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识别万物,但信息是错的》 第一章 这不是牛粪 望着被推倒的篱笆院墙,一股不好的预感从田林心头升起。 他几乎是拖着‘拐杖’冲向前面那所土房,但身后的老头儿比他更快。 只见老头儿踉踉跄跄的冲进了屋子,很快传出一阵哀嚎:“这帮天杀的畜牲啊!” 老头儿的声音很凄厉,像山魈一样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山谷。 田林这时候反而放慢了脚步,他借着竹竿上的力道,虚弱的挪进了土屋中。 如他所料,屋子里是一家人的尸体。 男人倒在地上,女人死在了床上。 “这帮天杀的畜牲,一点儿粮食也没给咱们留,这是想活生生的饿死咱俩啊!” “大家都是一伙儿的,他们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老头儿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忽然推开门口的田林:“看看鸡圈里,说不准他们漏了两个鸡蛋呢?” 老头儿说话时已奔着鸡圈去了,但很快又传来他的哀嚎声:“造孽啊,什么都刮干净了,简直就是活土匪。” “活土匪,咱们这帮求仙的外乡人,可不就是活土匪吗?” 田林把竹竿一丢,倚着门墙坐在了地上。 他舔了舔干巴巴的嘴,道:“记忆里从东往西,一路过了几个县了?仙没有找到,倒是为了吃的,杀了不少人。” “杀人怎么了,咱们求仙的路上为了活命,杀几个人算什么错?” 老头儿看着田林道:“小林子,你是不是鬼上身了,说这样糊涂的话。” “或许是吧,我只是想,还要多久才能找到仙门。这样走下去,会不会先饿死了?” “不会太久的,张老大说过。过了清河县,就能找到邀月宗了。” “找到邀月宗,通过考核,我们就能成为邀月宗的弟子了。” 他说着话,自己也倚着门墙坐了下来。 两个人没再说话,只有肚子还‘咕咕咕’的叫着。 “不行,我饿的受不了了,我得挖点儿野菜充饥。” 老头儿说着话,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 等他拿了田林的竹竿出了院墙,田林也从地上爬起身来。 他捂着肚子跟在了老头儿的身后,他也得出去找吃的,要不然真的会饿死在这里。 田林越过篱笆院墙,看着前面找寻野菜的老头儿。 他也跟着低下头,看着小径两旁的杂草和野花。 【牛肉包子,可有效补充体力,缓解饥饿,可放心使用】 无精打采的田林愣了愣,看着地上的牛粪陷入了沉思。 他怀疑自己看错了,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但面前确实有一段文字飘在了牛粪之上—— “老头儿,快来看,这里有个牛肉馒头。” 田林用尽气力的喊了一句,已经钻进草丛里的老头儿拿着拐杖就冲了出来。 “哪儿呢,哪儿呢,等等我,你小子可別吃独食。” 老头儿鞋跑掉了一只,冲到田林面前时一脚踩在了牛粪上。 但他现在只想吃的,根本不在意这些细节。 “牛肉包子,被你踩坏了。” 田林指了指老头儿脚底板下的牛粪,老头儿先是愣了愣,紧接着脸都绿了。 “田小子,我现在肚子里酸水都冒不出来了,你还有心情说这些。大家省点儿力气,吃点儿东西,赶上队伍一齐求仙不好吗?” 老头儿说完话,踩着牛粪就走了。 田林看了地上的牛粪一眼,舔了舔嘴唇后,也一瘸一拐的跟在了老头儿后头。 他两个人衣衫褴褛,活脱脱在山里捡东西吃的乞丐。 老头儿经验丰富,他不过一个小时就寻摸了一把吃了不会死人的野菜。 唯有田林,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老头儿一个人吃的满嘴绿汁。 【一年生凝气草,可增强力量补充体力,是下品灵草‘凝气草’的幼苗】 一行文字再次出现,田林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着面前的‘虫儿草’发起呆来。 “臭小子,你这又是怎么了?” 老头儿在前面听不到田林的动静了,扭过头时看到田林正在拔地上的虫儿草就要往嘴里塞。 他脸色一变,忙抓住田林的手道:“你疯了?这虫儿草有毒,吃了会浑身发痒的。” 田林却不管他,拨开他的手就要往嘴里塞。 老头儿死死抱住田林的手道:“这不能吃,我看你是饿昏头了。好好好,我的野菜分你一点儿给你成吗。” 田林不说话,他把虫儿草塞进了嘴里也并不着急咀嚼。 在前身的记忆里,前身有过吃虫儿草的经历。 那是父亲离家寻仙后,‘自己’实在饿的受不了了,于是也学着大人们上山挖野菜。 可七八岁的‘自己’哪里认得哪些能吃,哪些吃不得? 就把虫儿草当作了野菜吃进了嘴里——倒也没有大碍,只是浑身发痒了一个晚上。 往后‘自己’年纪稍长,跟着同乡的几个人也出门求仙,想要长生不死。 那时候的‘自己’虽然没再吃过虫儿草,但对虫儿草的味道还是记忆犹新的。 “这不是虫儿草,这是凝气草。” 田林用舌苔感受着虫儿草的毛刺,但古怪的是长满毛的虫儿草并没有记忆中的刺挠。 他开始咀嚼,感受到一丝虽然发酸,却能生津的汁液充斥着自己的味蕾。 汁液混着口水被自己咽下,田林感觉自己不那么疲惫了。 “这真的是凝气草,不是虫儿草。” 田林不再犹豫,把嘴里的虫儿草完全吞咽了下去。 接着他望向了草堆里更多的虫儿草,一株株的摘下来就往嘴里塞。 “什么凝气草,我听都没听说过。这就是虫儿草,我看你不但是饿昏了头,‘牛肉包子’也吃多了。” 田林没理会老头儿的话,他把周围的虫儿草全吃光了,又看向老头儿问:“老头儿,你知道哪里还有凝气草吗?” 老头儿气呼呼的扭过身道:“别问我,我不知道,想吃虫儿草自己找去。” 看着老头儿离开,田林砸吧了一下嘴。 他刚吃虫儿草时,只觉得浑身力量增强了一分,身体的虚弱也减少了一分。 吃到现在,力量增强的效果弱了,但身体已完全不虚弱了。 只是饥饿感仍然在,毕竟并没有足够当饭吃的虫儿草给他食用。 “我吃的,到底是虫儿草还是凝气草?” 田林心里有些疑惑,却在这时,老头儿忽然回转过来同田林道:“天要黑了,今晚先在那户农家的屋子里借助一晚。” 两人沉默着走路不说话,一点儿野菜只保证了两人不被饿死,却仍然让他们没有兴致说话。 他们回到了那处凶宅,也并不进主屋,而是找到柴房靠在柴垛上休息。 “早点睡一觉,想必明天就能追上他们了。等过了清河县,咱们就能找到邀月宗了。” “邀月宗,修真者?” 田林说完闭上了眼睛,可他睡到半夜,便被身旁的哭声惊醒了。 只见月光下,老头儿好像脱光了衣服,正在前胸后背的一阵抓痒。 “老头儿,你大半夜的做什么?” 老头儿哭着说:“臭小子,你又耍我,那明明就是虫儿草,你还说是凝气草。怎么你吃了没事儿,我吃了现在浑身发痒。” 田林惊讶说:“虫儿草有毒的,这种常识性的东西你难道不懂,怎么还吃它呢。” 第二章 好一个吞天兽 老头儿很怀疑自己吃的是不是凝气草,可能自己真吃错了? 田林也怀疑自己吃的是不是凝气草,毕竟牛粪上出现的‘牛肉包子’四个字他还记忆深刻。 但如果自己吃的不是凝气草,为什么没有中毒,为什么感觉自己的力量增强了? 老头儿抓了一晚上的痒,第二天整个人都虚了。 “臭小子,你走吧。眼看就要到邀月宗了,你不能放弃,就别管我的死活了。” 老头儿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目光望着木栏杆的窗户,要透过窗户望向外面的天空。 “好,你在这里呆着。” 田林起身,可他刚走没两步,脚脖子就被人给抱住了。 就见老头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自己的裤裆底下说:“臭小子,你真要把我丢在这里一个人走吗?” 他说:“你忘了这一路上,我们两个相互扶持。你忘了一路上,我们一齐被他们欺负,但抱团取暖的日子?” 田林把脚从老头儿的手里抽了出来,接着走出了柴房。 柴房里,很快传出老头儿嘶声裂肺的声音:“臭小子,我现在不能没有你,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 田林真忍不住了,停住身子喊道:“你行行好,小点儿声别把狼招来。这荒郊野地里,我们两个碰到了狼,那是死都不知怎么死的。” 但老头儿仍然号啕不止,田林索性不再搭理老头儿。 他捡起自己的那根竹竿,再次走到了门口的那滩牛粪面前。 【破碎的牛肉包子:可有效补充体力,缓解饥饿,可放心使用】 田林啧啧称奇,看着牛粪。 眼前到底是牛肉包子,或者是牛粪,这好像是个哲学问题。 田林想了半天,看了半天,到底缺少了食用的勇气。 他把竹竿往牛粪上一戳,接着再次走向了山坡。 虫儿草在荒郊野岭中并不罕见,因为不但人不会吃它,就是牛、羊、兔子这些动物都对它避之不及。 田林现在基本确定自己吃的就是虫儿草了,这是源自于前身的经验,也是对老头儿几十年经验的信任。 他也搞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吃虫儿草没事儿,老头儿吃下虫儿草就会中毒。 大概是因为那个‘提示’说它是凝气草,所以自己吃它,就会产生凝气草的功效。 就好像那坨牛粪,提示显示它是‘牛肉包子’,自己吃它就等于吃的是牛肉包子。 而老头儿没有自己这样的‘提示’,所以虫儿草对他就是虫儿草,牛粪对他就是牛粪。 咦,自己怎么老是想到牛粪? 大概,是真的饿了。 整个早上,田林都在搜集野菜。 他吃着虫儿草吃了个半饱,又找到了一条小溪。 已经一天一夜没喝水的田林捧了一口溪水,甘甜清冽的溪水使他精神一震。 他又在岸边照着溪水撩了撩额前的乱发,看着水面上倒映出的脏兮兮的自己。 “如果不求仙,又该往哪里去呢?我在这个世界谁也不认识,而前身离开家乡也已经七八年了。” 田林迷惘了一会儿,忽然对着水面上的自己笑了笑:“那就试试去求仙吧,反正山里虫儿草也不会缺,我已经不用担心会饿死自己了。” 他说完话,用溪水把脸洗干净,又把腰间挂着的竹筒舀起一筒水来。 【幼年的吞天妖:吞天妖,食飞禽吞走兽,有吞天吐地之能,乃上古灵兽。其肉可以增强体质,其血可以洗筋伐髓。】 看着提示词,看着竹筒里的蝌蚪,田林沉默了。 这特么是上古灵兽? 这玩意儿能洗筋伐髓? 它能吞个鸡——不,那玩意儿它也吞不下啊! 田林沉默了半晌,这次不再犹豫,眉头都不皱的把蝌蚪连水一块儿吞了下去。 隔了半晌,田林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 “可能是肉太小了,毕竟不够塞牙缝的。” 他把目光再次望向了溪流中,这次又捕到了十来条蝌蚪。 “好像真有点儿作用,是不是我的错觉?” 田林再也没能抓到蝌蚪,但不管有没有作用,这么丁点儿肉,哪儿会有多大的效用? 他想抓的其实是成年版的吞天兽——俗称,癞蛤蟆。 可天不遂人愿,蝌蚪的妈妈并没有让田林得逞。 简单的洗过澡,田林带着淘洗了的野菜和竹筒返程,他没有打算抛弃老头儿。 比起自己要追赶加入的那支队伍,田林更信任没有威胁力的老头儿。 虽然大家都是背井离家求仙缘的,可求仙者跟求仙者毕竟不一样。 “臭小子,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老头儿靠在墙上,一脸对田林的信任。 “能不能把我的袖子松开,我又不会跑。” 老头儿不松手,张开嘴巴:“你喂我。” “起开,收起你两颗大黄牙,早点吃了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 野菜其实不少,老头儿却舍不得吃太快。 他拿起一片叶子塞进嘴里,吃着苦涩的菜叶,也觉得分外的回甘。 没有了被抛弃的担忧,没有了对饥饿的恐惧,老头儿精神都恢复了不少。 他跟田林吹牛说:“我爹二十五岁的时候就做了华花郎出门求仙,把我和娘丢在了家里。我比我爹有出息,我十七岁刚成亲就做华花郎了,整个大赵国的四海九州,我几乎都走了个遍。” 他还要吹牛却被田林打断了,田林讥讽他道:“你同你爹真有出息,老婆孩子都不要,跑出去求什么仙?你娘碰上你也算倒霉,好容易把你拉扯大了,丢下个媳妇儿说跑就跑。” 田林问他:“这么多年,你现在七十多岁了吧,求着仙了吗?” 老头儿愣住了,手里的菜叶再也塞不进嘴里。 田林这时候不想和他多说,一个人出了屋子去。 不多会儿,屋子里就有了啜泣声。 田林听着那啜泣声,忍不住幸灾乐祸的笑了。 还好前身没有因为想要求仙,就抛弃家人。 因为他是在老娘死了以后,他在村里实在孤苦伶仃,所以才出的门。 他爹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抛弃他俩母子出门求仙,再没回来。 第三章 华花郎 隔天一大早,老头儿再没有了哭丧的样子。 他精神抖擞的起身,用竹竿敲醒田林:“出发出发出发。” 田林揉了揉眼睛,打着哈欠起身。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田林道:“天还没完全亮啊,你哪儿来的精神。” 老头儿说:“漫漫寻仙路,光阴莫辜负。快起来吧,我们得加快脚步,才好赶上张老大他们。” 张老大就是他们这支寻仙队伍的领头,也是队伍中武艺最高强的人。 “我觉得咱们自己走,未必不比跟着张老大要强。” 田林嘟囔着说了一句,马上遭到了老头儿的反驳。 老头儿道:“所以说你不懂,这华花郎啊,就得抱作一团,拧成一股绳儿。只有这样,才能渡四海,过九山。” 田林无心听他的絮叨,因为他这时候感觉肚子又有些饿了。 两个人埋头赶路,就这么翻了些山过了些河。 老头儿有一句话说的没错,再强的人想要爬山赶海,没有伙伴是不成的。 他们勉强找了个小洞居住,一人守了半夜,第二天一大早继续赶路。 田林在路上除了吃虫儿草外,又发现了一种名叫‘腕儿花’的植物。 这玩意儿人吃了容易腹泻,但提示词却告诉田林,这‘闻腥草’能提神,还有治疗头痛的作用。 田林一路不缺吃的,老头儿也捡了不少的野菜,他们的行程变得轻松了许多。 又过了一条河,老头儿忽然问田林道:“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什么声音?” 田林说完这句话,就停下身子倾听了起来。 只见远方的大雾中,传出似歌非歌的声音道: “早上太阳没出来,门开,媳妇儿送我过石台,手不肯松开。我这愚蠢的媳妇儿诶,阿郎修仙就回来;昨晚月亮刚出来,全家人都在,老娘愁眉展不开,放心不下来。我这胆小的老娘啊,儿子很快就回来。” 听着这腔调,老头儿喜道:“是张大郎他们,快,咱们也跟着一起唱。” 就听山那边已声入云霄,老头儿一边加快脚步一边跟着山那边吼着:“华花郎,走四方,刀山火海我敢去,龙潭虎穴也敢闯。华花郎,离家乡,终有一日成仙回,风风光光见爹娘。” “好了好了,先闭嘴吧,前面有人。” 田林不知道老头儿哪里来的精神和力气,唱起歌来竟能健步如飞。 等他好容易赶上老头儿时,竟然已翻过了山头。 “是老刘兄弟俩!” 老头儿听了田林的话停住脚步,高兴的跟田林说了一句。 果然前方的松林里,一个光头汉子一瘸一拐的走着,旁边还有一个瘦小的青年搀扶着光头汉子。 “老刘,你这是怎么回事?” 老头儿跑过去问光头汉子,那光头汉子扭过头发现是老头儿和田林后,脸上浮现出惊讶的样子。 “你两个不是半个月前就落在队伍后面了吗?” 说话的却不是光头汉子,而是他弟弟小刘。 “呵,四海九州我都走过来了,何况这点儿路程?” 老头儿吹嘘完,又问光头汉子道:“老刘,还没说呢,你这腿谁给你打伤的?” 老刘脸色有些难看,眼中闪过一抹厉色:“除了张老大还能是谁?他嫌我吃的多,要拿我的口粮,可惜我兄弟俩双拳难敌四手。” 小刘也跟着问田林和老头儿道:“你们俩是要追张老大他们吧?我劝你们别跟他们伙在一处,咱们这群老弱病残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他当作口粮了。” 这也不是没有先例,在连野菜也找不到的时候,便有华花郎的领队拿队伍中的老弱充饥。 “马上就到邀月宗了,何苦自相残杀?得,不跟你们说了,我和臭小子先走一步。” 老头儿说完,又开始迈开步子跑了起来。 田林错身老刘时,同两兄弟点了点头也追着老头儿而去。 “他两兄弟也不是什么好货,现在受了伤,就想拉咱们两个跟张老大作对。可张老大那人心眼小,咱们一点儿也不能得罪他。” 老头儿一面走着一面提点田林,两人很快在不远处看到了山中歇脚的一群人。 这群人全都衣衫不整,带着破锅烂铲,好似逃荒的饥民。 但也有衣衫完整,甚至是穿金戴银的人。 田林和老头儿的目光都集中向了坐在一块儿巨石上的持刀汉子,这汉子就戴着金戒指,手腕上还套着个绿翡翠,也不知是从哪个女人手里夺来的。 他一面用刀面拍打着石头,一面笑看着老头儿和田林说:“是你两个啊,真是难得,竟然还能追上咱们。” 老头儿在石头下面谄媚的道:“那是张老大体恤老弱,故意放慢了速度,要不然老不死的一把年纪,怎么也追不上张老大。” 张老大哈哈大笑,说:“你这个老不死的倒是会说话,留你在队伍里也算有用了。” 接着他脸色一板说:“但有一点,肚子饿了自己找吃的。” 老头儿立刻谄媚的点头,拉着田林混进了队伍里。 这支华花郎组成的队伍有十来个人,随时存在减员和增员的情况。 田林发现,队伍里便有三个人是生面孔,不知是半路哪里冒出来的。 “再过两座山,咱们就能到临安县了。到了临安县,就是邀月宗的辖地,都得把你们的流氓样给收起来,夹起尾巴做人。” 张老大在巨石上起身,持刀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众人。 便有一个人站出来说:“既然要到临安县了,咱们索性在离开清河县之前,找个村子再做一票吧?” 便有人附和说:“是啊,上次抢来的粮食现在已不够吃了。” 又有人说:“没错,我现在还惦记上次那妇人的滋味呢,胖是胖了点,可也很软和。” 一帮人哈哈大笑,张老大却板着脸道: “都给老子安分守己一点儿,你们以为靠近邀月宗的村民是什么良善之辈啊?他们一部分也是背井离乡过来的华花郎,吃起你们来,连骨头都不带吐的。” 第四章 心诚则灵 仿佛是为了印证张老大的话,一帮人还没走出清河县,就先后遭到了四五拨人打劫。 这些人占据了有利地形,都是附近的村民。 面对这些拿着刀枪,体型彪悍的村民,没人有反抗的勇气。 连张老大的金戒指和手镯也被搜刮走,一帮人很快手无寸铁,又开始了捡野菜求仙的生活。 “太他吗的欺负人了,我们又没有打劫他们,凭什么抢咱们的粮食?” 有人崩溃,委屈的哭出声来。 大家的情绪都很低落,张老大反而鼓励所有人道:“大伙儿再坚持坚持,我们距离邀月宗已经不远了。” 一帮人此刻精穷,以至于没有村民有兴致再打劫他们了。 甚至在路过一个小村时,有人邀请问田林几人:“几位兄弟还去什么邀月宗?不如跟咱们一起干算了。” 大伙儿怎么可能同意? 那些人还说:“也好,如果你们进不去仙门,还可以到我们这里来找活儿干。” 如此两三日,在跨过一条铁索桥时,张老大道:“这里叫临安桥,过了桥,上了官道就能直通邀月宗了。” “五十多年了,终于要成为修仙者了吗?” 老头儿拄着竹竿,踩在了桥边的河水里。 所有人都雀跃着冲上了索桥,田林搀着老头儿说:“邀月宗如果那么好进,附近就没有那么多种田的村民了。” 老头儿喘着气小跑着,嘴里反驳道:“你懂什么?修仙是要心诚的。那些住在附近的村民,哪有我们这种万里跋涉、抛家舍业的华花郎向道之心坚定?” 田林没再说话,因为上了官道后,他看到了好些个结伴而行的流民。 不,不能说是流民。 因为这些‘流民’同他们一样,都是从外乡跋涉了千里,往邀月宗求仙的华花郎。 田林望着数千人的队伍,此时汇在一处,全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 沿途路上,又有一股股不知从哪个石头缝里冒出来的华花郎。 他们不断的壮大着这支队伍,浩浩荡荡的朝着邀月宗而行。 “快,快看头顶!” 不知谁喊了一句,蚁群一样的人全都抬头看向了天空。 只见天空之上,几艘飞舟从云端驶过,很快消失在了群山之间。 “是仙人,是仙人!” 有人激动的丢下了手杖,追着飞舟就跑。 田林这一刻也很激动,他抬头望天。 就好像前世小时候,有飞机路过他家上空时,他也会跑出屋子抬头望着天空。 他加快了脚步,跟着大军跑了起来。 “臭小子,你在哪儿?” 老头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田林忙回过头道:“在这儿,你快过来。” 但这时候人群已经沸腾了,官道往上就是狭窄的山路,所有人都被裹挟向前。 孩子的哭声,和妇人的哀嚎声,丈夫的呼唤声此起彼伏。 这时候谁也顾不上谁是谁了,他们踩着前面人的鞋,抓着前面人的衣服,被后面的人推着上山。 “退后,退后!” 队伍在山巅上蜂拥了一段距离,立刻有人喊了一句。 田林隐约听见前面的人喊着‘前面是悬崖’的声音,紧接着又被前面的人撞进了后面人的怀里。 “大伙儿别再往前了,前面是断崖,已经有好些人被挤下去了!” 前面的人喊,但后面的人只顾着往前面挤。 这时候想要停下,已完全停不住了。 “老头儿,快回去,快回去!” 田林嘴里喊着,但自己却被人夹着‘抬’到了悬崖边上。 走在最前面的人,此刻如同下饺子一样哀嚎着坠向深渊。 田林一面踩着滚落的乱石,一面死死抓着别人的衣服。 ‘咚’ 崖岸对面钟声响起,古钟的声音从崖顶传到山腰,从山腰扫过官道。 一瞬间,山上和山腰的华花郎们都安静了下来。 田林借着这瞬间的静默,抓住了崖边的一棵大树。 “臭小子,快看,那就是邀月宗的山门了。” 老头儿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田林再看时,发现老头儿骑在自己头顶上的树杈上。 “这就是邀月宗么?可咱们跟对岸隔了十几丈宽的天堑,根本就过不去啊。” 田林搭着老头儿的手,一齐爬到了树上去。 只见天堑对岸,一座石坊立在崖岸边上。 石坊之后,是一条仿佛通往天界的石阶,被隐藏在云雾之中。 而钟声,就是在云端飘来的。 “过去,大家过去,只要跨过这条深渊,就能得道成仙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山腰处的人都疯了起来。 崖边的华花郎们,不论老幼男女,尖叫着想要远离崖岸。 却都被身后疯狂的人群推搡着,掉入了深渊里。 “一百,两百?还是成千人?” 田林死死的抱着树杈,看着树下坠入深渊的人。 这边的悬崖很热闹,可对面的山崖却很清幽。 云层浮动中,那代表着‘道’的钟声,悠悠的从石阶上的云雾中传来。 “臭小子,我们下去吧,想办法到对面的崖岸边去。” 树上的老头儿红了眼,抓着田林的手忽然开口。 田林一愣,接着道:“你疯啦?看到树下的人了吗?你也想跟他们一样,永远埋在崖底?” “我已经找了快六十年了,走遍了四海九州,翻遍了山川江流。我现在七十多岁了,还能找几年?” 老头儿说着话,就松开了树杈要往树下爬。 “先不忙,你要下去也得等这帮人冷静了再下去。” 田林抓住了老头儿,安慰他道: “你看,山腰的人都上来了,先头崖顶上的人都死了——等再死一些人,等崖顶不再那么挤,等所有人都冷静过后,咱们再下去。” 老头儿吸了口气,这才又再次抱住了树干。 两人在树上望着对岸的邀月宗,只能看见石坊和那条若隐若现的白石阶梯。 除此外,崖岸对面全是雾霾笼罩着、遮蔽了他们窥探的视线。 “大伙儿不用挤了,还是想想办法为好。” “我这里有飞爪,等我勾住对面的石坊,就能顺着铁索爬过去了。” 这时候崖顶只剩百十多号人了,难以想象先前葬身深渊的有多少人。 就见树下一个汉子把手中的飞爪往对面一甩,铁索被这壮汉抛飞而起,紧接着勾住了对面石坊的石柱。 “好本事,兄台在武林里也是个高手吧?” 有人喝了一声彩,但这壮汉并不理会,他扯了扯铁索,使缠住石坊石柱的铁索绷直。 就见他将手中这一端的铁索绑在了田林藏身的古树树干上,接着将铁索作桥,踩着铁索走向对岸。 “好,他落地了!” 看着壮汉成功到了对岸的石坊下,有人高声喝彩,好似自己也踏入了仙门一般。 “谁第二个?” “我来!” 一帮人接二连三,有直接能踩着铁索过深渊的,有抱着绳索蠕动过去的,摔下深渊的倒也有大半。 “臭小子,我们也过去。” 老头儿这时候已经下了树,同身旁的田林道。 田林摇了摇头,指着对岸的石梯说:“你们看,石梯上面流下来的是什么?” 老头儿虽然眼睛浑浊了,却也看到了石阶上面有血液一级一级的往下流。 “那些血是?” “估计是那几个过了对岸,要登梯的人的血。你们没发现,对岸已经没有他们的说话声了么?” “为什么,我们好容易到了这里,好容易过了天堑,好容易要进入仙门。为什么要在仙门外面杀了我们?” 崖岸这边的人红了眼,立刻有人说:“没看到对岸石坊柱子上的字吗?仙凡永隔,人鬼莫入。” “还过不过去?” “我不过去了,我就在附近的小镇上先过活。等到了明年仙门再开时,我再过来。” 有人掉头下山,但也有人不甘心的爬上铁索,使足了气力爬到了对岸。 “臭小子,我们也过去!” 老头儿拽着田林的手,红着眼道。 田林摇头,劝他道: “我们也到附近的小镇上先住下,再寻找进入邀月宗的机会——你看,我们从临安县过来时,那些打劫的村民哪个不是昔日的华花郎?他们结寨而居,一定是在等待某种机会。” “我等不了了,我现在七十来岁的人了。我不知我有几年好活,我等不了了,我要过去。” 老头儿没管田林的劝阻,看了一眼被云雾遮盖的万丈深渊。 接着他闭上眼,咬牙抱住了横在两岸间的铁索。 山风把老头儿褴褛的衣裳吹得猎猎作响,他就像是个蛆,蠕动着身体,朝着前方的未知前进着。 “臭小子,你在山外面等待机会。等我修成了仙,我就来找你。” 老头儿顺利的过了深渊,在对岸的石坊下高兴的同田林挥手。 田林便看着老头儿自信满满的踏上了石阶,紧接着拾级而上,隐入了雾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雾中响起‘砰砰砰’的撞击声。 就见一颗大好头颅,皮球一样从石阶上不断滚落,最后落到了石坊下。 “是那个老头儿。” 有人说了一句。 “呵呵,他七十多岁的年纪了,早过了修仙的年龄。这么大的年纪,还想进入邀月宗?” 有人嘲笑。 这些声音显得格外刺耳,田林忍不住道:“谁说修仙讲的是年龄资质?修仙,最重要的是心诚,老头儿告诉我说,心诚则灵!” 第五章 商家堡(求追读) “这位小兄弟说的不错,修仙主要讲的是心诚。” 一道声音响起,田林和剩下的几个华花郎都望向身后,只看到一个黑袍老人闲庭信步的走到几人跟前。 就见他在众人身上扫了一眼后,话锋一转又说:“不过,如果走错了方向,寻错了仙,便是再心诚也是没用的。” 几个经验老到的华花郎看着老人,一脸警惕的问:“你是谁?” 黑袍老人笑了笑,只见他从袖子中伸出右手,一撮火苗在他的掌心中忽然亮起,尽管又很快被山风吹灭。 黑袍老人依然一脸自豪的道:“曾经的我,也是一名华花郎。” “你是仙师?” 几个华花郎双眼变得炙热了,看着黑袍老人的目光既有期待也有敬畏。 黑袍老人收起右手,左手捋着胡须在崖顶上道:“我虽然还不算是,但我也很快就能能为练气一层的大能了。” 几个华花郎都对视了一眼,他们害怕眼前的黑袍老人是个骗子。 因为四海九州之中,把华花郎骗去挖矿、做力夫的人太多了。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无非是怕老夫骗你们去挖矿,做力夫。” 黑袍老人说完,田林便问老人道:“那仙师找我们是?” “我给你们介绍个好去处,去商家堡给我们东家挖矿。” 眼看在场的人脸都绿了,黑袍老人说:“我们商家堡是跟邀月宗做交易的,你们在商家堡挖矿,不但能修炼仙法,甚至有机会成为邀月宗的杂役弟子。” 他又说:“我们商家堡的商少爷在邀月宗里是外门弟子,我们商家堡的老爷是练气四层的大能修士。只要你们有修炼天赋,十年之内就能如老夫一般。” 他说完话,右手再次从袖子里伸出,一撮火苗在他的掌心中跳动着,很快又被山风吹灭。 崖顶上的几个人面面相觑,尽管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但他们还是心动了。 能修炼仙法,这不就是他们一直苦苦追求的吗? “我可告诉你们,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黑袍老人眼神凶厉,把目光看向了态度最犹豫的田林。 “好,那我们就跟前辈走。” 田林不想跟黑袍老人走,但直觉告诉他,事情并非可以商量的。 “很好,你们几个跟我来吧。” 黑袍老人一转身,迈着轻快的步伐在前面领路。 几个华花郎对视一眼后,咬牙道:“走吧,挖矿也还有口吃的,更何况能有机会修仙!” 他们几个不再犹豫,前面领路的黑袍老人回头看田林没动,皱眉道:“臭小子,你还站在那里发什么呆?” 臭小子? 这个称呼太耳熟了,田林以为崖岸对面的老头儿又活了过来。 他扭头看了崖岸对面一眼,发现石阶下,老头儿的头颅还在那里。 听得黑袍老人的催促,田林没再犹豫,转过身跟上了黑袍老人的步伐。 此刻天色已暗,通往崖顶的山道上全是华花郎们挤掉的破鞋和手杖,听前面的黑袍老人说: “你们遇到我啊,也算是运气。做华花郎有什么好,风餐露宿的不说,哪儿有什么仙缘可寻?” “况且邀月宗招收弟子,也只找有钱有势从小打熬过筋骨的良家子弟。你们这些外乡来的,皮包骨的人,仙门的仙师怎么会看上你们。” 他说话时一行人已随他到了山脚,只见山脚下竟然还有数百个华花郎。 那些个华花郎如同乞丐,木然的站在原地。 几个骑着马的黑衣人手里拿着鞭子,对着那些走出队列的人‘啪’的就是一下。 其中一个黑衣人在马上鞭指田林几人:“到前面站好,马上就要出发了。” 田林看了一眼这黑衣人手里的鞭子和腰间的刀,举步走向了队伍。 听队伍里有人小声喊道:“臭小子,到这里来。” 田林惊讶的看过去,就见披头散发的人群里,张老大正同他招手。 ‘啪’一声响,一道鞭子落在了张老大的肩膀上,但呼痛的却是张老大背后的人。 那人捂着皮开肉绽的脸,说:“我的爷诶,您的鞭子把我也打着啦。” 黑衣人冷着脸在马背上道:“那你怎么不叫他闭嘴,还有脸顶嘴?找打。” 不等那人讨饶,黑衣人的鞭子已经缠住那人的脖子,将他从队伍里卷出,狠狠的砸在了旁边的石壁上。 众人就看见那人的身体在石壁上一撞,瞬间落地成了尸体。 这一幕看的‘乞丐队伍’一阵骚动,就见马上的黑衣人一面收起鞭子,一面道: “等到了商家堡,大伙儿不该说的别说,不该问的别问;如果多嘴多舌惹怒了老爷们,刚刚这蠢货就是你们的下场!” 他说完话,轻拍马鞭到了队伍前头,朗声在官道上喊道:“走喽,回商家堡喽!” 听得哨声响起,前中后三段各有一个黑衣人维持着秩序。 那个带田林几人下山的黑袍老人则骑马走在最前头,听他高声唱着:“早上太阳没出来,门开,媳妇儿送我过石台——” 大概是练气了的缘故,老人虽然年纪不小,但嗓音却高亢洪亮,宛转高亢的腔调在官道两旁的山谷间回荡着。 “张老大,白天你没上山去吗?” 田林等黑衣人拍马走远,扭过头小心问张老大。 “呵,上什么山?我一早就知道邀月宗的仙门不是那么好进的。” 田林听言忍不住有些生气:“那你还拉这么多人让他们上山送死?” “这事儿怎么能怪我?他们要找仙门,我恰好知道邀月宗的所在;他们求我带他们去仙门,我帮了他们的忙——” 张老大说:“看你的样子,那个死老头儿这次死了吧?其实死了也好,他已经七十好几的人了,不死又待怎样?这,就是华花郎的命啊。” 他话说到这里,就听那几个黑衣人和歌唱:“咱们华花郎,走呀走四方——” “老头儿的死我不怪你,那是他的命;我只想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张老大看了一眼前面唱的兴起的黑衣人等,这才小声跟田林道: “商家堡修仙的事儿是假的,因为商家堡不会把练气术给外人;但商家堡能修仙的事儿也是真的,因为那里真的有练气术。” 田林还要说话,就见后面人扯了扯田林的袖子,说: “爷,我求你了,你们别说话行不行?你们刚才还害死了一个人,现在就别害我了,我还想修仙呢。” 第六章 矿奴(求追读,收藏) 听了身后人的哀求,田林同张老大对视了一眼,到底没再说话了。 队伍沉寂的走了数里路,天也逐渐暗了下来。 官道上只有黑衣人的呵斥声,和马蹄来回‘哒哒哒’的声音。 很快绕过一座山,在路过一条河时,众人便看见了远处有火光亮起。 “老周,快把门打开!” 走在前面的黑袍老人喊了一句,接着纵马过河。 维持秩序的黑衣人们扬起手里的鞭子,赶羊一样抽在华花郎们的身上:“快走,快走,他吗的,没吃饭呐?” 听到吃饭,田林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但也加紧步伐踩着河水淌到了对岸。 等他们靠近那边的火光时,才发现这是一处沿着山谷设立的寨子。 山谷的谷口处有木制的栅栏,门口又放了好几个拒马。 “徐管事,这次带了多少人来?” 守着栅栏的人不知哪里找来的铁甲套在身上,大步流星的走到黑袍老人身旁。 就见黑袍老人在马上说:“这次也不过五百来人,应该够用半年的了。怎么样,矿场上的位置都安排好没有?” “都安排好了,今晚的粥也备齐了。” 那个甲士同黑袍老人说话时,几个黑衣人又抽着鞭子驱赶华花郎们往山谷里走。 “都愣在这里干什么?先吃过了饭,明天早上还要干活儿呢!” 已有人后悔了,于是哀求说:“大爷行行好,让我走吧,我不想挖矿了。” 回应的却是抽刀声和电闪般的刀光。 就见杀人的黑衣人驱着马从尸体上踏过去,转头看着其余的华花郎说:“说好的事情,现在又想反悔?当我商家堡的矿场是茅坑,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如果说刚开始还是敢怒不敢言,在又死掉一个人后,剩下的华花郎们连怒也不敢怒了。 张老大扯了扯田林的袖子,笑着在人堆里道:“怎么样,我说了,这商家堡一开始就不打算传人仙术吧?” 田林一面跟着前面的人走,一面问他道:“亏你现在笑得出来,现在这种情况,你就不怕?” “怕?” 张老大道:“求仙这种事儿,就没有不难不危险的。在商家堡做事儿,只要你干活勤快一些,也不至于丢命。” 他说:“我去过太多地方了,知道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所谓的仙缘,其实讲的还是银两;那些达官贵人可以用银两开道,咱们这样的人,那就只能找机会挣命了。” 他说:“商家堡,就是我用命挣仙缘的地方。” 他刚豪情壮语,马上又闭了嘴,缩着脖子活像个鹌鹑。 田林扫了一眼,这才发现先前跟甲士聊天的徐长老这时候已经走了过来,他跟几个黑衣人说:“今夜太晚了,让他们进木屋先睡一晚,明天再吃饭。” 有人肚子饿的实在受不住了,忍不住道:“徐——徐管事?我已经两天没吃饭了,能不能给一碗粥喝。” “快进木屋睡觉,喝什么粥?” 那边黑衣人踹了一脚,这里徐管事开口说:“饿了两天,再饿一天也没事的嘛。好了,大家早点睡觉。” “我睡他嘛了个哔!” 一进木屋,就有人骂道: “狗东西,来之前说什么商家堡跟邀月宗有合作,又说什么干活儿有饭吃,还有机会修仙。现在把咱们哄来了,一口粥也不舍得给。” 这人骂完,木屋里有个躺着的汉子坐起身来说:“徐管事说的也没错,商家堡确实同邀月宗有合作,在这里呆着说不定也能修仙;他不肯给粥,纯粹是因为想中饱私囊。” 新来的都看着这本来躺着的汉子,听这汉子说: “我比你们早来半年,还是了解一些矿上的情况的。这徐管事啊,本来跟咱们一样也只是个矿奴,后来巴结好了商家,就做了管事修了仙术。” 那边汉子说话,张老大则扯着田林到大通铺的一角。 屋子里闹哄哄的,两张大通铺直从南墙伸到北墙,汗味儿和脚丫味儿四处乱窜着。 “怎么样,我说了,只要在这里呆着,就有机会修仙吧?” 田林跟着张老大占住了大通铺的一角,不论有没有睡意,两人都不肯下床把位置叫别人抢了去。 “这修仙的机会,只怕很难。说是要巴结商家,可商家的东家什么时候来矿上?又哪里有什么机会给咱们巴结?” 这时,那边的汉子声音又传了过来:“所以啊,大家要努力干活儿。只要你干的勤快,管事儿的就会把你的名字报到商老爷那里去,你就有机会能看到商老爷了。” 那边汉子身边围了许多‘新人’,田林和张老大没有凑过去。 田林偏头问张老大说:“你觉得那家伙说的话有几分是真的?” 张老大脱去衣服,垫在铺上做了枕头。听了田林的话,笑了起来: “我没来商家堡前就打听过了,那个汉子的话倒都是真的。只是有一点,普通人在这里干活儿,能不挨骂就算好的。想得到管事们的青睐,你有那个本事吗?” 说话时,屋外便响起‘邦邦邦’的敲打声。 就听屋外有黑衣人道:“都嚷嚷什么?早点睡觉,留点儿力气明天砸石头吧。” 众人不敢多言,纷纷爬上了大通铺。 只是人挨着人,人挤着人,嗅着身边汗臭的气息,一时间谁也睡不着。 田林摸了摸草席,只觉得这草席回汗似的潮乎乎的,黏糊糊的。 张老大嘲笑田林说:“你也做了几年华花郎了,难道这也受不了?” 田林啪的拍死了手上的一颗跳蚤,忍不住道:“这地方,住久了恐怕会得病。”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如果不想同跳蚤睡一处,那就只能去求仙。” 张老大叹了口气说:“我们求的不一定是能成为神仙,求的只是一条改变命运的机会。” 田林没说话,他也垫着自己脏兮兮的衣服,尝试着闭眼。 这一晚大部分人都睡不着觉,对往后的生活充满了不安。 田林不知道张老大在想什么,只知道张老大既然是主动来商家堡的,想必张老大一定有搞到仙术的计划。 田林不知道张老大有什么计划,但他也看准了一点,那就是随时注意张老大。 先从张老大这里搞到练武的办法,因为张老大会武艺。 然后再想办法从张老大这里搞到仙术—— 张老大有一句话没说错,普通人想要改变命运,那就修仙吧! 第七章 圣元草? 天没放亮,一帮躺在陌生床上,前途未卜的人好容易迷糊睡着,很快就被踹门声吵醒。 有经验的矿奴已经从铺上起身开始穿衣服,而没有经验的新人,则在挨了两鞭后才光着膀子跳下了床。 田林从床上坐起,一面穿衣一面看着不断挥鞭的黑衣人,听张老大跟他道:“这矿上,凡穿黑衣的都是监工。” 张老大话刚说完,就挨了一鞭子,听那监工问道:“你俩在这里嘀咕什么?” 张老大一面摸着肩膀上的鞭痕,一面咧嘴同监工说:“没什么,我们只是肚子饿了,说吃饭的事儿。” 那监工又踹了张老大的屁股一脚,道:“吃饭到外面去,早点儿吃完早点儿干活儿。” 张老大拉着田林就出了屋子,只看见空旷的屋外已挤满了矿奴。 这些矿奴围在一口大锅前,接过一碗碗稀粥。 “快点儿排队,再晚就没得吃了。” 张老大说完,已经抢到了一支队伍后面。 “这些粥不对啊,怎么一点儿热气也没有?” 田林说了一句,前面排队的一个矿奴冷笑道: “这都是昨晚的粥,本来是用来接待你们这些新来的。但徐管事为了省一顿饭钱,就没给你们吃,留到今天给大伙儿做早饭用。” 田林有些吃惊,徐管事是为商家省钱吗?他不会是为了给自己省钱吧。 那边张老大抢位置,立刻被人拨开。 可张老大也不是吃素的,一脚就把那汉子踹倒在地。 此时的张老大表现出面对黑衣人时截然不同的面孔,他狞笑着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人道: “欺负新人,也要看看对象是谁吧,兄弟你说呢?” 那人皱了皱眉,起身后拍了拍屁股到另一支队伍后面排队去了。 田林顺势站在了张老大的身后,笑着道:“我听老头儿说,张大哥你是个武道高手。” “哈哈!” 张老大笑着道:“怎么样,想学武是吗?你想学,我也可以教你。” 田林一时没有回话,他怎么可能不想学武呢? 想来张老大敢来这矿上,就是自恃武艺高强,能承受的住常人承受不住的力气活儿,至少不会被累死。 田林自衬自己想要不累死,那也得学点儿武艺。 “张大哥肯教我?只是不知道我能给你什么。” 田林话说完,张老大便道:“你是我带来临安县的人,我教你几手拳法,难道还要收你的银子?” 田林不信张老大是这样的人,如果张老大是好人,那一路破家灭门的百姓恐怕要破土而出了。 田林也没有深究,他且当张老大是好人对待。 两人好容易排到了铁锅面前,却已看到施粥的妇人在用大勺子刮锅底了。 到张老大时还有大半碗,到田林时就只剩了一口汤。 还有更倒霉的,是田林背后一长串的新人。 这些人忍不住哀嚎道:“我们已经好些天没吃饭了,怎么一口汤都没给我们留?” 就有黑衣人冷声道:“你们起床这么迟,来的这么晚,还想喝汤?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那些新人们敢怒不敢言,只能看着别人‘呼呼’的喝粥。 田林把碗里的汤一口倒进嘴里,接着皱了皱眉道:“这粥怎么是馊的?” 就有老矿奴笑着道:“还没长毛,就很不错了。” 那边张老大只喝了半碗,就把碗递给田林道:“我还有剩的,你吃不吃?” 田林摇头,却见旁边一只手一把抓住了张老大的碗,就要把张老大的粥给抢过去。 那人动作快,张老大的反应也不慢。 就见张老大松开手里的碗,等那人刚把碗端走时,张老大就把空出的右手照着那人的鼻子一拳。 那人哎哟一声仰面躺倒,手里的碗就脱手而出。 眼看半碗粥要就此浪费,张老大一个鹞子翻身半空中接过碗来,而碗里的汤却半点没撒。 这一手不但看的田林惊讶,也让在场的不少矿奴都鼓起了掌。 田林这时候把目光看向了几个黑衣人,那几个黑衣人只是多看了张老大两眼后,就没有再多管了。 “你看,做人呐不用太谨慎。我给你粥你不吃,差点儿就便宜了别人。” 张老大笑着说了一句,接着就把碗里的粥一饮而尽。 这时候天又放亮了一些,管事儿的立刻喊道: “全都带上家伙事儿,新来的负责背矿,老矿奴都去开矿!” 那些怨声载道的声音在鞭子下熄火,只能挑了空地上放着的背篓,拿着铁钎往矿上走。 所谓的矿,其实是露天的一片青色巨石。 据说这里面采出来的石头能炼出一种可以打造法宝的金属。 因而商家几代人开矿,把这些金属熔炼出来接着送到邀月宗去。 这种巨石极难开采,手工挖掘的办法效率太低,只能用火烧水激一点一点的使整块儿大石破裂。 田林看着那些老矿奴已经开始动手,又有新矿奴已经开始背着石头咬着牙跌跌撞撞的往极远处的矿车走。 他心里就有些不解,为什么不把矿车推到这边来? 这些想法也只是一闪而过,田林背着背篓就到了矿石堆旁。 这里有很多早先留在这里没有背走的矿,有个专门负责装矿的人抱起一块儿巨石就往田林的背篓放。 田林十五岁的年纪,常年风餐露宿,虽不至于皮包骨,但也被这巨石压得一沉。 就在他要跪倒时,旁边张老大的手托住了他的背篓,问他道:“你成不成?” 那装矿的矿奴说:“成不成也得把背篓装满,只有这样才能拿到算筹。” 那还能说什么? 田林咬牙道:“装满吧,我能撑得住!” 事实是没那么好撑,他只跑了两趟,整个人就已经大汗淋漓了。 黑衣人也没有拿鞭子抽他,只是在旁边冷冷的道: “臭小子,你只有攒够了二十个算筹才有资格吃饭。不想被饿死,就别偷懒。” “你跟着我,我托着你!” 张老大说完扯起田林,他先自己在背上装了一背篓,接着又托着田林的背篓。 田林只觉得背上轻飘飘的,再看张老大时,只见他脚不沉,手不晃,走的分外轻松。 田林服了,他道:“张大哥的功夫肯定很高吧?” 张老大笑着道:“按江湖中的说法,我算是个一流的高手吧。” “一流高手是最高吗?” “不,一流之上是宗师。宗师才是战力最高的强者——不过什么样的强者在炼气士面前都是土鸡瓦狗。” 有张老大的帮忙,田林也没有凑足二十个算筹,他恰好差了一个。 已经饿极了的他这时候几乎绿了眼,但他没找张老大帮忙。 趁着大伙儿吃饭的功夫,田林到了矿场的后山处。 其实不光是他,不少新来的矿奴都没有凑够算筹,也都来这后山处挖野菜了。 那些黑衣人没想着把这些新人饿死,所以也都没管。 只是后山处野菜似乎被吃光抹净,只有不少有毒的野菜野草野花在地上长势极好。 田林看向了其中一株草,伸手就拔。 有人好心提醒他说:“臭小子,这芨芨草可不能吃,吃了会拉肚子的。” 田林听言道:“说来我有种怪病,那就是从来便秘,吃什么都不拉肚子,所以大伙儿不用担心我。” 旁人都不信,田林已将芨芨草塞进了嘴里。 在他眼中,凡目光看到了芨芨草,便有提示说: 【龙血草:增强气血,可强壮身心,为江湖中人进补之药,可食用】 果然吃了这‘龙血草’,田林只觉得力气都恢复了几分,整个人也不虚弱了。 只是肚子的饥饿感仍没有消散,这不是一株‘龙血草’所能化解掉的。 【圣元草:伪灵草级宝药,食用可增长一年内力,为江湖中人至宝,可食用】 田林一路吃着‘龙血草’,很快被一株野花所吸引。 看着那含苞待放的野花,田林双眼一亮,直接将这野花摘了下来。 “臭小子,芨芨草就算了,这葬魂花可吃不得,吃了会死人的。” 田林没着急吃‘圣元草’,只问那汉子说:“葬魂花是什么花?” 那人道:“葬魂花这东西邪性,基本上死过人的地方就可能生出这样一朵花儿来。用它碾成药沫无色无味,所以那些江湖人都喜欢拿它来害人。” 田林皱眉道:“这么说来,咱们矿上死了不少人啊。” 那矿奴笑了,道: “徐管事每年会骗一批华花郎来做矿奴,这些华花郎要么是累死,要么是病死,总之一年一过几乎就全换了新人。而那些旧人的尸体,全都扔在了这后山上化作了这矿脉的养分。这地方,能不长葬魂花吗?” 田林看着漫山的葬魂花一时无言,似乎每一个随风飘摇的花朵,都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这让他心头感到有些膈应,手里的‘圣元草’也就不那么香了。 但这也只是让他心里膈应而已,想在这世道活下去,这‘圣元草’他是非吃不可的。 一株代表着一年的内力,那么十株百株呢? “好,这花儿我不吃。” 田林说是这么说,却把这‘圣元草’揣进了兜里。 话说回来,一年的内力到底是怎么划分的呢? 他打算晚上休息时问一问张老大,毕竟矿奴中会武道的不止张老大,但说过愿意教他的人,也就只有张老大一人了。 第八章 修炼心法 “张大哥,内力是什么?” “内力是一种靠吐纳打坐,在丹田中形成的一种丹田气。想要成为高手,就必须内外兼修。” 张老大喝着粥,笑着同田林道:“不过我不建议你现在修炼内力,因为这既非一日之功,你在这矿上,哪儿有时间修炼?” 田林没说话,他把碗里的热粥也一饮而尽。 整个下午,他在张老大的帮助下终于凑够了二十个算筹。 可二十个算筹只能换来一碗粥,一碗没有油水只有咸菜的粥,怎么可能顶饿? 田林怀疑徐老头儿是在故意杀人,因为只这一下午,就已经有十几个新人累瘫在地了。 “晚上早点儿睡,明天早点儿起!” 黑衣人在下工后说了几句话,一帮人有气无力的往木屋里跑。 大通铺上,此刻瘫倒了一片人。 田林脱下衣服,在屋中矿奴们的身上扫了一眼。 大部分人这时候正在揉腿搓肩,悲伤的情绪在新人中弥漫开来。 “他娘的,这徐管事也太抠了吧?你说,他从咱们饭里省出来的一点儿粮食,能够他赚几个钱?咱们一天忙乎下来,可一个工钱都没拿到。” 有人哭着抹泪,也有人跟着说:“是啊,咱们给他们骗了。这地方,就是骗咱们这些外乡来的华花郎,给他们免费做活儿的地方。” “咱们跑吧?” “跑?看到那些黑衣人了吗?看到谷口的大栅栏了吗?” “这些黑衣人,据说也是老矿工出身,因为做的不错,讨得徐管事的欢心,所以做起了监工,帮着商家压榨咱们。” 大伙儿议论纷纷,大概是共同的悲惨经历,又有共同的仇人,所以相互间倒亲近了不少。 一些人抠着脚丫,或是搓着胸上的汗泥,相互间问起了对方的籍贯和寻仙的经历。 田林受不了屋里的味儿,问张老大说:“我准备去洗澡,张大哥要不要一起去?” 张老大拿起衣服,从铺上起身,同田林一齐出了木屋。 门口有黑衣人守着,看两人出来就皱眉道:“大晚上的,往哪儿去?” 张老大说:“我们去洗个澡。” “打更之前回来,别想着开溜。若给我抓到了,就宰了你们的头!” 那黑衣人没拦着两人,任田林和张老大往矿边的小溪走。 小溪边这时候真正来洗澡的不多,虽然大家都脏的难受。 可累了一天,浑身是伤,一沾水就疼。 所以既没有力气,又没有勇气和心情来洗澡。 田林脱衣服时,身上破皮的嫩肉一样感到火辣辣的疼。 但他跳进了水里,整个人感到轻松了不少。 在场人中,只有老矿奴们还能嬉笑着说话。除此外,也就张老大情绪最稳定了。 张老大在那边搓澡,田林把白天藏的‘圣元草’拿了出来。 黑乎乎的夜里,谁也瞧不见田林的动作,更不知道他把葬魂花直接塞进了嘴里。 吃下了所谓的葬魂花,田林只觉得白开水一样的液体流入自己的喉咙。 接着,他感觉四肢百骸中有一丝气流窜向了他的小腹,没等他仔细感受,他就一头栽倒在了河中。 “你怎么了?” 搓澡的张老大扭过头,就看见田林浑身抽搐的在溪流里翻白眼儿。 他一把将田林从河里捞起,又提溜田林到了岸边。 “这娃娃是溺水了吧?” 有老矿奴说着话,也跟着凑了过来。 “不像是溺水,倒像是练功走火入魔了。” 有江湖中人说了一句。 这些人七嘴八舌时,张老大把田林面对着地面放平。 就见他右手按在田林的背上,几个按压间田林就吐出一滩绿汁来。 “好功夫,兄弟能用内力给人疗伤,怕是和豹哥一样的一流高手吧?” 有老矿奴经验老到,但张老大并没有搭理对方。 他把皱着眉头,等把田林嘴里的葬魂花拍出来时,眉头皱得更深了。 “咦,看起来不像是走火入魔,原来是要服毒自杀。” 田林听到周边人的窃窃私语,睁眼时就看见张老大正看着自己。 他心头松了口气,听张老大道:“我以为你服了什么宝药,因为消化不了那宝药的药力,然后走火入魔了呢。” 他问田林:“怎么突然要吃葬魂花自杀了?” 田林一时间不知道作何解释,只是道:“张大哥不是说要教我武功么?能不能传授我练内力的心法?” “臭小子,内力固然能让人力量暴增,实力变强。可内力需要精修,非数年之功不得半点进益。你与其修炼内功,不如练拳脚打熬身体见效更快。” 有人从旁指点,但田林态度却很坚决。 他有‘圣元草’,一次可抵别人一年的功力。 无非是现在自己不会心法,不懂得如何引导‘圣元草’爆发出来的药力,所以才有了刚刚的意外。 所幸自己害怕意外,把张老大带到了身边。 “你既然下了决心,那我又何吝一本心法呢?” 张老大拍了拍田林的肩膀,道:“等明天,明天我把心法教给你。” 这时候打更声音响起,一帮人连忙开始穿衣往木屋赶。 木屋内外完全像是两方世界,一个空气清新,另一个就是浊气逼人了。 田林一进木屋,就听到有老矿奴骂道:“你们这帮新来的,晚上撒了尿第二天能不能把马桶倒掉?放在屋子里臭烘烘的,闻一口很香吗?” 屋子里没人说话,这时候屋外有黑衣人骂道:“大晚上的不睡觉吗?不睡觉就出去再背几块儿石头回来。” 黑衣人此言一出,屋子里瞬间安静了。 田林同张老大挤上了铺,田林再次感受到了那种翻个身都要跟旁边人打招呼的感觉。 他不知道这种日子何时是个头,倒真诚的盼着张老大能搞出个大动作,把所谓的仙术搞到手。 不过一天的观察,田林没发现张老大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他就像其他一样的矿奴一样,只是认真的背石头赚算筹,其余的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现。 隔天一早,照例是吃过粥就开始背石头。 到中午时,田林也不知道张老大从哪个人身上撕下来的一块儿衣服,又用木炭在衣服上写了字。 田林对这个世界的字认识的不多,以前老头儿教过他一些,也只认得这心法一半的字。 抛开中午废去的时间,下午张老大又给田林讲起了心法。 到了晚上洗澡时,田林照例拿了‘圣元草’出来。 只是这次他不敢再囫囵将圣元草吞下,而是摘了片叶子放进了嘴里。 药力在体内扩散,田林依照心法方式开始引导药力在丹田中集结。 他感觉得到,‘圣元草’真的让他的丹田里生出了一股丹田气。 虽然很弱——可张老大说,大部分新人初学心法,没有个半年时间是不可能修炼出一丝丹田气的。 第九章 姓叶的 ‘圣元草’的药劲很大,仅是一片叶子就耗去了田林几乎半个时辰才消化掉。 张老大从上岸后就盯着田林看,他没法儿看出田林有没有修炼成,也不相信田林这么快就能修炼出丹田气来。 在他等田林时,旁边也有老矿奴在围观交谈着。 就见一个抽旱烟的男子凝神看了田林半晌,紧接着嗤笑说:“这样就想练出内力?怕是听多了江湖故事吧。” 立刻有人附和这男子说:“叶老大不知道,昨天我还劝过这小子呢。只是这小子看不上拳脚功夫,非要跟人学内功心法。” “谁教的他,这不是盲子拉琴,瞎扯吗?” 周围的人都看向了张老大,但谁也没吭声。 聪明人已回过了味儿,这叶老大是奔着姓张的来的。 张老大笑了笑,他正要说话,地上打坐的田林已睁开了眼。 也在这时,打更声再次响起,便有监工举着火把朝这边走来。 矿奴们不敢耽搁怕挨鞭子,一面拿好衣服,一面小跑着往木屋走去。 “这个叶老大是谁,他好像和监工很熟悉。” 田林打坐时没注意外面的事儿,但睁眼后却感觉到了场面的不对。 听张老大同他道:“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江湖里总少不了抱团的人。这个叶老大,就是那种江湖里抱团谋利的人。” 田林问他:“咱们惹着他了?” “不是你惹着他了,而是我惹着他了。你忘了矿上的规矩吗?每个月干活最多的人,都能得到商老爷的赏赐,甚至有可能见商老爷一面。” 田林听言恍然,看样子在张老大进矿之前,矿上的‘先进个人’多半是这位叶老大或者叶老大的自己人。 张老大明显不是叶老大自己人,反而很可能抢掉叶老大‘先进个人’的荣誉。 “这个叶老大,恐怕不是张哥你的对手吧。如果他有把握对付张哥,想必就直接出手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他动不了我,难道还动不得你?” 两人回了木屋,隔天张老大的话就灵验了。 中午吃饭时,两个青年就把田林拉到了后山。 后山上一些矿奴看到了两个青年后,纷纷躲得远远地。 田林注意到了这一幕,摸了摸腰带里别着的碎石。 “臭小子,你同那个大个子很熟悉?” 叶老大这时候坐在大石头上,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 “不是很熟悉,我同他是一齐做华花郎时认识的。” 田林实话实说,目光却盯着叶老大手里的烟杆。 就见叶老大把烟杆递给田林,问道:“要不要吸一口?” 田林看了一眼烟嘴上的黄白色牙垢,摇了摇头说:“我不会抽烟。” 田林嫌弃,但带他来的两个青年却谄媚的同叶老大说:“大哥,我会抽烟,给我吸两口呗。” 叶老大踹了那青年一脚,笑骂道:“什么都想吸,鸡扒给你吸你要不要?” 骂虽骂,叶老大到底把烟杆给了那青年。 他又扭过头看着田林说:“不喜欢抽烟,喝不喝酒,或者吃不吃糕点?” 田林直接道:“叶大哥你直说吧,要我做什么?” 叶老大赞许的看了田林一眼,却不直接说自己的目的,而是道: “那个姓张的教你心法,摆明了是在糊弄你。心法这东西,光凭自己苦练怎么练得出来?” 他起身,忽然对着脚下的石头一跺,接着道:“心法是慢功夫,拳脚才是你现在最需要的快功夫。” 就听‘咔’一声响,他脚下的石头竟然被他生生踩裂了。 田林惊讶的张了张嘴,叶老大很满意田林的表情。 他道:“想不想学?我教你,只要你帮我办一件事儿。” “叶哥能不能说说,是什么事儿?” 田林心里已有猜测,但脸上却不显露,就见叶老大从衣袖里摸出一个小纸包:“这里面有些蒙汗药,你想办法把他放到姓张的碗里。到时候我给你功法,还让你每个月开开荤。” “好!” 田林答应的很痛快,拿起叶老大给的小纸包就走。 他下了后山,自己打开小纸包看了一眼。 只见小纸包里是一滩粉末,但映入田林眼帘的,却多了一道提示词【圣元草粉末:伪灵草级宝药粉末,食用可增长半年内力,为江湖中人至宝,可食用】 田林扫了一眼,把小纸包收好,接着开始去干活儿。 昨晚上的修炼大有用处,田林再背石头时仍有些吃力。 他不太会使用丹田气,但即便如此,没有张老大的帮忙,田林自己也能背动石头了。 “不错啊小子,这才多久?你就适应石头的重量了!” 张老大没怀疑田林练出了丹田气,因为太违背常识了。 下午吃饭时,田林同张老大道:“姓叶的给了我一包纸,要我帮他下到你的碗里。” 张老大笑容不减,他蒲大的手掌拍了拍田林的肩膀说:“中午我都看到了,不过他给你的是什么药我却不知道。” “给的是葬魂花!” “哈哈,他们倒是会就地取材。” 张老大不以为意,田林提醒他道:“下药这种事儿,我做起来虽然方便。但没有我,他们下毒的机会也很多。” 张老大点头说:“这事儿我自己会注意,难得你对我有情有义。我看内功心法你还是别练了,试试拳脚功夫怎么样?” 技多不压身,田林宁可得罪姓叶的也要跟张老大保持好关系,一是姓叶的多半只是忽悠人的画大饼。 即便姓叶的会兑现承诺,田林也要保住张老大的性命。 因为比起学一点儿拳脚功夫而言,田林更想修仙。 他要看张老大是怎么谋算仙术的,说不定自己的仙缘就要落在张老大身上了。 晚上,张老大开始教田林拳脚。 这一幕是避不开任何人的,按田林的想法,多半姓叶的已经恨上自己了。 他也没有因为张老大而得罪姓叶的就感到后悔,反而越发刻苦。 在张老大洗澡时,田林练拳脚。 等回了木屋后,田林又开始打坐。 看着田林一本正经打坐的样子,屋里的人都笑了,有人说:“看起来,咱们屋里要走出一个宗师高手了呢。” 田林不理会这些人的调侃,他直打坐到了半夜这才停了下来。 他今天吃了半株‘圣元草’,按词条介绍,这就等于半年的功力了? 田林还不清楚半年的功力到底有多强,但他明显感觉到自己体内的丹田气多出了不少。 圣元草的效果很强,田林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可圣元草药性越强,他消化所需要的时间就越久。 刨除去白天挖矿的时间,他睡眠的时间本就不多了。再用来消化圣元草,那一天就只有两个时辰左右的时间睡觉。 “如果能不干活儿,尽情的修炼就好了。” 现今的状况而言,这想法当然只是个美梦了。 —— 比起头一天刚进矿场,如今的新人矿奴也知道一大早起来抢粥吃了。 大部分人每天能靠着算筹能吃上下午和晚上的粥,但小部分人只能吃上中午的粥。 所以,新人几乎都是靠着起床时不要算筹的那碗粥救命。 田林喝完粥,把碗放好,便拉着背篓去了矿上。 当看到抬石头的人换了个青年头,田林的脸色就是一变。 那青年咧着一口黄牙,笑着同田林说:“昨天叶老大请你抽烟,你不肯抽。今天叶老大请你背石头,看你背不背。” 他说完话,抱起一块儿石头就放到田林的背篓里。 两块儿石头再加上碎料,田林的背篓里瞬间冒尖儿了。 要知道,这可不是普通的石头,是要拿到邀月宗炼器的石头。 此时,田林已听到自己肩膀上的背带吱吱作响,好似要吃不住背上石头的重量,随时要断开一般。 “叶老大请我背石头,我当然要背。就是不知道,昨天叶老大请你吃鸡扒,你吃了没有。” 田林转过身看向青年,青年的笑容一滞,紧接着羞红着脸怒道:“尼玛的,你敢骂我?” 他说话时就踹田林,却不防田林反踹了回去。 若没有昨天的半株‘圣元草’,田林绝对做不到背着石头还能举重若轻的对人进行反击。 他这一脚暗藏着内力,直接踩断了青年的腿骨。 就听青年一声尖叫,一屁股坐到了后面的乱石上。 这里的乱石大多都是菱角分明的如同矛头一样,青年又是一声尖叫侧躺在地。 这一幕吸引了在场不少人,不少人都把目光看向了田林这边。 “这么回事?” 有黑衣人黑着脸过来,一鞭子抽到了田林的肩上。 田林身子稍微歪了歪,背上的背篓朝着地上的青年倾泻而去。 背篓的背带终于承受不住框内的巨石重量,两颗大石头‘砰’的一声砸在了青年的头上。 青年也不叫了,只是手指抬了抬,最后彻底没了动静。 “他吗的,好好的石头怎么不背稳一点儿?” 黑衣人一脸晦气,又是一鞭子抽到了田林的手上,接着说:“还不快把这死人丢到后山上去?” 他说完又举起鞭子,所幸张老大已经闻声赶了过来。 田林发现张老大的背篓也装的冒了尖儿,偏偏他背着青石在乱世丛中也能闲庭信步的赶过来。 就见他一面抓了那黑衣人的手,一面笑着说:“监工您省些力气,我们这就把死人抬走。” 黑衣人在张老大的背篓上看了一眼,最后又看向不远处的姓叶的。 他瞪着姓叶的道:“我不管你们私底下有什么龌龊,但别在老子当值时惹事儿。” 姓叶的不敢说话,直等黑衣人走后才沉着脸走了过来。 第十章 叶老大赠刀 姓叶的看了张老大一眼,又问田林说:“你故意的?” 田林反问他:“什么故意的,是说我主动故意找茬的吗?” 姓叶的都气笑了,道:“好小子,你藏的够深啊!这次爷算是打了眼儿,但下次不把你的皮扒了,我怎么跟手下的兄弟们交代?” “交代不了,那就让位喽。” 张老大笑着把田林护在身后,看着姓叶的道:“如果不愿意让位,那就自我了断吧。” 他们这边再次剑拔弩张,那边黑衣人就砸了块儿青石块儿过来:“你们还杵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尸体给丢了?” 张老大给田林使了个眼色,田林就把坏掉的背篓扔在地上,抓起青年尸体的腿,拖着尸体就走。 此时田林所过之处,大部分矿奴都纷纷躲避。 他们看田林冷着脸,又看向了青年——青年这时候是没有脸的,脖子上只有半块儿头皮。 另一边的张老大提着人头,紧跟在田林的身后,两人就这么闲逛似的上了后山。 张老大这时候也忍不住笑了:“你小子,隐藏的够深啊?还说没学过内力。” 田林也没有解释,他拖着尸体到了后山的断崖处,直接将尸体从断崖处抛了下去。 这时候张老大把人头高高抛起,紧接着一脚将人头踢飞消失在断崖下。 听张老大道:“姓叶的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两天你跟紧我一些。” 田林点头道:“得亏今天出手的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人,要不然我还真危险了。” “我本来想再等半个月有把握再动手的,不过再不动手,你我都有危险了。” 张老大拍了拍田林的肩膀道:“姓叶的活不了两天了,我会想办法解决他。” 两人没在后山呆的太久,很快又返回了矿上。 这时候给田林装石头的已换了个人,那人冲着田林谄媚的笑了笑,两块儿石头给田林装满了背篓。 这看似满满的背篓,底下却空出不少空间来。 田林冲着那人笑了笑,那人受宠若惊,赶忙点头哈腰。 仅这一个早上,田林就挣到了六十个算筹,看的好些人都眼红不已。 “如果有肉就好了。” 三碗粥下肚,田林许多天来终于有了一点儿饱腹感。 “想要吃肉啊,那就加油干吧。你我两个的算筹加在一起,或许能争一争这个月的奖励,或许还能见一见商老爷呢。” 张老大拍了拍田林的肩膀,起身还碗去了。 田林下午照例赚了六十个算筹,回屋时正听人议论: “以后啊,大家还是少跟姓张的同姓田的说话,免得惹祸上身。等他们和姓叶的分出个胜负后,咱们就知道该亲近谁了。” 这声音本来很大,但等田林进屋后,声音逐渐变弱,最后直至没有。 田林目光扫了屋子里的人一眼,除了少数几个老矿奴不怕他外,大部分矿奴都偏过头去,假装各忙各的。 张老大进来时就看见田林在铺上打坐,屋子里的其他人都窃窃私语,只觉得气氛有些不对。 他很快就明白了,接着笑了起来:“大家住一个屋这么久了,别搞的这么生分嘛。” 屋子里的人都只是笑了笑,却没有接他的话。 张老大见状,摇了摇头出了屋去。 田林把自己腰间的竹筒取下,当着众人的面将姓叶的给他的那包‘葬魂花粉’倒进了竹筒里用水摇匀。 谁也不知道白色药粉是什么,也没有谁跑过来问。 田林众目睽睽下,小酌了一口水。 药效很快在他体内发作,田林忙引导着在丹田里形成丹田气。 等张老大回来时,田林已经把一竹筒的水都喝干净了。 张老大看田林打坐过于专注,也就没有打扰田林。 这次田林又是半夜才得入睡,此时屋外静悄悄的,屋内倒是鼾声如雷。 一排矿奴前胸贴后背,竟然睡的也格外香甜。 田林摇了摇头,以前因为张老大的缘故,旁边的人刻意给他空出了更多的位置。 这次即便没有张老大,别人也不太敢贴近他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黑衣人破门的声音已在外头响起。 屋里的矿奴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只要听到踹门声,不管睡得多沉都能坐起身子。 一帮人争先恐后的出了屋,抢了碗就开始排队。 田林出屋后,一眼就看到了队伍里姓叶的笑看着自己,眼神里透着警告和威胁。 田林不知道张老大准备怎么对付姓叶的,他也就看了姓叶的一眼,并没有理会姓叶的挑衅。 他有些担心张老大失手,如果张老大不着急干掉姓叶的,自己的处境就有些危险了。 如今这局面,田林也不后悔。 他不杀人,别人也没打算放过他。 为今之计,如果张老大不出手,自己就得想办法先把姓叶的给杀死,免得后下手遭殃。 吃罢早饭,田林背篓再次被塞得满满的。 那个给田林放石头的矿奴哭丧着脸说:“小田兄弟你别误会,不是我想针对你,是叶老大逼我干的。” 田林没说什么,一个早上仍挣了六十个算筹。 姓叶的都有些吃惊了,他再次找到田林说:“臭小子,没想到你真有几分本事啊。怎么样,要不要加入我们?昨天那家伙的事儿,我就不计较了。” 田林虚以委蛇道:“让我想想?” 姓叶的又不是傻瓜,他道:“这事儿现在就做决定,要不然我保管你活不过明天。” 田林皱了皱眉头,想了想道:“好,你要我怎么做?” 姓叶的从袖子里掏出又一个小纸包: “我明白告诉你,这是葬魂花粉,你想办法把它倒进姓张的碗里。他死了,咱们的恩怨不但一笔勾销,往后你也能在我这里做事儿了。” “好!” 田林回答的很痛快,接过小纸包道:“我晚上就给他下毒。” 姓叶的在田林背后小声警告说:“我劝你别给我耍什么心眼儿,明天早上我就要看到姓张的尸体,要不然的话,下一个死的就是你。” 田林没说话到下午饭后他回了屋子,把葬魂花粉倒进了竹筒中。 他发现葬魂花粉比直接吃葬魂花更好消化一些,只是不知道姓叶的是怎么把葬魂花弄成粉的,又不知道对方卖不卖这专利技术。 他喝了水,屋外的张老大走了进来道:“姓叶的白天说什么了?” “他来招安我,我答应了。” 张老大笑了笑,拍了拍田林的肩膀说:“等过这两天把事儿办完,过两天就对他动手。” 田林看了张老大一眼,他知道张老大是为了仙术才进的这矿上。 他一直期待张老大的计划,但张老大不说他也不问。 看着张老大出了门,田林自己打坐起来。 田林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张老大一天不曾喝水,也一天不曾吃饭了。 看样子,张老大对姓叶的也很不放心,害怕对方下毒。 那么,张老大对自己放心吗?恐怕也未必,因为张老大这两天很少同自己单独呆在一起。 这次田林又修炼到了半夜,他再次入睡。 他又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张老大貌似是睡着的,实则只是闭着眼睛一直在假寐而已。 田林笑了,他很满意张老大现在的状况。 叶老大一天不死,张老大一天寝食难安。 他不但怕叶老大给他下毒,也怕自己真的被姓叶的招安,半夜给他来上一刀。 早上众人再次被破门声吵醒,田林从床上坐起,打着哈欠。 他看张老大有条不紊的起身,忍不住佩服又好奇的问道:“你们一流高手三天不睡觉不吃饭不喝水,也不会难受吗?” 张老大的笑容一滞,他见田林主动说破,于是也坦白的道:“睡觉还能熬一熬,至于说喝水,我在溪水那边喝了。” 溪水田林去过,那地方的水质可不好。 水流从矿山里流出,带着点儿金属味道。而且,那里是洗澡的地方。 “瞧好吧,等明天,明天我就宰了姓叶的。” 张老大说完话出了门去,田林紧随其后出了屋子。 这次姓叶的没有在人群中排队,他盯着田林的目光几乎快喷出火来。 田林先后骗了他两包葬魂花粉,但今天张老大仍然活着出现了,这如何让他不恼火? “好小子,你这是拿爷爷当猴耍呢。” 姓叶的不好当着黑衣人的面直接对田林动手,凑过来小声在田林耳边咬牙切齿。 田林说:“姓张的昨天看到了咱们在一起,他已经不信任我了。这三天,他连一口饭没吃,喝水都是跑到小溪那边喝的洗澡水。” 姓叶的听言皱眉,看向了身旁的跟班。 那跟班想了想后道:“确实,姓张的这两天都是单独洗澡,也没跟这臭小子呆在一块儿。看起来,他对这臭小子也起了疑心。” 姓叶的黑着脸看着田林道:“那我要你这臭小子有何用?” 姓叶的很忌惮张老大,单凭搏杀技术,他是没有任何把握拿下张老大的。 只能靠着下三滥的手段,毕竟张老大又不是仙师,总有掉以轻心的时候。 “这样吧,今天晚上我不睡觉,等他睡着后我再捅他一刀。” 田林打算再拖过今天,等到了明天就是张老大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姓叶的狐疑的看着田林,倒是他旁边的跟班说:“老大,姓张的不好对付,咱们不能拿自己人的性命冒险。这小子既然愿意试一试,那咱们再给他个机会。” 看得出来,姓叶的那边对张老大也有些忌惮,双方是麻杆打狼两头怕。 “好,我给你一把刀,明天再见不到姓张的尸体,你自己割了脑袋提头见我。” 姓叶的说完,从袖子里拿出一口匕首。 这匕首比普通的匕首长一些,黑色的刀鞘已经有些掉漆了。 但田林拔出匕首的一截时,发现黑色的刀身闪着寒芒,只看起来就感觉无比锋利。 “这是老子得了商老爷的赏,一直珍藏在身边的。你小子如果能搞定姓张的,这把刀就归你了!” 田林不信姓叶的舍得把这把匕首送给自己,但他相信,姓叶的一死,这把刀自己就不用还了。 第十一章 张老大的计划 晚上张老大同田林一齐去洗的澡,回来时张老大就跟田林道:“我今天已经把事儿办好了,明天就动手,到时候你瞧好吧。” 回了屋子,田林继续打坐,这两天吃下的‘圣元草’已然他有了四年的内力。 按照张老大的说法,有三十年功力就是三流的高手,四十年的功力就是二流的高手。 而张老大自己是一流高手,所以有五十年的功力。 田林距离三流高手还很远,但即便四年的功力,也已经很了不得了。 毕竟叶老大在矿奴里面称王称霸,说起来其实连三流高手也称不上。 张老大说过,矿场里三流的高手不过十来个。 二流的高手他只看到了两个——至于一流高手,他现在还没有见到。 夜晚,田林照例吃葬魂花打坐。 比起以往,这次他明显大胆了许多。 一来张老大明天晚上动手,自己不能死在张老大对姓叶的动手之前——提升内力很有必要。 二来,田林现在已有了五年内力,一次性服用一株葬魂花,似乎不是不能消化。 他这一打坐,直接坐到了半夜。 铺上的张老大似乎等不及了,从炕上悄然爬起身来。 田林没有开口,只是睁开眼看着张老大。 漆黑的夜光下,张老大冲着田林咧嘴笑了笑,紧接着就翻身下了床。 田林看着张老大消失在了门口,接着闭上了眼睛继续运气。 他这时候明了,张老大说明天晚上动手是在骗他。 张老大具体动手的时间,当然瞒过了姓叶的,甚至对自己也隐瞒了。 不过田林也没所谓,张老大不放心自己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只要他能把姓叶的这个隐患消除,些许小事儿田林也并不介怀。 他又打坐了一会儿,就见张老大轻手轻脚的从门口出现。 田林不知道张老大使了什么手段,平时破烂的门在开合时竟然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等张老大上床时,田林还没有炼化完体内的药物。 而等田林炼化完体内的‘圣元草’时,张老大已经发出了呼呼的鼾声。 田林皱了皱眉,他发现张老大这次似乎是真的睡着了,而且睡得很沉。 此时的他笃定叶老大已经死了,但他好奇的不是张老大如何杀死姓叶的。 他好奇的事儿,张老大这两天办的到底是什么事儿,是不是跟仙术有关。 想了想,他也没有吵醒张老大,用手抱住自己已经发麻的大腿侧放好后,田林也倒头睡下。 隔天一早,破门声响起。 一帮矿奴起身就要冲向粥棚,却不料门口站着个黑衣人两鞭子把他们又给打了回去。 跑的最快的矿奴们一边痛呼,一边又极快的往后躲。 一瞬间,屋子里乱糟糟的,一堆人挤在门口,还有一些人则在铺上看着从屋外进来的黑衣人。 黑衣人的目光在屋子里扫过,接着并没在人群中看到张老大和田林的身影。 他一面用鞭子拨开身前的人,喊道:“姓田的呢,姓田的在没在?” 铺上的田林愣了愣,看向了张老大。 就见张老大咧嘴道:“我有个计划要你帮忙,如果你同意就点头。不同意的话,你也可以出卖我。” 张老大跟田林说:“其实徐管事和那帮监工都知道是我杀了姓叶的,但他们不会抓我,而是要来直接抓你。” “为什么?” 田林皱眉,情绪倒是并不激动。 张老大道:“徐管事手底下有一个叫豹子的一流高手,除此外矿场就没有一流高手了。徐管事要招揽我,他舍不得杀我。你是我弟弟,他也不会真的杀你。” 他长话短说道:“所以徐管事要拿你来逼我臣服他,我得表现的迫于无奈,不能叫他看出我是真的为他而来。你明白吗?你一定要撑过这几天。” 田林听明白了,张老大进矿场一开始就没想从商老爷那里获得仙术赏赐。 他把目标放在了徐管事身上,因为徐管事虽然不是仙师,但徐管事却身怀仙术。 比起赚算筹,获得商老爷青睐,然后获取仙法这条路,张老大更想从徐管事身上直接谋划。 前者看起来没有危险,但实际上希望渺茫。 而后者,只要搞定徐管事就行。 “你是在见到我之后,就想了这么个计划吧?” 田林说完,那边的黑衣人已经走了过来。此时此刻,已再容不得两人窃窃私语了。 “尤监工,姓叶的是我杀的,不关我弟弟的事儿。” 张老大站出来将田林护在身后,直接承认自己杀人的事实。 黑衣人看了张老大一眼,却道:“张兄弟让开吧,我们已经查明了,杀人的不是你。” “不,就是我。昨晚上我趁着大家都睡了,溜到了姓叶的营房,亲手掐断了他的脖子。” “不,不是你。” 黑衣人打断了张老大的话,用鞭子指着张老大背后的田林说:“昨晚值班的是我,我亲眼看到动手杀人的是你弟弟。” 木屋中的人都惊疑不定的看着田林,既有难以置信,又有恍然大悟的表情。 “姓田的,你说,姓叶的是你杀的,还是你哥哥杀的?” 黑衣人问完话,田林如实回答道:“是我哥杀的。” 黑衣人听言看着张老大道:“看起来,你这弟弟对你的感情不深啊。” 张老大直言道:“你要抓就抓我,如果敢动我弟弟一根汗毛,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黑衣人脸色一沉,厉声道:“姓张的,你真以为你是一流高手,就能在矿场里为所欲为了吗?” 他话是这么喊的,却真的不敢轻易上前。 也在这时,屋外响起一道笑声:“张兄弟情绪激动,毕竟是因为过于担心自己的弟弟,所以情有可原。” 来人踱步走进了木屋,矿奴们纷纷恭敬的喊着“徐管事早”之类的话。 但徐管事对他们却很不客气,沙哑着声音说:“这里的事同你们不相干,你们还不滚出去吃饭干活儿?” 这时候两张大通铺的中间过道都被黑衣人和徐管事给堵住了,没人敢从他们身边蹭过去,也都踩着大通铺跑出了屋子。 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徐管事还有那位尤监工及田林、张老大‘兄弟’了。 徐管事这时候看着田林道:“小田兄弟啊,你哥哥杀了姓叶的,但我又不想杀你哥哥,你能代你哥哥去死吗?” 田林控制着自己的表情,说:“徐管事,我哥哥杀的人,你杀他就好了,没必要牵连到我的身上。” 田林本来想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但他感觉自己的表演或许会很烂,干脆木着一张脸。 徐管事笑了,看着张老大说:“你们真是兄弟?可我瞧你们不但年龄相差大,而且感情也不好啊。” 张老大的表情就丰富了许多,他看向田林的眼光先是一丝愤怒,接着又两分伤感,最后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我很早就出门寻仙做了华花郎,以为自己能够拜入仙门最后风光回家;可惜华花郎没有做成,倒是在江湖里练了一身武艺,等我回家时才发现有了个弟弟,这个弟弟同我从没见过,所以感情并不好。那时候他一个人在村子里捡野菜吃,而我爹娘也早已亡故——” 这其实是个烂大街的故事,但田林却惊诧的注意到,徐管事眼中似乎闪过了一抹哀伤。 “张小友,老夫很欣赏你。只要你能为我办事,姓叶的死我可以既往不咎。” 张老大却道:“徐管事要我学那个豹子,给你做狗吗?可我张某顶天立地,出门是为了求仙的,不是给人做狗的。” “好个求仙不做狗。” 徐管事说:“看样子,你弟弟不在乎你的死活,你也不在乎你弟弟的性命。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一挥手,尤监工上前就抓田林的手,张老大赶忙上前阻拦。 可就在张老大弓步上前要打尤监工的胸膛时,徐管事轻飘飘一掌拍在了张老大的身上。 张老大整个人如弹簧一般飞出,狠狠的撞得南墙一震。 房梁上扑簌簌掉下一阵灰来,又被徐管事袖子一扫而开。 徐管事捋了捋花白的胡子,笑着说:“真气和内力毕竟不同,老夫虽还没到练气一层,但也不是你们这种江湖汉子能无视的。” 那边张老大没说话,只是捂着胸口扶墙起身。 可他在受了一掌之后,竟然站立不稳,哇的一口血吐了出来。 田林惊恐的注意到,张老大的胸膛几乎整个塌了下去。 “走,还看什么看?现在该轮到你小子了!” 尤监工说着话,一把拽着田林就往外走。 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亮了,矿上也已经开始热火朝天的干起活儿来。 田林被抓着衣领,连拖带拽的拉向了监工们平时呆的木屋。 监工呆的木屋虽然同样是两张大通铺,可两张大通铺却只住了十来个人。 木屋还有二楼,那尤监工带着田林上二楼时,几个在屋子里赌博的监工都笑着说:“小尤啊,今天不拿厨娘败火,换了个小小子来了?” 尤监工说:“这是那个姓张的家伙的弟弟,他那位不同姓的哥哥不愿意臣服徐管事,徐管事要我拿他弟弟来撒撒气。” 说话间,这尤监工就带着田林到了二楼。 二楼的大木屋里,墙面上挂着各式各样的刑具。 田林皱了皱眉头,在那些剔骨刀、斧子还有钩子上扫了一眼,他不知道好好的矿场准备这些东西做什么。难道这里是屠宰场? 第十二章 不够聪明(求追读) “怎么样,这地方不错吧?” 尤监工笑着说:“这地方本来是少爷呆的地方,我们平时都不许上来。今天徐管事开了特例,让你上来沾沾仙师的福气。对了,帮我把门关一下。” 田林转身,一面关门一面俯下身去。 果然,他耳边风声响起后,就听‘砰’的一声响,头上便有木屑擦着他的脸落下。 尤监工把狼牙棒从木门上抽出,狞笑着道:“可真聪明,没骗过你,被你躲过去了。” 说完话,尤监工又是一棒砸向了田林的肩头。 田林一个驴打滚勉强避过,狼牙棒在他右手边的地板上砸出一个窟窿来。 屋里的动静闹得太大,徐管事的声音从楼下响起骂道:“你他娘的能不能别破坏屋子,这木屋缝补不要钱的吗?我每天从那帮穷鬼身上抠一两个子儿出来容易吗?” 他的骂声透过屋子传到了矿场矿奴们的耳中,那些矿奴皆是愤愤的道:“活该拿了仙术也修不到练气一层,从没见过这种把一个子儿捏成两半花的人。” 整个白天,二楼的小屋就没停止过闹腾。 到了晚上放饭时,田林才被从小屋里拖死狗一样扔回了矿奴们睡觉的木屋。 此时的田林满脸血污,他趴在地上,嘴角全是黏糊糊的血。 本来就破烂的衣裳现在与血色的身体染成了一色,远远看起来就像一头被宰了的瘦猪。 矿奴们进来时都面有戚戚,不敢靠近田林。 而比田林好不到哪里去的是张老大—— 原本威风凛凛的张老大,这时候被吊在了房梁上,整个胸脯被生生撕下一块儿皮肉来。 他在梁上斜眼儿使劲往下瞧,笑着说:“臭小子,还活着吗?” 屋里并没有田林的回答声,张老大的声音又在房梁上问道:“臭小子,你到底死没死?” 这时候终于有矿奴鼓起勇气说:“他好像说不出话了,不过也还没死——他刚刚,手动了下。” 老张的声音就在房梁上道:“这位兄弟,劳驾你帮我给他喂点儿水,他一天没吃东西,千万别叫他死了。” 那矿奴却没这么胆大,只能道:“张兄弟别怨我见死不救,实在是你们得罪的人是徐管事。我们小胳膊小腿的,不敢同徐管事作对。” “也好,唉,徐管事这是要我们兄弟的命啊。” 张老大说过这话后就再没说话,而地上的田林则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终于到了半夜,一个矿奴见所有人都睡着了,悄悄起身摸到了田林的旁边。 他把一颗药塞进了田林的嘴里,田林整个人都缓过劲儿来。 田林看着面前并不面熟的汉子,那汉子小声说:“你哥哥前几天帮我办了事儿,要我关键时刻帮你。但我能帮的有限,除了这点儿你哥哥给的药外,只能帮你递点儿水让你不渴死。” 田林在他喂水时,拼尽气力说:“你帮我办件事儿——” 不等田林说完,这汉子就悄声道:“不可能,如果不是我的东西还在你哥手上,我是不想粘上你两兄弟的。” “明天务必帮我带几株葬魂花来。” 田林也打断了汉子的话,他从喉咙里艰难吐字道:“你帮我这个忙,我铺子下面藏着的那把刀,就归你。” 听到能换取好处,汉子犹豫了。 他咬牙道:“好,你想吃葬魂花寻死吧?是你自己寻死,不能怪我。” 他给田林喂了水就离开了,隔天果然带了葬魂花。他以为田林要自杀,所以没有在这里多留。 等他走后,田林拿了一株半的葬魂花放进了嘴里。 比起头一天晚上,第二天晚上的田林显得更惨了些。 房梁上的张老大有气无力的说:“臭小子,你还能坚持吗?” 仍没有田林的回话声,张老大说:“这世上,得来容易的东西越不被信任和珍惜,你觉得呢?” 田林仍没有回话,直到半夜那人给他喂了水吃了葬魂花。 这一夜,田林修炼了整整一个晚上。 隔天一大早,尤监工推门而入,矿奴们也都条件反射的从炕上下来。 当他们看见尤监工后,便都不急着跑出去抢饭吃了。 因为尤监工会照例问一下房梁上的张老大,问张老大服不服。 张老大如果照例说个‘不’字,田林就会被抓走。 果然,在尤监工和张老大对完话后,田林便被从地上抓起,紧接着带向了监工们所住的小木屋的二楼。 二楼又是一阵殴打声响起,矿奴们听得都是心惊肉跳。 有人忍不住道:“这两兄弟是铁打的骨头吗,这么硬?都这时候了,还不肯服软?” 便有矿奴冷笑着说:“你不知道,这两兄弟之所以进矿场,为的是能赚算筹从而得到商老爷的赏赐。他们两兄弟啊,一个是一流高手,若说混饭吃,何处去不得呢?所以志向远大,是绝不肯给徐管事做狗的。” 确实,给徐管事做了狗,怎么可能越过徐管事,得到商老爷赏赐的仙法? “不过,他们两兄弟这样下去,可就废了。姓尤的,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话说完,果然听到徐管事的骂声在一楼响起:“姓尤的,你狗入的能不能轻点儿动静,别把我的墙板砸坏了。墙板砸坏了,你肯赔吗?” 徐管事话音刚落,就见二楼的小屋忽然门墙破裂。 紧接着一个黑色的人影从木屋中被抛飞下来,重重的落到了徐管事的面前。 徐管事愣了愣,看着糊了一脸的尤监工,有些不可思议的蹲在了尤监工的面前。 他拍了拍正‘嗬嗬’吐血的尤监工的脸,道:“你死不死?” 尤监工这时候说不出话来,徐管事站起身看向了破败的小屋,只见小屋的门门墙被再次砸开。 田林居高临下,手里的狼牙棒朝着地上的尤监工砸落。 ‘砰’一声响,尤监工的脑袋瞬间西瓜汁一样爆开,血液四处飞射。 “姓尤的,你不够聪明啊。我都没骗你去关门,怎么狼牙棒你就是躲不开呢?” “唉,死了也好,死了倒不用浪费汤药费了。” 徐管事在田林的狼牙棒落下时并没有去救尤监工,反而是跳开身子不想被血水溅脏了自己的衣服。 他这一身衣服,是七年前在镇上买的成衣,老贵了!他打了补丁都没舍得换。 第十三章 成监工了(求追读) “屋里的人都愣着做什么?还不把这厮的尸体丢到后山,把楼上那小子抓下来?” 徐管事捂着鼻子,先骂了监工们一句,又冲着矿上那些惊呆了的矿奴们骂道: “都愣着做什么?成天偷懒,我看你们今天也不用吃中午饭了,正好把省下来的钱用来修屋子。” 矿奴们怨声载道,却又不敢反抗,有人为了一碗粥都气哭了。 那边几个监工将田林提溜下来后,就见徐管事招手说:“送到姓张的面前,今天非问他肯不肯听我的话。再不听话,老夫就宰了他弟弟。” 几个监工都听出了徐管事是真起了杀心,也都漠然的架着田林到了矿奴们的住处。 张老大仍还在房梁上吊着,他的脖子被挂了吊颈绳,胸口插了两根管子。空心的竹管里不断滴出血,在他身下的地上此刻满是一片血污。 两个监工把田林往地上一丢,就见徐管事踩着田林的后背问房梁上的张老大说: “你弟弟杀了我的监工,还打破了我家少爷的木屋。我现在火气好大呀,亏得好惨呢。你说,你怎么赔我?” 房梁上的张老大惊讶的抬起头,看向了地上的田林。 他着实没想到田林敢对尤监工动手,甚至还杀死了尤监工。 要知道,尤监工虽然连三流高手都算不上,却也有十几年的功力了。 田林? 田林的年龄,有尤监工练功的年龄长么? “不说话?好!” 徐管事抬了抬手,就有两个监工抽出了腰间的刀。 房梁上的张老大真急了,喊道:“我愿意给管事的做狗!” 徐管事哈哈大笑,伸手抽出其中一个监工刚拔出一半的刀。 就见徐管事把刀往房梁上一甩,刀刃直接割断了张老大脖子上的绳子。 张老大落地,整个身子歪了歪,虽然浑身是血竟然也站直了身体。 “既然要给我做狗,那就跪下!” 张老大满脸屈辱,但看了田林一眼后,仿佛为了自己的弟弟受这屈辱也算不得什么了。 就见他噗通跪地,接着低下了他高昂的头颅。 眼见于此,徐管事有一种莫名的快意,他哈哈大笑说: “好,快帮我把张小友松绑。今天让他们兄弟俩,好好休息——另外,给他们上两碗馊掉的粥,要热的。” 徐管事走了,但屋子里的气氛并没有半点缓和,反而有些剑拔弩张。 其中一个监工看着田林道:“姓田的,你知道小尤为什么不到三流的境界,却能做监工吗?” 田林没说话,他现在还倚在大通铺上,呼吸都显得有些困难。 就听那监工说:“本来你兄弟俩老老实实服软就行,大伙儿往后就可以一齐做兄弟了。但你非杀人——呵呵——” 这监工没有把话说完,转身直接离开。 不多时,两碗粥被一个矿奴送了过来。 那矿奴谄媚的同田林和张老大笑了笑,张老大同这矿奴摆手道: “你出去忙你的吧,一会儿算筹不够可吃不上饭。” 本来就吃不上饭! 那矿奴强扯起个笑容,如蒙大赦的出了这屋子。 直到这时候屋子里再没人时,张老大才皱眉看着田林道:“刚刚那个监工说的没错,咱们老老实实服软就行,你干嘛动手杀人呢?” 田林拿起粥,随身体疼痛却还强逼着自己吃了一口。 他费了老大的力气把粥咽下,才道: “那个姓尤的出手太重,我怎么能把命赌在他不会误杀我身上呢?况且,就算他真的不杀我,往后我活下来,真的不会残缺吗?” 张老大沉默了,他的计划其实是在赌而已。 他赌徐管事不会杀他,是有一定的把握,但这把握也不完全。 因为他对徐管事的了解,完全是道听途说而来的,尽管有过对徐管事的观察,可双方相处了才几天? 如果说他赌徐管事不杀他还有一定把握的话,那么田林的生死,他就完全没有什么把握。 但他觉得,冒这样的险是值得的,他今年已经快奔五的年龄了。 “也好,事情走到这一步,倒没有出错。只是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你竟然能杀死姓尤的,这姓尤的,可不是酒囊饭袋啊。” 这话田林没有回答,他只是问张老大道: “现在你总算成了徐管事的狗了,接下来该如何让他把仙术交给你?” 张老大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拔掉了胸口上的两根竹管。 “做徐管事的狗还是有好处的,往后咱们不用在矿场上费时间了。以后啊,我就帮他挣钱,你就做个监工,成天在屋子里睡大觉都行。” 田林看他不愿意多说,也就没有多问。 按他猜测,张老大的行事手段无非两种。 一是靠着忠心打动徐管事,让徐管事主动送他仙法。 可这法子,在田林看来实施难度太大。像徐管事这种一毛不拔的人,能把仙术传给别人? 更何况,这仙术本来也是商家的。 还有一个法子,那就是杀徐管事。 但,张老大连徐管事一个照面都敌不过,能杀的了徐管事吗? 田林想到了后山上的葬魂花,人都知道葬魂花无色无味却又剧毒无比。 徐管事既然不是修真者,恐怕遭不住这葬魂花的毒吧?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张老大也做了徐管事的狗,田林也算是矿场的自己人了。 但即使如此,田林也只在吃了粥后,白天在屋子里小憩了一会儿,晚上仍吃了‘圣元草’打坐。 今天能杀姓尤的完全是因为他受了两天的毒打,姓尤对他彻底懈怠下来。 也因为他吃了‘圣元草’,才有力气趁姓尤的不备一击致命。 田林之所以最后还要杀姓尤的,就是不想留下后患。 因为他知道自己现在还不是姓尤的对手—— 这两天的经历田林再不想重复了,所以在确定暂时安全之后,他反而更加刻苦的修炼起来。 能够不用上工,拿上工的时间用于自己的修行,世上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儿吗? 而这,不正是自己进矿场以来所梦寐以求的吗? 第十四章 广寒宫里嫦娥有? 隔天一早,木屋的房门被敲响了。 其他的矿奴全都翻身下床往外跑,田林和张老大却没有动。 那个监工等所有人都走出去后,才看着张老大说:“徐管事有事情找你,要你现在就过去。” 张老大拿起炕上的衣服,一瘸一拐的下了床。 等张老大出了屋子,那监工把手里的包裹砸在了田林的胸口,语气冰冷的道: “这是你的衣服,往后你同我们都是监工了,也可以搬到我们的木屋去住。除了三天轮值一次的监管外,平日没事也可以休息。” 他说完不再搭理田林,转身就摔门而去。 田林等人走了,这才从包裹里拿出了黑衣。 黑衣同其他监工的衣服都是一样的,只是款式稍显大了一些。 田林放在一边并不着急换上,他现在身上还很臭,稍微动一动伤口就会冒血。 而监工只给了田林一套衣服,再联想到徐管事的抠门,想来是没给他多准备一套用来换洗。 田林舍不得把衣服弄脏,况且他还要养两天的伤,也不着急穿。 “田监工,我帮您打了一碗粥过来。” 门响,推门而入的是那个曾给田林带过葬魂花的人。 田林接过他递来的粥,道了声谢。 这人见田林没再多说什么,于是转身往屋外走。 可走到一半,他又调转头来噗通跪在田林面前,把姓叶的刀高高举起。 “田监工,这刀不适合小人用,我看还是留在田监工手里比较妥当。” 田林放下碗,道:“这刀是你那天帮我带葬魂花的报答,既然我给了你,就不可能要回来。如果我给了你又要回来了,那我成什么人了?” 这汉子脸上多了一抹喜色,这就起身给田林深深的鞠躬说:“谢谢田监工赏,小人外面还有活儿要做,就不打扰田监工休息了。” 等他一走,田林把碗放到了一旁的炕上。 这碗粥他一口都没动,他现在很没安全感,觉得粥里很可能被人给放了毒。 毕竟,姓尤的在矿上呆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没有个三朋四友? 再者,自己是下犯上得来的位置,怎么可能不引起那些老监工的厌恶? 看看今天给他送衣服的那个监工对他的态度,田林不用想也知道自己处境不太好。 所以,这两天在伤势没有完全好之前,他是不可能去监工的宿舍的。 白日里田林自己打了几碗饭回来,又吃着葬魂花开始打坐。 不需要去矿上做工,他连吃了四株葬魂花,直从天没亮修炼到了天色昏暗。 木屋被从外面推开,走进来的张老大已经完全换了一身面孔和装束。 他的胡子不但剃干净了,而且还穿了一身紫色的大衣。 紫色大衣看起来格外显眼,与整个矿场显得格格不入。 张老大得意洋洋的转了个圈,又拍了拍脚上的紫色官靴说:“怎么样,我这身打扮,有没有县尊老爷的样子?” 田林看他心情不错,问他说:“徐管事要你办什么事儿,竟然舍得给你买这身衣服。” 张老大掏出一把匕首,把匕首的刀身用作镜子,整理起了自己的发型。 他道:“整个矿场只有两个人穿这样的衣服,一个是豹子,还有一个就是我了。” 田林也听说过豹哥的大名,只是从来没有见过。 听张老大道:“这个豹哥也是一流高手,他有个兄弟被徐管事起名叫做板凳。” 田林皱眉道:“豹子就算了,为什么叫板凳?” 张老大哈哈大笑,说:“徐管事手下四名大将嘛——豹子、板凳、通杀和六点,你大概听出来了,徐管事喜欢赌博。” 田林没吭声,听张老大说: “这四个大将平时不呆在矿上,他们负责给徐管事在外面做杀人营生。在外面收钱杀人,可比在矿上帮徐管事更容易挣钱。” 田林张了张嘴,到底没有说话。 听张老大的意思,他现在也要给徐管事做刺客。 果然,就见张老大将匕首揣回自己的兜,走到田林面前拍了拍田林的肩膀道: “我休息两天就要出门了,你一个人在矿上可要仔细一点儿。那几个监工绝不是省油的灯,徐管事不太在乎他们的死活,毕竟矿上缺监工随时能从矿奴里找——既然徐管事不在乎他们的死活,也不会在乎你的死活。” 田林没说话,他看张老大去端旁边炕沿上的碗,立刻道:“这碗是那个帮你办事儿的矿奴端来的,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毒。” “那一定是没毒的,那家伙没胆子给你下毒。” 话是如此,但张老大自己也没吃那碗粥。 到得矿奴们回来,那碗粥被张老大送给了两人旁边的那个矿奴。 那矿奴感恩戴德的喝了,并没有什么毒发的迹象。 当晚,张老大拖着田林去了溪边洗了澡。 几个矿奴给张老大按肩捶背,张老大则给田林抹药。 到有监工过来驱赶矿奴们回屋子时,两人还在小溪边休息着。 张老大仰躺在石头上,望着明月道: “我从小就听我爹说,修真者成仙后就能飞到天上,那里有许多仙人代表着不同的星宿。月亮上有个广寒宫,广寒宫里有个嫦娥长得极漂亮,极漂亮的嫦娥又养着个很可爱的小白兔。你说,咱们有没有机会去天上看看?” 田林道:“万一你上了天,发现月亮只是个球,那里既没有广寒宫又没有人住呢?” 张老大哈哈大笑道:“怎么可能?月亮那么美,怎么可能没广寒宫?老子偏要修成个仙,去广寒宫上会会那个嫦娥仙子。” 他起身,拍屁股往营房走去。 田林也有些茫然,看着头顶上的那轮圆月,并不觉得那轮圆月与自己前世所见的圆月有什么区别。 可这个世界都有仙了,天上的月亮又怎么可能和前世所见的那个月亮相同? 田林也拍了拍屁股起身,同前面的张老大道:“有朝一日,若有机会,我也要看看天上的月亮,到底有没有嫦娥仙子,到底跟咱们想象的相不相同。” 第十五章 大刘和小刘 隔天白天,田林还在木屋打坐,张老大就带了把刀走了进来。 他把刀朝着田林一扔,接着道:“矿场十个监工十把刀,这把是尤监工的。他死了,刀就归你了。” 田林抬手接过刀,有些欢喜的抚摸着刀鞘。 这刀鞘虽然已经有了擦痕,但却给了田林莫大的安全感。 他伸手锵的拔出刀来,忍不住道:“如果我现在再对上尤监工,也不怕他啦。” 听了田林的话,张老大哈哈大笑道: “你以为有刀就可以弥补差距?那你太小瞧姓尤的了。对方怎么说,也是有十几年内力的人。” 田林没说话,他还刀归鞘,并没有告诉张老大自己现在也有了十几年的功力。 “还有这个匕首!” 张老大从后腰处拿出了个匕首扔给了田林。 田林抬手接起匕首,摸着匕首刀鞘上的漆,皱眉问道:“你把那个给我喂水的人杀了?” 张老大说:“那家伙知道的可能不多,但到底是个隐患。” 说完,他掸了掸衣服道:“我后天就要出门了,这趟出去也不知道几日才能回来。我不在矿上,你最好还住在这屋里,凡事忍忍等我回来再说。” 田林道:“你想得到徐管事的信重,恐怕豹哥是个越不过去的坎儿。” 确实,豹哥是徐管事多年的手下,没道理徐管事会更信任张老大。 “豹哥恐怕也未必得徐管事信任,我猜徐管事要收降我,除了要我帮他挣钱外,未必没有制衡豹哥的意思。” 张老大说完,跟田林摆了摆手出了门去。 到了晚上,矿奴们下值,田林果然没看到那个给自己送过葬魂花的矿奴。 屋子里这两天也死了几个人了,屋里的矿奴们也在议论着:“据说今天又拉了几个新人,到半夜的时候就会过来。” 果然等天色一黑,木屋被人从外面打开。 一个监工推着几个新人进了屋子,呵斥那几个新人道:“今天你们就在这里歇着,等明天吃过早饭就去矿上做事儿。” 那监工说完,又同田林和张老大道:“他们几个新人就交给你两个看着了。” 等监工一走,那几个新人都看向了田林和张老大。 此时的田林和张老大在屋子里最起眼,一来两人旁边没人敢坐。 二来,两人一个穿着监工的衣服,另一个紫色衣服更显气派。 “是你两个?” 一道声音响起,就见新人里走出一个乞丐来。 那乞丐蓬头垢面,指着田林和张老大道:“原来你两个还没死。” 田林愣了愣,先看了一眼这个乞丐,接着又看向了乞丐旁边的壮汉。 他这时候终于认出,这两个人不正是大刘和小刘两兄弟吗? “咦,这两个新来的有福了,竟然认得张哥和田大人两兄弟。” “他们是两兄弟?” 小刘笑出声来,当初张老大如何把老头儿和田林赶出队伍的,他可是一清二楚的。 “怎么,原来你不知道?田大人和张大哥虽然不同姓,但其实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弟哩。” 旁边的矿奴信誓旦旦,这让小刘都有些迷糊了。 他还要说话,这时候张老大开口道:“好了,都睡觉去。” 接着又指着几个新人道:“你们几个,一齐先去溪边洗澡。臭烘烘的,屋里怎么睡人?” 小刘冷着脸,道:“我们凭什么听你的?你打伤我哥哥的账,咱们还没算呢!” 他说这话时,田林这边已经抽出了刀。 事到如今,田林已经不再介意杀人了。 但小刘根本不怕田林,因为小刘知道田林没有功夫,且小刘自己也是江湖中人。 若非他和哥哥都有一身本事,当初如何敢同张老大这样的一流高手作对? “够了——兄弟,大家都是一路过来的,把刀收好!” 张老大先让田林把刀归鞘,自己则揽住小刘和大刘的肩膀说: “走走走,过往恩怨,一时半会儿如何说得清?如果你们真要了结过往恩怨,那咱们先洗过澡再说,难道你们还怕我跑了不成?” 小刘有些犹豫,他哥哥大刘却道:“走吧,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说法。” 那边张老大带着两兄弟出去,田林同屋子里的矿奴们道:“大伙儿都睡吧,我带几个新人去洗澡。” 他拿刀鞘拍了拍前面几个茫然无措的新人,带着这几个新人也出了屋去。 有张老大和田林带路,这些新人没人阻拦。 一帮人到了溪边,田林用刀驱赶着另外三个新人下水,自己则提刀到了另一边张老大旁。 此刻张老大正对着大刘小刘两兄弟,那两兄弟都虎视眈眈的看着张老大。 至于从旁过来的田林,两人都没放在眼里。 “两位,当初咱们起冲突,无非你们不服管教,我不能不拿你们立威。其实现在回想起来,那点儿恩怨算的了什么呢?” 小刘冷笑道:“受伤的不是你,你当然不放在心上了。” 张老大说:“可如果现在再重头打过,你两兄弟也不是我的对手。” 小刘这次不吭声了,倒是他哥哥大刘闷声说:“打得过打,打不过也打。不过是一死而已,咱们跑江湖做华花郎,不就是有今天没明天吗?” 张老大抚掌说:“这话好,跑江湖的就是一死,华花郎也是有今天没明天。只是,大家都是江湖人,都是华花郎,何必拼个你死我活?” 小刘没说话,场面显得有些僵持。 田林这时候道:“两位进这矿场来,也不是为了寻死的吧?如果能相逢一笑泯恩仇,何乐而不为呢?” 田林说着片汤话,但人已走向了小刘。 他记得大刘是二流高手,自己的一刀恐怕对其无法见效。 至于小刘,小刘顶天是个三流高手。自己十几年的功力,猝不及防下对方未必招架得住。 反正,在田林眼里,这两兄弟是留不得的。 但他的行动并没有瞒过大刘的眼睛,大刘的目光看向了田林道: “田兄弟难道忘了,当初你和老头儿是怎么被姓张的驱出队伍的?你我不说同仇敌忾,难道还能助纣为虐?” 这时张老大把田林拉了回来,扯到自己的身后,他冷眼看着两兄弟道:“那你说,要张某如何让你消气?” 小刘听言道:“当初你打伤了我哥一条腿,那就把你的腿也打伤。” “这有何难?” 张老大从腰间抽出自己的匕首对着自己的右腿一刀刺入。 匕首将他的大腿刺了个对穿,血液瞬间顺着匕首流了下来,滴在乱石堆中。 “怎么样?这一刀,能不能让你们兄弟俩消气?” 这时候田林皱眉,大刘也皱起了眉头。 只有小刘冷笑道:“你是一流高手,这一刀无非是疥廯之疾,抹一点儿伤药明天就好了。况且,这一刀是你自己刺得,也不是咱们刺的,能算什么?” “那好,你对这一刀不满意,那就你来刺!” 张老大说完,把腿上的匕首抽出,将带血的匕首抛向了小刘。 小刘顺手接刀,笑着看向了张老大的脖子,抬腿就要走向张老大。 “够了,姓张的做事磊落,咱们再斤斤计较,反惹人笑话!” 大刘把不甘的小刘拉了回来,又从小刘手里夺过匕首抛还给了张老大: “你们要做什么事儿,我们兄弟俩不管。你也不用担心我们会出卖你们。” 他两个转身就要走,张老大却道:“慢着,我俩做的事儿也想拉你两兄弟一起做。咱们都是外乡来的,又都是被抓来的这里,又同是为了修仙的华花郎。” 田林这时候皱了皱眉头,他觉得机事不密是干大事的大忌。 但到了这时候,他还能阻止张老大不成? 况且,他觉得,张老大一定有自己的想法,所以才会拉大刘和小刘入伙儿。 望着张老大朝着大刘和小刘走去,田林却没有跟上,反而提着刀转身看向了那边的三个新人。 田林不想这三个新人听到什么听不得的东西,杀人灭口这种事情,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他不想伤害无辜。 在田林看着那三个新人时,那边张大郎同大刘和小刘已经谈妥。 大刘眉头还是皱着的,小刘却已一改敌意的态度同田林道: “好小子,我说你怎么同张老大混做了一伙儿,原来是别有想法啊。” 田林皱眉不说话,张老大拉着田林说:“从此以后,咱们四个人就是结义兄弟了。跑江湖的都知道孤木难成林,咱们要在这矿上立足,要想将来荣华富贵,那就绝不能做独狼。” 他说话时伸出了手,小刘第二个响应号召的把手压在了张老大的手背上。 田林见状,也松开了刀,把手压在了小刘的手背上。 四只手叠在一起,张老大说:“我年纪最长,做大哥没问题吧?” 小刘道:“张大哥做大哥,我哥哥做二哥,我做三弟——至于小田嘛,他年纪最小武功最弱,那就只好委屈他做四弟了。” 田林看了一眼笑嘻嘻的小刘,又看了张老大一眼道:“那以后,小弟就要靠几位哥哥提携了。” 他心里想的是,什么结义兄弟? 哪儿有一晚上刚开始还剑拔弩张,后面就结义金兰的兄弟? 都是个仙术闹得,也不知将来会闹出个什么样子来。 第十六章 省了一餐粥 晚上四人回了木屋,小刘大大咧咧踹门的动作惊醒了木屋里的矿奴们。 那些本来已经酣睡的矿奴下意识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待发现天色尚处于完全昏暗的状态,又发现进来的只是田林几个人后,这才知道天还没亮,还没到吃饭上工的时间。 这帮人因为忌惮张老大和田林,所以敢怒不敢言,又都躺了回去。 张老大见已经把人吵醒了,索性拍了拍手吸引了木屋中人的注意力。 听张老大道:“这两位是大小刘兄弟,是我的结义兄弟。以后大家同在矿上做事儿,还望大伙儿多多照顾照顾。” 有矿奴道:“有张老大和田监工在,哪里轮得到咱们照顾。往后,还请几位哥哥看在同屋人的面子上,照顾照顾咱们才是。” “好说好说,那大家都睡下吧。” 张老大说完,同田林在铺前脱衣。 几个新来的看着满当当的铺位,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小刘和大刘则好一些,别的矿奴都看田林尔后张老大的面子,给两人腾出了空位。 大刘开始脱衣,小刘摸了摸油滋滋的草席,忍不住低骂了一声。 接着他又一巴掌打在了旁边正要入睡的矿奴脸上说:“睡过去点儿,一个大男人连澡都不洗,真特么恶心。” 那人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脸都肿了,一瞬间眼泪汪汪的,想哭又不敢哭。 大刘拽了拽小刘,跟这矿奴道歉说:“我兄弟脾气有些暴躁,对不住,我做哥哥的帮他道歉。” 那矿奴抹了抹泪,哪儿敢说些别的?翻过身死贴在另一一侧的矿奴身上,离大小刘兄弟俩远远地。 这一幕田林看的清清楚楚,他望了望张老大。 张老大笑了笑摇摇头没说什么,两个人睡下一夜无话。 说来田林在这木屋里已休息了两天了,伤势也都好的差不多了。 张老大下午要走,他自个儿也不可能一直这么休息着。 早上有监工来催人起床时,田林也跟着起身出门打粥。 徐管事太抠门儿,即便是监工也吃的是粥和几样咸菜。 张老大多要了两碗热粥,给大小刘两兄弟又添了份咸菜。 几个人蹲在另一边的角落,听张老大说: “我这几天要出门做事儿,只要我的事儿办的越干净越漂亮,徐管事就会越信重我。” 他跟大小刘兄弟俩说:“你两个刚来,先过两天苦日子。等我回来,再想办法帮你们谋两个监工的位置。” 小刘忍不住不满道:“为什么不现在谋?” 张老大咧嘴一笑,说:“徐管事抠门的很,因为监工每个月也有一两银子的月俸。他舍不得多给,所以只设了十个监工的名额——你们两兄弟要做监工,就必须像小田那样拿监工的人命来换。” 小刘听言诧异的看了田林一眼,惊讶道:“你还能杀人?我看这里的监工,实力应该没那么弱吧?” 田林没说话,小刘高兴的跃跃欲试说:“这帮人连老四都打不过,看起来是没什么真本事了。呵呵,我现在就去会会他们。” 他说话时就起身,却被大刘一把抓住了。 就听大刘沉声道:“张老大是大哥,有什么事儿咱们都听大哥的。” 张老大也在这时候道:“小田杀监工不被惩罚是个意外,你现在身为矿奴,最好还是不要僭越。要不然,你就算杀死了监工,徐管事也不会饶过你。” 听到徐管事的名头,小刘眼中多了一丝忌惮。 他知道徐管事这种修炼仙术的人绝不是他这种江湖厮杀汉能对付的,如果惹得对方不高兴了,那自己可就没命了。 “那怎么办?谁知道你出门要多久?” 张老大道:“应该要不了多久,等到时候我回来了,再帮你们谋位置。” 他掏干净了碗里的粥,拍了拍小刘的肩膀起身去还碗了。 田林也在这时候吃完了粥,跟在了张老大身后。 他轻省问张老大道:“小刘不是个安分的主,他哥哥倒罢了,我对他却不太放心。” 张老大道:“这哥俩一个是二流高手,一个是三流高手。有他们两兄弟在,我出门时你才能不被别人暗算。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咱们两个单打独斗是没法儿立足的。” 这话也有几分道理,正因为自己势单力孤,所以这几天都是和矿奴们睡在一处。 张老大一走,自己在这里与人发生冲突,谁会帮助自己? “那就想办法让他们都成为监工。” 田林说完,张老大问田林道:“你有办法?” 田林正要说话,忽然一阵吵闹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只见一群矿奴围作了一堆,大小刘兄弟和这群矿奴对峙着。 张老大走过去一问,才知道小刘嫌粥不够吃,所以动手抢起了其他矿奴的粥。 大伙儿顾忌田、张两人的面子,对小刘是一忍再忍。 见小刘抢他们为数不多的粥,他们实在有些忍不住了,这才闹了起来。 “我看你们都是吃饱了撑的,干脆今天都别吃饭,快干活儿去。” 张老大还没开口,徐管事已走了过来。 那些矿奴们脸色一变,就连态度嚣张的小刘也忍不住脸色一白。 就听‘啪’的一声响,小刘的脸上瞬间多了一道掌印。 就在徐管事还要上前补觉时,大刘和张老大同时上前挡住了,听张老大道:“徐管事,请务必——” “啪!” 又是一耳光声响,这次换张老大的脸肿了起来。 听徐管事骂张老大说:“你就是这么给我做狗的?不帮着主人,却护起外人来了。” 张老大笑了笑,道:“小人不是诚心同徐管事作对,只是这大小刘和我是结义兄弟。他们不懂事儿,所以我替他们跟管事的道歉。” 徐管事冷哼一声,道:“好,看在你要替我帮事儿的面子上,我这次就饶了他们。你现在也别在矿上罗嗦了,马上出去把事儿办了再回来交差。” 张老大点了点头,他走到小刘面前,将地上捂着脸的小刘拉了起来,帮小刘掸去了衣服上的灰尘。 小刘没敢看徐管事,也没敢看张老大。此时的小刘,乖巧的像个受伤的孩子。 一旁围观的几个监工都戏谑的笑了,只是因为徐管事在,所以不好太过得意忘形。 就听徐管事再次呵斥那些矿奴们说:“都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干活儿?” 那些矿奴们敢怒不敢言,都狠狠的瞪了小刘兄弟俩的背影一眼,转身去拿背篓背石头去了。 田林察觉到,徐管事虽然板着脸,实则心情却好像很不错。 或许,是因为这么一闹,又能省一餐粥的缘故? 第十七章 点到为止(大章求追读) “嘿,本来还有一堆事儿要说的。” 那边大小刘在背石头,只有田林有时间和机会给张老大送行。 “好了,你就送到这里吧。如果再往外送,我怕徐管事以为咱们两兄弟要往外跑呢。” 到了栅栏门口,张老大说了一句。 田林看了看他肿成猪头的脸,到底忍不住道:“我觉得招小刘进来是个祸事儿,这才第一天,他就累的你挨了打。” 张老大摸了摸脸,笑着说:“这样也好,徐管事发发火,小刘估计能清静几天不敢再闹腾。” 张老大叫守门的甲士开了门,接着大步流星的离开了矿场。 目送张老大离开,田林良久才重回矿上。 他知道,如果张老大一去不回,徐管事多半要拿他泄愤了。 他留在这里的作用,相当于是张老大交给徐管事的人质把柄,就好像豹哥的弟弟板凳一样。 张老大说,在矿场他见过十来个三流高手。 但二流高手只有两个,这两个二流高手,其中之一就是豹子的弟弟板凳。 同控制张老大一样,徐管事控制豹子的办法,就是拿他弟弟板凳做人质。 所以板凳虽然是二流高手,但一直呆在矿上的监工屋里修炼。 矿上除了板凳这个二流高手外,还有一个监工也是二流高手,便是四大高手里排在第四位的:六点。 田林在矿上其他人都不怕,怕的就是六点在张老大离开时对自己动手。 或许也因为如此,张老大才拉大小刘兄弟入伙。 如果有大刘帮忙,六点想杀田林,也要过大刘那一关。 中午干活儿的节奏并不快,一帮人都无精打采。 挨了巴掌的小刘现在老实了许多,跟着大刘背着一篓篓的石头往矿车那边跑。 田林没有帮任何人,只是手里拿着鞭子,站在矿场上站着。 他也不打人,但目光所过之处,也没有谁敢偷懒! 其实,矿场根本不需要监工看管。 因为矿奴们为了不饿肚子,都要努力挣算筹才好吃饭。 只是今天情况不同,因为小刘的缘故,即便赚再多的算筹,都不可能有饭吃。所以,难免有人懈怠。 同田林一齐监工的人姓范,是个黑衣服的大胖子。 这胖子出手并不手软,几鞭子将几个累瘫的矿奴重新抽了起来。 他不满的看向旁边干看着的田林道:“让你来监工,就是要你在这些贱皮子们躲懒时抽鞭子。你站着死人一样,谁会怕你?” 田林看了范胖子一眼,接着转过头继续看着那些矿奴。 范胖子脸都气绿了,两次举起鞭子,但到底没把鞭子抽在田林身上。 他只骂道:“等豹哥和通杀哥回来,我看你兄弟俩还这么嚣张!” “通杀是谁?” 中午休息的时候,大刘问田林。 田林道:“豹子、板凳、通杀和六点,是徐管事手下的四个高手了。除了豹子,其他几个都是二流高手。” 大刘便问田林道:“通杀什么时候回来?我帮你做了他。” 田林看大刘一脸认真,同大刘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他几时回来,不过通杀如果真回来了,那他们就是两个二流高手打你一个了。” “你是说豹子的弟弟,那个叫板凳的家伙会帮通杀打我?” 田林摇头道:“板凳跟通杀的关系一般,跟通杀关系好的,是那个叫六点的。” “什么狗屁板凳、通杀、六点的,这起的什么破名字?赌鬼取的名字吧?” 小刘啐了一口,同田林道: “我看你也别怕这怕那的了,咱们索性在那个通杀来之前,把这个六点给干掉。等通杀回来了,我哥还怕他一个二流高手不成?” 他的话其实很有道理,但他又在说完话后补了一句说:“不过,我和我哥都是矿奴身份,以下犯上恐怕会被徐管事所不喜。” 田林笑了,张老大的话说得对。 徐管事的巴掌还是有作用的,至少小刘懂得顾忌了。 “这事儿,等张大哥回来再说罢。” 下午,小刘和大刘仍然背石头,田林敷衍着监工完毕。 晚上三个人一齐去了河边洗澡,田林打了一套拳后就回屋子打坐。 木屋里此刻怨声载道,忙乎了一天的人连口粥都没喝上,全靠着溪水垫着肚子。 小刘和大刘其实还好,两人一个是二流高手,另一个早上抢了几碗粥喝,并不觉得饿的难受。 他们目光看向了打坐的田林,听大刘道: “我看你的拳脚有些生疏,是练习没多久吧?过两天我传你刀法,刀法比拳法更适合用于搏命。” 田林没回话,这一晚他连吃了三株‘圣元草’,如今已有了二十年的功力了。 隔天仍是田林监工,他盘坐在矿奴们来往的巨石上。 这次连监视都懒得监视了,干脆在巨石上坐着打坐。 汪胖子看田林这惫懒的样子,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下午田林仍然这副样子,汪胖子终于忍不住一鞭子抽在了田林的身上,骂道: “徐管事让你来监工的,你倒好,在这里做起了老爷?” 田林睁眼,汪胖子又是一鞭子落下,这次却被大刘挡住了。 大刘一面抓着鞭子,一面怒视着汪胖子。 汪胖子知道大刘是二流高手,心里怯了几分。 可众目睽睽之下,他怎么可能认怂? “怎么?你这矿奴,还想要以下犯上?” 汪胖子喊话时,木屋里玩儿骰子的一些监工都拿刀走了出来。 大刘的目光便望向了那帮监工中的一个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续着须,却秃着脑袋,头上又带了六个戒疤。 那六个戒疤已经明示了这个中年男子的身份,大刘和田林都忍不住心想,徐管事取名倒也有意思。 这和尚,头上可不是顶着个六点吗? “怎么回事?” 六点带着人走了过来,目光却在大刘和田林身上打量。 田林站在大刘身前,同六点道:“汪胖子无缘无故的,就拿鞭子抽我。” 六点却道:“汪胖子抽你,你打回去就是了。干么要叫两个矿奴来插手,是要带矿奴们造反吗?” 这时候小刘开口道:“好大的帽子,你们无缘无故欺负我四弟。我们两个做哥哥的不替他出头,难道在旁边干看着不成?” 六点笑了,问田林说:“你怎么讲?” 田林看了一眼六点和六点身后的众监工,同大小刘道:“二哥三哥,还是算了吧,咱们等大哥回来再说。” “那就让你白挨一鞭子?” 小刘有些不忿,田林道:“他们人多,咱们打不过。况且你们的身份是矿奴,同他们作对咱们没好处。” 大刘松开了汪胖子的鞭子,汪胖子冷笑一声同田林道:“你想等姓张的回来再让他帮你报仇?呵呵——” 一群人散开,直到下午放工时小刘还有些不满。 他同田林道:“还不知道大哥什么时候回来,难道咱们要一直忍这样的鸟气?” 大刘呵斥道:“喝你的粥,别让四弟难做。” 田林没说话,等徐管事的身影从矿场外面出现时,田林迎了上去。 他看得出来,徐管事心情不错,估计是在镇子上赢了不少钱。 果然,徐管事赢了钱,也肯给田林笑脸了,问道:“小田啊,怎么不回去休息,跑过来迎接我来了?” 田林开口就告状道:“今天徐管事您不在,汪胖子和其他人都欺负我。” 田林说着话,撩开上衣把背上的鞭痕给徐管事看。 徐管事哪里管这些? 他摆了摆手道:“他打你,你就打回去嘛。吵吵闹闹的,像什么话?好了,你先回去,我一会儿看到了说一说他。” 徐管事草草把田林打发走,等田林回屋了,木屋里所有人都看着田林。 小刘问田林道:“徐管事怎么说?” 田林如实道:“徐管事说,汪胖子打我,我打回去就是了,不要打扰他。” 小刘听言怒道:“这像什么话?汪胖子是三流高手,你才练几天功夫?” 其他矿奴也都同情的看了田林一眼,有人便道:“田监工,忍一时风平浪静,这两天你还是躲着汪胖子为好。” 田林没说话,到了铺上开始打坐。 到了第二天,本来不该田林监工,但田林仍跑到矿上去打坐。 汪胖子有些生气,说:“我现在不想找你麻烦,但你也别跑我这里来碍眼。惹恼了我,就算吃徐管事的鞭子,我也先揍你一顿。” 田林不说话,依然打坐。 索性一天下来田林和汪胖子都没有发生冲突,但徐管事又从镇子里赌钱回来时,田林的胸口不知怎么就多了一道划痕。 徐管事看着田林胸口的划痕,一天的好心情都坏掉了,板着脸道:“又是怎么回事?” 田林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来好好的在溪水里洗澡,却给人从后面摁住,胸口差点儿划了一刀。” 徐管事气的暴跳如雷,拿了鞭子啪啪的给田林抽了两鞭,又跑到监工寝室里把所有人都抽了起来。 “反了你们的天了!” 徐管事骂道:“老子出门赢点钱容易吗?你们天天趁着老子不在矿上,就打过来打过去。这么想打,要不要跟我打一打?” 寝室里的监工们面面相觑,道:“徐管事,你是不是误会了?我们今天都相安无事,谁也没有动手打人啊。” 徐管事冷哼道:“最好是这样。” 他又扭过头瞪着田林道:“你这个窝囊废,还不快滚?挨了打就知道跑来告状,怎么不自己打回去?” 田林低着头回了木屋,屋里的人都看着田林。 等大刘帮田林脱下衣服时,田林身上触目惊心的鞭痕让屋子里的人都倒吸了口凉气。 “这是徐管事打的?这老头儿也太欺负人了,明知道你实力弱,挨欺负的是你,却只打你不打别人。” 大刘握紧拳头,起身就要往外走。 田林一把抓住大刘说:“监工寝室的人都被徐管事抽了一鞭子,他之所以不肯查,只是嫌麻烦而已。” “他成天就知道赌钱,也不知商家人怎么放心把矿场交给他管!” 小刘骂完徐管事,又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田林道:“你自己打不过他们,又不让我帮你动手。这样子搞,窝窝囊囊像什么样子?” 隔天一早,田林又在矿上修炼。 汪胖子看着雕像一样在石头上打坐的田林,忍无可忍的道:“姓田的,你摸着良心说,这两天主动惹事儿的不是我吧?你无缘无故跑到我跟前来晃悠,到底是想怎样?” 田林睁开眼,抽出手里的刀说:“咱们做一场,你敢不敢?” 汪胖子气笑了,道:“你以为我不敢?” “点到为止,如果我输了,我以后见你绕着走,再不来你面前讨你的嫌!” 田林说完,汪胖子道:“好,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三流高手的能耐。” 他扔下鞭子,也拿出了腰间的刀,却并不拔刀鞘。 两人的举动都引起了矿上所有人的注意,大刘和小刘连忙扔下背上的背篓跑了过来。 他们汪胖子的实力,害怕田林吃亏。 第十八章 扶大刘做监工(跪求追读) “老四,你退后,让我来!” 小刘兔起鹊落,两三步已出现在了田林身前。 田林用刀拦住了小刘,朗声道:“这是我跟汪监工的事儿,与矿奴无关。” “老四,你不是他的对手。” 大刘这时候也走了过来,可很快就被一道身影给挡住了。 六点站在石头上冷笑着看着大刘道:“这是监工之间的事儿,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矿奴来插手了?” 大刘攥紧了拳头,寻思着怎么才能重创面前的六点。 这时候那边的田林却道: “二哥你也不用管,如果我死了,到时候你帮我埋在后山上就是了。这几天姓汪的欺人太甚,我问过徐管事了,徐管事说不服打回去就好。我被逼无奈,只能按照徐管事的话办。” “说那么多作甚?”汪胖子把刀鞘一亮,道:“你尽管过来,我让你三招!” 他话音刚落,田林已拿刀飞身过来。 汪胖子脸色微变,看着田林斩来的刀连忙用刀鞘相隔。 他的刀鞘挡住了田林的刀,两人短兵相接错身而过。 汪胖子捂着肚子上的匕首,忍不住说:“不是点到为止吗?” “江湖切磋,既分高下,也决生死,谁跟仇人点到为止呢?” 田林手中刀光一闪,汪胖子的脑袋直接滚落在地。 “好小子,你敢!” 五六个监工提刀冲到了田林面前,纷纷亮出刀剑对准田林。 也在这时,小刘哈哈大笑着用脚将汪胖子的刀从地上撩起。 只见小刘拿着刀同田林背地背,朗声跟那几个监工说:“来吧,都做一场吧,难道我们几兄弟还怕你们不成?” 那几个监工就要上前,同大刘对峙的六点开口道:“都住手,难道要趁着徐管事不在,就要自相残杀吗?” 六点说完话,转过身走向田林道:“好小子,没想到你的刀这么快,恐怕已经是三流高手了吧?” 田林没说话,六点也没有深究。 他目光看了其他监工一眼,道:“把汪胖子的尸体带回去,等徐管事回来再处理。” 那些监工狠狠的瞪了田林和小刘一眼,接着带上汪胖子的尸首离开。 六点再次转身看着周围的矿奴,呵斥道:“都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干活儿?” 那些矿奴们生怕惹祸上身,比汪胖子在世时显得更加勤快起来。 大家都热火朝天的干起活,大刘却走到田林跟前道:“你怎么突然要对汪胖子动手?不怕杀了人,徐管事找你算账吗?” 田林道:“我三番两次去找徐管事,是徐管事要我打回去的。虽然我杀了人,但也没有违背徐管事的命令,他顶多罚我几鞭而已。” 说到这里,田林咧嘴道:“用几鞭子换一个监工的空位,我想这买卖划算的很。” 小刘恍然,笑着说:“这么说,我和我哥可以做监工了?” 田林道:“空出来的监工位置只能让二哥先坐,也只有二哥也做了监工,咱们几个才算是真的安全了。” 从张老大要离开之前,田林就想过矿场的局面。 张老大在时,他当然不用怕监工寝室里的那帮人。 但张老大一走,就得他独自面对监工寝室里的那帮人了。 同时田林也考虑过,张老大如果一去不回了呢? 所以,必须让大刘也做监工。 大刘这样的二流高手进了监工寝室,自己才能在监工寝室立足。 他必须从监工寝室里抠出一个监工名额来,为此受徐管事的责罚,也是在所不惜的。 “只是汪胖子虽然死了,但监工的位置,徐管事会给我们吗?” 大刘皱眉,田林道: “张大哥说,徐管事扶他上位,除了挣钱外也是要制衡豹哥。如果徐管事真有这样的心思,他就更应该顺水推舟让二哥你上位了。” 旁边的小刘也道:“是啊,整个矿场,现在谁的武功比哥哥你高?徐管事不选你,难道还选别人?” 大刘听到这里,也点了点头。 大小刘兄弟一整个下午都无心做事儿,终于磨蹭到了夜幕降临。 等徐管事提着酒高兴回来时,一眼又看到了田林。 他忍不住黑着脸说:“怎么,又被谁揍了?” 田林道:“我把汪胖子给杀了。” 徐管事愣了愣,道:“汪胖子把你杀了?不对——你,你是说你杀了汪胖子?” 徐管事简直不敢置信,他在田林身边走了一圈。 钳子一般的手在田林胳膊上一阵掐,掐的田林生疼。 田林皱着眉冷哼出声,徐管事收回手道:“好小子,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成的三流高手?” 徐管事似乎根本不在意汪胖子的死活,田林道:“汪胖子死了,我想推我二哥做监工。” 徐管事乐了,道:“你无缘无故的杀人,现在还想要我扶你二哥做监工?” “汪胖子想杀我,监工寝室里又全是豹哥的人,他们都想给姓尤的报仇。” 田林道:“这两天我被他们欺负够了,所以想让我二哥进寝室护着我。” 徐管事皱着眉头没说话,他犹豫了一会儿道:“你先回去,这事儿等老夫先问问寝室里的其他人。” 徐管事一个人去了监工寝室,立刻看到一群人涌了上来。 听六点道:“徐管事,姓田的连续杀了咱们矿场两个监工,简直无法无天,不可不罚啊。” 徐管事捂着鼻子凑到汪胖子尸体前,接着骂道:“他娘的,人都死了,你们还摆在这里是想要熏腊肉加餐吗?” 几个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监工说:“汪兄弟死的太冤,我们几个兄弟想请徐管事的做主。” 徐管事说:“他冤,他欺负别人的时候怎么不喊冤?现在他死了,你们倒替他冤起来了。” 几个监工被徐管事一句话噎住了,都把目光看向了六点。 六点想了想站出来道:“徐管事为了拉拢姓张的,如此善待他弟弟。如今他弟弟连续杀我两名兄弟,徐管事不罚他,兄弟们恐怕不服。” 徐管事彻底怒了:“我怕你们不服?你们不服就来杀我啊!想学人逼宫?全都给老夫滚蛋——” 又道:“姓汪的死了,老夫决定让那个叫大刘的来做监工。你们不是要打吗,那就等姓刘的来了寝室,你们同他打一场就好了,谁也别烦老夫。” 第十九章 什么二三流,究竟不如狗 田林本以为大刘做监工的事儿要第二天才会有着落,却没想他刚回木屋不久,就有个监工踹开了屋子。 等大刘和小刘警惕的看着这监工时,这监工目光在田林和大刘身上扫了一眼,冷冷的道:“徐管事叫你们。” 田林和大刘对视了一眼,听小刘高兴的同两人说:“事情真成了?” 大刘没说话,和田林一齐出了屋。 等他俩到了监工寝室时,就看见徐管事坐在凳子上喝着酒。 “你们不是喜欢打吗?好啊,明天都搬过来,以后就在这里好好打吧。” 说话时,徐管事把桌上的衣服丢给了大刘,接着跟田林道:“我还是那句话,谁打了你,你就去打回来。赢了,我不罚你。输了,你哥哥也不能怨我。” 他说完话就出了屋,只留一帮人在屋子里面面相觑。 六点从监工中走了出来,嘿嘿笑着同田林道:“臭小子,现在怎么说?咱们同你切磋,可不会点到为止了。” 田林没说话,倒是大刘提着衣服站了出来,他看着六点道:“咱们跑江湖又做华花郎的,出来了就没想过活着回去。你那些威胁话,唬的了谁呢?” 六点鼓掌道:“好,好,好!那咱们等明天徐管事离开后,就过过招?” 田林没说话,率先一步提着刀出了屋子。 很快大刘也跟了出去,两人回程路上大刘道:“姓徐的这是拿我们的命,让大哥和豹子相互为敌?” 田林说:“不管姓徐的怎么想,明天都要搬到监工寝室去了。到时候叫上三哥,咱们必须先下手为强才行。” 两人回了屋子,把事儿都跟小刘说了一遍。 小刘兴奋着脸,同田林说:“把你那把匕首给我,明天我就用它来杀人了。” 田林把匕首抛给了小刘,干脆同大刘道:“其实矿上还有几个三流高手,只是往常监工的位置不够,他们也没机会上去——不如咱们拉他们一伙儿?” 大刘愣了愣,看着田林笑了起来。 因为明天的一战事关他们的生死,又关乎矿场未来的格局,所以他们不敢大意,也完全睡不着觉。 两人去了靠近溪边的两个营房把三个矿奴约了出来,那三个矿奴明显十分犹豫,田林就问他们道: “你们想一辈子做矿奴吗?难道你们以为,做矿奴就能得到商老爷的赏识,赐你们仙法吗?” 三个矿奴这才下了决心,道:“好,明天早上等徐管事一走,我们就同你们去找那几个监工做上一场。” 大刘哈哈笑道:“江湖儿女就该行事果决,畏首畏尾还求什么仙呢?” 他同田林没再多留,而是出了营房。 两人回程路上,大刘忽然偏头问田林道:“你听到什么声音没?” 田林愣了愣,目光望向了小溪边上的矿洞。 那矿洞是早年挖矿而成的矿洞,向来少有人进入。 但此时,那矿洞里,似乎有铃铛声传出。 “是不是溪流声?” 田林说话时,同大刘靠近了小溪,只听得潺潺流水,那铃铛声这时候已消失了。 “或许听错了,咱们回去吧!” 这时候天昏地暗,幽深的矿洞更是黑漆漆的,只有冷风往外刮。 按理,谁会无聊呆在那里面? 两人这才携伴往回走,只是人走到中途那铃铛声再次响起。 田林同大刘对视了一眼,这次确定这铃铛声绝不是幻听。 铃铛声断断续续的,在那黑暗的矿洞里时隐时现。 “别管了,明天咱们还有自己的事儿做。” 田林说完话,当先回了营房。 次日天一亮,矿奴们在监工的破门声中跑出了营房,挤向了施粥的地方。 三个汉子排队领粥时,同田林和大刘三人点了点头。 一帮人蹲在各处吃粥,心神都放在了徐管事身上。 不但是他们在关注着徐管事,几个监工并六点也在等徐管事离开。 终于,等一帮人一碗热粥还没吃完,徐管事就匆匆离开了。 ‘啪,啪!’ 昨晚田林约好的三个矿奴把碗一摔,站在了大刘身后。 ‘锵,锵!’ 监工们也在这时候拔出刀,站在了六点的身后。 周围的矿奴们察觉到事情不对,便都抱着碗远远地走开,把一片空地让给了两伙人。 “呵呵,找来三个拿着铁钎的烂虾,就想‘谋朝篡位’?” 六点的目光在大刘背后的三个矿奴身上停留,那三个矿奴眼神中多了一丝怯意。 毕竟,对面除了六点外,还有六个三流高手。 而他们这边,即便加上田林,也不过五个三流高手而已。 “拿铁钎的未必是烂虾,你们几个拿刀的恐怕才是烂鱼。” 论起打嘴仗,小刘不甘落后的站了出来。 他手里拿着匕首,睥睨的看着对面的几个监工说: “喂,你们会不会使刀?我看你们几个拿刀的姿势,是师娘教的吧?今天老子就陪你们过过手,让你们知道刀是怎么用的。” “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打吧!” 六点当先开口,只见他把背上的披风取了下来,当作扫帚往大刘这边一扫。 他这披风扫的不是落叶灰尘,而是旁边的几块巨石。 数百斤重的巨石在他披风一扫一卷之下,竟如炮弹一样朝着田林等人弹飞而去。 所幸大刘也是二流高手,只见他上前用刀柄往那砸来的巨石上一撞,不但把巨石给磕成了粉末,更是顺势将刀抽了出来,往六点冲去。 远处的矿奴们看着这飞沙走石,高手大战的场景,忍不住又是害怕又是激动。 要知道,矿场里高手虽然多,但在外面却绝不多见。 一个三流高手,面对数十个持刀的乡民,也能稳压着打。 而现在,是十数个三流高手,还有两个二流高手的大战! ‘叮铃铃’ 就在两方人冲撞到一处时,一阵铃铛声响起。 大刘和田林最先反应过来,两人脸色一变,仓促间后退。 “怎么了?” 小刘正想大开杀戒呢,可没等他的匕首跟别人的刀口相撞,便被他哥哥提着脖子撤出了战场。 ‘叮铃铃’ 铃铛声再次响起,大刘看着田林说:“是昨晚矿洞里的铃铛声。” “什么矿洞,什么铃铛声?” 小刘刚说完话,就看到一道黑影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 这黑影所过之处,那三个拿铁钎的矿奴,还有穿着黑衣的监工,全都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什么鬼东西?” 小刘骇了一跳,同田林和大刘不断往屋子里躲,要远离那黑影。 惨叫声在监工寝室外接二连三的响起,三人就看见六点狼狈不堪的从外面逃了进来。 “是那只狗!” “哪只狗?” 两方人完全忘记了敌我的身份,大刘问话,就听六点回答说: “是商少爷的那只养在矿洞里的那条狗——那条矿洞连接着后山下的断崖天坑,平时徐管事让咱们把尸体从后山扔下去,就是为了养这只狗。” “一条狗,有这样的本事?这怕是一流高手了吧?” 大刘简直不敢置信,可他这时候确实看到了屋子外面,一条大黑狗正在啃食着一个监工的脑袋。 外面的那六个监工,和三个矿奴,无一例外都倒在了地上。 他们不是被兵刃所伤,而是为利爪和牙齿所咬。 有几个还在地上抖着身体喘着气,倒霉的直接被咬断了喉咙。 ‘叮铃铃!’ 大黑狗一个一个的咬断监工们的脖子,到最后望向了屋子里的田林四人。 从来不参与纷争的板凳捂着嘴咳嗽了一会儿,好容易停止咳嗽道:“看样子,是商少爷回来了。难怪,今天徐管事急匆匆的就往外跑。” 六点脸色难看的道:“徐管事也是,商少爷回来了不提前告诉我们一声。他难道不知道,商少爷一回来,这只狗就会闻到味儿似的从天坑底下钻出来?” “汪!” 屋外的大黑狗终于按捺不住,朝着屋子扑了进来。 大刘脸色一变,手里拿着刀,把田林和小刘都护在了身后。 也在这时,屋外响起一个青年人的声音道:“小黑,快过来、” 大黑狗本来冲进了屋子,也在这一瞬间忽然掉转头跑开了。 大刘如释重负的擦了擦汗,同六点对视了一眼。 这时候的两个人没有那种恨不得对方死的仇恨了,全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哎呀,我才出门多久,就出了这档子祸事儿。” 徐管事的声音在屋外吼道:“姓刘的,六点还有板凳,你们在屋里做什么,还不快来迎接少爷?” 大刘和六点三人连忙走出屋子,田林跟小刘紧随其后。 此刻屋子外倒了一地的尸体,田林无法想象,刚开始这堆尸体还是意气风发的活人,还是江湖上也能立足的高手—— 如今这些高手里的某一个,正被一个青年卸掉了胳膊,逗弄着那只大黑犬。 “这才多久不见,大黑都瘦了。” 青衣青年蹲在大黑犬身前,用匕首割下了一只人耳,凑到了大黑犬的嘴边。 大黑犬舌头一卷,把人耳吃进了嘴里,又小心翼翼的舔了舔青年的手。 “少爷,老奴冤枉啊,老奴这一个月来可没短过小黑爷爷的肉。但凡有人死了,都立马丢下后山没有一点儿耽搁的。” 徐管事诚惶诚恐的向青年叫屈,青年便笑着说: “这么看来,是普通人的肉不美味,小黑更喜欢这些江湖上什么二流啊一流的高手的肉了。” 说完话,青年站起身,摸了摸大黑犬的狗头说:“你说呢,小黑?” 大黑犬不会说话,只是呜呜的从喉咙里挤出撒娇的声音,尾巴则是一晃一晃的。 第二十章 气血丹(求追读) 田林等人发现这青年摸狗头说话时,目光却看向了自己等人。 他们也不知道青年的话是否意有所指,只是忙低下头抱拳说:“小人等见过少爷。” 听青衣人的声音响起道:“你们不用怕,我没有拿活人养小黑的习惯。我今天过来也不是要杀人,只是看看这一个月,你们的矿挖的怎么样了。” 徐管事这时候凑了过来,谄媚的道:“少爷,石头都挖好了,随时可以给邀月宗送去。” 青年便说:“石头不急送,我还要在这里休息半个月。” 青年带着大黑犬,朝着矿洞那边走,只留下了随他一齐来的丫鬟在原地。 他走出几步路后,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身看着田林几人说: “对了,这次回宗,我打算带个人进邀月宗帮我。虽然做不了像我一样的外门弟子,但也可以做个杂役弟子。虽然杂役弟子不能修炼仙术,但更有机会拜入仙门。” 此言一出,六点当先跪在地上大声道:“小人六点,愿意为少爷效犬马之劳。” 青年哈哈大笑,道:“选人进宗的事儿我会交给小月,你们要表忠心就去找她;我无所谓带谁进宗,只要我能看得顺眼就好。” 青年说话已经飘然离去,只余下田林几人看向了蓝色长裙的少女。 那少女看向了田林几人,就在六点要开口说话时,少女一巴掌已经扇到了六点的脸上。 就在六点又惊又怒时,少女冷冷的看着六点道:“少爷不喜欢耍小聪明的人,以后你要表忠心,先把野心收起来。” 六点挨了一巴掌,只能敢怒不敢言,在这个比他年小又比他个儿矮的少女面前低下头来。 这时候徐管事同这少女谄媚道:“闺女,你看能不能让爹进邀月宗做杂役弟子?” 少女对徐管事也是一视同仁,表情冷漠的道:“你一把年纪了,带你进宗是给少爷添麻烦啊?” 她不等徐管事哀求,直接打断他的话道: “把外面给你办事儿的几个监工都招回来,我先试试他们的身手。如果资质不错实力不错,那就跟着少爷进宗修仙去。” 说完她一拂衣袖,大步流星的进了监工宿舍朝二楼走去。 只是她人虽然上了二楼,二楼的小屋里却响起她的声音道: “少爷今天回矿场,这是商家的大喜事儿。今天在场的矿奴,每人添上一碗红烧肉,算是少爷的恩赏。买肉的钱,由我来出。” 她的声音不是靠嗓子喊出来的,却在所有矿奴的耳边响起。 一瞬间,矿场的矿奴们都沸腾欢呼了起来。 徐管事恼羞成怒,骂道:“有肉吃了,就能不干活儿吗?所有人立刻干活儿去,谁要是偷懒,就别想吃肉。” 那些矿奴们虽然挨了骂,但这时候并不生气。 想到有红烧肉吃,一个个都生出了使不完的力气,吭哧吭哧的干起活儿来。 田林同小刘抬着监工的尸体上后山,小刘却望向走在前头的大刘道: “哥,那个丫头选人进宗要看实力。我和老四恐怕没机会了,你同大哥倒有机会争一争。” 他和田林都是三流高手,照常理言,是不可能短时间内提升成为二流甚至一流高手的。 况且论及天赋,田林年仅十四五岁,如今已是三流高手行列。 便是大刘和张老大在,也不敢说自己的天赋比田林要强。 “那个杂役弟子的机会,恐怕只有大哥和豹哥可以争一争了。他们两个虽然年纪不小,但能把内力练到一流行列,便是天资绝顶之辈了。” 监工和旷工的尸体十来具,五个人跑了两趟,终于把尸体都扔下了后山。 如今的六点已成了孤家寡人,是绝不会轻易招惹田林几个了。 况且现在商家少爷回来了,小月又要从他们当中挑选人进邀月宗。 比起进邀月宗,比起讨好商家少爷而言,一切过往仇恨都不值一提。 看着板凳和六点下了后山,田林望着后山崖下的天坑幽幽说道:“谁想到,这矿场还是商家少爷的养狗场呢?” 提到那只大黑犬,小刘心有余悸的道: “那条狗如果放出来,恐怕也有一流高手的修为吧?还有那个叫小月的丫头,你们说她是宗师境界呢,还是像她爹一样,属于靠着仙术成就的强者之身?” “应该是仙术吧。” 大刘眼里露出一抹艳羡之色,道:“内气、真气,一字之差竟有天壤之别。我不想长生不死,只想看看仙人修炼的真气,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田林一路都没有说话,他只在回程时又摘了几株葬魂花。 按那个叫小月的说法,他会从众人中挑选出有天赋有实力的人进邀月宗。 自己虽然年轻,可也只是个三流高手,恐怕不被小月放在眼里。 但如果自己是二流高手又甚至是一流高手呢? 整个矿场的监工里,谁有自己年轻? 到了那时候,谁敢说天赋比自己高? “半个月,时间完全够用了。” 田林心里这么想着,把葬魂花藏进了自己的兜里,跟着大刘和小刘回了矿场。 此时的矿场已经下值,原本盛装热粥的两口大锅旁边,现如今又有了个大木桶。 有矿奴嗅着肉香端着碗凑到了大木桶旁,被肥胖的厨娘用锅铲扫开。 听肥胖的厨娘呵斥道:“靠这么近做什么,口水流进浴桶里,别人还吃不吃拉?” 那矿奴不怒反笑,兴奋的说:“我是闻到这木桶里有胖婶儿你的味道,所以才流口水。胖婶儿你老实告诉我们,这木桶是不是你的浴桶啊。” 一帮矿奴们都笑了起来,只有田林路过时皱眉到了浴桶旁。 【报废的气血丹:修真者前期打熬身体所用的丹药,因炼制出错丹药报废,有微乎其微的锻体效果,可食用】 田林看着一桶红烧肉出神,旁边的胖婶儿谄媚的道:“田监工,要不要先给您来一碗尝尝?” 这是监工的权利,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田林扭头看了后面的矿奴们一眼,发现所有人都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咽唾沫,但没人敢说什么话。 田林笑了,道:“一会儿给我留一碗就够了,剩下的这些,我还怕大伙儿不够分呢。” 矿奴们松了口气,都假客气的说:“田监工想吃就吃,一点儿红烧肉值当什么,您也吃不了多少。” 这话真是假的不成样子,即便红烧肉在大富人家不算什么,但对这些常年一口稀粥的矿奴来说,便是过年也难吃到的好玩意儿了。 田林笑着摇了摇头回了自己的屋子,木屋里的大刘笑看着田林说: “你真馋肉,我一会儿分你一些,却不好现在同那些矿奴们抢。一来那些矿奴们过太久的苦日子了,没必要再抢他们一口肉吃惹人仇恨。二来,那肉是小月姑娘买给所有人的,咱们占她便宜,怕不好同她交代。” 田林点头道:“二哥放心,我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 试想,小刘这种连稀粥都抢的人,今天出奇的不抢红烧肉,是因为做了监工就自重身份了吗? 还不是因为二楼住着个活菩萨,所以他不敢乱来。 第二十一章 进仙门的机会(求追读) 三流高手的监工一死,本来就宽裕的监工寝室现在显得愈发宽裕了。 田林同大小刘兄弟睡了一张铺,而板凳和六点则在对面的那张大通铺。 双方是井水不犯河水,全都在用心的闭目打坐。 过不多会儿,门口就响起了胖婶儿的敲门声。 就看胖婶儿端着个食盘,食盘上叠了五个海碗装了五海碗的红烧肉。 她笑着把肉端到大通铺旁的桌前,接着说:“几位监工先尝尝,看合不合口味。我现在去取粥,马上就回来。” 其实合不合口味也不打紧了,田林这一世的记忆里,在家乡时也没吃上几回肉。 至于离了家乡?那是饭都没吃饱过。 几个汉子各自端起了红烧肉,拿着筷子叉了一块儿塞进嘴里。 他们吃的满口流油,田林却吃的眉头微皱。 本来酥甜软烂的可口荤菜,在他嘴里如同被打成粉揉块儿的黄莲。 一口下来,苦涩的味道瞬间充盈在味蕾里。 “田监工,我做的不合您的口吗?” 胖婶儿有些紧张的问了一句,把粥放到了桌上。 其余人都看向田林时,发现田林的表情确实有些不对劲。 这时候小刘一筷子叉进了田林的碗里,说:“老四你山猪吃不了细糠,既然吃不惯就给哥哥吃。” 他没把田林的肉夹跑,手却被大刘的筷子给打了回去。 大刘瞪着眼同小刘道:“他是你兄弟,你这哥哥就是这么跟弟弟耍心眼儿的?” 说话时,他把自己碗里的肉夹了两块儿放进小刘的碗里,又夹了两块儿肉放进田林的碗里。 这时候田林跟胖婶儿说:“肉很好吃,我只是一想到今年恐怕只有这一顿,心里就难受的要死。” 屋里的人都哈哈大笑,就连同他们有仇的六点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胖婶儿也笑了,道:“喜欢吃就好,咱们矿上啊,确实难得吃这么一次荤腥呢。” 胖婶儿没在这里多呆,她还得到外面去给矿奴们打粥。 “老四,你到底是喜欢吃还是不喜欢吃?” 大刘看田林眉头皱的不像样子,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田林把碗里的两块肉还给了大刘,道:“或许是太久不沾荤腥,一时间有些吃不惯。” 大刘听言也道:“是啊,我带弟弟出来跑江湖,早些年还好。但自从做了华花郎,就真的是风餐露宿,难得吃肉了。” 田林没听他絮叨,他发现自己的‘红烧肉’虽苦,带着药味儿。 但肉进了身体,却真的有种气血翻滚的感觉。 等把一碗肉咽了下去,他只觉得浑身都发烫的很。 这‘气血丹’果然是锻体的丹药,并不能增长内力。 但等田林在溪边一套拳法打完后,整个人都出了一层汗垢,身体也舒服了不少。 “好!” 担心田林出事,所以一路跟来的大刘鼓掌赞道:“四弟现在的拳脚,比以往打起来更像模样了。” 田林也笑了,一面拿帕子擦着脸上的汗,一面道:“我这拳脚,再练个几十年也比不过大哥和二哥。” 他说这话倒不完全是在恭维,因为大刘和张老大的武学天赋确实太出众了。 田林如果没有‘圣元草’,怎么可能短短不到半个月,就成为三流高手? 如果没有气血丹,他刚刚的拳法还只算全靠内力发力的‘花拳绣腿’。 只可惜,红烧肉被判定为‘报废的气血丹’,残余的一点儿药性微乎其微。 除非田林能顿顿红烧肉,否则他的身体永远也练不起来,拳脚功夫也永远难有长进。 “功夫,都是用时间磨练出来的。四弟你也不用灰心,只要你勤学苦练,到了你大哥二哥这个年龄,也能靠一手拳脚功夫服人了。” 他候着田林在溪水里洗了身,同田林一齐回了木屋。 这时候木屋里的人都在打坐,谁都不想浪费掉这次进仙门的机会。 哪怕他们自己也觉得难以竞争过张老大和豹哥,但机会来临,谁又肯心甘情愿的认输呢? 田林和大刘对视了一眼,两人各自上了床,也不吹灭屋里的油灯。 在大刘盘腿打坐时,田林也摸出葬魂花服用。 一晚上过去,已经是三流高手的田林在消化‘圣元草’药力时不再像以前那样辛苦了。 他只短短一个晚上,就消化掉了五株‘圣元草’,又增长了五年的内力。 因为昨天的一战,监工人数骤减。 本来是二流高手的六点和大刘都不得不出门监工,更遑论田林和小刘了。 中午吃饭,田林喝过粥后小憩了一会儿,到下午时又开始吃葬魂花修炼。 屋子里一帮本来打生打死的人,此刻竟然都相安无事,全都变成了勤学苦练的武夫。 大伙儿各练各的,谁也不管谁。 如此过了两天,田林已经成为二流高手,马上又要悄然成为一流高手时,张老大已先豹哥一步赶回了矿场,只有通杀明确不能赶回来。 “徐管事,你交代的事儿我已经办好了,西村的那个胡大脑袋的人头我也给你带过来了。” 张老大翻身下马时,徐管事正在矿场的空地上晒太阳。 徐管事兴致不是很高,他抬手接住张老大丢来的血色包裹,把包裹滚到自己脚下踩住,问张老大说:“唔,少爷要带人进邀月宗的事情你知道的吧?” “我今天回客栈时才在客栈看到您留给我的信,事情也从信里得知了。” “那你觉得,是进邀月宗好,还是呆在我这里比较好?” 张老大愣住了,一面把马交给矿奴,一面看向徐管事。 他的表情很快从呆愣变成了大笑:“徐管事,您这话真有意思。我们做华花郎的,有机会进仙门,哪怕是做杂役,怎么可能不去呢?” 徐管事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不再搭理张老大。 张老大便大步流星的走向了监工寝室,他从下马时就看到了田林几个人站在门口。 “大哥!” 大刘表现的最高兴,但小刘表现的最热情,唯独田林站在大小刘身后看着张老大没有吭声。 张老大笑着,张开手揽着大小刘兄弟,经过田林身边时还用大手搓了搓田林的脑袋。 “怎么样,我出去后,你们这里没什么事儿发生吧?” 他进屋后才放开了大小刘,只踱步在屋子里看了几眼,轻咦道:“你们能穿上监工服我就奇怪。屋子里的其他监工们不见了,我就更感到奇怪了。” 大刘走到桌子前给张老大倒茶,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还有商少爷的狗咬死监工的事儿都说了一遍。 张老大惊诧的看着田林说:“我还说等我回来后再想办法把老二、老三安排进监工宿舍,没想到你不声不响的把事儿办成了。好小子,这么说你现在已是三流高手了?” 田林没有接这话茬,反而问他说:“进邀月宗的事情,大哥你怎么看?” 进邀月宗的名额只有一个,四兄弟怎么争? “实话说,咱们四兄弟实力最强的是我,天赋最高的却是四弟。” 张老大说话时,大小刘都看向了田林。 田林注意到,大小刘兄弟里,只有哥哥大刘的笑容最真诚,而小刘的笑容则显得格外勉强。 也在这时,张老大看了看左右,同三人招了招手,轻声跟几个人道:“我们四个人里,我是绝不能进邀月宗的。” 大刘皱眉道:“大哥出来这么多年,寻的不就是仙吗?如今好容易有了进仙门的机会,怎么要就此放弃?” 小刘这时候却问: “听大哥的意思,是要帮老四进宗门?可他只是个三流高手,战斗经验又不如我丰富,怕是很难被小月姑娘看中。” 他这绝不是在贬低田林,因为事实就是田林的战斗经验实在是太差劲了。 田林两次能杀人得手,哪次不是趁着对方掉以轻心,隐藏了自身的实力? 然而小刘不知道的是,田林现在还在隐藏自己的实力。他只需再过一两天,便能踏入一流高手的行列了。 “不错,天赋固然重要,但商少爷带人进宗,难道是想培养出个外门弟子出来?所以,比起天赋,实力才是首选。” 张老大说:“我如果进宗了,从徐管事那里谋仙术的计划就毁掉了,所以我还得留在矿上带兄弟们谋仙术;老四最有天赋,但他的实力最弱,所以咱们得把力气用在帮刘兄弟的身上。” 听到要帮‘刘兄弟’进邀月宗,小刘脸上就是一喜。 就在他要说什么感激的话时,张老大的目光却看向了大刘道:“所以,这次进宗的机会,就留给老二你了。” 大刘听言不可置信,接着连忙摆手说: “我实力虽然强于四弟,但怎么可能高过大哥?再有,豹子两兄弟论及实力还是天赋都绝不弱我,除了大哥外还有谁能同他们竞争?” 张老大听言说:“只要把他们几个扫干净,那邀月宗的名额,不就只有你了吗?商少爷说过,他带谁进邀月宗都可以,只要小月姑娘同意即可。” “然则我们都是商家的监工,小月姑娘怎么可能允许我们自相残杀?” 大刘还是摇头,田林这时候道:“或许可以找徐管事想想办法,徐管事是小月姑娘的父亲。再者,徐管事也不想豹哥和大哥这两个摇钱树离开他吧?” 第二十二章 豹哥(求追读) “徐管事不想我和豹子离开他,我自己也不想离开徐管事。” 后山上,此时只有张老大和田林。 他忽然扭头看着田林问道:“比起留下来谋求仙术,你是不是更想进邀月宗?” 田林坦然的点了点头道: “从徐管事那里谋求仙术,未必得法而且很危险。进了邀月宗,虽然杂役弟子一样不能修炼仙术,但既然进了仙门,总有机会修仙的。” 张老大笑了,看着夕阳幽幽的说道:“是啊,进了仙门,总有机会修仙的——可这机会多大呢?” 他脸上的笑容有些扭曲,同田林说: “我告诉你,进仙门做杂役弟子,能修仙成为外门弟子的机会不比天上掉馅饼来的更高。” “我走南闯北这么些年,看过太多华花郎,听过太多故事了。” “邀月宗山门上的那句‘仙凡永隔,人鬼莫入’就注定了杂役弟子成为外门弟子的机会实在渺茫,你愿意在邀月宗里给人一辈子打杂吗?那同在商家的矿上做矿奴有多大的分别?” 田林被张老大说服了,终于松口道:“好,我就不急着进那仙门,还是先同你把徐管事手里的仙术搞到手再说。” 张老大一拍田林的肩膀,又揽着田林沿着小径下后山,他说: “我一会儿去怂恿徐管事给小月姑娘建言,既然是要选出实力和天赋都不错的人进宗,那有什么比生死搏斗更显人的本事?” “张大哥有信心胜过豹子?” 张老大道:“徐管事拿你来控制我,拿板凳控制豹子。只要徐管事不想豹子赢,豹子就赢不了。” 两人下了山,张老大去找徐管事商议事情,田林则拿着葬魂花回了监工寝室。 他发现越往后面修炼,吸收‘圣元草’药效的效率就越高。 但同样的,越往后修炼,‘圣元草’对他的作用也就越小。 他仍能在短短两天的时间靠着足够多数量的‘圣元草’提升境界,成为一流高手。 可按照他的估计,成为一流高手后,‘圣元草’对他的作用会变得微乎其微。 再想用‘圣元草’成就宗师武者,已变得极为困难了。 入夜,监工寝室先后响起了数次轻响。 六点终于忍不住道:“姓刘的,你不好好练功,就出门去监察一下那些矿奴,不要打扰我们。” 此时的小刘根本就不怕六点,他把手里的空碗往桌上一拍,道:“老子怎么做事儿,用不着你多嘴。你要是嫌吵,那你就出去修炼去。” 六点何曾被一个三流的‘低手’用这样的语气教训过? 他怒然起身,抬手就朝着小刘抓去。 也在这时,本来打坐的田林和大刘都翻身下了床。 大刘抓住了六点擒向小刘脖子的手,田林的刀则砍向了六点的喉咙。 “住手!” 门口响起张老大的声音,但紧跟着张老大进来的还有个陌生汉子。 那汉子身材比张老大还高了半个头,一双眼睛在田林几人身上扫过,极具威慑。 这时,张老大笑着同豹子说:“豹哥见笑了,我这几位兄弟脾气有点儿暴躁,老喜欢和人动手。” 豹哥没说话,只是看向了大通铺上的板凳。 他龙行虎步的走到了板凳身前,板着的脸如同冰雪一样融化开来。 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裹,递到板凳面前笑着说:“小乖,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张老大一面把大刘和田林扯到自己身后,一面分开了小刘还有六点。 “还是豹哥关心自己的弟弟,不像我,即便是路过了几个店铺,也没想到要给几个弟弟捎点儿鸡肉来。” 张老大说笑着,那边的板凳却没见笑容。 如果说田林跟张老大的兄弟身份是装的,所谓的弟弟‘怨恨’哥哥是装的,那么板凳同对豹子的怨恨,却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你的东西我不想吃,你给我拿开吧!” 板凳说话时把豹子手里的烧鸡拍到了地上,望着滑出油纸包,又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泥的烧鸡,屋子里几道咽口水的声音响起。 但谁也没去捡地上的鸡肉,就连豹子也没有去捡。 他只是道:“我很早就出门寻仙做了华花郎,以为自己能够拜入仙门最后风光回家;可惜华花郎没有做成,倒是在江湖里练了一身武艺,等我回家时才发现有了个弟弟。 咱们两兄弟从没有见过,所以感情并不好。那时候你一个人在村子里捡野菜吃,而爹娘也早已亡故——是我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豹子的话让田林心头一动,只觉得这台词分外的熟悉。 他把目光看向了张老大,就见张老大冲他笑了笑。 田林偏过头皱起眉,这张老大抄豹子剧本抄的太明显了,也难为徐管事信了他的话。 “你放心,爹娘不在了,哥哥会帮你。现在有了个进仙门的机会,哥哥拼了命也要帮你成为邀月宗的杂役弟子。” 豹子说话时,这才把目光看向了屋子里的几人。 六点在豹子的目光下脸色一僵,有些羞愤的低下了头。 豹子又看向了张老大,张老大笑着说:“你放心,我不会同你弟弟争的。” 豹子没说话,一双虎目又看向了田林,听田林道:“我这里实力最弱,你总不会以为我会威胁到你弟弟吧?” 豹子这又看向了大小刘兄弟。 大刘皱眉没说话,小刘更是气鼓鼓的反瞪了回去。 就在豹子拿手摸刀,张老大伸手拉大小刘时,板凳忽然站起身来同豹子道: “我不要你给我挣这个机会,既然这个机会这么难得,你干脆自己进邀月宗好了;当初你做华花郎,不就是为了进仙门吗?现在有了进仙门的机会,可不是遂了你的意?” 豹子赶忙收回刀,轻轻拍着板凳的后背,让他咳嗽不至于那么难受。 “大哥现在早没了求仙的心思,这仙门的机会无论如何都要给你。” “我不稀罕你给的东西。” 他两兄弟在吵,屋子里的几个人则有些尴尬。 也在这时,楼上传来下楼的脚步声。 很快,徐管事的声音呵斥道:“嚷嚷什么,大晚上的叫人不得安宁。” 几人循声望去,只见那个叫小月的丫鬟站在楼梯口看着几人道:“明天比武,谁赢了谁跟少爷进邀月宗。” 听了这话,小刘第一个不干了,道:“这样子搞,那我呢?我岂不是完全没有进邀月宗的机会?” 小月哪里搭理小刘?她只说了一句话,转身就上了楼去。 第二十三章 破绽 “豹子的那个弟弟小时候身体不好,所以积了一堆的病,所以老是咳嗽。” 张老大端着粥,同田林三人蹲在一处,跟大刘道: “不过你别看他一身病还老是咳嗽,就瞧不起他——实不相瞒,如果只是切磋我恐怕和豹子能打个平手。但若是搏命,我多半会死在豹子手上。而你,同样如此。” 大刘将信将疑,但没有反驳张老大的判断。他只是说:“那我同他比武,岂不是稳输了?” “豹子铁了心要送他弟弟进邀月宗,那就是铁了心让咱们都输给他弟弟。别说我哥哥不能稳胜,就是我哥哥稳胜,又敢伤他弟弟吗?” 同样蹲在一旁的小刘黑着脸骂道:“他吗的,这个豹子太仗势欺人了。这么说来,咱们谁也进不了邀月宗了。” 张老大听言笑了笑,拍了拍小刘的肩膀说: “别这么丧气,你们不是听板凳说,他不想进邀月宗吗?说不定一会儿你哥哥同他比武时,他会主动把机会让给你哥哥呢。” 小刘不信的摇头道:“怎么可能?这世上多少兄弟反目成仇,就是为了那进仙门的机会。我不信这世上,有把机缘拱手让人的,哪怕那人是他亲哥哥。” 张老大没再说话,而是起身把粥往田林手里一塞。 田林看了张老大一眼,就听张老大道:“一会儿还得和豹子打呢,吃多了打起来不舒服。” 田林跟着他往监工寝室走,道:“如果我是豹子,便不会相信你会放弃进入邀月宗的机会。为免你出尔反尔,还是把你杀死的好。” 张老大听言愣了愣,看着田林笑了起来,他说:“正好,我同豹子想的一模一样。” 进了监工寝室,便看见豹子同他弟弟板凳正说着什么话。 两兄弟情绪激动,豹子被气的眼睛都红了。 时间很快到了下午,那个叫小月的姑娘信步走了下来。 等她出了监工寝室,过不多时徐管事就走进来道:“好了,现在可以出来比试了,你们谁先来?” 豹子当先道:“就让我和老张先对一阵吧。” 徐管事说:“也好,反正别人也打不过你们。” 六点神情黯然,他知道自己是绝没有机会的。 张老大和豹子决斗,不论是谁胜了,都不可能轮到他。 此时的矿场所有的矿奴都下了值,他们虽然被驱赶到了营房里,但一个个都争先恐后的把脑袋凑到门口,想要观察外面两个一流高手的决战。 田林等几个监工亦复如是,谁也不肯错过这场两个高手之间的打斗。 也在这时,出了门的豹子望向身旁的张老大说:“咱们就在矿石上决斗?” 张老大把目光望向了怪石林立的矿场内,顺从的笑着点头说:“也好!” 就见豹子当先飞身而起,几个起落间已经出现在了矿场里,踩着一块儿尖锐的石头等着张老大过去。 张老大抽出腰间的刀,在乱石中拖起一地的火花,转瞬间就出现在了豹子的面前。 在张老大的刀砍向豹子之时,豹子不慌不忙的后退了一步。 只见豹子足尖一挑,一颗碎石瞬间朝着张老大的面门飞射而去。 张老大用刀身轻轻一拨,挡路的碎石被他拍飞,但迎面就撞向了豹子的鬼头刀。 “大哥这是落了下风了啊。” 场中打的是飞沙走石,场外的人也看的目眩神迷。 小刘话刚说完,就听大刘道:“不对,豹子的情况不对劲。” 果然,本来稳占上风的豹子开始变得急躁了起来。 非但没有专心对付张老大,反而不断地暴露出破绽,被张老大履击履中。 田林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把目光望向了旁边的板凳。 但这时候哪儿有板凳的人影? “六点和板凳呢?” 田林问旁边的小刘,小刘也疑惑的四处张望了一眼,道:“刚刚两人都在呢,这会子能去哪里?” “姓张的,你使诈!我要把你和六点,还有你几个兄弟全都碎尸万段!” 场中的豹子勃然大怒,终于反扑向了张老大。 张老大本来笑着想说话,可很快就面色严肃了起来。 他一面举刀格挡豹子的鬼头刀,一面不断后退。 但豹子两三刀下,他手里的刀就断了一截。 “豹子,你不想你弟弟活命了吗?” 张老大喊完,豹子恍了恍神,劈向张老大的鬼头刀悬在了半空。 “去死!” 张老大趁着豹子愣神,半截短刀戳进了豹子的肚子,又用肩膀合身撞了上去。 豹子被撞的后退,又回过神来看着张老大说:“我先抓了你,再用你换我弟弟。” 他全不顾腹部插着的断刀,再次朝着张老大扑去。 也在这时,场外的大刘把刀一抛,嘴里喊道:“哥哥接刃!” 张老大飞身而起,可人在半空就被豹子拉住腰带扯了下来。 “我弟弟呢?” 豹子把刀架在了张老大的脖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喘气的张老大。 张老大咧嘴一笑,没有说话。 也在这时,田林在场外喊道:“你弟弟在我这里呢。” 豹子扭头望向田林,田林身边哪有板凳的身影? 按说他一个一流高手,不至于被三言两语扰乱心神。 可他这个一流高手自来就有个心结,那就是他的弟弟。 事关他弟弟的安危,他便来不及从容不迫的思考了,一身本事不但少了一截,更是屡屡把自己的空门暴露在对手眼中。 趁着豹子扭头时,张老大抓住刀背将脖子上的鬼头刀卸下,反手就抹到了豹子的喉咙上。 豹子喉咙间溅出血来,扭头用虎目瞪着张老大,却张嘴说不出话来。 “嗬!” 他爆喝一声,双手忽然抓着张老大的腰,紧接着重重抬起往地上一砸。 地上的乱石被张老大的身体碾成了粉末,但张老大整个人也喷出一口‘血泉’来。 “小弟,小弟!” 豹子转过身,嚎叫着朝后山风向走。 其实他喉咙破了,喊出来的话是辨别不清的。 但在场的人,却都猜出了他在呼唤他的弟弟。 也在这时,后山上响起板凳的哭声说:“大哥,我没事儿。” 豹子却仍只喊道:“小弟,快到哥哥身边来,哥哥保护你!” 他说话时,脚上加快了速度,张开双手好似能拥抱到十几丈开外的板凳似的。 可他只跳出了两步,终于噗通倒在了地上,只有一只右手还伸向远处的板凳。 等板凳跑过来时,豹子也已经气绝了。 板凳抱着豹子的尸体,一面咳嗽着,一面扭头望向身后的六点道:“不是你说要告诉我,一个关于我哥的破绽吗?” 六点光着脑袋,一脸大和尚的样子笑了起来,道:“是啊,你哥的破绽就是你啊。” 第二十四章 夕死可矣 “我哥的破绽是我?” 板凳‘咔咔’的咳嗽了起来,胸口的不知道是他的血,还是他哥哥脖子上流出来,染到他身上的血。 就见他摇摇晃晃的起身,伸手摸向了腰间的刀,冲着六点喊道:“我要杀了你!” 六点笑着说:“我不应战,你先同那个姓刘的打过再说。” 六点抬手指向了不远处的大刘,却听小刘道:“你倒想得美,等我哥啃过了硬骨头后,你好坐收渔利。” 六点却说:“这是我同你们家大哥商量过的,不信你问问姓张的。” 那边张老大擦着嘴,摇摇晃晃的起身。等田林过来将他搀住后,张老大才笑着跟大刘道:“这是我承诺过的,不过我的话又不是圣旨,还得小月姑娘和徐管事同意才行。” 一帮人就看向了监工寝室门口的小月和徐管事,这两个人从开战到现在一直不曾说话,仿佛场中的算计和打斗都同他们无关似的。 到这时候,也只是徐管事开口说:“这一场,就让六点和板凳打吧!” 六点脸色一变,指责张老大说:“你背信弃义。” “什么叫背信弃义呢?我听说豹子兄弟俩待你还不错吧——你转手能把豹子卖给他的敌人,这才叫做背信弃义。” 田林说完,扶着张老大就往监工寝室走。 外面不多时就响起了六点的怒吼声和求饶声,田林却只在屋里帮张老大擦药。 “这兄弟俩的本事,倒是真的不弱。尤其是豹哥,我还以为你真能跟他打个平手呢。” 张老大趴在床铺上,毫不害臊的道: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还要有阴谋算计。如果能够用阴谋算计做成的事儿,还是别拿自己的命去搏。” 不用田林发问,他自己就道:“我昨天跟六点已经说好了,他帮我算计豹子,我帮他除掉板凳。而我不跟他争杂役弟子的名额,他进邀月宗的机会还是很大的。” 张老大话音刚落,六点的哀嚎声在外面就戛然而止了。 田林同张老大对视了一眼,放下手里的小瓷瓶走出了寝室。 只见矿场中,这时候已经换作大刘在对阵板凳了。 板凳咳着血,提着刀走向大刘。 听大刘道:“现在你不是我的对手,如果你现在认输,我可以放过你。” 板凳笑了,道:“我在这世上已经没什么亲人了,倒不如你杀了我来得痛快。” 大刘不再废话,等板凳冲到身前时手起刀落,一颗脑袋就此滚落在了一旁。 场外的小刘‘哈哈’笑了两声,笑容其实有些勉强。 场内的大刘也没有笑,他只是怔愣的看了看自己的刀,又看了一眼面前板凳的尸体。 其实场外的田林也看明白了,板凳在面对大刘的刀时,根本没有反抗的动作。 板凳一心求死,所以大刘胜的如此轻松。 “好了,今天的决出者是刘源。” 徐管事打着哈欠起身,同旁边的小月说:“乖女儿,过几天你就带他回邀月宗吧。” 叫小月的丫鬟冷哼一声道:“果然这些做华花郎的,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好了,今天就这样了。” 小月转过身上了楼去,徐管事进了监工寝室责备铺上的张老大道:“你不是说和豹子假装打一场吗?怎么好端端的,把他给杀了?” 张老大也没有辩解,只是道:“徐管事不用担心,往后把豹子的刺杀任务也交给我做就好了。” 徐管事面色稍霁,说:“不是老夫不近人情,而是想到豹子一死,每天损失那么多钱,我的心啊就痛得跟刀绞一样的。” 他说:“这样,今天晚上你就在寝室里休息,明天就出发吧。” 张老大听言看向了田林,就听田林道:“我听说有个叫通杀的,也在帮徐管事做事儿。不知道徐管事有没有适合我这种三流武境的人,能够做的任务?” “你?” 徐管事下意识摆手道:“不行,你两兄弟怎么能一齐离开矿场呢?” 这时候张老大说:“我还有两个兄弟要留在这里呢。” 徐管事就把目光望向了大小刘,神情有些犹豫。 就在他要拒绝的时候,小刘忽然开口问徐管事说:“徐管事,商少爷进宗,就不能带两个杂役弟子进去吗?” 徐管事一巴掌就要拍向小刘,却被大刘抬手挡住了。 其实大刘哪有招架徐管事的本领? 无非是徐管事想到对方将来就是杂役弟子了,论及身份比自己还高,所以这一巴掌没能落下去而已。 但他脸色十分难看,瞪了面前的大刘一眼,接着道:“连我想进宗都没机会,你小子以为邀月宗是那么好进的吗?” 发完火,徐管事说:“小田你要出去挣钱也可以,小刘就留在这矿上了。你如果敢跑,到时候别怪我不客气。” 等徐管事拂袖走了,张老大跟田林道:“你跟我出去其实也没什么大用。” 田林笑了笑说:“现在矿上就只有几个三流高手,唯一的二流高手还要进邀月宗。徐管事也急啊,他那种一碗粥都要捂馊了才舍得给人吃的人,如果没有银子,矿上的矿奴们都要受苦了。” 这说的什么鬼话? 所幸屋子里的人都没在乎这个,大刘犹豫了一会儿跟张老大说:“要不,进邀月宗的名额,还是留给小刘和四弟吧。” 小刘低着头没说话,田林却笑着说:“二哥的好意我心领了,正因为机会难得,所以才该留给二哥你——我嘛,我还年轻,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可以用来求仙呢。” 大刘又看着张老大说:“若不然,那就让小刘进宗吧?我留下来帮大哥你。” 张老大哈哈大笑说:“我这破事儿用不着你帮忙!就像四弟说的那样,机会难得,你也不年轻了,决不能错过了这次进仙门的机会。” 仙门,华花郎背井离乡,求的不就是能入仙门吗? 尽管进了邀月宗,也只是做杂役弟子。 可这样的机会,不知道多少华花郎到死都没能得逞。 进仙门,于华花郎而言不仅仅是一种修仙的机会,而且还是一份心魔。 朝闻道,夕死可矣! 第二十五章 离开矿场(求追读) 如今四兄弟既做了决定,也都心照不宣的各忙各的。 直到第二天一早,田林和张老大打点行囊时,大刘才走过来道:“我如果走了,到时候你们对付徐管事——” 张老大拍了拍大刘的肩膀,道:“你只管进你的仙门,外面的事儿就不需要你操心了。在宗门里好好干,将来成为一名真正的仙师。” 说话时张老大翻身上了马,同田林打马往矿场外走。 临到头,他调转马身跟小刘道: “三弟,别板着个脸了。你哥哥做了仙师,将来难道还能少得了你的好处吗?你就在矿场,乖乖等我回来。” 马蹄声响起,两人双马出了矿场,又踏过湍急的河流。 田林望着蔚蓝的天空,在马身上舒了口气,同张老大说:“大哥准备什么时候对徐管事动手?” 张老大打马在官道上,头也不回的道:“怎么也得等商少爷带着老二进宗后再说,这么算下来,少说也要十来天了。” 田林又道:“徐管事的死了,会不会连累到二哥?” 张老大笑了:“你二哥进了邀月宗,就算是邀月宗的人了。哪怕是个杂役弟子,他的生死也轮不到商家来做主。影响肯定会有,但结果不会太坏。” 田林心头稍安,他对大刘的印象很不错,觉得四兄弟中,大刘是最看重江湖义气的人。 他两人一路无话,终于到了小镇上。 小镇其实不大,但比屋连甍,街道上也是人来人往。 他们不好在街道上驰马,只能牵着马在人群里钻。 田林的目光在街道两旁的菜篮子里来回逡巡,各式各样的提示词时不时的就会冒出。 【青花草,普通的草药,有提神醒脑功效,可食用,但不宜多吃】 【板蓝根,普通的草药,清热解毒,可食用,但不宜多吃】 张老大注意到田林左顾右盼的目光,忍不住笑了起来:“在矿场吃了这么久的粥,肚子里早馋了吧?你放心,今天你第一次出矿场,哥哥请你吃顿好的。” 田林没说话,他把注意力从那些蔬菜瓜果上移开,转而望向了那些菜农。 也在这时,前方街道一阵争吵声响起,紧接着就有拔刀相向之声。 这番动静,吸引了不少人看热闹,把一条街道堵的水泄不通。 “这些菜农都是附近村寨里的,也都是求仙的华花郎。” 张老大笑着道:“别看他们一副老实打扮,但人人都带刀,时时都在同人搏命。所以啊,在这小镇上居住,非得有一手过硬的武艺才成。” 说话时,他拿着刀鞘不断拍打前面人的肩膀,嘴里喊道:“都让开,不要挡路!” “他娘的,挡你了又怎样?” 前面看戏的菜农不满的转身,伸手就去摸刀。 张老大咧嘴一笑,蒲扇大的巴掌把这人举起,紧接着扔沙袋一样把这人抛了出去。 “是那个姓张的!” 有人显然认识张老大这个一流高手,所以忙把路让了出来。 前面打架的两个菜农也停下了打斗,各退一步给张老大让出了道。 张老大笑着在前头牵马,田林左手握刀右手牵马紧跟。 他注意到,两个拿刀互殴的菜农都是不过二三十岁的妇人。 其实样貌也十分秀丽,但神情却极为彪悍。 “这个地方就这样,不论男女,也不管老幼,一言不合就拔刀相向。” 张老大说着话,在一处酒楼前停了下来。 酒楼的伙计一看到张老大,立刻跑出来笑着说:“张大侠,您这次打算在这里住多久?您房间我现在还留着呢。” 张老大说:“这段时间我要在这里常住了,你去备些酒菜来送到院里去,我要和我的兄弟好好喝一杯。” 伙计的忙推开角门,帮他们牵马到马厩。 田林注意到,酒楼的后院颇为宽敞,除了大小几间房外,马厩旁边有一棵三人合抱的桑树,而桑树旁是个用铁网围起来的小鱼塘。 田林的目光望向了小鱼塘,只看见几条草鱼在鱼汤的荷花下来回游动,但词条却有不一样的显示。 【伪黑蛟:有黑蛟血脉,蕴含少量火灵气,宜练气一层时食用助益修炼,可食用】 张老大注意到了田林的眼神,他笑着望向鱼塘里的草鱼道:“这是他们自家养来做菜用的,你喜欢吃,咱们一会儿来条大的尝一尝。” 田林问张老大说:“这一条鱼多少钱?” 张老大哈哈大笑道:“今天是大哥请客,别说是一条草鱼,你就是想吃灵肉——算了,灵肉灵米我可搞不来。” 田林问他道:“灵肉和灵米是什么?” 张老大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道:“我也只是听说过,据说这两样东西里都蕴含灵气。做了仙师,吃的就不再是凡米普通的鸡鸭了。” 他的描述太过空洞,田林实在想象不出,灵米跟普通的米长的有什么不同的。 是一颗就有碗那样大?还是一咬就会爆浆? 他又在想,‘伪黑蛟’虽然蕴含的火灵气很少,但是不是灵肉呢? 还有,火灵气是灵气的全称,又或者只是灵气的一类? 自己吃了伪黑蛟,又会有什么变化呢? 田林跟在张老大的身后进了房间,发现休息的房间不大,只有一张床。 紧跟着明间儿处摆了一张桌子,屋子就没有多少活动的地方了。 听张老大道:“一会儿我再在隔壁帮你租一间,晚上就不用再跟别人挤在一处睡了。” 田林的目光停留在床边的一株葬魂花上,张老大捡起那株已经枯萎的葬魂花,接着踩在了窗边的一个布袋上。 他指了指布袋,同田林道:“到时候,咱们就用葬魂花的粉末,来对付徐管事。” 田林现在看到葬魂花就有些咽口水,他上前要揭开布袋,却被张老大抓住了手腕:“这粉末有毒,粘上了若洗不干净,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田林收回了手,道:“大哥上次出来做任务,实际上忙的是找这葬魂花的粉末吧?” 张老大笑了,说:“这一袋子粉末可不是我制的。还记得我杀那个姓叶的吗?这袋子葬魂花粉末,都是从他手里偷来的。” 田林当然记得那个姓叶的了,他手里的那把匕首,还是姓叶的送的呢。 只是田林没有想到,上次张老大出矿场时,竟然还带了一袋子葬魂花粉末。 当时他以为只是普通的包裹,所以根本没有在意。 天色渐暗,院子里终于响起伙计的脚步声,紧接着见伙计左手托着传盘,右手抱着一桶饭进了屋来,笑着道:“两位大侠久等了,您要的草鱼炖豆腐来了。” 第二十六章 杀徐(上)求追读 鱼香气味此时弥漫了整个屋子,只见伙计把传盘上的一叠碟菜放到了桌上,又问张老大说:“要不要请小酒娘给二位大侠弹一曲?” 张老大看向田林,见田林摇头后张老大也道:“算了,我也听不来那些咿咿呀呀的东西,你下去吧。” 等伙计的关门离开,张老大一面给田林舀饭,一面道:“别看这个伙计瘦瘦小小的,其实是个三流高手哩。” 田林真有些惊讶了,接过饭坐下说:“一个小酒楼的跑堂,也要三流高手才做得来吗?” 张老大把筷子递给田林,道: “这四海九州,凡是有仙门的地方,都会有华花郎聚居。这些由华花郎聚居在一处的地方,都是鱼龙混杂之地。而在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开了酒楼的,从上到下都必然是高手,否则酒馆哪里开的起来?” 田林听着张老大说话,却已夹起了一小块儿‘伪黑蛟’放进了嘴里。 他有因为吃‘圣元草’而走火入魔的经历,所以这一口其实只是豆丁大小的肉丝而已。 鲜美的鱼肉丝在他的嘴里入口即化,田林并没有感到有什么霸道的药力,要冲击他的五脏六腑。 “你好歹也是三流高手,吃东西怎么这么小家子气?” 张老大笑着,一面给田林夹了一大块儿鱼肉,一面又给田林夹了块儿鸡肉。 田林尝试着把鱼肉吃进嘴里,瞬间感觉到一丝热气顺着他的喉咙直流到肠道,最后又进入四肢百骸。 他脸色一僵,随时准备在走火入魔时向张老大呼救。 但让他放下心来的是,这股热气并不霸道。 只在他身体里绕了一圈,似乎因为无处落身,最后顺着他的毛孔消失不见了。 张老大皱眉,见田林脸色有些僵硬,问道:“怎么了,卡着鱼刺了吗?” 田林摇了摇头,笑着道:“大概是太久没吃鱼了,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 张老大听言笑了,道:“等咱们修炼了练气术,往后这天下大可去得。到了那时候,还用担心吃不上鱼吗?” 田林在想,如果从徐管事那里要来了练气术,就能借用练气术,把‘伪黑蛟’的火灵气化作真气留在体内了。 他发现自己现在吃‘伪黑蛟’用处不是很大,于是又夹起了鸡肉吃了一口。 这鸡肉本来也只是农家的鸡,但田林的词条却提示田林,这是‘培元丹’,能够在受伤时回复气血。 一桌子菜,几乎肉菜都有各样功能,而青菜大多都是难以下咽的‘草药’。 一顿饭,田林吃的肚皮滚圆,终于起身同张老大说:“我想带点儿葬魂花粉末回自己的房间。” 张老大愣了愣,摆手让田林自便。 姓于的收藏的葬魂花粉极多,田林取走的葬魂花粉也极多。 他出了张老大的屋子,开了隔壁房间的房门。等点上油灯后,就坐在床边冲泡葬魂花开始修炼。 那‘伪黑蛟’带给他的火灵气虽然没有停留在他体内,但莫名的有一种洗筋伐髓的效果。 田林此时服用葬魂花粉,只觉得内力增加的更无阻碍了一些。 他打坐了数个时辰,直到明月高挂,已是黄昏时分,这才睡下。 隔天一大早,张老大起床时田林也配了刀出了门。 张老大笑着道:“你这么早起床做什么,难道还真要帮徐管事做任务?” 田林道:“我想去街市上走走。” “要不要我陪你去?” 张老大问完,田林摇头拒绝了。 他拿着刀出了酒楼,一个人在街上逛了起来。 斜刺里一个小孩儿冲出,撞到了田林身上。就在小男孩儿站稳身子又要跑开时,田林的刀鞘勾住小男孩儿的喉咙,一把将小男孩儿又拉了回来。 小男孩儿‘哇’的一哭,巷子里立刻跑出两个拿刀的汉子。 那两个汉子用刀指着田林说:“外乡来的,你怎么欺负小孩子?” 田林也不说话,只用刀鞘压住小男孩儿,另一只手从小男孩儿的裤腰上拿回自己的荷包。 那两个汉子见状,面色发狠说:“你居然敢抢我家孩子的钱!” “你家的孩子?” 田林问完,看那两个汉子拔刀砍向自己。 他抽刀收刀一气呵成,转瞬间两个汉子捂着喉咙倒在了地上。 本来看戏的一干小贩全都愣住了,纷纷停止了嬉笑,唯有田林身前仍被刀鞘压着的小男孩儿在哇哇大哭。 也在这时,掌声在田林身后响起,就听张老大说:“四弟你这一手,看起来修为又大有精进了。” 田林扭过头道:“大哥不必担心我,这些毛贼我还不放在眼里。” 张老大却把目光看向街上的那些小贩,冷声说:“这世上蠢人总是比聪明人更多,总要我亲自杀上几个,他们才知道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 那些小贩都没有说话,田林则自顾自的上去看着蔬菜瓜果。 一个下午,他挑了两三样东西,张老大问他道:“你想吃茄子跟酒馆的伙计说一声就好,干嘛自己跑出来买菜?” 田林道:“也就这回,往后我都不来了。” 在他眼里,街市上有提示词的东西不少,但大部分都是普普通通的‘草药’。 只有这个茄子,被称作‘静心果’,吃了之后能让人心平气和,注意力更加专注。 下午,田林和张老大没有共餐。 他一个人在屋里吃‘伪黑蛟’和‘静心果’,紧接着又服用‘圣元草’开始打坐。 直到临傍晚时隔壁空房又多了个客人,又听那客人招来酒馆的小酒娘弹琴唱曲: “妹在河边浣衣裳,水往东流,去见我的那个郎;郎打出门求仙去,十多年来,可还记得华花娘——” 新奇的曲子引起了田林的注意,但让田林从打坐中起身的,却是隔壁一个男人的骂声说: “咱们找你来是唱歌助兴的,你哭哭啼啼的样子像个什么?” 便听那小酒娘连连道歉说:“对不住两位爷,我是唱歌时想起我家郎君了。他出门求仙,杳无音讯已经有好些年了。” 听她问:“不知道两位爷,可曾见过我家郎君?” 隔壁便响起两个男人的声音道:“谁认得你家郎君是谁,我们也懒得帮你寻夫。快快坐下重新唱个好听点儿的曲目,惹恼了咱们,你们掌柜的也护不住你。” 隔壁小酒娘问:“二位爷要听什么曲子?” 听一个男人嘿嘿笑着说:“你不是找郎君吗?那就唱个‘深夜等情郎’吧。” 隔壁响起小酒娘的歌声:“深夜等情郎,情郎还不来。奴衣衫半解,肚兜儿打开——” 这艳词俗曲田林没心思听了,他推门出了屋,解下腰间的佩刀胡乱的舞了一阵。 身后响起张老大的声音道:“好你个老四,你藏得够深呐——你是什么时候到的一流高手境界的?” 田林没打算瞒他,同张老大道:“我在矿场时就已经是二流了,出矿场时已经距离踏入一流不远。” 张老大张大着嘴,好半晌没说话。 他是不相信一个人能在半个月的时间就能修炼到一流境界的,但田林现在又确实是一流高手。 “好,你的实力越强,咱们这次的行动才越有成功的把握。” 张老大笑着道:“你等着吧,我已经打听过了,商少爷过两天就走。咱们两天后,就可以邀徐管事来这处酒馆‘吃饭’了。” 第二十七章 杀徐(中)求追读 想到要杀徐管事,田林心情莫名的有些激动。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紧张的缘故,接下来的两天,他全靠着‘静心果’才能安下心来修炼。 但其实到了这个时候,葬魂花粉已经很难帮他增长功力了。 若不是因为葬魂花粉药效甚微,田林更想把功力提升到宗师级后,再对徐管事出手,那样更有把握些。 “田兄弟,你也是华花郎吗?” 小院里,田林和小酒娘隔了一丈的距离坐着。 两人一个在给客人洗衣服,另一个则在‘嚯嚯’的磨刀。 听小酒娘忽然问话,田林晃过神来,道:“我也是华花郎。” 小酒娘说:“回家吧,做华花郎有什么好的呢?风餐露宿的,又孤苦伶仃。” 田林扭过头看了小酒娘一眼,她其实并不比自己年长多少,却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田林收回目光,继续摸着自己的刀,只是道: “那你为什么不回去呢?我知道你一直在找自己的丈夫,可你也不知道他在哪里,这样找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小酒娘道:“我现在还年轻,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可以用来找他。你别看我比你大不了几岁,这四海九州,我已经走了大半的地方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他了。” 田林没再接话,这时候从酒楼大堂走出张老大的身影。 张老大看见田林后,笑了笑道:“事儿妥了,明天徐管事就会过来。” 未防那小酒娘忽然问张老大说:“徐管事,就是商家堡矿场的那个徐管事吗?” 张老大的手悄然摸向了刀柄,脸上却满是笑容的看着小酒娘道:“怎么,你同徐管事认得?” 小酒娘摇头说:“我听说商家是给邀月宗做事儿的,那个徐管事一定认得邀月宗的仙师吧?” 小酒娘满脸希翼,看的张老大笑容更盛。 张老大慢慢走向小酒娘,嘴里还道:“不错,商家少爷就是邀月宗的仙师,徐管事当然是认得的。” 这时不用张老大靠近小酒娘了,只见小酒娘忽然从凳子上起身,跨过木盆同张老大说: “张大侠,您一定认识徐管事吧?我求您帮我个忙,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我夫君是不是进了邀月宗。” 她一面说话,一面从围裙里掏出一包钱来。 就在小酒娘把手帕包着的钱递向张老大时,张老大的刀已抽出了一半。 田林眼看着张老大要杀人灭口,忙按住张老大手里的刀把。 面对张老大疑惑的目光,田林笑着说:“大哥的刀生锈了,让我帮你磨一磨。” 小酒娘这时说:“让我来吧,我来磨刀。” 张老大笑了笑,左手接过小酒娘的钱,右手把刀递给了小酒娘:“磨利些,明天我就帮你找徐管事求情。” 说完话,张老大拉着田林进了屋。 他一面取茶杯倒茶,一面道:“兄弟难道想女人了?” 田林道:“大哥如果真想保密,就不该在她面前提到徐管事。既然在她面前提起了徐管事,那就不能因为自己的错失杀人。” 张老大笑了笑,说:“怪我太激动了,眼看着明天就能得偿所愿,难免做事失去章法。” 他喝了茶,又皱眉道:“那就留这个小娘活着?” “明天随便扯个谎,让她走吧。” 隔天一早,田林把小酒娘的钱抛到了小酒娘的手里说:“徐管事今天不来酒楼了,他要押送矿场的黑沙石去邀月宗。你如果真想找他,就去镇外的官道上等着。” 等了一晚上的小酒娘高兴极了,把帕子里的钱往田林手里塞,却被田林挡住了。 “快走吧,徐管事说不准现在就出发了。你这次若是错过了,下次再想撞上他不知多难。” “田兄弟,谢谢你,等我找到我夫君,一定要好好谢谢你。” 她连冲着田林的背影连鞠了几个躬,回屋开始收拾东西。 田林没再管小酒娘,而是在院子里等起了张老大。 过不多时,张老大从酒楼的三楼下来,回小院时同田林道:“我已经叫伙计备好了饭菜,现在就只等徐管事来了。” 田林问张老大说:“一会儿如果他不肯喝酒,怎么办?” 张老大一脸狠色的摸向了腰间的白色香囊:“他不肯喝酒,那我就撒葬魂花粉,大家都别好过。” 田林心头一凛,看了一眼张老大腰间的香囊。 “走吧,我们到街上去迎他。” 张老大说话时就往外走,田林想了想,却回了张老大的房间,把大半袋葬魂花粉提上了三楼。 等他下楼时,张老大已在街口站定。 不多时,只见一辆马车由远及近。 双轮马车占街不大,但因为道路的拥挤,所以驾驶的极为缓慢。 赶车的是个黑衣青年,腰间撇着刀,手里的鞭子并不赶马,而是打向了周遭挡路的人。 在一阵鸡飞狗跳中,马车缓缓地驶向酒馆,马车外的徐管事一脸笑容,迈着四方步显得气定神闲。 田林同张老大面面相觑,不知道徐管事既然带了马车,又为什么不坐在马车里。 难道马车里还有什么更加尊贵的客人?要他姓徐的走路伺候着? “你两个这是在外面发了什么横财,想起孝敬我来了?” 马车在酒馆门口停下,徐管事捋着胡须笑眯眯的盯着张老大和田林。 张老大这时候已恢复了镇定,他笑着说:“咱们兄弟能发什么横财?就算有,也是徐管事给的机会。” 说完,他同那个下了马车的‘车夫’拱了拱手说:“这位就是通杀兄弟吧?矿场上的几个兄弟,就咱们没见过哩。” 通杀却越过张老大,直勾勾的看着田林道:“是你杀了尤监工?” 田林察觉到他来者不善,强作镇定道:“他想杀我,所以我才杀了他。你想报仇,随时可以找我。” 张老大把田林护到身后,同通杀拱了拱手说:“通杀兄弟,今天是特意宴请徐管事的好日子。有什么事儿咱们改天再说,别扰了徐管事的酒兴。” 徐管事哈哈大笑,道:“不错,今天早上我滴水未进,现在正渴的很。你们雅间可订好了,现在带我上去!” 张老大便带着徐管事前行上楼,田林和通杀紧随其后。 就在伙计要去拉马车时,通杀忽然扭头同伙计说:“马车就放在那里别动,若是磕了碰了,到时候恐怕你赔不起。” 他这句话让田林更多了一份警惕,只可惜现在上了楼,更看不见马车里的庐山真面目了。 上了三楼,徐管事推开了门,等张老大进了屋后才跟了进去。 望着一桌子的酒菜,徐管事说:“你两兄弟肯定是发了大财了,要不然舍得备这么一桌给我?” “徐管事喜欢,那就多吃两杯。” 张老大说完,同田林道:“招呼通杀兄弟也一齐坐。” 通杀冷冷的不说话,田林则帮徐管事在靠窗的位置抬了张椅子。 徐管事撩起袍摆,他一面入座,一面望向窗外的风景,说:“这里有小院,有水池,倒是个绝佳的埋骨之地。” 这句话一出,张老大差点儿没把杯中的酒给洒了出来。 他一面把酒递向徐管事,一面笑着说:“这地方太吵,可不是什么风水宝地。” 徐管事接过酒,却放到了田林所坐的位置。 听他道:“唉,这两天陪着少爷喝酒,所以也没什么酒兴。” 张老大就给徐管事夹菜,说:“不喝酒,徐管事就吃点儿菜吧!” 徐管事看着碗里的肉,又笑着说:“我才说,这两天陪少爷喝酒,菜也没少吃,所以也没有什么食欲。” 张老大终于坐不住了,他脸上带笑,嘴里却道:“徐管事不吃不喝,怎么又答应到酒馆来赴宴了呢?” 徐管事没说话,张老大旁边的通杀已抽出刀来,冷冷的笑道:“我同徐管事过来,就是想看看你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田林不动声色的站起身,望着通杀说:“你觉得我们葫芦里能卖什么药?” “呵呵,你两个别装了。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瞒的呢?” 通杀嘲讽的看着田林和张老大道:“你们前脚刚走没几天,你们那位好三弟就已经把你们的秘密告诉了徐管事。” 田林没说话,把目光望向了张老大。 当初他让张老大杀死大小刘兄弟俩,因为他对大小刘兄弟信不过。 可张老大想留着大刘,好帮他们在矿场站稳脚跟。 田林也确实受大刘的帮助,才不怕六点,在监工寝室里敢硬撼其他监工。 因为大刘待田一向林不错,田林即便不喜欢小刘,如何好再提议杀死小刘? “唉,看样子,事儿就坏在‘杂役弟子’的人选上。” 张老大说完,道:“我没想到,杂役弟子的机会给了他哥哥,修炼仙术的机会给了他,他还不知足。” 徐管事说:“人岂有知足的?其实你们也别怪他,他在出不出卖你们的事儿上,也犹豫了好几天呢。” 徐管事话音刚落,张老大已解下腰间的香囊,对着徐管事就是一撒。 徐管事冷笑着,抬手用劲风扫开了一蓬飞来的葬魂花粉。 满屋子的人,这时候都捂住了鼻子不敢呼吸,唯有田林是个例外。 ‘砰’的一声响,张老大撒葬魂花粉不过是为了迟滞徐管事,当徐管事捂鼻子时,他人已经撞破了雅间的屏风,又踹开了包间的大门出了楼去。 徐管事这时候不敢说话,但岂会放张老大离开? 他给通杀使了个眼色,自己则追出了屋子。 通杀一刀朝着田林斩落,但他虽是个二流高手,却不防田林早已进入一流行列。 ‘噗’的一声响,通杀不敢置信的捂着喉咙,连刀带人一齐倒在了地上。 田林听得似乎有脚步声传来,连忙拿起角落的葬魂花粉,一跃从三楼窗口跳回了后院。 他人刚落地,就听徐管事的声音响起说:“好小子,没想到你也有一流高手的境界了。” 田林扭头,只看见徐管事浑身是血的站在三楼的木廊上。 而他背上,张老大怒目圆睁,死死的抱着徐管事。 听张老大喊道:“老四,我跑不了了,你快逃吧!” 第二十八章 杀徐(下)求追读 张老大本来是舍弃田林独自逃生的,却不曾想徐管事没把田林放在眼里,只让通杀对付田林这个‘三流高手’。 也算错有错着,先逃的被抓住了,而后逃的田林反而避开了修为最强的徐管事。 此时张老大自己逃不得了,索性死抱着徐管事,要给徐管事制造障碍。 “呵呵,逃?你逃不掉,你这四弟也走不脱。” 徐管事怒然的对着身后的张老大一个肘击:“你们两个为什么背叛我?我给了你们那么大的信任,你们却想杀我抢我的仙术?” 他连番肘击,张老大的胸口不断坍塌,一口口鲜血全部从嘴里喷到了徐管事的后颈上。 “松开!” 徐管事用手探住了张老大的肩膀,将张老大从背上扯开,紧接着当作武器朝着田林砸去。 鱼塘边的田林看着张老大的身体落下,噗通一声砸在自己的脚前。 就听张老大说:“快跑吧,回家,别求仙了!” 不求仙了? 不求仙,自己进矿场做的是什么? 不求仙,自己在这个世界又要做什么? 逃? 往哪里逃呢? 田林看着从廊上一跃而下的徐管事,转过身就投身进了鱼塘。 “躲?这小小的池子,你能躲到哪里去?” 徐管事先把张老大踹进了鱼塘里,紧跟着自己也跳进了鱼塘中。 他一面用手摸索着藏在水下的田林,一面又用脚胡乱在鱼塘里乱踢。 他一身本事,在这水中大打折扣。尽管如此,一条条草鱼冒出水面,翻起了鱼肚白来。 “呵呵,水里憋气吗?我看你能憋多久!” 徐管事说着话,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就算是神功盖世,也不可能两三脚踹死一池子的鱼啊。 “你找死!” 徐管事似乎想到了什么,惊怒交加的要从鱼塘中爬起。 可就当他双手抓住鱼塘的池岸时,腰间却被人死死给抱住了。 “姓张的,你还不死?” 徐管事大怒,用力去掰张老大的手。 张老大的头在他背后冒了出来,惨白着脸笑着说:“你都不死,我为什么着急死?” 徐管事惊恐说:“你快松手,这池子里有毒。你不松手,咱们大伙儿都得死在这里了。” “那就一起死吧,大家都是华花郎出身,一齐死在求仙的路上不好吗?” “疯子!” 徐管事不会游泳,本来不足以淹没他头顶的池水似乎开始‘涨潮’,他被张老大拖拽着拉进了水中。 徐管事一面呛水,一面把张老大的双手掰断。 可他挣扎着要从水塘里浮起时,一把刀已经插进了他的腰间。 徐管事努力的睁开眼,只依稀看到田林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一个干瘪了的白布口袋。 他没空去猜想白布口袋里原本装着的是什么毒,因为不管是什么毒,这时候都被一池子的塘水溶解掉了。 他一面呛着毒水,一面凭着自己的修为从水池里站起身来。 他怒目圆睁的一掌拍向田林的脑袋,却不防田林一刀直接斩断了他的右臂。 “怎么可能!” 他自觉自己的修为运转不动了,那是因为毒水入体的缘故。 但田林比他更先入水,功力却为何半分不减? “放了我!我出来求仙多年,好容易靠着女儿成为商少爷的心腹,好容易靠着女儿从商少爷那里学来仙术——我很快就能达到练气一层,很快就能成仙师,求你放了我!” 徐管事开始讨饶,但田林已先后卸下了他的另一条胳膊,又斩断了他的双腿。 葬魂花粉无色无味,所以谁也看不出池子里被放了毒,也看不出池子里到底被放了什么毒。 但徐管事的双手双脚尽断后,整个鱼塘彻底变成了一汪红汤。 田林把气若游丝的张老大从鱼塘中提起,拉着张老大出了鱼塘。 听张老大在他怀里说: “我很早就出门寻仙做了华花郎,以为自己能够拜入仙门最后风光回家;可惜华花郎没有做成,倒是在江湖里练了一身武艺,等我回家时才发现有了个弟弟,这个弟弟同我从没见过,所以感情并不好。那时候他一个人在村子里捡野菜吃,而我爹娘也早已亡故——” 他说话很艰难,嘴里淡红色的血水缓缓冒出。 田林此时坐在地上,一面擦去他嘴角的血水,一面道:“别说了,我知道这话是豹子说的,你用它骗过徐管事。” 张老大却笑了:“我没有骗徐管事,因为豹子的经历我也有,许多华花郎都有。” 他说:“唯一不同的是,豹子醒悟了,带着他弟弟一齐寻仙,最后为他的弟弟死了。” “而我,我也带着我弟弟出了村子。但在一次求仙的机缘中,我用他的命换了我自己的命。” “老四,听我的话,别求仙了。我求了一辈子,,什么东西都求没了。” “你回去,踏踏实实过日子吧。” 田林看着张老大渐渐死去,这才起身走向了池边。 他一手把池子里的徐管事捞了起来,就见已成人桩的徐管事迷迷糊糊的说道:“放了我吧,我把仙法传给你!” 田林道:“好啊,那就把仙法告诉我!” 徐管事仍闭着眼,嘴里说:“放了我吧,我把矿洞关于商少爷的秘密告诉你。” 田林皱眉,确信徐管事现在已经神志不清了。 他看了看左右,这院子清净的可怕,田林直觉感到有一丝不对劲。 果然,一阵脚步声在前面响起。 田林不再犹豫,提着徐管事就往后门跑。 ‘吱呀’一声响,后门这时候被人打开,就见商少爷手拿着扇子闲庭信步的走了进来。 当他看到人桩一样的徐管事被浑身是水的田林夹在腋下时,明显愣了愣。 就见商少爷笑着同旁边的小月说:“千算万算,没算到你爹竟然不是这小崽子的对手。” 小月也明显吃了一惊,她冲着徐管事喊了一声‘爹’,但并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田林把刀架在了徐管事的脖子上,道:“你们把路让开,要不然我就杀了姓徐的。” 商少爷笑了,同小月说:“叫店掌柜的把马车拉过来,咱们给这位田兄弟一个惊喜。” 第二十九章 峰回,路转(求追读) 马车由远及近,田林看到了一直没露面的店老板和伙计。 但店掌柜和伙计并没有真正吸引田林的注意力,田林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马车旁边的小刘身上。 看着低着头步履沉重的小刘,田林朗声道:“三哥,你出卖我,我并不意外。我不理解的是,你不知道这样做会连累二哥吗?” ‘三哥’这个称呼让小刘的脚步顿了顿,他如释重负的吐了口气,再抬头时已经神色轻松了许多。 “我能怎么办?我求大哥找徐管事想办法,让徐管事再添一个‘杂役弟子’的名额,但大哥只顾着他自己,根本不管我。” 小刘说完,田林打断他道:“不是大哥不肯帮你,因为你自己也试过找徐管事说情,可姓徐的答应你了吗?” 小刘道:“那我哥要把机会让给我,大哥为什么不答应?难道我进仙门,碍着他了?” 田林沉声道:“二哥实力比你强,天赋比你高。就算是让商少爷或者小月姑娘选,你也没机会,大哥的决定没有错。” 小刘听言笑了起来,忍不住道:“商少爷和小月姑娘选不选我,你们没有试过怎么会知道?你们就是成心不让我进仙门,成心要拦我的路。你们谁挡我的路,我就杀谁。” 田林的刀仍架着徐管事的喉咙,在徐管事的背后点头道: “这就对了,你只是怪我们挡了你的路;我记得板凳不要他哥哥送给他的机缘,你当时说,这世上为了仙缘反目成仇的很多,你不信世上有人能把到手的仙缘送给亲哥哥的人。” 田林道:“你不信这世上有这样的人,所以你为了这机会,连自己的亲哥哥也可以害死。” 不等小刘说话,田林同商少爷说:“我知道商少爷给我的惊喜是什么了,可以把车帘掀开了。” 那边酒馆掌柜得到了商少爷的示意,于是一手挑起马车的挂帘,露出了藏身在车厢里的大刘。 只见当初意气风发的汉子,此时已做了人棍。 他双眼已瞎,两行血水从眼眶中顺着脸颊落下。 就见他偏了偏脑袋,嘶哑着嗓音说道:“怎么,又要来打我了?我告诉你们,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不想说。” 看着这浑身烂泥,四肢尽缺的汉子,田林几乎不敢相信,这人是曾经给自己夹肉,亲切的叫自己四弟,又曾在监工们面前多次护着自己的那个二流高手。 商少爷不等田林落泪,笑着说:“还记得我楼上的木屋吗,如果不是你二哥,那里放着的好些个东西都要生锈了。” 他又笑着说:“我们俩倒是挺有缘,我送了个人棍给你,没想你也送了个人棍给我。” “好,我把我手里的人棍还你,你把我二哥还我!” 田林吸了口气,看着那边的商少爷。 但商少爷摇了摇头,道:“这事儿你得问小月,徐管事又不是我爹,我犯不着管他的死活。” 田林目光看向了小月,就见小姑娘冷声道:“对少爷,对商家不忠心的人,我是决不可能放过他的。” 田林皱眉,刀口在徐管事的脖子上剌了个口子。 失血过多的徐管事这时候已不觉得疼痛了,只是歪着脑袋躺在田林的怀里一动不动。 “再不放人,我真杀了你爹。” “自古忠孝难两全,你杀了他吧,到时候我再替他报仇。” 小月说完,忽然手里甩出一根鞭子,鞭子卷住马车里的大刘,听大刘叫道: “来啊,杀我啊,我们跑江湖做华花郎,向来是有今天没明天;我什么也不怕,只是对不住大哥和四弟。” 他不但是双眼看不到了,连耳朵也被戳聋了,因此并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清楚身旁有谁。 田林喊了一声‘二哥’,却听‘砰’的一声响,大刘的尸体在地上摔的裂开了一半。 他‘噗’的吐血,鲜血正好喷了小刘一脸。 小刘睁大眼睛看着哥哥的尸体,惶恐的后退了两步,整个身子都瘫在了车厢的外壁上。 “好!” 田林不再废话,一刀割断了徐管事的喉咙,把徐管事的尸体往地上一丢。 他手里拿着刀,朝着小月飞扑过去。 小月怡然不惧的上前,鞭子的末端缠住了田林劈来的刀。 只见她一拉一甩,田林连人带刀都绊倒在地。 宗师级的高手,完全不是田林所能招架的。 “且住!” 就在小月要踏住田林的脑袋,将田林脑袋踩爆时,商少爷忽然开口说了一句。 小月把脚一顿,生生将落下的右脚从田林的脑袋上移开。 商少爷这时候朝田林走了过来,他蹲在田林跟前,看着田林道:“年纪轻轻,就一流高手了,你的天赋很不错嘛?” 田林看着商少爷没说话,只是慢慢的撑起身子。 “我看,你比大小刘两兄弟更适合跟我进邀月宗,你觉得呢?” 他这话出口,不远处倚着马车车厢的小刘站起身来,叫道:“商少爷,您答应让我进仙门的。” 回应他的是小月的鞭子,只听‘啪’一声响,等小月收回鞭子时,小刘用手接住了自己掉落的脑袋,紧接着倒在了他哥哥的身旁。 “商少爷问你话,现在该你回答了。” 小月杀死了小刘,目光却盯着田林。 仿佛田林胆敢说个不字,就要步小刘的后尘了。 “别吓唬他,往后我还要他帮我在宗门里办事儿呢。” 商少爷不咸不淡的呵斥了小月一句,接着又笑吟吟的看向田林道: “怎么样?你们不是要求仙术吗?我传你仙术,再带你进仙门做杂役弟子。” 田林皱了皱眉,看了商少爷一眼,又看了小月一眼。 商少爷说:“你想杀小月给你二哥报仇?我也不拦你,只要你跟我进仙门。” “好!” 田林还不想死,也不肯放弃这个进仙门的机会,亦不想放弃得道仙术的机会。 他想杀的人现在有太多了,他想杀小刘,可小刘死了。 他想杀小月,但现在打不过。 他还想杀商少爷,但凭自己现在的实力,却也遥遥无期。 他更想以后不再经历今天这样的局面,靠着别人的蔑视来获得活命的机会。 他要修仙,要变强! “好,你既然要进仙门,既然想要修炼仙术,那就把这枚丹药吃下去。吃了它,我才会像信任徐管事那样信任你。” 商少爷从腰间的荷包里摸出一颗朱红色的小药丸,那小药丸看起来平平无奇,但散发着一种奇异的香味。 “这是毒药?” “不,这叫‘痛心蛊’,是让你对我保持忠诚的药。往后每个月我会给你解药,只要你乖乖听话,它永远不会有毒。” 田林听言接过药丸,见词条显示【劣质的炼体丹,因为火候不曾掌握好,导致丹药的药效大量浪费。不过服用后,仍能帮练气士起到洗筋伐髓,打熬筋骨的作用,可食用】 田林只吃过‘报废的气血丹’,虽然同为打熬筋骨炼体所用,但报废的气血丹是完全没有什么药效的东西。 很明显,商少爷给的这枚炼体丹虽然是劣质的,但到底还没有报废,所以显得尤为珍贵了。 这可是练气士服用的丹药,有钱也买不到的东西。 第三十章 华花郎怕的不是苦难(求追读) 田林毫不犹豫的把‘劣质的炼体丹’放进了嘴里,就见商少爷抚掌笑道:“好,从今以后,手里到底又有了个得用的人了。” 田林感受着身体气血翻滚,他站起身同商少爷说:“请商少爷给我一段时间,容我处理一下我二哥他们的尸体。” “好!” 商少爷‘哗’的一声打开扇子,转身就走。 等他人出了门去,声音却从外面飘了进来:“距离押送黑沙石进宗其实还有六天,等六天过后我再让小月来找你!” 商少爷离开,酒馆掌柜和伙计才走了进来。 两人一脸的晦气,但又不敢同田林发火。 听田林道:“鱼塘的水有毒,你们帮我打桶热水,我要好好洗个澡!” 店掌柜同伙计摆了摆手,等伙计去打水后,他问田林说:“少侠,尸体要不要我们帮忙?” “请掌柜的帮我联系一下棺材铺的老板,帮我备两口上好的棺木。” 等店掌柜离开,田林用脚尖挑起地上的刀,接着在院子里开始练起了大刘教给他的刀法。 只见一口大刀被他舞的密不透风,浑身上下满是刀光翻飞。 半个时辰后,伙计提着热桶进了田林的屋,田林仍在练刀。 又半个时辰,伙计已经把浴桶加满了热汤,田林还在练刀。 直到店掌柜的回来,田林已又改练刀为练拳了。 下午,正阳已经西落,田林终于把刀扔到了地上,蹒跚着步伐走向了浴桶。 他浑身毛孔都散着血,每一步落下,都在灰土中粘上一层血鞋印。 伙计看的有点儿毛骨悚然,同店掌柜说:“这是伤心过度,练功入魔了吧?哪儿有把自己练得浑身冒血的?” 店掌柜瞪了伙计一眼说:“没听说他马上就要进仙门了吗?恁多嘴,还不快去干你的活儿?” “你们都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屋子里田林疲惫的声音传来,伙计和店掌柜没敢久留。 小院死寂了约摸一个时辰后,田林才焕然一新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此时的他皮肤看起来虽然仍有些黑,但肤质明显细腻了许多。 他先是走到了张老大的尸体前,将张老大的尸体抛进了鱼塘里。 紧接着又走到了大刘的身旁,将大刘的身体也放进了鱼塘里。 看着满地的血,两个‘人棍’和两具尸体,田林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为这劳什子仙术死了这么多人,到底值得还是不值得! 田林抱着张老大的尸体,在鱼塘里给张老大清洁尸身。 他不知道在这方世界,人死了灵魂还在不在,能不能听到活人说话,但他还是同张老大道: “你告诉我,不要求仙了,要我回去,我本来是同意的。” “但走到现在,老头儿死了,你和二哥都死了。就连我讨厌的徐管事还有小刘,也为了仙术和所谓进入仙门的机会,都死了。” “死了这么多人,得了个劳什子不知道值不值当的仙术和进仙门的机会。虽然很累,但现在我已经没退路了。” “我要修仙,看看修仙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我要上天去,看看月亮上有没有你说的嫦娥。” 他把清洗好的两具尸体从鱼塘中抱出来,紧接着替两具尸体穿了干净的衣服后喊道:“掌柜的,帮我敛尸。” 两口棺木被板车被拉到了后院的角门外,车轱辘嘎吱嘎吱的一阵响。 —— 等板车拉着黑沙石进入邀月宗所在的‘月池山脉’,已是田林把张老大和刘二下葬的第三天,又五天后了。 田林仍穿着矿场的黑色监工服,他骑在马上,身后跟着成队的牛车,前面则是商少爷和小月的马车。 马车在前面碾碎枯枝落叶,也终于在林道的岔路口停下。 只见商少爷从马车里钻出,扶着小月的手下了马车。 又见他从腰间解下一个铜铃,铜铃在风中被他摇出清脆的‘叮铃铃当’的声响,便有鹧鸪鸟的叫声,在深山迷雾中作了回应。 听到了鹧鸪鸟的叫声,商少爷扭头跟那些赶车的矿奴们道:“你们现在可以回去了。” 新晋的管事立刻招呼那些监工们:“都站好了,谁也不许掉队,现在就出发回矿上去!” 等那些矿奴们离开不久,田林便看见一群背着背篓的汉子在林中迷雾里跑了出来。 为首的汉子在商少爷的身前站稳了身子,恭敬的道:“商管事,三管事派咱们接您上山。” 商少爷不置可否,只是指着旁边的田林跟汉子道:“这是我的家生子,颇有些练武的天赋,往后你们矿上做事儿时,记得带上他!” 汉子扭头打量了田林一眼,也不知对田林的真实印象如何。 但看在商少爷的面子上,他的语气颇为亲热:“田兄弟,在下韩力,往后请多指教。” 田林拱了拱手,道:“以后还要韩大哥多多照顾我才对。” “好了,我离宗日久,就不同你们耽搁了。” 商少爷说完,拍了拍田林的肩膀笑着道:“以后在杂役院受了欺负,就找你小月姐帮忙。” 田林看向了那边的小月姑娘,正对上小月冷冰冰的眼神。 等小月跟着商少爷上了山去,韩力才冲着林道两旁的杂役弟子们喊道: “都愣着做什么?卸车,装货。留两个人牵马赶牛,剩下的人跟我背矿上山喽!” 随着他最后一声喊,鹧鸪鸟的叫声此起彼伏。 又见数十个汉子背着背篓提着布袋,把一车车颗粒状的黑沙石装进了背篓和布袋里。 这些数百斤的石子,在他们手中轻若无物。 韩力从自己腰间解下一个布袋,匀了一条给田林道:“田兄弟今天第一次上山,我把布袋借给你。” 田林接过布袋,跟着韩力把布袋装的满满的。 所幸他已是一流的高手了,要不然这满满的一袋黑沙石他即便能背的动,也没法儿跟上前面杂役弟子们的步伐。 就见那些杂役弟子背上背着一篓,手里提着两袋,健步如飞的在林间窜梭着。 田林紧跟在韩力身后,问韩力道:“杂役院的弟子都跟韩大哥一样是宗师吗?” 韩力放慢脚步,跟田林笑着道:“杂役院也有你这种新来的还没到宗师级的人,不过等你们多呆几个月,迟早也会进宗师境的。” 说话时,前面出现了一个凿壁而成,悬崖而生的羊肠小道。 那些杂役弟子们背着黑沙石,沿着小道扶摇而上,不时的发出‘行不得也哥哥’的鹧鸪鸟叫。 田林注意到,虽然同算是‘矿奴’,但邀月宗的‘矿奴’们却显得无忧无虑,同商家矿场上那些‘行尸走肉’一样的矿奴们全然不同。 一行人攀岩走壁,终于绕过山阴。 一阵钟声由远及近,穿过密林,在群山之间悠悠回荡。 “你看见山那边的那口钟了吗?那是咱们邀月宗的‘问道钟’。钟声一响,咱们杂役院的弟子就可以休息了。” 田林循目望去,只见对面的山尖上有一个凉亭。 凉亭下挂着一口钟,隐约看见似乎有人抱着钟杵,正在极远的山巅上撞击着钟体。 “问道钟在问道山上,除了问道山外,主峰和副峰下住着的都是杂役院的杂役弟子。不过各院住的地方不同,咱们住的是紧靠着月池山的矿院。” “涟水峰的矿院可是个好地方,紧邻着月池山,水灵气最为充沛。商少爷把你安排进矿院,看起来是真的很倚重你啊。” 韩力说完话,加快脚步,追着前面的杂役弟子下山而去。 田林紧随其后的同时,目光却望向问道山及周边的山脉。 他注意到,如果月池山是主峰,那么环绕月池山的副峰拢共有六座。 除了问道山外,每座副峰,都有依山而建的栏杆式建筑。 这些建筑有的在山腰,有的在山脚。 山腰上住着的多是外门弟子,而山脚下住着的则全是杂役弟子。 田林如今要去的矿院,其实就在月池山旁边的‘涟水峰’山脚处。 这里雾气弥漫,周围植被异常茂密。 沿着山脚建设的吊脚楼上下,住满了杂役弟子又到处晾晒着衣服。 因为紧邻着月池山的悬瀑,瀑流声逼得韩力同田林说话时都要用吼的。 听韩力吼道:“跟我把东西放到库房,明天会有人来取黑沙石。我屋子旁边还有个睡处,今天你先住下,等明天一早咱们开始干活儿。” “咱们挖矿,是在哪里挖?” 田林吼完,就见韩力在竹廊上往月池山一指: “山腰上的悬瀑流下来,这大河里就到处都是水灵矿。咱们要做的,就是把河沙里的水灵矿淘出来——总之,明天的事儿明天再说!” 田林跟着他把黑沙石扔到了一个木屋子里,迎面正是那些先他们一步回来的杂役弟子。 那些杂役弟子嘻嘻笑笑着,有人同韩力打招呼说:“韩哥,要不要一起耍骨牌?” 韩力皱眉道:“你们进邀月宗来,到底是为了求仙,还是为了吃喝玩儿乐的?” 那人却道: “想从杂役弟子晋升为外门弟子何其艰难?咱们做华花郎时就已经够苦了,好容易进了仙门,当然要怎么痛快怎么来。” 韩力没有反驳那杂役弟子,只是出了仓库时跟田林感叹道: “大部分华花郎不远千里,宁死也想进入仙门。但等他们进入仙门,真正面对仙缘时,他们就忘记了自己华花郎的身份了。” 他同田林道:“苦难磨砺人的意志,但许多人不是被苦难打倒的,而是被安逸打倒了。他们再没了求仙的意志。” “又或者说,他们求仙的目的就是为了吃喝玩儿乐。如今每天只需做工几个时辰,剩下的时间都能吃喝玩儿乐了,那他们就懒得再冒死去求仙了。” “所以啊,我看华花郎求仙,真正难的不是进仙门。而是难在,进了仙门后不愿意再吃求仙的苦了。” “田林兄弟,你进邀月宗,是为了求仙来的吗?” 第三十一章 五行筑基法(求追读) 韩力并没有要求田林回答他的话,只是问了一句似乎毫无意义的话后,转身就上了山。 田林跟在韩力身后若有所思,两人沿着旁边的小径到了背后的一座木屋。 木屋是个大伙房,阵阵的肉香菜香从伙房里飘了出来。 韩力从兜里摸出了一把碎钱,又从碎钱里摸出了一角银子,同田林笑着道: “今天你头一次来,我请你吃一顿好的;咱们这邀月宗,伙食一向不错。这里的食材和手艺,是外面怎么也比不了的,你尝尝就知道了。” 田林被他说的真有了口腹之欲,笑着道:“我也瞧见了,咱们宗里这些杂役弟子,好像没有一个瘦的。” 韩力哈哈大笑说:“那是,他们在外面风餐露宿,在这里吃的都是补身的山珍海味。便是再瘦的人,几个月下来也该壮实了。” 说话时,他带着田林挤进人堆里,又凑到了窗口前同里面舀菜的妇人说:“二娘,帮我来条草神鱼。” 屋里的胖妇人显然和韩力熟识,她忍不住怪声叫道:“韩抠子,你也舍得吃五两银子一条的草神鱼了,不吃你的帽儿根了?” 韩力笑了笑,揽住田林的肩膀说:“今天矿院新来了个小兄弟,我这做大哥的,怎么都不能吝啬了。” 胖妇人扫了田林一眼,笑着说:“恁小的孩子,难为能进邀月宗。” 说着话,她从身后拿了个碟子装了条鱼,又特意多加了一勺汁儿。 等她把又一盘青菜装了碟放在了传盘上后,才把传盘并两碗饭递出了窗。 韩力一面传盘递给田林,一面道:“你把饭带回去,我先去会账。” 田林抱着传盘一路回了屋子,沿途不少矿院的杂役弟子都闻到了味儿。 有人说:“田兄弟,看起来你从山外带了不少钱来了啊?” 立刻有人说:“人家带多少银子来,同你有什么干系,难道你想抢他不成?” 田林一路进了韩力的睡处,那是一间不大的木屋,木屋除了一张木板床外还有一张桌子并几把竹制的椅子。 但田林的注意力却在床边的书箱上,和木墙的武器上。 他一眼看到书箱里放着的都是武学功法,而墙上挂着的刀、剑、弓、弩看起来保养得也极为不错。 “你会使枪?” 韩力一进屋,就看到田林的目光在一杆枪上停留,问了这么一句。 他见田林摇头,便道:“说起来,我在邀月宗别的本事没学到,十八般武艺倒是学了个全。你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来问我。” 田林顺势在他对面坐下,问韩力道:“咱们做杂役弟子的,能不能修炼仙术?” 韩力愣了愣,他想了想,道:“也不是不能修炼,不过需得到刘长老的赏识,又或者成为外门弟子。” 刘长老的名字田林是听过的,商少爷同田林说过,刘长老是涟水峰的峰主,是邀月宗为数不多的筑基后期长老。 田林又问道:“不知道刘长老赐下的仙术,是什么仙术?” 韩力道:“是一门练气术,名叫做‘五行筑基法’。据说要练金木水火土五种灵气,然后五行筑基得道。” 田林点头,他现在不缺五行筑基法,因为商少爷已经将这门法术传给了他。 他现在缺的是,如何堂而皇之的在众人面前修炼这门练气术。 “好了,先吃饭了,一会儿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韩力说话时,笑着夹了块儿鱼肉放进了田林的碗里。 听他道:“这‘草神鱼’长得像是草鱼,其实因为吸食了一定水灵气,也就变成了一种能增强内力的珍馐了。你在外面,绝对吃不到这样的珍馐。” 田林看着‘草神鱼’没有说话,因为在他眼里,草神鱼上有一条别样的词条: 【下下品水晶鱼,其灵肉蕴含水灵气,是练气士吸收水灵气绝佳的药膳,可食用】 看着这词条,田林问韩力道:“韩大哥知道水晶鱼吗?” 韩力惊讶了一下,接着说: “是商少爷告诉你的吧?水晶鱼,那也是咱们邀月宗的特产了。它只在月池山的月池里生长,是只有内门弟子才可以食用的灵肉。便是外门弟子,一个月也只得一尾水晶鱼可食用。” 田林默然,他尝试着夹了一小块‘草神鱼’放进嘴里。 这草神鱼只一入口,转瞬间就有澎湃的灵气冲入他的身体。 一瞬间,田林脸色发白,只能任由这灵气在体内四处乱窜。 所幸同酒馆里吃的‘伪黑蛟’一样,灵气在人体内并不暴虐。 即使没有功法引导,它们最终只会离开人的身体而不会损伤人的经络。 很快,这些水灵气顺着田林的毛孔钻出,只在田林的体表上附了一层不知道是汗还是水的晶莹水珠。 “田兄弟,你这是?” 韩力眼里带着一丝担忧,就听田林道:“韩大哥不用担心我,我只是没想到这草神鱼真有助长内力的效果。” 听了田林的话,韩力脸上重新浮现笑容,听他道: “这鱼确实珍贵,只可惜太贵了些。只这小小的一碟,却要五两银子。田兄弟你不知道,咱们在矿院做事儿,一个月能挣的银子也不过几两。” 田林听言心头一动,他想顿顿吃上草神鱼,势必得想办法挣银子。 不过,挣银子的事儿需要等明天淘过灵矿之后,再做打算。 “田兄弟,快吃菜。” 韩力说着话,给田林再夹了块儿草神鱼。 只是这时候田林不方便运功消化草神鱼带来的灵气,所以也不好轻易再动草神鱼了。 他反而伸筷子夹了一根所谓的‘帽儿根’来。 在词条显示中,帽儿根是一味能疗伤的宝药,所以田林食之只会觉得辛辣刺鼻。 他一时不动草神鱼,一时也不动帽儿根,韩力见状,感动道:“田兄弟不用替我省钱,左右不过只吃这一顿,难道还能把我吃穷了?” 田林笑了笑,不好解释。 韩力不再多劝,只是等饭吃完后,把一盘草神鱼端到了田林住的隔壁。 他把草神鱼往桌子上一放,道: “田兄弟你现在只有一流修为吧?虽然邀月宗的杂役弟子间并不相互争斗,但没有实力,难免还是会叫人看轻的。这草神鱼,合该让你补一补。” 田林同韩力拱了拱手道:“韩大哥往后有什么事儿需要我帮忙,尽管吩咐。” 韩力听言只是笑了笑,道:“屋里的被褥是我从伙房过来时给你带的,倒也没人用过。你屋子里觉得缺什么东西,明天再来问我。” 说完话,他出了门去。 此时天色已暗,皎月已经升空。 昏暗的山野间,只看见有灯火在林中穿行。 田林初来陌生环境,心情实在有些复杂。 他脑子里响起白天的钟声,又想起当初在断崖上,无数华花郎为了进这仙门,最后葬身在了断崖之下。 老头儿也是在钟声当中攀爬石阶,最后只有一颗人头留在了石阶下的血泊中。 “苦难挡不住华花郎,安逸也不应该腐蚀掉华花郎求仙的意志。” 他点燃屋子里的油灯,不再理会隔壁玩儿骨牌的的喧嚣声。 接着他把桌子搬到了木床前,先吃了一口草神鱼,接着回想着商少爷说过的话,开始尝试运转五行筑基法。 自古来修行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况且田林也没有把自己当成是什么天之骄子。 按照商少爷的说法,修行天赋从天灵根、双灵根、三灵根、伪灵根由好到坏而列。 天灵根是单一属性的灵根,而邀月宗最尊的天灵根是水灵根弟子。 他们修炼水行筑基法,只需要吸收水灵气就能炼出水真气。 田林修炼的五行筑基法,是给伪灵根的弟子修炼的。 伪灵根的弟子分为四灵根和五灵根,而五行筑基法要修炼出真气,则必须炼化糅合金、木、水、火、土五行灵气,才能成就五行真气。 这不但大大减慢了修行的速度,等将来想要筑基成道时,还须得想办法筑五行之基。 “商少爷说,五行筑基法既费时也费钱又费力。平常人是绝没办法在没有五行灵石的帮助下修炼成功的——那么,徐管事修炼的是五行筑基法吗?” 田林还记得徐管事能搓手成焰,那是一种能勉强催动真气的表现。 而徐管事又曾大吹法螺,说什么马上就能成为练气一层的大能。 可见徐管事是练出了一点儿真气的。 可田林在矿场上从没见徐管事修炼过,而商少爷也不可能给徐管事吃什么水晶鱼,也不可能给徐管事提供什么灵石。 那么,徐管事凭什么能修炼出真气呢? “或许,徐管事修炼的不是五行筑基法。” “又或许,商少爷有什么别的手段,能让徐管事不必吃水晶鱼,不必借用五行灵石,也能修炼出真气来。” 田林想起矿场的矿洞,那里面藏着商少爷的狗。 那只狗明明不是灵兽,却能轻松扑咬二流高手。 他又想起徐管事曾说过,矿洞里藏着关于商少爷的秘密。 “姓商的把我安排到矿院来,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打水灵矿的主意。只可惜,他要我为他做事,却直到我进了邀月宗,也没说过要我做什么事。” 田林闭上眼,再次尝试引导草神鱼带来的水灵气,帮助他冲击第一条经络的第一个穴位。 大半夜过去,田林即便是小口小口的食用草神鱼,也把一条鱼吃的只剩下骨头渣了。 所幸初学练气的人,只有在感应灵气时最费时。 但草神鱼省略了田林感应灵气的一步,帮他打通了第一条经络的第一个穴位。 田林隐约感觉得到,第一个穴位中似乎被注入了水一样,有着一丝可以忽略的胀痛感。 如果他是水灵根,又有水系练气术,完全可以直接炼化出水真气。 但他现在修炼的是五行筑基法,只能炼出五行真气来。 而要炼出五行真气,单纯将水灵气注入第一个穴位尚且不够,还得想办法引导金、木、火、土四种灵气进入第一个穴位中,再将五种相生克的灵气炼化成一股‘五行真气’。 “明天去伙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炼出其它四种灵气的食物来。” 第三十二章 商少爷的任务(求追读) 隔天天刚拂晓,问道山的道钟便开始在山间回荡。 田林刚翻身下床,韩力已敲响房门。 等田林打开房门时,就见韩力手拿着一个崭新的簸箕,抛给田林道:“快出门占位置,一会儿恐怕抢不到好位置了。” 田林拿了簸箕出门时,才发现屋子外已经没几个人了。 他发现所有人都光着膀子,卷着裤腿赤着足。 就在他要脱掉外袍时,韩力催促道:“别脱了,再晚就真的抢不到位置了。” 田林跟着韩力下了吊脚楼,耳边全是矿院杂役弟子们‘冲哦’‘快点儿’之类的呼喊声。 一群人争先恐后的挥舞着手里的簸箕,腰间缠着布袋,如鸭子一样挥动着‘双翅’跃入湍急的河流中。 “后来的排队,谁都别抢位置!” 先入河的几个汉子微倾着身子,抵挡着没腰的湍急河流。 他们五个排成一排,形成了一个人形河堤。 这五个汉子一入河,就把头埋进了河里。 等他们直起身后,河水变得浑黄了不少。 就见他们扬起簸箕,把一簸箕沉重的河沙倒入背上的背篓中。 但即便如此,他们仍不肯上岸,反而逆流上前一步,又一次埋头刨了一簸箕的沙装入背篓中,继续贪心前行。 紧随第一排五个汉子后面的第二排汉子亦复如是,只是他们跟在前排的汉子身后,铲起的泥沙明显不如第一排多。 更遑论那些迟到的,第三排,第四排的杂役弟子了。 田林同韩力赶到时,已经排到了第九排之后。 岸边还有几个背着背篓的杂役弟子,他们不着急下水,反而掏出旱烟吸了起来。 有人笑着打趣韩力道:“韩老大,往常就数你跑得最快,今天怎么来迟了?” 韩力跳入河中,从河里铲起微不可见的泥沙装入背后的背篓。 听韩力道:“你们与其打趣我,还不如赶紧下来干活儿挣银子。” 岸边抽着旱烟的几个杂役弟子毫不慌乱,他们笑着道:“反正都迟了,不如休息一天。只要明天勤快些,总能把今天的钱挣回来。” “哥儿几个,有谁要玩儿骰子的吗?” 他们几个聊了几句,竟然带着背篓拿着簸箕回了睡处。 韩力跟旁边的田林说:“他们总说第二天多挣一点,但只有吃不上饭的时候,才肯出来铲一簸箕——” 田林道:“韩大哥今天为了等我,所以才来迟了,兄弟真是对不住。” 韩力哈哈一笑,道:“这算不得什么,我下午勤快些,一样能把早上损失的挣回来。” 两人跟着前面的人一簸箕一簸箕的铲着河沙,直到前面几排的汉子,都因为背篓实在无法再装泥沙,被迫上岸后,他们才慢慢的排到了前面,由此所得的泥沙也越来越多了。 