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狂灾：我饲养了一群灾厄》 守灯人 第一章 我弟弟是灾厄 “我……是谁？” 轰隆—— 一道横亘天际的雷光闪过如墨天空。 暴雨顷刻如注，大地布满泥泞，涟漪点点的水洼中，一道红色的人影跌跌撞撞的淌过。 那是位穿着血衣的少年，他如同醉酒一般摇摇晃晃，白衣表面的血污被雨水冲落，浅浅的水洼里漂浮着几缕殷红的鲜血。 “我……怎么在这里？” “这是什么地方……” 少年湿漉的黑发垂直眉梢，涣散的瞳孔中满是痛苦与迷茫，他一边艰难的挪动着，一边摇晃着脑袋，时不时的还会用双手痛苦的抱着，好像在挣扎的回忆着什么。 扑通—— 暗沉的夜色中，他被一块搁到在地的石块绊倒，重重摔倒在地。 一道雷光再次劈破夜幕，他呆呆的趴在地上，像是想起了什么，迷茫的眼眸中一抹微光一闪而过。 “沈妄……” “我叫沈妄……” 当他喃喃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庞大的记忆洪流瞬间涌入他的脑海，这种被割裂般的痛苦让他不由得下意识低声呻吟着。 “这是……穿越了吗？” 过了片刻，沈妄挣扎的从地上爬起，血衣的表面糊上一层泥泞，他猛然甩了甩脑袋，慢慢的回想着一切。 他叫沈妄，是一名普普通通的社畜，就记得那天下班太晚，他不得已打了一辆出租车，然后在车上睡着了，再醒来，就到了这里。 现在仔细想想，他大概率是猝死了过去…… 不过令他感到诧异的是，这具身体的主人也叫沈妄，不过这个世界好像与前世截然不同，支离破碎的记忆在脑海里不断盘旋，沈妄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要炸开了。 “先回家吧……” 拖着疲惫的身体与头疼欲裂的痛苦，沈妄依靠着模糊的记忆，向“家”的方向走去。 不知为何，他的身体沉重无比，就像是连续熬夜四五天写网文一样，浑身都被掏空般的那种累…… 虽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这里的，但好歹原主的记忆中有这个地方，从这里到家，平时也就几分钟的脚程。 但对于此刻的他来说，这段路程却显得异常漫长。 暴雨混合着凛冽的寒风洗刷着沈妄的身体，他浑身在止不住的打颤，直到在雨中跌跌撞撞的走过近十分钟后，他重要来到记忆中那扇门前。 昏暗的走廊灯下，沈妄低头准备摸索下身上的钥匙，整个人却猛然愣在原地。 “我的衣服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 一道闪电蓦然劈破他的脑海，他想起来了，于是手抖的更加厉害，就在他刚想转过身逃离这里的时候，家门，却突然开了。 吱呀—— 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门前，几乎完全挡住了身后温暖的灯光，由于是逆光，所以这人的长相很是模糊，明暗交杂，让人看不清神情。 “哥哥……你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沈妄的寒毛瞬间乍起，他僵硬的抬起头，看着这个在记忆中无比清晰的身影，张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哥哥……你为什么不进来呢。”人影看着走廊灯下面色苍白的沈妄，像是有些疑惑。 咕嘟…… 沈妄艰难的咽下口水，他的嘴唇看不见丝毫血色，一股凉气从脊椎直冲脑门，尽管此刻看不见眼前“弟弟”的神情，但他就是无比确定，“弟弟”在死死的盯着他。 “我……这就准备进呢……” 沈妄哆哆嗦嗦的开口回应，他想转头疯狂逃窜，但又不敢激怒眼前的“弟弟”，只能一步一步的向家里走去。 随着脚步的越来越近，高大的人影微微侧开身子，屋内温暖的灯光倾泻而出，铺在浑身颤栗的沈妄身上。 “哥哥……你很冷吗？” “没……没有……” 沈妄强行止住了自己内心的恐惧，拖着笨重的身体用最快的速度挤进家里，随后一步一个黑脚印趟过客厅地板，踉踉跄跄的向自己卧室走去…… “你早些睡吧……哥哥困了……” 他含糊不清的说了一句，以最快的速度反手关上房门，随后就是一声重物落在床上的闷响。 “哥哥……”高大的人影刚刚关上家门，张张嘴像是想说什么，就听到‘咚’的一道关门声，然后嘴角竟裂开了一道诡异的笑容——这根本就不像是人类肌肉能咧出的弧度。 “你居然活了呢……” …… 卧室。 漆黑不见五指的房间中，沈妄躺在床上，他的呼吸很平稳，但是颤抖的睫毛却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外面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祂不是已经被我杀死了吗……怎么可能还活着……” 破碎的记忆在沈妄的脑海里疯狂重组，他清楚的记得，自己的弟弟沈风，已经在三年前一场意外中丧生，可就在七天前，自己的家门，突然被“沈风”敲开了。 可在这具身体本来的记忆中，七天前的自己，竟丝毫都不感到意外，好像弟弟从来就没有死过一样，直到今天中午…… 他亲眼见到“弟弟”……吃了人！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幕，客厅的地板上流淌着殷红的血迹，自己的“弟弟”正趴在邻居的身体上，卖力的啃动着…… 然后，他惊恐的跑到厨房，拿着菜刀，对着自己的“弟弟”疯狂砍下。 一刀...两刀...三刀... 沈妄自己都不记得那天到底砍了多少刀，只记得鲜血不停的飞溅，很快就把自己的白衣溅满了血污，自己都已经麻木，只知道不停的抬手，砍下，抬手，砍下…… 可“弟弟”好像一点都不知道疼痛，甚至都没有回头…… 等到地上的躯体只剩下满是如野兽啃过的残骸，“弟弟”才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用满是血腥的嘴角咧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然后……沈妄就不记得了，再醒来就是开头的那一幕。 “难道……那就是这个世界的灾厄？” 黑暗中的沈妄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他不安的翻下身，眼睛下意识的微微张开，却又猛然闭上！ 他，看到了在自己的床边，多出了一双鞋。 是他“弟弟”的鞋！ 滋滋—— 房间里的灯突然疯狂闪烁起来，像是有什么诡异的气场干扰了电流，导致灯管的亮度很低，忽明忽暗。 沈妄的后背满是冷汗，即使他在闭着眼睛，也能清楚的感受到，有个人正站在自己的床边，观察自己。 不，这已经不能用“人”来形容了。 咚咚—— 浓重到化不开的血腥味顺着空气钻入沈妄的鼻孔，他的心跳在控制不住的加快，在寂静的空间里如同鼓点一样清晰可辨。 “哥哥……你是不是睡不着……” “弟弟”的声音如同死神的呢喃，在沈妄耳边响动，说出的话让他瞬间毛骨悚寒！ “不如……你跟弟弟讲讲，你死而复生的故事……” 谁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沈妄整个人都僵硬在床上，好像身体都不再是自己的，浓郁的恐惧笼罩着他，让他连一个简单的睁眼动作都做的如此艰难。 呼呼—— 一阵阵阴冷的气流吐在他的脸上，终于，沈妄费力的睁开了眼睛，瞳孔微微一缩。 他亲爱的“弟弟”，正弯着腰，用那双如同死鱼一般的惨白眼球，仔细的注视着他，隔着这么近的距离，他甚至能闻见“弟弟”口中的异味，恶心的令他作呕。 “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妄脸色煞白，牙关在不停打颤，“咯咯”作响的声音在忽明忽暗的房间里不停回荡。 “我不说了吗？弟弟想知道……你死而复生的故事。” 沈妄明显看出，“弟弟”的眼睛里满是疑惑，他艰难别过头，不想看到这张瘆人的脸。 “什么死而复生……我不知道……” “哥哥……不听话了呢……” 弯腰的“弟弟”突然伸出了他宽厚的手掌，一边向沈妄的头上覆盖过去，一边眼睛中暴露出兴奋的光芒。 “那就让我看看，哥哥的记忆里都有什么吧……” 沈妄猛然睁大了眼睛，他挣扎的想要逃，却发现自己身体除了嘴巴还能哆嗦以外，其他地方已经完全不听使唤，甚至任何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已经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双如恶魔般的爪子放在了自己头上。 啊—— 刺耳的惨叫声在房间里疯狂回荡，当“弟弟”的那双手摸到自己头顶的时候，沈妄感觉脑袋里像是有一双手暴力的伸了进去，然后在疯狂的搅拌，这种非人的折磨让他忍不住的惨叫不止。 痛……真的好痛…… 【污染值：10%】 一道莫名的声音在沈妄的脑海里响起，而床边的“弟弟”却好像什么也没听到，依旧在自顾自的说着话。 “哥哥……忍一忍就好了……唔……让我看看哦。” 【污染值：20%】 “咦？” “弟弟”的声音突然变成数百人同时低语的混响，好像是发现什么令人惊奇的事，以至于连自己的声音都忘了伪装。 “原来……我的哥哥已经不是我的哥哥了！” 【污染值：40%】 这是什么…… 极致的痛苦让沈妄的额头上根根青筋暴起，他一边痛苦抽搐着，一边听着在脑海里不断响起的声音，破碎的记忆里闪过一个片段，那是镇夜司的人曾经上门普及过的一句话： 如果遇到灾厄，千万不要被污染。 “真是没想到……居然还有另外一个世界……” “不知道那个世界里的人……美味不美味，怎么办啊哥哥，我好想吃了你呢……” 耳边，数百人同时低语呢喃的声音还在响起，沈妄的意识却越来越模糊，他感到自己好像遗忘了很多事，记忆在一点点的丢失，抹去…… 【污染值：99%】 我要死了吗…… 刺啦—— 沈妄已经完全听不清耳边的声音，甚至连痛苦的感觉都已经消失，他只是隐隐感觉，自己的肚子好像被一根坚韧的利器划开，但没有任何痛苦，就好像被人注射了一支强效麻醉剂。 意识的最后一刻，沈妄好像看到了无尽的黑雾从自己的身体里冒出，然后就听到“弟弟”发出了一句惊悚到极致的尖叫声。 “你的体内怎么会有祂！” 祂？祂是谁…… 这个问题刚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沈妄就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污染值：100%】 【警告！警告！】 【污染值达到顶峰！】 【系统开始自动接管！】 浓郁的黑雾中，沈妄突然猛地坐起，黑雾遮掩了他的身形，只露出一双猩红的双眼，他看着惊慌失措的“弟弟”，嘴角微微勾起，像是变了一个人，竟流露出几分乖张怪戾的意味。 “小东西。” “你说……想吃了我？” 守灯人 第二章 一口吞掉 “妈的，这路怎么这么难走。” “这么大的雨，路上都是泥坑，小心一点。” “你确定是这里是诡界与现世的交汇地点？”男人披着雨衣，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还有多远？” “不会错的，那个乱葬岗就在前面，应该就要到了。” 两道身穿黑色大衣的身影从雨中走来，来到了先前沈妄复活的地方，这是一片偏僻的乱葬岗，周围居住的都是一些天光城最下等的住户，这里平时都不会有什么人来，更别提在这样的雨夜。 “快点老韩，赶紧干完活回去了，我今天手气还不错。”其中一个男子催促道。 韩立没有回话，而是从大衣内侧的口袋中摸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罗盘，罗盘中间有个勺子，四周是标注着不同颜色的区域，清晰明了。 “这就是灾厄罗盘？”江帆好奇的打量着韩立手中的仪器，“这玩意怎么用的？” “很简单。”韩立一边回话，一边打开灾厄罗盘，“等会看看他指针指向哪个方向，就说明附近出现过哪个量级的‘灾厄’，如果只是单纯的诡界交汇，没有‘灾厄’来到现世，那就不会有反应。” 江帆了然的点点头，有些担忧看着罗盘：“应该不会有‘灾厄’爬出来吧……” “那谁知道……”韩立也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手心。 一秒，两秒，三秒…… 灾厄罗盘毫无反应。 就在韩立松了一口气时，罗盘上的指针猛然抖动起来！ 指针在不同颜色的区域疯狂扫动，甚至带动着韩立的手也在微微颤抖，刺耳的机械声在罗盘内部响起，韩立与江帆的瞳孔猛然一缩。 砰——！ 无数零件瞬间崩碎，在韩立的手心上划过一道道血痕，但他却恍然未知，反倒愣愣的看了看身边的江帆。 灾厄罗盘……炸了！ “这是……什么情况？”江帆也愣了下来。 这句话像是唤醒了韩立，他猛然惊醒，一边拉着发愣的江帆在雨中狂奔起来，一边冲着手里的对讲机疯狂吼道。 “队长！有第一序列的灾厄现世！” “位置！光合街！” …… “怎么会！怎么可能！” “你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忽明忽暗的房间里，‘沈风’看着眼前笼罩在黑雾中的猩红双眼，不断的尖叫，后退，那双如死鱼般惨白的瞳孔中，只剩下最纯粹的恐惧和不可思议。 黑雾中，沈妄的嘴角微微上扬，一根苍白的手指抵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嘘……” 然后，‘沈风’就发现自己的嘴巴猛然合在一起，速度之快，甚至连舌头也来不及伸回，直接被自己一口咬掉。 但他却好像感受不到疼痛似的，眼中泛着极致的恐惧，连滚带爬的冲向卧室的房门，然后一把伸向门把手…… 却抓了空。 ‘沈风’茫然的低下头，才发现自己还在原地，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错觉。 “我亲爱的弟弟，你想去哪呢？你不是说要吃了我吗……” “来吧……吃了我……” 沈妄微笑着走到‘沈风’面前，黑雾开始蔓延，逐渐将他与‘沈风’的身影完全包裹。 接着，黑雾开始像煮沸的开水一样剧烈翻滚，时不时的，‘沈风’的手臂还会猛然伸出黑雾外，拼命的挣扎着，但在下一瞬，又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硬生生的拖进黑雾中。 渐渐地，黑雾停止了翻滚，开始缓缓收缩，收缩到恰好包裹住沈妄的身影，而‘沈风’已经消失不见。 【成功吞噬第九序列灾厄，能量+100】 “嗝……味道真不错，如果再撒点辣椒孜然就好了。” 沈妄满意的打了一个饱嗝，然后他开始好奇的打量起房间的环境，毕竟难得的才能出来一次，下一次再轮到祂，也不知得到什么时候了。 “砰！” 就在这时，卧室里那扇玻璃窗骤然爆开！ “光合街113号发现灾厄踪迹！！序列级别未知！请立刻支援！！” 两道穿着黑色大衣的身影破窗而入，其中一个人正是韩立，他目光扫过屋内，看到一团人形黑雾中露出的猩红双眼，迅速对着对讲机说道。 “收到！支援马上就到，请务必拖住祂！”对讲机那边回复的很快，隐隐约约听上去，像是一个女声。 看到房间里闯进来的两个人，黑雾中的沈妄轻咦一声，猩红的眼睛里亮起了兴奋的光芒，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未知序列的灾厄，先拉开距离，试探一下！” 韩立与江帆不约而同的迅速后退，他们从枪套中拔出枪支，连开数枪！ 砰砰砰—— 子弹瞬间划破空气，撞进包裹着沈妄的黑雾中，但却没有对他造成任何伤势，就好像他的身体也雾化了一般，可以免疫任何物理伤势。 “言灵：此地禁止移动。” 接着，韩立伸出张开五指的右手，用手心正对沈妄，他双唇轻启，话语间仿佛带着某种规则的律动。 一道白色的涟漪以他的手掌为中心，无声的荡漾过卧室每一寸空间，冥冥中，像是有什么规则发生了变化。 言灵道的神启者吗？ 黑雾里的沈妄撇撇嘴，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两缕黑雾便从他的身体里钻出，好似两根绳索一样，缠在根本来不及闪躲的韩立与江帆身上。 禁止移动？如果……我非要动呢？ 黑雾沈妄的嘴角再次扬起了乖戾的弧度，猩红的眼中满是戏谑，紧接着，他就尝试一脚迈出。 有些阻力…… 但也只是有些而已！ “咚！” 黑雾沈妄抬起的脚，重重的迈出了一步！ 与此同时，阵阵微弱的“咔咔”声不断响起，好像卧室里有一面无形的镜子在迅速破裂。 “咳咳，这到底是什么序列的灾厄……” 再次瞥了一眼咳血的韩立，黑雾沈妄随手一弹，被黑雾绳索缠绕的二人便应声昏厥，缕缕血迹从他们的嘴角流出。 接着，他看向了窗外，暴雨如注，夜色斑斓，他猩红的眼中露出更浓的向往和希翼，然后猛地撞破窗户，冲入无人的街巷，密集的雨点打在他周身的黑雾上，却发没有半点动静，就像是坠入无底深渊。 他随便选择了一个方向，化作黑色残影飞掠而出！ 与此同时，一道银发身影划破夜空，正紧随其后。 “接近目标灾厄。”安洛平静开口。 “……什么序列的？”对讲机那头的身影有些担忧。 “从气息上看，最多只有第六序列，看来诡界交汇的时候，确实有灾厄降临，不过罗盘好像出了故障。” “第六序列也很危险了，洛姐小心些！” 安洛没有说话，她紧随着那道黑色残影来到了一处人迹稀少的巷子，随后整个人像一发炮弹般重重砸落！ 咚！！ 银色的长发在无形气浪中肆意飘洒。 飞扬的尘埃弥漫在空气中，黑雾沈妄被迫停了下来，他猩红的眼睛看向尘埃飞扬之地。 一双长筒靴率先迈出尘埃，在往上，是白嫩而又饱满的大腿，黑色大衣下纤细的腰肢，抹胸鼓起的惊心动魄的弧度，以及一张近乎完美的俏脸。 她缓缓走出尘埃，黑色的大衣胸口处，是一枚蓝银色的徽章。 轻风般的领域无形张开，将黑雾沈妄笼罩在内。 “我是天光城镇夜司第一小队队长，安洛。” 她一边说着，一边十指如同弹奏钢琴般跳跃着，地面的水洼荡漾起层层涟漪，冥冥中一缕强烈的杀机，骤然锁定黑雾沈妄。 她薄薄的唇轻启，话语间有一种莫名的威严。 “我以镇夜司守灯人的名义……” “判处你，死亡！” 守灯人 第三章 差点被反杀 这句话落下的瞬间，安洛的身前骤然出现了一道银色的刀刃。 哧哧—— 银色的刀刃化作流光，冲向黑雾沈妄。 一股无形的规则波动荡开，安洛身前的土路瞬间被犁出一条长长的沟壑，直通沈妄身前，仿佛那道银色流光带着某种‘堙灭’的规则之力，将他们从物质的层面直接堙灭至无形的分子层次！ 银色流光的速度很快，仅一秒不到，便已掠过十数米的距离，来到黑雾沈妄面前！ 在银色流光无形的“堙灭”规则之力下，沈妄的腹部的黑雾被强行崩解，崩解成一道约有篮球大小的圆形真空地带，透过那恐怖的伤口，甚至可以看到沈妄身后的街道。 应该要死了吧。 就在安洛准备收回银色刀刃的时候，异变突生！ 只见腹部被破开一个大洞的沈妄，像没事人一样，猩红的双眼露出戏谑的意味，无尽的黑雾再次蔓延，瞬间便填补了伤口。 接着，黑雾开始疯狂向四周扩散，短短几秒之内，整条街道都已经化作黑色的雾气海洋。 安洛的目光猛然一凝！ 她手指再次弹动起来，银色流光来回穿梭，“堙灭”的规则力量将黑雾再度崩解出几个大洞，硕大的雨点顺着洞口飘摇坠落，拍在安洛凝重的脸庞。 呼—— 无穷无尽的黑雾再次填补了洞口，好像安洛的攻击没有对沈妄造成任何伤害，黑雾开始化作游蛇缠向安洛，她的手指在疯狂跳动，却只能勉强在黑雾中撕开一道缺口，得以保命。 “糟糕……”安洛的后背沁满冷汗。 她能感觉到，自己不是这只灾厄的对手！ 一只第六序列的灾厄，怎么会恐怖到这种程度，好像能免疫她的规则之力！ 就在这时，一只苍白的手掌，从黑雾中探出，轻盈而又精准的按在安洛的头顶。 “双神道的神启者，好玩吗？” 戏谑的轻笑声在安洛耳边回荡，下一瞬，她整个人就被一掌按倒，头颅重重砸在地上！ 轰！！ 土地龟裂出一个浅坑，受力点中心的安洛骤然喷出一口鲜血，便再也没有了动静。 战斗结束，满天的黑雾再次收缩成人形，猩红的双眼在黑暗亮起，看向了更远处的人类建筑。 可就在黑雾沈妄准备离开的时候，刚刚那只苍白的手臂却骤然伸出黑雾，用力的挣扎着，像是有个人正要从黑雾中钻出…… ………… 十分钟前。 【污染值：100%】 【警告！警告！】 【污染值达到顶峰！】 【系统开始自动接管！】 沈妄看到最后一行字，他心头一喜，立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毕竟前世看过那么多网文小说，就算没吃过猪肉，但总见过猪跑吧。 他的系统来了！ “所以……我应该没有死。”沈妄怔怔的看着自己苍白的双手。 “可是……这里是什么地方？” 沈妄看向周围的环境，他正处于一片漆黑的空间中，有一束从天而降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他试着移动脚步，那束灯光便随着他一同移动。 “这应该是系统的空间，可是……如果我的意识在这里，那现在接管我身体的，又是谁？”沈妄很疑惑，他甚至猜测是系统出现了神智一类的东西，但紧接着，他就有一种森然的感觉，好像被什么恐怖的东西正注视着。 他猛然回头。 发现不知何时，在自己身后不远处，亮起了一双双猩红的双眼，每一双眼都死死的盯着他，那眼中的贪婪，渴望，疯狂的情绪让沈妄瞬间毛骨悚寒！ 这是什么鬼！ 沈妄吓得连连后退。 系统的空间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诡异的生物？ 看着那些恐怖的生物并没有扑上来的打算，沈妄定了定心神，强忍着恐惧尽可能的远离了那些猩红的双眼，但他却发现，好像不管自己怎么移动，他跟那些猩红的双眼都始终保持着一个不变的距离。 是空间被限制了吗？ 沈妄思索着，就在这时，黑暗的空间里，突然亮起了一道光幕，连接的画面瞬间涌入脑海。 他看到了‘自己’一步步的走向“弟弟”，然后黑雾包裹了他们二人，紧接着，他就听到了系统的声音在空间里回荡…… 【成功吞噬第九序列灾厄，能量+100】 然后，又看到了‘自己’和两位镇夜司的人在战斗……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他正坐在荧幕前，通过第三视角来观看自己的行动……但是，这时候的他已不再是他，而是接管了他身体的灾厄！ “也就是说，当污染值达到百分之百时，系统就会指定一只灾厄接管自己的身体……”沈妄默默想着。 “镇夜司的人曾说过，如果被灾厄污染，要么死亡，要么被同化成灾厄……所以，我这应该是同化的一种。” “那如果，我长时间不回去，会怎样……”沈妄一边想着，一边抬起自己的双手，他看到自己的身体正在逐渐透明。 “所以……如果我无法回去，那我身体，将会彻底被灾厄占据？” 沈妄的心瞬间坠入谷底，别人的系统都是各种变态提升，自己的系统怎么养了一群等着占据自己身体的灾厄？ 沈妄知道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了，于是他开始对着黑暗的空间大喊。 “系统！送我回去！” 没反应…… “系统爸爸！求求你了！送我回去！” 还是没反应…… 沈妄深吸一口气，他已经明白，想回去的话，只能依靠自己，他站在光幕前，深吸一口气，试探性的伸出手掌，钻进画面接连闪烁的光幕中…… 要么，夺回自己的身体。 要么，死。 沈妄的指尖穿透光幕，像是触摸到一层无形的屏障，一种如陷沼泽的感觉让他穿透的速度慢了下来，一根手指很勉强的穿过了去。 “有机会！”沈妄的眼睛微微一亮。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掌穿过光幕，然后是苍白的小臂，手肘…… 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变的更加透明，穿过光幕的速度变得更加缓慢，他发现了一件恐怖的事。 随着自己的身体越来越透明，他也变得虚弱了。 沈妄咬紧牙关，却也只能一点点的将手臂伸出光幕，速度比之前慢了数成，他心中焦急无比。 以现在的阻力，若是再透明上两成，他估计……自己可能就穿不过这层光幕了。 终于，在他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之后，一只手臂才刚刚完整的穿过光幕。 与此同时，他看到画面中的安洛正在黑雾下苦苦支撑，犹豫片刻后，沈妄顺手一巴掌按在安洛的头顶，借助黑雾灾厄的力量，把他拍晕在地面。 这样一来，就没有人见过他真实的样子了，也不会有人看见他穿过光幕，回到现实的场景。 刺啦—— 他用手臂倒扣住幕布，然后用力撕扯，光幕上出现一道狭窄的裂口。 第二只手从裂口伸出，再度用力向两边撕扯，光幕上的裂口开始扩大到能容纳他身体的程度，沈妄深吸了一口气，将身子钻了进去！ 当沈妄的身子全部都通过了光幕后，黑雾开始剧烈收缩，顺势向着光幕裂口处缩回，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只是在回归的时候，沈妄明显看出，黑雾中那双猩红的双眼流露出几分遗憾。 总有灾厄想害朕。 沈妄无力的躺在泥泞的大地上，胸口不断起伏，一边粗重的呼吸着，一边在内心疯狂吐槽。 哪个穿越者像自己一样？不说给个什么落魄贵族皇子之类的身份也就算了，这开局就是死局…… 就在沈妄吐槽的时候，他发现身边躺在地上的那个银发女子也有了动静。 迷迷糊糊中，安洛的睫毛在轻轻颤抖。 砰！ 沈妄毫不犹豫的顺手拿起一块石头，直接砸在她的后脑勺！ 刚要苏醒过来的安洛只觉得后脑一疼，直接两眼一翻，又昏死了过去。 沈妄甩了甩生疼的手臂，长舒一口气。 好家伙，一个不留神就差点被反杀。 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超能者到底是什么样的，但刚刚安洛跟黑雾灾厄的交手他看的很清楚，如果没有灾厄的加持，自己肯定不是这女子的对手。 “此地不宜久留。” 看着晕过去的安洛，沈妄甩甩脑袋，看着愈演愈烈的暴雨，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了现场。 天光城镇夜司肯定不止这几位守灯人，安洛先出现在这，可能是因为她离得近，或者她的速度更快，如果再拖下去，等到其他守灯人赶到，他想逃也逃不了。 可是接下来怎么办呢？镇夜司的人肯定会调查自己…… 沈妄思索着，很快，他就想好了怎么应对镇夜司的调查，在原主的记忆里，好像有一个绝对可以信得过的人…… 安洛直挺挺的躺在浅坑中不省人事，沈妄的身形逐渐远去，暴雨肆虐的冲刷着满目疮痍的土地，恰好抹去了沈妄远去的足迹，几分钟后，一群穿着黑色大衣的人影匆匆赶到…… 守灯人 第四章 我相信你 “灾厄的气息消失了？” “好像前方没有战斗的波动。” “不出意外的话，洛姐应该是搞定了……” “厉害，不愧是咱们天光城最年轻的六级神启者。” 几道穿着黑色大衣的身影撞碎重重雨幕，疾速向刚刚发生战斗的地方赶来，这正是镇夜司其他几位守灯人。 