察觉到本王亲自前往。唯有如此,我们才能够多出一分把握,成功救出温鸽。” 飞鹰听闻此言,心中不禁一紧。他深知此番北疆之行充满了未知的危险与变数,但同时也明白温鸽如今的处境可谓是岌岌可危。若是黎王不出面营救,恐怕温鸽真的会性命难保。然而,面对如此艰难险阻,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劝说黎王三思而后行。 但话到嘴边,飞鹰却又犹豫了起来。他看着黎王坚定而决绝的神情,知道自己再多说也是无益。最终,他咬了咬牙,拱手应道:“是,王爷!属下定当竭尽全力完成任务。” 黎王微微点头,然后挥手示意道:“好了,你且先下去吧。” 飞鹰再次行礼后,缓缓转身离去。他的步伐显得有些沉重,心中默默祈祷着此次行动能够顺利,让王爷和温鸽都能平安归来。 第127章 赏花宴救太后 叶云舒这会儿回到自己的房中。 她走到柜子前,打开柜门,目光迅速扫过柜中的一件件衣裳。 衣裳中有好几套尤其引人注目,因为它们皆是黎王所赠之物。 然而,她仅仅穿过其中的一套而已。 她伸出纤纤玉手,指着其中一件衣裳,转头对着身旁的怜花说道:“怜花啊,明日的宫里赏花宴,你就帮我穿上这件衣裳吧。另外,明日的挽发之事也拜托于你啦。” 怜花听闻此言,立刻拍着胸脯保证道:“姐姐,您尽管放心便是!这段时日以来,我除了勤加练习功夫之外,还一直潜心钻研梳妆打扮的技巧和手法呢。” 叶云舒微笑着向怜花点了一个大大的赞,夸赞道:“怜花当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呀!” 怜花羞涩一笑,回应道:“这都是姐姐教导有方!” 正在此时,惜玉从屋外走了进来。 但见她的脸上神情异常严肃,径直来到叶云舒跟前,轻声说道:“姑娘,刚刚王爷传了话过来,说是明日他无法参加赏花宴了。不过,王爷已经在宫中安排好了人手。倘若姑娘您在宫中遭遇任何危险,只需吹响这个骨哨,自会有人前来相助。” 语毕,惜玉便将手中那个大约 4 厘米长、2 厘米宽的弧形骨哨呈到了叶云舒面前。 叶云舒好奇地接过骨哨,拿在手中仔细端详起来。 她疑惑地问道:“这个骨哨只要吹响就行了么?不会要求吹出什么特定的音律吧?” “不必,姑娘只需用力吹即可。”惜玉恭敬地回应道。 叶云舒微微颔首,表示明白,而后将那精致的骨哨收入怀中。 惜玉静静地站立在原地,目光始终落在叶云舒身上。 只见她欲言又止,几次视线都飘向一旁的怜花,似有难言之隐。 叶云舒自然察觉到了这一点,知道可能是这事不能让怜花知道,于是道:“怜花,麻烦你帮我去请一下琳姐姐,就说我想邀她来此一叙。” “是,姐姐。”怜花乖巧地应了一声,随即迅速将手中的账册仔细叠放整齐,装入木箱并妥善安放好后,便转身退出了房间。 待怜花离去,屋内只剩下叶云舒与惜玉二人。 叶云舒从身旁取出一个针线笸箩,里面摆满了五颜六色的丝线和小巧玲珑的绣花针。她正打算继续未完成的刺绣工作——绣制一条精美的腰封。 就在这时,惜玉才道:“姑娘,王爷决定亲自前往北疆营救一人。临行前,他特意交代您暂且不要急着将那男孩送回北疆,一定要等到他归来之后再做定夺。此次行程乃是绝密之事,王爷已经安排好了人手制造出他仍然留在京都的假象。所以,如果日后听到任何有关王爷的消息,您切莫轻信。” 听闻此言,叶云舒手中的绣花针猛地停在了半空中,她缓缓抬起头,凝视着惜玉,秀眉紧蹙,追问道:“他此番前去北疆究竟所救何人?为何行事这般神秘?” 惜玉摇了摇头。 叶云舒垂下眼帘,她那修长的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尚未绣完的腰封,心中暗自思忖着:“知道了。他既然这般交代,想必自有其深意,我照做就是了。这样一来,那小男孩也刚好能够趁着这段时间好好调养一下身体。” 想到这里,她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活,转头望向窗外,目光悠悠地凝视着远方,轻声呢喃道:“只愿他此次行事一切顺利吧……” 转眼之间便来到了第二日清晨。 天还未亮透,怜花就已经早早地起了床,开始为叶云舒精心梳妆打扮起来。 只见她手法娴熟无比,动作轻柔且迅速,不一会儿功夫,就将叶云舒那如瀑布般垂落的长发盘成了一个精致华美的发髻,并巧妙地插上了几支璀璨夺目的珠翠,使得原本就清丽脱俗的叶云舒此刻更是显得高贵优雅、仪态万千。 待梳妆完毕之后,叶云舒又换上昨日选好的华美衣裳。 这件衣裳剪裁得体、质地精良,其上精美的刺绣和华丽的装饰相得益彰。 随后,叶云舒登上了进宫的马车。 由于一大早就被怜花从温暖舒适的被窝里强行提拉起来,此时的她坐在马车里不住地打着哈欠,上下眼皮仿佛有千斤重一般,直犯迷糊。 过了好一会儿,叶云舒终于忍不住迷迷糊糊地开口问道:“到地方了吗?” 一旁的惜玉听到声音后,缓缓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车外的情形,然后轻声回答道:“还没,咱们现在正在排队等待进宫门。” “哦,那我还可以再睡一会。”她嘴里含糊不清地咕哝着,然后随意地调整了一下靠姿,便像一只慵懒的猫一样,再次陷入了甜美的梦乡之中。 一旁的惜玉见状,也闭上双眼,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与此同时,在宏伟壮观的皇宫宫门前,一辆辆装饰华丽的马车正排起长队,耐心地等待着接受入宫前的检查。 只见两队全副武装、神情严肃的士兵笔直地肃立在道路两旁,他们的身姿如同挺拔的青松一般。 而在队伍前方,两位面容慈祥却又不失威严的老嬷嬷正忙碌地给每一位前来参加宴会的小姐以及她们所带的侍从们进行仔细的检查。 就在此时,一个身穿锦衣华服的中年公公迈着轻盈的步伐走了出来。 他面白无须,声音尖锐刺耳,高声喊道:“请各位已经检查过了的千金贵女带上自己的侍从,速速跟随咱家进宫!” 听到这声呼喊,原本还有些喧闹的现场瞬间安静下来,那些通过检查的女子们纷纷整理好衣装,带着各自的侍从,井然有序地跟随着这位公公走进了皇宫。 没过多久,叶云舒乘坐的马车也缓缓抵达了宫门口。 当她从马车上优雅地下车时,周围顿时传来一阵惊叹之声。 只见她身着一袭淡紫色的罗裙,裙摆随风轻轻飘动,宛如仙子下凡一般。 她那精致绝美的容颜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然而,在这众多惊艳的目光中,也不乏一些充满嫉妒与敌意的眼神。 这些人暗中咬着牙,心中暗自揣测着叶云舒的身份来历。 正当叶云舒站在原地,接受完检查,正要跟公公走时,一名婢女快步走来。 这名婢女先是恭敬地向叶云舒行了一礼,随后轻声说道:“叶姑娘,我们娘娘有请,请您随我前去一见。” 叶云舒闻言,心下已然明白,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微微点头应道:“那就烦劳带路了。” 说罢,便提起裙摆,紧跟着那名婢女朝着文贵妃所在之处走去。 到了文贵妃面前,只见那文贵妃斜倚在软榻之上,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着她,眼神中透着几分轻蔑和探究。 半晌后,才慢悠悠地开口说道:“就是你打了兰儿一个耳光?” 叶云舒闻言,连忙上前一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然后轻声回答道:“回贵妃娘娘的话,正是民女所为。” 文贵妃听了这话,微微坐直了身子,目光如炬地盯着叶云舒,见她虽然语气恭敬,但眼中却并无丝毫敬畏之意,不由得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本宫倒是听说过你,知晓你与那黎王关系匪浅。只可惜啊,今日这黎王可不在这里,没人能护得住你!” 叶云舒听到文贵妃这番话,心中虽然有些忐忑,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只是又稍稍低垂下头,应声道:“民女明白。” 文贵妃见状,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似乎对叶云舒此刻的表现还算满意。稍顿片刻之后,突然说道:“你这丫头倒也算是个敢作敢当之人,本宫倒是颇为欣赏你的这份胆量。来人呐,给这位姑娘赐茶一杯。” 随着文贵妃话音落下,立刻就有一名宫女应声而出,手捧托盘,其上有一壶茶,和一个杯子,快步走到叶云舒跟前,从茶壶中倒出一杯热气腾腾的清茶,屈膝行礼道:“贵人,请用茶。” 叶云舒抬眼看向那托盘上的茶杯,只见杯中茶水碧绿清澈,香气袅袅。 然而此时的她心里却是七上八下,暗自思忖着该如何找个借口推脱不喝这杯茶。就在这时,一直注视着她的文贵妃忽然又出声了,语带嘲讽地道:“怎么?莫不是怕本宫在这茶中下毒不成?” 说着,文贵妃微微抬起手来,朝着一旁站立着的宫女轻声吩咐道:“快些,给本宫也倒上一杯香茗。”那声音清脆悦耳,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听到命令后,文贵妃身旁的宫女赶忙上前一步,动作优雅地伸出玉手,轻轻拿起桌上的一只精美的茶杯。 接着,她迈着轻盈的步伐朝着正准备给叶云舒倒茶的宫女走去。 走到近前,她熟练地从茶壶里稳稳地倒出一杯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茶水。 “娘娘,请用茶。”宫女双手将茶杯递到文贵妃面前,毕恭毕敬地说道。 文贵妃微微一笑,嘴角上扬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她轻轻地将茶杯凑到唇边,微微张开朱唇,轻啜了几口。 见文贵妃已经开始品茶,她连忙开口说道:“民女不敢。” 说罢,她抬起自己的手,迅速端起面前的茶杯,仰头一饮而尽。 就在这时,只听见文贵妃娇柔地叹了口气,然后以手扶额,缓缓说道:“哎呀,本宫突然觉得有些乏累了。来人啊,送叶姑娘回宴席去吧。” 叶云舒听后,心中暗自思忖:这文贵妃竟然只是简单地询问了几句便让我离开了,实在是有些不合常理。 难道这杯茶中有什么蹊跷不成?可是,此刻自己并未感觉到身体有任何异样之处呀!而且,文贵妃自己不也喝下了吗?莫非……想到这里,叶云舒不由得摇了摇头,想要驱散脑海中的这些疑虑。 尽管如此,她内心深处的那种不安之感依旧挥之不去。 她深知,今天这件事情恐怕不会就这样轻易结束。 所以,即使现在看似已经平安无事,但她绝不能掉以轻心,必须时刻保持高度的警惕才行。 于是,在宫女们的引领下,叶云舒怀着忐忑的心情,重新回到了热闹非凡的赏花宴现场。 赏花宴被安排在了皇宫那美轮美奂、繁花似锦的花园之中。虽然这里花卉的种类算不上繁多,但每一朵都绽放得极为娇艳欲滴,犹如精心雕琢而成的艺术品一般。微风轻拂而过,带来阵阵沁人心脾的芬芳,伴随着时不时传来的贵女们银铃般清脆悦耳的欢声笑语,使得整个花园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然而,身处这热闹氛围中的叶云舒却始终无法完全投入其中。她总是隐隐约约感觉到在某个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里,有一双锐利的眼睛如同饿狼一般紧紧地窥视着自己。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她坐立难安,心中暗自揣测究竟是谁在暗中窥探。 尽管如此,叶云舒还是强装镇定,心不在焉地观赏着周围争奇斗艳的花朵。就在这时,一个神色慌张的宫女突然从一旁冲了出来,由于跑得太过匆忙,竟然直直地撞向了叶云舒。只见那宫女手中端着的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也随着惯性飞了出去,眼看着就要尽数泼洒到叶云舒的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叶云舒敏捷地侧身一闪,堪堪躲过了那杯即将迎面而来的滚烫茶水。可还没等她松一口气,便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脚下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块小小的石子。猝不及防之下,她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朝着旁边波光粼粼的池塘倾斜而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一道矫健的身影宛如闪电般疾驰而至。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扶住了叶云舒纤细的腰肢,将她从即将落水的险境中挽救回来。 “姑娘,你没事吧?”一个温柔而关切的声音在叶云舒耳边响起。她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熟识的宫女惜玉。 “我没事,差一点就掉下去了。多亏有你及时出手相助,惜玉。”叶云舒感激地说道,话音刚落,她的眼神忽然变得冰冷无比,转头死死地盯着那个险些酿成大祸的宫女。 “你是哪个宫的宫女?竟敢如此冒失!”叶云舒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严。 那名宫女显然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般地步,此刻已经吓得脸色苍白,浑身颤抖不已。她哆哆嗦嗦地跪倒在地,不停地磕着头,口中慌乱地求饶道:“奴婢是太后宫中的,不小心冲撞了贵人,请您大人有大量,饶恕奴婢这次吧!” 心道莫不是太后想让她出糗故意让宫女这样做?想到不宜与太后弄得太僵,便想着算了,正当让跪着的人起身时,忽然听到一声怒喝传来:“大胆贱婢,竟敢如此放肆,来人啊,将其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 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太后娘娘驾到。看到太后现身,在场之人皆噤若寒蝉,纷纷跪地行礼。 叶云舒心中亦是一惊,这位太后向来对自己冷眼相待、颇多不满,今日怎会出手相助呢?尽管满心狐疑,但她深知此刻并非深究之时,于是赶忙俯身道谢道:“多谢太后娘娘明察秋毫,主持公道!” 待向太后行完礼后,叶云舒不着痕迹地偷瞄了一眼太后,只见太后微微颔首,目光之中似有一抹深意一闪而过。 随后,赏花宴继续有条不紊地开展着。叶云舒看似面色沉静地欣赏着满园繁花似锦,实则内心深处一直反复思量着太后刚才解围之举背后究竟隐藏着何种意图。 正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听得花丛间传来一阵窸窣之声,紧接着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猛地从草丛中窜出,张开獠牙径直朝距离它最近的太后娘娘飞扑而去。 刹那间,四周陷入一片混乱与惊恐之中。宫女们尖叫连连,太监们惊慌失措,而叶云舒则被眼前突发的状况吓得花容失色。然而,当她意识到这条蛇即将危及到黎王生母——太后娘娘的安危时,一股勇气油然而生。她顾不得多想,咬紧牙关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毫不犹豫地伸手紧紧抓住那滑溜溜的蛇身,并使出浑身力气将其狠狠向外甩出老远。 与此同时,她看似不经意间,目光却迅速而敏锐地扫过周围的每一个角落。突然间,她的视线定格在了一个身影上——那是一名身着太监服饰、神色慌张的男子,只见他正蹑手蹑脚、鬼鬼祟祟地朝着后方缓缓后撤。 就在这时,叶云舒毫不犹豫地大声呼喊起来:“快!抓住那个人!”声音清脆响亮,瞬间打破了现场原本有些沉闷的气氛。 然而,正当她准备亲自冲上前去采取行动的时候,太后身边那位面容严肃的嬷嬷却如同鬼魅一般悄然出现在了她的身侧,并压低嗓音对她轻声说道:“姑娘且慢,切莫冲动行事。太后娘娘对此事早有安排,咱们只需静观其变即可。” 听到这番话,叶云舒心下虽然充满了疑虑和不解,但见这位嬷嬷神情笃定,不似在信口胡诌,便也只好强压下心中的焦急与不安,暂时忍耐住性子,静静地站在原地,默默等待着后续事态的进一步发展。 第128章 得赏 场面瞬间变得极度混乱不堪,犹如被投入巨石的湖面,激起千层浪涛。 那个鬼鬼祟祟、企图悄悄溜走的太监,在听到一声凌厉的高喊“抓住他!”之后,心中猛地一颤。 然而,他并不确定这声呼喊所针对的目标究竟是不是自己,内心惶恐不安却又不敢贸然回头确认,只能硬生生地顿住脚步,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掩盖自己的惊慌失措。 就在这时,只听得“咻!”的一声尖锐破空之响,一支利箭如同闪电般朝着那太监疾驰而去。 太监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身体出于本能反应,下意识地侧身闪躲。 “大胆贼人,竟敢胆大包天行刺太后娘娘,还不赶快束手就擒速速受死!”随着这声怒喝响起,卫尉手中弓弦再次拉紧,毫不犹豫地射出一箭。 紧接着,他身形如电,急速向着那太监冲去,准备亲手将其捉拿归案。 而在他的身后,则紧紧跟随着八名训练有素的巡卫兵。 他们兵分两路,一路直奔向太后所在之处,迅速围成一圈,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人肉护盾,以确保太后的人身安全; 另一路则紧跟在卫尉身后,协助他抓捕那名意图不轨的太监。 此时的太监已然深知自己的身份已经彻底败露,再无任何逃脱的可能。 绝望之下,他突然抬起右手,就要往嘴里塞进一件不知为何物的东西。 说时迟那时快,卫尉目光犀利如鹰隼,一眼便洞察到了太监的举动。 只见他手腕一抖,弓弦连动,刹那间竟是同时射出两支箭矢。 这两支箭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精准无误地分别射中了太监的两条手臂。 遭受重创的太监发出一声惨叫,双臂软绵绵地垂下,再也无法动弹分毫。 他满脸惊恐万状,望向卫尉的眼神之中充满了绝望和深深的恐惧,仿佛看到了来自地狱的索命恶鬼。 只见那卫尉身形一闪,如同鬼魅一般瞬间就出现在了太监面前。 他动作迅速地将手中弓箭往身上随意一挂,紧接着右手猛地探出,犹如铁钳一般紧紧捏住太监的下巴,然后稍稍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太监的下巴竟被硬生生地卸掉了。 如此一来,彻底断绝了这太监想要咬舌自尽的念想。 “来人!”卫尉大喝一声,声若洪钟,震得在场众人耳膜嗡嗡作响。 随着他这声呼喊,守护在太后身边的卫兵中有两人应声而出,迈着整齐有力的步伐朝着卫尉走去。 卫尉毫不留情地像拎起一条死鱼似的把已经吓得面如土色、毫无血色的太监提溜起来,随手一甩,便将其扔向了走过来的两名卫兵。“把这个狗奴才给我带下去,等会儿严加审讯!”卫尉声色俱厉地吩咐道。 “遵命!”那两名卫兵齐声应和,然后各自伸出一只手,分别勾住太监的左右手臂,就这样拖着那太监缓缓离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太后突然开口喊道:“慢着!”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卫尉闻言不禁面露疑惑之色,连忙拱手问道:“太后娘娘,不知您此举有何深意?” 太后慢慢坐了下来,那张端庄秀丽的面庞此刻看不出丝毫喜怒哀乐,只是冷冷地盯着眼前的卫尉,缓声道:“李晟睿,你可知自己犯下何等罪责?” 卫尉心头一惊,赶忙大步流星地走到太后面前,然后单膝跪地,抱拳施礼道:“微臣护驾来迟,致使太后受惊,实在罪该万死,请太后重重责罚!” 说罢,他低下头去,不敢直视太后那凌厉的目光。 太后面色依旧沉静如水,但那微微上扬的语调却分明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李晟睿啊李晟睿,你身为这堂堂卫尉,身负守护皇宫皇族之重任,理应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可如今竟未能提前察觉丝毫异样,难道不该受罚吗?” 话语刚落,李晟睿只觉一股凌厉无比的气势扑面而来,如泰山压卵般沉重。 他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将头颅微微垂下,不敢与太后那锐利的目光对视,静静等候着即将降临的责罚。 只见太后轻启朱唇,缓声说道:“不过,哀家也知你向来对朝廷忠心耿耿,办事尽职尽责,从未出过什么大的差错和纰漏。故而此次暂且从轻发落于你,就罚去你一个月的俸禄,并降你一级官职。但你仍需暂时替代原有职位,戴罪立功。倘若日后再有半点差池,哀家定然不会轻易饶恕你!” 李晟睿听闻此言,赶忙双膝跪地,低头恭恭敬敬地回应道:“多谢太后娘娘开恩,微臣定当谨记教训,加倍努力,绝不再犯同样错误。” 言罢,他站起身来,转身向着身后的卫兵们挥了挥手,沉声吩咐道:“速将那人带上来!” 不一会儿功夫,卫兵们便押解着一名低垂着头的太监来到了众人面前。 太后见状,面沉似水,冷声喝问:“究竟是何人指使你做出此等胆大妄为之事?快快从实招来!” 然而,那太监却是紧闭双目,双唇抿得紧紧的,一言不发,仿佛已经下定决心要守口如瓶到底。 见此情形,李晟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他上前一步,伸手捏住太监的下巴,轻轻一用力,便将其脱臼的下巴接回原位。 紧接着,又不知从何处掏出一粒乌黑发亮的药丸,强行塞入太监口中。然后厉声喝道:“快说!否则有你好受的!” 那太监起初还强自忍耐,但随着时间推移,药效逐渐发作起来。 他只觉得全身上下犹如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疯狂啃噬一般,奇痒难耐且剧痛钻心。 最终实在难以承受这般痛苦折磨,只得张开嘴巴,颤声道:“是……是文贵妃身边的嬷嬷指使小人这么做的,请太后娘娘饶命啊!” 