如此忙活了半个时辰,田林的背篓也终于装满了。 他学着韩力,上岸后把背篓里的泥沙单独倒在一处,紧跟着又排到了其他人的后面,继续前行。 也不过两个多时辰的功夫,一帮人就从门口的河流处铲到了瀑布前。 就听韩力喊道:“都不许再忙了,全都上岸休息。等河床泥沙再多一些时,下午再来铲。” 河里的汉子们恋恋不舍的上了岸,把背篓里的泥沙倒在属于自己的那片地方。 韩力跟田林解释道:“这口瀑布,每天都从月池山上带出泥沙来。那些泥沙里,就有水灵矿。咱们把水灵矿从泥沙里摘出来,到时候交给三管事换钱。” 三管事,田林已多次听到这个名字了。 田林没有问三管事是谁,他只是道:“我看一直没人监督,上面的人就不怕咱们把水灵矿私藏起来吗?” 韩力笑了,道:“咱们矿院挖矿的人,监工就是我啊!不过也没什么好监督的,因为水灵矿有毒,想要真正的变作水灵石,则需要交到三管事的手中经过宗门提炼。总之,咱们藏了没用,也带不出去。” 说完,他先拉着田林到了河岸边,指着一帮坐在河岸边筛沙子的人道: “他们现在就在筛水灵矿,如果运气好,一簸箕里能出一两水灵矿,那就能挣一两银子了。” 他话音刚落,一个筛沙子的汉子笑着道:“韩老大你真是我的祥瑞啊!你一来,我这里多了个水疙瘩!” 就见他小心的从筛子里拿起一颗砂砾,炫耀的在周围人眼前晃了晃说:“瞧,我这第一筛还没筛完,就出了个水灵矿。” “拿来我瞧瞧!” 韩力说着话,朝汉子伸手。 汉子把砂砾放入韩力掌中,韩力却将砂砾递给了田林,他同田林道: “别看这么小,也有几钱的分量。你好好认一认,往后你再想吃草神鱼,就得靠这玩意儿了。” 韩力戏谑的笑着,他今天去叫田林起床时,便看见昨晚上的那条草神鱼全成了骨头渣。 他当时没有调侃,怕田林不好意思,现在却忍不住拿这话打趣。 “这东西,肉眼看着不太好分辨,非得在河里摸爬滚打久了,才分得出这黑不溜丢的东西和其它黑不溜丢的沙子的细微差别。” 旁边筛沙的汉子说了一句,田林点了点头。 其实他眼里根本不用分别,因为词条已经显示了这‘水灵矿’被称作‘黑铁石’。 【黑铁石:下品炼器材料,能增强法宝硬度,不可食用】 “韩大哥,我已经记清水灵矿的模样了,咱们别耽误功夫,先筛沙子吧。” 田林把水灵矿还给了那个筛沙子的汉子,就见那汉子将水灵矿小翼的放进了胸前的荷包里。 韩力也不再在田林身上浪费功夫,只是拍了拍田林的肩膀道: “第一次筛沙子可以慢一些,等往后习惯了就好了。在矿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尽管来问我。” 田林点了点头,走到了属于自己的那座‘小山包’前! 比起别的杂役弟子所积累的沙石山,田林的沙石堆就是个小土包。 他拿着簸箕铲了一簸箕的沙子,也学着别人的样子来到水流不那么湍急的河岸边上盘腿坐下。 随着他迎着河水把簸箕放入水中,本来堆做一团的沙子便在簸箕里散开,沉沉浮浮了起来。 田林眼疾手快,在【黑铁石】的提示词亮起时,一把抓住那要溜走的小砂砾。 他从河道里铲出来的沙子实在不多,几簸箕筛下去,早上刨起来的沙石全都筛光了。 就这,也只筛出两个水灵矿,加起来恐怕也不过两三钱的重量。 田林把水灵矿放进了胸前的荷包,想了想拿着簸箕到了韩力那里。 韩力铲出来的沙石明显比田林多不少,他筛的又仔细费神。 田林几筛子筛完,韩力此时还在复筛第二遍沙子。 “韩大哥,要不要我帮你?” 韩力愣了愣,抬头看着田林问道:“你筛完了?” 田林点头,韩力还没说话,旁边的杂役弟子们都笑了起来:“年轻人就是没有耐性,你那样筛法,恐怕连毛也筛不到一根。” 韩力果然问田林道:“你筛了多少出来?” 田林从荷包里摸出那两个水灵矿,皱眉道:“恐怕也不过两三钱!” 此言一出,几个汉子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有人痛心疾首的道:“小田的沙子里肯定还有更多的水灵矿被他给漏掉了。” “哎呀,这么好的沙,你怎么不再好好筛一遍呢?” “筛掉的沙子呢?不会被你倒进闸口下面了吧?” 见田林点头,许多人都忍不住扼腕叹息。 韩力想了想,到底没有责怪田林,在田林问他需不需要帮忙时,他哪儿敢让田林帮他筛沙子? “你把你的荷包放我这里,先去休息一下,等吃过了饭,下午听我的哨子开工时再来取。” 田林看了看天色,这时候还不到正午,也就依言往住处走。 住处的吊脚楼上,此时几个杂役弟子正赤着膊输钱。 有人见田林走过,问田林道:“新来的,这么快就回来了,看样子是没抢到沙子吧?” 又有人要拉田林入座,说:“挣钱哪儿需要那么着急?反正也饿不死,不如空些时间出来同哥哥们玩儿两把。” 田林笑了,道:“我不会赌。” “没学过赌才对呢,你不知道新人手气最旺的吗?来来来,我教你,包你赢的。” 田林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这人手里挣脱,皱着眉回了自己的住处。 他开始闭目打坐,直到屋外响起越来越多的说笑声。 不多时,田林的房门被敲响,韩力已经穿上了衣服,在竹廊外道: “先吃饭吧,吃完饭再休息一会儿,等河床上有了更多的泥沙,就可以重新开工了。” 田林跟着韩力往后山上走,他同韩力道:“昨天韩哥你请我吃鱼,今天我请你吃草神鱼。” 韩力哈哈笑了笑,说:“我现在的武学境界已经不靠草神鱼来增补了,所以你的钱留给自己买草神鱼吃罢。” 他又提醒田林道:“在杂役院,你如果没有求仙的志向了,那就把银子花在吃喝上,千万别跟那帮小子们一样去赌,也不要把钱花在华花娘们身上。” 田林还没问,韩力已挤进了人群里去窗口找菜。 他照例只点了帽儿根,那是伙房里最便宜的菜食了。 田林摸了摸手里的银子,他手里的银锭是五十两的大银,不可谓不富了。 但商少爷给他这五十两银子,只是让他在杂役院立足用的,没说后面还会给他银两。 所以,五十两银子看似多,但只够他吃十顿草神鱼。 况且,田林现在的目标不止是草神鱼。 他在窗口看了一眼,目光被一条词条所吸引。 【三足小麒麟:下下品灵兽,或许千万年前有麒麟血脉,体内含有微弱的火灵气,可食用】 打菜的二娘看田林在人堆里探头探脑,似乎总挤不进来的样子。 她用菜勺在锅里‘哐哐’砸了两下,骂道:“都别挤了,让新来的先点个菜不行吗?你们这帮大男人,也不知道让一让孩子。” 那些汉子们也不在意,只是起哄说:“二娘看上小白脸咯。” 二娘‘呸’了一声,骂道:“再胡闹,小心我把口水啐你们的碗里。” 一帮人闹归闹,竟然真给田林腾出了个位置来。 田林这时候才拿定主意,指着‘三足小麒麟’说:“我要那个菜。” 二娘愣了愣,旁边的汉子们再次起哄了起来:“小男人这是想变大男人咯。” 田林不解,听二娘道:“小兄弟,这东西可贵,不太适合你吃。” 但后厨只有这道菜有火灵气,田林怎么可能放弃? 他拿出银锭道:“我看过价格,好像同草神鱼差不多,二娘帮我来一只吧。” 二娘无奈,给田林把菜夹在了碟子里,说:“这三足蛤蟆啊,你还是少吃点儿为妙。” 她也没有多说,但田林似乎明白了这三足蛤蟆的效用了。 他端了菜往住处走,那几个赌博的看到了田林,嗅了嗅鼻子道: “好小子,昨天吃草神鱼,今天又吃三足蛤蟆。你进宗门,果然带了不少银子来了吧?” 田林笑着问道:“怎么,难道你还想抢不成?” 昨天是有人代田林如此说的,今天田林实在不喜欢这尖嘴猴腮的人,于是主动说了一句。 那人脸色有些难看,田林也没理他,直接回了屋。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屋子里此时有个绿裳的少女坐在她桌旁。 田林脸色微变,看着小月道:“你怎么不经过我同意,就跑我屋里来了?” 小月冷着脸,目光在田林的传盘上看了一眼,比田林更生气的道: “少爷给你银子,不是让你花费在这种不三不四的东西上的,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田林根本不怕小月,他把传盘往桌子上一放,道:“你我都是少爷的下人,就算有什么错处,也轮不到你来说我。忘了身份的不是我,是你!” 小月气得怒目圆瞪,但她已经注意到屋外有人正在往这里面窥视。 她于是凑到田林跟前,咬牙道:“少爷要你尽快提升到宗师境界,再把韩力杀死。” 田林愣了愣神,道:“为什么要杀韩力,少爷同他有仇?” 小月皱眉瞪着田林道:“少爷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哪儿那么多废话?” 田林沉默了,小月道:“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凭你的武学天赋,再加上伙房那么多的补药。一个月的时间,成为宗师,暗算杀死韩力应该不难吧?” 第三十三章 登仙梯(求追读) 眼看小月就要走,田林扭头道:“我希望商少爷能够告诉我,他让我这么做的理由。” 小月愣住了,扭身怒视着田林,紧接着一鞭抽塌了田林旁边的凳子。 “少爷让你做事,还需要给你理由?你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了?” 田林看了一眼旁边断作两截的条凳,没有被小月的样子唬到,仍看着小月道: “我只要你把我今天的话告诉商少爷,他对我是杀是打,自然由他决定。” “好,我会把你的话原封不动的回禀少爷。但少爷的事儿,你可别忘了。” 小月说完,转身把鞭子往门口一抽,就听门外拐角响起一声惨叫。 那杂役弟子猝不及防,整个人都躺倒在地,嘶声哀嚎起来。 听到哀嚎声的韩力,也在此时奔出了房间,正看见从田林房间里出来的小月。 他拱了拱手,又指着地上的杂役弟子问:“不知道我兄弟哪里得罪了小月姑娘,惹得小月姑娘下此狠手?” 小月道:“下次叫他偷听时,别把脑袋离我那么近。若是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我怕他就再没机会这样躺着哭娘了。” 等小月扬长而去,那地上的杂役弟子才哭着说:“他两个在屋子里吵嘴,凭什么挨打的却是我?我又没看到什么,也什么都没听到。” 韩力皱眉让人把地上的杂役弟子抬走,自己则进了田林的屋子。 他见田林正在收拾板凳,上前皱眉道:“怎么回事,你们不都是商少爷的手下吗?” 田林也想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商少爷要自己杀韩力? 他把断掉的条凳扔到角落,道:“我进宗前,曾杀了她爹。大概因为如此,她才恼恨我吧。” 韩力听言倒吸了口凉气,他神色一阵变幻,最终摇头道: “算了,我也不问你同她父亲的恩怨。只有一点,你要在这涟水峰立足,以后多少躲着点小月姑娘。” “韩大哥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你跟我走得这般近,怕叫小月看见了,会连你也被恨上。” 韩力恍然大悟,紧接着笑了起来:“我和商管事都是三管事的人,商管事不会拿我怎样。况且小月因为你而牵恨我,我也不怕她。” “三管事?” 田林一脸疑惑,就听韩力道:“咱们涟水峰如今在宗的有四个管事,其中除了商管事外,另外三个管事都是刘长老的子孙辈。这三管事,就是刘长老的孙子。” 田林听得一头雾水。 按照他的猜想,商少爷要他杀韩力,多半是同三管事不对付。 但听韩力的意思,商少爷同他一样,都是三管事的人。 说完韩力扭头离开,田林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上前解释。 正午过后,韩力的鹧鸪声在外面响起,听韩力喊道:“开工了,抢不到位置不许怨别人!” 竹廊上一阵鸡飞狗跳,那些赤膊的杂役弟子们光着脚飞一般消失在屋里,只有那个挨了一鞭的杂役弟子还在隔壁‘诶哟’叫唤。 田林没有下河,他把桌子搬到床边,坐在桌子上夹了一块儿‘三足小麒麟’放入嘴中。 软嫩的腿肉瞬间充斥着田林的味蕾,他嘎嘣一口嚼断嫩骨,瞬间感受到火灵气充斥在身体里。 田林不敢大意,连忙运转‘五行筑基法’,火灵气沿着经络,在他第一条筋络的穴位中凝聚,与水灵气在穴位里开始相互纠缠了起来。 田林额头冒汗,所幸有五行筑基法引导,没让两种灵气在体内发生冲突。 整个下午,他都在屋子里打坐,终于把‘三足小麒麟’带来的火灵气尽数吸收。 可惜他修炼的是五行筑基法,不过,即便是功法不行,他这两日之功,也抵的过普通人一年之久。 毕竟,普通人哪有机会吃上‘水晶鱼’和‘三足小麒麟’? 下午,韩力没来找田林,而田林也没有去伙房买草神鱼和三足蛤蟆食用。 他第一个穴位已经不缺水灵气和火灵气了,缺的是金灵气、木灵气和土灵气。 只是这三种灵气,田林在伙房没有看到有什么食材能够补充的。 到得下午,道钟敲响,矿院的一帮杂役弟子也都下了工。 田林在食堂打了一点儿普通的饭菜,并没有再买草神鱼和三足小麒麟。 回程时,田林专门到了韩力的房间。 韩力对田林的到来有些意外,起身道:“田兄弟来了?” 田林把饭菜放到桌上,在韩力对面坐下问道:“韩大哥好不好奇小月找我做什么?” 韩力愣了愣,反问道:“这事儿跟我有关系吗?” 田林直言道:“小月受商少爷所托来找我,要我杀了韩大哥。” 韩力听言摇了摇头,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我同她主仆无冤无仇,他们要我性命做什么?” 田林皱眉,他以为韩力能知道原因,但看样子韩力也不知道商少爷为什么要杀他。 又听韩力道:“况且在我而言,整个涟水峰除了几位管事外,我自问没几人是我的对手。至于田兄弟你,我若没猜错,你不过刚入一流没多久吧?” 这也没什么好瞒的,田林点头道:“我确实刚入一流武境。” 韩力因而嘴角讥诮说:“那商少爷怎么会让你一个刚入一流的小辈,来杀我这个宗师?” 他觉得田林是想离间他,借他对付小月,只是这离间的也太拙劣了。 田林没有解释,道: “韩大哥这两天对我帮助良多,所以我不想在背后暗害你。今日我言尽于此,只是让韩大哥小心为妙——至于韩大哥你相不相信,那也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韩力看田林说的认真,忍不住道:“商少爷要你杀我,你为何告密?难道你就不怕商少爷责罚你吗?” 如果田林真服用了商少爷的痛心蛊,那他是绝不敢这样大胆的背叛商少爷。 可惜的是,田林服下的痛心蛊变成了炼体丹。 商少爷虽然是外门弟子,打杀了杂役弟子也有办法平事。 但小小的涟水峰也是‘水浅王八多’,商少爷是涟水峰唯一一个不姓刘的管事,其他姓刘却不是管事的刘家人,肯让商少爷犯错吗? “一来韩大哥不太可能告密,二来我不太想同韩大哥你刀剑相向——三来,韩大哥告了密,我就说是小月给我传信时太不小心,给门外的杂役弟子偷听去了。反正当时也确实有人偷听,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儿。” 韩力无语的看了田林半晌,他还是有些不相信的摇了摇头: “我横竖想,也想不出你能有什么本事杀我。若只是用毒,想来商少爷自己就有办法让我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去。” “我也想不明白商少爷为什么要我杀你,但小月,一个月后见不到你的人头,就要拿我问罪了。” “你打算怎么做?” 田林言简意赅道:“韩大哥既然不愿意同我一齐对付小月,那就帮我提升一下修为,让我帮你杀掉小月。” 他想杀商少爷,如今自然力有未逮。 但他杀小月,本就是计划中事,且并非不可行。 “你要杀小月?” 韩力起身,看了看左右,确信不会有人听到他们说话。 他又俯身到田林跟前,道:“不是我轻视你,只是凭你的修为,如何杀得了小月?” “杀不杀的以后再说,但我如果只有一流武境的实力,恐怕她真对我动手时,我也没法儿自保了。” 韩力皱着眉,他觉得田林的话是疯话。 一流境界和宗师不止时武技上的差距,还有修为上的差距。 这不是短时间的修炼就可以弥补的。 但他虽不受田林的‘离间’去对付小月,却也不想看着田林就这么死掉。 “好,我可以教你武技,不过你同你家少爷的事儿我不想掺和。” 韩力说完,坐回位置开始吃饭。 田林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可以确定的是商少爷同韩力绝没有什么仇恨。 杀韩力,肯定是为了谋其它的大事。 田林不知道商少爷要谋什么大事儿,但他不想为商少爷的阴谋而毁了自己。 要知道,徐管事曾说过,商少爷的矿洞里藏了大秘密。 田林对大秘密不是很感兴趣,只希望商少爷就算有什么野心,也千万不要波及自己。 所以最好能跟商少爷划清界限,甚至是直接把商少爷这个祸根直接除掉。 反正自己也早下了决心,有机会一定要拿商少爷的人头祭奠大刘还有张老大。 “小月姑娘的武学境界已是宗师级,且是比一般人还要强的宗师级。你想一个月追上她,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帮你想办法,仅是提升武技恐怕效果不大。” 吃完饭,韩力放下碗筷说了一句。 田林听言笑了,道:“一个月的时间,我想应该是够的。” 韩力听言想了想,在屋子里来回踱了几步,突然扭头同田林道:“如果你不怕被人耻笑,倒不如咱们一起去登仙梯。” “登仙梯?” 田林挑眉,他没听说过‘仙梯’。 “你知道咱们邀月宗的仙门吗?那儿有一个石梯,石梯有三个平台。能上第一个平台者,是武者踏入练气第一步,可从杂役弟子晋升为外门弟子。” 他没说入第二个和第三个平台如何,田林也没有问。 因为韩力提到山门时,田林就回想起无数华花郎上了山,最终坠入断崖。 又记起老头儿抱着铁索横渡深渊,最终人头从石阶上滚落,死不瞑目的场面。 仙凡永隔,人鬼莫入。 第三十四章 家乡,撞钟人(求追读) 隔天一早,韩力再次敲响了田林的门,在屋外喊道:“想一个月内成为宗师,那就要多吃宝药。要多吃宝药,不挣钱睡懒觉可不成。” 其实他敲响田林房门前,田林已经起床了。 几乎就在田林开门的同时,问道山上的道钟敲响了起来。 钟声一响,一帮人从屋子里跑出,各拿着背篓和布袋翻身跳下吊脚楼。 这些杂役弟子看起来普通,可个个都是宗师境界,凭田林如今的实力,是没法儿跟他们争先的。 “韩大哥先走,我跟在后头就来。” 田林说完一句,带上背篓,直接提着布袋翻身跳下木楼。 等他赶到河边时,前面已多了四排杂役弟子。 田林在韩力身后入河,做了第五排的淘矿人。 “过几天就是开市的日子了,大伙儿都给力些,多挣些银子,到时候就可以睡华花娘了!” 前面的汉子只一句话,一帮人浑身都充满了干劲儿。就连喜爱骨牌的那几个人,今日也没有躲懒,那尖嘴猴腮的杂役弟子,光着腿跳在了河里,笑着喊道: “有没有人跟我赌,看看今天谁挣的水灵矿最多?” “赌银子算什么事儿?你胡三如果有种,就拿你媳妇儿出来赌。如果你输了,这个月让你媳妇儿跟我睡怎么样?” “呸!” 说笑间,第一排的华花郎已经扎入了水中,舀起了第一铲泥沙。 昨天本来清干净的河底,经过一夜的瀑流,又积攒了许多从月池山上带出来的泥沙。 但可惜田林排在第五排,一铲下去并不见能攒多少沙石。 “小崽子,你行不行啊,不行就让爷爷来!” 后面的胡三跟田林有些不对付,他三番五次邀请田林上赌桌,但田林性子太‘孤傲’了些,不肯给他面子。 他又馋过田林两次肉,田林又太‘吝啬’了些,从没邀请他尝过一口。 平日他轻易不下河淘沙,今日田林算是撞在了他手里。 可惜,韩力在做监工,却不允许胡三欺负新人。 就见前面的韩力从河里冒出头来,扭头瞪了胡三一眼道:“行不行是别人的事儿,你崽子最好嘴巴放干净点儿。” 胡三不好跟韩力犟嘴,装作没听到韩力的话,自己把头先埋进了河里。 不多时他又笑着叫嚷起来说:“前面的该上岸了,你们挣钱,也该留口汤给咱们喝!” “谁让你们来的慢了些?淘灵矿各凭本事,想要多挣钱,下次自己跑快点儿吧!” 话是如此,前面的人在装满一背篓后,还是上岸给第二排腾出了位置来。 韩力注意到田林把背篓扔在了岸上,不再往河里铲沙了,皱眉道:“怎么?胡三惹你生气了?” 田林摇头道:“我没事,我只是觉得直接在河底捡水灵矿更方便些。” 他一句话,旁边的杂役弟子们都笑了。 “你要是能在河底捡到水灵矿,我媳妇儿送给你睡。” 胡三一句话,所有人都爆笑了起来。 田林也没有同别人争执,他把布袋拴在自己的脖子上,等前面又三排的人都积满了水灵矿上岸后,他一个猛子扎进了河中。 在第二三排淘沙,经常因为前面的人铲沙带起泥沙,搅得河水里满是沙石十分碍眼。 但在第一排,前面没有人搅动沙石,就显得清澈了许多。 田林一个猛子下去,几乎可以清晰的看到河底的动静。 他鼓着嘴憋着气,睁大着眼睛看着河底的提示词。 随着他双手轻轻搅动,一些藏在地下的提示词也都清晰显现。 田林对提示词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一般普通的东西并不会出现提示词。譬如普通的石头,普通的沙子,这一类东西没有任何功效。 但有毒的、或是能治病的、包含灵气的稀有物,则会出现提示词。 他在河底终于看到了‘黑铁石’,凭借着一流高手的武境,准确无误的将那水灵矿从砂砾中取出。 旁人看不清田林的动作,只看到田林在河里一阵狗刨,一帮人都笑了起来。 “你们说,咱们矿院有多少年没出过这么个乐子了?” “小孩子总有些奇思妙想,等玩儿够了也就老实了。” 一帮人看着田林玩儿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有人不满道:“小兄弟,你这样占着第一排,也该轮到咱们了吧?” 田林不铲沙,袋子永远也装不满,所以不需要上岸。 但这样一来,他这么霸占位置,第二三排的人如何甘心? 田林也不说话,一直到了靠近瀑布,他才站起身子不往水里潜了。 耳边‘轰轰’的瀑布激流声接连不断,从田林的视角看上去,整个月池山就像是一把剑直插九霄。 而在半山腰中,一个巨大的黑色洞穴里,瀑布如同白练一样倒挂向下面的潭底。 “这瀑布是从‘月池洞’里流出来的,月池洞里有小月潭,是咱们邀月宗唯一的福地。” 不知何时,韩力出现在田林身旁,一脸艳羡的看着高挂空中的洞穴道:“据说,小月潭是水灵气积成的潭水。在那里修炼一天,抵过别人在外面修炼一年。” 说完,他也不等别人反应,便叫道:“好了,所有人下工,都不许再淘了。” 在商家的矿场做事儿时,只有监工催着人上工的。 而在这里不一样,监工好像生怕把水灵矿淘光了一般。 一群人兴高采烈的上了岸,可很快接二连三骂骂咧咧了起来。 “今天怎么回事,我已出了第三筛了,却连一钱的水灵矿也没筛到。” 倒是有人说:“我运气好些,但也只得了二钱的水灵矿。” 他们开始分析:“难道月池洞里的水灵矿不多了,所以带出来的泥沙里,水灵矿的产量变少了?” 只有韩力没说话,拿着田林给他的布袋出神; 按照规矩,矿院的杂役弟子们当天淘出来的水灵矿必须交给监工,是绝不能自己带回住处的。 所以田林今天淘到的水灵矿,在临走时交给了韩力。 韩力在里面翻了翻,发现田林装进袋子里的一小捧‘泥沙’,竟然全是水灵矿。 这些个水灵矿,足有五六两之多。 “这些水灵矿,都是你今天在河底找的?” 中午吃饭时,韩力问了一句。 “我现在修为不够,找东西也不够熟练,所以只找了几两水灵矿。” 听了田林的话,韩力眼皮跳了跳,张了张嘴,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 下午,田林再次出工。 下午的河里的泥沙显然不如早上的多,田林翻找的仔细了一些,却也只找到四两左右的水灵矿。 “不应该啊!如果是月池洞的水灵矿在减少,咱们早该有所察觉了吧?” 有个杂役弟子把簸箕一丢,问旁边的几个杂役弟子说:“老几位,你们今天淘了多少?” 大家脸都都很难看,其中一人道:“不用问了,我今天只得两钱不到。” “那也不错,总比那个挨了小月一鞭子的赵四强不少。他这一鞭子,且得休息几天才能好得了。买药花费了不少银子不说,这几天是不能下河淘沙了。” 一群人打打闹闹,骂骂咧咧,只有韩力默不作声的筛着簸箕。 等下午吃饭时,他同田林道:“今天淘沙的人怨气很重,如果他们知道是你‘抢’了他们的水灵矿,恐怕会很不高兴。” 田林吃着帽儿根,问韩力说:“我分一点儿水灵矿给韩哥怎么样?” 韩力脸色微变,道:“我不是想跟你要好处,只是要你明白,你这样下去,往后不好同大伙儿相处了。” 田林面无表情,头也不抬的道:“我进邀月宗,不是为了和大家打好关系的。就像韩大哥你说的,我只是个华花郎,我进来是为了求仙来的,不是为了和大家吃喝玩乐的。” 听了田林的话,韩力没再劝,只是道:“好,今天晚上,我先带你去问道山登一登仙梯。” —— ‘咚~咚~’ 悠扬的钟声敲响,矿院的杂役弟子们便开始备油灯和蜡烛了。 虽说今天的淘沙成果并不理想,但一帮人在赌桌面前,所有人都变得开心快活了起来。 韩力同田林换了一身装束,配着刀,‘踩’着钟声下了吊脚楼。 田林虽然紧跟着韩力,但目光却望着问道山。 夕阳下的问道山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田林再次看到了问道峰顶,那凉亭下撞钟的人影。 “你也看到那个撞钟人了吗?” 韩力突然在前面问了一句,见田林点头后,他道:“我得来消息并不确切,只听说山上那个撞钟的,是咱们邀月宗的开山祖师!” “祖师?” 田林惊讶道:“撞钟这种事儿,只要一个杂役弟子就可以做,何必他亲自动手?” 韩力却笑道:“这你就错了,你以为那仙梯易登吗?自邀月宗开宗以来,好像没有人能登上问道山峰顶的。你往常看到邀月宗的飞舟,也都是绕过问道山而行—— 宗里杂役弟子都说,那是因为祖师爷在山上,所以不好让飞舟从他老人头顶过。但我曾看到,飞鸟横渡问道山顶时,便炸成一蓬血雾彻底神魂湮灭了。” 两人说话时已到了问道山脚,这时候钟声也已经停了。 韩力指着崎岖的山道说:“想要上问道山,不止这一条路。但上了半山腰,就必须经过山门的牌坊,登天梯上问道山。” 田林发现,比起其它山野,问道山不比月池山高,不似涟水峰陡。 但它有其他山峰所不同的地方,那就是问道山有一种别样的死寂。 这里除了花草树木外,既没有鸟鸣又没有兽吼,仿佛是一座没有生机的假山,而周围的花草树木也是上了颜料的塑料装饰物。 两人谁也没说话,一前一后沿着小径到了山腰。 不多会儿,田林看到了那熟悉的牌坊,还有牌坊对面的断崖。 他走到了牌坊前,伸手抓住了牌坊上缠着的铁索。 就在他扯断铁索时,韩力道: “每年都有一些华花郎跑到这里来,靠着铁索或者长木连接两岸的天堑路过这山门。运气好的人,没有登仙梯,而是直接沿着咱们来时的山径到了邀月宗,然后做了杂役弟子。 但大部分人运气都差,他们以为只要登上了这石梯,就能进入邀月宗;却不知道,这看起来普通的石梯,其实除了祖师爷外,历代掌门都不能登上峰顶。” “这问道山,是谁取的名字,又是谁‘创造’的呢?” 田林不相信这仙梯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之力,因为那仙梯人工雕凿的痕迹实在是太明显了。 “都说是祖师爷造的——你看这山门,这八个字,也是祖师爷所书。” 田林看着牌坊两边柱子上的字,正是‘仙凡永隔,人鬼莫入’八个字。 当初老头儿就是从这八个字中间走过,最后死在了石阶下。 不过,如今老头儿的尸体早已不见。 当田林的目光看向石阶时,韩力同田林道: “这石阶上九十九级会出现第一个平台,第一个平台下是凡人的仙梯;又九十九级第二个平台,是练气士的仙梯;最后一个平台是筑基老祖的仙梯。 咱们现在要做的,是登向第一个平台。不过有一点,不可冒进要知难而退。因为每一层石阶,都有一段杀伐!” 田林看韩力上了石阶,见韩力稳步拾级而上。 想了想,他自己也走到了石阶前,踏出了第一步。 当他上了第一层石台时,面前的韩力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六岁多的小男孩儿站在自己对面。 田林心头疑惑,等他看到小男孩儿拿着匕首冲向自己时,他手中长刀一挥,小男孩儿尸首分离。 那小男孩儿一死,田林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石阶上。 不过,上方的韩力此时已走了十几层石阶,身影渐渐要隐入云雾当中。 田林没再犹豫,继续踏上了第二层石阶。 第二层石阶场景又是一变,他发现自己置身在一处官道上。 官道有人打马而来,为首的官差一鞭子朝着自己落下。 田林长刀再次一扬,那官差整个人倒地不起了。 场景再次一换,这次田林出现在了一个集市上。 他人在比武场,对面站着个拿着长枪的大汉。 田林的目光没有看着大汉,而是注意到了汉子身后的集市牌坊。 看着牌坊上的字,田林神情微微动了动:“这地方,不正是‘我’的家乡吗。” 第三十五章 撞了千年的钟(求追读) 前身离开家乡数载,已记不清家乡的模样了。 但田林还是从前身的记忆中,找到了这个为数不多的、记忆犹新的市集:青云镇。 田林不知道在这石阶的幻境中,为什么会出现青云镇,但这时候也容不得他多想了。 因为对面的汉子,已一枪刺向了自己的面庞。 “这是个修了武艺的人!” 田林心里这么想,手里的刀一面拨开刺来的枪,一面斩向了这汉子的头。 幻境消失,他继续拾级而上。 终于在走到五十六级时,田林不得不停住了脚步。 从五十级往上,幻境中出现的人就不再是普通的练武者,而是真正的三流高手。 凭他一流武境的实力,三流武境的对手原本是不足惧的。 但他注意到了,从二十级往上时,每一层石阶都会对他的内力进行加倍的压制。 原本运行畅快的内力,在使用时会变得滞涩。 等到了四十层时,甚至不运转内力,石阶也会对他的肉体还有内力进行压制。 “这石阶除了练习搏杀技艺外,更大的作用是帮你打坐。新来的,你可别舍本逐末。” 一道声音响起,田林警惕的看着上面的石阶。 就见六十多层的石阶上,一个白衣青年闲庭信步的从上走了下来。 他嘴上带着笑,手里拿着剑。 田林在这白衣青年靠近时,心头警钟响起,连连向下后退了几步。 白衣青年见状,哈哈笑道: “你别担心我对你出手,那对我没有好处。你是跟韩力来的新人吧?我是剑峰的弟子,负责宗门锻剑的监工。以后有机会,来我剑锋找我顽。” 他真的没对田林出手,反而很客气的拱了拱手同田林道别。 看着白衣青年拾级而下,田林收回目光,尝试着盘腿坐在并不宽的石阶上打坐。 果然如白衣青年所说,在这里打坐,内力运转虽然缓慢滞涩,但每成功运转一次,便觉得内力变得精纯了几分。 “韩力让我来这里练武,原来是这个意思!” 田林醒悟,他也不知道自己打坐了多久,直到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走吧,修行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先回去睡一觉,明天再来。” 田林睁眼,身旁站着的果然是韩力。 他这才起身跟在了韩力身旁,再下石阶时,田林仍要一次破一个幻境而行。 如此‘下楼’,又耗去了半个多时辰。 “怎么样,感觉在仙梯上修炼,是不是和别的地方不同?” 韩力在牌坊处等了田林不知多久,这时候笑问田林道。 田林点了点头:“我虽没觉得内力有精进,但运行起来,却比平时更加流畅了。” 韩力道:“宗师与宗师之间的距离,有时候比宗师与普通人的距离更远。能靠着内力登顶第一个平台,就等若能用凡人之躯抵抗一名练气一层的修士。” 田林惊诧道:“真有这样的人?” “或许有吧,只是咱们并不曾看见有杂役弟子登顶过第一层石台。若真有杂役弟子能靠着内力登顶石台,诸峰的人恐怕也很乐意收这样的人做外门弟子。” 田林心头一动,他觉得自己并非没这个可能。 当前而言,他找不到能补充金、木、土三种灵气的食材。 但能补充内力的食材,在邀月宗却有不少,且个个都比葬魂花的功效大。 “明天,明天我再来一趟吧。” 韩力曾说,想要正大光明的修炼‘五行筑基法’,要么得到刘长老的青睐,要么是成为外门弟子。 得到刘长老的青睐对田林是个诱惑,如此来就不用再担心商少爷的威胁。 而成为外门弟子,田林倒有机会同商少爷争个高低了。 修真不容易,他一时间难找到食材。 但修为提升到宗师境界,于他而言却不算难。 两人沿着山径而下,靠着月光一直步行到了山脚。 他们刚走出林子没多久,就看到一个女子提着剑几个起落间就消失在了林中。 韩力艳羡的说:“动若脱兔,这就是修真者。不知几时,咱们才能得仙法,练真气?” 回了矿院住处,两人也不怕担心吵到别人。 因为他们回来时,那些个杂役弟子大半仍在赌桌上掷骰子,勾肩搭背的喝酒聊天。 有人见到了韩力,便喊道:“韩老大,又去登仙梯?” 韩力没有搭理,那人又看向田林说:“田兄弟,仙梯登起来多没意思?那就是仙门放在那里的摆设,我从没听说有杂役弟子登上去过。” 田林也没搭理这人,自顾自的回了屋休息。 隔天一早,韩力没再叫田林起床了。 但等鹧鸪鸟叫时,田林已飞奔出了屋子。 几个杂役弟子见田林出来,笑话田林说:“小家伙再练几个月,再来跟咱们比速度吧。” 说话时,这些个杂役弟子已经翻身下了竹廊,人已到了河岸。 田林终究慢了几步,但比昨天好上一些,竟然排到了第三排。 “他娘的,咱就不信今天能比昨天运气更差!” 前排的汉子说了一句,惹得韩力忍不住瞟了田林一眼。 田林老神在在,显得格外镇定。韩力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终究没说什么。 等到筛沙的时候,一帮人果然又怨声载道了起来。 中午,田林买的几碟菜全是增长内力的宝药。 【养元果,江湖中一流高手趋之如鹜的宝药,传说吸收了灵气,有锻体之效,可食用】 【雪蜜菜,有提炼内力功效,为江湖中不可多得的宝药,可食用】 【如意扇子花,伴雪山而生,吸食灵气而长,食一片涨五年功力,可食用】 说什么养元果、雪蜜菜和如意扇子花,其实就是黄瓜、竹笋和大白菜。 这满满的三碟菜,没有一样是荤腥,也只费了田林不到一钱银子。 但除了养元果外,田林并不吃雪蜜菜和如意扇子花。 他借着养元果的药效在院子里打拳,惹得几个喝酒的杂役弟子看了两眼。 下午,当韩力的鹧鸪鸟声音响起时,一帮人再次冲向了河水。 田林照样没有铲沙,所以走得最快。 但就在他要走时,胡三喊道:“站住,叫咱们看看你袋子里装的什么。” 田林皱眉,看着身前拦路的胡三道:“我凭什么给你看?” 胡三搓了搓手,他虽然天天赌博,但却是宗师级高手。 他要动手,田林如何挡得住? 所幸韩力的声音及时响起说:“胡三,你又不是监工,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检查别人的袋子了?莫不然,你是想抢我的位置?” 胡三有些惧怕韩力,但韩力自来对弟兄们都很好,所以他还敢据理力争。 就听他道:“自从这小子钻到河里乱刨一通以后,咱们的‘手气’越来越差了。昨天淘沙比往日少了七成,今天更是不到两成。若说他没动什么手脚,我是不信的。” 这时有人帮田林说话道:“小孩子能动得什么手脚?胡三,你不要因为别人不肯输钱给你,你就借机生事。” 这人话锋一转,忽然同田林道:“小林子,你把袋子打开给他看看。等他看过后再敢胡搅蛮缠,咱们大伙儿绝不放过他。” 田林的目光扫视了周围人一眼,发现所有人都看着自己。 他偏了偏脑袋,看向了韩力。 韩力正要帮田林说话,田林却抢先开口道:“这有什么?我袋子里装的是水灵矿,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他真就打开了袋子,从袋子里抓出水灵矿来。 看着田林手里的一小捧水灵矿,岸边的人都坐不住了。 “怎么可能?” 他们不肯相信,有人忍不住道:“钻到水底能捡到水灵矿?若这法子能成,我们早这么做了。” 也有人说:“在水里刨沙,水都浑了,就算是鱼眼睛,也没办法在一堆黑石子里找出一样颜色的水灵矿吧?” 田林皱眉道:“我跟大家一样时间起床,一样时间排队,水灵矿也是我凭本事自己赚来的,诸位难道要拦着我不让我下河吗?” 一帮人面面相觑,事关自己的利益,讲大道理当然没有半点作用。 田林拳头现在还小,谁会同他讲道理呢? “这样吧,以后你也跟我们一样背着背篓,用簸箕铲沙子淘矿,再不许像往常一样在河里翻水灵矿了。” 有人出言建议,田林却冷笑着说:“我铲沙子,哪里铲的过你们?这样下来,我得到的水灵矿岂不是最少的?” 那人便把脸色一厉,咬牙道:“你不照这法子做,那就别想来淘水灵矿,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 这情形田林早有预料。 当初韩力提醒他时,他就想过是否不把事情做的太过火。只要每天保持一定的量,让大家虽觉得收获减少了,但也在承受范围之内——那样一来,短时间内别人也不会怀疑到他身上。 可他思前想后,觉得这样做迟早也要暴露,到那时恐怕还是不会容他。 而他‘韬光养晦’十几天,每天只挣一两银子,十几天下来也不过只够买三条草神鱼的。 这费时费力,到头来仍然要与人决裂。 倒不如痛快些,先赚两天银子,等决裂后潜心修炼,那时候再跟这些人翻脸时,也没人说他无情。 “好,你们现在不仁,将来也别怪我不义!” 田林把袋子递给韩力,道:“韩大哥,今天的水灵矿你帮我收着,明天我就不过来了。” 韩力听言拽住了田林的手腕,道:“你不淘沙,以后吃什么?” 田林笑了笑,道:“我还有些家当,一时倒不担心饿死。况且这沙我也只是暂时不淘,将来总有一天会回来的。” 韩力还要再劝,立刻有人道:“韩老大,别劝他了。这小子给脸不要脸,你何必热脸贴他冷屁股?” 一帮人同仇敌忾,冷眼看着田林离开。 田林回得屋子,就见走廊上一个拿布缠着脑袋的人幸灾乐祸道: “小田兄弟,这下子好了。没理由你这个闯祸的天天发财,我这个倒霉的却淘不得水灵矿。你且等着吧,过两天我伤好了,也就可以小河淘沙了。” 田林没有搭理赵四,,而是直接换好衣服带上佩刀,直接去了伙房。 他又打了两碟菜,把拢共四碟菜用伙房借来的食盒装好,。 他打算接下来的半个月,都用商少爷给他的银两修炼内力。 其实修炼真气似乎可以加强战力,但不到四十两银子,够买几个草神鱼? 况乎现在能补充土、木、金的食材也没找到,找到了又绝对买不起。 但四十两银子,却够他一个月顿顿白菜加竹笋了。 —— “入宗师境,下来不需要几天。但想凭宗师境踏上第一层平台,不知道又要多久?” 田林提着食盒上了问道山的山腰,本以为这个时间段所有人都在上工,但没想到山门前已有人先他一步带着食盒来了。 那是个绿裳女子,面容清秀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左右。 她盘坐在茵席上,用食盒作临时餐桌,吃着一盘田林认不出是什么的飞禽,正小口小口的扒饭。 田林目光略微有些呆滞,确信自己的词条不是凭空幻想出来的。 他又扫了那食盒上的肉食一眼,就见词条显示:【下下品金翅鸟:蕴含金灵气的灵兽,喷雾而成毒,喜食人,可食用】 田林找遍了矿院的伙房,也没找到蕴含金、木、土三种灵气的食材,却没想到无心插柳,在这里看到了这所谓的【下下品金翅鸟】 他有心问女子,所谓的下下品金翅鸟到底是什么飞禽。 但想到昨天和韩力下山时,韩力曾指着女子的背影说过她是外门弟子。 田林不知道对方的脾性,却清楚如果惹恼了对方,自己不但打不过,甚至还有性命之忧。 犹豫了一下,田林到底没有上前搭话,而是提着食盒直接上了石阶。 吃饭的绿裳女子到这时候才抬头看了田林的背影一眼,她在田林的食盒上停留片刻,接着皱了皱眉。 大概是田林的到来搅扰了她吃饭的雅兴,她把菜和只吃了两口的饭装回食盒里,又把食盒藏在了山径旁的一棵树下,接着拿起剑,噔噔噔的上了石阶。 这次轮到田林看绿裳女子的背影了。 他只看到绿裳女子一步作两步用,只三四步就出现在了第十级石阶上。 等绿裳女子的身影消失后,田林不进反退,重新回到了山门前。 他左右找寻了一遍,终于在山径的大树下看到了被毡布盖住的食盒。 打开食盒,一缕饭香从食盒里飘出。 田林想了想,拿刀剔了一小块儿飞禽的肉藏在怀里,等把食盒放回原位后,这才提着自己的食盒,重新上了石阶。 仍是昨天的场景,仍是昨天的人物,田林一路用刀斩到了五十六级石阶,终于停住了脚步。 他自衬仍有把握进个一级,但保守起见,他没有冒这个险。 当初老头儿人头落地的情形他还历历在目呢,这石阶的一层层幻境看似是假的,可一旦粗心大意,说不得就要人头落地。 田林在五十六级的石台上盘腿坐下,这时候就听得道钟声音响起。 他抬头看了一眼望不到头的石阶,虽然迷雾挡住了他的视线。但他敢确定,那顶峰的凉亭下,必有一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人正在撞钟。 “邀月老祖到底是死是活?是活的,为什么千年来不肯下山?如是死的,他一个金丹老祖,都死了为什么要跑到山上敲这一千年的钟?” 田林有些想不通,索性打开食盒把几碟菜全拿了出来。 他带着食盒在幻境中一阵打斗,早把食盒里的菜给颠的散座一团。 望着油滋滋的食盒,田林也不挑剔。 他直接夹了一片‘如意扇子花’,本是蔬菜的‘如意扇子花’却有绵软的肉感,半点没有大白菜的味道。 单说口味,其实就完全值价了,更何况这一片就能帮他增长五年的功力? 田林吃下一片立刻开始打坐,尽管有石阶的压制,但他仍感觉到‘如意扇子花’的药效在石阶的压制下慢慢变成了他的内力。 他的修为,肉眼可见的精进了。 第三十六章 第一个石台(求追读) 几碟菜,田林吃了足有两个多时辰。 他没有收拾食盒和菜碟,先拿毡布擦了擦油滋滋的手,紧接着踏上了第五十五级石阶。 石阶幻境中,五个二流高手团团围着自己,哈哈笑着,嘴巴不时的闭合朝‘自己’说着什么。 可惜田林在幻境中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从第一级石阶到现在,所遇到的人和物,似是活人又像是进入了无声的影片当中。 忽然,五个二流高手朝着自己冲了上来。 田林手起刀落,五个二流高手已倒成了一片。 “现在的我,有七十多年的功力了吧?” 如意扇子花药效很强,但吃到后面也会像葬魂花粉一样,慢慢的减弱药性。 但田林只短短两个时辰,就增加了二十多年的功力,进步不可谓不神速。 按他估计,如意扇子花药效虽然减弱了,但还能帮他继续提升功力。 只要再吃几天,宗师修为是唾手可得的。 想了想,田林没有就此停住脚步,仍是一阶一阶的拾级而上。 终于,他在六十三级石阶时终于停住了脚。 又听得上方的石阶上有下楼的脚步声响起,就听一个青年轻咦一声道: “原来是田兄弟,不错啊。昨天只是五十四层,今天就敢上六十三层了。” 田林记得这佩剑的白衣青年,昨天他说过他是剑峰杂役院的一名监工。 田林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姓名的,只好道:“昨天还没有多谢师兄的指点呢。” 白衣青年笑了笑,道:“大家都是背井离乡求仙的华花郎,本来就应该相互帮助,又有什么好感谢的呢?不过时候不早了,为免碰到那几个脾气暴戾的外门弟子,我劝你早点下山。” 田林听言愣了愣,拱手再次道谢。 他目送白衣青年离开后,想了想也跟着下了石阶。 一路下六十三层,等他提着食盒到了山门处时,便瞧见韩力正在山门处打坐。 似乎感觉有人靠近,韩力睁开眼,待确认来人是田林后,他才道:“我看你在第六十级修炼,所以没有打扰你,先行下来等你了。” 田林道谢后,问韩力说:“我刚刚碰到昨天的那个剑峰弟子了,他同我说,晚上这个时候很危险。” 韩力听言道:“你说的那个白衣青年应该是白夜,他一身武学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至于说危险,或许是他对外门弟子的成见吧。” 田林听言皱眉,听韩力的意思,这个叫白夜的对外门弟子没有好感,认为外门弟子都是坏人。 但韩力好像意见不一样——不过,想到韩力平时的为人,他确实是个胸怀磊落的汉子,或许韩力眼中的世界,总是阳光且积极向上的。 “无论如何,天色也晚了,咱们先回去再说。” 田林虽然不知道白夜的为人,但他是个没多少安全感的人,觉得早点回家比较安全。 两人下山,韩力忽然同田林道:“白天的事儿你不必放在心上,明天一早还和我一齐去淘沙。其实只要你占的不多,大伙儿也不会说什么。” 多?河沙里的水灵矿,田林一人占了都只会嫌少。 等他到了宗师境,有把握以一敌多的时候,才是他回去重新‘谈判’的时候。 说到底,他自己是很缺银子的。 没有银子,从哪里找草神鱼和三足蛤蟆? “淘沙的事儿韩大哥不用劝我了,哥哥若真想帮我,能不能帮我查一查这东西是什么肉?” 田林说话间,从怀里摸出剔下来的飞禽肉。 这时候黑灯瞎火的,即便有些山头上亮着灯,但也照不到这问道山上来。 韩力只摸了摸,道:“这倒像是飞禽的翅膀,只是我眼里飞禽的翅膀长的都相同,没法子判断出它到底是什么飞禽的肉。” 田林道:“这是我上山时碰见的那个绿裳女子的食物,我趁她不在,偷偷剔了一小块儿下来。” 韩力听言脸色微变,停下脚步瞪着田林道:“江湖中随意动别人的食物乃是大忌,田兄弟就不怕被人怀疑你下毒吗?” “只要韩大哥你不怀疑我要对人下毒,那就没什么事儿。除你外,我谁也没告诉!” 他之所以要把自己‘偷食物’的事儿告诉韩力,一是让韩力知道这食物的来路,便于韩力的调查;二是希望韩力调查时,尽量别被绿裳女子发现。 他相信韩力的为人,在自己坦诚相告后,在调查时,反而会主动帮自己规避风险。 “这事儿我可以帮你,只是以后这种事儿不能再做了。” 韩力责备完,又好奇的问道:“这飞禽难道有什么特殊之处?兄弟你为什么调查它?” 田林便道:“这飞禽看起来不像是灵肉,却惹得外门弟子都吃它,想来一定有什么不俗之处。” 韩力觉得田林的猜测有些牵强,到底没有说什么。 他把这小块儿带着骨头的肉揣进了怀里,道:“明天一早我会拿它去问二娘,她在伙房干了这么多年,也认得各峰的厨娘。想来你查‘飞禽’的这点事儿,肯定难不住她。” 两人回了屋子,都没有说话。 隔天一早,一帮杂役弟子在鹧鸪声中扑向了河水,这次田林果然没有参与。 他仍去伙房打饭,提着食盒再次上了问道山。 让他意外的是,昨天碰见的那个绿裳女子竟然先他一步出现在山门处。 她仍坐在茵席上,手里捧着碗。 田林扫了一眼她食盒上的菜,却失望的发现这盘菜只是普通的‘草药’。 田林确信自己没有注视太久,但余光却注意到了女子微蹙着眉头。 显然,她不但察觉到了田林的到来,而且很讨厌在吃饭的时候,又或者即便是不吃饭的时候,也不喜欢别人在她旁边。 田林没敢打扰她,提着食盒直接上了石阶。 他这次直接上了六十三层,在六十三层处打开食盒,把已经冷却不少的饭菜取了出来。 就在他刚扒没两口菜时,绿裳女子的身影在下面出现。 只见她身躯轻盈,起落间已出现在了六十级石阶处。 显然,她也发现了田林。 但也不过在田林身前的食盒上扫了一眼后,就一个起落直接跃到了七十级的石阶。 望着绿裳女子消失,田林摇了摇头,又多吃了几口菜,这才开始打坐。 如意扇子花的药效确实小了不少,但田林消化的速度也比昨天快,带来的菜也比昨天多。 他如此胡吃海塞又一刻不停的修炼,终于在消化完所有的药力时,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这次能走多少级?” 田林想了想,提着刀开始拾级而上。 他发现,越是往上,路便越是难走。 等到了八十二层时,他终于惨白着脸停住了脚步。 而也在这时,九十五级的石阶上,四道目光都投向了田林。 “呵,多少宗师的杂役弟子都放弃登山了。没想到,今次却多了个二流的小子爬到了八十二层来。” 第三十七章 小月再上门(求追读) 先说话的是个老头儿,他盘腿坐在靠左的位置,一身青袍又有风吹动的三尺胡须,看起来像是个得道高人。 但田林知道,这老头儿恐怕是宗师高手,却不曾练出真气。 “小兄弟,就在八十二层止步吧。再往上,是宗师修为才能踏足的地方了。我劝你修为到了宗师级,再尝试着登山。” 老头儿旁边,是个肥胖的女子。 这女子拴着围裙,看起来像是个厨娘。 “哈哈,我就说田兄弟你不一般。这才多久?就从六十多层到了这八十二层来了。看样子,我以前低估了你的修为了。” 白衣青年白夜也在,而他旁边的正是韩力。 韩力冲着田林点了点头,指着前方的第一百层石阶道:“那就是第一个平台了,多少杂役弟子只能眼馋,却不得其门而入。” 田林顺着韩力所指,看着夜幕下的那处平台。 皎洁的月光把那平台映的泛白,而那平台上只有一张案桌。 从下往上,并不能看见案桌上放置着什么。只觉得那案桌看起来普通,却有种古朴的悠久岁月气息。 “诸位,你们继续修炼,韩某先行一步了。” 韩力感叹完,带着田林慢慢下了石阶。 两人一路到了山门处,韩力仔细的看着田林,过半晌后才忍不住道:“你说你要杀小月,我直到昨天也以为是个笑话。但今日你出现在八十三层,我却有些信了。” 田林毫不讳言道:“大概我武学天赋确实不错,再加上每天有药补进益,所以修行也就突飞猛进。” 顿了顿,田林道:“想必,我再要不了两天,就能达到宗师级了。” 韩力听言皱眉道:“小月真让你杀我?” 田林点头,韩力道:“我同她无冤无仇,同商少爷也无冤无仇,她为什么杀我?若说为了利益,我同商少爷都是三管事的手下,我们的利益应该是相同的——所以,田兄弟你是不是领会错了小月姑娘的意思?” 田林听言索性道:“韩大哥是三管事的人,商少爷真的是三管事的人吗?我不是想离间商少爷和三管事,只是人心隔肚皮。这事儿,不如等我杀了小月后,韩大哥去问问三管事吧。” 他说不想离间商少爷和三管事,其实就是想离间商少爷和三管事。 只是这事儿他希望暂时先不要打草惊蛇,一切等杀了小月后再看情况而定。 就在韩力皱眉时,田林笑着岔开话题道:“我明天或许就能到宗师境了,到了那时候,想请韩大哥讨教两招。” 韩力回过神,强笑着点了点头道:“如果你能打败我,也就有把握杀小月了。” 田林确实不敢轻易同小月动手,他不知道自己和小月的具体差距。 但按照韩力的说法,小月不是他的对手。 而如果自己能打败韩力,那么再同小月动手便有了把握。 两人这才下得山径,也在这时,韩力从怀里掏出昨天田林给他的肉递还给田林道: “二娘说,这不是鹰燕就是鬼头燕,一向都是剑峰的伙房喜欢抓这两种飞禽下厨。” 田林便问韩力道:“不知道这两种飞禽贵不贵,咱们伙房会不会卖?” “贵是不贵的,只是咱们伙房没几个人喜欢吃这东西,所以也没得卖。兄弟若想尝尝味道,倒不如明天我找二娘帮你从剑峰伙房带一份来。” 田林立刻拱手道谢,两人回了矿院就各自分开了。 只是田林还没回屋,那边一个满脑子缠着布的汉子走了过来。 就见那汉子拔掉嘴里的烟杆,同田林道:“姓田的,小月姑娘刚刚来找过你。托我给你带个话,让你明天留在屋里等她。” 田林愣了愣,问汉子道:“她没说明天几时过来?” 那汉子只是嘿嘿笑着不说话,田林皱眉看着那汉子,想了一会儿又露出笑容道:“我知道是我累的哥哥挨了一鞭,哥哥有什么不满,兄弟我在这里赔个不是。” “免了,咱可高攀不上你这个弟弟。” 田林看他背身而去,便道:“好,那就烦哥哥明天告诉她一声,叫她到问道山上找我!” 那汉子在门口止住脚步,扭头诧异的看着田林到:“你不等小月姑娘?” “是她找我,又不是我找她,我等她做什么?” 汉子见田林要关门,忙扣住房门道:“你若不等她,我怎么好同她交差?若她迁怒我,你要我怎么办?” 田林反问他道:“哥哥怕什么,她找我的晦气,总不能给你来一鞭吧?” 汉子听到‘鞭’字,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 他的脸现在还缠着布,可隔着布他也能摸到脸上的‘沟壑’。 “兄弟,她明天早上找你,你一定要等她,耽搁不了多长时间的。” 田林没说话,砰的把门给合上了。 “总不会是催我杀韩力吧,这才几天?” 田林一面解刀,一面把食盒放到了桌旁。 隔天一早,道钟响起,一帮人呼吼着冲向了河水。 田林开门时,诧异的看到那赵四正守在自己的门口。 “赵哥这是在我门口站了一夜?” 就见赵四眼神凶厉,抬手挡住田林的去路,道:“今天你说什么也不能走,陪我在这儿等小月姑娘来了再说。” “你还受着伤,站这一夜不累吗?” 田林问完,赵四却道:“一夜工夫算得什么?只要不让你跑掉,站一夜也不值当什么。” 田林无语,他压根儿没打算跑。 见赵四挡着路死活不让他出门,田林索性也就放弃了。 凭他现在的实力,还不是宗师境的赵四的对手。 他在屋子里盘腿打坐,也没用多久,只听得一声鞭响,紧接着听得赵四的惨叫声在竹廊上响起。 田林起身,瞪着小月道:“无缘无故的,你怎么动手打人?” 小月冷笑道:“你以为找了帮手,就可以吓住我?” 赵四在地上连饭打滚,哭着叫道:“小月姑娘,你不要误会,我不是他的帮手。” 小月皱眉,意识到自己或许是想岔了,但她怎么可能认错? 只冷冷的对地上的赵四道:“那你也不该挡我的路!” 赵四没说话,田林已开口道:“行了,你也不用拿他作筏子,来给我下马威。说罢,找我什么事儿?” 小月把赵四呵斥走后,这才冷眼看着田林道:“你不是问为什么要杀韩力吗,我帮你问过了;少爷说,韩力是三管事的人,所以杀了韩力能讨二管事的欢心。 等你杀了韩力,到时候他再使些力,让你成为这矿院的监工。到那时,你拿着矿院的水灵矿去给二管事效力,想办法成为二管事的心腹。” 田林沉默了半晌,道:“商少爷要我做二管事的心腹,又有什么图谋呢?” 小月道:“这不是你该打听的——你要的答案我已经告诉你了,现在轮到你告诉我,你还要多久才能杀死韩力?” 田林摸了摸肚子,想了想道:“我天赋虽然还算不错,但商少爷给的银子不足以让我购买更多的药膳——” “你敢趁机索要好处?” 小月柳眉倒竖,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鞭子。 田林反问她:“凭你都不一定对付的了韩力,如何让我在没有药膳的帮助下杀掉他?就算是用计暗算,这也不太可能吧?” 不等小月说话,他又道:“如果你肯给我二百两银子,或许七天后我就能杀死他。” 小月脸色阴晴不定,最终道:“我只有一百八十两,明天我把银子给你。但七天后,我要见到韩力的项上人头!” 田林看她要走,立刻又道:“我进宗门来,手里的刀仍是矿上的。那匕首,也不过比普通的铁器好一些。若是能有一口好刀,便更有把我帮少爷办事了。” 小月脚步顿了顿,最终道:“好,七天后我来给你送刀!” 她人离开,就听隔壁赵四骂娘道:“姓田的,咱们两个势不两立!” 第三十八章 最后的四步(求追读) 大概姓赵的知道不是小月的对手,所以挨了小月的鞭子也不敢还嘴,最后把账都算到自己头上。 田林也无所谓赵四的咒骂,他回了屋子换了身衣服,直接取了佩刀后到了伙房。 田林相信韩力会同二娘的交情比自己深厚,所以没有提起‘飞禽’的事儿,只等韩力中午吃饭时同二娘开口。 而他自己则照例点了‘如意扇子花’和‘雪蜜菜’,又装了食盒提着往问道山而去。 临近问道山下,山上的钟声开始敲响。 田林在山脚远眺山上的凉亭,仍是只能依稀看到撞钟人的身影。 邀月宗里有传言说,邀月老祖早就死了,问道山上的撞钟人不一定是邀月老祖。 但不管那撞钟人到底是活着的邀约老祖,亦或者是邀月老祖的尸体,再或者是另外不明来历的人—— 总之,整个问道山都显得十分古怪。 这多年不曾有人登顶的仙梯,到底是阻拦着人上山,还是阻拦山上的人下来呢? 田林觉得,不能够登顶,未必是什么坏事儿。 钟声停止时,田林终于上了半山腰处,让他意外的是,这次没在山门前见到那个绿裳女子。 田林也没多想,而是提着食盒直接到了八十二层。 他这次备的菜比昨天又多了不少,便连饭也没有准备一碗。 如此吃吃喝喝闭目打坐,不知不觉天已经彻底黑了。 脚步声从下面传来,田林看到了那个昨天出现的青袍老人。 青袍老人拄着拐,一步一步到了八十二层时停了下来。 他笑眯眯的看着田林,道:“小伙子,做华花郎多久了?” 田林还没说话,便听昨晚的胖妇人声音响起说:“苟老头儿,他是韩力的人。你若动什么歪心思,小心韩力找你算账。” 那青袍老人不屑的冷哼一声道:“我怕他韩力?他要找我,随时放马过来,我在药峰等着他!” 话虽如此,青袍老人还是放过了田林,拄着拐杖往上走去。 那边拴着围裙的胖妇人同田林笑了笑,田林冲她拱手表示感谢。 等胖妇人也上去后,田林想了想,还是坐在了八十二层继续打坐。 他看似闭着眼睛,实则随时保持着警惕。 也不知过了多久,下面再次有脚步声响起。 韩力同白夜竟然同时上山,他两个越过田林所在的石阶后,一步步走到了九十五层。 等韩力的身影出现,田林这时候才开始有所动作。 他尝试着踏上了第八十三层,那九十五层的四个人都被他的动作给吸引了,齐齐望向了八十三层的田林。 就见田林身子在八十三层微微一晃,但不多时就站稳了身子。 “这家伙,以前真的是一流武境吗?” 白夜忍不住看向旁边的韩力,而韩力则面无表情,实则内心颇为震惊。 “他今天,怕不到十五岁吧?” 胖妇人毫不掩饰对田林的惊叹:“你们见过十五岁的宗师吗?我是从来没见过的。” “十五岁的宗师也是有的,但都是皇室宗亲。老夫曾经有幸见过两个,没想到在咱们邀月宗也见到了。” 苟老头儿嘴里说着话,眼睛看着田林,似乎对田林更感兴趣也更欣赏了。 唯有八十三层的田林没有说话,他仍然一步一步的朝着上行。 而他每一步,都显得极为困难。 终于,田林在九十层停住了脚步。 只听得‘噗’一声响,他的肩头莫名其妙的裂了个口子。 就在韩力脸色微变时,田林也睁开了眼睛。 他脸色些微惨白,冲着上面的四人道:“看来我的修为也就止步于此了。” 韩力放松下来,哈哈笑着道:“不着急,我想要不了多久,你就能到这九十五层。又或许,咱们中,你有极大的可能可以走上第一个平台。” 韩力这话一出,那边的苟老头儿脸色一变,但很快就化作微笑说:“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咱们邀月宗要出一个由杂役弟子晋升成功的外门弟子了。” “是啊,多少年了啊!这上面最后的五步,不知道难住了多少武林高手。” 韩力扭头跟田林道:“你知道吗,就这最后的五级阶梯,前后不知死了多少宗师,以至于到后来再没人有勇气往前踏出一步。” 田林受他语气感染,也把目光看向了四人前面的五级石阶。 原来,面前这四人不仅仅是因为实力不够,不能再往上走。 也因为他们心有怯意,怕踏出那一步,便会死无葬身之地。 他们想,再等等,等更有把握时,再踏出那一步。 “好了,诸位,今天时间不早了,我和田林先行告退。” 韩力冲三人拱了拱手,接着下楼带田林往石阶下走。 越往下,田林也表现的比以往轻松了不少。 到最后,他已能跟上韩力的脚步,极快的速度到了山门处。 “我看那个苟老头儿好像对我面色不善,也不知道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他。” 田林到了山门时忽然开口,韩力听言想了想道: “这老头儿在九十五层等了十多年,枯坐了四千多个夜晚,却始终不敢上那九十六级阶梯——他想找个替死鬼扔上去,看看九十六级阶梯的杀招是什么。” 田林听言不信道:“他当时跟我搭话时,我还只在八十二层。他等我到九十五层,要等多久?” “多久他都愿意等,他都等了四千多个夜晚了,还怕再多等个几百天吗?” 韩力不屑的撇嘴道:“鼠辈胆小,你信不信即使你‘帮’他探了路,他一样不敢迈出那一步? 他在求仙的路上早就怯了,其实也早都想从仙梯上退下来了;只是看着近在眼前的仙路,他又不肯甘心,不肯甘心前面那九十五步的艰难。我估摸着他什么时候想通了,修为才能再有进步,才有机会走上平台。若他一辈子想不通,将来恐怕就会成为九十五层楼上的一具枯骨。” 说完话,韩力忽然‘锵’的拔剑,看着田林道:“你不是要我助你修炼武技吗?现在你已到了宗师境界,那就向我拔刀吧!” 第三十九章 开市(求追读丫) 田林长刀出鞘,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皱紧了眉头,看着韩力手中原本属于自己的刀,忍不住道:“原来,宗师和宗师之间真的有很大的差距。” 韩力笑了,他把刀抛还给了田林,自己也收刀回鞘。 似乎怕打击到田林,他拍了拍田林的肩膀,揽着田林下山: “你功力窜进的快,但武技实在太普通了;我说你不可能一个月杀死小月,就因为内功难练,但外功也难修啊!” 提到小月,田林想起今天小月造访的事情。 但他已改变主意,不想怂恿韩力去对付小月了。 商少爷要田林杀韩力,凭此夺得监工的位置,又用韩力的人头,向二管事邀功,以此成为二管事的心腹—— 田林不知道商少爷为什么要自己取信二管事,多半是为了帮他做探子。 田林也不清楚商少爷到底要在二管事身上谋划什么。 但取信和向二管事邀功,不一定要杀韩力。 他只需要让韩力把监工的位置让给他,再杀小月邀功二管事也是一样的。 小月虽不是监工,但却是商少爷的亲信,地位绝不在韩力之下。 商少爷既然是三管事的人,那么自己得罪商少爷,不比杀韩力更讨二管事的欢心? 即便自己杀小月,达不到这样的目的,那又如何? 不过是死了个小月罢了。 “依着韩大哥的意思,我要杀小月,还要先练武技?” “刀法是要练的,有时间你可以炼体。除此外,内力也要加强修炼。” 韩力说:“反正,距离一个月还有二十多天。” 哪儿有二十多天? 也不过六天时间了。 田林心里开始默默筹备起来,跟着韩力回了屋子。 隔天一早,田林还没出屋,韩力就已经敲门跟他道:“中午你不要走,等三管事下山发银子。” 等田林从屋里出来后,就见韩力在竹廊下喊道:“今天是开市的日子,也是大伙儿领工钱的时候,所以照例休息一天。” 一阵欢呼声起,廊上廊下所有人都兴高采烈。 又见韩力脸色一沉,开口道: “我也不怕大伙儿嫌我啰嗦,我就再说一次——领了银子,你们买衣吃饭也没什么,但最好不要花在华花娘身上。有那钱,攒起来寄回家里不好吗?” 他话说完,便有在廊下抽旱烟的人回答:“韩老大,咱这样的单身汉子,是家里没了人才出来的。咱们想寄回去,可也得家里有人收啊!” 又有人说:“我出门已经几十年了,家里有没有人还两说。就算是有人,也找不到可信的人帮咱们带钱回去。” 还有人道:“我出门倒是只有二十来年,但老子娘恐怕已经死了,媳妇儿估摸着也跟人跑了。钱寄回去,给她奸夫用吗?” 一帮人说说笑笑,没谁在乎韩力的话,只是快到正午时,也不见山上有人下来。 田林跟韩力打了个招呼,自己去了伙房。 那边二娘看到了韩力,从小蒸屉里拿出两碟菜来道:“小田,你韩大哥说你想吃鹰燕和鬼头燕。” 田林的目光看向两盘肉,指着词条显示的【下下品金翅鸟】问道:“二娘,这是鹰燕还是鬼头燕?” 二娘道:“这是鹰燕,同鬼头燕一样难吃的要死。唯一的好处就是能让人晚上睡觉的时候有个好梦——你尝尝鲜就得了,这东西用处不大可也要四两银子一只呢。” 田林从兜里摸出银子,在接过二娘手里的菜时,把银子放在了小蒸屉上。 “等我拿回去尝尝味道,往后或许还要拖二娘帮我买些鹰燕吃。” 他后面道过谢,带着鹰燕和鬼头燕离开了伙房。 比起鹰燕,鬼头燕的词条又有不同。 【耀阳丹:蕴含有火灵气的下品灵丹,是修炼耀阳指的辅助丹药,亦可少量恢复火真气,可食用】 “耀阳指是什么指法?” 田林回屋时并不着急食用修炼,而是出门找韩力问了一句。 可惜韩力也只是摇了摇头,道:“世上的武学太多,我只听说过少阳指和参合指的,却没听说过耀阳指。” 也在这时,通往伙房的山径上有人连跑带跳下了山来,嘴里喊道:“三管事带着账房来啦!” 几乎瞬间,矿院的人都‘嚯’的起身,就听韩力喊道:“都站好咯,念到你们名字时再站出来。” 田林跟着矿院的人排成了七个小队,把个不大的空地站的满满当当的。 不多时,就见一个身材略显肥硕的中年男子下了山来,身后还跟着个穿着长袍的老头儿。 中年男子人一出现,不需韩力吩咐,一帮杂役弟子都齐齐喊道:“我等见过三管事。” 那胖子却只看了韩力一眼,问韩力道:“人都到齐了吧?” 见韩力点头,他又问:“老二没找你麻烦吧?” 韩力忙道:“二管事再没来过矿院了。” 胖子说:“那就好,他若再打水灵矿的主意,你就叫人来找我。好了,发银子!” 胖子言简意赅,杂役弟子们都欢呼雀跃。 就见那长袍老头儿拿着戥称,念名字后一人发得一袋。或多或少,每人至少也有个几两银子。 田林只做了两天,却有七两银子之多,比一小半人竟还多出几两来。 胡三忍不住语气泛酸的看着田林:“你这几两里面,不知占了大伙儿多少便宜!” 田林看了胡三一眼,并不搭理对方。 眼看胡三还要再说,韩力呵斥道: “你成天赌博,自己不肯下河挣钱,如今看别人比你多,你倒是嫉妒起来了。再闹事儿,别怪我这做监工的不给你面子!” 胡三没再说话,他抓着手里的银子,想了想往伙房跑去。 他虽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但他媳妇儿在伙房却没偷懒过。今日开市,正是要花钱的时候。 胡三离开,杂役弟子们开始呼朋唤友,商量着要买些什么,又要去哪里玩。 韩力看没人同田林搭话,就问田林道:“有没有什么东西想买的?错过了这次机会,再开市就要等半年了。” 田林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自个儿要买些什么,如果韩大哥不介意,就带我一齐去瞧瞧。” 韩力笑了,道:“好,不过你先等我半个时辰,我要去山上支一笔银子。” 田林登韩力走后,自个儿回了房间打开食盒。 一股丹药的馨香和一阵烧肉的肉香混杂在一处,惹得田林口齿生津。 他坐到床上,先夹了一块儿‘鬼头燕’。 鬼头燕入嘴,却没有半点肉味,反而带着丹药的质感。 田林咬碎‘丹药’后,似乎有一团火顺着他的喉咙冲进了他的身体。 那药力冲破他的少阳经络,最后在他的食指中‘嗤’的冲出,化作一小撮火苗又很快熄灭。 这火苗没有什么威力,唯一的威力就是他的食指肿了一圈。 田林皱了皱眉,不再继续吃鬼头燕,转而夹了块儿鹰燕放入嘴中。 他不知道原本的鹰燕是什么味道,但自己吃的这‘鹰燕’,分明不像二娘说的那样难吃,反而肉质鲜美,绵软可人。 他感受着这下下品金翅鸟带给他的金灵气,立刻运转五行筑基法,引导着这金灵气进入自己的第一个穴位。 这下下品金翅鸟只吃了半碟,他第一个穴位的金灵气便已经充裕了,如此他又依依不舍的把菜装回了食盒里。 此时日头已有些偏西,按理早过了一个时辰,但韩力直到现在也没有出现。 田林想到韩力要上山领监工的月俸,心头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虽然三管事管着矿院杂役弟子的工钱,但真正给监工们发月俸的,却不是三管事。 “好了,田兄弟,咱们现在可以出发了。” 田林正在担忧时,韩力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他松了口气,紧接着开了门。 却见韩力还是穿着早上的那身衣服,但与早上不同的是,他此刻的左脸肿的极高,脸上还留着深深的巴掌印。 就见韩力对田林扯起一个笑容,道:“早知道会耽搁这么长时间,就不叫你等我了。所幸太阳还没下山,咱们还能逛个一两个时辰。” 第四十章 监工的位置 “是二管事做的吗?” 田林知道山上有四个管事,但同三管事敌意最大的,就是那位二管事了。 果然,就见韩力点了点头。 他一面前头走着,一面跟田林道: “二管事性子暴躁,打骂人是常有的事儿。好在我帮三管事管着水灵矿,所以三管事还是护着我的。” 田林听言道:“就因为韩大哥你帮三管事管着水灵矿,所以二管事才不喜欢你呢。” 这事儿韩力如何不清楚? 他笑着道:“监工这个位置,每个月能多十两例银,挨顿打还是值得的。行了,这事儿不用再说了。” 他不想说,田林偏要开口: “韩大哥一个宗师,何必在乎一个监工的位置?依我看,这监工的位置,不如让给我来。” “你来?” 韩力顿住脚,冷眼看着田林:“你想抢我的位置?” “韩大哥如果舍不得监工那十两月俸,小弟可以帮韩大哥补上。” 听了田林的话,韩力笑了起来,只是他半边脸肿的老高,所以笑容显得格外狰狞。 “我虽然省吃俭用,但若想要银子,凭我监工的身份,还用得着每天跟那些杂役弟子排队做活儿?” 他同田林道:“我知道你比其他人的求仙心思更重,以为做了矿院的监工,就能成为三管事的心腹。但我告诉你,矿院的监工,从来都不是三管事的心腹,而是用来替三管事受过的。” “等我做了监工,我就投靠二管事。” 田林说完,韩力冷笑道:“矿院是三管事在管,你在三管事的手下给二管事做事?我怕不到一年,你就会死的很难看。” “那韩大哥在三管事手下做事,就能活得很好吗?” 田林追上了韩力的步伐,在韩力背后道: “这其实是一次机会,一次韩大哥你抽身的机会。你把位置给我,等将来涟水峰查账时,缺了多少水灵矿都可以算到我的头上。” “这种事儿我不需要你帮我,等你什么时候能够打过我再说吧!” 两人很快赶到了临时搭建的鬼市,韩力‘退位’的事儿也就谁都没提了。 看着山谷中人来人往的商贩,韩力脸上有了一丝笑容。 他指着谷中的草棚还有一些木楼,同田林道: “这些临时铺子每半年开一次,那些依附邀月宗的小家族,每半年都会拉来一些货品进来售卖。比如你以前效力的商家堡,就是其中的一员。” 田林跟在韩力后面,目光先是在几处木屋上停留。 果然,他很快发现了一间挂着商家堡门匾的木屋。 只见那木屋前摆着香料、胭脂甚至还有黑沙石。 围在商家堡门口的,除了些女杂役弟子外,还有一些称量黑沙石的杂役弟子。 “外门弟子也会来鬼市吗?” 田林的目光在人流中一个绿裳女子身上扫过,听韩力道: “邀月宗开市,除了方便普通的杂役弟子换取衣料和日用所需外,也方便外门弟子购买一些宗门并没有的东西。” 他道:“你不要小瞧这些来鬼市交易的人,他们虽然大部分是普通人,但他们的老祖,多是曾经在邀月宗做过外门弟子的练气士。 因为有着练气士的老祖,所以能搜集些奇珍异物。而这些奇珍异物,是在宗门里不方便出门的外门弟子所需要的。” 他说完话,竟跟着绿裳女子朝着一处小茶楼走去。 就见绿裳女子上了小茶楼,而他却在茶楼柜台前停下身,问柜台后的伙计说:“小哥,赵家马帮今年走不走衢州通河县?” 那柜台后的伙计抬头看了韩力一眼,忍不住笑道:“原来是韩大哥,半年不见,韩大哥风采依旧啊。” 这话田林只觉得好没营养,甚至感觉对方是在讽刺韩力。 因为韩力那张脸肿的太明显了,真正明眼人都能看出韩力挨了揍。 说什么风采依旧? “真对不住,整个衢州从前年闹血教一直到现在,咱们马帮没有那面的生意,所以是去不了的。” 那伙计说完,韩力脸色焦急说:“不知道咱们这鬼市,有谁要往衢州去的吗?” 那伙计有些自矜的说:“不是咱吹嘘,邀月宗周围最大的马帮就是咱们赵家。我赵家马帮不敢走的地方,便没有人敢往那里走了。所以啊,韩大哥死了这心吧—— 小弟我说句不好听的话,您也不必再往家里送钱了。依我看,衢州已经是血教的天下了,嫂夫人现如今多半凶多吉少。您的银子寄回去,恐怕她也受用不了。” 韩力脸色一变,田林抢先韩力一步同那伙计发火道: “你开门做生意,既然知道自己的话难听,又何必说出来恶心人呢?” 那伙计根本不怕二人,就在他要说话时,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在楼梯口响起道: “小五,带你出来不是给家里闯祸的,还不快给两位仙师赔罪?” 那小五还没有赔罪,韩力先一步道:“是我心里太着急,该赔罪的是我才对。” 那叫小五的伙计便顺势低下头,既不赔罪也不说什么风凉话了。 也在这时,那个下楼的中年男子同旁边的绿裳女子说:“下人不懂事,让韩姑娘见笑了。” 绿裳女子扫了田林和韩力一眼,显然认得经常上问道山的两人。 不过,她同两人也没什么交情,所以只扫了一眼也没说话,只是跟中年男子说: “我的事儿就拜托赵师兄,请务必帮我留意一下能治疗‘癔症’的丹药。” 绿裳女子出茶楼时,田林和韩力也顺势出了茶楼。 听韩力强笑着说:“都怪我,让兄弟你平白无故得罪人。” 田林却道:“那也没什么,他赵家马帮半年来一次鬼市,我也不过半年来一次鬼市,轻易碰不得面。” 韩力便道:“这次本来是带你来逛一逛的,倒为我的事儿先后耽误了两次。说罢,你想买些什么,我带你去买。” 田林能买什么? 他对衣物不感兴趣,只想找能补充‘木灵气’和‘土灵气’的东西。 一圈逛下来,反倒是能补充水灵气和金灵气的东西看到了两样,唯独木灵气和土灵气的东西却没找到。 田林大失所望,但等夕阳西下将要闭市时,他还是大包小包的带了不少水果离开。 鬼市中不知多少杂役弟子恋恋不舍。 他们从几间木楼上走下,那楼上全是一帮穿红戴绿拿着手绢的女子。 田林就见二楼有个女子弹琴,不知是哪个女子带头轻唱起来: “妹在河边浣衣裳,水往东流,去见我的那个郎;郎打出门求仙去,十多年来,可还记得华花娘——” 这曲子田林听过,是在出矿场杀徐管事之时,张老大带他去的那间酒楼里,一个小酒娘曾唱过这首曲。 田林那天叫她去官道上等徐管事,也不知她没等到徐管事后,会不会又回到那家小酒馆。 “这些华花娘,出门寻夫,到头来为了生计,她们或被骗、或是主动依附一个鸨头,一路各处卖身寻找自己的丈夫。” 韩力说:“但正如华花郎求仙一样,真正成的能有几个?而他们要找到自己的丈夫,比华花郎求仙更难。所以多半后面人老珠黄,被鸨头丢到路上不明不白的死了。” 韩力说的凄惨,但田林却没有悲天悯人的感受了。 他唯一感觉到的,不过是求仙的残酷,也坚定了他求仙的信念。 “韩大哥,今天先回去休息,明天咱们再出来吧!” 韩力从赵家的铺子出来后情绪都一路不佳几次晃神,他今天也没心情再上问道山了。 田林回屋后,自己提了食盒,又带了一些东西去了问道山。 他觉得,凭他今天在鬼市上淘到的东西,足以一晚的时间就达到韩力的修为。 第四十一章 重新淘沙(求追读) 田林今次淘物,一些用不上的暂且不提,只‘无花果’极为珍贵。 等他上得八十二层后,便拿起‘无花果’塞进了嘴里。 甘甜的汁液充斥着他的味蕾,澎湃的药力瞬间游走于他的全身。 田林把这药力引导在丹田中,内力开始已极快的速度增强着。 “田兄弟也真是奇了,每次见到你,总能看见你吃东西。” 白夜的声音在八十二级响起,他笑看着田林布袋里的水果,问道: “这桃儿是在鬼市里买的吧?个儿挺大的,能让哥哥我吃一个吗?” 田林睁眼,道:“白大哥请自便。” 白夜拿了个桃子,搓掉上面的茸毛尔后道: “这桃子让我想起了我家乡,我家乡的桃子比这个还大,比这个还甜。” 实则他还没吃,怎么知道手里的桃子是甜是酸呢? 就听他‘咔吧’一声咬了一口,紧接着皱着眉把嘴里的桃子吐了出来。 “田,田兄弟牙口倒不错。这桃子,也不知怎么长的这么酸!” 他说完话,拿着缺了口的桃子上得九十五级石阶上,接着把手里的半块儿桃子往上一扔。 那桃子一上九十六级石阶,瞬间被刀光斩成了齑粉。 田林从白夜身上收回目光,接着继续吃着无花果补充内力。 他也不知道修炼了多久,直到一袋的桃子全被他消化后才睁开了眼睛。 再看九十五级的石阶,胖妇人和苟老头正在上面打坐。 田林起身,九十五级石阶上的三人都睁开了眼。 他们看着田林上了八十三级,又看田林上了八十四级,再看田林上了八十五级。 直到田林在九十级停住脚步后,三人才松了口气。 几人都沉默了片刻,白夜最先哈哈笑道: “田兄弟真是个武学奇才,当初韩力说你极有可能从杂役弟子成为外门弟子,我还不信。如今见了,你确实比我们三个机会大得多。” “那也未必,从九十级往上,可不是靠内力就能走上来的。” 苟老头儿脸色阴晴不定,道:“这世上大半人初时惊艳,到后来又泯然众人——” “没关系,田兄弟现在才十五岁,仍有大把时间慢慢登这仙梯。” 白夜说到此处,意味深长的道:“不像某些人,行将就木,恐怕到死也不敢踏出九十六级那一步。” 苟老头儿豁然起身,瞪着白夜道:“你什么意思?我不敢上九十六级,难道你敢上?” 白夜笑了笑,起身看向了苟老头儿。 眼看一场大战将起,胖妇人忙起身挡在两人中间道: “二位,说来大家也是老相识了,没必要为了一两句话就大动干戈。” 苟老头儿冷哼一声侧过身去,不再搭理白夜。 白夜仍只是笑了笑,取下腰间的佩剑,忽然踏上了第九十六层。 一瞬间,数道目光望向了白夜,就听白夜上了九十六层后道:“九十六层何足道,九十七层又何足惧?” 说完话,他已到了九十七级石阶上。 “你,你什么时候上的第九十七级?” 苟老头儿不敢置信,白夜居高临下的斜睨了苟老头儿一眼: “似你这种无胆鼠辈,那是一辈子别想上九十六级的;至于我,我在韩力上九十八级时就跟上了九十七级。” 他语出惊人,那胖妇人也忍不住说:“韩兄弟是什么时候上的第九十八级?” 看众人都有些不信,白夜道: “韩力前年就到了九十六级,去年就上了九十七级。至于九十八级,是昨天刚上去的。” 田林皱眉,其实每天他都是最早来修炼的人。 但他压根儿没注意到韩力登梯,也或许是他太专注的原因。 “上了九十八级,只差最后一步了。看样子,咱们四个中,韩兄弟真的要成为外门弟子了。” 胖妇人神往道:“那可是外门弟子啊。” “是啊,那可是外门弟子啊!” 苟老头儿说了一句,脚已伸向了九十六层。 可就在大家的凝视中,他本来将要落下的那只右脚,顿了顿后又给缩了回来。 他道:“不急,不急的,我还可以再修炼一段时间,等有把握了再上去!” —— “这下,是没把握打过韩力了。 田林有把握上九十五级,但到了九十五级大概率也只是同韩力的战力持平,这还是因为他吃了其它‘宝药’锻体了的缘故。 但如今的韩力,已经到了九十八级,距离最后一级也不过一步之遥了。 田林完全没有战胜韩力的把握。 “但我打不过韩力,还打不过其他人吗?” 隔天一早,当鹧鸪声响起时,田林跟这众人冲到了河边。 见田林没有带背篓,有人抓住田林的胳膊道:“小子,不是说过不——” 那人的‘不’字没说完,田林反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田林忽听得耳后有风声响起,他头也不回的一脚踹去,身后响起一声痛呼。 “怎么说,你们要一齐上吗?” 田林把手里的人也一把扔了出去,环视着周围的杂役弟子们。 这些杂役弟子都面露惊讶,脸上带着迟疑的神色。 唯有脸上伤口已经结痂的赵四这时候喊道:“大家一起上,咱们这么多宗师,难道还怕了他不成?” “都不许动手!” 韩力走了出来,沉着脸道:“你们在这里打架,是想找我的麻烦吗?” 说完话,他看向了田林。 但不等韩力开口,田林抢先道:“当初他们赶我走时,我让韩大哥你不要插手。如今我要回来,韩大哥不帮我没关系,难道要帮他们再赶我走吗?” 韩力满腔的劝解之言被田林给堵住了,一时间涨红了脸,只能扭头同其他杂役弟子说: “我只同你们说一句,谁也不许在我面前闹事。” 那些杂役弟子纷纷不满的道:“照他那样‘淘沙’,我们一天能分到几个水灵矿?” 韩力道:“淘水灵矿是各凭本事的,只要他没有违背矿院的规矩,凭他怎么做我也没理由插手。” 那边田林道:“当初大家赶我走时,可没谁管我委不委屈。现如今我回来了,你们又凭什么叫屈?” “好了,都别废话了,大伙儿开始干活。” 韩力一句话说完,算是终止了这场闹剧。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田林下河,只能跟在田林的屁股后头。 韩力未免矿院的杂役弟子们偷袭,一面铲沙,一面注意周围杂役弟子们的动静。 一帮人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虽说背上铲的泥沙并不曾减少。 可每次看到田林从水里冒头,他们就觉得背上的泥沙越来越不值钱,泥沙里的水灵矿越来越少。 今次的淘沙,所有矿院的杂役弟子都失去了往日的高兴,唯有田林是个例外。 “好了,收工!” 韩力喊完这一句后,一帮杂役弟子们如释重负的上了岸。 他们迫不及待的开始淘沙,而那边的田林则把布袋交到了韩力手里。 韩力只掂了掂布袋的重量,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 听田林笑着道:“我现在也是宗师了,在水里憋气的时间足够长,眼力也比当初更好。” 他没说他淘了多少水灵矿,但等他走后,周围的那些杂役弟子们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有一个汉子连淘了几遍沙子,最后一气之下把沙子带簸箕一齐掼进了河中,骂道: “他这样搞,咱们还能淘到水灵矿吗?” “他娘的,辛辛苦苦挖了一早上的沙,没有一筛能出水灵矿的。” 又一个汉子说完,望向韩力说:“韩老大,他的水灵矿放在你那里了。你说说,他挖走了咱们多少水灵矿了?” 韩力没说话,按规矩每个人每天淘了多少水灵矿,是只有监工自己能知道的事情,也禁止淘沙的杂役弟子们互相打听。 “好,韩老大既然不肯说,又不肯帮咱们,那咱们大伙儿就去找三管事告状。” 那杂役弟子刚说完,便有人道:“三管事才不会管这事儿呢。三管事只要每天收到的水灵矿足额,只要能保证他从中贪墨的水灵矿不少,他是不会在乎谁帮他淘的矿的。” “那就找商管事,姓田的不是商管事的人吗?” “你都知道姓田的是商管事的人了,还去找商少爷?” 接连两次主意被打回,那汉子急了,道:“这不行,那不行,那找谁做主?” “不如去找小月!”赵四眼珠一转,献计道: “田林和小月那疯婆子虽然同是商管事的人,但疯婆子似乎很不喜欢田林,这事儿我瞧得真真儿的。” 众人面面相觑,觉得赵四的主意似乎不错。 便有人道:“只是,咱们派谁去找小月姑娘?” 说完,那人看向了赵四:“赵四兄弟,咱们这帮人,只有你跟小月姑娘打过交道,有不小的交情,看样子要劳你上山一趟了。” 赵四脸色大变,摸着脸上的疤骂道:“你们哪只眼睛看到我同那疯婆子有交情的?不去,说破大天,就算打死我也不去。” 便有人厉声道:“好,你不去,就别怪咱们把你背后骂小月姑娘是‘疯婆子’的事儿说出去—— 咱们不打死你,只怕小月姑娘是不会放过你的。” 赵四脸色一变,忽然觉得脸上的疤又开始疼了,大抵是进了水,伤口还没彻底好的缘故。 第四十二章 回家(求追读) 赵四肩负着重任,整个下午都显得心不在焉。 田林也注意到了周围的气氛不对,他本以为那帮杂役弟子经过了早上的‘颗粒无收’后,会在下午对他进行新一轮的反击。 不曾想,不但没有人挑衅他,反而都显得十分克制忍让。 尽管筛子里筛不出水灵矿来,也没有人抱怨,还像是突然间认命了似的。 田林把目光看向了赵四,就见赵四眼神飘忽,被田林盯得手里的沙都漏进了河里。 “韩大哥?这是我下午的水灵矿。” 田林没有试探这些杂役弟子的想法,他把腰间的布袋解了下来,直接递给了韩力。 在所有人的目视中,田林回了自己的住处,又换衣服取银子直接到了伙房。 伙房的二娘看田林过来,道:“田兄弟,今天伙房添了个新菜色,你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 二娘说话时,将小抽屉打开。 田林扫了一眼,道:“劳二娘费心了,下次再有新菜品请务必提醒我一声。不过这碟菜不是我要的,所以今天照例还是来一碟炒笋吧。” 他现在不吃‘如意扇子花’了,因为如意扇子花虽然能帮他精进内力。但其效果远不如‘无花果’来的强——田林如今来伙房,只是想看看新菜品里面有没有补充‘土’‘木’两种灵气的食材。 只要有这两种食材,他就能修炼出五行真气了。 从伙房出来,田林提着食盒直接上了问道山。 就见问道山上的绿裳少女坐在茵席上,端着碗偏头看了田林一眼。 田林忙从她食物上收回目光,提着食盒直接上了石阶。 绿裳少女比他先上问道山,田林并不为此感到惊讶。 倒是苟老头比他先到,这就让田林意外了。 “小子,你修炼的时什么魔功吧?” 田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前几天晚上光线太暗的缘故,他从没注意过苟老头的眼睛。 但今天在天光之下,他只看到苟老头儿的眼睛好像是渗血了一样通红。 “我修炼了什么魔功?” 田林不动声色的在九十五级处坐下,有条不紊的打开了食盒。 看着田林先端出来一碟炒笋,又看田林从食盒里翻出一个桃子,苟老头说:“你修炼的不是魔功,怎么这么快就到了九十五级?” 田林道:“你怎么知道我先前没有隐藏修为呢?” “你隐藏了修为?” 苟老头将信将疑的看着田林吃菜啃桃,他忽然道:“我看你是血教的探子。” 血教? 田林抬起头,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了。 开市时,他跟韩力往赵家铺子时,赵家的小厮就说过,衡州已是血教的天下。 “血教是什么,是邪教吗,是修真者吗?” 苟老头盯着田林,似乎要从田林的神色中瞧出破绽来,可到底还是没能成功。 他叹了口气说:“血教不是咱们赵王朝的正统仙门,而是一帮华花郎组成的邪教;他们没有灵石,就用人血来炼丹。是朝廷和仙门捉拿的对象——” 他嘴里说着血教的残忍,但眼中却是一脸的艳羡。 他道:“你知道吗?修真者分为天灵根、双灵根、三灵根和伪灵根。像天灵根还则罢了,那些三灵根和伪灵根的人,去哪儿凑四五种灵石修炼?但血教不同,血教不论是什么灵根,修炼的都是血真气,也只需要血丹就能够增强修为。” “但这种血丹需要杀人炼血,练气期时尚如此。等要筑基时,不知要杀多少人才够呢。” 田林说完,苟老头却瞪着眼道:“求道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连天都可逆,又何惜几千几万条人命?” “苟前辈向道之心果然甚坚呢!” 田林玩味的笑看着苟老头,苟老头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还是‘正派’人士。 他冷哼一声,起身拂袖下了石阶。 也与此同时,本来在山门处吃饭的绿裳少女上得山来。 就见她在九十五级停住脚步,盯着田林的食盒看。 田林心头隐隐升起不安来,却没想到绿裳少女竟然转身又下了山,不多会儿也提着她的食盒直接越过田林,上了往第二个平台的仙梯。 田林皱眉,看着绿裳少女消失的背影,心头只觉得莫名其妙。 他想不通绿裳少女为什么要学他提食盒上仙梯,只好自顾自的修行。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似乎听到了有对话声传来。 等他睁眼时,天色已完全黑暗,只听白夜在九十级处问韩力道:“韩兄弟,到现在,你还不敢踏出最后一步吗?” 韩力在九十八级处背对着几人,所以谁也瞧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道:“或许我再修炼个一两年,就能踏上那最后一层石阶了。但现在,我恐怕实力还不够。” 白夜没说话,九十五级处的胖妇人艳羡的说:“九十九级啊,一旦踏入,就能成为外门弟子了。以后咱们再见到韩兄弟,就得叫你韩管事了。” 韩力哈哈大笑,转过身来脸上却没有多少笑容,他道:“那也不过是我比大家先走一步而已,想必不久的将来,诸位一样能上那层平台。” 说完话,他望向了田林。 田林看了看天色,这时候月轮高挂,已是到了入睡的时间了。 他很想问白天那帮杂役弟子背后对他有什么密谋,因此索性锁了食盒,跟着韩力下了山去。 两人到得山门时,田林正要开口,听韩力道:“田兄弟,你想上那九十九级石台吗?” 田林愣住了,笑着反问道:“难道韩大哥你不想?” “想!我离家也有三四十载了,每夜做梦都在想。” 田林道:“那我得恭喜大哥你即将如愿了。” 确实,比起苟老头等几个人,韩力再过两年就能成为外门弟子了。 两年时间能够鱼跃龙门,这样的等待和付出是非常值得的。 “可两年时间太久了,我等不及了。” 韩力说完,田林脸色微变,劝道:“韩大哥三四十年都等得,如今为什么连两年都不愿意等了?我劝大哥还是两年后再上石阶吧!” 韩力笑了,一面下山一面道:“我不是着急成为外门弟子,而是我想要回家了。” “回家?” 田林这次连眉头都皱了起来,他挡住了韩力的路,看着韩力道: “韩大哥为了修仙,已费去了四十年光阴。这其中酸楚自不必提——如今好容易要功成名就了,怎么就想到要回家了?” 他其实心理已有了想法,果然就听韩力道:“若只为了修仙,别说两年时间,二十年时间我也不怕;但我等的急,怕的是家里的人等不及了—— 开市时赵家伙计的话你也听到了!我的家乡现在已成了血教的辖域,不知衢州多少百姓丧命在血教那帮恶徒之手。这段时间我总能噩梦,梦到你嫂子还有你侄子还有我家中老娘。” 田林看他哭了,一时间也不知道那什么话来安慰他。 他其实想说的是,韩力这时候回去,看到的恐怕只是妻儿的尸体。 只是这话既不吉利,又太过无情了。 扪心自问,如果自己的家人正处在危险当中,自己能安心的修炼吗? “韩大哥打算什么时候走?” 田林让开了路,这时候正谋算着如何在韩力离开后,继任韩力的监工之位。 “我明天就去找三管事,请三管事准我辞行。” 两人回了住处,看韩力魂不守舍的样子,田林倒不好再拿自己的事情烦他了。 所幸隔天一早,他总算知道了那帮杂役弟子背着他谋划着什么。 只见道钟刚响,韩力的哨声响起不多久,赵四就屁颠屁颠儿的领着小月过来了。 赵四人没到田林跟前,就高兴的道:“小月姑娘,你看,就是他,就是他害的咱们一帮人没饭吃。” 一群人虽害怕小月手里的鞭子,但都纷纷同小月诉苦说: “小月姑娘,你可得给咱们做主啊。这个姓田的,仗着自己武功高深就欺负咱们,抢咱们的水灵矿。” 他们说话时,小月也看向了田林,听小月问田林道:“你的修为已经到宗师境界了?” 见田林点头,小月满意的点头道:“还算不错,我一定把你的表现告诉少爷,让少爷好好奖励你。” 这时候那帮杂役弟子们已经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小月好像同田林没什么深仇大恨,他们似乎误判了形势。 就在一帮人忐忑时,韩力的声音在吊脚楼上响起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开工?” 赵四第一个朝着河里跑去,他不是为了抢位置,只是单纯的觉得情况不妙,怕鞭子再次落到自己头上,所以先一步跑开了。 一群杂役弟子作鸟兽散,吊脚楼处又只剩田林和小月二人了。 第四十三章 杀小月(求追读) 田林看小月一时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主动道:“不是说七天吗,这还有四五天呢。” “大后天少爷会想办法让二管事下山,等二管事来矿院之后,你当着三管事的面杀死姓韩的向二管事表忠。” “就这么简单?” 田林道:“我杀了韩力,二管事就会庇佑我?” “在涟水峰,监工的位置是强者居之。只要你能杀死韩力,那么涟水峰就没有杂役弟子能跟你抢监工的位置。再有商少爷配合你演一出戏,二管事便会拿你当自家人看待的。” 她又解释了一番,田林还是质疑道:“商少爷这伎俩,就不怕二管事的识破?” “肉食者鄙,你放心,商少爷是算无遗漏的。” 田林还要质疑,小月怒道:“我今天来这里,不是帮你答疑解惑,而是把少爷的意思转告给你,你只需要听从号令就好。” 说完话,她从腰间解下一把佩刀扔向田林道:“这是我生日时少爷送给我的刀,我一向藏好没有拿出来用过。如今暂借给你,就让你拿它替少爷立功吧。” 等她趾高气扬的走后,田林把刀鞘镀了金的刀放回了屋里,这才去了河边。 他目光在杂役弟子们身上逡巡,就听那些杂役弟子们道:“快多铲两铲,一会儿又该挖不到水灵矿了。” 田林其实没在乎这些人做什么,他只是在找寻韩力的身影。 但他看了一遍,也没发现韩力去了哪里。 直到快到下工的时候,韩力才从山上下来。 田林看着韩力肿胀的左脸,道:“三管事不同意你离开?” 韩力笑了笑,摸了摸破损的嘴角道:“三管事说,矿院离不开我,他需要我帮忙镇住其它的杂役弟子。” 田林想了想,没把小月今天过来的事情告诉他,也没有把二管事要在大后天下山的事儿告知韩力。 此后两三天,韩力每日都往山上走一趟,每次都是伤痕累累的下了山来,以至于矿院里谣言四起。 田林想到了小月的说法,说是监工的位置也是强者居之。 若不是韩力实力太强,恐怕真的有杂役弟子会动些不该有的心思。 他这几天除去淘水灵矿外,基本上都在问道山上吃无花果打坐。 直到翌日早上,韩力吹响哨声,那帮杂役弟子们争先恐后的赶往了小河,田林叫住韩力道: “韩大哥不用上山了,我估摸着一会儿三管事会下山。” 韩力咳嗽着,道:“兄弟这是什么意思?” “韩大哥如果真想要离开邀月宗,一会儿二管事下山时,就去求二管事吧。” 田林先前提到的是三管事,现在又说二管事,这可给韩力听糊涂了。 也在这时,两道对话声在竹廊外响起:“人家韩监工要回去,你就让他回去嘛,何必强留别人呢?” 接着是一个略显熟悉的声音回答:“我们邀月宗不做强留人的事情,我刘云霄不是不放他走,而是想让他帮我忙完这两年,等我有了接替他的人后,再放他走。” “又两年?难道没了他韩力,矿院就维持不住了不成?” 说话时,就见两个胖子从山上下来,其后还跟着三四个人。 那三四个人中,田林看到了商少爷和小月的身影。 韩力刚要跟其中一个胖子说话,田林扯了扯他的袖子,韩力一咬牙转而对另外一个胖子道: “二管事,请您帮我同三管事求求情,让他许我回家探亲。” 此言一出,二管事拍着大肚皮哈哈大笑,而三管事则扶着腰带一脸阴沉。 “韩力,你别忘了,当初是三管事提拔你做的矿院监工,你是要忘恩负义吗?” 就见商少爷站了出来,义正言辞的斥责韩力。 而商少爷背后,小月则皱起了眉头。 她这两天听说了韩力想离开邀月宗的事,却没想到韩力敢当着三管事的面,向二管事求情。 其实不单是他,在场的几个人除了田林外,谁也没想到韩力敢这么做。 “商管事,话可不能乱说。” 二管事挡在韩力面前,道:“矿院不是老三一个人的,韩力这个监工是涟水峰的监工。他效忠的是整个涟水峰,而不是你背后的主子。” 商少爷听言脸色潮红,瞪着二管事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都知道商管事是三管事的人,而二管事又跟三管事不对付。 眼看着场面剑拔弩张,那边本来淘沙的杂役弟子们,都是既期待又害怕,全都隔河远远地看着。 “行了,小商。” 三管事说完话,商少爷便退到了三管事的身后。 就见三管事冷笑着看着韩力:“好啊,你要走,那就在矿院里推出个得用的人出来。” 韩力正犹豫,田林这时候站出来道:“在下田林,是矿院的杂役弟子,愿为三管事效力。” 他刚站出来,本来已经退到三管事身后的商少爷却又站了出来,听他声色俱厉的叱责田林:“狗东西,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还不快给我退下?” 田林皱眉,情绪有些激动:“商少爷,我是你从商家矿场带出来的。既然是自家人,你为什么要拦我上进?” 商少爷也皱眉了,他觉得田林的演技有些差。 也不知他跟三管事耳语了些什么,那三管事看田林的目光就带着厌弃,听他说:“不行,这个叫田林的不能用,不能让他做监工。” 田林正要说话,二管事已替他说道: “矿院自来的规矩是哪个杂役弟子武力最强,就由哪个弟子做监工——这事儿是大哥亲自定下来的,可由不得三弟你说不。” 三管事听言便望向韩力,语气中带着威胁:“姓韩的,你告诉我,谁做监工比较合适?” 韩力看了看商少爷和三管事,又看了一眼二管事,在接触到田林的目光后,他迟疑了一下还是道: “以小人之见,田林做矿院监工最为合适。” 他这是实话实说,倒不是因为想帮田林。 因为他心里清楚,凭田林现在的实力,旷远的那班杂役弟子谁做监工都镇不住田林。 可三管事要他推荐人,明摆着就是不想用田林。他这时候推举田林,着实让三管事肝火大动,也让商少爷和小月都眉头紧皱。 按原本的计划,是要田林挑战韩力,杀死韩力夺得监工位置的。 但现在可好了,韩力竟然要主动退位给田林。 这一变动,属实让商少爷有些不明白,这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可戏还要继续演下去,他既要让田林坐上监工的位置,也要让韩力同二管事拉上关系。 “三管事说了,田林不能做这监工,他就绝不能做这监工。” 商少爷一句话点燃了二管事的火,听他骂道: “姓商的,矿院是涟水峰的矿院,不是你家主子的矿院。姓田的能不能做监工,干脆让矿院的弟子比试一番就知道了。” 二管事对田林虽然不信任,但不管是谁来做监工,也不会比韩力做监工的结果更差。 因为韩力是不可能真的背叛三管事的。 似乎对二管事有些害怕,商少爷在二管事开口后没敢吭声,只是退到了三管事的身旁,同三管事耳语了几句。 三管事点了点头,道:“姓田的想做监工,那也好。只要他打得过小月,那就让他做监工。” 田林的实力比矿院的其他弟子要强,这是商少爷通过小月知道的。 但田林的实力到底多强,他同小月其实并不太清楚。 小月被三管事点到名字要跟田林对阵,她多少有些意外。 因为原计划不是这么来的,但现在显然因为韩力要主动退让,甚至还举荐田林,所以计划完全乱掉了。 “好,那请二管事和三管事到竹廊上稍坐,婢子舞剑以助二位管事雅兴。” 小月得了商少爷吩咐,如此说了一句。 那边便有下人从不知哪个屋子扯来了两把椅子,等二管事和三管事都坐到了椅子上时,下面的小月已凑到田林耳边轻声说: “先打一场,一会儿我卖个破绽,你最好伤我重一些,这监工的位置你就算坐实了。” 两人虽在场下,又隔竹廊有不短的距离。 但田林始终害怕小月的声音被两个修真者听到,所以没敢跟小月有更多的接触。 他只是点头,接着抽出了小月前几天送给他的刀。 这刀是商少爷送给小月的,小月一直不曾舍得使用,藏了好久从没示人过。 第四十四章 韩力离开,赠银(求追读) 田林抽刀出鞘,阳光照得长刀反射出金光来。 此时河边的杂役弟子们也都不淘沙了,不知是哪个杂役弟子起哄说:“杀了他,他若做了咱们的监工,咱们还能挖得到水灵矿吗?” “对,小月姑娘,杀了他!” 杂役弟子们起哄,声音稀稀拉拉的。 而竹廊上的二管事则半边身子躺在椅子上,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商少爷站在三管事的背后,同下面的田林和小月道:“好了,你们可以动手了!” 话刚说完,小月抽出腰间的剑朝着田林疾驰而去。 她速度奇快,眨眼间就出现在了田林的身前。 田林微微有些动容,慌忙横刀挡住刺来的一剑,紧接着侧身转到了小月的背后,作势一刀砍向小月的后背。 小月如同背后长了眼睛一般,头也不回的把剑往后一拍,挡住了田林的刀。 他两个打的你来我往,竹廊上的二管事忍不住说:“这样子打,怕是天黑了也没个结果,无甚鸟趣。” 他话刚说完,下面的小月卖了个破绽。 田林顺势一刀刺进了小月的肚子,推着小月撞到了后面的树上。 就见小月的肚子上开始渗血,远处的杂役弟子们惊呼出声,而竹廊上的二管事也露出了一丝兴趣。 “好了,田林获胜,监工——” 竹廊上的商少爷话没说完,田林把刀从小月的肚子里抽了出来,接着一刀割断了小月的喉咙。 小月不敢置信的看着眼神冰冷的田林,张了张嘴,只听到‘嘶嘶’的喷血声在喉咙处响起。 这一变化让竹廊上宣布决定的商少爷话只说了一半,紧接着就戛然而止。 也让三管事一怒之下拍碎了椅子,脸色阴沉。 唯有二管事瞬间没了困意,起身鼓掌,连说了三声好字! “姓田狗贼,你敢!” 商管事勃然大怒,直接踹断了栏杆转瞬间就飞跃到了田林的身前。 他一掌拍在田林的肩上,田林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般撞飞出去。 这其实也是计划好的,原本是田林伤了小月,商少爷出手责怪田林背叛自己、背叛三管事,于是主仆反目—— 但现在计划有所改变,田林把这‘伤’字改成了‘杀’字。 此时,场中的人只看到商少爷半跪在地,把小月紧紧地搂在怀里。 让二管事和三管事惊讶的是,他们从没见过商少爷露出过如此惶急的表情。 但此时,商少爷就是那样的惶急。 他抱着小月,几乎是半跪在地上,一面用手指封住小月的几条穴位,一面拿出药粉抹在小月的喉咙处,就见破口的喉咙竟在肉眼可见的愈合。 但商少爷仍抬头可怜巴巴的看着三管事说: “三管事,求您刺一枚续魂丹,救救我这丫鬟吧!” 但小月刚刚‘坏’了事,使他三管事不但输了局,也丢了面子,三管事哪里肯救? 他一甩衣袖,怒道:“别说续魂丹珍贵,就算续魂丹不值钱,我也不会把它浪费在这个废物身上。” 三管事拂袖就走,显然是不想在这里多呆了。 商少爷大急,连忙抓住了三管事的裤腿。 但他还没来及说话,三管事一脚踹在了他的胸口,直接把他踹飞出去几丈远。 “小月姐,小月姐——” 商少爷滚出老远后,又飞快的爬回小月身边。一手脏兮兮的泥被他在衣服上擦干净,就见他小翼的捧着小月的脑袋,说: “你现在还不能死,你还没能帮我成为内门弟子呢。” “呵呵,小商啊。不是我说你,你说我们刘家几兄弟你跟谁不好,偏偏死忠老三。现在好了吧?” 二管事没着急离开,而是幸灾乐祸的说了一句。 商少爷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跪在二管事面前说:“二管事,你救救小月吧,看在十三娘的面子上,往后我会听你的话。” 二管事却道:“续魂丹太贵了,你的丫鬟不值这个价。至于你嘛——你也不值这个价呢。” “滚,都给我滚!” 等二管事宣布田林成为矿院监工离开后,商少爷冲着周围的杂役弟子怒吼了一声。 他接着搂紧小月说:“你坚持一会儿,我带你去见十三娘。” 小月却道:“少爷,来不及了,让我歇会儿吧,我现在好累。” 那些杂役弟子作鸟兽散,连河边也不敢呆了,只穿着个裤衩儿往其他山上跑。 韩力要趁机带走田林,却对上了商少爷杀人的眼神。 田林摆手让韩力离开,自己则吃力的倚在树干上说: “少爷不是要我取信二管事吗?我杀了小月,彻底得罪了少爷和三管事,不是更能取信他?” 田林真没想到一向无情的商少爷会对小月有这么深的感情! 按道理,他真对小月有情有义,当初自己挟持徐管事时,他就应该为了小月救下徐管事,而不是逼自己杀小月的父亲。 可如果他对小月真的冷酷无情,现在这番样子,又是为什么? 难道是为了骗过三管事和二管事? “什么狗屁二管事三管事,我统统不放在眼里。姓田的,你敢擅作主张,我要拿你的命给小月姐陪葬!” 商少爷抬手,要对田林动手时,衣袖却被小月扯住了。 就见小月张嘴,嗬嗬的发不出声来。 商少爷用手轻抚了一下小月的喉咙,便听见小月嘶哑着嗓音道: “少爷,他说的不错。我死了,二管事就不疑心咱们了。这对你的计划,有大好处。” 商少爷哭了,说:“为了这劳什子计划,真的值得吗?” 小月说:“只要少爷能够筑基,小月的死就是千值万值的—— 少爷也别难过,那个田林虽不如婢子忠心,却比婢子聪明更有天赋;少爷好好控制他,他一定会帮少爷完成心愿的。婢子死了,少爷再叫十三娘帮你找个更好更漂亮的丫鬟吧。” 商少爷连连点头,泪珠断线似的打在小月的脸上。 小月笑了笑,道:“田林,少爷送我的刀,你该还给我了。就让这把刀,跟我一起下葬,这样黄泉路上也不孤独了。” 商少爷抬头,看着田林。 但田林此时难以动弹身子,有些吃力的举起手里的刀来。 就见商少爷隔空一抓,田林手里的刀已被他摄入了掌中。 “好,小月姐,我带你去找葬你的地方。你能再给我唱首歌吗?就唱小时候我还没进宗,你哄我开心时的那首歌。” 他抱着小月拿着刀离开,矿院的杂役弟子们这才从各处大树后探出头来。 韩力走到田林跟前,抬手点了田林几处穴位,接着掏出一包药来。 田林连忙摆手拒绝了,说:“韩大哥还是帮我准备两碟帽儿根吧。” 帽儿根在田林的词条里是一味疗伤的宝药,但在韩力的眼中,只是一碟比较便宜的菜品。 他皱眉道:“吃帽儿根做什么,帽儿根不能治病。而我手里的药,却能救你的命。” “别,韩大哥,还是带我吃帽儿根吧。” 田林扫了韩力手里的药一眼,紧接着摇了摇头。 在词条显示中,韩力手里的药虽然不是毒药,但这时候与自身症状不但不对症,而且还相冲。 那也跟毒药无异了。 隔天从早上至下午,田林的伤势才得以缓解。 他看韩力已换了一身长袍,把一个床单裹作的大包裹放到了门口,又把他屋里的书箱一个个放到了田林这边。 “这些书啊弓啊,我是带不走了,就留给田兄弟做纪念。” 田林咳嗽着,从腰间解下那把从矿场里带出来的匕首。 “我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唯有这把匕首是‘朋友’送我的。” 田林把匕首递到了韩力身前:“今日一别,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面。韩大哥不嫌添个累赘,便把这匕首带到身上吧。” 韩力听言,把匕首接了过来,珍重的揣进了怀里。 他又笑着拍了拍田林的肩膀道:“你也不用送我了,等你将来成仙后,记得来衢州通河县的韩家湾来找我。” 他说不用送行,田林怎么可能不送他呢? 眼看着韩力背着包裹出了屋,田林跟出门时,便看见矿院几乎所有的杂役弟子都站在廊下。 “韩大哥,你走了,将来咱们怎么办?” 有杂役弟子竟然哭了出来,从哭腔里就能感受到他们的绝望和委屈。 韩力先偏头看了田林一眼,见田林面无表情,于是他安慰众人道:“大伙儿以后听田监工的话,想必田监工不会为难大伙儿的。” 又有人道:“韩大哥,我在鬼市时听那些行商们说,咱们赵国如今并不安稳,正闹血教,你可千万要当心。” 韩力拱手同那人道:“多谢兄弟关心,韩力走南闯北也不短日子了,知道世道的险恶。” “好了,大伙儿也别废话了,免得耽误了韩老大的时间。都把准备好的盘缠拿出来——韩大哥去衢州,路上怎能少了银子?” 一个壮汉把淘沙的布袋取出,先自己往里面塞了把银子,足有十两之多。 其余人也上前,有放二两的,有放七两的,便连喜欢赌博找老婆要钱的胡三,也摸出一两银子放进了布袋里。 韩力连忙上前道:“诸位,这些银子是你们好容易攒下来的。况乎韩某这些年省吃俭用,已备下了足用的盘缠了。” 不容他多说,那壮汉道:“韩大哥备了多少盘缠那是你自己的事儿,但咱们送多少盘缠也是我们的事儿,韩大哥可不能拒绝咱们的心意。” 胡三也说:“是咧,该说不说的。韩大哥做监工来,没抢过咱们一个子儿,也没为自己谋过一分利。平日里大伙儿不说,可都敬佩韩大哥的为人呢。” “好!感谢的话韩某不说了,他日大伙儿来衢州通河县,韩某必定扫榻相迎。” 他抱着鼓囊囊的布袋,脸色激动得有些潮红。 “韩大哥且住,咱们人太多不好全离开院子。又因为身份的原因,不能送行太远。所以备了一坛践行酒,为韩大哥践行。” 说话时有人抱着酒,有人端着装满了陶碗的传盘。 便见一人拿了一只碗,一人倒了一碗酒,轮到田林时也不例外。 一行人满饮了酒,韩力擦了擦胡须上的酒水笑着说:“钱也收了,酒也喝了,大伙儿不会再留我了吧?” 田林也道:“时候不早了,大家就别耽搁韩大哥了。” 他一开口,不知场面怎么就冷了两分。 田林也不管这些,只偏头跟韩力道:“韩大哥你虽然得了二管事给的放行牌,但恐怕三管事还在气头上。邀月宗不是你久留之地,尽早离开为宜。” 韩力点头,冲着众矿院弟子拱了拱手。 等他背转身同田林离开,身后便有人唱道:“华花郎,走四方,刀山火海我敢去,龙潭虎穴也敢闯。华花郎,离家乡,终有一日成仙回,风风光光见爹娘——” 这声音一直飘到剑峰也不曾停歇,韩力一面上问道山,一面擦了把泪: “华花郎的别名叫作蒲公英,你知道蒲公英吗?” “华花郎就像蒲公英一样,它们因风而动背井离乡,要找一处更好的能让自己生存的地方;但风太小,它们大多落在灌木丛里,争不过那些更大的植物,最终受到抑制死亡—— 风太大又未必是好事,它们或上高山或入溪流,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去;只有绝少的,能乘风而起,避过了鸟鼠的攻击,到了一处适宜它们生长的地方。却也避不过异地生根,再无可能回到家乡了。” 此时已到了山门处,韩力扭头看着田林:“华花郎注定是要背井离乡的,往后我就不做华花郎了。田兄弟,这些银子就送给你吧。” 他说话时,把矿院杂役弟子们凑的百来两银子递给了田林。 第四十五章 下品木灵石 “这银子是他们凑给韩大哥的,我怎么好收呢?” 田林把韩力递来的银子又推了回去,接着笑着道:“韩大哥放心,我不收这银子,也不会对他们赶尽杀绝的。” 听了田林这话,韩力心里更不放心了。 但他也只能扯起个勉强的笑容,走过山门从包裹间拿出一捆绳来。 此时山崖上狂风将他的长袍吹得猎猎作响,韩力在断崖前同田林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田兄弟还是回去吧。” 说完话,他手中长绳忽然飞出,转瞬间缠住了对岸的大树。 但他并不急着借力跨过云雾霭霭的天堑,反而扭头看向了背后的邀月宗山门,和问道山的仙梯。 钟声在此时响起,韩力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 就见他右手用力一扯,整个人借着绳索的力道荡过了天堑。 