他们看着满目疮痍的街道，暗暗心惊。 究竟是多么激烈的战斗，才能把这里破坏成这样？ 接着，他们就看到了那个浅浅的坑洞，只见有一个浑身是血的银发人影，正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如同死去一样一动不动。 “洛姐？！” 其中一名女性守灯人立刻冲上去，她紧张的抱起地上的安洛，手指身在了她的鼻子下方。 其他两名守灯人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隐晦的互相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闪烁着异样的微光…… “死了吗？”两人中，一位守灯人问道。 他是天光城镇夜司第二小队队长，陈刚。 “没死！还活着！” 听到这话，两人的眼中不约而同的闪过一抹失落，陈刚身边那人微不可查的看向陈刚，后者犹豫片刻，轻轻摇头。 “灾厄呢？好像这里也没祂的尸体？” “跑了？！” “应该是跑了，我先走了，洛姐需要治疗。”女性守灯人抱着安洛站起身，不再理会陈刚二人，迅速向镇夜司总部疾驰而去。 “陈哥，接下来怎么办？”陈刚身边的守灯人小心翼翼问道。 陈刚没有立刻说话，他的目光落在这片战斗残墟，以及不远处若隐若现的街巷灯火，若有所思，过了片刻才开口说道。 “封锁全城，地毯式搜索。” “地毯式搜索吗……可我们的人手不一定够啊。” “前段时间不是才通过一批初试合格的预备巡夜人吗？把这群人先聚集起来，临时征用，告诉他们，这就是终试！” “是！” ………… 光合街。 满身泥泞，狼狈不堪的沈妄站在一间离他家不远的棚户房前，犹豫了片刻，还是敲了敲门。 吱呀—— 房门打开了一条缝，明明是自己家，瘦小的姑娘还是畏畏缩缩的伸出头，当看到是沈妄时，她的眼睛猛然一亮，退后一步，完全打开了房门。 “阿妄，你怎么来了。” 当看到这张熟悉的脸时，一段记忆便涌上沈妄心头。 小姑娘叫何小禾，自小就是和自己在孤儿院一起长大的发小，在他还在穿着开裆裤的时候，何小禾便跟在自己身后跑。 只要何小禾受到孤儿院其他人的欺负，沈妄永远是第一个冲上前的，所以无论他做什么，何小禾都无条件的信任他，甚至有一次他恶作剧的把何小禾埋在沙子里差点憋死，抢救过来之后何小禾的第一反应都不是哭，而是对着他傻笑。 沈妄是平凡的，但他从何小禾的眼中，看到了不一样的自己……一个被憧憬的自己。 所以沈妄第一个想到了她。 “有点事来找你商量。”沈妄迈步走进屋中，第一时间说道：“有衣服吗？我洗个澡换一下。” “你这是怎么了？”何小禾关上房门，她看到沈妄白衣上的血迹，稚嫩的面庞苍白如纸，“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 “这不是我的血。”沈妄下意识的回答：“是我……” 但话说一半，他就愣住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何小禾解释发生的这一切，任谁看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突然站在自己门口，估计都会吓一跳，可这让自己怎么解释呢？告诉她，我亲手杀了自己的弟弟？ “你还记得沈风吗？”沈妄先试探性的问了一下。 “记得……他不是在三年前意外身亡了吗？好像是……车祸？”何小禾这时候脸上已经收起了恐惧，无论发生了什么，她都相信沈妄一定是对的。 “对，那这几天，你还有没有见过他？” “见他？”何小禾吓了一跳：“他不是死了吗？” “……三天前，他回来了。”沈妄的声音有点低沉。 “回来了……”何小禾的脸色唰的一下变得苍白：“沈妄，你别吓我。” “回来的不是他，是只灾厄……” 说到这里，沈妄突然愣在原地，他突然想起来了，好像从头至尾，那只灾厄对自己的称呼一直都是…… 哥哥…… 所以……回来的，其实真的是他弟弟？ 不对不对，那天晚上，原主确定亲眼见到那只灾厄在吃人。 可是……如果灾厄要从诡界来到现世，就必须在诡界与现世交汇的时候才能钻出诡界，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镇夜司的人不会不知道…… 所以，其实这只灾厄，不是从诡界来的！ 沈妄顿时感到后颈一凉，细思极恐。 咚咚咚—— 就在这时，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 正在拿水杯的何小禾心脏都漏了一拍，她慌张的看向穿着血衣的沈妄。 她虽然不知道在沈妄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一身是血的沈妄没有回家，反倒敲开了她的家门，她就隐隐知道，沈妄一定在躲着什么。 “有人来了！” “先别管他，假装家里没人，我去换套衣服。” 何小禾点点头，屏住呼吸，沉闷的敲门声在房间里不断回响，不仅丝毫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愈发用力，紧接着，一个低沉的声音就从门口传来： “镇夜司问话！立刻开门！” 听到镇夜司三个字，何小禾脸色顿时一白，这时沈妄刚刚换好衣服，他只是简单的擦洗了一下身上的污血，衣服扣子都还没来得及扣齐。 还好，何小禾的家里备的有他的衣服。 他给了何小禾一个眼神，就向门口走去。 吱呀—— 房门打开。 “两位大人，有什么事吗？” 如珠帘般的雨幕从阴沉的天空坠落，两穿着黑色制服的镇夜司巡夜人站在门外，面色阴沉。 “为什么现在才开门？” “刚刚在睡觉，穿衣服有些耽误时间。”沈妄看到来的只是镇夜司的外围人员——巡夜人，心里松了一口气，脸上却讪讪一笑。 两位巡夜人看了看他衣服上还没来得及扣好的扣子，但神情却没有丝毫放松：“这应该是何小禾的家才对，你是谁？” “他是我男朋友……”何小禾躲在沈妄的身后，只露出了一张略显尖削瘦小的脸。 “名字？”巡夜人眼睛微微眯起，看向沈妄。 “沈妄。” “沈妄？”这名问话的巡夜人眉头微微皱起，这个名字怎么感觉这么熟悉…… “是刚刚出现灾厄的那户人家。”他身边的同伴及时点醒了他。 “出现灾厄的人家？大人……您……您这话什么意思？”沈妄的脸上恰到好处闪过一抹恐惧害怕的神情，他的嘴巴哆哆嗦嗦的，就像一个正常人突然听到这句话的反应一样。 “你运气很好，捡回了一条命。”最开始问话的巡夜人瞥了沈妄一眼，又问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今天中午……” “在此期间他有没有出去过？”这话是对何小禾问的。 “没有，我俩一直都在一起。”何小禾回答的毫不犹豫。 “还有没有其他人可以作证？” “没人了……就我俩，哪来的其他人，而且男女朋友约会，也不方便再喊其他人……” 巡夜人点点头：“现在天光城全面封锁，外面也不是很安全，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不要乱跑，如果发现什么可疑东西，记得找来找我，我叫徐勤，每天都会在这一带巡逻。” “好。”沈妄点点头，佯装惶恐的问道：“巡夜人大人，我……我家现在是什么情况……” “嗯……”徐勤眉头微皱，但想了想，普通人也不是不知道灾厄的存在，于是犹豫片刻后说道：“一只灾厄闯进你家，重伤了两名守灯人后逃了，还有……你家现在也住不了人，已经被封锁了。” “没事，这几天我男朋友都住我这里就好了。”何小禾迅速接过话。 徐勤点点头，随手套出本子，记录了几笔后就准备和同伴走了。 沈妄在心里长舒一口气…… 他没想到镇夜司的反应这么快，如果回来再晚一些，恐怕就会跟这两名巡夜人撞个正着…… 还好还好，运气果然站在穿越者这一边。 “哦对了！”徐勤突然回头。 沈妄：…… 有完没完啊！ 就在沈妄的心又提到嗓子眼时，徐勤语气温和的说道：“你是不是通过了巡夜人的初试？” 沈妄一愣，记忆里的片段再次浮现，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原主在一周前，参加了镇夜司巡夜人的初试，并且通过了。 “这是总部让我送给你的召集信，镇夜司临时征用你们这些预备巡夜人，明天来总部报道，别忘了。” 没等沈妄回话，徐勤就从怀里取出一个信件，递给沈妄之后转头就走了，这次是真的走了。 随着两名巡夜人的离开，沈妄和何小禾关门回到屋里，坐在沙发上，沈妄的心情有些复杂。 “小禾……” 沈妄看着垂下头颅的何小禾，不知道该怎么说。 事情到了这个地府，何小禾就算在傻，也能意识到，那两名守灯人的重伤跟自己脱不了干系……虽然那个时候占据自己肉身的是一名灾厄，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向何小禾解释。 “阿妄。”何小禾垂着头坐在椅子上，声音很轻很柔：“我相信你。” 沈妄一愣。 他没想到，何小禾最终只说了这四个字。 守灯人 第五章 原来我还有个系统 夜深了，何小禾已经回了自己的房间，客厅里，沈妄躺在沙发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也是，正常人在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里，经历这么诡异神奇的事情，估计都不会轻松睡着。 沈妄翻来覆去，他总感觉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 忘了什么呢…… 系统！ 对了！原来我还有个系统！ 沈妄猛的从沙发上弹起来，本来就没多少的困意更是瞬间消散，他盘腿而坐，开始在意识里不停的呼喊。 系统！系统你出来！ 冥冥中，好像有什么存在听到了沈妄的祷告，一个简陋的界面缓缓在沈妄的意识里展开。 能量：100 神道：无 饥饿度：20% 【可抽奖】 沈妄看着眼前悬浮的四行字，已经有些无力吐槽了。 坑爹的系统，里面住着一群灾厄不说，面板上就这么几行字，简单，但并不容易理解，而且后面连一个解释或者说明都没有。 这玩意，怕不是刚从流水线上下来的劣质品吧。 沈妄暗骂一声，开始思考着这几行字代表的意义。 能量这个很好理解，之前系统的提示已经很明显了，吞噬一只第九序列的灾厄，可以获得一百点能量。 通过原主的记忆，沈妄已经知道，灾厄从最低级的第九序列到最高的第一序列，共有九级，也就是说，先前的“沈风”，其实是最低级的第九序列。 也不知道系统空间里那些灾厄都是第几序列。 念头一闪，沈妄接着往下看去。 神道。 这应该就跟这个世界的战力体系有关了，不过没人跟原主普及过这些东西，沈妄也不知道这个世界的超能体系是什么样的。 不过没关系，不知道就略过，沈妄脸上略显凝重的看着系统一栏上，饥饿度这三个字。 这仨字让他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他想到了系统空间里那成群的猩红双眼。 也就是说，他需要捕捉灾厄，来喂养系统空间里的那一群灾厄，然后系统便会反馈能量给自己使用，而一旦饥饿度达到100%，沈妄猜测，可能自己又将被系统“接管”。 因为祂们饿了，自然需要出来‘捕猎’。 所以自己成了“灾厄饲养员”？ 大体上想明白了这点，沈妄无奈苦笑，这系统甚至连拒绝的权利都没有给自己，莫名其妙的就出现了，也不想想，灾厄是好捕捉的？ 该死的系统，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沈妄恨恨的抱怨了一句，随意的看向系统的面板，目光却微微一缩。 就这么一会的时间，饥饿度已经来到了21%！ 莫名的压迫感和紧张感扑面而来！ 沈妄深呼吸一口气，将所有情绪压下，眼下就算饥饿度来到100%，自己也没有办法消除，因为面对那个第九序列的“弟弟”，他已经毫无反抗能力，就算现在又找到一只灾厄，战力为0的他根本不算是一盘菜。 他看向了【可抽奖】三个字。 “也不知道奖池里都有什么。” 沈妄自言自语一声，然后毫不犹豫的用意念点击了下去。 一张张纸牌突然在他眼前开始不停翻飞，这些纸牌的颜色各不相同，有白色，银色，红色，蓝色，紫色，还有灰色。 这些颜色中，红色最多，白色次之，最少的就是紫色与灰色。 而且每张纸牌的纹路也是从简至繁，纹路就越繁琐，看起来也更珍贵与高级。 沈妄的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本着越稀有越贵重的原则，死死的盯着那少数的几张紫色的牌，等到感到时机合适的时候，然后怒选停止。 一张灰色的牌停在他眼前，旋即翻开，几行文字出现在牌面之上。 “技能：【雾化】” “神道：诡异道” “级别：第六序列。” “可用次数：2” 与此同时，系统能量那一栏的数字，悄然变成了0。 看到“诡异”与“雾化”这两个词，沈妄脑海中自动浮现出先前黑雾缠身的自己……此刻，他有些懵。 这波赚了还是亏了？ 从昨晚的表现来看，雾化这个技能至少能做到免疫物理，这无疑是一个很强劲的功能，牌面上繁琐的花纹也从侧面证明了这个结论，但它好像是灾厄的技能…… 被人发现会不会被打死…… 灰色的纸牌可不会顾虑沈妄的想法，它化作灰色流光，融入沈妄的体内，顿时，他觉得自己体内好像多了些玄妙的东西。 “算了，管他难不难吃，能填饱肚子的都是好吃的。” 沈妄叹口气，安慰了一下自己，又看向系统面板。 能量：0 神道：无 饥饿度：21% 临时能力：【雾化（2）】 抽奖那一栏已经消失。 所以说，一百点能量抽一次，而且应该都是技能牌。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永久性的…… 沈妄用意念关闭了系统面板，四仰八叉的躺回沙发，双手抱在脑后，一想到明天就要去镇夜司报道，也不知怎地，他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名银发女子的身影。 那一板砖……应该不至于把她打死吧？ 他有些心虚。 ………… 黑色雾气在疯狂蔓延。 让人心神颤栗的威严在肆意凌虐。 一只苍白的手从浓郁的黑雾中探出，放在她的头顶……那仿佛是从天而降的神明之掌，主宰世界。 病床上，安洛猛然睁开双眼，眼中又惊又惧。 “唔……” 后脑勺的疼痛感让她不自觉的微微蹙眉，她挣扎的想坐起身，却一不小心惊醒了正趴在她床边睡着的苏珊珊。 “洛姐？你醒了？” 苏珊珊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安洛起身的动作，立刻搀扶着她的身形：“洛姐，你慢点，伤口还没完全愈合呢。” 好不容易坐好，安洛的眉头蹙的更紧了，她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这才慢慢缓过神来，开口问道： “那只长了手的……黑雾灾厄呢？” “啊？”苏珊珊微微一愣，然后才意识到安洛在说什么：“祂逃了吧，我们到战场的时候，祂就不见了，只看到洛姐你……” 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堪的过往，安洛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后脑勺，剧烈的痛感让她不自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家伙，现在的灾厄都喜欢偷袭后脑勺了吗？ “现在是什么情况，还有其他伤亡没有？” “除了韩立跟江帆重伤外，也没有其他伤亡了，那个灾厄好像躲了起来，估计是在哪里偷偷养伤吧。”苏珊珊顿了顿，又说道：“现在天光城全城戒严，陈刚准备征调预备巡夜人进行全城搜索。” 安洛的脸上闪过一道凝重的意味，因为她知道，自己压根就没伤到那只灾厄，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那只灾厄……怪怪的。 简直阴险的不像只灾厄。 “现在几点了？” “凌晨五点半。” “走……去总部。” “洛姐，人家医生说让你休息……” “没时间休息，早点抓住那只灾厄才是大事。”安洛摇摇头，又下意识摸了摸后脑勺，“我怀疑祂可能寄生在某个人类身上。” “诡信徒？”听到这句话，苏珊珊脸色瞬间大变：“要不要立刻通知落日城？” 安洛想了想，缓缓摇头：“不，先不用，这只是我的猜测，等确定了再通知也不迟。” “那我们现在？” “先回总部，算算时间，那群预备巡夜人也快要到了，陈刚的主意其实很不错，但我总觉得他别有企图，不去看看我放心不下。” “好。” 守灯人 第六章 神启 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停了，清晨的曦光透过窗柩，洒在沈妄脸上，他睫毛轻颤，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 昨晚一夜没睡好，梦里总是被一群红着眼睛的灾厄追着要口粮…… “上辈子是个铲屎官，没想到这辈子养了一群不拉屎的灾厄……”沈妄揉揉眼角，无奈叹气，他下意识的打开系统面板，面色瞬间变得凝重。 饥饿度：25% 只是一夜时间过去，饥饿度居然上升了5个百分点，也就是说，他几乎十天左右就得喂养这群灾厄一次！ “这样下去可不行。”沈妄眉头紧锁，喃喃自语：“得想办法找点口粮才行……” “口粮？”何小禾起来的很早，她穿着简单的围裙从厨房走出，恰好听见沈妄最后一句自语，“阿妄，你饿了吗？刚好，我煮了鸡蛋。” 可惜灾厄不吃鸡蛋…… 沈妄冲何小禾笑了笑，也不客套，跑起来就去厨房拿了个鸡蛋，剥好后一整个塞进肚子里，含糊不清的说道：“我今天要出门一趟，具体几点回来还不知道，对了，我这还有些钱……” 说着，沈妄就从脱掉的裤子兜里取出几枚星币，递给何小禾。 “阿妄，你要去哪啊？”何小禾也不推辞，小心珍重的把星币收了起来。 “去抓我自己。” “……？” 沈妄随便披了件外套，将昨天徐勤给他的信揣进兜里，又揉了揉何小禾的脑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你不用知道那么多，在家等我回来就好，对了，记得我昨晚跟你说的，如果再有镇夜司的人上门……你就那么说，知道了嘛？” “嗯嗯！”何小禾用力的点点头。 “那行，我走了。” 刚一出门，凛冽的寒风猛地刮来，让沈妄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见鬼的，今天怎么这么冷。 沈妄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加快向镇夜司总部赶去。 其实决定加入镇夜司，他是想了很久才做出的决定。 昨天晚上抽完奖，他就一直在思考，怎么样才能避免镇夜司的守灯人查到什么线索，然后再找到自己身上，于是他就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加入镇夜司！ 成为巡夜人，这样如果发现有什么自己留下的蛛丝马迹，也能做到干扰他们，让守灯人始终没办法锁定到自己身上。 我加入，我调查，我干扰，我脱身。 这就是沈妄目前的想法。 而且，最关键的是，只有成为巡夜人，才有成为守灯人的希望，而守灯人，是最容易接触到灾厄的！ 毕竟，系统空间里还有一大堆嗷嗷待哺的小家伙们。 这饲养员可不好当啊。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沈妄就到达了目的地，他来到了一处宏伟气派的建筑前。 “这得吃多少经费……”看着这跟其他小土屋截然不同的高大穹顶，沈妄小声嘟囔了一句。 以小见大，镇夜司的社会地位可见一斑。 这时候也有几个年轻人拿着跟沈妄一样的信，面色匆匆的向总部里走去，沈妄看了看时间，也抓紧跟了上去。 大厅里已经有了不少人了，沈妄也不知道通过初试的有多少，但放眼望去，至少不下于一百来号人，而每年的淘汰率都高达百分之五十之多，换言之来说，这里的每个人都其实是潜在的竞争对手。 不管哪个时代，公务员的职业果然永远才是最吃香的。 沈妄暗悄悄的观察着，大厅里这些人大部分都和沈妄一样，穿着普通的衣服，一看就不像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孩子，这些人眼睛都带着希翼，个个昂首挺胸，十个一排的站在大厅的台前，看着就像是随时等待召唤的战士。 沈妄见状，也赶紧站了过去。 “人都到齐了。” 有个巡夜人看了看名单，微微点头，恭谨的对着对讲机说了一句：“陈哥，可以了。” 这时，从大厅楼梯的拐角处，两道身影缓步走来。 他们都穿着守灯人特有的黑色大衣，大衣胸口处的位置各自佩着一枚徽章，一个人是红色的，一个人是蓝银色的。两个人信步来到台上，只是平静的扫过台下众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就瞬间笼罩在众人心头…… 除了沈妄。 沈妄诧异的挑挑眉，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其中一名守灯人的后脑勺，然后赶紧缩了缩脖子，收回了视线。 好家伙，守灯人的头都这么硬的吗？ 昨天晚上自己用了吃奶的力气敲下去的，今天就跟没事人一样？ 而随着二人的出现，台下的预备巡夜人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是安洛！” “我去！没想到她会亲自出面！” “安洛是谁？” “咱们天光城镇夜司第一小队队长！据说她是个超级天才，年仅20的六级神启者，而且听说她还是双神道的天赋……” “我去……这么牛吗？那她怎么还在咱们天光城，怎么没被调到落日城？” “那谁知道，听说是跟落日城的某位大人物有点过节。” “她身边那个呢？” “陈刚，第二小队队长，好像也是六级神启者，听说挺不好相处的……” “……” 沈妄不懂声色的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众人的谈话，越听越是后怕。 听上去这个叫安洛的银发女子好像人气很高的样子，还好……她应该不知道昨晚是我拍的她吧…… 想到这里，沈妄心虚的看了一眼安洛，又下意识的瞄了一眼她的后脑勺。 安洛刚在台上站定，突然感觉后脑莫名的一凉，仿佛有什么人正在审视自己的弱点…… 她下意识的回头望去，却发现一群等待考核的年轻人都在偷偷瞧着她，她也找不到那道视线的来源。 “安静。” 这时，陈刚开口了，他扫视过台下众人，所有与他目光对视的年轻人都低下头，不敢再议论，整个大厅安静无比，连那些正式的巡夜人也个个挺直身板，目不斜视，神情肃然认真。 “我叫陈刚，是镇夜司第二小队队长。”陈刚满意的露出一抹微笑，缓缓开口：“这一次巡夜人的考核，由我来主持，你们这120人中，只能留下20个……” 一石激起千层浪。 这个比例让台下所有年轻人都没有丝毫心理准备，他们忍不住又交流起来，眼里满是惊异。 20人……确实比预计的通过率低了很多。沈妄若有所思。 按以往的50%的通过率来说，这一次低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但是，你们这20人中，将会有3个人，可以提前拥有‘神启’的资格……” 陈刚这话一出，整个大厅瞬间陷入哗然，连那些正式执法者都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台上。 但是沈妄没听明白。 在场的许多年轻人，都没听明白。 见此，陈刚微笑的对安洛说道：“还请安队长给大家讲解一下。” 安洛看了一眼陈刚，沉吟片刻，才上前一步，轻声开口：“你们知道巡夜人与守灯人的区别吗？” 众人摇头，沈妄也跟着摇头。 “巡夜人与守灯人，虽然都是镇夜司的人，地位却是天差地别，不是官位，而是力量。” “巡夜人只是拥有了执法权的普通人，而守灯人……则是拥有了自己的神道！” 神道！这两个字，让沈妄想起了系统面板上的‘神道’。 也不知两者是一样的，还是有什么区别？沈妄一边思考着，一边听安洛继续讲下去。 “自从诡界开始与现世交汇，世界开始发生了变化，灾厄开始侵蚀人间，而人类，也拥有了成神的可能性。” “通神的道路共有五条，这五条通神道分别为——精神、言灵、破坏、肉身、神秘，而若是有机会踏上通神道路，便会成为世人口中，掌握超凡力量的‘神启者’。” “传闻中，每一条通神大道的尽头，都有一间门，只要走完大道，再推开那座门，便可超脱凡俗，登临成神……” “按镇夜司管理条例第二章第三十二条规定，无特殊情况，每一位巡夜人转正三年后，可以用五百点功勋，换取一次‘神启’的资格，如果成为‘神启者’，落日城便会变更你的身份，从巡夜人晋升为守灯人。” “守灯人，守的是人类文明之灯。” “成为守灯人，虽然要与灾厄正面战斗，但好处也远超你的想象……” 听完安洛的解释，所有年轻人的眼中，都骤然亮起微光。 走完通神道，推开神门，登临成神！ 这对一群涉世未深的孩子们来说，有着天大的吸引力！ 沈妄也想起了昨天晚上，安洛与黑雾灾厄对战的场景……安洛好像张开了某种神秘的领域，然后就生猛的一匹，原来那就是“神启者”的力量。 但是他突然想到，昨夜抽奖的时候，卡牌的颜色好像是六种，而且自己抽出来的牌上，显示的神道是：诡异！ “所以，其他五种颜色，应该代表了安洛所说的五种神道，而诡异，或许就是登神的第六条道路！”想到这里，沈妄看了一眼陈刚跟安洛胸口上的徽章，那种颜色，和卡牌上的颜色一模一样。 “安队长，请问，只有通过‘神启’才能成为拥有神道的神启者吗？”人群中，有个人小心翼翼的问出了一个所有人都好奇的问题。 沈妄也看向安洛。 他也很好奇。 守灯人 第七章 诡信徒 “理论上来说，不是。” 安洛看向问出这句话的年轻人，摇摇头，说道：“但另外一种可能性，几近于零。” “因为从理论上来说，想成为神启者，最重要的是获得‘神道‘的认可，所以才会有‘神启’的存在。但有极少部分的人，即使不通过‘神启’，也会得到神明的邀请，这种天赋异禀的人，我们称之为天选之子。” “在落日城，我就曾经听说过一位天选之子，在八岁那年，得到了【神秘道】神灵的邀请，成为史上最年轻的神启者。” “但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你们在场的这些人，如果能成功神启晋升为守灯人，就已经是值得骄傲的事情，这才是你们正常的道路。” 大厅再次陷入一片哗然。 然而沈妄却在低头沉思，自己虽然通过系统获得了临时技能，但是神道那一栏，依旧是无，也就是说，自己还有成为神启者的希望。 但紧接着，他就想到了一个问题。 “正常的道路……安队长，你的意思是……还有不正常的道路？” 沈妄举起手，开口问道。 安洛微微蹙眉，盯着沈妄看了好一会儿，直到沈妄头皮都开始发麻的时候，才缓缓说道：“想成为神启者，只有那两种方式，但是还有一类被称为‘诡信徒’的人……” “诡信徒……主动拥抱灾厄，通过以身饲养灾厄，来获得超凡的力量，比如邪教派‘清道夫’，就是一个由诡信徒组成的反人类组织。” “但是，我警告你们，这条路，想都不要想！