原来,这深宫内院之中,文贵妃一直对太后宠爱那病弱的皇后心怀嫉妒和忌惮。 她深知,若皇后借着这次机会获得更多的恩宠,自己在宫中的地位必将受到威胁。 于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文贵妃心生一毒计,妄图通过陷害皇后的亲弟来打击皇后。 而这位皇后的亲弟,正是那卫尉李晟睿。想当年,皇后与南渊帝堪称一对恩爱有加的夫妻,两人情比金坚、鹣鲽情深。 然而,一次意外发生了,皇后为救南渊帝挺身而出,替他挡住了致命一箭。 自那时起,皇后便落下病根,身体日渐病弱。 南渊帝感念皇后的深情厚意以及救命之恩,遂大力提拔了李晟睿,并赐予其卫尉一职。 当太后得知文贵妃竟敢设计陷害皇后的亲弟时,顿时龙颜大怒。 她毫不犹豫地起身,带领一众宫女太监,气势汹汹地朝着文贵妃所居住的宫殿疾驰而去。 此时正在宫中焦急等待消息的文贵妃,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 待她知晓是太后亲自前来兴师问罪之时,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瞬间瘫软在地,脸色苍白如纸。 待到太后来到殿内,文贵妃强撑着身子爬到太后面前,磕头求饶道:“母后,都是臣妾不好,让您受惊了!臣妾知罪,请母后重重责罚臣妾吧!” 面对文贵妃的苦苦哀求,太后丝毫不为所动。 只见她厉声呵斥道:“好一个文贵妃啊!你虽身为贵妃,但却拥有着皇后般管理后宫的权力。本以为你能将这后宫治理得井井有条,谁知你竟心思如此歹毒!从今日起,哀家剥夺你管理后宫事务之权,罚你禁足于寝宫之内,没有哀家的旨意,休想踏出寝宫半步!” 文贵妃闻言,哭得梨花带雨,不断叩头谢罪。但无论她如何哭诉恳求,太后心意已决,根本不为所动。 最终,文贵妃只能绝望地望着太后拂袖而去,留下她独自在冰冷的地上黯然神伤。 太后处置完文贵妃之后,匆匆赶回了赏花宴。 此时,原本喧闹无比的宴会现场早已变得鸦雀无声,众多贵女千金们也都乖巧地站成一排,静静地等待着太后的进一步安排。 太后那凌厉的视线如同寒芒一般,缓缓地、逐一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这一眼仿佛能够洞悉所有人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想法和情绪。 那些千金贵女们在感受到太后的注视后,反应各不相同。 有的人紧紧咬着牙关,脸上露出愤恨之色,但最终还是无奈地垂下了头;有的人则轻抿双唇,不自觉地揪紧了手中的手帕,似乎心中正忐忑不安;还有些人面不改色,看似平静如水,但却悄悄地将视线移向别处,不敢与太后对视;更有甚者,面色苍白如纸,眼神飘忽不定,仿佛被吓得不轻。 太后的视线游移到最后,终于定格在了叶云舒的身上。 然而,她并没有立刻开口同叶云舒说话,而是转头对着身旁的卫尉说道:“你先退下吧。” 卫尉李晟睿赶忙恭敬地应道:“是,微臣告退!”说罢,他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小心翼翼地躬身退了下去。 待李晟睿离开之后,太后才再次将目光投向叶云舒,用一种依然严肃的口吻说道:“方才是你救了哀家?”虽然太后的语气仍旧带着几分让人敬畏的严肃之感,但其中那股威严的气势相较于之前已经明显减弱了许多。 一直低垂着头的叶云舒听到太后问话,不由得微微抬起眼眸。 就在那一瞬间,她捕捉到了太后眼中一闪即逝的赞赏之意。 不过,这丝赞赏很快便消失不见,太后的眼神又重新恢复成了那不冷不热的模样。 原本站在叶云舒身侧的嬷嬷见此情形,不着痕迹地轻轻推了她一下。 叶云舒心领神会,连忙再次垂下眸子,然后向前迈了一小步,优雅地福了福身,轻声回答道:“回太后娘娘,正是民女。” “你倒是个机灵的丫头。”太后那张一向严肃刻板的面庞上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缓缓吐出这句话来。 叶云舒不禁一怔,万万没有想到昨日还看不起她的太后面前竟然会听到这样一句夸赞之词。难道说,太后真的对自己刚刚的表现表示认可和赞赏吗? 叶云舒赶忙恭恭敬敬地回应道:“回太后娘娘,民女只是偶然间发现那个太监行迹颇为鬼祟可疑,又念及太后您的安危至关重要,一时心急如焚,便顾不得许多贸然采取了行动。说到底,全赖太后娘娘您洪福齐天、庇佑有加,民女方才有此机会略尽绵薄之力啊!” 太后微微颔首,鼻腔里轻轻地哼出一声,仿佛对叶云舒这番谦逊得体的言辞颇感满意。 只见她稍稍抬起手来,示意身旁的宫女将早已准备好的赏赐呈上前去。“今日之事,你确实立下功劳。哀家特赐你一对上等的玉如意,权作嘉奖之意。此外,再准许你许下一个心愿,只要并非过分奢求之事,哀家自当应允于你。” 听闻此言,叶云舒的双眸瞬间变得明亮起来。她暗自思忖着,莫非太后当真有意要向自己示好不成?如此一来,之前对于与太后相处时所产生的种种担忧和顾虑,顷刻间烟消云散。 心情愉悦之余,她面带微笑,用轻快而不失庄重的语调说道:“多谢太后娘娘的浩荡天恩,民女感激不尽。然而此刻,民女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特别的愿望需要祈求。唯愿太后娘娘您龙体康健、福寿绵长,便是民女最大的心愿啦!” 太后听完这番话后,脸上浮现出一抹满意的笑容,微微颔首,表示认可。 只见她轻轻抬起手,温柔地抚摸着自己手中的佛珠串,缓声道:“嗯,你这孩子果真心思玲珑剔透,让人喜爱啊。如此甚好,这愿望便先暂且记下来吧。日后若是还有其他的念头和想法,尽可随时随地前来寻哀家便是。” 就在此时,一直安静立在一旁的某位贵女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情绪,突然开口插话道:“太后娘娘,依妾身之见,她无非就是耍些小聪明、投机取巧罢了,实在不值得您给予这般深厚的宠爱与眷顾呀!” 话音刚落,太后原本和善的脸色骤然间阴沉了下来,那双凤眸之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只听得太后冷哼一声,毫不留情面地斥责道:“休要在此胡言乱语!难道哀家还不清楚你们这些人心中究竟作何盘算么?今日此种场合之下,唯有她一人敢于挺身而出,而你们一个个却都像缩头乌龟一般,只晓得躲在众人身后瑟瑟发抖。如今非但不思己过,反倒妄图污蔑他人,真当哀家是个睁眼瞎不成?” 被太后这么一顿严厉训斥,那位贵女顿觉如坠冰窖,浑身发冷,一张俏脸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嘴唇哆哆嗦嗦,再也不敢多吭半句。 恰在此时,一直默默站于一侧的周琳轻盈地向前迈了一步,恭恭敬敬地向着太后方位行了一个标准的万福礼,轻声细语地道:“太后圣明,所言极是。” 太后闻声转头望去,待见是周琳时,原本紧绷着的面庞瞬间松弛开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流露出一丝和蔼可亲的微笑。 “还是我们琳儿最为乖巧懂事,知晓事理。”太后一边夸赞着周琳,一边朝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其上前靠近一些。 紧接着,太后又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叶云舒,眼神充满慈爱之意,和声说道:“你们两个快快过来,到哀家身旁坐下吧。” 听到太后的吩咐,站在太后身侧的那位老嬷嬷连忙向周围的宫女们使了个眼色。 众宫女心领神会,迅速行动起来,不多时便抬来了两张精致的雕花楠木凳,并小心翼翼地放置在了太后座位的左右两边。 “谢太后恩典!”叶云舒微微欠身行礼后,款步朝着太后右手边的座位走去。 她身姿婀娜,裙摆如同流云般轻轻飘动,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大方之态。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周琳也面带微笑地向太后施礼道:“谢太后赐座。”随后,她步履轻盈地走向太后左手边的座位。周琳身着一袭淡粉色的长裙,裙角绣着精美的花纹,更衬得她娇俏可人。 待两人都落座之后,太后面上依旧挂着和蔼可亲的笑容,目光缓缓转向左侧的周琳,关切地问道:“周琳啊,哀家可有一阵子没见你进宫来了,莫不是在外头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了?还是说身子骨有哪里不舒服呀?”太后的声音温和而慈祥,让人听了如沐春风。 第129章 见到承平王傻儿子 “回太后娘娘的话,臣女有幸结识了云儿姑娘,与她相见甚欢。”周琳目光先是落在身旁的叶云舒身上,眼中流露出一丝欣喜之色。 而后她又转向太后,嘴角轻扬,微笑着说道:“自从遇见云儿后,臣女便觉得与她仿佛相识已久、相知甚深,真可谓是相见恨晚呐!因此,近些日子以来,臣女时常前去拜访她,一同嬉戏游玩,共度欢乐时光呢。” 太后听闻此言,眼眸之中闪过一抹亮光,饶有兴致地将目光在周琳和叶云舒二人身上来回扫视一番,脸上亦浮现出和蔼可亲的笑容,轻声言道:“哦?原来如此。既然你们如此投缘,那日后定要好生相处才是啊。” 说罢,太后心中暗自思忖起来。 她着实未曾料到,自己颇为中意的未来儿媳竟然能跟儿子心仪的女子这般亲密无间、相处融洽。 如此一来,待到启儿迎娶叶云舒入门之后,说不定可以借助叶云舒从中斡旋,给启儿做做思想工作,兴许还有机会将周琳也迎入府中,使其同样成为皇室的儿媳妇。 想到此处,太后对于叶云舒嫁予启儿一事的抵触情绪顿时减轻不少。然而,此事终究急不得。毕竟,就在昨天,自己还因启儿坚持只娶叶云舒一人而与之发生激烈争吵,母子间的关系一度变得有些紧张。 听到太后这样说,周琳不禁在心中暗暗地叹息了一声。 看来,太后仍然没有打消让黎王迎娶自己这件事情啊!当她的视线不经意间触及到叶云舒的时候,心中顿时涌起了一阵尴尬之情,同时对叶云舒也生出了几分同情之意。 此刻,她知道必须得接过这个话题,并且还要巧妙地断掉太后想要将她许配给黎王的念头才行。 于是,只见她微微低下头去,双颊泛起一抹羞涩的红晕,轻声说道:“太后所言极是。不过呢,关于这婚姻大事,其实云儿的兄长已经快要向臣女提亲啦。只可惜因为某些缘故,这提亲的日子稍微推迟了一些。但不管怎样,从今往后,臣女与云儿可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呀。所以,臣女一定会谨遵太后娘娘您的教诲,跟云儿好好相处的。” 太后听了这番话后,脸上先是流露出些许惊讶之色,随后很快就恢复了常态,并微笑着回应道:“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倒真是一桩美事呢!”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从她看向周琳的眼神之中,还是能够捕捉到一丝难以掩饰的遗憾。只不过,既然周琳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太后自然也就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了。 周琳见状,连忙点了点头表示谢意。 紧接着,她缓缓站起身来,步履轻盈地朝着太后面前走去。待到走近之后,她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然后柔声说道:“启禀太后娘娘,臣女今日有幸习得了一首极为优美动听的古琴曲谱。在此,臣女恳请能为太后娘娘弹奏一曲,衷心祝愿太后娘娘每一天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 此时此刻,叶云舒亦盈盈起身,款步走到周琳身旁,与之并肩而立。她微微颔首,朝着上方高坐的太后轻声言道:“太后娘娘,民女斗胆请求能为琳儿姐姐的精妙弹奏伴舞一曲,同时衷心祝愿太后娘娘诸事顺遂、如意吉祥。” 太后那历经岁月沧桑却依然威严不减的目光,深深凝视着眼前这两位恭谨端庄站立着的女子,稍作沉默之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嗯,甚好,甚好,既然如此,那哀家便应允了你二人的请求!” 听到太后金口一开,周琳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下来,暗自轻吐一口浊气; 而一旁的叶云舒,则面露甜美笑容,如春花绽放般明艳动人。 随着二人的表演即将开始,原本因为之前那场惊心动魄的刺杀事件以及随后紧张严肃的审讯而显得有些压抑沉重的氛围,竟也不知不觉地变得轻松活泼了些许,仿佛适才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惧早已烟消云散。 周琳莲步轻移,慢慢地向着放置那张古朴典雅古琴的地方走去。待她优雅地轻轻落座之后,伸出一双白皙如玉的纤纤素手,轻柔地抚在了琴弦之上。 只听得“铮”的一声脆响,犹如仙乐乍起,悠扬婉转的琴音瞬间倾泻而出,回荡在整个宫殿之中。 与此同时,叶云舒伴着那动人心弦的琴音翩翩起舞。她的身姿轻盈得好似一只彩蝶,在空中自由翻飞;那长长的衣袖随风飘拂,恰似仙子临凡,美不胜收。 在场的众人无不被这悦耳动听的琴音和优美曼妙的舞姿所深深吸引,一个个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舞台中央,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瞬间。 然而,恰在此时,变故突生——只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紧接着,一道身影毫无顾忌地闯入了殿内。 当他踏入这个宫殿的时候,瞬间被眼前绚丽多彩的场景所吸引。只见宫殿中央,一群身着华丽舞衣的女子正翩翩起舞,而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当属正在领舞的叶云舒。 他瞪大了眼睛,脸上洋溢着如同孩童一般纯真无邪的欢喜之色,目光犹如被磁石吸引住一般,紧紧地锁定在了叶云舒身上,一刻也不愿移开。 此时,坐在高位之上的太后注意到了他的出现,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站在太后身旁的老嬷嬷见状,赶忙抢先一步凑到太后的耳侧,压低声音轻声说道:“主子,老奴瞧这位公子怕是不小心走错了路才误闯此地。待老奴将他带回,免得惊扰了您和诸位贵人。” 太后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她定睛一看,心中已然明了,原来此人正是承平王那个痴傻的儿子。于是,太后开口吩咐道:“切莫惊吓到他,将他带回后告知承平王府的那位侧妃,让她务必仔细查清此事缘由。究竟是府中的下人办事不力,以至于将人看丢;亦或是其中另有什么隐情,务必要给本宫一个交代。” “是,老奴谨遵懿旨。”老嬷嬷应诺一声,随即快步走向那名男子。然而,当老嬷嬷靠近男子并对其低语时,男子却连连摇头,似乎并不愿意随她离开。 与此同时,坐在角落处的周琳也微微抬起眼眸,朝着那闯入者望去。只见来者是一名年龄与黎王相仿的男子,但他的眼神却是那般清澈透明,宛如三岁孩童一般纯净无暇。此刻,这名男子双手仍在空中比划着,显然还沉浸在方才欣赏舞蹈的喜悦之中。 而舞台中央的叶云舒,则完全专注于自己的舞蹈表演,仿佛周遭的一切人和事都不复存在。随着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她以一个优美的姿势结束了这支舞曲。刹那间,整个宫殿内掌声雷动,众人纷纷对叶云舒的精彩演出赞不绝口。 就在这时,那名男子毫无征兆地迈开脚步,径直朝着叶云舒所在的方向疾步而去。一旁的老嬷嬷见状,神色骤变,急忙伸手拉住男子,焦急地说道:“大公子啊,您可千万不能乱走呀,这条路可不是您该走的,赶快跟老身回去吧。” 然而,男子对于老嬷嬷的劝阻置若罔闻,他那张原本还算平静的脸庞瞬间浮现出明显的不悦之色,活脱脱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童一般。只见他一边奋力挣扎着想要挣脱老嬷嬷的束缚,一边扯开嗓子大声喊道:“不要嘛,我不要回去,我就要去找仙女姐姐,她可是我的媳妇呢!” 此时,叶云舒听到这阵喧闹声后,不禁抬起头来,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待看清楚眼前的情形之后,她才发现原来是方才与自己说过话的那位太后身边的老嬷嬷正在竭力拉扯着一名男子。而那男子显然极不情愿被带走,甚至还伸出双手用力地去推搡老嬷嬷。 叶云舒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这场闹剧,随即便迅速将目光收了回来,重新投向身旁的周琳,似乎在等待着对方一同返回坐席继续观礼。 与此同时,一直端坐在高位之上的太后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当她看到老嬷嬷竟然如此吃力都无法拉动男子时,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流露出一丝不快之意。紧接着,只听太后高声呵斥道:“来人呐!速速将承平王的大公子给本宫带回去!” 太后的话音刚落,“是!”两声响亮的回应便从不远处传了过来。随后,两名身材魁梧、全副武装的卫兵如疾风般快速奔至男子两侧。他们二话不说,一人抓住男子的一只手臂,轻而易举地就将男子整个身体架离了地面。接着,两人步伐整齐划一,带着男子一路小跑着离开了这座繁花似锦的花园。 周琳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紧紧地追随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直到那两个身影完全消失在了视线之中,她方才缓缓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随后,她迈着轻盈的步伐,朝着叶云舒所在的方向走去。 当周琳终于走到叶云舒身旁时,她轻轻地伸出手,握住了叶云舒那略显冰凉的小手。接着,她微微俯身,将嘴唇凑近叶云舒的耳畔,压低声音悄悄地说道:“那承平王大公子看向你的眼神,充满了痴迷之意,我看啊,只怕日后还会给咱们带来不少麻烦呢!” 听到周琳这番话,叶云舒原本就有些凝重的面容变得愈发阴沉起来。因为这位承平王大公子,正是她当初穿越到这个世界时,差一点就要被迫嫁给他的那个人。而此时此刻,他竟然出现在了这里,这实在让叶云舒感到困惑不已。她不禁暗自思忖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他也来到了此地? 与此同时,在那巍峨壮观的皇宫之内,侧妃正一脸怒容地听着下人的禀报。得知大公子在外的所作所为之后,她顿时火冒三丈,立刻下令责罚了今日负责伺候大公子的那些宫人。 另一边,被关在房间里的大公子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闯下了大祸。此刻的他正坐在地上,一边不停地哭闹着,一边嘴里还大声嚷嚷着要去找那位美丽动人的“仙女姐姐”。面对如此任性胡闹的儿子,侧妃只能强忍着心头的怒火,尽量用温柔且耐心的语气安抚着他:“我的儿呀,这里可是皇宫,可不是咱们云安城的承平王府。在这里,万万不可像在家里那般肆意妄为、胡作非为啊!” 男子一见到来者竟是自己的母亲,原本如决堤洪水般汹涌澎湃的哭闹声瞬间就像是被一道闸门拦住了似的,音量骤减不少,但嘴里仍嘟囔个不停,心心念念着要去找那位如同天仙下凡般美丽动人的仙女姐姐。 侧妃先是微微闭起双眸,似乎是想要平复一下内心翻涌的情绪,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才转头看向身旁站立的侍女,语气严肃地问道:“秋棠,我让你去查带吾儿离开的那个宫人究竟来自哪座宫殿,可有结果了?” 秋棠赶忙低下头,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回禀侧妃娘娘,经过一番查实,那人乃是御花园里专门负责修剪花枝的宫人。据她所言,当时大公子无意间瞥见了一只色彩斑斓、翩翩起舞的蝴蝶,便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与兴奋,一路追逐着那只蝴蝶跑远了。而就在这时,碰巧遇到了正在御花园中轻舞飞扬的叶小姐。” 侧妃听闻此言,不禁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冷哼一声说道:“哼!这事情未免也太过于凑巧了吧。那宫人有没有被审讯出其背后是否有其他人暗中指使呢?” 秋棠轻轻摇了摇头,如实答道:“回娘娘,目前为止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之处。只不过那宫人声称,当时大公子一见到叶小姐,整个人就仿佛着了魔一般,两眼发直,直直地就朝着叶小姐所在的方向狂奔而去。” 说到这里,侧妃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自言自语起来:“这叶家的嫡女,往日一直居于江南水乡之地,怎会在这个时候来到京城?况且此次还受到邀请参加这场赏花盛宴。众所周知,此次举办的赏花宴实则是专为黎王殿下挑选王妃所设......难道这其中隐藏着不为人知的阴谋诡计不成?” “你务必继续盯着那个宫人,本妃定要知道到底是哪个人如此大胆,竟敢利用我的儿子!我儿已经被他们害得痴痴傻傻,到如今这般田地居然还不肯放过他,实在是罪该万死!”侧妃怒目圆睁,紧紧咬着牙关,从牙缝里挤出这番话来,语气中充满了愤恨与不甘。 “是,侧妃娘娘!奴婢这就派人去死死盯住。”秋棠赶忙应道,随后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转身准备按照吩咐行事。