田林看着韩力扯着绳子攀上断崖收起绳索后,同韩力抱了抱拳,就见韩力背着行囊消失在对岸的山头。 “韩力这一走,以后田兄弟就是涟水峰矿院的监工了吧。” 一道声音响起,田林扭头看着身后拴着围裙的胖妇人。 就见田林拱手道:“以后还要朱大嫂多多指教。” 朱大嫂还有个外号叫胖嫂,至于她本名叫什么却没人清楚。 田林知道她是分管几个副峰伙房的监工,所以有心亲近,问朱大嫂说: “我听说各处杂役院的食材都是靠朱大嫂调拨的,不知道咱们邀月宗杂役弟子平日里能吃到的都是哪些食材?” “这就多了,谷类、豆类、蔬菜、水果、坚果、畜肉、禽肉、水产、蛋、奶咱们什么都有。” 朱大嫂反问田林:“田兄弟是不是有什么特别想吃的东西?你告诉嫂子,嫂子帮你想办法。” 田林一时语塞,他也不知道哪种食材包含‘土’‘木’两种灵气,又哪里说的出来? 朱大嫂笑了笑,主动道:“这样好了,过几日会有周家的人从外面给咱们送吃的进来。到那时候,田兄弟可以来我百花峰看看。” 田林拱手谢过,他又看了看天色,同朱大嫂道:“矿院里这时候离不得人,小弟给韩大哥送完行,还得先回矿院监工,就不在此多呆了。” 他临走时又看了一眼山门处,意外今天竟然没有看到绿裳女子在这里吃饭。 他也没多想,大踏步下了问道山。所幸在赶回矿院时,矿院的那帮杂役弟子们正自觉的淘着沙。 有人注意到田林出现,脸色就显得格外难看。 但田林是在场人中武力最强的人,况且又兼着监工的身份,所以谁敢触他的眉头? “所有人,先停下手里的活儿,等下午再淘沙!” 田林吹不来鹧鸪的哨响,只能大声喊了一句。 一瞬间,河里有汉子道:“这河里还有可挖的泥沙,怎么好这么快就休息?” 这汉子话刚说完,田林手里的鞭子‘啪’的一声落下。 这鞭子是小月死后遗落在矿院的,田林做监工不好拿刀枪来罚人,这鞭子就显得格外趁手。 就听‘啊’的一声惨叫,赵四捂着生疼的背哭着说:“他说话,你打我作甚?” 田林冷眼瞅着赵四:“前几天你找小月姑娘过来对付我的帐,我这一鞭算是帮你结清了。” 说完,他第二鞭抽向了先前顶嘴的汉子。 那汉子怒然的瞪着田林,就听田林道: “我不是韩力,也做不来韩力!我只有一句话,往后矿院里上工下工我来定。谁心里不服,要么离开矿院,要么来找我打一场!” 场中鸦雀无声,一些人的脑海里瞬间回想起了曾经在外面做矿奴时的不幸经历。 直到下午第二趟下工,田林才把各人上缴的袋子称重记数。 “你说,这家伙会不会昧咱们的水灵矿?” 等田林提着袋子上山后,有监工不安的说了句。 “他敢!他要是敢这样做,咱们就——就辍工!” “他怕你辍工?他一人就能把咱们所有人的活儿给干了。你辍工,他怕是高兴还来不及呢。” 杂役弟子们的愁苦田林听不到,他自己也有一番忧愁藏在心里。 如今的他说不上多么讨二管事的喜,但一定是招三管事的恨的。 等上了山腰处,他人还没到库房,就被商少爷拦住了。 “往后矿院的水灵矿,在没有决出谁来接手时,都交到我这里来保管。” 商少爷朝田林伸手,田林忍不住惊讶道:“以前管水灵矿的不是三管事吗?” “三管事太贪了,就算韩力不辞行,矿院也是要换一个管事的。” 商少爷说着话,随手翻了一下田林送上的账册。 等他合好账册后,一面把账册递还,一面跟田林道: “接下来,接手矿院的会是二管事。我要你好好效忠二管事,成为他真正的心腹。” 比起如何成为二管事的心腹这个问题,田林更好奇的是,商少爷是如何在结果没出来之前就笃定二管事能成为矿院的管事的? 显然,商少爷没打算同田林解释。倒是摸出一个小木盒来,递给田林:“这里面是这个月的痛心蛊解药,你知道,我本来不想给你的。” 望着商少爷离开的背影,田林也不开木盒,直接将其收进了袖子里。 他当然知道商少爷的意思,显然商少爷是真的对他起了杀心。 田林又注意到,小月在商少爷身边时,商少爷在人前总是一副颇为阳光的假笑。 但如今小月死了,商少爷连一点假笑都懒得装了。 “在他眼里,我已经是个死人了啊。” “看样子,得想办法先搞死他!” 田林闷头下了山,却先去了伙房打了菜提食盒回家。 他把还没吃完的‘无花果’装进了食盒里,本打算就此上山的,却忽然想到了从商少爷处带回来的痛心蛊解药。 他在屋里随手把那黑漆的小木盒打开,里面瞬间出现一颗朱红色的丹药。 这丹药看起来和痛心蛊相似,但明显要小上一圈儿。 田林看着这解药,脸色忽然变得极为精彩。 只见在他的视觉下,上面显着提示词: 【下品木灵石:蕴含大量木灵气,是布阵和补充木灵气绝佳的消耗品】 “这玩意儿能是下品木灵石?” 第四十六章 桃核(求追读) 田林拿起丹药,他先是放到鼻尖嗅了嗅,果然闻不到一丝一毫的气味来。 想了想,他干脆关门上了床。 等他盘腿打坐后,右手上的‘木灵石’瞬间渗出丝丝木灵气,顺着他的经络进入身体。 田林引导着木灵气冲击第一条经络的第一个穴位,很快便把第一个穴位填满了木灵气。 他睁眼摸了摸丹药,发现这丹药只不过是微不可见的小了一圈儿。 “我现在修为太低,一颗木灵石够我打通好几个穴位的了。” “但等我修为逐渐变强,所需的灵石就会呈几何倍的增加。那么,该怎么让商少爷把痛心蛊的解药配方给我呢?” 他本来对手里的解药不甚在意,现如今哪儿敢随意丢弃? 等他把‘木灵石’藏好,再推门而出时,天也已经要黑了。 田林目光在问道山的凉亭上看了一眼,凉亭下那道模糊不清的人影依然还在,不管日升日落,似要在问道山上撞出个未知结果来。 田林没有改变上问道山的计划,他有预感,要不了几天就能够找到能补充‘土灵气’的食材。 而比起找到土灵气食材,自己距离踏上第一个平台也已经不远了。 无花果还能帮他提升功力,或许要不了七天,他就能成功踏上第一个平台。 —— 几乎入夜,田林一人飘然上了问道山上。 等他到了九十五级石阶时,朱大嫂同苟老头都睁开了眼。 九十七级的白夜也转过身,见是田林后笑着道: “莫名其妙的,韩力一走,总觉得这仙梯走起来孤单了不少。好在田兄弟来了,我道也不寂寞了。” 田林还没说话,苟老头忍不住问田林说:“姓韩的怎么说走就走?为了几个不知是死是活的累赘,就放弃了得道成仙的机会?” 这次田林是不打算接话的,倒是旁边的朱大嫂接话说: “韩兄弟重情重义,宁可放弃仙缘也要回家见亲人,合该他受人尊重;不像某些人,一把岁数了活成个孤家寡人,到死了也没有给他披麻戴孝。” 这话似乎说到了苟老头的痛处,他站起来指着朱大嫂说: “你喜欢韩力,你怎么不跟他走?哈哈,你这个银妇,现在金夫走了耐不住寂寞,又在小白脸面前卖起好来。” 田林不知道苟老头的逻辑是什么,但身为小白脸,他也没有站出来跟苟老头对骂。 只见他提着食盒,直接踏上了九十六级石阶。 只这一步,所有人都望向了田林。 就见田林的衣摆无风自动,紧接着又看他抽刀出鞘。 ‘砰’一声响,田林的刀虽然斩在了空气中,却莫名的发出金属的碰撞声来。 等他收刀时,他的刀口已有了残缺。 就见他收好了刀,接着盘腿坐在了九十六级的石阶上,拿出桃子和菜开始吃了起来。 苟老头瞪着田林双手发抖,这一幕看的九十七级的夜白发笑: “糟老头你也太没骨气了,人家田兄弟又没说要杀你,你就吓成了这个样子,难怪你一直不敢登梯。” 苟老头双手抖得更厉害了,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 但他不敢反驳白夜,因为白夜虽只高他两个石阶,却好似在修为上多了两道天堑。 三人都不说话了,本来置身事中的田林此刻仿佛却置身事外一般。 他啃着桃子,把一颗颗桃核随手丢到了食盒里。 本来宁静的时刻,却被一阵脚步声打乱。 几人仰头往第一个平台望去,就见一个绿裳女子提着食盒,也一样从平台上看向了他们。 “小人等见过韩姑娘。” 四个人都朝着绿裳女子拱手,尤其苟老头儿对着绿裳女子格外恭敬。 但绿裳女子的目光却只在田林身上停留,她扫了田林食盒一眼,接着才提着食盒下了山去。 绿裳女子下山,众人从绿裳女子身上收回目光,尽皆望向了田林的食盒。 三道目光看的田林有些莫名其妙,他拿起两个桃子问白夜和朱大嫂说:“两位要不要来一口?” 白夜是吃过田林的桃子的,所以摇了摇头。 朱大嫂则感激着道:“好,好。等再过两天,新食材到了,我就立刻告诉田兄弟。” 她的实力不敢朝九十六级伸手,所以是田林把桃子递给她的。 但她吃了一口桃子后,表情变得有一丝痛苦。 白夜笑道:“这桃子是不是很酸?也难为田兄弟喜欢。” 田林听言笑着道:“我从小就喜欢吃酸味,这桃子虽然普通,却很合我的胃口。” 听田林说这是普通的桃子,朱大嫂有些失望的把桃子一扔。 桃子离手,转瞬间就被‘无形的空气’切割成了两半。 不等另一半消失,苟老头出手如电的半个缺了口的桃子抓入了手中。 朱大嫂脸色一变,瞪着苟老头骂道:“糟老头,你要吃老娘的口水?” 苟老头抓着半个桃子‘嘿嘿’笑了两声,连肉带核都塞进了嘴里。 他尽管被酸的皱眉,但仍然强把肉、核咽进了肚子。 朱大嫂和白夜这时候都没有笑话苟老头,只是直勾勾的看着苟老头,直到苟老头露出失望的神色后,他们才收回了目光。 田林在石阶上打坐了不知多久,等他睁眼时已不见白夜和朱大嫂的身影了。 正当他提着食盒下得九十五层时,苟老头道:“等等,不知道田兄弟肯不肯把食盒里的桃核给我?” 田林皱了皱眉,道:“这桃核只是个普通的桃核。” 苟老头儿哪里肯信? 他红着眼说:“若只是普通的桃核,请田兄弟把桃核卖给我,我愿意一两银子一颗买下。” 田林听言掀开食盒,把一小袋食盒递给了苟老头。 苟老头也不数有多少,直接从袖子里摸出两锭银子来。 两锭五十两的大银,田林着实没想到老头儿这么有钱。 但细想来,老头儿是监工,又在邀月宗呆了这么久。 他不赌不瓢,能有银子也是正常的。 “苟前辈这么大方,那田某就却之不恭了。” 田林把银子放进了自己的食盒里,心情愉快的下了山去。 第四十七章 韩力归来 连续两天,田林除了淘灵矿,又把水灵矿交给商少爷外,基本上都是呆在问道山上。 苟老头给他的百两银子,田林花去六十多两给了白夜,让白夜在剑峰换了一口刀。 那刀是商家堡的黑沙石打造的,通体黝黑泛光,入手约有百余斤的重量。 虽不是法宝,可出自剑峰锻造师之手,已是凡铁中的神兵利器了。 靠着这口刀,他才有信心上了九十八级。 但到了九十八级后,他却没有勇气再往上走了。 “这最后一步,死了多少人,又难住了多少人?” 白夜同田林并排而立,望着近在咫尺的平台。 只要再踏出一步,就能上得平台走到那平台中间处的案桌前,就能看到案桌上的纸上写了什么,就能成为外门弟子。 但就是这最后一步,多少人踏上去就化作了齑粉,多少人又因为心生怯意,没有敢踏上那一步。 “田兄弟,以你的天赋,我看还是再等上一两个月为好。到那时候,你一定能够平安无事的登上最后一阶!” 身后,朱大嫂忍不住劝了一句。 就连苟老头也跟田林道:“田小兄弟,再等等,再等等,等有更多的把握时再上去。” 再等等,等有更多把握的时候再上去? 田林咽了咽口水,他复述苟老头和朱大嫂的话说:“不错,我不到半个月,就登上了九十八级。再给我三天时间,三天后我肯定能顺利登顶。” 白夜三人没有说什么,他们看田林的目光都有些惊为天人。 因为田林太年轻了,但年纪轻轻就能达到宗师顶峰的修为,其武学天赋可谓是百年难得一见。 他们也曾探寻过田林的修行方法,在看到绿裳少女提着的食盒后,他们若有所悟。 以至于这两天,他们吃饭都是学田林一样,带着食盒跑到仙梯上吃。 这看起来滑稽,但求仙路上,他们又在乎谁会笑话他们吗? “再等等,再等两天更稳妥些。” 田林心里这么想着,就真的等了两天。 可两天时间一到,他的修为似乎更精进了,但他望着面前的石阶仍生不出一点儿前进的勇气。 “其实,再等两天更好!” 朱大嫂劝田林道:“反正也不急于一时,今天上石阶和后天上石阶有什么不同呢?” “也对,其实我也并不着急。” 田林也觉得朱大嫂说的有道理,他现在也没什么好急的。 况且,后天新食材就来了,说不定能够找到可以补充‘土灵气’的食材呢? “好,那就等后天。等我去朱大嫂那里找点吃的,换副心情再上石阶。” 隔了两天,田林把水灵矿交给了商少爷,听商少爷道:“自明日起,水灵矿就该交给二管事了;你在二管事身边好好做,到时候我想办法让你成为二管事的贴身护卫。” 一个练气四层的人,需要一个宗师做贴身护卫? 这说法有些滑稽,但田林却问道:“二管事凭什么让我做他的贴身护卫呢?这会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商少爷道:“你只管按我说的做,不该问的话少问。” 田林没有再问,而是下了山直接到了百花峰。 百花峰同涟水峰相似,都是山脚住着杂役弟子,山腰住着外门弟子,而山顶则是长老的道观。 田林到达厨院时,正是厨院极为忙碌的时候。 朱大嫂带着田林绕过鸟笼,不同的词条再田林眼中闪过。 听朱大嫂道:“这些个食材,有些是从药峰送来的,有些是从万兽峰送来的,再有一些是下面的家族今天进献的。” 田林指着鸡舍上的一叠菜问道:“这是什么菜?” 他眼中,出现了【下品黑灵米,能补充水灵气,又有去病养伤功效,可食用】的字样。 田林听说过灵米,知道那是内门弟子才能顿顿享用的珍馐。 “这东西可不是什么菜!” 朱大嫂的笑容有些古怪,同田林解释道:“这是水羚羊拉的屎,因为水羚羊是灵兽,所以它的屎可以用来做粪肥。” 田林强笑了一下,道:“我说怎么跟我家乡的羊屎蛋长得一模一样。” 朱大嫂不疑有他,拉着田林就往竹林走,嘴里还道:“今次赵家献了一样美物,你算是来着了——青龙鱼,你吃过没?” 她拽田林往院子外走时,田林却顿住脚步,指着草稞子里放着的青色鸟蛋问道:“那是什么?” “那是讯鸟蛋,田兄弟喜欢吃?” 田林却道:“朱大嫂听说过土遁术吗?” 田林看着那边的讯鸟蛋,只见词条显示: 【地龙卵:蕴含少量的土灵气,是修炼土遁术的极佳食材之一,可食用】 这是田林走一遭看到的第一个蕴含土灵气的食材,因此格外留神。 “土遁术?这是咱们邀月宗的上品法术之一了。等田兄弟你做了外门弟子,便有机会修炼法术了。” 朱大嫂是个急性子,有些不耐烦田林东张西顾,仗着她是妇人,田林不会翻脸,连拖带拽的终于拉着田林到了竹林后的池塘。 听她自得的道:“你看那水中的鱼,外面不曾见过吧?” 田林好奇的看着池塘中的几尾长着蛇身鱼鳞的鱼,忍不住道:“这就是青龙鱼?” 朱大嫂哈哈笑道:“你看它像不像一条青龙?我告诉你,这条鱼虽没什么药力,但价钱竟比草神鱼也贵上几分。就因为它肉质鲜美,传说连饕鬄也喜欢吃它,所以很受欢迎,以至于咱们邀月宗每个月也难得几条。” 【雷鱼:可补充雷灵气,为雷灵根修炼者所喜,亦是修炼雷鸣掌所需灵肉,可食用】 “这种鱼多少银子一条?” 朱大嫂道:“田兄弟开了口,怎么也得给你免费留一条。只是不能再多,剩下的要供给宗里的长老和内门弟子、外门弟子食用。” 田林笑着道:“朱大嫂愿意给我留一条我就很知足了,哪儿敢奢求太多?只是该给的银子还是要给的。” 朱大嫂听言仰怒道:“说什么胡话,难道我还缺那十来两银子?等兄弟你发达了,到时候还记得老姐姐就行。” 田林还没来得及接话,就听竹林外有人喊道:“朱大嫂,钱家的山货送来了。” “把山货放到院子里就行,一会儿我再来清点。瞎眼的东西,没看到老娘在待客吗?” 就听外面的人道:“朱大嫂,钱家送山货时,还送了具尸体进宗,说是那尸体上有咱们邀月宗的放行牌。” 朱大嫂愣了愣,大步流星的朝着竹林外走。 田林跟了出去,却把注意力都放到了旁边的几个背篓上。 他目光在一背篓的马蹄果上停留,拿了一颗搓去上面的泥,喜道:“朱大嫂,这果子我要买一些。” 这正是田林要找的补充土灵气的食材,词条上显示的是【土灵丹,土灵根修士修炼所用丹药,蕴含大量土灵气,可食用】 “那东西不值什么钱,田兄弟喜欢尽管拿去!” 朱大嫂说完,掀起地上的草席,露出了下面一具皮包骨的尸体,忍不住骂道:“他娘的,这是哪里挖出来的干尸,放到咱们厨院不是磕碜人吗?不知道的,以为咱们厨院卖的是什么人肉呢。快抬走——” 几个杂役弟子把尸体重新裹住,前后抬着往远处去。 但没行两步,就听‘啪嗒’一声响,一个木牌并一把刀从草席中掉出。 田林挡住了两个杂役弟子的去路,弯腰将地上的刀并木牌拾起。 那两个杂役弟子笑着说:“这刀还能值些钱,这放行牌其实就是个普通的木块,不值当什么。” 田林把刀抽出看了一眼,又用刀掀开了草席一角,那边的朱大嫂察觉到田林的异样,问道: “田兄弟,这尸体有什么不对吗?” 田林把草席放下,道:“这刀是我送给韩大哥的。” 第四十八章 上石台(求追读) 朱大嫂先是愣了愣,等反应过来田林的意思后,这才抢上前掀开草席。 只见草席里卷着的尸体白发苍苍,皮肉干瘪的紧贴着骨头,哪里有韩力的样子? 她也是认了好一会儿,才忍不住落泪说:“这怎么可能是韩兄弟,他都回家了,现在肯定在家里过得好好的。” 田林没说话,只是揭开了尸体背后的衣服。 她左手拂过尸体上的伤疤,再次确认道:“这确实是韩大哥的尸体。” “韩监工的尸体,是在哪儿发现的?” 朱大嫂没再否认田林的猜测,而是抓住了其中一个杂役弟子的手。 那杂役弟子一面呼痛,一面撤手。 所幸田林眼疾手快,卸去了韩力尸体下坠的力道,将韩力轻巧的放回了地上。 “朱大嫂,这尸体是钱家的人送来的,我们哪儿知道他是在哪儿死的。” 那被捏着手的杂役弟子叫苦,倒是另外一个杂役弟子看起来机灵一些,他道: “我倒是问过钱家人,听他们的意思,是在清河县靠近临安县临安桥处发现的尸体。” 田林皱眉,莫名其妙的想到了商家。 他把匕首一收,跟朱大嫂道:“韩大哥死的有些奇怪,况且他又出身邀月宗涟水峰。我想,还是带他到涟水峰给几位管事瞧瞧。” 朱大嫂擦了擦眼泪,接着同那两个杂役弟子说:“你们两个,一齐走一趟涟水峰。” 两个杂役弟子一分钱没捞到,现在还要抬尸体,皆是苦不堪言。 其中一人说:“钱家的货还没卸呢。” 朱大嫂却不管他们的小心思,道: “这里这么多人,谁不能来卸货?一会儿挑两筐马蹄果送到田监工处,现在你两个帮着把韩监工的尸体背到涟水峰去。” 一行四人往涟水峰走,等朱大嫂带着两个杂役弟子上了山腰处时,正碰上大腹便便的二管事。 二管事舞着扇子,背后跟着个白脸道袍的小厮。 他认得田林,哈哈笑着说:“小田啊,你来的正好。我也正要跟你说,往后矿院的水灵矿都送我这里来,就别送老三那里去了。” 田林一面称是,一面同二管事禀报说:“管事大人不知道还记不记得韩力?” 二管事对韩力没有好印象,皱眉道:“我不是给了他放行牌吗?” 田林让那两个杂役弟子把草席放到地上,指着草席说:“韩监工是出了宗,但却叫人杀了。” 二管事勃然大怒,把扇子一合,‘啪’的打在手心上说:“谁这么大胆,敢杀我邀月宗的人?这是不想活了吗?” 接着他又转头看着田林道: “不过你把他抬到我这里做什么?咱们涟水峰只有个执法弟子,做的也不是探案的事儿。你带他上山,倒不如带两袋水灵矿来孝敬我呢。” 一旁的朱大嫂脸色潮红,低着头敢怒不敢言。 田林则道:“这韩力死的太古怪,想他宗师境的高手,在涟水峰几无匹敌。但看他尸体,浑身上下没有半点伤势——谁能毫发不伤将他杀死?又让他浑身血肉消失?” 二管事皱眉道:“你在考我?” 田林一时有些语塞,这时二管事背后那个小厮呵斥田林道: “我家公子都说了,这些破事儿别拿来烦他。捉贼的事儿是执法堂在做,你把尸体带到月池山去告状吧。” 月池山是内门弟子的居所,是修真者才能踏足的地方,田林如何敢贸然带着个尸体爬月池山? 所幸山腰不小,但公署不大。 听商少爷的声音响起说:“什么事儿要爬月池山?” 二管事看到是商少爷来了,怒道:“你这个小白脸,跟踪我是为了替老三打探消息的吧?” 商少爷没有理会二管事,而是蹲在草席前掀起了草席。 他看了一眼皮包骨的尸体,皱眉道:“这像是血教的手法。” “血教?” 田林几个杂役弟子没反应,反而是二管事这个修真者反应最大。 他后退两步,紧接着问商管事道:“你是说,咱们临安县出了血教的邪道?” 就见商少爷面无表情的在韩力的尸体上摸了一番,道: “确实是血教的手法,他们修炼的是血真气,所以不需要五行灵石修炼,也不分什么天灵根、伪灵根,都用人的血肉来炼成血丹。” “血教服用血丹修行的事儿知道的人很多,但谁也没看见过血教炼化血丹后的尸体——你是怎么从韩力的尸体上,联想到血教的?” 田林诧异的看了二管事一眼,发现这头‘肥猪’偶尔还是很聪明的。 但田林的注意力这时候更多的放在商少爷身上,因为他听到‘临安桥’后就联想到了矿场。 矿场距离临安桥其实并不远,而矿场每天都死很多矿奴,死去的矿奴尸体又被扔下后山。 田林以前觉得徐管事太抠门儿,所以舍不得那两碗粥。 到后来,因为他自己杀的人也多了,便觉得人命不那么值钱了。所以矿场死人,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可仔细想,人命再不值钱,也没必要因为两碗粥让矿奴们尿血病死,倒像是故意杀人一样。 田林起先没联想到血教,只是记得徐管事说过矿场的山洞有大秘密; 又记得临安县商家的商老爷是个炼气四层的高手——凭韩力的武学境界,非炼气高手如何能轻松杀死他?况且他还死在商家附近。 “二管事总不至于怀疑是我杀了韩力吧?要知道这两天,我一直呆在公署里没出过门。” 二管事皱眉,紧接着冷笑道:“我怕你是血教的人呢,我听说血教的邪道最擅长蛊惑人心了。” 商少爷听言笑了,道:“血教来临安县是大事儿,我要带韩力的尸体走一趟月池山。二管事不如跟我一齐去一趟,帮执法堂的人好好审审我?” 二管事脸色一变,一拂衣袖背转身去:“我才懒得去那破地方,你爱去你去。老子还有事儿,今天就不奉陪了。” 他说完话,转身就真的走了。 商少爷同那两个杂役弟子说:“你两个陪我走一趟月池山。” 那两个杂役弟子面色一苦,哪儿敢说半个不字? 望着商少爷和两个杂役弟子远去的身影,田林同朱大嫂也下了山去。 朱大嫂问田林道:“韩兄弟的尸体怎么办?” 田林面无表情的道:“人都死了,管什么尸体呢?” 朱大嫂听言有些不满,到山脚时才跟田林道: “我一会儿叫人帮你送马蹄果来。至于青龙鱼,明天我叫人送到你们伙房给你做。” 等她离开,田林自个儿回了屋子,取了一本韩力送他的书籍翻看。 可一本书他翻了个遍,也不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 他把书放下,看了看外面已经夜了的天空,目光便望向问道山。 那问道山上黑漆漆的,只依稀可以看到凉亭所在。 但凉亭下的那道人影却看不见了,只能看见那一口挂在凉亭里的道钟。 田林脸上有一丝茫然,韩力死了,他除了有些难过外还有一种孤独感。 “他求仙时不死,却死在了回家的路上了呢。” “从今往后,我的朋友又少了一个!” 田林叹了口气,擦了擦眼角,把目光从明月上收回。 就听‘啪嗒’一声,他把他买来的匕首丢到了一旁,将送给韩力的那把匕首重新扣在了腰带上。 他也不等朱大嫂送马蹄铁来,而是直接拿了腰刀,大步流星的朝着问道山而去。 问道山上,这时候只有苟老头和白夜。 白夜问他道:“朱大嫂那天说请你吃好吃的,所以你今天耽搁了吧?” 田林道:“不是,今日有人把韩大哥的尸体送回来了,所以我们有事儿耽搁了。” 九十五级坐着的苟老头儿一呆,忍不住起身道:“你说什么?” 田林没再解释,他先踏上了第九十六层。 等他踏上九十八层后,白夜忍不住道:“你今天要上最后一层石阶?” 田林曾考虑过,等修炼出真气后再上石阶。 而恰巧,今天又找到了能补充土灵气的马蹄果。 但韩力的尸体让田林有些警醒,那就是成为外门弟子不能够靠真气。 平时或许还好,今日闹‘血教’,自己成为外门弟子的速度太快,肯定是要接受盘查的。 所以,稳妥一点等获得了外门弟子的身份后,再炼出真气来。 至于会不会有危险? “依我看,还是等两天比较妥当。” 苟老头再次劝起田林来,却听田林道: “韩力说,只有小部分人死在了九十九级的石阶上。而大部分人,则是败在了自己的决心上—— 我等了两天又两天,等的已经够久了。若再等下去,就算我实力够了,但决心只会一天天减弱。” 这时候就连白夜也劝田林道:“你天资聪颖,大可不必操之过急。” “急的,修行路上,一两天也慢不得!当初没进山门前,我曾劝过一个老头儿,告诉他等明年再闯仙梯—— 但他告诉我,他的时间不多——我现在想,我虽然才十几岁,看起来比他年轻许多。但修行路上,我的时间比那些生在修仙世家的人而言,也谈不上多。” 人不踏出最后一步,哪儿知道自己的实力够不够? 若总想等个两三天,那最终就做了苟老头。 若仗着自己还年轻,觉得等得起! 不但丧失了勇气,也消磨了意志。 一万年太久,他只争朝夕! 说话间,田林踏上了第一层石台。 第四十九章 半夜道钟响(求追读) “从这里跨海过去,就能到沧州了。” “等到了沧州,你们才知道什么是仙门林立!才知道你们所在的玉龙大洲,不过是个废弃的小岛——才知道什么赵国人、魏国人、乔国人都只是蛮夷。” 男人的说话声在海浪声中异常清晰。 这让田林感到诧异,因为他先后进过几次‘幻境’,从来都是只见其人未闻其声的。 田林睁开眼时,除了看到男人外,又发现周围还站了好些人。 这些人全都带着刀或是拿着锤,透着股江湖厮杀汉的气质。 唯有站在船头上的男人,一身道袍看起来格外显眼。 “周仙长,您真能带我们进入仙门吗?” 有个汉子站了出来,他手里的铁锤极大,但在他手中却轻若无物。 “呵呵,我说过带你们进仙门,就一定会带你们进仙门。” 男人说话时,就见他抬起手来。 一团火苗在他掌心中生出,就听他道:“你们看,我是练气一层的大能,难道还会骗你们不成?” 他这句话出口,田林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他蓦然间想起了徐管事,老头儿当初也是‘搓’出了火苗,把他们带到矿场里做的矿奴。 如今再看这周仙长,怎么看都不靠谱。 难道第九十九级石阶,必须要杀死面前这个周仙长,才能顺利通过? 田林心头一凛,觉得这难度实在是太夸张了。 别说他现在不是炼气士,就算是真的踏入了炼气一层的修为,也不一定是这个周仙长的对手。 “不对,一定有什么办法能够破局,只是我一时间想不到。” 田林走到船边,忽然指着海中‘嬉戏’的一群游鱼道:“周仙师,这些是什么鱼?” 周仙长在船头看了一眼那些满嘴利齿,壮如犀牛的怪物,脸色有些惨白的道:“这些是锯齿妖,便是我这样的练气大能,被它缠上也难逃命。” “这海水,好似也不简单吧?” 田林看着船下的【水灵筑基池】,听周仙长道: “这海水,如它名字一样恐怖;所谓‘沉仙塘’,那是连仙人落海都会溺水的存在。所以你们千万注意,不要落入海里。” 田林不知道别人破局的办法是什么,但他自个儿的办法就是带着人一齐沉入海底。 唯一可怖的是,海中的那些【龋齿毒龙】。 按照词条介绍,这些个【龋齿毒龙】有解毒的功效,是炼气士出行的宝物。 但词条显示他是【龋齿毒龙】,也只是入了田林的嘴里后才算是。 现如今,田林更担心的是,如何能不入这锯齿妖的嘴。 “沉仙塘?真能沉仙吗,这名字未免太夸张了吧。若真是连仙人都要沉底,咱们这木船恐怕也靠不住。” 甲板上,有江湖人士笑着说了一句。 这甲板上十来个江湖人士,个个都是宗师境的高手,显得十分热闹。 田林在思索一番后,悄声到了船尾处。 要他同炼气一层的修真者过招,他是没这实力和胆量的。 但他有凿木沉船的本事,也有冒险下水一搏的勇气。 就见他手起刀落,尔后听船头处周仙师说了一句:“什么声音?” 田林在船尾道:“周仙师放心,刚刚有只锯齿妖在撞船。不过这妖物太笨,只碰了两下就离开了。” “你也小心些,别掉进海里。若你落海,连我也救不了你。” 随着周仙师的好心提醒,田林又一次一刀落下。 凭他的实力,再加上几十两银子打造出来的黑沙石武器。即使这甲板再坚硬,那也防不住他。 “又是怎么回事?” 那边周仙师问了一句,听田林喊道:“糟糕,锯齿妖把船给撞破了,海水都灌上来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等那些武林人士赶来时,周仙师人已飘然跃到了船尾。 此时田林早已收刀归鞘,站在破了洞的甲板处紧张的问周仙师说:“怎么办?” “这船是抹了药的,锯齿妖向来不喜靠近。无缘无故的,他怎么会撞船?就算是撞船,又怎么会把甲板也给撞掉?” 周仙师有些不敢置信,听田林道:“仙师,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把船给堵住为妙。” 周仙师倒没有怀疑是田林在坏事儿,毕竟船沉了谁也逃不了。 他只是惨白着脸道:“完了,这船一漏水,是补不回来的。咱们大伙儿,真的要成为这沉仙塘的一具死尸了。” 他说话时,田林在悄然后退,但几个宗师高手如何冷静的下来? 他们几个上前道:“你是炼气一层的大能,难道就没什么办法?” 那周仙师勃然大怒,道:“炼气一层在修真界算个屁啊!老子又不是筑基强者,可以御空飞行。” “你既然是修真者,总有办法吧?” 生死关头,又是这大海孤舟,没人能沉得住气。 周仙师终于忍无可忍,他一把抓住一个宗师的衣领,直接将这宗师丢入了海中:“老子的办法,就是比你们多活一会儿!” 想那宗师强者也算是个高手了,但被那周仙师抓住后,竟脆弱的像是个孩提一般。 就见他整个身子落水,却连浪花也没卷起,整个人顷刻间就沉入了海中。 船上的人看的心惊肉跳,忍不住道:“这海里是有水鬼吧?” 田林此时也感到一阵担忧,但他怕的不是落水,而是怕周仙师死的不够快。 “怎么办?抱着木头逃生吧!” 有人喊了一句,但整个船已经连带着人都沉入了海底。 很快,沉入海中的甲板上变得安静了。 田林亲眼看到,即便是那个周仙师,也在海中连一个浪花都没能卷起,就直接悄无声息的随船沉底。 【水灵筑基池,水灵根筑基时所需福地,蕴含大量水真液,可直接食用】 田林落海,满脑子都是这个词条。 他一面展开双臂,在海面中浮动,一面蹬着腿想要远离这片海域。 海是死的,不能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但锯齿妖却是活的,他们此刻撕扯着海中那些宗师的尸体,把一片海域染得一片通红。 田林一面游水,一面瞪大着眼望着下方。 他看不到周仙师的存在,却感叹周仙师怎么还不去死! 因为周仙师死了,他才能够走出这幻境。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田林都感到绝望时,面前的场景终于一变。 他心神有些恍惚的看了看四周,发现明月高挂,照亮了光滑的平台和平台两侧的树木。 田林扭头,看到了九十七级处的白夜,还有九十五级处眼巴巴看着自己的苟老头。 “成,成了?” 苟老头不敢置信,白夜忍不住哈哈笑道:“我一直以为九十九级是个杀局,是邀月宗用来骗杂役弟子心甘情愿卖命的。没想到,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他两个在平台下的石阶上表现的比田林还疯狂,反倒是田林此刻表现的比较淡定。 就见他迈步走向了平台上的那方案桌,只见案桌上有一张白纸,白纸上赫然写着八个大字‘金丹之下,尽皆蝼蚁’。 八个字力透纸背,田林只一眼就看出这字是出自邀月宗老祖之手。 因为这笔迹,明显同山门上的‘仙凡永隔,人鬼莫入’相同。 也在田林拿起这张纸时,山上的问道钟响了。 这是问道山的仙梯自建成以来,头一次在半夜时分敲响问道钟。 一瞬间,田林和白夜及苟老头都望向了那隐藏在夜幕中的山巅。 他们看不到凉亭下敲钟的人影,但却想象得出,一定有个穿着道袍的老者,在田林拿起纸的一刻敲响了道钟。 钟声悠悠传遍整个邀月宗,一瞬间邀月宗沸腾了。 第五十章 秘密(求追读) 一阵脚步声从第二平台上,外门弟子所登的仙梯上传了下来。 田林依稀看到了绿裳少女的身影,果然见她提着食盒到了平台上,听她道:“果然是你,你说,你登上九十九后看到了什么?” 田林有些疑惑,道:“难道我同韩姑娘看到的场景不一样?” 绿裳少女道:“第一个平台下的石阶是给你们这种没真气的人登的,你们在幻境里的遭遇,我们看不到。对于我们来说,仙梯的第一段石阶,就是普通的石阶而已。” 田林若有所悟。 若他是炼气一层修为,只有上第二段石阶才会看到幻境。 第一段石阶是特意给凡人设的,练气士在第一段石阶畅通无阻,根本不会进入幻境。 “我在最后一层石阶——” 田林话没说完,便见两道流星坠落在问道山脚下。 过不多久,两个穿着道袍的老者就出现在了他同绿裳少女身旁。 为首的老者一出现,绿裳少女连忙磕头道:“见过师祖,求师祖救救我师兄。” 为首的老者偏头看了绿裳少女一眼,道:“你师兄是谁?” 旁边的胖老者跟这为首的老者说: “他师兄是剑峰的一个外门弟子,前些年登上了第二段石阶。也不知在上面遭遇了什么,在道钟没有敲响时人已经疯了。” 为首老者捋了捋胡须,偏头看向绿裳少女道:“你说的是那个赵氏弟子吧?他也算是个奇才了。只可惜,他是心魔作祟,我也救他不得。” 说完话,他便看向田林:“你就是今次登山的杂役弟子?说说吧,你在石阶上看到了什么?” 田林知道这两人一定是宗门中的长老,是筑基强者,因此答话时不敢有半点犹豫。 他把幻境中的遭遇说了一遍,只是隐藏了词条的事儿。 那为首的长老颔首,同旁边的那个长老说:“和百年前通过这第一段石阶的杂役弟子所记述的一样,看来这仙梯几百年也没任何变化啊。” 为首的长老便叹息说:“这些幻境,记述的都是祖师爷求仙的经历,可谓弥足珍贵。只可惜,第二段阶梯没人登上去过。” 他说完话,那边的绿裳少女再次砰砰磕头说:“求师祖救救我师兄吧。” 那为首的长老道:“若你能登上第二段石阶上第二个石台,老夫便舍了面子替你去求问心宗,让他们帮你治好你师兄的疯证。” 绿裳少女便哭着说:“弟子日夜守在此处,对登山不曾有半点懈怠。只是仙梯难登——况且,师兄是登上了第二个平台的,若师祖救得师兄,等他清醒后他必然把第二个平台的遭遇禀报宗门。” 为首的长老没说话,那胖长老却呵斥道:“如今宗门正为血教的事儿烦心,哪里理会的你师兄的事儿?快快退下,要不然莫怪师叔祖执法无情。” 田林这才醒悟,这胖长老是执法堂的长老。 就见执法长老呵斥过绿裳少女后,这才转脸看向田林:“你既是涟水峰的杂役弟子,如今登了仙梯那就是涟水峰的外门弟子了—— 我邀月宗各峰自有产出,外门弟子的月例也由各峰自行承担;你今夜回得涟水峰,便上山去找你们刘峰主,往后由他教你术法,你也算是我邀月宗的外门弟子了。” 田林听言心中激动,连忙躬身作礼说:“弟子谢过长老。” 那胖长老偏头看向为首的长老说:“如今人也见了,他体内虽有些许灵气,但并没有修炼过血教法术的痕迹,咱们还是回山商议血教的事儿为妥。” 那为首的长老点头,他态度和煦的看着田林说: “你难得登上石阶,如今正需要灵石炼出真气来;咱们邀月宗水灵石是不缺的,唯独其它四样灵石要紧着内门弟子使用。我这里有金、木、火、土四色灵石,算是给你的见面礼。” 为首的长老说完话,手中凭空多出一个袋子来。 等田林接过袋子时,那胖长老道:“还不快谢过你风师叔祖?” 田林不知道这风师叔祖是做什么的,但却对他印象大好,连忙躬身道谢。 那风师叔祖就道:“有了修为,切莫懈怠。别学你们其他那些师兄,成日里在宗门里纵酒,只等外放时间到了就出宗逍遥——你需谨记,你是登仙梯入的外门,也应该想着登仙梯进入内门。” 田林心头一凛,知道送灵石的事儿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后面这段话! 这风师叔祖,给他灵石,是要助他、要求他继续登仙梯。 “弟子谨遵师叔祖教诲。” 田林躬身一直不起,直到后来绿裳少女冷着声音道:“两位师叔祖都走了,田师弟可以起身了。” 田林这才直起腰来,就听下面九十八级的白夜和九十五级的苟老头都对他拱手说:“恭喜田仙师。” 田林注意到了白夜眼中的谨慎,还有苟老头眼中的羡慕和尊敬,心里瞬间有了明悟。 但他没有得意,脑子里此刻想到的是,老头儿那颗从石阶上滚落的脑袋,还有为了进入仙门最终害死自己哥哥的小刘,以及张老大! “我不过是侥幸比二位先入外门,相信要不了多久,仙梯的道钟就要再响两次呢。” 田林说着片汤话,不妨旁边的绿裳少女冷笑讥讽道: “问道山的道钟要是这么容易响,那问道山的山门,早被杂役弟子们踏破了。” 在田林印象中,这绿裳女子一向少言寡语,看起来格外恬静。 却没想到她一开口,言语竟然如此尖酸。 但对方的修为远高于自己,田林还不至于为了白夜和苟老头同她据理力争。 这绿裳女子显然心情不好,也没有心情在这里逗留了。 就见她提着食盒,很快下了山去,消失在了夜幕中。 等绿裳女子离开,白夜脸上的笑容都真诚了不少。 但他语出惊人的笑着跟田林道:“这些个长老,全都在山上呆久了,以至于脑袋都不灵光了。”、 田林一面下石阶,一面偏头困惑的看着白夜,就听白夜道: “这些长老成日在月池山上修炼不问俗世,不知道多少外门弟子求灵石而不可得;那风长老给了你十二颗灵石,就如同十二道催命符一样,不是逼着宗里的外门弟子找你的麻烦吗?” 田林听言,拱手道:“多谢白大哥提醒,小弟心里已有了计较。” 白夜没有回话,只是偏头看向了苟老头。 苟老头知道白夜的话不但是在提醒田林,也是在警告他。 他又羞又怒,却只能发誓说:“田仙师请放心,小人绝不会把风长老赐灵石的事情传出去。” 田林不置可否,事到如今,风长老赐灵石的秘密真能保得住? 秘密一旦被两个以上的人知道,还算是什么秘密? 田林不相信这秘密能够保得住,恐怕涟水峰现在已经炸开锅了。 第五十一章 羞不羞,修不修 田林下了山去,当夜却并不回涟水峰。 果然如他所料,等他回山时,矿院已经炸了窝。 那些杂役弟子在竹廊上看他的目光里带着敬畏,还有诸多复杂的情绪,唯独缺了仇恨。 田林笑了笑,这是他做监工来头一次对这些杂役弟子们笑。 而他这一笑,便让这些杂役弟子全都受宠若惊的弓下身来。 “好了,我要进外门了,你们也不用担心我再跟你们下河抢水灵矿了。” 田林道:“我开心,你们也开心。” 就见一个杂役弟子壮着胆子从人群中走出,手里拿着包裹说:“田仙师,这是大伙儿凑的银子——” 包裹分量看起来不轻,但田林却把银子推了回去: “我在矿院这段时间,大伙儿损失了不少银子。没理由我要离开矿院了,还让你们花费。银子我就不收了,你们自个儿留着吧!” 若是他以前这么说,别人能拿这话当回事儿? 可他现在身份不同了,一句话竟惹得一帮杂役弟子感激涕零。 “田仙师高风亮节两袖清风,是咱们矿院最好的监工了。” 有人拍马屁,其余人也都出声附和。 田林笑了笑,心头竟替韩力感到凄凉。 他摆了摆手道:“不会用词就别用,大伙儿也别费心拍我马屁了。我昨天晚上不在,有没有人来找我?” 听其中一个杂役说:“二管事的小厮来过一次,还有三管事的账房也来过一次。” 田林问道:“商管事呢?” 那些杂役弟子尽皆摇头,便听一人道:“二管事和三管事都说了,如果田仙师回来,务必往他们那里走一趟。” 田林笑着点头,等他背转身上山时,笑容也消失了。 他料想二管事和三管事找他,恐怕不是为了灵石的事情。 就算秘密会泄漏,倒也不至于会如此快。 田林估计,这两人找自己,多半是要‘礼贤下士’? 等上了山腰,田林看了一眼公署周围的屋子。 这些屋子都是涟水峰外门弟子的居所,却有大半都是空屋。 田林没往二管事和三管事的住处走,而是沿着小径直接上得山去。 涟水峰往上,终于在路过一个亭子时,亭中一个中年男子把田林叫住:“杂役弟子,何以乱闯山头?” 田林知道这中年男子也是个外门弟子,忙道:“弟子昨夜登仙梯上了第一个平台,因时间太晚不敢打扰刘长老。今日上山,是为了拜师的。” 中年男子认真打量了田林两眼,态度和缓了许多。 就见他道:“刘长老在观中打坐,你随我来。” 他引着田林往上走,拾级而上,直到一处道观前才停住脚步。 田林在观门前看了看对联,只见上写道: 道观清风,拂去尘嚣心自静 丹炉明火,炼来仙骨意犹闲 他正看的出神,那边中年男子叩门后,就见观门从内打开。 一个面如冠玉的小道童从里面探出头来,先扫了田林一眼,紧接着大刺刺的同中年男子道:“道爷正跟十三娘洗澡,你们找他有事儿么?” 听了这话,田林以为自己听错了,抬起头望向那小道童。 就听中年男子怒然道:“现在都什么时辰了,那狐媚子还缠着祖爷爷。难道就不知道——” 他话没说完,小道童不耐烦的声音响起道:“你到底有没有事儿,没事儿我就关门了。” 想中年男子几十岁的人了,却被一个十岁不到的孩子甩脸子,这是何等憋屈? 但他把满肚子怨气咽了下去,一指田林道:“这是昨日登山的杂役弟子,我带他来拜师的。” 那道童听言再次看了田林一眼,道:“让他先在这里等着,我回去递完话再说!” 听他‘砰’一声关上了道观的大门,田林面无表情的低着头。 倒是中年男子似乎猜出了田林在想什么,由是道: “我这位祖爷爷已到筑基后期境界了,似这修为的人,进阶金丹无望,所以醉心于酒色。你如今初入仙途,切不可学他。” 田林知道这位四管事是执法堂出身,所以对他说的话显得一脸的恭敬。 也在这时,那本来闭合的门这时候在里面重新打开,就见先前那个道童把门大开,同田林道: “道爷说了,只你一人进去就可以了。” 田林先同中年男子拱了拱手,这才进了道观。 他一进道观,耳边就响起一阵嬉笑声。 这些个嬉笑声是在中庭右边的桃花林里传来的,声音妩媚的让人骨软体酥。 似乎桃花成了精,化作女子来诱惑人来了。 田林目不斜视,随着道童在中庭的正殿等候。 中庭正殿供着的是邀月宗的老祖,一个背着剑负手而立的道袍老人形象。 田林在蒲团上跪过了老祖神像,正碰上刘长老从偏殿出来。 就见他赤着足,里面什么也没穿,只套了件白底蓝边儿的道袍走出来。 在刘长老身后,两个拿着团扇的粉衣女子追出,嘴里还道:“道爷,你怎么不穿衣服就出来见人,羞不羞?” “羞不羞,修不修?” 田林就看到一条毛乎乎的腿走到神案前,紧接着毛乎乎的腿背对着田林,一面给祖师爷上香,一面嘴里念道: “这玉龙大洲不毛之地,没有我的金丹之道。还有什么可修的,也没什么可羞了。” 话是如此,他到底把道袍披好了,然后盘腿坐在旁边的蒲团上,一面背靠着神案,一面看着田林道: “你就是来拜师的杂役弟子,当真想要求仙吗?” 田林姿态端正,垂首道:“弟子一心求仙,请峰主收我为徒。” 听刘长老道:“要我收你为徒也不难,你既然要拜师,可带来了那十二颗灵石?” 田林愣了愣,他想过会被二管事和三管事勒索,唯独没想过会被刘长老勒索。 但他也只是一愣,随即摘下了腰间的袋子,双手递了过去。 “你想好了,其实你大可不必拜师。拿了这十二颗灵石换了银子,一辈子富贵逍遥岂不快哉?” 田林壮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刘长老,发现这位长老头发半黑半白,完全没有老态龙钟之感,反而有种返老还童之相。 “弟子一心向道,对荣华富贵并无兴趣!” 他走到了这一步,岂肯轻易退去? 再者,这个世道,没有实力哪儿守得住富贵? “好,既然你看不破这修仙执念,那就在修仙路上挣扎吧。” 刘长老接过包裹,却只取了一颗土灵石,接着便把所有的灵石都丢给了田林。 但田林却又把灵石递了回去,恭敬的道:“请师傅传我法术。” “我收你为徒,当然会传你练气术。” 田林却道:“弟子想修炼耀阳指和土遁术。” 刘长老皱眉,他从田林的袋子里又取了一颗火灵石,接着便把灵石抛还给了田林。 就见他起身甩袖,搂着两个女子往偏殿走去。 待要关门时,听他道:“土遁术是内门弟子才能修炼的上品法术,唯有耀阳指是下品法术,可供你这外门弟子修炼—— 你先回去,等明天我叫十三娘给你送功法和身份牌!” 十三娘? 田林进院子时便听见了这个称呼,但真正让他注意这个名字的,却是小月。 小月死时,曾听她跟商少爷提过‘十三娘’,只是不知道这十三娘究竟是谁。 第五十二章 十三娘(求追读) 按理,做了外门弟子,就能够在山腰处住了。 但田林今日才拜的师,也没召集同门见面,所以仍旧只回了杂役院处。 那些个杂役弟子见田林回来,既想上前巴结,又怕惹恼了田林。 田林进屋前看了他们一眼,笑着问道:“这么说,矿院的新监工选出来了吧?” 众人把赵四推了出来,就见赵四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苦着脸说:“田仙师,不是我想抢您老的位置。” 田林没说话,进屋拿了鞭子出来,吓得赵四捂住了脸上的疤。 田林并没有抽他,而是将他从地上拉起,又把鞭子塞到了赵四的手里,拍了拍赵四的肩膀道: “你这个样子,哪里镇得住下面的人?” 赵四见田林不是要抽他,胆子都大了几分。 他一面讪笑,一面道: “我一来对二管事忠心,二来往后我只领监工的月俸,并不下河同他们争水灵矿,所以他们也愿意让我做这监工。” 田林诧异道:“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往后可要好好做。” 他又同赵四聊了聊,旁敲侧击过十三娘的来历,这才拍了拍赵四的肩膀,回屋关了门。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总觉得有几分不自在。 他又回忆了一番刚才的表演,觉得自己怎么演也模仿不出那种‘光明磊落’‘待人坦诚’的气质。 张老大和韩力拍人肩膀,既亲近又自然。 自己拍人肩膀,怎么有种皮笑肉不笑的感觉呢? 想了想,田林回了自家床边。 他拿起床边的马蹄果,嗅了嗅后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没有清甜爽口的果味,反而好像咬了一口黄泥一样让人感到难受。 田林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看了看洗得干干净净的马蹄果,确信上面的泥已经被厨院的杂役弟子清理干净了。 而之所以会有黄泥的口感,大概是【土灵果】本来就不好入口的缘故。 他这时候是不好挑剔的,把剩下的一半马蹄果全塞进了嘴里,等又吃下一颗后,这才闭眼开始打坐。 ‘土灵根’的口感固然不好,但不多时就随着唾液融化。 田林引导着土灵气进入第一个穴位,等土灵气也充斥在第一个穴位里后,他才开始正式用‘五行筑基法’炼化这不同的五种灵气。 五行筑基法对其他的炼气士而言,最难的是凑齐五种灵气,其次才是转化灵气为真气。 田林不同,他现在最难的不是凑齐灵气,而是将五种灵气转化为五行真气。 如此打坐了一夜,在屋外的道钟响起时,他终于将第一条经络里的第一个穴位彻底变为‘真气穴’。 “第一条经络只有22个穴位,一个月的时间,应该足够我达到炼气一层的修为了。” 屋外是赵四叫人开工的声音,竹廊上便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田林开门时,意外的看到赵四站在门口。就见赵四点头哈腰,把食盒往田林面前一递,笑着道: “田仙师,您老饿不饿啊。这是小人特意为您去伙房要来的饭菜,你看看合不合胃口;如果不喜欢吃,小人再去给您换新的。” 田林有些诧异,问他道:“你一直在门口站着等我,站多久了?” “不久,不久。那帮杂役弟子下河后,我就在这里守着了,顶多不过两刻钟。” 田林抽出了最上面一层的食盒,看到的是草神鱼。 他又抽开了第二个食盒,发现是鹰燕。 他忍不住对赵四刮目相看了,问赵四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菜?” 赵四躬着身,谄媚的笑着道:“小人去伙房问过了,二娘说,田仙师您就好这一口。” 田林点头,他伸手去摸荷包,那赵四忙道: “田仙师现在是外门弟子了,哪儿有吃饭还给钱的道理,那不是打伙房的脸吗?” 说完话,赵四又笑嘻嘻的问田林说: “伙房的二娘跟我说,厨院昨天送了一尾青龙鱼。托我问您,打算什么时候吃它。” 田林记得青龙鱼能增加雷灵气,除此外可以用来修炼雷鸣掌。 这固然是宝物,但现在自己却‘用不上’它。 “先让伙房的人帮我养着吧,等我什么时候想吃了,再去伙房通知二娘。” 田林说完话,赵四很识趣的躬着身后退。 直到田林关门时,还听见赵四在河边跟人炫耀说:“什么叫巴结?看我脸上的疤,我可是为田仙师挨过鞭……” 关门后听不到赵四的声音了,田林这才把食盒放到床边。 他把草神鱼和鬼头燕取出,果然又在食盒的第三层找到了三足蛤蟆。 如今金、火、水、土四种灵气连银子都不需要就能够凑齐,唯独蕴含‘木灵气’的解药【下品木灵石】药方,却掌握在商少爷手中。 田林从床头拿出放着解药的木盒,里面的解药够他吸收半个月的木灵气了。 可半个月后呢? 他心里正想着,便听得竹廊上有铃铛声响,过不多时,又听得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赵四的声音在外面道:“田仙师,十三娘娘有事儿找您。” 田林开了门,就见门外一个头上插着宫花的白衣女子站在门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这白衣女子身后,还跟着个背着剑,抱着木盒的丫鬟。 而一脸谄媚的赵四,已退到了丫鬟身后。 “我听赵四说田公子你正在用膳,原想午后再来打搅。却又听二娘说,田公子你每天午后都有往问道山修行的习惯,若那时候再来,反为不美。思前想后,还是现在过来比较合适。” 听她的意思,她先前已经来过一次。 田林道:“是我劳烦十三娘下山走这一遭,应该说我打搅了十三娘才对——鄙舍简陋,请二位姑娘不要嫌弃。” 他说话时去找凳子,其中一条上次被小月抽烂了,也没想过要修补。 如此一来,也只找了一个条凳。 十三娘进得屋来,同田林欠了欠身后才坐在了条凳上。 她白衣胜雪,衬得田林的条凳有些脏。 不过田林不说,她也没有嫌弃的意思。 就见她目光在屋子里打量着,紧接着同旁边的丫鬟说:“七郎的房间收拾出来没有?” 那丫鬟脆声道:“里面的坐具、卧具一应都换了新的,田仙师随时都可以乔迁。” 田林心头一动,感受到了十三娘在涟水峰有着不一般的权柄,不仅仅只是个陪着刘长老‘洗澡’的人。 但难得十三娘待人很和善,她笑着同田林道: “咱们邀月宗的弟子,分为在宗和不在宗、在峰和不在峰的;山腰处屋舍多,但大半都是不回来和回不来的人留下的空屋—— 我又听矿院的弟子们说,你这人平日喜欢清静。所以专挑了七郎留下来的空屋,那空屋建在竹林边处,有个极好听的名字叫作‘寂然居’,是真如其名,离得公署远远地,没人打扰。” 听她说了这一通,田林忙从床边起身道谢。 十三娘却笑着说:“有什么谢不谢的?一来,你现在是涟水峰的外门弟子了,这些都是你应得的。二来,你也算是我娘家人,我总要任性假公济私一回。” 昨日回来,田林就打听过十三娘的来历了。 知道这十三娘是商家的大小姐,同商少爷一奶同胞,但很小的时候就进了邀月宗成了刘长老的侍妾。 她说什么自己是她的娘家人,是表示亲近,又或者在提醒自己,自己算是他家的仆人呢? 第五十三章 你也不想万虫噬心吧(求追读) 不容田林说话,十三娘便从丫鬟手里把盒子拿了过来。 她依例在一个册子上记下田林的籍贯、生辰并父母信息,最后才取了三本册子给田林。 这三本册子,一本是《五行筑基法》,一本是《术法通用》。 而最后一本,则是田林花了一颗下品灵石,才从刘长老那里换来的《耀阳指》功法。 等田林收了三本功法,十三娘起身又从荷包里取出一颗火灵石来。 她笑着道:“自古来由凡人踏入炼气都是大喜事儿,你现在刚入炼气修为,正是缺灵石的时候;我们姑娘家手边也没什么好东西值得送的,所幸这么多年我还余了一些灵石,今天就送给你吧。” 田林忙道:“灵石不是俗物,田某怎么收受得起?十三娘倒不如把灵石留给商少爷。” 田林同商少爷的关系有些尴尬,所以他摸不准十三娘对他到底是什么态度,因此主动把商少爷给‘抛’了出来。 但十三娘笑容不减,笑着说:“你那位商大哥前些年受了伤,现在只剩一身蛮力;如今他成日跟在三郎身边厮混着,这火灵石他是用不上了。” 说完话,她不等田林拒绝,已把火灵石放在了桌上离开。 田林望着她的背影将信将疑,他只见商少爷出手过一次。 那一次是因为自己杀死了小月,他盛怒之下一掌将自己击伤。 彼时的自己连韩力都打不过,若商少爷果真是盛怒出手,自己哪里受得起他的一掌? 所以道理上来说,商少爷真有可能只剩下‘一身蛮力’了。 可事实真是这样吗? 田林走出了屋子,眯眼看着十三娘离去的身影。 她莲步款款,走路又如弱柳扶风,引得河边的淘沙汉子们默默关注。 所有人的思绪,似乎都跟着她项上的璎珞铃铛声,消失在了山坡上的灌木丛。 “这铃铛声,倒是和矿洞的那条狗的铃铛声很相似。” 田林回了屋子,一面吃菜一面翻开了《术法通用》。 所谓的术法通用,记录的都是些修真常识以及一些‘引火术’‘驱尘术’之类的小法术。 田林吃完菜后,倒也把书看了个大概。 他把术法通用放到一边,并不着急翻看《耀阳指》,而是捏着‘解药’盘腿打坐起来。 等他打通第二个穴位时已是下午夕阳西下,屋外赵四提着食盒显然等了很久。 他见田林开门,忙谄媚的道:“田仙师,食盒里的饭菜还是热着的,您看您什么时候吃?” 田林从荷包里摸出一角银子,笑着塞进赵四的手里。不等赵四拒绝,田林道:“为我吃饭的事儿,你跑了好几趟了吧?” 赵四忙道:“都是些小事儿,反正我也没有什么事儿做。只是在门口等着,估摸饭菜要凉了又到伙房叫她们热一热——不值当什么。” 田林接过食盒,又问他道:“今天有没有什么人找过我?” 赵四忙道:“听说二管事的小厮打听过田仙师您的消息,其余的,也就是半山来人,问您什么时候搬到寂然居去。” “我在这里住的很舒服,倒不着急搬走。” “田仙师要出门?要不要小的陪着您?” “那也不用,我去伙房再要一碗鬼头燕,然后去问道山修炼。” 田林说完离开,只留赵四若有所思。 等田林从伙房又要了两碟鬼头燕后,问道山的道钟才再次敲响。 他如今换了一身道袍,明眼人一眼就知道他是外门弟子,各山手里但凡忙活事儿的人,全都恭敬的给他让开道来。 但田林上问道山时,发现问道山的山门上几乎挤满了杂役弟子。 那些杂役弟子个个都提着食盒,叽叽喳喳的闹成一团。 田林一出现,这些弟子全都恭敬的站在一旁,艳羡的看着田林提着食盒上了仙梯。 等田林消失,这些杂役弟子才敢交头接耳说:“瞧见没,那就是涟水峰的田仙师,他年纪轻轻,如今已成了外门弟子。” “可恨当初我真信了别人的鬼话,以为登仙梯成为外门弟子是画饼,以至于蹉跎了十多年的光阴。要不然,现在我已成了外门弟子了。” 他们窃窃私语时,田林已到了九十五级石阶处。 这九十五级石阶处,只添了两个田林没见过的杂役弟子,除此外就是苟老头还有朱大嫂了。 苟老头同田林笑了笑,田林也同苟老头、朱大嫂和白夜点了点头。 他上了第一层石台,想了想还是转身同白夜道:“最后一层幻境,要对付的是一个自称‘周仙师’的炼气士。” 这话苟老头和白夜其实已经听过了,便连朱大嫂也没有感到意外。 唯独那两个新来的杂役弟子,脸色皆是一变。 田林又同白夜说:“想要对付周仙师,蛮力恐怕是行不通的,除非有什么法宝傍身。” 田林话刚说完,台阶下的苟老头就忍不住哀恳道:“田仙师,你手里有没有什么法宝,能借我用吗?” 田林看了苟老头一眼,笑道:“法宝何其珍贵?我又不是内门弟子,宗门哪儿会赐我法宝。” 他已不愿意在这里多呆,提着食盒上平台的案桌旁。 他现在还没胆子走上第一层石阶,之所以来这里不过是想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求个清净,免得二管事或者三管事派人到矿院纠缠他。 要知道,他手里现在有十一颗下品灵石。 这十一颗下品灵石虽然因为词条的缘故,使他不能直接从它们身上吸收灵气。 但对别人而言,这十一颗下品灵石是货真价实的,珍贵性并不打半点折扣。 如此,接下来的半个月,田林除了去伙房找草神鱼、三足蛤蟆之类的食物外,便没有再下过问道山。 他不肯下问道山,但终于有人坐不住了,竟然寻到了问道山上来。 此时黑夜中寂寥无人,商少爷把田林食盒上的毡子放在地上,在田林对面坐下,嘴里冷笑着道:“二管事和三管事找你都找疯了,你倒是坐得住。” 半个月的时间,田林一天几乎当作两天来用。 此时的他只要再打通一个穴位,就能成为炼气一层的炼气者了。 再加上他这半个月不全是在打坐修炼,还包括吃‘鬼头燕’来修炼耀阳指。 凭他耀阳指的小成境界,再加上二十一颗穴位中的真气,普通的武人如何是他的对手? 想到十三娘说商少爷失去了修为,只剩下一身蛮力,田林看商少爷的目光有些跃跃欲试。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以为做了外门弟子,就可以不受我控制了?” 商少爷笑了,道:“别忘了,你痛心蛊下个月的解药还在我手里,你也不想被万虫噬心而死吧?” 第五十四章 商少爷(求追读) 看商少爷从自己的食盒里翻出了个马蹄果,开始咔吧咔吧吃起来。 田林笑了,反问商少爷道:“二管事同三管事找我有什么事?” “你手里的灵石呢?” “花掉了!” 田林起身,商少爷抬头看时,发现半个月不见,田林的身高好像长了一截。 “我现在马上就能到炼气一层,这都亏了那几颗灵石。” 听了田林的话,商少爷笑了。 他把半颗马蹄果朝着第二段石阶一扔。 马蹄果一入第二段的石阶,瞬间消失化作齑粉。 “几颗灵石?明明是十一颗灵石,足够你修炼到炼气二层了。” 就见商少爷拍了拍手,从地上起身直视着田林道:“你觉得二管事和三管事会信?” “那就等我修为到了炼气二层,灵石花完之后,我再下山好了。他们总不至于为了十来颗灵石,亲自跑到这问道山来找我吧?” 商少爷脸色一沉,丝毫没有只剩一身蛮力的觉悟。 就见他走到田林跟前,贴脸对着田林道: “你这样二管事会很不高兴,他不高兴,你怎么接近他?” 田林后退了一步,同商少爷拉开了距离:“不知道少爷要我接近二管事做什么?” “等你先接近二管事,得到他信赖后我自然会告诉你。现在我要你马上回涟水峰,去给二管事认错道歉。” 没能探出商少爷的秘密,田林心里略微有些失望。 但他没打算再无条件退让了,立住脚步看着商少爷道: “要我去给二管事认错道歉可以,请三少爷先将痛心蛊的解药告诉我。” 商少爷哈哈大笑,笑后冷脸看着田林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当我是蠢的吗?” 田林不再跟商少爷虚以委蛇了,他道: “商少爷如果想用痛心蛊来控制我,那就大错特错了—— 我们跑江湖做华花郎,向来是有今天没明天;我什么也不怕,大不了我跟二管事坦白,告诉他你还有十三娘都图谋不轨,到时候咱们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你奔走数年,在矿场好容易求得我给你仙术,死了那么多人,又终于进得邀月宗做了外门弟子。” 商少爷不屑的撇嘴道:“你舍得同归于尽?” “信,或是不信,商少爷可以赌一把。” 田林道:“我劝商少爷回去跟十三娘商量商量,不要因小失大为好。” 商少爷拂袖离开,等回了涟水峰后直接去了山上的道观。 但道观里的小道童并没有给他开门,只告诉他十三娘在和刘长老洗澡,要商少爷回家等。 他沉着气回了自己的住处,在凳子上直坐了半个时辰后才听到铃铛声响起。 就听十三娘声音在屋外问道:“这黑漆漆的,怎么不点灯?” 等十三娘用风灯把屋里的蜡烛照亮后,才露出商少爷那张阴沉的脸来。 十三娘一面把风灯吹灭,一面在商少爷对面坐下,笑着道: “怎么了,那个叫田林的外门弟子给你气受了?” 商少爷一拍桌子,怒道:“他也是要两百岁的人了,也能跟曾孙女似的人成天嬉戏?” 十三娘立刻知道了商少爷生气的缘由,她笑了笑,道: “我是他的侍妾,他肯陪着我,正说明我得宠,你该替我高兴才对。” 商少爷听言捏紧了拳头,说话声音小了些,却藏不住满腔的怨气。 “从姑祖母,到姑姑,再到姐姐你—— 他刘仁龙真是独宠我商家女子,我真替姑祖母、姑姑还有姐姐你高兴!” 原本总是笑脸迎人的十三娘终于面色一肃,起身甩了一巴掌,瞪着商少爷道: “他刘仁龙确实是好色成性,却是他让你进得邀月宗,做的这外门弟子,传的你炼气术—— 我这一巴掌要你永远记住,他不仅是你师傅,而且对我商家有恩,亦从来没欠过你什么。” 十三娘没有修为,商少爷就算真的是修为全废,也不至于躲不开她的一巴掌。 但他生受了这一巴掌后,整个人反而好受了许多。 就见他擦了擦眼泪,情绪也恢复了不少,听他道: “我只是觉得我对不住姑祖母还有姑姑,更对不住姐姐你。” 十三娘再次笑了,她用手绢把商少爷脸上的泪水彻底擦干,道: “有什么对得住对不住的呢?咱们这样的炼气世家,本来就是依附宗门而生的—— 若我商家女子不入宗门为人妾婢,商家能有今日吗?那矿场里挖矿的,就该换成咱们商家的子孙了。” 她说完这句,才问商少爷道:“我昨天听说你要去找那个田林,想来今天同他见过面了吧?” 商少爷点头,紧接着把今天发生的事儿都说了一遍,末了才道: “我怀疑他在吓我,他跟他那个结拜二哥可不同,不是什么不怕死的江湖汉子。” 十三娘不知道大刘,也不关注大刘,她只是皱眉道:“你打算怎么做?” 商少爷冷笑道:“咱们商家痛心蛊的毒不是那么好解的,他不知道的是,我才是最不怕死的人。” 十三娘眉头皱的更紧了: “你一个商家的大少爷,要同一个矿奴出身的人玉石俱焚?算了,把这个田林给除掉吧。” “除掉他,就再难找人帮我做事了。” 十三娘的语气已经不满了,她道: “当初他杀小月时,你就该想到要除掉他了。这种不听话的人,你想用他成事,却也要担心他坏事儿。” 又道:“况且,你安排他在刘老二身边,又要做个什么事?” 商少爷仍有些不甘心,辩解道:“我没有对二管事做什么,也没什么阴谋。他不敢告密,就算告密了也伤不了咱们。” “你是没做什么!可二管事看你不顺眼,借事往你身上泼脏水你怎么办—— 最近正闹血教的事儿,宗门已打算自查,我不想咱们商家无端惹人猜疑。” 十三娘道:“这事儿你不用管了,我来替你除掉他。” “你也知道最近正闹血教的事儿,而今他已做了外门弟子,岂是咱们说除就除的?” “正因为他成了势,也已经尾大不掉!如今他吃了你的痛心蛊还敢威胁你,等他哪日自己找到了痛心蛊的解药,还不在你头上拉屎?” 十三娘想了想,还是跟商少爷道: “他躲在问道山不肯下山,但总要吃东西的。我一会儿去一趟伙房,这两天你就呆在屋里哪儿也别去。” 十三娘下了山,而问道山上的绿裳女子也下了山。 她见田林正在修炼耀阳指,忍不住开口道:“你们商家出身的人,莫非都是修炼天才?” 田林瞟了一眼绿裳女子手里的食盒—— 他不知道绿裳女子带食物上山,是否比平时修行的速度更快。 但他也没问,只是道:“韩师姐是在说商少爷吧?他的天赋,很不错吗?” 绿裳女子道:“我怀疑他上过第二层平台,但这事儿也是钟师兄告诉我的。具体情况如何,我也不太清楚——” 第五十五章 韩姑娘的提醒(求追读) “我记得,想要登顶第二次平台,怎么也要炼气十二层吧?” 田林看向绿裳女子,哪知他一句话,惹得绿裳女子柳眉倒竖: “你也不信,以为我师兄是在说疯话?” 田林不好回答,因为他已经听说过,这位韩姑娘的钟师兄确实是个疯子。 彼时他刚踏入第一层石台时,她还找风师叔祖求药。 而当初邀月宗开市时,田林也曾见她跟赵家的‘赵师兄’寻求治疗疯症的药呢。 “我以为你是商管事带进来的,所以对他比较了解。没想到,连你也不了解他,他早就是炼气十二层的人了。” 绿裳少女离开,田林好一会儿没回过神。 炼气十二层,这要么是天灵根,要么是有源源不断的灵石供商少爷‘挥霍’,又或者对方吃了什么宝药得了什么机缘。 “或许,商少爷是跟钟师兄一样的天才。可他炼气十二层了,为什么要隐藏修为呢?” “炼气修士的修为,瞒得过炼气士,怕是瞒不过筑基老祖吧?” “宗门的长老知不知道他曾经是炼气十二层,有没有怀疑过他是血教的人呢?” 田林对血教的了解,只是在开市时,知道韩力的家乡被血教占据了。 亦是在韩力死后,才知道血教是杀人炼丹,修炼血真气的魔教。 所以,他虽然怀疑商少爷甚至商家跟血教有染,却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怀疑没有多少根据。 多想无益,田林不打算听商少爷的话,跑去浪费时间讨好二管事。 既然是撕破了脸皮,他更不着急回涟水峰住了。 隔天一早,田林直接提了伙房的食盒离开,却并没有着急去问道山。 他到了厨院,找了朱大嫂道: “涟水峰离我那里有些远,我想请朱大嫂你们百花峰的人每日帮我做几样菜色。” 朱大嫂在韩力死后,对田林便不那么亲热了,但到底没有拒绝田林的要求。 她找来了两个帮厨,亲自燎灶下锅帮田林做了鹰燕,而与此同时,三足蛤蟆和草神鱼也都相继出锅。 田林又提了个食盒,这才大步流星的上了问道山。 他首先揭开了从涟水峰处拿来的一碟草神鱼,用筷子夹了块鱼肉,又从自己袖子里摸出一只鸡子。 小鸡只啄了一口鱼肉,瞬间便倒毙不起。 田林看着自内而外开始自燃的鸡子,紧接着重新望向了涟水峰伙房带来的草神鱼。 【下品龙象炼体丹,修炼龙象神功所需辅助丹药,请配合炼体术食用】 田林不知道龙象神功是什么,但却知道丹药颇为珍贵。 迄今为止,他只吃过报废的丹药,但真正成型的丹药却终归没吃过。 【下品追风丹,修炼追风术所需辅助丹药,风灵根修士食用最佳】 【下品龟息丹,炼气以下增寿十年,可食用】 草神鱼是【下品龙象炼体丹】这事儿田林早就知道了。 但他没料到的是,第二层和第三层的三足蛤蟆、鹰燕变成了下品的追风丹和龟息丹。 “难道用的毒不一样?可这也不对。” 田林想了想,从袖子里又摸出两个小鸡子来。 这两个鸡子不知道大祸临头,只顾着啄来田林投喂的‘三足蛤蟆’和‘鹰燕’。 紧接着如第一只鸡子一样,它们瞬间倒毙自燃成渣。 “下毒的人不至于每个菜放一味不同的毒药,看这鸡子的死状,也是吃了同样的毒药才导致的死亡。” 田林思来想去,终究得出一个结论:“在菜里放毒,就等于炼丹?可——可——” 他‘可’了半天,竟然觉得理所当然。 说到底,‘识别’这个东西,连牛粪都作了牛肉包子,那么毒药放在菜里等同于炼丹,好像又没什么不对。 田林心里有了个大胆的想法,只是一时并不着急付诸行动。 他把三碟菜都放回了食盒,没有功法,这种辅助性的丹药不是他现在急需的。 比起这三味所谓的丹药,田林现在更着急自己的修为。 一日无话,眼看天色渐暗,田林才睁开了眼睛。 他抬眼时,看着对面的绿裳女子道:“多谢韩师姐帮我护法。” 绿裳女子面无表情的道: “问道山的仙梯是祖师爷建的,平常人谁敢到这里闹事儿—— 我也不是要帮你护法,只是想告诉你,最近邀月宗并不安稳,你也该专注修炼一二门保命的法术了。” 保命法术? 田林瞬间想到的是土遁术和追风术,甚至还有龙象神功。 他趁势问道:“韩师姐可会土遁术?” “土遁术?” 绿裳女子皱眉,紧接着道:“那是上品法术,外门弟子哪有资格修炼?” 田林又问她:“那追风术和龙象神功,韩师姐可曾听说过?” 绿裳女子道: “追风术我不清楚,但龙象神功你可以问问钱家——又或者去剑峰问问钱平师兄。” 绿裳女子虽然性子孤僻清冷,但回答问题却并不藏私。 田林拱手谢过,想了想又问了一句:“韩师姐可知道,哪里有法宝可以购买?” 绿裳女子沉吟片刻,想了想道: “赵国境内,通炼器之道的唯有器宗了。咱们宗里也有个炼器师,前些年打造了个飞剑,差点没把御剑飞行的内门弟子给炸死——” 田林听的有些无语,那绿裳女子道: “也别怪我说话难听,你手里好像只有十二颗下品灵石吧?法宝是别想了,到时候去剑峰买两三张符箓傍身,危急关头或许还能救你一命。” 田林望着绿裳女子提着食盒上了仙梯,在其身后抱拳道谢。 想了想,他仍继续打坐修炼。 如果他没猜错,邀月宗最近所谓的不安稳,便是因为在烦心血教的事儿。 自打韩力的尸体被带回宗门,邀月宗就开始对辖域内展开了自查。 依附、或是出身自邀月宗的家族,都接到了搜罗追查血教妖道的命令。 而邀月宗,也派出了几个内门弟子和好些个外门弟子,打算监察各家族有没有私通血教的贼人。 田林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分配任务到自己头上,他目下只能尽早提升修为。 除此外,他还在等商少爷到来。 果然没有多久,脚步声在第一段石阶上响起。田林睁开眼时,便看见商少爷步履轻松的从石阶下拾级而上。 第五十六章 就这么算了 望着步履轻松的商少爷,田林很怀疑对方到底是不是只剩‘一身蛮力’了,又或者体内还残存着一点儿真气? “呵,宗里的外门弟子都忙成什么样了?你倒是自在得很。” 商少爷在看到田林还端正打坐的时候明显愣了愣,但很快又神态轻松的上了石阶。 田林并不起身,只是打开了昨天从涟水峰伙房带来的食盒,将不曾吃过的草神鱼从食盒里抽了出来,嘴里道: “商少爷来的这么早,想必还没吃饭吧。” 他一面说话,一面从第二层抽屉,第三层抽屉取出三足蛤蟆和鹰燕来。 等他布好了菜,接着同商少爷道:“商少爷如果不嫌弃,不如一齐吃一些?” 商少爷眉头微皱,一脸嫌弃道:“这些菜都凉了,你用来招待我?” 田林笑了,道:“这不是商少爷昨天给我备的菜吗?我借花献佛,又有什么不对呢。” “你什么意思?” 商少爷话音刚落,田林手中的一碟三足蛤蟆连菜带碟都朝着商少爷飞去。 等商少爷避开碟子时,田林已经起身冲到了商少爷跟前。 他的拳头虽然被商少爷仓促隔开,但脚已踹在了商少爷的肚子上。 商少爷整个人坐飞出去,倒在了九十九级石阶边缘。 田林皱眉,右手食指往商少爷腿上点去。 商少爷连忙左手护腿,就听‘嗤’一声响,他的左手手背被洞穿,不但如此,腿上也被戳出一个洞,连带着裤子也烧了起来。 “耀阳指?” 商少爷惊讶的说了一句,田林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现在炼气一层,能把耀阳指这种下品法术练到小成境界已属实不易。 所以并不感叹耀阳指威力不强,而是惊讶商少爷好像真的修为尽失。 “你敢伤主?” 商少爷气恼的瘸着腿起身,从腰间抽出刀来。 田林又是一指点出,就听得‘砰’一声响,商少爷的宝刀瞬间破了一个洞。 “你用毒害我,难道还不许我杀你?” 他作势又要一指弹出,就听第二段石阶上响起一道声音:“你们是想进执法堂吗?” 田林并不敢众目睽睽下杀死商少爷,他甚至也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自己和商少爷的矛盾。 但眼看着第一段石阶上也有杂役弟子拾级而上,田林偏要一副玉石俱焚的样子。 他道:“商少爷要害我,我不过是保命反击而已。诸位如果不信,拿了那几碟菜,咱们去一趟执法堂。我还要——” “够了!” 发髻已经凌乱的商少爷阴沉着脸,他的目光在绿裳少女身上扫过,难得还能扯起个笑脸来。 “今天的事儿错在我,等晚上我在涟水峰摆酒,向田师弟赔罪。” 他是头一次称呼田林做田师弟,此言一出,便是承认了田林同他不再是主仆身份,也不再是他家曾经的矿奴了。 但田林并不给他面子,从昨日撕破脸皮开始,现如今互相间哪儿还有体面可言? “涟水峰的酒我不敢喝,若商师兄你真有诚意,不如到百花宗来,我请你们喝酒。” 他带了个‘们’字,商少爷便道:“好,我会带我姐姐一齐来。” 看他瘸着腿拾级而下,田林偏头看向旁边的绿裳少女说:“韩师姐,你觉得他真的曾到过炼气十二层吗?” 绿裳少女望着商少爷远去的背影,也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时候第一段的八十级和九十级处有不少杂役弟子,绿裳少女不喜欢被这么多人注视着,她只冷哼道: “涟水峰虽然姓刘,但十三娘可不是好惹的。你得罪了商师兄,可得防着他姐姐告状。” 她提着食盒离开,田林则重新回了平台处。 他把那几碟打翻的菜重新装回了食盒,开始思索起晚上该如何找商家人讨要好处了。 他先前动手,一是试探商少爷的实力,二是表达自己的愤怒,三则是借着所谓愤怒向商少爷表达自己不怕一齐死的决心。 在商少爷的眼中,自己还被他的痛心蛊控制着。所以对待自己,每每都有居高临下、智珠在握的优越感。 田林若不能让商少爷知道,自己根本不怕他的痛心蛊,商少爷如何能正视他所提出的要求? “痛心蛊的解药,还有下毒的配方,除此外,还能向商家索要什么呢?” 到得下午,田林提着食盒去了百花峰。 百花峰的厨院倒是给田林腾了一间空屋出来,田林一面请朱大嫂帮忙准备些菜食,一面又托了厨院的一名杂役弟子去涟水峰请商家姐弟赴约。 他这一等,几乎等了一个时辰,才看到商家姐弟联袂而来。 十三娘走路仍带着那风铃声响,她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杂役弟子们的注意。 人都听说过涟水峰的十三娘天姿国色,如今一见难免为其美色所摄。 但对方身份最贵,又加上田林和商少爷在旁边,众杂役弟子只能目不斜视,唯恐引起几人的不满。 田林也不想自己同商家姐弟的谈话给人听去了,便请厨院的人摆好了热食,屋子里只留他们三人。 听十三娘首先道:“田兄弟别误会,实在是刘长老喜欢在下午的时候洗澡,所以姐姐来的迟了些,并不是故意耽搁你。” 田林干脆道:“十三娘是要用刘长老压我?” 十三娘愣了愣,接着笑道:“姐姐没有用刘长老压你的意思,而是告诉你,刘长老喜欢压我。” 这话一出,旁边的商少爷皱眉,连田林也皱起了眉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十三娘把桌上的杯子用素手拿起,她自斟了一杯酒说:“下毒的主意是我出的,毒也是我下的。我先自罚三杯,给田兄弟赔罪。” 她说完话,真的要把酒一饮而尽。 商少爷见状,先拦住了她,却听她道:“田兄弟怎会学我这妇人手段,行下毒的鬼蜮伎俩?这酒菜不可能有问题。” 她说完话,真就连喝了三杯酒。 酒水下肚,她整个人脸色潮红,看起来平添几分媚意。 等她把酒杯放下,用手绢擦去嘴角的酒渍,这才看着田林问道:“罚酒我喝过了,下毒的事儿就这么算了怎么样?” 第五十七章 疯了的是这世界 就这么算了? “十三娘说话真好笑,难道我砍了你的脑袋,到你坟前再自罚三杯,你能从坟里钻出来原谅我?” “你要我抵命?” 十三娘忽然取下头上的宫花簪子,用簪子戳进了自己的肚皮。 田林脸色一变,商少爷也是忙用手拽住了那把细簪。 说是细簪,其实簪子明显较大,更像是根铁锥。 细簪刺进了她的肚皮,把她肚腹处的白衣晕染成出花状的红色,分外妖冶。 “你要我抵命也可以,但请在我死后,把我埋到商家堡的后山上。我从小在那里戏蝶,最爱看那些漂亮的蝴蝶在田野间自在的飞舞——” 她说着话,手上的力道不停,幸亏簪子被商少爷握着,要不然这簪子恐怕真要整根没入她的肚子里了。 田林脸色阴晴不定,他怎么可能真要十三娘抵命? 别说要十三娘抵命了,只怕自己伤了十三娘,都会招来刘长老的怒火。 他也不信十三娘真的要寻死,她这副要死的样子,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也是做给自己看的。 “姓田的,你到底要做什么?” 商少爷一句话,倒是让田林有了提要求的机会。 田林怕十三娘出事,商少爷看起来比田林更紧张十三娘。 “我要的东西很简单,一是痛心蛊的解药配方,二是十三娘给我的给我下的毒药配方,再有《龙象神功》修炼法门、《风行术》修炼之法和静心修炼的机会。” 他的话让商少爷怒极而笑:“你可真是狮子大开口。” 那边的十三娘倒是笑了:“原来你要的只是这些,痛心蛊的解药配方可以给你,我的毒药配方也可以给你。只是《龙象神功》你得找钱家,《风行术》是王家的术法,我可以帮你去百兽峰找风师兄求得—— 你说的静心修炼是什么意思?” 田林没想到十三娘做事决绝,答应的却如此痛快。 他按捺住心头的喜悦,面无表情道: “我知道最近宗门常派外门弟子出门调查血教踪迹,咱们涟水峰只有五个在峰的外门弟子。我修为太低,不宜出门冒险。” 十三娘说:“这事儿我做不得主,但可以保你半个月来不受打搅。” 田林正要说‘好’,一旁的商少爷却道:“痛心蛊的解药配方别说我没有,就算有也不会给他。” 田林皱眉看向商少爷,十三娘也皱眉看着商少爷问道:“你没有配方,解药哪里来的?” 商少爷道:“痛心蛊和解药是爹给我的,我只有解药,配方却在爹爹那里。” 十三娘便把目光看向田林:“我父亲在堡内闭关,田兄弟若相信我,等我父亲出关后便把解药配方给你。” 田林看向这对姐弟,不知道这位姐弟是不是在唱双簧。 但他眼下真的缺‘下品木灵石’,眼看着手里的那颗马上就要用完了,急需再找一颗续上。 “不知道商少爷手里有几颗痛心蛊解药?” 田林问完,商少爷倒是极为干脆的道:“我还有五颗痛心蛊解药,你可以跟我去涟水峰取。” 田林哪里肯同他一齐去? “免了,我在问道山,随时等商少爷送解药和功法来。” 那边的十三娘虽然受伤不重,但此刻脸色已极为惨白了。 她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瓷瓶,把瓷瓶放在了桌上道:“这是‘血火毒’,配方等我回涟水峰后,再叫你商师兄帮你送来。” 商少爷担心十三娘的安危,半抱着十三娘看了田林一眼后,才同十三娘道:“姐,我先带你回去疗伤要紧。” 等他两个一走,田林才从桌边拿起了白色瓷瓶。 他把红色布塞掀开,露出瓶子里的红色药粉来,就见提示词显示: 【蛟龙血:极佳炼体、炼丹材料,蕴含少量火、金灵气,是升龙术的辅助修炼宝药,药性霸道请少量食用】 田林把血火毒从瓶子里倒出一点粉末在草神鱼上。 【下品龙象炼体丹,修炼龙象神功所需辅助丹药,请配合炼体术食用】 他又把粉末撒在了三足蛤蟆上,略微搅拌后便又有了提示词: 【下品追风丹,修炼追风术所需辅助丹药,风灵根修士食用最佳】 连续得到了两次正确结果,田林把瓶子里的血火毒又撒在了旁边的金龙鱼上。 【下品驻颜丹,有养颜驻容功效,可食用】 田林又把血火毒倒在了一碟辣白菜上,就听得‘嗤’一声响,提示词显示: 【报废的五石散,有忽略不计的炼体功效,请谨慎食用】 伴随着‘嗤’‘嗤’声响,一个个报废的丹、散、丸提示词纷纷出现。 田林心头的猜想得到验证,便不舍得浪费手里的血火毒了。 这时候屋外朱大嫂走了进来,有些担忧的看着田林:“我看十三娘好像受了伤,你这是?” 田林笑了笑,安慰她道: “都是些小事,大嫂不用担心。还得烦你帮我找两个食盒,帮我把这些菜都装一下。” 报废的几样丹药不用说,其它几样如【龙象炼体丹】、【追风丹】这类的下品丹药,除了驻颜丹对田林还有点儿作用外,其余的暂时是用不上的。 但田林自己用不上,也不能把这些东西留在这里给其它的杂役弟子吃。 这些东西对他而言是补药,对别人而言却是一吃就死的毒物。 朱大嫂同自己的关系似乎淡了些,但田林也不想给自己还有给她惹什么麻烦。 很快,两个食盒装了满满的十来碟菜,田林一手一只提着离开。 他把那些报废的‘丹药’连带着食盒从山门处的断崖扔了下去,忽听得一道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都别登了,都别登了,这山不能登啊!” 田林扭头,便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青年嘴里喊着,一面把那些个上第一段石阶的杂役弟子从石阶上往下扯。 有杂役弟子认不得这青年,忍不住怒道:“你做什么?不知道石阶上打斗是作死吗?” 这青年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答非所问的说:“快下山,快下山,我来救你们。这山登了没用!” 他说救人就救人,把这些个宗师如同拎鸡仔一样,从石阶上直接抛下了几丈远的断崖。 听得几个杂役弟子坠崖的惨叫声,石阶上和山门处的杂役弟子们都惊了。 “这是个疯子,大家快跑!” “是那个钟师兄,他登山登疯了的,老劝人别登山。” 青年听言扭头,在石阶上看着众人喊道: “我没疯,疯了的是这修真界!你们没看祖师爷题的字吗,仙凡永隔、人鬼莫入!” 第五十八章 心诚则灵?(求追读) “田仙师,田仙师快救我们,把这个疯子赶走啊!” 又两个杂役弟子被抓住,他们宗师境修为,无论是如何拍打钟师兄的身体,却也无法撼动对方分毫。 情急之下,他们只能抽出匕首。 可不知钟师兄练得是什么法术,匕首捅在他身上也只发出‘邦邦邦’的声音。 看着强悍如斯的钟师兄,田林直接无视了几个杂役弟子的呼救。 要他除掉钟师兄?这是什么胡话。 田林这时不敢上石阶,也离山门远远地,站在了人群身后。 就见钟师兄带着两个杂役弟子从石阶上走了下来,这次没将两个杂役弟子往山下抛。 他目光注视着山门,随手把两个杂役弟子丢到了地上,接着走到了山门跟前。 他一面用手摸着山门的石柱,一面念道:“仙凡永隔,人鬼莫入。” 他话刚说完,就听一个女子的声音由远及近。紧接着一个绿裳女子从山径上跑到了山门处,这绿裳女子正是韩姑娘。 “钟师兄,你怎么到处瞎跑?剑峰的人都闹疯了,正找你呢。” 钟师兄不理旁边的女子,只抱着石柱念着什么‘仙凡永隔,人鬼莫入’之类的话。 等韩姑娘把他衣袖扯得都快破了,他终于有些恼了。 就见他一掌按在韩姑娘的胸口,韩姑娘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一般撞飞出去。 “他果然疯了,大家先下山去禀报管事们吧!” 一群杂役弟子往山下跑,田林也正要离开时,便见有穿着白衣道袍的一个青年人‘逆流而上’。 那青年先看了田林和地上吐血的韩姑娘一眼,紧接着指着钟师兄道: “钟武吉,你不在剑峰静室好好呆着,竟敢趁守峰弟子出门办事擅自出逃,如今又打伤了两名外门弟子,你该当何罪?” 钟师兄并不理这青年,就见这青年从腰间解下一个铁牌同钟武吉亮明身份: “我是月池山执法堂弟子刑山平,现在要拿你回执法堂,你怎么说?” 他只看到韩姑娘被打伤,并不知道有几个杂役弟子也因为钟师兄丧命,所以并没有加上‘草菅人命’的罪名。 但仅仅如此,地上的韩姑娘已爬了起来,去抓青年拿铁牌的手说: “刑师兄,钟师兄不是故意的,他只是神志不清楚。” “神志不清,神志不清才更要用规矩束缚他,否则岂不是有更多人倒霉了?” 说完话,刑山平右手一拍腰间的荷包,只见荷包的口子里,一条如蛇一样的绳索从荷包里钻了出来。 就见他朝着远处的钟师兄一指,这绳索瞬间朝着钟师兄飞去。 钟师兄疯疯癫癫的,任由这绳索将他自己缚作一团。 等他察觉到自己行动受缚后,再想挣扎也已经晚了。 就见刑山平提着钟师兄飘摇下山,紧随其后的是不断求情的韩姑娘。 转瞬间,山门处就剩田林一人了。 ‘咚’‘咚’ 问道山上的道钟恰在此时敲响,田林看了看高耸入云的仙梯,又看了一眼山门。 “仙凡永隔,到底是什么意思?” “假如钟师兄这个疯子说的是真话,这山,为什么登不得呢?” 道钟声音还在山间长鸣,田林仿佛看到了凉亭上,日以继夜撞了千年钟的撞钟人。 他真想问问这个撞钟人,仙凡永隔到底是什么意思,而这仙梯,到底登得还是登不得。 他在山门处这一站,竟然直到夜色彻底漆黑。 “你很犹豫?” 商少爷提着个小盒子出现在田林身旁,先看了看山门上的字,又看了看被夜色笼罩的仙梯。 “仙凡永隔,人鬼莫入这八个字,让你犹豫了?” 商少爷语气里带着讥讽:“你觉得这八个字是在暗示着什么,你怕仙梯是个阴谋,又或者仙梯藏着巨大的凶险,你怕死,不想冒这样的风险。” 田林皱眉,问商少爷:“你是来给我送东西的,还是来找我聊天的?” 商少爷把手里的盒子往田林身上一抛,转身就走。 可等他到了山径处,忽然扭过头看着田林道: “这仙梯,实力不足的人登了会死,道心不坚的人登了会疯,唯有心诚又有勇力者,才可登上山顶。田林,你的道心诚挚坚定吗?” 商少爷笑着走了,正碰上登山的朱大嫂和白夜。 白夜疑惑的看着商少爷的背影,最终把目光看向了田林。 田林道:“白天的时候,钟师兄上山闹了一场,说什么仙凡永隔,这山登不得;但刚刚,商师兄又告诉我,只要心诚且实力足够,这山是登得的。” 白夜听言笑了,道:“他这话是埋了陷阱的,你若真以为心诚则灵,忽略了自己的实力强行登山,那是必死无疑。但倘若你‘知难而退’,往后求道路上,这仙梯怕是你的心魔了。” “如果钟师兄的话是真的,这仙梯登不得呢?” 朱大嫂忽然来了一句:“他怕田兄弟因为钟师兄的提醒,就真的不踏足仙梯了。所以说什么只要心诚又有勇力,就能登上仙梯这样的鬼话,来哄田兄弟。” 白夜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问田林道:“田仙师打算怎么做,这山是登还是不登?” “登!” 田林言简意赅,也没说理由,直接带着盒子上了第一层平台。 他在第一层平台把盒子打开,看了一眼盒子里的五颗痛心蛊解药,还有一张记录了血火毒的配方。 除去痛心蛊的解药和血火毒的配方外,并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见字如晤,请田兄弟明天静待,百兽山王仙师亲手将《风行术》送上。 娟秀的字体一看就出自十三娘之手,田林把纸条一抛,抬手就是一记耀阳指洞穿纸条。 耀阳指属火,不但能伤人,而且还有灼烧物体的功效。 那纸条被洞穿后微微在空中一荡,紧接着就自燃落地。 整个晚上,田林几乎都在修炼耀阳指。 他如今服用‘耀阳丹’,耀阳指正朝着大成境界提升。 不过耀阳指虽然是下品法术,却也不是那么好提升的。 按照田林估算,接下来的半个月,他除非把所有的时间都用在磕‘耀阳丹’上,才有可能达到大成境界。 这修炼速度,在别人看来不可谓不天才。但在田林看来,时间还是有些不够。 隔天一早,田林小憩后中午修行,却只等到半夜才见所谓的王师兄上山。 第五十九章 刑山平(求追读) 田林不知道其他百兽山的杂役弟子是怎样的,但王兴却是白衣翩然。 他背着包裹,怀里抱着一只狗,拾级从下方的石阶慢步而上。 田林注意到,王兴一出现,本来打坐的苟老头和朱大嫂都连忙让开了位置。 唯有九十八级的白夜伸手摸向了腰间的刀,看向王兴的目光有种隐忍的恨意。 王兴面如冠玉,他瞥了一眼白夜摸刀的手,嘴角浮起一抹讥诮。 所幸田林忙从平台上起身,笑着迎了过来:“是王师兄吧?” 听田林打招呼,王兴的目光这才从白夜身上移开。 他恢复了翩翩公子的形象,上得台阶跟田林回了个礼,接着道:“我听商姑娘说,田兄弟你想修炼《风行术》,所以我把家传的《风行术》给带了过来。” “劳烦王师兄亲自送书,小弟惭愧。” 田林说完,王兴却摇了摇头:“因为是家传的功法,也算是中品的法术。所以只能口传心授,而不能假手于人。” 他说完话,忽然扭头望向石阶上的白夜几人,厉声斥道:“法不传六耳,你们是要逼我杀人吗?” 朱大嫂和苟老头倒罢了,白夜却已把刀抽了出来。 田林眼看王兴也要动手,连忙同白夜道:“白大哥给我个面子,若有什么冒犯处,他日弟弟给你赔罪。” 白夜把刀收回鞘中,看了王兴一眼后转身下了石阶。 此时第一段自八十级往上,到第二段自一级往上十层石阶都已无人。 王兴一面摸着怀里的黑犬,一面扭过头道: “田兄弟你如今初成炼气士,仍带着凡人的心态,所以不知道仙凡陌路,尊卑有别的道理。” 田林疑惑道:“师兄这话是从何说起?” 王兴道:“修仙者长寿,百十岁只是一梦之间。而凡人命短,一甲子已成了冢中枯骨;修仙者,问道于星野。凡人,则求食于田园。修真者一朝得道,则鸡犬升天。而凡人终靠修真者庇护,如枝蔓终身依附于修真者……” 他洋洋洒洒说了一通,脸色潮红神情激动。 最终吐出一口浊气,指教田林道: “所以,田师弟现如今已做了修真者,就该学会出世,斩断尘缘。此所谓,仙凡永隔也!” “原来祖师爷的仙凡永隔,是这个意思吗?” 田林一脸受教的样子,忽然转移话题问王兴:“我看师兄带着包裹,这是宗门对师兄另有差遣?” “算是吧——或许要不了多久,师弟你又能同我见面了。” 他的笑容有些牵强,情绪低落的也没有了先前的谈性。 就见他从怀里抽出张纸来,递给田林道: “这是我家的《风行术》,是我先祖从一位沧州来的修仙者手中得到的中品法术。师弟你现在默诵完它,等记下之后立刻毁掉—— 有一点我须得告诉你,我是看在商姑娘开口的面子上才把这法术传授给你的,这已违背了我王家族规,所以田师弟得此法术,切不可再传给别人。” 他后面一句话可谓是声色俱厉,田林面色一肃,立刻做了保证。 其实《风行术》洋洋洒洒也不过数百言,但田林为免记错,所以花去了两个时辰,直到确认能把风行术倒背如流后,才敢把纸条焚毁。 此时月朗星稀,王兴见田林把法术已经记熟,这才开口道: “我此番来问道山,一是传田师弟法术,二是托田师弟帮我把‘小黑’送给商姑娘。” 田林伸手接过毛绒绒的小狗,那小狗有些凶厉,一口咬住了田林的胳膊。 只是它太小,又不是什么灵种,所以咬不动田林的肌肉。 【巨灵兽幼崽,尚未长成,有一定强身健体功效,是武者绝佳补品】 “王师兄为什么不亲自交给十三娘呢?” 田林从小黑狗身上收回目光,听王兴道: “我天亮前就要出宗门了,已来不及同十三娘告别。” 王兴摸了摸田林怀里的狗,说完话后同田林抱拳道:“田师弟留步,记得明天帮我把小黑送到十三娘手里,我就万分感激了。” 他说走就走,等田林追上去时,他已下了问道山,直接越过天堑到了崖对岸。 田林在山门口看着王兴背影消失,扭头望向了身后的白夜。 听白夜冷笑着道:“他这是要跑了。” 田林也有此直觉,但还是问道:“白大哥想说什么?” 白夜看着田林怀里的小黑狗道: “他每日与这黑犬形影不离,可谓珍爱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若非情况紧急,如何能把他托付给素不相识的你?” 田林没告诉白夜,这狗是王兴叫他转交给十三娘的。 但白夜有一点儿没说错,那就是转交这种事儿并不需要他来办,如果王兴打算回来,这小黑狗也大不可不必送人。 “宗里清查血教,他这时候逃,你说——” 白夜话没说完,田林打断道:“白大哥别说了。这种事情,我们起先不知道,现在不知道,也不好瞎猜。” “什么东西不好瞎猜?” 山径下,洪亮清晰的声音传来。 田林虽然没有看见来人,却已听出了对方的身份,忙扭过身道:“田林见过刑师兄。” 果然,上山的是一身白衣的刑山平。 刑山平冷眼看了田林和白夜一眼,道:“看来你们都认得我,那我就不取腰牌给你们看了。说说吧,有没有见到王兴?” 这事儿是没法撒谎的,田林道: “王师兄已经走了,他托我把这只小狗交给涟水峰的十三娘;刚刚白兄弟提醒我,说这个王师兄可能是血教的人。” 刑山平把手一伸,同田林道:“这只小黑狗交给我。” 田林却道:“王师兄是不是血教的人难说,但我既然答应了把这只小黑狗交给十三娘,就不好失信。” 如果刑山平强取,田林是不可能拼死抵抗的。 所幸刑山平没有为难田林,他竟然缩回了手,道:“好,我正要去一趟涟水峰,咱们一齐去见见那位十三娘。” 田林抱着小黑狗同白夜点了点头,紧跟在刑山平身后下了山。 刑山平步子不快,但每一步落下似乎能与田林拉开半步距离。 田林不得不加快脚步,紧跟在刑山平的身后。 等田林上了半山腰处,正看见醉醺醺的二管事搂着小厮从远处走过来。 二管事一见田林,怒极而笑:“好你个姓田的,终于舍得下山了?” 但他看到旁边的刑山平后,喉咙似被掐住一般,脱口而出的脏话全给咽了回去。 刑山平冷眼看着二管事,问道:“刘玄风呢?” 二管事打了个酒嗝,他腋下的小厮忙替二管事回话说: “四管事今日得了差遣,出宗调查各家族勾结血教的事儿了。” 刑山平没打算在二管事身上费功夫,当先朝着山巅上走。 田林紧随其后,果然靠近山巅的那处凉亭并没有四管事的身影。 到得观前,刑山平叩响山门,可半天也不见有人敲门。 他便沉着脸,敲了半天才听见一个道童懒散生气的声音响起:“谁啊,不晓得道爷在睡觉吗?吵醒了道爷,你们谁来负责?” 等道童开门后,正看见一脸阴沉的刑山平。 她个头太矮,被刑山平山一样的身姿骇了一跳。 但不等她大骂,刑山平已从腰间掏出了腰牌在她面前晃了晃:“我是月池山执法堂弟子刑山平,现在要找你们观里的十三娘说话,你去把她叫出来。” 道童壮着胆子开口说:“十三娘跟道爷睡着觉呢,哪儿好打扰她?” 刑山平一把将道童推开,闯入院子里喝道: “商十三,执法堂找你问话,速速现身。” 观中并不见十三娘的身影,倒是刘长老懒散的声音传来: “山平啊,这大半夜的,你怎好扰我清梦?” 刑山平道:“宗门大事岂不比刘长老睡觉更要紧?弟子今日查处血教妖道,如今牵扯到了商十三的头上,请刘长老把商十三交出来。” 刘长老的声音回答:“山平啊,这就是你不懂事了。我把十三交给你,今晚谁陪我睡,你陪我睡吗?” 刑山平面无表情:“只要刘长老肯把商十三交出来,要弟子陪你睡觉也是可以的。” “算了算了,我若真睡了你,只怕邢老头儿会跟我纠缠不清。况乎我只爱女子,对你这样的糙汉子不感兴趣。” 刘长老仍没现身,但声音却在院中回荡:“你回去吧,明早我叫十三娘去执法堂。” 刑山平想了想,转身出了观门。 但他人刚出观门,又扭头道: “明日我在执法堂静候商十三,若商十三跑了,刘长老别怪我找上门来。” 他一个炼气十二层的弟子,论修为不如刘长老,论地位也不如刘长老,却敢口出狂言,以至于开门的道童都气的脸色涨红。 那边刑山平离开并没有叫走田林,倒是道童瞪着田林道: “好哇,你刚做了咱们涟水峰的外门弟子,就开始吃里扒外,叫外人来欺负十三娘。” 她话没说完,就听道观里刘长老的声音响起道: “田林呐,我估摸着整个王家都加入血教了。若果然如此,要不了多久宗门就会找各山的弟子前去捉拿王家,咱们涟水峰也不能不派人去。” 田林没有说话,就听刘长老的声音说: “我那个小孙子如今已出了宗,在峰的外门弟子里,就只有你和商家的小子了。你说,我派你们谁去呢?” 刘长老既然问出了这话,田林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抱着小黑狗表态道:“弟子愿为涟水峰出战,绝不堕师傅还有涟水峰的威风。” 刘长老的声音带着笑腔,震得周围的树叶哗哗作响,听他道: “你一个炼气二层都不到的家伙,我能指望你争什么光?至于涟水峰的威风,我是不在乎的。” 他说:“毕竟我是邀月宗的长老,宗门辖域出了大事,总不好不闻不问;你去参战,倒不用事事争先,凡事躲到别人背后,混个囫囵身回来就好。到那时等你回来,我再赏你一件东西。” 田林很想问赏什么东西,但刘长老不主动说,他也不好主动询问。 他把怀里的小黑狗递给了那小道童,道:“这是王兴师兄临走时托我转交给十三娘的,交托了这只小宠,我也算完成了王兴师兄的嘱托。” 他这话是解释给刘长老听的,也不知刘长老在不在意。 等出了观,田林眉头都皱了起来。 他虽然有小成境界的耀阳指傍身,但凭他现在的实力,真上场岂不是送菜? 又想到王兴说或许两人不久就会相见,想来王兴也知道王家的事儿败露了,到时候涟水峰一定会和其他峰的外门弟子去王家杀他。 “或许明天就会出发了吧?” 第六十章 王家集 田林以为兵贵神速,邀月宗第二天就会派出内门、外门弟子去往王家集。 但他第二天只接到了执法堂的调令,让他在邀月宗随时听候调遣。 如此过了十多天,月池山上有鼓角声响起,一只飞鹤从月池山悬瀑上飞出,振翅往各山头上传信。 田林本来在涟水峰上的寂然居打坐,听得鼓角声后才推门出了屋子。 便看见飞鹤绕着山喊话:“涟水峰接到调令的弟子,速速来我月池山,随我杀杀杀,杀他个片甲不留!” 飞鹤声音高亢又极具穿透力,转瞬间,涟水峰的人都知道了邀月宗要‘出征’的消息。 这十余日,田林连夜不敢睡觉,成日打坐,几乎是上厕所也提着食盒修行。 总算在开战之际,他拥有了炼气二层的修为。 就连难以修炼的耀阳指,也触摸到了大成境界的边缘。 等听到了飞鹤的传信后,田林拿好了刀弓,揣好了从剑峰买来的‘寒冰符’‘烈焰符’和‘神行符’,这就往山下走去。 伙房早帮田林备好了风干的鬼头燕,田林便扛着伙房准备的大布袋,一路到了月池山脚。 此时,月池山脚下,那只一人高的飞鹤正在一个道袍老者身边停停走走。 【凤羚,中品灵兽,能吸水喷火,其肉有补充水、火灵气功效,可食用】 田林的目光在那飞鹤身上略作停留,最后才看向了道袍老者身旁。 绿裳女子比田林更早过来。她神情有些忧虑,只看了田林一眼后就继续走神。 绿裳女子不搭理田林,那道袍老者干脆没发现田林一样。 就听道袍老者同刑山平道: “老夫才不管什么规矩、情面,老夫的意思就只有一个字,杀杀杀,杀他个片甲不留!” 老者话音刚落,他旁边的飞鹤似乎得了什么指令,立刻张开洁白的翅膀,伸展了长颈,仰天高亢的喊道: “杀杀杀,杀他个片甲不留!” 老者似乎习惯了被河翮打脸,他一面把面前的飞鹤推开,一面同刑山平道: “总之,问罪的事你来做,杀人的事儿我来办。” 老者还没说话,那飞鹤又一次亢奋的仰脖叫了起来:“杀杀杀,杀他个片甲不留!” 也在这时,各峰终于七七八八的来了一群外门弟子。 这些外门弟子都穿着道袍,也背了剑带着刀,热闹说笑着往这边走来。 等他们在刑山平面前立住脚步,立刻同刑山平旁边的老者躬身作礼:“弟子等见过鹤长老。” 等田林也凑了过去时,刑山平扫视了众人一眼,道: “你们都是各峰派出来的,个个都有炼气四层甚至炼气八层的修为,也是我邀月宗外门弟子里身家清白的天之骄子了。” 他说到天之骄子时,田林旁边的一个外门弟子看了田林一眼。 田林也不说话,紧了紧肩膀上扛着的大布袋,目不斜视的看着刑山平,听刑山平训话。 刑山平话也不多,只说了两句,一拍腰间的小荷包,一个小木船就出现在了他的掌心里。 几个外门弟子一脸艳羡,有个杂役弟子壮着胆子问刑山平说:“刑师兄,咱们这次出战,有没有储物袋作奖励?” 刑山平没有说话,就见他冲着掌中木船吹了口气,那只木船脱手飞出,悬在离地一尺多高处,迎风暴涨到了三丈多长。 “咱们什么时候,也能有这样的法器?” “呵,咱们连掌峰弟子都不是,宗门怎么可能给咱们法器。” 外门弟子们眼中一阵艳羡,就听一个青年开口道:“等杀了王家人,王家的飞舟和储物袋就是咱们的了。” 他话音刚落,已上了船头的刑山平扭头斥道: “说什么胡话?王家是我邀月宗的宗属家族,其中更有不少是出自我邀月宗的外门弟子—— 我们此行是为了纠其错误,而不是为了杀人夺宝。若只为杀人,鹤长老一人足矣,何须带上你我?” 那青年不敢反驳,只装作没听到刑山平的驳斥,又同其他几个外门弟子说笑了起来。 这帮人同商少爷一样,都是出身于邀月宗的宗属家族。 他们不但多是世交,甚至还几代联姻,所以相互间混熟的很。 唯有田林一人是杂役弟子出身,又只有炼气二层的修为,所以被排斥在船尾处。 绿裳少女生性不喜热闹,所以也在船尾处田林的对面坐了下来。 这时,船首的刑山平问没上船的鹤长老说:“长老是要与我同行,还是先走一步?” 那鹤长老道:“你们那破船走得太慢,老夫随后再来!” 田林便觉得身下一阵轻微晃动,紧接着船身开始变高,身下的河流和树木开始变矮。 不一会儿,飞舟已升至百花峰的山头,朝着远处的山脉飞去。 望着身下逐渐变小的邀月宗,田林坐在船尾处,忍不住抓紧了船舷,把身子往甲板上靠。 几个坐在中段的杂役弟子们仍在谈笑风生,但田林注意到,其中好几个脸色已经惨白,笑容也变得有些牵强。 反倒是绿裳少女抱着剑,完全无视了悬身船舷的风险。 她的长袖随风飘舞,宛若九天上的仙女一般,惹得中段的几个外门弟子都瞟向了她。 “是仙人,是仙人!” 一阵阵呼喊声忽然从飞舟下的山峦中响起,引得中段的几个外门弟子都从绿裳少女身上收回了目光。 田林也趴在船舷上探出头去,只见群山叠嶂间,有处官道上正聚着一群人。 这些人有老有少,多半都衣衫褴褛拄着拐裹挟着追着飞舟狂奔。 但飞舟轻易就能越过山峦,而他们却被山峰轻易的挡住了去路。 只能跪在山道上不住的冲飞舟里的田林等人磕头:“请仙师赐法!” 他们起初说的是一样的话,所以声音还能传到田林等人的耳中。 但后面声音乱了,飞舟也飞得远了,田林等人便听不到他们在求恳什么。 只看见他们跪在山道上,慢慢的在自己等人眼前消失。 “呵呵,每年都有这么多蠢货出来求仙。他们也不想想,他们本州的仙门不收他们,难道咱们邀月宗会收他们吗?” “自古来不少这样白日梦的人;他们不知道既然出身在凡人之家,就老实务农给世家当奴才,偏偏跑出去求什么仙,妄图跟咱们平起平坐—— 所以,人不知其位,妄行越矩,终致祸焉,属实活该。” 他们全然忘了田林也在这条船上,全然忘了田林也是华花郎出身。 又或许,他们根本不在乎田林把他们的话给听了去。 田林倒没有说什么,只是从布袋里拿出一只伙房处理过的鬼头燕肉片塞进嘴里。 飞舟飞了一路,田林几乎吃了一路。 终于,他感到船身一震,睁开眼时便看见下方有一座山谷,山谷四周到处都插满了各色旗帜。 而旗帜围困所在,赫然就是所谓的王家集了。 “咱们赵家的人来了。” “我瞿家也来了。” “韩师妹,你看,你们家也来人了。” 船上的几个外门弟子都高兴的指着飞舟下的旗帜指指点点,绿裳少女却扒着船舷,说:“有谁帮我看看,钟师兄家来人没有。” 第六十一章 直接屠了吧 船身这时候在慢慢下沉,终于在靠近一个山头时,一群人从林中走了出来。 就见其中一人拱手同刑山平道:“出宗弟子赵康,奉命拜会刑师兄,请刑师兄示下。” 于是韩家、瞿家都有炼气士上来拜见刑山平,而这些人中,田林只认得那个赵师兄。 当初邀月宗开市,田林同韩力去过赵家铺子,知道这赵家做的是走马帮的营生。 “诸位虽然出宗,但也曾在我邀月宗学了一身本事,说起来,也算是自家人。刑某先在此谢过诸位这半个月来,帮邀月宗围困王家使其不能脱逃。” 刑山平做了个拱手礼,笑容又是一肃: “但我飞舟一路行来,各处山庄、田园既不见行人,也不见农户。王家集大小寨数千户人家,何以半个月全没了?” 赵师兄先站了出来,道:“刑师兄有所不知,那些依附王家而生的凡人已都做了王家的人丹。王家百来个修仙者,治下几千户人被他们‘吃’了一些,又被他们脱手逃了一些—— 所以师兄一路过来,看不到几个生人是正常的。” 刑山平听言转头望向同船而来的几个在宗弟子,问他们道:“你们觉得呢?” 那几个外门弟子低下头不好说什么,刑山平便一指田林: “这里只有你不是他们的亲族,你告诉我赵康的话可信吗?” 田林没想到刑山平这么莽,更没想到他会点自己出来回答。 面对几百道目光,田林上前先跟赵康拱了拱手,这才同刑山平道: “先前下飞舟时田某也看了一眼王家集周围的情况,发现不少庄稼伺候的齐整—— 想来半个月前,王家集的庄户们仍能安心务农,并没有荒废田地。” 同来的其中一个弟子怒视着田林,但赵康已先那弟子一步开口了。 就见赵康同田林笑了笑道: “田师弟说的不错,半个月前王家集确实还有一些庄户人在。等我们来了之后,为免战斗波及到他们,所以将他们迁到了左近的各家庄园里,但这批人并不多。” 田林才不管这几个世家到底瓜分了多少凡人,他在回答完刑山平的话后,就退到了刑山平一旁。 刑山平一时间也不想管这茬儿事,他只是声色俱厉的说了一句: “你们瓜分了多少农户使其变为隐户我不管,但若敢对这些‘隐户’行悖逆之事;不必赵国的衙门找我邀月宗告状,我邀月宗的执法堂就先把你们抓起来除干净。” 他说完话,和那几个同舟来的在宗弟子道:“现在都随我进谷,等办完了事儿再回家寒暄不迟。” 那几个外门弟子不敢违拗,都跟在了刑山平身后往山下走。 赵康同几个出宗弟子都跟了上去,还劝刑山平说: “如今王家的人都被困在了谷中,已是瓮中之鳖。师兄等宗门长老过来,再进谷也不迟。” 刑山平没说话,直接下山到了谷口处。 一阵腐臭此时在谷口处弥漫,田林捂了捂鼻子,在刑山平身后望向谷口处四处乱飞的苍蝇。 同行的几个在宗弟子脸色也分外难看,唯有赵康一帮出宗弟子显然已经习惯了谷口处堆积的尸体还有四处乱飞的苍蝇。 “这些尸体都是王家的?” 刑山平问完,赵康道:“除了王家的,还有我们各家的宗师、炼气士。” “烧了!” 刑山平说完,立刻有个在宗的弟子站了出来,抬手冲着谷口的尸体一拂袖。 一阵清风吹拂过几具死尸身上,那几具死尸转瞬间就燃烧了起来。 不过一会儿,谷口处便燃起了熊熊大火。 谷口处的气味,也从间杂着臭味变为了肉香。 田林皱眉,把鼻子捂得更紧了。 他偏头看了身后的几个出宗弟子一眼,怀疑赵康这帮人留着尸体一直不烧,就是为了向邀月宗邀功的。 田林不知道刑山平有没有看出来,但刑山平既然不说什么,更轮不到他去置喙了。 “师兄,王家的王老头儿一直缩在谷里不出来,咱们现在怎么办?” 有人发问,刑山平面无表情道:“他不出来见我,我就进去找他!” “师兄,不可!” 几个在宗弟子都急了,就连田林也把手从嘴边松开,同刑山平说:“谷中恐怕还藏有不少王家弟子,咱们进去属实冒险了些。” 但刑山平根本没在乎他们的劝告,大步流星的朝着谷口走去。 田林无奈,他摸了摸兜里的神行符,想了想还是紧跟在了刑山平身后。 靠近谷口,烈焰几乎是扑面朝着他们烧来。 刑山平走在最前,在谷口袖起一阵风来。 他这风与先前那个在宗弟子的不同,冷风笔直的刮过面前的焦尸。 不但焦尸身上的火灭了,甚至冷风所过之处,瞬间有冰霜凝结形成一条厚厚的冰桥。 刑山平这一手让田林也多了几分信心,毕竟刑山平是炼气十二层的强者,而王家除了王老头外,又能有几个在家的炼气士呢? 况且己方又不止刑山平一人。 还有四个炼气八层、三个炼气四层的在宗弟子,再加上自己这个炼气二层的大能——闯一闯王家也不是不可以。 田林心里这么想着,稳步跟在刑山平等人后面。 他们跨过了冰桥,很快撞开了谷口的寨门。 随着寨门打开,血腥的空气与谷外的空气瞬间混淆在了一起,成风一般吹拂起田林等人的袍摆。 田林皱了皱眉头,松开了神行符,右手已摸向了刀柄。 “这里面的血腥味,怎么会比外面还重。难道说,这里面也有一场血战?” 一个外门弟子不断地驱赶面前嗡嗡乱飞的苍蝇,他们发现,寨子里明明十分干净,也没有死尸烂肉,但苍蝇却比寨子外的更多。 “王天林,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前面刑山平站在空荡荡的地坪上,冲着谷内中轴线尽头的正屋喊了一句。 那正屋大门紧闭,并没有人回应。反倒是正屋两侧沿着石壁建立的两排木屋里,不断有人从窗户里探出头来。 被数十双眼睛或明或暗的凝视着,即使是炼气士也感受到了一丝压力。 说到底,王家跟了邀月宗好几代人,每一代都有弟子进入邀月宗修炼。 这些弟子出宗之前都有炼气五六层甚至炼气八层的修为。 再加上王家又加入了血教,谁知道这些年来,到底又培养出多少炼气士出来了? “我是邀月宗执法堂弟子刑山平,今日前来王家捉拿血教妖道—— 未曾修炼血真气的弟子,只要现在站出来,刑某准他与王家划清关系,使其能将功赎罪。” 刑山平说完话,正屋终于在这时候开了。 只见一个人影以极快的速度从正屋里飞出,转瞬间就出现在了刑山平面前。 刑山平后面的田林刚要有所动作,那人影忽然在靠近刑山平半丈远的距离化作了一具冰雕,砰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田林的目光扫过冰雕,才发现这人影其实是具已经死的不能再死的尸体。 那尸体浑身皮包骨,一身血肉被人不知用什么方式‘吸食’殆尽,让田林联想到了韩力的死状。 他觉得往后再不会有人拍他的肩膀,也不会有人请他吃草神鱼,也再不会有人告诫他,华花郎不要沉迷于安逸了。 “刑师兄,我恐怕他王家没有不炼血真气的人——这宅子里看起来这么干净,却又聚了这许多的苍蝇。想必,这山谷早已经变成了‘屠宰场’了。” 田林道:“所以,咱们也不必费神分辨谁练没练血真气。干脆禀告鹤长老,让他直接把这座山谷给屠了吧!” 第六十二章 凡人亦可得道,父母何必是仙? “年轻人修为不高,杀心倒重!” 正屋里,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田林循目望去,那黑黢黢的正屋难以看到人影。 只听那苍老的声音道:“刑山平,你从小就是这么大胆,孤身一人就敢进我谷里来。我不知该夸你,还是该笑话你。” 刑山平把面前的田林推开,大步朝着正屋走去。 几个外门弟子紧随其后,又防备的看向左右两排的木屋。 田林紧跟在刑山平身后,很快就见有些昏暗的木屋里呼啦啦走出几个人来。 这几个人都穿着邀月宗的道袍,既有老者也有中年人。 跟在刑山平身后的几个外门弟子脸色都是一变,唯有田林还显得镇定。 倒不是他比其他外门弟子胆大,而是因为他虽然猜测出面前这几个王家人是邀月宗的出宗弟子,也猜出这几个人恐怕至少是炼气八层的修为—— 但仅凭这些,还吓不倒躲在刑山平身后的田林。 “王成峰,王如雨,王轻云,王焕?” 刑山平对着这几个外门弟子一一点过名字,问道:“你们都炼了血真气?” 那为首的老者站了出来,道:“刑师兄,我王家如今在家的弟子,除了王兴外,所有人都是修炼了血真气的。” 刑山平铁青着脸,道:“我记得你也是执法堂守峰弟子出身的吧,缘何要知法犯法?” 他话刚说完,几个王家子弟中的一个中年男子站了出来,一脸怒色: “什么知法犯法?是赵国的法,还是我王家的法,又或者只是你邀月宗的法?赵国疆域狭小,你邀月宗又一毛不拔—— 我们进邀月宗求仙,一月只领得一二颗下品灵石。这一二颗下品灵石,如何能助我等修行?既然邀月宗不肯给我们灵石,那我们自己想办法修炼血真气,又有什么错?” 刑山平寒着脸道:“血教拿人炼丹,是赵国及各宗绝不容忍之事;你们修炼血真气,更是违背了天道——你们,可知罪?” 这句话反而激起了几个王家子弟的怨气,其中一人冷笑了起来: “什么天道?我们也想修炼天地大道,但你们这些仙门死守着上品法术,不给我们参悟天道的机会—— 如今我们自己找出了一条生路,你们又骂它是歪门邪道,不肯让我们修炼。