融合灾厄的下场只有两个。” “要么，被人类通缉，死无葬身之地！” “要么，被寄养的灾厄反噬，彻底失去神智被同化！” 说话的时候，安洛一直在紧紧的盯着沈妄，她总是感觉，这个年轻人问的话题很危险，而且给她的感觉总觉得有些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这小妮不会认出我了吧。 沈妄缩了缩脖子，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装作沉思的样子低下头。 实际上他也确实是在思考。 他在想，自己的系统算什么？如果按安洛的这种说法，那他岂不是也是一个‘诡信徒’？毕竟系统的空间里一大群嗷嗷待哺的灾厄。 沈妄不知道，更不敢问，问的太多了更容易引起人的怀疑，尤其是那只灾厄还是在自己家里出现的，本来他就在镇夜司的重点关注名单里，再问那么多，肯定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至于关于灾厄的事，安洛没说，其他人也没问，日后总有了解的机会。 “这一次，巡夜人的考核很简单。”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陈刚开口了，瞬间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拉了过来。 眼下先成为一名巡夜人才是最重要的，不然连‘神启’的可能性都没有。 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看着陈刚。 “接下来，会给你们每个人都分配的有任务，只要完成任务就算过关。”说完，陈刚笑了笑，又鼓励道： “另外，想必你们中有一些人也听说了，天光城昨日有灾厄现身，所以，如果你们谁能提供有价值的线索，或者在对灾厄的战斗中立下大功，不仅可以直接通过考核，同时也会给他一次‘神启’的机会。” 这话说完，所有人的眼都红了。 沈妄的眼也红了。 好家伙，我都想把自己抓了。 看着众人的反应，陈刚满意的笑了笑，便转身离开了，留安洛一个人在台上。 她深深的看着陈刚离去的背影，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陈刚大张旗鼓的更改考核内容的目的什么。 但隐隐的，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 接下来，几位巡夜人走上前，开始发布任务。 “江明，陈阳，你们负责巡查五区环翠街一带，罗铭，韩越，你们两个负责五区东双街一带……” 在场的都是预备巡夜人，还不具备独立巡查的资格，所以即使是两两配合着，也是以正式巡夜人为主，辅助他们。 一百二十个人，即使分到天光城的五个大区，再分布到各个街道，密度也还算密集。 很快，就轮到了沈妄。 “沈妄，陈大壮，你们负责巡查二区光彩街一带。” 沈妄眉头微皱，他家的位置是在五区光合街，位于天光城最东边的地带，而巡查的位置是在二区，那里是天光城最西边，这一来一回最少也得三四个小时，通勤时间大大增加。 而且如果没记错的话，五区光合街应该还没有人巡查才对，怎么给他安排到这么远的地方。 “兄弟，你就是沈妄？” 这时，一个胖胖的家伙挤到沈妄身边，重重的拍了拍沈妄的肩膀。 沈妄龇牙咧嘴的转过身，看着这个胖子，面色不善。 这家伙的手劲，有点大啊。 “不好意思啊兄弟，习惯了习惯了。”胖子讪讪一笑，缩回了手，赶紧转移话题：“我是陈大壮，你可以叫我大壮，刚刚咱俩被分到了一组，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说完，小胖子陈大壮环顾四周，小心翼翼的低声说道：“兄弟，你塞钱了吗？” 塞钱？什么塞钱？ 看着沈妄面带不解的样子，陈大壮又问道：“你家是哪的？” “光合街啊。” “我也是落枫街的，就在你们光合街隔壁，你不觉得，给我们安排的巡查位置太远了些吗？” “你的意思是说？”沈妄皱着眉头，“他是故意这样安排的？” “对啊，不然呢？”陈大壮一脸理所当然，声音更压低了些：“如果给刚刚那位陈刚的手下塞点钱，就会分得离家近一些，不然……就我们这样了。” 原来如此…… 听到这，沈妄才明白怎么回事。 “看来，镇夜司的内部也不完全都是好东西。”沈妄心中冷笑。 “看来咱俩都是一类人。”陈大壮叹口气，圆乎乎的脸上又露出一抹期待：“不过没关系，只要能成为巡夜人，以后吃喝就不愁了，如果侥幸能成为守灯人，那社会地位就完全不一样了。” 沈妄也是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这个世界，守灯人，或者说神启者，他们的社会地位是很高的，不仅手里握着大量的资源财产，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这类人可以豁免法律！ 强者，永远都具有足够的话语权，尤其是在这样灾厄横行的末日里。 看来，必须得成为神启者才行！ 沈妄暗暗下定决心。 守灯人 第八章 真是巧了呢 镇夜司总部。 大厅里的预备巡夜人都陆陆续续离去了，沈妄和陈大壮也跟着人群来到门口。 时间有限，现在已经上午九点了，他们从今天开始就已经正式上岗，得赶紧赶到巡查地点报道才行。 “两位大人，您去哪啊？”刚一来到门口，就有个瘦小的中年男子开着一辆出租车来到沈妄面前，一脸谄媚的说道：“小的开车又便宜又稳。” “到二区光彩街多少钱？”小胖子陈大壮有些意动，这里离他们巡查的地方还有将近三个小时的路程，靠双腿走过去还不得累死。 “大人，小的只要十枚星币。”瘦小司机脸上皱出菊花般的笑容。 “这么贵？”沈妄微微皱眉，十枚星币都相当于普通人一天的收入了。 “确实太贵了，算了算了……”陈大壮也收回了心思，连连摆手：“我俩可没这么多钱。” “没钱？”瘦小司机脸色变得很快，他瞥了一眼二人，“没钱还想来当巡夜人？”说完，他还呸的一声把车窗摇了上去。 “你！”陈大壮看着扬长而去的出租车气的嘴唇直哆嗦。 “看来，镇夜司的内部比我想的还要糟糕……” 沈妄倒是没什么负面情绪，只不过他想的更多，连一个出租车的司机都知道巡夜人是什么德行，足以说明这个组织的内部问题，究竟有多严重。 最好别惹到我…… 心里这样想着，沈妄跟陈大壮拾步向光彩街走去。 ………… “陈刚那家伙什么时候过来？” 光彩街，一处普通酒店的房间里，一位红色长发的女子站在落地窗前，她的身材在紧身衣的衬托下更显得极其爆炸，盈盈一握的细腰，修长紧绷的长腿，胸前的饱满简直要撑破衣服的束缚。 “快了，大人那边刚开完会，正在往这边赶来。”红发女子身后，是这家酒店的老板。此刻的他丝毫都没有往日里指挥员工的趾高气扬，反倒小心翼翼的赔着笑脸。 “真是墨迹……” “哈哈，让柳小姐等急了啊。”红发女子刚骂完，房间的大门就被打开，一身黑色大衣的陈刚推门而入，笑着拱拱手：“是陈某招待不周，还请柳小姐见谅。” 柳如烟转身眉头轻挑，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陈刚。 陈刚也没说话，瞟了一眼旁边噤如寒蝉的酒店老板，酒店老板看到陈刚的眼神，很知趣的退了下去，反手锁好了房门。 “哈哈，柳小姐对住处可还满意？如果不行……”待酒店老板走后，陈刚才笑着寒暄了两句。 “我没时间听你说那么多废话。”柳如烟不客气的直接打断：“说说吧，突然联系我们是想做什么？” “哈哈，柳小姐果然还是爽快。”陈刚丝毫都不在意柳如烟的态度，无所谓的笑了笑，然后微微压低了声音，一脸正色的说道：“这次，是想请贵组织帮我对付一个人。” “谁？” “安洛。” “安洛？你们镇夜司第一小队的队长？”柳如烟微微挑眉，脸上带着明显的嘲讽：“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天光城还有一只灾厄在藏着，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内斗？” “就是因为有一只灾厄藏着，才是一个绝好的时机。”陈刚没有在意柳如烟脸上的嘲讽，反而很冷静，“如果这个时候，镇夜司的一个队长死了，别人只联想到灾厄的头上……” “只要她一死，那天光城就是我说了算，那很多事，我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了，这对贵组织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柳如烟这次倒没有出声嘲讽什么，因为她明白，陈刚的话很有道理，而且作为跟组织合作的对象之一，陈刚如果坐大，对组织来说只有好处。 “可以，你来安排，只不过……”柳如烟沉吟片刻，缓缓说道：“作为交换，你需要帮我调查一下0号实验体失踪的事。” “实验体？”陈刚的瞳孔微微一缩，“你们研究出来那玩意了？” 他的眼底有浓浓的震惊和怎么也抹不去的忌惮。 “没有。”柳如烟瞥了一眼陈刚，轻轻摇头，“还没办法做到完全可控，寄生者依旧会依靠本能汲取营养，我怀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0号实验体才会失踪。” “什么时候的事？” “就这两天。” 说到这里，陈刚突然想到，这两天里，天光城好像只有一起失踪的案件。 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在前天，有个光合街的居民惊慌失措的找到负责那一片巡逻的巡夜人，说是自己的弟弟突然失踪了，但是经过简单调查后也没有任何线索，事情便不了了之，那个巡夜人叫徐勤，刚好归属在陈刚的小队里，所以他有点印象。 所以，那个失踪的人，应该是被实验体吞了？ “你们当时把实验体投放到哪了？”想到这里，陈刚看了一眼柳如烟，眉头微皱。 “光合街113号。”柳如烟想了想，说道：“是实验体本来的住处，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家里还有一个人，应该是实验体以前的哥哥。” “家里突然多一个人，那个人怎么会没有报警？”陈刚有些不解，但脸上更多的还是不满：“还有……为什么你们在投放之前不通知我一声？” “实验体的能力是认知污染，只要不受到什么巨大刺激，实验体的哥哥根本就记不起来他的弟弟早已‘死亡’。”说到这里，柳如烟顿了顿，毫不客气的道：“你又不是组织里的人，我们凭什么通知你？” “这就是你们对待合作者的态度？”陈刚愈发不满，他紧紧盯着柳如烟，眼神如同猛虎。 轻轻拢了拢耳边散落的红发，像是没有感受到来自陈刚身上的压迫感，柳如烟笑了笑，声音变得极其魅惑：“不满意？要不你干脆加入我们？” “你……”陈刚顿感气结，但一想到那个组织的恐怖，他就深呼吸了几口气，将所有的情绪全部按了下去，面无表情的说道：“需要我怎么帮你？” 柳如烟笑靥如花：“实验体最后的位置还是在他本来的家里，所以我需要接触一下祂的哥哥，他应该知道点什么……” “他哥哥叫什么？” “好像是……沈妄？”柳如烟有点不确定。 “沈妄？”陈刚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熟悉，略微思索了片刻，他才想起来他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好像是个预备巡夜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天的灾厄好像就是在他家里出现的。” “正在逃的那只？” “应该是，短短时间里天光城不可能出现两只灾厄。” “不是说那只灾厄是第六序列的吗？”柳如烟的美目上闪过一丝疑惑，她不确定地自言自语一声：“莫非……进化了？” 可紧接着，她又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再进化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时间里，就从第九序列进化到第六序列才对。” “那我就不知道了。”陈刚的目光望向窗外，看到街道口有两个人影缓缓走来，他笑了，指了指其中一个人影，“说曹操曹操到，喏，你要接触的人来了。” 那两道人影，正是刚刚赶来的陈大壮与沈妄。 这里本就是他们的巡查片区。 柳如烟看着皮肤泛白，身材消瘦的沈妄，轻轻将红发拢至耳后，嘴角勾起一抹魅意。 “真是巧了呢……” 守灯人 第九章 灭世级灾厄 沈妄跟陈大壮刚一赶到光彩街，就马不停蹄地来到巡夜人指定的报到地点。 说是报到地点，说白了就是一个茶楼。 “咚——咚——咚——” 站在门外，陈大壮拘谨上前敲敲门，沈妄却是皱着眉头，心里对镇夜司内部的腐烂程度更是有了一个直观的了解。 隔着大门，都能听见里面麻将的滚动声，吆五喝六的叫骂声，以及那浓郁呛鼻的烟味。 这个时间点，应该正在巡查才对。 就在陈大壮敲过门之后，屋里的动静小了些，茶楼的门被一位穿着制服的巡夜人打开。 当门打开以后，屋里那些本应该正在巡查的巡夜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见只是两个生面孔，他就明白了一切，旋即一边继续搓起麻将，一边嘴里骂骂咧咧的。 “特么的老子还以为是一队的人过来了，吓死我了。” “就是，大白天的装什么鬼，光敲门也不知道说句话？哑了吗？” “新来的一点规矩都不懂了吗？” 听到这些话，沈妄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而陈大壮则是有些畏惧的缩缩头，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该道歉好还是该表明来意好。 “得了你们几个少说两句吧，这说不定还是以后的同事。”开门的巡夜人扭头向后面低喝一声，旋即回过头笑着对沈妄二人说道：“是总部来的预备巡夜人吧？来得挺早啊。” 陈大壮赔着笑点点头，和沈妄一起递上了自己的调令。 “行。”开门的巡夜人随意的瞄了调令一眼，就递了回去，“早来些也行，刚好我们也缺人手，我叫吴宁，是目前负责光彩街巡查的巡夜人，你们这两天就跟着我了。” 缺人手？沈妄看了一眼吴宁身后正在搓麻将的几个人。 这像缺人手的样子？ 陈大壮可没想那么多，连忙苟着身子，笑着点点头：“好嘞宁哥，那我们的任务是？” “很简单的。”吴宁瞥了一眼没说话的沈妄：“你们的任务主要就是搜索这条街道，看看有没有灾厄出现的痕迹，然后再逐一排查一下各个住户商铺就行。” “如果发现什么异常，及时上报就好。” “宁哥。”吴宁刚说完，陈大壮圆圆的脸上就又堆出了笑脸，“我俩都是新人，这个……也没接触过灾厄，能不能给我们指点两句。” 说完，陈大壮就不着痕迹地塞了个东西在吴宁手里，吴宁微微一愣，露出了会心的笑意，随手将手里的东西放进了口袋。 沈妄瞥了一眼，那应该是个红包。 “好说好说，都是自己人。”收了好处的吴宁脸上笑容更多了，“灾厄的力量会影响到现实，每只灾厄能力都不一样……有的灾厄会污染人的认知，篡改记忆，有的灾厄会使附近所有东西都扭曲，还有的灾厄会起火，甚至有一些……还会操控人类。” “这种能力，我们称之为‘灾厄领域’。” “灾厄的等级从第九序列到第一序列逐步递增，等级越高，灾厄领域的破坏性和范围也会越恐怖，传说中第一序列的灾厄，甚至有灭世的能力！” “灭世……”沈妄愣住了，第一次开口说话：“所以第一序列的灾厄，真的能做到毁灭世界？” 这不由得他不上心，毕竟系统的空间里，还住着一大群未知序列的灾厄，这可是一群定时炸弹！ “这我也不清楚，不过……曾经有一只第二序列的灾厄出现在天南行省，然后……天南行省就没了。” “没了？”小胖子陈大壮的圆脸都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没了。”吴宁摇摇头，叹道：“整个行省都没了，没有一个生灵逃出。” 说到这里，吴宁像是想起了什么，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们不知道吗？” “其实昨天晚上，从五区跑出来的那只灾厄……就是‘第一序列’！” “！！！” 沈妄整个人瞬间僵直。 陈大壮本来就白嫩的胖脸，更是毫无血色。 “哈哈，开个玩笑。”看着二人的反应，吴宁笑着拍了拍陈大壮的肩膀，“我听说了，灾厄罗盘确实出现了‘第一序列’灾厄降临的反应，都爆开了……不过，怎么想想这都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要真的是第一序列的灾厄，恐怕在祂降临的一瞬间，咱们整个星落行省都没了，哪还能安安稳稳的到现在。” “而且，昨晚安队长不是和祂交手了吗？确认了只是一只第六序列的灾厄，而且听说都被安队长重伤了，所以啦……放宽心好了。” 吴宁的脸上满是笑容。 沈妄却笑不出来。 作为‘目睹’了昨晚整个过程的人，沈妄心里无比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谓的‘第六序列’，并非真的是‘第六序列’，而是……他的身躯，只能容纳第六序列灾厄的降临！ 这是他事后才想明白的，因为当时夺回身体的时候，沈妄明显感觉到身体异常的疲惫不堪，就好像连续做了几天的“大保健”。 再联想到刚刚吴宁说的“灾厄罗盘爆开”的事，沈妄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恐怕……他体内住着的，真的是第一序列的灾厄！ 想到这，沈妄的背后沁出一身冷汗。 他没想到系统里的灾厄会恐怖到这种程度……那可是第一序列的超级灾厄，是至少能毁灭一个行省的炸弹！ 而这样的灾厄……他体内还有一群！ “好了，你们两个赶紧巡查去吧。”吴宁当然不知道沈妄在想什么，只是笑着说道：“大壮是吧？你去巡查光彩街青禾酒吧以西的地方，沈妄，你巡查青禾酒吧以东的地方。” 说完，吴宁意味深长的看了二人一眼，挥挥手说了句：“行了，去吧。” “是！宁哥！保证完成任务！”陈大壮有模有样地回了一声，拉着魂不守舍的沈妄就赶紧离开了茶楼。 刚走出茶楼，陈大壮回头看了看已经关上的大门，一边向着记忆里青禾酒吧的位置走去，一边小声对沈妄说道：“兄弟，不是我说你，就你这表现……在镇夜司怕是混不下去啊。” 沈妄这才回过神，无所谓地笑了笑：“就因为我没给他红包，他就会记恨我？” “人心隔肚皮，来之前我可是听说了好几件镇夜司里的事……”陈大壮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沈妄一样，话说了一半，像是有忌讳似的，把本来就低沉的声音更压低了很多：“我听说，上一次新人考核，就有个人没讨好当时的负责人，不仅考核失败，甚至……都被整残疾了！” 这么严重？ 沈妄微微有些吃惊，那群人胆子有这么大？ “应该不至于吧。”沈妄皱着眉头：“那个吴宁看上去也不是那种人啊。”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呢？”陈大壮看了一眼沈妄，圆圆的脸上满是人情世故：“要我说，你明天还是准备个红包吧，也不用多，一百星币就行，多少是个意思。” 一百星币…… 沈妄无奈一笑，他是真没钱，家里被封锁了，他全身上下就十几枚星币，上午出门的时候还都给了小禾。 况且……就算有钱，他也不想给。 “嗯……再说吧。”陈大壮也是好心，沈妄也不想说得那么直接，只是委婉地搪塞了一句。 陈大壮见状也没有在说什么，两个人因为有缘分到了一组，而且都是贫苦人家，在他看来，能说到这已经是交浅言深了，至于怎么做，那是沈妄的事。 接下来，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就来到了吴宁说的青禾酒吧，便以这里为界，陈大壮向西，沈妄向东开始了今天的巡查。 这时，陈刚也走出了酒店…… 守灯人 第十章 我要开始问话了哦 巡查的任务其实很简单，就是先把负责的区域先过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灾厄留下的痕迹，然后在逐一上门问话记录一下。 很简单，说白了，就是搞个面子工程，不至于有人会说天光城发生了灾厄侵袭，而镇夜司却无动于衷。 所以沈妄的心思也没完全放在巡查上面，而且没有人比他更明白，所谓的“灾厄”到底是怎么回事。 走在路上，沈妄唤出了系统。 能量：0 神道：无 饥饿度：27% 临时能力：【雾化（2）】 就这么一上午的时间，饥饿度已经涨到了27% 这该死的压迫感！ 沈妄恨恨地骂了一声，一想到系统空间里那一群疑似第一序列的灾厄，他的心情就好不起来，尤其是现在全城戒严的情况下，一旦肉身再次被占据，恐怕逃都没地方逃。 上哪里去找灾厄呢？ 一边想着，一遍随意的观察着这条天光城里还算繁华的街巷，走了没几步，沈妄微微一愣。 “他怎么在这？” 他看到了刚从酒店中走出来的陈刚。 要不要打个招呼呢？沈妄有点纠结，这毕竟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这时候，陈刚像是有所感应似的，回头看了一眼，刚好与沈妄对视，旋即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陈队长好。” 这都对视了，不打个招呼实在说不过去，沈妄虽然不想在人情上与别人有往来，但也不至于什么都不懂。 只不过，他的笑怎么这怪？莫名的瘆人。 沈妄默默吐槽一句。 “嗯……你巡查这个片区？”陈刚问了一句废话。 “嗯，对啊。” 听到沈妄肯定的回答，陈刚脸上的笑容更浓郁了，他随口鼓励了一句：“行吧，好好干，我等你通过考核的那天。” 太假了… 心里这样想着，但沈妄还是装作深受鼓舞的样子重重点点头，而陈刚在象征性的拍了拍沈妄的肩膀，就说自己有事，先走了。 看着陈刚的背影，沈妄总觉得有些不对的地方。 但他也没多想，就继续开始了巡查。 接下来的时间，沈妄把整个光彩街青禾酒吧以东的地方都大致巡视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灾厄留下来的痕迹。 也是，昨晚‘他’又没出现在这里，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全城戒严的原因，街上也没几个人在闲逛。 所以接下来，就要上门逐一问话了是吗？ 就先从这家酒吧开始好了。 这条街在天光城本来就还有另外一个称呼——酒吧一条街，顾名思义，这条街上，不是酒吧就是酒店宾馆，若是晚上，这里早就霓虹闪烁，灯红酒绿了。 沈妄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他一只手拿着调查表格，另一只手随意推开了一家酒吧的大门，随着一声刺耳的吱呀声，酒吧里的一切尽入他的眼中。 沈妄愣在了原地，然后在下一刻，瞳孔猛然一缩！ 他看到在酒吧正中心的台上，有一个浑身几乎赤裸的少女，在卖力地跳动着404的舞蹈，她身上的衣服也在随着她的动作，在一点点地褪下。 如果是这样也就算了，可在少女的脖子上，绑着一条沉重的铁链，甚至在她的眼中，沈妄也感受到了明显的绝望。 那是无力反抗命运的绝望…… 而台下那些狂欢放纵的客人，仿佛没看到这一切，依旧在挥舞着手中的酒瓶，各种污言秽语不停从他们嘴里冒出。 “瞧那细腰，哟哟哟，扭得我心都碎了。” “哈哈，老王你这个软脚虾，这就不行了？等会更刺激的你还不立马交枪？” “我去你的，老子行不行等会你不就知道了？” “……” 听着台下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少女的眼中没有泪，只知道麻木地舞动着…… 看着这一幕，沈妄突然明白了很多事。 他自嘲地笑了笑，趁还没有人注意到他，沈妄转身走出酒吧，还反手关上了大门。 在无人的大街上，沈妄拿出了刚刚在茶楼时，吴宁给他的对讲机。 “吴组长，有间酒吧涉嫌非法拘禁。”沈妄看了一眼酒吧的门牌，“地址是光彩街13号，战斧酒吧。” “……”对讲机的那头沉默了一会，才缓缓说道：“你的任务是询问光彩街的住户有没有看到什么异常情况，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听到这个在意料之中的回答，沈妄冷冷一笑。 他早就有猜想，这间酒吧简直毫无掩饰，身为负责光彩街巡视的吴宁不可能不知道这里的情况。 他想过镇夜司内部可能已经腐烂，但没想到会严重到这种程度。 如果说两者没有利益上的往来，打死沈妄他都不相信。 “我明白了，所以我只需要询问他们关于灾厄的情报是吗？”沈妄面无表情。 “对。” “那如果他们不配合怎么办？” “……”听到这个问题，对讲机那头又沉默了一会，随后沈妄就听到了一声嘲笑：“不配合，那你就想办法让他们配合啊……我们是巡夜人，是拥有执法权的。” “所以，我可以动武吗？” “当然，如果你有这个能力的话。” 沈妄听到对讲机的那头忍不住笑出的声音。 “那我明白了。”沈妄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如果他们不配合，那我就把他们拖到大人那里，让您发落。” “呵，可以。” 说完这句话，吴宁就关掉了对讲机，随后茶楼里响起了几道毫不掩饰的嘲笑声。 “吴组，这小子……头真铁啊哈哈哈。” “你们听到了吗？他还说要动武，哈哈哈，笑死我，我都怀疑他是不是真不知道光彩街是什么地方？” “他一个从光合街那个穷地方出来的人，哪会知道那么多，不过，接下来又有好戏看咯。” “行了。”这句话是吴宁说的，他坐回牌位上，一边搓洗着麻将，一边笑着道：“等会还得我们过去收拾残局，我现在就希望，那些人别下手太重，别一不小心把那家伙弄死了就好，不然还真不好交代。” “……” 听着对讲机那边的忙音，沈妄虽然不知道茶楼里的巡夜人会怎么想，但也能猜个大概。 有意思…… 想看戏？那就演一出好的吧…… 沈妄微笑着推开了酒吧的门，随后一步一步地向台上走去。 当他站在台上的时候，几乎赤裸的少女茫然地停下了舞动，台下无数双冰冷凶恶的目光瞬间汇聚在他身上。 “你们好，我是巡夜人沈妄……”沈妄的嘴角依旧带着人畜无害的微笑随手关闭音响，拿起了麦克风。 “接下来，我要开始问话了哦……你们，准备好了吗？” 守灯人 第十一章 能好好问话了？ 酒吧里陷入了短暂的沉寂，随后便是哄堂大笑。 “问话？这巡夜人说他要开始问话？哈哈哈……笑死我了，吴长官是嫌我们太无趣了吗？” “这小子面孔有点生啊，估计就是吴宁说的预备巡夜人吧。” “怪不得呢，原来是个生蛋子，来之前也不打听打听，光彩街是什么地方，兄弟们，等下轻点玩，别给弄死了。” “刚好，最近有个客户向我预定了一个零件。”