就在她转身的瞬间,眼角的余光不由自主地瞥向了侧妃身旁的男子。只见那男子虽面容依旧英俊潇洒,但神情却如同稚童一般痴傻呆滞,让人不禁心生怜悯。 与此同时,那边厢的宴会终于在一片喧嚣声中顺利落下帷幕。太后微笑着示意众人可以自由安排离宫时间,或留下来继续欣赏满园盛开的繁花美景,或是直接起身离开回宫回府。 叶云舒和周琳两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决定再逗留片刻,好好观赏一番这难得一见的宫廷花园盛景。毕竟对于叶云舒来说,这可是她生平头一遭踏入古代的皇宫禁地,心中自然满是好奇与兴奋。此刻,有贴心的丫鬟惜玉在旁伺候,又有好友周琳陪伴左右,她自是毫无顾虑,能够尽情享受这惬意的赏花时光。 叶云舒轻轻挽住周琳的胳膊,压低声音说道:“琳儿姐姐,今日之事着实有些古怪呢。你说那大公子怎会突然间就冒了出来?之前从未听闻过他的消息呀。” 周琳轻拍着叶云舒的肩膀,柔声安慰道:“云儿啊,切莫害怕,要坚信黎王定会护得你安然无恙。咱们呢,只需打起十二分精神,谨慎行事便好。” 只是,此时的她们全然不知晓,在那阴暗的角落里,有一双阴森的眼睛正如同饿狼一般紧紧地窥视着她们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那双眼睛的主人隐匿于黑暗之中,其面容被阴影所遮掩,但从他微微上扬的嘴角处却能看到一抹冰冷而又狰狞的冷笑。只见他压低声音,自言自语地道:“哼,叶云舒啊叶云舒,你真当自己侥幸逃过一劫便能从此高枕无忧了不成?” 待叶云舒好不容易稳住心神,定睛观察四周环境时,这才惊觉此处竟然是一座极为偏僻冷清的院落。正当她心中暗自揣测之际,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紧接着,一个身影如疾风般冲至面前,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来人一把紧紧抱住。 只听得那人笑嘻嘻地开口说道:“仙女姐姐,你可算是来陪我玩耍啦!”叶云舒闻言顿时大惊失色,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开来。 第130章 被算计了 叶云舒:“我知道了。”说着,挽上周琳的手臂,两人悠然自得地漫步于皇宫花园之中。 她那双美眸时而停留在娇艳欲滴的花朵之上,时而又被那形状各异、奇巧玲珑的石头所吸引。 而在这片如诗如画的美景之中,葱郁茂盛的佳木与古老的柏树相互交织,其间还有那翠绿的藤萝蜿蜒缠绕,宛如一幅天然的画卷展现在眼前。 叶云舒满心欢喜,笑道:“琳儿姐姐,这皇宫当真是雄伟壮观且瑰丽无比啊!” 周琳微微颔首,表示赞同,应和道:“是啊。”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宫女急匆匆地朝着这边跑来。 只见她跑得气喘吁吁,但脚步却丝毫没有停歇之意。 待跑到离周琳尚有一段距离时,她便迫不及待地高声喊道:“周小姐,总算是找到您啦!” 周琳闻声转过头去,面露疑惑之色,目光落在正快速靠近的宫女身上,这个宫女陌生,自己从未见过。 她开口问道:“你这般匆忙寻我,所为何事?” 说话间,宫女已奔至距周琳约两米之处才停下脚步,并恭恭敬敬地向周琳行了个礼后,方才回答道:“钟小姐差遣奴婢前来询问小姐是否愿意与她一同返回府邸。” 周琳略作思索,想起自己先前进宫之时曾见过钟思虞。 当时二人不过稍作交谈,没多久之后,周琳便因皇后相邀而离开了。 分别之际,她们约定好在赏花宴结束之后一起回府。 如今想来,思虞让宫女来找自己倒也合情合理。 于是,周琳接着问道:“那她此刻身在何处?” 宫女赶忙回复道:“回小姐的话,钟小姐正在花园的南入口等候您呢。” “我知道了,真是辛苦你特意跑这一趟啊。”周琳面带微笑,语气温婉地说道。 她微微侧身,向着身旁的丽珠轻轻地使了一个眼色。 丽珠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迅速地伸手入怀,摸出一两碎银来。 只见她脚步轻快地走到宫女面前,动作娴熟而敏捷地将那碎银塞进了宫女的手中。 宫女面不改色,仿佛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一般。 她不着痕迹地将手心的碎银悄悄收进了自己的袖袋里,然后恭恭敬敬地对周琳说道:“周小姐太客气了,这本就是奴婢份内之事。只是,奴婢还得赶回皇后娘娘那儿去复命呢,所以就先行告退了。”说完,她朝着周琳深深地福了一福。 周琳微微一笑,轻声应道:“好的,你快去吧。” 宫女再次行礼后,缓缓直起身来。 就在她抬起眼眸准备离去的时候,目光不经意间扫过了站在一旁的叶云舒。 仅仅只是短暂的一瞥,但其中似乎蕴含着某种深意。 然而,她并未做过多停留,很快便转过身去,迈着轻盈的步伐渐行渐远。 周琳转过头来,温柔地看着叶云舒,柔声说道:“云儿,既然事情已经办妥,那咱们也该回去啦。” 叶云舒心里暗自思忖着,这花园虽说景色宜人,但毕竟身处皇宫,多待一刻便多一分可能遭遇意想不到的变故。 想到此处,她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回应道:“嗯,那我们赶紧走吧。” 说着,两人并肩而行,朝着花园南边出口方向走去。 两人在铺着卵石的路上缓缓前行着,叶云舒走着走着,突然间感觉到腹部一阵翻江倒海般的不适袭来,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只见她微微皱起眉头,用手轻轻捂着肚子,对身旁的周琳说道:“琳儿姐姐,我的肚子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开始闹腾起来了,怕是要出恭才行......” 说话间,她的脸颊上不自觉地泛起了一丝难为情。 周琳听到这话,脸上立刻流露出担忧之色,赶忙安慰道:“这可如何是好?别急别急,那我去找个宫人问问附近哪里有可以方便之所。” 说罢,她便四处张望起来,正巧此时看到前方有一名宫人正迎面走来。 周琳连忙走上前去,对着那宫人客气地开口说道:“这位姑姑,劳烦您帮个忙,带这位小姐去一下如厕之处可好?” 那宫人闻言停下脚步,先是打量了一眼周琳和叶云舒二人,然后才向她们行了个标准的福身礼,轻声回答道:“请二位随奴婢来吧。”说完,转身在前头引路。 叶云舒点了点头,感激地说道:“多谢了,麻烦姑姑带我去最近的恭房吧。” 离开前,叶云舒又对周琳道:“不必在此等我,你先去与思虞汇合吧。” 周琳想了想,看了眼叶云舒身后一直跟随左右的惜玉,心道有惜玉在,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于是同意,“好,那我便在入口处与思虞一块等你出来,然后再一道出宫。” “嗯。”叶云舒微笑着答应。 两人在此分开。 叶云舒跟着宫人走了一段路后,疼痛愈发厉害。 跟在后面的惜玉一直关注着叶云舒的情况,当她发现叶云舒虽然脸上并未显露出太过明显的疼痛之意,但手指却在微微颤抖时,心中不禁一紧。 于是她快步上前,关切地问道:“姑娘,要不属下背着您走吧,这样能走得更快一些。” 叶云舒也没有丝毫的矫情,爽快地点了点头应道:“辛苦有你在。” 话音刚落,她的身子已然轻轻地趴到了惜玉宽阔而温暖的后背上。 “走吧。”她轻声对身旁的宫人道。 那宫人自始至终都低垂着眼眸,仿佛不敢直视眼前之人的容颜一般。当听到叶云舒的话语后,只是微微颔首,表示知晓,然后默默地迈开脚步,朝着方才的方向快步走带路。 惜玉背着叶云舒,脚步却不比宫人慢,就是并肩走。 大约走了有五分钟左右,终于到了花园一处位置停下。 此时,宫人停下脚步,抬起手来,指向了一条位于角落处、显得有些偏僻的小道,并开口说道:“从这里边进去便是您要去的地方了。” 叶云舒微笑着向宫人道谢,而那宫人却似乎并不愿多做停留,甚至连头也未曾回过一下,便匆匆转身离去了。 惜玉则按照宫人所指的方向继续向前走着。 没过多久,一间略显陈旧的屋子便映入眼帘。 “惜玉,你放我下来吧。”眼看着距离屋子仅有两步之遥,叶云舒轻轻拍了拍惜玉的肩膀说道。 惜玉应了一声:“嗯。” 随即便小心翼翼地将叶云舒从背上放下。 叶云舒站稳身子后,推开门,迈步走进屋内。 刚一进门,一股奇怪的气味扑鼻而来,但此刻她心中只想着赶紧解决肚子不舒服的问题,所以并未过多在意这股异味。 同时,她转头看向屋外正站着的惜玉,开口吩咐道:“惜玉,你可以到前边的亭子里先坐一会儿等着我,不必一直在这里守着。” 门外的惜玉脑海里浮现出王爷严肃而郑重地交代要时刻紧跟叶云舒、不得有片刻分离的场景,没有丝毫迟疑便果断回绝道:“姑娘,请恕属下不能从命,王爷严令属下定要寸步不离守护着您啊!” 叶云舒听闻此言后,不再劝说,于是关上了门。还是解决内急要紧。 刚脱下亵裤,她不禁微微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的裤子上,瞬间面色涨得通红。 只见原本洁净的裤腿处竟然沾上了一片污渍,而且面积正逐渐扩大。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她感到十分窘迫和难为情,声音也不自觉地低了下去:“啧,唉!”对着门外喊道:“你不离开恐怕真的不行呢……我就在这里等着,麻烦你快去帮我找条月事带来吧。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惜玉听到这话,心中明了,姑娘是来了月事了。但她这些时日,也没有别人家丫鬟那样能这般考虑周全,能把这些细枝末节考虑在内,只得自责自己还不够优秀,她得回去恶补一下这方面的知识才是。 可现下她还是不能离开,她略微思索一番后说道:“姑娘,属下实在不放心留您独自一人在此。要不这样,属下先把自己的衣裳脱下为您遮挡一下,然后背着您立刻赶回府中。如此一来,既能保证您的安全,又能尽快解决眼前的问题。” 然而此时的叶云舒却感觉下腹传来一阵剧烈的坠痛感,仿佛有千斤重担压在上面一般。紧接着,又是一股温热的液体汹涌而出,她疼得浑身冒出冷汗,连站立都有些困难。 想到惜玉若背着自己前行,那么自己必然会将血迹沾染到她的衣衫之上,这样实在太过不妥当了。 可是文贵妃那边不知道是否还会暗中对自己不利,如果继续耽搁下去,情况或许会变得更加糟糕。 经过短暂的内心挣扎之后,叶云舒穿好裤子,咬咬牙,颤抖着手走去门边伸手准备将门打开。 可就在她即将碰到门锁的那一刹那,突然间只觉脑袋昏沉,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不清,最后完全陷入黑暗之中。 就在此时,原本紧闭着的屋子窗户突然被缓缓地推开,发出一阵轻微的嘎吱声。 紧接着,一道黑影如同鬼魅一般迅速闪入屋内。 一名身着宫女服饰的女子动作敏捷地冲到昏迷不醒的叶云舒身旁,毫不费力地将其背在了背上。 随后,她身形一闪,以惊人的速度背着叶云舒跳出了窗户。 屋外惜玉站在静静地等候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但始终没有听到屋内传来任何声响或回应。 惜玉心中暗自思忖,难道是叶云舒因为有所顾虑而不愿答话?于是,她再次开口说道:“姑娘,您大可放心,即便弄脏了属下的衣裳也无妨。况且这衣裳本就是黑色的,就算沾上些许污渍也难以察觉。再者说了,咱们还是早些回去吧,您如今正值月事期间,身子虚弱,早点回去躺下歇息才好啊。” 然而,屋内依旧是一片死寂。 惜玉不禁有些着急起来,她继续耐心等待着,大约过了三分钟左右,见屋内仍然毫无动静,惜玉的眉头紧紧皱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莫不是姑娘出什么意外了?想到这里,她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焦虑,提高音量喊道:“姑娘?属下要进来了!” 话音未落,惜玉便伸手猛地一推房门。 “砰” 房门应声而开。 屋内竟然空无一人! 惜玉急忙环顾四周,目光最终落在了那扇尚未完全关闭严实的窗户上。 她顿时脸色大变,狠狠地咬了咬牙,低骂道:“坏了!姑娘出事了!” 半个时辰之后,在皇宫内承平王妃暂居的院落里。 躺在床榻之上的叶云舒悠悠转醒,她先是迷迷糊糊地晃动了几下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随着意识逐渐恢复清晰,她忽然察觉到身上所穿的衣裳似乎与之前不同。这个发现令她瞬间警觉起来,整个人一下子变得无比清醒。 叶云舒好不容易稳住心神,定睛观察四周环境时,并不认得这是哪里。 正当她心中暗自揣测之际,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紧接着,一个身影如疾风般冲至面前,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来人一把紧紧抱住。 只听得那人笑嘻嘻地开口说道:“仙女姐姐,你可算是来陪我玩耍啦!”叶云舒闻言顿时大惊失色,浑身一颤,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开来。 竟然是承平王的大公子!他怎会出现在此地!而自己又缘何置身于此!一时间,无数疑问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令她的脑海中思绪纷飞。 她深知,此番情形绝非偶然,自己显然是落入了他人精心设计的陷阱之中。 一想到紧紧抱住自己的这个男子心智不全,她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她深吸一口气后,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轻柔与镇定,柔声引导着说道:“乖孩子,听姐姐的话好吗?先松开姐姐吧,姐姐都快喘不过气来啦。” 那男子十分乖巧地听从了她的话语,缓缓松开了双臂。 然而,他那双清澈却略带迷茫的眼眸仍紧紧盯着叶云舒,嘴里嘟囔着:“仙女姐姐,你刚才为什么不理我呀?我还以为你以后都不再喜欢我了呢。”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委屈,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一般。 叶云舒想到刚才赏花宴男子被太后下令让人带走的情景,她连忙出言安抚道:“不会的,姐姐怎么会不喜欢你呢?只是刚刚太后的赏花宴,不合适与你说话。” 她无法确定这里是否依旧处于皇宫之内。倘若真的还在宫中,那么自己莫名其妙地被带到这么一个地方,且与一名男子独处一室、孤男寡女共处一隅……想到这些,她心中已然明了,幕后黑手设下此局的目的便是要彻底毁掉她的清白名声! 叶云舒心中暗自思忖着,如果真像她所推测的那样发展下去,那么用不了多久,就必定会有不速之客前来搅局,然后顺理成章地演绎出一场发现他们二人孤男寡女私下幽会的恶俗戏码。 以叶云舒的性格和为人处世之道,她无论如何都绝不可能允许这样难堪且丢人的事情降临到自己头上。 所以眼下当务之急,就是必须得想出一个天衣无缝的说辞,以便能够合理地解释清楚他们俩为何会在此处相聚。 叶云舒的目光缓缓移向那个正冲着她痴痴傻笑的男子。 只见眼前这位男子生得剑眉星目、相貌堂堂,端的是一表人才,好一个翩翩佳公子。 只可惜此时他脸上那副憨态可掬又略带几分傻气的笑容,生生破坏掉了那份原本应有的英武之气,但即便如此,这般模样非但没有让人觉得心生厌恶,反倒令人不禁对其生出一丝怜悯与心疼之情——这么个单纯善良之人,居然被他人当作棋子加以利用,而自己却浑然不觉。想到此处,叶云舒不由得轻轻叹息一声:“与她同样的可怜人。”所以她断不能让坏人的计谋得逞。 随后,她柔声对那男子说道:“姐姐接下下来要与你做一个游戏,不过你可得乖乖听话哟,明白了吗?” 第131章 要说法 “嗯听话。”男子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一般,纯真而又灿烂,仿佛世间所有的美好都汇聚在了他这张脸上。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嘈杂纷乱的脚步声突然从屋外传来,打破了屋内原本的宁静。 紧接着,一个女子尖锐且严厉的催促声响彻整个房间:“快一点,动作都给我麻利些!每一间屋子都要仔仔细细地找过去!若是大公子出了什么意外,你们一个个都休想活命!” 随着她话音落下,众多人的齐声应答立刻响起,气氛显得紧张急促。 “是!” 这整齐划一的回答声在空气中回荡着,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和服从。 随后,那些人便开始七嘴八舌地呼喊起来:“大公子!您在哪里啊?” “快点出来吧,大公子!” ...... 他们的声音此起彼伏,越来越靠近这间屋子。 听到这些逐渐逼近的呼喊声,叶云舒的心猛地揪了起来,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令她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这么快居然就来了! 仿佛就是直接冲着这个屋子飞奔而来似的。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定下来,在屋子里东张西望,视线迅速扫过每一个角落。 这里的确只是一间普通的房间,屋内的布置虽然简单,但该有的基本摆设倒是一应俱全。如果要找能够藏匿人的地方,似乎也唯有那张床底下还有些许空间可以利用。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行得通呢? 毕竟只要有人稍微弯一下腰,便能将整个床底一览无余。如此明显的藏身之处,肯定会被轻易发现。 此计不成,她急忙将目光投向了那扇紧闭着的窗户。 心中暗自思忖:或许那里才是唯一的希望所在。 “姐姐来跟你一起玩躲猫猫好不好呀?你先乖乖地躲到床底下哦。等会儿要是有人进来了,你记得弄出点动静来,比如敲一敲床板什么的,知道了吗?” 叶云舒一边说着,一边紧紧拉住身旁的男子,同时伸出手指,明确地指向了床底下的位置,随后扭过头去,凝视着男子的双眼,满含期待地询问道。 男子微微颔首,表示明白了她的意思,但却依旧站在原地,丝毫没有挪动脚步的迹象。 叶云舒心急如焚,因为此时外面传来的呼喊声和脚步声正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靠近。 “快点蹲下啦!你之前不是还说会乖乖听姐姐的话嘛,赶紧爬到床底下去呀。” 她焦急地催促着男子,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听到这话,男子终于不再犹豫,顺从地俯下身去,手脚并用地朝着床底下缓缓爬去。由于他身形高大,与正常男子无异,所以当他完全进入床底后,几乎占据了大半的空间。好不容易趴好之后,他只能无奈地侧着脸,一双眼睛直直地望着上方站立着的叶云舒。 叶云舒见到人已经进了房间,心里一紧,连忙迈动脚步,像一阵风似的迅速跑到窗户边上。 她伸出手,用力推开那扇略显沉重的窗户。 就在这时,只听见“嘎吱”一声,房门缓缓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是一名侍女,只见她身着一袭紫衣,与宫中常见的丫鬟服饰截然不同。这独特的装扮让她在人群中显得格外醒目。 “大公子!”这名侍女一眼便瞧见了正躲在床底下的男子,脸上瞬间露出焦急之色,急忙大声呼喊起来。紧接着,她又扯起嗓子喊道:“大公子在这儿呢!大家伙儿快些过来呀!” 显然,这位侍女的目光十分锐利,一下子就发现了藏身在床下的男子。她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向床榻,然后弯下腰,双手紧紧撑住地面,身子倾斜得厉害,偏着头,一侧脸颊几乎都要贴到地上了。她一脸担忧地看着躲在床下的男子,轻声说道:“大公子哟,您怎么会躲到这里面来了呢?快快出来吧!” 然而,那名男子在看到侍女之后,却是面露不悦之色,没好气地回应道:“你走开,别来烦我!”语气之中充满了不耐烦和恼怒。 面对男子的呵斥,侍女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敢违抗命令。不过,她心中着实焦急万分,只能绞尽脑汁地想办法让男子自己从床底爬出来。 于是,她放软了声音,继续劝说道:“大公子,您千万别生气嘛。刚才侧妃娘娘得知您不小心误闯了花园,为此大发雷霆,还对您施行了责罚呢。奴婢求求您了,还是赶紧出来吧,免得再惹侧妃娘娘不高兴啦。” 可是,无论侍女如何苦口婆心地劝说,那男子却始终不为所动,倔强地回答道:“我不要,我就是不出去!” 说完,他还将身体往更里面缩了缩,似乎打定主意要一直待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 只见那位侍女蛾眉微蹙,面露疑色,轻声问道:“大公子呀,您为何一直待在这里不肯出去呢?难道您就不怕侧妃娘娘为此动怒吗?” 男子的面庞之上满是坚毅之色,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本公子正在与仙女姐姐一同玩耍嬉戏呢。她尚未开口允许我离开此地。” 侍女听闻此言,不禁抬起头来,目光迅速扫过屋子的每一个角落。然而,除了屋内熟悉的陈设之外,并未发现任何异常之处。随后,她又将视线重新落回到藏身于床底下的男子身上,秀眉皱得愈发紧密起来,缓声道:“大公子啊,小婢刚才留意到那扇窗户竟然是敞开着的,莫非……您口中所说的仙女姐姐已然离去了不成?” “仙女姐姐!”一听到这话,男子瞬间变得焦急万分,手脚并用地匆忙从床底爬出。与之前缓慢爬入时的小心翼翼截然不同,此刻他的动作迅猛而急促。 待他成功站起身来之后,一眼便望见了那扇大开的窗户。刹那间,他扯开嗓子大声呼喊起来:“仙女姐姐!”紧接着,便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窗户飞奔而去。 