若我们修炼邪道是错,也是你们这些所谓的天道人士逼得。” 刑山平脸色一白,张了张嘴,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几个外门弟子面面相觑,田林眼见事情进入僵局,向前一步站在刑山平背后开口道: “邀月宗不让你们修炼上品法术是错,你们就能拿凡人炼丹吗?” 如果是刑山平说这话,那几个王家弟子或许还能据理力争。 但说话的是几人从未见过的田林,王家其中一个子弟怒道: “哪家的黄口小儿?你忘了你也是宗属世家子弟出身,怎么帮着邀月宗的仙种说话?” “我华花郎出身,现如今在邀月宗做外门弟子。不帮着凡人和邀月宗说话,难道帮你们这些欺压凡人的世家子弟说话?” 田林不想再跟这几人争辩,便在刑山平背后道: “师兄,山头谷外几千双世家子弟的眼睛盯着,今日不对王家下痛手,他日那些世家岂不是有样学样?” “好小子,找死!” 那最年长的王家老者骂了一句,一指朝着田林隔空戳去。 本来皱眉思索的刑山平这时候抬起头来,抬手轻轻一扫,那老者打出的强劲指风瞬间被打散。 就听得‘砰砰砰’一阵响,本来躲在两排木房里的王家人都冲了出来。 田林等人各站一方望着那些冲出木屋的王家人,尽皆被他们身后的木屋惊住了—— 只见那些门户大开的木屋里,吊着一具具如同腊肉一样的尸体。 那些尸体有老有少,浑身上下苍蝇乱飞。 田林一时之间分不清从木屋里走出的是王家的人,还是一堆王家养的苍蝇。 “好死!” 刑山平终于忍不住了,只见他一拍储物袋,一根绳索瞬间飞向了其中一个王家子弟。 又见他抬手一掌,一个上前袭击他的王家子弟瞬间成了冰雕。 别看此时的王家好像人多势众,实际上在炼气十二层的强者面前,根本就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 “沧溟!” 刑山平低喝了一声,就见其背上的剑瞬间出鞘。 长剑出鞘,周围的空气陡然变冷。 田林皱眉,他注意到漫天竟然有雪花飞舞。 也不知是幻象,又或者是真实的。 总之,片片雪花缓缓降落,把那些个嚣张成群的苍蝇瞬间冻结成块儿,冰雹一样的‘噗噗’落地。 “够了,刑山平,放过那些没炼血真气的人吧!” 屋子里那道苍老的声音又一次响起,紧接着从里面走出一个穿着员外帽的白发老者。 这白发老者半点不像个修真者,但田林从几个同来的在宗弟子表情上,分明看到了忌惮。 田林意识到,这白发老者恐怕就是王家的王老头了。 他也悄然退了一步,一面抽出刀来,一面摸向怀里的神行符。 “好,我可以放过没有修炼血真气的人。至于你,还想带着人负隅顽抗吗?” 刑山平不收手,他的那把飞剑便仍在空中滴溜溜的旋转。 “我?我从加入血教这一天,就知道多半会死。负隅顽抗?我已经看到鹤长老的那只仙鹤了——在筑基老祖面前,我哪儿敢负隅顽抗?” 老头儿说完话,望向地坪上的众多王家人: “当初我带你们修炼血真气时,就说过将来恐怕会死。如今死到临头了,你们还愿随我自尽吗?” 有人站了出来,舞着手里的刀振臂呼道:“老祖,咱们凭什么死,咱们同他们拼了——” 他话没说完,老头儿抬手就把这人隔空摄了过来。 那人被老头儿的掌心吸住,根本就拉扯不开。 他蹬着腿呼救,但很快身体就干瘪了下去,最终脱相变作干尸,落在了老头儿的脚前。 老头儿面色此刻显得格外红润,望着台下的人道:“你们怎么说呢?” 不想死的人这时候被骇住了,一时间没有开口。 而那些不怕死的王家人则口里念道:“凡人亦可得道,父母何必是仙?打破灵根之说,证我真血之言……” 他们疯了一样纷纷念着词,从腰间取出匕首开始剖腹割喉。 转瞬间,王家人如同割麦子一样,一片片倒落。 也在这时,屋子里一声异响,紧接着王兴一面解着身上的铁索,一面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 他噗通一声跪在刑山平面前,哀恳道:“刑师兄,放过我的家人吧。” 刑山平怒道:“既是犯了宗规,岂有徇情之理?” 王兴大概知道劝不住刑山平,于是又跪到了老头儿跟前:“老祖宗,让家人都停止自裁,认罪求刑师兄饶命吧。” 老头儿抚了抚王兴的脑袋,道:“傻孩子,你好好在邀月宗呆着就是了,何必回来呢?” 王兴哭道:“族人都要死尽了,我在宗门里哪里呆的住?” “你没有修炼血真气,邀月宗的执法堂不会为难你的。好孩子,你活着,带着剩下的族人好好活着。” 王兴只是痛哭,老头儿这时候抬头看着刑山平道: “刑山平,我知道你这人不徇私,也不伤害无辜;如今我等死了,王家剩下的被你们抓住的那些妇孺,你能保证他们安然无恙吗?” 刑山平道:“他们只要没有违背宗规,我执法堂就会护着他们。” “好,老夫信得过你。这颗脑袋不用你来动手,我王家的财货早已帮你放进了储物袋里,我替你取下让你回宗交差!” 他说完话,从王兴腰间抽出刀和储物袋来。 他一手将储物袋扔给了刑山平,又以极快的速度在脖子上划了一刀。 就见他把刀还入王兴的鞘中,紧接着走到了刑山平面前,取下自己的脑袋塞入了刑山平的怀中。 刑山平也不嫌脏,从储物袋中拍出一张布来包住老头儿的头颅,紧接着把头颅收回了储物袋里。 老头儿失去了脑袋,这时候才砰然倒地。 地上的王兴起身,看着满院的尸体,又看着老头儿的无头尸体,悲恸的伏在地上。 刑山平皱眉,同几个在宗弟子道:“把王兴带上,也把那些还活着的王家人一齐带回宗门。” 他说完话,大踏步就往谷外走。 田林跟了上去,同刑山平道:“师兄真要留下王家人?” 刑山平扭头,看向田林的目光有些凶厉: “我听说你和涟水峰的一个监工关系不错,这监工死在了血教的手上,所以你恨整个王家?” 田林摇了摇头,不再劝说。 他今次出宗,原以为会有一场大战,没想到战斗其实在半个月前就已经结束了。 山谷上那些个世家带来的人,已经震慑住了王家。 再加上有鹤长老的震慑,而刑山平实力又不俗。所以此行看起来既无惊,其实也无险。 他讨厌血教,不单是因为韩力的死,也因为血教的修行方式不但对凡人有威胁,对任何修真者都而言都是极大的威胁。 想来赵国和各宗之所以禁止血教,不一定是为了给凡人伸张正义,也是怕血教修炼到后面,会拿修真者来炼丹。 田林也没那么恨王家,而之所以提醒刑山平,是想告诉刑山平。 这些王家‘余孽’将来会不会报复邀月宗且不提。 留下他们,他们自己偷偷修炼血真气就罢了,万一有一两个把这功法传了出去,邀月宗辖地还有清静日子吗? 第六十三章 莫名其妙的评价 田林紧跟在刑山平身后出了谷去,此时谷外的大火只有零星的一点儿火舌。 满地的焦炭伴随着升腾起的烟雾,昔日热闹的山谷如今变成了一片废墟。 此时,谷外还围着一些各宗属家族的人。 但田林发现,那些人中并没有见到赵康,和那几个出宗的炼气士。 等他和刑山平走向那群人时,那群人里走出个宗师同刑山平作礼道: “好叫刑仙长得知,我们少爷去见鹤仙长去了。另外鹤仙长有话传来,请刑仙长出谷后,立刻去见他。” 刑山平点头,带着田林跟着这人往山里走了一路。 过不多会儿,前方出现一个临时搭建的大木屋。 大木屋中,赵康几个出宗弟子果然也在其中。 田林听得一个高亢的声音在木屋外响起,就见鹤长老的那只仙鹤振着翅膀,一面跑一面叫着:“通通杀光!” 田林还没进木屋,果然就听见木屋里也响起鹤长老的声音说:“依我看,留王家的妇孺们做什么?通通杀光为好。” 屋里响起赵康的回应声:“鹤长老说的极是,等刑师兄回来,咱们就把王家活着的人都处决了。” 田林望了刑山平一眼,就见刑山平沉着脸进屋道: “邀月宗执法,岂能凭个人喜好?又怎忍学世俗朝廷,行株连无辜之事?那些王家人,只要没有修炼血真气的,统统放掉。” 因为刑山平一句话,木屋里的人全都望了过来。 田林照着规矩,同坐在中间的鹤长老作礼。 那鹤长老却理也不理田林,只把酒壶放下后,怒然看着刑山平说:“咱们俩谁是舅公,谁是长老?” 刑山平回答的很硬气:“你这长老平时不理俗务,而我却是执法堂的人。执法之事,当然要听我的。” 鹤长老听言把酒壶往桌上一放,背过身去说:“好,你是执法堂的人,那就把你执法堂在峰弟子的尸体领回去吧。” 随着刑山平动身,田林这才注意到鹤长老旁边还放着一具干尸。 他起初没有注意看,但仔细看了两眼干尸身上的服饰和腰口的刀后,忍不住同刑师兄道:“这是我涟水峰的四管事,他半个月前出门办事没有回宗。” 刑山平看了尸体两眼,扭头望向鹤长老道:“这尸体是在哪儿发现的?” 鹤长老捋着胡须,道:“我知道你们乘飞舟来王家集速度不会很快,所以先御剑往临安县城打了点酒。可巧碰到临安县衙的人,他们认得我是邀月宗的,于是把这尸体交给了我。” “看样子,清河、临安两县都被血教渗透了。” 刑山平说着话,锐利的目光却看向了赵康一帮人。 田林也暗中打量了几个出宗弟子的脸色,发现这些人形色如常,看起来没人里通血教。 可这些家族在各地方扎根,血教的妖道进了他们的地盘,他们就真的没有半点察觉吗? “临安县城既然也闹妖道,那就多派几个执法堂的弟子过去。” 刑山平说完,鹤长老反驳道:“你执法堂的执法弟子几乎都外派出去了,哪儿还有执法弟子帮你办事?” 刑山平看了一眼四管事的尸体,说: “刘云风死了,涟水峰便空出个坐峰弟子的管事来。需要再补一个坐峰弟子,接替刘云风监察各宗属家族的任务。” “选谁?选你旁边那个小家伙吗?” 鹤长老一句话,田林便感受到了十数双眼睛的注视。 他心头一紧,绝不想沾上监察各族的任务。 这种任务不但得罪这些世家,而且还会被血族盯上。 想想刘云风,炼气八层的强者,不明不白的被人吸成了人干。 而自己,只是个炼气二层,又只有一部下品法术傍身。 若真的做了这在峰的执法堂弟子,如何活得性命? 田林立刻道:“弟子既没有执法的经历,又没有服人的实力,这坐峰的执法弟子之位,半点不敢觊觎。” “你小子,你知道邀月宗最好的职位是什么吗?不提执法堂弟子的身份——” 鹤长老喝了口酒,说:“做了坐峰的执法弟子,每月能多领两颗下品灵石呢。” 田林真有些心动,但想到现在是‘战时’,为两颗下品灵石卖命属实不合算。 他正想着如何拒绝,旁边思索了良久的刑山平倒是遂了他的意。 “他不行!” 刑山平道:“我执法堂弟子不看重修为实力,却绝不要心思歹毒之人。” 田林抬起头看了刑山平一眼,见刑山平这句话不似开玩笑。 他实在有些费解,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他? 又或者说,自己哪个地方让他觉得自己心思歹毒了? 田林很快想起自己出谷时的一番话,大概是自己的那句话让刑山平对他感官不好了。 “师兄既然对我不满,那这涟水峰坐峰弟子的位置,我更是坐不得了。” “这个姓田的做不得,那就在你带来的这些外门弟子里随便挑一个吧。” 鹤长老说完,刑山平却再次摇了摇头: “既然是涟水峰的坐峰弟子,当然要找涟水峰的弟子;我记得涟水峰有个叫商誉的,是他带了韩力的尸体来的执法堂,他为人品性在涟水峰中应该是最好的了。” 一旁的田林张了张嘴,还是把满肚子的话给憋了回去。 他怀疑商家与血教有牵连的事儿毕竟没有证据,若查出来还好,查不出来怎么说? 再者,刑山平对自己印象不好,到时候再说自己嫉贤妒能、为谋坐峰弟子职位而不择手段,自己去哪儿说理去? 最为重要的是,涟水峰除了商少爷外就是自己。 想来刑山平看不上自己,更看不上二管事和三管事。 只有商少爷上任了,自己才不用出宗到处监察那些宗属家族,也不用冒险,更不会耽误修行。 “既然你自己都安排妥当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鹤长老重新引回先前的话题,怒然道:“你说王家的人不能杀,那你告诉我,该如何安排这数百还活着的王家人?” 刑山平扭头看向了田林:“这里距离邀月宗也不远,我要你先带那些妇孺回去。” 田林也不怕刑山平怪他胆小,索性直言道:“我担心路上会有血教妖道,而我只有炼气二层的修为。若遇上这些妖道,能不能自己先逃?” 刑山平脸一黑,咬牙道:“你的任务是护送他们回宗,若贪生怕死,遇敌就逃,那我带你出宗做什么?” 田林听言道:“那好,我要马匹;这王家集说是离咱们邀月宗不远,但也要翻几座山过几条河,带上数百妇孺同行,没有脚力恐怕不行。” 刑山平便望向了旁边的几个出宗子弟,就见赵康起身道: “我们既然是宗属家族,宗门有需要,我们当然要出力——也因为闹血教,我们各州许多地方都走不了马帮了,所以余下些挽马来,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刑山平这才同赵康拱了拱手,道:“那就有劳赵师弟了!” 按照规矩,外门弟子不论修为高低也不论年龄大小,对内门弟子都以‘师兄’相称。 田林是外门弟子,赵康在邀月宗做外门弟子时,他还没进邀月宗呢。 因而田林也同赵康拱手道谢。 第六十四章 松绑 田林既然得了任务,便不在屋里久待。 他出了门去,便看见一群手脚都被铁链串作一串的人,哭哭啼啼的从山径上往下走。 在这群人身旁,是一帮拿刀的汉子,恶言催促着这群人下山。 田林注意到,这群人中有单独的十来个人被更粗更大的铁索捆缚,几乎被几百斤的铁索捆成了粽子。 于是,田林问一个负责押人的赵家人说:“那几个男子是怎么回事?” 这人回答道:“回田仙师话,那几个人是炼气士。因为没有修炼血真气,所以没有杀他们。” 田林皱眉,想来刑山平也没有料到,这些囚徒里还有炼气士存在,要不然刑山平不至于让自己押送这些‘囚徒’回宗。 这也不怪刑山平疏忽,因为刑山平恐怕也没料到,赵康等宗属世家对他的每一句禀报都有所保留。 说话时,那边六个炼气士已路过田林这边。 为首的是个发髻凌乱的老头儿,他不屑的瞥了田林一眼,冷笑着道: “看你年龄,你是新进邀月宗的吧?爷爷做邀月宗的外门弟子时,你还没出生呢。” 田林也不生气,问这老者道:“你是什么修为?” 老者哈哈大笑:“老夫已经炼气十二层的修为了,你确定身上的这些铁索能够捆得住我吗?” 田林的目光望向了老者身后的其余五人:“这么说,你们的修为也不弱?” 就见其中一个中年汉子站了出来,傲然的道:“我们这里炼气四层的有三个,炼气八层的也有两个。小子,你是哪家的人,又是什么修为了?” 田林没说自己的修为是多少,而是把目光望向从木屋里走出来的鹤长老。 刑山平此时人已不在,他只能同鹤长老道:“这普通的铁索困不住这些炼气士,弟子又实力低微——” 鹤长老冷笑起来:“莫非你还想找我借法宝?可你执法堂的事,关老夫什么事?你该找刑山平想办法。” 田林愣了愣,想起白夜说,那些个长老成日呆在月池山上不问世事—— 他觉得刑山平看起来像是不问世事,要不然也不会没搞清楚状况,就让自己押着王家人回宗。 反倒是这位鹤长老,不像是不问世事的人,倒像是个疯子。 “通通杀光,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鹤长老旁边的长腿飞鹤嘴里呱呱叫着。 田林当然不能把这些炼气士通通杀光,他可不想把自己送到刑山平的铡刀下。 他又扭过头,找到赵康说:“不知道刑师去哪儿了,我想把这些炼气士留在这里,只带妇孺上路。” 赵康一脸难色,道:“刑师兄已带着几个师弟和王兴离开王家集,去忙别的事儿去了。没有他的准许,我们也不好留下王家的几个炼气士。” 田林心里明白,自己修为低,又不是宗属世家出身,求他们帮忙只会招致这些人的敷衍和耻笑。 相比起自己,被捆着的那些王家人,才算是这些宗属世家的自己人。 他们这次‘攻打’王家集,其实是得了邀月宗的命令。 只要占了王家的好处,他们未必愿意把王家弟子赶尽杀绝。 因为这些弟子说不得是他们当中某个人的外甥,又是他们当中某个人的表亲。 “好,那我也不为难赵师兄你。” 田林说完,转身走到了那几个炼气士面前。 此时这帮王家人都在木屋外的土坡上,密密麻麻的哭作一团。 站在最前面的六个炼气士显得桀骜又硬气,根本没把田林放在眼里。 他们已从别人口中得知,田林是华花郎出身,在邀月宗也没有半点背景,修为更是只有炼气二层。 “小子,怎么样?我劝你现在就杀了我们,要不然在路上怕你性命难保!” 那络腮胡的中年汉子冷笑了一句,根本不怕被远处喝酒的鹤长老听到。 田林见鹤长老没有要帮自己的意思,索性从腰间抽出刀来。 一瞬间那些哭着的王家人都噤声了,木屋外看戏的赵康等人也皱起了眉,而喝酒的鹤长老却兴奋地站起身来。 ‘锵’一声响,田林把刀拔出,慢步走向了那络腮胡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脸上带着傲然,但下意识的却退了一步,直到他撞上身后的青年炼气士,才不得不停下身。 田林笑了,他用刀斩断中年身上的铁索,道: “我不杀你,但你如果真不怕死,你要自杀我也不拦你。” 中年男子愣了愣,他揉了揉被铁索勒过后的胳膊,犟嘴道: “我当然不怕死,但你要我自裁,总该给我一把刀吧。” 田林此举已经很犯险了,哪儿敢把刀给他? 其实只要鹤长老愿意保护自己,凭鹤长老筑基实力,就算把刀给这中年男子也没什么。 但田林就怕鹤长老不在乎自己的死活,看着自己被人斩首也无动于衷; 他实在摸不透鹤长老的性情,他本来也不善于揣摩人心。 “你一个炼气八层的强者,没有刀,就杀不死自己了吗?” 田林把刀还鞘,不理会那脸色阴郁的络腮胡子,而是转身往土坡上方走。 他作势要站在高处训话,其实是为了远离这个络腮胡子。 等他站在高处,发现那络腮胡子没有上前和自己搏命后,心里的大石算是彻底落下了。 “其实你们何必要死要活的呢?现在王家,只剩你们几个炼气士了!你们死了,剩下的老幼妇孺怎么在这世上立足?” 田林给不想死的人找台阶,给不怕死的人找牵挂。 果然,就在那个炼气十二层的老头要嘲讽田林时,已经有抱着孩子的女人跪在他身后,扯他的袖子哭道: “三叔公,您不为自己着想,也得替这些没长大的孩子着想啊。” 那炼气十二层的老头把嘲讽田林的话咽了回去,只望着化作一片火海的山谷,良久后悲叹道:“想我王家几代经营,今日就这么没了?” 田林道:“宗门要我把你们带回邀月宗,这就是不想牵连无辜。只要王家的子弟们还活着,又怎么能说王家没了呢?况且王兴师兄还在,只要你们同心协力,日后一定能重振王家荣光。” 田林说完话,耀阳指朝着那几个炼气士的铁索点去。 铁索在耀阳指外放的真气下瞬间崩断,剩下五个炼气士不再被铁索束缚,全都恢复了自由。 他这一手让在场的人略有惊讶,毕竟耀阳指虽然只是下品法术,可田林年纪轻轻,能把耀阳指修炼到小成境界,属实是难能可贵了。 “王兴呢?他怎么不来见我们。” “王师兄同刑师兄离开王家集做事去了,他们乘飞舟要快一些,等咱们到邀月宗时,说不准他们已经办完事,先我们一步回邀月宗了。” 那老头儿便瞪着田林问道:“你不过华花郎出身,你能保证邀月宗不会杀我们?” 田林义正言辞道:“邀月宗执法,岂能凭个人喜好?又怎忍学世俗朝廷,行株连无辜之事?” 田林背完刑山平的台词,紧接着一刀削来一根树枝,他高举着树枝道: “田某立誓,若不能使宗门秉公办案,有如此木!” 就听‘啪’的一声,他手里的树枝瞬间断作两截。 望着折成两截的树枝,王家的人虽不知道田林的人品如何,却因这种简单的仪式,对田林有了几分信任感。 田林趁热打铁,同炼气十二层的老者并几个王家炼气士道: “几位想来以前也是邀月宗的在宗弟子,说来也是我的师兄。从王家集到邀月宗,说来也有几日的路程。这一路上的安全,就要靠几位师兄了。” 那老头儿冷哼一声,道:“我王家的妇孺,老夫自然会保护,也不用你说。” 眼见于此,田林同鹤长老拱了拱手,又让妇孺们上了挽马,且又单独要了几匹快马。 他让老头儿等人前面带路,他则护送在那些妇孺身旁。 说是护送,想必王家的人也看出他是以那些妇人的性命做要挟。 但不管有没有看出田林的用意,谁都没有点破这件事情! 王家几乎灭了,剩下这帮妇孺,能往哪里逃?只能找邀月宗乞活。 田林要押送这样一支含有几个炼气士的‘队伍’,光用铁索怎么能困住那几个炼气士? 索性直接把他们放开。 如果在鹤长老身边,大伙儿目标能达成一致,那这趟押送的活儿,他还多了几个炼气八层和一个炼气十二层的‘护卫’。 若目标不能达成一致,有鹤长老在。 罢了,这位鹤长老行事并不像是邀月宗的正派长老,大概也没把自己还有这批囚徒的性命放在眼里。 他未必关心谁死谁活,生气了说不定会把自己还有王家的囚徒都通通杀光。 第六十五章 奖赏 挽马拉着一车车被铁索捆缚的妇孺,成队的上了官道。 而成队的马车左右,又有两名炼气四层的炼气士护着。 那个炼气十二层的炼气士在前面开路,一行人往邀月宗慢行,官道上全是车轱辘的滚动声。 “田师弟,我看你耀阳指修炼的炉火纯青,想必是火灵根吧?” 同田林并驾而行的青年一手挽着缰绳,偏头望向田林。 田林把嘴里的鬼头燕肉干咽下,道:“我进宗之日起,并不曾测过灵根。” 那青年听言笑了:“测灵根需要消耗五行蛟珠,那等珍贵的妖兽内丹向来都是越用越少;连宗门长老的子嗣,也大多都分不到,宗门怎么可能把它用在咱们身上?” 又听他话锋一转:“不过,咱们也有自己测灵根的土方子;譬如你是水灵根,吐纳水灵气会比吐纳其它的灵气速度更快。而如果你只是水土双灵根,吐纳金、木、火灵气自然比不上水、土两样灵气。” 田林想了想,他正规吐纳灵气很少,也没察觉出自己吐纳这五样灵气哪个更快、哪个更慢。 毕竟,他都是直接吃草神鱼、三足蛤蟆这些东西补充的灵气,省略了吐纳这一过程。 “知道自己是什么灵根又有什么用?你就算说自己是天灵根,宗门仍只给你五行筑基法。到头来,你还是得修炼五行真气。” 一道声音冷笑起来,在官道右侧的络腮胡子也加入了他们的话题。 就听络腮胡子愤愤不平的骂道: “世间仙门都是如此,把持着上品修炼法门,传给咱们这些宗属世家的,只有五行筑基法、又或者四行筑基法之类的法术—— 若非如此,那些个华花郎和出宗弟子又岂会转修血真气,赵国又岂会有血教的生存之地?” 络腮胡子话音刚落,前面炼气十二层的老头儿怒道:“闭嘴!咱们没有修炼血真气,不就是因为不想学血教‘吃人’修行吗?” “我虽然不喜欢血教的妖道,却不代表我喜欢宗门的作为——就因为他们不肯把上好的筑基法传授给外门弟子,多少天灵根弟子,都被五行筑基法给耽误了。” 络腮胡子这句话出口,显然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鸣,就连前头开路的老头儿也沉默了。 过了良久,那开路的老头儿忽然叹了口气道: “这都是咱们赵国灵石不足的缘故,如今的仙门,缺的不是天才,缺的是资源啊。” “这些个仙门,就想咱们好好供养按他们,却不肯真正传咱们上品法术。他们是怕咱们都有了他们那样的实力,然后同他们抢灵石,抢机缘—— 可长此以往,咱们宗属弟子没了出路,不就只能转修血真气吗?” 络腮胡子抱怨了一句,田林接话道:“爬问道山。” 问道山? 几个人都看白痴一样看着田林,但又想到田林就是爬问道山成的外门弟子,讥讽的话一时竟然说不出口。 络腮胡子想了想,还是辩解道: “问道山何其难爬?邀月宗出过多少任掌峰弟子,哪一个不是一时人杰?就好像你们这一代的掌峰弟子钟武吉,上了平台险些没丢性命,最后也做了疯子。” 络腮胡子讥讽田林道:“你天资再聪颖,难道还比钟武吉强吗?” 田林没说话,他把目光望向了官道旁的密林。 也在他把目光望向密林时,几个炼气士都锵锵的拔出刀来。 唯有走在最前头的炼气十二层的老头儿,整个人化作一道鬼影消失在了马身上。 田林忍不住赞了一句:“王前辈的风行术,当真是使得出神入化啊。” “出神入化谈不上,我不过是仗着《风行术》是中品法术,所以唬一唬比我修为低的人。真正风行术修炼的好的,还得是那些在宗门就做掌峰弟子的人。” 几乎是田林话音刚落,那炼气十二层的老头已经去而复返。 就见他在马身上,把擦刀布往地上一丢,一面又跟几个炼气士道: “大伙儿不用担心,林子里的不是什么血教妖道,而是几个倒霉路过的华花郎。” 众人都松了口气,田林则看了一眼地上沾灰的殷红擦刀布。临了,他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 田林没说话,王家人更不可能对华花郎的倒霉存有什么异议了。 络腮胡子嘲讽道:“这些个凡人,不好好在家务农,成天只想着去求仙;他们也不想想,咱们自己的灵石、机缘都不够用,哪儿可能再传他们炼气术,让他们抢咱们的灵石、机缘?” 田林听言笑了起来,络腮胡子以为田林在捧他,也跟着哈哈大笑。 其他炼气士没明白这句话有什么好笑的,但看两人笑的开心,也跟着哈哈大笑。 转瞬间,本来很悲戚压抑的‘押送’之旅,竟变得轻松快活了许多。 田林一路吃着鬼头燕,又一路在马身上修炼耀阳指。 如此走走停停数日,等他把鬼头燕吃完,耀阳指修炼到大成时,终于看到了问道山。 田林所处的位置,仍是当初的林道,眼望的仍是深山中的迷雾。 但没有鹧鸪鸟叫声响起,只有一个汉子的声音喊道:“来的是谁?” 田林解下腰间的铁牌,道:“涟水峰外门弟子田林,奉刑师兄的命令带王家人回宗。” 就听见一阵树叶摩擦声响动,紧跟着十几个杂役弟子从山坡上跑了下来。 为首的汉子同田林作礼道:“刑仙师也是刚回宗不久,特意命小人等前来等候田仙师。” 田林点了点头,目光却望向那几个王家的炼气士:“几位师兄先同我去一趟月池山?” 络腮胡子这时候有些怯了,忍不住瞪着田林道:“姓田的,你说过,一定保我们不死!” 田林点头道:“师兄放心,若邀月宗真要杀人,何必等把你们请来邀月宗后再杀?” 话是如此,但络腮胡子还是萌生了退意。 倒是那个炼气十二层的老头儿开口道: “走吧,去月池山。说来当初我在宗门里做外门弟子,却还没真正上过月池山呢。” 他们几个炼气士先行一步,只剩下那些来迎人的杂役弟子还留在林道处。 就听为首的杂役弟子喊道:“都卸车,把人带上,然后进宗!” 等越过了问道山,田林的心头才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如今月池山就在眼前,想来是不会出什么幺蛾子了。 等交完差,就可以上涟水峰见刘长老。 对方可是承诺过,自己回宗后会有奖赏的。 第六十六章 中品法术(求追读) 此时日头西落,田林带炼气十二层的老头儿过涟水峰处的溪流时,正看见一帮矿院的杂役弟子再筛灵石。 一群人中赵四眼最尖,一见田林立马笑着跑了过来。 他谄媚的弯着腰同田林说:“田仙师,我一早就听到喜鹊在叫,果然是您回来了。” 田林笑了笑,道:“我看峰里比起以前好像忙碌了许多,最近宗里发生了什么事吗?” 赵四哈着腰,一路把田林送到月池山的山脚处,听他解释说: “一来器宗来了个筑基老祖,找咱们邀月宗求援来了。二来,宗门把各峰的掌峰仙师都召了回来,说要派一些外门弟子去衢州支援器宗—— 为着这器宗来的客人,也为着那些个掌峰仙师,各峰的伙房都忙了起来。” 赵四不能上山,所以目送田林和王家的老头儿上月池山后就离开了。 他一离开,王家的老头儿才皱眉道:“衢州如今已经是血教的‘天下’了吧?若被派去衢州,岂不是送死?宗门下令,在宗的弟子好说,但出宗的弟子谁肯去衢州?” 田林没有搭腔,倒是一路忐忑的络腮胡开口道: “器宗向来以炼器闻名赵国,他们想找咱们邀月宗求援,总不能空手来吧?说不得,会有法宝做奖赏。” 田林心头一动,他也想要一个法宝。 若是有储物袋,他也不需要背着两大包鬼头燕到处乱跑了。 若是有储物袋,他也不用每次上问道山,都提着食盒了。 “器宗或许会送法宝,但也要看有没有命拿。” 田林话音刚落,山径一旁的凉亭处走出一个青年来。 他看了田林腰间的铁牌一眼,最后又望向了王家的老头儿并络腮胡子几人。 “是王家的人吧,你们几个同我上山。” 这人并没有‘邀请’田林,田林索性自己下了山去。 他心心念着刘长老所说的奖励,一路越过涟水峰的山腰,直到山头的道观处,却惊讶的发现一向紧闭的道观大门这时候是开着的。 以往表现懒散的那个道童,此刻虽坐在门槛上打瞌睡,但到底没有关门躲懒。 “咦,是你?” 大概是田林有意加重了脚步声,道童睡眼惺忪的打了打哈欠,疲惫的问田林道:“你来做什么?” 田林问她:“师傅现在忙吗?” 那道童道:“大管事回来了,现在正吃饭呢。你有什么事,等明天再来好了。” 她话刚说完,屋子里响起一个中年人的声音道:“是小师弟吧,来了就一齐吃饭。” 涟水峰一直有四个管事,商少爷进宗后,大管事就做了掌峰弟子。 等田林进宗时,掌峰弟子又出宗寻找机缘去了。 田林也没有想到,因为血教闹事,自己能同这位‘大管事’见面。 道童似乎很怕这位‘大管事’,连忙不再啰嗦田林,侧身给田林让出了个位置。 田林一进道观,瞬间看见了院子里坐着的五个人。 他先同喝酒的刘长老见礼,其后才和那个陌生的大汉见礼:“田林见过掌峰师兄。” 大汉没有理会田林,只跟道观门口的道童说:“去拿碗筷,再添张凳子过来。” 道童不情不愿,但却不敢驳斥这大汉一句。 在道童去找凳子时,田林又同二管事、三管事及商少爷见礼。 二管事问田林道:“你们这次讨伐王家,有没有从王家拿到什么宝贝?” 田林如实回答道:“有刑师兄在,其他几峰的师兄都不敢乱来。” 三管事问田林:“血教的修真法术,你有没有见到?” 田林愣了愣,抬头看了一眼三管事。 就听‘砰’一声响,一直闷声吃饭的大汉把桌子一拍,瞪眼看向了三管事说:“你想修炼血真气吗?” 三管事脸色一白,把头埋在碗里不敢同大汉对视。 这时候碗筷和凳子都搬来了,大汉看着几人冷声道: “我知道宗门每月发给你们的灵石不足你们用来修炼的,但这不是你们颓废的理由。” 他说完,看向二管事和三管事,冷笑着道:“我记得我离开宗门时,你两个已经有炼气四层的修为了吧。现如今呢?” 二管事和三管事不敢说话,他们两个早已无心修行,所以到现在都只是炼气四层。 “还有商誉,我也想不通,你是怎么能把自己的一身修为废掉的。” 大汉望向商少爷时,商少爷也跟着低下了头。 大汉便又望向田林: “你还不错,虽然只有炼气二层,但毕竟成为外门弟子不过月余而已——修行亦是修心,若因为一时间找不到出路,就自暴自弃,成日里喝酒贪色,那还求个什么仙,求个什么长生?” 他说着最后一句话,目光却是看向了刘长老。 刘长老颇有种唾面自干的本事,他喝了口酒,紧接着望向田林: “我说过,等你回来,就有奖赏给你。田林呐,你想要什么奖赏呢?” 听刘长老问话,田林立马放下筷子,站起身来恭敬回答道:“弟子想要储物袋,又或者土遁术。” 一瞬间,六道看傻子一样的目光看向田林。 田林也知道这似乎是狮子大开口,但他难得见刘长老一面,又难得能跟刘长老开口。 况且论起来,他这次出门讨伐王家,完全是走了个过场,反不如押送王家人回宗来的凶险。 这样无惊无险的任务,真论起来讨不到什么好的奖赏。 但机会来了,又如此难得,田林不想错过。 “储物袋你就别想了,那是内门弟子才有的法宝。至于土遁术——这是上品法术,宗门向来没有将上品法术传给外门弟子的先例。” 刘长老说完,道:“不过中品法术我可以传你一些。” “祖爷爷,中品法术向来只有宗属世家弟子才能修炼。你随手传给一个华花郎出身的人,那些宗属世家会怪您坏了规矩。” 果然,这就是无所不在的垄断了。 内门垄断了上品法术,宗属世家又占着中品法术,而凡人却连下品法术也难求得。 田林这时候深刻意识到,王兴把《风行术》传给自己,倒不是件容易下决心的事儿。 可见在当时的王兴眼中,王家是注定要被覆灭的; 只是王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带队出马的虽然有鹤长老,偏偏执法堂派去的却是刑师兄。 刑山平这个人修为霸道,但做事儿已经不能用‘想当然耳’来形容了。 田林忽然又想到了十三娘,他下意识的看向了商少爷,只是商少爷始终埋着头,在刘家人面前表现的格外乖觉。 “我筑基后期境界,哪个宗属世家敢来怪罪我?” 刘长老冷哼道:“况且当初祖师爷传道时,韩、商、王、钱……这些哪个不是凡人?这才过了一千年不到,这些个中品法术,倒成了他们的家传了,还不让别人修?” 田林这才知道,刘长老要传他的中品法术是那些宗属世家修炼的法术。 但这些法术被这些世家当作家传,自己修炼他们的‘家传’法术,恐怕会招来怨恨。 可被这些宗属世家怨恨,难道就不修炼了吗? 耀阳指终究是下品法术,就算修炼到了圆满境界,也比不过中品法术的小成境界。 田林从没听说过,有哪个外门弟子靠着下品法术成为掌峰弟子的。 “多谢师傅赐法!” 田林再次起身,等他谢完坐下后,长久没开口的‘大管事’道: “法术也不是越多越好,一门法术想要悟透,普通人非要十年之功才能小成。想要将一门中品法术练至大成,或许又要一二十年的时间。” 话到此处,他又顿了顿,道:“不过也有天资聪颖之辈,能将两门功法短短二十余年就都练至大成的。” 田林捧哏问道:“不知师兄说的是谁?” “钟武吉,咱们宗门五个掌峰弟子中实力最强的那个——只可惜,他到底还是疯了。” 提到钟武吉,‘大管事’虽然面无表情,但情绪却显得有些低落。 他喝了杯酒,把酒杯放下后伸手入怀,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来。 就见他把帕子往田林桌前一放,道: “你不是想要储物袋吗?师兄这趟回来从一个血教妖道手里抢到了这张帕子——虽然已经残破了,却也有储存空间的能力。” 田林还没来得及说话,旁边二管事的手已抓住了这张帕子,听二管事道: “大哥,你回来一趟把咱们兄弟俩好一通训,咱们敬你是兄长所以也没什么好说的;但你既然有好东西,怎么却忘了自家兄弟,平白把它给一个外人?” ‘大管事’豁然起身,瞪着虎眼道: “再二年我就要出宗了,到那时涟水峰就剩你们四个外门弟子;我本指望老四接我的掌峰位置,但老四却死了。老四一死,将来涟水峰的掌峰位置,难道由你两个去坐吗?” 二管事一时无言,三管事站起身,抖着肥胖的身躯道: “那也不能把法宝给一个炼气二层的家伙吧?咱们兄弟俩坐不稳掌峰弟子的位置,难道他就坐得稳?” “能从杂役弟子爬问道山成为外门弟子,能短短一个月达到炼气二层。我想他再怎么差,也比你两个强——也难为你两个堂堂炼气士,却能养出比猪还壮的膘来。” 冷笑间,大管事将二管事夺走的帕子扯了回来。 他把帕子丢给田林,道:“你也不用有压力,当初商师弟进宗时,我也是给了见面礼的。如果两年后我出宗时你能做掌峰弟子,那时候我便送一个储物袋给你。” 他说完话,抬手往旁边一抓。 只见一块儿竖在院墙的‘门板’‘呼’一声被他摄入手中,田林这才注意到,这门板竟然是一把重剑。 就见他扛着重剑,转身就往观外走。 刘长老这时候开口道:“才回来,不陪祖爷爷再坐会儿?” “不了,我好容易回来一趟,约了其他几个掌峰弟子,一齐登一登问道山。你既然想过逍遥日子,我就不打扰你了。” 他说完这话时,人已经出了道观。 大管事一走,整个桌上的空气似乎都轻松快活了许多。 刘长老把筷子一丢,伸了个懒腰同道童说:“去告诉十三娘,准备热水我要洗澡。” 说完这句,本来起身的他似乎才想到什么似的,扭头同田林道:“对了,答应传你的中品法术,我去书房给你找一找。” 第六十七章 小道果和沧溟丹(求追读) 刘长老去书房找书,小院里就只剩商少爷和二、三管事了。 二管事朝田林伸手,道:“法术的事儿我不管你的,但帕子得给我。” 田林攥紧了手里的帕子,后退了一步同二管事拉开了距离。 二管事勃然大怒,道:“帕子是我刘家的,你难道忘了自己的身份?” “什么身份?” 田林反问了一句,但他不等二管事说话,自己就道:“我的身份是涟水峰的外门弟子,是你的师弟。除此外,还有什么身份?” 二管事脸色气的烫红,他转过身,斥责商少爷说:“这,这就是你家的矿奴?” 商少爷一脸无奈的同二管事说:“他如今是外门弟子,做了我的师弟了,我的话他也是不听的。” 二管事怒极而笑,撸起袖子往田林这边走了过来:“我最讨厌欺主的刁奴,今天非得好好教训你不可。” “云霄啊,看你这架势,是要表演一套,给你祖爷爷助助兴啊。” 刘长老的声音从树后传来,只见他手里还拿着一摞书。 二管事脸色微变了一下,讪笑着说:“祖爷爷说笑,我这点微末技俩,没得败了您的性。” 刘长老道:“你要动手,我不拦你,也让你小师弟看看你的本事。” 二管事听言意动了,看着田林笑了起来。 田林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刘长老,不明白刘长老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做了什么使他感到不满了? “就用你修炼的叠风掌!” 刘长老说完,二管事便抬起两只胖手开始一顿比划。 他动作虽然看起来滑稽,但随着他的动作,寂静无风的道观里忽然有了清风拂来。 清风逐渐变大,刮起地上的落叶,撩动着在场人的衣摆。 田林脸色微变,眼看着微风变作狂风,似乎有越做越大的趋势。 就听得刘长老又同田林道:“你看,中品法术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许多人天资不强,又不肯刻苦钻研。到头来反而因为中品法术不好速成,落了个不上不下的境地。” 田林这才知道,刘长老是在用二管事来告诫他。 显然,二管事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脸色气的潮红。 就听他暴喝出声:“叠风掌!” 似乎因为他这一声爆喝,这掌法的威力也猛增了许多。 就见那些个狂风汇聚在他手里,最终化作一道掌印笔直的飞向了田林。 田林偏身一躲,下意识的反手一个耀阳指。 耳听得他身旁一声爆响,田林偏头时只见身旁的大树被一掌打断。 两人合抱的大树,转瞬间倾倒,半截躯干翻到了道观的院墙之外。 田林心里一阵后怕,这一掌若打在自己身上,自己如何承受的住? 但现在受伤的明显是二管事,就听他捂着肩膀,哭嚎道:“这个刁奴,竟然敢伤我!” 刘长老一掌拍碎了石桌,斥道:“你一个炼气四层的人,却被一个炼气二层的人打伤,也好意思哭?还不快给我滚!” 这一声吼,连带着三管事也不敢在这里久留了。 二管事在商少爷的搀扶下,临出门时狠狠的瞪了田林一眼,显然是彻底怀恨在心了。 等二管事一走,刘长老抬手一挥。那断裂的半截大树便被他‘一袖’抽飞出了道观。 他把书往桌子上一放,同田林道: “刚刚你也瞧见了,你二师兄虽然使的是中品法术。但他手法不熟,凝结掌印就花了十来息的时间。所以你能轻松躲过,更能及时反击。 所以中品法术,没炼到小成境界,又做不到炉火纯青,远不如你大成的耀阳指。 我虽给了你七本中品法术,但贪多嚼不烂,你最好只选其中一本修炼。” 田林听言,立刻恭敬道:“弟子不会好高骛远,亦不会妄自尊大。弟子多谢师父教诲。” 刘长老点了点头,他也没什么教徒的兴趣,背着手就离开了,只留下了桌子上的七本线装书。 田林凑到石桌前,满心欢喜的掏出手里的帕子。 他把这纱巾帕子往其中一本书上一盖,再揭开时,那本书已经消失在了桌上。 他又把纱巾的反面往桌子上一扫,本来消失掉的线装书,又凭空出现在了桌子上。 田林又试探性的扫了扫桌椅,又试探性的扫了扫旁边的树枝。 他发现这一尺见方的帕子,能轻松收纳比如书籍一类的不大的物件。 但遇到有东西宽过一尺见方,帕子没法把东西缩小。就算有容纳东西的空间,也无法将那东西塞进纱巾中。 除此外,收进纱巾里的东西,不能如储物袋一样一念之下就拍出来。 要想精准的找到储物袋里藏着的东西,需要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出来,再一个个翻找。 “好在空间够大,也有六十立方了。” 摸清楚了纱巾的使用规律,田林把剩下的书一一扫进了纱巾里。 那边从跨院过来的道童又恢复了嚣张,瞪着田林道:“饭也吃过了,还守在这里做什么,难道想住在观里?” 田林没心思跟这十岁的小姑娘争辩,他目光望向了桌上的两碟菜。 【下品小道果,传闻妖王窃取悟道树根,凝结而出的小道果,有明心见性、助人了悟法术之用】 【沧溟丹,修炼《沧溟剑法》所需辅助丹药,可食用】 “看什么,你还想把这‘灵蚌珠’和‘鞠火虫’端走啊?后者倒罢了,前者可是大管事花灵石买给道爷补身子用的—— 你没瞧见这菜上桌,连二管事、三管事都不敢动它吗?倒是你,臭不要脸的,我瞧见你偷吃了两口。” 沧溟丹倒罢了,田林知道苍冥剑法是邀月宗的上品法术,如今被上面的人垄断者,自己暂时性是没希望沾手的。 但那个‘下品小道果’,田林却颇为意动。 “这灵蚌珠,不知道哪里买得到?我也想在出宗后,机缘合适时买些来孝敬师傅。” “你倒是个有孝心的。” 道童真信了田林的话,态度都和缓了不少,听她回答田林说:“这灵蚌珠是大管事从衢州那边带来的,你若想买,怕得走衢州去了。” 田林本来就不高的期望瞬间跌了一层,衢州已是血教妖道的天下了,就连器宗都跑来邀月宗求援了。 那地方太过危险,田林可不想冒险去衢州。 得到了道童给的消息,田林袖着帕子,大踏步离开了道观。 此时月朗星稀,道观外也没见什么人。 田林到得半山腰处,不等回屋,就把早先‘吃进肚子’的两颗‘灵蚌珠’给吐了出来。 第六十八章 风行术小成(求追读) 灵蚌珠形似珍珠,在明月下还能反射出淡淡的白光。 田林只看了一眼马上收起,他在半山腰处犹豫了一下,看了看三管事和二管事所住的院落。 想了想,为免被人守株待兔,田林直接下了山去。 比起涟水峰,问道山似乎更让田林有安全感。 但他今日也不打算去问道峰,而是借着月光直接到了涟水峰的山脚处。 久在河边住的杂役弟子们根本不受飞瀑的‘怒吼’声袭扰,那持续的轰鸣声稳定无比,反倒衬出了夜晚的宁静。 田林见四周无人,这才在河边寻了个干净的所在。 他把书和灵蚌珠从帕子里倒了出来,只翻出了风行术和龙象神功。 其它几本如刀术、掌法等虽然惊艳,但田林暂时性没打算修炼它们。 风行术可以借助追风丹修炼,而追风丹田林知道获取的方式。 同样的,龙象神功田林可以吃龙象炼体丹! 这两样功法的辅助丹药田林都有,田林只想把这两样功法先练至大成。 他先拿起了风行术,确信刘长老给自己的同王兴传自己的并没有出入。 犹豫了片刻,田林把其它的法术书籍收入帕子,这才将灵蚌珠塞入嘴中用牙齿轻轻磕破。 ‘灵蚌珠’表皮带着软肉,但入了田林的嘴里,却成了有些坚硬的果皮。 等他咬破果皮后,甘甜的汁液才从果皮里流出,一瞬间,田林只觉得自己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 他心里想着风行术的修炼方法,整个人如同坠入了风中。 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然出窍,身体随着清风忽高忽低。 这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等他睁眼时,发现自己不知怎么的竟然身处在一个陌生的山腰处。 田林看了看陌生的农田,又望了望对面坐着的陌生中年,脸色瞬间一变。 只见农田对面的木桌旁,陌生中年手里拿着茶杯,冷冷的看着田林也不说话。 这中年虽不说话,田林却感觉到其身上透体而出的杀气。 田林想了想,正要拱手致歉,就听大管事的笑声在旁边响起: “果然能靠着爬问道山成为外门弟子的人,天资都是不错的人呢。” 田林扭头,这才发现身后站着的正是去爬问道山的大管事。 他先给大管事做了礼,这才同那陌生的中年人拱手道:“小弟练功一时无状,未想会跑到药峰来,请掌峰师兄见谅。” 他猜测对方是掌峰弟子,果然那中年人并没有否认,只是冷声同大管事道: “刘云九,我没记错的话,你这新入门的师弟是华花郎出身吧?怎么练就的风行术?” 大管事和二管事几兄弟排次,按的是‘九霄之外’四个字。 大管事年纪最长,所以叫刘云九。 “他的法术是我祖爷爷传的,不但是王家的法术,其他家的法术他也都会。” 大管事话虽如此,看向田林时却皱起了眉头。 田林连忙补了一句,解释道:“师傅没传我法术之前,王兴师兄受十三娘请托,已先将法术传给了我。不曾想我苦练这么久,偏偏今天把风行术练到了小成境界。” 田林是真没想到小道果的效力这么强! 他现在算是摸到了一点儿规律,但凡是能被身体吸收,不论是内服还是外敷的东西,有词条的几率不大。 但能够食用又蕴含了一些药力价值的东西,几乎都会出现词条。 而如果那东西既能食用,又蕴含有灵气,那么不但有词条,且词条显示出的效果宛若真正的丹药、异果。 很显然,灵蚌珠颇为珍贵,所以词条显示出来的小道果便是不可多得的异果。 也因为是异果,田林才能数个时辰间,便将中品级别的风行术修炼到小成境界。 “什么叫偏偏今天把风行术练到小成境界?” 刘云九拉了田林的手,一齐坐到了那个中年人的对面。 他问刘云九道:“怎么样,我这小师弟天赋还是不错的吧?你说,我走后他能不能做涟水峰的掌峰弟子?” 对面的中年人冷笑一声,道:“你就这么想出宗?你当初不是很看好商家的小子吗?” 刘云九皱了皱眉道:“小商的天资不弱于我这小师弟,但我培养他那么久,不想这次回来,他修为竟然一朝尽散。” 他叹了口气,道:“由不得我不急着出宗啊!你我已是炼气十二层的弟子,宗门的筑基池却轮不到咱们。除了出门找寻机缘外,难道还能靠宗门每个月下发的那点儿灵石成功筑基?” 提起这个,对面的中年人不屑的瞥了刘云九一眼: “邀月宗出宗弟子是在宗弟子的多少倍了。你又可曾听说过,这些弟子有几个在外面找到筑基池,成功筑基了的?成千人办不成的事儿,难道你姓刘的就能办成?” “当初多少人想要海外求仙都葬身鱼腹沉入海底—— 人人都以为那海跨不得,却偏有那么几个老头儿不但跨过了海,最后还带着法术回来了。也因为这几个老头儿,玉龙大洲终于有了仙术传承,才知道什么叫炼气什么叫筑基;也就是这么几个老头儿,才有了如今的邀月宗、器宗和拜圣宗……” “所以做事虽要计较成算,但当心里实在没了计较时,就是没有成算也要去做。没有这个心气,我刘云九做什么掌峰弟子?学我那两个蠢货弟弟一样,躺死在涟水峰好了。” 说完这句,刘云九转头望向田林:“小师弟,要不要一起去登山?凭你炼气二层的修为,又有风行术傍身,闯过前面十级石阶并不困难。” “师弟正想同师兄请教,前面十级石阶会遇到哪些危险?” 田林问完,刘云九皱眉沉思了片刻说:“那是一处山谷,有一群不明身份的红袍人。你第一级石阶,只需要杀死那个同周仙师对话的汉子就是了。” 他分说了一番,但描述的其实颇为模糊。 因为在石阶幻境中,从没有人在幻境里停留超过半刻钟的。 几乎是一进幻境,就遇到了对手。尔后要么被对手杀死,要么杀死对手脱离幻境。 “我的修为只有炼气二层,施展风行术已将真气消耗殆尽了,只好等明天再上问道山。” 想了想,田林又问刘云九:“昨晚吃饭时,我看师兄带回来的灵蚌珠,听说是在衢州买的?” “师弟喜欢吃灵蚌珠?” 刘云九上下打量了田林一眼,道: “你现在年纪轻轻的,也不需要灵蚌珠养颜。那东西都是给老头子吃的,你吃灵蚌珠做什么?” 田林还没回话,旁边的中年人已开口道: “宗门接下来就会鼓励在宗和出宗弟子去衢州杀血教,而衢州又是器宗的辖域;你若是能去衢州建功立业,器宗一定不吝灵蚌珠作奖赏。” 中年人说完,刘云九却不满道:“大好男儿,省些灵石用来修炼。把灵石花费在灵蚌珠上,岂不可笑?” 田林听出了刘云九对自己的不满,只能说道:“我也只是问一问,等有机会挣了灵石,好孝敬师傅他老人家。” 刘云九面色稍霁,却还是道: “他一个筑基后期,吃那么多灵蚌珠做什么用?不过你也是该多挣些灵石了,你现在修为太低,衢州不适合去。但最近宗门会清查辖域内的血教妖道,你可以出门猎杀妖道攒些灵石。” 刘云九没再多说,拿起刀就翩然下山。 那个中年人跟在了刘云九的身后,两人直接往问道山而去。 田林则看了一眼菜园子,因为他不是药峰弟子,所以也轻易上不得药峰。 而所谓的菜园子,种植的却都是药草。 田林试过这些药草,其中炼体和增强内力的居多。 若是他没有修炼出真气,这些东西对他而言当然是宝贝。 但如今他需要的是能增强修为,蕴含灵气的宝药。 这些普通的东西,自然就看不上眼了。 田林需要的是大量的血火毒,因为血火毒是修炼《风行术》和《龙象神功》所需要的丹药配方之一。 除此外,血火毒还可以用来‘炼丹’。 第六十九章 朱大嫂告别(求追读) 到了炼气二层,恢复真气并不需要打坐。 田林此时恢复了一定真气,并不全力施展风行术,整个人飘然回了涟水峰。 等他到寂然居时,发现房门不但被人踹开,里面的桌椅条凳也被放倒。 而抽屉床头,也有过翻动的痕迹。 他不知道这是自己出宗时就被人光顾了,还是凌晨刚发生的事情。 他点亮了屋里的油灯,又看了看门槛。 过不多会儿,竹林外就是一阵骚动。 就见二管事瘸着腿,在小厮的搀扶下,一蹦一跳的到了门外。 二管事没开口,他的小厮冲着田林喝道: “姓田的,你在涟水峰还敢暗害二公子。我看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也不打听打听,这涟水峰是谁家的。” 说话时,这小厮把手里的捕兽夹抛到了田林的脚前。 田林俯身捡起捕兽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张帕子。 就见他将捕兽夹锯齿上的血渍擦干,紧接着诧异道: “这捕兽夹是我从万兽峰借的,不知被哪个贼人偷了去,正愁不好向万兽峰交代呢。天可怜见,二师兄竟然能帮我找到它——对了,偷捕兽夹的贼呢?” 二管事怒然:“田林,你敢骂我是贼?” 田林也冷然道:“师兄错了,我骂的是擅闯私宅的人是贼。” “反了,你一个华花郎,看样子是翻了天了。我这就告诉祖爷爷,把你赶下山去!” 二管事嘴里骂着,身体却没有动。 涟水峰虽然姓刘,但却是刘长老的刘。 他虽然是刘长老的曾孙子,可刘长老还不到五百岁,正是年轻力壮的时候。只要刘长老愿意,还能给他生几个一岁的叔爷爷。 修真者的感情就是这么淡薄,想老四死了,祖爷爷不也一样能吃能喝能洗澡吗? 总之,他又不是他大哥,他祖爷爷不可能骄纵他。 “二师兄要奏明师傅赶我下山,我正好也想同二师兄去见师傅,请他帮我要回我丢掉的那两颗下品灵石呢。” 田林说完,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嘴里还道: “除此外,咱们还得去一趟月池山执法堂。刑师兄待我不错,很看中我的能力和人品,若不然也不会把押解王家囚犯的差事交给我——我要请他做主,让他把你偷我的灵石全给还回来。” 田林记得二管事很怕去执法堂,当初商少爷检查韩力的尸体时,就是用执法堂的名头把二管事给吓退的。 果然,二管事脸上带着戒惧,搂紧了腋下的小厮,色厉内茬的跟田林道:“姓田的,你有姓刑的做靠山,你了不起,咱们走着瞧。” 他瘸着腿蹦蹦跳跳往回走,没走几步,三管事的身影出现了。 三管事拦住了主仆的去路,笑眯眯的问二管事说:“二哥,你真偷了人家灵石了?” 二管事涨红着脸道:“胡说八道,我能看得上他的灵石?” “那也说不准,你连矿院杂役弟子的银子都贪,更别提灵石了。” 三管事的话让田林有些意外,他没想到二管事接手矿院后,竟然克扣起杂役弟子们的银子来了。 “你懂什么?如今闹着血教妖道,下面的宗属世家每月送上的孝敬都受到了影响。我不想办法减少开销,咱们涟水峰上上下下拿什么过日子?” 二管事振振有词,拂袖扶着小厮离开了这里。 三管事看向了田林,他把扇子一合,接着走向田林:“小师弟,我二哥这人一向心眼儿小,他恐怕不会善罢甘休的,要不要师兄帮你?” 田林知道这刘家两兄弟其实是一个性子,哪儿敢真以为对方是好心? 他索性道:“我同二师兄只是闹了些小矛盾而已,只要我真心待他,将来他一定能真诚待我,所以也不用三师兄费心了。” 三管事将信将疑的看着田林,不知道田林的话是为了搪塞自己,又或者田林真的这么蠢。 而田林则冲着三管事拱了拱手,自顾自的回屋关了门。 连续应付走二管事和三管事,此时天色都要亮了起来。 田林在床上睡下,终于在道钟声中醒来。 他直接去了百花宗的厨院,朱大嫂见了田林,忙带着田林去了厨院的小仓库。 “这血火毒到底不好找,尤其是其中的葬魂花和升仙草,这两样东西咱们邀月宗的药峰并不曾种。我如今收罗了原本有的,剩下的就得田兄弟你自己找商家和韩家想办法了。” 她说话间,从仓库角落里抱出一个坛子来。 田林接过坛子,思量了一会儿道:“这一坛子够我用一个多月了,还得请大嫂子帮我再准备一坛。要多少抛费,大嫂子只管同我说。” 朱大嫂却摇了摇头,她强笑着道:“田兄弟怕是不知道,白夜死了。” 田林愣了愣,问她:“什么时候的事儿,又是因何而死的?” 朱大嫂说:“最近血教妖道闹得厉害,杂役弟子都人心惶惶,白夜兄弟说不能再等了。” “他去登九十九级石阶了?” 朱大嫂点头,道:“那天晚上,我和苟老头亲眼看见他在九十九级石阶上消失,连尸体都没回来。” 田林沉默,气氛有些凝重,朱大嫂反而笑了起来: “其实这也没有什么,这就是华花郎的宿命。我们这些登山的人,都有死在九十九级的准备了。” 田林知道九十九级有多难登,那几乎是必死的幻境。 尽管他现在已经成功踏上了第一层平台,成了修真者。 但听闻白夜的死讯,田林心头还是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他抬起头,同朱大嫂道:“大嫂子先不急着登山,等我想想办法,一两年后帮你找个能稳妥登山的办法。” 朱大嫂却摇头道:“我不想再登山了,这么多年呆在邀月宗,看到太多人死在九十九级上了。” 田林皱眉,问朱大嫂:“你要离开邀月宗?” “是啊,我现在四十好几的人了。在我们村,已是做奶奶的年纪了。我怕在邀月宗再耗下去,到时候变成了苟老头那样。” “苟老头呢?” “他比以前更惨了!看到白夜都死了,他更不敢上仙梯了——可他大半辈子都耗在了爬仙梯上,眼看着就差最后几步,他怎么甘心退去呢?我看他,迟早要疯。” 田林想到了夜幕下,那个总守在九十五级石阶上的老头。 每次上山,他比谁都勤。 但每次下山,他又比谁都晚。 田林觉得,苟老头不是快要疯了,而是已经疯了。 “朱大嫂既然要走,那我也不劝你了。只是现在闹血教,外面恐怕没有邀月宗安全。” “田兄弟你说的似乎不错,但我看这邀月宗,也清静不了多久了,田兄弟以后自己才要多小心哩。” 她说:“我早已跟百花峰请辞了,这两天就是在等田兄弟。如今田兄弟既然来了,我又把血火毒交给了你,明日一早我就要走了。” “这么急?” 田林脸上的不舍不是作假的,他道:“朱大嫂不如等几天,我帮你凑些银子。” 朱大嫂摇头道:“那也不用,我这些年在邀月宗攒下的银子比你想象的要多,盘缠是不差的。况且凭我的实力,在凡人过的其实会比在邀月宗更好。” 田林想了想,他手里倒是有灵石。 可他现在自己也缺灵石,是万万不舍得送的。 “大嫂子求仙这么多年,若只带银子回家未免可惜。你帮了我不少忙,我也没什么别的东西好送的。” 田林把帕子里的书都倒了出来,又拿纸笔写了《五行筑基法》的修炼办法。 他将风行术和《五行筑基法》递给了朱大嫂,道: “这是小弟的一点心意,大嫂子往后有了子嗣,也可以用作传家之法。只是千万不要同别人讲,这是田某送给你的。” 朱大嫂脸色潮红,她捧着书纸,激动道:“我只是华花郎,田兄弟你这样做,可犯了门规和世家间的忌讳。” 田林笑了,道:“我也是华花郎,况且我看这天下,很快就要变了。邀月宗和那些个世家,也没什么心思来管我。” 如果朱大嫂还要在邀月宗求仙,田林是不敢把《五行筑基法》和风行术给她的。 但朱大嫂决意要走,田林倒不那么担心她会暴露出什么来。 “这么一来,我可算欠兄弟一个大人情了。” 朱大嫂抱着书,粗糙的大手在书面上一阵摩挲,既舍不得放手,又不好直接收下。 田林扯起个笑容:“是你们帮了我很多才对,从韩大哥,再到你,包括白大哥。” “大家都是华花郎出身,能照顾当然相互照顾的好。” 朱大嫂欲言又止的样子,田林狐疑的看向她,就见她扭捏了好一阵才道: “器宗既然来邀月宗求救,宗门想必不久就会派人去往衢州;田兄弟你修为不高,这种差事能躲就躲—— 但若躲不过去,往衢州时顺路的话去一趟韩力的村子。也不需要田兄弟你费心照顾他的遗孀,只请田兄弟帮我把这些银子给她们。” 她从桌子上取来个包裹,估摸着也有几十两了。 田林连忙推却,朱大嫂却道:“这世道,华花郎都不算什么好人。但做华花郎,能过命的朋友不多,所以绝不能让朋友吃亏。” 她看田林收下了包裹,整个人都变得高兴了起来。 望着摆手离开的朱大嫂,田林跟出了仓库。 厨院两个杂役弟子见了田林,忙跟田林道:“朱大嫂先前让咱们备好了草神鱼和三足蛤蟆,田仙师要现在吃吗?” 田林回过神,把银两并血火毒都塞进了纱巾里。 他提着食盒上了问道山去,发现前段时间颇有些‘人满为患’的问道山,竟然变得异常的清冷。 田林拾级而上,远远地看到了九十五级处的苟老头。 苟老头同田林谄媚的笑了笑,问田林说:“田仙师今天要登山吗?” 田林道:“是啊,我今天想登一登第二段的第一级。” 苟老头又说:“田仙师,你登山这么快,是不是有什么方法?可怜可怜我,把这个方法告诉我吧。” 田林看了一眼卑微的苟老头,别看这小老头似乎背也驼了,人也消瘦了。 但他是比韩力等人更早来邀月宗的人,他的武学天赋、江湖经历不比韩力等人要差。 单论实力,田林怀疑韩力和白夜未必是面前这老头儿的对手。 “我的办法,倒也简单。那就是一级一级的往上登,绝不敢在同一个石阶上停留太久。你可以试试,试试登上九十六级。” 他想,九十九级对苟老头而言,或许不够稳妥。 但九十六级,苟老头怎么都不会死掉吧? 但等田林登上第二段第一级石阶时,苟老头还是杵在了九十五级。 “说什么一级一级的往上登,这不是废话吗?这些人都脏了心,揣着秘密不肯告诉我,就怕我也成了外门弟子,然后抢他的修炼资源!” 苟老头愤愤的小声骂着。 第七十一章 水灵石+血火毒(求首订) 韩月看田林满腹心事,也就没了同田林谈话的兴趣。 她正要走,却又被田林给叫住了。 听田林道:「我听说韩师姐家种有升仙草,不知道韩师姐能不能卖些升仙草给我?」 韩月皱眉,道:「升仙草有毒,你要它做什麽?」 田林早准备好了措辞,道: 「我听说在武器上淬些升仙草,便是炼气士也防不住,所以想找韩师姐求些升仙草的粉末儿。」 韩月并不吝啬,竟从腰间解下一个香囊抛给了田林:「这些也够你用一阵了。」 田林看她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担心说下去会惹得对方不高兴,到时候生意反而没得谈了。 所幸他纱币里还带有一坛子的血火毒,一个月内倒不担心缺少血火毒用。 他索性暂时放弃纠缠韩月,转而摸银子想要拿钱。 但韩月这时候已经迈开了脚步,整个人上了山去。 田林发现自己的第一级石阶同别人的第一级石阶有些不同,便不敢贸然再登第二级石阶。 他收了银子,略微思索后下了第一层平台,问九十五级的苟老头道:「 我在第一级石阶呆了多久?」 九十五级石阶距离第二段第一级石阶很近,田林相信苟老头一直在关注他。 果然,苟老头道:「田仙师在第一级石阶,呆了怕有半刻钟哩。」 田林确信自己在石阶幻境中呆的时间绝不止半刻钟。 他一时摸不清情况,但有一点却是可以确定的。 他之所以在第二段第一级石阶同别人不一样,完全是因为他是从华花郎成为的外门弟子,是真正以凡人之躯走过了第九十九级石阶,成就的修真者的身份。 所以,第一段第九十九级石阶,是一个很关键的石阶。 宗门里的外门弟子,因为修真者身份的原因,直接略过了第一段石阶。 这貌似是走了捷径,省了时间。 可时间这能省,捷径真的能走吗? 「田仙师,那第二段第一级石阶是什麽样的场景?」 苟老头壮着胆子询问田林。 他对成为修真者极为渴望,对于『登山」有着强大的执念。 田林看了眼夕阳下的苟老头,不由得从对方的眼神中,回想起那个要自己喂他野菜的老头儿。 他一时不知道该劝苟老头儿放弃,还是鼓励他前进,只得道:「那一级石阶也没什麽好看的,一样是杀人而已。」 望着田林下山的身影,苟老头脸色有些扭曲: 「他娘的,不肯说就不说,难道我还不知道在幻境是要杀人的吗?」 他不敢当面嘧田林,田林自然也不知道苟老头在背后他。 他提着食盒回了厨院,一面还了厨院的食盒,一面又要了草神鱼和三足蛤一类食物。 想了想,田林跟新的厨院管事道: 「朱大嫂在时,厨院每有价值五两银的食物,我都叫她帮我备一份。如今朱大嫂走了,这规矩你们别忘了。」 那管事的厨娘一脸谄媚的笑容,同田林道: 「田仙师放心,只要有新鲜的货,咱们肯定给仙师您备着。」 顿了顿,她又道:「不过如今不是太平时节,宗属世家又都忙着听宗门的吩咐追杀临安丶清河两县的妖道。往年的山货,现在供应已经不及了。」 「这是你们厨院的事儿,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总之,我的草神鱼丶三足蛤和鹰燕丶鬼头燕这些东西一概不能少!」 田林不是仅势欺人的,但他不能让人觉得他好说话。 那厨娘看他变了脸色,本来还要出口的一些琐碎话瞬间咽了回去,只保证道:「田仙师您放心!缺了谁的草神鱼,咱们厨院也绝不缺您的草神鱼。」 田林这才点头,提了新的食盒回了涟水峰去。 涟水峰处的赵四眼尖,瞧见田林后便迈着腿跑了过来。 他在田林身前站住了,鞠了个躬后才说:「田仙师,宗门诏令的事儿您知道了麽?」 田林问他道:「什麽诏令?我在问道山上修炼,倒并没有听说什麽。」 赵四笑嘻嘻道:「宗门号召在宗弟子肃清临安丶清河两县的妖道。也号召出宗的弟子,去衢州帮器宗对抗血教。」 田林一面走,一面问他:「宗门给了什麽好处?」 「都没给什麽好处,只说去衢州的弟子,器宗会给些补偿。」 田林听言,瞬间失去了兴趣。 他看了一眼矿院竹廊下的一帮杂役弟子,就见那些杂役弟子不断给赵四使眼色。 田林瞬间记起,三管事曾说二管事克扣这些杂役弟子们银两的事儿。 他怀疑这些人是想找赵四求自己帮忙解决问题「你还有什麽事麽?」 田林往山坡上走,心头已思付好了如何拒绝赵四的求恳。 哪知道赵四绝口不提二管事的事儿,只是嘻嘻笑着说: 「小人没别的事儿,只是记得田仙师您曾去过王家集,所以有一桩小事儿提醒您。」 田林瞅了赵四一眼,就听赵四小声说:「王家那个叫王兴的人今天来了涟水峰,我估摸着是来找您的。」 田林脚步顿了顿,从兜里摸出一角银子递到了赵四跟前。 赵四连忙摇头说:「田仙师您这是瞧不起我,我不过是帮您递个话,哪儿能收您的银子?」 田林看他一脸真挚的样子,脸上也多了丝笑容: 「好,那我承你的情。只要不是什麽让我为难的事儿,都可以来找我。」 只这一句话,赵四便兴高采烈的甩着袖子下了山坡。 田林皱了皱眉头,提着食盒到了半山腰处。 叫他意外的是,寂然居并不见王兴的身影。 「这位王家大公子,真的上道观去找十三娘去了?」 田林放下食盒,就听得脚步声响起。 只见王兴失魂落魄的端着一个盘子,由远及近而来。 田林心头有些异,一面取下外墙上挂着的风灯,一面迎了上去问道:「王师兄,这是怎麽了?」 王兴抬起头,脸色比月光还惨白几分。 他看着田林强笑道:「田师弟,你回来了啊?」 田林皱了皱鼻子,只闻得盘子里一阵肉香。 他看了一眼盘子里的词条,心头有了些猜测,却装作不知道:「王师兄这是去哪里吃了饭?」 王兴脸色更难看了,他说:「是云霄师兄请我吃的饭。」 「二管事?」 田林的注意力从盘子里的肉上收回,道:「二管事同王师兄有交情?」 王兴也有些疑惑:「他问我王家什麽时候修炼的血真气,什麽时候--· 不,不能吧?」 他似乎想到了什麽,出口的话都咽了回去。 田林在屋子里又点了几盏灯,把整个屋子都照的亮堂了起来。 他一面请王兴在对面坐下,一面给王兴倒茶:「王师兄能上涟水峰,看样子宗门已经原谅王家了。」 王兴点了点头,道:「我这次来找田师弟,却是来同田师弟告别的。明日一早,我就要带着王家人往衢州去杀血教将功赎罪了。」 田林听言却直言道:「师兄上涟水峰,想要辞行的怕是另有其人吧?」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王兴眼泪都流出来了。 田林想到他一个大男人,竟肯把家传的《风行术》传给自己。 这固然是因为王家遭劫的缘故,更主要的是因为十三娘的请托。 田林没有遇到过能让自己为之付出一切的爱情经历,所以有些不能理解,王兴一个炼气八层的人,竟然能在一个炼气二层的人面前落泪。 他只能默然,既不劝慰也不开口转移话题。 王兴自己哭了一会儿,终于好受了许多。 他抹了泪,惭然的同田林道:「刚喝了许多酒,一时举止无状,让田师弟见笑了。」 田林摆了摆手,道:「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一一师兄为情所困,乃是性情中人,师弟怎敢取笑师兄? 广「好个问世间情是何物,有此一言,我去衢州也算无憾了。」 王兴起身,但临走时还是看了桌上的盘子一眼,想了想他才道: 「这本是我送给十三娘的那只小黑狗,我一直以为她喜欢狗,所以养了一只送给她。没想到她爱的不是狗,而是黑狗背后的人或者事物一」 田林脑海里募然响起了铃铛声,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只存身于矿场矿洞的大黑犬来。 但王兴不知道田林在想什麽,只是继续自己的话说: 「如今十三娘亲手烹杀了这只狗,倒叫我死心了;但这只狗毕竟也是我养大的,烦请田师弟帮我给它竖碑下葬。」 田林没有拒绝,又提了风灯亲自送王兴到了山脚。 等王兴离开后,田林才回了寂然居,先从纱币中取出了血火毒,尔后将血火毒倒在了狗肉上。 起初王兴带着盘子过来时,田林一眼就看到了盘子里【巨灵兽幼崽】的词条。 因为田林亲自见过小黑狗,所以猜测这正是王兴送给十三娘的那只。 王兴要田林把小黑狗下葬,田林又如何舍得呢? 他在心头给王兴道了个歉,把血火毒与狗肉完全拌作一团。 【玄武小还丹,玄武神功辅助丹药,初次服用有洗筋伐髓之效,可食用1 「果然,把血火毒倒在词条物品上,便有了炼丹之效。不但能改变,还能提升物品的品质【巨灵兽幼崽】品质还是太低,蕴含灵气不足。若有蕴含灵气足够的食物,再配以血火毒一一蕴含灵气足够的食物?」 想到蕴含足够灵气的食物,田林伸手摸向了仅存的金丶水两颗灵石。 这玩意儿在词条里是炼器的【赤金石】【水晶石】两种材料,所以田林无法从其内吸收灵气。 但实际上,它们是蕴含着丰富灵气的金灵石和水灵石,是可以被身体吸收消化的。 田林有了想法,先取了一壶水来,又忍痛拍碎了水灵石。 他将水灵石粉末倒在了水中,尔后又把血火毒倒进了水里搅拌。 第七十二章 幻境里的词条(求订) 水灵石粉末被田林打成了颗粒状,这些颗粒又与血火毒搅拌在水里,瞬间变成了一壶浓汤。 田林就站在水壶旁,看着这锅浓汤不断地沸腾丶吐泡。 随着时间越长,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就在他以为浪费了一颗水灵石时,浓汤终于有了新的提示词: 【水灵液,在炼气阶段,是仅次于水灵筑基池的琼浆玉液,蕴含少量的水真气,可食用】 简短的词条,让田林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他一直以为灵石于他而言,除了用做交易外并没有太多的作用。 也因为这东西是固体,即便是『消化」它,也不能直接放在嘴里嚼。 所以,田林一直没想过用它来炼丹。 刚刚的尝试,他已做好了浪费掉一颗水灵石的准备。 但不曾想,尝试不但成功了,而且并不曾辜负水灵石的价值。 田林没有多想,端起这壶水灵液就喝了一口。 与浑浊的卖相不同,红色黏稠的汤汁入口瞬间变作无味的气体。 田林根本就没感觉到液体在口腔流动,只感觉到大量的水灵气进入自己的第一条经络,紧接着冲向第二条经络,又往第三条经络流动。 水灵液太过霸道,仅这一口的效果已抵数百条『草神鱼』了。 田林不敢耽搁,连忙运转五行筑基之法,引导看这股灵气打通穴位, 这蕴含了少量水真气的水灵液,直到连续打通了两条穴位后才渐渐消散。 田林皱了皱眉,他吃草神鱼时,水灵气打通一条穴位后就再吸收也没用了。非得等到其它四样灵气打通了这条穴位,并转化为五行真气后,才能继续打通第二个穴位。 但水灵液却不同,它直接帮田林打通了两个穴位。 田林抱着水壶,望了一眼里面并不见少的水灵液,毫不犹豫的又喝了一口。 短短一个时辰,一壶水灵液已经被田林喝乾。 而他的第三条经络上的所有穴位,都已充满了水灵气,甚至连第四条经络也有七个穴位充斥着水灵气。 他抑制住自己心头的激动,把金灵石也掏了出来。 很快,带着金粉的汤汁出现了词条: 【金灵液:在炼气阶段,是仅次于金灵筑基池的琼浆玉液,蕴含少量的金真气,可食用】 『果然如此,那麽木灵石丶火灵石和土灵石,能不能产生灵液呢?」 金灵液不比水灵液效果更强,但饶是如此,田林也将第三条经络上的所有穴位都『塞』满了金灵气。 有了水灵液和金灵液的效果,田林看向草神鱼和鹰燕就多了一丝嫌弃。 他每次为了吸收五行灵气,肚子里总要塞满大量的食物。 即便是炼气土,每顿一食盒一食盒的吃,肠胃也有点儿受不了。 但灵液不同,田林喝了灵液后并没有饱腹感。 空出的肚子可以用来吃鬼头燕练习耀阳指,可以吃『追风丹』练习风行术.·.· 而且灵液效果极强,能帮他省下太多的修炼时间。 「可惜外门弟子每个月只得两颗下品灵石,而灵石资源又被宗门垄断着「幻境中的灵石,能不能用呢? m7 田林忽然升起个念头,按理幻境中的东西都是假的,所有的五感都是凭空幻想出来的。 但田林记得自己在第九十九级石阶上时,能在幻境中看到『水灵筑基池」的提示词。 凭田林的经验,提示词这东西不讲道理,它能把假的变作真的。 可惜田林在九十九级石阶幻境中忙于奔命,并不曾试过幻境中的「水灵筑基池』有没有用。 如今看来,却很有必要尝试一次。 心里有了想法,由林却并不看急行动。 他照例吃起了三足蛤和马蹄果,只是补充水灵气丶金灵气的草神鱼还有鹰燕却没有再动了。 不只是因为吃厌了这两样东西,也因为他现在需要的不是水灵气和金灵气,倒不如省下肚皮,多消化些木丶土丶火灵气出来。 如此耗到天黑,田林第三条经络的两颗穴位都转化出五行真气后,他才去往问道峰。 他如今尚有一颗灵蚌珠没有用,正犹豫是用来参悟风行术,又或者用来龙象神功。 龙象神功虽然是炼体之法,但作为法术,不是光锤炼身体就行的。 田林有把握用灵珠把龙象神功提升到小成境界,没有把握把小成风行术提升到大成境界。 从问道山第一段拾级而上,田林看到了苟老头,苟老头朝田林谄媚的笑了笑,并没有说什麽。 田林没有理会苟老头,而是疑惑的看向了第一层平台突然出现的几个外门弟子。 那几个外门弟子都盘坐在地上,中间摆了张茵席。 他们食物备的充足,看起来不像是来修炼的,倒像是来吃酒的。 几个外门弟子显然也注意到了田林,都偏头看了田林一眼。 其中一人同田林出宗去过王家集,自然是认得田林的,直接开口问道: 「田师弟,听涟水峰的刘云霄说,你手里有个储物法宝。能不能拿来给师兄们瞧瞧?」 田林怎麽可能把纱巾给他们看? 只推脱道:「法宝太过珍贵,我怕遗失在外,所以没有带在身上。」 那几个外门弟子一听,便知道田林是不想把法宝给他们看了。 除了开口的那个外门弟子脸色不好看外,其他几个外门弟子倒不以为意,反而劝说那个开口的外门弟子道: 「他不愿意就算了,咱们是宗属世家出身,他是华花郎出身,本来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但那个最先开口的外门弟子岂肯轻易善罢甘休? 他问田林道:「我又听说,你修炼了我们钱家的龙象神功?」 田林开始怀疑这几个外门弟子登山的真正目的了「法术是我师傅传给我的,钱师兄想要怎样?」 那钱平刚要开口说话,又被旁边的外门弟子劝住说:「这段时间莫要闹事儿,免得被执法堂的人盯上。」 钱平真就坐下了,并没有要同田林纠缠的意思。 这反倒让田林更困惑了,搞不清这几个外门弟子跑到问道山的来意。 他索性也不多管,只提着刀上了第二段的第一级石阶。 那几个喝酒的外门弟子都瞄了田林一眼,亲眼看着田林消失在了第一级幻境中。 仍是当初那样的场景,田林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而带进幻境中的刀也落在脚前。 这边汉子过来吓嘘人时,田林的目光却盯着周仙师那边。 他亲眼看到两个青年数出灵石,一瞬间【赤金石】【水晶石】【青云石】等词条开始往外冒。 田林便咬牙把嘴里的布吐出,开口就问汉子道:「咱们这谷里,就你修为最高吗?」 这汉子愣了愣,却并不回答田林的话,而是转头望向周仙师说:「小周,你这次带进来的这个宗师有些本事啊。 7 「越有本事,就越早成为炼气士。到时候不论是吸纳进血教,又或者是拿他炼丹,都是稳赚不赔的。」 周仙师说完,汉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随着大汉一挥手,两个青年便一手一个提着江湖汉子们进了山洞。 田林对山洞里的结构地形都极为熟悉了,他刚被丢在地上,便扬起脖子问那个提他进洞的青年说:「咱们这里,只有乔管事修为最高吧? d3 这青年不知道田林为什麽执着于这个问题,不耐烦的道:「是只有乔管事修为最高,怎麽,你想拜乔管事为师不成?」 田林放下心来,也不用这青年帮他解绳索。 只见他双臂用力一崩,铁索瞬间断开, 等身边的青年反应过来拔刀时,田林的铁索已缠在了这青年的脖子上。 他施展风行术,身体如鬼魅一般绕过了这青年,紧接着用力一拉,这青年抱着脖子,整个人被田林砸向了对面的一个红袍修土。 田林炼气二层,风行术又是小成境界。 普通的炼气一层如何捕捉得到他的身影? 顷刻间,几个红袍修士直接倒地,接着就听乔管事在洞外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 「把灵石交出来!」 田林没有干过打劫的活儿,这时候比乔管事显得还要紧张一些。 乔管事皱眉,勃然大怒道:「你一个宗师,也敢在我血教撒野?」 他显然没搞清楚现在的形势,因为田林出手太快了。 眼看着乔管事要反抗,田林不敢大意,乾脆一刀割了乔管事的脖子,又一指戳穿了乔管事的眉心。 不等田林摸尸,面前的场景又是一变,田林发现自己已出现在了第二段的第一级石阶上。 他扭头,望向了几个正在看自己的外门弟子。 那几个外门弟子哈哈大笑,其中一人说: 「果然是靠着灵石成就的炼气一层,风行术给了他,也不能帮他提升实力一一若不然,也不至于半刻钟才从幻境里脱困。」 这话昨天绿裳少女就想说了,只是她同田林不熟,也没有嘲讽田林的心思,更多的是劝阻田林上第二级石阶。 而面前这几个外门弟子,倒不是要劝阻田林上第二级石阶,而是单纯的嘲讽田林而已。 田林皱了皱眉,他的本意是在幻境中实验,看看能不能在幻境中使用幻境里的灵石。 可惜,幻境中的红袍修士和乔管事都不肯配合他。 想了想,田林从第一级石阶上退下,紧接着再次上了第一级石阶。 仍是那个场景,田林崩断铁索后摸了摸怀里的纱币,纱市还在怀中。 「你!」 乔管事正叫两个青年换灵石给周仙师呢,没想到田林直接崩断了绳索, 已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不想死的话,就把灵石给我!」 田林话刚说完,乔管事却冷笑道:「咱们血教弟子,便没有怕死的,想威胁我,没门。」 说完话,乔管事的嘴角已经渗出血来。 田林看着止血散的词条显示,皱了皱眉,不等他看乔管事嘴里到底藏了什麽毒,幻境也因为乔管事的死而直接破灭了。 血教都这麽悍不畏死的吗? 又因为他们修炼的是血真气,所以血里也含有灵气,以至于他们的血液会有词条显示? 田林心头有些疑惑,紧接着他把目光望向了平台上喝酒的几个外门弟子,问道: 「第二级石阶又是什麽场景?几位师兄能否告知?」 其实第二级石阶的场景田林心里已有了大概,但那毕竟是从刘云九口中得知,尔后他凭空猜想的。 没有完全把握,田林不想冒险。说到底,他的幻境同别人的不一样。 「第二级石阶是在山洞里,里面有六个穿着红袍的炼气一层,我劝你不要进去。」 回答田林的不是那几个外门弟子,而是提着食盒上山的绿裳少女。 田林看了绿裳少女一眼,抱拳道谢,却终于踏上了第二级石阶。 第七十三章 诏令任务(求订) 正如韩月所说,第二级幻境直接是在山洞中。 按理,这时候应该是几个红袍修士冲着自己无声的说话,最后恼怒之下杀向自己一但田林与别人的幻境不同,他是能听得到那几个红袍修士的说话声的。 「连续吃了两颗血丹,还炼不出血真气,你还好意思讨饭吃?下次再炼不出,就去吃牛粪好了!」 果然,邀月宗老祖渡海到了沧州,便成了一名血教的妖道。 即便邀月宗老祖是被迫做的血教妖道,田林一想到邀月宗对血教喊打喊杀,就觉得莫名其妙的有些讽刺。 「老兄,我看你吃血丹也是浪费,倒不如把血丹留给我。等我到了炼气一层,也好保你一条性命。」 身旁,一个同样穿着白衣的老头儿凑了过来,手里捏着一颗红色药丸同田林说了一句。 田林偏头避开这老头儿嘴里喷出的口气,只瞄着他手里的红色丹药道:「好啊,你得用灵石同我换。」 老头儿听言愣了愣,接着气笑了: 「老兄,咱们是血教,谁没事儿身上带灵石?再有,咱们血教就是因为吃不起灵石,才拿凡人炼血丹修行的,你觉得我的身份会有灵石那种东西吗?」 田林便把目光在山洞里巡,这里面只有许多白衣的凡人,还有那六个红袍炼气士。 田林没有看到乔管事的身影,按他从别人口中得来的经验,只要杀死洞中的这六个红袍炼气土,就能走出幻境了。 但他的幻境『自由度』比别人高,很可能洞外会走进一两个其他的炼气士进来。 田林因此问这老头儿说:「咱们谷里最近有没有来什麽炼气士大能?」 那老头儿说:「你是说焦堂主吗?乔管事迎他去了,估摸着还有几天才能到谷里。」 这老头儿话音刚落,洞中忽然有个青年兴奋地起身道:「我到炼气一层了!」 这青年话说完,其中一个红袍修士先一步走到这青年跟前,在青年运转真气证实了修为后,这红袍修士态度都变好了不少。 「你年纪轻轻,又是这一批人里第一个达到炼气一层的,足见天赋不错。从今往后,你我便要道友相称了。」 这青年却说:「不,您是我的前辈,我怎好唐突?」 「修真界中,不论辈分只论修为;不说我不比你大多少,便是咱们差着辈分,也要按修为来排大小。」 这红袍修士说完,另一个红袍修士也上来道: 「不错,修真者已超然世外,早已不受伦理丶道德的束缚了。只要你的修为比对方高,他就算是你生父,该下拜的也是他。」 「如今你既然做了炼气土,须知仙凡永隔,便不能再穿同凡人一样的白袍了。我帮你去取红袍,这篇《血脉咒法》是咱们血教的上品法术,切不可外传!」 「还有肉食,咱们厨下今日正好猎了只浮空雕,虽然其灵肉并不能帮咱们提升血真气,但对身体气血也颇有益。」 仙凡永隔,田林总觉得这句话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待遇的不同。 不多时,那青年已换了红袍,端上了精美的瓷碗, 田林的目光在瓷碗里的一块儿肉上停留,凑到青年跟前道:「仙师,我能用血丹换你一点肉吗?」 那青年初成炼气土,尚不能领悟得仙凡永隔的「真意』,竟然问田林道:「我吃了你的血丹,那你怎麽办?」 这谷中的红袍修土,每日只给凡人发下两颗劣质的血丹。 凡人要想活命修炼,就全指着那两颗血丹了。 田林自己也有心尝一尝这血丹到底有没有作用,可一想到这是用凡人血肉炼制的,他就下不了口。 「我只换这一次!」 田林说完,那青年犹豫了一下,见几个红袍修士没有反对自己,就真的撕了块肉给田林。 田林把两颗血丹递给了这青年,接看抱看瓷腕里的肉就往山洞角落走。 那边一个红袍修士冷哼一声,不紧不慢的跟在了田林身后,右手已摸向了腰间的鞭子。 「啪』一声响,鞭子抽在田林背上时,田林已在角落将纱巾里的血火毒倒了出来。 他把单独装在木葫芦的血火毒塞子打开,撒在了瓷碗里的肉上。 就听身后的红袍修士冷笑道:「倒能忍痛,我看你能忍到什麽时候!」 他又是「啪啪』两鞭,打的田林的衣服破开,背上也多了两道鞭痕。 按理,修真者没有炼体的情况下,并不比凡人的身体强上多少。 但田林吃过好几次炼体的丹药,虽然没有刻意修炼炼体功法,皮肉却也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这修士愣了一下,终于把真气渡入鞭子中,紧接着一鞭朝着田林背上落下。 就听『啪』一声响,鞭子没有打中田林,而是把那只盛着肉的瓷碗给打成了粉。 这红袍修士脸色终于变了,他不知道田林是何时消失的,只看到面前白影一闪,身前就只剩下一只空碗来。 』的一声,红袍修士忽然觉得自己的脖子一凉,他想要张口大喊却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来。随着尸体倒地,田林从黑暗中走出, 「浮空雕加上血火毒,确实有搞头。这幻境中的东西,只要有词条显示,就确实能吃。」 田林不等红袍修士的户体被人发现,化作白影冲向了另外五名红袍修士他已验证了心头的想法,如今又抢先杀了一个人。 未免夜长梦多,索性先下手为强。 只不一会儿,整个山洞都闹了起来。 随着最后一个红袍修士倒下,田林眼前一花,再次出现在了问道山的第二级石阶上。 此时,韩月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唯有那几个外门弟子还在。 那几个外门弟子见田林从幻境中活着出来,脸上多少有些失望。 但看田林的衣服已经破了口子,后背上又带着伤,他们都笑了起来。 那个钱平更是道:「怎麽样,虽然你拿了几家的中品法术,但空有法术秘籍,却不能领悟法术真意,又有何用呢?」 田林没有搭理钱平,而是退下石阶,又一次进了第一级和第二级石阶。 然而他试了数次,无一例外都没在红袍修士身上搜到灵石。 只有第一级石阶倒是看到了灵石,但一旦他要对灵石动手,乔管事就会同他搏命。 田林尝试着敲晕乔管事,但却发现乔管事一旦失去意识,幻境就不攻自破。 折腾了十数次,田林自己也累了。 他此时真气消耗殆尽,再不可能进幻境中实验,只是扭头时,发现那几个在平台上吃酒的外门弟子都已散了场, 看了看月色,田林拾级而下,问苟老头说:「他们几个来问道山做什麽?」 苟老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道: 「宗门最近诏令在宗的弟子出门捉拿血教妖道,这几个外门弟子怕被抓「壮丁』,索性藉口登山修炼,所以来的问道山。 , 宗门一向是鼓励杂役弟子和外门弟子登山的,只是疯了一个锺武吉后, 那些个外门弟子里,就只有几个掌峰弟子还敢登问道山。 除此外,平日里问道山便没什麽人。 「他们有没有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田林又问了一句,苟老头连忙摇头说:「除了那个姓钱的骂过田仙师外,其实也没人说田仙师你的坏话。」 田林点了点头,飘然下了山去。 此时的涟水峰寂静无人,他点了风灯,自己取来纸笔,按着记忆把在幻境中看到的《血脉咒法》誉抄了下来。 这门咒法与田林所见过的法术不同,因为它消耗的是血真气,而且牵扯到一种叫作「诅咒之力」的东西。 田林不清楚诅咒之力到底是什麽,只知道这门法术与其说是法术,更像是一种蛊毒一他可以取人血炼化,借人血而诅咒其近亲之人, 这种不直接与人对阵,就能隔空伤人的法术,让田林心头颇为眼馋。 只可惜,这是血教的法术,又需要修炼血真气才能施展。 田林过不去心头那道坎,理智告诉他千万不能突破做人的底线。 「罢了,这功法不能修炼,也要防着别人用我的血炼蛊!」 田林把桌上的纸一抓,白纸瞬间自燃了起来。 等田林把『这团火」丢掉后,白纸很快就烧作灰烬了。 此时的田林真切的感觉到了邀月宗的危机! 若是堂堂正正的对决,邀月宗几代人的积累,再加上其它宗门的筑基高手,血教不可能是正派人士的对手。 但若是血教有人会这《血脉咒法》呢? 彼时成千上万个血教妖道,施展这《血脉咒法》,邀月宗的弟子哪里够他们杀的? 便是那些个筑基老祖,一旦被同样筑基的血教妖道诅咒,恐怕也不免身死道消的下场。 「所幸这法术需要长期取活人血炼丹,才能咒其亲眷一一而我,是个孤儿。」 往后半个月田林没有看急登山,而是乾脆在屋子里打坐。 他这次闭关一坐就是半个月,便连吃食都是山下的人帮他送上山来。 也是这半个来月,他终于把自身的修为提升到了炼气三层。 这日,给他送食盒的赵四敲门进屋,同田林道: 「田仙师既然要出关,何妨出宗走一走?若能抓住两个妖道,还能换些灵石呢。」 田林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问道:「用妖道换灵石,这消息是哪儿传的?」 『田仙师没有下山,不知道这半个月来临安丶清河两县已死了太多人。 宗门诏令门中的弟子出门捉妖道,可没有好处的事情谁肯干?」 「宗门眼见在峰的弟子都阳奉阴违,不得已下了悬赏布了任务,只要杀妖道做任务,就能获得灵石奖励,田仙师何妨试一试?」 田林心头一动,脸上却很淡定:「这事儿不急,我一会儿下山看看再说。」 第七十四章 王宅(求订) 田林倒不意外宗门会拿灵石悬赏发布任务。 只要血教愈演愈烈,宗门为了辖域的安定,必然要诏令在宗的弟子出宗杀敌。 可只下诏令,又不许诺在宗弟子们好处,谁愿意去? 宗门想要调动这些在宗弟子的积极性,光是威压不够,那就只能悬赏了中午,田林吃了饭,掏出匕首刮净了下巴上冒头的胡须。 他简单换过装束,终于提刀往『鬼市」而去。 邀月宗不开市的时候,所谓的鬼市一向都是闲置的。 这次发布任务,也就把空闲的鬼市给利用了起来。 田林这是第二次进鬼市的山谷,有些空旷的山谷里,唯有一处店铺此时显得热闹。 田林记得这处店铺本来是王家的铺子,但此刻招牌也已经改掉,只用一张布作了幌子,上面写了『签房』二字。 他进得签房,发现平常不多见的外门弟子有不少在这里。 这些人全都围着一面墙壁,而墙壁的对面则是一个曲尺形的柜台,柜台后坐着一个田林有些眼熟的中年人。 田林当然认得这是药峰的掌峰弟子庄不周,是个炼气十二层的强者。 彼时自己吃灵蚌珠,意外施展了风行术上得药峰,还误闯了庄不周的菜园。 所幸当时有刘云九在,田林没有被他责罚。 如今刘云九去了衢州搏命,这庄不周却还在宗里,这让田林多少有些意外。 「你炼气二层的修为,也来领任务?」 一道声音响起,田林不用回头便知道是韩月了。 果然,韩月仍穿着她的绿衣,手里还拿着个木牌。 田林瞄了一眼韩月手里的木牌,解释道:「我如今已有了炼气三层的修为,所以想尝试一下出门赚灵石。」 「修为高低并不代表一个人的实力一一若你修炼的是下品法术,即便是炼气四层,也未必打得过炼气二层却修炼了中品法术的人; 又或者你是炼气四层,手里有一门能与筑基老祖对抗的法宝,那炼气十二层也未必是你的对手。」 她见过田林登山,知道田林连第一级石阶都登的颇为吃力。 可以预见的到,由林的战斗力该有多麽的弱了。 「多谢韩师姐提醒,我也不敢好高骜远,只想捡些容易做的任务,赚些糊口的灵石。」 田林话音刚落,旁边便有外门弟子笑道: 「你来迟了,现在哪儿还有什麽容易做的任务?都是些既危险,又不好做的任务留着呢。」 那人倒不是嘲讽田林,因为他自己也是来迟了的那一拨人。 田林望了望墙面,也跟着进了人群里。 他在墙面上扫过一个个木牌,目光最终落在了「临安县城』四个字上。 有人注意到了田林的目光,跟他道: 「这个任务可不好做,一来临安县人流如织,要在临安县的县城里找到作案的妖道并不容易;二来县城里作案的血教妖道到底有几个人,什麽修为,也很模糊。最重要的是,血教妖道不出手,咱们也看不出他是不是血教的妖道。」 田林心头一动,募然想起在幻境中,自己杀乔管事和那几个红袍男子时的词条。 在幻境中,血教的妖道流血后,其血液会有「止血散』的词条显示。 而正常人一一至少是筑基老祖以下的炼气士,田林没见谁流血时会有「止血散」这三个字的。 「呵呵,危险丶困难?都到了这个地步,哪里轮得到你们挑三拣四的。」 说话间,一只大手直接把令牌扯了下来。 田林望向来人,发现是钱平。 但此刻钱平却没看田林,只是跟几个外门弟子说: 「不管能不能完成任务,先把任务接了,免得到时候被人抢走。」 他话音刚落,柜台后的庄不周冷声道:「接了任务就必须完成,倘若完不成任务,到时候按宗规处置。」 钱平听言脸色一变,抖着嘴唇一脸的弱小又无助。 也在这时,庄不周话锋又是一转:「这个任务有十颗灵石的悬赏,你一个人做不下来,也可以请人帮忙。」 钱平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他扯起个笑脸,望向周围的外门弟子说: 「诸位师兄师弟,可有人愿意同我一起挣这灵石?」 那几个外门弟子显然早就知道揭了令牌就得完成任务的规矩,因此倒有些幸灾乐祸。 就听他们笑道:「钱师兄眼疾手快,想来一个人就能胜任这任务。咱们这些人,还是别占钱师兄的便宜,又拖钱师兄你的后腿为好。」 钱平苦笑了起来,挨个作揖道: 「诸位世兄不要取笑我了,等这次任务做完,小弟再摆一桌酒,那时诸位世兄再调侃我不迟。」 那些外门弟子虽然幸灾乐祸,但也只是点到为止的调侃。 同为宗属家族,这些年来这些家族相互间都做了姻亲,所以关系还是很亲近的。 ?an?c○ 「也罢,咱们几人合力,到时候再同家里求援。临安县再大,难道还找不出几个血教的人麽?」 其中一个外门弟子说完,另一个外门弟子也笑着说: 「只要钱师兄不怕咱们分润他的灵石,那咱们又何妨一起做任务?」 他们三言两语,转瞬间就结成了一夥。 几人在庄不周那里登了名字,又三三两两的出了签房,屋子便为之一空。 田林皱眉看着墙上为剩不多的牌子,眉头越皱越紧。 过不一会儿,他偏头望向韩月道:「韩师姐不是刚接了任务吗?」 韩月摇头道:「我是做完任务来了帐的,趁着时间还早,打算再接一次任务。」 「韩师姐打算接什麽任务,要不要师弟帮手?」 田林对韩月的人品比较信得过,他宁可少赚灵石,也想拉韩月一夥。 但韩月显然看不上田林的修为,她摇了摇头道: 「不必了,我同萧师姐一同约好了做任务,就算我不嫌弃你拖后腿,也怕她嫌你占便宜。」 田林的笑容险些没绷住,他没料到韩月说话「坦诚』到了这个地步。 就听柜台后庄不周哈哈笑了起来,待田林同韩月都望向他时,庄不周才道: 「我看你两个再等一会儿,估计一会儿执法堂的人会下发新的任务。或许新任务里,有比较适合你们做的。」 田林和韩月听言都同庄不周拱手道谢,但就如同那些外门弟子不搭理田林一样,庄不周一样不搭理韩月。 说到底,外门弟子看不上华花郎出身的田林。 但在庄不周这种『长老之子』的人眼中,所谓的宗属世家,能比华花郎又高贵到哪里去? 此时,屋子里的三个人分数三个阶层,一时间竟然没人说话,以至于先前还热闹的签房变得格外寂静。 田林打坐了约摸半个时辰,终于听见脚步声响起。 只见一道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签房中,韩月和田林连忙起身,便连柜台后一直面色冷然的庄不周也起身同来人拱手:「见过刑师兄。」 刑山平扫了一眼屋中的人,最终落在了庄不周身上道: 「你堂堂一个掌峰弟子,躲在这里做起了管事,也不嫌丢人!」 庄不周脸色潮红,但只低着头不肯声。 刑山平冷哼一声,目光扫过韩月,最后径直落到了田林身上。 田林心里有些奇怪,自己又不是掌峰弟子,只是个『炼气二层』的小修土,刑山平没道理责备庄不周那样责备自己「贪生怕死』吧? 「你一个炼气二层的人,莫要为了一点灵石就误了自己的性命。这次出门,可不比上次去王家集押人。」 提到这个田林心头就好笑。 上次他押解王家人回邀月宗,看起来只是件跑腿的事儿,但其中蕴含的凶险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偏偏刑山平到现在,还以为押解几个与血教有牵扯嫌疑的炼气土是件轻松活儿。 「多谢师兄提醒,师弟我一定量力而行。」 田林面色如常的同刑山平道了谢,刑山平便把腰间的令牌往墙上一个个挂了起来。 他并不肯在屋里久留,但临出门时又望向田林道: 「这里面只有『王宅』的任务比较适合你,我还是那句话,莫要为了一点灵石就丢了自己的性命。」 田林抬头,一脸动容的跟刑山平拱手道:「多谢师兄提点。」 他等刑山平一走,立刻摸向了那写着『王宅』两个字的牌子。 牌子下挂着皮纸,皮纸上写有任务内容。 韩月这时候凑了过来,她扫了一眼后皱眉道: 「这任务也在县城,但确实轻松了些一一不过,只适合一个人做。」 确实,因为这任务就价值一颗灵石。 若是两个人做,不但浪费人力,而且灵石也不好分润。 这是个护送人的任务,看样子我在刑师兄眼里,就适合这种押解和护送的活儿。」 田林笑了笑,把这木牌收了起来。 他犹豫着再次看向墙面,寻找关于县城的任务。 一颗灵石,对于此时的他而言其实价值已经不小了。 但若是能顺趟做下两个任务,田林自然想赚的越多越好。 他在看县城的任务时,韩月自己也接了个县城的任务。 她临出门时看了田林一眼,道:「师弟切莫贪心,刑师兄说的话还是有道理的。你初次做任务,还是小心为妙。」 田林拱手道谢,想了想到底还是没有再接任务。 他对邀月宗的情报工作不放心,鬼知道这简单的任务后面是不是藏有莫大的凶险。 别到时候接了两个任务,却一个任务也完不成。 第七十五章 华花郎(求订) 「接了任务就不得在宗门逗留,也必须在五日内回来复命。」 莫名其妙挨了刑山平一通训斥,此刻的庄不周一脸的生人勿近。 所幸田林已经知道了流程,倒没有什麽疑问了。 他拿了牌子,先去厨院提了食盒,尔后回了涟水峰处。 田林此时并不着急吃饭,他把最后一颗灵蚌珠取出,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决定把这颗灵蚌珠用在提升龙象神功上。 一来风行术只是身法,而耀阳指虽然大成却也只是下品法术而已,田林需要一个强力的对敌手段。 二来,田林没有靠着一颗灵蚌珠,将风行术从小成境界提升到大成境界的把握。 而他之所以在诸多法术中选择龙象神功,便在于他有『龙象炼体丹』, 等灵蚌珠将龙象神功提升到小成境界后,他还可以藉助龙象炼体丹继续修炼这门术法。 下了决心,田林再不犹豫。 他将灵蚌珠塞入嘴中,那种玄之又玄的感觉再次浮现在他心头。 龙吟和象鸣声在他心头响起,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田林再睁眼时,只看到寂然居已经倒塌了一片。 他从废墟宗走出,拍去身上的尘土,就听二管事的声音响起道: 「姓田的,大白天的你发什麽疯?」 此时的二管事把腿裹了一层层布,一副重伤难治的样子。 但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二管事的腿伤其实早好了。 一个小小的捕兽夹,纵使二管事不曾炼体,又怎麽可能让二管事重伤难治? 他裹这层布,不过是寻个正当的理由,躲避宗门的诏令罢了。 「小弟准备出宗做任务,所以在屋里小试了一番身手。未曾想动静闹得太大,惊扰到了二师兄和三师兄,小弟在此赔罪。」 田林同二管事和三管事拱了拱手,就见二管事和三管事脸上的表情有些惊疑不定。 整个寂然居倒塌,这可不是个小动静。 没有一定的修为,没有强横的法术修为,寂然居能破成这个样子? 「你要出宗办事?呵呵,可别为了两颗灵石,丢了自己的性命。」 二管事咬牙切齿,田林立刻道:「师兄提醒的是,若不然,师兄同我一起,咱们两人还能有个照应!」 此言一出,二管事如同被踩了尾巴,连声音也变得尖锐了起来: 「你找死别拉我垫背,我才不同你出宗呢。在宗弟子谁不知道,那些血教的人最喜欢的就是炼气士炼制的血丹?」 他说完,一甩衣袖,搂着小厮就离开了。 三管事了授胡须,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田林问三管事道:「师兄莫非还有什麽吩咐?」 三管事笑看摇了摇头,到底把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两人一走,田林这才开始打量「寂然居」。 他虽然预料到,吃了灵蚌珠可能会闹出些动静。 倒没料到动静有些大,自个儿竟然把自己的房子给掀了。 眼见如此,田林不怒反喜。 龙象神功威力越大,他出宗保命的能力就越强。 费了一番功夫,田林把刀丶弓从废墟下找出。 紧接着拿着刀弓下了山去,来到了河流旁边。 此时淘沙的矿院弟子们正筛着沙子,不明白田林何以灰头土脸,这帮矿院弟子不敢说话,只有赵四摸着自己的蜈脸凑了过来,问田林道:「田仙师要不要小人帮您洗澡?」 想到对方的手摩自己的身子,田林只觉得浑身难受的要死。 「你帮我到伙房多要些草神鱼过来就好,其馀的也不需要你帮什麽忙! 田林下山时已经走过一趟伙房,此时的他只想把赵四打发走。 果然,赵四屁颠屁颠离开后,田林一个人到下游的巨石后面开始平心静气的练功。 伙房人手足够,不多时赵四已挑了两食盒的草神鱼来。 田林打发走赵四,将血火毒从纱市里取出,他将几碟草神鱼都撒上了血火毒,只等第一盘草神鱼变为龙象炼体丹后,这才开始食用。 龙象炼体丹入口并没有草神鱼的味道,而是叫人难以忍受的辛辣味, 好在田林尝过好多次的龙象炼体丹,这时候倒并不觉得难受。 他只等浑身燥热之后,才跳入河中开始运转着法术。 吃龙象炼体丹与吃灵蚌珠直接提升境界不同,这是水磨的功夫,非得耐得住寂寞不可。 如此练到道钟敲响,等田林将两食盒的『龙象炼体丹』都吃光后,已是深更半夜了。 他从河里起身,运转五行真气将湿透的衣服烘乾,也不知小憩了多久, 等天明道钟敲响,这才提着刀背着弓出了邀月宗。 邀月宗距离临安县城亦有两三天的距离,若乘快马则能及早赶到县城。 田林去万寿山找马时,正和一群同样要往临安县做任务的外门弟子们碰头。 这些外门弟子聚作一团时完全不像是做任务的样子,嬉笑声中宛若是郊游踏春。 等出了宗上了官道,这些人更是拍马狂奔了起来。 只见官道上,一群群衣衫槛楼的人正在长途跋涉。 这些人一见到那些外门弟子,连忙跪在地上求恳收徒。 可这些外门弟子哪里是好相与的? 只几鞭子就打出一条血路,紧接着纵马扬尘而去。 这倒免了田林被人拦路的麻烦,但他却主动拉住一个乞弓问道:「你们是华花郎吗,是从哪里来的?」 那人心里怕极了田林,仰头看着马上的田林求恳道:「大爷饶命,我不是华花郎,是临安县人哩。」 田林又问他:「既是临安县人,为什麽这副打扮?」 那人道:「最近临安县闹血教妖道,许多村户都被屠了。我们这拨人, 有不少便是村寨被屠,只好往外迁徙的人。」 田林放过了这人,只在马身上问这些人道:「有没有从衢州过来的人?」 他连喊了几声,这群人里没有一个应声的。 田林眼见于此,索性不再在此逗留, 他一路打马,就见了一路的流民。 这些流民倒有大半是临安县的本地人土,皆因为闹血教而成了无家可归的人。 田林可以料到,这些人如今只是迁徙想找个安全的能安身的地方。 但按照赵国的户籍制度,这些人离了家乡便是违背了律令。违背了律令,便成了逃户。 可以说,从他们离开家乡的那一刻,他们就没有家了。 要不了多久,他们大半人会被那些宗属世家掠去做奴隶,小半人则会被逼着成为华花郎。 华花郎,葬爹娘,哭着喊着离家乡! 第七十六章 任务被抢 田林为了安全起见,几乎是尾随着钱平等外门弟子到的临安县城。 不算上田林,钱平等一夥七个外门弟子鲜衣怒马,在城门外格外引人注目。 他们在城门口下马时,两旁草市的百姓全都把目光望向了他们,眼神里既有期待亦有敬畏,但更多的则是羡慕。 那些草市的百姓在看钱平等人时,田林已在官道上下了马。 他一面牵着马,一面打量着稍显冷清的草市。 说是冷清,田林一路过来见到不少村寨凋,反而衬托的临安县过于热闹了。 他眼见着县里有乡绅把钱平等人迎进城去,这才不紧不慢的牵马进城。 守门的县吏一看田林递上的邀月宗腰牌,哪里敢拦他? 若不是田林拒绝,这县吏必然会派人护送田林一路进城。 比起城外,城内也显得颇为热闹。几乎所有粮店门口,都挤满了背着钱袋子的县城百姓。 田林并不着急到王宅去,他在王宅对面的酒馆二楼先要了个雅间。 等小二上菜时,田林一面从自己的里摸出草神鱼乾,一面指着窗口对面的王宅道: 「偌大个宅子,怎麽不见半个人影?」 店小二一面布菜,一面笑着说:「客官不是咱们县城本地人吧?」 「这话怎麽说?」 就听店小二解释道:「如今县里闹血教,凡有门路的,都想办法往别处走一一这王家老爷也是如此,他家两三天前就遣散了下人。如今屋里就剩一对公婆,正等他的仙师儿子派人来接呢。」 田林耳听着店小二说话,目光却透过窗户,望着王家的庭院。 只见正屋厢房中,一个老太婆端着盆从里面走出,把水倒净后又回了厢房去。 田林把嘴里的草神鱼乾咽下,问店小二说:「那婆子就是王老爷的发妻?」 店小二瞅了一眼,肯定的点头说:「就是王老爷的发妻,咱们街坊都是认得的。」 「我听说她儿子是清河县的县尉,又是个炼气六层的仙师,曾做过邀月宗的出宗弟子。」 店小二道:「这事儿不错,这也是他家沾了临安王家的光:不过,如今临安王家因为与血教有勾结,听说被夷族了。也幸亏他家虽是王家人,但同王家嫡系早出了五服。」 「王老头儿的儿子既然是清河县的县尉,怎麽自己却住在临安县来了?」 「他们本来就是临安县人,而王县尉也是因为临安县闹血教妖道,原本的县尉死了,才得以出任的清河县尉一职。」 田林又问了一会儿,等一条鱼乾吃下后,直接起身道: 「我出门一趟,劳驾帮我把马照顾好,等我回来再取。 店小二见田林要出门,忍不住道:「客官,您菜不吃了?一会儿可该凉了。」 『帮我把菜打包,分给街上的小乞弓吃吧。」 店小二还要说话,田林已经下了楼去。 其实他不直接进王宅看起来好像多此一举,但田林对邀月宗的「情报工作』很不放心。 如今得了店小二的确认,他才没那麽担心丶「任务』有诈。 田林下了楼,敲响王家大门后,开门的却不是那个老婆子,而是个配着刀的老人。 老人板着张脸,上下打量田林时,田林也在打量老头儿。 「你是谁?敲我家门作甚?」 老头儿说完话,田林直言道: 「我是邀月宗弟子,宗门接到贵府王县尉的求助,让我护送你们去清河县。」 「原来是邀月宗的仙师。」 那个先前端盆倒水的老婆子终于出现了,她走过来拉田林的手说: 「仙师快请进,为老拙夫妻的事儿劳仙师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快请进来,正好屋里备了酒菜。」 田林顺势进了屋,却没往厢房走,而是环视起了院子里的摆设, 这王宅庭院,同在酒馆上看到的又有不同。 田林看了一眼水井旁放着的石锁,笑看着老头儿:「王老先生也曾练武?, 王老头儿没说话,关门的老婆子走回来开口说: 「这世道,凡是出门讨生活的人就没有不练两手的。我家老头儿还好, 是个宗师,错非如此也不能供出个县尉儿子来你别看他一把年纪,便是寻常的宗师还未必是他对手哩。」 「说凭多作甚?」 老头儿仿佛有些倚老卖老了,口气不善的问田林说:「你是炼气几层的仙师?」 老婆子怕丈夫的话惹怒田林,在老头儿身旁掐了掐老头儿的胳膊。 但老头儿却很执着,盯着田林非要田林给他一个答案。 「田某如今炼气二层的修为田林撒了个谎,但其实也不算撒谎,因为炼气二层和炼气三层都属于低阶修士。 「炼气二层?」 老头儿从田林身上收回目光,迁怒老婆子说: 「我就叫大郎不要花那些冤枉灵石,去请什麽邀月宗的仙师护送咱们; 这临安县和清河县,我闯江湖时走了多少遍了,还能出什麽岔子?」 老头把头一偏,虽同自家老妻说话,眼晴却看向田林: 「这下好了,花了十个灵石,只请了个炼气二层的人来。」 老头儿还要接着往下抱怨,所幸被老婆子给捂住了嘴。 面对老太婆那有些惶恐的眼神,田林脸上倒没有怒色,反而很礼貌的安慰老两口: 「这也是王县尉担心你们出事,所以花灵石买个安心一一二老放心,我虽然修为不高,但一定平安送你们去清河县衙。」 说完话,田林伸手就要往怀里摸,却不防『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田林皱眉,老头儿也抽出了腰间的弯刀,倒是老太婆一面往大门走,一面问道:「谁啊?」 就听外面响起一道沉稳的声音:「伯母,我是平安啊!」 听到「平安」两个字,老头儿收回了弯刀,田林的眉头也稍微有所舒展而那老太婆则快步开了大门。 2 门外,一个中年人的身影出现。他戴着纱帽,穿着官袍,看起来颇有威仪。 就见他先同老太婆执了礼,接着又同老头儿执礼,最后又疑惑的看向田林。 田林同中年人拱了拱手,正要自我介绍,倒不防中年人背后走出钱平来听钱平喊道:「田林,你怎麽在这里?」 世俗中当面直呼其名是件很无理的事儿,田林扫了一眼钱平还有钱平身后的四个外门弟子,仍同中年人拱手说: 「小弟是邀月宗涟水峰的外门弟子,在此见过林师兄。」 中年人正是临安县的县尊,也是个炼气十二层的修士。 田林称他师兄,不是因为对方的修为高,而是因为对方是拜圣宗的出宗弟子。 拜圣宗虽然不在颖州,但邀月宗与拜圣宗同属『正派」,所以门下弟子不论在宗丶出宗都以师兄弟相称。 『原来是田师弟,幸会。前几日清河王师弟来信,说要从邀月宗请个仙师来护送他爹娘去临安县,田师弟莫不是为了此事来的吧?」 「小弟正为此事而来。」 林平安听言点了点头,这才偏头望向老太婆道: 「伯母,小侄身旁几位师弟都是邀月宗出身。他们今次来临安县助我捉拿妖道,又得知您这里有空房,所以想买下这院子做个栖身之所。」 「说什麽买不买,都是宗属世家出身。」 老太婆要拉林平安进屋,这位县尊老爷却拱了拱手道: 「小侄还有公务要办,不好在此久留。」 他说完又转头看向田林,问道:「宗门这次只派了田师弟一人护送二老吗?」 「林师兄以为有什麽不妥之处吗?」 没等林平安说话,老头儿已气呼呼说:「十颗灵石,就请了个炼气二层的人作护卫。邀月宗眼里,这十颗灵石也太廉价了吧?」 此言一出,钱平先问田林道:「师弟这一趟,能挣十颗灵石?」 田林摇头:「我接到任务时,只知道这任务交接后能挣来一颗土灵石。 「田林,你当我是傻的吗?发任务的师兄就算再贪,也不可能十颗灵石昧下九颗灵石吧?」 几个外门弟子都不肯信,都晒着田林骗他们。 田林不理会这几个外门弟子,只偏头问老头儿说: 「宗门要我送老人家去临安县,如今我人来了,老人家又怎麽说?」 王老头认得拜圣宗的外门弟子,又有一个同样是宗门弟子的几子,可不怕田林。 他梗着脖子道:「若是你护送我,不如让邀月宗把那十颗灵石退回来一田林听言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来:「老先生既然不肯让我护送,那就立个字据,也好让我回去交差。」 说完话,他又拿了笔洋洋洒洒的在纸上写了任务完不成的原委,紧接着就咬破手指在纸上嗯了个手印。 王老头儿看着纸上的内容一时没有说话,倒是钱平在旁边劝他: 「王老伯别犹豫了,他不接这任务,我们接这任务。」 王老头听言跟钱平道:「好,这可是你说的。只是,我要四个炼气八层的人送我去清河县。」 钱平听言面有难色: 「此行也不知这任务到底值多少灵石,若姓田的没有骗咱们,那咱们四个炼气八层的人,为了一颗灵石跑清河县岂不冤得慌?」 林平安道:「不论邀月宗任务悬赏的是多少灵石,既然劳烦几位师弟帮忙,林某岂能让你们吃亏?我这里有八颗下品灵石,算是替我王兄弟给的酬谢。」 他说完话,真就从包里掏出一包灵石来。 钱平接过灵石,脸上涌现出喜色来。 灵石有多难挣? 从王老头儿当面斥责邀月宗太贵,斥责田林太废就可以看出来了。 但这一趟,自己等人只要陪老头儿跑一段路,就能白得八颗灵石,这还不包括宗门的任务悬赏呢。 「这事儿容易的很!就算不看在灵石的面子上,只看林师兄你的面子, 咱们也把这事儿给办了。」 钱平立刻催促王老头儿道:「老伯,你现在可以摁手印了吧?我们这里五个人,个个都有炼气八层的修为。随便挑出四个,足以保你去清河县见王县尉了。」 老头儿这时候不再犹豫,从田林手里抽过契纸来,咬破自己的手指摁了手印。 田林瞄了一眼手印,就见提示词显示: 【止血散,有止血疗伤功效,可食用】 第七十七章 田林的祝福(求追订) 老头儿把摁了手印的纸契纸递给田林,却被田林转手递向了老太婆: 「既然同为当事人,怎好只留老伯一人的手印?为免宗门怪罪于我,请伯母也摁个手印吧。 一, 「恁麻烦,你这邀月宗弟子也忒不利索了。」 老头儿发火,那边老太婆怕发生冲突,赶忙接过契纸说:「仙师说的有道理,摁个手印也不费什麽事儿。 3 她要去屋里拿印泥,却被田林拦下了。 所幸她不愿意同田林下去,乾脆利落的咬破手指,在契纸上也留下了手印。 田林看着契纸上的两个『止血散』,面无表情的把契纸折好揣回衣服里他同林平安拱了拱手,转身就要离开王府,钱平见状却是急了。 「田林,签房的任务签呢?」 本已经出了府门的田林转过身来,看着钱平道: 「师兄这话问的奇怪,我只答应老伯不再护送他,却没答应把任务转交给你。你想接任务,等我把签送回宗门后,你自己在宗门里取签吧。」 「岂有此理,把签留下! 2 有一个外门弟子离田林最近,抬手就向田林的肩膀抓去。 这外门弟子是炼气八层的修为,出手不可谓不快。 但田林时刻戒备着这群人,只等这外门弟子一动,田林已施展风行术后退了几步。 也可怜两个从街上过来的路人,猝不及防就被田林这道『鬼影』撞飞。 所幸由林无意伤及无辜,这两个路人也只是被撞倒在地,倒没有什麽生命危险。 「陆师兄,你对同门师弟动手,就不怕违反宗规吗?」 田林冷眼看着那个外门弟子,那外门弟子有些惊。 