一个面容阴鹜的男人缓缓站起身，像盯着一件货物一样死死的看着台上的沈妄，“不错，还挺年轻，看上去气色也好，我的客户应该会比较满意。” “屠夫，别玩太大了，别等会不好收场了……” “呵，天光城出现灾厄封锁到现在，本就是这群巡夜人的失职，更别提还收了我们那么多钱，怎么？还不允许我要点补偿了？”被称为屠夫的阴鹜男人冷冷一笑。 台下的众人也纷纷打量着沈妄，戏谑冰冷的眼神如同在看待一件好玩的玩具。 沈妄就站在台上，对他们的话恍若未闻，他从兜里掏出一支笔，在调查表格上敲了敲，又指向台下的一个人。 “屠夫是吧？就从你开始吧，昨晚灾厄出现的时候，你在哪？” 看到沈妄还敢开口问话，众人微微一愣，旋即脸上升起更有趣的神情，就好像在看一出好戏即将开场。 屠夫双眼微眯，一步一步地走到台上，深凹下去的眼窝如同僵尸一般瘆人，吓得沈妄旁边的少女惊慌地跌坐在地。 “我在哪里？”屠夫如同耍戏法一样，手中突然出现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在少女的惊恐尖叫中，狠厉地划向沈妄的脖颈！ “我在你妈的床上！！” 手术刀在灯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冰冷的寒光，在临近沈妄脖子的那一瞬间，他才好像反应过来，握笔的右手高高抬起，朝着屠夫的眼眶猛然刺下！ “笑死我了！这个菜鸟，等他刺到屠夫身上，恐怕自己的脖子都找不到了吧！” “屠夫！杀了这个垃圾！浪费爷的情绪！” 台下的众人见到这一幕，都在疯狂的哄笑。 原来是个废物…… 屠夫嘴角的冷笑更甚，凹下去的眼眶中流露出流露出冰冷嗜血的味道，划出的手术刀猛然抹过沈妄的脖颈。 然而就在下一刻，他双目猛然睁大，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的刀，毫无阻碍的划过了一蓬黑雾！ 而本来应该死在他刀下的沈妄，居然化作了一团人形黑雾，只有一双毫无情绪的双眼在黑雾中冷冷的盯着他！ 就在屠夫还在发愣的时候，一只黑雾凝成的手，握着一只水笔，以闪电破空般的速度狠狠地扎在了屠夫的右眼上！ 钻心刺骨的痛苦下，屠夫只来得及惨叫一声，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只手就松开手中的笔，放在了他的头顶，然后重重按下！ 砰——！！ 大理石地板瞬间裂开，猩红的血液横飞！ 诡异道，第六序列——【雾化】！ 台下的众人起哄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们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台上本应该被屠夫抹了脖子的年轻人，瞬间化作了一团黑雾，然后就看到屠夫被一只白皙的手掌重重砸在地上。 整个酒吧，再度陷入了死寂…… “袭击巡夜人，属于重罪！”黑雾中的沈妄，看着如死狗一样的屠夫，淡淡说了一句。 说完，他探出黑色的手掌，缓缓地从屠夫的眼眶中拔出水笔，在屠夫凄惨的叫声中站起身，用沾染了鲜血的笔头随意指向了台下的某个人。 “你，上来，问话！” 酒吧里的众人这才回过神，眼中的惊愕瞬间被暴怒和疯狂替代，被沈妄指着的那人更是直接拔出手枪，瞄准沈妄连开三枪！ “他奶奶的，我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砰砰砰——！ 咆哮而出的子弹瞬间穿破沈妄化作的黑雾，击打在他身后的酒柜上，酒瓶应声爆裂，紫色的酒水洒落了一地。 “这他么是什么东西？！” 开枪的这人失声惊呼，就在这时，黑色的雾气像是被一阵狂风吹动，瞬间出现在他眼前，还顺手抄起了一旁的酒瓶，在他猛然放大的瞳孔中，迎面砸下！ 啪！ 酒瓶爆碎，锋利的残渣划破那人的额头，留下几道殷红的伤口。 接着，沈妄反手一个肘击，直接将其砸晕在地。 这还是沈妄第一次使用【雾化】，他就感觉自己好像化身成一团没有任何重量的雾气，不仅可以免疫物理攻击，而且速度，力量，都提升了一大截！ “不是说了吗？袭击巡夜人，那可是重罪……” 说话的时候，沈妄瞄了一眼系统面板。 能量：0 神道：无 饥饿度：27% 临时能力：【雾化（1）】剩余时间：9分钟44秒。 每次开启的时间，只有十分钟吗？看来要快点了…… 沈妄随手拿起这人的手枪，放在手里把玩着，不紧不慢的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戏谑地看着酒吧里已经惊呆了的众人。 “能好好问话了吗？” 酒吧里的人这才回过神，看向沈妄所化人形黑雾的眼神中有着说不出来的恐惧。 光彩街里常驻的人，无一例外都是些狠茬子或者亡命徒，这里器官交易，人口买卖，枪支军火，各种非法生意几乎在这里都能找到，他们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但这种诡异的场景还是头一次看到！ 这特么是预备巡夜人？！ 你要说这是只灾厄他们都信！ 有几个刚刚掏出枪的人，已经识相地把枪偷偷藏了起来，更多的人还是瞬间换了一副脸，谄媚笑着点头哈腰。 “能，必须能，爷您问。” “就是就是，爷问什么我们答什么……” “老板是谁？”沈妄翘起二郎腿，随手弹开了一瓶还没拆开的红酒，对着酒瓶轻抿了一口。 “是我……”柜台后，目睹了全过程的酒吧老板畏畏惧惧的举起手。 “这酒不好喝，给我来瓶啤的。”沈妄指了指还在地上晕着的开枪那人的头，“记他头上，另外，把那少女的链子开了，给她找个衣服。” 酒吧老板长舒一口气，连忙跑到台上，给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的少女解开锁链。 “就先从你开始吧。”沈妄抬起手，随意指了一个大汉。 “爷……您问……”被沈妄指着的大汉脸色瞬间煞白，哆哆嗦嗦的走到沈妄面前，乖巧蹲下。 “姓名？” “李大力……” “昨天晚上，你在干嘛？” “我…我就在这家酒吧里…” “你在酒吧里干嘛？” “喝…喝酒…玩女人…”大汉哆哆嗦嗦的全盘托出。 砰——！ 一朵猩红的血花在大汉的大腿上绽开，他当即惨叫一声，捂着腿摔倒在地。 “涉嫌强迫与他人发生不正当关系，重罚！”沈妄收回手枪，又继续问道：“见到那只灾厄了？” “啊啊啊！！”大汉抱着腿蜷缩在地，一个劲的惨叫，根本没注意沈妄在问什么。 沈妄也没有再追问，随手提起刚刚打开的红酒，轻轻摇晃了两下，对着大汉鲜血淋漓的伤口，一点点的浇下…… “啊啊啊啊！没！！我没见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不断在酒吧回荡。 “没见到啊，那算了，下一个。”沈妄笑了笑，刚好这时候酒吧老板端着一瓶啤酒，哆哆嗦嗦的走了过来。 “老板是吧，刚好，过来问话。” 守灯人 第十二章 这个世界，病了呢 啪——！ 听到沈妄这话，老板手一哆嗦，端着的啤酒直接掉在地上。 “我…我再给您拿一瓶…” “行了，别麻烦了。”看着转头想跑路的老板，沈妄眯起眼睛，“先过来。” “您…您问…” 砰——！ 突然响起的枪声吓的酒吧里的众人猛然一哆嗦。 “涉嫌非法经营，重罚！”沈妄面无表情的收回枪，看着蜷缩在地痛嚎不止的酒吧老板，不紧不慢的掏出调查表格，“昨晚你在哪里？” “嘶……”酒吧老板抱着血流不止的大腿猛地倒吸了几口冷气，才哆嗦道：“我…我在…酒吧…” “见到那只灾厄了吗？” “没有……” 听到这个回答，沈妄随手在表格的一栏写上一行字： “无目击。” 接着，他就收起了表格，也不说话，只是在酒吧老板惊恐的眼神中，不停地把玩着手里的枪。 这位爷到底要做什么…… 酒吧老板像濒死一样大口呼吸着，随着时间一步步推移，他心里的恐惧变得越来越浓郁，就在他忍不住先要开口求饶的时候，沈妄开口了。 “说说吧。” 说什么？ 酒吧老板愣了，但当他看到沈妄越来越冰冷的眼神时，他瞬间明白了。 “光彩街涉及的生意很多，军火交易，人口贩卖，器官交易，等等诸多非法交易在这里都能找到，每一家酒吧都是一处交易场所。” “我这里主要是人口贩卖，黑老六负责拐，我负责卖。” “等卖出去后，钱会分给吴宁一大半，剩下的才是我的。” “但是据说，吴宁的背后还有人，听说是你们镇夜司的陈队长。”说到这里，酒吧老板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沈妄，“我知道的就这些了……” 沈妄没回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盯着嘴唇不停颤抖的酒吧老板，手枪灵巧地在他手里转来转去。 “沈爷……真没了，我真就知道这么多……”酒吧老板都快哭出来了。 “陈队长……是陈刚？”沈妄这才相信他说的话，他眉头轻皱，瞥了一眼战战兢兢的酒吧老板：“有证据吗？” “沈爷啊！我的亲爷啊！我上哪有证据啊，平时出面的都是吴宁，我连陈刚的面都没见过几次……”说到一半，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说道：“我想起来了，整条街只有一个人和陈刚接触最多……” “谁？” “悦来酒店的老板，我见过陈刚有几次都是从那个酒店里出来的！” 悦来酒店？ 沈妄想起刚刚他见到陈刚也是从一家酒店里出来的，似乎……就是悦来酒店？ “沈爷…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您看…”酒吧老板捂着腿部的伤口，小心翼翼地抬头看着沈妄。 沈妄笑了，他想起了刚进酒吧时，台上那个少女绝望的眼神，于是下一刻，他手里的枪陡然停止了转动，枪口直直地指着跪坐在地上酒吧老板的头颅，他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 砰——！ 一朵绚丽的血花爆开！ “贩卖人口，死罪。” 与此同时，这一声枪响，像是刺激了酒吧里所有人的神经，真要按镇夜司的律法，在场的众人枪毙几条命都不够的。 在生死的选择中，这些亡命徒可以毫不犹豫地丢下所有尊严去求生，但当他们真正面临死亡时，他们骨子里的狠性也会瞬间爆发！ 霎那间，接连几道火光在酒吧四处迸溅，呼啸而出的子弹疯狂向沈妄倾泻而去！ 昏暗的灯光下，沈妄嘴角微微扬起弧度，身影瞬间消失，不……不是消失，而是扩散！ 他身上的黑雾，如瘟疫一般迅速蔓延整个酒吧，一发发急啸而来的子弹在黑雾里带出道道弹痕，破碎的酒瓶到处横飞。 枪声过后，他们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雾里，眼中的恐惧在急速放大。 逃！ 眼前的一切实在太诡异，他们没有在任何神启者身上见到过这种变态般的能力，求生的本能被瞬间激发，他们惊恐地朝着记忆里酒吧大门的方向逃去。 砰砰砰——！ 黑雾中，骤然响起几道枪响。 紧跟着，就是几声惨痛的叫声，以及重物跌倒在地的闷撞声。 黑雾中，沈妄随手将弹匣打空的手枪丢在一旁，踩过一位刚刚被枪毙掉的大汉尸体，几步之间就出现在一个正在逃离的男子身前。 “不——饶命！” 男子惊慌后退，甚至连反抗的心都升不起来。 沈妄面无表情，猛然伸出手掐在他的脖子上，狠狠一捏。 “咔——” 手中的男子无力瘫软在地，已然没有了呼吸。 而这时，有一名纹着苍狼的男子已经逃到了酒吧门口，他眼中泛着对生的渴望，一把握住酒吧大门的把手，用力拉开。 然而下一秒，他就愣住了。 酒吧的大门，竟化作一团黑雾散开！ 沈妄嘴角勾起笑意，这也是雾化的能力，领域内，一切无生命物质都可以随他的心意雾化！ 他随意看向一名离他最近的男子，不紧不慢的走过去。 黑暗中，时不时的响起一道脖颈被扭断的“咔咔”声，如同死神的呢喃在那几名亡命之徒的心头响起，他们眼里的恐惧与绝望，简直浓成了水。 黑雾中，沈妄的身影不断浮现，每一次出现都代表着一具尸体的倒下。 不多时，黑雾散去，酒吧里已是一片死寂，除了沈妄和还在台上瑟瑟发抖的少女以外，整个酒吧里再无活口。 看着少女，沈妄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少女才好，毕竟少女看到了他的能力，若是有心人追查到这里，说不定会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沈妄想了想，尽量放柔了语气，对少女说道：“你……还有家人吗？” 少女抬起消瘦苍白的脸庞，这句话像是唤醒了她，她挣扎着站起身，一步一步的向酒吧大门走去：“我要去找我妈妈……” 沈妄伸出手，僵在了半空，看着少女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背影，又无力的垂下。 他是有能力暂时救了她，但也只是暂时……毕竟，糟糕的，可不只是这几个亡命之徒啊…… 而是个世界！ 这个世界，病了呢。 守灯人 第十三章 失控了？ “头，你刚刚有没有听到枪声？” 茶楼里，一位巡夜人犹豫的看着吴宁。 “枪声？我没听到……你是不是听岔了？”吴宁一边搓洗着麻将，随手打出一张牌，“放心吧，光彩街那群人还是有点分寸的，真玩起来也就动动刀子吓唬吓唬那小子。” “也是。” “不过……那个叫沈妄的小子居然没开口求救。”有个巡夜人笑着看了看对讲机。 “会不会……真的有可能闹大了呢……”先前听到枪声的巡夜人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怕什么，要是那群人真把那小子弄死了，也不是什么不好交代的事。” “就是，一个光合街的穷小子罢了，听说还是个孤儿，就算他真死到这，随便找个地方一埋，谁会知道？” “行了，好好打麻将吧，光彩街是陈队的地盘，这些事不用你们操心。”吴宁皱着眉头看着手里不是很好的牌，犹豫地打出一张。 碰碰碰！ 急促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哎，又是谁？”吴宁不耐烦地站起身，“一天天的，也不能清闲一会儿。” “估计是那个小子吓尿了，跑回来告状的吧，哈哈。” “有可能，哈哈，不过这也没过去多久啊，他不会就在门口转了一圈就回来了吧？”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吴宁打开茶楼大门，见门口正是沈妄，脸上不耐更重了些。 “怎么又是你？不好好巡视跑过来干什么？” “这时我的调查报告。” 沈妄从怀里掏出调查表格，突然发现自己的手上还有没擦干的血迹，留在表格上一个鲜红的指印，他不好意思的笑着道：“不要意思啊吴组长，忘记洗手了。” “……？” 吴宁愣住了。 正在屋里等着看戏的其他巡夜人也愣住了。 吴宁惊疑不定地接过表格，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随后舒缓了眉头，放柔了语气说道：“小沈啊，我知道你第一次接触这些，还有些不适应，我也能理解，但工作毕竟是工作，你也不能自已随便按个指印就糊弄过去吧……” “我工作的态度很认真啊。” 沈妄微笑着说道：“我真的是一个个问的他们。” 吴宁舒缓的眉头再次紧缩，他紧紧的盯着沈妄的眼睛，试图判断出沈妄这句话的真实性有几分。 那群人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配合调查？ 可盯了半天，他只看到沈妄眼底的微笑，而且盯得时间久了，他居然莫名的感到身体一寒。 就好像……在直视着什么诡异的东西。 “我去看看。”他当即决定去酒吧里问个究竟，就在他刚准备走出门时，沈妄叫住了他。 “不用了吴组长。” “怎么？”吴宁回头道：“承认这份调查是你伪造的了？我告诉你，谎报任务的下场……” “不……。”沈妄微笑打断，“我的意思是，那些人都不在了。” “不在了？” “对啊，死了，当然不在了。” 说到这，沈妄伸出了染血的手指，浓郁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吴宁不自然的皱起眉头，而沈妄不仅就像没有闻到似得，甚至还伸出舌头，舔砥了一下，微笑的对吴宁说道。 “吴组长，要不你去陪陪他们？” 吴宁的身体，瞬间僵硬，几声枪响过后，茶楼里一片死寂…… …… 战斧酒吧里。 一身紧身衣的红发柳如烟闲庭信步地漫步在遍地尸体的酒吧里，眼里丝毫都没有对如此血腥场景的恐惧，反倒流露出几分玩味。 走到一具尸体旁，她蹲了下来，饱满的臀部顶出了浑圆的弧度，看着尸体脖子上乌黑的手印，她的美目中泛起一丝疑惑。 奇怪，这个味道…… 她伸出手指，用指甲轻轻蹭了点黑色手印下的皮肤碎屑，抵在嘴边，探出殷红的舌头舔砥了一下。 “唔……真是没想到，他居然也是被灾厄寄生的人。” 柳如烟低声自言自语，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的脸上露出极其魅惑的笑意。 片刻后，她缓缓地站起身，离开酒吧，来到空荡荡大街上，红色长发随风肆意飘洒，她以极快的速度向巡夜人的据点茶楼掠去。 没多久，她就到了茶楼，站在门外，她的脸上露出一丝疑惑。 奇怪，以这帮巡夜人的鸟性，这里怎么会这么安静？ 没有敲门，她径直推开了门，当看到门内的场景后，瞳孔微微一缩。 残骸……遍地都是尸体的残块，殷红的鲜血在地板的缝隙上流淌，吴宁的尸体瘫在牌桌旁，脖颈扭曲成诡异的角度，其余巡夜人横七竖八倒在地上，鲜血浸透麻将桌布。 几具尸体还保留着生前的惊恐模样，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情，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相比这里，战斧酒吧里的场景就好像加了一层过滤镜！ 饶是见惯了杀戮的柳如烟，也微微有些不自然地蹙着眉头，嗅动了几下鼻子，而后又逐一检查了一遍尸体。 在尸体上，她看到了熟悉的黑色手印。 “是失控了吗？” 隐隐的，她有了一个无限接近事实的猜测。 按组织里的情报，沈妄应该是一个胆子很小，甚至连鸡都不曾杀过的普通人，而这里的场景，哪里会是一个胆小鬼做出来的事情？ 性情大变，就是诡信徒失控的重要表现之一。 她的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一个失控的诡信徒便意味着一只疯狂嗜血的灾厄即将挣脱“容器”，破体而出。 尤其是她还无法完全确定，沈妄体内的那只灾厄，到底是第几序列！但根据残留的气息来判断，也至少在第六序列！ 一个体内寄生着至少是第六序列灾厄的诡信徒，如果失控了，那这条街……可就遭殃了呢。 “失控的诡信徒……”她舔了舔鲜红的嘴唇，“没想到这次还有意外之喜。” 血色触须从她裙底蔓延，刺入地面尸体的心脏，汲取残留的黑雾能量。触须尖端突然指向某个方向，剧烈震颤。 “找到你了哦。”她轻笑一声，化作血影掠出茶楼。 与此同时，一位银发女子也来到了光彩街。 守灯人 第十四章 被蒙骗 安洛接到一份匿名报警，称光彩街里藏匿着一名“清道夫”组织的诡信徒。 起初她并不相信这种恶作剧式的报警，但对方描述得很详细，甚至连地址和诡信徒的长相都描述得十分相信，而且语气很是肯定。 所以她将信将疑地来了。 “悦来酒店……红发女子……” 她一边在心里念叨着报警人提供的线索，一边向酒店的方向走去，刚没走两步，一阵微风吹来，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味顺着微风钻入她的口鼻，呛的她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这里发生了什么？好浓郁的血腥味！ 安洛眉头微蹙，停下脚步，惊疑不定的看着光彩街的深处。 这时，一道血红色的水流缓缓从一家酒吧中流出，在空荡荡的大街上异常显眼！ 接着是两道，三道……几乎光彩街上所有的酒吧里，都有殷红的鲜血流出，顿时，空荡荡的街道仿佛变成了红色的河道，猩红的血液在缓缓流淌。 本就浓郁的血腥味变得更加刺鼻！ 安洛目光一凝，轻风般的领域迅速荡开！ 就在这时，一道黑雾身影，如流光一般街道上一闪而过，直奔街上一家不知名的酒店而去！ 是祂！ 安洛眼中杀意暴起，银色的长发无风自动。 轰——！ 街道上骤然龟裂出一口浅坑，她如同一发咆哮而出的银色炮弹，紧跟着黑雾缠身的身影冲入那家酒店，然后毫不犹豫的出手！ “规则——堙灭！” 数十道银色流光从她舞动的指尖中急啸而去，在空气中带出一道道涟漪，几个闪动间已出现在黑雾人影的身后！ 但这一次，银色流光并没有蛮横地撞在黑雾人影的背后，因为安洛心里清楚，这只灾厄，具有免疫物理攻击的能力！ 这一次没有试探，她毫不犹豫的动用了几乎是最强的秘法。 “双神道——天湮！” 安洛的手指在急速舞动，一条条残影在空中缓缓消散，与此同时，数十道银色流光化作几条晶莹剔透的银色丝线，丝线交叉相错，随着安洛手指的舞动，一面银丝织成的天网瞬间将整个黑雾身影死死罩住。 黑雾化作的人影在疯狂咆哮挣扎，如炭烤般滋滋作响的声音在天网上不断响起，银丝织成的天网被拉扯出夸张的弧度，却顽强的没有散开，也没有让任何一缕黑雾溢出。 看到这一幕，安洛缓缓的出了一口气。 她的神道是规则与精神，精神控制着银刃配合上堙灭的规则领域，让她即使在整个星落行省也几乎是同级无敌的存在。 可昨天夜里，她居然败给了一只第六序列的灾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这只灾厄给她的感觉有些不太一样，但此刻的她还是丝毫都不敢大意，几道银色的刀刃捏在指尖，她小心翼翼地向天网包裹住黑雾人影走去。 “……” 随着安洛一步步的逼近，黑雾人影居然放弃了挣扎，也不说话，一双猩红的双眼就这么不带任何情绪地盯着她。 她身上的寒毛本能倒竖，如同被一只恐怖的凶煞注视着。 “我倒要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 强压下心头的恐惧，安洛来到黑雾人影之前，伸出如玉般白皙的手掌，缓缓握紧。 银色的天网开始慢慢收缩，黑雾撞击在天网上，随着阵阵滋滋作响的声音，在一点点的散去，一个消瘦的人影在黑雾中缓缓出现。 “是你？！” 安洛看着这个虽然只见过一面，但印象很深的人影，失声惊呼。 “安队长，别来无恙。” 沈妄嘴角微微扬起，丝毫都没有在为自己的处境而感到担忧，反倒还有心情调侃着眼前的银发女子。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你果然是‘清道夫’的诡信徒。” 说完，安洛顿了顿，本就如寒霜般的脸上涌出更多的杀意。 “你居然杀了那么多人！” 说话的同时，她心里也有一丝疑惑。 她确实想不明白，因为每一个“清道夫”的人，都会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身份，不会轻易暴露才对。 “呵，因为……”沈妄低头看了看缠在身上的银丝，试着挣扎了一下便放弃了，而后抬起头微笑道：“因为，他们该死啊……” “不只是他们，你，陈刚，镇夜司里的所有人，都该死！” “你们怎么敢！怎么能！放任这些垃圾人渣活在这个世界上！！” 想着自己先前在各处酒吧里见到的一切，一股强烈的暴戾不受控制的从沈妄心底里升起。 他看到了腹部被开出一条口子的少年如同垃圾一般被丢弃在角落里，而那些人，在哄抢着刚刚新鲜挖出的器官…… 他看到了许多和先前少女一样的女子，要么麻木而又绝望地被关在铁笼中，要么沦落成众人的玩物…… 甚至还有一个酒吧，活生生的将一家三口现场折磨致死，而那些人不仅毫无同情之心，反倒大声起哄，乐在其中…… 这是一个怎样糟糕的末日世界啊！ 一想到这些，沈妄的身子就开始微微颤抖起来，猩红的眼中逐渐被嗜血的疯狂和滔天的戾气所填满！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安洛的眉头微微蹙起，她不明白沈妄在说什么。 “什么意思？”沈妄猛然抬起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安洛，“我亲爱的安队长，你是在问我吗？！” 安洛的眉头蹙得更紧了，脸上流露出更多的不解。 看着安洛“无辜”的样子，沈妄反倒平静了笑了，嘴角再次微微扬起，微笑道：“安队长，我真的很佩服你的演技，你别告诉我，那些器官交易，人口贩卖，毒品，还有那一家以折磨人为乐的酒吧，这些……你都不知情！” “器官交易？人口贩卖？毒品？折磨人的酒吧？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还要我说的更明显点吗！这些生意，这些人，难道不是在你镇夜司的默许下才存在的？！” “……” 安洛许久都没有说话，过了片刻，她看着暴戾的沈妄，一字一句认认真真说道： “尽管镇夜司内部有很多龌龊的地方，但我保证，只要我还在天光城一天，你说的这些东西就不可能存在！” “不可能？”沈妄气极反笑：“那些刚从西城酒吧里逃出来的少女们要是听到你这句话……” “少女？什么少女？”安洛蹙紧眉头打断道：“我一路走来，一个人影都没见到，哪来的少女？” 沈妄没有说话，死死地盯着安洛。 安洛面无表情，不愿再理会这个在她眼中已经失去神智的诡信徒，她手指轻轻弹动，银色光刃如一道闪电般破空而去，直直地刺向沈妄的眉心。 叮——！ 就在这时，一条血红色的触手猛然从二人之间的地底刺出，直接劈落了银色光刃，然后去势不减地向安洛鞭去！ 还有其他诡信徒？！ 仓促之间，安洛只来得及凝成一层层薄薄的精神光盾挡在身前，与血色触手猛然相撞！ 砰——！ 一击过后，光盾完好无损，血色触手‘嗖’地缩回了地面。 安洛脸色微寒，看向酒店大门，那里有一位红发女子的身影。 “自我介绍一下。” 柳如烟脸上带着浅浅的媚笑，优雅地跨过酒店门槛，扭动的身躯如水蛇般诱人。 “清道夫六级信徒，柳如烟见过镇夜司安队长。” 说完，柳如烟便将视线从安洛身上移开，略带怜悯地看向沈妄，轻声的说了一句： “原来只是一个被蒙骗的可怜小丑……” 沈妄的瞳孔微微一缩。 我？ 被蒙骗？！ 守灯人 第十五章 认知污染 “我猜，寄生在你身上的灾厄，一定有类似认知污染的能力。” 柳如烟眼中升起玩味，安洛也没有打断她的意思，因为她也想知道，沈妄身上的那只灾厄究竟有什么能力。 “你看到的，听到的，实际上都是经过扭曲与变形的，你以为一切都是真的，殊不知，一切都是……假象！” “幻觉？”沈妄猩红的瞳孔轻轻颤栗，他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柳如烟也不多说什么，素手一挥，一股莫名的规则之力如清水一般洗涤过沈妄的记忆。 一团在沈妄脑海深处里的黑雾开始缓缓消散…… 他的目光变得涣散茫然，两个截然不同的记忆在脑海里交汇。 一个，是他所看到的幻觉…… 另一个，才是真实存在的。 …… 沈妄随意的推开酒吧大门，在酒吧正中心的台上，有一个浑身几乎赤裸的少女，在卖力地跳动着404的舞蹈，她身上的衣服也在随着她的动作，在一点点地褪下。 然而少女的颈部并没有锁链，眼中也没有绝望，只有些许的麻木和讨好以及魅惑。 “瞧那细腰，哟哟哟，扭得我心都碎了。” “哈哈，老王你这个软脚虾，这就不行了？等会更刺激的你还不立马交枪？” “我去你的，老子行不行等会你不就知道了？” “……” 台下的众人在起哄，他来到台上，关掉音响，拿起麦克风微笑道：“你们好，我是巡夜人沈妄。” “接下来，我要开始问话了哦……你们，准备好了吗？” 黑雾开始蔓延，惨叫声此起彼伏。 他听到了酒吧老板的陈述。 “光彩街涉及的灰色生意很多，赌博、情报交易、x交易、军火等等诸如此类的生意，每一家酒吧都是一处交易场所。” “我这里主要是x交易和情报交易，黑老六负责联系，我负责卖。” “等卖出去后，钱会分给吴宁一大半，剩下的才是我的。” “但是据说，吴宁的背后还有人，听说是你们镇夜司的陈队长。” “……” 几声枪响过后，酒吧里遍地都是尸体，而先前台上的那位少女在惊恐逃离…… 沈妄却好像没有看到，还在对着空气问道：“你……还有家人吗？” 问过话之后，他脸上带着一抹诡异的病娇笑容，向着镇夜司据点茶楼走去。 当茶楼大门打开时，沈妄微笑道：“吴组长，要不你去陪陪他们？” 片刻后，茶楼已是无一活口，浑身染血的沈妄微笑地走向光彩街的一个酒吧…… 腹部被开出一条口子的，不是无助的少年，而是某个光彩街社团黑老大的手下…… 被关在铁笼里的，也不是少女，而是一条条毛发浑白的萨摩耶…… 活生生被折磨致死的一家三口也根本就不存在…… 所以……安洛才没有看到逃离的少女，才会对沈妄所说的话感到不解。 因为。 他的认知被扭曲了！ “沈风”的能力，就是认知扭曲，而吞了他的黑雾灾厄，自然也获得了这种能力！ 所以…… 他看到的一切，听到的所有话，都像是被祂精心剪辑修改过后，才传入他的脑海！ 不仅如此，他的情绪也被勾动的失控起来！ 【警告！警告！污染值：70%】 就在这时，系统的提示声才姗姗来迟。 “原来如此……” “原来……这就是你费尽心思屏蔽系统提示也要扭曲我认知的原因！” “只要污染值再次达到百分之百，你就可以出来了对吗？” “我这具肉身，就这么吸引你吗？！” “我草拟吗！” 沈妄压抑在心中的怒火被彻底点燃，愤怒的火焰简直要实质化地从他猩红的双眼中流出。！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在黑暗的空间中，有无数双猩红的眸子，带着戏谑看着他与空气对话，看着他嗜血般的杀戮…… 他觉得自己就好像个小丑，独自陶醉在自导自演的演出中，甚至连危险来临都察觉不到的小丑！ 他的身躯在微微颤抖着，眼睛微微闭起，片刻后才抬起头，眼中的猩红变得更加绝望与疯狂。 “杀了我！安洛！杀了我！！” 他不愿做小丑！更不愿做系统空间里那群灾厄的容器！ 看着陷入癫狂的沈妄，安洛微微皱起眉头，“你会死，但并不是因为你杀了那些人……” “光彩街的灰色交易我略有耳闻，这里是陈刚的辖地，我无权管辖，但那些人，确实该死。” “同样的，身为诡信徒的你，也该死！” 说完，她瞥了一眼正在饶有兴趣看戏的柳如烟，后者遗憾地冲沈妄摇摇头：“没想到，得知真相的你，居然没有疯掉，真是遗憾。” “与其关心别人，不如关心一下自己。” 安洛遍布寒霜的脸上涌起疯狂的杀意，如盯着猎物一般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柳如烟。 柳如烟冲安洛妩媚一笑，脸上丝毫都没有担心之类的情绪，反而戏谑道。 “你搞错了，你的对手，可不是我。” 砰砰砰——！ 像是在回应柳如烟的这句话，酒店的大门外骤然响起一声声凄厉的枪响，咆哮而出的子弹瞬间将酒店的大门打成了筛子，酒店水晶吊灯在气浪中摇晃，折射出无数个直奔安洛而来的子弹倒影！ 与此同时，数条血色的触手轰的一声冲破地面，化作一座红色囚笼，将安洛困在原地。 安洛目光一凝，伸出白生生的小手，空间如湖面般荡起一层涟漪。 规则，堙灭！ 呼啸而来的子弹瞬间止步在血笼之外，旋即缓缓随风飘散。 “安队长，真是没想到，你居然是个诡信徒。” 陈刚缓缓步入酒店，在他身后是数名镇夜司守灯人。 远处的外围，还有很多巡夜人以及预备巡夜人正持枪严阵以待，其中便有陈大壮的身影，他握着枪的手微微颤抖，汗珠从制服的领口滑落。 “陈刚，你这是要叛变？” 安洛眸子微微眯起，手指微动，捆绑在沈妄身上的银线重新化作银色的光刃，盘旋在她的身侧。 “可笑，你一个诡信徒，跟我谈叛变？”陈刚不在意的一笑，随手掏出灾厄罗盘，罗盘指针开始急速晃动，片刻后，直直地指向眼前的安洛。 看着这一幕，安洛眼眸微微一缩。 怎么会？！ 她身上怎么会有灾厄的气息！ 守灯人 第十六章 刚刚是你在偷窥我吗？ 但下一刻，安洛就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因为从陈刚身边走出了一位女性守灯人。 那是她小队里的人，同时也是昨夜昏迷的时候，将她抱回酒店的人。 “所以，是你给我下了药剂，让我身上才有了灾厄的气息？” 想明白一切的安洛不怒反笑。 “抱歉，人往高处走。”女性守灯人走到陈刚身侧，面无表情的看着安洛，理所应当地说道。 “安队长作为诡信徒，潜藏在镇夜司多年，直至今日，才终于露出端倪……” 陈刚面带微笑，他的身躯陡然涌出一股沛然的力量，夸张的肌肉微微隆起，额面上出现一道六条红纹交织而成的印记。 肉身道的六级神启者！ 随后，不等安洛回话，他脚下猛然用力，整个人如出膛的炮弹一般蛮横的向安洛撞去！ “镇夜司所属听令，集体围杀诡信徒安洛！” 砰砰砰——！ 枪声顿时如雷，酒店大厅里尘埃开始横飞，然而没有人注意到，先前在安洛身后被捆绑住的男子与柳如烟已经悄然不见。 ………… “你……唔……你要带我去哪？” 高速移动带来的狂风灌入沈妄嘴里，让他连说话都不是很利索。 “做个实验。” “做实验？？什么实验？？”沈妄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虽然不愿成为那群灾厄的容器，但更不想变成一只实验室里的小白鼠。 沈妄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他有想再次使用雾化的冲动，但一想到身躯被灾厄占据的恐惧感，他就变得犹豫了起来。 污染值自从他技能时间过去后，便不再涨幅，所以沈妄猜测，只有当自己使用那些诡异道的技能时，体内的灾厄才有能力影响到现实。 柳如烟妩媚一笑，没有回话，只是提着沈妄的领子，急速地穿过几条街巷，来到一家破旧的小超市门口。 叮铃—— 她推开房门，清脆的铃声响起。 “买点什么？”柜台后坐着一位普通妇女，她慵懒的打个哈欠，随意问到。 柳如烟没有说话，随手弹出一枚黑色的印章，放在了桌子上。 印章上，有一股像是神灵的威压，很微弱，但却能让任何人清楚的感应到。 看到这枚印章的瞬间，女人的目光瞬间凝固，慵懒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肃穆与虔诚。 “见过信徒阁下，请问您有什么要求？” “我需要一个静室。” 女人没有再探问柳如烟索要静室的原因，只是从柜子抽屉的隔层里拿出一把钥匙，恭敬地递给了柳如烟：“静室在地下二层。” 柳如烟接过钥匙，提着一脸茫然的沈妄，打开地下暗门，身影一晃便消失无踪。 女人走出柜台，来到大街上，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观察四周，然后挂上了“闭门休业”的告示牌。 滋滋—— 黑暗的地下室，灯光闪烁了几下，才逐渐稳定下来，照亮了整个房间。 “你到底要做什么？”沈妄这时的眼眸虽然还是猩红的颜色，但或许是因为技能结束的缘故，他的性格也恢复成清道夫档案里那个胆小如鼠的性子。 “小东西，乖乖的，别问那么多哦。” 柳如烟提起沈妄，将他放置在一张椅子上，随后一条血色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从她裙下探出，深深的扎进了沈妄的颈部。 沈妄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直，动弹不得，整个人陷入昏迷。 与此同时，柳如烟的瞳孔瞬间从黑色变换成蓝色，强横的威压如旋风般在地下室里卷起。 “溯源……开始！” 红色的触手开始一点点的深入到沈妄的体内，哪怕在昏迷的状态，剧烈的痛苦还是让他的睫毛在无法遏制的颤抖着。 【污染值：85%】 柳如烟并没有听到系统的声音，她的眼神变得异常冷漠与平静，就像一台不含任何感情色彩的高精度仪器。 天花板上的吊灯开始滋滋作响，沈妄体内的无数信息通过血色触手，不断汇入柳如烟的意识中。 【污染值：95%】 过了片刻，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从虚空中卷起，凛冽地拍在柳如烟的身上。 啪——！ 天花板上的吊灯骤然熄灭，随着整个地下室陷入死寂黑暗，柳如烟闷哼一声，连退数步，重重摔倒在地！ 她猛然抬起头，眼神中满是错愕与震惊！ 她看到了！ 就在刚才！在施展出【溯源之触】的那一刹那，她看到了一处漆黑的空间！ 在漆黑的空间里，一双双猩红的双眼亮起，接着，她就有种错觉，那无数双猩红的双眼好像……自无尽远处的某处空间向她瞥了一眼！ 只是这一眼，竟让让她体内的第六序列灾厄瞬间破防，甚至差点当场崩散！ “这……这是……” 柳如烟在地上愣了许久，才猛然回过神。 “灭世！这绝对是灭世！！” “这家伙！居然是灭世级灾厄的寄生者！！” 这可是第一序列的灾厄…… 柳如烟毫无形象地瘫坐在地，全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连领袖都融合不了‘灭世’，他怎么会……”她朱红的唇微启，不停地喃喃自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可体内战栗不止的红触时刻在提醒她，这一切就是真的！ 她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疯狂地冲出地下室，回到超市中。 “信徒大人，您怎么了？” 看着柳如烟如此惶恐慌乱的样子，超市里的女人不解地皱起眉头。 “灭世……” “什么？” “灭世！我说灭世！有一群灭世级的灾厄出现了！！” “灭世级灾厄？”女人微微一愣，旋即摇头失笑，“信徒大人，您……在说什么胡话？灭世级的灾厄数十年都没出现过了，还……一群？” “我绝对没看错！祂们的目光甚至险些让我的红触崩解！” “这……”女人皱着眉头。 “马上通知主教跟教主！现在！立刻！！” 柳如烟严肃疯狂的样子让女人意识到不对，她当即拿出与上级的传讯信物递给了柳如烟。 柳如烟接过信物，指尖一顿。 “怎么了？”超市女人问道。 “第一序列的‘灭世’级灾厄，具备灭绝几个行省的力量……”柳如烟缓缓抬起头，眼眸中涌动着疯狂与嗜血：“如果……我们杀了那个家伙，让他体内的‘灭世’释放出来……那是不是，就不用执行那个实验体的计划了？” 超市女人愣住了。 “那可是‘灭世’！你疯了吗？！” “不不不，我没疯，我很冷静……”疯狂与冷静同时交织在柳如烟的眼中，“我们一直在尝试人造一只第二序列的灾厄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能灭绝整个星落行省吗？” “如今，我们有了更好的替代品……” “这可是‘灭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的体内会寄养着如此多的灾厄，但……还有什么，能比一只‘灭世’更快的灭绝整个星落行省？！” 柳如烟的话语很平淡，但却如平地惊雷一般炸响在超市女人的耳边。 轰——！ 就在这时，超市里响起一声剧烈的轰鸣！ 在柳如烟和超市女人骤缩的瞳孔中，地下室的暗门直接被轰碎，一个被黑雾包裹的身影微微活动着的脖子，一步步踩着阶梯，从地下走出。 “那位美丽的小姐，请问，刚刚是你在偷窥我吗？” 黑雾里的沈妄，露出了优雅迷人的微笑。 守灯人 第十七章 东西 柳如烟丰满的身躯瞬间僵直，如临大敌看着眼前一团黑雾中的猩红双眼。 可当她感受到黑雾上传来的气息波动时，眼中却流露出几分疑惑。 奇怪，这只是第六序列的波动而已。 而且，她感觉此刻的沈妄，好像变了一个人。 “等等……变了一个人？” 柳如烟像是想起了什么，她的心里泛起了无限的恐惧！ 祂刚刚说……她在偷窥祂？！ 也就是说，此刻站在这里的，不是沈妄！！ 柳如烟瞳孔猛然收缩，下意识地蹬蹬后退了几步， “外面的世界，真美好啊。”黑雾中，沈妄扭动了几下脖子，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旋即又看向柳如烟：“唔……你的体内好像有只小章鱼？” 柳如烟瞬间感觉自己全身上下好像都被看透了，她整个人僵在那里，却生不起丝毫的反抗之心。 虽然眼前这只灾厄的气息波动只是第六序列，但不知为何，给她的感觉却异常危险。 旁边的超市女人早已吓晕了过去。 “嗯……虽然现在不饿，但我并不介意尝尝炭烤八爪鱼的味道……”‘黑雾沈妄’面带微笑，一步步向柳如烟走来。 柳如烟如雪的肌肤上瞬间出现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她虽然知道，灾厄可以吞噬同类进化，但这种被人当做食物盯上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所以……去死吧！ 柳如烟整个人以极快的速度爆退，但在她的裙子的下方，有几条血色的触手瞬间探出，刺破空气，转瞬便来到‘黑雾沈妄’面前！ ‘黑雾沈妄’面带微笑，诡异地张开大嘴，对着如血色闪电般的触手一口咬下！ “嘶——” 剧烈的痛感让柳如烟下意识倒吸几口凉气，看着断裂的触手在人影脸上的黑雾中挣扎，她仿佛看到了沈妄正咀嚼着触手的模样…… 不可敌！先逃！ 几条血色触手从正在爆退的柳如烟裙下伸出，猛力地击打在超市的地板上，地板应声破裂，她爆退的速度更快了许多！ ‘黑雾沈妄’轻轻一笑，刚欲追击，却好像闻到了什么诱人的味道，居然没有理会逃遁的柳如烟。 “咦？熟悉的味道……是那个双神道的神启者。” “唔……刚好，好久没有吃肉了，这次应该不会有人来捣乱吧。” 祂面带微笑，瞬间化作一团黑影，急速向光彩街赶去。 而远处的柳如烟见状，也没再逃跑，反而在原地沉思着什么，片刻后，她的身影消失在街道上。 …… “还真是强啊……” 陈刚看着眼前站在废墟里浑身染血的银发女子，不由得发出一声感慨。 要知道，这里可几乎集结了整个天光城镇夜司的作战人员！甚至包括那些预备的巡夜人！ 然后这些人，全部挂了彩不说，甚至到现在还没拿下她。 “不过……应该也到极限了吧。” 陈刚的身影再次掠出，带动着狂暴的气流，以无比爆裂的姿态一拳轰向废墟中的安洛！ “言灵：此地禁止使用精神力！” 外围处，几名二队的言灵道神启者同时伸手，张开了自己的言灵领域。 虽然以他们的级别，若是一对一的话，恐怕在言灵出口的那一瞬间，他们就会遭受到严重的反噬，但此刻同时联手的他们，还是对安洛造成了些许的影响。 她的精神力，短暂地被禁锢了！ 轰——！ 如战车一般蛮横撞来的陈刚一闪而至，手臂上恐怖的肌肉隆起，一拳带出的拳风刮起安洛额前的银发。 银发下，是一双平静的眼眸。 她不紧不慢地掏出枪，打开保险，对着迎面而来的拳头扣动扳机！ 砰砰砰——！ 陈刚瞳孔微微一缩，而后露出一抹狠色，抬起左手手臂横在弹道，右手挥出的拳头去势不减地轰在安洛的小腹！ 随着“咚”的一声闷响，安洛身子微弓，连退数步，而后一口鲜血骤然喷出。 但她好像没有感受到重伤的痛苦似的，反倒抬起头，眼角微嘲地看向陈刚。 “嘶——” 陈刚连吸几口冷气，看着无力垂下的左手，那里的手臂上多出了几个贯穿前后的空洞。 若是普通子弹，根本就不会伤到身为肉身道的他。 这是施加了堙灭规则的子弹！ 安洛的堙灭规则必须施加在物体上才能有效地攻击对方，所以他才会让几名言灵道的神启者短暂地禁锢安洛的精神力。 却忘了，安洛还带着枪！ “你还能施展几次‘规则’？”陈刚看着安洛眼角的嘲讽，也不动怒，只是微微眯起眼睛，平静地说出这个事实。 安洛沉默不语。 她的能量确实已经近乎干涸。 但，那又怎样？ 她摇摇晃晃地直起腰，眼神里满是倔强。 “呵……” 陈刚摇头冷笑，一步一步地走向安洛。 “什么鬼东西？！” “这……这是什么？” “……” 突然间，外围的人群骚动了起来，惊呼声此起彼伏。 陈刚下意识地回头看去。 呼——！ 一团黑雾在他的瞳孔里猛然放大！几个呼吸间，就猛然撞上了上来。 “滚开！” 黑雾中，传出沈妄暴戾嚣张的声音。 噗——！ 明明是毫无实体的雾气，陈刚却感觉自己像是被恐怖的巨兽猛然迎面撞飞，六级肉身道的身体，居然有种散架的感觉！ 次啦！ ‘黑雾沈妄’在安洛身前猛然止住身子，一双猩红的双眼带着浓郁的贪婪紧紧注视着她。 “小姑娘，没想到……你的体内真的有那个东西的气息！”‘黑雾沈妄’的语气里有一丝不可置信和几分庆幸，“好险…差点就被你躲过去了…” 安洛瞬间脸色大变！ 哪怕是刚刚面临死境，安洛的脸色还依旧平静如常，然而‘黑雾沈妄’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瞬间突破她的心理防线！ 祂怎么会知道那个东西！ 而且……这只灾厄的神智，好高！ 安洛内心的惶恐不安在迅速放大，她身为镇夜司守灯人，与无数灾厄作战过，却从来没见过一只灾厄居然能正常地与人对话！ 灾厄，应该只会遵循本能的杀戮才对！ “不如，把它交给我……我不吃你，好不好？” ‘黑雾沈妄’歪着头，面带微笑。 “好啊。”安洛展颜一笑，指了指陈刚：“帮我杀了他，我就把那东西给你。” 陈刚愣了。 ‘黑雾沈妄’微微侧头，看了一眼陈刚，似乎是在思考交易的可能性。 但接着，他就转过身，带着戏谑看着安洛，缓缓摇头。 “小姑娘，杀了你，东西一样是我的。” 守灯人 第十八章 篝火者 “小姑娘，杀了你，东西一样是我的。” ‘黑雾沈妄’眼里满是贪婪，那个东西，对任何灾厄来说，甚至对任何走上神道的人来说，都是抵御不了的诱惑！ 诡异道也不例外！ “你杀不了我。” 安洛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突然变得有恃无恐，甚至还微笑地调侃道。 ‘黑雾沈妄’微微皱眉，祂想不出来安洛的依仗是什么。 想不出来，那便不想好了。 祂的嘴角咧出诡异的弧度，周身的黑雾剧烈翻滚，如同被煮沸的开水一般，可就在黑雾准备急速蔓延的时候，‘黑雾沈妄’却突然愣了下来。 祂缓缓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脚下，那里，有一道特殊的光圈，正好将祂整个人围住，而沸腾的黑雾就像遇到了一层透明的屏障，只蔓延在他身前三尺处便停了下来。 “你确实杀不了她。” 不知何时，一个红衣男子出现在酒店废墟对面的楼顶上，在他的身边是一群陷入昏迷的巡夜人。 听到外来的声音，‘黑雾沈妄’皱着眉头看去，猩红的眼中满是疯狂。 陈刚也霍然转头，当看到男子的红衣时，他脸上瞬间大变，失声惊呼：“篝火者！！” 篝火者？ ‘黑雾沈妄’面带疑惑，他被封印得太久了，许多事情他都不清楚。 但是，一道言灵屏障罢了，也想拦住祂？ 黑雾急剧收缩，在下一刻，如同爆炸一般轰然炸开，祂身前的光幕上骤然响起阵阵玻璃龟裂般的声音，下一刻就要裂开！ “咦？”红衣男子先瞥了一眼陈刚，而后轻咦一声，看向‘黑雾沈妄’，嘴里啧啧称奇：“一只第六序列的灾厄，居然有能力挣脱我的言灵？” 随后，他看着要爆开的光幕，轻笑一声，伸出手遥遥一指，言灵道与神秘道的规则力量瞬间激发。 “神言：生命剥夺！” 噗——！ 在施展言灵的那一瞬间，一口鲜血骤然从红衣男子口中喷出，他猛然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废墟中的黑雾人影。 一只第六序列的灾厄居然反噬了他！ “发财，祂不是普通的第六序列，虽然你是双神道的五级神启者，但最好还是不要对祂直接使用这种境界压制的神言。” 安洛脚下急速爆退，美目中露出些许凝重。 ‘黑雾沈妄’狞然一笑，黑雾瞬间爆开，眼看就要追上爆退的安洛！ “言灵：此地灾厄不得清醒！” 听人劝吃饱饭，被称为‘发财’的红衣男子放弃了神秘道的力量，五级言灵道的规则领域顺着他张开的手掌瞬间降临。 黑雾蔓延的速度陡然顿下，那双猩红的双眼变得无神且迷茫。 红衣男子悄然送了口气，将目光望向正在疯狂逃跑的陈刚。 可就在这时，一声轻微的‘刺啦’声又引起了他的注意。 红衣男子挑了挑眉，看向急剧收缩的黑雾。 一只苍白的手臂，猛然从黑雾中探出，接着用力一扯，露出一处黑暗缝隙。 缝隙如同黑洞一般，只刹那的时间便将黑雾瞬间吸收，一个苍白消瘦的人影，喘着粗气，费力地从黑洞中爬出…… 好险……差点就回不来了。 沈妄也不顾这是什么地方，四仰八叉地躺在废墟里，大口呼吸着。 要不是系统空间里那道光幕的力量骤然削弱很多，恐怕，他今天就真的回不来了…… “沈妄？！” 安洛看着这诡异的一幕，双唇微启，满是震惊。 沈妄无力的侧头看向银发女子，虽然知道自己还有可能会被抓走，但他浑身现在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包括逃跑。 虽然依旧可以使用【雾化】技能，但他现在不敢了。 他发现了，只要使用诡异道的技能，他就会给那群灾厄可乘之机，甚至被暗中污染都察觉不到。 所以他没有说话，认命般的闭上了眼睛。 爱咋咋地吧。 “这小子体内的灾厄有点意思啊……人也挺有意思。” 红衣男子走到沈妄身边，饶有兴趣的看着沈妄，随后对安洛问道：“怎么处理？” 安洛微微蹙眉，她有些拿不准沈妄的状态，如果说沈妄是一个诡信徒，那他体内的灾厄如果失控的话，他怎么可能还会恢复神智，甚至还从灾厄的体内爬了出来。 如果不是诡信徒，又怎么解释他身上的一切？ 慕然间，她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你不觉得，他有点像走上了那条神道的神启者吗？” “那条神道？”红衣男子微微一怔，没反应过来。 “诡异！”安洛笃定地开口。 红衣男子瞬间僵硬，猛然看向沈妄，眼里满是不可思议：“他？怎么可能？？” 世人只知道世间有五条神道，却不知还有一条神道，是所有人都没踏上过的——诡异道！ 这条神道，只属于灾厄！ 所以红衣男子才会这么震惊，因为从古至今，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走上诡异道这条路！ “不对不对……”安洛又微微摇头，否定了自己：“他现在身上没有任何气息，就是一个普通人……” 红衣男子也疑惑的皱起眉头。 听到两人对自己的品头论足，沈妄没好气地睁开眼帘，看着眼前疑惑不解的二人，费力的爬起身。 “我说，你们讨论好了没？不行……先让我回家？” “不行，你不能走。”安洛下意识地摇头。 她怎么可能放一名疑似诡信徒或者走上诡异道的人离开。 “既不让我走，又不杀了我，你想干嘛？” 沈妄瞥了一眼安洛。 安洛没有理会他的眼神，转头看向红衣男子：“陈刚跑了是吗？” “他能逃到哪。”红衣男子嗤笑一声，满是不屑。 “那走吧，找到他，他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说完，安洛面无表情地看向沈妄，“然后等事情结束了，我准备把他带回组织里，看看他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沈妄的脸瞬间黑了，又要被人当做小白鼠？？ 红衣男子无所谓的挑挑肩：“随你好了。” “你们……要把他带到哪里呢？两位篝火者。” 柳如烟嘴角含笑，手里提着一个昏迷的瘦小女子，从街头和刚刚逃跑的陈刚款款而来。 安洛眼睛微微眯起，红衣男子也诧异的转过头，可在分辨出柳如烟身上六级诡信徒的气息后，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六级诡信徒，谁给你的勇气敢来这里？” “他呀！” 柳如烟娇媚一笑，伸手指向二人身后的沈妄。 沈妄微微一怔，探头看向柳如烟，下意识的瞄了一眼她手里提着的女子，随后黑色的瞳孔瞬间扩散，整个人僵在原地！ 是何小禾！ 守灯人 第十九章 把力量给我！ 自从沈妄来到这个世界上，何小禾是唯一一个给他温暖的人……是的，唯一一个！ 是她，给予了沈妄百分之百的信任，不顾对错的义无反顾替沈妄做了伪证，若不是这样，恐怕沈妄现在已经在镇夜司的囚笼中了。 生与死倒是其次，重要的，是这种信任！ 而且，在沈妄的记忆中，在孤儿院一起长大的弟弟和何小禾，就是他最重要的人，最亲近的人，弟弟早就意外身亡，如今最重要、亲近的人，只剩下了何小禾。 他可以死，但何小禾不行！ 所以当沈妄看见柳如烟手中昏迷的何小禾时，他的眼一下就红了！ 愤怒，不解，暴戾，瞬间不受控制的爆发！ “【雾化】启！” 没有丝毫犹豫，沈妄瞬间使用了系统的技能，他不想去问原因，只想安全的待会何小禾！ 黑雾不要命地从他身上涌出，瞬间吞没了他的身影！ 【污染值：10%】 原来……只要使用系统诡异道的技能，就会被污染啊……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彻底变成灾厄好了！ 在安洛跟红衣男子还没反应过来时，沈妄骤然化作黑雾，将雾化的技能再无任何保留地全力使出，只一个刹那间，便出现在柳如烟身前！ “给我死！” 猩红的双眼满是暴戾，黑色的雾气剧烈滚烫，沈妄一拳轰向柳如烟的头颅！ 砰砰砰——！ 几条粗壮的血色触手从柳如烟的裙底破空而来，如同一道墙一般挡在她的身前！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血色触手上的吸盘微微蠕动战栗，仿佛在卸掉沈妄那恐怖的巨力，柳如烟的美目中闪过一丝诧异，整个人向后弹射爆退！ “把小禾给我放下！” 沈妄怒喝一声，再次化作一团黑雾，径直追了上去。 “言灵：此地禁止移动。” 这时，红衣男子也反应过来，他犹豫片刻，张开手掌，言灵领域瞬间激发。 沈妄与柳如烟的身影应声骤止，一旁已经迈出一步的陈刚也僵在原地。 五级神启者的言灵，对在场的所有人都是一种压制。 嗖嗖嗖——！ 与此同时，几道银色的流光带出道道涟漪，径直刺向僵直的陈刚与柳如烟。 陈刚的眼里却丝毫都惊惧，他看向了柳如烟。 “信徒秘法：灾变！” 在柳如烟的娇喝声中，她的身躯发生了诡异的变化，腰部以下的部位被十数条长达数十米的血色触手替代，将她高高架在空中，妩媚的俏脸上血色的秘纹遍布，显得诡恐异常！ 咚——！ 几道红色的闪电划破空气，出现在每一道流光之前，只是一卷，便将安洛所有的银光刃打落在地！ 顶尖第五序列的灾厄…… 红衣男子眯起眼睛，饶有兴趣看着半人半诡状态下的柳如烟。 这是“清道夫”这群诡信徒的一种秘法，可以短暂地驾驭更多体内灾厄的力量，但很容易导致灾厄失控，彻底化身成灾厄的形态，所以很少有诡信徒会动用。