可就在他刚刚抵达窗边之际,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男子突然眼前一黑,身子直直地向前倾倒下去,重重地摔倒在地,当场晕厥过去。 就在这时,先前一直在四处寻找男子下落的下人们陆陆续续地汇聚到这间屋子之中。当他们亲眼目睹倒卧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男子时,一个个皆是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更别提挪动脚步离开了。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了那位身着紫衣的侍女,静静等待着她下达下一步的指令。 “紫黎,现在可如何是好啊?要不要赶紧去请太医过来呢?侧妃娘娘等会儿肯定会发现大公子不见踪影的,而且眼下大公子仍然处于昏迷状态,迟迟未醒呐!”一名宫女满脸焦急地看向身旁的紫衣侍女,声音中透着明显的惶恐和不安。 只见那紫衣侍女微微蹙起眉头,沉思片刻后,轻声对着问话的宫女低声嘱咐道:“莫要惊慌失措。你且先如此这般......再这般行事......记住了吗?”说罢,她轻轻拍了拍宫女的肩膀,似是在给予其些许安慰与鼓励。 宫女连连点头应是,随后转身匆匆跑出了屋子,脚步显得有些慌乱。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也就是一刻钟左右,侧妃迈着优雅而急促的步伐走进了屋内。此刻,她的面容之上隐隐带着几分愠怒之色,显然心情并不太美妙。 紫黎一见到侧妃进来,赶忙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口中高声喊道:“侧妃娘娘万安!” 侧妃连正眼都未曾瞧一下跪在地上的紫黎,她的目光犹如闪电一般迅速扫视完整个屋子,最后定格在了床榻之上躺着的那名男子身上。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紫黎,本妃一直以来都认为你办事稳妥可靠,从未出现过任何差错,所以才放心将胤儿交予你来悉心照料。然而今日,你竟然让他变成如今这番模样,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尽心伺候吗?”侧妃越说越是气愤难平,话音未落,她扬起右手,狠狠地朝着紫黎的脸颊扇了过去。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紫黎的右侧脸庞瞬间高高肿起,五道鲜红的手指印清晰可见。 打完之后,侧妃似乎余怒未消,但她还是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急忙快步走到床边,俯下身来,伸出纤纤玉手轻推床上男子的肩膀,并柔声呼唤道:“胤儿,我的孩子,你快些醒来吧!” 侧妃原本愤怒的面庞此刻变得愈发凝重起来,她紧盯着眼前之人,接连抛出两个问题:“究竟是何人做出此等之事?你又是通过何种途径知晓这些的?” 紫黎的眼眶中盈满泪水,满脸都是痛苦之色,缓缓开口说道:“回侧妃娘娘,奴婢赶来此地的时候,曾询问过大公子。当时大公子还处于懵懂状态,但还是告诉奴婢,他之所以会出现在此处,乃是被一位仙女姐姐带来的。而且就在刚才,大公子不慎闯入花园,同样也是因为看见了那位仙女姐姐的身影。” 侧妃听闻此言,双眸微微眯起,让人难以分辨其声音中的喜怒情绪,接着问道:“那你可曾亲眼目睹过胤儿口中所说的这位仙女姐姐?” “回侧妃娘娘,奴婢确实瞧见了。就在奴婢刚刚踏入此间之时,正巧看到那位仙女姐姐从窗口飞身逃离。”紫黎一边回答着,一边微微抬起头来,然而她的目光却始终不敢与侧妃对视。 侧妃的嘴角泛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轻声说道:“如此说来,如果日后再次见到她,想必你一定能够认出她来吧?” “是的,侧妃娘娘,奴婢绝对可以认得出。”紫黎赶忙点头应道。 此时,只听得侧妃高声喊道:“来人啊!随本宫前往太后宫中走上一趟,本宫一定要替我家胤儿讨要一个公道!” 话音未落,忽然传来一道稚嫩的童声:“阿娘,您怎么在这里呀?我的仙女姐姐在哪里呢?”原来是那名男子已然从昏迷之中苏醒了过来。 侧妃瞪大眼睛看着眼前逐渐清醒过来的男子,心中的怒火如火山喷发一般难以抑制,她紧咬银牙,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我儿莫怕,阿娘定然会不遗余力地为你寻到那位仙女姐姐!” 话说这侧妃回到京都还未满两日,便接到了来自宫中文贵妃的邀请函,请她入宫一叙。侧妃不禁心生疑惑,暗自思忖起来:想我向来与这位受宠的贵妃素无往来,且我俩辈分不同,真不知她此番突然相邀所为何事?然而,宫廷之命不可违抗,这宫中之请无论如何都是推脱不得的。 再看那凤胤,今日竟已遭遇两起意外之事,这接二连三的变故,就算其中没有阴谋,也定然大有文章。侧妃深知此事非同小可,仅凭一己之力怕是难以应对,于是当机立断决定前往太后处求助。要知道,这太后当年可是亲手促成了她与承平王的姻缘呢。而且,想当年承平王更是力保南渊帝成功登上皇位,这份功劳可谓不小。 这边厢,凤胤犹在哭闹不休,嘴里不停地嚷嚷着:“阿娘,我就要仙女姐姐嘛!”侧妃脸上的怒色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静如水的神色。只见她伸手轻轻拉住凤胤的小手,柔声说道:“好啦,乖孩子别哭了,跟阿娘一起去拜见太后娘娘吧。咱们求求太后娘娘开恩,赐婚于你和那位仙女姐姐可好?”说罢,便牵着凤胤的手缓缓向太后寝宫走去。 “好,好阿娘。”凤胤奶声奶气地应道,原本哭得稀里哗啦的小脸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仿佛春日暖阳般温暖人心。他那胖乎乎的小手欢快地拍打着,发出清脆悦耳的掌声,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太好了,太好了!” 见此情景,侧妃微微一笑,轻轻牵起凤胤肉嘟嘟的小手,柔声说道:“走吧,胤儿,咱们去看望太后娘娘。”说罢,她莲步轻移,朝着太后行宫的方向缓缓走去。 紧跟其后的紫黎始终低垂着头,微风吹过,几缕发丝随风飘动,却恰好遮住了她的面容,让人难以窥视到她此刻的神情。 而此时,躲在窗户后面的叶云舒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待众人渐行渐远之后,她才从藏身之处走出来,眉头紧蹙,自言自语道:“这难道又要回到原点了吗?!”刚才所听到的对话让她心中充满了疑惑和不安。 原来,对方竟是抱着这样的目的而来。那么,那个一直沉默不语、名为紫黎的女子,莫非就是想要加害于她的人?叶云舒努力回忆着,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何时曾与这个叫紫黎的人有过交集。她不禁暗自思忖:“我根本就不认识这个人啊,为何会成为她的目标呢?” 第132章 太后拒绝侧妃为其儿求赐婚 太后宫殿 “侧妃娘娘,您且稍待片刻,容奴婢前去通报。” 侧妃一脸严肃,点头。 “阿娘” 凤胤看了看周围环境,有点不习惯,抱住了侧妃的右手臂。 侧妃轻拍了拍凤胤的手,面上的严肃转为温和,“胤儿莫怕。” 偏头看向后边,“秋棠,你上前来。” “是,侧妃娘娘。” 秋棠福身答应,走到了侧妃的身前,垂头站着。 “你去通知那位叶小姐,本妃请她到府上一叙,若不来,本妃可不会像在云安城那般轻易放过她。” 秋棠领命离去。 “侧妃娘娘,太后请您进去。” 在秋棠离开过后不久,方才进去通传的宫女出来了,恭敬请人进入。 “走,胤儿跟阿娘去拜见太后娘娘。” 侧妃娘娘牵住凤胤的手,跟着宫女进了内殿。 见到太后此时正在对着一盆绿植浇水,侧妃俯身行礼:“太后万安。” “免礼。你先坐会,哀家这盆栽可是启儿送的,漂亮是漂亮,就是金贵了些,容不得不仔细照顾。” 太后将勺子的水倒完说道,然后又轻轻地给叶子擦拭。 侧妃:“太后,臣妾叨扰您歇息,实在是难为情。只是,此事关系到胤儿的终身大事,不得不来。” “可以,详细一些说与哀家听听。” “您知道一个时辰前,胤儿误闯赏花宴之事,然后您还派人送了他回到我身边。” 太后擦完叶子,轻“嗯”了一声。 “可您不知道,胤儿他是看到了他所中意的女子,正在翩翩起舞。” 侧妃继续说道。 太后问:“你说胤儿喜欢的谁?” 侧妃点头答应:“赏花宴会上翩跹起舞的叶家商贾之女叶云舒。” 闻言,太后招来身边嬷嬷,让她把盆栽放好。 嬷嬷抱着盆栽出了门。 “太后娘娘, 求您将那位叶云舒赐婚给胤儿当侧妃。”侧妃语气恳请,同时捏了捏凤胤的手背。 太后落座,也没有回答侧妃的请求,便让宫女上了壶热茶和取来两个茶杯。 她指了指下首的两个座位。“过来坐着吧,胤儿也一道坐着说。” “臣妾着太后娘娘赐座。” 言毕,带着凤胤坐下。 宫女将热茶端上,这时侧妃饮了一口,继续问:“太后娘娘,那臣妾方才所求的给胤儿和叶云舒赐婚之事,是否可成?” 太后想到自己儿子也是想到娶叶云舒,心中不禁对叶云舒埋怨,怎么这么会招男人,真是不让人省心。看来还得自己出手,不然啊,这儿子看上的女子都被别人给捷足先登了。 于是,她轻咳了一声,道:“此事还得看看那女子的意愿,有道是不能胡乱牵红绳,免得成为怨偶。” 侧妃一听这话知道太后是不会同意赐婚了,她皱眉,又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心下了决心,不能再让胤儿失望,她道:“她一个商贾之女,我胤儿是皇亲,是承平王的大公子,能娶她当侧妃,就是她高攀了,她怎会不愿意。” 太后摇摇头,“并不是如此,叶云舒是叶明阳之女,叶家可是南渊国的巨贾,虽说这地位不高,可毕竟对皇上有功,皇上是不会允许这样的强迫逼婚之事发生的。” 第133章 皇弟喜欢的女子 “太后娘娘,您有所不知,叶小姐的姨娘曾答应了将她嫁给胤儿。只是其中出了点差错,本妃也想过此个亲事就算了,哪想今日” 说到此,她扭头看了眼身旁的凤胤,方继续道:“胤儿还能遇到她,说到底这缘分还在。” 太后听到此处,她抬手扶额,“你所说这些哀家知道,你可知为何?” 这承平王的侧妃今日看来是铁了心思想要得到赐婚的,若不给她讲清楚,想必不会善罢甘休。 脑海中闪过凤启当日所说,非叶云舒不娶,否则孤独终老的话。太后就有点头疼,她看着侧妃道:“因为她是启儿看上的女子。” 这话一出,给了侧妃当头一棒。 她蹙眉,也看着太后,想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一丝假的嫌疑。 太后似猜到她所想,又道:“你不信?大可以让承平王去问问,到底是他皇叔,想必启儿也不会隐瞒。” “唉,太后娘娘,您是知道如何断了臣妾的希望的。就可惜了胤儿,他如何能争得过黎王。”侧妃叹息一声,站了起身,朝太后行了告退礼,“既如此,臣妾就不打扰太后娘娘歇息了,就先回去。” “去吧,至于胤儿的婚事,哀家会替他选个好女子,京都贵女众多,你有看上的想当儿媳的,哀家再替你赐婚。”太后此刻面色慈祥说道。 侧妃:“臣妾替胤儿谢过太后。” 老嬷嬷如来时般,再带着侧妃两人出了内殿。 “侧妃娘娘,奴婢就送您到这儿,您慢走。” “嬷嬷请便。” 另一边叶云舒在侧妃带人离开后,又在窗户上方的木柱上等待了会,确定人不会再返回,这才慢慢爬了下来。 窗户被最后走的宫女给关起来,她尝试去推窗,可惜芭比q了。 进不去屋里,那窗户下方是一方鱼池,她可不想大冷天跳水里面。 屋顶上传瓦片互相摩擦的声音,叶云舒仰头往上望去。 她可以顺着这木柱子往上爬,爬上屋顶,然后不就行了? 好主意,叶云舒咧开嘴,露出满意的笑容。 于是,简简单单的,她爬上了屋顶。 她在屋顶上看,走到屋脊最高处,看向下方,乃一方庭院,远处是林立的楼宇,想来这处乃是宫中给进宫的皇亲贵戚安排的临时歇息屋宇。 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估摸了她昏迷一个小时。 现在惜玉该是急死了。 她想要取骨哨喊黎王的人,可放在了之前那套衣裳的袖袋里,看来只能靠等了。 她不会轻功,不能直接飞身下去,只得慢慢等人来。 这屋子有点偏,居然没有见到有宫人走动。 真是屋漏又逢连夜雨,倒霉透了。 叶云舒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眼睛就注意着四周。 夕阳西斜。 叶云舒打了个喷嚏,看到远处有两个身影。 “救命!” 她立马大喊,试图引起远处两个黑点的注意。 “快来人啊!” …… 接连喊了不下十分钟。 十分钟后,叶云舒看着两个身影出现在庭院中。 “终于是把你们盼过来了……” “你是何人,为何在屋顶上?”院中的人喊话。 叶云舒站了起来,看到了两人。 一个身穿明黄龙袍,一个是手持拂尘的太监。 竟然是皇上! 叶云舒心中惊讶不已,没想到,她竟在这等情况下面圣了! 她粗略打量了一下站在距离她更远一点的那男人,与黎王有几分相似,鼻鼻梁和薄唇。 想到是不可直视天颜,她垂下了眼眸,不再看屋下方之人。 该不该行礼?她心底在纠结,这个情况合适吗?终于,她还是决定口头问安算了,毕竟,这个情况,她是无法跪拜礼的呀? “民女见过皇上,皇上万岁?”她回忆起现代时在电视上,看到是这样说的,应该不会有错吧? 然后她才自我介绍道:“民女是今日参加太后娘娘赏花宴的,只是不知得罪了谁,被人迷晕了带到了此处,还望陛下还民女一个公道。” 南渊帝老远就隐约听到有女子呼救的声音,只是听得不清晰,顺着声音找到了这处庭院。 他狐疑看着那屋顶上的女子,因着还有些距离,无法看到对方面容,不过声音是挺好听的。 “李福,去搬把梯子来,把她救下来。” 李福公公抬头看了眼叶云舒,才应声:“是,皇上,奴才这就去。” 这会儿只剩下南渊帝和叶云舒两人,一人在屋顶上,一人在庭院中。 “你还没说你是哪家贵女千金。”南渊帝继续问。 叶云舒:“民女是叶云舒,是商贾叶明阳之女。” 南渊帝勾唇一笑,竟是皇弟喜欢的女子,有意思。 第134章 大胆的女子 他看向屋顶依然站立,并未下跪的女子,心中对她的无礼并无恼意,甚至觉得此女颇为大胆。 如此大胆的女子,又得了皇弟的欢喜,得罪了人还如此自然说出来,要让自己来还公道,真是又有些有趣。 他倒想看看这个叶云舒究竟如何吸引了冷心冷情的皇弟。 于是体内内力运转,一个金鸡独立的体姿,飞身朝叶云舒所在的屋顶而上。 “你方才说是不知得罪何人,被迷晕带到了此处,那朕问你,你曾得罪过何人?” 南渊帝的声音突然逼近。 叶云舒余光瞥见了那道明黄色的身影来到了自己身前。 天啊,这皇帝也是个武功高手吗?轻功不用借力?这是反重力学了呀。 “回皇上,民女来京时日尚短,秉持着与人为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不犯人的原则,若说曾得罪过何人,印象中可能是得罪了一位官家小姐。” 南渊帝负手而立,睥睨着身侧的站着且垂首不曾抬头依旧保持气定神闲的女子,“哦,是哪位官家小姐?” 叶云舒最怀疑的人便是文贵妃,怎么查文贵妃,把那个带她过来的人给揪出来处理呢,皇帝这下给了她机会,她能放弃否?不能。 她故作回忆了一番,“民女听说那位小姐是叫文殊兰,有一位宫中当贵妃的姑姑。” 南渊帝:“所以你认为是文贵妃做的。” 叶云舒看不到南渊帝说这话的时候是什么表情,也听不出语气到底是什么态度。 她听传闻说,文贵妃深得皇帝宠爱,而她只是一个陌生人,说不定还会反给她一个污蔑之罪,要不她装一下可怜? “民女不敢,只是民女实在想不到还曾得罪过谁。还望皇上见谅。”说话间,她回忆了一遍这辈子最伤心难过的事情,鼻子一酸,眼眶一湿。 为了让皇帝看到她此刻的脆弱,她缓缓地抬起了头。 南渊帝没想到叶云舒会突然抬头看过来,他这下可看仔细了这女子的容颜。 不得不说她的吸引人的,她年轻,美丽,身上有一种独特气质,跌落凡尘的仙子? 此时眼眶泛红,让人生出保护欲。 他后背的手,拇指微动。 “此事朕会给你查明。” 叶云舒眼中流转的水光终究没落下,她重新垂下头,声音带着着欣喜,道:“谢皇上。” 这时,李福公公跑着回来,身后还有两名抬着梯子的太监。 当他看到南渊帝在屋顶上与那女子在说话时,默默放缓了脚步。 叶云舒一直有留意动静,听到了脚步声,便朝下方望去,看到是刚才跟在皇帝身边公公回来了,身后两年纪轻一点的公公抬着一把梯子紧步跟随。 “公公,您回来了!”她欢喜地朝来人招手说道。 南渊帝见叶云舒面上露出的笑颜,不自觉脸上带了一丝笑意,又瞬间恢复平静。 李福公公眼力何其好,捕捉到了这一瞬间的笑意,心中若有所思。再次将目光移向屋顶上正在欢喜朝他们招手说话的女子。 女子面容姣好,似乎有一种独特气质,很是干净的气息。 莫非皇上对此女有意思? 想到这,李福脸上挂着笑,回道:“小姐,您且再稍等一会,奴才马上安好这爬梯。” 叶云舒:“谢谢啦!” 一刻钟后 叶云舒下了屋顶,站在了庭院中。 南渊帝:“朕派人送你出宫,想必你的婢女已经着急不已了。” 此时,一阵冷风吹过。 “阿嚏!” 叶云舒打了喷嚏,然后双臂抱了抱自己,柔声道:“谢皇上,那民女先告退。” 南渊帝见叶云舒身上的衣裳有些单薄,眸色一暗,朝李福投去一个眼神。 李福接受到南渊帝的眼神,心中立马知道该如何做。 于是道:“小姐,这傍晚了,气温下降,您这身子保不齐会着凉,不若先在这儿稍等,给您带一件披风,您再出去。” 第135章 没事就好 叶云舒毫不犹豫拒绝:“谢谢公公好意,民女带进宫的侍女发现民女不见了,心中必定着急万分,现在民女只想尽快回去。” 李福公公又趁叶云舒没注意看了看南渊帝,在看到南渊帝并无表情后,才道:“小姐说得是,您跟随他一道走,他会带您到宫门。” 叶云舒还不知惜玉已经向黎王留在皇宫里的人手发出了求助通知。 早在半个时辰前隐藏在各个宫里的人听到那特殊的笛音立刻开始行动起来。 一名中年的嬷嬷来到一处假山,四顾无人后,在隐蔽的石缝位置取出一个竹管,她快速又从其中拿出小纸卷,看到了里边的信息后,若无其事地从假山后走出。 宫道上,中年嬷嬷正与一年轻宫女在说这话,这时,她看到了不远处李福公公正一路小跑去了一个方向。 “事情是这样,你也多留意一下自己所负责的范围有无异常情况发生。找到了人立刻传信告知暗七。” 中年嬷嬷说完这话,噤声不语,挥了挥手。 年轻宫女点头,然后转身快速离开。 中年嬷嬷则跟上了李福公公,她是在此处负责西宫各楼宇卫生的,到处走动也不会引人生疑。 只见李福公公在看到路过的两个年龄稍小的太监后,方停下了脚步,喊停了对方,“你们两个过来。” 两个年轻太监听到喊话声,见到是李福公公,忙行礼:“师爷安。” “嗯,你们两速去取一架木梯,跟洒家走一趟。” “是。”两年轻太监应声,然后快跑到最近的工具房。 他们将长梯抬起回到了李福公公等待的地方。 “好孩子,走吧。” “是,师爷。” 李福快步走在前头,两太监抬着重重的木梯后边跟着。 中年嬷嬷偷偷跟上。 跟着跟着便来到了平时临时安排给入宫的皇亲国戚歇息的庭院。 因进了庭院便没有了隐藏的地方,她只能止步在院外等待。多年来在这宫里养成的敏锐感,直觉告诉她这个异常情况,会不会是与叶姑娘有关系? 想到此,中年嬷嬷耐心下来,只等庭院里边的人出来。 终于,她看到了叶云舒。总归是这位叶姑娘无碍,可让她不明白,为何皇上会与叶姑娘在一处? 心中虽疑惑,但这并不是她该管的,她现在立刻该做的是通知暗七过来接人才是。 于是悄悄退开此处。 在无人的角落从衣裳内腰侧的隐袋中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骨笛,放在唇边,吹出气流在几个孔位流动。 在另一位置的宫人听到此暗音,做着同样的动作。 这道传音在皇宫内覆盖,此刻已经翻遍了大半个皇宫的惜玉听到了。 心中的担忧减少,心道:没事就好。 退出房间,将房门关好,恢复原来的状态。 她朝着传信的方向用着最快的轻功飞檐走壁。 一刻钟后 惜玉终于见到了找了两个时辰的姑娘。 她抿唇一笑。 但当看见叶云舒身后那道明黄色身影时,她的那点微浅的笑顿时不见。 第136章 那就省了 皇上怎么会……与姑娘在一起?是他将姑娘带走的?不可能…… 惜玉此刻同样是诸多疑问,不过她压下这些猜测,等到时问问姑娘便可知道了。 现在还不能出去与姑娘见面,毕竟她的身份只是侍女。 最后她看着几人走远后,确定是往南宫门方向,一个闪身也朝那处去。 她要提前在南宫门等待姑娘。 走了约摸一刻钟,叶云舒几人来到了一条石桥前。 一个老嬷嬷模样慌乱地边跑边四处张望着。 一见到了南渊帝,立刻跪下哭喊道:“皇上,请您救救娘娘吧。” 叶云舒听闻,不由停下脚步,侧转身子,看着那老嬷嬷。 南渊帝此刻漠然看着跪匍在地上的老嬷嬷,并未说话。 李福公公眼睛微眯,看清是文贵妃身旁的奶嬷嬷时,拂尘从左臂甩到放在右臂,尖着嗓子问:“文嬷嬷,你且说说文贵妃发生何事?” “娘娘她晕倒了,请了太医看,现在仍未醒来。” “早上还好端端的,为何会无端晕倒?” “太后娘娘在赏花宴上差点遭到毒蛇咬伤,卫尉抓住了现场的行凶之人,那人说是娘娘身旁的嬷嬷指使,故而太后大怒,惩罚了娘娘。后来娘娘自知是自己御下之人犯了错,也很是自责,为此,娘娘狠狠责罚了张嬷嬷,而张嬷嬷怀恨在心,给娘娘下了毒后就服毒自尽了。”文嬷嬷说完用衣袖抹了抹眼角。 李福公公听完,觉得头大,这文贵妃凭着圣宠就爱惹是生非,平时在后宫妃子间的那些小算计就罢了,今日竟然敢将主意打到太后娘娘身上,看来是个拎不清的。 真是以为皇上还会不管吗? 文贵妃这次怕是不会再如愿了,她的恩宠估计也算到头了。 李福公公正要开口,让她回去。 却听南渊帝道:“李福,去太医院把李神医带过去。” 李福公公:“是!奴才这就去。” 然后又对那文嬷嬷道:“还不快跟上。” 文嬷嬷听了忙磕头叩谢:“谢皇上!” 然后匆忙跟上李福公公。 见人走远,南渊帝对叶云舒道:“叶姑娘,朕就在此与你别过。” 叶云舒恭敬道:“皇上再见!” 然后,叶云舒便跟着太监一路无阻来到了南宫门。 惜玉已经早到了一会,在见到叶云舒出现在宫门时,匆忙迎上前去。 “姑娘!” 她大喊一声。 叶云舒眼睛一亮,“惜玉!” 惜玉在叶云舒身前站稳,她双手扶上叶云舒的双臂。 眼睛上下仔细将叶云舒看了一遍,见其身上并无受伤的痕迹,也无血腥味,才松了口气,道:“姑娘,你没事太好了!” 叶云舒微微一笑,:“嗯,害你担心了。” 一旁的年轻公公这时道:“姑娘,既然您的侍女在此,那奴才便回去复命了。” 叶云舒知道惜玉定是有话要问,便抬手轻拍了拍惜玉的手背,眼神示意待会儿再说,然后转身对公公道:“有劳公公引路,民女的一点心意,望您收下。” 