他有些狐疑的看了看田林,又狐疑的看了看自己的手,一时竟不敢相信,自己出手却被一个炼气二层的修士躲了过去。 「宗规是不允许同门自相残杀,但若是师弟不听师兄的话,本门宗规没有不允许师兄教训师弟的说法!」 钱平在那个陆师兄发愣时站了出来,他看着田林道: 「你刚刚施展的是王家的风行术吧? 看样子,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能达到小成境界了。你的天赋倒是不错,但你不知道,这世道只重出身,而最不值钱的便是修行天赋吗?」 他看田林年轻,又知道田林得手风行术不久,所以猜错了田林风行术的境界。 就见他把身前的陆师兄请开,接着直面田林笑道:「我让你看看,同样是中品法术,小成境界和没到小成境界的不同。」 说完话,他上前一步抬手朝着田林肩膀拍去。 同样是叠风掌,二管事的叠风掌出招时要摆半刻钟的姿势。 但钱平不同,他出手乾净利落,一掌拍出,周围骤然刮起狂风。 狂风吹翻街头的行人,刮跑摊铺上的桌椅板凳,转瞬间被钱平吸附在手掌上。 等他一掌拍出时,一道由狂风凝聚而成的掌印便笔直的朝着田林飞去。 这掌印未到,田林的头发和衣袍都被吹得四处乱飞。 错非他有修为,错非他的实力还算不错,只怕光凭这掌峰就能将他刮翻。 砰」的一声响,叠风掌的掌印同田林的拳头相撞,仍有馀波打在田林的胸口,使得田林的身子晃了晃。 看起来,田林因为修为不足,到底吃了亏。 可钱平脸上没有半点自豪,有些不肯置信的喊道:「你什麽时候偷学了我钱家的龙象神功?」 田林收起拳头,看了一眼破了窟窿的胸口,反问钱平: 「我在问道山上时,钱师兄明明知道我学了各家的法术的,怎麽现在反而问起我来?」 「不可能!刘长老传你法术并不多久,你怎麽可能把龙象神功练到小成境界?」 钱平上前两步,逼问田林道:「说,你是不是在刘长老传功之前就偷学了我钱家的法术?」 「刚刚钱师兄还说我有修炼天赋,现在却又不肯认帐了。若我所料不错,叠风掌是我涟水峰的法术你既然是钱家子,自家的龙象神功不学,为何学我涟水峰的叠风掌?我记得钱家没有叠风掌,而剑峰好像也不教授叠风掌吧。莫非,这叠风掌是你偷的?」 钱平张了半天嘴,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反驳的话。 他待要下狠手时,林平安的声音响起说:「两位师弟同门出身,何必自相残杀让外人耻笑?」 不说林平安是拜圣宗出身,身份并不比他们差。 单说林平安炼气十二层的修为,便足以让在场的人不敢当面反驳他了。 他既然开了口,钱平只好把气咽下,不再追究龙象神功的事儿。 就见他抬手伸向田林,道:「把任务签给我,我就不再追究龙象神功的事儿了。」 「龙象神功是我师傅传我的,你凭什麽追究?任务签是我在签房取的, 凭什麽给你?」 田林说完话,那边的林平安叹了口气,开口点破了田林的想法: 「田师弟不用多说了,要多少灵石你才肯把任务签让出来?」 田林不好找炼气十二层的林平安要灵石,所以道: 「这事儿要看钱师兄的诚意了一一我辛辛苦苦带着签跑到临安县来,总不能要我白跑一趟吧?」 「说来说去,原来你是贪图那几颗灵石难怪是华花郎出身,就算做了外门弟子,也摆脱不了穷要钱的嘴脸。」 钱平忍不住讥讽了一句。 「师兄是世家子弟,当然不吝啬灵石,就是不知道师兄肯不肯拿出五颗灵石接手这任务呢?」 「五颗灵石?我看你是穷疯了!」 钱平怎麽可能忍受田林肆无忌惮的敲诈? 但田林一时也不知道要价多少合适,他不怕得罪钱平,因为没有今天这一出,钱平这些世家子弟也不会拿他当师弟看待。 但他闹这一出,若没有好处,岂不是白闹腾了? 到底是林平安大方,又不耐烦他们这样子吵,乾脆道:「钱师弟务必借我一颗灵石。」 钱平愣了愣,犹豫了一下递给林平安一颗水灵石。 林平安接过水灵石,从自己怀里摸出又一颗土灵石出来。 他将两颗灵石握在手里,紧接着走向田林。 「我只有两颗灵石,师弟若不嫌弃,便把任务签换给我。」 田林脸色和缓道: 「小弟此番不是故意要给林师兄难堪,实在是钱师兄多次辱我过甚,要我平白把任务签给他,我心里怎过意的去? 我华花郎出身,只知道有今天没明天。纵是修了仙,也不想受这气! m 田林把大刘的台词又一次搬了出来,也不知道林平安信不信他的话。 但林平安表面上很是和气,他把两颗灵石拍到了田林手里,道:「多谢师弟肯给师兄薄面,改日师兄请你吃酒。」 田林收了灵石,把任务签给了林平安。 那边钱平终于得手了任务签,脸上却是愤愤不平。 他见田林要走,立刻道:「姓田的,你收了咱们的灵石,连个纸契都不肯留吗?」 田林皱眉问他道:「师兄打算立什麽纸契?」 「当然是转任务的纸契了。总不能咱们做了任务,到时候悬赏却发到你的手上。」 田林听言,皱眉想了想,从怀里抽出张新的纸契来。 因为方才一场战斗,街上的百姓早跑的远远地,连落在道中的桌子也不敢捡回去。 而王宅对面的酒馆,也早都关门闭窗,因而街道空荡荡的,周围也显得格外寂静。 田林扫了一眼街道,一把拉过一张桌子,提笔写了又一个纸契。 他一咬手指,在纸契上留了血印,反问钱平几人道: 「这护送王老伯去清河县的任务,不知道钱师兄要我转给哪几位?」 钱平没说话,一旁的陆师兄站了出来,开玩笑似的问钱平说:「钱师兄不会打算吃独食吧?」 钱平立刻保证道:「说好的四个人,这其中当然有陆师弟你。」 立刻又有个外门弟子道:「咱们捉拿县城妖道的任务还没做呢,五个人就有四个要去清河县。如此一来,捉拿妖道的任务谁来做?」 捉拿妖道的任务是悬赏十颗灵石,奖励不可谓不丰厚。 但比起护送王老头夫妇而言,这个任务显得有些危险,而且妖道来无影去无踪,他们并没有找到什麽线索,也有些无从下手。 他们五个人在时,还能合五人之力想法破局。 但此时因为护送的任务,却要分出去四个人。若只留一个人呆在县城里做这任务,这任务何时才能破掉? 他们那边说话时,田林却把目光望向了林平安: 「既然是契纸,总要有个见证人;林师兄是临安县的县尊,又是拜圣宗的出宗弟子,不知道肯不肯做这见证人?」 林平安知道田林立契时不用印泥的规矩,因而有些犹豫。但他想了一会儿,还是点头道: 「好,那林某就做这个见证人好了。」 他说完话,咬破手指摁在了纸契上,田林在这新的纸契上瞬间看到了止血散的提示词。 他强压下心头的震惊,木着脸望向那边还在争论的钱平等人: 「钱师兄,你们商议的如何了?」 钱平这时候抬起头道:「转里把我五个人的名字都写上。」 田林讶然:「那你们捉拿临安县那个妖道的任务呢,不做了?」 钱平嘴角抽搐了一下,道: 「萧师姐也在县里做任务,我们把捉妖道的任务转给她。」 田林一时无言,他照例让钱平等人在契纸上签了字,又看着他们在名字上留了手印。 眼看诸事办妥,钱平收好契纸后冷眼看着田林: 「田林,今日这笔帐我记下了,咱们回了宗门,再同你算帐。」 田林听言,看了看旁边的林平安,又看了一眼门口看戏的王老头儿和那老太婆,最后才同钱平道: 「那师弟就在此预祝钱师兄你早日平安归来了。」 说完话,田林转身离开了街道, 只是他绕了一圈,却并不曾走远,反而从酒馆的后院重新上了酒楼。 第七十八章 再赚灵石 一番闹腾,此时也已是日落西山了。 田林转回酒馆,那店小二一见田林,吓得冷汗直冒:「仙师是回来取马的吗?」 田林摇了摇头,问他道:「莫名其妙的,你怎麽叫我作仙师?」 店小二讶然道:「刚刚楼下对阵的,难道不是仙师吗?」 「那是你看错了。」 田林随口说了一句,又问他:「先前的雅间还在不在?」 店小二忙点头,但想了想还是道:「单开雅间,这银子田林只瞄了店小二一眼,便背转身去上了楼,只说道:「我白日给的押金里面扣。」 听田林这麽好说话,直到现在店小二才确定田林绝不可能是仙师。 田林找到了雅间位置,在店小二上糕点乾果时,自顾自的又掏出了草神鱼乾。 「客官,要不要喝点酒?」 店小二还想挣些酒钱,田林摆了摆手,道:「你去准备点菜,我一会儿要吃。」 店小二下去了,田林一面啃着鱼乾,一面望着王家大宅。 他只知道林平安的修为是炼气十二层,却不知道王老头和老太婆的修为是多少。 但照田林的想法,这两人的修为想来不会低。若不然,也不至于要一口气「吃掉』四个炼气八层的修士了。 起先田林进县城时就想过要验明王老头儿的身份,所以想出了个契纸的主意。 而他起初的契纸,其实是准备写『劳务合同』的。 可无论如何也没料到,王老头嫌弃他修为低一一确实,十颗灵石换个炼气二层的『血丹』,不可谓不亏。 王老头不想要他护送,倒也情有可原。 如今好了,王老头十颗灵石换了五个炼气八层的『血丹』,想来这买卖绝不会亏。 就是不知道,这五颗血丹,有几颗是林平安的。 「客官,您的菜来了。」 店小二一手捧着传盘,到得桌前一面给田林奉菜。 他待要望顺着窗户望向对面的王家宅院时,田林忽然开口问他: 「我听说你们临安县的县尊很好?」 这店小二收回目光,连忙回答田林说: 「咱们临安县的县尊向来不错,不论是那些个宗属世家,还是那些平民百姓,都极敬重他咧。」 「哦?这世上竟然有得世家丶百姓交口称赞的县尊?」 店小二嘿嘿笑了笑: 「自古来朝廷的县尊为了讨好当地的宗属世家,便任由那些宗属世家鱼肉治下的百姓抓捕良户为奴但咱们临安县的县尊不同,他有手段保护治下百姓,使百姓不受宗属世家的迫害。又能让那些宗属世家不怨恨他。」 「凭什麽?宗属世家鱼肉百姓,早已把天下的百姓视为自己的牛马。」 田林道: 「县尊想要治下的百姓安居乐业,不做背井离乡的华花郎,就势必要与治下的宗属世家为敌;若没有什麽利益交割,宗属世家凭什麽视他为友?」 店小二皱了皱眉头,但顾忌田林的客人身份,又看田林出钱大方,所以没有直接发火。 「算了,你看到王家的那两个女子没?」 田林忽然开口,指向了窗外的王家大宅。 店小二听言,顺着田林所指望去,只看到王家庭院中,依稀有个绿裳女子和红裙女子的身影。 「客官是?」 田林道:「你平日不是在店外招揽客人吗?一会儿她们出了王家,劳你你帮我把她们请上来。」 店小二正要开口,田林已抛了五钱银子给他:「你只跟那个绿裳女子说,就说店里有鹰燕,问她想不想吃。」 店小二有些不解鹰燕是什麽,但得了田林的银子,他多嘴的话便一句也不说。 等店小二下了楼在酒馆门口候着时,田林的目光仍盯着王家老宅。 约摸半刻钟后,老宅的大门终于开了,就见老太婆将韩月和那红衣女子送出了宅院。 两个年轻的女子出了宅院,自然引来了街道上不少人的注意。 店小二眼看两人要往南街走,赶忙拦了上去。 不等红袍女子动手,店小二便跟韩月道:「这位姑娘,我们店里新进了些鹰燕,您有没有兴趣尝尝?」 本来要发作的红衣女子先开了口,异道:「鹰燕?那不是我们邀月宗的东西吗,你们怎麽会有?」 店小二脸色一变,没想到面前两人竟然是仙师。 这一想,他又猜出田林的身份绝不简单。 他吓得双腿一软,所幸膝盖还没落地就被一把剑鞘给抬住了。 也不见韩月如何用力,她的剑鞘轻轻一磕,店小二便站稳了身子。 不等店小二开口,韩月道:「正好我们今晚没有睡处,你们酒馆不知道能不能住店?」 店小二擦了擦汗,忙说:「咱们酒馆不论是打尖还是住店都可以,两位仙师请随我来。」 韩月同红衣女子使了个眼色,两人齐齐跟看店小二进了酒馆。 楼上的田林等二女消失,这才关上了窗户起身。 过不多时,果然听见店小二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 田林起身迎了出去,等门开时便同韩月和红衣女子拱手道:「见过韩师姐丶萧师姐。」 萧红并不认得田林,但她看韩月点头,也就跟着点了点头。 此时的店小二再看田林的目光便不同了,他摸了摸袖子里的银子,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把这赏银退还给田林。 所幸田林并不在乎一点碎银,只看着店小二道:「我与两位师姐有事密谈,你下楼后什麽也不要多说。」 店小二连忙点头哈腰离开,田林这才将韩月和萧红让进了屋内。 在他闭门时,听韩月道: 「邀月宗里,似乎只有田师弟最喜欢吃鹰燕。那店小二提起鹰燕,我便想到是你。」 田林会神时,正看见萧红用剑柄拨开窗户。 就见萧红的丹凤眼望了一眼王宅方向,紧接着扭过身问田林: 「你姓田,想来就是被钱平抢走任务的涟水峰弟子了。怎麽,你叫我们两个来,不会是要我们帮你讨公道吧?」 「师弟怎敢让两位师姐烦心,此番请两位师姐上来,只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 他抬手等二女入座后,这才坐到了另一张条凳上。 等二女都看向田林时,田林才开口道:「我听钱师兄的意思,是要把捉拿临安县妖道的任务交给两位师姐?」 「怎麽,师弟是什麽意思?」 田林见韩月坐下后并不开口,一直是这个萧师姐在说话。 他一时间也摸不清萧师姐的性格人品,因而有些迟疑。 「田师弟有什麽话放心说,萧师姐是我们百花峰萧长老的曾孙女,她平时也没和钱师兄来往。」 『萧师姐认不认得林平安?」 萧红道:「我平时很少出宗,只有今次来临安县做任务时见了他一面。 说完,她眯着眼看着田林到:「莫非这林平安有问题?」 「这次查找临安县血教妖道的任务,师弟我也向掺一脚,不知道两位师姐愿不愿意。」 田林提出了条件,萧红果断道:「好,只要你能立功,十颗灵石咱们三人平分也没问题。」 「不瞒两位师姐,小弟敢笃定,这林平安就是血教妖道。小弟怀疑,临安县几起炼血丹的命案,就是林平安做的。」 他把头凑到桌子中间倒不是为了占二女的便宜,而听了田林的话后,本来皱眉身子后仰的萧红瞬间起身。 她惊疑不定的看着田林,主动把头凑了过去,咬着银牙看着田林道: 「师弟这话确凿吗?你可知道,他一县之尊,又是拜圣宗的弟子,身份非同一般呢。「 韩月也皱眉看着田林,就听田林道:「我亲眼看见他将两个凡人炼作了血丹,这事儿是做不得假的。」 说完这句,由林坐回了位置, 此时着急的是二女,田林反而显得气定神闲。 萧红抬头,看田林正在慢慢饮茶,便道: 「要查出一个人是否是血教弟子,就只有逼他施展法术;然而凭我们三人的修为,如何逼他出动全力?」 「师姐若信我,就该回宗门求援一一想来宗门也能谅解咱们实力不足, 十颗灵石的悬赏,总会发个五六颗给咱们吧。」 萧红道:「只要咱们的消息准确便是大功一件了,宗门绝不可能克扣咱们半颗灵石一一我如今担心的是,若消息是假的,到时候双方脸色岂不难堪?」 「我若没有把握,又岂敢乱开口?师姐想想,想想那十-——— 他『十颗灵石』还没说出口,萧红脸色已变得坚毅起来: 『是啊,想想这十多万百姓。若林平安真的是一一那后果就不堪预料了。」 她起身,同韩月道:「韩师妹今夜留在这里,等我先回宗门求援。」 一直不声的韩月点了点头,萧红见状,便提着剑乾脆利落的离开了屋子。 韩月见田林还在望着萧红消失的方向,便道: 「萧师姐是炼气九层的修为,她手里又有神行符,回宗的速度比咱们更快。而且,她是真正邀月宗出身的弟子,宗门的人会比较相信她的话。」 田林点头道:「萧师姐确实是回宗报信的最佳人选。」 「但萧师姐这一来一回,恐怕也要费去不短的时间。咱们是接了调查妖道任务来的,若不去临安县衙见林平安,恐怕惹他生疑。」 田林再次点头:「师姐说的是,咱们明天照例去县衙询问临安县最近的命案。」 「好了,我已在酒馆要了间客房,等天亮之后再来找师弟。」 韩月也不再多言,拿了剑出了屋去。 过不多会儿,店小二才手脚的敲门说:「仙师,您要不要住店?」 田林把他叫了进来,道:「帮我把这一桌菜食打包,交给街上没饭吃的乞弓吧一一至于住店就算了,今晚我就在这雅间歇一夜。」 店小二看了一眼桌子上不曾动筷的一餐食,心头一阵无语。 但他面上不敢显露半分的疑惑,连忙取了传盘,将一叠叠菜重新放回传盘里端走。 等房间门闭合后,田林才开了窗望向了对面的王家住宅。 此时王家住宅灯火通明,田林依稀能看到钱平几个人凑在一处小声商议着。 田林不知道他们在商量什麽,便自顾自的掏出了林平安给他的两颗灵石。 第七十九章 提示词出错了?(求追订) 林平安给田林的灵石分别是水丶土两个灵石。 田林先把水灵石收好,这才取来客栈的青铜壶。 他先将土灵石打碎,尔后在青铜壶里,用水把土灵石粉末同血火毒搅成一团。 有过两次炼制『水灵液」和『金灵液」的经验,土灵液的炼制过程便显得十分熟稔了。 等土灵液词条显示,田林抱着青铜壶到了床前。 如此借着『土灵液』修炼了两个时辰,田林第四条经络除了最后六个穴位外,其它的穴位全储存了充足的土灵气。 此时明月悬空,便连王家宅院也已经熄了灯,但田林却没有多少睡意。 他又把水灵石拿了出来,炼制出水灵液后服用。 因为在炼气二层时他就服用过一次水灵液,彼时水灵液使他第四条经络上的几颗穴位都充满了水灵气。 如今再服用水灵液,他第四条经络上的穴位便都点满了水灵气。 「再来金丶木丶火三颗灵石,我就能拥有炼气四层的修为了。」 此时距离天亮还有两三个时辰,田林仍不怎麽想睡。 待第二天一早,韩月来看他时,便只看见田林抱着三足蛤制成的肉乾在啃。 「钱平他们上路了?」 韩月透过窗户望向王家大宅,并不见王家大宅的庭院里有人。 「刚走不到半个时辰。」 田林嘴里嚼着三足蛤,味蕾传递给他的却是追风丹的味道。 追风丹并不好吃,所幸这玩意儿确实能提升他《风行术》的法术境界。 比起味道难吃,他要克服的是快速消化掉胃中的食物,别把肠胃给撑坏了。 「你说,王家老头儿和那个老太婆,会不会是血教的人?他们同林平安关系这麽熟络,如果林平安有问题,那他们也未必是清白的吧?」 这问题她昨天就想问了。 只是林平安的事情更重要,所以就算老头几和老太婆有问题,也得先把林平之的事儿给办了再说。 至于钱平等人的死活,田林不在乎,萧红不着急,韩月同样也不在乎。 「老头儿老太是不是血教的人我不知道。不过如果他们是血教的人,想来可以在他们的宅子里找到什麽线索。」 「算了,我们的任务是稳住林平安。只有林平安能帮咱们赚灵石,王老头夫妇的事儿,等咱们解决完林平安再说。」 韩月说完话,转身就下了楼去。 田林把最后一片三足蛤塞进了嘴里,也提看刀转身下了楼去。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县衙的官署,衙役得知两人是邀月宗派来调查城中血教馀孽后,赶忙去县衙的后宅请示林平安。 不多时,林平安穿着官袍出来,他同韩月拱了拱手,又异的问田林道: 「田师弟怎麽没走?」 田林面色如常道:「我是接了宗门任务来的,不好空着手回去。所幸遇上了韩师姐她们,愿意分点汤给我喝。」 林平安听言点头,便问韩月道:「萧师妹呢?」 韩月面无表情道:「我同萧师姐如今手里占了两样任务,为免耽搁时间,萧师姐去做另一个任务去了。」 也在这时,县衙鼓声响起,有衙役过来同林平安说:「老爷,该升堂了北林平安便同田林和韩月拱手: 「师弟师妹有什麽问题只管问县衙的书办和快班的班头,我现在要到前面去断案,就不陪师弟师妹了。」 「断案这种琐碎事还需要师兄亲自出面?」 田林插嘴问了一句,就听林平安道: 「县中的诉讼多牵扯到宗属世家,而县衙的吏员又多是宗属世家的人; 我若不出面,吃亏的就是那些无权无势的百姓。所以不是师兄我贪恋权势, 而是不忍这权势成了斩向百姓的利剑。」 等林平安一走,田林同韩月到了刑房,两人调出文渎档册。 田林看了一遍,问书办道: 「临安县,被妖道杀死的都是宗师?」 那书办说:「或许是用宗师炼制的血丹,比用凡人炼制的血丹更有效果。所以,倒不见有凡人出事。」 田林捧着档册,头也不抬的接了一句: 「偌大的临安县城,应该不止一两个血教妖道吧?这些个血教妖道,都能对当地百姓秋毫无犯?」 那书办又说:「城里有县尊坐镇,城里的百姓纵有伤亡,却都不是出自妖道之手。唯有城外的村镇是县尊顾及不到的地方,所以死了不少百姓。」 田林听言,把档册放下,偏头看向了韩月。 韩月点了点头,两人没在官署逗留,一前一后出了县衙。 此时红日初升,街道上显得颇为热闹。 韩月在街边要了一碗簿,止对看县衙口坐下。 她一面取筷子,一面望向有些热闹的县衙,嘴里却跟田林道: 「已经一天一夜了,想来萧师姐已经带人来了。」 田林没有吃面食,他照例拿出鱼乾来,目光也看着县衙方向: 「几起关联血教妖道的命案,死者都是华花郎。是因为华花郎属于流民,即便死了官府也不管的原因吗?」 他们对话间,县衙大堂还在审案。 两人在县衙门口从中午呆到下午,县衙的案子就从中午审到了下午。 直到日薄西山,田林终于看到了萧红的身影。 他同韩月连忙起身,田林作势要行礼,却被萧红身旁的庄不周给抬手制止了。 此行来的不止是萧红,田林还看到了赵康等几个宗属世家的出宗弟子。 那几个出宗弟子也没同田林和韩月打招呼,脸色都显得有些严肃。 「田林,你真的亲眼看到林平安用活人炼丹了吗?」 庄不周语气不善,但这时候田林怎麽可能改口? 田林语气笃定道:「小弟亲眼所见,断不可能出错。」 「你可知道,林平安是拜圣宗的弟子;他虽然出了宗,但名字还在拜圣宗的簿子上一咱们若是冤枉了他,后果你可承担的起?」 田林咬牙道:「小弟敢保证,林平安绝对是血教的妖道。若有差错,小弟甘愿受罚。」 庄不周这才点了点头,他也没再搭理田林,而是转身往县衙走去。 田林注意到,此行在宗弟子除了庄不周和萧红来了临安县外,其馀的六人全都是宗属世家的出宗弟子。 那几个弟子看田林的目光并不友好,唯有赵康笑着同田林拱了拱手说:「田师弟,咱们又见面了。」 「赵师兄客气,我也没有想到能在临安县同赵师兄见面。」 赵康负着手,懒散的跟在其他几个出宗弟子身后,一面往县衙走,一面道: 「没法子,庄师弟拿了宗门的令牌要我来临安县帮忙,我难道还能推却不成?」 他两个聊了不到几句,就到了县衙门口。 田林跟看赵康几个人从人群中挤到了公堂外,就见公堂上林平安从签筒中拿出个红签来往地上一丢: 「仗势欺压良善,先打三十棍再说!」 堂前跪石上的公子哥脸色一变,连忙起身喊道:「县尊,我是周家的人,我家是宗属世家一一他话没喊完,堂上两旁走出两个衙役将他摁在了地上,两根水火棍里啪啦的打在了这公子哥的屁股上。 堂下的百姓们都拍手称快,唯有庄不周等人不曾鼓掌,这一来他们格外引人注意。 堂上的林平安先看到了萧红和韩月,最后又看到了田林身旁的庄不周赵康等人。 眉头皱了皱,仍旧继续审案。 田林看了一眼庄不周的脸色,见庄不周并不着急捉拿林平安,也只好耐着性子在堂下静静等待。 如此又过了一个时辰,太阳已经落山,堂下的百姓终于散去后,堂上的林平安才从公案后起身: 「方才忙着断案,或有怠慢几位师弟之处,还请见谅。不知几位师弟来我临安县衙,有什麽事需要我帮忙的吗?」 庄不周迈步进了公堂:「久闻师兄断案如神,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庄某此来,是有一桩案子,也想请师兄断一断。」 「哦?师弟有什麽冤屈不找本宗执法堂,却要来找我?」 庄不周道: 「不瞒师兄;我宗接到临安县王县尉的请托,他怕其父母在路上遭遇血教妖道,所以要我们护送其父母往临安县团聚谁曾想,他父母就是血教妖道,我宗弟子五个竟有四个亡于王氏夫妇之手。」 庄不周说完,公案后的林平安一脸震惊:「王伯父是血教妖道,这怎麽可能?」 庄不周转头看向赵康,就见赵康点头离开县衙,不一会儿就带进三个人来。 这三个人中,有两个手脚尽断,被赵康丢沙包一样扔到了公堂里。 另外一个浑身是血,一进公堂就骂田林道:「姓田的,你是不是早算到这对公婆是血教妖道了?」 田林听声音才认出钱平来,他立刻道: 「钱师兄这话是什麽意思?连你都认不出王家夫妇是妖道,我一个炼气二层的人,如何看得出他们的身份?」 钱平不肯放过田林,道:「你既然知道林平安是妖道,就该清楚这王氏夫妇是坏人,为何不提醒我?」 这次不用田林说话,公案后的林平安一拍桌子道: 『欺人太甚,我林平安堂堂正正的拜圣宗弟子,钱师弟为何用血教的妖道来污蔑我?」 钱平不敢说话了,躲在了庄不周的身后。 庄不周没有搭理钱平,也没有看林平安,只是大步走到了王老头和那老太婆跟前。 「你两个不想死,就老老实实的招认了吧。」 王老头看起来不是个怕死的,他一口血痰向庄不周,嘴里骂道: 「枉你也是炼气十二层的掌峰弟子,居然还以多欺少,以强欺弱。」 他一口血痰在靠近庄不周的衣摆时,就已经被庄不周的真气烧成了青烟庄不周笑了,同公案后的林平安道:「这老家伙不肯招认,林师兄有什麽办法让他开口吗?」 林平安皱眉道:「他如今丹田被你毁去,一身功法不得施展。你红口白牙说他是血教妖道,如何让我信服?」 「那也简单!田师弟,劳你把老头儿的肚皮剖开。」 在田林发愣时,庄不周说: 『辨识血教妖道,除了让其施展法术外,再就是剖开他的肚子,看他的穴位丶丹田和筋络了。林师兄不相信这老头儿是血教妖道,那咱们就剖给他看。」 田林看向了公案后的林平安,见林平安并不曾说话。 他便解下了腰间的匕首,缓步走向修为被废的王老头。 王老头咬着牙不说话,他旁边的老太婆却着急了,骂庄不周说: 强者向更强者挥刃,你欺负我们两个年老的炼气十层修士有意思吗? 「向更强者挥刃,那是不要命的蠢货。比如这次为了对付林师兄,为了安全起见,我便把各家几个出宗的掌峰弟子都叫齐了。」 庄不周说话时,田林这边已经动刀了。 伴随着老头儿的尖叫声,他的肚腹被田林剖开,经络也被田林挑出。 那一颗颗红色的颗粒在经络中虽不起眼,但却逃不过在场人的目光。 「林师兄瞧仔细了,这些个血真气已经在他穴位里结晶了。你说,他这样的妖道,该不该杀?」 林平安紧拳头,道:「既是妖道,当然该杀!」 庄不周又道:「师兄与王县尉交好,又把我邀月宗几个弟子介绍到了这两个血教妖道的住处我们怀疑林师兄同血教有瓜葛,也算情有可原吧? 1 「不错,我确实难以洗脱这嫌疑了;不过我是拜圣宗出身,又是朝廷钦点的县尊。要想查我,总该拜圣宗或者朝廷同意一一不过想来,你们是不肯放我走的。」 林平安问庄不周道:「我也可以自证,只是有一点。若我不是血教妖道,你庄不周又拿什麽同我交代?」 庄不周看向田林:「我师弟说了,他愿用性命担保你是血教妖道。」 田林听言皱了皱眉,却没有反驳。 就见林平安在公案后道:「好,那我就让你们看看我是不是妖道!」 他说完话,五行真气透体而出。 田林丶韩月和萧红都是修炼五行真气的,对五行真气当然不可能不认识他三人面面相,一条经络只可能修炼一种真气,这林平安修炼的既然是五行真气,当然不可能修炼血真气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田林,而田林自己也有些发懵。 他分明记得词条显示林平安的血是【止血散】,而【止血散】又只有血教妖道的血液才会有此提示。 如果不是提示词出错了,难道是自己当时看花了眼? 「庄师弟,我已经自证清白了。现在,该你给我个交代了吧?」 林平安话是如此,但却把目光看向了堂下的田林。 第八十章 只有我不是妖道? 「师兄,我已亲眼看见林平安拿活人炼丹,我敢保证林平安是血教的妖道。」 田林右手摸着神行符,他虽然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麽问题,却知道自己接下来的情况十分不妙。 「田林,你无端陷害林师兄,现在还想狡辩吗?」 钱平喝问了一句,却被庄不周一眼给瞪了回去。 等钱平消停了,庄不周看了一眼田林,又看了一眼韩月,最后才环视向赵康等出宗弟子。 「大伙儿刚刚都看到了,林平安施展的是血真气吧?」 几个出宗弟子都没反应过来,田林先一步站出来道: 「师兄明鉴,林平安刚刚一手血真气把王老头灭了口,这是我亲眼所见的。」 赵康这时候也站了出来:「赵某也瞧见了林平安拿活人炼丹,确实是血教妖道无疑了。」 庄不周见其它几个弟子都没有反对,这才望向林平安道:「林师兄,你现在还有什麽话说?」 林平安气笑了:「不曾想到,我在这公堂上秉公执法这麽多年,第一个冤假错案却落到了我的头上。」 他把厚重的公案一脚端飞,冷笑道:「你邀月宗既然要颠倒黑白,那还有什麽好说的?都拔剑吧!」 那边公案飞向庄不周时,田林已经施展风行术逃出了公堂。 随田林一齐出逃的还有韩月及萧红。 田林不必说,如今知道他是炼气三层的就只有韩月一个人。 别说他是炼气三层,就算同韩月丶萧红那样是炼气七层炼气八层,公堂也不是他们能呆的地方。 所以,倒没人责怪田林贪生怕死。 「咱们冤枉林师兄,这样不好吧?」 萧红忍不住说了一句,倒是韩月冷声道: 「咱们已经把人给得罪了,难道还能放他出去告状不成?所以不管他是不是妖道,庄师兄都要把他打成妖道。」 韩月话音刚落,庄不周已提着钱平从公堂里面飘然飞出。 就在两人出来时,整个公堂忽然塌,房顶的瓦砾一阵乱飞。 田林连忙运转龙象神功,一边拨开四处飞溅的瓦砾乱石,一边往街上退。 等他退到墙角处时,只看到原本公堂的位置,此刻已经成了废墟。 赵康等六个出宗弟子,此刻已将林平安团团围住。 那六个出宗弟子,全都是炼气十二层的高手。 其中赵康和另一个陆家的出宗弟子,都曾是邀月宗的掌峰弟子出身,其实力可见一斑。 「几位师弟师妹放心,我出宗就叫来了六个炼气十二层的人,杀林平安想来是十拿九稳了。」 庄不周也退到了田林几人身旁,他真气外放,那些飞射而来的乱石全在他三丈开外化作粉,转瞬之间就在街道上铺起了厚厚的一层灰来。 田林瞄了庄不周一眼,不得不说这位师兄的行事风格与刑山平完全不同。 田林不敢想像,今天来的若不是庄不周而是刑山平,场面会变成什麽样子。 现在好了,这位师兄行事果断,杜绝后患的同时,也让自己免遭难堪。 不过庄不周也有一个缺点,这次杀林平安本来他才是主力,可事到临头他却躲得远远的,把生死拼杀的事儿交给了那些出宗弟子。 如果自己是那些宗属世家的出宗弟子,此刻肯定气得骂娘。 「是龙象神功!」 钱平的声音吸引了田林的注意力,只见场中忽然有龙吟声响起。 狂风中,钱家的那个炼气士张大着嘴,那龙吟声便是从他嘴里吼出来的伴随着他一声龙吟,一身官袍的林平安被砸飞了出去。 不等林平安起身,钱家的炼气士忽然张开双手,就见其背后出现了一头十丈多高的巨象。 这巨象本是幻象所化,却随着钱家修士的动作,一脚落向了地上的林平安。 巨象碾碎了满地的瓦砾,在公堂的『遗址』上踩出个巨坑来。 直到此时,庄不周才飞身冲向了战场。 萧红也道:「林平安死了。」 说话时,她同韩月都飞身跑向了那巨坑,其中紧随其后的钱平尤为兴奋: 「这就是我钱家的龙象神功,一旦练到大成境界,便能幻化出神龙灵象!」 大成境界麽? 田林走向大坑时,目光却看着那个钱家的修士。 那钱家修士被赵康扶看,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的血渍。 田林眉头一挑,看着这钱家修士手背上的提示词,强自压下心头的惊讶他又把目光扫向另外五个修士。 只见那五个修士中,唯有赵康没有受伤,而另外四个修士或多或少都带着伤痕。 这四个带伤的修土里,田林发现其中三个都有「止血散』的提示词。 一瞬间,田林怀疑自己看错了,又忍不住质疑起自己的判断:难道不止是血教妖道的血液,会出现「止血散』的提示词? 他知道炼气境界,验证一名修士是不是血教妖道的办法有两种,其中最便利直观的就是看他们的真气是不是血真气。 因为炼气士不可能同时修炼出两种真气来,如果对方是血教妖道,不可能释放得出除了血真气外的其它真气。 「林平安死了。」 庄不周下了一指深的『象掌」坑里,说完话后抬手生出一个火团,把火团抛在了林平安的户体上。 望着林平安的尸体在焰火下哔哗啵啵作响,萧红忍不住道:「我们不带尸体回去,宗门怎麽判定林平安真的死了?」 「等回宗后,由我同执法堂解释吧一一在此前,先把县衙的人杀了。」 他此言一出,萧红怒道:「杀林平安一人就够了,若再牵连无辜,我们邀月宗与血教又有何异?」 「林平安不是无辜的!」 田林的声音吸引了萧红的注意力,连庄不周也跟着萧红看向了蹲在地上的田林。 此时林平安身上的大火已经被田林熄灭,露出被破开的肚皮来。 就见田林血红色的手上,捏着一颗半透明的红色颗粒。 他把红色颗粒举到庄不周面前,道: 「林平安确实是血教的妖道,只是不知道他用了什麽办法,竟然在斗法时没暴露自身的血真气。」 田林说话时,馀光打量向了那几个出宗弟子。 但让他失望的是,那几个出宗弟子神色如常,田林没法儿从他们的脸上瞧出破绽。 「好,只要能证明林平安是妖道,那一切事儿都好办了。」 庄不周哈哈笑了起来,他一拍腰间的红色储物袋,地上瞬间出现数十颗下品灵石。 「这储物袋是林平安的,里面的灵石除了他自己攒赞的外,另有一些是王氏夫妇的一储物袋和法宝我要拿回宗门交差,但灵石却能一人分润你们一些。 「庄师兄高义!」 赵康先走了过来,笑着接过十颗灵石。 我这人惜命,方才没有出手,所以就不分灵石了。田师弟方才虽没有出手,但他的举发功劳甚大,应得四颗灵石。」 因为林平安真的是妖道,所以众人做的都是正义之举。 也因为林平安不是被冤枉的,所以此时不需要再杀县衙的人掩盖真相。 为着这两样,萧红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她道: 「调查临安县妖道本就是我要做的悬赏任务,到时候宗门会给我奖赏, 所以我就不分你们的灵石了。」 庄不周摇了摇头:「你不拿灵石,田师弟和韩师妹怎麽好拿?所以,谁都不要推托了。」 田林特意挑选了木丶金丶土丶火四颗灵石,因为他现在只缺金丶火丶木灵石就能达到炼气四层了。 而之所以没挑水灵石,是因为邀月宗本来就产水灵石,比起其他灵石更容易获取。 如今灵石到手,林平安也已经死了,田林便问庄不周道: 「事情已经了结,师兄打算几时回宗?」 庄不周看了看天色,道:「现在时间太晚了,路上恐怕并不安全。这里离你陆师兄家比较近,我们不如先去陆家借宿一晚。」 田林看了看那位胸口受伤,满身都是『止血散』」提示词的陆师兄一眼, 摇了摇头道: 「我难得出宗一次,打算在县里好好逛一逛,若师兄没有别的吩咐,我想先一个人回客栈。」 庄不周点了点头,他知道田林华花郎出身,那些宗属世家的人都很排斥田林这种出身的人。 所以也没劝田林,任由田林一个人离开了县衙处。 此时寒风刮的有些冷,田林走在街头心里颇为茫然。 这次县城之行,王氏夫妇倒罢了,林平安是血教妖道着实让田林小惊了一把。 但真正让田林胆战心惊的是,那几个来救援的宗属世家子弟,六个却有五个都修炼了血真气。 而且这些妖道,都有隐藏血真气的本事。 要知道,这些人都曾是在宗弟子,做了出宗弟子后,在其家族中也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庄不周要田林去陆家,田林怕一眼望去,满陆家的人都出现『止血散』词条。 彼时在县衙他发现那几个出宗弟子不对劲后,他已吓得不敢告诉庄不周真相。 一来他没有证据,二来他已经开始怀疑,庄不周会不会也是个血教妖道n 「这事儿谁也不能告诉一一说不得,如今的邀月宗,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修炼血真气。」 这话虽然是玩笑,但于田林而言,却一点也不好笑, 是夜,田林将四颗灵石耗去三颗,终于突破到了炼气四层。 隔天一早,他没在临安县逗留,先去了酒馆取回马匹,星夜兼程赶往邀月宗。 第八十一章 到处都是功劳点(求追读) 「田仙师,这许多天,您可算回来了。」 田林一到涟水峰山脚,赵四便凑了上来。 田林看了一眼他脸上的鞭痕,问他道:「怎麽又挨抽了?」 赵四摸了摸尚未完全结的脸,委屈的都哭了出来: 「二管事说我办事不力,还说我私下昧了他的水灵矿。」 田林看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问他道:「你被他抓住把柄了?」 赵四用袖子把鼻涕一擦,叫屈道:「天可怜见,是月池洞的水灵矿变少了,绝不是我中饱私囊。」 田林心里一动,目光扫了一眼竹廊下的那些矿院杂役。 那些矿院杂役都远远地看着田林,并不往田林这边靠近。 田林知道他们在期盼什麽,但田林作为涟水峰的弟子,怎麽可能明目张胆的对刘云霄出手? 「月池洞水灵矿变少的事儿,二管事肯定是知道的。他之所以打你,只是拿你泄气而已。这事儿我不好帮你,免得因为我帮你,反而让他对你心生恨意。」 田林没再同赵四多聊,他上得山去,路过商誉的院子时停下了脚步。 田林忽然回想起自己曾在问道山上伤过商少爷,但彼时并没有看见有词条显示。 「商誉居然不是血教的妖道?如果韩月的话没有错,那麽他当初真的是凭自己的本事上的第二个平台?」 田林有点不敢置信,他一直怀疑商誉是血教的人。 但事实是,商誉的血没有词条显示一一至少自己刚入炼气一层时,商誉还没有修炼过血真气。 而且商誉如果真的曾踏上过第二层平台,那就证明他真的靠着下品的筑基法修炼到了炼气十二层。 他才多大?实力竟然比掌峰弟子还强了吗? 又或者,他修为散尽,所以血液恢复正常,因而没有了提示词? 这个问题或许只有在幻境中才有答案了。 是夜,田林在寂然居补足了觉,又从伙房带了草神鱼乾及三足蛤去了问道山。 他没有着急上第三层石阶,而是吃着『追风丹』和『龙象炼体丹』在问道山上修炼了三天。 翌日中午,几天不曾露面的韩月终于出现。 她从兜里掏出四颗灵石:「萧师姐说,如果不是你,调查血教妖道的任务便没那麽好做了,所以给了你四颗灵石。」 田林看着四颗灵石,将其中一颗土灵石取出,同韩月换了一颗水灵石。 如今水丶木丶金丶火四颗灵石入手,他已有把握突破到炼气五层。 等修为到了炼气五层后,他施展风行术和龙象神功时,短时间内不会感到真气不足了。 『我一人占了四颗,岂不让师姐吃亏?」 田林说了一句,韩月却道: 「你我都是四颗灵石,只有萧师姐一人得了两颗一一好在你走后我和萧师姐又留在县城里做了任务,这次县城之行倒是赚的不少。」 田林便问她道:「不知道庄师兄有没有回来,临安县的县尊现在又换上了谁?」 「临安县的县尊在宗属世家几个出宗弟子里选,正好临安县本来就是我们邀月宗的辖域,选自己人做县尊,往后做事也方便了些。」 「这些人可靠吗?」 田林没敢往深了说,他如今相当缺乏安全感。 这次出宗,几乎到处都是血教的身影。 邀月宗的形势极不乐观,田林不知道邀月宗能撑多久。 但等邀月宗这些仙门「倒塌」后,整个玉龙大洲便是血教的天下了。 到那时候天下一片鬼域,普通的炼气士用凡人炼丹,而那些修为较高的炼气士,又以普通的炼气士炼丹。 血教是靠着相残相杀修炼的,即便是加入其中,也避免不了同门相残。 彼时的自己,如何自处? 「怎麽会不可靠?」 韩月丝毫不理解田林的担忧,反而异的看了他一眼。 「这次宗门挑选的,都是曾经在宗做过掌峰弟子的人。这些人来历清白,不可能与血教有瓜葛。」 韩月把灵石给了田林,无意在这里久呆。 她要往签房重新接任务,而田林则想回涟水峰提升修为。 两人一同下了问道山,随后才分开。 五颗灵石几乎耗费了田林一天一夜的时间,到得第二天下午,田林的修为才达到炼气五层。 他从打坐中起身时,明显感到自己的真气流转的更快,存储的真气明显比以往更足。 可惜没容他仔细感受,十三娘的声音便在外面响起: 「田管事在家吗?」 商少爷一走,田林也担了个管事的职位。 但他首己也不知道自己管的是哪瘫子的事儿,因为涟水峰根本没有什麽事儿需要他去做的。 田林开了门,望着门口的十三娘,道:「十三娘是来给我送痛心蛊解药配方的吧?」 他现在不那麽需要痛心蛊的解药配方了,但十三娘好容易出现,田林却不能不问。 「配方的事不急,我是照刘长老的吩咐,叫田管事去道观的。」 十三娘说完,在门外打量了一眼田林的屋子,问田林道:「新建的寂然居田管事住的还习惯吧?」 田林看她永远带着笑容,仿佛不知道什麽叫做发愁一样,只能敷衍道: 「这还得多谢十三娘帮我找人重建这屋子。」 「这些小事,本来就该我管,也没什麽可谢的。况且你也算是我商家的人,平日里相互间多走动也是好的。」 田林不搭茬,只是紧跟在十三娘身后上山。 过了片刻,田林还是问道:「师傅一向不理俗世,怎麽突然间要召集我们去观里?」 「这事儿是件好事,等你到了观里就知道了。」 说话间,两人已到得峰顶的道观。 十三娘加快了脚步,脖子上的璎珞风铃叮当作响。 守在门口的道童叫道:「一屋子人都等着呢,再迟些饭菜该凉了。」 她白了田林一眼,领着田林也进了道观中。 只见仍是那张石桌,但这次石桌旁只坐了二管事和三管事还有刘长老。 田林的目光在桌上的灵蚌珠上扫了一眼,不动声色的到刘长老跟前作礼,紧接着又同二管事和三管事作礼。 三管事在凳子上抬了抬手算是回礼,只有二管事冷哼一声没有搭理田林。 「坐吧,今日把你们叫来,只是想说一下宗门新下的诏令。」 田林落座后,十三娘已替田林打了一碗饭。 田林接过饭来,筷子准确无误的夹向了灵蚌珠。 对面的二管事和三管事脸色难看了起来,但刘长老对田林的举动没有不满,二管事和三管事也不好发火。 几人听刘长老道:「宗门决定,暂时开禁。」 他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桌上的人都忍不住有些困惑。 二管事先忍不住问道: 『祖爷爷平时都在观里,宗门平日大小事也不劳烦祖爷爷出马。今天叫祖爷爷过去,就为了说什麽开禁?那是什麽意思?又与咱们有什麽好处?」 刘长老不答二管事的话,只同身旁布菜的十三娘道:「你同他们说说。」 十三娘放下筷子,看着桌上的人笑着道: 「咱们邀月宗开宗以来,一直有外门弟子不得修炼上品法术之禁,说要开禁,便是允许外门弟子修炼上品法术了。」 田林心头一动,塞了一颗灵蚌珠在嘴里,问道: 「平白无故的,宗门传法做什麽?外门弟子想要获得这上品法术,不知道有什麽要求?」 这次是刘长老说话了,听刘长老道:「月池山水灵矿不足的事,想必你们都知道了?」 「我知道了!」 三管事一拍桌子起身道:「宗门要在宗的弟子做任务,却又舍不得拿灵石做悬赏。所以想出个开禁的法子,用上品法术诱惑在宗弟子给他们卖命。」 他声音颇大,吼得满院子的人都知道了。 刘长老瞪了三管事一眼,等三管事坐下后道: 「邀月宗传了千年,只靠着个月池洞取灵石。本来月池洞里的灵石已不足用,未曾想赵国又闹血教这血教势力越来越大,仅靠在宗的弟子消灭不了。但想要驱使出宗弟子和宗属世家做事,邀月宗又拿不出那麽多灵石来悬赏,所以想了这麽个开禁的法子。」 刘长老看着田林三人道: 「从今往后,宗门悬赏任务不再发放灵石,而是用功劳点计酬;每杀死一个炼气一层的血教妖道,则是一个功劳点。杀死一个炼气十二层的血教妖道,则是五十个功劳点。 若能筹齐五百个功劳点,则能在宗门里阅览一门上品法术。」 田林眉头一挑,瞬间想到了临安县一齐杀林平安的几个出宗弟子。 不提赵康,那几个出宗弟子有四个都是炼气十二层的血教妖道。 若能拿下他们,便白得二百个功劳点。 田林相信,宗属世家这样的血教妖道恐怕有不少。 这些妖道有特殊的隐藏办法,但别人不知道他们谁是妖道,自己却能识破他们的身份。 「我说这些,不是要你们赞功劳点去挣上品法术。而是告诉你们,要尽早提升修为或许要不了多久,只要功劳点足够,你们不需要爬问道山,也有机会成为内门弟子。」 此言一出,本来无所谓的二管事和三管事都豁然起身。 邀月宗的普升之路极为艰难,因为内门弟子的名额有限,即便是长老之子,也只能做外门弟子。 连长老之子都难获得内门弟子的名额,更何况宗属世家出身的子弟? 所以,基本上做了外门弟子,想要成为内门弟子就只能爬问道山。 但这一代才疯了一个爬问道山的天才,谁有信心靠爬山成为内门弟子? 「果真能成为内门弟子?」 二管事高兴的一拍桌子:「他娘的,宗门总算开了窍,愿意给咱们这些在峰弟子机会了。」 田林瞄了二管事一眼,忍不住愣了愣。 他不知道二管事脖子上的伤是哪儿来的,但那结的伤口伤提示词很明显。 田林想起了二管事曾经找王兴打听血教法术的事儿,对于二管事成为血教妖道倒没有过于意外。 他默算了一下二管事的修为,忍不住有些失望。 炼气四层的修为,恐怕并不值几个功劳点。 更何况,二管事是刘长老的血脉,田林身为刘长老的弟子,倒不好对他动手。 这功劳点,也不好挣。 第八十二章 五行灵根的天才(求追订) 「总之,想进内门,便不能荒废自己的修行。」 刘长老望向二管事和三管事,意味深长的道: 「如果实在不耐烦苦修,那就离开这邀月宗,找个没人的孤岛,了此残生也好。」 他说完话,留下有些困惑的二管事和三管事,转身拉起十三娘离开。 「祖爷爷这话什麽意思?难道在他眼里,我邀月宗多年积累,还打不过血教的妖道?」 三管事正困惑着,他旁边的二管事却同田林发火道: 「还吃,还吃,怎麽没把你给撑死?这灵蚌珠是我大哥带回来孝敬祖爷爷的,就你一个人吃的最多。」 听二管事发火,田林这才把筷子放下,鼓着嘴瞄了一眼碟子中最后两颗灵蚌珠。 「咱们涟水峰怎麽招了这麽个外门弟子,饿死鬼投胎似的。等我哪天到炼气五层了,非得教教你什麽叫作规矩。」 二管事一拂衣袖,他动作潇洒,肥大的袖口在桌子上一兜,碟子中的两颗灵蚌珠就这麽被他的袖子卷走了。 田林看了一眼观门口二管事的背影,他起身同三管事拱了拱手也不说话,转身出了道观。 这时正逢小道童过来,她看了一眼空荡荡的碟子,又看了一眼还在凝神思索的三管事,叫道: 「你好大个人了,也不知道羞,怎麽最后一碟灵蚌珠也被你吃没了?」 三管事回过神来,被小道童给气笑了。 他拿起桌上的扇子,点了点道童:「等以后邀月宗要没了,我看你还能不能这麽嚣张。呵,爷也要撤了。」 三管事出道观时,田林人已经到了涟水峰山脚。 此时已是入夜时分,各山黑乎乎的,唯有峰中烛光微明。 田林在河边找了个宽敲的所在,听他连吐带嗽,纱巾上便多了九颗灵蚌珠。 他裹着九颗灵蚌珠,耗去了四颗灵蚌珠,终于把风行术提升到了大成境界。 但龙象神功却没那麽容易突破,大概是因为田林修炼龙象神功比风行术要短,平时吃「追风丹』又比吃「龙象炼体丹』要更多的缘故。 他耗去了五颗灵蚌珠,才堪堪使龙象神功突破大成。 在此前,田林本打算吃草神鱼先把风行术修炼到大成,再考虑登第四丶 五级石阶的。 但他也没有料到,刘长老会把他叫到道观,为此还平白让他赚了九颗灵蚌珠。 如今风行术和龙象神功都到了大成境界,田林不打算再等了。 他施展风行术,人如鬼魅般消失在了河岸边上。 这时道钟敲响,各峰的杂役弟子也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厨院几个人只感觉身前有白影晃过,他们揉了揉眼睛,再看时哪里还有田林的身影? 几人都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于是还自顾自的聊着: 「这消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咱们邀月宗真的肯传授法术了?」 「你没看见韩姑娘高兴的样子吗?这事儿一定是做不得假的,凭功劳点兑换法术法术倒罢了,韩姑娘一直念着剑峰的钟仙师,估计是想攒功劳点请宗门长老治疗锺仙师的瘾症吧。 ., 「你说,咱们能不能赚功劳点?」 这杂役弟子问完话,忽然又觉得眼前有白影闪过。 他再次揉了揉眼睛,还是没有看到半点人影。 「你疯啦?血教妖道那麽凶残,你拿什麽跟人斗?只怕人站在你面前, 你都不知道他的身份。而且我听说,比起用凡人炼血丹,血教的妖道更喜欢咱们这样的宗师。所以啊,你就别痴心妄想了。」 他们自顾自的聊天,完全把「百影」抛之脑后。 而那两次一闪而过的白影,自然是田林无疑了。 他从百花峰路过,只花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上了问道山。 但等上了问道山后,他的脸色也并不那麽好看。 大成境界的风行术确实「行如鬼魅」,以至于普通人肉眼根本看不到他的动作。 但施展大成境界的风行术,又是极其消耗真气的事情。 田林炼气五层的境界,全力施展风行术一旦超过一刻钟,就会觉得真气有些不足了。 他现在面对那些只有修为,却没有高深法术的炼气十二层,也有了自保甚至反击的能力。 但修为低,真气少,却是他致命的短板。 一旦不能速战速决,对手就能依靠修为压过他。 可惜宗门现在将悬赏任务从『灵石』变为「功劳点」,田林再想赚灵石就只好把主意打在『幻境』的身上。 他拾级上了第一段石阶,等到了第一个平台后并不着急登山,而是盘腿打坐恢复真气。 等他再睁眼时,正逢韩月下山。 韩月仍是那身绿裳,她在第一层平台处站定,看了田林一眼后想了想道「宗门的新诏令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田林道:「韩姑娘是想杀妖道换取功劳点,给锺师兄治病?」 田林这麽说,韩月便知道田林已经清楚诏令更改的事儿了。 她点了点头,道: 「问道峰太难登了,我现在只到八十级,也看不到登顶的希望。如今宗门出了个功劳点,我同峰主打听过了。只要功劳点足够,到时候宗门出面帮我向问心宗求医。」 她说完,看了田林一眼道: 「如果你想进内门,也大可不必再登山了。据我师傅说,或许宗门不久就会再『开禁』,外门弟子亦可以凭功劳点成为内门弟子。」 「那得多少功劳点?」田林道:「宗门养不起那麽多的内门弟子一一便是内门弟子,宗门每十年也要放一批出宗。所以为了减少宗门弟子的数量,成为内门弟子所要求的功劳点一定会设置得很高。」 对此,韩月不置可否。 她对成为内门弟子的渴望没有别人强烈,她登问道山也不是为了成为内门弟子。 而是想将第二段平台上看到的画面上报宗门,凭此贡献来换取治疗锺武吉症的机会而已。 但问道山难登,如今她又有了更好的选择,当然不用再登问道山了。 我这次下山,往后就不会再来。这里有一本锺师兄留下的『游记』 上面是他在登山时幻境中遇到的人和事。」 田林看着她递来的簿子,郑重的将簿子接了过来。 他同韩月拱了拱手,但韩月不等他说什麽感谢的话,直接打断道: 「你也不用谢我,如今登山的人只剩你一个了,我也很想知道第二层平台上到底有什麽,以至于让锺师兄直接得了症。若你有朝一日能成功上得第二层平台,务必告诉我平台上的秘密。」 田林听言,立刻保证道:「师姐放心,只要我能上得平台,一定把我知道的告诉你。」 他望着韩月下山,真有种孤寂感, 如今登山的人个个离去,这问道山变得彻底无人问津了也不对,韩力走了,白夜没了,朱大嫂离宗,韩月下山。 但有一个人不会走,只是因为白天要上工,所以没来而已。 不过苟老头已经胡子花白的人了,能陪自己在问道山守多久? 山,终归还是要自己登,哪怕是一个人。 他收拾好情绪,翻看起了锺武吉留下的『游记」。 这游记簿子虽然乾净,但页面侧边有被翻得快烂的节奏。 里面内容也不算多,而且其中记载的很模糊。 「果然,别人一进幻境,就会遭受幻境中那些角色的攻击,因而在幻境中从没有停留超过一刻钟的。」 田林粗略的扫看了一眼,着重看了第四张的描述。 按照第四张的描述,进了第四级石阶就会遇到一个拿着髅剑的青年。 那青年身份比山谷里的汉子地位更高,修为有炼气六层,又有一手中品小成的法术。 除此外,第四张的背面有锺武吉用毛笔绘下的人物图, 田林一眼看出所谓的汉子就是乔管事,而那个拿着髅剑的青年,却是田林在幻境中不曾遇到过的。 「这青年,恐怕就是焦堂主了。」 「焦堂主是从外面来的,想必身上带了灵石。」 田林嘴角浮起一抹笑容,他把书放进了纱巾里,在进入第一级和第二级石阶直接杀死乔管事后,终于踏上了第三层石阶。 「明天就是焦堂主驾临的日子,难得你能临时突破成为炼气士。」 一道声音响起,田林看着面前的红袍修土,就见这红袍修士递给自己一条长袍道: 「呐,这是你的衣服,明天随我等一齐迎接焦堂主。」 田林接过衣服,目光却看着洞中石台上的法阵。 只见法阵上满是刻纹,而这些刻纹又不时亮起火焰。 火焰把整个有些发暗的密室映的通红,火焰上方则放着一口大鼎。 大鼎是丹炉的形状,香气不断从丹炉中透出。 「这是?」 「这是在炼制血丹,和你同来的那批人,如今已经半年了还没有成为炼气士,咱们也不打算再白养他们了。」 红袍修士看着田林,似笑非笑的道: 「所以我说你运气不错,若不是你今天早上成功突破了,现如今便做了丹炉中的又一颗血丹,用来招待焦堂主了。」 这时,就听『砰』一声响,那刻纹的石台终于不再喷吐火焰。 也因为石台上的火焰消失,密室全靠四面石壁上的八盏油灯照明,因而光亮暗了许多。 田林偏头看向红袍修土,就见暗室下红袍修士的双眼格外期待。 他一个跃身上了石台,踩着石台上的一颗石头,忍着烫将那大锅一样的鼎盖揭开。 红色的雾气从鼎中喷出,红袍修士一手抱着鼎盖,一手摸出一个碗来对着巨鼎内部一照。 只见他那只瓷碗的碗底有铭文发出金光,金光照射入巨鼎内部,转瞬间几颗丹药被金光从鼎内摄入碗中。 砰」一声响,红袍修士将鼎盖合好。 他看着碗中九颗红色丹药,先摸了一颗表面圆润的塞入自己的口袋里, 又摸了颗表皮有些皲裂的递给田林。 「这可不是给那些凡人用的丹药,这是用劣质的血丹养了一年,又有宗师境界的血丹,你尝一尝?」 【人参果,可一次增寿三十年,至增寿百年失效,可食用】 望了望词条,田林没有拒绝这红袍修士的好意,他把这血丹塞进了自己的兜里,但却没有吃掉它的打算。 我常听说沧州仙门对咱们血教穷追猛打,以至于我教弟子只能躲在山洞里苦修而不敢见人。所以有没有什麽办法,能够在咱们施展功法时,还能不让人知道咱们修炼的是血真气?」 田林跟着红袍修士出了密室,在背后询问这红袍修士。 「这法子有什麽难的?修真界有一种「幻五行术」,是专门掩盖自己真实真气的法术。」 红袍修士道:「许多修炼水真气和土真气的人,为了吓唬别人,就特意修炼这种幻五行术,让人误以为他们是五行灵根的天才。」 前面的话田林听了就罢了,后面一句话把田林惊住了。 他有些不敢置信:「五行灵根是天才?」 第八十三章 幻境还有妙用 「怎麽,这话有什麽不对吗?」 红袍修士异的看了田林一眼,听田林道: 「可我听说,五行灵根是伪灵根,是修行废物。」 红袍修士听言哈哈大笑,道: 「这是什麽胡话?五行真气囊括了阴阳五行,一旦筑基则能化出五行丹海。也唯有五行丹海,能幻化万象。」 他恍然大悟:「你是玉龙大洲过来的,所以以为五行灵根不好。」 他自得的道:「玉龙大洲是什麽地方?一个不毛之地的小岛而已,能有什麽见识?」 「玉龙大洲是小岛不错,但也不能说它小所以没见识。」 洞中,一个高个儿的红袍修士走了过来。 他显然听到了田林同矮个儿的对话内容了,所以接嘴道: 「其实不单是玉龙大洲,几乎所有的小地方都有五行灵根是废灵根的说法。究其原因,是因为资源不足,且五行灵根筑基会比单灵根筑基要困难太多。 而绝大部分小地方的山门,认为耗费大量的资源去培养一个几乎注定要筑基失败的五行炼气士风险太大,很容易得不偿失,所以不敢冒险。索性, 就只收单灵根。 田林听言若有所思,听那高个红袍道: 「但在沧州不同,沧州的仙门不缺灵石也不缺五行筑基池宗门弟子筑基时,甚而可以得到金丹长老的护法,所以对于沧州的仙门而言,门下五行灵根筑基的风险不但可控,就算失败了也算不得什麽,无非是少去一次青楼而已。」 田林一时默然,不由得回想玉龙大洲的现状。 此时的玉龙大洲,邀月宗供应在宗弟子的灵石都有些不足了。 更别提拿出灵石来培养所谓的五行灵根弟子「咱们血教,有没有测试灵根的法子?」 田林忽然想知道自己是什麽灵根,但却听高个修士道: 「咱们不用测什麽灵根,因为除了开派老祖外,没听说过谁拥有血灵根的。」 田林白五行蛟珠的打算失败了,不过细想起来,这小小洞穴只有几个炼气一层的人,想来在血教中地位也不高,如何有五行蛟珠给他用? 按照锺武吉的记载,第三级石阶的幻境只要将这几个炼气一层的修土杀死,就能脱离困境。 但田林并不着急对这七个红袍修士动手,他想看一看自己不动手的情况下,这幻境运足自己在这里呆多久。 如此在幻境中休息了一夜,田林隔天从打坐中睁眼,听一个年轻的红袍修士道: 「快,焦堂主来了,大家快去谷口迎接。」 一帮人迅速起身,田林也拿起地上的刀站了起来。 募然,一个红袍修士看着田林斥道:「你是谁?」 不等这红袍修士把刀拔出,田林的耀阳指如同利箭般射穿了这几个修土的脑门。 他如今炼气五层,施展耀阳指已不觉得有多耗费真气了。 只是转瞬之间,洞中的红袍修士全都倒在了地上。 田林眼中场景一变,再睁眼时已经离开了幻境。 他看了看日头,估量了一下自己在幻境中呆的时间并不长久,忍不住轻出声: 「在幻境里呆一刻钟也是一刻,呆一天一夜也是一刻一一既然如此,倒不如在幻境中修炼,还能省下不少修炼时间来。」 他越想越觉得这法子可行,紧接着他又下了石阶,将纱巾中的草神鱼丶 三足蛤肉乾倒了出来。 他在几本法术秘籍中一阵翻找,到底没有找到那颗红袍修土给他的血丹。 『看样子,幻境中的东西不能带出来,只能在幻境中服用。」 这一试验结果多少让他有些失望,不过他又很快重振精神,转身朝着第四级石阶而去。 「焦堂主来了,他老人家脾气不好,一会儿没有吩咐,不要开口瞎说。」 第四级幻境的场景跟锺武吉说的一样,已经脱离了山洞,而是出现在一个谷口处。 随着领头的红袍修士开口,谷外有个面如冠玉的青年由远及近。 青年骑着一匹血红色的大马,那大马鼻翼翁动,便有小团火焰从它的鼻孔中不断喷出又熄灭。 【飞龙,蕴含微弱的龙族血脉,中品灵肉,其血可替代火灵液,可食用1 田林目光灼灼的看着这红色大马,那红色大马似乎感受到了田林对它的『爱意』,张口就是一滩岩浆朝着田林喷来。 田林反应不可谓不迅速,转瞬间身形已跳出三丈开外。 有两个红袍修士避之不及,被那『岩浆』喷中,整张脸瞬间被腐蚀的一团焦黑。 那两个红袍修士惨叫时,马身上的青年把手中骷髅手杖一砸,其中一个红袍修士瞬间脑浆崩裂。 另一个红袍修士正要跪地求饶,这青年把手杖柄端的骷髅头对准了这红袍修土,本来张嘴求饶的红袍修士没法几发声,因为大量的血从他的嘴中喷泉一样的涌出,全被那髅吸食了进去。 三丈外的田林见状,忍不住心头大惊。 他在锺武吉的『游记绘图』里看到过青年这手杖,但并不见锺武吉对这手杖的描述。 显然,在锺武吉经历的幻境中,青年不曾用这手杖对付锺武吉。 「不能让这手杖上的骷髅『注视」我!」 田林福灵心致,在青年将手杖对准他时,他整个人施展风行术消失在了原地。 马上的青年轻一声,不断调整手杖上髅头的位置。 这髅头对准一个人只要超过数息,那人的浑身血气就必然被活活吞噬乾净。 田林没遭殃,那些个来迎接青年的红袍修士却却都遭殃了。 但青年修士显然不在乎这些红袍修士的死活,他眼见田林步伐刁钻,一怒之下飞身下了马来。 就见他从储物袋里取出一颗灵石来,将这灵石塞入了髅头顶的暗格里一瞬间,骷髅头那双黯淡的眼睛瞬间变得明亮了起来。 「我不信你还能躲!」 青年话音刚落,手中的手杖忽然一空。 他脸色一变,看着对面手持着手杖的田林,怒道:「把手杖还给我!」 田林把手杖对准了青年,青年恼怒的对着手杖一抓。 一张血红色的脸从青年掌心喷出,以肉眼难见的速度打向田林的胸口, 田林赶忙用风行术躲过。 但那红色的脸并没有因为被田林躲开而消失,反而怪笑着又朝着田林冲了过来。 田林脸色一变,他一面用手杖顶端的骷髅头打碎这红色的脸,一面闪身躲避青年不断拍出的红色血脸。 岂料到,那青年的红色血脸似乎用之不竭,转瞬间成百张脸将田林团团围住。 「还你手杖!」 田林说完,把手杖当空一抛。 马身前的青年这才收手,飞身在半空中接过掉落的手杖。 但就在他要落地时,田林爆喝一声。 随着他嘴里发出龙吟,紧接着一条几丈高的巨象在田林背后幻化而出。 随着田林对着地面一砸,那幻化而出的巨象抬脚朝着地面一,半空中的青年直接被重重砸进了地里。 田林站稳身形,仍担心地上的青年诈死。 但很快,他面前场景一变,已回到了问道山上。 「噗!」 田林站稳身形,但体内气血已有暴走迹象,转瞬间就吐出一口血来。 这一口血吐出,他整个人都觉得好受了不少。 此时他不敢再贸然上第四层石阶,而是拾级而下回到了第二层平台。 「他虽然修为比我高一层,但却只是中品小成的法术。按理,我不该受伤的一一说到底,还是我战斗经验不足。」」 田林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匹红马在朝他吐口水时,他完全有能力避开。 非但有能力避开,而且还有能力在躲避口水的同时,上前直接将青年拿下。 但彼时自己只顾着后退,完全错失了直接拿下青年的机会,以至于青年拿出了骷髅手杖法宝。 「我连一个炼气六层的人都差点没打过,若真遇上炼气十二层的人,如何是对手?」 他等伤势恢复,又打坐恢复好真气,这才重新上了第四级石阶。 仍是那处山谷,但闻马蹄声由远及近,田林看到了那头血红色的大马, 还有跟马背上的焦堂主。 这次田林学乖了,目光直接略过红色大马,而是看着红色马身后的乔管事。 乔管事骑着一匹普通的马,他在谷口处翻身下马,望着谷口处迎接的一帮红袍修士说: 「这是焦堂主,焦堂主要在禹州办事,这段时间先住咱们这里。」 乔管事还要吩咐几句,红马上的青年已不耐烦道:「好了,废话别说了,洞中可有美酒?」 这边领头的红袍修士连忙道:「酒菜皆已备齐,请堂主大人随我来。」 焦堂主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了乔管事。 但乔管事接手缰绳时,那马便抬起腿,重重一脚踢在了乔管事的胸口。 乔管事整个人倒飞出去,胸口已经塌了一片。 随着乔管事吐血,那血红大马把靛一转,一个跃身骑在了乔管事的那匹母马身上。 这一幕惊呆了谷中的人,那领头的红袍修士赶忙上去查探桥管事的情况。 但一摸乔管事的鼻息,哪里还有气在? 焦堂主皱了皱眉,道: 「好了,也怪这姓乔的毛手毛脚的,被我的红橘踢死也是活该一一算了,把他丢到丹炉里炼了吧,正好用来佐酒。」 一帮人面面相,但谁也不敢反驳这焦堂主。 领头的红袍修士连忙抱起乔管事的尸体,领焦堂主进洞的事儿则交给了另外一个红袍修土。 一帮人进了洞中,洞里早已备好了各种酒肉。 田林看了一眼石台上的酒肉双眼就是一亮,但他想到血教的传统,一时分不清显示词条的这些酒肉到底是配了什麽料做的。 第八十四章 只想登山(求追订) 「闻起来味道还不错,没想到你们洞中还有这样的手艺。」 焦堂主说完,其中一个红袍修士脸色一喜,说:「只要焦堂主喜欢,属下愿意天天给焦堂主做菜。」 焦堂主听言,便偏头问他道:「这菜是你做的?」 这人立刻道:「是属下做的,属下在里面添了一些血丹,不但能增加口感,而且还能一一」 砰』一声响,这修士的脑袋被焦堂主一手杖砸碎。 旁边的几个修士脸色都是一变,委屈的看向焦堂主。 就见焦堂主舔了舔手上的血渍,尔后道: 把菜撤了吧,这些猪狗都不吃的食物,他居然还想天天做给我吃?也亏他想的出来。」 众人这才明白,焦堂主嫌肴之等太低,配不上他的身份。 但细想来,这小小洞穴,不过是血教万千个「丹房』不起眼的一处。 大家都穷得叮当响,哪儿买得起好吃的供养焦堂主? 「是属下等考虑不周,请堂主责罚!」 领头的红袍修士从密室中出来,他这一句话出口,田林就觉得要遭。 果然,焦堂主的手杖敲碎了这修士的脑袋,紧接着同其馀人道:「他既然认罚,那我还能说什麽?把他的尸体一块儿炼了吧。」 一帮人已经看明白了,这焦堂主不但生性残暴,而且是变着法儿的想拿在场的人炼丹。 说来也是,在场的人都是修土,而且同是修炼血真气的血教徒,炼出的血丹品质自然极好。 血教向来有拿「犯禁』的弟子炼丹的规矩,也就形成了上位者喜欢用「莫须有』罪名来责难下属的传统。 平常大伙儿在『丹房」培养丹奴,只管炼丹。 因为身处最底层,所以不明白血教「官场」的事儿。今日有了这一遭, 都知道上位者不好惹,谁还敢往焦堂主身边凑? 田林倒没那麽害怕,他上前撤菜,想了想后问几个红袍修士说:「外面的『红橘』应该完事了,现在怎麽办?」 几个人都看向了桌子旁正吃着新鲜血丹的焦堂主,就见焦堂主虽背对着他们,但似乎知道他们在议论什麽。 「我那红橘只爱吃火云草,你们洞里应该备的有吧?」 立刻有红袍修士道:「有有有,我记得乔管事的房间里早备下了。」 这修士连忙去了洞室深处,不多时提着一个布袋来。 但他却把布袋往田林身前一递,说:「你去喂马。」 田林知道自己「刚』成为炼气一层,脏活累活理应他来做,所以也没有拒绝。 他提着一袋子并不重的草料出了洞,紧接着往那血红色打马走去。 此时血红色大马已经办完事,正踩着那只母马的尸体。 它的嗅觉十分灵敏,目光直勾勾的看着田林手里的袋子,紧接着小跑着朝田林撞了过来。 田林亲眼看见过乔管事被这大马踢死,深知炼气一层若是被它踢一脚, 肯定也得当场毙命。 所幸他不是炼气一层,在这马儿撞来时田林一个侧身,手中的刀直接将马脖子给斩了下来。 这马儿只以为田林是要给他喂草料,哪里想到田林突然对它下此狠手? 它连嘶鸣声都没来得及发出,无头的户体在原地踏了几步,到底支撑不住侧倒向了地面。 田林不想发出太大动静,直接将马身拖住,紧接看舔了舔马脖子的断口处。 温热的马血入口后却有些微凉,直到入腹后才有种灼烧感。 词条没有骗田林,这飞龙的血液确实有火灵液一样的功效。 田林喝一口血,便运转着五行筑基法,引导火灵气打通自己的经络穴位只短短半个时辰,他第六条经络的穴位全都充满了火灵气, 眼看着血液已经流干,田林切下马肉来正要『炼丹』,就听得洞口有人惊呼道:「你在做什麽?」 田林皱眉,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看着那红袍修士道:「我在喂草料。」 这红袍修士明显愣了愣,上前揉了揉眼睛。 等他再要开口时,田林已一指戳穿了他的眉心。 不等这红袍修士的尸体倒地,田林便着这红袍修士往洞里走去。 洞中的几个修士都愣住了,问田林道:「怎麽回事?」 田林注意到焦堂主也在看自己,便同焦堂主道:「这厮作死,敢跟焦堂主的红橘抢草料吃,所以被红橘给端死了。」 此言一出,几个红袍修士觉得自己耳朵出错了。 他们没有怀疑田林,但焦堂主是在血教中厮混惯了的,深知道自相残杀是血教的常态。 他伸手就摸向桌上的手杖,但手杖的骷髅头对向田林时,髅头的眼眶却被田林抛来的尸体挡住了。 焦堂主一面后退躲开砸来的尸体,一面调整拐杖的位置对向田林。 但见人影一晃,田林已出现在了焦堂主身前。 这次田林没有再夺手杖,而是直接一拳砸在了焦管事的肩膀上,焦管事整个人倒飞而起,手里的手杖也脱手落地。 但他人在半空,已隔空朝着田林抓来。 田林知道焦堂主会打出血色的人脸来,说以刚等焦管事抬手,便一记耀阳指打穿了焦堂主的手掌。 有了上次的失败经验,田林只求速战速决。 他先卸下了焦堂主的胳膊,紧接着又解下了焦堂主的储物袋。 他用手拨弄储物袋,却发现没法儿把储物袋里的东西打开。 田林皱眉,冷眼看着焦堂主道:「储物袋为什麽不能打开?」 焦堂主哈哈大笑,说:「原来是个什麽都不懂的土包子,你难道不知道储物袋是滴血认主的吗?你除非杀死我,否则没有我的同意,你休想打开储物袋。」 田林暂时性不想杀他,因为杀了他这幻境就破除了。 此次进入幻境,自己虽然把第六条经络的穴位点满火灵气。但自己想要的,却不止于此。 「把储物袋里的灵石取出来,我饶你不死。」 田林说完,焦堂主很硬气的道:「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吗?杀了我吧,杀了我储物袋里的东西你都可以拿走。」 田林一时然,就在他皱眉时,焦堂主忽然一口黑水吐向了田林的眼晴所幸田林的心神并未松解,他抬手用真气把这黑水直接反扫回去。 就听「」的一声响,焦堂主一阵惨叫。 那黑水腐蚀性极强,顷刻间就将焦堂主的脑袋化成了白骨。 【雪灵酒,蕴含大量水灵气,是神通功法《冰封术》的辅助丹药,可食用】 神通级功法? 田林心头一动,望着那黑乎乎的毒液。 但没容他细瞧,因为焦堂主的死,田林整个人也从幻境中脱离了出来。 「灵石有些难取,但往后「火灵液』却不用愁了。」 田林既高兴又失落,他下了石阶,盘腿恢复真气,直到问道山的道钟响起,这才从打坐中睁开眼。 脚步声此时在第一段响起,田林皱眉看了过去,就见苟老头提着食盒, 拾级而上到了九十五级处停住脚步。 他看到田林后愣了愣,连忙在石阶上同田林哈腰:「小人见过田仙师。」 田林点了点头,看了看对方花白的胡子,想了想道: 「宗门里所有杂役弟子都在想着杀妖道赚功劳点,好凭此获得修行法术,难道你就没什麽想法?」 苟老头听言道:「这段时间,来求仙的华花郎少了很多。」 田林愣了愣,一时没明白他是什麽意思。 他平时上山从不耽搁时间,又或许是身份不同的缘故,他已经没有关注华花郎了。 「按理,衢州出了这麽大的乱子,衢州的百姓肯定是要逃的。但,咱们颖州却没见到多少衢州来的华花郎。」 「你是说,他们都被血教的人吃了?」 苟老头忙道:「不一定是被血教的人炼作了血丹,倒有多半可能是他们接受了血教,或者直接做了血教的妖道。」 「谁人不想修仙呢?也不是人人都能如仙师您一样,靠着登山成为邀月宗的外门弟子。」 他道:「所以对于咱们仙门的仙师们而言,血教是妖孽。但对于那些想要求仙的华花郎而言,血教说不得是他们成仙的仙缘。」 田林若有所思,他对苟老头的话有一定的认可,但他相信大部分的普通人,并不会喜欢血教。 「或许你说的不错,衢州的华花郎都想修炼血真气,而颖州的华花郎说不定也去衢州『求仙』去了一所以,你的意思是,邀月宗那些商讨着杀血教徒尔后换取修仙法术的人,不一定是为了杀妖道而出宗,而是想投奔血教?」 「杀妖道,太难,不是光有毒计就能暗算成功的。而想要求血教收留, 却也不容易,因为这些宗师是上好的血丹材料,那些血教妖道如何舍得不吃?」 苟老头说完,道:「所以,我还是老老实实的登山,不出宗冒那风险的好。」 田林一时间无言,他知道苟老头属于「苟』之道大成的人物,是半点风险都不敢冒的若不然,也不至于这把年纪了,还困在九十五级石阶处。 「是啊,说不得这些个华花郎出宗一趟,再回来时就是血教的妖道了。」 田林有些感慨,他从问道山上能望见邀月宗的各峰。 也因为修为的原因,他的视力极强,可以看到各峰赞动的人影。 「说不得要不了多久,邀月宗所有的弟子都已经悄悄做了血教的妖道了。到了那时候,如果传你免费的血真气修炼术法,你会不会学?」 田林这话问的毫无意义,他相信大部分华花郎都会学,那些杂役弟子甚至是外门弟子,怎麽可能放过这种机会? 敦料苟老头连连摇头,声音也大了几分:「靠吃人修来的「仙』,那还算是仙吗?我不学,我只想登山。」 靠吃人修成的仙,不算仙? 田林看苟老头一脸的笃定,忽然心头有了个疑问。 仙是什麽? 自己要做的,又是什麽样的仙? 第八十五章 王通的报复(求追读) 一夜过去,田林不知道苟老头是什麽时候走的。 他连夜进入第四级石阶数次,最后从第五级石阶出来时脸色已经分外苍白了。 「你就是田林?」 略带嘶哑的声音响起,第五层石阶处,一个身材微胖的老头儿不知何时来的。 脸色苍白的田林正要给老头儿作礼,老头儿又皱眉道: 「炼气五层,怎麽在第五层石阶停留这麽久,你这修为是怎麽得来的?」 田林见他一眼识破了自己的修为,便猜出这老头儿是个筑基修土。 他偏头看向了第一层平台处的韩月,听韩月道:「这是我百花峰的峰主。」 田林心头一动,面色不显的同老头儿躬身:「弟子见过萧长老。」 老头不耐烦的道:「客套话就不必多说了,我百花峰有事要你办。」 他说的是百花峰而不是邀月宗,田林立刻道: 「百花峰韩师姐,还有掌峰弟子萧师兄修为实力都在我之上,若是他们都办不成的事,弟子如何办得成。」 但萧长老根本不容田林拒绝,他一把抓住田林的肩膀,一步直接下到第一层平台处。 「废话少说,这事儿你办成了还好,若是办不成,老夫要你给萧红陪葬。」 这萧长老踏步间已经从第一层平台到了山门口,把韩月直接「遗弃」在了第一层平台上。 田林被他抓着肩膀,一身真气都被遏制,根本就动弹不得。 「萧师姐出了什麽事,萧长老不如召集宗门人马,一齐去救萧师姐。」 田林嘴里这麽说,却知道邀月宗现在忙成了一团。便是没有忙成一团, 邀月宗也不大可能为一个外门弟子大动干戈。 此时萧长老没有回田林的话,因为问道山山门处的平台上此刻正站着两个人。 由林并不认得背对着自己的青袍男子,但却认得青袍男子对面的刑山平。 只见刑山平手里还拿着铁牌,似乎正对挡路的青袍男子亮明他的身份。 也不知两人说了什麽,就听那青袍男子道:「说破大天,我也不好违背师命放师兄上山。 , ★ǎn★c○ 刑山平听言正要扯腰间的长绳,萧长老已提着田林落了地。 听萧长老道:「刑山平,你不在月池山好好处置那些抓来的血教妖道, 跑问道山管起我百花峰的事儿来了?」 刑山平说:「我听闻萧师妹被抓,萧长老要用田林换萧师妹,故此前来阻拦按宗门规矩,田林同是外门弟子,便不是外门弟子也没有拿他的命换萧师妹性命的道理。」 「宗门规矩?」 萧长老哈哈大笑,同刑山平道: 「你爹没有告诉你,所谓的宗门规矩就是我们各峰长老联手一齐制定的?你居然要拿宗门规矩来约束我这制定规矩的人。」 「萧长老既然是制定规矩的人,那就更应该以身作则。若不如此,我执法堂还有什麽存在的意义?」 「老夫能制定规则,自然就能修改规则。刑山平,不要以为你是掌门之子,就真把邀月宗当作你的私产一一别说你离坐上掌门之位还很远,就算你爹,也管不到我们诸峰头上。」 萧长老说完话,提着田林就要离开。 刑山平见状,把手中长绳一抛,长绳迎风暴涨化作巨蟒朝着萧长老缠去。 本来已提着田林到山径处的萧长老笑了,他转过脸对着长绳舌绽春雷。 随着他一声『滚」字,那本来捆向萧长老的长绳反绑向了刑山平。 刑山平实力纵然不俗,但在筑基强者面前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他身体被缚,眼睁睁看着萧长老一巴掌朝他脸上扇来。 也在这时,一道鬼影忽然出现在刑山平身后,抬手抓住萧长老的手腕。 萧长老皱眉,看着突然出现的来人道:「怎麽,项师弟是要带着执法堂同我百花峰开战?」 项长老田林是见过的,当初自己上第一层平台时,这个项长老曾跟风师叔祖一同出现。 「不是项某要和师兄开战,而是师兄要打伤我执法堂的人,项某不得不出面了。」 「既然是你执法堂的人,那就把他带走,若再胡乱插手我百花峰的事, 到时候别怪老夫不给你执法堂面子。」 说话间萧长老拉着田林下了问道山。 韩月好容易才从第一层平台追到山门处,却看到田林又被萧长老带走了。 她不得不同刑山平还有项长老拱了拱手,又紧追在青袍男子身后,急匆匆的下山。 「萧长老,你现在该说说,萧师姐发生了什麽,又要我怎麽做?」 田林在问道山脚下忽然开口,萧长老把他往地上一丢,紧接着道: 「就因为你,王通的爹娘都死了。如今王通抓了我孙女,你说你要不要负责?」 田林从地上起身,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尘和落叶,好笑道: 「长老这话真有意思,王老头儿夫妇是妖道,人人得而诛之。况且宗门本就在鼓励在宗弟子诛杀妖道,我间接为整个玉龙大洲立了功,长老不奖励我为何现在还怪起我来了?」 「王老头儿是死是活我不管,玉龙大洲是好是坏也妨碍不到我这筑基之人;如今我的孙女在王通手里,他既然点名要拿你出面,那你就乖乖去把我孙女换回来。」 「堂堂一个筑基强者,竟被一个炼气九层的小小县尉所威胁,也不怕人耻笑?」 田林讥讽完,萧长老一脚将田林端飞出去。 田林嘴里吐血站起身来,萧长老又要上前一脚落下,所幸这时候青袍男子同韩月都已经下了山来。 就听青袍男子喊道:「师傅莫伤他性命,咱们还要拿他去换师妹呢。」 这青袍男子刚跑过来,便被萧长老一巴掌扇倒在地。 就见萧长老一脚踩住青袍男子的胸口,语气森然: 「师妹,你还知道萧红是你师妹。我闭关前怎麽跟你说的?我要你照顾好她,你又是怎麽照顾的呢?」 萧长老对待自己的徒弟比对待田林还狠,就见他一脚踩爆了青袍男子的左臂,道: 「废话我就不说了,带着你师妹还有王通全族人的人头来见我吧。」 他说完话,终于把脚从青袍男子的胸口上移开。 就见他看了田林一眼,紧接着冷哼一声拂袖就走。问道山脚下,如今就只剩下田林和青袍男子了。 「陆师兄,你这胳膊要想办法治好。」 韩月本来藏身树后,等萧长老离开后,她才跑过来拾起青袍男子的断臂可惜这断臂的断口处已经被踩成了肉酱,想要完全接回身体,非得用上下品丹药。 但丹药一向是内门弟子又或者长老才有,萧长老显然不可能给青袍男子疗伤,所以韩月说: 「咱们找刑师兄想办法,他肯定愿意帮你。」 「不必了,也怪我鬼迷心窍,为了赚取灵石跑出宗门做任务,以至于师妹被卷进这场是非之中。师傅斩断我的手臂也是应当的一一如果救不回师妹,莫说手臂了,我这颗脑袋留来也无用处。」 青袍男子爬起身,他嫌断臂难看,乾脆用右手把断臂连着肩膀扯了下来。 那边田林咳嗽着,一面吃帽儿根疗伤,一面问青袍男子:「陆师兄现在要带我去换萧师姐?」 青袍男子用真气封住了自己左肩的血,同田林道: 「我知道田师弟冤枉的很,但师命难违,所以还得请田师弟陪我走一趟。」 他又道:「田师弟也不用担心,姓王的不过炼气九层。只要我们能找到他,便能顺利救下萧师妹,而我也可保你性命无虞。」 「王县尉父母的死也有萧师姐一份,王通怎麽可能放过萧师姐?我恐怕这其中有诈,王县尉只是拿萧师姐设饵,骗你我过去送死。 d」 「田师弟不用说了,不论是不是计,这一遭咱们都是躲不过的,现在你就陪我走一趟清河县衙。」 他说话时,单臂扯住由林就往外走。 不远处早备了三匹马,正拴在树桩上静候着三人。 田林没有反抗,他上得马后紧随在青袍男子身后出宗。 马匹上了官道,田林看了看天色,此时红日初升,虽然远远的能看到邀月宗所在,但毕竟离邀月宗也远了。 他坚信清河县衙这一趟有诈,怎麽可能跟陆师兄去送死? 但就在他伸手入怀时,一道声音在他脑海里炸响: 「小子,你想现在死还是一会儿死? p 这声音田林已经不陌生了,他连忙往前后看了看。 他前面是策马的陆师兄,而后面是监视着他的韩月,哪里有萧长老的身影? 田林问前面的陆师兄道:「萧师姐既然是萧长老的爱孙,他跟咱们一齐救人,岂不更保险一些?」 这事儿倒不用陆师兄回答,听韩月在身后道: 「在你之前,我师父他老人家已经去过清河县衙了。但清河县衙并不见王通,想来你不露面王通是不肯出来的。」 田林若有所思,他现在倒不着急逃跑了。 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他还不想离开邀月宗。 一来邀月宗的问道山幻境是个好地方,田林舍不得。 二来离开了邀月宗,他很难再获得上品法术,甚至连用来炼『追风丹』和『龙象炼体丹』的草神鱼丶三足蛤都不好找。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田林当然不想离开邀月宗。 他本以为去清河县衙是送死,所以不愿意去清河县衙。 但如今看来,萧长老显然不放心自己和陆师兄的实力,也害怕王通使诈。所以隐藏在暗处,打算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其实我和萧师姐既然师出同门,她又待我不错。也不用萧长老吩咐, 我难道能坐视她陷于危难而不顾?」 田林如今气定神闲了,反正逃也逃不了,倒不如说些不要钱的片汤话。 他觉得这片汤话恐怕骗不了萧长老,但陆师兄却相信了田林的话,在前面道: 「田师弟高义,早知道田师弟这麽通情达理,我百花峰倒不必做恶人了。只要能救出萧师妹,陆某代师傅替你赔罪。」 田林听言不再废话,他觉得单凭陆师兄刚刚那句话,他的骼膊也就别想再装回去了。 三人三马在官道上疾驰,也不过一天时间就到了清河县衙。 但此时的清河县衙死了成百的衙役,所有人都是被一剑斩死,没有一个活口的。 望着前后两院满地的尸体,三人在一面墙前停住,只见墙上写着: 「先以二百三十人赔命,定要尔等鸡犬不宁。」 「果然是血教之人的行事风格,便连妇孺老幼无辜之人也不肯放过。如此心狠手辣之人,人人得而诛之。」 陆师兄愤愤的说完话,抬手一掌将这面墙给打塌。 墙壁轰然倒下,望着陆师兄愤恼不已的脸色,韩月想了想还是幽幽的提醒道: 「陆师兄,这话小心被师傅听了去一一你看墙上的字,好像是师傅的字迹。」 此言一出陆师兄呆住了,田林也忍不住愣了愣。 他在路上听说萧长老来过这里,但没想到萧长老来了一趟,整个县衙的人却都遭了殃。 眼看陆师兄呆愣住了,田林知道萧长老隐身在暗处,此时不好为这些琐碎的事儿耽搁,因此开口道: 「奇怪了,王通既然要我们来县衙。如今我们既来县衙,他又藏在了那里,会不会被萧长老的手段直接给吓跑了?」 他话音刚落,就见县衙外走进个小乞儿,那乞儿手里拿着张画,一面看画一面打量田林。 田林目光看向那小乞儿时,小乞儿说: 「您是田仙师吧?有个仙师说,只要我把这东西交给您,您就能收我为徒。」 他说话时解开裤腰带,从裤裆里摸出被藏得紧实的一封信来。 第八十六章 加入血教 田林在宗外哪儿认得什麽人? 而且这小乞弓出现的古怪,不用说,韩月和陆师兄都知道这其中有诈。 就见陆师兄独臂拿过小乞弓手里的信封,他撕掉信封从信封里扯出张信纸来。 「是王通,他要我们现在去王家集。」 田林接过陆师兄递来的信纸,看了一眼后问小乞弓说: 「这信纸是什麽时候给你的?」 「是个大胡子五天前给我的,他说我骨骼清奇,是绝佳的修仙苗子。又说什麽田仙师最是惜才,人美心善只要得了他的举荐,田仙师一定会收我为徒。田仙师,他说的是真的吗?」 什麽『田仙师惜才』『人美心善』,田林猜测是小乞弓自己加的。 他想要拍自己的马屁讨好自己,所以想出些不伦不类的词来。 「收你为徒的事儿就算了,我给你些银子,你拿着银子走吧。 2 田林从兜里摸出一小袋碎银,丢到了小乞弓的怀里。 但小乞弓却不接银子,而是跪在地上道: 「衢州现在是血教妖道的天下,整个赵国没有一处太平的地方。那些宗属世家不拿我们当人看,他们抢走了我娘和我姐姐。我爹说,只有做了仙师,才能把我娘和我姐姐救回来。」 小乞弓不住的磕头,但面前的三人都是「铁石心肠』的。 就见陆师兄转头看向田林,道:「王通必然是怕咱们带人埋伏他,所以所谓的来清河县衙只是个幌子。」 「咱们现在就去王家集?」 田林问完,陆师兄道:「事不宜迟,我们连夜就走。」 此时田林心里蒙上了一层阴霾,忽然觉得就算有筑基高手躲在背后,此行也不一定万无一失。 但此行能不能救出萧红尚不清楚,唯一比较清楚的是,上了船就再难再下去了。 田林跟着陆师兄上了马,三人三马又一次往王家集而去。 王家集距离清河县已有一段距离,几人费了又一夜的功夫终于赶到了王家集处。 此时王家的山谷一片黑,里面到处都是乱石和焦炭。 望着一片狼藉的山谷,韩月跟陆师兄道:「当初宗门征伐王家后,因为这里死了太多的人,临走时便在这里放了一把火。」 彼时征伐王家,陆师兄并没有参与。 他看着山谷里一片倒塌的房屋,并不关心这里遭遇了什麽,只是皱眉喊道: 「王通,田师弟已经来了,你还要躲到什麽时候?」 他这一声吼瞬间惊起一片瓦砾中的一只飞鸟。 那飞鸟扑腾着翅膀,但刚刚离地一丈,就被脚上的绳索给扯了回去。 三人见状,来到飞鸟脚上套着的绳索前。 只见这绳索一段套着飞鸟,一段绑着一棵巨石。 几人来到巨石前,就见上面写着『小河镇』三字。 看着这三字,陆师兄的脸瞬间就黑了。 田林主动道:「走吧,小河镇距离这里也不过一天一夜的功夫,咱们赶到那里天也正好亮了。」 此时就是红日初升,他们在清河县换下的马匹早已累的体力不支。 几人只让马匹休息了一会儿,紧接着就拍马继续赶路。 终于几个时辰后,三人的马匹接连倒毙。 陆师兄见状,独臂扯着田林的手,道:「我带你们走。」 他驮着田林,又拉着韩月,整个人踩着草木乱石腾空而起。 其实陆师兄一人赶路根本用不上奔马,无非是顾忌田林和韩月修为低而已。 他此番带着两个人飞奔,损耗的真气成倍增加。 等一天一夜赶到小河镇时,他整个人已经面白如纸,两腿都在打颤了。 「前面就是小河镇了。」 陆师兄在一处山坡上落脚,把田林从后背上放下时,整个人明显松了口气。 田林倒是气定神闲,他登高望远,看着山坡下沿河的一条小村寨,慢慢的皱起了眉头。 「这村寨没有人,看样子倒像是被人屠戮过。」 就见清风吹拂处,村寨中一户人家有炊烟飘荡。 很快,那户人家的屋子里,一个大胡子走出了小院望向田林等人所在方向。 「是王通。」 韩月说完,陆师兄道:「走吧,这厮想来等咱们很久了。」 田林跟在陆师兄身后,环视了一下四周。 他不但是在找隐藏在暗处的萧长老,也是在查探周围有没有什麽埋伏。 可惜,萧长老的身影田林没有看到,而埋伏的痕迹也没能察觉。 三人下了山坡,越过丰收的农田,终于进得村寨来。 「咱们赵国土地肥美,水产富饶,百姓如同庄稼一样,成片成片的生长,怎麽割都割不完。」 那炊烟缭缭的小院里,大胡子说着话。 大胡子正是王通,他一身农户打扮,既没有炼气九层的修士风范,也没有半点坐镇县衙的官威。 『是啊,赵国土地肥美,农人本不用担心会被饿死。但你们血教出现, 这些农人就变成了你们的庄稼,被你们成片收割的快要灭种了。 陆师兄慢步走向大胡子,一脚将篱笆院墙踢开。 面对气势汹汹的陆师兄,王通根本无所畏惧。 他此时坐在小马扎上,嘴里还叼着一袋旱菸。 他仰头看着朝他逼近的陆师兄,并不后退也不拿刀警戒,而是认真讨论了起来: 「到底是血教拿百姓作庄稼收割,还是宗属世家拿这些百姓作庄稼收割?」 他说:「你不是凡人,不知道凡人是如何被宗属世家逼得背井离乡的。 人离乡贱,如果不是实在过不下去了,谁愿意背井离乡做华花郎呢?」 说完这话,他用烟杆指着田林道:「田林,你是华花郎出身,你说说那些宗属世家该不该死?」 田林有些无语,乾脆利落的道:「王县尉把我找来,不是为了讨论这个吧?」 王县尉道:「我找你来,就是为了讨论这个一一-我不怪你杀了我爹娘, 因为做大事总要有人牺牲。 他道:「只要你肯加入我血教,我可以既往不咎,咱们一齐开创另一片盛世。」 「什麽盛世?人吃人的盛世吗。」 陆师兄反唇相讥,敦料王县尉道:「开创一个没有世家欺压,没有仙门独占资源的太平盛世。」 听了此言,田林简直怀疑自己耳朵出错了。 他忍不住道:「血教拿人炼丹,是靠着吃人丶吃修真者修仙的。若血教得了天下,这天下怎麽可能太平?」 「那是凡人对我血教的误解。」 王通道:「我血教从不拿无辜的凡人炼丹,只拿那些犯罪的人用来修行。你看衢州,现在被我血教统治,百姓们不都过的好好的吗?」 他这话由林不信,但却又不由的想到了临安县的遭遇。 当初田林在临安县查案时,看过县衙的档册。 档册中记载的受害者,都是宗师且全都是华花郎出身。 彼时的田林曾以为林平安几个妖道之所以挑选华花郎下手,是因为华花郎已经是朝廷不记名的『黑户』了,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林平安等人才只对华花郎下手。 但现在听王通所言,田林又有了一种猜测。 那几个华花郎的宗师犯过错,做过恶事,所以才被林平安找上,动用私刑炼了血丹。 这也没什麽好奇怪的! 华花郎背井离乡很可怜,他们被朝廷剥削被宗属世家欺压。 但背井离乡后,他们也在欺压那些遵纪守法的良善百姓,可以称之为流寇和土匪了。 「就像林平安,他也是我血教的教徒。但你们仔细想想,林平安在任以来,临安县的百姓过得如何?那些个宗属世家出身的朝廷命官,有几个人如他那样兢兢业业?」 林平安口碑很好,这一点田林是清楚的。 「行了,王县尉这些话留待交出萧师姐后再说吧。」 田林说完,几间本来寂静的屋子都发生了响动,只见几个红袍修土从屋子里走出,为首的汉子笑道: 「王通,我就说过,你那一套说服不了人。这世道,还是谁的拳头大谁有道理。」 韩月和陆师兄脸色都是一变,看着这突然出现的六个修士。 陆师兄脸色此时最是难看,他用刀一指那拿剑的汉子道:「大哥,你怎麽在这里?」 那汉子看着陆师兄说: 「十三弟,大哥当初听说你做了邀月宗的掌峰弟子,便很为你高兴;但如今大哥劝你一句,邀月宗的掌峰弟子也没什麽前途,不如一同加入我血教的好。」 陆师兄不敢置信,他连连摇头,问道:「你什麽时候加入的血教,为什麽加入血教?」 「为什麽加入血教?我的想法同王通不一样,我之所以加入血教,是因为我找了十几年,寻遍了整个赵国,跑遍了玉龙大洲太多的地方,都无法找到五行筑基池。」 他说:「我不比你年轻,我知道这样子找下去,就算到死也再找不到能让我筑基的五行筑基池了一一可,已知的五行筑基池掌握在仙门手里,他们怎麽肯把五行筑基池借我筑基? 为了筑基,我只好选择加入血教。」 陆师兄听言声色俱厉的道:「你知不知道你此举会给我陆家招来多大的灾祸?王家前车之鉴不远,若是让父亲知道你加入了血教,你又该如何面对他老人家的怒火?」 听了这话,汉子旁边的老头哈哈大笑: 「陆师弟,你大哥能加入血教,还是世叔介绍的。也因为世叔,不但你大哥加入了血教,你二哥丶三哥丶四哥,如今都是我血教中人。」 听了这话,陆师兄脸色一白,而韩月也是脸色一变。 她忍不住问这老头说:「三叔,难道我韩家也加入了血教?」 这老头说:「我韩家似我这样的出宗弟子,找不到筑基的活路,不加入血教能如何呢?小月啊,听三叔的话,加入血教吧。」 韩月和陆师兄一时无言,田林看了二人一眼没有出声。 他知道两人这时候如果真敢加入血教,背后的萧长老肯定不会放过二? 「陆师兄和韩师姐还有什麽好犹豫的呢?陆家是陆家,韩家是韩家,他们是他们,你们是你们。」 陆师兄回过神来,倒不是田林的话说服了他,而是他终于又想起了此番来这里的使命。 陆师兄索性同那大汉道:「大哥,你把萧师妹藏哪里了?快把萧师妹交出来。」 第八十七章 大功 「萧红?这你得感谢王通,若非是他,萧红这姑娘已经做人丹了。」 大汉说完,忽见炊烟袅袅的房间里一声炸响,只见萧长老抱着一身红袍的萧红从其内走出。 「敢伤我孙女,今天在场的几家人都得死。」 萧长老说罢,抬手把韩家的老头儿摄了过来。 那老头没来得及发出惨叫,整个人就被冰块完全冻住了。 就见萧长老一拍巨大冰块,冰块瞬间完结成块儿,连带着里面的老头儿也被分解掉落一地。 「谁胜谁死,尚还不一定呢。」 在萧长老要对第二个人出手时,两道鬼影忽然从南北两侧的屋中飞出。 田林脸色一变,把手中的神行符一捏,又施展风行术整个人横移了出去。 田林的速度不可谓不快,萧长老的反应也不慢。 本来凭萧长老的实力,顷刻间杀死其馀的几个炼气士易如反掌。 但他在两道鬼影出现后,一掌之下便有两道清风把韩月和陆师兄都送出了场外。 此时韩月怀里抱着萧红,站在田林身旁看着场中被两名筑基强者围攻的萧长老,忍不住有些不知所措。 田林见状,喝道:「萧长老要咱们护着萧师姐离开,跑吧!」 他说完话,一把从韩月手里夺过萧红,整个人把风行术施展到了极致, 转瞬间就同韩月和陆师兄拉开了距离。 本来怕田林和韩月修为低速度慢的陆师兄懵住了,他正要拉田林和韩月逃跑,但没想到田林的身法速度竟然比他还快。 以至于他连由林的衣角都没摸到,就眼睁睁看由林人已出现在了村寨外的山坡上。 「韩师妹,快走!」 陆师兄说完,忽然抓住韩月的肩膀,紧接着用力将韩月一抛。 韩月借力一跃跳出七丈开外,而不远处几个红袍修士已追了过来。 「十三弟,你要拦你大哥吗?」 大汉看着陆师兄,脸色有些阴沉。 就见陆师兄独臂提刀,直面众人道: 「血教用人炼丹,况乎我又是百花峰的掌峰弟子,怎可让你们在我面前杀我师弟师妹?」 「你忘了你宗属世家的身份了吗?你以为你这样做,仙门就会让你成为内门弟子,给你筑基池让你筑基吗?」 有人怒道:「好了,派两个人去杀那姓田的,再杀了小陆炼作人丹吧!」 他几个全是邀月宗出身,又都是世家子弟,而且还是出宗许多年的炼气十二层。 这麽多人同时出手,陆师兄即便是掌峰弟子也挡不住。 只不过片刻,本来就断了骼膊的陆师兄吐血倒飞出去。 就在周家的出宗弟子一剑削向陆师兄的脖子时,一把刀横空忽然劈了出来。 这刀虽然来的猝不及防,却被那周家出宗弟子轻松挡开。 但等他挡开那把大刀后,受伤的陆师兄已经被一道白影救走。 「是你?」 几个炼气士都有掌峰弟子的实力,即便田林的身影快如鬼魅,但还不至于让这几个人捕捉不到田林的身影。 「田师弟,你怎麽回来了,萧师妹呢?」 陆师兄问了一句,田林听言,一面扶着陆师兄,一面嘴角微微抽搐说: 「陆师兄遭难,我怎好舍陆师兄而去?」 他这话真的言不由衷,因为他对陆师兄没有多大的好感。 要知道,这一趟他是被这对师徒逼着过来的。 「你跑吧,带着萧师妹走。这些人,我来拦着。」 陆师兄手着刀,强站稳身形。 田林道:「师兄不用担心,我已经把萧师姐交给了刑师兄,刑师兄正处置那两个追我的血教妖道呢。」 田林是在逃跑的途中遇到的刑山平,这位性子执的执法堂弟子始终认为用田林的命去换别人的命违反宗规。 所以哪怕是执法堂的堂主也劝不住他,最终被他一路摸了过来。 刑山平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由林不需要他搭救, 如果不是刑山平赶过来,田林人已经早跑远了。 现在好了,刑山平来了,田林反而不好逃跑了。 「刑山平?刑山平来了就能救你们吗?」 一个钱家出宗弟子出面,冷笑着朝着田林冲了过来。 这钱家弟子冲过来时,其身后便出现了一头幻化的巨象。 田林脸色一变,他把陆师兄挡在身后,鼓着最后的真气一拳砸出。 两只幻化的巨象碰撞在了一处,龙吟声响彻整个村寨。 田林倒飞出去,而那钱家的出宗弟子也是忍不住被震得后退了半步。 「这是炼气二层的人?」 血教的情报工作有些不到位,又或者说他们对田林根本不重视。 其实不光是他们,就连陆师兄也忍不住有些惊。 他只听韩月说田林是炼气三层的,而刚刚逃跑时看见田林施展大成境界的风行术,他就觉得很意外了。 但更意外的是,田林居然能施展得大成境界的龙象神功。 「偷学我钱家法术,这就更留你不得了。」 那钱家出宗弟子说完,追着田林而去。 他炼气十二层的修为,真气比田林浑厚了太多。 同样是大成境界的龙象神功,田林因为真气弱而难以连续施展,而他却根本不用担心真气不足的问题。 但这钱家出宗弟子虽快,却快不过刑山平的剑。 只见剑光亮起,这钱家出宗弟子的无头尸体奔到了田林身前,脑袋却滚落在地。 就听「」的一声响,刑山平的剑在斩下这弟子的头颅后,又插在了陆师兄的身前,挡住了另外几个出宗弟子。 那几个出宗弟子后退了一步,便看见刑山平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剑前。 刑山平把剑从土里拔出,亮出腰间的铁牌道:「我是月池山执法堂弟子刑山平,现在要拿你们回执法堂,你们怎麽说?」 陆师兄的大哥听言,脸色难看道:「刑山平,你是傻的吗?我们怎可能跟你回月池山?」 另有出宗弟子道:「刑山平比我们踏入炼气十二层还迟,大伙儿不必怕他,一齐上!」 几个炼气十二层齐齐冲向了刑山平。 就见刑山平把剑往空中一抛,嘴里低喝一声。 一瞬间,雪花从空中飘落。 而本来行动迅速的几个出宗弟子,动作开始变得肉眼可见的迟缓了起来远处的田林起身,看着场中刑山平直面着那几个出宗弟子。 而那几个出宗弟子抬脚丶提刀,所有的动作都好像一场慢放的电影,看起来格外滑稽可笑。 但田林清楚,这一点儿也不可笑! 「沧溟吗?」 田林在王家集见过刑山平施展过这招,如今已是第二次见,却觉得这第二次比第一次更加震撼人心。 「噗噗噗』一阵响,也不见刑山平有什麽动作,那几个出宗弟子纷纷成了无头尸体。 都几具户体倒地,刑山平抬手一招,空中的飞剑瞬间落回了他的手里。 飞剑回鞘,空中的雪花也就此消散,而远处的萧长老也在这时提着两具尸体由远及近。 「一帮贼子,明用我孙女来诱惑田林,实际上却是给我下饵。」 萧长老冷笑着把两具尸体往地上一丢: 「老夫成就筑基境界已不知多少年,凭他们两个靠着吃血丹而筑基的家伙,也敢同老夫动手?真是贼胆包天。」 事情到现在却是明朗了。 王通打着报仇的幌子诱惑田林,其实是为了钓背后的萧长老。 果然如他们所料,萧长老不放心孙女,真的偷偷跟了过来。 但他们没料到萧长老如此强大,以至于一己之身拖住了两名筑基。 而这两名筑基也没有想到,六个掌峰实力的炼气士,竟没从陆师兄手中抢走萧红。 若是萧红一旦重新落入他们手中,萧长老必然投鼠忌器,最后的胜负结果便尤未可知了。 「这次多亏了田师弟,又多亏了刑师兄!」 地上的陆师兄看着自家大哥的无头尸体,良久后说了这麽一句。 确实,此中田林是一场变数,刑山平又是一个变数。 如果不是田林有大成境界的风行术,萧红肯定是逃不了的。 同样的,若不是刑山平及时赶到,凭田林的修为即便有风行术也会被两名炼气十二层的出宗弟子追上。 「田师弟的功劳另说,至于我,我此番过来是找萧长老的。」 「找我?」 萧长老皱眉看着刑师兄道:「你找我做什麽?」 「萧长老你身为长老,制订了邀月宗的规矩,却知法犯法,应同我往执法堂走一趟。」 本来有些感念刑山平救了自已孙女的萧长老气笑了,忍不住骂道: 「刑山平,你既知道我是长老,还敢同我这麽说话?我看你是读宗规读傻了!」 刑山平道:「若宗门长老不守规矩,今日舍弃得田林一个,明日就能杀外门弟子一双。长此以往,我邀月宗同血教还有什麽分别? 「邀月宗和血教有什麽分别?邀月宗同血教到底有什麽分别,你回去问问你那个做掌门的老子!」 萧长老骂完,转头望向田林:「我孙女现在哪里?」 田林道:「刑师兄对付两个出宗弟子时,韩师姐便带着萧师姐跑了。」 萧长老听言颌首,道:「此番你有大功,等你回宗后来我百花峰,老夫自有奖赏。」 说完,他不再搭理刑山平,整个人飞身消失在了原地。 第八十八章 商誉回宗(求追订) 田林眼看刑山平要追萧长老,连忙开口道: 「刑师兄且慢,此处距离宗门太远,恐怕有血教妖道在此活动。我个人安危无足轻重,却怕难以顾及陆师兄。 刑山平这才想起陆师兄是受了伤的。 他扭头看了一眼满地的尸体,一拍储物袋取出小木船来。 他把木船同田林一抛,道: 「这飞舟借你,等你把陆师弟和这些妖道户首带回邀月宗后,我再来找你。」 田林不知道刑师兄到底要忙什麽,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刑山平消失。 他这才扭头看向陆师兄,就见陆师兄坐在他大哥的户体前,整个人魂不守舍如丧考姚。 田林摸出木船,学着刑山平的样子当空一抛。 就听『啪嗒』一声响,木船直接落在了草地上。 他又把木船捡起,对着木船吹了一口气,却不见木船有半点反应。 所幸陆师兄这时候回过神来,在地上同田林道:「飞舟需要默念口诀才能驱动。」 田林听言一愣,忍不住道:「但刑师兄忘了把口诀告诉我了。』 「我同刑师兄出过几次宗门,他的口诀我还记得。」 陆师兄接过木船,随着他当空一抛,木船终于迎风暴涨,转瞬间就变成了三丈长的飞舟。 望着离地一尺多高的飞舟,田林一手一个筑基强者的尸体,随手丢在了木船上。 等几个宗属世家妖道的尸体都被田林扔上船后,不远处的山坡上很快出现了韩月的身影。 她跟田林和陆师兄道:「萧师姐被师傅带走了,刑师兄叫我回来同你们一起回宗。」 陆师兄此时在船首处点了点头,他咳嗽了一小会儿,同韩月道: 「韩师妹快上船吧,我看这飞舟储存的灵石不多了。咱们得在飞舟把灵石消耗光之前,提早赶回宗门。 17 韩月点头上了船尾,目光看向了正在尸体上翻找的田林。 想了想,她还是道:「田师弟,你翻的是我三叔的尸体。」 田林听言,从老人的衣兜里把手抽回,又把手里的几颗血丹递向韩月: 「这位韩前辈似乎过得并不好,只有些血丹作为遗物。」 船首处的陆师兄听言道: 「田师弟不用找了,那两个筑基妖道的宝贝都在储物袋里,而储物袋又被我师傅收走了。至于其他人一一他们出宗便没有灵石收入,只会比你更穷。」 田林从尸体上收回手,陆家和韩家的武器他不好动,但钱家和周家的兵刃他便不客气了。 「周柏安的刀是用黑沙石和玄精铁造的,比田师弟你平时用的刀要好上不少。」 韩月又看向田林手里的剑: 「这把剑比刀更有来头,用的都是炼制飞剑的材料只可惜,当初炼制时失败了,钱家好容易才从宗门手里讨了过来。」 田林双眼一亮,把刀收入纱币中,只端详着手里的剑。 他把剑身竖在身前,看着剑身上『太白」二字。 紧接着他催动真气,剑身上的铭文瞬间散出白光就听得「瞅」的一声响,真气从剑尖处透体射出,剑芒擦着韩月的头皮消失在了云端。 田林脸色一变,忙收了剑同韩月道歉:「小弟不是有意的,请韩师姐恕罪。」 韩月没说话,摸了摸额前秃掉的一层头皮,语气冷淡的道: 「师弟不知道飞剑的厉害,一时出错也情有可原。只是下次切勿把剑对着自己人,免得误伤无辜。」 田林把剑收好,目光在船身上巡。 过不多时,邀月宗山门在望。 陆师兄催动着木船飞过涟水峰,最终在月池山脚悬停。 飞舟的动静不但惊动了淘沙的那些矿院弟子,也惊动了月池山上执法堂的人。 几乎在飞舟刚悬停时,一名白袍青年从月池山林中走出, 这白袍青年并不认得田林,却认得韩月和陆师兄。 他目光在陆师兄骼膊上扫了一眼,喝问道:「刑师兄的飞舟怎麽在你们手里?」 陆师兄跳下船同这白袍青年作礼,紧接着道: 「刑师兄另有要事,令我等先将这几个血教妖道带回宗门。」 这白袍青年大踏步上前,只见他一拍腰间的储物袋。 那锦囊大的储物袋瞬间飘飞而起,膨胀成了一个鼓风的大口袋。 大口袋好像成了精一样,大口一吸便把船上的户体尽皆吞进了腹中。 随着白袍青年招手,大口袋重新缩小化作锦囊,被青年悬挂在了腰间。 又见白袍青年把手伸向悬停的飞舟,那飞舟便重新化作蚂蚱一样的小木船落入他的手里。 「你三个同我上执法堂等候问话。」 陆师兄同田林和韩月笑了笑,紧跟在白袍青年身后上山。 田林和韩月不敢耽搁,紧跟着往月池山上走。 田林没有上过月池山,只知道月池山是内门弟子呆的地方。 整个月池山同其他峰的格局并无不同,半山腰处是公署和内门弟子的居所,只有山顶才是长老丶掌门的住处。 若非要说有什麽不同处,那就是月池山靠近月池洞的方向有十来亩田。 田林的目光在十来亩水田里扫过,只见这水田里长了密密麻麻的似乎水稻一样的植株。 但这些植株形似水稻,却又与水稻完全不同。 田林皱眉,他确信有灵气的东西自己一定能看到词条。 可这些个植株,明明感觉到有灵气波动,却并没有任何词条显现。 「这些都是灵米,只有内门弟子才能顿顿享用。似我们这样的外门弟子,每个月只得一碗一陆师兄见田林直勾勾的盯着水稻不肯挪眼,小声跟他道: 「你成为外门弟子没多久,还得等两个月,等月池山上载了你的名字, 才可以领灵米。」 田林正要说话,前边的白袍青年冷声问:「你们谁跟我去见项长老?」 陆师兄忙站了出来:「此事我全程参与,就由我同项长老禀报吧。」 但公署大堂中却传出个声音道: 「这事儿的前因后果我都听说了。你们三个不用同我禀报,先一齐进来再说吧。」 几人跟着白袍青年进了公署,最终在公堂处停身。 让田林意外的是,公堂里已站了好些个外门弟子,全都穿着道袍纷纷转头看向自己等人。 田林在这些外门弟子中看到了二管事和三管事的身影,便连在外执法的商誉也赫然在内。 那些外门弟子只瞟了田林三人一眼后,紧接着又站直了身子,面对着项长老听项长老发话。 就见项长老站在众人前面,沉声说: 「若不是商誉走这一遭,谁敢相信我邀月宗的宗属世家,十个里有七八个都全烂了。」 此言一出,田林感觉到公堂里的气氛有些不对。 他此时排在众人最后面站着,但明显感觉得到前面的人身子在微微发抖。 「当初号召诸宗属世家一齐伐王,一在于不想劳动本门弟子,二在于让这些宗属世家引以为戒。可如今呢? 如今才发现,这些人同王家也是一丘之貉,竟然做了血教的妖道。你们说,这帮宗属世家该不该杀?」 项长老喝问,但公堂中一时间没人答话。 项长老气笑了,道:「是了,你们都是宗属世家出身。那些犯事的人, 全是你们的嫡亲,你们怎忍心往自己身上割肉呢?」 说完这句,项长老忽然道:「商誉,把你调查到的情况说给你们这帮师兄听听。」 商誉从人群中站出,屋里十数道目光齐齐望向商誉。 田林都替商誉感到如芒在背,但商誉却能神态自如的从袖子里抽出摺子来。 他打开摺子,镇定自若的念咒一样说: 「钱家,自去年起开始购买家婢奴仆丶抢掠衢州逃亡流民,其量已达数千之多一但弟子暗中走访调查,并不见钱家人口增多,非但这些买卖掳掠来的丁口不知去向,其周围依附钱家生存的各村丶寨,常有人口失踪。」 「周家,自前年始,开始向各州县购买死囚。其家族周围,又曾多次出现有人掘墓盗尸的怪案发生「陆家——」 他一桩桩一件件在这公堂之上详细汇报,每点到一个家族,便立刻有外门弟子怨恨的望着他。 场中,唯一没有心理负担的便是田林了。 他此时神游天外,只想着商誉这一来,可把所有在宗的师兄弟都给得罪狠了。 这是想做「孤臣』,向宗门表忠心? 「商家,数十年起开始劫掠华花郎,死亡人口已达十数万众。是诸家所害人命之总和,恐怕尤多几倍。」 商誉此言一出,那些仇视他的目光全都变成了不可置信。 神游天外的田林也皱起眉头,望向慢慢把摺子合上的商誉。 就见商誉把摺子收进袖口,紧接着跪在地上同项长老道: 「长老容禀,我商家这数十年确实害人无数,但所作所为全是为宗门开矿,同血教没有半点瓜葛一一此事有我涟水峰弟子田林可以作证。」 项长老把目光望向藏在人后的田林,问田林道:「田林,你怎麽说?」 田林不得已站了出来,他看了一眼商誉的背影,紧接看同项长老道: 「弟子曾在商家矿场做过矿奴,虽不曾见商家与血教有勾结,却见识到了商家的残暴就弟子所知,商家徐管事在位时,每日饿死丶累死的华花郎总有小半。 按道理,越贪财的人越知道人力的珍惜,岂可因为吝啬一两碗米饭,而损失掉一个不求回报的壮丁? 因而弟子怀疑,徐管事有草菅人命之嫌,其背后的商家任其败坏自家名声而不制止,属实叫人难以理解。」 「这有什麽不好理解的?」 钱平这时候同田林同仇敌气,站出来道: 「他商家几十年前就已经加入血教了,故意杀人就是为了拿尸体炼丹。」 商誉听言,起身看了钱平一眼,紧接着从腰间取下匕首。 钱平脸色微变,伸手就去摸剑。 但商誉取出匕首后并不面向钱平,而是对准自己的手腕道: 「如今血教修炼了个什麽幻五行术,以至于是否血教徒叫人难以分辨。 但幻五行术能瞒过人的眼晴,但筋络穴位里到底藏了什麽真气,却瞒不过人。」 他说完话,割破手腕直接挑出一根筋肉来。 他把筋肉展示在众人面前,问周围的外门弟子说:「诸位师兄弟且看, 商某是不是血教徒?」 纵是修真者,被扒皮抽筋就没有不痛的。 偏偏商誉此时脸色虽然惨白,可神情却镇定自若,以至于不少人在同他对视时,都下意识的偏移视线。 「好了,只要你商家没有与血教勾结,邀月宗便不会拿你商家怎样。」 项长老说完话,沉声同在场的外门弟子们道: 「宗属世家靠不住了,那些出宗弟子也靠不住了。现在宗门要你们这些在宗弟子,去覆灭宗属世家,你们觉得如何?」 这话问的很奇怪,哪里有人愿意自灭满门的? 果然,公堂上没人回话,便连田林都没有声。 项长老笑了,道: 「我现在就是想看看,你们这些在宗弟子,到底是我邀月宗的人,还是宗属世家的人。」 感受到了项长老身上的杀气,公堂中的所有外门弟子都有了回应。 「弟子等修习邀月宗法术,愿为宗门效死。」 「好!那就由我执法堂弟子和庄不周带队,鹤长老帮你们压阵。这次誓要把我邀月宗辖域内的所有血教妖道,杀他个乾乾净净。」 项长老此言一出,就听月池山上响起飞鹤那高亢的怪叫声:「杀杀杀,杀他个片甲不留。」 第八十九章 抢升仙草 鹤长老的飞鹤此时骑在鹤长老的脖子上,嘴里不住的发出『杀杀杀』的声音。 此时百花峰上空,七艘飞舟悬停在鹤长老身前,唯有鹤长老一人踏着飞剑。 wшw?an?c〇 就听鹤长老道:「老夫修行一生,只学了一门剑术残篇,名叫『五杀术』。五杀术老夫只略学了个皮毛,但却明白其中的道理,那就是一个字,『杀!』」 「杀杀杀,杀他个片甲不留!」 飞鹤震动着翅膀,打断了鹤长老的说话节奏,一时间鹤长老也忘了自己接下来到底要说什麽了。 他只得瞪着飞舟上的一干外门弟子道: 「总而言之,此次讨伐宗属世家我来帮你们压阵。若是谁『心慈手软下不了手,老夫就杀了谁。」 他说完话,连人带鹤化作一道剑光消失在了高空。 飞舟上,几个内门弟子商量了一阵,最后那领着田林等上山的白袍青年看着庄不周说: 「诸世家中韩家最弱,征伐韩家的事儿就交给庄师弟你了。」 庄不周苦涩的笑了笑,道:「请几位师兄先行一步,师弟随后就到。」 「且慢!」 庄不周的飞舟上,陆师兄站出来道:「冷师兄是要灭陆家吗,能不能带我去?」 包袍青年皱了皱眉,直言道:「你面对同宗族的人,下得了手吗?」 陆师兄脸色惨白,扯起个笑容: 我若不趁他们活看的时候去见见他们,难道等他们死后再假懂悍的抱着他们的尸体哭吗?请冷师兄带我一齐去陆家吧。」 白袍青年没有拒绝,只等陆师兄上了舟便直接驾驭飞舟离开。 几艘飞舟西去,很快只剩下田林等一船人。 庄不周扭头扫了田林几人一眼,最后落在了二管事身上。 他问道:「你大哥说你好吃懒做,如今见了果然如此。此次征伐韩家, 你若敢拖我后腿,别怪我先宰了你。」 二管事勃然大怒,想了想后到底没敢反驳庄不周这个掌峰弟子。 等飞舟逆风而行后,他才忍不住同三管事说: 「咱们在场人中,他不担心姓田的拖后腿,却担心我拖后腿。你说,可笑不可笑?」 三管事则是若有所思的看向田林,目光在田林背上的剑柄上停留: 「我看这剑,好像是钱家的吧? 船尾魂不守舍的钱平站起身,指着田林道:「田林,我叔叔的剑为什麽在你的背上?」 田林反问他道:「你难道不知道,我和刑师兄还有陆师兄他们一齐杀妖道的事儿?这剑,当然是杀妖道捡来的。」 「你凭什麽杀我钱家人?」 钱平抽出剑来,作势要在飞舟上同田林拼命。 二管事和三管事见状,连忙左右抱住了钱平。 也所幸庄不周是掌峰弟子,还能镇得住这些外门师弟。 听庄不周喝道:「都给我坐下,谁再别怪我把他从飞舟上丢下去。」 