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个六级信徒愿意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红衣男子有些不解，但隐隐的，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在想，如果你彻底精神失控，你体内的灾厄是不是就可以破坏‘容器’，真正降临了……” 柳如烟娇笑看着沈妄，随后单手将昏迷的何小禾平举在身前。 “我调查过你，这个女孩应该对你来说，是个很重要的人吧……” “如果……她死了，会怎样呢？” 唰！ 一条血色触手，瞬间穿过何小禾的心脏，将她高高顶在空中，剧烈的痛苦使得哪怕在昏迷中的何小禾，也不由自主的浑身一颤！ 看到这一幕，沈妄的身子愈发的僵直，他缓缓垂下头，低沉的声音在所有人的耳边回荡。 “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 “哪怕是末日……这个世界，真的很糟糕……” “神启者？高高在上？从始至终，你们有人问过我的想法吗？” 他想到了自己被安洛追捕，又想强行带自己回什么组织，然后柳如烟也是如此，抓来何小禾，只为让自己精神失控，让他体内的灾厄彻底释放出来。 然而这一切，所有人，都没有问过他的想法。 好像……他就是个蝼蚁，不需要任何人在意的蝼蚁。 可是…… 哪怕是蝼蚁， 也不能就这样被随意践踏吧…… 沈妄平静地抬起头，看着眼前三层楼高的柳如烟，缓缓向前抬起腿，说了一句只有他自己听得懂的话。 “把你的力量，给我！” “你不是费尽心机想污染我吗？！” “给我！把力量给我！我的身体，就属于你了！！” 所有人都愣了，不明所以地看着如陷入癫狂的沈妄。只有柳如烟隐隐猜到了什么，眼中有一丝期待。 灭世，要出来了吗？ 砰——！ 当沈妄抬起的腿轻轻踏下的时候，他身上所有的黑雾全部收缩回体内，属于第四序列的灾厄气势猛然爆发，红衣男子随之‘噗’的一声咳血不止，他的言灵领域瞬间破碎！ 与此同时，沈妄的皮肤上，刺啦一声裂开一道口子。 他的身体，承受不住超出第六序列的力量！ 本来按系统的规定，是不会让第六序列以上的力量降临在他体内的，但在他主动拥抱灾厄的情况下，系统放弃了对他的保护！ 【污染值：60%】 没有在乎系统的提示，沈妄平静地走向半人半诡的柳如烟，满是尘土的废墟上，留下一个个深刻的脚印。 “你，会死。” 沈妄抬起猩红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柳如烟。 下一刻，一股属于第三序列灾厄的威压骤然降落在柳如烟身上，所有支撑着她身体的触手啪的一下，软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污染值：80%】 咔咔咔—— 沈妄的身体如同将要裂开的瓷器一般，裂纹遍布，缕缕黑雾从皮肤的裂纹处不断冒出。 “你……” 柳如烟满目惊悚，刚欲说话，但紧接着，一只白皙手掌瞬间穿透她的胸膛！ 殷红的鲜血飘洒在满是尘埃的废墟上。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瞳孔猛然收缩，剧烈的血腥味将他们体内的惊惧压制，他们不约而同地产生一种强烈的生死危机感！ 一个半人半诡的，甚至踏足第五序列的诡信徒，就这么死了？ 守灯人 第二十章 ……谁能镇压我？ 柳如烟的目光缓缓从自己血色的胸膛抬起，看向沈妄猩红的双眼，她肆无忌惮地笑了。 “哈哈哈哈……你终于失控了！祂要出来了，灭世……哈哈哈。” 大量的鲜血从她的喉咙中涌出，但她却好像根本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反倒充满兴奋与激动！ “你喜欢穿透别人的身体是吗？” 沈妄的脸上满是血红，那双猩红的眼中，涌出更多的疯狂与仇恨，“我今天……也让你享受一下！” 噗呲——！ 沈妄闪电般将自己的手抽回，然后再次猛力刺入柳如烟的胸膛！ 噗呲——噗呲—— 一朵朵血花在柳如烟的胸膛上猛然炸开，飞溅而出的鲜血将沈妄的面孔染得如地狱恶魔！ 柳如烟不受控制地张大嘴巴，极端的疼痛让其忍不住低声嘶吼，但喉中不断涌出的鲜血却堵塞了气管，让她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 随后，她的头颅重重无力垂下。 她死了。 “该死的！这个蠢货究竟放出了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陈刚看着已经了无生机的柳如烟，恨恨地骂了一声，转身便以最快的速度迅速逃离！ 他以为柳如烟的计划是唤醒沈妄体内的灾厄，好将两个“篝火者”的人灭杀，却不知道，柳如烟真正的目的是放出沈妄体内的灭世，毁灭整个星落行省！ “差点忘了，还有你。” 沈妄面无表情地转头，伸手指向已经在数百米外的陈刚。 一缕黑雾如同藤蔓，顺着他的手指，瞬间划过百米空间，精准的刺在陈刚的头颅！ 看着陈刚的无头尸体，沈妄平静的收回目光，依旧面无表情，他缓缓转身，走向何小禾的尸体…… 他没有注意到，在这一刻，遥远的天际，有几颗的星辰微微亮起。 【污染值：90%】 无视身上多出的更多裂纹，沈妄轻柔的抱起何小禾的身体，将她紧紧贴在自己破碎的胸膛上，如无旁人般向光合街的方向走去。 他要带她回家…… “唧唧——”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如同重见天日的兴奋尖啸声在他身后响起，听上去让人头皮发麻，如同某种海底巨型生物的尖叫声波！ 一条条血色触手缓缓撕裂柳如烟的尸体，一只巨型红色章鱼一样的生物，从她破碎的腹部一点一点挤出…… 它的身躯很庞大，几乎有十几层楼的高度，每一条触手都长达数十米，密密麻麻的吸盘遍布，几乎挤满整个街道，也拦住了想要回家的沈妄。 然而沈妄的眼里像是根本就没有它的存在一样，继续向前走去。 红色章鱼漆黑的巨眸嗜血的盯着眼前靠近的小不点，第五序列灾厄的气息在疯狂蔓延。 “你想被吃吗？” 沈妄走到它的面前，微微歪着头，像是在好奇地请教一个问题。 被吃？ 远处的安洛和红衣男子目光一凝，没明白沈妄的意思。 他要吃了这只灾厄？？ 眼前的红色章鱼以他为数不多的神智也没明白眼前小不点的意思，但它听懂了沈妄话语中的恶意，于是它肆意的呜嚎一声，拍动的巨大的触手，要将眼前向它挑衅的小不点狠狠拍死！ 沈妄微微摇头，无视从天而落的触手，继续向前迈步。 呼—— 忽有一阵微风袭来，沈妄肌肤裂缝内的少许黑雾随微风上浮，巨大的红色触手在拍到沈妄头上的那一瞬间，停了下来。 继而缓缓地消亡。 不，不是消亡，而是……吞噬！ “唧！！” 红色章鱼如同看见了什么恐怖的存在，发出惊恐的尖啸，它舞动着十数米长的巨触，疯狂地逃离！ “晚了呢……” 沈妄面带微笑，弹出一缕黑雾，这缕黑雾如同瘟疫一般，迅速蔓延，很快便将数十层楼高的巨型章鱼整个包裹住。 “唧唧唧唧——！” 黑雾中，传出巨型章鱼惊恐的叫声，它拼命的挣扎，扯动着黑雾变换出数种形状，却始终笼在它的体表。 只几秒的时间，黑雾便平静了下来，继而缓缓收回沈妄体内。 【成功吞噬第五序列灾厄，能量+100000】 【污染值：95%】 十万点呢…… 面对暴涨的巨额能量，沈妄只是看了一眼系统面板，便收回目光，继续向光合街的方向走去。 而这时，远处的安洛和红衣男子才反应过来，安洛双唇下意识的微张，而红衣男子更是眼睛瞪得浑圆，满面震惊！ 下一刻，安洛就反应了过来。 “沈妄！你不能走！” 安洛的身影一闪出现在沈妄面前：“你要跟我们走，组织里或许有能压制你体内灾厄的方法。” 红衣男子见状，苦笑一声，也来到安洛身边。 沈妄缓缓抬头：“让开。” “你体内的灾厄马上就会撕裂你的身体！”感受到沈妄身上几乎达到了第二序列的灾厄气息，安洛脸上满是焦急：“到时候对整个星落行省，都是种灾难！” “我说，让开！” “我们没有恶意！你要相信我！” “没有恶意？”沈妄微微侧头一笑：“一个曾经屠灭了整个星海行省的组织，你跟我讲没有恶意？滚开！” “……”安洛微微一噎，而后急声说道：“如果你执迷不悟，我们只能镇压你，强行带你回去！” 安洛的手指已经有银光在微微闪烁，红衣男子随之眼中紫光大盛。 “呵，镇压我？” 沈妄轻笑一声，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猩红的眼中顿时妖异而又血腥。 他是沈妄，是这些神启者眼中的蝼蚁，更是灾厄的容器，所以，就要被镇压吗？ “你们要镇压我？” “你们，凭什么镇压我？” “你们……谁能镇压我？！” 下一刻，他的身影瞬间消失。 一只苍白的拳头蓦然从虚空中伸出，快到安洛跟红衣男子都没有反应过来，接着两道几乎同时的闷哼声响起，紧跟着，远处的废墟里就蓬起两团尘埃。 安洛跟红衣男子挣扎地从尘埃中站起身，摇摇欲坠的看着沈妄，面色复杂。 “再拦我，你们会死。” 沈妄冷漠的看了他们一眼，身影顿时消失在光彩街…… 守灯人 第二十一章 五神道的邀请 光合街，何小禾的家里。 小禾安静的躺在沈妄的怀中，双目紧闭，若不是胸口处的血洞，任谁都会以外她只是睡着了。 “小禾……” 沈妄默默地看着怀中的女子，没有悲伤，也没有歇斯底里的疯狂，只是微微颤动的手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突然感觉很累。 心很累。 灾厄……高高在上的神启者……毁灭文明的诡信徒……还有那群疯子“篝火者”。 来到这个世界上，短短两天的时间里，就发生了太多的事，他还没找到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目标，就已经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 这就是末日吗……人命如同草芥，神灵注视下的废墟。 沈妄轻柔的将小禾放在床上，呆呆的坐在床边，双目无神。 恍恍惚惚间，他好像听到了小禾在耳边的呢喃。 “阿妄，你怎么来了？” “阿妄……我相信你。” “阿妄，你饿了吗？刚好，我煮了鸡蛋。” “……” 【污染值：98%】 系统的提示声不合时宜的突然响起。 也许是因为没有再使用灾厄力量的原因，污染值达到百分之95以上后，涨幅的速度降下很多。 但……也只剩下百分之2了而已，按这个进度下去，两分钟后，他就将再次被黑雾灾厄占据。 而这一次，他恐怕就回不来了。 因为借用的力量过多，会使那层光幕的强度也增加不少，更主要的是，他的身体……要碎了。 但沈妄好像丝毫都没有危机感，他依旧用轻轻颤栗，遍布裂纹的手掌，柔和地抚摸着小禾的脸庞，自言自语。 “小禾，其实严格意义来说，我们只见过一面而已。” “但就是很奇怪呢，也许是这具身体的骨子里，就印着你的名字，以至于我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就没有丝毫的陌生感。” “你知道吗？从小到大，你可是第一个那么笃定地对我说，相信我的人。” “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其实……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但我的那个世界，比这里好上一千倍，一万倍！那里的人们安居乐业，不用担心灾厄或者有什么奇怪的人敲门，” “所以，如果有下辈子的话，我带你去那个世界里生活好不好……” “……” 沈妄温柔的看着何小禾的苍白的脸庞，用手轻轻的将她散落的头发合至耳后，想让她看上去精致一些，做完这一切后，他又沉默了下来。 【污染值：99%】 他在静静地等待，自己被灾厄占据。 至于灾厄出来后怎么样，那和他，有什么关系？ 这个世界，本就如此糟糕，所以还不如毁灭了好！ 就在这时，天穹中微微亮起的几颗星辰中，有一颗骤然璀璨，恢宏浩大的神光宛若天降巨柱，无声地穿过浩荡的云层，将在床边诧异的沈妄笼罩其中！ 咚——！ 浩浩荡荡的神道气息在虚无中荡出层层涟漪，恐怖的威压宛如将整个光合街的空气都洗涤了一遍，细小的尘埃都被远远吹离。 光合街的人们无论在做什么，都惊愕的放下手中的事，目瞪口呆的看着从天而降的神辉。 刚刚赶到光合街的安洛和红衣男子也骤然停下，错愕的看着的这一切。 “【天选】？！这怎么可能？？他不是已经走上诡异道了吗？！” “红色的星辰，这是……‘肉身道’！” “一个走上诡异道的人，怎么会得到神灵的邀请？！” 就在二人震惊的同时，遥远的天际中，第二颗星辰再次光芒大作！ 那是一颗紫色的星辰，遥遥挂在天上，如同水晶一般晶莹剔透，如绸缎般的神辉穿过虚无，与先前红色星辰的神辉一起，将沈妄笼罩其中。 沈妄愣住了。 “神秘道？！” “双神道同时向他发出邀请？这小子是什么怪物？！” 安洛和红衣男子也愣住了，他们的脸上已经不是震惊了，而是如见神明般的不可思议！ 然而今日他们的震撼，才刚刚开始…… 第三颗白色星辰，第四颗蓝色星辰，第五颗银色星辰，开始接连亮起，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诱惑它们的东西，它们争先恐后地骤然亮起，迫不及待的在遥远的天际洒下瀑布般的银辉，铺在沈妄的身上！ 沈妄怔怔的看着周身铺满的五色星辉，眼眸中满是不解。 他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被神道邀请，而且是五条神道同时降临！ 星辉漂浮在空中，连接着天上的星辰，只要他愿意，他现在就立刻成为可能是史无前例的五神道神启者…… 沈妄伸出手，握住了五色星辉。 然后…… 一把捏碎！ 砰—— 一道微乎其微的轻响，萦绕在沈妄耳畔。 五条如梦似幻的神道星辉被他单手捏碎，化作漫天碎星，消弭在虚无之中，与此同时，天空上那五颗星辰也迅速黯淡下去。 他，拒绝天选。 沈妄摊开手掌，五枚如指甲盖大小的神道碎片，如同五色宝石一般静静地躺在他的掌间。 【叮！检测到多枚神道碎片，请问是否强行融合？】 与此同时，系统的提示声悄然响起。 沈妄瞥了一眼融合按钮上的五万点能量值，面无表情地随意的点了下去。 他没有深究融合的意义，因为已经没有求生的心，只是随意这么一点，看着五枚各色的宝石缓缓地融合成一枚灰色的石头后，就收回视线，看向床上静静躺着的小禾。 他的时间不多了，他想在最后的时间里，再看一看她…… …… “这……这是什么情况？！” 远处的红衣男子傻眼了，他看这逐渐崩解开来的五色星辉，呆呆地猛眨了几下眼睛：“【神道】……还能被崩碎吗？” 安洛也皱着眉头，面露不解：“会不会……是他拒绝了神灵的邀请？” “拒绝？”红衣男子诧异的看了一眼安洛，“谁能拒绝？谁会拒绝？” 安洛缓缓摇了摇头，她想起先前沈妄痛嚎地求她杀了自己的场景。 一个一心求死的人，又怎会在意神灵？ “可惜了，真的可惜了……”红衣男子还在自顾自不可思议的摇着头：“这可是连传说中都不曾有过的场景啊！五神道啊！同时降临邀请！这……” 他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来表达他的震撼了！ “有什么可惜的？”安洛向何小禾家的方向走去，“比起五神道，能融合一只‘灭世级’灾厄，还能保持理智的，世上也就他独一份，还有什么值得可惜的？” 红衣男子一怔，他这才想起柳如烟临死前喊得那句：“灭世，要降临了！” “我们得强行把他带回去！不能让灭世降临！” 想明白这一点的红衣男子瞳孔微缩，身影急速掠去！ …… 【警告！警告！污染值：100%】 与此同时，系统的提示声再次在沈妄脑海响起…… 守灯人 第二十二章 诡异道 【警告！警告！污染值已达到100%！】 【污染值达到顶峰！】 【系统开始自动接管！】 沈妄微微一怔，但旋即就收回了表情， 咔咔—— 身体龟裂的声音阵阵响起，浓郁的黑雾开始蔓延，如同碎掉的疼痛感让沈妄不自觉地紧锁眉头，但他依旧还在固执地看着床上如同睡着的小禾。 生命的最后一眼，他还是想看着她。 嗡—— 就在这时，被他握在手心里的灰色石头像是感受到了某种诱人的气息，顿时灰芒大盛，猛地挣脱沈妄的手掌，悬浮在他面前。 嘶—— 一股猛烈的吸力顿时传来。 从他体内冒出缕缕黑雾如不要命般疯狂地涌入灰色的石头中，沈妄怔怔地看着这一切，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诡异的变化，但与此同时，他的体内却传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吼，那是如同遇到天敌般的恐惧！ “这……”沈妄愣住了。 下一刻，黑雾如有意识般，惊恐的要收回沈妄的体内，而灰色石头则是如同闻见了血腥味的猫，贪婪蛮横的径直撞在沈妄体内！ 无数灰色的神辉从碎裂的皮肤缝隙中疯狂溢出，而黑雾灾厄越来越惊恐的尖叫声，却在短短几秒内，就消失无踪！ 【污染值：0%】 随着系统的提示声响起，遥远的天穹上，一颗平时都不会有人注意到的黯淡星辰，微微亮起。 一条灰色的神辉从沈妄体内点点浮出，在半空中急速交织，竟编织成了一条灰色的缎带，缎带缥缈之上，向天上黯淡的星辰追去！ 咚—— 一声只有沈妄能听到的碰撞声响起，灰色的神辉缎链接上了那颗黯淡的星辰，下一刻，星辰上弥漫出灰色的神辉！ 这条神道没有给沈妄拒绝他的机会，相比神灵的邀请，它反而更加霸道，直接从沈妄的体内倒卷如天上星辰！ 天光城的伤口，本来白昼的天空，骤然变成了灰色，一颗亮起的灰色星辰，成了天空中的唯一！ 而在这条神道的另一端，沈妄正迷茫地站在神光里，他身体上的裂纹不知何时已经悄然被修复，虽然看上去还很是瘦弱与单薄，但在‘灰色神辉’下的他，却如此的超然，强大…… 却又诡异！ “发生了什么？？” “灰色的神道？这是哪条神道？！” 已经赶至屋外的红衣男子错愕地看向天空，璀璨的灰色星辰下，一条如同丝缎的道路连接了天地！ “诡异……是诡异道！” 哪怕是一向冷静的安洛，也忍不住瞪大眼睛，这前所未有的场景深深地震撼了她！ “诡异道？是那条只有灾厄才能走上的神道？！”红衣男子瞠目结舌，“没想到，人类居然也能走上这样一条神道？” “可是……如果人类走上这条神道，会怎么样？”安洛在皱着眉头思考，“它的终点会在哪里？诡界？还是神界？还是……自我毁灭？” “你的意思是？” “阻止他！！决不能走上这样一条诡异的神道！！” 两道身影猛力推开房门，急速向何小禾卧室冲来！ 沈妄面无表情的看着在他脚下的灰色神道，他没有主动走上去，而是这条神道，主动匍匐在他的脚下！ “沈妄！！快停下！！那条路不能走！！” 安洛的声音急速传来，而沈妄却恍若未闻。 下一刻，这条灰色的登天阶梯向沈妄脚下急速缩小，最终化作了虚无。 那条诡异的神道，似乎是消失了，又或者…… 它已经在沈妄脚下！ 安洛和红衣男子赶到现场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 “沈妄，你……” 安洛面色复杂地停下脚步，看着呆呆坐在床边，眼中只有何小禾的沈妄。 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他这是成功走上了诡异道吗？”红衣男子茫然开口。 “一般而言，只要踏上神道，便意味着成为了一名一级神启者，而每登上一个台阶，都会自动掌握一门相应的神道技能……他现在，应该是踏上了诡异道，但不知道他的技能是什么。” “那他现在的状态，是稳定了吗？” 红衣男子看着有点呆坐在床边的沈妄，有些疑惑。 这可是史无前例的诡异道，也不知踏上这条神道会有什么副作用。 “应该吧……” 安洛的话刚说完，就看到沈妄缓缓的转过身死死的盯着他们，一双漆黑的眸子中，流露出些许暴戾的杀意。 “你们……真的很烦！” “看来这条神道，对你的影响真的很大。”感受到沈妄身上那股森然的杀意，安洛微微蹙眉：“我说过，我没有恶意。” “第一次捉拿你，那是因为你诡信徒的身份，后来我只是想把你带回组织，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压制你体内诡异的灾厄。” “那现在呢？还想把我带回去？”沈妄的嘴角勾起一丝嘲讽。 “我想请你加入我们。” “篝火者？”沈妄眼中的嘲讽更浓郁了。 “你听说过我们？”看着沈妄眼中的嘲讽，安洛有些无奈：“看来世人对我们的偏见很大。” 沈妄沉默不语，没有接话。 他了解过篝火者，在原主的记忆中，巡夜人的初试里就有对‘篝火者’这个组织的介绍。 这是一个建立在人类九大……不，现在应该是八大行省之外的秘密社团，所有的成员都以麻将的牌面进行称呼编号。 在镇夜司里，有一条规定，也是最重要的规定。 如果遇到‘篝火者’的人，一定要第一时间杀死！优先级甚至在诡信徒之上！ “我们是个正义组织，不是你想的那样。”安洛身边的红衣男子接过话，“只不过，在世人的眼中，我们的正义……代表着绝对的邪恶！” “抱歉，我对加入邪教没有任何兴趣。” 在沈妄看来，这样的组织，就跟前世的邪教或者传销组织的洗脑手段无差别，无非就是灌输一些扭曲的观念，来控制成员的思想。 即使他现在不准备求死，但也没有自甘堕落的打算。 “我们并不是邪教……只是理念与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人有所冲突。”安洛很耐心地解释道：“而且，我们组织里，有能压制你体内灾厄的方法。” 压制系统？ 算了吧…… 沈妄摇头失笑，将视线重新放在了何小禾的安详的脸上，沉默不语。 “我们的资源渠道也有很多，像诡异道这种从未有人走过的神道，我们组织里也有所了解，你可以随时向其他成员求助。” 安洛继续抛出橄榄枝。 “你们的成员很多吗？”沈妄没有回头，低沉开口问道。 “目前还活着的，大概二十多个，但无一不是天才，而且至少都是双神道的神启者。” “……不用了。”沈妄深吸一口气，语气中有明显的逐客令：“我考虑一下再说吧。” 安洛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她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平静地开口：“没问题，等你想好了，随时来镇夜司找我。” 先前战斗中，在红衣男子出场时，外围的巡夜人已经昏迷，所以除了那几个死去的守灯人外，没有人知道安洛‘篝火者’的身份。 说完，安洛犹豫了一下，双手捧在胸前，一团泛着六色光芒的小方块缓缓地从她的体内脱离，出现在她掌中。 看着安洛将小方块递给了沈妄，一旁的红衣男子眨了几下眼睛，对安洛的选择很是惊异，但也没说什么。 “这是什么？” “是我的诚意。”安洛淡淡说道，“这个东西，可能对你有很大的好处，而且，你也可以通过它真正地了解我们。” 沈妄随意接过小方块，看也不看地揣在怀里，挥挥手。 守灯人 第二十三章 诡契 待安洛跟红衣男子走后，沈妄唤出了系统面板。 能量：50000 神道：一级诡异道 技能：欺诈、诡契、杀戮舞曲 饥饿度：0%（存粮：3） 收容灾厄：0（可收容数量：1） 【可抽奖】 沈妄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技能一栏中的诡契。 诡契技能的说明很简单，施展诡契，可强行与一头同等级的灾厄的缔结契约，可供沈妄驱使战斗。 但最重要的是，诡契居然可以将死亡时间不超过24小时的生物，诡化成灾厄，并且强行缔结契约！ 这才是他重新燃起对生存渴望的根本原因！ “诡异：诡契！” 沈妄咬破中指，用染血的指头重重的按在小禾的额头上，诡契的规则之力随之爆发。 一朵血花在小禾的额头晕染开来，竟隐隐结成一朵如同血色梅花般的妖异图案。 接着，小禾胸口那贯穿了整个身体的伤口，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愈合，血肉开始发芽，几个呼吸间已经完全愈合。 除了没有呼吸以外，单从外表来看，小禾如同活人无异。 沈妄呆呆的看着这一切，他伸出颤抖的手，抚摸上小禾的脸颊。 但就在他苍白的手掌刚刚放上去的时候，小禾陡然化作一道流光，融入了他的体内。 与此同时，系统面板收容灾厄的那一栏的数量，变成了1。 “是在蜕变吗……” 沈妄能够明显的感知到，在某处不可知的空间里，小禾就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身上在发生着诡异的变化。 而当这种变化完成的时候，他便能将小禾召唤出来！ 只是不知……到时候召唤出来的“小禾”，还是不是小禾了…… 沈妄在施展技能前也没有想那么多，因为这是他唯一看到可以另类复活小禾的方法，所以才毫不犹豫的动用了。 但眼下，他还是有些担心。 想到这里，沈妄重重的叹口气，但他转念一想，事已至此，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就当是死马当做活马医好了…… 沈妄不再多想，他再次唤出系统面板，却突然一愣。 能量，没了？！ 这就是收容一只灾厄的代价吗？ 沈妄隐隐有种猜测，他本来还想着自己突然一夜暴富，可以放肆的抽很多很多奖，却没想到收容一只灾厄的代价却如此之大。 不过转而，他就感到很是庆幸。 还好，还好当时吞了那只灾厄，不然连收容小禾的能量都没有。 沈妄长舒一口气，浑身放松了下来，一种巨大的空虚感前所未有地笼罩了他。 饥饿度的危机暂时没有了，如今也踏足了诡异道，好像也不是很担心被污染的问题，天光城镇夜司内部的问题也在这一场战斗中彻底解决。 好像一下子就没有什么事了。 沈妄接下来的想法也很是简单，他就想简单的找个地方，静静的等待小禾的蜕变完成，过些平凡的生活就好。 谁也别来招惹他，他也不想参与篝火者或者镇夜司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啪嗒—— 就在沈妄出神的时候，一个东西滑出口袋，滚落在卧室的地板上。 是安洛给他的那个六色小方块。 沈妄将东西捡起，小方块并不大，每一面各有一种颜色，只是颜色的深浅各不相同，其中蓝色与银色最深，灰色最浅。 蓝色对应的正是规则道，银色则是精神道，两者正好是安洛走上的神道。 沈妄记得安洛说过，这个东西，不仅可以使他了解到篝火者这个组织，而且可能对他有大用。 先前在系统空间里，通过光幕也能看出，黑雾灾厄好像对这个东西很是渴望。 可这东西该怎么用呢？ 他把六色小方块放在手里来回摆弄了半天，随后又想起安洛当时似乎是从体内将这东西取出来的，于是他将小方块…… 一口吞下！ 下一刻，一串黑红色的编码，自动出现在他的眼前！ 【神号9527】 【回溯中……】 【回溯完成】 沈妄两眼一翻，当场昏迷。 …… 轰隆—— 一道横亘天际的雷光闪过如墨天空。 暴雨顷刻如注，大地布满泥泞，涟漪点点的水洼中，沈妄猛然睁开双眼，像是刚从一场噩梦中醒来，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这是哪…… 我不是正在小禾的家里吗？