说完,对惜玉伸出了摊开的手掌。 惜玉十分自然从身上摸出一两碎银,放到了眼前的白嫩手心中。 叶云舒捏住了碎银,递到了公公面前。 公公忙伸出双手推阻,“姑娘,您客气,这是奴才应该做的。将您送到了您侍女身边,奴才便离开了。” 心道,这他哪敢收,皇上在场,亲自吩咐的事情,哪还能收。被发现了,那还了得,况且这才一两碎银,为了这点芝麻丢了西瓜,可不值得。 说完,迅速行了个礼,便朝宫中走去。 叶云舒看着还在手指捏着的一两碎银,往上一抛,又落回摊开的手掌手心,勾唇一笑:“嘿,不收,那就省了。” 又把碎银递还给惜玉,“喏,拿回去,咱们回去再说。” 惜玉行动丝滑,没有丝毫犹豫拿回自己的碎银,再次放回腰间的袋子。 第137章 你的爱妃无碍 回去的马车上 “姑娘,你知道是谁把你掳走的吗?” 惜玉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 叶云舒摇头,沉吟片刻,她说出了猜测:“我以为是文贵妃,毕竟来京都的日子我并无得罪何人,只有那文贵妃的侄女。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并没有证据证明。” “姑娘醒来的时候是在哪里?” “那庭院距离主殿有一段距离,是平时提供给进宫的皇亲国戚临时歇息所用的一间屋子。醒来时我便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可能因为我的月事来了,弄脏了,身上被换了衣裳,你交给我的那个哨子也一并被拿走了,所以我并没有办法通知人来营救。” 惜玉想到那个骨哨是王爷特制给姑娘的,与自己以及其他暗卫的都不同,若别人拿到了,也不会有什么作用,想到此也知道为何姑娘没有第一时间找王爷安排在皇宫的人手了。她点头道:“姑娘后面有发生什么事?” 叶云舒:“后面我见到了承平王的大公子,他对我有种特别的喜欢,我脑中想到的就是背后之人的目的是想坏我的清白,后来了一个丫鬟,我便躲到窗外,接着侧妃来了,我隐约听到那丫鬟提到了我,然后就侧妃带着人走了,说是到太后那里求说法,她们离开后,我发现窗户被关,下方又是一方荷塘,我便爬上了屋顶。” 惜玉问出她最想问的问题,“属下方才看到了你与皇上一道,是皇上救你下的屋顶吗?” 叶云舒微笑,语气带着庆幸,“是,你不知道那里宫人太少,我在屋顶等了一个下午,都不见有人经过到来,直到看到皇上出现,所幸今日的天气不那么冷,不然我就要受凉生病了。” 惜玉听完,知道自己刚才的想法荒唐了。 她怎么会以为姑娘和皇上有什么呢,怎么会以为是皇上掳走的姑娘呢。 叶云舒也并不知惜玉看见自己和皇上出现在一起竟有这样的想法,不然定会给她一个脑瓜崩。 惜玉想到叶云舒对黎王的重要性,知道这次事情必须要彻查清楚,否则对姑娘的安全来说是个隐患。于是道:“姑娘,这次的事情必须要查清楚,不然你可能还会有危险。属下这就通知王爷的人手去查。” 叶云舒想到南渊帝已经答应了调查,但她还是更愿意黎王,于是就没有提出反对。 文贵妃宫中 文嬷嬷领着李福公公和李神医进了内殿。 “李神医,快看看我家娘娘。” 李神医面色平静,脚步并不因文嬷嬷的催促而加快。 李福公公并不出声,只当一个透明人,他是过来替皇上看看情况的。 进了内殿,李福公公站在距离床榻不远不近的地方,恰能看到李神医给文贵妃把脉,又能看见文贵妃的状态。 李神医把完脉,收回了手。 从药箱中取出纸笔,写下一张药方。 “这是解药,服药后一个时辰后便会醒来。” 文嬷嬷接过药方,一脸的感激。 “奴婢替娘娘谢过神医!” 李神医不再停留,背起药箱转身便离开。 李福公公见状也跟着一道离开。 文嬷嬷听说过李神医,这李神医是一个性格孤傲之人,从来只为皇上和太后看诊,对宫中任何人都是这般态度,于是对他的不回应也不介意,仍恭敬道:“奴婢恭送李神医。” 待确定两人已走远,文嬷嬷走到文贵妃床榻边,看着文贵妃的脸,昳丽的面容虚弱,略显苍白。叹息一声。呢喃道:“娘娘,您这是太冒险了,怎么能拿自己的身体来。” 于是,在给文贵妃掖了掖被角后,便拿着药方,亲自去熬药了。 这药她不放心别人过手,得亲自去熬才是。 李神医这边出了文贵妃的宫殿,李福公公便道:“李神医,还请您随洒家去西暖阁见皇上,将文贵妃的情况说与皇上听。” 李神医顿住脚步,颠了颠挂在肩膀上的药箱带子,然后抬步往西暖阁方向去。 西暖阁 南渊帝与李神医各坐在桌子一边。 李福公公端上热茶两杯,给两人桌前各放下一杯,然后安静站在了一旁。 “李然,她所中何毒?” 皇帝出声询问。 李神医:“一种特殊的毒,南蛮那边特有的,别的人对此毒不了解,但我熟悉,你的爱妃无碍。” 第138章 住宿 南渊帝:“……” “凤钰,我该回去了。”李神医突然神色严肃道。 南渊帝看向目光炯炯的李神医,回想起当年他曾是皇子时救下对方时的场景。 当时李神医奄奄一息躺在了路边,他见其与凤启的年纪一般大,便觉得带了回府医治,后面才得知其是南蛮的皇子,也是药神谷的亲传弟子李易泽。 也就这样,这些年李神医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留了下来,答应为他做事。而李易泽要离开时,他也不能阻拦。 于是,他道:“当年说好的,你的去留朕不会阻拦,你这些年帮了朕颇多,如今你决定了回去,朕便不留你。若有需要朕的帮助,尽可以传信来。” 李神医端起茶刚倒上的茶,向南渊帝一举,“我记下了,这杯茶就当做告别了。” 说罢,将茶饮尽。 起身往门口走去。 南渊帝:“李福,替朕送送李神医。” “是,皇上。” 李福公公领命,快步跟上李神医。 经过大半天的赶路,黎王这边轻装快马已经跑了两百多里路。 “王爷,再往前便是吴县,今夜可以在此县寻一户农家留宿一晚。” 飞鹰打马跑到黎王身侧禀告。 “可。”黎王看着远处天际的夕阳霞光,眼睛微眯,这路走过多次,他知道过了这个山坡,下面的盆地就是吴县了,不过这次来并不是之前一样,是带兵打仗。 十几人的马蹄声在山路间响起,扬起阵阵尘土。 黎王没有进入县里。 他带着众人朝郊区方向而去。 “今夜我们不进城,在此处寻一户人家借宿。我们以走镖的身份对外,我便是你们的镖头。”黎王在距离一户人家不远处拉停了马,对着手下说道。 “是!”众属下齐齐应声。 飞鹰在一处篱笆院的人家门前停下,敲响了屋门。“有人在吗?” “来了,是谁呀?” 门内是一个老人的声音传出来。 飞鹰声音温和了几分道:“老人家,我们是走镖之人,今日路过此处,天色渐晚,想借宿您家一晚,我们不会白住您的,会付您与城里客栈一般的银子。” “哦,住的屋子倒是有,只是”老人身子骨看起来倒也还硬朗,他打开了屋门道。 见到了门口站着的两人,又继续问:“你们是多少人住?” “老人家,你看看,我们这些人都在这,给我们两间房就可以。主要是我们这些马儿,需要喂食。我见您这儿院子有许多的干草,便大胆来叨扰您。”飞鹰让开了一些,让老人家看清了身后的人马。 老人家见黎王虽身着布衣,却个个身形挺拔健壮,却也像是走镖的,便也信了。 “你们进来吧。” 说完,他转身往回走。 “这两间屋子都可以住,这都是我两个儿子的。” “老人家,谢谢您能让我们留下。” 黎王等人安置好马匹后,走进屋内。屋内陈设简单但很整洁。黎王向老人拱手道:“多谢老人家收留,不知老人家贵姓?”老人摆摆手说:“免贵姓张。”夜晚来临,众人围坐在一起吃着干粮。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飞鹰警惕起来,出去查看。原来是一群山贼听闻这里来了陌生人,想来打劫。飞鹰回来告知黎王,黎王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不想连累老人家,便带着手下悄悄出了屋子。 山贼们看到他们现身,哄笑起来。可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黎王等人已迅速出手。只见黎王身姿矫健,剑法凌厉,瞬间就制住了为首的山贼。其他山贼见状纷纷逃窜。解决完山贼后,黎王等人回到屋里。老人感激涕零:“多亏诸位壮士,不然老夫今晚怕是不得安宁。”黎王笑道:“举手之劳,老人家不必挂怀。”经过这番折腾,众人稍作休息后,便各自安歇,准备明日继续赶路。 第139章 有事我喊你 “飞鹰,那些人的尸身可处理好了?” “回王爷,已经处理好了。” “嗯。明早天亮启程。” 默了默,又突然问道:“京都可有消息传来?” “京都的安排都顺利进行。” 黎王看向飞鹰,让飞鹰觉得十分不自在,想到或许王爷问的并非公事,而是私事,继续道:“并没收到暗七传来关于叶姑娘的消息。” 黎王挥退道:“下去吧。” 飞鹰心中缓了一口气,退出了屋子。 黎王躺在床上,合上了眼睛。 叶云舒此刻已经回到了叶宅。 “姐姐,你回来了!” 怜花早就站在大门口等待,见到人就立刻欢喜叫道。 进宫小姐没带她,她只得在家练功,然后跟吴伯学习管账,出门忘了问小姐何时能回,所以她下晌做好事就在大门等着了。 不能跟在小姐身边伺候,是她还没像惜玉一般厉害,所以她会继续提升自己,让自己能成为小姐的左膀右臂。 叶云舒见到怜花那越发可爱的面孔,温柔笑道:“我回来了。你是怎么知道我这个时候回到来?” 怜花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姐姐,我不知道,就是只能用着蠢办法在这干等着。” 说完,走上前去亲昵挽住叶云舒的手臂,她感觉哪里不一样,感受到手上肌肤触摸布料的手感不一样,怜花疑惑问道:“姐姐,你的衣裳怎么不是我给你出门穿上的那套?” 叶云舒用另一只没被挽住的手,拍了拍怜花的手,“在宫里出了点意外。” 说到此处,怜花紧了紧挽住叶云舒手臂的手,神色紧张,上下打量叶云舒一番,最后舒了一口气,“没事,太好了!” 叶云舒没继续这个话题,边走边问:“回去告诉你,我肚子饿了,今晚准备了什么吃食给我?” “我让万婶子包了馄饨,在这等着姐姐,就是等你回来,我这就去厨房让万婶子煮好。” 怜花转眼就搁下方才的话题,小姐现在最重要的是吃晚膳,小姐说过:人是铁,饭是钢。此话她放在心上,不能饿着小姐。 “好,还有惜玉的,你要是还没吃,也一并端过来,我们一并吃。我先回院子。” “好嘞。姐姐!”怜花蹦蹦跳跳地朝厨房跑去。 回到西院,跟在身后的惜玉突然近前道:“姑娘,暗五来了,你见见他吗?” 叶云舒:“是王爷新派过来保护我的暗卫吗?” 说完,要去推房门的手一用力,“咯吱”门推开。 她走进门,走到桌子旁,点亮了烛台,坐下。 “好,你让他出来。正好我也有事与他说。” 话音刚落,一道黑色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叶云舒眼睛一亮,这又是一个高手啊。眨眼间的功夫,怎的这么快。 “暗五见过姑娘!请姑娘问话。” 眼前的男人一身黑衣劲装,肩宽窄腰,好身材!微垂着头,单膝拱手下跪,十分恭敬。 叶云舒心道,暗卫营的人都是俊男靓女吗?真是放在身边看着都赏心悦目。果然,权势就是个好东西! “你是暗五,那你的功夫是比惜玉厉害吗?” 暗五思索了一会,回道:“回姑娘话,属下的轻功了得,这一点是比惜玉厉害。” “好!那王爷吩咐你这段时间保护我的安全,就拜托你了。见过了,就先这样,有事我喊你。”叶云舒同意见暗五也只是想走个形式,并没有想过了解太多,暗五到底是平时暗处保护她的,并不像惜玉一样。 第140章 还是不能考虑子嗣 皇宫 太后宫中 宫人伺候太后用晚膳。 将三荤两素一汤端上桌,然后由老嬷嬷先用银针对每一份菜肴试毒。 银针试毒无问题后,老嬷嬷舀出一小碗先品尝一下,最后才舀出一碗菌菇鸡汤双手端到太后面前。 “太后娘娘,这菌菇是从黎王派人一早送进宫的,炖的汤味道鲜美。” 太后端起汤碗,优雅舀起一小勺入口,轻微点了点头,直到喝完一碗,才用巾帕沾了沾嘴角,缓声说道:“他跟哀家吵了一架,又不来参加赏花宴,这会儿倒是会讨好了。 “黎王殿下想必知错了,只是拉不下脸亲自同您道歉,知您喜欢南山采摘的松露,这才……”老嬷嬷见太后站了起来,止住了话,忙过去搀扶。 “太后,您还未用膳呢。”老嬷嬷关切道。 太后摆了摆手,“哀家去见见钰儿,看看他对叶家是什么打算。” 话毕,她倏地抬眸看搀扶着她的老嬷嬷,问道:“今日你见那叶家丫头,觉得怎样?” 老嬷嬷边搀扶太后走着边恭敬道:“奴婢觉得叶姑娘胆识过人,别的千金贵女都躲得远远的,她却奋不顾身跑去抓住那毒蛇。” 太后叹息一声,“那丫头商贾的身份是低了些,可她也不能决定自己的出身。启儿的话或许是对的,哀家不能做出棒打鸳鸯的事来。” “若是黎王殿下知道您这般说,定会高兴。”老嬷嬷脸上露出一抹欣慰,而后又才道:“奴婢先派人去看看皇上在不在西暖阁,不然您白走一趟。” 太后想了想,堪堪走到门口的脚步停下来,抬头看着夜幕降临,“罢了,哀家也不急于一时,你也不必差人去看了。” 她踏出门口,身后的宫人便递上一件披风交给老嬷嬷,再由老嬷嬷替太后披上。 知道这是太后的习惯了,每晚饭后都要随便走走。 一群人走在挂上了灯笼的廊道上,太后披着披风由老嬷嬷扶着缓慢在前头走着,身后跟着六个宫人。 走到一处高台,太后站在那里,眺望苍穹之下的一片星星点点,脑海中描绘出的画面就是宫殿,楼阁都点缀上了灯笼。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最近的一处宫殿。 “皇后最近身体如何了?” 老嬷嬷目光随着太后的目光看了眼,心中知道太后这是又在担忧皇上子嗣问题了,便道:“每日都喝着汤药,昨儿还让太医看过,身子还是不能考虑子嗣。” “唉……”太后轻叹一声。 “今日哀家撤了文贵妃后宫的管事之权,明日你便去同皇后说一声,看看她如何安排吧。” “是。”老嬷嬷答应。 突然,远处有宫人的细微脚步声传来。 声音又渐渐远去。 老嬷嬷看了眼,便收回了目光。心道这个方向,是太医院那边回来的,莫不是后宫有哪位贵人出了事? 这时,风开始大了起来,老嬷嬷不再想,劝太后道:“太后娘娘,风大了,您身子不能吹冷风,今晚就先散步到这儿吧。” 太后转身,“回吧。” 一群人又按着来时的路回到了太后宫殿。 老嬷嬷伺候了太后沐浴洗漱后,便寻了个时间,吩咐了宫人去打听方才谁去了太医院。 第141章 一直在寻找机会 暗五见叶云舒没有其他事情吩咐,便道:“属下告退!” 退出屋子后,一个闪身没入了黑暗中与夜色融为一体。 惜玉见暗五退了出去,便道:“姑娘,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她知道暗五只是在附近隐藏了起来,有他在,姑娘的安全问题不必担心。她现在要去把今日宫里发生的事传信给哥哥,好让王爷知道姑娘的情况。 叶云舒不知惜玉去做什么事,但自己也没什么事需要她去做,于是答道:“好,去吧。我让怜花帮你也端了一份馄饨,你注意些时间。” 惜玉得到允许,点点头走了出去。 回到她所住的屋子,将今日宫里所发生的事这下字条里,从笼子里抓出鸽子,将字条卷成卷塞进竹管,绑好在鸽子的脚上。然后抓住鸽子走出屋子,一个闪身,飞身上屋顶,几番跳跃,落在一处将鸽子放飞。 怜花提着一个食盒,回到西院。 见屋门没关,便高兴得直接进屋。 见外间屋里没有小姐身影,便知道小姐进内间了。她直接来到圆桌,将提盒放桌上,从里边端出来三碗还冒着热气的馄饨,放在桌面。 “姐姐,吃晚膳了。” 怜花摆好后,才朝里间喊道。 “来了。”叶云舒应声走出,这会身上已经换上自己的衣裳。 “惜玉出去了?” 怜花见只有叶云舒一人出来,疑惑问。 “嗯,我告诉她你给她也带了馄饨,她那份先给她先放回提盒里边保温吧,我们先吃了。”叶云舒坐了下来,先喝了一口汤水后,头也没抬说道。 “好的。”怜花手脚麻利端起一份馄饨,将它放回提盒。然后挨着叶云舒坐下,一起吃了起来。 房门未关,这会儿外边的冷风吹了进来。 刚还冒着热气的馄饨已经不见热气了,怜花吞下口中的馄饨,道:“姐姐,这天气适合吃火锅。咱们定的火锅锅是不是能去取回来了?” 叶云舒哦了一声,“我把这事忘了,那会与那铁匠说是三日时间的,你明日去问问。” “嗯嗯。”怜花快速将碗中的馄饨吃完,这才答应了。 她朝门外看去,见惜玉走了进来。 “惜玉,快过来吃馄饨,你再不来,你的馄饨都冷了。” 怜花放下碗筷,从提盒将那一碗馄饨端了出来,放在了叶云舒的左手边的座位。 “嗯。” 惜玉应了声后,关上了房门,然后才走向圆桌,坐在了怜花放了那碗馄饨的所对应的那个座位。 她看着已经看不出热气的馄饨,非常自然地开始吃起来。 同一时间 洛府 洛宝英坐在书案前,看了看桌旁一叠写着启哥哥亲启的信,将毛随意往桌面一扔。 “艾起,进来!” 她朝门外喊道。 艾起闻声,推门而进,单膝跪下,“小姐!” “这个时候了,宫里传回的消息怎样了?今日赏花宴启哥哥选了谁当王妃?”洛宝英忍住心中烦躁询问。 艾起单膝下跪在面前,垂首,语气平淡道:“小姐,今日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是黎王并未参加赏花宴故而也并没有所谓的选妃,而且太后还在宴上险些被毒蛇咬伤,是一位叶姑娘所救,还得了太后的赏。” 洛宝英听见前面的话,眼睛一亮,心情立刻好了起来,“老天都帮我,这样的话,我是不是还有机会?”想到南蛮有一种情蛊,那她是不是能用在启哥哥身上。 艾起想到还没办好绿枝姑姑交代的任务,把那个叶明阳的女儿弄到窑子,便道:“小姐,若无其他事吩咐,属下这就先告退。” “等下,那个启哥哥有关的女子还没丢到乞丐窝吗?”洛宝英脸上的喜色未减,问道。 “回小姐,那女子身边有高手保护,属下一直在寻找机会。毕竟要做到万无一失,不能事后让黎王查到是小姐所为。” 洛宝英面色顿变严肃,眼珠一转,“艾起,你说得对。不能让启哥哥知道,这事你一定要办好。还有,你帮我去看看黑市怎么去,我亲自去买一个东西。” “是,属下会尽快完成任务。黑市属下知道怎么去,每月十五便会开放。小姐您去的话怕是不妥,那里乌龙混杂,您要什么东西,属下可以代劳。” 洛宝英目光落在面前跪着的男人身上,“你过来,我告诉你。” 第142章 若有机会她会报答他 艾起站了起来,绕过书案,走到洛宝英身旁站定。 他微低着头,眼帘垂下,视线盯着地面。 洛宝英转过身子,仰头看他,“你蹲下,” 话落,艾起没有迟疑,直接蹲下了身子。 洛宝英伸出手,手掌掌心微贴在脸侧,然后上半身往艾起倾了倾,将头凑近了些艾起耳畔,轻声说道:“我听说黑市能买到情蛊,你知道怎么才能买到吗?” 艾起眸光闪了闪,“属下知道。” “你知道,那你说。” 说这话时,洛宝英已经直起了身子,饶有兴致看着蹲在自己身前却仍比自己高出一头的男人。 艾起:“小姐,售卖蛊虫之人颇为神秘也怪邪。对方提出买情蛊需做到两个条件,第一需是女子去买,第二需答应对方一个条件。” “那你还觉得此事能代劳?” 艾起听着小姐的声音带了丝冷意,猜测小姐是对自己方才这话不满,绿枝姑姑交代过,不能惹小姐生气,于是当即认错,“属下知错,请小姐恕罪!” “你有什么错?” “属下不该替小姐做决定。” 洛宝英站起身,目光落在案面上那叠已经被她写上了字的信纸上,“绿枝姑姑倒是把你教得好。这事事关我与启哥哥的未来,我不放心任何人代劳。你也不必担心,我的身子我知道,到时你一道去,不会有事的。” 艾起:“是!” 洛宝英结束这个话题,捂了捂胸口位置,皱了皱眉,坐了下来道:“你退下吧,另外让门口的丫头去厨房把今晚喝的药端来吧。” “是!属下告退!” 艾起站起身,转身朝门口走去。 拉开房门,冷风吹向他的面门。 他关上门,然后对站在门旁守着的婢女道:“去厨房将熬好给小姐的药端到书房来。” 婢女声音发着颤应了声“是”,然后刚要抬起快冻麻痹的小腿准备小跑着离开。 便又听见“你是新来的吧?在小姐这伺候,可是不管天气如何,门外都需要守着的,你仔细自己穿暖和,别把自己冻生病了。” 艾起是习武之人,耳力灵敏,婢女隐忍不住牙齿间发出的颤抖声,他听到了。 他不禁拧头看向婢女,看到对方微缩着身子的模样,知道这婢女定然是穿少了,冻得声音都发了颤,突然就说出了这番话。 婢女心中情绪莫名,她咬紧了牙关,同时抿着冻得发紫的嘴唇,好一会儿才道:“奴婢阿音,谢谢您提点!” 艾起收回目光,一个闪身,消失在暗夜中。 婢女这才抬起头,看着那道高大身影消失的黑暗,不再停留,下一秒也奔向了厨房。 来到厨房,将还在炭火里温着的汤药倒了出来,刚刚一碗。小心翼翼放入了提盒。 她不敢多一秒停留,这天气汤药很快就会凉,若是伺候不好,小姐肯定会责罚她的。 阿音小心提着提盒,走出了厨房,迎面的冷风又让她从心里一颤,心道,再忍忍,等到小姐睡下,她就能换班了。 来到书房,她轻敲门三声,“小姐,药端来了,奴婢能进来吗?” “进” 屋里传来柔柔弱弱的声音。 阿音应声是,推门而进。 她看了眼书房,除了书案并没有放置的地方。 于是将提盒放下案面,将提盒打开,要将药碗端出来,她目光一直盯着药碗里的汤药,生怕会洒出来一点。 洛宝英知道婢女来到了书案前,她本是坐着看新买回来的画本子,闻到药味,她不自觉地蹙了蹙眉,目光却未离开画本。 “小姐,药现在温度刚刚好,您现在喝吗?”阿音让自己的声音尽量轻且清。 “嗯。” 洛宝英轻应了声,伸出了一只手。 阿音见了,知道小姐是要接,便再次小心翼翼端着汤药,小心放在洛宝英伸出来那只纤纤素手里。 她忘了,她的的很冰凉,端碗不觉碗热。 只听洛宝英“嘶!”一声。 然后便是“哐当”汤药掉落书案。 汤药洒到了那叠写有启哥哥亲启的信纸上。 阿音吓得脸色都白了。 呆愣不知所措。 洛宝英这时候已经转过了头,手中的画本子被她随意扔在一旁。 她脸色难看至极。 “你,你,” 一时被气得连说两个你,然后大喊:“艾起!” 屋外隐藏暗处的艾起听到喊叫,以为洛宝英出事。 瞬时出现在房门口,忙推门而进。 “小姐!” “将她给本小姐拖下去发卖了!” 洛宝英盯着那被洒上了汤药的信纸,厉声道。 艾起看了一眼便大致猜到了发生何事,低垂着眼帘,“是,属下遵命!” 然后,抓住了阿音的一边手臂,将还在呆愣着的阿音拉了出去。 阿音眼里泪水止不住,她不敢求饶,只得跟着艾起走。 以为自己会被贱卖了去,心如死灰。 艾起带着阿音出了房门,先是找来了一丫鬟去书房收拾,然后才带人来到后罩房,“收拾好你的东西。” 阿音瘪着嘴,泪流满面了,却不让自己发出哭声,轻点头,慢吞吞,像双腿灌了铅般走进了简陋的房,把床头的一个包袱提起,又步伐沉重走了出来。 艾起把女子的动作看在眼里,却未说话。 见她只拿着一个小小的包袱出来,他转身朝大门走去。 “跟上。” 阿音吸了吸鼻子,知道已经改变不了什么,认命地跟上艾起。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洛府大门,然后又走了一刻钟。 来到了一处小巷口,艾起停下脚步,听到身后脚步声离自己一步距离停下,背对着身后人道:“你走吧,这是你的身契。” 