钱平果然不再闹腾了,他把剑往甲板上一丢,一屁股坐在船舷上,泪眼婆娑的道:「为什麽要杀我钱家人?」 众人这才知道,与其说钱平是在同田林发火,在质问田林,倒不如说他是对宗门不满,在质问宗门。 船上的人都是世家姻亲,就连二管事和三管事都同宗属世家沾亲带故的。 大多数人都难免情绪低落,但田林则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他还记得朱大嫂说过,升仙草宗门没有种植,往年都是靠韩家上贡。 田林也曾向韩月提出过购买升仙草的请求,但当时韩月并没有答应。 这下子倒好了,韩家要没了,自己别的东西拿不到,升仙草总拿得到吧? 飞舟终于在韩家镇上空停下,引动得官道上一群凡人冲向了飞舟。 但不等这群凡人冲进韩家镇,几道剑光从天而降,瞬间将这些踏足韩家镇的人一剑两段。 「这是鹤长老的剑气,他已封锁了整个韩家镇。韩家镇里的人出不来, 而韩家镇外面的人也进不去。」 庄不周说话时,驱使着飞舟慢慢降落。 就在飞舟离地五丈高时,他将飞舟停下,同舟上的十多个外门弟子道:「好了,你们下去杀人吧。 飞舟上的人面面相,二管事忍不住问庄不周:「我们下去了,那师兄呢?」 庄不周面色如常道:「我在舟上给你们压阵!」 「他娘的!」 一帮人心里这麽骂,但嘴上却不敢说出来。 舟上的人看着小镇上几千户人,这些人大多是凡人可也有不少的炼气士冷师兄说韩家最弱可韩家再弱,几代人里出来的炼气十二层高手可不少。 纵使这些出宗弟子大半都不在韩家,但谁知道韩家有没有偷偷潜藏着一些高手? 「都愣着做什麽,没看到他们已经张弓了吗?」 庄不周呵斥了一声,便听得「嗖嗖嗖」一阵响。 小镇上不但了望台处,便连许多宅子的阁楼上都有人朝着飞舟张弓搭箭箭矢如瀑,带着恐怖啸声转瞬间逼近飞舟。 飞舟上的众人见状,终于一个个从飞舟上一跃而下。 就听得「叮当』几声响,几支箭矢尽数打在了田林的身上。 但田林并没有穿什麽宝甲,那些个箭矢全都在碰到他身上时又都弹飞了出去。 庄不周见状,冷笑道:「你也别自恃身怀龙象神功,就以为自己刀枪不入。须知道,有些飞箭淬了毒。」 自从有了词条后,田林已经不怕什麽毒了。 况且升仙草粉末于他而言,完全就是补药, 不过得了庄不周提醒,田林也不敢再大意了。 他一把抽出背上的太白,从飞舟上一跃而下。 此时大街上已经乱作一团,到处都是奔跑的妇孺孩童。 田林皱了皱眉,尽管来之前心里已经自我催眠了一番,但面对这些妇孺孩童仍有些不忍。 直到一个妇人手里拿着狼牙棒砸向田林后,田林终于一剑削断了狼牙棒,顺带着割断了这妇人的脖子。 太白果然不愧是用飞剑材料打制,其剑身两刃看起来并没有开锋。可一旦催使真气,长剑便削铁如泥。 「狗贼,纳命来!」 一道声音响起,就在田林杀死妇孺后,街道旁二楼有个汉子一跃而下。 田林抬头时只看见那汉子手持着钢刀,对着自己就是迎头劈落。 眼见于此,田林催动真气,一剑打出一个剑芒。 那汉子人未落地,整个人已在空中断作两截,肠肚连带着血液四处喷洒「我与韩师姐有旧,不想滥杀韩家人。告诉我,你们韩家的升仙草放在了哪里?」 田林一面杀死那些冲向他的人一面问话,但那些人如何肯同他合作? 此番宗门决心铲除韩家,韩家一族数千人,怎麽可能坐以待毙? 「田林,你傻愣着干什麽,刚刚那个孩子怎麽不杀?」 二管事此时如猛虎下山,肥胖的身躯在街道上一横,不论妇孺老幼全都被他如犁地一样砍倒一片。 「我去找血教妖道!」 田林丢下一句话,持剑飞奔向了远处的一个韩家炼气九层的高手。 二管事见状,笑说:「好下口的不吃,充英雄去捡难啃的骨头,一点儿也不像我涟水峰的人。」 说话间,二管事又一刀捅死了一个孕妇。 小镇上人虽多,但哪里经得住一群炼气士屠? 短短半个时辰,整个小镇便被难闻的血腥气味所笼罩。 有个青年从田林身旁跑过,田林扫了一眼他身上的词条,长剑瞬间刺向了这青年的脖子。 这青年脸色一变,袖中瞬间飞出两把弯刀。 但他的弯刀材质完全不如田林的太白锋利,只碰了一下就被田林的太白切断。 这青年的修为又不如田林的强横,等他意识到对手太强时,身子已经被田林劈作了两半。 田林的动作吓傻了一旁的老头儿,那老头儿藏在墙角,肉眼可见的裤裆处流出尿来。 「你们韩家的升仙草放在了哪里?」 田林走到老头跟前问了一句。 老头儿往东面的小院一指,紧接着闭上眼抱住了脑袋。 田林并没有杀老头儿,转身跑到了石头垒成的小院。 小院的几间房里,全是晾晒着的升仙草。 田林连忙掏出纱巾,一捆捆的升仙草丢进了纱币里。 小院说不大,但因为装的全是升仙草的缘故,其实升仙草的数量并不少。 田林知道纱巾的容量已经不足,这才住手。 就听得街道上响起一道浑厚的声音:「韩家纵然有罪,但仙门屠手无寸铁的无辜妇孺,又与血教何异?」 就听飞舟上庄不周的声音响起道: 「彼辈在朝为官是蠹虫,在宗修仙是吸虫,出宗治民又是害虫;说什麽妇孺何辜? 王家被灭时,你韩家只顾着吸血,何曾有过半点反省?如今举族将灭, 倒抱怨起天道不公来。」 庄不周在飞舟上呵斥道: 「韩家那些个修土,真觉得妇孺无辜,那就都站出来。若能打得过我庄不周,庄不周保他家小无恙。」 庄不周说完话,真就有十来个人从各处房间中飞了出来,出现在飞舟之下。 为首的汉子指着庄不周道:「此言当真?」 庄不周冷哼一声,站在飞舟上冲着空中一拜,紧接着道:「请鹤长老助我一臂之力!」 庄不周话音刚落,便见空中一道剑光落下。 剑光落地,飞舟下的空地瞬间出现一道一丈深的巨坑。 那十来个不辨修为的炼气士,此时死的已经不能再死了。 「姓庄的,你使诈!」 小镇的一处房梁上,一个老头儿声音凄厉的喊了一句。 「嗨,我以为韩家尽是蠢货,果然还是有聪明人的。」 飞舟上的庄不周笑了笑,接着道:「田师弟,你藏了那麽多好东西,现在该出手了吧?」 仓库小院躲着的田林愣了愣,他本来想混过这场乱战。 但现在被庄不周点名,不得已只好站了出来。 第九十章 赠储物袋 此时大战其实已接近尾声。 田林走在街道上时,黏稠的血液瞬间打湿了他的布鞋。 他飞身上了房梁,看着老头说:「阁下是血教妖道吗?」 老头冷笑道:「这时候,是或者不是有什麽区别?难道我不是血教妖道,你就能不杀我?」 田林想了想,道: 「宗门说过,杀妖道可以赚功劳点。炼气一层只有一个功劳点,若是炼气十二层,则有五十个功劳点。所以我想问,前辈是不是妖道,又有多少修为?」 老头皱眉,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那我可恭喜你,老夫不但是血教徒,而且还有炼气十二层的修为。这五十功劳点,可叫你赚上了。」 他话说完,下面便有外门弟子飞身上来。 只见二管事胖胖的身体站在房顶上,同田林道: 「田林,你下去,这五十功劳点你把握不住。」 说话间,二管事又同其他人道:「诸位师兄弟,我有软甲在身。咱们一齐杀了这老头儿,大家共分功劳点!」 几道身影瞬间上房,将这老头儿团团围住。 田林表现的很听话,只见他纵身一跃,重新跳回了街道。 五十个功劳点虽多,但田林根本不想搏命赚功劳点。 奈何飞舟上庄不周点了田林的名字,田林不好不站出来。 所幸,二管事护着他,主动让田林退出了战斗。 「你的五十功劳点被人抢了,那就拿老夫换功劳点吧。」 田林刚下房顶,身后一道声音瞬间响起。 田林骇了一跳,赶忙施展风行术横移向了十丈开外。 他在十丈开外停住身子,望向了身后的空地,却发现空地上并不见声音的主人。 「怎麽,筑基的功劳点你瞧不上?」 那声音再次在田林身后响起,田林连忙扭过头。 他这次不再躲了,因为再躲也躲不过筑基强者的攻击。 「前辈,我与韩师姐有旧,并不想和韩家人为敌。」 田林这句话其实并不假,他在镇中只杀了几个要杀他的凡人,尔后被他杀死的几个人,也只是血教妖道而已。 「韩月?他还好吧?」 老头儿问了一句,田林不得不答道:「韩师姐上了去锺家的船,大概是不愿意看到家族的惨状。」 老头儿听言冷笑说:「她才不在乎韩家的死活一一,他的眼里只有锺武吉。」 田林听言一愣,挑眉看了看老头儿, 他能看出老头儿依稀与韩月模样相似,想来是韩月的至亲。 「说来也怪我,小时候没把她养在身边。她从小住在她小姨家里,在那里受人欺负,也是锺武吉从小护着她。」 这恩恩怨怨的,田林并不想听。 他抬了抬头,发现自己刚刚施展风行术时来到了墙角屋檐下,而这里恰好是空中飞舟看不到的所在。 田林心里有些惶急,既想要找庄不周求救,又怕惹恼了老头儿。 「你大可不用担心,老夫没兴趣杀你。我就算要杀,也是去杀邢通天。」 田林看他咬牙切齿,心头微微一动。 邢通天的名字田林是听过的,那是刑山平的父亲,也是邀月宗现今的掌门。 「前辈与掌门有仇?但此刻这里都被鹤长老封锁了,前辈想见掌门恐怕并不容易。不如晚辈代劳,替前辈回宗传个话?」 老头儿乐了,他上下打量了田林一眼,道:「你这些个小聪明,叫人厌恶得很。」 田林叹了口气:「晚辈也知道耍小聪明让人厌恶。可小人物为了活命, 只能耍些小聪明。若什麽都不做,若是能活命还好。倘若活不得性命,死了也不甘心啊。」 老头儿不再吓唬田林,而是从腰间解下储物袋来: 「帮我把里面的东西交给韩月,这储物袋就算老夫给你的酬劳了。」 说完,他不再理会田林,而是忽然冲天而起朝着云端飞去。 转瞬间,云端响起鹤长老的声音说: 「韩师弟,你出宗寻找机缘多年,这大道之基,终于让你筑成了。只可惜,师兄我得了宗门命令,只好让你身死道消!」 我知道师兄的剑道在整个赵国都几无匹敌,所以已有了必死的想法。 我文听说,师兄的剑法残篇是以弑亲斩情入道,我虽不是师兄什麽亲人,但好歹也算同门。今日就用我的性命,来助鹤师兄得道。」 鹤长老的声音响起说:「好,好,好!若人人都有师弟你这样的想法, 那老鹤我何愁不能结丹?」 就听得空中一声雷鸣响起,紧接着一大团血云晕染了一片天空。 下方的田林等人无措的仰起头,看看上空电闪雷鸣。 血云越来越大,就听云端上老头儿的声音喊道: 「邢大哥,你骗的我们这帮弟弟好苦啊。邢通天,你骗的我们世家好苦啊!」 「咔察」又一声响,老头儿的声音戛然而止, 就听哗啦啦一阵响动,一片沱血雨瞬间从天而降。 雨水把街道上黏稠的血冲散,但街道却更红了。 田林借力房顶,飞身上了庄不周所在的飞舟。 就见庄不周站在船首上,忍不住叹了口气道: 「真是无情雨打湿有情人,不知道掌门知道了韩家老头儿的遗言,又作何感想?」 田林听言疑惑的看了庄不周一眼,满腔的疑问到底没有说出口。 他知道庄不周这人平时闷闷的,就算藏了什麽秘密也不可能告诉自己, 况且,有时候秘密知道的太多也未必是好事。 「韩家伏诛,所有人回宗!」 那边战斗已经结束,庄不周在飞舟上大吼了一声。 很快,几个外门弟子都飞身上了飞舟。 二管事脱下外套,露出里面不知什麽品质的软甲,忍不住问庄不周说:「小镇上还藏有活人,怎麽不全部杀光?」 庄不周扫了二管事一眼,道: 「你以为这些世家是蠢的?他们做事时,早把得力的出宗弟子和一些亲迁走了。真正留在镇上的,都是迷惑我邀月宗的可以舍弃的弃子。你杀了这些弃子,又有何用?」 二管事听言骂道:「说要杀个鸡犬不宁的是你们,现在要我们回宗的又是你们。」 庄不周扫了二管事一眼,道: 「好啊,你这麽想杀韩家人,我回宗后禀报宗门,叫他们送你去衢州, 韩家的那几个出宗弟子,现在正在衢州血教做堂主,你若能杀他们,便是大功一件。」 二管事脸色一变,道:「去衢州的韩家人还是交给我大哥吧,我更适合在涟水峰修行。」 前面来时飞舟乾乾净净,如今回程时满船的血。 似乎经过一场杀戮,船上的外门弟子都活跃了起来。 田林看看这些外门弟子,想起先前庄不周的话。 按照庄不周的说法,这个时间段还留在邀月宗辖地的,都是各世家的弃子。 所以这一船的人,不但是家族的弃子,而且还亲手沾了世家的血,也不知他们此时作何感想。 「鹤长老,韩家已经覆灭,此后韩家镇可以改名了。」 飞舟升上云端,只见鹤长老坐在飞剑上,但身旁并不见韩家老头儿的尸体。 韩家既已覆灭,你们可以先行回宗。宗门的杂役弟子此时已在路上, 韩家的东西会由这些杂役弟子带回宗门。」 长老也不睁眼,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见状,庄不周再次作礼,紧接着驱使着飞舟朝着邀月宗飞去。 过不多久,众人果然看见群山间有邀月宗的杂役弟子出没。 二管事皱眉道:「韩家肯定藏有法宝甚至法术,你们说这杂役弟子会不会偷取法宝或者法术?」 三管事道:「法宝他们藏不住,但若是法术,他们说不得就会默记于心了。」 有人听言立刻道:「那怎麽行?这些杂役弟子会了法术,还算是杂役弟子吗?岂不与我们这些外门弟子丶宗属世家平起平坐了?」 「呵呵,现在的邀月宗辖地,哪儿还有什麽宗属世家?」 一直闭眼的钱平睁开眼,冷笑道:「如今的咱们,也是华花郎拉!」 他们在那边议论,田林则单独到了船头处。 想了想,田林道:「其他的法术还好说,毕竟修行没有资源帮助会很困难。但韩家勾结血教,血真气的修行方法肯定是藏有的。若这些法术被杂役弟子学了去一一庄不周冷声道:「宗门既然派了杂役弟子来,自然有其道理。你我不过是外门弟子,只管听命行事。」 田林听了这话果断闭嘴。 这次出动在宗弟子,可谓真把宗属世家杀得个片甲不留。 但田林左思右想,总觉得这场战斗表面上看起来,邀月宗是下定了除去血教的决心了。 可临到最后却又表现的虎头蛇尾,完全没有对血教死灰复燃有任何防范。 「邢通天?这位掌门,骗了韩老头儿什麽?这宗门,又到底要搞什麽鬼?」 田林记起刑山平曾经去签房,责备庄不周躲在邀月宗不肯出门杀敌。 彼时因为庄不周表现出来的惜命态度,田林以为庄不周真的是个贪生怕死之人。 如今想来,庄不周惜命是真的,但这不一定是他躲在签房的理由。 他一定是知道什麽,所以不肯出宗杀血教。 此时夕阳染红群山,说不出是夕阳把韩家镇染成了血色,还是韩家镇的血色把晚霞映的更加红艳。 飞舟连续越过无数山头,在夕阳彻底西下,天空已经变得昏暗之际,飞舟终于在百花峰上空降落。 田林犹记得萧长老曾说过,等他回百花峰时会有一份奖赏送给他。 因而下了飞舟,田林同庄不周拱手道:「此次出宗的功劳还请庄师兄帮我记上,小弟要往百花峰拜见萧长老,便不跟师兄同行了。」 庄不周点了点头,道:「你到时候把你杀了几个妖道弟子告诉我,等我核数就好。」 田林知道庄不周这时候会很忙,因而没有多说。 他同旁边的几个外门弟子作了个礼,也不管这些人回不回礼,转身就上了百花峰去。 第九十一章 长老的赏赐和商誉的邀请 田林在百花峰厨院借了屋子,又洗了澡换了衣服,这才上的百花峰山腰处。 他不好直接找萧长老,便找杂役弟子问明了萧红的住处, 那女弟子领着田林到了萧红住处,正逢萧红在庭院里同萧长老对弈。 萧长老此时侧对着田林,手里正捏着黑子凝眉思索着。 他对面的萧红听得脚步声响,待看到是田林后,脸上浮起笑容起身道:「是田师弟来了,快进来。」 女弟子把风灯给了田林,紧接着躬身离开。 田林便开了篱笆墙走了进去,先同萧长老作礼,紧接着又和萧红作礼说「我回宗时经过小镇,看镇上的糕点不错,给师姐带了点桂花糕。」 他一面把糕点递给萧红,一面关切的问萧红道:「师姐如今身体无碍了吧? , 「说起来还亏了你和小月还有陆师弟,没有你们我恐怕就变成人丹了。 田林看了一眼萧长老,同萧红如实道:「师姐真要感谢,还是感谢韩师姐和陆师兄。至于我,我其实是没那个胆子去救萧师姐的。」 『萧红,该你落子了。」 自始至终,萧长老都不曾抬头看田林一眼,仿佛忘记了自己的承诺一般萧红入座,田林在一旁自己找了个小马扎。 两人对弈,一人观棋。 三人在月光下静坐了半个时辰,田林同萧红忽然一齐抬起头来。 只见弯月下,几艘飞舟似乎从月中飞出,最后在百花峰山脚下停落。 萧红再次坐不住了,她把棋盘上的黑白子一搅,道:「不下啦,不下啦,我下山去厨院看看有没有什麽好吃的。」 萧长老冷哼一声,道:「你田师弟不是给你带了糕点了吗?」 「糕点怎麽填的饱我的胃?我不同你说了,我先下山去看看。」 她说话时,已取了树梢上挂着的风灯,化作红影消失在了小院里。 「坐下,陪我下一盘。」 萧长老一声令下,田林有些尴尬的道:「弟子不曾学过围棋。」 萧长老眉头一扬,看了田林一眼。 他把手里棋子丢进棋盒,忽然问田林道:「你觉得你陆师兄如何?」 「陆师兄有任侠气,从不恃才傲物,故而待人亲和。弟子进邀月宗来, 外门弟子中少有几个如陆师兄那样拿我当同门对待的。」 田林说的是实话,想了想他又说:「陆师兄尊师重道,田林自愧弗如。」 萧长老说:「是啊,这孩子最听我的话。我叫他往东,他绝不往西。」 田林不知道萧长老说这些做什麽,正不知道该如何答话时,院子外红影再次出现。 就见萧红闯进院子来,她眼晴红红的,同萧长老说:「陆师兄死了。」 萧长老并不异,田林则有些惊讶,他张了张嘴,又似乎想到了什麽, 也就闭嘴不说话了。 萧红声音有些硬咽,瞪着萧长老道:「你知道陆师兄会自杀的对不对?」 萧长老不声,萧红恼道:「你明知道他一去就不会回来,当时为什麽不拦着他?」 「他一心寻死,谁能拦得住?」 萧长老起身冷笑道:「况且死了一个「陆师兄」,我再给你找个「张师兄』『李师兄』就好了。」 萧红气的咬牙:「百花峰就只有一个陆师兄,往后都不会再有什麽「张师兄』『李师兄』了。」 她说完重新出了篱笆院,萧长老喝道:「你往哪里去?」 「我把陆师兄埋到你卧房门口,让他看看,他师傅在他死后找来的「师兄」是什麽样子的。」 这爷孙俩一吵,再加上陆师兄的死讯,田林觉得自己来的不是时候。 他拱手道:「弟子改日再来造访长老。」 他说完要走,萧长老却道:「你不急走,韩月应该要回来了。」 提到韩月,田林多少有些尴尬。 他同韩家没仇,这次在韩家镇上多是自保和杀妖道,但说破大天去,这次韩家灭族他也有份参与。 田林就是想在韩月回来之前把事情办好,但萧长老显然另有考量。 过不多时,一身血迹的韩月出现。 他在小院里同萧长老作礼,紧接着又同田林点了点头。 从她的脸色上看,她似乎对田林并没有成见。 田林不由得想起韩家老头儿说过,韩月对韩家并无感情的事儿。 「你回来的正好。如今宗属世家中没出事的,就只有商家了。」 萧长老道:「宗门决意调查商家,这事儿我本来是要安排你陆师兄去的。如今你陆师兄死了,就由你接手。」 韩月神情虽然疲惫,但还是立刻道:「弟子明日就出门。」 萧长老说:「你陆师兄死了,我杀的那两个筑基妖道的功劳点便落到你头上;包括你陆师兄还有你田师弟这段时间的功劳点,也全都算到你的头上。」 田林在一旁没声,韩月以为萧长老是徵得田林同意的,所以先同田林道了谢,紧接着有些异的问: 「功劳点还能交易的吗?这麽做,是不是不合规矩。「 「规矩?」萧长老冷笑道:「规矩都是长老们制定的,我要改规矩,难道还有人敢拦着我不成?」 他说:「你有了这些功劳点,就可以请宗门出面,带你锺师兄去问心宗治病了。」 韩月跪在地上,哭的既是伤心又是高兴,她不住的同萧长老磕头说: 「师傅的大恩大德,弟子一辈子也还不完。」 萧长老听言冷笑道:「你眼里只有你那个钟师兄,哪里有我这个师傅? 指望你还我恩情,那得等到下辈子了一一好了,你去吧。」 韩月又磕了几个头,起身后又同田林作礼道谢。 等韩月一走,萧长老叹了口气同田林道: 「我这人喜静,百花峰只收了两个弟子。其中一个是你陆师兄,另一个就是你韩师姐了。」 田林没说话,只站在一旁恭听萧长老说: 「你陆师兄这人没什麽大志向,成天只想呆在百花峰守着我。但他一个大男人,终究是要出宗找机缘的,难道能在峰中做一辈子的掌峰弟子? 你韩师姐这个人,倒比你陆师兄出宗要勤一一但她出宗不是为了寻找什麽机缘,而是给锺家的那个疯子寻找什麽解药。」 田林听得出,萧长老对锺武吉的印象其实并不好。 「我现在想了想,你陆师兄赶不走了,往后就留他在我百花峰上。至于你韩师姐,她的心不在百花峰上,索性就成全她。 至于你的功劳点,你的功劳点如今也换不到什麽好东西。你把你想要的东西告诉我,老夫直接给你。」 田林从不懂得什麽是谦虚,立刻道:「弟子想要飞剑丶和上品法术。」 「飞剑你就别想了!」 萧长老瞪了田林一眼,道:「上品法术我倒是可以传你两本,但你不许往外传。」 其实萧长老只要肯传给田林哪怕一本上品法术,田林也可谓是大赚特赚。 因而萧长老虽然不肯给他法宝,田林依然十分激动的作礼道:「弟子谢长老赐法。」 「我宗门上品法术中,有一本苍冥剑法是我本宗内门弟子主修的法术。 另一本土遁术,则是各宗都有的上品法术。至于还有一本水行筑基法一一你如今已有了炼气五层,再改修水行筑基法反而不合适。」 他知道田林修行有如一日千里,因此才高看田林一眼,愿意传法。 但即便田林天赋出众,他也不认为田林能够筑基。 所以,水行筑基法和五行筑基法对田林而言,好像没有太多区别,反正都只能修炼到炼气十二层。 「弟子就要苍冥剑法和土遁术,请长老传法。」 萧长老也不是婆婆妈妈的人,他一拍储物袋立刻出现了两本线装书。 等田林收好后,他又警告田林道: 「这两门法术你自己修炼就好,就算宗门不满我也能保你一一倘若你敢将它传出去,被外人修炼了。到时候宗门不除你,老夫也绝不饶你。」 田林立刻保证道:「长老放心,弟子绝不对外泄漏半个字。」 萧长老无意在这里多呆,拂袖就往山上走。 田林考虑自己要不要去道观给陆师兄也刨两环土。 但仔细想了想,萧长老这人喜静,未必欢迎他跑到道观去晃荡。 他把两本线装书收回纱巾,紧接着往韩月住处走。 韩月的屋子与萧红的院子格局相似,田林在柴扉外叩门,就听得屋内泼水声消失,紧接着是韩月声音问道:「谁?」 田林也想等她沐浴完再过来,但这时候已经是大半夜了,站在韩月门」口不走,被人瞧见了反而不好解释。 「韩师姐,我受人所托,有几样东西要还给你。」 韩月声音在屋子里道:「田师弟稍候。」 接着是出浴的声音,过不多时屋子点亮,就见女子的剪影在里屋消失, 尔后正门被从里面打开。 韩月已换了身新的绿衣,她手里还提着剑,靠近田林时问道:「是谁托师弟送东西给我的?」 田林从怀里拿出韩家老头给的储物袋,递向韩月时还解释了一句: 「韩家老祖说储物袋里的东西给韩师姐,而储物袋则是我的报酬。」 他也觉得很羞耻,但他穿越到这个世界过惯了苦日子。 况且储物袋十分珍贵,便连掌峰弟子也不是人手一只。 田林清楚储物袋的价值,怎麽可能穷大方的不讨要? 韩月咬破手指,将指尖血滴在了储物袋上。 储物袋瞬间膨胀,她也不打开袋子,只闭眼冥思了一会儿就睁眼道: 「田师弟稍候,我先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再把储物袋给田师弟你。」 她说完直接回了屋,过不多会儿就把锦囊大小的储物袋交给了田林。 出林同韩月抱了抱拳,终于不在百花峰停留,直接下了山去。 储物袋和纱市不同,储物袋是可以认主的。 韩家老头虽然把储物袋交给了田林,但储物袋没有韩月的指尖血也无法打开。 同样的,如今韩月把自己留在储物袋上的痕迹抹除,储物袋一旦吸血认主,别人也就打不开田林的储物袋了。 田林一心想着拿储物袋回寂然居把玩,但在下了百花峰后却放慢了脚步望着一车车的财货被杂役弟子们或拉或背,田林忍不住想起了白日里的担忧。 若是平常,这个时候杂役弟子们也都歇下了。 若是平常,田林出现,那些杂役弟子恐怕早已发现了他,并且回同他行礼。 但今次不同,这些人的注意力全在货物和身边的同伴身上,竟没有一人注意到田林。 「他娘的,这本书是什麽,《血丹道术》?你说,你藏着这本书做什麽。」 一堆人挤在小径上,难免会起摩擦。 很快,两名弟子便厮打了起来。 「住手!你们就不怕吵到执法堂弟子吗?」 有同样宗师境界的杂役弟子喝止,但打出真火的人怎麽可能说罢手就罢手? 「是田仙师!」 忽然有人发现了田林,于是所有人都看向了田林,紧接着连忙给田林作礼。 田林望着那两个停下手的杂役弟子,道:「你们做什麽,忘了宗规了吗?」 其中一个杂役弟子高举着手里的书,同田林邀功说: 「田仙师,这厮藏了血教的法术,我看他是想修炼血真气。」 他此言一出,本来就吓得两腿打颤的汉子险些哭出来,连忙同田林解释道:「仙师容禀,小人并非要私藏法术修炼,只是想带回宗门献给执法堂。」 田林走上前,并不接手那本《血丹道术》。 这血丹道术他自己早就知道修炼方法了,此时再入手血丹道术,恐怕会被人疑心他想偷学。 「我不是执法堂的人,这档子事不归我管。你们把人带书一齐交给执法堂,让执法堂的人看着处置。」 田林说完,一挥衣袖道:「都别堵在路间,免得碍了后面人的事。」 这些人不敢不听田林的话,或背或抱,又带着货物继续前行。 再往后,便是成片的板车拉着成车的户体。 田林在尸体中不但看到了血教妖道的尸体,也看到了许多凡人和炼气土的尸体。 队伍中,商少爷由远及近。 他在田林身旁停下了位置,笑了笑道:「田师弟,要不要聊一聊?」 第九十二章 不愧是姐弟 田林同商誉如今的状态是互不干涉,其实两人也没什麽好聊的。 「师兄找我,难道是要给我痛心蛊的解药配方?」 田林现在对痛心蛊的解药配方其实并不执着了,但商誉却并不打算现在给他。 两人这时候偏开人流,沿看山坡而走。 因为这些从各处拉来的尸体并没有防腐,沿途还能闻到一阵恶臭的气息。 但商誉却不在乎,他踩着落叶,同田林说:「师弟知道这些尸体拉到哪里去吗?」 田林道:「宗门说过,各家的尸体都要带回宗门,待核实过妖道的数目和凡人的数量后,再各算功劳点。」 商誉又问田林:「那等宗门核对过这些尸体后,尸体又去哪里?」 田林皱眉,这事儿他早有疑问,不过为免惹人疑心,他也从来没找人旁敲侧击过。 『宗门核实过这些尸体后,就会把他们扔下断崖商誉不等田林发问,便直接告诉了田林答案。 他忽然偏头,看着田林:「师弟觉得,宗门此举与我商家矿场抛尸,有何不同之处?」 田林偏头看向商誉,道:「师兄到底想说什麽?」 他一直怀疑商家同血教有关联,而矿场每年死去的那些矿奴就是明证。 但商誉在公堂上自曝其短,亲自引宗门对商家进行调查,倒显得他商家十分光明磊落。 可商家,真的光明磊落吗? 商誉既然敢自曝其短,是否代表矿场一切关于血教的痕迹,都被他处理乾净了? 「到明日,商家就会覆灭。也在明日,我就要被执法堂抓捕了。」 他此言一出,着实惊住了田林。 「你商家拿矿奴炼丹,你还敢自曝其短一一莫非,你同你爹有仇?」 「师弟忘了?我说过,我们做的事,邀月宗现在也在做。」 商誉道:「可以说,邀月宗比我们做的更早一一你忘了,每年那麽多摔死在断崖下的尸体了吗?」 田林怎麽敢忘? 当初道钟声响,一群华花郎相互裹挟着上了山去,彼时田林和老头儿也差点被挤下断崖。 田林忘不了无数华花郎如下饺子一样坠入崖底的场景。 「那处断崖下,也有一处深坑。而这次带回宗的尸体,不论是妖道还是凡人,都会丢进那深坑中去。」 商誉问田林:「田师弟,你说。这些尸体被丢进深坑,会不会有人在里面拿尸体炼丹?若有人在里面炼丹,炼丹的又是谁?」 邢通天! 这三个字几乎瞬间蹦出田林的脑海,但田林没有作死到把这个名字说出来。 同样的,商誉也言尽于此,显然不在这个话题多聊了。 此时两人到了涟水峰山脚,商誉同田林拱了拱手道: 「明日商家覆灭,执法堂一定会派人去捉我姐姐。别的人倒罢了,但刑山平此人性子执,便连咱们师傅也拦不住他。 我姐姐虽比我更早进邀月宗,但她并无修为。我希望我姐姐被执法堂捉走后,田师弟你能看顾一下我姐姐。」 田林听言冷然道:「十三娘是咱们师傅的人,况且只要她和血教没有勾结,执法堂的人不会拿她怎麽样。」 商誉从袖子里摸出一个药瓶来: 「执法堂不会主动杀我姐姐,但我姐姐害病时,他们也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我姐姐身上。我希望田师弟每日去看我姐姐一次,能按时喂她服药。」 田林不想答应。 他觉得商誉找刘长老也比找自己靠谱,就听商誉道:「只要你按我说的做,等我出狱后,我把痛心蛊的解药配方给你。」 打动田林的不是痛心蛊的解药配方,而是商誉所说的他『出狱」。 田林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伸手从商誉手中接过小药瓶。 商誉这才同田林拱了拱手,紧跟在成车的尸体后面往月池山而去。 望着商誉离开,田林打开了小药瓶的塞子瞅了一眼。 【劣质的炼体丹,因为火候不曾掌握好,导致丹药的药效大量浪费。不过服用后,仍能帮练气士起到洗筋伐髓,打熬筋骨的作用,可食用】 望着瓶子中的粉末,田林愣住了。 【下品木灵石:蕴含大量木灵气,是布阵和补充木灵气绝佳的消耗品】 「这是痛心蛊解药?」 田林对痛心蛊解药的词条格外熟悉,没有木灵液时,田林一直用痛心蛊解药修炼木灵气的。 他对着瓷瓶的粉末嗅了嗅,果然闻到了熟悉的气味。 「好个商誉,好个十三娘!」 田林把塞子塞回小药瓶,紧接着随手丢进了储物袋里。 他以前以为十三娘不肯把痛心蛊解药给自己,无非是还想用痛心蛊来控制自己而已。 如今看来,十三娘虽然是商家人,但她不 但不知道痛心蛊解药的配方, 而且她自己也被痛心蛊控制着。 「商誉说,痛心蛊解药配方只有他爹知道。这事儿,到底是真是节假? 若是真的,那商家老头儿给自己女儿下蛊,是什麽用意?」 田林这时候倒有些理解商誉为什麽会找自己帮忙了。 一来,商誉仍觉得田林需要他的痛心蛊解药配方,所以比较容易商量。 二来,商誉不可能把痛心蛊解药交给执法堂等人,让他们每天定时给十三娘服药。 因为这东西一旦经手执法堂的人,多半会被查出是其成分,到时候执法堂肯定会审问十三娘被何人下了痛心蛊,呆在邀月宗有何用意! 相反,商誉把东西给田林,田林是没有渠道去检验痛心蛊解药成分的。 「商家姐弟进宗,不知道是不是商家老头出手。」 田林不再多想,他回了寂然居,把纱币中的一应物品全倒了出来。 紧接着他拿起储物袋,开始用意念将这些东西拿进文取出。 如此玩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感到有些疲乏后,田林才掏出了《苍冥剑法》还有《土遁术》看了起来。 苍冥剑法则罢了,田林如今哪里找得到鞠火虫? 这东西邀月宗没有,也只能到衢州去想办法。 而土遁术则相对容易,当初田林为了聚齐五种灵气,特意跑了一趟百花宗的厨院。 彼时看到的讯鸟蛋,便是修炼土遁术所需的辅助物品。 而此后,田林也特意收集了讯鸟蛋,如今屋中已备了不少。 田林把苍冥剑法收回,仔细将土遁术背下。 他尝试着修炼了一番,但并无什麽效果。 他又去后屋取来鸡蛋大的讯鸟蛋,连心带壳一齐塞进了嘴里。 入口并没有蛋壳的质感,反而有种烂肉嫩骨的感觉, 田林不知道地龙卵到底是什麽样的,但此时满口都是腐臭的味道。 他皱紧了眉头,强行将这『地龙卵』咽下,感受着淡淡的土灵气在身体里窜梭。 趁着药效未过,田林尝试着开始修炼土遁术。 但他在屋里练了一天一夜,竟然也没有什麽进步。 田林倒不沮丧,他知道上品法术并不容易练成。 如今他土遁术要修炼,而风行术和龙象神功却也不能落下。 隔日一早,田林想了想还是上了月池山。 月池山的后山石洞中,便是执法堂因禁人的所在。 如今这里已经人满为患,满洞都是臭不可闻的屎尿气味。 大概是那些执法堂的弟子也受不了这些屎尿气息,所以特别让各峰的杂役弟子每日进来洒扫并且送饭。 以往月池山上并不关押凡人,但今次各家覆灭,又牵扯到大量的凡俗。 本来按照大部分炼气士的一贯作风,这些凡人要麽杀了要麽放了,哪儿会往宗门带回来审讯? 但刑山平身为执法堂的副堂主,这些人又是他带来的,因而执法堂的弟子们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 「给你一刻钟时间,一刻钟后必须走人。」 看守的执法堂弟子不愿意在这里多呆,也不怕田林和十三娘有什麽阴谋,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就离开了。 田林走到关押十三娘的牢门口,十三娘一看到田林出现,马上扑了过来。 但牢门紧锁着,她自然只能扒住牢门,在里面问田林道:「田仙师,你怎麽来了?」 看她披头散发的样子,哪里有在涟水峰时的从容优雅? 田林一拍储物袋,一个食盒便出现在了他手里。 「我受人之托,来给十三娘送饭。」 十三娘只问田林:「田仙师,商誉现在怎麽样了?」 田林道:「你商家犯了这麽大的事,商誉如何幸免的了?他同你一样, 如今都被扣下了。」 十三娘苦笑着道:「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商家也牵扯进这麽大的事中。」 虽然她表情不似作假,但田林却不信她的话。 田林道:「这饭就是商师兄让我帮你带的,如今饭食带到了,田某也该告辞了。」 田林说完转身就要走,谁知却听十三娘道:「田仙师且住,请务必帮我带点东西给商誉。」 她说话间,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来。 田林有些然,接过瓷瓶时听干三娘说: 「我弟弟自从受伤后就害了怪病,每日非得吃上一些药粉才能不病痛发作。请田仙师得闲时每日帮我弟弟送上一碗掺了药的粥,待我出狱后,一定会报答田仙师。」 田林打开瓶盖,眼前立刻出现提示【下品木灵石:蕴含大量木灵气,是布阵和补充木灵气绝佳的消耗品】。 第九十三章 心爱的地方 「这商家姐弟,都是中了痛心蛊的人。」 田林这一趟倒算是有了收获。 他如今再看商誉和十三娘,便不觉得这两个人如何神秘了。 说来说去,这两个人都被下了痛心蛊。 田林怀疑下蛊的人是商家老头,但若真是商家老头儿,那麽商家请求自查却又不毁灭罪证的行为,就显得格外耐人寻味。 田林不打算深究此事,他送菜送饭只是顺带,真正的目的地却是问道山。 此时的邀月宗显得异常忙碌,杂役弟子们不是搬运货物就是搬运尸体, 唯有田林一人置身事外,成日里泡在问道山上。 如此过了半个月,田林终于将风行术「磕」至圆满境界,亦有了信心直接踏上第二段第十层石阶。 依然是幻境,但此番却不是在山谷中。 田林入眼所见,两个蒙面的红袍修士同他一样都趴在荆棘丛中。 其中一个红袍修士道:「你我都是炼气五层的人,如今再想提升修为, 就只能打那些炼气士的主意了一这次周家出行,其中最难对付的是周青。他是炼气天才,短短半年时间不但从凡人成为了炼气五层的高手,甚而其家传绝学《问心术》更是达到了小成境界。」 「问心术?」 田林一愣,这不是问心宗的法术吗「他上品法术修炼到了小成境界,我们如何同他作对?」 田林很清楚,一个人哪怕是只有炼气七层,但倘若能施展出上品法术, 亦能与那些没有高深法术的炼气十二层为敌了。 「你怕什麽?咱们的血煞术也是上品法术。除此外,你我手中的法宝, 难道是摆设不成?」 田林听言,用手抚摸了一下手中的长剑。 这长剑通体赤红,看起来似乎带着股煞气。 田林之看见过刑山平使用飞剑,那日荆山平飞剑一出,人虽然在百米开外,却能一剑枭首一名血教炼气十二层的妖道,可见飞剑之实力。 他不知道手中的是不是飞剑,但听说这是法宝,整个人信心大增。 就在他还要多问时,身边的人道:「声,姓周的来了。」 说话间,果然听车轮滚动声在荆棘林下方的官道上响起。 田林抬眼望去,就见一个车夫驱使着一辆马车在前面徐徐而行。 而马车之后,还有十来个押送木箱的人。 「动手!」 为首的红袍修士喊了一声,当先飞身上了官道。 就听「砰」的一声炸响,为首马车的挽马整个炸成了血沫。 而那赶马的马车车夫,脑袋也瞬间被为首的红袍修土给枭首了。 「敌袭!」 押送木箱的十来个汉子反应过来,纷纷抽出了腰间的长剑。 这些个汉子都是炼气一二层的修士,但他们不但功法与为首修士差距过大,便连修为和法宝和同田林等人相去甚远。 转瞬间,那些个壮汉却作了尸体。 此时田林和另外一个红袍修士都从荆棘林中跳了出来,田林催动着真气,同另外两个红袍修士一齐刺穿了马车车厢。 随看车厢碎成一片,车厢里的事物都暴露无遗。 「糟糕,车厢里没有人。」 车厢里确实没有人,三人意识到情况不妙,连忙转身就跑。 田林速度极快,他的风行术已到圆满境界,这是在场人谁都不及的。 也随着田林转身逃跑,就听得背后『砰』一声炸响,那两个红袍修士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全都化作了粉。 田林听到了背后的动静,却不敢回头张望。 他整个人如同鬼魅一般,转瞬消失在了荆棘林中。 「按照锺武吉的记录,那个车厢里的青年应该是身负重伤极易斩杀的。 可现在,到底是怎麽回事?」 田林确定对手没有追来,过了一会儿,他又悄然返回到了荆棘林中。 本来按他的性格,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冒险返回的。 可进了幻境,必须杀死目标才能离开。 况且田林做过试验,幻境时间一到,目标就会不管不顾的对他进行袭击所以躲,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的。 官道上这时候并没有青年的身影,只有满地的碎肉和血沫。 田林目光在官道上百米开外处扫了一眼,依稀看到了血渍。 「对方果然是受伤的。」 田林心里松了口气,但一想到对方是修炼了上品法术的人。即使对方受了伤,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想了想,他从储物袋里拍出寒冰符和烈焰符。 这两张符纸是他去王家集做任务时,花了灵石在剑峰购买的符纸。 神行符被他用去,这两张符纸却一直没来得及使用。 「是我去找他,还是等他来主动找我?」 田林很快打消了主动找对方的念头。 他转身在沿途尸体上一阵摸索,很快在那十多个汉子身上搜到了各色灵石拢共十馀枚。 他在幻境前几级石阶中进出无数次,为的就是找到灵石。 如今终于找到了灵石,但情况却不太妙。 田林不敢耽搁,连忙拍碎了水灵石炼作水灵液服用。 如此过了一个多时辰,他那第六条经络的穴位终于全部充塞了水灵气。 田林不想耽搁时间,他在荆棘林中不断的拍碎灵石尔后制成灵液,直到所有灵石用去,终于到了炼气六层,甚而第七条经络也有一些穴位已经打通。 「十二个时辰要到了。」 田林站起身,他只知道十二个时辰后,或许因为时间限制,目标便会对他发起攻击。 但彼时目标都在他身旁活动,所以倒不必浪费时间找他。 而此次不同,此次那周青明显因为受伤逃跑。 不但对方不知道自己在何处,就连自己也不知道对方到底逃到了哪里。 募然,一阵风声响起,田林睁眼看去,只见一个白袍青年手持着利剑飞速朝着自己跑来。 「还能这样的?」 看着那肚子上还挂着肠子的白袍青年,田林心里的大石又落了几分。 很明显,周青本来已经在剖腹疗伤了。 但偏偏幻境时间限制,促使的他连肚子都没缝上,就挂着肠子跑了出来。 「贼子,受死!」 周青此时双眼赤红却面白如纸。 他带着重伤跑了一路,真气全在路上耗尽了。 也随着周青抬剑,田林手里的烈焰符和寒冰符齐齐朝着周青丢去。 田林此时不敢吝啬,两张符纸被他丢出去瞬间快速膨胀。 只见两张符纸如同两张床单,先是烈焰符「床单」喷出一团火焰。 这火焰炽热的高温将周围一片树木瞬间蒸发汽化,而沿途的一片荆棘林,转瞬间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但又不等火势蔓延,不等这山林变作一片焦土,寒冰符又一瞬间将这些燃烧的树木冻成了冰棍。 望着一片冷霜的山林,田林此刻哪儿还找得到周青的身影? 只见场景一变,田林瞬间回到了问道山中。 「符纸威力很强,但对敌时却要慎用!』 田林使用烈焰符和寒冰符时发现,这种战斗型的符纸比起神行符这种辅助性的符纸而言,虽攻击性极强,但很容易被人躲开。 如果有人当他的面放出符纸,他完全有时间靠着风行术,在符纸膨胀成被单』释放威能时逃走。 同样的,若非周青受伤,若非时间受限他不由自主的冲向自己,烈焰符和寒冰符未必能起到作用。 「周青姓周,问心宗的老祖姓周一一问心宗的祖师爷,会不会是沧州的周家人?」 田林心里有些猜测,而这猜测并非不可能。 他不知道邀月宗老祖当初劫杀周青时,到底是成功还是失败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沧州的周家同邀月宗老祖是有交集的, 此时的田林修为已到了炼气六层,实力比以前又强大了几分。 他确信在第十级石阶可以让他不断的提升修为,但想到周青的实力,他又有些怯了。 如今没有烈焰符和寒冰符,碰上周青自己一定能稳胜吗? 「田师弟,不急着进幻境!」 田林本来咬牙打算再进幻境时,一道声音响起。 田林扭头望去,只见商誉的身影在第一段石阶上出现。 「恭喜商师兄得脱牢笼。」 田林在石阶上拱了拱手,信步下了石阶。 「这许多天来,还得多谢田师弟给我姐姐送饭食呢。若不然,我姐姐未必熬得过去。」 田林并不信他的鬼话。 解药一个月一次,其实自己不给十三娘送解药,十三娘也不会死。 而当初商誉之所以要自己给十三娘送解药,是因为他自己也没有把握能活着出狱,也害怕自己被关的太久,十三娘来不及服用解药。 「道谢就不必了,商师兄若真想谢,那就遵守诺言,把痛心蛊解药给我好了。」 商誉道:「痛心蛊的解药配方只有我爹有,然而我爹不知道逃到了何处田师弟,不如咱们俩合作,一齐把我爹找出来,到时候咱们刑讯逼迫他,让他把痛心蛊的解药配方给咱们?」 田林眼晴一眯,想起了矿场的那座木屋。 木屋建立在监工房的第二层,而那座木屋里,放了许多刑讯虐人的刀具徐管事曾说过,那是少爷心爱的地方。 第九十四章 刘长老的建议 「商师兄要我抓令尊?」 田林看商誉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他也脸色肃然的拒绝道: 「我在矿场时,人都说商老爷很早就到了炼气四层;可现在细想来,炼气四层的说法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若我没猜错,令尊如今已有炼气十二层修为了吧。 不说修为,只说令尊浸淫《叠风掌》多年,这门中品法术恐怕早被他修炼到了圆满境界,更别提他还有其它的法术手段。」 虽然商誉反手把自己整个家族都卖了,但田林还是信不过商誉。 况且,除非宗门全力覆灭商家,追杀商老爷。 若不然,凭商誉的实力? 但现在的情况是,宗门覆灭商家是真的。 可要宗门花力气去追杀商老爷,那又绝无可能。 商老爷在邀月宗眼里,连疥癣之疾都算不上,多看两眼都算邀月宗输。 单只是自己和商誉的力量,不可能是商老爷的对手。 或许商誉有什麽后手,但这不关田林的事。 他好端端的放着问道山不登,没事儿老往外面跑什麽? 「你不想要痛心蛊解药的配方了吗?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手里的痛心蛊解药已经用不了几个月了吧?」 「就算得到了痛心蛊的解药配方,商少爷会把配方给我吗?我不信。」 到现在,田林还没忘记小月的死。 起初田林低估了小月在商誉眼中的分量,他记得商誉说过,是允许他找小月报仇的。 但小月真死了,商誉又哭的那麽伤心,态度完全不像是死了个婢女那麽简单。 若不是害怕商誉背后的大手丶又怕杀了商誉后被执法堂的人查到他头上,当初商誉入狱时,田林都想给商誉下毒了。 「看起来,你我之间还有隔阖。你信不过我,我不怪你。不过你也要想清楚,失去了这次机会,到时候你再想找我要痛心蛊的解药配方,那可就难了。」 望着商誉下山,田林思索了一会儿把目光投向了苟老头。 田林看了看天色,此时时间已到了后半夜了,以往这个时候苟老头本也该回剑峰休息了。 但这几天不知怎麽,苟老头每天都带了食盒来,而且好像没下过山。 「你宗门的事儿不做了?」 苟老头愣了愣,刚刚商誉和田林的对话他一字不差的听进了耳朵里。 此时他只想装死,害怕田林和商誉将他灭口。 但意外的是,商少爷下山时看都没看他一眼,也没有提过灭口他的事情。 仿似他们刚才聊的都是能见光的正事儿,又或者是平平常常的小事儿一但田林突然同他开口,他吓了一跳,赶忙撩了撩头发站起来说:「小人不是有意碍看田仙师,小人马上就下山。 「不用了,我只是好奇,你这段时间好像不曾回去睡过。」 「不敢,不敢回去睡。」 苟老头脸上的惊恐加剧了几分,瞪着眼睛同田林道:「剑峰的杂役院有血教妖道呢。」 「这话怎麽说?」 「十天前杂役弟子们去搬宗属世家的货物丶尸体,自打那次回来后,剑峰的锻造院每天都会少人。 田林问他:「失踪人的尸体呢?」 苟老头说:「锻造峰的炉坑又深又热,普通的铁片掉下去都成了青烟。 大伙儿怀疑那些尸体被人丢到了炉坑里,这是防着执法堂的人来调查呢。 m 「既然连尸体都没找到,怎麽敢断定是被人炼了血丹呢? 1 「咱们剑峰是找不到尸体,但其他峰的杂役院却翻出过尸体来。前段时间,执法堂弟子从杂役弟子中抓出不少炼了血真气的人苟老头突然异想天开的同田林道:「田仙师,你下山把那些血教妖道都杀了吧!」 田林确定苟老头是要疯了,若不然也说不出这种胡话来。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要彻底灭绝血教妖道是不可能了。 别说是他出手,就是执法堂拼尽全力,恐怕也难以抑制妖道数量的增加。 毕竟,邀月宗内部好像有一双大手在推波助澜。 「邀月宗如今这局势一一你还打算继续在邀月宗呆吗?」 田林早就预感到邀月宗会成为血教的天下,但他没有想到速度会这麽快。 「邀月宗尚且如此,外面又不知乱成什麽样子了。况且我这把年纪,能去哪儿?」 「你知道问心宗吗?」 田林忽然转变了话题,老头儿愣了一会儿才道: 「五大宗门里,问心宗最神秘不过。他们不收华花郎做杂役弟子,赵国也很少有问心宗弟子入世的讯息。甚至赵国朝廷,也没听说有问心宗弟子在朝为官的。」 想了想,老头儿忽然道: 而且这个宗门的人都姓周,有传言这个宗门从不领外人进宗,他们自翊血脉高贵,所以嫁娶也只在近亲中找。」 苟老头寻仙多年,又在邀月宗呆了太久。连他都觉得问心宗神秘,可想这问心宗有多麽排外保守了。 「仙师要回去休息了吗?」 老头儿看田林忽然要走,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不回剑峰而住在这里,除了是为了『登山』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田林身边会让他有安全感。 他相信田林在这里,不会有血教徒跑到这里来杀他。 「我很久没回涟水峰了,仔细想想,也该跟我师傅问个安了。」 田林解释完一句,很快下了问道山去。 他沿途所见,如今的邀月宗已不似以往那样『活泼」。 杂役弟子们看向对方的眼神都带着戒备和不安。 田林一路走过,甚至看到好几个身上带着提示词的血教妖道。 有提示词的,是成功炼丹修炼出了血真气的。 那些没有修炼出血真气,但已经用同门炼丹的,又有多少呢? 田林一路上了涟水峰,他在半山腰处看见了二管事还有三管事。 三管事倒罢了,因为身上没有伤,田林也摸不准他是不是血教徒。 不过二管事血教徒的身份,田林却记得很真切。 一看田林出现,二管事忍不住得意的道:「田林啊,你天天爬问道山,如今有多少修为了?」 田林问他:「听二师兄的意思,二师兄这是修为突破了吧?」 「唉,你二师兄我平日里懒得修炼,所以修为一直停留在炼气四层如今静极思动,想着怎麽也不能被你这个小师弟比了下去,所以修炼了一段时间。如今,你二师兄我已经有炼气五层的修为了。」 他这句话明着是在跟田林炫耀,实则是在嘲讽三管事。 三管事冷笑道:「光有修为有什麽用?连个叠风掌都炼不到小成的人, 只能在那些修炼下品法术的外门弟子面前耍耍威风了。」 「我听闻剑峰丶万兽峰好几位师兄近日都有突破。看样子,咱们邀月宗最近是交上好运了。」 田林同二管事拱手:「小弟在此祝贺二师兄修为节节攀升,早日筑基。」 二管事说:「如今我要发奋图强了,筑基这事儿倒没什麽难的- 一田林懒得同二管事多说,他同三管事拱了拱手后,紧接着继续往涟水峰山顶走。 但等到了道观时,田林又停下脚步了。 他知道邀月宗的局势发展到现在,各峰的长老们不可能没有察觉。 或许有人想要阻止,但顺水推舟的人也绝对不少。 田林现在不清楚刘长老是想要阻止的那类人,还是想要顺水推舟的那类「来都来了,站在门口做什麽呢?快进来吧。」 院子里,刘长老的声音忽然响起。 田林不再犹豫,站在门口恭敬道:「弟子前几日来过道观请安,却逢师傅不在观中。弟子一一「好了好了,我看你是又馋灵蚌珠了,要不然你能想起来看我?」 刘长老的声音带着轻笑。 就听『哎呀」一声响,道观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一身道袍的小道童白了田林一眼:「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好了要买灵蚌珠和鞠火虫孝敬道爷的,这都多少天了——·——· 田林被这道童损习惯了,他知道这道童在这道观中很受宠,只有刘云九才能唬的住她。 所以面对道童的讥讽,由林只装作没有听到。 他进了道观,只看到刘长老一人躺在石桌前的躺椅上,手里捧着酒壶, 双眼望着秋月。 按理,连商誉都出狱了,十三娘没道理还在牢中。 况且,刘长老虽然宠十三娘,但道观里也不止十三娘一个女人。 田林一时间摸不透,一向闲云野鹤的刘长老,怎麽突然有兴趣自斟自饮了。 「你也是看到宗门最近情况不对,心里害怕所以来找我求个明白的吧? 北刘长老对着酒壶喝了一口,摆了摆手让道童给田林找凳子。 田林接过道童递来的小马扎,等道童打着哈欠回了后院后,才开口道: 「弟子这段时间一直在问道山登山,今日下山才发现门中有杂役弟子偷偷修炼血真气。如今血教的妖术已经传进了邀月宗,弟子想问宗门有没有什麽应对之法。」 「你是想说,偌大的邀月宗,有放纵妖术蔓延之嫌疑对吧?」 刘长老说破了田林的心思,他道:「你对血教如何看?对邀月宗接下来的局势如何看?」 「弟子看不透,弟子唯师傅马首是瞻!」 田林是涟水峰的人,尽管进邀月宗来拢共没跟刘长老见过几面。 但不得不说,整个邀月宗,只有刘长老才是他的靠山。 田林还想在邀月宗生存,就必须跟着刘长老一一除非还有其他的长老愿意收留他,但筑基强者哪里需要拉拢田林? 他华花郎出身,没有师徒情分,谁会出手庇护他呢? 「哈哈,若你依我的话,就不去想着修什麽仙,不要想着筑什麽基; 只在深山老林里一藏,管它邀月宗是保持正统,还是变了血教,统统都与我无关一一自然,就没什麽烦恼了。」 这念头田林当然有过,而且还有过好多次。 他的自光顺看刘长老望向了月亮,忽然问刘长老: 「师傅,你说这月亮上有广寒宫吗? d 刘长老皱眉道:「那都是世俗里,那些说书人骗钱的话本故事。」 田林道:「我朋友说,月亮有广寒宫,广寒宫里住了个娥,娥养了只很漂亮的兔子。我现在仍不信他的话,但他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我只有亲自上去看看才能知道了。」 刘长老知道了田林的意思,他站起身,说: 「修仙人,羞先人。等你到了我这修为,发现连这玉龙大洲都走不出去后,你才知道,广寒宫离你有多远。」 他提着酒壶回了后院,田林自然不好多呆。 此时田林已隐约猜到了刘长老的立场,他已经预感到了邀月宗的情势即将大坏。 就在田林出道观下山不过五十来步时,身后响起小道童的声音: 「道爷说,你要还想呆在邀月宗,就拿着这个牌子去百花峰找萧长老。」 田林伸手接过道童递来的铁牌,发现这铁牌与其说是个腰牌,倒不如说是块儿废铁片。 他疑惑的看向道童,道童问他: 「田林,你要离开邀月宗吗?」 田林把铁牌握在手里摩,想了会儿道: 『我也不知道,但听师傅的意思,这邀月宗好像不适合我呆哩。」 道童听言气鼓鼓的说: 「你果然是吃白食的,上次还说什麽要去衢州给道爷带灵蚌珠和鞠火虫来。我当时还当真了,现在看来你是拿话哄我。」 田林一时无言,那道童也没什麽话好同田林说的。 她解下腰间的玉佩,丢给田林说: 「走吧,以后你有后人要来邀月宗求仙,叫他拿这板块玉佩找我。若那时候我还记得你,一定照顾你的后人。 她说完话,也不等田林回答,自顾自的转头往山上跑。 小姑娘其实年纪并不大,又不曾在邀月宗修炼过法术。 但田林觉得,邀月宗不论是杂役弟子还是外门弟子,没有一个如她步履轻快的。 看着小道童远去,田林把手里的半块玉佩翻了个面,就见上面阴刻着歪歪扭扭的半个字。 只是因为玉佩缺了一角,田林也说不清,这半个字到底是念王还是念玉。 第九十五章 问道山又见问道山(求追订) 田林并不着急往百花峰走,他现在还没确定到底是去是留。 再者,如今距离天亮都还有两个多时辰。 萧长老不比刘长老,对方同他没有师徒情分,况且萧长老脾气比较火爆,田林也不想触萧长老眉头。 入夜,田林一边磕着讯鸟蛋,一边去了问道山。 苟老头看到田林出现,明显松了口气,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不少。 田林没有搭理苟老头,他直接上了第二段第十级石阶。 「你我都是炼气五层的人,如今再想提升修为,就只能打那些炼气士的主意了一一熟悉的开场白响起,田林为免影响幻境的进程,并没有打断右侧红袍修士的话。 等修士说完后,田林照本宣科:「问心术,他上品法术修炼到了小成境界,我们如何同他作对.」 「怕什麽?周青受了重伤,若是平时还好,如今受伤的他又能发出几成功力来? ? 左侧的红袍修士说完话,田林却愣住了。 他记得台词不是这样的,大概是因为自己的表情丶动作与上次幻境不一样,以至于这左侧的红袍修士变化了台词。 所幸,只是台词改变倒不影响大局。 也在这时,就听官道上,嘎吱嘎吱的车轮声响起,还伴随着马蹄碰撞声。 「来了!」 右边的红袍修士说完,只一个『上』字,两人迅速飞扑向了官道。 田林便看到红袍修土用剑一挥,先是车夫和挽马相继死掉。 又见另一个红袍修土用力一挥,那马车后的十来个壮丁也相继死去。 但在这过程中,田林看到车厢的车篷破了个洞,紧接着一个青年从车厢里飞出,如轻燕一样悄无声息的钻进了旁边的树林。 这青年身法之快,动作之乾净利落让田林叹为观止。 若非他早有预料,又躲在暗处观察,只怕也会同两个战斗中的红袍修土一样,被蒙在鼓里。 「小心你们的后面!」 田林亲眼看见周青出现,又亲眼看见周青飞进树林。 眼看着周青在林中树梢上掏出两颗黑色的珠子,作势要往两名不知情的红袍修士身上炸,田林赶忙出声提醒。 那两名红袍修士正要冲进车厢,得了田林的提醒后赶忙撤身后退。 但其中矮个的红袍修士到底是反应慢了一步,他还没来得及转身,脚下已多了一颗黑色的珠子。 就听『砰」一声响,这矮个红袍修士一瞬间被炸成了一篷血雾。 而高个的红袍修士虽快了一步,但也被另一颗珠子的馀威炸的失去了下半身。 「好你个周青,身为问道宗杂役弟子,行事却也如此卑鄙,难怪会被问道宗驱除出境!」 这红袍修士也是个狠人,他下半身虽然丢了,肠子也从肚子里流了出来,但他依然悍不畏死的从衣襟里扯出一张符纸,作势要同周青同归于尽。 只可惜他只知道周青藏在林中,却找不到周青的位置。 而林中的周青,也只是藏着身形,并不肯露面,显然要等这红袍修士就这麽重伤不治而死。 这时候田林有些尴尬,他不知道周青手里还有几颗珠子。 既怕露面后被周青用珠子炸成粉,又不肯就这麽直接离开。 终于,官道上的那红袍修士有些撑不住了,听他吼道: 「老黄,你是要等我死了,好拿我的尸体炼血丹吗?还不快来救我?」 他这句话反而让田林加快了逃离的步伐。 田林再不犹豫,背转身去转身就跑。 圆满级别的风行术虽不是上品法术,但在炼气士中,也足以让田林自傲了。 过不多会儿,田林便听得官道上一声雷鸣声响起。 田林猜测是高个红袍修士引爆了手里的符纸。 但他此刻并没有脱离幻境,可见周青依然还好好的活着。 林中此时一片寂静,田林等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调转方向往回走。 他风行术无声无息,很快就看到了官道所在。 田林此时隐身在一个树梢上,异的发现在高个修土身旁,正躺着周青的尸体。 可如今自己身处幻境当中,田林确信官道上的周青是在装死,想引诱自己现身! 他不知道周青为什麽要花费这麽长时间引诱自己,但他知道这样拖下去,周青只会越来越尴尬。 又过了半个时辰,地上的周青终于绷不住了。 他飞快的坐起身来,警惕的看了看四周。 田林并不现身攻击对方,因为他没有一击致命的把握。 「足下的忍气功夫看起来比修为更高,明知道周某已经重伤垂危,也不敢下手偷袭。如此鼠辈,也敢埋伏我?」 凭他怎麽出言相激,田林只猫在树梢上不肯露面。 终于,周青忍不住了,捂着腹部飞身消失在了官道上。 田林见状,亦不追击。 过了半个时辰,他又看见周青摇摇晃晃的重新出现在官道上。 田林然,没想到周青的逃离竟然是使诈,目的还是为了引出自己。 终于,周青似乎确认敌人已经远去,这才放心大胆的离开。 田林在林中又等了数个时辰,这次倒没有看见周青回来了。 但他也不着急,因为他知道周青迟早要重新跑回来。 借着这功夫,田林上了官道开始炼制灵液。 他确信这一次无法把修为提升到炼气七层,便只喝了水灵液和金灵液。 等第七条经络的所有穴位都被金丶水灵气充斥后,田林看了看天色,不再贪心修炼。 终于,远处一阵风声响起。 就见周青坦胸露肚,挂着一身肉肠撞破田林沿路布置的险境,飞速的朝着田林冲去。 田林一面后退,一面用耀阳指袭击。 他风行术步伐奇快,周青根本就追不上。 再加上这次周青的伤势比上一次幻境中更加严重,明显真气已经消耗殆尽了。 两人一追一逃,不知多久田林面前的场景忽然一变。 再睁眼时,人已出现在了问道山上。 「我这是把他给耗死了?这麽看来,周青的弱点也很明显。」 田林舒了口气,想了想,他去第四级石阶斩【飞龙】补充了火灵气,又恢复完真气后,这又重新进了第十级石阶。 此后他又进了幻境十数次,终于把修为突破到了炼气七层。 这十数次的经历,田林不但摸清楚了经验,而且对周青的战力和性格也有了诸多了解。 眼看着天要亮了起来,田林决定再进一次第十级石阶。 「你我都是炼气五层的人一一熟悉的开场白一响,田林看了一眼右侧的红袍修士,不等他话说完便道「咱们守在一边,不如埋伏在两侧。如此等周青过来时,一齐出手使他腹背受敌。」 那红袍修士虽然被打断了话茬,但并没有生气,反而道:「好你个老黄,未曾想你修行之馀,还研究了兵书。」 田林道:「您二位只管留在这里,等我去对面守着周青。」 田林说完话,人已飞身上了官道。 又见他身影一闪,便出现在了另一边的荆棘林中。 过不多会儿,车轮声在官道上响起。 那边两个红袍修士同田林示意,但就在他们要出手时,田林忽然在树梢上冲着官道上吼道:「周公子小心,林中有埋伏!」 他话一出口,马车的车篷瞬间破开,只见周青一手持剑,站在车篷上一眼就看到了两个红袍修士。 那两个红袍修士脸色一变,起身骂道:「他娘的,老黄你作死啊!」 两人话音刚落,爆炸声在他们脚下响起, 毋庸多说,这两个红袍修士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田林没想到两个红袍修土死的那麽快,这一点儿也显不出他的功劳来。 面对官道上十数双警惕的眼神,田林同周青拱了拱手: 「在下是玉龙大洲被抓来的华花郎,不忍助纣为虐,所以出言提醒。周公子若顾忌我是血教中人,就此杀了我也好。」 周青并不放心田林,听他道: 「道友既知道自己是血教中人,就该清楚周某对血教徒向来是拔剑便杀的。」 「我虽吃过血丹,但并不曾亲手杀人炼丹。若周公子以为我这种被迫加入血教的人也有罪,那黄某也无话可说,就此别过!」 田林拱了拱手转身就走。 不出田林所料,周青忽然道:「且慢,你毕竟救了我,周某岂能因为一时疑心就做忘恩负义之事?」 田林转过身,道:「这麽说来,周公子不因为我是血教徒而厌弃,也不因为我吃过血丹,就要杀我了?」 周青收了剑,站在车篷上神情萧索道: 「周某被宗门驱逐,使整个周家蒙羞。如今只有人厌弃我的份,又哪里有脸厌弃别人呢?」 他说完间,车夫忍不住道:「公子,你的血都滴到我脸上来了,赶快进车厢吧。」 周青却并不着急回车厢,而是同田林做了个「请』的姿势: 「道友若不怕被我出卖,不如一齐去寒舍共饮一杯。」 田林听言,这才从林中飘然现身在官道上。 他同其馀的汉子拱了拱手,紧接着又同周青拱了拱手,真就进了周青的车厢。 车厢里,摆放了几本法术书籍。 田林等周青把那几本法术收回储物袋,自光忽然在马车的塌几上定住了。 他忍不住指着那塌几上的一座山型石雕问道:「敢问周道友,这山是什麽山?」 周青愣了愣,拿起那山型石雕捧在手里。 他脸上有一丝不舍,最终苦涩的笑道: 「这是我仙门问道宗的问道山,那里有一处仙梯,是内门弟子和真传弟子的修炼之所。」 田林看着那座石雕的微型小山,怎麽看怎麽眼熟。 他忍不住道:「这山,道友登过麽?」 周青道:「我不过炼气修为,只是问道山下洒扫山门的弟子,如何有资格登仙梯?」 第九十六章 大变,商誉背后的大手? 眼看田林似乎要伸手触摸山型石雕,周青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田林马上收了手,汕笑着道: 「周道友不是我玉龙大洲出身,所以不知道我们玉龙大洲对修仙的渴望。」 周青面色稍霁,他把山型石雕收回了储物袋,道: 「恕兄弟我直言,田道友如今既做了血教徒,再想加入正统仙门恐怕很难了。」 田林道:「我的苦衷若告诉了问道宗的仙师,仙师们会谅解我吗?」 周青摇头:「问道宗选徒极严,道友还是不要痴心妄想的好。」 他看田林似乎神情萧索,立刻又补了一句: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问道宗有一个鱼长老从不问人出身来历。若黄道友能打动的了他,进问道宗便不是问题了。」 说完这句,周青咳嗽看捂住了肚子,脸上一片痛苦之色。 「周道友如此重伤,何不先停下疗伤后再走不迟?」 这次不用周青说话,车厢外的马夫已开口道: 「我家公子现在就要往云道长那里求医呢,若不是先前耽搁了时间,现在已到了云道长家里了。」 马车终于在官道上停下,这时候那些赶着车的汉子们都上前同周青作别。 原来这些人其实不是周家人,而是同周家一个镇上的镖师。 周青此刻到了目的地,但他们还要押镖前行。 田林帮着车夫着周青下马,三人一面走,田林一面问车夫: 「那位云道长不过炼气六层,真能治的了周道友的伤?」 车夫早不耐烦田林的絮叨,忍不住道:「整个平阳县,能比云道长医术高明的便没有几个。」 官道旁往林中走不过数百步,便有竹林和潺潺溪流,潺潺溪流上架了小桥,连向对岸林中的一座茅庐。 就听茅庐里一道声音响起说: 『我虽年老了,但耳朵不聋。阁下若真看不上我的医术,那就把你朋友带走,让他去求那些炼丹师救命吧!」 田林自然无所谓,这倒省却了他亲自动手的功夫。 但车夫却急了,忍不住道: 「云道长不要听这浑人胡说,我们同他并不相熟,我家公子也深信云道长的医术,若不然也不会赶来请云道长救命。」 茅庐中这时候走出个须发皆白的老者,他扫了周青一眼,道: 「看你这毒,好像是童家下的一一你,是周家的周青吧?」 周青惨白着脸笑了笑,道:「几年不见,未想云道长还能认得我。」 老者招手让田林和车夫换着周青进了屋子,他随后跟进来后道: 「我怎麽不记得?当年你进问道宗时,谁不说你是天之骄子?」 等田林和车夫将周青放到了一旁的桌椅上后,老者取出银针走向周青。 他将周青的衣服撩开,紧接着银针插进了周青的肚子里。 待他把银针取出后,银针上已沾满了黑乎乎发臭的血液。 【天灵水,修炼天灵术辅助宝药,可食用】 看着银针上的血,田林咽了口唾沫,老者便扭头问田林:「你想尝尝?」 田林摇了摇头,老者这才转过脸问周青: 「我听说你和童家的那个天之骄女订了亲的,如今看这伤又是出自童家之手,到底怎麽回事?」 旁边车夫咬牙切齿道: 「那童家小姐狗眼看人低,一听说我家公子被问道宗驱逐,就立马上来退了婚。」 老者一面取刀,一面道: 「你周家也算是镇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她上门退婚已是无理取闹,何以还敢出手伤你?以后谁又敢娶她?」 车夫说:「谁叫她有个女师傅?她做了水云宗的弟子,便瞧不上我家公子了;我家公子只说了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一-」 「然后就被打伤了?」 老者笑了起来,听周青解释说: 「是她的剑奴伤的我一一那剑奴说乾脆杀了我,也免得等我壮年时回去报仇。」 此时田林看着外面的天色,时间尚还有些早。 老者道:「我现在要开膛驱毒,你们两个就别在这里站着了,先到外间等候吧。」 田林和车夫拱手离开了屋子,紧接着来到了屋檐下的躺椅前。 他拿起躺椅前放着几本书,很快找出一本《毒解》来。 云道长的书全是些医书,并没有田林感兴趣的法术之类的道书。 但很快,田林的目光在「痛心蛊』三个字上停留。 他翻看看痛心蛊的炼制过程和解药配方,若有所思起来。 也在这时,屋子里响起云老道的声音: 「你们谁来帮我摁住这小子,也不知怎麽的,我已经让他睡了过去,可他却有清醒的迹象。」 田林又看了一次天色,按道理距离幻境破灭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啊。 但他很听话的放下医书,紧接着推门进了里屋。 看看已经被破膛取肠的周青,田林大步走了过去, 只见周青虽然在昏睡中,可眉头紧皱理头是汗。 云老道修为不高,按着周青的肩膀,又同田林道:「快摁住他,等我给他施针。」 田林听言不再犹豫,一指戳碎了周青的头颅。 云老道脸色一变,道:「我是让你摁住他,不是要你摁死他幻境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田林也听不到云老道在骂什麽了。 他再睁眼时,人已重新出现在了问道山上。 此时,道钟声音敲响,天也彻底大亮了起来。 田林看了一眼九十五级上的苟老头,只见老头双眼通红,肃穆的站着仰头看向望不到顶的问道山巅。 田林顺着他的目光,也望向了问道山的山顶。 他脑子里不由得想起了周青的那座山型石雕。 那山型石雕,同问道山可谓是一模一样。 而且若说山型石雕是石头做的假山,那麽邀月宗的问道山呢? 邀月宗的问道山并无鸟虫,便连花草树木也毫无生机,完全是人造的自然。 「邀月老祖从沧州回了玉龙大洲,造了这麽大个『山型石雕」,想要做什麽?」 「他离开血教之后,加入了问道宗成为了问道宗的一名弟子了吗?」 这问题显然没人回答田林,因为邀月宗的人只知道问道山是邀月老祖造的,但问道山的来历,至少杂役弟子们不清楚。 「各峰内外门弟子速往月池山听命!」 就在田林晃神时,伴随着道钟的响动,鹤长老的那只飞鹤又开始扯起嗓子喊了起来。 飞鹤不是蠢的,它不敢在问道山上盘旋,只在百花峰上扯开嗓子大喊。 问道山上,田林愣了愣,看了苟老头一眼后连忙下了石阶。 他下了问道山时,看见百花峰处萧红的身影出现。 半个多月一过,萧红至少表面上没有了悲戚之色。 但她神情颇为郁郁,同田林道:「这半个多月来,宗门闹得不成了样子。昨天我爷爷回来,还在峰里发了次火。 7 萧长老发火田林不感到意外,凭萧长老火爆的性子,哪天不发火才让田林意外呢。 「师姐也不知道宗门着急找咱们去月池山所为何事?」 田林问了一句,萧红摇头道:「今早我爷爷又去了月池山,我估摸着是有什麽大事儿要发生了。只是具体是什麽事儿,我却不得而知。」 田林心头也生起阴霾,他捏了捏手里的牌子,这是刘长老给他的。 两人一路到了月池山上,终于在月池山后山处的悟道场上看到了萧长老其实邀月宗除了问道山外,所有的山峰都有这麽一处宽阔的悟道场。 田林不知道别的副峰如何,反正他进涟水峰成了外门弟子后,就从没见过刘长老召集涟水峰的弟子去后山悟道场传授道术的。 但此刻,月池山的悟道场上虽然坐了七个长老,高台上又坐了掌门,但这些长老和掌门显然不是来传道的。 「弟子大约都来齐了,怎麽不见刘长老?」 高台上,一身道袍的邢通天开了口, 他声音不大,但在场的人却都听清楚了他的问话。 近百个在宗弟子面面相,无人能回答邢通天。 邢通天坐在椅子上,仍只把玩着手里的茶盖,又问了一句:「涟水峰的弟子都到齐了麽?难道没有一个人能回答我的话吗? 1 田林皱了皱眉,商誉调查商家的事儿所以不在宗,这也就罢了。 但二管事和三管事却是在宗的,但并不见他们站出来。 迫不得已,田林站了出来道:「回掌门话,弟子昨晚在问道山登山,所以不知道师尊的去向。」 他当然不会把昨天晚上拜访刘长老的事情说出来,但他确实也没有撒谎。他昨天后半夜,确实是在问道山上登山。 「哪个弟子去一趟涟水峰?」 掌门问完,一旁的萧长老忍不住骂了一句: 「还去个屁啊!老刘早知道你这掌门不做好事,他现在肯定已经逃了! 「逃了?」 邢通天冷笑一声:「宗门逢此大事,他这个邀月宗的大长老怎麽能一走了之呢?派个人去商家堡找商誉,让他回来查一查他师尊的下落。」 下方,田林心头一动。 他不知道邢通天为什麽笃定找到商誉,就能查出刘长老的下落。 况且按道理而言,商誉一个普通的外门弟子,哪儿那麽大的脸,竟让邢通天记住他的名字,而且还关注他的动向。 第九十七章 你怎么说? 执法堂内门弟子的飞舟去的快,而邀月宗距离商家堡也不远,想来召回商誉并不需要费去多长时间。 但场中的萧长老却不打算多等,他一拍桌子,问邢通天道: 「大长老不来,今天的事儿就不议了吗?」 「萧长老不用这麽着急,今天的事,我说了不算丶大长老说了也不算。 而是要所有在宗的弟子,大伙儿一同决定。」 说完话,邢通天把手里的茶盖放回了茶盅上,紧接着起身巡着在宗的近百个弟子。 他说:「先同大家说一件事,那就是本宗的月池洞,灵石已经被挖空了。宗门所剩的灵石,只够全宗弟子三年月例。」 月池洞灵石枯竭的事儿,在邀月宗并不算秘密。 月前矿院的赵四就同田林说过,月池洞的瀑流里很难再淘到水灵矿。为此,他还挨了二管事好几顿揍。 连杂役弟子都在猜测月池洞没灵石了,那些个在月池洞修炼的内门弟子,又怎麽可能没有察觉? 但大伙儿纵然猜到月池洞灵石枯竭,却也并不怎麽着急。 因为月池洞存在了千年多之久,怎麽也还能再「坚持」个几十年吧? 然而,邢通天却告诉大家,月池洞的灵石不足三年之用。 「今天叫咱们来,是要停放月例吗? ) 有弟子慌了起来:「若没有灵石,我们往后还怎麽修炼?」 场上的邢通天由着下面的弟子们议论了一阵,这又开口道: 「不但咱们月池山的月池洞灵石告急,我想拜圣宗丶器宗丶问心宗和离岸宗的灵石也不多了。」 便有弟子站出来道:「掌门是要我们这些在宗弟子出去找新的福地吗?」 「新的福地?玉龙大洲拢共就五个福地,皆被各宗老祖用来开宗立派了。往后千年,成千上万个出宗弟子寻找机缘,却没有一个能找到延续命脉的福地。」 邢通天说:「玉龙大洲,已经没有我们修士可用的灵石了。」 场中几乎所有人,都因为邢通天这句话而面露绝望。 场上的萧长老却冷笑了起来:「说这麽多,你不过是想告诉大伙儿,不是你逼着他们修炼血真气的,而是形势所迫一一「就是形势所迫!」 邢通天打断了萧长老的话,看着萧长老道: 「玉龙大洲没有了灵石,宗门弟子没有了修炼资源。若不转修血真气, 几百年后邀月宗还有炼气士吗?」 「没有灵石,并不是没有灵气!不能用灵石修炼,难道还不能打坐修炼?」 萧长老道:「再有,若是靠着拿人炼血丹而延续宗门,这样的邀月宗亡了也好。」 『邀月宗不能亡,不能在我手里亡。」 邢通天的视线从萧长老身上移开,紧接着看向了场中的那些弟子,问他们道: 「以后大家都没有灵石了,你们是要像萧长老说的那样,打坐一年只打通一个穴位。又或者拿血丹代替灵石,两三年内就突破炼气十二层?」 场中大部分弟子没有说话,让田林意外的是,钱平在这时竟然站了出来。 就见钱平红着眼睛问邢通天说: 「当初宗门以「勾结血教」罪名屠我钱家族人,如今掌门说什麽资源不足,要大家修炼血真气;弟子想替钱家数千口亡魂问一问,若他们该死,那现在的邀月宗该不该死?」 他此言一出,立刻有两个执法堂弟子站出来斥道: 「钱平,你可知自己的身份?你敢逆掌门,当我执法堂没人了吗?」 钱平抹了抹眼泪,盯着那两个内门弟子。既倔强的不肯退下,又害怕的不敢反驳。 这时候萧红站了出来,她挡在钱平身前,冷眼看着那两个执法堂的弟子: 「你执法堂若真能秉公办事,就不该看着邀月宗从正统仙门变为血教。 那两个执法堂弟子勃然大怒,就在他们上前时,田林也站到了萧红身边。 他这时候若不站出来,后面还哪儿有脸拿着铁牌去找萧长老求庇护? 况且,他也没打算为了萧红同这两个执法堂弟子搏命。 「两位师兄,掌门还没说话呢,您二位何必着急?」 田林话音刚落,场上的邢通天已开口道: 『宗属世家之罪,不在修炼血真气,而在于胡乱伤人性命。往后我邀月宗即便修炼血真气,亦不能如血教妖道一样,为一己之私欲,拿无辜之人炼丹。」 场下的钱平不敢再说话,立刻退了回去。 萧红皱了皱眉,也被田林拉回了原本的位置。 其实,拿人炼丹的先河一开,修真者谁管对方无不无辜? 便算对方是无辜的,也不妨碍自己罗织罪名,拿对方炼成血丹。 「所以,邀月宗虽然转修血真气,但仍是仙门正统。我们只用死人炼丹,只拿有罪之人炼丹,决不可伤害无辜。」 这话出口,场下已有弟子响应。 若按照邢通天说的让弟子们做决定,那麽现在大半邀月宗弟子都是支持邢通天的决定的。 其实按田林的观察,门中这帮外门弟子,早有人偷偷开始修炼血真气了。 这恐怕是邢通天放任的结果。 『宗门要弟子修炼血真气,我不赞成,但也不反对。」 风长老开口问邢通天说:「我看场中仍有小半弟子不愿意修炼血真气, 掌门打算怎麽办?」 邢通天凝眉沉思了一会儿,想了想道: 「修不修炼血真气,全凭宗门弟子自己主张,我即便身为掌门,也不会强行干涉这样吧,邀月宗往后分为红衣弟子和白衣弟子。红衣弟子每月领血丹, 而白衣弟子则每月领灵石。」 风长老听言道:「以往宗门是用五行蛟珠测试灵根来分定内门丶外门, 如今既然大部分弟子都转修了血真气,五行蛟珠测试灵根来划分内丶外弟子便行不通了。」 邢通天早已胸有成竹,风长老一发问,他立刻道: 「宗门往后杂役丶外门丶内门弟子划分不看他是红衣丶白衣,不看他是什麽出身,亦不管他是几个灵根。」 邢通天目光望着台下的人,说: 「宗门自今日起,内门弟子设定十人,外门弟子设立五十人。 往后想要再有内门或是外门弟子的待遇,都须经历生死台。生死台每一个月开启一次,由外门弟子向内门弟子发起挑战,杂役弟子向外门弟子发起挑战。 不论是白衣红衣,想要做内门弟子丶外门弟子,就必须刻苦修行。不能再像以往一样,守着自己的身份好吃懒做了。」 此言一出,先前还自信满满的二管事脸色就是一变。 他从出生开始,因着身份的原因,起步就是外门弟子。 他享了数十年外门弟子的福,即便不用心修炼,也不用怕丢掉外门弟子的身份。 可如今宗门立了新规,他屁股下的外门弟子座椅便不稳当了。 他若再敢像以前那样好吃懒做,只怕就会从外门弟子沦为杂役弟子。 「掌门英明!」 若说先前只有那些想修炼和已经修炼了血真气的弟子支持邢通天,那麽现在便连不少『白衣弟子』,也开始拥护邢通天了。 这些外门弟子毕竟「家学渊源』,自衬华花郎出身的杂役弟子们撼动不了他们的地位。 相反,他们不但能坐稳位置,还有机会挑战内门弟子的宝座。 而内门弟子的身份,是以往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儿。 「好,自今日起,邀月宗捉拿血教徒之事照旧。但若有拿人炼丹,而不伤及无辜者,允许他们改换门庭,进我邀月宗做红衣弟子。」 短短一个早上,邀月宗就分了红衣丶白衣两个派系。 少部分即使心不甘情不愿,却也知道无力阻止。 也在这时,空中一艘飞舟驶来。 就在所有人以为来人是商誉时,就听飞舟上响起刑山平的声音: 『我是月池山执法堂弟子刑山平,现在要拿掌门回执法堂问话。」 飞舟降落,一身白衣的刑山平也不收好飞舟,大徒步朝着场上走去。 此时,所有的弟子都替刑山平让开了道路,看着刑山平走向邢通天。 「山平,你小子疯了?」 就在父子四目相对时,项长老闪身到了邢通天身前,一把拦住了刑山平。 刑山平冷眼看着项长老,道:「长老身为执法堂的堂主,岂容妖人坏我宗规?」 项长老斥道:「宗规中没有不许邀月宗弟子修炼血真气的规矩,就算有这规矩,只要诸长老同意,也可以更改。」 项长老说完,那边的萧长老冷笑道:「不好意思,若宗规真有这规矩, 我百花峰是不同意更改的。」 这边刑山平没有搭理萧长老,而是紧盯着项长老道: 「老祖虽然没有定下不能修炼血真气的规矩,但这麽多年来,执法堂一直追杀血教妖道却是事实。如今血教妖道还没除净,咱们邀月宗倒做起了新的妖道一一「你爹说了,邀月宗的血衣弟子和血教妖道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无非是名字不一样而已。 刑山平越过项长老,瞪着邢通天道:「我是月池山执法堂弟子刑山平, 现在要拿你回执法堂,你怎麽说?」 第九十八章 凡人亦可得道 「山平,你不要胡闹了。」 邢通天终于开口说了一句,可惜刑山平根本就不给他面子: 「我没有胡闹,我只是做我执法堂该做的事情。」 「那好,今日起你就不再是执法堂的副堂主了。宗门里的事儿,也不用你来管了。」 项长老正要开口劝邢通天收回成命,他身前的刑山平也在这时解下了腰间的铁牌。 就见刑山平把腰牌塞到了项长老手上,却并不退下,反而招手唤出背上的飞剑。 飞剑一声轻鸣落入刑山平手中,就见刑山平剑指邢通天道: 「你说错了,即便我不是执法堂的副堂主,却也还是邀月宗的弟子。既然是邀月宗的弟子,便不能让你带着邀月宗堕入邪道。」 「什么正道邪道?我是要带邀月宗走入真正的修仙大道! 17 邢通天怒道:「你知不知道,玉龙大洲已经多久没有出现过筑基修土了?又清不清楚,玉龙大洲的金丹之路也已经断绝了? 我若不想办法开辟出新的道路,往后玉龙大洲还有修士能筑基成功吗? 往后的玉龙大洲,还有什麽未来可言?」 「靠吃人成就的筑基,那不是仙,是魔!」 刑山平喊道:「诸位师弟,同我一齐绑了这魔!」 他说这壮志豪情的话,却没感动得在场任何一名弟子,没有任何一人响应他。 但刑山平也不在乎,他驱使飞剑朝着邢通天射去。 刑山平的剑光很快,能眨眼间枭首同境界的强者。 但在筑基强者面前,他的飞剑与嗡嗡作响的苍蝇别无不同。 就见邢通天抬起手,轻松抓住了身前刺来的飞剑。 飞剑无论如何挣扎,也挣不脱邢通天的控制。 就见邢通天抓着剑身用力一握,一把飞剑竟然被他震碎成了数截。 随着飞剑被毁,刑山平也被反噬的吐血,紧接看后退了两步。 不等刑山平站直身子,邢通天隔空朝着刑山平轻轻一掌。 只是这轻飘飘的一掌,对于炼气十二层的刑山平而言却是不可承受之重。 就见刑山平整个人倒飞而起,跌落在了数丈开外的地上。 而邢通天的掌风,不但打的刑山平披头散发,其掌峰馀波也让场下的弟子们栽倒一片。 「把刑山平给我押下去,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放他出来!」 说完这句话,邢通天又对着月池山腰处吼道:「商誉,还不快滚过来?」 原来商誉是和刑山平一齐回来的,只是刑山平一落地就直奔邢通天,因此没有几个人注意到商誉的存在。 就在几个执法堂弟子押着刑山平离开时,商誉慢步走到了场上同邢通天作礼,紧接着道:「弟子未能找到商诠,请掌门降罪。」 「商诠的事儿以后再说,如今大长老跑了,你说该怎麽找到他?」 商誉听言,从袖子中取出一个琉璃瓶。 也不知是瓶身本来的颜色如此,还是瓶中液体的缘故,就见那琉璃瓶在耀阳下泛射红光。 「弟子已炼取刘云霄,刘云之的血液炼就了血蛊丹,可供掌门寻踪。」 此言一出,下方的二管事同三管事脸色都是一变。 但两人这时候不敢质问商誉,所以二管事浑身发抖不知是气的还是怕的,而三管事却把目光望向了田林。 田林摇了摇头,当初商誉要他卧底在二管事身边,他并不曾答应。 所以二管事和三管事的血,不但不关田林的事儿,甚至田林半点也不知情。 「邢通天,你让人取刘长老子孙的血脉炼此血蛊丹,到底意欲何为?」 萧长老看不过去了,站出来喝问邢通天。 邢通天手里捏着琉璃瓶,冷笑着道: 『别人倒罢了,大长老我是不得不防。说起来,他才是咱们邀月宗炼就血真气的第一人呢。如今我宗门要变革,他自己一声不就跑了,谁知道他存了什麽心思?」 别人都是不敢置信,场下的田林已经习惯了。 邀月宗如今这形势,就是所有长老都修炼了血真气那也没什麽值得大惊小怪了。 「你要用血蛊丹咒刘长老?」 萧长老说话时,风长老也上前道: 「大长老只是跑了,又没有做什麽对不起宗门的事,刑师弟切不可行此恶事。」 邢通天把琉璃瓶对准了太阳,很快便从里面爬出一只浑身赤红的血蜘蛛来。 原来,这所谓的血蛊丹,其实是用血养就的虫子。 邢通天捏着虫子,道: 「几位长老放心,当初大长老把掌门位置让给了我,我对他只有感激, 怎麽可能用血脉咒法杀他?」 这话连场下的外门内门弟子都不信。 若不是对大长老心怀鬼胎,怎麽可能让人暗中收集二管事和三管事的血液? 但这时候没人敢质疑邢通天,就亲眼看见邢通天将血蜘蛛捏爆,尔后默念掐诀。 很快,邢通天睁开眼,双眼中红芒一闪而过。 众人看他脸色难看,首先是项长老问他道:「怎麽,难道有什麽不妥? 邢通天哈哈大笑,笑了半响后道:「看样子,大长老躲在涟水峰一副耽于享乐的样子,其实是防着我,做给我看的啊!」 场上的人都有所不解,邢通天指着场下的二管事和三管事道: 「你两个蠢货,也不知道是刘长老从哪里捡来的。难怪半点不像刘云九,说来说去,只有刘云九一人是大长老的曾孙。」 前面说刘长老修炼了血真气,田林并不感到心惊。 这次说二管事和三管事不是刘长老的曾孙,田林是真的吃惊了。 二管事不知所措,面多众人惊疑的目光,忍不住打着哭腔说: 「胡说,我是我祖爷爷的亲孙,是涟水峰的外门弟子,不是从外面捡来的凡人。」 此时邢通天已没了说下去的兴致,他将琉璃瓶往地上一摔,道:「诸弟子回宗,等下个月进行第一次大比。」 诸弟子和诸长老各自离开了,那边的商誉躬身捡起地上碎掉的琉璃瓶。 琉璃瓶里还躺着血,里面的四五只血蜘蛛则四处逃离。 也在这时,二管事冲到了商誉面前,一把揪住商誉的领口,怒视着商誉道: 「你他娘的,躲在涟水峰这麽久,原来是为了暗算我?说,你什麽时候开始偷我的血的?怎麽我从没有发现?」 商誉任凭二管事揪看他的衣领,蔑视的看看二管事笑道: 「你以为你现在还有一个做长老的曾爷爷吗?你以为你这外门弟子,还能当得下去吗?」 短短两句话,已让二管事的嘴唇都颤抖了起来。 他捏着拳头作势要打商誉,却被三管事给拉住了。 听三管事道:「行了二哥,咱们还是先回峰努力修炼吧。若不然等下个月大比,咱们恐怕真就要做杂役弟子了。」 『我才不做什麽杂役弟子。我生来就是修仙者的血脉,天生就是外门弟子的命,怎麽可能做杂役弟子。」 二管事着,到底还是松开了商誉。 他两个离开,商誉同田林道:「这两兄弟平时从没兄弟相称过,现在倒亲热了起来。」 田林嘴角微翘,看看故作镇定的商誉,忍不住道: 「你谋划了这麽久,却被刘长老摆了一道,值不值得呢?」 商誉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正要开口,田林同他抱了抱拳: 我劝阁下还是去涟水峰看看十三娘吧,免得二管事和三管事做出什麽糊涂事来。」 田林现在也有事儿要做,更不关心商誉心头的谋划。 他先一步下了月池山,紧接着就往百花峰跑。 今天这一场,他别的东西没看出来,却看出了萧长老的立场。 萧长老虽然并没有强硬的阻拦邢通天,但他不赞成宗门弟子修炼血真气的态度却是明确的。 可以预见的到,自己若还想在邀月宗做白衣第子,那就得找萧长老或者风长老做靠山了。 风长老田林拢共没见过几次,而萧长老却有端自己一脚的交情田林决定拿着刘长老给的破铁片,看看萧长老能不能收留他萧长老不肯收留他,那他就要做好离开邀月宗的打算。 此时不单是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在议论成为红衣弟子的事儿,那些杂役弟子们也开始沸腾了起来。 「你说,咱们这些杂役弟子,真的能成为外门弟子甚至内门弟子吗?」 百花峰下,几个厨院洗菜的杂役弟子们已经无心洗菜,全聚在一起聊了起来。 「掌门亲口说的,所有弟子都有血丹吃,无非是杂役弟子分到的血丹不如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多而已但只要给咱们血丹让咱们修炼血真气,咱们就有机会在生死台上抢到成为外门弟子的晋升机会。」 这些人聊天时很快看到了田林,纷纷起身恭敬的作礼, 但他们表面虽然恭敬,田林却从他们眼中看到了野心,还有那种彼可取而代之的想法。 田林笑了笑,又摇了摇头,紧接着同这几个杂役弟子拱了拱手,尔后上了山去。 眼看田林同他们作礼,这几个杂役弟子等田林走远,再次变得活跃起来了。 「瞧见没?这些以往高高在上的仙师,如今也知道怕我们了。」 「凡人亦可得道,父母何必时仙?打破灵根之说,证我真血之言!」 第九十九章 掌峰弟子和灵米 田林并没有直接上山顶找萧长老,而是去了萧红的住处。 他猜测萧长老恐怕和萧红在一起,果然便在篱笆院里听到了爷孙俩的争吵声。 「宗门既然早有修炼血真气的意思,为什麽不早点说出来?又为什麽要等陆师兄死了,陆家人全没了之后才分什麽红衣弟子丶白衣弟子?」 这话是萧红问的,她估计在月池山上就憋了一肚子的话。 但也因为有所顾忌,所以没当面质问邢通天。 「宗门要给杂役弟子发放血丹,总要有足够的户体用来炼制血丹才行。 不过邢通天有一句话没说错,那些个宗属世家死的并不冤。」 萧长老回了一句,冲着篱笆墙外的田林道:「你不跑涟水峰去,到我百花峰做什麽?」 田林听到爷孙俩争吵时并不曾躲开,而是大大方方的站在了篱笆墙外。 听得萧长老在问他话,他才在篱笆墙外作礼道: 「昨日我师傅给了我个铁片,说若我还想在邀月宗呆着,就来求萧长老您收留。」 那边萧长老抬手一招,田林手里的铁片瞬间落到了萧长老的手里。 萧长老捏着铁片,冷笑道:「这麽快破铁,就要我帮他照顾徒弟?」 那边萧红也理解萧长老的苦衷,刚刚发火其实也不是冲着萧长老去的。 因此,她这时候也凑到了萧长老跟前,看着那普通的铁片说: 「这东西是什麽,看起来也不像是什麽宝贝。」 「这当然不是什麽宝贝,就是个普通的烂铁片而已。」 萧长老嘴里这麽说,却把这铁片收进了自己的袖子。 听他叹了口气,同萧红道: 「当初我,还有你刘爷爷丶刑爷爷都只是内门弟子。彼时我们出宗寻找机缘,在一处山洞里找到了一个血教筑基高手的古墓。 但里面的东西不够分,他把灵石分给了你刑爷爷,把法宝分给了我,而他自己就分了这块烂铁片。 ,, 萧红听言惊讶道:「刘长老人这麽大方的吗?'' 萧长老说:「他只对金丹大道感兴趣,其馀的什麽都肯让。你不知道, 当初邀月宗的掌门位置本来是他的,但他却让给了邢通天。」 说完话,萧长老转脸望向田林:「我可以留你在百花峰,正好我百花峰缺个掌峰弟子。」 田林一惊,道:「弟子实力卑微,如何坐得了这掌峰弟子之位?」 萧长老冷笑道:「你能把风行术和龙象神功修炼到大成境界,足见你的悟性不同一般。不过你的修为确实不高,这两门法术又太消耗真气。 下个月大比,若有人参悟的法术不比你弱,而修为又比你高,只怕你不是对手。」 一个月的时间,田林完全有把握把修为提升几个层次。 他如今得了萧长老的许诺,这才算可以放心的去问道山登山了。 「好了,你可以退下了。一会儿你萧师姐会找杂役弟子给你盖一座新屋,等明天你就可以搬到百花峰住了。」 田林听言,恭敬的同萧长老作礼,又同萧红拱了拱手后很知趣的离开。 他暂时性不打算搬到百花峰去住,他留在邀月宗的最大原因,说到底还是舍不得问道山的幻境。 接下来的十天,田林没有去过百花峰,他成日里泡在问道山的幻境里, 修为也终于到了炼气九层。 等田林从第十级石阶幻境里出来后,第十级和第十二级石阶上都坐着好几个白衣外门弟子。 他们显然在等候田林,此刻见田林出现,其中一人忍不住冷笑说:「这就是咱们百花峰的掌峰弟子?」 「有这样的掌峰弟子,往后咱们百花峰不是任人欺负吗?」 他们冷嘲热讽,田林却并不生气,只是问他几个道:「几位师弟有什麽事吗?」 听田林唤他们作『师弟』,这几个弟子肺都险些气炸了。 「今天是领灵米丶灵石的日子,我们几个『师弟』想恭请掌峰『师兄」帮咱们领灵石和灵米。」 田林在涟水峰时,掌峰弟子一直是刘云九。 但刘云九喜欢出门寻找机缘,所以涟水峰领灵石和灵米的并不是掌峰弟子。 况且田林自己又没有领到过灵石和灵米,所以并不清楚掌峰弟子的职权。 「宗门这次给咱们下发了多少灵石和灵米?」 「呵呵,仍是老规矩一一普通的外门弟子,自然是灵石两颗,灵米半斤那说话的弟子话锋一转:「不过掌峰师兄你就不一样了,你是掌峰弟子,灵石便有五颗,灵米足有一斤。」 田林这才知道,这些弟子之所以对自己不满,倒不全是因为地位和面子问题,其中也还涉及到了每个月的利益。 田林不想同人起争执,但也没有把利益拱手相让的道理。 他同这几个白衣弟子抱拳,道:「几位师弟稍候,我这就去月池山领月俸。」 看田林理所当然的执行起了掌峰弟子的职责,那几个外门弟子跟着他下山,毫不掩饰的抱怨说: 「我真不知道刘长老是怎麽想的,选一个入门没多久的人做掌峰弟子, 他炼气到了六层了吗?」 「呵呵,谁叫他最先上百花峰呢?那时候百花峰只有萧师妹和韩师妹萧师妹不在乎掌峰弟子的差遣,而韩师妹又出宗求医去了。彼时百花峰无人,也就让这小子钻了空子。」 这些外门弟子原本也不是百花峰的人,但邀月宗分了白衣弟子和红衣弟子后,为免双方冲突,红衣弟子占了三峰,白衣弟子则占了百花峰和药峰。 百花峰的掌峰弟子是田林,而药峰的掌峰弟子则没有换,依旧是庄不周。 田林不知道涟水峰的掌峰弟子是谁,他因为不知道掌峰弟子领取灵石和灵米的规矩,等到月池山时却是最后一个。 那边内门弟子核对了田林的信息,把一袋灵石和一袋灵米尽数给了田林田林将灵石和灵米都装入了储物袋中,这才下了月池山去。 月池山临近涟水峰,而涟水峰矿院门口的河岸边,已经看不见有人淘水灵矿了。 田林只依稀看见,好几个矿院弟子坐在竹廊下,正盘腿打坐着。 这些矿院弟子看到田林也不起身,只有赵四小跑着过来同田林躬身说:「田师兄,已经有好些时间不曾见您了,您最近可好?」 现今杂役弟子也同外门弟子以师兄弟相称,再回不到以前那种杂役弟子称呼外门弟子为仙师的时候了。 田林倒不觉得失落,他笑着问:「我还好,你们现在什麽情况?」 赵四叹了口气:「大伙儿天天修炼,可就算有血丹吃,修为又哪有那麽好突破的?所幸,如今大伙儿都有了个念想。」 田林拍了拍赵四的肩膀,道:「努力,等你成了外门弟子,血丹就会变多了。」 这其实是句废话,因为这些杂役弟子就算有血丹吃,也比那些外门弟子起步要晚太多了。 这些个杂役弟子,真有几个能成为外门弟子的? 所以下个月的生死台,田林的竞争对手还是那些个外门弟子。 他只要保证排名在六十名以内,便能保住外门弟子的身份。 至于内门弟子的身份? 就算刑山平被关押,在宗的内门弟子都是修炼了上品法术的人。 田林还没有靠着风行术圆满,就能赢过这些修炼了上品法术的人的自信。 他上了百花峰后,百花峰的七个外门弟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那些个外门弟子看着田林腰间的储物袋,说不眼热是假的。 但现在没有人跳出来嘲讽田林,所有人都等田林发放灵石和灵米。 那边萧红从屋子里拿了称来,她一面帮田林称米,一面问田林道: 「田师弟最近修为突破了没有?」 萧红有心打听,田林便没打算瞒她。 「托萧长老的福,我现在已到了炼气九层的修为了。」 那几个领灵米的外门弟子听言冷笑道:「炼气九层?吃血丹的弟子也没你修炼的快吧?」 田林没有解释,萧红瞪了那外门弟子一眼道:「我爷爷说过,田师弟的修行天赋比锺武吉还要强,说不定哪天他真能凭着登山成为内门弟子几个外门弟子都不信,但却没有自讨没趣的反驳萧红。 他们拿了灵米和灵石,同萧红拱了拱手后转身离开。 田林把袋子中剩下的灵米一分为二,萧红见状立刻道:「师弟不用照顾我,我从小到大也不缺灵米吃。」 田林听言,这才只给萧红分了半斤灵米, 他如今还剩下五颗灵石,望着袋子里的灵米,田林问道:「师姐觉得灵米的效果,比起灵石如何?」 萧红愣了愣,想了想道:「咱们邀月宗的水灵米虽然能提供水灵气,但说到底还是不如灵石。」 田林便道:「师姐若是愿意,小弟想从师姐这里买一些灵米。」 去了壳的灵米已经挡不住田林的词条探视了, 【问剑果,剑仙死亡后他的剑意将会洒落世间幻化成果,可食用】 田林不知道剑意是什麽,但『剑仙』两个字却让他明白,这问剑果肯定来之不易。 他提出用灵石购买灵米的请求,这让萧师姐犯难了。 她想了想,笑着道:「算了吧,我也不缺灵米吃。你若喜欢吃灵米,我这个月的半斤灵米也一并给你如何?」 她话音刚落,远处屋子走来一个外门弟子说: 「田师兄要用灵石换灵米?好啊,你给我一颗灵石,我把我的半斤灵米卖给你。」 萧红听言怒道:「哪有这样算帐的?一颗灵石能打通至少十数个穴位, 半斤灵米不过是打通一个穴位而已。而且灵米一顿一碗,多食无效,如何能同灵石相提并论呢?」 那外门弟子道:「这帐不能这麽算,服用灵米不需要打坐消化,这省却了不知多少功夫。再有,咱们宗门也没有买卖灵石的先例师姐既然不同意我的索价,倒不如说说,一颗灵石换多少灵米?」 萧红替田林道:「至少也要五斤。」 那外门弟子听言,笑了笑摇头走了。 萧红皱眉看着田林道:「师弟真要用灵石换灵米?」 田林道:「宗门中认识我的,都知道我嘴馋。所以就算吃亏一些,我也想用灵石换些灵米。」 萧红也知道田林「嘴馋」是出名的,因为所有见过田林的人,都知道田林除了上厕所和睡觉外,几乎没有不吃东西的时候。 她到没有对田林起什麽疑心,想了想后道:「如果你真想用灵石换灵米,我可以问我爷爷一一他如今的修为,吃灵米已全然无用了,倒不如换些灵石来。」 田林大喜,道:「师姐肯帮忙是最好不过,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师姐你吃亏!」 萧红说她不缺灵米吃不假,因为萧长老的灵米都被她给吃了, 所以田林用灵石从萧长老那里换灵米,也等于是换走了萧红的口粮。 萧红笑了笑,道:「灵米除了口感好些外,其实也不值当什麽。你放心,说起来还是我占了师弟你的便宜。」 她说完转身就往山上跑。 按道理,田林既然做了掌峰弟子,即便修为比他低入门比她晚,她也该称田林为师兄。 但这里是百花峰,况且她又说过涟水峰她只有一个陆师兄,所以田林哪儿敢做她的师兄? 等萧红离开,田林提着一斤灵米进了自己的住处。 他的住处仍和寂然居的格局相同,萧红显然是费了心思的。 他来到桌边,找来碗将一斤灵米倒进了海碗中。 这灵米因为颗粒大,而且比凡米更重,所以一斤煮下来恐怕也只得两小碗。 田林却没有放入锅中去煮,他拿了勺子挖了轻轻一勺放进了嘴里。 本来坚硬的灵米在他嘴里,便如果肉一般香甜。 他连吃了两口灵米,很快皱起了眉头。 「剑意的提升显然对修为没有帮助,因此我感觉不到体内有半点灵气增长。」 他放下勺子,打坐感悟了一下,仍没察觉到吃了灵米后的自己与往常有什麽不同。 想了想,田林摸出了储物袋中的剑。 但他轻舞了几下太白,也不见自己剑法有任何精进之处。 「不,问剑果一定有用,可能是我吃的『问剑果』太少,所以察觉不出其中的变化。」 等萧红提着个大布袋来时,就看见田林正捧着碗把一碗的生米倒进嘴里大嚼特嚼。 第一百章 只想办法蹭灵米 「师弟,你平时吃东西都是这麽吃的吗?」 萧红提起裙摆,笑着走了进来。 田林赶忙起身,他同萧红抱了抱拳,忙给萧红拿了椅子,也并不着急去取萧红放在桌子上的布袋。 等他提了茶壶到了萧红身边时,萧红已打开了布袋道: 「这里有三十斤灵米,师弟如果不觉得吃亏的话,就把你的灵石给我等田林摸出灵石后,她却并不伸手去接,反而劝慰田林: 「这三十斤灵米顶多让你六十个穴位充盈水灵气,不比灵石来得更好。 田林笑了笑,把灵石推到她身前,又把粮袋抓了过来: 「师姐是赤诚之言,好意小弟心领了。只是我素来对灵米灵肉一类吃食很感兴趣,有了灵米灵肉愉悦身心,就连修行也比平时要畅快了许多。」 田林说完假话,才问萧红道:「不知道师姐听没听说过剑意?」 「剑意?」 萧红放下茶碗,想了想后才道: 「咱们邀月宗,真正修炼剑术的只有鹤长老。如果剑意跟剑术相关,鹤长老肯定能告诉你答案可惜,鹤长老这次带着小师妹去了问心宗,也不知道三人几时才能回来。」 她显然是想韩月了。 说来韩月离开宗门已有大半个月之久了,按道理不论锺武吉的病能不能治,也该回邀月宗了。 而问心宗又距离衢州不远,所以萧红很担心韩月的安全。 「师姐放心,鹤长老他们肯定快回来了。」 田林嘴里这麽说着,心里却念起了周青。 周青出自问道宗,虽然没在问道宗学过什麽神通,但见识一定不少。 一想到周青,田林就有些坐不住了。 他现在在幻境的时间呆的比在现实中要更长,也已经习惯了登山进入幻境的节奏。 如今灵石和灵米都已经领过了,再呆在现实中便觉得格外浪费时间。 所幸萧红待他虽然真诚,但也不过是因为田林救过她,而且又做了同峰的师姐弟的缘故。 所以,远没到能够毫无隔阎的闲谈聊家常的地步。 她也没有坐多久,只把一碗茶喝净后,就抓了灵石起身离开。 等到门口时,她有又转身同田林道: 「师弟现在有了炼气九层的修为,切不可忘记修行功法。再半个月就是生死台比斗了,我恐怕到时候会有同峰的弟子会对你下死手。」 田林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同萧红抱拳说:「多谢师姐提醒,小弟绝不敢怠慢功法方面的修行。」 等他送走萧红出了院子,这才转过身回了屋。 他把手抓着桌上的粮袋,心里却思付起了萧红刚刚的话。 萧红说到同峰弟子,那便是说如今呆在百花峰上的那几个外门弟子了。 那几个外门弟子都有炼气十层到炼气十二层的修为,他们本身实力不弱,所以不愿意轻易改换真气。 按理,自己没有得罪他们的地方。 若说唯一的利益冲突,那便是自己占了掌峰弟子的位置。 掌峰弟子比外门弟子身份略高一筹,这其中确实有实在的好处不说每月多领的三颗灵石还有半斤灵米,只说宗门有大事时,掌峰弟子执行任务时就有使唤外门弟子的权利。 田林现在留在邀月宗,主要目的是为了在问道山上修行。 他实在不想同人去争名夺利丶生死搏杀。 但要让他放弃掌峰弟子的身份,不说自己舍不舍得,恐怕萧长老便不会答应。 他是萧长老亲手点的掌峰弟子,若堕了萧长老的脸面,只怕萧长老那火爆性子会立刻把他逐出峰去。 「如今我的风行术已到了圆满境界,炼气九层的修为也足以让我同人搏杀时支撑很久了。 只要对方没有法宝和符纸,我倒不必过于怕他们。」 田林心里恢复了淡定,紧接着把目光望向了身旁的灵米。 他再次蹈了一碗灵米,放在嘴里嚼了起来。 「问剑果』口感十分不错,难得的是吃进了嘴里也没有什麽饱腹之感。 田林把一袋灵米全收进了储物袋,接着提剑锁门下山。 赶巧路上碰到了一个白衣弟子,那白衣弟子看着田林愣了愣,似笑非笑问道: 『掌峰师兄又要去登山,爬那第十级石阶了?』 田林只当没听出他话里的嘲讽,反而一板一眼的回答道:「姜师弟这次猜错了,我现在准备爬第十一级,争取今天能爬到第第十九级石阶。」 ◆an◆co 看田林顺口喊他『姜师弟』,这弟子脸都气红了。 他已经三十来罗的人了,如今又有炼气十层的修为。 田林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竟然大大咧咧的称呼他做姜师弟,这实在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掌峰师兄登到第十级石阶花去了半个月时间了吧?宗门有人传言掌峰师弟你的风行术修炼到了大成境界,这恐怕是谣言吧。」 「姜师弟你又错了,我登第二段石阶已经有月余了。至于我风行术在大成境界,这也确实是谣传。」 「哼哼,那就祝掌峰师兄好运,可千万别死在幻境里。」 田林听言抱拳谢道:「借姜师弟吉言,等我回来后田某再同师弟把酒言欢。」 他不再理会这白衣弟子难看的脸色,大步流星的下了山去。 自打韩月走后,问道山就真的只剩下田林和苟老头两个人了。 如今邀月宗虽然分了白衣弟子和红衣弟子两拨,但杂役级别的红衣弟子和白衣弟子待遇又不相同。 红衣的杂役弟子有血丹服用,能够修炼血真气。 而白衣的杂役弟子则不同,因为宗门缺少灵石的缘故,所以白衣弟子并不能分到灵石月俸。 苟老头一看到田林出现,脸上的笑容就浮现起来。 他带着谄媚和亲近之意,把一双枯稿的手从脏兮兮的袖袍里伸出,同田林作礼恭敬的说: 「田仙师已经好久没来问道山哩。」 田林愣了愣,在九十五级处顿住脚步,道: 「苟先生记错了吧?我去月池山领灵石和灵米也不多久,到现在耽搁了也不过两个时辰而已。」 苟老头听言皱了皱眉,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这才拍了拍脑袋,谄媚道: 「是我记糊涂了,田仙师确实离开不多久。那麽,田仙师准备爬第多少层了呢?」 如今邀月宗分为红衣丶白衣弟子之后,杂役弟子们都改口外门弟子作『 师兄』了。 但苟老头还对田林称作仙师,这个词让田林忽然感觉有些陌生。 他拾级而上,到了第九十七级石阶时,忽然扭头看向了苟老头。 苟老头还保持着那前辈的态度,田林同苟老头道:「我马上要登第十一级石阶了。」 「啊?这就要登第十一级石阶了吗?我记得,田仙师您一个时辰前,也只刚从第三级石阶处脱离幻境的。」 苟老头替田林担心说:「这麽快登第十一级石阶,会不会太快,太危险了?若不然,再等等?」 「好,我会记住你的话,绝不逞强的。」 田林说完,转身上了第一层平台。 他确信苟老头精神出了问题,因为宗师级强者,哪儿可能记忆混乱到了如此地步? 田林回想起来,自打邀月宗分了红衣弟子和白衣弟子后,苟老头好像是很久不曾下山了。 他又记得,剑峰如今住的都是红衣弟子。 如今的剑峰,已经容不下这个本来是监工的苟老头。 而其他邀月宗呆看的杂役弟子,不愿意成为红衣弟子的人都已经离开邀月宗了。 或许整个邀月宗的杂役弟子里,只有苟老头一个人不肯成为红衣弟子, 又舍不得离开邀月宗。 「如今药峰和百花峰还有一些弟子不肯做红衣弟子,就不知道再过一段时间,这些弟子中又有多少人会成为红衣弟子呢?」 田林到了第一层平台,收起了心头纷乱的思绪。 他吸了口气,一步一步拾级而上。 这次他在第十级石阶处停留不久,尔后便踏上了第十一级石阶。 凭他风行术圆满,第十一级到十八级倒没什麽危险,田林很快步履从容的到了十八级处。 但他并不着急直接进入十九级,而是又在十八级呆了好几天,直到把储物袋里的龙象炼体丹吃净,又下了问道山到厨院要厨院的杂役弟子们给他再备一些草神鱼后,这才进了十九级石阶。 而田林之所以目标明确的要来十九级石阶,就是因为锺武吉的『游记」图纸画了周青。 田林对周青很感兴趣,又或者说是对周青的周家很感兴趣。 他在第十级石阶出呆的时间不短,据云道长所说,周家是平阳县颇有名气的炼气世家。 周青祖上曾出过筑基后期强者不提,往后祖上虽然金丹失败,周家也不缺炼气十二层的家主。 这些家主个个问心术大圆满,以至于周家在平阳县虽不如祖上荣光,但家有五亩灵田,日子也过得十分滋润。 再往后,到周青这一代,虽然更落魄了些。 但父母双亡的周青,还有两亩灵田度日。灵田还在,周家就还是平阳县有名的炼气世家。 灵田还在,田林就能想办法蹭灵米。 第一百零一章 《问心术》到手 “咱们都是炼气八层的修为,如今缺的是一门上品法术傍身。恰好,这周青就有一门上品法术,咱们只要拿下他,就能获得上品法术。” 同样是荆棘林,但田林身旁的两个红袍修士已经换了人。 右边的红袍修士话音刚落,左边的红袍修士开口道: “周青虽然只有炼气六层,但他的《问心术》毕竟是小成境界。咱们三个人修炼的只是中品法术,恐怕未必是他的对手。” “你我三人手捏着雷符,况且又是出手偷袭,所以优势在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说话间,官道上一辆马车碾着地上的碎石由远及近。 荆棘林里的三人噤声不语,眼看着马车终于靠近,右边的红袍修士大喝道:“动手!” 他说话之前已经祭出了手里的符纸,这符纸迎风暴涨。 而在他喊出‘动手’二字时,床单大小的两张符纸先后射出两道雷光。 伴随着雷光,两道惊雷瞬间将马车的挽马和车夫打成齑粉。 就见马车中,一阵婴孩的哭啼声响起,紧接着是周青从马车中跌跌撞撞跑出的身影。 “周青,你可想好了。你现在还能站着,全赖咱们兄弟三个手下留情;识趣的把《问心术》交出来,若不然下一道雷符就直取伱的性命了。” 看着浑身是血手里提剑的周青,右边的红袍修士从荆棘林中起身开口。 “又是你们这些血教妖道!十年前你们在这荆棘林里埋伏过我一次,如今又来埋伏我?我周青同你血教妖道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周青说话时,缓步走向荆棘林,用身子把半截马车挡在身后。 “哈哈,十年前你在这里被我黄兄弟埋伏过一次,十年后又在这里中了我黄兄弟的埋伏。一个坑里摔了两次,你还是这么不长记性;难怪周家到你手上,终于还是没落了呢。” “废话少说!你们若只是为取我周青性命而来,就放我妻儿离去。至于问心术和周青的性命,你们想要就只管来取吧!” “好,我们几兄弟无心伤害尊夫人和令公子。只要周公子你肯交出《问心术》且自废丹田,我们几兄弟就放尊夫人和令公子自行离去。” 右边的红袍修士说完话,马车厢里一个少妇抱着孩子出来道: “青哥,千万不要。他们拿话哄你,等你真的自废丹田后,他们一样不会放过我们。” 这少妇说话时,怀中的婴儿哭的也更大声了。 周青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母子俩,苦笑着说:“雷石之下玉石俱焚,我怎能让你母子冒此风险?” 说完话后,他同荆棘林中的红袍修士说: “我妻儿一介凡人,诸位也不用担心他们会报仇。只要诸位肯让我妻儿先走半个时辰,周某愿意交出问心术,且亲手把头颅奉上。” “不行!你妻儿走了,你不肯交出问心术怎么办?到时候就算杀了你,又有什么用?” 红袍修士断然拒绝,紧接着道: “周青,不要废话了,把你的问心术交出来,我们放你妻儿先行离开。一刻钟后,你再自毁丹田,我们保证不追杀你妻儿。” 周青听言,一拍储物袋取出一本线装书来:“我家祖传的《问心术》在这里。功法交给你们,现在可以放我妻儿离开了吧?” 他把法术往荆棘林中一丢,田林一个纵身当先接过线装书来。 他的风行术让旁边的两个红袍修士微微一惊,但纵然心头惊讶起疑,他两个也只能压住心头的疑惑,打算事后再行询问。 “周道友,我听说你是问道宗出身,手里有个问道山的山型石雕。” 田林一面翻着线装书,一面头也不抬的开口说:“我自小对石雕颇感兴趣,不知周道友临死前,能不能把那山型石雕给我瞧瞧?” 这次不但周青愣住了,就连旁边的两个红袍修士也愣住了。 他们没听‘老黄’说起过山型石雕的事儿,而周青也从没有跟别人说起过‘山型石雕’的事儿。 所以,他不知道面前这个蒙面的‘老黄’是从哪里知道自己的山型石雕的。 “那石雕不过是一件普通的摆件,问道宗的杂役弟子们人人一份,也并无什么稀奇处。既然道友想要,我就送给你又如何?” 周青说完话,挥袖间一个小型石雕朝着田林飞来。 田林记得周青曾经使过能爆炸的珠子作暗器,所以看见山型石雕飞来也不敢硬接。 他身形后退了两步,抬手将山型石雕扫落在了灌木丛里。 眼看并没有产生爆炸,这才上前将山型石雕拿起。 田林在石雕上摩挲了一阵,很快面露失望之色。 这确实是普通的石头,并无什么异处。 “好了,现在可以放我妻儿离开了吧?” 周青说完,一面警惕的看着荆棘林里的三人,一面头也不回的跟妻儿道:“去云道长那里,让他护着你们离开平阳县。” 那少妇哭着说:“青哥,咱们的杳儿还没有大名,你先给他取个大名吧!” 周青听言,道: “我从小想要振兴家族荣光,但修真世界尔虞我诈、争名夺利不但太累,反而累及家族—— 倒不如让杳儿做个凡人,在凡人的世界里做个富家翁,不必卷入修真界这场是是非非的恩怨当中。 所以,就叫他守凡吧!” 周守凡? 已经把山型石雕收进储物袋的田林抬起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了那少妇怀中的婴孩。 田林若没有记错,问心宗的老祖就叫周守凡。 也就是说,问心宗确实是周家人。 而这个婴孩,在其父亲死后,并没有遵循他父亲的遗愿,而是又一次踏上了修真路。 “哈哈,周青,你取名的天赋实在太差了。不过这也无所谓,现在让你妻儿离开吧。一刻钟后,咱们就等你自戕!” 荆棘林中的红袍修士开口。 倒不是这红袍修士是什么遵守诺言的人,而是实在没有把握不用雷符就能杀死周青。 但若使用雷符,又未免有些舍不得。 所以,当然是等周青自戕最好。 一刻钟后,周青估摸着妻儿已经走远。 但他并不肯就范,而是忽然提剑朝着红袍修士和田林冲了过来。 田林早有防备,他的身形化作鬼魅转瞬消失。 