怎么会出现在这…… 沈妄猛甩了几下脑袋，像是还没反应过来，他挣扎地从水坑中站起身来，眼神迷茫地扫过四周。 轰隆—— 一道雷光再次劈破夜幕，照亮了四周的环境。 “这！这是……！” 沈妄错愕得瞪大眼睛！ 只见在他的四周，林林矗立着几座墓碑，墓碑后面，是鼓起的坟包。 这是乱葬岗，是他刚刚穿越而来的地方！ “我这是……又穿越回来了？”沈妄低头看了看自己血色的白衣，眼里满是茫然，他下意识地加快脚步，向光合街家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光合街那数家熟悉商铺的招牌在雨中晦暗不清，有老李家的卤鸭头，街口王寡妇开的小超市，大娘水饺…… 看着这些熟悉的招牌，沈妄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我……真的回到了昨天？” 随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急速的迈开脚步，以一个惊人的速度向家的方向掠去。 他要验证一件事！ 暴雨混合着凛冽的寒风洗刷着沈妄的身体，他却丝毫感受不到寒冷，数分钟后，他重要来到记忆中那扇门前，敲了敲门。 吱呀—— 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门前，几乎完全挡住了身后温暖的灯光，由于是逆光，所以这人的长相很是模糊，明暗交杂，让人看不清神情。 “哥哥……你回来了？” 看着这熟悉的一幕，沈妄瞬间寒毛乍起！他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时间线，被拨回了！ “哥哥……你为什么不进来呢。”弟弟‘沈风’看着走廊灯下面色苍白的沈妄，像是有些疑惑。 沈妄缓缓抬头，不同于第一次看到‘沈风’的恐惧，他的脸上不仅没有丝毫的惊慌，反倒流露出几分惊喜的笑意。 “看到你还在，我真的很开心。”沈妄微微一笑，说出了一句让‘沈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话。 因为，你在，她便在。 ‘沈风’根本没明白沈妄在说什么，祂整个人微微一愣，然后嘴角裂开了一道诡异的笑容：“看到哥哥回来，我也很开心呢。” “哥哥，走，我们回屋……” 说话的同时，‘沈风’伸出了他惨白的手臂，要将沈妄强行拽进屋中。 沈妄面无表情的看着‘弟弟’抓来的惨白大手，身影瞬间消失。 “如果感到快乐，你就拍拍手？” 声音在身后响起，‘沈风’豁然转身，却看到一只拳头，带动着狂暴的气流在瞳孔中迅速放大！ 砰——！ ‘沈风’的头颅如同西瓜般炸开！ 诡异道：杀戮舞曲！ 杀戮舞曲状态的下的沈妄，如同在杀戮中翩翩起舞的舞者，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会得到一个恐怖的增幅。 这是为一个杀戮而生的技能。 【成功吞噬第九序列灾厄，能量+100】 “你快乐吗？” 看着‘沈风’缓缓消失的躯体，沈妄病态般的自言自语，‘沈风’的心情怎么样他是不知道了，但是他自己的心情是真的很不错。 随后，他就收回了视线，将目光望向了离他家不远的一处棚户房。 那里，是何小禾的家。 守灯人 第二十四章 时间回溯 一道血衣人影在暴雨中一闪而过，片刻后，停在了光合街一家简陋的棚户房前。 看着熟悉的防盗门，沈妄缓缓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他有些忐忑，有些害怕…… 呼—— 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气，调整好心情，重重地敲下防盗门！ 咚！咚！ 沉闷的声音在雨中飘摇，片刻后，在沈妄轻颤的瞳孔中，房门被一个身材瘦小的女孩打开了。 温暖的灯光倾泻而出。 寒冷的雨夜中，沈妄第一次感受到，原来家的灯火，居然可以这么温暖。 “咦？阿妄，你怎么来啦。” 何小禾的眼睛发出动人的光彩。 “我……我……”就在此刻，面色苍白的沈妄突然有些手无足措，支支吾吾的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这是怎么了？”何小禾也看到了沈妄白衣上的血迹，稚嫩的面庞涌出许多担忧：“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你受伤了？快进来！” 说着，她就拉着沈妄的手，向屋里走去。 她还是这个样子，在没有弄清楚沈妄身上鲜血的来源时，下意识地就想保护他。 沈妄没有动，手微微用力，想一把将小禾揽入怀中。 然而，他只抓到了一团白蒙蒙的雾气。 与此同时，熟悉的黑红色编码，在虚无中浮现： 【神号9627回溯时间已到】 【回溯中断】 呼—— 白雾瞬间吞没了沈妄！ …… “小禾！！！” 还是那简陋但很温馨的房间中，沈妄猛然从地上坐起。 他粗重地喘息着，举目四望，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原本的时间线上。 “该死……居然还有时效！”沈妄回过神来，忍不住开口骂道。 不过想想也是，能调整时间线的维度，这是多么逆天的能力，有时效限制，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还是很气啊！ 沈妄的目光落在地板上的六色方块上。 【“通过它，你也许能了解一些我们组织……”】 安洛跟红衣男子所在的组织，到底是什么存在？！ 他们居然能短暂地拨动时间线！ 沈妄强撑着身体，缓缓的站起来，双手忍不住的攥的紧紧的。 他深吸一口气，一把捡起地上的六色小方块，转头就向镇夜司的方向跑去…… …… 镇夜司内部，一处宽敞的办公室。 落地窗前，红衣男子慵懒地伸了一个懒腰，看着窗外渐渐暗下去的天色，说道：“他可能不会来了。” “不，他会的。”安洛坐在办公桌前，修长紧绷的大腿翘在桌子上，一边翻着手里的文件，一边笃定地回答。 “这么肯定？这些年，拒绝我们邀请的人可不在少数吧？” “你觉得我为什么会把【时方】给他？”安洛瞥了一眼红衣男子：“要知道这种东西，在组织里也算是颇为稀有了。” “如果没有‘红中’的授权，我怎么会擅自做主？” “红中也来了？！什么时候的事？”红衣男子显得很是惊愕。 “在柳如烟说出沈妄体内灾厄是只灭世的时候，我就通知了他。” “他不是在落日城……”话刚说一半，红衣男子自己就自觉地闭上了嘴巴。 落日城虽然离天光城还有段不小的距离，但以那个恐怖的强者来说，这点距离在他眼里，几乎可以忽略。 一只灭世级灾厄的寄养者，他怎么说也得过来看看。 “红中看了那小子，怎么说？” 红衣男子话音刚落，安洛还没来得及开口，办公室的大门便被人用力推开！ 沈妄站在大门外，胸膛剧烈起伏，像是一路从哪里狂奔过来。 “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聊一聊。”他举起手里的六色方块，一字一顿地开口。 安洛将修长白皙的大腿从办公桌上放下，脸上没有一丝意外，随后指了指办公室里空出的椅子，示意沈妄坐下。 “看来，你终于有耐心听听我们的‘正义’了。” “洗耳恭听。” 沈妄拉动椅子，坐在安洛对面，认真的看着眼前的银发女子，等着她说下去。 “关于……神道纪元，你了解多少？” 神道纪元？ 沈妄回想了一下原主本来的记忆，缓缓说道。 “据说，是诡界突然降临，与这个世界产生交汇，灾厄因此出现……因为收到莫名法则的影响，人类所有的重型武器全部失去了效用，只能凭借简易的枪炮以及刀剑与灾厄进行拼杀。” “再到后来，神道便降临了，第一个踏上神道的人类也因此出现，从此便开启了神道纪元……没了，我知道的就这些。” 说到这，沈妄皱着眉头，有些不明白安洛问出这个的原因。 “你说的这些，是世人都知道，但还有一部分真相，是世人不知的。” “什么意思？” “据说，在诡界降临之前，这个世界是繁华而昌盛的，人类能借助科技的力量做到许多事……比如，飞上天空，潜入海底，再比如，一个纯粹的网络虚拟世界，而甚至有的国家，可以离开这颗星球，探索更加神秘未知的‘宇宙’……” 安洛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沈妄的神色，发现后者脸上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忍不住有些惊讶： “你都不惊讶吗？” “啊？” “这么神奇的事情，你难道不觉得不可思议吗？” “……哦，确实挺神奇的。”沈妄面无表情的点点头。 这个世界的所有人，从小接触的便是灾厄以及简陋到极点的科技，别说电脑，甚至连手机都没有见过，自然不知道科技发展到一定阶段是什么样子的。 飞机，潜水艇，vr游戏，宇宙飞船……这些，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青年，沈妄早已司空见惯。 所以安洛说的这些，沈妄实在是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安洛没好气的看了一眼沈妄，又继续说道：“总之，在376年前，诡界开始降临后，人类的科技文明，数字文明等等……都开始了不可逆的倒退。” “据说，在那个时候，有个强大国家的高层……好像……叫霉国？试图星际移民，结果还没飞出外太空，飞行器就突然炸了，无一生还。”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人类才发现，科技好像一夜之间，就突然失效了……” “等等！！” 沈妄突然红着眼打断了安洛的话，他失态地‘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安洛：“你刚刚说……霉国？” 守灯人 第二十五章 我加入 “对，霉国！” 安洛肯定的点点头，说完，她就疑惑地看着沈妄，不明白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霉国……那是不是还有个国度，叫华夏！” “对，在记载中，诡界降临之前，确实有个强大且繁华的国度，就叫华夏。”说话的是站在窗边的红衣男子：“这些在组织里的典籍中都有记载。” 咚—— 沈妄失神的一屁股坐回凳子上，整个突然沉默了下来。 也就是说，这里……其实是三百多年后的地球！ 他没有穿越空间，只是在时间线上移动到了三百年后！ “然后呢……”沈妄缓缓抬头，直勾勾的看着安洛。 “诡界降临后，所有的科学技术在一夜之间全部失效，恐慌开始蔓延在每一个人的心头，我们的祖先积累了数年前的人类文明，在一夕之间，轰然倒塌。” 安洛看着失神的沈妄，虽然不解，但还是很耐心地接着往下说道：“接着，便是霉国发动了世界大战，大战过后，世界满目疮痍，幸存下来的人们以为世界将拥有新的秩序，却不曾想，这一切只是灾难的开始……” “没过几天，诡界便开始与现实交汇，灾厄开始出现，一场空前绝后的灾难猝不及防地降临了！” “本就油尽灯枯的人类社会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毁灭性打击，在那之后，世界再无国家，几位强大的神启者掌握了能抵抗诡界交汇的方法，联合建立了九大基地，经过数百年的扩张，变成了如今的九大行省……” “原来如此……”沈妄长叹一口气，心里涌出更多的无奈。 就算他知道了这一切，又能怎样？所有前世在意的人终究已经在那场大灾难中消逝……现在已经是将近四百年后了，他又能做什么？ “……然后呢，这些跟你们篝火者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我要好好跟你说说我们信奉的‘正义’了。”安洛微微一笑，指了指窗外，“你觉得，天光城怎么样？” 沈妄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陈大壮悄悄给吴宁塞红包的画面，还有出租车司机对巡夜人的不屑，以及光彩街那群勾结了巡夜人，从事非法交易的狂徒…… 还有……那些疯狂诡信徒！ “……很糟糕。”最终，他只憋出了这几个字：“真的很糟糕！” “其实，星落行省比起其他行省，已经算是最好的了……” 沈妄愣住了。 “其他行省的普通人，可以说毫无人权，甚至有些地方，还有大量奴隶的存在……” 安洛这次很满意沈妄的反应，她看怔怔无言的沈妄，继续说道：“而我们篝火者，在世人的眼里，就是一群‘疯子’、‘刽子手’、‘可怜虫’……但他们不知道……” “我们，早已对这个世界绝望。” “所以我们聚在一起，成立了篝火者。” “然后呢？你所谓的正义是什么？”沈妄问道。 安洛嘴角扬起轻微的弧度：“别急，我给你的那个‘时方’，你是不是感受过了？” 时方？ 应该就是那个六色方块吧。 沈妄点点头，一想起这个神奇的东西，他的眼里就露出几分惊异。 “怎么样？回到过去的感觉如何？” “……很好。” “你回到了几年前？”安洛饶有兴趣地看着沈妄。 几年前？ 沈妄微微一怔，他只是回到了昨天才对…… “这个只是我们初步尝试的结果。”不等沈妄回答，安洛就微笑说道：“我们可以用这个东西，穿越时间，回到自己出生的那天，但最长不能超过百年。” 出生……怪不得自己只是回到了昨天，原来是这个原因。 等等——！ 沈妄突然想起了什么。 回到出生那天！而这里，又是和地球一样的时空！也就是说，如果这东西再完善点，自己岂不是也能回到出生的那天？ 那个时候，还没有发生诡界降临！ “所以，我们的正义便是……” 明暗交杂的房间里，安洛一字一句地，以无比认真的神情对沈妄说道： “逆转时间……重启世界！” 逆转时间，重启世界？ 沈妄笑了，“你们想借助这个东西，重新回到诡界降临之前？” 关键的问题不在于这个东西穿梭的时间长度不能超过百年，而是……只能一个人使用，甚至只能回到他出生的那天而已…… “我们已经在做多人穿越时间的实验了，成功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像是看出了沈妄眼里的微嘲，安洛蹙着眉头解释了一句。 沈妄摇头失笑：“那你们谁的出生那天，是在诡界降临之前呢？要知道，那个时代距今都过去了将近四百年了。” 他才不会暴露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我们可以回到过去的某个时间点，然后找到一个过去时间里一个年长的人，将‘时方’丢给他来用，借助他向上追溯时间，以此类推。” 套娃啊……我懂了。 沈妄有些乐了，能想出这个法子的也是一个狠人。 “所以，你们是怎么做到的？”沈妄将时方放在桌子上，穿越时间这种事，对他来说确实很新奇，在前世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个过程……很复杂，我们努力百年，也仅仅初步完成实验，不过我们已经找到了方法，相信在不远的将来，我们总有一天能回到过去，重启这个世界！” “所以这就是你们屠灭整个星海行省的理由？”沈妄反问道：“如果你们真的是正义的，为什么会被九大行省通缉？为什么不与他们联手，反倒如老鼠般东躲西藏？” 安洛没有在意他口中的嘲讽，反倒出乎沈妄意料地笑起来。 “以后，你会知道的。” 沈妄微微一怔，好像明白了什么，缓缓点头。 “篝火者的理念，甚至秘密，我都告诉你了。”安洛双眼凝视沈妄：“现在……该告诉我你的选择了。” “是加入我们，成为九大行省最高级别的通缉犯，终生不被世人理解甚至唾弃，恐惧……还是，离开？” 红衣男子也看了过来，等待着沈妄的选择。 沈妄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只是看着窗外那一轮弯弯的明月，想起了一个瘦小的女孩。 他说，要带她回那个繁华的世界里看看。 既然说了，就得做到不是吗？ 沈妄眸光闪烁，缓缓的回过头，看向安洛。 “我加入。” 守灯人 第二十六章 【白板】先生 逆转时间，重启世界。 对这个时代的所有人来说，诡界降临前的世界只存在于书本里的一句描述，或者历史留下来的只言片语，但对沈妄来说，那个叫华夏的国度，就是他的家。 他还想带小禾回她家里看看，看看那个繁花似锦的时代。 他不喜欢这个世界，一点都不喜欢，他宁愿回到过去当一名996的社畜，也不想在这个吃人的末日里挣扎。 他想回家，想带她回家！ 所以……他决定加入篝火者！ 听到这三个字，安洛跟红衣男子都忍不住开怀地笑了。 沈妄的天赋他们早已目睹，这可是一个能前所未有引来五神道邀请的天选之人，虽然最终沈妄走上了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道路，但他的未来依旧可期！ 尤其是，他的诡异道，或许对组织有大用！ 咚咚咚—— 安洛如同变戏法般，依次将两张麻将牌放置在了桌面上。 白板，二饼 “这是什么？” “任何加入篝火者的人，都意味着与过去几乎完全割舍，无论是名字，家庭，甚至命运……所以我们会用一个新的称呼来代表自己，你也可以选一张。” “那为什么就只有这两张？一副麻将不是34种花色吗？” 看着这两张麻将，沈妄哪个也不想选。 二饼？算了吧，想到如果跟篝火者里的人自我介绍时，自己要来一句：你好我是二饼，沈妄就不寒而栗。 白板……也不是个什么好牌。 “咳咳，只剩下这两张空闲的了……”安洛做贼心虚的看了一眼沈妄，其实是因为，她这里只有这两张牌而已。 “好吧……” 沈妄有些无语，他扫过这两张麻将牌，犹豫了一下，拿起了白板。 你好我是白板，听起来总归是要比，你好我是二饼，好听一些的。 安洛秀眉轻挑，将【白板】推向沈妄，“那么……欢迎你正式加入篝火者，【白板】先生。” 一旁始终沉默的红衣男子，很是时候的开始鼓掌。 沈妄怪异地看了他一眼，红衣男子轻咳一声，别过头去。 “他也是篝火者的吗？什么牌？” “发财，神秘道与言灵道的五级双神道神启者。” “那你呢？” “我……咳咳。”安洛轻咳一声，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来自己是什么牌。 不会是幺鸡吧…… 沈妄怪异地看着她。 “想什么呢你！”安洛一眼就明白沈妄在想什么，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那是一条，不是幺鸡！” “好的【一条】小姐。”沈妄也不戳穿她。 “这每张麻将牌都有我们组织里特有的标记，你可以在里面微弱的感应到些许的神道气息，基本上我们每个行省，每个城市，都有我们的联络点，这张牌，便是联络以及调动外围成员的凭证。” 安洛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 “另外，虽然我们组织内部都是以兄弟姐妹相称，不分阶级，但实际上，还是有两个头头的。” “他们是【红中】和【东风】。” 沈妄点点头。 他看着手里的【白板】，突然有种不切实际的感觉……就在数个小时前，他还看安洛和红衣男子很不顺眼，甚至还笃定地认定这就是个邪教。 “另外，你手里的‘时方’，整个篝火者只有三份，红中与东风各一份，这一份暂时先放在你那里，不过一个月只能开启一次，否则时方会崩解。” “好吧……”沈妄无奈一笑，他还想着可以利用这个东西，无限制的回到昨天杀‘弟弟’，从而刷能量，现在看来这条路好像行不通了。 不过，一个月一次，也还行，至少不用太担心饥饿度的问题了。 “那我接下来要做什么？”沈妄问道：“要去哪里报道吗？或者办什么手续？” “……”安洛有些无语，“篝火者是一个社团组织，对成员的约束极其松散，你想干什么都行……只是在有任务发布的时候，要尽快的去完成它，同时保证不让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就行。” “不过……”安洛顿了顿，又说道：“我建议你加入镇夜司，反正现在天光城镇夜司是我说了算了，而且，这不仅是最好的伪装，也方便你接下来的任务。” “任务？这么快就给我任务了吗？” “嗯，【红中】亲自下发给你的任务，比较急，而且似乎只有你能完成……” 一边说着，安洛一边从办公桌的抽屉里取出一封信件，递给沈妄。 沈妄接过信件，好奇地刚想打开，却被安洛制止了。 “回去再看吧，等下我还有些事，预备的巡夜人中还有一些是陈刚遗留的人，我得去处理一下。” 听到这话，沈妄想起了那个胖胖的小子，陈大壮。 “有个跟我同样分配到光彩街的人……好像叫陈大壮，如果他不是陈刚的人，能不能适当地照顾下他？” 平心而论，陈大壮从茶楼里出来的时候，对沈妄说的那番话也称得上是交浅言深了。 “他？”安洛诧异的看了一眼沈妄，笃定说道：“他是陈刚的人。” 事后通过调查，她去光彩街的那通报警电话，就是陈大壮打的。 “呃……”沈妄即感到意外，又觉得在情理之中，毕竟这个时代，陈大壮那样的人才是大多数，相信陈刚只要稍微表露些提拔的意思，陈大壮肯定就会赴汤蹈火了。 还是那句话，糟糕的不是他。 而是这个世界。 “不过……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倒也能给他个机会。”安洛也明白，这个世界上有坚守底线的人太少了，所以她并不介意卖给沈妄一个面子。 沈妄张张嘴，想说不必了，但犹豫片刻，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便站起身来。 他要回去了。 …… 沈妄赶到小禾家里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他不想回自己家，反倒在小禾这里，他会莫名地感到心安。 “重启世界……” 黑暗的房间里，沈妄没有开灯，孤独地坐在床上，手里握着时方。 他找到了自己接下来的目标了。 末日又怎么样，世界糟糕又怎样？反正他也没有在意的人了，只要能带小禾回家……这个糟糕的世界，就再也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但在此之前，他必须尽快成长起来，一个九级的神启者，还是太弱了些。 想到这里，沈妄唤出了系统面板。 能量：100 神道：九级诡异道 技能：欺诈、诡契、杀戮舞曲 饥饿度：0%（存粮：4） 收容灾厄：1（可收容数量：1） 【可抽奖】 存粮变成了4，是因为吞了‘沈风’，同样的，那一百点能量也是他亲爱的‘弟弟’给他的馈赠。 好歹也够一次抽奖了。 想到上次抽到的【雾化】技能，沈妄眼睛就开始发热，那个技能的强硬程度已可见一斑，如果能再抽出来一个强力的技能，无疑对他的实力会是一个极大的帮助！ 想到这里，他重重的点下了【可抽奖】三个字。 守灯人 第二十七章 系统更新 【叮！检测到宿主已成为神启者。】 【系统更新中，抽奖暂时停用……】 噗。 沈妄差点一口老痰喷出来，这路边摊系统还需要更新的吗？ 像是听见了沈妄的吐槽，系统再次响起了熟悉的叮咚声。 【叮！系统更新完成，正在加载面板……】 能量：100 神道：九级诡异道（3.3%）+ 技能：欺诈、诡契、杀戮舞曲 饥饿度：0%（存粮：4） 收容灾厄：1（可收容数量：1） 【可抽奖】 依旧是熟悉的界面，相比之前的改动似乎并不大。 沈妄若有所思的看着面板，目光放在了神道那一栏上。 这就是将他的神道修行进度可视化了呗。 但后面这个加号…… 沈妄其实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他又看了看最下方的【可抽奖】三个字，陷入了纠结中。 到底是抽奖呢，还是试试这个新功能呢？ 沈妄只犹豫了一下，就毫不犹豫地选择点下那个叫号。 与此同时，天穹上那颗已经黯淡下去的灰色星辰，微微闪烁了一下，一缕灰色的丝线刹那间从遥远的星空，骤然降临在沈妄面前，随后缓缓融入。 沈妄如同过电般打了一颤，阵阵麻酥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嚎叫一声。 “爽！” 这就变强的感觉吧！ 他再次唤出系统。 能量：0 神道：九级诡异道（4.3%） 技能：欺诈、诡契、杀戮舞曲 饥饿度：0%（存粮：4） 收容灾厄：1（可收容数量：1） 果不其然，那个加号就是用来升级神道进度的，就是有点太黑了，一百点能量才升了百分之1…… 沈妄默默吐槽，毕竟100点能量，那可是一只第九序列的灾厄。 才4.3%…… 沈妄隐隐有种感觉，若是他走完神道的百分之10，估计就晋升到八级神启者。也就说，每百分之十就是一道关卡。 而走完百分之百，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成神了…… 想到这里，沈妄心里就一阵火热。 不过，那还是有些遥远了，眼下还是得一步步来，而且他可不相信，等到他成为八级神启者的时候，一个加号的消费还是一百能量。 就是不知道翻几倍了…… 沈妄摇摇头，不再多想，从怀中取出安洛给他的任务信，就着昏暗的灯光仔细阅读着。 “进入神启之地，获取神道道基碎片？” 沈妄诧异的自言自语。 这张任务信里，并没有介绍得很详细，只是说让沈妄进入镇夜司的神启之地，尽可能的多带出些神道的道基碎片，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情报了…… 沈妄也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安洛会说整个篝火者，除了他恐怕没有人能完成这个任务了。 因为只有沈妄的身份是一名镇夜司巡夜人，而且刚刚通过内幕操作取得了一个神启的名额。 恐怕整个篝火者，只有他自己才能名正言顺地进入神启之地吧。 可是……篝火者要这个东西做什么？ 任务信里也没有说这些，只是告诉他，到时候会有一名篝火者的成员会接应他，配合他的行动，并且进行断后。 阅读完信上的所有内容后，沈妄想了想，谨慎的将信纸撕碎，来到厕所，放在马桶里冲走了。 一个优秀的潜伏者，不应该留下任何线索。 沈妄狠狠地给自己点了一波赞。 …… 第二天，天光城镇夜司总部。 “沈妄是吧？” 一位巡夜人拿着名册，仔细的核对了一下沈妄的身份后，将一套黑色的制服与一张巡夜人证件递给他。 “恭喜你，从今天起你就是一名正式的巡夜人了。” 沈妄面带微笑点点头，换好衣服，跟着这名巡夜人来到广场上，已经有不少同样通过测试的巡夜人早已等待多时了。 小胖子陈大壮站在远处，看到沈妄来了，小眼睛里先是闪出一丝亮光，但又畏畏缩缩的不敢上前搭话，只能悻悻地站在那里。 沈妄主动走了过去。 “恭喜你啊大壮。” “啊。”陈大壮没想到沈妄会主动来找他，他已经通过安洛那边知道，要不是沈妄求情，别说进入镇夜司了，没被清理都算不错了，想到这，陈大壮脸上露出一抹羞愧，连忙说道：“阿妄，我……” “没事，都过去了。”沈妄无所谓地摆摆手，其实严格来说，陈大壮也是迫不得已。 这个世道，得罪上级的后果可不是穿个小鞋那么简单的事情，陈大壮也没得选。 “行了，人都齐了，静静。”一名一队的守灯人来到大厅广场的台上，目光扫过台下，大厅里一下子就没了声音。 “首先，恭喜你们成为镇夜司的一员，这意味着，你们将来到一个新的阶层，同时，也希望大家能遵守镇夜司巡夜人的规定，否则后果自负。” “接下来，跟我一起宣誓……” 众人在台下，对着镇夜司的图徽宣誓入职，然后就是安洛出场讲话，这一套流程，让沈妄觉得莫名的很是熟悉。 即使距离那个时代过去了将近四百年，但文明留下来的影子依旧留在人类的某些习惯当中。 “我简单说两点。” 果然，连讲话的开头都差不多。沈妄默默吐槽。 “第一，我知道有很多人，成为巡夜人的目的是想让生活过的更好些，也看中了巡夜人的社会地位以及……油水！” “但我丑话说在前面，不该碰的东西，谁碰，谁死。” 安洛这干脆利落的话在台下引起了不小的反响，连沈妄也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一上来就点明了这件事。。 “不该碰的东西，啥是不该碰的啊。” “这还用问吗？无非是那些非法的生意啊什么的。” “我去，她这不是堵了自己的财路吗？我听说陈刚队长私下都庇护了不少……” “行了，你找死别拉上我……” “兄弟，你这话啥意思啊？” “你还不知道？听说昨天镇夜司内部有人叛变，勾结了诡信徒……就是这个陈刚，他带着一群人围攻安洛长官，结果硬生生被反杀了。” “啊？？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据说昨夜镇夜司连夜清洗了很多人，不止有守灯人，还包括我们预备巡夜人，不然你以为大厅里过终试的就这么点人？这才十来个吧，而且我估计，现在天光城的守灯人最多不超过三个。” “我去，一口气杀了这么多人，安洛长官这么狠吗？” “行了，你快别说了……” “……” 听到一旁的对话，陈大壮显得有些不安，下意识地看向沈妄。 “没事，安洛不是个喜欢翻旧账的人。”沈妄笑着安抚了一下他，听台上的安洛继续讲下去。 “第二，这次的神启名额，扩充到五个。” 轰！ 台下因为这句话，瞬间炸了。 守灯人 第二十八章 你们就拿这个考验干部？ 看来是因为昨天清理的守灯人太多了，所以才急需要补充人手吗…… 沈妄若有所思，台下的其他巡夜人也一副激动的样子，要知道如果是依靠镇夜司内部的贡献去换取神启的名额，那至少需要三年才行。 于是所有人都一脸火热的看着台上的安洛，那样子就好像要吃了她似得。 安洛面无表情地宣布出名额：“五个名额分别为，沈妄，陈大壮，何晓明，宋婉婉，齐亮生。” 听到这五个人名，沈妄微微挑眉，有些意外，陈大壮则是猛然抬起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台上的安洛，随后又将感激的目光瞄向一旁的沈妄。 他知道，安洛肯定是看在沈妄的面子上，才愿意既往不咎地给他一个神启名额。 他张张嘴刚想说什么，台上的安洛又开口说道： “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些，最后我还想问一下各位，镇夜司守灯人的宗旨是什么？” “守人类文明之灯！” 台下所有人异口同声，脸上涌出一抹不正常的潮红，尤其是陈大壮，胖胖的脸上出现歇斯底里的表情，他几乎是吼着说出这句话的。 沈妄哑然失笑，平心而论，这口号确实不错，只是……适逢末日，又有几人会一直坚守下去？ 如果能坚守下去，也就不会有篝火者这种组织的存在了吧。 “希望各位能始终记住这句话！” 安洛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台下的巡夜人，便转身走了，这时刚刚带着宣誓的那名守灯人重新走到台上，开始给新人们分配任务，以及往后各自负责巡视的街道。 沈妄和陈大壮作为唯二两个从光合街出来的巡夜人，自然而然地被分配到光合街一带。 看来经过昨夜的清洗，镇夜司的内部确实干净了很多…… 接下来也就没什么事了，沈妄一边想着，一边走出总部，径直向光合街的方向走去。 “等一下！阿妄！” 刚没走几步，陈大壮就从总部里追了出来，可待沈妄回头后，他却憋得脸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要感谢的人不是我，是安队长。”沈妄知道他想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她也不需要你的感谢，你只要能牢牢记住今天的宣誓，以及那守灯人的宗旨，就是对她最好的感激了。” “嗯嗯！”陈大壮重重地点点头，心里最后一丝芥蒂也完全放了下来。 沈妄笑了笑，和他一起向光合街的方向走去。 刚走进光合街，沈妄就发现不少人都站在各自家门口，偷偷的往他们来的方向看……当他们看到二人穿着巡夜人制服走来的时候，脸上不约而同出现了谄媚的神色。 “二位长官！恭喜呀！” 街头的第一家店铺，是王寡妇开的小超市，她斜倚在门边，摆出极其诱惑的姿势，媚眼如丝地冲沈妄打着招呼。 陈大壮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 “王姐。”沈妄顺势停下脚步，看了看纷纷探出头的光合街居民，问道：“这什么情况啊？” “哎哟，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大家伙可都是来看二位长官的。” “看我们？” “对啊，原本负责巡查我们光合街的那位巡夜人好像不见了……今天又是新的巡夜人上任的日子，所以大家伙就想看看，以后这条街是谁说了算。” 听到这话，本来与沈妄并肩的陈大壮立刻后退了一小步。 王寡妇看见陈大壮的这个动作，心下了然，便将目光看向了沈妄：“沈妄长官，您稍等我一下。” 沈妄在原地疑惑的看着王寡妇扭着水蛇般的腰回了店里。 不一会，她就抱着一小袋油纸走了出来，递给沈妄：“沈妄长官，这是姐姐的一番心意，您收着，日后您若是想吃个零食什么的，知会一声，我亲自给您送家去。” 沈妄双目微微眯起，接过油纸打开，五十枚略有些污渍的星币静静地躺在那里。 他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见沈妄皱眉，精通人情的王寡妇心里咯噔一声，连忙开口：“沈妄长官，您也知道，这个月又是灾厄入侵又是暴雨的，咱们光合街的生意都不好……下个月，下个月我再给您多补点。” 听到这番话，沈妄顿时明白了，光合街的居民为什么会纷纷站在门口，向这边偷瞄了。 新来了巡夜人，按例确实需要“上供”。 一旁的陈大壮也偷偷瞄了一眼沈妄，想看他准备怎么做。 沈妄刚欲开口，又有几个光合街的居民赶了过来。 “沈妄长官，我是老李啊，我家那个卤鸭头您还可喜欢吃了……” “沈妄长官，您还记得我吗？你还来我店里吃过水饺呢……” “……” 不一会儿，沈妄和陈大壮的身边就围了一群光合街的老板，他们无一不是带着谄媚讨好的笑容，手里要么拿着红包，要么揣着黑色的袋子，纷纷往沈妄和陈大壮手里塞…… 从重量上来看，这些老板似乎在他们来之前就商量好了，每家都是五十枚星币。 一个普通人一天的收入也才十星币而已，这五十星币，几乎是他们五天的收入了。 换成前世，这可是将近1500块钱，而且这里只是整个天光城最贫困的街区了，不敢想象，如果是在光彩街那种繁华的街道，又能收到多少。 而且，这几乎已经明目张胆了，丝毫都不用避讳。 也是，作为执法者的巡夜人，权利都在自己手里，谁会去举报自己？况且，就算举报了，换做之前，谁会受理？ 这种事情，在天光城，甚至整个人类社会，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我不能收这些。” 看着这递出来数十包星币，沈妄说不心动是假的，毕竟他还家徒四壁呢。 但有些事可以做，有些事，那是底线。 而那些小老板们，听到沈妄这句话，脸色纷纷一变，彼此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小心翼翼的开口： “您的意思是……” “字面意思，我不收钱。” 沈妄摇摇头，随后拨开人群，抽身向街巷的另一个方向走去，陈大壮看了看面前这一堆红包，咬咬牙，也跟了上去。 见状，众多老板的脸色愈加难看，他们咬咬牙，又纷纷从怀里多掏出几枚星币，连忙追了上去。 “沈妄长官……您行行好吧，我们这个月的生意确实不好，您发发慈悲……” “是啊，沈妄长官，咱们都是邻居，您……您理解一下……” “沈妄长官，这钱您不收我们心里不踏实啊，不然到时候别的巡夜人过来，我们……我们也没人罩着，说不定……” 沈妄停下脚步。 他明白了事情是怎么回事，这钱，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收了，他心里不安，不收，这些人心里不安……沈妄微微皱眉，一个念头突然出现。 他转过头，冷声开口： “你们，就拿这个考验干部？” 守灯人 第二十九章 幺鸡先生 沈妄这话一出，光合街所有的老板都傻眼了。 “长官……那，那您要不说个数？” “呵。”沈妄冷冷一笑，“我沈妄对钱，从来都不感兴趣。” “那您喜欢什么，您说一声，我们立马去准备！” 一旁的王寡妇甚至故意把衣服领子往下拉了拉，露出一道深不可测的沟壑。 沈妄的脸都黑了，他没好气的瞥了一眼搔首弄姿的寡妇，缓缓说道：“我这人，有个独特的爱好。” “我喜欢打麻将，而麻将牌里，我最喜欢幺鸡，所以只要你们一人送我一张麻将幺鸡牌，我沈妄就可以罩着你们。” “你们放心，我说到做到！” 一副麻将，在这个末日里可不便宜，一副要差不多三四十枚星币。 巷尾王老残的杂货店里就有卖，这也是沈妄想到的最好的方法。 说完，沈妄转身就走了，陈大壮刚想跟上，就看见沈妄冲他摆了摆手，于是就自己先去了巡夜人在光合街的休息站。 当沈妄走后，那群光彩街的老板们开始议论起来。 “沈妄这是什么意思？只要幺鸡牌？” “管他呢，他既然这么说了，咱们就按他说的办就行了，关键是这麻将牌哪有卖？” “好像巷尾的王老残那里就有。” “王老残？你说早些年截肢的那个？” 说到这，所有人瞬间安静了下来，他们面面相觑，眼里都泛着疑虑的光，片刻后，还是王寡妇率先犹豫着开了口。 “你们说……他是不是故意的，好让我们去王老残那里买东西？” …… 刚走到小禾家门口的沈妄猛然打了一个喷嚏。 据不科学理论，打一个喷嚏是有人想自己，打两个喷嚏是有人骂自己，打三个喷嚏…… 那是感冒。 所以谁想自己了呢？ 就在沈妄正乐呵呵自我陶醉的时候，身后却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在乐什么？” 沈妄扭头一看，“安洛队长？您怎么又来了？” 安洛这次并没有穿着守灯人的制服，而是一身简单的便装，让她看上去少了几分职场女性的高冷精致，多了些邻家女孩的亲近感。 “我来给你送证明……你去神启之地的名额，已经批下来了。”安洛从怀里取出一张证件，挑挑眉说道：“怎么？不欢迎我？” “哪敢哪敢。”沈妄讪讪一笑，打开房门。 安洛很自然地走进屋里，坐在沙发上，看了一眼沈妄身上穿的着巡夜人制服，随意问道：“怎么样？当上巡夜人的感觉如何？” “挺好，就是巡夜人的权利有些超乎了我的想象。”沈妄淡淡道：“还有些不习惯。” “正常，毕竟大部分守灯人还要修炼，还要对付灾厄，平时的事情几乎都是巡夜人在处理。所以有很多人当上巡夜人后，被突如其来的权利与利益冲昏头脑，自甘堕落……而你没有，这点说明我并没有看错人。” 安洛狠狠的夸了自己一波。 沈妄挑挑眉，“你怎么知道的？” 就在这时，有人按响了门铃。 “沈妄长官，您在家吗？” 是巷口的王寡妇！ 沈妄微微一怔，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整个人僵了下来。 该死的，怎么现在过来了。 安洛目光微微一凝，看向沈妄：“看来，我得收回我的评价才行，去打开门，我倒要看看，他们准备给你送些什么。” “咳咳，要不算了吧安队长……” “开门。” 安洛的语气里有不容商榷的强势。 这可是你让我开的，可不能怪我。 心里恶狠狠的想着，沈妄打开了家门，不出意外，门外站着的正是一群面带谄媚笑容的光合街老板们。 他们手里都紧紧地攥着一个东西。 “咳咳，各位邻里，听我说，这个东西呢我先不收了……”沈妄连忙开口，他不敢想象，要是让安洛知道他的恶趣味，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可是他刚说一半，小老板们就急了。 “沈妄队长，那怎么行，我们都买来了，您就收下吧，不然我们这心里真不踏实。” “就是就是，不是您让我们去买的麻将牌吗，你看，我们都带来了。” 一边说着，卤鸭头的老李还把手里紧紧攥着的麻将牌高高举起，生怕沈妄看不见似的。 秀儿，你可是个秀儿！ 看着那幺鸡的牌面，沈妄脸瞬间黑了，他连忙挪动身躯，试图挡住客厅沙发上安洛的视线。 “呵，看不出来，你挺喜欢这张牌啊？” 然而不知何时，安洛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脸上遍布寒霜，冷冷地看着那张高高举起的‘幺鸡’。 沈妄一点一点地扭过头去，脸上讪讪一笑，心里都不知道把自己给骂了多少遍。 “咳咳，我就随口这么一说……” “既然喜欢，那不如送你好了。”说完，安洛伸出手，用不容商榷的语气对着沈妄说道：“拿来。” “啊？什么？” “明知故问？” 看着安洛如冰霜般的神色，沈妄自知是自己理亏，心不甘情不愿地将自己的‘白板’拿了出来，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安洛的脸色，黑着脸递了过去。 “虽说按规定，身份一旦绑定是不许更换的，但好在你是新人，我倒是可以给你申请特批，既然你喜欢这张牌，那它以后就是你的了。”安洛接过沈妄的白板，将自己的‘幺鸡’递了回去，嘴角微微扬起，“你准备怎么谢我？‘幺鸡先生’。” 神特么幺鸡先生。 “这是一条！”沈妄的脸更黑了，虽说风水轮流转，但是转这么快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好的幺鸡先生。”安洛的心情虽然变得很不错，但依旧没有放过沈妄的意思，“喏，这还有一大堆等着你收下的幺鸡呢。” 现在收回说过的话还来得及吗？ 看着一群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小老板们，沈妄只能含泪收下十几张幺鸡牌，一股脑地将它们放在客厅，随后如送瘟神般黑着脸把这些老板们都撵了出去。 “行了，说正事吧，幺鸡先生。” 说正事你就说，你带个幺鸡作甚。 沈妄心里恶狠狠的骂了一声，脸上露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守灯人 第三十章 K11 “你准备一下，明天中午来镇夜司总部，跟其他几名巡夜人一同起程，前往天星城的神启之地。” “这么快吗？” 这才刚过去一天而已，巡夜人的制服自己还没捂热呢，这就要去神启之地了？ “本来神启之地开放的时间是在三个月后，但今年有些特殊。”安洛顿了顿，又道：“昨天咱们天光城损失了太多守灯人，另外行省里还有两个大城，突然遭受了清道夫入侵和诡界交汇的事件，也损失了不少人手……” 听到这话，沈妄先是看了一眼安洛，眼神的意思不言而喻，而后又微微皱眉：“清道夫？诡界交汇？这群诡信徒这么猖狂的吗？” “另外……不是说诡界交汇，在行省的安全区内很少见吗？” “按理来说是的，但最近……星落行省有些不正常。” 不正常？沈妄意外的看了一眼安洛，但看她没有说下去的意思，也就识趣的没有再问，但他却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我应该算是一名神启者了，还能进入神启之地吗？” “能。”安洛瞥了一眼沈妄：“每个人都有一次进入神启之地的机会，不然你以为那些双神道甚至三神道的神启者，全都是凭借天运？” 沈妄挠挠头，他还真以为像安洛跟发财这种人，都是通过天运才走上的双神道。 安洛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总之，这几个城市人手严重不足，据不完全统计，那两大城市几乎有数万普通人丧命，整个镇夜司几乎全部团灭，算是废了……所以落日城才临时决定，提前开启神启之地。” “好吧。”沈妄其实也能理解，毕竟有许多巡夜人都凑够了功勋，在人手不足的情况下，开启神启之地，确实可以补上一批空缺，虽然只有九级。 “这次星落行省七大城市，再加上落日城内的，差不多有七八十名巡夜人，天星城那里直通星海，到时候他们会带你们进入神启。” “神启之地是什么样的？” “唔……怎么说呢，很神奇的地方，到了你就知道了。”安洛看了看时间，淡淡道：“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多存一些体力。” “另外，如果到时候在神启之地有什么冲突，放开手去做，别给我丢脸哦，幺鸡先生。” 神特么幺鸡先生。 沈妄脸又黑了，刚准备说点什么，安洛转身便离开了。 …… 第二天一大早，沈妄就赶到了天光城镇夜司总部。 刚一进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过来。 “沈妄？就等你了。”来人正是徐勤，没想到他居然没在安洛的清算名单上，“这下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对于徐勤，沈妄的印象还是很深的，那天他刚回何小禾的家里，就是徐勤来问的话，当时可惊得他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也从侧面看出，这个徐勤还是属于比较认真负责的巡夜人，这可能就是他没有被清算的原因吧。 沈妄目光扫过大厅，发现除了陈大壮和那几个新人外，还有两个老的巡夜人，想必就是挣够了功勋的。 “勤哥，就我们八个人吗？” 沈妄好奇地问了一句。 “本来有十个的，但是前天不是……”徐勤丢给了沈妄一个“你懂的”表情。 沈妄：…… “我们天光城都算不错了，隔壁的天青城昨天遭受了清道夫的入侵，要么死要么残地，我估计最多都不会超过五个人。” 徐勤一边说着，一边招呼着其他符合神启条件的人跟着他向电梯处走去。 “勤哥，我们怎么过去啊？”陈大壮跟在沈妄身后，好奇的问道。 “做火车。” “火车？”沈妄微微一怔，他没想到在这个末日里还有火车的存在。 “对啊，地下蒸汽火车，不然靠汽车或者徒步？那黄花菜都凉了。”徐勤微微一笑。 几个人跟着徐勤，坐上电梯，来到地下五层，刚一从电梯里走出，就看到了一条笔直的地下铁轨以及正停靠在站台边上的老式绿皮火车。 这是镇夜司内部专用的，在外界是接触不到这种东西的，毕竟连通一个线路的成本极其之高，要不是为了方便各区支援以及物资的运输，落日城也不会花费这么大的代价，连通省内的八座城市。 “k11……嗯，没错，就是这辆。”徐勤对着车票，看了眼火车前方的编号，微微点头，“看来我们来到刚好。” 众人不再犹豫，一窝蜂地上了车，各自排排坐好。 哐哐哐哐—— 火车汽笛的嗡鸣声响起，列车开始沿着铁轨缓缓启动，朝着天青城的方向驶去…… …… 天青城镇夜司地下五层。 几个人影缓缓从电梯里走出，为首的一个人回头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几个身穿镇夜司制服的人影，嘴角微微上扬，随手按下电梯的上行键，随后向着空荡荡的站台走去。 他身后跟着三名很是沉默的，同样穿着守灯人制服的人，浓郁的血腥味四处弥漫。 “都把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处理处理。” 为首的男子不悦地皱起眉头，冷声喝道。 众人赶紧手忙脚乱地处理了一番，直到没有什么味道后，男子皱起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记住此次的任务，记住你们的身份，谁要是误事，后果想必不用我多说你们也知道。” “明白！”众人齐声大喝。 男子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将目光看向了远处的铁轨。 哐——哐——哐—— 一辆绿色的蒸汽火车，冒着浓浓的白烟，从远处的铁轨驶来，不多时，就缓缓地停靠在大厅的站台边上。 一位乘务员模样的人从车中探出头，看向大厅里的五个人，随后挥手喊道：“天青城的，快点了！” 男子此刻脸上已经完全收敛了刚刚的神情，露出一副欣喜的模样，跟其他人加快脚步上了火车。 众人上车后，汽笛的嗡鸣声再度响起，逐渐消失在铁轨尽头，就着微弱的火车车灯，可以模糊地看到在车头顶部，有三个红漆喷涂的大字。 ——k11 守灯人 第三十一章 意外 车厢里，沈妄等人刚坐上车没多久，列车就在天青城停靠了下来。 五名同样穿着巡夜人制服的身影上了车，坐在一起。 不出意外的话，这几人应该就是天青城那一批同样进入神启之地的巡夜人。 “诶兄弟，听说你们前几天遇到了‘清道夫’的人？伤亡怎么样啊？”跟沈妄同批的何晓明是个社牛，这五人刚一上车，他就自来熟地上前打了招呼。 沈妄也好奇地看了过去。 “别提了……”天青城巡夜人摇头不语，一脸惨痛的表情。 见状，何晓明也不好再问，只能悻悻的坐了回去。 列车疾驰，众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同行的八个人，除了三个老巡夜人外，其他五个都是沈妄这一批的，有个叫宋婉婉的娇小女子正吃着零食，怔怔的望着窗外。 窗外漆黑一片，如同噬人的深渊。 “各位先生好，欢迎您乘坐k11次列车，本次列车开往天星城方向，请各位乘客在座位上坐好，不要来回走动，本次列车到终点站前将不在停靠。” 一位女性乘务员推着一辆简易的小推车，从车厢口缓缓走来，小推车里装满了用来兜售的零食以及水果，她来到何晓明旁边，一只手伸入小推车里，微笑问道。 “先生，您要来点什么吗？” 何晓明微微一愣，刚要摆手，却听到宋婉婉一声带着惊恐的尖叫！ “这是什么！！”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沈妄下意识地看向窗外，漆黑的甬道中点点灯光漂浮，一张惨白的人脸正用如同死鱼般的双眼，贴在窗户上，死死地盯着众人！ 沈妄目光一凝，满是不可思议！ 这张脸，他无比熟悉！ 紧接着，他就意识到了不对，急忙看向何晓明的方向，大声喊道。 “小心！！” 砰——！！ 轰鸣的枪声几乎与沈妄的声音同时响起，一枚子弹穿过小推车里众多的零食，瞬间打在还在看着窗外的何晓明头上！ 紧接着，何晓明的头颅猛地炸开，各种红白之物爆裂在坐他旁边的另一名同期巡夜人身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直接把众人都吓傻了，还是徐勤反应最快，下意识地将手伸进怀中。 但乘务员的速度更快些，她丝毫不加掩饰地拿出手枪，对准徐勤再度扣动扳机！ 砰砰砰——！ 小推车被一记扫堂腿掀翻，带动着女乘务员不自觉的抬高了右手，子弹斜斜飞出，打在火车车顶的铁皮上，蹭出点点火花。 徐勤带着后怕与感激看了一眼沈妄，随后整个人当即闪身到女乘务员面前，直直的一记拳头轰在对方面门上，惊人的力道直接将其远远打飞，砸在另一侧的座位里。 他径直掏出手枪，对准女乘务员的瞬间，一记飞刀从远处一闪而过，徐勤握枪的手齐根断划。 这道飞刀，来自远处坐在窗边的天青城巡夜人。 他们面带玩味地看着众人，其中一名巡夜人的手中，正灵活的把玩着一把飞刀，双目微微眯起。 与此同时，车厢的两头，各有一道人影出现，他们都穿着列车员的服饰，看向众人的眼光如同看向死人，其中一人更是盯着沈妄冷笑道。 “反应倒是挺快……不过，你们走不掉了。” “你们……是什么人？” 徐勤紧紧握着手里的枪，面色难看。 这几个人，可都是神启者！ “猜不到吗？”天青城的座位上，站出一位中年男子，看上去像是几个人的小头目：“猜不到，就下辈子再猜吧！” 话音一落，整条车厢瞬间发现了诡异的变化。 原本座椅全部消失，锈迹斑斑的铁皮被蠕动的红色血肉替代，整条车厢仿佛化成一截血肉巢穴，令人作呕。 红雾在弥漫，所有人的身影都被隔离，沈妄四目张望，虽然就近在咫尺，但就是看不到任何人影。 “你们居然敢劫持列车！你们知道这辆列车会去向哪里吗！！” 红雾中，传出徐勤惊恐的叫声。 “天星城，神启之地嘛。” 中年男子无所谓的笑声传来，沈妄心微微一沉，原来他们的目标也是神启之地！ 唰—— 就在这时，一把黑色的飞刀，割破红雾，径直冲沈妄而来。 沈妄轻巧避开，一股沛然的力量涌入身体，他整个人以极快的速度，从巡夜人的制服大衣下钻出，向飞刀割来的方向疾驰而去。 由于速度太快，等沈妄欺近那人身边时，大衣还飘摇在空中，缓缓落地。 诡异道，杀戮舞曲！ 沈妄如同起舞的刺客，身体扭出各种不可思议的弧度，一个闪身便来到这人身后，直接一记拳头轰在他的头上。 咚！ 一记闷哼声传来，飞刀手的身子不由得向前踉跄了两下，头部传来的剧痛感使他分外恼怒，他不由分说，脚下重重点出，右手紧握成拳，对着沈妄的面门当即砸下！ 他可是肉身道的神启者，这人那什么跟他斗！ 然而下一刻，飞刀手就微微一怔，只见沈妄双手交叉，抵在头前，挡住了他这一拳后，身影骤然爆退，竟直接撞开身后的血肉墙壁，逃出车厢！ “居然还记得车窗的位置……” 飞刀手喃喃自语一声，随后看了一眼车厢里几乎已经完全解决的战斗，便放下心来追了出去。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沈妄逃出车厢，此时幻境的范围已经辐射不到这里，他双手扒在列车车顶的沿上，手臂微微用力，整个人就跳到了车顶上，开始急速狂奔，向车尾逃去。 来的八个人要么是诡信徒要么是神启者，虽然都只有九级，但沈妄还有自大到以一敌八的程度。 毕竟，没有灾厄附身和技能的他，也就是一个诡异道的九级神启者。 就在这时，又是两记飞刀划破夜幕，尖啸的声音将沈妄拉回思绪。 嗖嗖—— 沈妄如同背后张眼了一般，身躯诡异一扭，在两记飞刀的狭缝中灵巧躲过，飞刀斜斜地插入车顶铁皮，深入数厘。 “没想到，居然还有个神启者……” 飞刀手冷冷一笑，左右双手猛然甩出数道流光，随后整个人如同出膛的子弹，直奔沈妄而来。 沈妄毫不犹豫地转身，掏出配枪，对准疾驰而来的人影，连续扣动了几下扳机。 砰砰砰——！ 枪声堙灭在列车疾驰的风啸中，与此同时，飞刀手丝毫都没有闪躲的意思，只是大手一挥，子弹瞬间消失。 “小子，同为神启者，你居然以为枪能伤到我？”飞刀男嗤笑一声。 他随意松开手掌，几枚子弹接连从掌心掉落，叮咚敲响车顶的铁皮。 沈妄目光微微一凝。 这还是他第一次真实的与肉身道神启者交战，对方肉体的强度大大超乎了他的意料，尤其是拿一手飞刀，甚至比大威力的枪支都惊人 “长见识了？”飞刀男似乎很享受沈妄脸上这种震惊的表情，他微微一笑，瞬间欺近沈妄身前，递出一掌。 “那就该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