说罢,侧身将一张写着身契的纸伸到后方。 阿音这时候哇哇大哭了起来,她蹲下身子,双臂抱住自己,眼里都是泪,模糊了前面的高大身影。 那道身影最后将身契塞进了她的手里,还有那一荷包。 她知道,她自由了。她往后的日子都是这位大哥给的,若有机会,她会报答他。 第143章 拒了吧 这边叶云舒沐浴完毕,回到卧房,此刻正眯着眼,躺在贵妃椅上,享受着怜花小心细致地给她用帕子绞干头发。 耳朵捕捉到庭院中响起的说话声。 声音太小听不清内容,但能听出是吴伯和惜玉在说话。 两人说了没多久,便安静了。 想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吴伯便让惜玉代为转告,这会走了。 果然,惜玉敲响了房门。 叶云舒让人进来。 惜玉进来后,感受到屋内温暖似春,就显得屋外特别冷了。 她迅速关好了门。 走到了贵妃榻边时,鼻间已充满了清甜的芳香。 此刻,她看到躺在榻上只着单件颜色雪白,其上绣着四季繁花缎面丝绸睡袍闭着眼的少女,要不是还看到怜花不时轻柔地梳理头发抬手动作,她以为自己是闯入了一幅画中,宁静美好。 看着就很愉悦感怎么办,不想打破。于是惜玉便安静地像颗钉子般站着。 “惜玉,你怎么不说话,不是有事说?” 听到带着慵懒的声音响起,惜玉才道:“姑娘,方才吴伯来找您,说有一个叫秋棠的女子刚送了帖子来,说是承平王侧妃邀请您明日到府上一叙。” 叶云舒听完,思索了片刻,方回答:“拒了吧。” 她可不想再与承平王那边有什么接触,想必侧妃会让她去承平王府,无非是关于大公子的。如今她有黎王撑腰,她不惧侧妃,才做下此决定。 惜玉刚应了声是,叶云舒又道:“我明日去拜访一下叶宽伯父,然后再巡视一番其他店铺的生意情况。你也一并告诉吴伯,看看是否还是让吕马当车夫。” 惜玉点头,“那属下这就去告诉吴伯。” “好,你也洗漱休息吧,今日你跟我进宫也累了。还有,这外面还冷,你拿个暖袋给暗五,都是肉体凡胎的,即便有功夫在身也会冷。要是他拒绝,你就说这是我的命令。” 说着,将本是双手抱着的暖袋递向惜玉,又补充道:“这暖袋才换了新的碳进入,能用两个时辰。” 惜玉接过,温暖透过手套传到了手掌心。“是,属下遵命。暗五会收下的。” 这会儿怜花已经默默绞干了她的头发,将毛巾取下,又用梳子轻柔地梳理好。 叶云舒坐直了身子,笑道:“去吧。” 她看着惜玉单薄的背影,她不在意别人如何想她,她只是想力所能及给这些帮她做事的人,可以是在生活上一些小恩惠,也可以是别的。反正她能想到什么便去做了。 这房中的温度对叶云舒单件穿睡袍刚合适,她从贵妃榻下来,看到红扑扑小脸蛋的怜花,温柔一笑。“怜花,你热了就脱件外套吧。” 怜花是觉得有点热,只是刚才在忙活,而且穿脱衣裳也麻烦就没脱。 她道:“不了,我马上就要出去,到厨房把暖身子的滋补汤给姐姐端过来。” 叶云舒:“好啊。” 怜花将帕子拿起,往屋外走。 来到厨房,看了两个炉子,将其中一个炉子上的砂锅拿起,倒出其中的汤水。 然后端着汤就往回走,回到院门口时,看到了叶逸晨站在那里。 “大少爷!” 怜花屈膝见礼道。 叶逸晨见是叶云舒的贴身丫鬟,便道:“我方才听吴伯说,明日要去拜访叶宽伯父,你帮我同云儿说,明日我一同去。” “是,大少爷,奴婢会转达给小姐。”怜花恭敬回答。 叶逸晨点头,看了眼怜花手中抱着的提盒,“嗯,你这提盒装的是什么?” “回大少爷,是给小姐暖身子的滋补汤。” 叶逸晨知道自家妹子身子到冬日有手脚冰凉的问题,忙道:“行,你赶紧送去吧,我先回了。” 说完,径直走了。 怜花回到叶云舒房里,见到叶云舒已经回到床上被窝里,手中拿着一本书在看。 她将汤端上前,将叶逸晨的话告诉了叶云舒。 叶云舒放下书,点头“嗯”了声,然后才接过汤药,一口一口将汤饮完。 第144章 承平王侧妃 兄长出狱之事,若是关注颤的人料想都收到了消息。而南渊帝下了旨意释放,却没有说能否复原职位,这事她不懂,或者兄长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就不该她操心了。 她将空碗递回给怜花,屏退了对方回去洗漱休息。 而承平王府这边,侧妃带着凤胤回到了京都的住宅。 恭敬站在侧妃身前回禀,轻语道:“侧妃,奴婢已经将您的话传到了叶家。” 侧妃坐在榻边,看着已经安抚入睡的凤胤,并没有回应。 她又安静坐了一会儿,才动作轻缓地起身。 秋棠见状,忙侧身让道。 “照顾好大公子,若再有差池,上一个人的结局你知道的。” 侧妃的声音不大,幽幽传入耳中,让站在床尾的小厮心中一紧,脑海中浮现的是宫里时被打死的那个兄弟。 忙跪下,不敢大声却又不敢小声,“奴才不敢!奴才定会好好照看大公子!!” 侧妃睨了眼那跪地的战战兢兢模样的小厮,这才抬步优雅地往外走。 秋棠垂着眸子,根本也不看那小厮,在侧妃经过自己身边后,才跟上。 走出走廊时,侧妃突然说话,“派人回去云安城,把那个李嬷嬷带进京都。” 她想了许久,太后不答应赐婚,胤儿又争不过黎王,要破这个局,还该在叶云舒身上下手。 而从当初叶云舒逃婚的行为看,对方是不愿意为的。至于不愿意的原因,她猜测要么是不愿为妾,要么是没看上胤儿。 所以,她有两个方案解决问题。明日待她来府上,她会许对方以正室妻子之位迎娶进门,日后就是未来承平王府仅次于她的第二个女主子。若叶云舒不同意,再行第二个办法,让其与胤儿先有了肌肤之亲,那叶云舒注定只能成为她儿子的人。 可叶云舒若是个不在乎清白的女子,那她就要用到这个李嬷嬷了。 这李嬷嬷被叶云舒打发出门后,便到云安城找到了她,说是有罗姨娘所做过的事的把柄,让她收留对方。 她当时想着留下一个老嬷嬷并没什么,更在意的是对方掌握罗姨娘的把柄自己将来会用的上。 而现在,不就用上了吗? 这李嬷嬷对她说,历年为罗姨娘明里暗里做过许多事,有的涉及叶家与北疆勾结,若举报上去,叶家不倒也会重创。 以这个威胁叶云舒,对方身为叶家嫡系女,必然不会不顾叶家生死,到时就能让她死心塌地跟你胤儿了。 她不会怀疑李嬷嬷所说,是因为当初她也知道罗姨娘有问题,但为了胤儿纳叶云舒进门,她当做不知,答应了叶家商队出关的货物无需进行检查。 后来出了谈婚那档子事,她才收回在承平王辖下西边的关口叶家商队不检放行的命令。 秋棠:“是,侧妃。奴婢会做好此事。” 侧妃突然又道:“你传口信过去叶家,那叶云舒可确定了会来?” 秋棠心中看不起叶云舒,自然是以为对方不会不来,传达口信给那管家就走了,并没有得到叶云舒后面的回复。所以此刻面对侧妃的这个问话,她心里发虚,她抬眼小心看了眼侧妃,见侧妃也看着她,她只得道:“奴婢是得了那管家的回话,说是叶小姐明日会按时到府的。” 若明日那叶云舒不来,那也不关她的事,反正侧妃也不会查,反而是怪那叶云舒不知好歹。想到这,她心定了下来。 第145章 会办好此事 侧妃确认了一遍后,便定下心来,那么明日的计划便是成功一半了。 便不再留秋棠,让对方退下。 秋棠恭敬退出房。 她准备去找管家,将侧妃的吩咐传达到位,只是她站在屋檐下想了会儿这会儿管家会在哪。 想到回来时,看到门口几辆马车的行李在搬,估计这会儿管家应该还在整理,才抬步往前院走去。 来到前院,正好看到管家指挥着下人将屋子里的箱子摆放好。 知道这些箱子里都是在云安城带回的侧妃平日里用惯了的物件儿。 侧妃这次之所以带着大公子回京,是因为承平王过半月就是六十大寿。这便要在京都长住一段时间,侧妃有个习惯,就是对使用的物件儿要求颇高,若不从云安城带回,那是住不习惯的。 “管家。” 管家闻声,侧身往后看去。脸上带上笑容,将身子转正,对着秋棠道:“秋棠来了,可是侧妃娘娘有什么吩咐?” “辛苦了,还没用晚膳吧?” “言重了,办好主子们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少吃晚吃都是次要的。” 秋棠点点头,“你说的不错。若伺候的下人都如你一般高觉悟或许就不会让大公子在宫里出事了。” 管家皱了皱眉,“大公子在宫里发生了何事?可有受伤?” 秋棠:“倒是没有受伤,只是在宫里无故晕倒了。此事先不说,你借一步说话。” “好,这里已经整理好了了,我让他们先下去。” 管家说完,拍了拍手掌,见几个下人都看过来,便吩咐道:“你们下去吧,今日都做得不错,主子有赏,明早院前集合领赏钱。” 几人齐齐应声回答:“谢谢主子赏!”然后都退一一离开。 这时秋棠方道:“侧妃娘娘吩咐,派人去云安城将之前那叶家的李嬷嬷安全接来京都。” “可咱们进京都前曾让那李嬷嬷一道,她都拒绝,她怕不愿意。”管家不由说道。 秋棠吭哧一声,“只不过是个背主的下人,来王府求庇护,侧妃善良同意她留下,进京都前能不计较她拒绝只不过是暂时没用得上她而已,如今侧妃的命令,她若敢再说拒绝,不愿,那你即便绑也是要绑她来。这事务必办好,不得有误。否则侧妃娘娘怪罪下来,你我都不免受罚。不过,我相信以管家的能力,一定不会让主子失望的。”说完,看着管家,“你说是吧,管家。” 管家:“是。那就劳秋棠转告侧妃娘娘,我会办好此事,让娘娘放心。” “还有一事,王妃明日请侧妃过去她院子一趟,说是商量办王爷寿宴之事。让也带上大公子,说是二公子和三小姐都许久不曾见面了。” 秋棠:“嗯。我会同侧妃说。那我先回去。” 承平王有两子一女,王妃生了一子一女,侧妃生了大公子。 承平王之所以娶了侧妃周琦,是因为王妃多年无所出。当年太后作为皇嫂,便做主牵线了承平王与拥立凤钰继位的云安郡守周越的独女儿周琦。 承平王被南渊帝安排常年驻西部,王妃的一子一女则被留在京都,而侧妃因为被害得痴傻而向南渊帝请离京都,回到云安城。 如今临近承平王六十大寿,王妃半月前便传了消息到云安城,侧妃不得不回京都。 第146章 让她安心 翌日一早。 叶云舒醒来就听到了窗外淅淅沥沥的声音。 她掀开被子一角,一咕噜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心道今日居然下起雨了。 怜花这时端着洗脸的温水进来,衣服上还被雨水晕湿了几处。 “下雨了诶,待会儿出门就不大方便。” 怜花边放下铜盆边自语道。 见状,叶云舒从榻上走下来,走到铜盆前,开始洗漱。 洗漱完后,她支起了窗。 这个时候的天色是略显阴沉的,只是当目光落在院子里的一些绿植上时,看到叶子被雨水清洗过后,露出了更青翠的色泽,还有空气中水汽带着泥土的气味,让她心情莫名地宁静。 “这天气……媚娘待会抵达京都,一路奔波,吩咐吴伯好好接待,让她先好好休息。” “那今日姐姐还去巡视商铺吗?” “嗯。待会早膳我去花厅一同和兄长吃吧,你去东院那儿和兄长说,再帮我看看那小孩情况怎么样了。” “好的姐姐,我帮你先更衣吧。” 怜花说这话时候,已经在衣柜那里开始选衣裳。 叶云舒:“不用,我要运动一会儿。你先去厨房同万婶子说两刻钟后备好热水送到耳房,我沐浴一番。” 怜花:“好的姐姐,那我现在就去。” 她关上衣柜门后道,然后便端起铜盆出了房间。 叶云舒取出芦苇席子摊开在地上,然后开始练习瑜伽。 练习瑜伽不仅于身心健康,还可使身体曲线更优美。 想到几次肌肤之亲时,黎王那身材,肩宽窄腰,腹肌胸肌,长腿翘臀,她嘴角上扬。那么也为了他们俩未来的幸福生活,她的身材也不能让对方失望才是。 两刻钟后,她额头沁出了薄汗。 听到怜花门外说热水已经备好,她应了声好,于是收好席子,披上披风,才走进耳房。 怜花已经在浴桶的热水里撒上了花瓣。 “今天我要穿那件嫩芽黄的襦裙,你取来后便在屏风外等着便好。” 叶云舒脱下了披风,递给了怜花,吩咐道。 然后径直走到屏风后,脱下了仅剩的衣裳,开始沐浴。 怜花点头应是,接着听话地去房里取衣裳了。 取回衣裳,便在屏风外等候着。 “怜花” 叶云舒听到屏风外的动静,出声喊道。 “我在,姐姐。” “那个男孩怎么样了?” “他呀,精神已经好多了,身上的伤他也说不疼了。他问我,你何时会送他回去?” “你是怎么说的?” “我说等姐姐决定了会告诉他,让他先好好养着身子。” 叶云舒用木勺舀起水浇淋在后肩处,又问:“他没有问其他的事了?” 怜花:“还有就是想见你。” 叶云舒笑笑不说话。 沐浴好后,叶云舒带着怜花来到了花厅。 刚踏进花厅,便看见叶逸晨已经端坐在了桌子前。 “来了。” 温润亲切的声音传进了叶云舒耳朵,她微笑着回道:“早安,兄长!” “嗯。”叶逸晨笑着应声,又对站一边的丫鬟说,“可以端早点出来了。” 丫鬟应声,走到了桌旁,将提盒里的早点一一端出来摆放桌面。 叶云舒落座叶逸晨的左手边。 丫鬟摆放好后,叶逸晨便让其退下。 “怜花,你也先去用膳吧,然后将拜访的礼品都先放马车上,准备好在马车等我就好。” 怜花也应声退下。 于是花厅只剩下兄妹两人。 “昨日我去拜访了几个同僚,他们会向皇上提出让我重新回朝堂的谏言。” 叶逸晨端起了叶云舒面前的空碗先给她盛了一碗白粥后道。 “谢谢兄长。” 叶云舒笑着接过这碗粥道。 “嗯嗯,兄长早点回到朝堂也好。祖母那里也该去信告诉这个好消息,让她安心。” 叶逸晨:“信为兄已经写好了了,待会儿就带去给邮差。” 第146章 为兄以为可以一试 “忘了同你讲,昨天赏花宴,我看太后娘娘喜欢极了琳儿姐姐,当场就说了有意撮合她和黎王。”说到此处,叶云舒故意停了下来,看着自己兄长的面部表情。见他身上的气息骤然冷了下来,挑了挑眉,继续道:“但琳儿姐姐告诉了太后娘娘与你两情相悦,太后只道惋惜了。” 然后又补充道:“琳儿姐姐爱惨了你,为了你俩的爱情可谓是连太后都敢拒绝,你可要更爱之珍之,不然我这做妹子的可饶不了你。” 说完,她看着兄长,夹起一个煎饺子狠狠咬了一口。 叶逸晨看到她那模样,宠溺一笑,“是,为兄定不会让云儿失望。” “我可是盼着你快些将她迎娶回家,我来帮你准备好丰厚的聘礼,好让你风风光光将琳儿姐姐迎娶进门。” “你呀…”叶逸晨夹了一个包子到她碗里,“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 “等爹和娘都回来,你和琳姐姐的亲事就定下来吧。你不要怕周丞相,如果需要帮助,可以让黎王帮忙。” 叶逸晨:“你与黎王是什么情况?” 叶云舒笑道:“兄长不是明知故问嘛。” “为兄不否认黎王确实是个好男子,只是他皇室亲王的身份,注定不会允许他与为兄一样只娶一人,你要真的选择了他,需做好心理准备。” 叶逸晨正色道。 “我知道的。”叶云舒有点好笑,道:“怎么说到我身上来了。” “这些事情都不急,我们还是先把爹娘的事解决了再说。” 叶云舒点头,她放下碗筷,神情认真道:“爹的那里我知道是安全无恙的,只是娘还下落不明……” “听说黑市有专门寻人的买卖,只要价格够高,再难寻的人都会找到。为兄以为可以一试。” 叶云舒思考了一会,也没有别的办法,于是同意了,“听兄长的。” 接下来,两人安静用完早膳,一道出了大门。 惜玉已经拿着伞等在了门口。 门口处已停了两辆马车,前头一辆是吕马当车夫,另一辆应是吴伯租回来的,是个不认得的车夫。 “小姐,大公子。” 吕马见到两人,连忙打招呼。 惜玉:“姑娘,叶公子。” 叶云舒笑着应声道:“吕马,惜玉,你们早安呀。” 叶逸晨则对两人点点头作为回应。 叶云舒带着惜玉登上了吕马所驾的马车,而叶逸晨则上了后面的一辆。 两辆马车在雨幕中行进。 路过一个十字路口时,吕马驾的马车渐渐放慢了速度,可仍然差点被一匹快马撞上。 吕马赶紧拉紧了缰绳。 车厢里的叶云舒发现马车突然停住,又听到一急促的马蹄声匆匆而过。忙揭开了窗帘,见到的是一穿着官差服饰的人骑马扬鞭,马蹄踏水飞奔的背影。 “小姐,没事吧?” 吕马的关切问话声传来。 叶云舒:“没事,方才那骑马是什么人,你可知?” 吕马:“能在内城还能纵马疾驰的,只能是各地送急报的官差。” 叶云舒若有所思,吩咐道:“走吧” 第147章 有急报 皇宫 两名太监走在绵绵细雨中,押住一名宫女往文贵妃所住的宫殿走。 进门前,两个太监快速整理我一番仪容,才踏入殿门。 此刻殿内,皇帝坐在上座,李福公公站在座位后面右侧直立着。 两名太监拜见皇帝后,才道:“皇上,奴才已查明此婢女便是昨日掳走叶小姐之人,请皇上处置。” 此刻,内殿的卧房,文嬷嬷走到了珠帘位置,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 李福公公站了出来,上前一步,用尖细的嗓音道:“你迷晕叶小姐,并且将她放承平王大公子休息的房间,意欲何为?” 一个太监连忙伸手将绑在堵住宫女口的布团上的布条解开,又扯出她口中的布团。 宫女活动了一下被布团挤压得麻木的舌头,目光带着轻蔑,脸上挂冷笑道:“阉人奴才,你问难道我就要回答?” 李福公公能稳伴帝王身侧,就不是个简单的,听到这个极具侮辱的话语,非但没有气急,反而笑得一脸慈祥道:“小姑娘,洒家劝你善良。若不想受刑罚之苦,你该知道怎么回话。” 宫女似乎早有受刑的心理准备,不带一点惧意,这次甚至索性一言不发。 南渊帝站起身,眼神都没一个给到下方被押跪在地的宫女,冷声道:“交到掖庭狱,最晚明日朕便要看到口供。” 而后,他走下坐席,步态威仪走进内殿。 李福公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还愣着做什么,带下去吧。” 两个年轻公公听到,忙应声,“是!师爷!” 宫女心里本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掖庭狱时,仍是生出了一丝恐惧。她紧抿着唇,任由着人重新给她堵上嘴,又押着往外走。 走在宫道上,她抬头,细雨如棉絮般落在她的脸上,微风吹过,微微的湿意却带给她身体一阵冷颤。 押住宫女的两太监明显感受到了这阵颤抖,想到殿中对方鄙夷李福公公阉人身份,本就生气,因着是皇上在,无法出手,这会儿离了人的视野,便一脚踢向宫女的后腿弯,道:“这会儿知道怕了?” 宫女冷不丁被踢,身子猛地往前跌倒。 她握紧了拳头,回头恶狠狠盯着那个踢她的太监,眼神像极了要咬人的恶犬。 两个太监用力一压宫女手臂,宫女吃痛眉头一皱,终究忍下。 一名公公步履飞快跑向宫殿方向,从三人身前匆忙经过,瞬间周围哦雨丝也偏离了原本要落位置。 南渊帝撩开珠帘,走进了卧房。 文嬷嬷忙跪拜行礼,“皇上!” 南渊帝并未让对方起来,径直走到床榻,他站在床榻边,目光沉沉看着榻上闭眸躺着的貌美女人,这个他宠爱的文贵妃。 他冷声说道:“文嬷嬷。” “奴婢在。” “你先退下。” 文嬷嬷:“是!” 人走后,南渊帝坐到榻边,伸手轻抚上文贵妃脸颊。 见文贵妃的睫毛轻颤了颤。 “醒了就陪朕说说话。” 文贵妃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迷离,柔声唤道:“皇上。” 文贵妃努力撑着手臂要起身,却终是卸了力气要倒回榻上,南渊帝见状,忙伸手去扶,将人带进自己怀里,语气的冷意消去,“爱妃可还感到身子有哪里不适?” 文贵妃手指轻按了按太阳穴,才回道:“臣妾仍觉得身体沉重得紧,精神困倦。臣妾不能给皇上行礼,请恕臣妾大不敬之罪。” “朕何时在意过这等小事,爱妃好好休息。” “臣妾御下不严,竟让那嬷嬷犯下谋害母后的恶事,臣妾愧对母后和皇上!臣妾已经下令将狗奴才处死了,如今臣妾反还被她下毒,受了这毒的罪,若不是得神医出手医治,恐吾命休矣。还请皇上相信臣妾没有谋害母后之心,请您能原谅臣妾。” 说完,文贵妃已眼眶泛着泪光,一双媚眼直视南渊帝。 南渊帝深邃的眼眸回视对方,抱着对方的手臂力道又紧了紧。 他的语气柔和了几分,“朕听说母后亲自过来问罪,你可怨母后?” “是臣妾有错,不怪母后罚臣妾。只希望母后能消气便好。只是……”文贵妃垂下眼帘,停了下没有继续说下去。 “嗯?只是什么?” “只是怕母后会误会臣妾,自此对臣妾心生不喜。” 南渊帝:“爱妃没有做过怕什么,母后不是那种不分是非之人。” “臣妾知道了。”文贵妃点头,道:“臣妾保证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皇上您能否同母后说说不要撤了臣妾的管理权?” “皇上,有急报!” 李福公公的尖细声音传进来。 南渊帝面色瞬间严肃,“爱妃好好休息,朕先回去处理公务。” 说完,将文贵妃轻缓放下,然后一身威严气势离去。 第149章 别气馁 “皇上,芙城水灾,受灾严重,这是芙城郡守的奏报。” 李福公公双手呈上一本奏疏。 南渊帝接过奏疏,翻开快速扫视里边的内容,面上已经冷得快结出冰碴子来。“召丞相,还有各部尚书到御书房议事。” 说完,抬步走出殿门。 李福公公忙跟上,在到门时,快速拿起了来时的油纸伞。 替南渊帝撑伞。 另一边,侧妃一早便吩咐了管家留意叶云舒到来马上请到她所住的北院,同时留下了秋棠在院里候着,以防自己没及时从王妃那里回来,秋棠好留住叶云舒。做好这些事情后,才带上凤胤到东院。 来到东院时,看见王妃正在屋中做着些抬腿,上下蹲等动作。 侧妃曲膝见礼,恭敬道:“妾身给王妃请安,愿王妃万福金安。” 王妃不疾不徐转头,语气亲和道:“进来,先坐,本妃还有一套动作没完成。” 然后对一旁站着等待叫伺候的嬷嬷道:“阿男,上茶,还有把昨日宫里皇上赐下的点心一并端上让侧妃和胤儿品尝。” 那名被唤作阿男的嬷嬷忙上前,“周侧妃,大公子,请随奴婢来。” 侧妃点头,朝后看了眼凤胤,“胤儿跟着娘。” 两人在嬷嬷的招待下,已经入座等待。 王妃很快做完了运动,然后进入了内殿,快速换了衣裳整理了仪容,才走向前殿。 她落座主位,看着左下座位的母子俩,王妃笑吟吟问:“周琦,让你提前半个月回来,你不会怪罪本妃吧?” 同时接过阿男端来的温水,一饮而尽。 “妾身怎会不知好歹,王妃能让妾身回来一道操持王爷的寿宴,这是看得起妾身。” 侧妃也面带和煦笑容,看着王妃道。 王妃这会儿又吃了一口糕点,看向正手握糕点,一口一口轻咬的凤胤,“还没找到能治好胤儿的大夫吗?” 侧妃摇了摇头,露出一片苦楚,“妾身派出过许多人,王爷也向皇上请旨求了太医来看过,均是说无能为力,只能听天由命。” 王妃叹息一声,却说出鼓舞的话,“别气馁。” “听说宫里那文贵妃召了你进宫,可是有什么事?” “此事妾身也觉得奇怪,她并未召见妾身。倒是妾身求见了太后娘娘。” “你求见太后所为何事?” 侧妃想了想,觉得并没什么好隐瞒的,王妃的品格她信得过,是个不屑于做后宅算计之事的人。当年她嫁给承平王到底是和承平王没有什么感情基础,算是为了传宗接代吧,而王妃和王爷是多年的感情才修成的正果。 她曾经听信了细作谗言,为了抓住王爷的心,她用心机去害王妃,可后来才知,王妃早已识破她的算计,并揪出了细作,却并未处罚她,还与她开诚布公一番,表示理解她的心思,让她不必如此,对方不会霸占王爷的爱,王爷娶她也是经过了对方的同意的。告诉她在王府与对方是平等。自从那次后,她觉得无颜以面对王妃,才带着凤胤请求回云安城。 于是道:“是关于胤儿婚事。妾身向太后替胤儿求赐婚。可是太后拒绝了。” 第150章 喝个尽兴 王妃接过侍女递来的手帕,擦拭了手指粘上的糕点屑,点了点头,“可有需要本妃的地方?” 侧妃想到王妃的品德,是不会赞同她的计划,便摇头道:“妾身先谢过王妃,不过这件妾身放下了,顺其自然就好。” 王妃:“那行。” 侧妃见王妃没问下去,便也默了声。 没过一会,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走了进来。 向王妃和周侧妃行礼问安后,便带着凤胤离开了。 侧妃让紫黎跟着一道跟随。 然后两人后面详细聊了寿宴的准备工作,寿宴的场地,是大厅还是花园,如何布置,菜品酒水挑选,请哪位文人攒写寿词,邀请哪些宾客,派送请柬,寿宴当天仪式流程,当天的保卫和持续维护等。 约摸一个时辰后,周侧妃回到自己院落。 看到秋棠站在门口等着,便问:“叶云舒人呢?” “侧妃,叶云舒还没来。” 侧妃愠怒,厉喝:“秋棠!” 秋棠跪下,“娘娘息怒!!” 侧妃:“府卫,来人!” 这会应声跑来两个护卫。 “侧妃,请您吩咐。” 侧妃眼睛微眯,“你带上府兵去把叶云舒带回来!” 男护卫恭敬道:“是,奴才遵命!” 一个时辰后,叶家门口,十多个护卫下马。 他们堵在门口,领头护卫拍门,自报是承平王府侧妃请叶云舒到府上一叙。 很快,吴伯开门,一看这阵仗,说是请,心里诽腹:谁信?便道:“您们这是来请我家小姐?可惜我家小姐已经出门了,而且昨日小姐已经表示今日无法前往王府一叙,请兵爷代为转达。” 领头一脸严肃问:“她去哪里了?” 吴伯在这京都这么些年,见过大世面,处事不惊,“老头子是当下人的,主子去哪里会和下人报备。若无其他事,老头子便不与您多聊了。” 说完,吴伯关上了大门。 站身后的府兵一问:“头儿,现在怎么办?” 领头府兵:“你回去告诉侧妃,看看侧妃如何吩咐。” 府兵一:“是,头,属下这就去。” 就这样一人离去,剩下的他们则在这里门口等着,一副没等到人就不会走的阵势。 吴伯不再理会门外一群人,心道:等吧。 …… 叶云舒和叶逸晨已经被叶宽夫妇俩迎进了门。 叶云舒欢快道:“伯父,伯娘,我们来看您们了。” 叶逸晨温声道:“伯父伯娘,许久不见,您们可好?” 齐氏笑容满面,“好,好。好孩子,快进屋里,别淋着雨了。” 叶宽则像个乖媳妇地跟在自家媳妇身边,点头附和道:“你伯娘早就备好茶水点心等着你们来了。” 兄妹俩:“多谢伯父伯娘。” 进屋前,下人将几人的伞一一接过。 屋里正厅,四人均已落座。 叶宽夫妇两坐上座,叶云舒叶逸晨则落座左下座。惜玉和怜花则站在叶云舒身后。 丫鬟端上热茶点心,然后退到了门口位置两侧等候传唤。 齐氏:“逸晨,知道你出狱,我们这颗心总算落下来了。” 叶宽:“我们叶家好不容易出了你这个能入朝堂的官,差点命都没了,我们如何能不担忧?” 叶逸晨:“让您们担心了。” 叶云舒想到今日来的目的,是讨论重新开回春堂之事,便开口,“伯父伯娘,兄长能顺利渡过此劫,未来定会官运亨通的。” 叶宽:“是呀,糟心事都过去了,今日是个高兴日子,待会咱们可要喝个尽兴。” 叶逸晨笑道:“好。” 齐氏一脸嫌弃看了眼叶宽,“你都多大岁数了,还喝个尽兴。”然后又才对叶逸晨笑道:“伯娘去给你们准备中午的酒菜。你们先聊着。” 说完,然后领着个丫鬟出去了。 叶云舒看到气氛合适,便道:“伯父,现在苏冷老大夫也无事了,我打算重新开张回春堂,想问问伯父意见。” “我昨日才去见了苏冷,他向我说了希望药堂尽快开张。我也以为是宜早不宜迟。只是如何药堂声誉,我仍未有想到好法子。”叶宽说完,看着叶云舒。 第151章 挽回声誉 叶云舒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伯父,我已经有了一个详细的计划,您不妨听听。” 叶宽急切地点头,手中的茶杯拿起又放下:“好,好,你快说。” 叶云舒从容不迫地说道:“我们药堂在京都及周边地区一直享有盛誉,但一旦出现问题,负面影响也会迅速扩散。此前药堂被说售假还有医治的问题才会这么快传播,才激起民愤,药堂不得不关门闭店。因此,挽回声誉是当务之急。药堂的声誉主要依赖于两点:一是坐堂大夫的医术,二是药材的质量。之前的两起事件都是被人陷害,我们可以通过官府发布公示,澄清事实,让公众了解真相。这是第一步,借助官方的公信力来恢复信任。”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第二步,我们可以定期举办公开讲座,普及日常疾病的预防知识,提升百姓的健康意识。这样不仅能惠民,还能增强药堂的社会影响力。来药堂的人主要有两类:抓药的和看病的。我们要确保药材的品质和种类齐全,同时提升大夫的医术和医德。特别是对于那些达官显贵,他们通常有自己的府医,只有在遇到疑难杂症时才会来药堂。因此,药堂的口碑至关重要。只要我们有实力,再加上适当的宣传,好名声自然会不胫而走。” 叶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具体该如何实施呢?” 叶云舒胸有成竹地回答:“我与京兆尹的女儿相识,可以通过她拜访京兆尹,争取到官府的公示支持。然后,我们可以请苏冷大夫举办公益讲座,同时在药堂重新开张的前三天进行全城宣传,推出优惠活动回馈老客户。此外,我注意到京都的药堂大多只卖药材,没有成品药。我们可以创新,推出一些常见病症的成品药,如药丸、药粉、药膏、药水等,方便患者携带和使用。比如,跌打损伤药、驱虫药等,这些都是外出时常备的药品。” 叶逸晨赞同地点头:“云舒说得对,挽回声誉的关键在于三步:官府公示澄清事实、给客户优惠、以及推出创新的成品药。” 叶宽仍有疑虑:“云舒,给客户优惠和推出成品药真的能挽回声誉吗?” 叶云舒耐心解释道:“伯父,这两点虽然不能直接挽回声誉,但它们是辅助手段。最重要的是通过官府公示澄清事实,消除误会。此外,我们可以成立一个以回春堂为首的行业协会,制定行业内部的监管和自律机制,证明药堂的诚信经营。同时,积极参与公益事业,比如在灾害发生时提供物资援助,展现药堂的社会责任感。这些举措能够转移公众对负面事件的关注,逐步恢复药堂的声誉。” 叶逸晨补充道:“研发成品药确实需要时间,但我们可以先从简单的药品入手,逐步推进。至于成立协会,伯父您在这方面有丰富的资源和人脉,相信您能很快促成此事。” 叶宽信心满满地说:“协会的事就交给我吧,京都的大小药堂我都熟悉,七天内一定能办妥。” 叶云舒微笑道:“我相信伯父的能力。至于成品药的研发,我需要了解药堂各位大夫的情况,麻烦伯父带我去见苏冷大夫,我想和他详细谈谈。” 第152章 全力以赴 “行,你想什么时候去,我带你过去。” 叶宽笑着,饮了一口茶道。 “趁着今日兄长也在,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我们午膳后就过去。不知兄长和伯父意下如何?”叶云舒目光看向叶逸晨,然后又移至叶宽身上。 叶逸晨端起茶壶为叶云舒那杯续上热茶,温声道:“为兄没意见。” “伯父呢?” 叶宽沉吟片刻,“云舒,不如这样,我派个人过去现在接他过来好了。你不知道,苏冷他一个老头子在家,整日就是钻研医药,对吃饭都不上心。这不,还是我强留了个小厮在他家,让小厮提醒他三餐饮食。”叶宽说完,站起来,“我现在派人过去接他过来!” 叶云舒和叶逸晨相视一笑,并没有出言阻拦。 自从叶宽接管叶家在京都的产业后,便与苏冷常年打交道,两人也就成了好友。 苏冷所住的地方离叶宽不远,两刻钟不到,小厮就把苏冷请到了叶宽家。 苏冷一进屋,叶云舒和叶逸晨便齐齐起身,走出座位相迎。 “苏老,您好!” “苏大夫。” 苏冷闻声,目光如炬,拱手见礼道:“老夫见过叶公子,叶小姐。” 叶宽从外面进来,见正在互相见礼的几人,笑着走到苏冷身边道:“苏老哥,你太见外了,他们俩都是小辈,你喊他们名字就是。” 叶云舒:“是的,苏老,您同伯父一样,喊我云舒便可。” 叶逸晨:“苏大夫,伯父说的是,您喊我逸晨就好。” 苏冷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点头答应。 叶宽见几人已经打完招呼,他抬手,一手抓在苏冷手臂上,拉着人就朝座位走,边道:“来来,咱们先坐下。午膳还需一会才好,咱们呀,聊聊研制成品药。” 苏冷由着叶宽拉住自己,走到屋里右边的座位。他偏头看着叶宽,语气疑惑,“研制成品药?” “先坐下,咱们慢慢说。”叶宽松开抓住苏冷的手,请对方落座。 苏冷点头,目光依旧不离开叶宽,依言坐了下来。 叶宽见对方坐下,也在隔壁座位坐了下来。 叶云舒和叶逸晨也随后坐回座位。 “宽弟,你说研制成品药是怎么回事?”苏冷追问。 叶宽侧身,使自己面向苏冷。 他一手抚着下巴的那一撮山羊须,一手抬起,手掌往下压了压,然后才不疾不徐地讲了叶云舒提出的药堂重新开张,挽回声誉的方案之事。 苏冷听完,连道三声好。 他这才将目光落在对面的叶云舒身上,道:“云舒,你有什么想了解的,尽管问,老夫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叶云舒微笑颔首,“苏老,晚辈先替叶家感谢您这些年为药堂的辛苦付出!谢谢!” 接着,她站起身,朝苏冷鞠了一个躬。 叶逸晨也站起来,也跟着鞠了一个躬。 “哎!云舒,逸晨你们这……”苏冷见状,猛地站起身,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叶宽这时也站了起身,走到苏冷身边,笑着道:“苏老哥,咱坐下。他们两呀都是知礼懂感恩的好孩子,你呀,就安心受了吧。” 然后对叶云舒叶逸晨又抬手,手掌往下压了压,示意让他们也坐下。 如此,几人又重新坐下。 叶云舒这才继续道:“苏老,那咱们就直入正题了。我想了解,依您所知,回春堂重新开张的话,之前所雇佣的大夫还有多少人能回来?并且这些大夫他们精于哪方面病症的治疗?还有以往药堂的诊治大部分都是哪些病症?” 苏老听完,思忖了一会方道:“老夫先回答你第一个问题,你应该是知道,之前药堂出事,不得已关张了。于是老夫便让他们决定闭门期间是否去别的药堂,不去的人签下一份契约,待药堂重新开张后便补发一笔银两,而去的人则没有。当时愿意签契约的人有五人。” “这五人分别有两人精于治疗内伤,两人外伤,还有一人善于解毒。” “至于最后一个问题,老夫要回去看看其他大夫的诊治簿才能告诉你。” 叶云舒点头,“好。我们再说回研制成品药的事,这事就拜托您,到时与另外几位大夫商量好,分别研制出治疗内伤,外伤,解毒的成品药。可以是固体药丸,药膏,液体药。我会安排人制作一下小的盛装容器给到你们。” 脑海里想到现代,研发实验室里边摆着各类的精密仪器,她又补充道:“对了,到时你们制作这些成品药,需要用到什么器皿也可以与我说,我会尽最大努力满足你们。” 苏冷听到此处,激动不已,双颊透着不明显的红晕,道:“老夫定会全力以赴做好此事。” 第153章 有一事拜托你 “老爷,各位贵客,夫人请大家到膳堂用膳。” 齐氏贴身嬷嬷走了进来,微笑着朝众人说道。 叶宽率先站起来,对着几人笑道:“咱们先用午膳再继续谈。” 几人皆站起来,点头答应。 一顿丰盛的午膳结束,叶宽率几人移步到厅堂。 众人落座,丫鬟再次奉上热茶。 苏冷一手执起茶杯,一手自然垂放在大腿上。 他垂首饮下一口茶,不知是在思索什么,额头拧出了三道皱纹才抬头看向对面座位安静坐着的叶云舒。 坐在上座的叶宽看到自己这个老大哥这副深思模样,以为对方是为成品药的事沉思,便道:“苏老哥,可是在想成品药研发之事?” 苏冷收回目光,摇了摇头。 他垂放在大腿上的手抓了一下袍服,又深吸一口气才道:“云舒,那个…老夫有一事拜托你。” 叶云舒闻声,探究地看向似刚下了决心的苏冷。 苏冷:“老夫听怀文说这次幸得黎王相助,才让老夫少受了许多牢狱之苦。 老夫不喜欠人情,这里有一颗药王谷谷主的九转还魂丹,请你帮老夫转交给他。” 叶云舒不知苏老大夫所说的怀文是谁,面露一丝疑惑。 苏冷反应过来,叶云舒与自己儿子不熟,这才解释:“怀文是我儿,就是苏祁。你见过的。” 叶云舒才了然点头,不过这不重要,她想问的是为什么苏老大夫不亲自将丹药送去。“苏老,我能知道为何您不亲自送去吗?” 苏冷面露难色,解释道:“不妨说与你听,老夫曾答应过师傅,不与皇室之人有牵扯。” 叶云舒仍是疑惑,见苏冷已经垂下头,不再愿意说。于是她又将目光投向上座的叶宽。希望对方能解惑。 叶宽看到叶云舒的目光询问,屏退了下人。 待下人都离开,他向叶宽征询着问道:“苏老哥,能说给云舒听吗?” 苏冷轻嗯了一声。 叶宽得到同意,这才神色认真道:“这个我来讲给你听,这与他的师傅有关,他的师傅曾是先皇时候太医局的院首,后来不知因何原因,被皇帝下令赐死。” “这件事本来表面上是没什么问题,毕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后来苏老哥他在给恩师收拾遗物时发现了一封给他的信,里边写了让他不可再与皇室有任何牵扯。” 听到这个原因,叶云舒心中不平静。 这里边似乎隐藏着一桩皇室秘闻。 她抿了抿唇,看向苏冷,“所以苏老您是想着借我之手,替您送出这枚丹药,还了这个人情给黎王?” 苏冷点头,“是的。” 叶云舒毫不犹豫道:“苏老,这个忙我帮了。” “这事就这样说定了,云舒定能把事情办好的。”叶宽笑道,然后,他朝齐氏使了个眼色。 齐氏点点头,站起身道:“妾身去把账本取过来。” 叶云舒:“好的伯娘。” 齐氏离开后,苏冷也站起身道:“没别的事了,老夫就先回去了。那九转还魂丹老夫让怀文送过去给你。” 叶云舒:“好!” 叶宽起身相送,“苏老哥,我送您出去。” 两人来到门口。 苏冷停下脚步,拦住叶宽,“哎,这下雨天的,就不必相送了。” 说完,让一旁等着的小厮递来伞,接了过去。留下一句:“走了。” 然后就大跨步走进了雨幕里。 叶宽看着那道灰色长袍的如松般身形的背影,遥声喊道:“慢着些!” 不多一会,齐氏回来了,身后的嬷嬷抱着一沓账本跟着。 “云舒,逸晨,账本都拿过来了,都是整理过的,你们看看。” 齐氏从嬷嬷那里拿了叠放在上的几本,先交给叶逸晨,然后剩下的,则由嬷嬷交给了叶云舒。 叶云舒却将账本放在了一旁的桌案上,“账本我都看过了,有些铺子我还得亲自走一趟。伯父,伯娘,你们继续聊,我先行一步。” 叶逸晨刚打开账本翻了一页,便听叶云舒说要离开。 他抬眸看了眼,又收回视线,继续翻看账本,没有要一道离开的意思。 第154章 护佑院 叶云舒带着惜玉和怜花出了叶宽家门。 吕马已经驾驶马车过来,“小姐!” 怜花打开油纸伞,叶云舒接过伞柄,“怜花,我自己拿。” “好的,姐姐。”怜花应声,跑到惜玉身边,两人共用一把伞。小姐不用她跟着,雨不大,而且就几步路,她可以和惜玉挤一把。 惜玉一向面不改色,见怜花挤进她的伞里,并不拒绝却也没说话,可手却把伞移动到了两人中间。 几人都上了马车。 “先去米粮铺看看”叶云舒吩咐。 吕马应声,“小姐,坐好了。”然后喝了一声,马儿跑动。 另一边,等在叶家门口的承平王府府卫都被淋了个透心凉。 “头儿,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其中一个府兵头发上密布了雨水,出声询问。 府卫头抹了一把脸上的雨珠,目光落在王府方向,“等着吧。” 众人面面相觑,都时不时抹一下落到脸上的雨水。 这会儿,回去传话的那名府卫已经跪在了侧妃面前,低垂着头将事情禀告了。 侧妃面露不愉,心中琢磨,王爷大寿在即,不宜生事端。她摆了摆手,“退下吧,把人召回来。” 府卫应声退下。 站在屋外檐下的秋棠见人离开,而屋里也没有传出侧妃大怒的声音,心中悬着的石头落地了。这事应该就过了吧,她不会再被追究责任。 半个时辰后 叶家 吴伯和万婶子交代了要去接城门接小姐的朋友后,就出门,打开大门,刚好瞧见承平王府府卫匆匆却有秩序离开的背影。 他站在门口眯着眼看了会,直到那抹青色的府卫服饰消失在巷口,才去马棚牵马。 粮食铺门口,雨水淌过青石板路,马车停稳。 “小姐,到了。” 叶云舒这次由着怜花伺候自己下马车。 在办正事上,该端着点小姐威仪还是需要的,毕竟初次会面的掌柜,不能失了身份。 掌柜见门口进来一年轻的面纱遮面姑娘,笑脸相迎。 习惯性地不露痕迹打量了来人,给客人心中定了级别,看穿着打扮是不缺钱的,仪容举止端庄气质活泼,虽然没有随从但带两侍女,当是以贵客招待,所以,贵客一般都是由掌柜招呼。 “贵客,在下是这粮食铺子的张掌柜,请进里头选购,您呀,来我们这里可是来对了地方。我们这里的粮食都是新粮,不管是原阳县的大米还是河内青稻,新城白粳这些上“等优质米粮都能在这里买到。”张掌柜热情地将叶云舒等人请进铺子,一边介绍。 叶云舒回以微笑,知道掌柜错把自己当客人,便直言,“掌柜的,我是叶云舒。” 张掌柜脸上的笑意一顿,接着思索了一下,又扬起了更热情和亲切的笑,“竟是少东家来了,真是小的不是,快随我入内堂。”说着,又朝柜台喊道,“发财,去拿我的渠江薄片,给少东家沏一壶热茶。” “好嘞!掌柜!”伙计忙不迭下去备茶。 来到内堂,张掌柜先请叶云舒落座,然后才坐旁边,脸上亲切又带着恭敬,“少东家,您这趟进京,我们这些人也都不知,叶宽也没提前通知,不然我们也好歹给您去聚福楼定一桌好菜招待您的。” 叶云舒点头,“张掌柜,我这次进京也没告诉伯父。你们也无需如此。我今天来是想了解一下铺子的经营情况,账本我已看过。你是怎么做到盈利都是刚好铺子收支平衡的?” “铺子经营问题倒没,就是不温不火,您也知道,这米粮吃的人数大差不差。除非有个天灾人祸的。” 叶云舒眉头微皱,她听懂了张掌柜话中意思,常态下的粮食都是稳定的定价,无非是一些地方出现灾情战争,附近的粮食短缺自然价格就会涨,而九宁商会全国都是产业,不说每个县都有铺子,只说重要的城镇必定是有的。若某地发生天灾,他们这些生意人最是消息灵通,故而,会提前做屯粮布局,实现大赚一笔。 她表达自己的想法,“如今我暂时管理商会,我也不是让靠天灾人祸去赚违心钱。” 张掌柜点了点头,表情有点感动,却并未接话。 这会儿,伙计就端着茶进来,手脚麻利地给两人桌前都各放了一杯子,茶壶放在了中间。 伙计把叶云舒的话听了进去,把托盘放到身后,有点激动地站直在张掌柜身边。 叶云舒脸上仍带着淡笑,见到伙计没出去,掌柜没有说话,她便也不在意,“所以,掌柜能解释解释?” 张掌柜目光直视叶云舒,似在确认什么,半晌,“少东家,这事我也不瞒着您。其实铺子每月都是有盈利的,我擅自把这份银钱用在了别处。” 叶云舒端起茶,轻抿了一口。等着张掌柜继续说下去。 张掌柜目光不敢移走,关注着叶云舒的神情变化,见她没有意外,才继续,“我把这钱花在了一些孤苦的孩子身上,这些孩子我让他们住在外城的一座宅子里,平时会雇师傅教他们认基本的字。他们年龄到了十五岁,便自己主动离开。发财便是他们中的一员,他自己恳求来铺子干活。” 叶云舒放下了茶杯,看到伙计双手正紧抓着衣摆,眼中盛着光,直直看着她。而张掌柜则一脸欣慰地看向发财。 “我知道了。这是好事,张掌柜不该瞒着,我相信爹知道会支持的,而我也是支持。这是公益事业,于社会有利。以后这事就公开吧,你那处院子直接改成护佑院,日后凡是有符合条件的孤儿登记入册,皆可入住。其中的费用,就不要挪用铺子的盈利,公账出,单独记账本。” “发财替弟弟妹妹们谢谢少东家!”伙计发财连忙放下茶托,激动地下跪磕头。 张掌柜目光亮亮的,“少东家宅心仁厚,必是大福运之人。” 叶云舒神情严肃,“嗯,这事我会和伯父说,另外以后这个事还是归你管,把孩子们的生活衣食住保障做好,做不好我可要唯你是问。” 张掌柜也严肃答应,“明白,我会做好的。发财是个聪明能干的好孩子,我能让他从旁协助。” 发财伙计眼中已闪着晶莹,“掌柜,少东家,你们都是我们的大恩人,再生父母!” 第155章 救与不救 离开米粮铺,又去了首饰铺和香料铺,时间也到了晌午。 天还是下着蒙蒙雨。 “姐姐,我们是回去还是到酒楼用午膳?” 怜花自从来到京都,就变成了用餐提醒器。 叶云舒想到媚娘,吴伯估计也接到人回家。况且这西市也都走遍了,铺子也看了。 “回家。” 马车哒哒走在路上。走到半路,车速放缓。 “姑娘,前边路被堵了,两辆马车霸占了巷子。恐要等其中一方离开,道才能通过。” 吕马的声音由车头处传来。 “能否掉头?”叶云舒问话刚落。 车外又响起一道焦急哀求。“请救救我家夫人,她快不行了” “吕马,你去看看什么情况” 吕马应声离去。 不多时,吕马回来。 “小姐,前面被堵在后边的那俩马车,那个夫人是个孕妇,下体血流不止。堵路的那辆马车没见到车里头的主人,不清楚情况,车外头还有几个家仆在阻拦孕妇的车通行。” 这条巷子不算偏僻,却离得主街有一段距离。 难怪那人来求助,这巷子前宽后窄,她这边只容一台马车,两台马车就无法同时行进。 对方无法从前头过,后边又有他们马车堵住,他们就算想让也难以掉头,不过可以后退。 理智告诉她不应该多管闲事,若把人救了还好说,若人没救下,或许就摊上人命了,谁知道这孕妇的家人是不是讲理的。 可眼前人命关天,不救她会良心不安。 叶云舒叹了口气,目光清澈和坚定,“怜花,惜玉随我一道过去看看。” 吩咐完,自己跳下马车,连伞也顾不上,冲进了雨幕,布鞋踩在了水里,没几下就湿透了。 两方马车的下人还在争吵着。 叶云舒毫不犹豫掀起车帘,一股浓烈的血腥扑进鼻腔。 此刻孕妇正脸色苍白无力靠在丫鬟身上,而丫鬟跪坐着额头沁出细汗,满脸焦急害怕,双手小心翼翼抱住孕妇。 孕妇身下的衣裙已染上殷红。 “你感觉怎么样?” 叶云舒问完,动作迅速跳上了马车,却见孕妇裙下仍有不停的血在流出。 “你的情况需要尽快救治,你的马车车辙坏了,去我的马车,立刻去医馆!” “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叶云舒的手被猛地抓住,攥紧。 孕妇颤颤地把话说完,目光紧锁叶云舒,眼里满是祈求。 叶云舒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内心也揪了起来。 这大冷的天,她竟发现自己手心有了汗。 这一刻,她多希望自己是大夫,能真正帮到她,而不是只能用语言。 “好。你要坚持住,为母则刚,为了你的孩子,你一定能坚持!” 外面怜花正和另外一辆马车的家仆交涉。 “你们能不能当个人?你们不知道里边是孕妇吗?你们拦路,有个好歹是要一尸两命的,你们都是凶手!” 几个家仆仍站着没有动,却互相看了眼。 一直待在马车的人这时候出声,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你们怕什么,有事我担着。她和她肚子的孽种本就不该出现,让她的孽种多留几个月已是给她的恩赐。” 好一个恩赐。 怜花简直要被对方不把人命当命的口气气到。 雨水把她的刘海打湿,紧贴额头。 她抬手随意一拨,又把手上的水甩了甩。 “你的心这么恶毒,以后不配有子嗣。” 这是怜花能想到最狠的话了,古代女子没有子嗣是最痛苦的。 马车里头沉默了一瞬,似乎是发出咬牙切齿般的命令语气,“你们过去把那她抓起来往死里打!” 怜花不惧,这几个家仆看着不像有武功,她这段日子的习武,也该检验一番。 对几个冲过来的家仆,怜花一副从容的样子,“来啊!” 几个家仆收到怜花的挑衅,一下子都出手,怜花却身形灵敏躲避,又动作出其不备拳打脚踢,直击几个家仆的脆弱部位。 没有意外,几个家仆捂着那裤裆倒地哀嚎。 “无耻!” 怜花抿了抿嘴,却目光不闪,“什么无耻,你们几个大男人合起来攻击我,还不许我反击?你们防不住,是你们无能。哼!” 车帘子被丫鬟撩起,一个穿着华服的女子端坐里头,脸色难看,“废物!” “你过去看那女人死了没?”转身对身旁的婆子怒道。 “是,小姐。”那婆子恭敬,跑向孕妇的那辆马车。 怜花皱眉,抬手拦住,“休想过去!” 婆子应该是个平时蛮横惯了,也不怕怜花会不会拳脚功夫,只一双阴森眸子看着怜花。“小姑娘,婆子劝你们别管闲事,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不是你们这些普通人家能招惹的。” 怜花自己不怕,可就是她怕给小姐惹麻烦,便转头看向后面,想向小姐征询意见。 哪知婆子就是为的转移怜花注意力,一见怜花转头,趁怜花分神之际,就用显得强壮的身体撞向怜花。 怜花没防备,一下子被撞倒在地。 叶云舒眼看着孕妇气息奄奄,焦急之际转身看了眼怜花那边的情况,就看到怜花被婆子撞到,然后婆子朝这边走近。 真是无法无天,青天白日拦路杀人,还这么理直气壮,究竟是什么身份? “惜玉,把人抱到我们马车上,立刻就走。” 惜玉拒绝,“姑娘,保护你的安危才是我该做的。” 叶云舒语气严厉,“现在听我的,现在我让你把她安全送到医馆。”吩咐完,跳下车,挡住婆子继续往前走。 “天子脚下,你们竟目无王法!” “你是何人,听你口音,不是京都的吧。你可知周丞相,那是我们小姐的舅父!你要是识趣的,就让开,否则我们小姐会让你在京都待不下去!” 叶云舒把粘在脸上的面纱扯下,露出芙蓉面,脸上挂着浅笑,“那你把我这张脸记住了,我还不信,周丞相身为百官之首,朝廷重臣,会罔顾律法,残害良民性命。若是,那我必会将此事上达天听,向皇上讨说法!” 婆子看着这张沾着雨水的脸,脑海中浮现是那春日里的雨露滋润绽放的鲜花。娇艳又鲜活。 直到看到孕妇被人送马车抱向后方的那辆,婆子回神,想到小姐的脾气,她决定硬撞叶云舒,必须要确定孕妇活不了。 吕马挡在叶云舒面前,“姑娘,我来!” 叶云舒:“你小心点,我去马车,和惜玉一道送那孕妇去医馆。稍后你和怜花把这群人拦住了,过会一道再来。” “是,小姐!” 接着,马车由惜玉驾驶,叶云舒则与那孕妇丫鬟一起车内等待。 叶家门口,一辆马车停下,走下来两女子。 吴伯将两女子请进了门。这两位客人可是小姐亲自叮嘱好生照顾的,不得马虎。 “两位姑娘,小姐去巡铺子了,我先带你们去客房,你们先休息一会。” 媚娘脸上覆着黑面纱,朝吴伯点头,“有劳您费心了,我和小妹等云舒回来。” 蓉之小脸蛋红扑扑的,小手戴着兔毛手套。站在媚娘身边,乖乖巧巧,大眼睛滴溜溜的转,打量着周围,并没有说话。 “哎,好。我这就去让内子准备午膳,你们有什么需要可以到前院的账房找我,或者吩咐丫鬟就好。”吴伯说完,看了一下屋里,见东西都齐备,“那你们先休息,我先下去了。” 媚娘和蓉之都点头。 第156章 糟了 冷静下来的叶云舒,暗道一声,“糟了!” 自己好心办坏事。 方才她让惜玉把孕妇抱去马车,欠缺考虑孕妇那种状态能不能被移动。 在现代上大学的时候,她在一些大型活动当志愿者,专门学习过一些专业急救知识,其中就有孕妇出血的情况。在出血状态下,孕妇的任何移动都需以“最小化风险”为原则。若必须移动,应采用多人协作平移或硬质担架转移,避免抱起、扛抬等动作。 她越想越心惊,心中祈祷惜玉千万可还没把人抱起。 同时,脚下的步伐不断加快,简直就是百米冲刺。 “惜玉!先别动她!” 人未到声先到。 当看到惜玉蹲在孕妇身前,并没有抱起孕妇时,她捂上仍被心脏直击的右胸口,喘着粗气,“幸亏…来得及…” 惜玉见叶云舒气喘吁吁的样子,她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上先是疑惑转瞬又变成了难为情。 姑娘怎么回来了?莫非是姑娘知道自己不会抱这孕妇…… 确实她不会。 这孕妇脸色惨白,气息微弱,看起来就不能移动的样子,她真的不知从何下手。 “姑娘,她……” 叶云舒明白惜玉的为难,冲她点头表示懂她的意思。“我知道。所幸你还没抱她,否则就是我害了这孕妇。” 惜玉似懂非懂点头。 对上惜玉的目光,叶云舒解释,“我曾听说有人因错误抱起导致孕妇大出血休克,最终胎儿未保住。” 惜玉:“……” 叶云舒:“所以,减少干预,才是对母婴最大的保护。” “你骑马去,带一个大夫过来,尽快!” 惜玉这会没有犹豫,“姑娘,我马上去!” 叶云舒不待停歇,又吩咐还是半抱着孕妇姿势的丫鬟,“你主子现在面色苍白,有休克早期症状,我们需要把她调整至休克体位。” 丫鬟像是没听到似的,并无动作。 叶云舒疑惑。这丫鬟莫不是吓傻了?可方才还敢跑去找她们求助,也不像呀。 这时孕妇微睁开眼睛,声音微弱,“听她的……” 丫鬟这才动了动眼神,将关注着孕妇的目光投向叶云舒,“请您教奴婢怎么做。” 叶云舒了然,原来如此。是个只听主人的。 “你小心将你主子放下,让她平卧。” 说完,她跪坐孕妇身子右下侧,把长凳上的坐垫扯了下来,折叠,估计了一下厚度,约十厘米。 还不够。 她又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也折起。 边将折好的坐垫和披风垫在孕妇下肢边道:“将下肢垫高15-30厘米,增加回心血量,减少盆腔充血,缓解脑供血不足,降低宫腔内压力。” 做完这些,叶云舒握住孕妇的手,“你别紧张,深呼吸,大夫很快就来了。” 语气轻柔。 “慕容意,你把锦儿如何了?” 一道男人的高声怒问传入叶云舒耳中。 孕妇的手突然反握住叶云舒的,眼睛完全睁开,神色慌张。 叶云舒:“你怎么了?” 孕妇:“别,让他看到我…这样” “是谁?” “他” 正当叶云舒疑惑,外边又传来对话。 “张庆宇,你竟为了那个贱人吼我?” “慕容意,你用我家人安危威胁我,逼我和锦儿和离,我答应你了,你为何还要对锦儿苦苦相逼!” “哈哈哈……好一个威胁你,苦苦相逼!张庆宇,别把你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若不是你自己为了权势,勾引的我,我何至于如此?你既然爱你的锦儿,为何还放弃她?你当时若硬气一点,但凡你说你宁可死也不会与她和离,我岂会。没想到,你们和离后,还搞在一起,还有了孩子,我的面子往哪搁?她和那个孽种,都该死!” “张庆宇,你今日想清楚,你选她,可以。你家族未来将一片黑暗!” “慕容意,我答应你,以后我与她都再无瓜葛,她腹中的胎儿只不过是她求我留给她的念想。你不应该为她脏了手。让我带她去救治。可行?” 第157章 想她好就别碰她 “我姑且再信你一回。” 紧接着,是把下人召回去,车轱辘响起的声音。 叶云舒把整个对话都听全了。 所以眼前这位是男人口中的锦儿? 锦儿放现代当是离异妈妈。 啧,遇人不淑。 真是,男人犯的错,为何女人来承受。 不多会儿,听闻有脚步声渐近,叶云舒提前一步将车帘子放下。 “锦儿,你还好吗?” 仅一帘之隔,男人的声音清朗温和。 叶云舒正要出声帮忙回应,便感受到被握着的手又紧了一分。 她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对方。 “别怕,你不想见就不见。我答应你,没有你的允许,他今日就无法见到你。” 随着孕妇轻点了一下头。 叶云舒也感受到对方手中力道松了下来。 “外面的可是张庆宇,张公子?” 车帘外默了片刻,“正是在下。让我见锦儿一面,我有话和她说。” “哦~”叶云舒拉长了尾音,“是你就没错了。锦儿不想见你,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她能听到,她人你就不必见了。” 张庆宇心中不解,忙问:“为何?锦儿,你为何不想见我?” 又道:“你知道我一听到你被慕容意拦在此,还见血了,心中有多焦急。一刻不停就立刻赶过来。” 叶云舒想着怜花和吕马应该是跟着一道回来了,倒也放心,不至于会被对方闯入。 张庆宇想要揭开帘子,却被怜花拦住。 “张公子,我家小姐的话你没听清楚,我可以给你重复一遍——锦儿不想见你。” 张庆宇眼眸微眯,语气不善,“你是何人?我不信锦儿不见我,让她亲自和我说!” 怜花也不客气,“你管我是谁。锦儿现在不方便。” “她为何不方便,她现在身体怎么了?”张庆宇语气多了丝焦急,视线直勾勾定在车帘,似要透过它看到车厢的人。 怜花没回答。她不清楚小姐是什么打算,要是回答不好,会误了小姐的事。那就不好了。总之做好小姐吩咐的事——把他拦住了,其他都不重要。 张庆宇见此,心中盘算着推开面前一男一女的机会有多大,自己是个温润公子,可从未干过这等粗鲁的事。最后打消了念头。 他叹息一声,“锦儿,我保不住我们的婚姻,是我无能,你怨我,我也接受。只是,我真的担心你的安危。你别拿自己和腹中胎儿赌气,可好?” 叶云舒一边耳朵听着,一边眼睛也不时留意车帘动静,势要做到答应这孕妇的承诺。 “我见他…” 微弱的声音自身旁传来,叶云舒垂眸,见孕妇正目光定定看着车帘位置。 叶云舒抿了抿唇,锦儿这意志不坚定啊,张庆宇才说了几句话,就被说动了…… 她心里生出一股郁闷之气。 可到底自己是个路人,自己也管不着。 “怜花,放他过来吧。” 语气透着失望。 “好的,姐姐。”怜花答应后,立马拉着吕马也一起走到马车旁。这样,小姐要是有呼应,他们能立刻出手。 张庆宇听到叶云舒的话,心中知道,自己赌对了。锦儿还是心软的性子。 他款步走到马车前,车帘子打开,目光第一眼落到了叶云舒的芙蓉面上。真美! 鼻间充斥的血腥味让他回神,他艰难将目光移到那躺着的身体上。 眉头立马皱起,能夹死蚊子。 “锦儿,你别怕,我这就送你去医馆。” 说着,就要弯腰跨腿进车厢,要去抱孕妇。 叶云舒连忙出手,打开张庆宇伸过来的双手。 语气严厉,“想她好就别碰她!” 张庆宇见对方美丽不可方物,压下怒色,恢复温和,“不知姑娘为何阻拦我?锦儿她此刻再不去医馆,恐性命不保。” 说完,又朝孕妇道,“锦儿,谁也没有我在乎你的安危,你让我带你去医馆救治好不好?” 孕妇瘪着嘴,眼角溢出了晶莹,发出微弱的声音,“…好…” 看到孕妇作势要撑起身子,叶云舒气笑了。张庆宇不知道为何没被送去医馆的原因就罢了,孕妇是知道原因的,却还同意!莫不是这孕妇还真是恋爱脑吗?男人说什么就什么? 虽然,真的很让人抓狂,真想撂挑子不管了。 但是,她做不到。 冷静,淡定。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锦儿,你知道我已经让人去找大夫过来了,你现在的情况实在不宜移动身体,否则,后果难料。为了腹中胎儿,请你脑子清醒一点。不要因为你对他的盲目相信而害了自己和胎儿。” 说服一个人,就要抓住对方在乎的点。孕妇不是在乎孩子吗?那她就用腹中胎儿来劝孕妇,就要看孕妇到底是更在乎抛妻弃子的男人还是与她性命相连的胎儿。 果然,孕妇想要撑起身体的手暂停了动作。 叶云舒抓住机会,又继续劝,“再等一刻钟,大夫就来了,若还没等到,你实在想去医馆,我们再将你抬过去。” 张庆宇看到锦儿犹豫,又听到叶云舒还在劝,阻挠他抱锦儿,面露不悦,“你看不到锦儿身下的衣裙都染红了吗?还要拖一刻钟,知不知道这就是让锦儿拿命来赌?你究竟是何居心?莫不是你也是慕容意的人?” 叶云舒见到刚被劝动的孕妇又有起来作死的心思,想也没想,玉手一扬,甩了张庆宇一个耳光子。 “嘴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你再想抱起她试试,看我不掰断你的手?还有你,你再动,我就给他一耳光。” 真是!非要她动手才听话! 张庆宇满脸不可置信,双目瞪大看着叶云舒。这女子长得跟天仙似的,怎的还会打人?他这张脸最值钱,打坏了可怎么办? 最后只得捂着被打的一边脸颊,控诉出一个字,“你……!” 呵!男人!看我还治不了你!文治武治,总有一个管用。 “吕马,他要是再敢说一句话,给我打他一耳光。” 叶云舒说完,看也不看张庆宇,在张庆宇看不见的地方张合了几下手掌。打人这活有点费手,不能让怜花来,看来只能是劳累一下吕马了。 看到孕妇也安静了。叶云舒舒了口气,总算,现在等惜玉带大夫回来就好。 在远处的屋檐上,看着这一幕发生的艾起悄然离开。 第158章 突然想他了 一时间现场静默 叶云舒靠着车壁,双手环胸,目光游移在这对和离的夫妻身上。 张庆宇低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孕妇安静地躺着,目光一直落在张庆宇身上,神情恍惚。 怜花和吕马 孕妇的丫鬟动了动身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哒哒哒,马蹄声传来。 怜花惊喜,“姐姐,惜玉回来了!” 叶云舒点头,从马车探头出来,看向了巷子来时的路。 她眨巴了两下眼睛。 马上有两人,惜玉驾马,她的身前趴伏着一年轻男子,男子一手搂住马脖子,一手抱住腰侧的药箱。 这模样怎么看怎么别扭。 很快,马儿停在了马车前。 惜玉一如既往的英气逼人,纵身跃下马背,旋即又转身,伸出两手,像抱小孩似的,掐住男子两边腋下,将人一提带了下马。 一顿操作猛如虎,不愧是暗卫出来的精英。 男子刚双脚落地,惜玉眼睛也不待看对方是否站稳,人便已经抬步走到了叶云舒面前。 “姑娘,大夫已带回。” 叶云舒脸上露出微笑,“好,你辛苦了。” 说话间,她人也已跳下马车。 这时,年轻男子也紧跟着走了过来,脸上丝毫没有因为被惜玉抱下马而尴尬。 叶云舒挑眉,竟是个不陌生的面孔呢。 她朝对方微笑点头,以做见礼,“苏大夫。” “在下见过叶姑娘。” 对方拱手作揖回礼,又迅速道:“情况这位姑娘已经与在下说明,我现在需要立刻对孕妇救治。” “苏大夫,孕妇正在马车上。” 苏祁抬一眼看到了马车上的那躺着的人,神色瞬间变得严肃无比。 长腿一跨,上了马车。 他药箱还没放下,便对孕妇把了脉,又摸了摸其腹部。 “大夫,我孩儿怎样了?”孕妇询问,语气透着害怕担忧。 一番细致检查后,苏祁的脸色才缓和,“胎儿无恙。” 这会儿才有时间将药箱放下,小心地打开。 从最里层的格子里取出一个白色的瓷瓶,倒出来一粒褐色拇指指甲大小的圆形药丸,塞进孕妇嘴里。 “将这药丸咀嚼服下。” 孕妇点头,以示明白。 张庆宇再次抬眸时,已带上了感激之色,“多谢大夫!” “锦儿,我买了一处庄子,适合你养胎,我现在带你过去可好?” 孕妇口中仍在咀嚼,并没回应,只望着张庆宇,眨巴着眼睛。 苏祁侧身,皱眉看向张庆宇,“孕妇仍不可移动,服下药丸后,需待半个时辰,等药效生效后,回去也需要尽可能地避免颠簸。” 闻言,张庆宇一愣,眼角余光不小心瞥见了叶云舒,心里有点不自在怎么回事? 他坚信自己没错,他点头,“自是该听从大夫的。” 叶云舒听到胎儿保住,心下也一松。 眼下孕妇已经脱离了危险。 她该回去了。 便怜花,惜玉,吕马眼神示意了下,几人心领神会。 吕马走向方才惜玉骑着的马,牵着马走向远处的车,需要重新固定马匹。 惜玉和怜花已站在了叶云舒身旁。 叶云舒:“苏大夫,你是与我们一道走,还是自己回去?” 毕竟人是她让惜玉带过来的,于情于理,她也要问问。 苏祁:“那在下便不客气了,有劳苏姑娘送在下一程。” 临走前,苏祁对孕妇和张庆宇详细嘱咐了一番注意事项,然后才走向叶云舒的马车。 将苏祁送回医馆,然后又才回家。 马车上,叶云舒靠在车壁上,闭目。 也不知道黎王现在到哪了?他何时能办好事回来? 突然想他了。 “惜玉,能不能帮我传个信给王爷,我想他了。” 惜玉眸光一亮,飞鹰来信,还特意询问了姑娘的情况,想必是王爷也想姑娘得紧,现在姑娘也想王爷,真的好甜。 她压住快翘起的嘴角,维持多年的一脸面无表情差点维持不住,“姑娘,能的。”快快吩咐什么口信,我回去立马放鹰。 叶云舒仍旧闭着眸子,脑海中是黎王的俊美面容,她勾唇一笑,“就说我想他了,让他好好照顾自己,早点回来,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好的,姑娘。”惜玉迅速答应,屁股动了动。 心中的雀儿在跃,马车能不能快一点,她要快一点把信传达。王爷肯定很开心。 怜花听完,咧开的嘴就没合过。 又立马好奇心怂恿,直接一屁股挨近,抱上叶云舒手臂,“姐姐,你要给王爷什么惊喜呀?” 叶云舒由着怜花抱着,另一只手抬手精准手落在怜花发顶,“姐姐考考你,你说该准备什么惊喜?” 怜花认真思索起来,“我知道要给一个人惊喜,那必然是对方不曾拥有,却极其难得的东西。王爷身份尊贵,想不到还缺什么,嗯……我听阿九大哥提过黑市,黑市里头有稀有宝物,稀有,对,要不去黑市看看?” 叶云舒睁开眸子,望向惜玉,“惜玉,你听过黑市吗?” 惜玉:“姑娘,属下知道。” “我听兄长提到,黑市可以重金寻人,我希望通过黑市找到娘亲。” 第159章 黑市 惜玉脸上正色起来,“属下可以替姑娘去打听。” “我也能去吧?”叶云舒试探问,毕竟她也好奇这所谓的黑市。 惜玉跟在叶云舒身边也算对对方有了一定了解,知道叶云舒这么问必然是想去的。 何况她身为暗卫,有这个实力保护对方,何不成全对方,让对方开心。 “黑市鱼龙混杂,属下不建议姑娘前去。可若姑娘感兴趣,属下也会尽力保证您安全。” “那就这么说定了哦。” 叶云舒歪着脑袋,笑吟吟看着惜玉。“惜玉,我瞧着你有点儿不一样了。” 惜玉脸上莫名一热,“哪里,不一样?” 叶云舒挑眉。 刚才送苏祁回去的时候,偶然发现苏祁目光落在惜玉身上时,而惜玉会目光躲闪。 她有感觉这两人是不是在她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些什么? 此刻惜玉脸颊泛起仙女粉,想必她的感觉没错。 难得一见啊。不是说暗卫是不能生出别的感情的。想到这,叶云舒收起了笑。 现在谈两人有感情,还为时尚早,算了,让他们顺其自然吧。 她就不捅破了,于是装得随意,“看你平时一脸面无表情,想逗逗你,你笑起来应该很好看。” 毫无察觉的怜花狐疑地看看叶云舒,又看看惜玉。 目光停留在惜玉脸上,眼珠子滴溜溜的,突然,像发现了真相,“姐姐,你说得没错啊。我觉得惜玉是不一样了,她是什么时候偷偷脸上抹胭脂了。” 叶云舒:“……” 好家伙,怜花,你是懂拆我台的。 叶云舒不动声色岔开话题,“方才之事,你们如何看?究竟是人为设好的阴谋,还是真的意外?” 惜玉看到怜花移走了目光,松了一口气。 她思索了一会,“那孕妇锦儿确实是有流产现象,属下看这件事或许有不为外人道的内情,这种情况大户人家都有。应该是意外。” 怜花听后却不赞同摇头,“孕妇出门只带一个丫鬟,驾车的马夫也没瞧见。我好奇孕妇是因为什么导致出现流血的?莫不是车辙被撞坏的时候孕妇肚子遭到撞击?还有堵路的位置也很讲究,我觉得是设计好的。” 叶云舒:“是阴谋也好意外也罢。这事再让我选一次,我还是要救那孕妇。惜玉,你可认得下令堵车,那马车上的人?” 怜花赶在惜玉前头回答,“我知道,那推倒我的婆子说过。那马车里头下令堵孕妇的那人是周丞相的外甥女,瞧婆子话,似乎周丞相也很宠这位外甥女。” 惜玉:“属下稍后可查证对方身份,若姑娘害怕对方报复,属下向王爷禀告,王爷定然会敲打周丞相。” 叶云舒点点头,“我倒不是怕,这事就算闹到皇宫,也是那人不占理。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们还是多注意些。” 惜玉应声。 怜花愁着脸忽又眼神坚定,握了握拳,“我会更刻苦习武,姐姐,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叶云舒目光柔和,又揉了揉怜花的发顶。“加油鸭!姐信你!” 一路上,几人不时聊几句,很快揭过这个话题,回到家门口。 叶云舒自己打伞自己下车,也不用怜花惜玉帮忙。 敲响了门。 还是吴伯开了门。 吴伯先是把承平王府来府卫的事说了,然后才说媚娘蓉之正在用午膳。 叶云舒笑着,夸吴伯做得好。 刚进客院,一个女孩儿的身影就蹦到了屋门口。 她目光落在那张许久未见的可爱脸蛋。 对方嘟着嘴,杏眼里盛着一丝哀怨,“你怎么才回来啊,还记得我们来?” 叶云舒走到屋檐下,把伞收起来,放一旁。 张开双手拥抱住眼前女孩。 “谁说我不记得,这不淋湿了衣裳也没来得及换,就着急来这看看你们。” “哼,你净会哄人。你当时离开前说等办完了事会再回醉春楼看我们,这些时间都过去了,你也不来。要不是要跟着媚娘一起上京都,你都还看不到我。你说,合着怎么补偿我?”蓉之由着叶云舒拥抱,身子站着没动,嘴里叭叭说不停。 这时媚娘从屋里走了出来,脸上挂着微笑,声音似水如歌,清甜,“云舒,每见你一次都觉得你更美了呢。” 叶云舒放开蓉之,改为牵住蓉之的小手,扬起明媚笑脸迎向媚娘。“媚娘,你说话这么甜,我甘拜下风。快,都先屋里坐。” 蓉之不走,又开始小大人模样,“你衣裳都湿了,还是先去换上干爽的衣裳再过来吧。我们在这等你。” 叶云舒看了眼蓉之,再看着媚娘。 “去吧,别因着受凉了。”媚娘也关切附和。 叶云舒只好点头答应,又交代了一旁的丫鬟上去把刚带回来的点心端上,然后才回自己院子。 换好后,叶云舒领着惜玉怜花来到客院。 媚娘让几人落座。 惜玉怜花看了眼叶云舒,叶云舒点头,让她们一道坐下。 茶水自己沸腾,水蒸气氤氲茶壶上方。 室内温暖,茶香四溢。 “云舒,你可听说黑市?” 媚娘的清甜说话声响起。 叶云舒脑中第一时间在想,这么巧,黑市她刚才马车里提到过。 “听说过,你为何问黑市?”出于对朋友的关心,她想了解,看看能不能帮上一二。 媚娘毫不犹豫说明原由,“我阿母的生辰快到了,阿母最喜各种宝玉,阿父听说京都这边的黑市最近收了一个宝玉,他让我来拍回去,送给我阿母。” 叶云舒点头,“我也打算去黑市一趟,到时一块吧,好有个照应。” 蓉之见正事谈完了,才插话,“我想了,你补偿我,这段时间我们就住你家,然后你陪我们逛皇城。” 叶云舒挑眉,见蓉之面前的糕点碟子已经空了,她从自己面前的碟子拿起一块递过去。 蓉之摆手说不要,叶云舒自己放嘴里吃下,又抿上一口茶,才道:“可以。我对你有求必应。” 蓉之咧开嘴笑了,露出两边小虎牙,更可爱了呢。 几人一块围炉煮茶,蓉之开始小大人模样,说着来京都的一见一闻,怜花好奇地问,气氛融洽温馨。 时间来到二月十五。 叶云舒,媚娘,蓉之,怜花,惜玉五人一同登上了外观普通却车厢加大的马车,吕马驾着车在城门关闭前驶出了内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