周青知道自己追不上田林,便把目标放到了另外两个红袍修士身上。 伴随着雷鸣声响,周青化作齑粉,而另外两个红袍修士则是一死一伤。 田林从幻境中脱离,睁眼时便在十九级石阶之上。 为免记忆出错,他在十九级石阶先取出纸笔把《问心术》记录下来,紧接着再次进入了幻境中。 仍是那处荆棘林,当马车由远及近,那两个红袍修士祭出符纸时,田林的雷符先一步炸响。 炸响声惊动了官道上的马车,就见周青飞身跳出马车来,转瞬间就出现在田林的面前。 他望着地上的两具尸体,正要对田林拔剑,田林便扯下了脸上的面巾。 “是你?十年前你埋伏过我,那时候我饶了你一命,如今你还敢埋伏我?” 周青说完话,听田林道: “是这两个红袍修士要埋伏你,我念及十年前你我的交情,所以先一步帮你把他们杀了。” 田林说完,笑看着周青道:“说来说去,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怎么,就不肯请我去你庄上吃完饭?” 田林心里头惦记着灵米,要不然不会重走一遍十九级石阶。 周青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他确信如果刚刚田林要杀他,完全可以把雷符直接用在他的马车上。 若果真如此,此时的自己还有妻儿也都魂飞魄散了。 想到这种后果,他收了剑同田林抱拳道: “黄兄弟救了我妻儿性命,别说是一碗饭,便是十碗一百碗又有何难?” 两人先后纵身而起重回官道,周青马上发现田林的身法快如鬼魅,忍不住惊讶道: “看起来,黄兄这十年来并不曾浪费光阴。只凭这身法,在炼气阶段已经没有几人能追的上黄兄了。” 田林道:“周兄谬赞!我这身法只能用来逃命,正面交锋远不是周兄对手——若是遇上修炼的是上品身法的修士,我这点优势就更是荡然无存了。” 车厢里,婴孩的哭声响起,里面有少妇悦儿的声音传出:“青哥,情况怎么样了?” 周青立刻道:“娘子不知道,这次多亏了我这位黄兄出手,要不然咱们一家人可就危矣。” 听得是救命恩人,车厢里的少妇也就不避嫌了。 她从马车里钻了出来,抱着孩子同田林微微躬了躬身:“贱妾多谢黄大哥的救命之恩。” 田林摆了摆手,道:“十年前我曾埋伏过周兄,但那时周兄听说我是被血教拐骗来的华花郎,于是就放了我一马。如今我出手帮他,也算是还十年前的恩情。” 周青便道:“实话说,那时候我刚杀了两个血教妖道,又身份重伤,所以也不敢同兄弟你搏命。因而顺水推舟,两相罢手。” 田林着急吃灵米,并不跟周青分辨这些,只是道: “先前这里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恐怕并不安全。不如让弟媳回车厢,咱们早点离开这里要紧。” 于是少妇抱着孩子继续乘马车,车夫则打马,而田林和周青则步行。 他两个是修真者,脚力其实并不比挽马走的慢。 两人闲庭信步,听周青问田林道:“十年前两个血教徒埋伏我,是想拿我炼血丹。如今已过了十年,又有血教徒埋伏我,莫非我周家同血教徒有仇?” 田林道:“周兄误会了,这两个血教徒既同周家没仇,也不是想要拿周兄炼丹。他们无非是看中了周家的问心术,想要抢夺这门上品法术而已。” 周青听言叹了口气道: “修真世界中,为了争夺机缘、法宝、道侣和法术,不知死了多少人。如今我周家落魄至此,以至于引得宵小连连觊觎。” 说完话,他又转头问田林:“黄兄对我这问心术也感兴趣?” 田林在上一次幻境中已经看过一次问心术了,所以周家的问心术对他而言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因而田林大义凛然的摆手道: “问心术乃是周兄家传,我怎么可能觊觎周兄弟的家传法术?我如今所想的,只有腹中饥饿,只惦记周兄家里的饭食。”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二章 韩月出事,赵四发家 周青听言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道:“黄兄放心,只要你肯吃,周某绝不让你饿着。” 一行几人终于到了云道长的所在,而云道长旁边又新建了个茅舍。 田林有些诧异,就听周青同田林说: “十年前云道长救了我一命,那时候我就在想,有朝一日若能在他旁边结庐而居,隐入山水之间不问修真界纷争该有多好。” 说话时,就见云道长从茅舍里走了出来。 他看了田林一眼愣了愣,显然是不认得田林的。 周青连忙上前跟云道长介绍了田林,但却隐去了田林血教徒的身份。 知道田林救了周青一命,云道长待田林便多了几分亲切。 很快,少妇抱着婴孩下了车。 等马夫抱着婴孩离开后,少妇便亲自下厨淘米洗菜。 也不过半个时辰左右,鱼肉虾蟹很快摆上了桌,果然如周青所说,他妻子的手艺着实不错。 田林看着被放在桌子旁的一甑子大米饭,一天的好心情都荡然无存了。 周青把一海碗的凡米端在田林面前,笑着说:“黄兄,你先前路上就叫嚷着饿了,怎么现在不肯动筷了?” 田林是来蹭灵米的,看着一锅凡米哪里吃得下? 他开始怀疑周青是舍不得灵米,但一桌子菜只有几个有提示词,而且这些菜都是普通的荤菜,纵然有提示词也都是些普普通通的宝药。 田林强笑着开口道:“周兄知道我常年‘隐居’深山,已经很久没有吃上过这么丰盛的菜了,所以一时间不好动筷。” 周青知道‘田林’血教徒的身份,所以猜测田林在山谷里吃的都是血丹干的都是生肉。 但云道长却没有这样的猜想,他问道:“凡米俗肉纵是自己也能在深山里种养,又不比得灵米灵肉——黄兄弟怎么可能吃不到?” 周青怕暴露出‘田林’的身份会使田林难堪,因此岔开话题: “说起来,这次招待属实寒酸了一些。若是我家灵田还在,这次便能请周兄弟吃灵米灵肉了。” 田林要的就是灵米灵肉,但现在听周青的意思,他家的灵田已经不在了。 “周兄弟灵田难道被人夺走了?” 他问完,旁边的云道长立刻道: “还不是童家做的好事?那个叫童瑶的小姑娘,如今已是筑基高手。 人都说她百年之内必定金丹,所以便有好事之徒欺负我家公子,想要借此讨好童家。” 那边本来带孩子的马夫走了过来,愤愤不平的说了这么一句。 田林听言若有所思。 两年前周家的灵田还在! 但自己想要出现在两年前的幻境,就需要重新进入十七级石阶往下的石阶。 可十七级往下的石阶,自己同周青并无交情,如何从他手里讨灵米? 他食不甘味的吃着饭,既然灵石一时间无从得手,便又问起了另外一件事:“周兄出自问道宗,想必对剑术很有研究。不知道剑术中,剑意是何解?” 这次不用周青说话,旁边的云道长开口道: “剑意是剑修的东西——剑修一向不修炼其它法术,唯修剑意与剑气。剑意是剑修的剑道意志,剑气是剑修的剑道力量。 但自古来剑道不好修,这种玄之又玄的东西,通常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 旁边的周青也点了点头,他道:“我问道宗便有剑修,却从没有修炼剑意的功法。可见这东西,只能靠个人去领悟。” 田林听言万分郁闷。 今次费了这么多的心血,不但灵米没挣上,连剑意的问题也只得了个似是而非的答案,着实让人心里不痛快。 他现在想要脱离幻境,就要杀死周青。 如今杀死周青不难,田林只等晚上周青入睡时,凭自己的身法再加上怀中的雷符,是肯定能够将他击杀的。 又等天色逐渐变黑,云道长也回了自家住处后,田林等了一个多时辰还不见夫妻俩入睡。 他心里有了些不耐烦。 偷袭使用雷符他有完全把握,但若周青迟迟不肯入睡,偷袭也就未必能够成功了。 田林即便有雷符在手,也不想同周青正面硬撼。 他耳听得隔壁越吵越凶,便施展风行术悄然上了房顶。 就听周青压低声音道:“我既然把家从平阳县搬到这里结庐而居,就是不想让杳儿再做什么修真者。这问心术留着是个祸害,索性留给黄兄。” 听少妇说:“黄大哥救了我们一家人的命,伱把问心术送给他我没意见。但这问心丹,给了他将来咱们杳儿怎么办?” “杳儿既然要做凡人,留这问心丹做什么用?这问心丹给黄大哥,早日助他修成问心术,也算咱们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了。” 话音刚落,房顶上的田林便听到了开门声。 他风行术圆满,已能做到悄无声息的回房而不被人察觉。 因此周青敲响田林的房门时,田林不但回了房间,而且还在房间的酒壶里下了毒。 等他开门时,便看到周青走进屋里,手里不但拿线装书,而且还捏着个盒子。 田林眼见于此,故作不知的问道:“周兄弟这是?” 周青把线装书递给田林:“我已经决意要躲避这修真界的纷争,所以家传功法留来无用。倒不如把功法和辅助丹药一并留给黄兄你。” 田林听言大惊失色:“这如何使得?” 他演技不好,所幸周青也不是会‘察言观色’的人。 他把线装书和小木盒都硬塞给了田林,道: “黄兄只一门中品身法修炼到圆满境界,如何在修真界闯荡?我问心术虽然不是神通,但也是上品法术。黄兄若有辅助丹药修炼,问心术达到小成境界不过是时间问题。” 田林听言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道:“周兄舍得送我问心丹,何不将问心丹的配方也送给我?” 这次换周青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他强笑着说:“黄兄真是快人快语。也罢,既然法术给了你,我已违反了家规。配方再给你也不算什么了。” 他说完话,田林已从储物袋中取出纸笔。 眼看着周青一挥而就,田林同周青拱手道:“周兄传道之恩,黄某深感于心。一杯薄酒不成敬意!” 田林倒了两杯酒,当先一饮而尽。 周青不疑有他,也把一杯酒满饮而下。 这时隔壁响起少妇的呼唤声,周青知道妻子一定又有话说,于是同田林抱了抱拳离开了田林的屋子。 田林提了酒,拿了丹药和线装书撒腿就跑。 他不知道周青什么时候‘血火毒’发作,所以要在脱离幻境之前将周青赠送的丹药吃下。 等田林施展风行术到了林子里,他也不管地上脏不脏了。 他先扫了一眼问心丹的配方,紧接着又把小木盒打开。 【升龙丹,升龙神通辅助丹药,可食用】 田林把这丹药一把塞进了嘴里,未等丹药完全炼化,忽然眼前变的模糊了起来。 他知道这是周青毒发身亡了,所以幻境才要将他从幻境中‘驱逐出境’。 田林也没有挣扎,再睁眼时果然出现在了问道山上。 “问心丹的辅助配方?可惜我现在既有问心术,又有问心丹的辅助配方,却吃不到问心丹!” 田林的提示词有一大弊端,那就是知道了辅助丹药的配方,就算成功炼制出这丹药来,却因为在提示词的作用下,问心丹也变成了升龙丹了。 “不过,升龙神通是什么?” 田林决意再进石阶,找周青这个兄弟问问情况,看能不能打听到升龙神通的讯息。 也在这时,脚步声从第一段石阶处响起。 那个几天前还同田林说话的白衣弟子上了石阶,冷眼看着田林道: “掌峰师兄好快活,坐了掌峰之位享受了掌峰弟子的利益,却就撒手不管百花峰的事儿了。” 田林皱眉问道:“姜师弟有话就说,百花峰如今千好万好,有什么事儿需要麻烦到我?” “这事儿你自己去问萧师妹。” 他说完话,转身就下了山去。 田林见状,只得紧随其后。 能给他上了百花峰山腰处,却发现自己的屋子里除了萧红外,百花峰的另外六个外门弟子也都在场。 那个姜师弟当先看到田林,便同桌子旁的萧红说:“咱们的掌峰师兄来了。” 萧红连忙起身,同田林道:“师弟觉得现在如何是好?” 田林现在还什么都不知道,但他看萧红神情有些惶急,心想恐怕出了大事,心里也忍不住开始思量起退路来。 “刚刚姜师弟来找我,却没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儿。” 田林说完,那边一个炼气十二层的白衣弟子道:“还能是什么事儿?是韩师妹的消息传回来了。” 田林一听是韩月出事儿了,心头反而放心了大半。 因此他有了掌峰师兄的气度,气定神闲的请萧红入座,一面给萧红倒茶一面道:“究竟是什么事儿,师姐也不用着急。” 萧红道:“韩师妹同鹤长老带着钟师兄去了问心宗,但不知怎么的起了冲突。如今鹤长老回来了,但韩师妹和钟师兄却被问心宗给扣下了。” 田林听言皱眉,道:“这事儿师傅怎么说?” “我爷爷已经去月池山找鹤长老了,但直到现在也不曾回来。” 萧红说完,旁边那个炼气十二层的弟子说: “如今月池山的执法堂换了人,便连萧师妹上月池山也被拦了下来。所以,大家都等掌峰师兄你去月池山打探消息呢。” “我?连萧师姐都上不得月池山,我能上的去吗?” 田林不想上月池山,但萧红却扯了扯田林的袖子道: “田师弟你是我百花峰的掌峰弟子,你说有事要找我爷爷禀报,想来别人不会拦你。” 田林听言,想了想点了点头,他又问道:“只是不知道这执法堂新的副堂主是?” “呵呵,所以说你涟水峰了不得。如今你做了百花峰的掌峰弟子,那个叫商誉的,却又莫名其妙的成了执法堂的副堂主——” 田林属于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那种,所以以前也不曾打听过执法堂的副堂主是谁。 如今得知商誉竟然取代了刑山平的职务,他心里多少都有些惊讶。 “萧师姐不用着急,我虽不保证商誉会让我上山,但也情愿试一试。” 田林同萧红拱了拱手,紧接着也不在山上逗留。 百花峰距离月池山颇远,但凭田林的风行术,也不过半刻钟就到了月池山的山脚处。 此时的月池山比起往年的月池山大有不同。 不但山脚下多了许多洞府和吊脚楼,就连山腰处也建了不少亭台楼阁。 田林刚到山脚处,便有红衣弟子拦住了田林的去路:“宗门规矩,月池山重地,无事不得上山!” 这红衣弟子想来是刚成为外门弟子没多久,田林看了这红衣弟子一眼,笑了笑道:“我是百花峰的掌峰弟子,有要事找萧长老,烦请兄台行个方便。” 红衣弟子冷笑道:“我做杂役弟子时认得田师兄你,所以也知道你是掌峰弟子。但即便是掌峰弟子,没有商堂主同意,也休想上山。” 田林听言,解下腰牌递给了红衣弟子道:“那就烦请兄弟上山帮我找一下你们商堂主。” 这红衣弟子之所以刁难田林,不过是骤登大位,再加上邀月宗如今弥漫着红衣、白衣之争的风气。 红衣弟子看不大起白衣弟子,所以田林纵然是掌峰弟子又比他修为高,他也想从田林手里敲诈出一笔钱来。 “呵呵,商堂主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你要劳我大驾,非得——” 他话没说完,斜刺里忽然一个红袍修士跑了过来,一巴掌扇在了他的头上: “他吗的,瞎了你的狗眼,也敢以下犯上?来人,拉下去关到洞里,等候发落。” 来人一身红袍,脸上满是蜈蚣一样的伤疤。 田林愣了愣,忍不住笑着道:“这才几天不见,赵师弟居然发达了啊,失敬失敬。” 田林不知道赵四如今是什么修为,但看他的气派,想必至少是炼气一层,而且职务还不小。 赵四同田林拱了拱手,谄媚依旧:“一切都托了田师兄的福,若没有田师兄,我现在还在涟水峰的矿院呢。” 求追订求月票,谢谢大佬们的支持。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三章 铃铛 “怎么是托我的福?” “商堂主说了,既然是田师兄保举我做的执法堂弟子,那我的出身为人想来是清白可靠的。” 赵四一脸感动: “自我爹娘去世后,世上再没人对我这么好过。田师兄您此举,让我想起了我过世的爹娘,我恨不能——” 田林听他说的夸张,连忙打断他的话: “我不过在商堂主面前随口提了你一句而已,他肯重用你,也是你自身出色,所以伱也不用谢我。” 实际上田林从没在商誉面前提过赵四,倒不是不肯帮赵四,而是不想连累赵四。 所以田林也很疑惑,商誉为什么要打着自己的旗号给赵四施恩?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半山腰处,赵四立住身子问田林说: “田师兄是要先去见过商堂主,还是去找萧长老?” “我此番找萧长老是为百花峰的公事,岂能因私废公呢?赵师弟你直接带我去鹤长老处,等我办完了事,有时间再找商堂主叙旧。” 鹤长老性情怪癖,并不住在山顶,也不靠近公署。 他自有一处洞府建在后山,平时没人往那里跑。 赵四便带着田林往后山的林子里钻,很快便看到了鹤长老的那只飞鹤。 飞鹤在一处池塘边单脚立着,盯着池塘中的‘自己’竟然显得颇为沉默。 田林皱了皱眉,不知道这只平常十分聒噪的飞鹤在问心宗究竟遭遇了什么,以至于显得如此安静‘自闭’。 赵四则扯了扯田林的袖子,拉着田林绕过飞鹤所在的池塘。 等两人走出池塘好远,距离鹤长老的洞府很近时,赵四才同田林道:“它在钓鱼,这时候千万不能打扰它。” 田林一时无言,他立在山洞门口同山洞里作礼道:“弟子田林有事求见。” 洞中便有萧长老的声音说:“你不是在问道山登山吗?倒想起关心自己的师妹来了,进来吧!” 这次是田林单独进洞,却有一道白影比田林更快,卷起一阵风就窜进了洞中。 田林就听鹤长老声音骂道:“这鱼太小,重新抓过,重新抓过!” 紧接着,田林便看见飞鹤的身影再次从洞里窜出,带着一阵风又同自己擦肩而过。 鹤长老的山洞并不昏暗,因为洞室八面都挂了风灯和蜡烛。 田林注意到,洞室八面除了风灯和蜡烛外,更惹人注目的是大小不一的剑器。 田林从这数百把剑上收回目光,紧接着望向洞室明间儿处烤火的三个长老。 三个长老风长老坐在正中,鹤长老和萧长老分坐两旁。 田林记得萧长老是不曾修炼血真气的,而风长老似乎也是如此。 至于鹤长老,他修炼的是剑术,似乎也不曾修炼血真气。 如此说来,这三个长老竟是邀月宗唯三不曾修炼血真气的长老。 这三个人全都聚在这里,难免让田林心理产生,他们在合谋什么大事的感觉。 “弟子见过三位长老。” 田林在篝火前立定,听萧长老问他:“你是来打听韩月的事儿吧?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我只知道韩师姐被扣在了问心宗,却不知是什么原因;在峰的师弟和师姐们也很关心韩师姐的情况,所以托我来问一问,也请长老示下。” 萧长老冷笑一声,道:“这有什么好说的?问心宗扣押了我邀月宗弟子,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只好打上门去要说法了。” 他话说完,风长老立刻拉住了萧长老的手臂:“此事需要从长计议,萧师弟不可坏了我正道门派千年的友谊。” 萧长老挣开风长老的手,起身反问风长老: “到底是它问心宗想要破坏友谊,还是我邀月宗要破坏友谊?” 风长老直言道:“如今关键时刻,邢掌门是不会为了一个外门弟子,使邀月宗与问心宗起冲突的。” “呵呵,我百花峰的事儿也不用邢掌门费心。我只用我自己的名义,去问心宗讨说法就好。” 萧长老一拂衣袖就要离开,却又被风长老给拉住: “鹤师弟已在问心宗闹过一回,险些没能回得来。萧师弟你孤身上门,恐怕救不回韩月,便连自己也给搭了进去。” 他知道这话吓不住萧长老,于是又道: “你要知道,邀月宗如今白衣弟子只得十几个,你不看在这十几个白衣弟子的面子上,也要想想你若被问心宗扣押,将来谁能照顾你孙女?” 萧长老目光忽然瞟向了田林,这让田林感到分外不自然。 田林怕惹上麻烦,连忙也跟着风长老劝萧长老: “弟子以为,风长老说的极是。如今百花峰和萧师姐都离不开峰主,所以请峰主三思。” 萧长老脸色阴晴不定了半晌,终于一屁股坐了回去,只是怒然道:“那事情就这么算了不成?” 风长老当然想要息事宁人,却知道萧长老是绝不答应的。 他捋了捋胡须,于是道:“不如请邢掌门拟一个帖子,再送到问心宗去,问问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他话出口,旁边一直闭目养神的鹤长老忽然睁开眼: “哪儿有什么误会?人问心宗说了,邀月宗的血教徒来一个杀一个,纵是白衣弟子来一个也扣一个—— 只怕刑师兄的帖子一递过去,问心宗的人按捺不住怒火杀将过来。” 田林的目光在鹤长老脸上扫了一眼,发现鹤长老脸颊上带有剑伤。 显然,鹤长老在问心宗也大打了一场。 而他之所以能回来,倒不是问心宗放过了他,而是他凭自己的本事跑回来的。 “说起来,问心宗一向不问世事,何以对血教徒如此深恶痛绝?以至于不惜同我邀月宗翻脸?” 风长老皱眉疑惑,旁边的萧长老冷笑道: “这都是我们邢掌门做的好事!若不是怕邀月宗从此分崩离析,我非得拉着一帮人同他好好斗一斗。” 旁边的田林却是心头一动。 第十级石阶的幻境且不提,他记得第十九级石阶的幻境中,周青便是死在了血教徒的手里。 幻境中的一切其实是千年前真实发生过的历史,所以周青死于血教徒之手,周守凡从小成为孤儿的事儿便是真实发生的。 问心宗既然是周守凡创立,全宗人对血教徒深恶痛绝也就不足为奇了。 “这不行,那不行,难道我徒弟被扣下了,要我这做师傅的做缩头乌龟不成?” 萧长老恼羞成怒,又一次站起身来。 风长老立刻道:“萧师弟要去问心宗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为免事情难以挽回,还是先礼后兵的好。” “怎么个先礼后兵?” 风长老说:“派一个弟子去问心宗,亲手递上你的书信—— 他问心宗不是只讨厌血教徒吗?只要他知道你们百花峰不是血教徒,知道萧师弟你其实也是厌恨血教徒的,想必会给你面子。” 萧长老微微点头,他确实是厌恶血教徒,也不喜欢宗门里的红衣弟子。 “此事恐怕不妥。” 田林心头一个激灵,为免这艰巨的任务落在自己头上,他果断道: “弟子听说问心宗的道友都性情古怪,一旦认定的事儿是绝不肯改变的。弟子恐怕只一封书信——” 他正绞尽脑汁想着找个合适的理由,那边风长老说:“成或者不成,总要试试才知道。” 田林一时无语,风长老这话说的轻巧,但对于那个送信的弟子来说,这‘试试’就知道的活儿可不好试。 “实在不行,等我把伤养好了再去问心宗打一架。若他们问心宗不肯交人,我就把他们问心宗的那帮男女老少通通杀光!” 鹤长老说话时一脸兴奋,田林怀疑他只是单纯的想杀人,而不是救什么韩月。 “不可!” 鹤长老的话逼得风长老下了决定,他起身直接命令田林: “田师侄,你如今是百花峰的掌峰弟子。按理峰中师弟师妹有事儿,本来就需要你来处理。所以这送信的事儿,就由你出马吧?” 田林这时候还有什么话好说? 他点了点头,却又道:“再过几日就是宗门大比之时,弟子是否要等宗门大比之后再出发?” 风长老却摆手说: “就由老夫做主,生死大比你不用参加。只要你能把韩月从问心宗带回来,你的掌峰弟子之位不但能得以保全,老夫再送你一把飞剑和一艘飞舟。” 他看田林进洞之后首先便注意到了洞里的剑器,猜测田林对飞剑十分渴望。 而所谓飞舟,不过是让田林送信必要给的脚力。若不然,总不能让田林拍着马跑遍大半个问心宗吧? 况且若田林表现的太过寒酸,未免堕了邀月宗的气派。 “如此,弟子明日一早便出发。” 田林见推拒不成,索性一口应承下来。 那边萧长老便同田林道:“你先回百花峰,等我晚上再找你。” 田林出了洞去,却发现赵四还在那里守着。 他疑惑的看了赵四一眼,听赵四说:“田师兄,商师兄让我在这里等着您。” 田林跟着赵四离开后山,在月池山阴面处的公署外看到了商誉。 商誉看着田林露出了笑容,道:“田师弟何以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这可不像是百花峰掌峰弟子的做派。” 领着田林的赵四愣了愣,忍不住偷觑了一眼田林的脸色。 他没法儿从田林的脸色上看出田林的喜怒哀乐,而且这一路闲谈,他只感到田林心情是不错的。 所以,赵四不知道商誉为什么会说田林愁眉苦脸——田林基本上都是木着一张脸,一天下来都是一样的表情,哪儿来的愁眉苦脸呢? “我这掌峰弟子的位置是捡便宜来的,不比得商师兄你是靠自己搏命得来的; 不过,商师兄你如今做了执法堂的副堂主,地位远在诸峰的掌峰弟子之上,怎么也一副不快活的样子?” 田林问完,赵四又把目光偷觑向了商誉。 他看商誉成天笑吟吟的,那开心的样子不像是作假,怎么在田林眼中,商誉也不开心? 他偷觑向商誉,不料商誉也眯着眼看向了他。 赵四唬了一跳,连忙同田林和商誉拱手:“两位仙师有事,小人就先下去了。” 田林和商誉看着赵四走远,眼看着四周无人,商誉才负手叹了口气: “是啊,师弟的掌峰弟子之位是萧长老舍的,而我的副堂主之位是掌门塞给我的。但你我其实志不在此,又怎么可能开心的起来呢?” 他说话时,邀田林一路往花园中走。 这里是月池山,田林也不怕商誉要拿他怎么样。 他跟在商誉身后,直言道:“商师兄事务繁忙,无缘无故也不会找小弟闲聊吧?” 商誉在树下立住,扭头看着田林道: “我听二管事说,刘长老离开的当夜你曾去过他的道观。也就是说,刘长老离开时,曾与师弟见过一面?” “不错,彼时我察觉到宗门气氛不对,害怕邀月宗有变故会波及到自身,所以想找师傅问清楚邀月宗对待血教徒的态度—— 只是,我也没有想到,我还没有决心离开邀月宗,师傅倒先跑了。” (本章完) 第一百零四章 田林点将,拉人下水 商誉听言哈哈大笑道:“老东西一贯善于伪装,处处闲棋处处后手。你能留在百花峰,甚至做了百花峰的掌峰弟子,是他的后手吧?” “师兄什么意思?” 田林皱眉,道:“师傅他老人家如闲云野鹤,不想参与进邀月宗的内斗所以离开; 至于我能上百花峰求得萧长老的收留,也是因为我主动求恳,师傅他老人家顾及师徒情谊,所以可怜我给我指的一条明路。 怎么到了师兄这里,就成了师傅他老人家的阴谋?” 商誉冷哼,冷冷的看着田林道: “老家伙捡来二管事和三管事两个野种养在涟水峰,骗了掌门几十年,又骗了我近十年——他处心积虑掩人耳目,若说没有什么图谋,师弟你信吗?” 田林也不信,他心里甚至已经产生了动摇,认为自己上百花峰是刘长老的一手闲棋。 但此时此刻,他怎么可能承认? “商师兄你太多虑了。师傅多年结丹不成,早已经心灰意懒。我不知道掌门和伱对他有什么误会,也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 总之,此事与我无关。我不知道师傅去了哪里,所以师兄也不必在我身上浪费功夫了。” 田林说完转身就要走,商誉却在他身后喊道:“师弟,你难道就不想要痛心蛊的解药配方吗?” 田林身子顿住,扭过身冷笑着看着商誉: “师兄拿这话问过我多少回了,师弟我已经听厌哩。” 商誉说:“你想要痛心蛊的解药配方,就必须抓住刘长老。因为,解药配方在刘长老那里。” 田林皱眉,冷眼看着商誉说: “前面商师兄说,解药配方在你爹那里。如今,又说解药配方在刘长老那里。你这套话哄我哄习惯了,叫我难以相信。” 商誉沉默了,他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最后叹了口气: “刘长老不是个好人,你还记得矿场的那只大黑犬吗?” 田林的耳畔似乎响起了大黑犬脖子上的铃铛声,又听商誉道:“那你又记不记得,我姐姐脖子上的铃铛?” 田林又想起了十三娘走路时,脖子上的缨络会发出‘丁铃铛’的清脆响声。 大黑犬和璎珞的铃铛声在田林的脑海里交织在一处,由各自响动最终似乎汇拢一处,变得整齐划一。 “那两只铃铛,都是刘长老挂上去的——一只铃铛挂在了狗的身上,一只铃铛挂在了我姐姐的身上。” 商誉转身看着田林:“你说,有这样的‘闲云野鹤’,有这样的好人?” “他为什么要挂那只铃铛?” 田林皱眉,他觉得这事儿就难理解。 “还能为了什么?肉食者满足一己私欲,常有这种变态的人做出如此变态的事。“ 商誉道:“还有,你以为矿场那么多的尸体真的是替商诠准备的吗?到底是商家勾结血教,还是为他刘长老背黑锅呢?” “你再猜猜,掌门为什么要对刘——” “够了!” 田林看着状若疯狂的商誉,道:“商师兄你该回去好好睡一觉了。” 田林感觉到商誉心里埋藏了很多秘密,这些秘密带给商誉太多的压力了。 他感觉商誉要憋不住了—— 但这些秘密,商誉敢说给他,他却不敢去听。 刑山平同邢通天作对,刑山平被关了。 邢通天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自己掺合进他的事儿里若被抓到,哪还有命? “风长老要我去问心宗办事,所以小弟不能在此多留,请商师兄恕罪。” 田林不再理会商誉,施展风行术转身就离开了这处林子。 等他回了百花峰时,屋子里早没了那些外门弟子的身影。 田林一个人倒了杯茶,正在他举杯喝茶时,萧红在外面敲了门。 “师姐这是?” 田林疑惑的看着萧红,就见萧红手里拿着一只木船并一封信。 “我爷爷让我把这两样东西交给你。” 她把信和拇指大的小木舟放到了田林的桌上,又取了个小袋子放到了桌上: “这里面是驱使飞舟的灵石,还有三张上品符纸。灵石就罢了,这三张上品符纸是我爷爷给你用来保命的。” 事关自己的生死,田林也没有矫情。 他把口袋里的十颗灵石先收进自己的储物袋,紧接着将那三张符纸拿了出来。 三张符纸田林都认得,一个是雷符,一个是烈焰符还有一个是寒冰符。 但田林只用过下品雷符和下品烈焰、寒冰符。 “这三张符纸,每一张都等若于筑基后期强者的全力一击,所以极为珍贵。” 田林听言大喜,他把三张符纸收进了储物袋中,同萧红拱手道: “多谢师姐,也请师姐替我好好谢谢峰主。” 萧红苦笑道:“按理,我百花峰的事,本来该我去做。只是——” 田林知道萧长老虽然爱徒弟,但徒弟的安危无论如何也不及孙女的性命重要。 所以,萧红就算想去,萧长老是决计不肯的。 因此他道:“萧师姐此言差矣,我现在既然是掌峰弟子,百花峰的事本来就该我来管。没理由我享受了掌峰弟子的权利,却不肯担任掌峰弟子的义务。” 萧红听言,忍不住诧异的看了田林一眼。 她对田林印象不错,但也只因为田林救过她一命而已。 实则说起来,她对田林的人品其实不是很瞧得上。 田林做掌峰弟子以来,一直呆在问道山上,可以说光占着百花峰掌峰弟子的位置,却不曾为百花峰出过哪怕一分力。 这也难怪百花峰的几个白衣弟子,对田林并不服气。 而且,相处一段时间,他发现田林是个孤僻且胆小的人。 其中的孤僻在于,田林喜欢一个人呆着,且似乎十分抗拒跟师兄弟们相处—— 似乎跟师兄弟们相处,会耽误他爬问道山。 至于胆小,这就不用说了。 “是我以前误会了师弟,师姐同你赔罪。” 萧红高兴的说: “等韩师妹回来,咱们一定要痛痛快快的办一场席,一来扫去邀月宗这段时间来的晦气,二来给韩师妹洗尘,三来庆贺田师弟你荣登掌峰弟子之位。” 田林听她要大排宴席就甚为头疼。 他不耐同那些白衣弟子们交际,有这功夫倒不如在问道山上多吃两瓶灵液。 不过这时候却不好扫萧红的兴,只能道:“好,那就请师姐静候小弟的佳音。” 说完话,田林送萧红出了屋子。 此时百花峰的外门弟子们都知道田林回来了,有好几个人都站在门口看着田林。 有人眼中带着怜悯,有人幸灾乐祸。 田林目光在这五人身上扫过,最先看向了那个‘姜师弟’和另外一个满脸讥诮的‘赵师兄’。 田林脸色一板,道:“姜师弟,赵师弟何在?” 姜师弟和赵师兄愣了愣,紧接着冷冷的看着田林。 田林见状,皱眉道:“怎么,我还没有离开邀月宗,你两个就不听我这掌峰师兄的话了?” 那赵师兄站出来,他炼气十二层的修为,根本就不怕田林,因此冷冷道: “只怕你去了问心宗,就再也回不来了,何必还耍什么掌峰师兄的威风?” 姜师弟也嘲笑道: “是啊,你不过是撞大运捡来的掌峰弟子之位。咱们看在你马上就要赴死的份上,叫你一声掌峰师兄,你不要真拿自己当师兄看待了。” 田林一拍储物袋,太白立刻从储物袋中飞出。 他抓住太白,一把将太白插进了身前的泥地上: “我一日不死,就一日是你们的掌峰师兄。我就问你们,听不听我的命令?” 姜师弟和赵师兄对视了一眼,打算为了面子同田林硬抗到底。 倒是旁边的几个白衣弟子扯了扯他们的袖子,道: “算了吧,他明天一早就走了。看在他要出门送死的份儿上,咱们也别太给他难看了,所以顺了他的意吧。” 赵师兄和姜师弟显然也怕把事情闹大。 毕竟名义上田林是掌峰弟子,他们这些百花峰的外门弟子都要听从田林的命令。 如果事情闹到萧长老那里去,田林占着理,他们却恐怕要吃排头。 “好,掌峰师兄你有何吩咐?” 赵师兄咬着后槽牙问道。 田林见状,拿出腰间的掌峰弟子腰牌,学着刑山平的样子道: “百花峰掌峰弟子田林,命令你们回去收拾行囊,明天和我一齐去问心宗赴约!” 此言一出,赵师兄勃然变色,忍不住怒道:“你送死还要带着我们?” 田林才不赵师兄怎么想,他把腰牌一收,又拿起地上的剑,冷声道: “明日一早我在这里等你们,若谁敢逃跑,别怪我按照百花峰的峰规处置。” “我怕你?” 赵师兄说完,转身就走。 田林眼看姜师弟也跟在了赵师兄后面离开,又同其他几个面面相觑的弟子说: “我这次去问心宗,总要带两个师弟一起出行的。若赵师兄和姜师弟不愿意去,到时候便只好从几位中再找两个不怕死的人出来。” 那几个外门弟子都怕了,面对田林扫视而来的目光,他们连连拍胸脯保证道: “掌峰师兄放心,我们会劝赵师兄和姜师弟听从掌峰师兄命令的。” 田林听言叹了口气说:“其实,我也想让他两位师弟呆在邀月宗,为接下来的生死台大比做准备。但—— 但韩师妹如今性命难保,我等岂能为了区区一个外门弟子的位置,就置韩师妹的性命于不顾呢?” 几个白衣弟子心头一动。 他们不是蠢的,一瞬间从田林的话里搞清楚了一件事。 田林和赵师兄还有姜师弟一走,宗门的外门弟子位置就会空出三个名额。 要知道几天后的大比,宗门只保留了五十个外门弟子的位置。 而原本邀月宗便有六十来名外门弟子,是远远超出了五十个的名额的。 所以一场大比,谁也不敢说自己铁定能保住外门弟子的身份。 毕竟,那些杂役弟子有的人吃血丹吃的太厉害,而这些杂役弟子也就罢了,好多本来就是外门弟子的人磕血丹可谓进步神速。 所以,五十个外门弟子位置的竞争名额十分激励。他们这些不吃血丹的白衣弟子,本来就很吃亏。 但田林三人一走,便能少去三个竞争对手来。如此一算,胜算又有了不少。 “掌峰师兄放心,值此百花峰用人之际,既然掌峰师兄你点了名。他们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有个白衣弟子脸现狠色,目光盯向了赵师兄和姜师弟的屋子。 田林不再多言,笑了笑同几个白衣弟子拱了拱手,转身回了屋。 (本章完) 第一百零五章 问心宗门口 田林其实倒不是诚心要拖人下水。 因为拉赵师兄和姜师弟这两个人坐同一条船,田林怕三个人三个心思把船给弄翻了。 所以他一上飞舟,便同铁青着脸的赵师兄还有小眼珠乱转的姜师弟道: “两位师弟不用担心,我此番叫你们同行,并不要你们一齐进问心宗。” 姜师弟看着田林没说话,倒是赵师兄压着怒气开口道:“那你找我们是什么意思?” 田林道:“此番我带信拜见问心宗掌门,我恐怕进了问心宗后不得回返。所以找两位师弟同行,一来是路上好有人帮我出谋划策,该以何种方式去见问心宗的掌门。 二来,我若是一人进了问心宗,被问心宗扣留后,连个回宗求援的带信之人也没有。” 他话没说完,姜师弟笑嘻嘻的坐到了田林旁边: “掌峰师兄的意思是,我们不用跟伱进问心宗。只需要在问心宗外面等你—— 倘若你长时间不曾露面,我们就回宗门帮你求援?” 田林点头,笑着道:“所以,这趟差事,两位师弟其实并不冒什么风险的。” 赵师兄面色稍霁,但仍有些不放心,因而冷笑道:“你会这么好心?” 田林也板起了脸来:“进问心宗送信的差事是我主动向峰主讨要的,难道你们以为我是怕死,所以要拉你们垫背?” 他们本来是这样的想法。 但听田林的意思,这要命的差事是田林主动讨要的,这也就证明了田林似乎不怕死。 而他们同田林又无冤无仇,田林何苦拖他们下水?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田林的差事虽然不是萧长老派的,却是风长老强塞的。 田林怕的要死,如果不是舍不得问道山,又加上听说问心宗不杀白衣弟子,恐怕田林已经逃之夭夭了。 至于无冤无仇—— 他们是同田林无冤无仇,但他们时常顶撞田林,田林也很讨厌他们。 所以,拖他们下水也就谈不上‘何苦’二字了。 “好!那我们陪你走一趟——不过说好了,我们是绝不同你进问心宗的。” 赵师兄暂时性相信了田林的话,主要是如今上了田林的船,除非是叛出邀月宗,否则这船却是不好下的。 飞舟在灵石的驱动下,以极快的速度掠过一座座山峰。 如此过了五天,飞舟几乎横渡了赵国大半个过国度,终于远远的看到了一片白皑皑的雪山。 飞舟在一处偏僻的山下落脚,姜师弟下的传来,理了理身上的白衣,道: “这汾州地处偏僻,倒是没被血教荼毒的太过厉害,却也不失为一处净土。” 旁边田林在收飞舟,赵师兄也走到了姜师弟身旁,听了姜师弟的话,他吐出一口雾气: “如今的血教已经席卷了大半赵国之地,这片净土恐怕也干净不了几天了。” “行了,咱们先找个地方住下。” 那边田林收了飞舟,走过来望了一眼周边的山脉。 他指着少雪的山峦说:“我记得那边有一处小镇,先去小镇上歇歇再说。” 赵师兄听言皱眉道:“问心宗在此处东面,咱们为何要向西而行?” 田林用刀鞘拨开身前的荆棘,开辟出一条满是灌木的道来。 他一面在前面走,一面头也不回的道:“哪儿有空手就上门的道理?咱们就算要进宗,也要买些礼物去。” 赵师兄听言追了上去,不满的道: “问心宗的掌门不比咱们阔绰多了?就算要送礼,也该由宗门准备—— 这荒郊野外的,咱们去哪儿给他找礼物去?” “有啊!问心宗恨血教徒入骨,咱们身为晚辈,别的东西找不到,但血教徒的脑袋尸体,总能带几件吧?” 说话间,田林已经下了山,翻到了另一座山头。 姜师弟心头一惊,紧追在赵师兄身后道:“这位掌峰师兄的风行术,倒不像是只有大成境界。” 别说是他了,便是赵师兄也格外吃惊。 他之所以瞧不起田林,一是田林华花郎的身份。 但如今宗属世家已经覆灭了,他虽然还有世家子弟的矜持,却也没法儿拿华花郎身份来嘲笑田林。 所以,他又以田林修为太低为借口,从心底里鄙夷田林这个掌峰弟子。 可如今看来,田林的风行术竟然到了圆满境界。 虽然这风行术只是身法,多用于逃命和追人,在战力上远不如其它功法霸道。 但中品圆满就是中品圆满,岂是轻易就能修炼成的? “这荒郊野岭,哪里去找血教徒?” “血教志在整个赵国,怎么可能独独放弃汾州?所以血教虽然还没在汾州蔓延开来,但血教徒一定不少。 这小镇上肯定有血教徒,血教徒一定也发现了我们的飞舟。我们不找他们,他们恐怕也想找我们。” 三人修为都不低,很快就到了田林所说的小镇。 说是小镇却也不小,因为这所谓的小镇已有往外扩大的趋势。 只见镇子上除了原先的木屋外,还有许多新搭建的茅屋一直延伸在官道两旁。 这些住着茅屋的人,大部分都是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不是本地的居民,而是外乡逃难来的。 “你们说,这些人里面,谁会是血教中人?” 田林笑看着赵师兄和姜师弟,轻声询问他们。 赵师兄皱眉,想了想道: “掌峰师兄你故意露出储物袋和身上的太白,若识货的便多半是血教徒。” 旁边的姜师弟有异议,他皱眉道: “可你看,这些个华花郎全都盯着咱们两个还有掌峰师兄,都是一副恨不得把咱们全身上下都疤干净的眼神。 如何又能分辨出,他们到底是馋咱们钱的华花郎,还是只馋储物袋的血教徒?” 赵师兄没有回答姜师弟,而是自顾自的走到一旁的摊贩前拿了两个牛肉包子。 那店铺老板正等赵师兄给钱,哪知道赵师兄转身就走。 店铺老板勃然大怒,在笼屉后面正要骂人,就见田林一拍储物袋,一角碎银出现在了田林的手中。 田林把碎银随手一抛,那银子便轻巧的落到了店铺老板揉面的案板上。 这一瞬间,好多道目光都盯向了田林。 赵师兄把两个牛肉包子递给了田林和姜师弟,说: “如果是华花郎,这时候只会盯着咱们的牛肉包子,而不会去在意掌峰师兄的储物袋。” 姜师弟接过牛肉包子,又跟了一句: “若是华花郎,刚刚掌峰师兄从储物袋里取银子的一手,他们只会当作是障眼法,而不会以为掌峰师兄的小小锦囊竟然是法宝。” 他两个说的兴起,田林却皱着眉头拒绝了赵师兄递来的牛肉包子。 他道:“先找个客栈,咱们歇一晚再说。” 本来带着审视观察周围人眼神的赵师兄偏过头来,忍不住道: “当务之急,不是该找血教徒吗?” 田林道: “咱们又不是智计过人之辈,查案的本事又不如衙门里的捕快,怎可能轻易凭眼神判断出血教徒妖道来?所以与其自己费尽心思找,不如让他们主动来找咱们。” 赵师兄纵然心有不满,但也压住了火气。 不得不说,这全亏田林那一手圆满境界的风行术立了功。 三人进了客栈,也只要了一间房。 但赵、姜二人刚一入座,田林便同两人道:“我还有事需要两位师弟去做。” 赵、姜两人愣了愣,姜师弟先道:“掌峰师兄有什么话要说?” 田林从储物袋里取出两张纸来:“我有一些药材只有这北地有,所以想要两位师弟帮我去买些药材回来。” 赵师兄忍不住把纸条一扔,道: “你什么意思?你说你要进问心宗,咱们都到了问心宗门口了,你说要抓血教徒做礼物。如今血教徒又不着急捉了,忽然让咱们两个人去找药材—— 若只是找药材,咱们宗门里什么药材没有?” 田林给出的纸条上面写的是问心丹所需的药材。 问心丹的药材,大部分邀月宗能找得到,但小部分就真的只有这北地才有。 田林说送礼,血教徒的尸体是一份礼,而问心丹又是一份礼,至于问心丹的配方,他就算想送也得找到合适的理由去送。 “不论是找血教徒,还是找药材,我都是为了进问心宗救得韩师妹的性命。 两位师弟不陪我进问心宗就罢了,我也不怪你们—— 如今我只要你们帮我一件小小的忙,你们都不愿意吗?果真如此,你两位自己回邀月宗吧,我也不要你们帮忙了。” 赵师兄涨红着脸,竟然有几分愧色。 姜师弟皱了皱眉,心想田林嘴上说的痛快,但肯定不会把飞舟借给他们乘回宗去。 难道自己要腿着穿越大半个赵国回宗? “好,咱们就听掌峰师兄你的吩咐。希望你真能带回韩师妹,要不然——” “若我不能带回韩师妹,倒不劳赵师弟你找我麻烦,问心宗直接就把我给扣押了。” 田林一句话把赵师兄的狠话给噎了回去。 赵师兄无话可说,冷哼一声拿起纸条出了门去。 找药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他一个炼气十二层的修士,若这种‘小事儿’都办不好,倒也没什么脸面来找田林了。 他打心眼里还是瞧不起田林,所以更不想被田林瞧不起。 姜师弟则没这么多的心思,他只想安全办完事,然后回邀月宗。 要知道,如今的赵国,可并不安全。 求追订,求月票,谢谢各位大佬。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六章 螳螂捕蝉,满身黄雀 田林说是让血教徒找上门,实际上问心宗弟子找上门的可能性反而最大。 他的飞舟特意在距离问心宗不远处落脚,纵使问心宗再如何无心世俗,想也不会置之不理。 等赵师兄和姜师弟一走,田林一人起身来到了窗前。 此时窗棂是关着的,却也能透过窗纱看见客栈外街道上的情形。 田林只看见赵师兄和姜师弟在街道上出现,两人低声闲谈了一阵,紧接着一西一东各自离开。 也就在两人离开不久,原本客栈对面吃豆腐脑的两名男子起身,也是一西一东分别跟在了赵师兄和姜师弟的身后。 田林记下了这两人的相貌,仍只在屋里静看着街道上的行人和食客。 蓦然,一道目光在客栈对面的酒馆二楼射来。 本来看着楼下的田林心生警觉,却又下意识的抬起头往二楼方向望去。 他心里暗道不妙,抬头时却也闭上了眼睛。 即使如此,他也看到了对面酒馆处一个丰神如玉的男子站在窗前,正握着酒杯注视着自己。 “我为什么要修仙?” 田林心里忽然升起个疑问,茫然的看着老头儿、韩力、张老大和大刘他们的尸体。 “不对,这是问心术!” 田林回过神,再睁眼时已经背对向了窗户,这样便可以确保不再看到那个丰神如玉的男子了。 “这是问心术大成境界,比幻境中的周青更高明几分。” 田林走到不远处的桌前,自己倒了杯酒然后又重新面向了窗户。 他知道对面还站着那个男子,所以并不抬头去看他,只是端起酒杯做了个敬酒的动作,尔后又一饮而尽。 问心术的修行方法田林心里很清楚,也知道问心术的对敌方式。 在问心术小成境界时,需要与人对视,通过自己的眼睛来扰乱人的心神。 而到了问心术大成境界,只要趁人不备投去目光,别人就会难受控制的同自己对视,紧接着心里会有心魔产生。 问心术是一种需要消耗‘灵识’的法术,所以攻击手段十分诡异,叫人防不胜防。 田林如今的应对之策就是尽量微垂眼睑,不与对面二楼的男子对视。 他知道对方便是问心宗的弟子,否则也不会把问心术修炼到如此炉火纯青的地步。 他又猜测对方对自己没有太大的恶意,如今仍只处于猜测自己来历身份的地步。 所以田林放下酒杯后,笑着开口道:“师兄何不前来一齐共饮一杯?” 但他连喊了两声,并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过了足足半刻钟,田林才扫了一眼对面的窗户。 他透过薄薄的窗纱,勉强扫过对面的窗棂,却并没有看到男子的身影。 “问心宗弟子性情孤僻,不喜与人结交。所以,此刻一定只在暗处监视我。” 田林心里这么想着,把酒杯放回了桌子上,一拍储物袋从里面拿出一颗颗讯鸟蛋来。 土遁术是上品法术,田林自己都说不清自己吃了多少的‘地龙卵’,但直到现在还没有突破土遁术小成的迹象。 终于,田林吃着讯鸟蛋一直到了天色完全变黑。 姜师弟先赵师兄一步回来。 他推开门看了桌前的田林一眼,忍不住道:“怎么不点灯?” 田林听他说话,抬手一拂衣袖,桌上的风灯瞬间自燃起来。 就见姜师弟把一包裹的药放在了桌上,嘴里抱怨说: “我好容易跑遍了周围的好几个小镇,才搜集来这么些药材。但仍有几味药,直到现在还没搜罗到。” 田林打开了包括,只见里面有草纸包成的一包包药材。 姜师弟自顾自的从桌上拿了茶杯倒了杯茶,满饮后又问田林: “你要这些药材,是要做什么?总不至于,是要问心宗送礼吧? 我可打听了,问心宗自己就是个药库,他们收集的宝药比任何宗门都多。” 田林看了姜师弟一眼,并不直接回答,反而笑道: “姜师弟还没吃饭吧?我估计赵师弟也快要回来了。不如你去点一桌饭,先填饱肚子再说。” 姜师弟皱了皱眉,把杯子放到了桌上出门而去。 田林跟着下楼,很快在大堂处看见了白日里跟踪姜师弟的高瘦男子。 那高瘦男子此刻独自占了一桌,身前放着几碟小菜正自斟自饮。 就在姜师弟去柜台处同柜台后的店掌柜说话时,赵师兄也从屋外走了进来。 他背上扛着布袋,看起来有些风尘仆仆。 就见他把布袋往田林身前一放,道:“你要的药材我都收齐了,现在怎么说?” 田林扫了一眼跟在赵师兄后面进来的胖男子,那胖男子直接朝着高手男子那桌走去。两人凑到一处,似乎在密谈什么。 田林同赵师兄先拱了拱手,笑着道: “辛苦师弟伱跑这一遭,快,我已经让姜师弟备好了酒菜。” 他说完话,一拍腰间的储物袋,便把地上的一袋子药材全都装进了储物袋里。 其余人倒还罢了,那边两个胖瘦男子,再一次把目光望向了田林腰间的储物袋处。 这次便连赵师兄也发现了那边的胖瘦男子,于是转脸皱眉看向田林。 田林同赵师兄点了点头,紧接着回了楼上。 两人一回房间,赵师兄当先开口道:“那两个家伙肯定是炼气士,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血教徒。” “明天师弟你再去收集药材,想来这两个家伙会跟踪你。到时候咱们来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田林说完,赵师兄点了点头,倒没有再反驳。 不多时,姜师弟上了楼来,听他抱怨道:“这北地寒冷,菜品也没有几样,咱们到底要在这里呆多久?” 这次反倒是赵师兄劝慰姜师弟说: “师弟稍安勿躁,这里的食物虽不比咱们宗门的厨院,但这里的世俗风情,却也别有一番滋味,是咱们在邀月宗看不到的。” 他一时不着急把胖瘦男子的事情同姜师弟说。 不多时,店小二举着传盘端着饭菜上了楼来。 但田林并没有吃饭,反而拿出了草神鱼干吃了起来。 一旁的赵师兄和姜师弟都皱了皱眉,他们嗅着草神鱼干久放之后有些难闻的气味,不知道田林是如何吃的下嘴的。 直到入夜,田林慢慢嚼了一晚上的草神鱼干。 “掌峰师兄,我和姜师弟先去收集药材去了。” 一大早,不知道赵师兄同姜师弟说了什么,总之姜师弟已没了昨天的不情不愿。 田林点了点头,等两人出了门后,这才又到窗户处看向了街道上的情形。 果然,赵师兄和姜师兄两人出了门去不久,在客栈中的胖、瘦男子也跟着出了门去。 又不多会儿,街上又出现了一对夫妻,跟踪在了胖、瘦男子身后。 田林又在二楼等了半刻钟,见再没有可疑人员出没后,紧接着施展风行术出了门去。 他圆满境界的风行术,普通人根本看不清他的身影。 他昨天晚上已同赵师兄约好了在镇外山中破庙里碰头,因此也不怕跟丢了敌人。 也在田林跟出小镇不久,两个汉子望着绝尘而去的田林,忍不住气的跳脚: “他娘的,这小子看起来只有十来岁,怎么修炼的这么好的身法,咱们怎么追?” “不急!他一路出门并不见退房,说不定还要回来。” 两人转身回客栈时,田林距离缀在胖、瘦男子身后的那对夫妻已经不远了。 只见那对夫妻一出小镇,立刻抽出了刀剑,从农夫妇的打扮瞬间变作了江湖人士。 但看他们身轻如燕,竟能远缀在胖瘦男子身后而不被对方发现,又不会把人跟丢。 可见,这两人也是炼气士,且修为恐怕还在那胖瘦男子之上。 终于,当初田林几人落脚的不远的山坡破庙出现在众人面前了。 就见赵师弟和姜师弟忽然抽出剑来,对着林子里喝道:“几位,跟了这一路,也该现身了吧?” 那边胖瘦男子知道藏不住了,倒也不再隐瞒身形,笑呵呵的走出来道: “你两个若识相,先把剑丢了,把身上的金银财宝都交出来,咱们兄弟俩就放你们走。” 赵师兄听言冷笑道:“两位既然是血教徒出身,就别装山匪了;你们想拿我们师兄弟炼丹,就尽管出手吧。” 那胖瘦男子不再伪装,一个从腰上抽出软刀,一个抬手就是几镖朝着赵师兄和姜师弟射去。 这两人动手十分干净利落,但却让赵师兄大失所望。 赵师兄敢在田林身前自傲,是因为他刀法虽然只有小成境界,却是实打实的炼气十二层强者。 而面前这两个男子,虽有一身真气,但使的却是一套江湖把式。 “姜师弟,动手!” 赵师兄说完话,已冲到了胖瘦男子身前。只见他手起刀落,两颗头颅从胖瘦男子的脖子上落下。 看着躺倒的尸体,姜师弟走了过来先把一颗脑袋直接踢飞,紧接着用刀挑开尸体的经络冷笑着说: “这一看就是华花郎吃血丹成就的血真气,他们半点法术也无,又只有炼气二三层的修为,居然也敢把主意打到咱们头上。” 姜师弟说话时得意洋洋,但赵师兄却皱了皱眉。 按昨天的约定,田林这时候应该现身了。 可直到现在,两个血教徒都已经命丧他手,却也还不见田林现身。 赵师兄意识到了不对劲,警惕的看着周围。 果然,林子中响起一个女子的轻笑声道:“两位不愧是宗门出来的,身手就是比咱们这些华花郎出身的人要厉害。” 赵师兄没说话,本来蹲在胖瘦男子尸体前的姜师弟也警惕的站起身来。 就见林子中,田林一路跟踪的夫妇走出林子。 他两个手握刀剑,一东一西截断了赵师兄和姜师弟的退路。 赵师兄虽然不知道这对夫妇的修为,但看两人的架势,心头不禁有些打鼓。 “两位也是血教的妖道?” 赵师兄目光扫向林子,在寻找田林的身影。 但他看了一周,却并没有找到田林的存在。 “呵呵,我们确实是血教弟子,但却不是什么妖道。” “你们拿人炼制血丹,不是妖道是什么?” 赵师兄冷声说完,女子讥讽赵师兄道: “我们血教拿人炼丹,也不过是你们这些仙门弟子逼的。大家都是玉龙大洲的人,凭什么只有你们仙门弟子能够享用五座福地的灵石?难道你们天生就比我们高贵吗?” 女子说完,他丈夫道:“凡人亦可得道,父母何必是仙——芙妹,多说无益,杀了他们,再把地上两具尸体一齐炼成血丹吧。” 他们说动手就动手,转身间就出现在了赵师兄和姜师弟面前。 赵师兄还罢了,他是炼气十二层的人,眼看着这对夫妇来势汹汹,赶忙抽身退向了破庙。 但姜师弟炼气十层的修为,反应比赵师兄慢了半拍,顷刻间左臂就挨了一刀。 “姜师弟别怕,我来助你!” 本来已经跑到破庙门口的赵师兄不得不又冲了出来。 他提刀去挡砍向姜师弟脖子的那把剑,就听‘砰’一声响,那把剑被他一刀荡开,而拿剑的妇人则后退了半步。 赵师兄心下一喜,又要再次提刀砍向妇人,左手却被那边的汉子一把抓住。 还瞬间,赵师兄觉得自己气血翻涌,不但真气运转滞涩,甚至大量的血液都顺着血管朝着那汉子手上涌去。 那汉子脸上带着冷笑,道:“老子要活活把你吸成人干!” 邀月宗弟子不是没有打斗的经验,但又因为太平日久,所以搏杀经验远远不如这些华花郎出身的血教厮杀汉。 赵师兄脸色微变,提刀待要砍向这汉子的手臂时,那边妇人又提剑逼得他不得不还刀格挡。 赵师兄以一敌二,不但帮姜师弟解了围,也让姜师弟有了逃命的机会。 就见姜师弟一溜烟窜出去了七八丈距离,远远地喊道:“赵师兄,我去宗门给你求援,将来帮你报仇!” 赵师兄不想别人给他报仇,因为他还不想死。 他也着实没有想到,姜师弟行事如此果决,一时间气的‘噗’的吐了口血。 就听妇人笑着道:“别张嘴也别说话,你现在被我师兄吸血大法控制,浑身血液已经不受控制。只怕你放个屁,也容易崩出一滩子血来。” 赵师兄脸色一变,眼里带着恐惧和期盼,不断地把目光逡巡向了林子。 终于,林中田林一手提着姜师弟,一手拿着剑由远及近出现在场地中。 田林把姜师弟随手丢到地上,看着那对夫妇说:“两位不如放下我师弟,咱们一齐共御外敌如何?” 那对夫妇本来警惕着田林,听了这话后不免一愣。 就见林子里,接连走出四个人。 那四个人为首的是个老道,老道笑眯眯的看着田林说:“小友的身法不俗,若我没猜错,还像是王家的风行术吧?” (本章完) 第一百零七章 博取好感 这四个人有男有女,其中两个是年轻的壮汉,另两个则是老头和老妪。 再看他们的服饰,四人的衣服倒不怎么华丽,但腰间的储物袋却十分显眼,可见这四个人实力必然不俗。 此时,那对夫妇果然如临大敌。 尤其那妇人转了转眼珠子,忽然拱手同老头道:“想必阁下是咱们血教的钱堂主了。” 那老头把目光看向妇人,道:“哦,你也是我血教中人?不知是哪个分舵,谁人的属下?” 妇人张了张嘴,想了想后立刻道:“我夫妇久慕血教大名,又修炼的是血教的血真气,十分想加入血教,请钱堂主收留。” 这钱堂主听言笑眯眯的说: “好,正好我血教要在这县城里开个分舵,很缺人手。你既然诚心想要加入我血教,就杀了面前那小子纳个投名状吧。” 此时赵师兄被妇人的丈夫抓在手中,完全没了反抗的能力。 他直觉到自己性命危险,这时候就听田林忽然同那妇人的丈夫说: “阁下还是听我的话,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田林说完这句,紧接着望向了钱堂主:“几位要在这里开分舵,不知可经过了问心宗的同意?” 那钱堂主没说话,他旁边的老妪哈哈大笑: “小周居然越活越回去了,真不知道他一把年纪了,怎么会死在你这蠢货的手里——我血教在此开分舵,就是为了对付问心宗的,又何须经过问心宗的同意?” 田林听言,道:“原来伱们都是宗属世家的人,未请教?” 那边钱堂主很客气的同田林抱了抱拳:“我姓钱,师弟你恐怕没听说过我的名字。说起来,我在邀月宗做掌峰弟子时,已是三十年前的事儿了。” 田林听言,同钱堂主抱拳说: “原来是钱连师兄。在下曾听钱平师兄说起过阁下,据说三十年前,钱师兄你就已将龙象神功修炼到了大成境界。想来如今三十年一过,师兄的龙象神功也已经臻至圆满境界了吧?” 钱堂主没有否认,田林又把目光看向了那老妪。 老妪冷笑道:“我在邀月宗没做过掌峰弟子,也当不得你这掌峰弟子称一声韩师姐——你,还是叫我韩三娘吧。” 田林听言同老妪拱了拱手道:“原来是韩师姐。说起来我我此行颖州,其实是为了救韩月师姐的,既然能在这里碰到韩师姐你,说不得一会儿还要请韩师姐帮个忙。” 老妪皱眉,田林又看向了那边的两个壮汉。 那高个子壮汉手里拿着刀,斜睨着田林道:“风行术是我家的。” 田林立刻拱手说:“原来是王师兄。” 他又看向矮个拿剑的壮汉,那汉子笑嘻嘻道: “在下倒不是邀月宗的宗属世家,更不是邀月宗的弟子。不过我出身器宗,你叫我一声焦师兄却也不错。” 田林在这焦姓汉子手里的小旗子上扫了一眼,心下有些忌惮,也不知那旗子是什么法宝。 “几位师兄,咱们本来井水不犯河水,真要取我性命吗?” 那边韩三娘站出来指着田林道: “当初邀月宗覆灭我韩家时,我听说你小子也在其中。如今好容易等你出现,你以为我们会放过你?你刚刚说要求我帮忙,想必是你的遗愿了,若真的事关韩月,我倒可以在你死后帮你把事儿做了。” 田林听言笑着道:“好,多谢韩三娘你的美意。我要救韩月师姐,需要血教徒的头颅作拜山礼。不知韩三娘肯不肯把你项上头颅借我用一用?等救出韩月师姐后,我一定叫她给你磕头道谢。” 韩三娘大怒,一拍储物袋便是数颗银针飞向田林。 那银针速度奇快,但田林的闪避速度也并不慢。 他风行术已到了圆满境界,只一步间就横移了两丈远的距离。 银针没有射中田林,倒是射中了他背后的那个妇人。 妇人哎哟一声,捂着肩膀倒退了一步。 她丈夫心下紧张,问道:“娘子没事吧?” 妇人抬了抬胳膊,道:“这银针倒是没什么大的威力。” 银针确实杀不死人,但银针上的毒却极为致命。 这妇人话音刚落,忽然觉得一阵钻心的疼痛从左臂伤口处升起,她尖叫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肩膀腐烂生出肉芽来。 只不过短短片刻,这肉芽遍及妇人的全身,以至于她丈夫看见了都忍不住觉得恶心恐惧。 “这小子身法着实了得,王二你挡住他别让他跑了,咱们今天非得杀死他不可。” 老妪说话时,第二波银针再次朝着田林射去。 他们四个人自信能把在场的人杀死,唯有田林身法了得,若田林一心逃跑,他们却没有十足的把握把田林留下。 所幸‘王二’出身王家,家传的风行术也早已修炼到了圆满境界。 有他随时在旁边截住田林,倒不虞田林能够溜走。 “韩老婆子,你的银针别射我身上!” 钱堂主这时候开口,也朝着田林冲去。 他抬手间身后一尊巨象显现,那巨象一脚朝着田林落下,无穷的气势在象足还没落下时就已经压得田林身后的破庙坍塌。 田林不敢大意,一样一个龙象神功打出。 但他背后显现的却不是巨象,而是手中两条巨龙猛然飞出朝着头顶落下的象足冲去。 龙象相撞,瞬间就是一阵轰鸣。 巨象的幻象消失,而田林打出的巨龙也被巨象踩碎。 战斗卷起的狂风使得战场周围飞沙走石,而那边本来劫持赵师兄的男子,也趁着机会想要逃跑。 可他刚跑出几步,就被韩三娘的银针射中。 眼看着那男子也同他妻子一样死的凄惨,劫后余生的赵师兄忍不住吓得浑身发抖。 “好个龙象神功,好小子,你把我钱家的法术倒也学了个圆满了。” 钱堂主一阵惊讶,虽然两人相互间是敌人,这时候却也忍不住看田林的目光带着欣赏。 “我终究真气不如钱师兄,所以同样的龙象神功,到底打不出钱师兄那样的威势来。” “说些废话作甚么?姓焦的,还不快把你的魂旗打开?” 那边韩三娘吼了一句,那个不是邀月宗出宗弟子的男子便把手中的旗子一挥。 转瞬间,林中腥风炸起,便见数十只穿着各色袍服的流民从林中钻了出来。 田林脸色微变,他一直担心这焦姓男子手中的旗帜。 因为器宗向来以炼器闻名,而田林又知道同等修为下,一个人的实力除了法术的比较外还有法宝的比较。 想来这焦姓男子就算法术不精通,但法宝一定非凡。 看着那数十个衣衫褴褛过来的流民,田林抬手就是一记龙象神功。 但龙象神功威力虽然极猛,却只打碎了一片林木。 那些个高大的树木被田林一掌打成了齑粉,却伤不到那些流民分毫。 眼看着那些流民慢慢朝着自己走来,田林直觉到不妙,他转身就往后撤。 那王二却挡住了田林的退路,在田林靠近时一刀朝着田林挥落。 田林用刀隔开,紧接着又是调转方向往南面逃跑。 那边钱堂主跟不上田林的身法,却早已守在了南面。 就见他抬手一掌,也并不出全力,只是将田林朝着那边几十个走来的流民打去:“田师弟,留下吧!” 钱堂主和田林对轰了一掌,也并不追击。 “呵呵,我不过炼气九层的修为,几位师兄师姐倒是瞧得起我的很!” 田林说完,仰头喊道:“问心宗的师兄,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田林这句话喊出口,钱堂主韩三娘等人脸色都是一变。 他们这次不再是合围田林,而是警惕的看向了林子中的四周。 只见林子中,一个衣着朴素却温润如玉的男子走了出来。 男子没有看向田林,而是目光看着钱堂主几人说:“血教徒现身者,杀无赦!” 他一句话出口,钱堂主四人猛然‘噗’的吐了口血。 地上躺着的赵师兄惊骇的看着这男子,不明白这男子使了什么妖法,他直怀疑这白衣男子是筑基强者。 但田林既然口中喊的是师兄,那这男子就一定只有炼气境界的修为。 难道是问心术? “不要听他的声音,也不要看他的眼睛。问心术善于乱人心神,只要不看他的眼睛就不会有事。” 钱堂主说完话,闭上眼睛抬手打向了那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拔出背上的刀来,隔空一刀朝着落下的象脚挡去。 那巨大幻象的象足一踩,直接把白衣男子半截身子踩进了土里。 白衣男子也不起身,嘴里说道:“血教徒现身者,杀无赦!” 又是这句话。 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瞬间又一次吸引了王二几人的注意。 他们不受控制的睁开眼,齐齐望向了白衣男子。 “他吗的,这问心术这么邪门的吗?” 又是一阵吐血,王二骂完一句,那边的钱堂主道:“把眼睛挖了,眼睛挖了他就奈何不了咱们了。” 这钱堂主也是个狠人,直接将两只眼睛从眼眶中挖了出来。 果然,当白衣男子再次开口时,他的问心术竟然对钱堂主再不起作用了。 “杀了他!” 虽然双目已眇,但钱堂主竟能听声辨位。 他一掌朝着白衣男子打落,却被田林闪身过来双掌接住。 钱堂主同田林各退了一步,而那边的焦姓男子早把旗子挥向了白衣男子。 白衣男子面对那几十只流民,躲也不躲的扫了那些亡魂一眼,那些亡魂瞬间张牙舞爪的消失了。 而执旗的焦姓男子脸色一变,道:“我的魂旗对他问心宗无用。” 那边韩三娘并没有挖去双眼,她先前坐倒在地,如今直起身来一把银针朝着白衣男子射去。 白衣男子皱眉,他把问心术修炼的极为厉害,但拳法、剑法包括身法却又差到了一定的地步。 眼看着一把银针避无可避,他只能竖着剑催动真气护住心脏和头颅等要害部位。 但在这时,田林打退了钱堂主后,自己却一把闪到了白衣男子身前,用身体替白衣男子挡住了那一把带毒的银针。 【梦幻酒,虽不能炼体助益修行,却能让人舒缓心情,可食用】 银针在扎在了田林身体的表皮,毒液很快窜进了田林的身体被田林所吸收。 看着田林满身的银针,白衣男子瞳孔一缩,而那边的韩三娘哈哈大笑说:“姓田的,你也活不成啦!” 他话音刚落,那边的白衣男子终于似乎动了怒气。 就听他冲着韩三娘喝道:“给我去死!” 韩三娘这次不但嘴里吐血,双眼里也瞬间涌出血液,紧接着倒毙在了地上。 失去了法宝的焦姓汉子,又重伤的只有身法厉害的王二,还有双目已眇的钱堂主。 刚刚气势汹汹的三人,这时候已成了案板上的肉。 就在白衣男子追杀王二而去时,田林拍了拍地上的姜师弟,冷笑着道:“好了,人都死光了,你也不用装死了。” 姜师弟睁开眼,看向田林的目光带着敬畏。 方才的一战,他虽然闭着眼却不是全无察觉。 如果说田林圆满境界的身法,只是让他羡慕的话,那么田林的圆满境界的龙象神功,就让他感觉到畏惧了。 跑又跑不过对方,打又打不过对方。就算对方只有炼气九层,那又如何? “别看我了,去看赵师弟吧。” 田林说完,姜师弟连忙奔向了赵师兄。 此时的赵师兄已如人干。 他本来被那对夫妇吸的不成了样子,现在已经奄奄一息的状况,但等看到跑过来的姜师弟后,他就气的‘回光返照’起来。 听他吃这力骂道:“你个贪生怕死的小人!我好心救你,你却趁机离我——离我而去。如果不是掌峰——” 他说话时动了火气,又牵连的伤势隐隐要发作的样子。 姜师弟自知理亏,扶着赵师兄坐起身来,紧接着从怀里摸出药:“师兄先别生气,等吃了药再说话不迟。” 赵师兄则看向了田林,如果不是田林及时出现,他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看着田林胸口上插着的数十根针,他忍不住担忧的道:“还是去看看掌峰师兄如何吧。” 姜师弟这时候对两人满脸都是讨好,他又跑到田林跟前道:“掌峰师兄,我来帮你拔针。” 田林哪里肯让他把银针拔掉? 这银针是他替白衣男子挡的,为的就是博取好感。 如今男子没有回来,田林如何肯拔银针? (本章完) 第一百零八章 炼制问心丹 他三兄弟相互倚靠在破庙前,等了足足一刻钟才看到那白衣男子回来。 白衣男子手里提着剑,但并不见王二的踪影。 田林在姜师弟的搀扶下,‘强撑’着站起身道:“兄台一定是问心宗的师兄了。” 白衣男子低着头,嗯了一声。 田林皱了皱眉,又问他:“师兄刚刚去追王二,不知王二如何了?” 白衣男子想了想,才道:“他跑了,我身法敌不过他。” 田林听言一脸惋惜道:“他们这帮人来北地,想必是要对师兄的宗门产生不利。若能留下他这个活口,想来能问出不少秘密。” 但白衣男子并不接话,只是俯下身去摸韩三娘身上的遗物。 田林皱了皱眉,姜师弟也忍不住皱眉看了田林一眼。 田林眼见于此,咔咔的一阵咳嗽,好容易只吐出一口痰来。 那边白衣男子听田林咳得厉害,这才抬起头皱起好看的眉毛。 他手里还捏着银针,看着田林道:“这毒我要解,也得花去两三日的功夫才能制出解药。” 田林这才知道,他翻韩三娘的遗物是为了找取解药。 他心下一定,知道面前这个问心宗弟子虽然性格孤僻,但并非不能沟通。 “我刚刚已服用了宗门的秘药,暂时性并无什么大碍。” 田林说完,一指旁边的赵师兄: “我个人安危不算什么,还请师兄你替我瞧瞧我这位师弟。若能救得他的性命,我死又何惜?” 白衣男子便把目光望向了地上靠着树干坐着的赵师兄。 原本的赵师兄不说是丰神如玉,却也是个气质不俗的佳公子。 可如今的他不但面无血色,整个人形如枯槁的像是个将死的老人。 “师兄,我——” 赵师兄不知道田林在演戏,只觉得对比起姜师弟,自己这位华花郎出身的掌峰师兄,确实有种让人敬服的气质。 “他的性命没有大碍,只是经脉错乱,以后修为再想有所进益却是难了。” 田林听言顺势道:“我听说问心宗有妙手回春之术,不知道——” “不可能!” 那白衣男子立马扭过身,说: “你们邀月宗如今修炼血真气,我看你们是白衣弟子所以才没杀伱们。但你想要进我宗门,却绝不可能。” 田林听言默然,皱着眉头脑子里想着下一步该如何做。 那边白衣男子语气缓和了些:“不过你救了我性命,我会把你的毒给解掉的。” 错非田林先前给他挡下银针,此时中毒的必然是白衣男子。 而即使是白衣男子,也不敢料定中毒后能够不死。毕竟他又没有邀月宗的什么‘秘药’压制毒性。 “或许这真的是强人所难,但师弟是我带出宗门的,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他毁掉修行根基呢?” 田林滴不出泪来,只好偏过头去。 这可把看不到田林表情的赵师兄感动坏了。 他是‘死’过一次的人,听田林如此说,他便语气虚弱的道: “师兄不用替我求他,反正我筑基也是无望,又不肯吃血丹成就筑基修为。只要能够不死,这伤对我而言也算不得什么。” 那边白衣男子皱了皱眉,扫了三人一眼后道:“我知道你们住哪里,等我调制好解药后,再来找你们。” 他说完话,提起地上的几具尸体转身跑了。 看着他消失的身影,田林皱了皱眉,姜师弟忍不住骂道:“ 他娘的,杀死的那些血教徒明明也有咱们的一份,他一人却给拎了去。” 田林怕那白衣男子没有走远,姜师弟的话被他听了去,于是更大声的斥责姜师弟说: “我们同属名门正派,杀血教徒又不是为了邀功,尸体在谁手上有什么区别?” 姜师弟现在对田林格外惧怕,立刻闭嘴不开腔了。 田林道:“你也别搀着我了,先带赵师弟一齐回客栈。” 赵师兄仍然对姜师弟十分不忿,看姜师弟要抱他,他恼道:“放开手,让我自己起来。” 姜师弟这时候却不怕赵师兄,拦腰把赵师兄抱起,紧跟在了拄着棍子的田林身后。 三人回了客栈,田林也是一副虚弱的样子。 那边躺在床上的赵师兄问田林道:“田师兄是什么时候把龙象神功也修炼到圆满境界的?” 田林回过神,他吃‘龙象炼体丹’时间已经不短了,早已距离突破到圆满境界不远了。 昨天夜他啃了一夜的草神鱼干,龙象神功也是一早就突破的。 若非神功突破,田林也不会冒险出小镇去伏击人。 “我也是突破不久。” 田林随口说了一句,但赵师兄仍问他: “问道山就这么厉害?在问道山修炼,真的就比往常修炼要进益更快?” 田林想了想,道:“不说问道山自有磨砺人真气的能力,便说那些幻境中的搏杀,也能提升人的搏命经验。” 赵师兄恍然大悟,道: “难怪师兄成天呆在问道山上,可笑当初我们还嘲讽师兄妄想成为内门弟子。说来说去,只是燕雀不知鸿鹄之志罢了。” 他说完话,忍不住一阵剧烈的咳嗽。 田林忽然问他道:“你觉得那问心宗的师兄如何?” 虽然那问心宗弟子不愿意带赵师兄进宗治病,但赵师兄并不恨对方。 若对方最终不出现,田林几人必然不是钱堂主几人的对手。 所以说田林救了对方是恩,但对方救了田林几人,难道就不是恩了? “我觉得,那师兄似乎话很少,又不知道是不是他修炼问心术的缘故,所以至始至终他同人说话时都不肯与人对视。”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他们问心宗弟子生性孤僻,所以不善与人打交道。因而田师兄对他表现的越热情,他便越发不自在起来。” 姜师弟从外面进来,这次端传盘摆菜的不是店小二,却是他亲自动的手。 就见他把一碟碟菜摆在桌子上,讨好的跟田林道: “田师兄,我知道你爱吃鱼干。只可恨这地方没有草神鱼,也只能找了些当地的菜将就一下。” 田林看着桌子上那些个奇形怪状的菜肴,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吃草神鱼干是被逼无奈,可不是真的喜欢吃那种咸的、臭的重口味的东西。 况且草神鱼干在别人闻起来是臭的,但却是龙象炼体丹,自有一股别样的气味,也并不难闻。 看着满桌的菜,田林摆了摆手道: “师弟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现在受了伤身体难受,也没什么胃口吃饭。这些菜,你喂赵师弟吃吧。” 赵师兄这时候还躺在床上,他脸色一变道:“姓姜的,你做什么?” 两人在屋子里争执时,田林回了自己屋里。 他屋子里放着店小二替他买来的陶罐一类器具。 田林看了看四周,确信周围应该无人监视,这才一拍储物袋把赵师兄和姜师弟带来的药材取出。 问心丹不是灵丹,炼制起来应该不会太麻烦。 田林打算试试手,看自己能不能炼制出问心丹出来。 求追订,求月票。 另外py一下同群大佬的书。 (本章完) 第一百零九章 周世仇 一连三天,田林都在炼制所谓的问心丹。 他大概是真没什么炼丹天赋,所以连续三天下来,也只炼就三颗黑乎乎的劣质问心丹。 而且这三颗黑乎乎的问心丹,还是他碰运气炼出来的。 此时再给他三天,他也没信心能成功炼制问心丹,哪怕是劣质的。 【劣质的升龙丹,升龙神通辅助丹药,可食用】 望着盒子里,好像是屎壳郎推出的黑乎乎的粪球一样的丹药,田林把精美的木盒盖好。 房屋外,赵师兄的声音忽然响起:“是你?你这是——” “这是药,给你们师兄的——” 紧接着是白衣男子的声音。 田林连忙上前开了门,只看到赵师兄手里捏着个瓷瓶,目光却愕然的看着楼道处的下楼的木梯。 田林顺势望向了木梯,但并没有看到那个问心宗弟子的身影。 “人呢?” 田林问了一句,就听赵师兄说:“他只给了我一个药瓶,话没说完一句人就走了。” 赵师兄说话时把药瓶递给田林,但田林并不伸手去接,反而也跟着跑下了木梯。 田林身法极快,冲下楼时那白衣男子人还没走出客栈。 田林冲着大堂门口正要离开的白衣男子喊道:“师兄且住。” 白衣男子定住身形,转身直勾勾的看着田林,就见田林错身避开那些来往的食客,已走到他的身前拱了拱手: “在下田林,多谢师兄前来送药。只是师兄何以走得如此匆忙,连一杯茶也不肯喝就走?” 白衣男子偏过头去,盯着墙角语气冷淡的道:“我很忙,还要巡逻小镇,就不打扰伱们。” 他说完转身就走,田林连忙又追了上去。 那白衣男子耳听得田林的脚步声响,转身时把剑从鞘中抽出了一半,看向田林的目光带着警告。 田林连忙停下脚步,同白衣男子拱了拱手说: “师兄既然没时间上楼喝茶,总该把汤药费收了吧?没道理我受了伤,却要师兄你白帮我炼药。” 白衣男子收了剑,再次偏头躲开田林的视线,语气冷淡的道: “你是帮我挡银针受的伤,我不收你的汤药费。” “不行——我虽帮师兄你挡了银针,但当时师兄也是为了救我三兄弟。若不然,师兄也不至于犯险和钱堂主他们对上。” 白衣男子眉头皱了起来:“杀血教徒是我的职责范围,我出面不是为了救你们。” “但事实是师兄你已经救了我。” 田林说完话,从储物袋里拿出木盒来。 他打开木盒,从三颗卖相并不好的丹药里取出一颗递了过去: “这问心丹是小弟的一番心意,请师兄收下。” 他此言一出,白衣男子偏头看向了田林,张嘴惊讶道:“问心丹?” “不错,我因为并不修炼问心术,所以这问心丹于我全然无用。倒不如留一颗给师兄你,也好能增强你的修为。” 就田林所知,问心宗并没有问心丹的配方。 不单是问心宗没有问心丹的配方,邀月宗的沧溟剑术、土遁术的辅助丹药配方,邀月宗自己也没有。 田林难说其中具体什么原因,他只知道面前的问心丹,一定能打动得白衣男子。 果然,白衣男子看着田林手里的丹药,既想伸手拿又有些踌躇。 田林索性把问心丹塞进他的怀里,笑着说: “这问心丹是我从宗门得来的,身上也就只有三颗。如今这一颗送给师兄你,也算偿还你给我练药所用的抛费。” 这次田林不再纠缠白衣男子,反而是大踏步回了客栈。 他一回客栈,便疾步走向了窗棂前。 却发现白衣男子并没有拿出自己给他的问心丹,反而是跟一个汉子在街道上撕扯了起来。 田林有些不解,听赵师兄在旁边皱眉道: “这位问心宗的师兄性子似乎弱了些,以至于遭到了流氓无赖的调戏。师兄刚刚把丹药放进他的怀里,似乎引起了别人的误会,以为你给他的是缠头费。” 田林愕然,不明白赵师兄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那汉子也太欺人,偏偏这问心宗的师兄脾气太好了些。若是我,早一剑把那无赖凡人给枭首了。” 赵师兄说完话,提剑就要开窗,却被田林挡住了。 听田林道:“这位问心宗的师兄性情有些孤僻,似乎也不喜欢受人恩惠。他自己能解决的事儿,我们此刻出去帮忙,他未必会领情。” 田林说完没多久,那边赵师兄已经挣开了那无赖汉的手,紧接着逃之夭夭消失不见了。 姜师弟附和道: “是啊,我看掌峰师兄给他丹药,他似乎也不领情啊!” 姜师弟话刚说完,旁边的赵师兄也问田林道:“田师兄,你给他的丹药是什么?” 田林暂时性不想把问心丹说出来,随口敷衍道: “这丹药是长老给我的。人家这三天为了治好我的伤给我炼药,我不能没有回报。” 田林说完话,又同赵师兄和姜师弟道: “这两天我要出门收些药材,你两个在这里候着。若那位问心宗的师兄来找,你们跟他说我回来后会在客栈等他。” 他出门其实并没有什么事儿要做,只是觉得此时的客栈显得有些危险。 他不相信问心丹出手后,问心宗的人会不动心。 他又不确定白衣男子的品性如何,害怕对方为了问心丹,做出什么杀人越货的事儿来。 过不多会儿,田林果然出了门去。 但他并没有走远,而是在街道对面的酒楼包下了个雅间。 这雅间临窗靠着街道,正对着客栈所在方向。 而田林离开自己的客房时,又特意把客房的纱窗打开了。所以他人虽然在酒楼,但自家客房里的情况却一览无遗。 整个下午,田林一直吃着鬼头燕。 他的风行术和龙象神功如今已经圆满,再吃草神鱼和三足蛤蟆已然无用了。 索性便吃鬼头燕,早日使耀阳指也达到圆满境界。 到得华灯初上,小镇上人流如织。 田林没有等来白衣男子出现,却看见姜师弟竟然换了身衣服,遮着脸离开了客栈。 望着姜师弟鬼鬼祟祟的背影,田林眉头都皱了起来。 他撕下手里的鬼头燕肉干,一面嚼着一面从姜师弟的背影上收回目光。 他把目光投向了赵师兄所在的房间,那里纱窗紧闭室内又不曾亮灯,想来赵师兄此时正在睡觉。 如此过了一夜,第二天天不亮,田林便看见姜师弟跑回了客栈。 田林在酒馆盯了一夜,别的可疑人员没有找到,倒是发现姜师弟的形迹显得最为可疑。 此后两天,田林一直在酒馆盯着客栈。 赵师兄倒罢了,这两天除了吃饭外从不出门。 倒是姜师弟,每当华灯初上就悄然离开客栈,一到黎明时分又悄然回房。 田林不由得怀疑姜师弟同血教有勾结。 但他仍然沉下心来,只呆在酒馆死盯着客栈。 终于又过了一天,姜师弟离开不久,问心宗的那个白衣弟子出现了。 他孤身一人在客栈门口的街道上徘徊了几乎一个时辰,紧接着进了客栈。 直到又一个时辰之后,田林才看到白衣男子离开了客栈。 田林心头不解,但他在酒馆又守了半个时辰,这才离开酒馆回了客栈。 田林推开自己的屋子,房间里的布置同他离开时并无不同,地上的浮灰也不曾有过脚印。 于是他推门的动作不再小心,而是故意把门发出‘吱呀’难听的声响。 果然,等他这边点上油灯后,门口便响起隔壁赵师兄的声音: “田师兄,你终于回来了。” 田林把转过身看着赵师兄笑了笑,一面抬手请赵师兄入座,一面自顾自的倒了杯茶,问赵师兄说: “我出门这两天,没什么事儿发生吧?” 赵师兄道:“钱堂主他们一死,小镇上的血教徒月余内应该不敢犯事儿,所以这段时间倒没人来打搅—— 不过,今天白天那位周世仇师兄来找过师兄你。” “周世仇?” 田林皱眉,赵师兄连忙同田林解释:“就是那个问心宗的师兄。” “他来找我什么事?” 田林问完,赵师兄连忙回答道: “那位周师兄不爱说话,只说想找田师兄您。至于他找您做什么,我问他他又不肯说。” 田林又问他道:“那位周师兄在客栈里呆了多久?” 赵师兄道:“他听说你不在,就直接走了。” 田林看赵师兄的表情不像是撒谎,然则田林在酒馆又确信周世仇是呆了一个时辰后,才从客栈离开的。 这一个时辰,他在客栈里做什么了? “哦,姜师弟呢?” “姜师弟现在恐怕还在睡觉。” 赵师兄对姜师弟没先前那么恨了,但他仍记着姜师弟‘背叛’他的事儿。 所以这两天,他并没有同姜师弟说过什么话,也没共处过。 他以为姜师弟还呆在客房里,但田林却知道姜师弟已经出了客栈。 “正好我没吃饭,咱们请姜师弟一边吃饭一边谈一谈。” 田林说完话,转身就出了屋。 两人到了姜师弟的客房,但怎么敲门也没收到回应。 田林则罢了,赵师兄却觉得事有蹊跷。他皱紧眉头,提脚踹开了房门。 房门一开,屋子里哪儿有姜师弟的身影? 赵师兄脸色一变,忍不住道:“莫非是血教徒来过?” 田林摇了摇头,道: “姜师弟毕竟是炼气十层的修为,平常人很难悄无声息的把他带走。而我看这屋子并没有打斗过的痕迹,倒像是姜师弟主动出的屋。” “他出门做什么?” 赵师兄说话时走到了床前,伸手从床上拿起了姜师弟换下来的衣服。 “会不会是周世仇?我听说问心宗善于‘蛊惑’人心。说不定姜师弟被周世仇用问心术迷惑住,迷迷糊糊跟着周世仇出了门。” 如果田林没看见姜师弟是自己出的门也就罢了,但他亲眼看见是姜师弟自己换装出的门—— 所以,田林倒不怀疑周世仇。 “我看周师兄不是那样的人。” “我知道了——姓姜的一定是怕血教徒报复,又或者怕问心宗扣押他,所以一个人先逃了。他本就是那种贪生怕死之人,临危而逃本就不足为奇。” 田林监视客栈时的第一个夜晚也是这么想的,第二天一大早姜师弟就回来了。 他又怀疑姜师弟勾结血教徒想暗算自己等人,但这几天的监视,客栈周围也没见什么可疑人物。 “不如等明天天亮后,看姜师弟回不回客栈。他回客栈后若不主动提起,咱们也不主动询问,只管看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田林说完,让赵师兄把衣服重新放回了床上,紧接着两人退出了屋子。 赵师兄睡不着觉,在田林的屋子里守了一夜。 但田林已经几天没睡觉了,一上床便呼呼大睡,这让赵师兄格外佩服田林的定力。 隔天一早,田林睁眼后问赵师兄道:“姜师弟屋子有没有传来动静?” 赵师兄摇了摇头,田林道:“咱们去他屋子里瞧瞧。” 赵师兄早已按捺不住,起身就去敲响了姜师弟的门。 果然不出田林所料,姜师弟的房门这时候从里面打开,就见姜师弟惊讶的看着田林说:“掌峰师兄回来了?” 不等赵师兄说话,田林笑着开口道:“我昨晚刚回来,今天一早来找姜师弟一齐去吃饭。” 姜师弟打了个哈欠,揉了揉胀鼓鼓的肚子说:“两位师兄去吧,我现在并不饿。” 田林和赵师兄下了楼,赵师兄跟田林嚼舌根道:“他嘴里喷出的酒气不是假的,看样子是跟人喝了不少。” 田林也皱起了眉,但到底没说什么。 他其实对姜师弟并不在意,毕竟他的主要目的是安全的进问心宗,主要的目标人物是周世仇。 至于姜师弟到底勾不勾结血教,想不想逃跑,田林其实也没那么在乎。 但事情不搞清楚始终是个隐患,田林在大堂饭桌上同赵师兄道:“晚上他若还出门,你就悄悄跟着他。” 赵师兄点了点头,便焦急的等着夜幕降临。 果然华灯初上时,姜师弟换了衣服下了楼去。 一直在房间里盯着楼道动静的赵师兄同田林点了点头,尔后开门紧跟了出去。 田林一人在屋子里啃着鬼头燕,等到万家灯火熄灭,只有街道上的酒楼、技馆还亮着灯时,屋外忽然有人影晃动。 田林皱了皱眉,他看着屋外的人影似乎游魂一样不断地在楼道外飘来飘去。 如此过了足足半个时辰,田林实在忍不住了。 他翻身从二楼窗户跃到了客栈外的街道上,紧接着提着剑上了木梯重新到了二楼的楼道。 这一看,才发现一直在门外‘晃荡’的竟然是周世仇。 只见周世仇愁着两弯卧蚕眉,神情中满是纠结的在自己房门外徘徊不止。 田林蓦然想起,昨天白日里这周世仇进客栈时,也是在客栈门口徘徊了几乎一个时辰。 “这是什么邪法?” 田林心头一凛,但他在暗中观察良久,并不见周世仇念咒或是布置了什么暗器。 想了想,田林重新下了木梯,从街道处趁人不备又一跃翻回了自己的客房。 果然,门外仍徘徊着周世仇的身影。 田林也想知道周世仇到底要做什么,他干咳了一声,提起桌上的茶壶开了门。 楼道上的周世仇定住身子,抬头冷漠的看了田林一眼,紧接着偏转过头去。 田林笑着道:“原来是周师兄——正巧我准备出门换些热水——周师兄是来找我的吗?”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章 早知道就跑了 周世仇显得有些局促,张了张嘴说:“原来田师弟也在。” 田林被他这句话给说的愣住了,忍不住疑惑道:“师兄不是来找我的吗?” 周世仇连忙摇头:“不,不是——我是说,我是来找田师弟的。” 田林想了想,大概了解到了周世仇的秉性。 他让开身子,把周世仇请进屋子,也不去打什么热水了。 “不知道周师兄找我有什么事?” 田林给周世仇倒了杯茶,但周世仇偌大一个人却局促的好像手脚无处安放一样,站在桌子旁偏过头去也不开口。 田林见状,手指挥动下,油灯的光亮瞬间弱了下来。 此时屋子变得昏暗起来,田林发现,周世仇整个人果然都变得轻松了不少。 他坐到桌子边,两只手捧着杯子也不喝,用干涩的声音道: “我此来,是想问一问,田师弟的问心丹是从哪里得来的呢?” 田林道:“这是我出宗时,从我百花峰的萧长老手中讨来的。” 周世仇听言又忍不住道:“那么,敢问这问心丹,萧长老又是从何处得来的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 田林此言一出,对面的周世仇明显有些失望。 “不过周师兄真喜欢问心丹的话,我可以回去求我峰主,让他再炼制一些问心丹出来。” 田林此言一出,对面的周世仇豁然起身,语气有些激动的道:“田师弟你,你是说,萧长老有问心丹的配方?” “怎么,周师兄想要问心丹的配方?” 田林问完这一句,对面的周世仇憋了好半天,才干涩着声音说:“萧长老肯把问心丹配方传给别人吗?” “我百花峰毕竟不修炼问心术,问心丹于我宗门而言并没有什么用。况乎你我两宗同气连枝,祖上也是一齐漂洋过海从沧州回来的——” 田林前面语气笃定,但话锋一转道:“我想,若我回宗求恳,峰主多半是会答应的。” 周世仇听言,竟然在对面跪下身磕起头来: “若田师弟伱能把问心丹的配方给我问心宗,周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田师弟你。” 田林不肯受他的礼,一面起身避开了周世仇的叩头礼,一面把周世仇扶了起来。 “你我师兄弟间,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师兄你也放心,等我办完了事儿,一定回宗把问心丹配方给你讨来。” 周世仇神情格外激动,却又问田林说: “不知道田师弟有什么要紧事要办?不如交给我,纵是刀山火海我也帮你把他办成了。” 田林笑了笑,扶着周世仇坐回了位置。 他这次不再用茶,而是换了酒壶给周世仇倒了杯酒。 “周师兄也知道,我百花峰有两名弟子如今正在问心宗做客。我此行是受了峰主的令,接他两人回宗的。” 周世仇一时无言,田林皱了皱眉,但很快又舒展开来,装作轻松的说: “其实我明天正打算前往问心宗拜见问心宗的各长老,到时候周师兄若方便,还需要周师兄替我引荐一下。” 周世仇支吾了半天,才说:“这事情恐怕有些不好办。” 田林‘哦’了一声,道:“这事情有什么难处吗?” 他不信问心丹的配方换不回韩月和钟武吉。 “田师弟你不清楚,当初贵宗的鹤长老带那两位师弟师妹来我宗门时生了龃龉。那位鹤长老——那位鹤长老杀死了我门中一位长老——所以我说,这事情并不好办。” 田林听言脸上的自信瞬间荡然无存了。 他站起身,来回踱步两圈,好容易定住身子,扯起个笑容道:“周师兄没跟我开玩笑吧?” 周世仇道:“事关我门中声誉,何况我又怎敢拿我六爷爷的性命开玩笑呢?” 田林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要知道,既然是一宗之长老,肯定是筑基境界的强者。 再者,问心宗开派以来从不与人联姻,门中人丁可谓十分凋敝。 又因为他们是近亲成婚的缘故,所以全宗上下都是真正的沾亲带故。 鹤长老杀死了一个‘六爷爷’,那不就是捅了个马蜂窝? “这鹤长老,他回宗时竟然也没有同我们说起过这事儿。” 如果田林知道鹤长老在问心宗闹出了命案,他打死也不肯来问心宗。 况且,凭田林对萧长老的了解,若萧长老知道鹤长老闯出了这么个大祸,也不会天真的以为派自己来就能把韩月两人带走。 “田师弟也别怪师兄我多嘴—— 你们那位鹤长老,实在太嚣张了些。他带着一只飞鹤,一进山门就说要杀光我问心宗的人。” 田林听言有些无语,想了想道: “师兄或许误会了,那只飞鹤习惯如此碎嘴。它嘴里说什么杀个片甲不留,倒不是真要对问心宗的师弟们动手。” 田林觉得事情其中一定有些误会。 按鹤长老的说法,问心宗是痛恨血教徒,所以对邀月宗不满,然后扣押的韩月和钟武吉。 但此刻从周世仇的口中,田林了解到的情况不完全如鹤长老所说的那样。 “不管事情如何,贵派的六长老确实是因为我鹤长老的缘故仙逝了——这事情——” 田林对进宗救韩月已经不抱希望了,他现在思考的是,要不要连夜就逃。 “其实事情倒不是没有转机。” 周世仇道:“若师弟没有带问心丹和问心丹配方的消息来,我会劝田师弟你不要进问心宗,免得被我家人扣下。但既然田兄弟带了问心丹和问心丹配方的消息,再加上田师弟你救过我——” 田林心头已经打起了退堂鼓,但话到他嘴里却又变了: “若我不知道六长老是我邀月宗人害死的就罢了,如今知道我宗门长老犯下大错,我还有何脸面进问心宗?又有何脸面开口让问心宗的师叔师伯们放人?” 田林去意已决,立刻道:“师兄你不必劝我了,我明日一早就走。” 但实际上,他准备等送走周世仇后立刻跑路。 周世仇不善言辞,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劝解田林。 也恰在此时,赵师兄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他撞开屋子后显然有些吃惊周世仇的存在。 但他只同周世仇拱了拱手,紧接着就跟田林道:“师兄,姜师弟那小子,原来是去青楼鬼混了。” 田林有些惊讶,没想到姜师弟之所以如此鬼鬼祟祟,竟然是因为女色的缘故。 其实邀月宗也没有禁止女色,但毕竟自诩正道太久,极少有人去逛青楼。 便是逛青楼,也都是偷偷摸摸的。 “他人呢?” 田林皱眉问了一句,就听赵师兄道: “他人现在还在那个叫风月阁的地方——我要拉他回来,他却同我大吵了一架。” 田林颔首道:“姜师弟要脸面,加上这两天你两个有嫌隙在心。所以他恼羞成怒,同你争吵也不意外。” 旁边的周世仇忽然道:“风月阁有血教徒在那里,我怕这位姜师弟会遇上风月阁的关副堂主。” 田林皱眉道:“关副堂主?未知其与钱堂主有什么关系?” 周世仇说:“这位关副堂主比钱堂主还先来小镇,我这段时间之所以留在小镇,全是为了监视她——” 田林听言问赵师兄:“师弟你去见姜师弟时,可曾暴露身份?” 赵师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他想了想道: “我同他争吵时,便没有顾虑太多。不过—— 我想,血教徒知道我们是邀月宗的弟子,只要不知道我们杀死了钱堂主,想来不会拿姜师弟如何。” 那边周世仇却道:“这事儿不太妙,监视风月阁的不止有我,还有我那位二姑——她若知道那位姜师弟是邀月宗的弟子,恐怕不会饶了他。” 周世仇话音刚落,便听屋外一个女子冷冷的道: “周世仇,人都说你性格腼腆的像个小姑娘。如今姑姑看来,你纵然是个小姑娘,却也不是性格腼腆的小姑娘,而是个不知廉耻的浪荡货。”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一章 进问心宗 这声音极其大声冰冷,吵得整个客栈的灯都亮了起来。 就听不知哪间屋子响起一个汉子的声音道:“大半夜的,哪个疯婆子不睡觉在外面瞎吵吵,小心老——” 这汉子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田林同赵师兄连忙跑向窗户边破开窗户,但并不见外面的街道上有人。 就听‘吱呀’一声响,田林同赵师兄扭头看去,只看到一个白衣人竟然从楼道处推开了自家的客房,尔后慢步走进了屋里。 本来想要逃跑的田林这时候不跑了,转过身同这现身的女子拱手道:“邀月宗白衣弟子田林,见过问心宗的前辈。” 那白衣女子左手一挥,整个客房从先前的昏暗变得亮堂了起来。 她眉目扫视着赵师兄和田林,踩着血脚印走进客房的明间儿,紧接着把手里昏死的姜师弟往地上一抛,冷笑道: “你邀月宗倒是好胆子,杀了我问心宗的人,还敢跑到我地头上来闹事。” 一旁的周世仇连忙上前说:“姑姑,他们几位是我的朋友,并不是——” 周世仇话没说完,脸上已挨了女子一巴掌。 就见女子瞪着半边脸肿的老高的周世仇道:“朋友?你同杀亲仇人做朋友?” 田林知道自己要想活命,绝不能坐视周世仇挨打。 也只有周世仇能在此刻以及往后替他开口求情,所以田林心里有些害怕,但这时候还是上前一步拱手道: “前辈误会了,七长老之死并非我邀月宗的本意。在下此来也不知道鹤长老闯下如此大祸——在下愿意用问心丹配方补偿。” 田林本不想这么快交出筹码,但眼看着女子的巴掌拍来。 他直觉感受得到,这一巴掌同扇向周世仇的不同。这一巴掌若落在自己脸上,便不是钟半寸高了,而是整个脑袋恐怕都要被打爆掉。 果然,周世仇的求情并没有太大作用,关键时刻还是问心丹的配方起了效果。 女子收回了手,把捂着脸的周世仇扯到身旁问他:“这小子说的是真的?” 周世仇连忙道:“田师弟说的是真的,他手里有问心丹,是他所在的峰主给他的。那位萧峰主手里,还有问心丹的配方——不过,咱们宗门恐怕需要交出那位韩师妹和钟师弟才能交换。” 白衣女子听言冷哼一声,紧接着笑道: “交换什么?把这小子也留在这里,让姓萧的把问心丹配方送来,到时候配方留下,人也不还。” 她此言一出,田林凛然道: “问心丹配方何足挂齿?既然是朋友想要,我百花峰自然不会吝啬;但前辈既要杀我,不拿我百花峰当朋友,问心丹的配方也休想得到。” 白衣女子便道:“姓萧的不给,难道我问心宗就不能去抢吗?” 田林笑了起来,笑过后脸色一肃,道: “我邀月宗开宗千年,从没抢过别人的东西,别人也休想从我邀月宗身上抢下一根针头—— 前辈若不信,尽管杀了我,再带着问心宗的前辈们去一趟邀月宗吧。” 倘若这时候求饶有用,田林或许会考虑用何种方式求饶。 但他也知道,求饶多半是没有用的。 “姑姑,为了问心丹配方——” “闭嘴!” 那白衣女子喝止住了周世仇,接着跟周世仇道:“把外面那几个血教徒的尸体带上,现在就跟我回宗。” 白衣女子说话时跳出窗外,站在窗外的飞舟上。 她白衣翩然,又长的极其漂亮,一瞬间吸引了小镇上的人。 那些凡人百姓连忙磕头祈福,又想要求仙请她赐法,但白衣女子如何理会他们? 客房里,田林看了一眼赵师兄,笑了笑道:“说好了我一人进宗,如今看样子咱们三人都要进问心宗了。” 赵师兄强笑了一下,紧接着走到了姜师弟身前,一巴掌把昏睡中的姜师弟拍醒。 姜师弟捂着脸恼怒的瞪着赵师兄,就听赵师兄骂道:“都怪你,现在咱们谁也逃不了啦,还不快起来一齐进问心宗?” 那边赵师兄拉扯姜师弟时,田林这边则犹豫着要不要拿出雷符来。 但想了一会儿,他还是没有冒险。 三张符纸虽然都有筑基后期境界的一击之力,但三张符纸能杀死筑基境的白衣女子吗? 自己一旦动手,那就真的是再没退路了。 相反,自己此时乖乖的进问心宗,只要问心宗的人想要问心丹的配方,便不会真的杀死自己。 很快,那边周世仇提着一个女子的尸体上了飞舟,而田林三人也跟着一跃上了飞舟。 飞舟一瞬间化作一道遁光,转瞬出现在了小镇外。 此时周世仇沉默着,倒是姜师弟嘴里不住的对船首处的白衣女子求饶。 但他的求饶没有作用,反而换回白衣女子一个巴掌。 眼看着姜师弟又一次昏死过去,田林反而放下心来。 看样子,白衣女子虽然性情火爆,但还没有火爆到动辄杀人的地步。 终于,问心宗的山门在望,飞舟直接掠过山门在一处断崖上停了下来。 田林看了看断崖后的山门,只看见有两行字分别写道“仙凡永隔,人鬼莫入”。 田林如何认不出邀月老祖的手笔? 但他选择沉默,没有将心头的疑惑问出。 问心宗山门后的石阶虽高,但显然不是仙梯。 几人踏着石梯拾级而上,很快就有个白衣青年由远及近。 那白衣青年从山上跑了下来,在第二层石台处立住身子,同白衣女子拱手道:“世恨见过姑姑。” 白衣女子看了这青年一眼,指着田林几人道:“这几个是邀月宗的弟子,伱把他们关到水房里去!” 那青年听言再次作礼称是,等白衣女子一走,他便把目光望向田林几个人,冷笑着说:“好的很,邀月宗的小崽子还敢来我问心宗。” 周世仇见状,忙道:“二弟,不许伤人!” 这青年才收了剑,但看田林几人的目光仍是不善,道:“你三位还站着做什么?跟我走吧!” 周世仇不放心田林几人,便陪着一路从半山腰处转道往所谓的水房走。 田林打量着问心宗,发现整个问心宗似乎只有两三座山峰有建筑。 而且这两三座山峰,也只有少数地方有主人的居所,看起来全不如邀月宗的气派。 “问心宗的弟子,人人都是白衣,人人衣着都很朴素。” 赵师兄附耳在田林身旁说了一句,身后则是自闭了的姜师弟。 田林点了点头,他想想问周世仇道:“不知道我那位韩师妹和钟师兄是否也在水房?” 田林在宗时称呼韩月为师姐,但他在外是掌峰师兄,此时却只称呼韩月作师妹。 周世仇没来得及说话,旁边的周世恨冷笑道:“他们当然在水房——如今六爷爷还没下葬呢,咱们可不舍得让他们死。” 说话间,几人被带到了一处山洞。 就听山洞里不断有水流声响起,但却没有溪流从洞中流出。 田林几人被引入山洞,发现山洞里并不昏暗,四周的石壁上都点满了灯。 “全都给我憋着,憋不住就死;这世道,从不给废物留活路。” 洞里,一个男子阴沉的声音响起,田林几人走进洞中时,便看见一汪深潭处,一个肌肉虬结的汉子手里拿着根鞭子,冷冷的看着深潭。 而深潭中,便是七八个青年。 这些青年最年轻的只有十一二岁,年纪最长的也有二十来岁了。 他们全都沉在潭水中,秉着鼻息在水中修炼。 而潭水里,一条条蛇在他们的衣服里钻进钻出,或是撕咬着他们的肉体。 “今日下此一番苦功,要的就是你们能在这世道上生存; 你们到死也不能忘记,我周家的祖先是如何被人赶到玉龙大洲这不毛之地的,到死也不能忘记,我们始终是客居此地的华花郎,我们的根在沧州!” 说完这句话,男子转过身看向了田林这边。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赵师兄身上,因为田林三人都不是问心宗弟子,而田林三人中又属赵师兄修为最高。 “世仇、世恨,这三个人是邀月宗的弟子吗?” 男子的眼神给了田林三人极大的压力,所幸他的目光很快就从田林几人身上移开,而是转头望向了旁边的周世仇和周世恨。 就见周世仇站出来道:“七长老,这是邀月宗过来的朋友。” ‘朋友’二字让男子眉头紧皱了起来,田林此刻及时站出来拱手道:“邀月宗弟子田林,见过七长老。” 男子没有搭理田林,而是目光看向了周世仇。 周世仇说:“他三个人是姑姑送来的,叫我们丢到水房先关起来。” 男子点了点头,紧接着冷笑看着田林三人道: “好哇,水房这地方着实不错。这是我问心宗锻炼门中子弟的地方,你邀月宗有能耐杀我问心宗的人,想必也不怕这水房里的毒蛇。” 望着水潭里那些五颜六色的蛇,姜师弟都哭出声来了: “前辈,千万饶过我们性命,我们几个人并不曾杀过问心宗的师兄弟。” 田林的目光则扫了深潭一眼,看着那些毒蛇身上亮起的一个个词条,田林同男子拱了拱手说: “客随主便,既然前辈要用水房招待我,那晚辈就却之不恭了。” 群里大佬py交易,华语文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二章 刘玄风到此一游 周世恨极不满田林仿佛不怕死的样子,他推搡着田林三人往水潭后面的山洞走,嘴里吓唬田林说: “我们水房有毒蛇五类,其中有让人痛的,有让人痒的,有让人心生难过的,有让人生病的—— 总之,水房里各色蛇类都有,就是不知道兄台你喜欢哪一种呢?” 田林没说话,姜师弟却被彻底吓住了。 他看着前方洞道里各种蛇洞,总觉得那些个通风的蛇洞里不断有蛇信子吐出,舔舐着自己的脸。 “师兄啊,不是说好了,您一个人进宗的吗?我从小就怕蛇,让我下水,我真的有些受不了啊。” 姜师弟去扯田林的袖子,中途却被赵师兄把手打了回去: “如果不是你去什么风月阁,我们会被抓到这里来吗?你现在知道叫师兄了,当初上青楼的时候,怎么不叫师兄呢?” “够了。” 田林看赵师兄都有些语无伦次了,开口打断了两人的争执。 他转过脸,问周世恨道:“我那位韩师妹和钟师兄不知道在哪里,能不能请师兄带我去看看?” 周世恨冷笑道:“这里是水房,不是知客院,伱以为我带你来喝茶的吗?你想见你师妹,前面二十步我就让你看个够。” 果然,洞道前方二十步是个人工开凿的石室深坑。 石室深坑三面石墙平整光滑,只有连接洞道的一面凿了一条层层往下的石梯。 窄小的石梯延伸向下十数米的深度,便能看见污水反射起的粼粼波光。 周世恨走在众人最后面,手里还拿着一盏风灯,推着前面的几人下石梯。 终于走到石梯尽头处,他空出的手推了身前的姜师弟一把,斥道:“站在这里做什么?” 姜师弟打着哭腔说:“前面没路了。” 周世恨笑声充满愉悦: “怎么会没路了呢?路在水里头—— 你下了水,摸着石壁到南墙处。南墙的墙根那里有个狗洞,狗洞里面就是水牢了。” “我邀月宗的韩师妹就被关在里面?” 半截身子入水的赵师兄问了一句,听周世恨道:“是啊,你们进去就能找到她了。” 此时田林已经完全入水,而石室深坑里的积水比他想象中要浅上一些,只淹没到了他胸口的位置。 因为石室底部光线昏暗,他是摸着光滑的石壁才找到了周世恨口中所说的那个南墙‘狗洞’。 ‘狗洞’被铁栅栏隔断,洞口顶部只高出水面两个指节。 等周世恨念诀打开铁栅栏时,石室上方消失很久的周世仇终于提着风灯出现。 就听周世仇的声音在石室上空回荡:“田师弟且慢,我已经同七长老求了情,你不用呆在水房里受苦了。” 本来要进‘狗洞’的田林转过身,问上面的周世仇说:“那我几个师弟怎么说?” 上面的周世仇沉默了,显然他没有那么大的面子,能让七长老同时放过田林几个人。 田林沉默片刻,接着笑了起来: “多谢周师兄能替我求情,如果周师兄能让在下的几个师弟师妹离开水牢,在下就感激不尽了。” 田林想过,与其说那个七长老是给周世仇面子,不如说是给问心丹配方面子。 至此时刻,问心宗只要舍不得问心丹的配方,就舍不得让自己死掉。 所以自己进水牢,其实并不会有性命之忧。只要时间一到,问心宗的长老们一定会把自己从水牢里放出来问话。 相反,赵师兄和姜师弟几个人一旦被关进水牢,再想把他们‘救’出来,就变得十分困难了。 “好,这事儿我同七长老说一说。” 周世仇说完一句,又同田林身后的周世恨道: “九弟,这几位邀月宗的白衣弟子都是我的朋友。你看在哥哥的面子上,千万不要伤他们。” 周世仇离开,赵师兄的声音在田林身后响起说: “师兄实力虽比我们强,但修为却比我们弱。这水牢我们不敢进,怎么好让师兄你进去呢?” 田林记得水牢里有蛇,他是不怕蛇的,因而大义凛然的道: “若是平时也就罢了,但这次是我带你们出来的,说什么也要带你们回去。你们叫我一声掌峰师兄,难道我这掌峰师兄是白做的吗?” 赵师兄听言声音更加哽咽了,倒是其身后的周世恨冷声道: “你们也别表演什么兄弟情深的戏码了,你们邀月宗杀了我宗门的六长老。你们没被杀死,已是我们格外开恩,难道还想离开我问心宗?” 也在这时,上方脚步声再次响起: “田师弟,七长老说,若你真想救你几个师弟师妹,那就进水牢的甲字号房。” “甲字号房怎么说?” 田林问了一句,就听身后周世恨的声音笑了起来: “甲字号房是必死之地,我问心宗历代只有几个人从甲字号房出来。而能从甲字号房出来的,最后无一不是成就了筑基境界。” 田林听言眉头微蹙,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判断。 难道问心宗真的不在乎自己的死活? 自己说问心丹的配方是萧长老给的,他们便要越过自己,亲自找萧长老讨要问心丹配方? 但他们想要萧长老手里的问心丹配方,总要给萧长老留些颜面。 不说要好好招待百花峰的弟子,至少也不该杀了百花峰的弟子。 “田师弟,甲字号房确实危险至极。那里的毒蛇太多,毒液也太猛。 你初时就算能用真气护住自己,但等你真气耗尽后,那些蛇牙便会锥入你的身体,最后使你暴毙而亡。” 上面的周世仇劝告田林道: “依我看,不如你一人离开水房,让你两个师弟进水房吧——其实普通的水房没有想象那么可怕,要不了你几位师弟的性命。” 田林有些犹豫,他是个怕死的人,同赵师兄和姜师弟也没有过命的交情。 这时候赵师兄也咬牙说:“师兄,你不用管我们了。韩师妹既然还活着,那就说明这水房没什么可怕的。” 这次连姜师弟也没有烦心田林,显然是没法儿开口让田林舍己替他受苦。 “甲字号房就甲字号房,既然问心宗的前辈们能从甲字号房活命,我又有什么不能的呢?” 田林说完并不往水房里钻,只是转过身看着还在石阶上站着的周世恨说:“世恨师兄,劳你帮我把我韩师妹和钟师兄放出来。” 周世恨没说话,上面的周世仇从十几米高空一跃跳进了水中。 他荡起一阵水花,站稳身子后大步流星的走到了田林跟前,劝田林道:“田师弟,你犯不上为此弄险——” 他不善言辞,只说了这一句却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田林果断的在水里同他抱了抱拳:“周师兄若真肯帮我,就先把我韩师妹和钟师兄放出来吧。” 周世仇便把目光望向了周世恨,周世恨冷哼一声嘴里念叨着什么,就听得水房里有浮水的声音响起。 很快,自内而外一只手从‘狗洞’中探出,一把抓向田林。 田林抓住这只手的手腕,将来人从内扯出。待看清是韩月时,田林道:“韩师姐,是我!” 韩月脸色苍白的似乎是具死尸,但她终究还保持着一丝理智,嘶哑着声音道:“田师弟?” 田林半搂着韩月,手上覆着真气轻拍了一下韩月的背脊。 等韩月吐出一口浊水后,田林先是向周世仇道了声谢,又接过周世仇递来的药丸塞进了韩月的嘴里。 韩月脸色红润了不少,强撑着从田林怀里站起身来,道:“田师弟你怎么来了,钟师兄呢?” 田林偏头望向周世恨,周世恨道:“那个疯子在石室关着,你们大可放心。” 也不知道周世仇给的是什么药丸,韩月力气恢复了不少,她扶着田林的肩膀站稳身子,冲着周世恨道:“快放了我钟师兄。” 田林怕矛盾激化,先抬手挡住了要扑向周世恨的韩月,接着同周世仇说: “劳师兄带我几个师弟师妹出去,在下一人进甲字号房即可。” 周世仇忙道:“田师弟你放心,有我在,一定保他们无恙——等我带他们离开后,我会立刻去求我姑姑,求她放你出来。” 田林又吩咐赵师兄说:“你看好你韩师妹,也要照顾好她。” 在场赵师兄虽然被血教徒所伤,但仍然是炼气十二层的修为。 有他压制韩月,田林才放得下心来。 韩月这时候并不太清楚田林几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周世仇等人为什么又要放她出水牢。 但现在她最关心的不是田林的生死,而是钟武吉的安危。 如今知道钟武吉没有死,她只着急去见钟武吉,至于田林接下来将面对什么,是生是死她却顾不上了。 好在田林也不在意这些,他还记着韩月送他‘游记’的恩情。 其实一本游记不值当田林拼命,但事已至此,田林也愿意用‘拼命’来偿还韩月曾经的恩情。 从今往后,他也不再欠韩月什么了。 “现在人都走了,可以跟我进甲字号房了吧?” 周世仇已经带人离开,水房外就只剩下周世恨同田林了。 周世恨明着是在问,实际上是在催促田林。 田林点了点头,屈身钻进了‘狗洞’中。 所谓的水牢,是设在‘狗洞’里的一间间石屋。 这些石屋低矮,成年人进入非得曲着腿走动,而无法直起身来。 这种姿势对人是一种极大的折磨,好像是罚人长时间蹲马步似的。 除此外,这些个石室全都高出水面只有两个指节,两个指节下是污水,两个指节上则是洞顶。 成年人进入其中,只能仰面探出污水呼吸空气。稍有动作,整个人的口鼻都会被污水淹没。 “这就是甲字号房吗?” 洞里黑漆漆的,田林走到尽头处时,摸到了一个石门。 石门顶端有个‘甲’字,但他很快在甲字下面又摸到了几个阴刻的字迹。 这字迹田林当然看不到,不过凭他的触感,可以判断出这字迹是有人用手指抠出来的。 “刘玄风到此一游——刘玄风,是我邀月宗涟水峰的刘长老?” 田林有些惊讶,想要扭头望向身后的周世恨。 但这个动作并不容易,因为即便他转过身去,为免口鼻被污水淹没,也只能仰面看着‘天花板’,而不能直视周世恨。 “不错,这甲字号房除了我问心宗的长老们年轻时呆过,你邀月宗的刘长老在炼气境时,也来过这里。不过,那都是百多年前的事儿了吧!” 也不知周世恨是怎么做的。 那紧闭的石门缓缓打开,荡起一阵污水。 田林吐了一口涌进嘴中的污水,浮着身子钻进了石室里。 听周世恨在外面道:“希望明天天亮时你还活着。” 石室关闭,又是层层污水荡漾间拍打在了田林的脸上。 田林不敢乱动,因为一旦身体有所动作,必然会牵动石室中的水面跟着晃荡。 这污水可不好喝,田林不想把自己活活‘呛死’在这石室里。 过得片刻,石室的水面终于平静了。 而这安静的石室里,‘嘶嘶’的吐信子的声音开始变得清晰。 田林右手伸出水面,真气打出一团火苗来,瞬间将甲字号房照的一览无遗。 只见石室的洞顶上,有密密麻麻的小洞。而小洞之间,来回有五颜六色的蛇钻来钻去。 似乎田林的到来吵醒了它们,好几个小洞中,一只只蛇头探出动来,吐着信子不紧不慢的钻进水里,紧接着朝着田林所在游了过去。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三章 甲字号房的秘密 “这是些什么蛇?” 田林随手在水里抓了只蛇,只触摸到光滑的蛇鳞有些滑不留手。 他没管这只蛇缠住了他的手腕,甚至在他的腋下狠咬了一口。 此时的田林,一手护住裆部,一手打出火苗看着这些水面、洞顶缠绕翻卷着的蛇。 【火龙蛟,其肉可炼体,可食用】 【避水虫,修炼《避水诀》辅助之药,可食用】 一个个提示词出现,田林任由身体遭受这些毒蛇的攻击。 这些攻击并没有对田林造成什么伤害,反而让他身子一阵舒坦。 “若说问心宗的长老们来甲字号房就算了,刘长老为什么也跑到甲字号房来了?” 身处密室,田林却没有绝望和害怕,反而分心思考起了甲字号房外阴刻的那行字。 “那个七长老说,水房是问心宗弟子们锻炼的场所。这甲字号房,会不会也是锻炼的场所?” “问心宗弟子通过锻炼来获取好处,那么甲字号房,能获取什么好处?以至于刘长老不远千里,跑到这里受这百蛇噬身之苦?” 田林心里思索着,却听屋外响起一道声音说:“田师弟,你现在怎么样了?” 田林愣了愣,摸了摸厚重的石门,鼓着真气传话道: “是周师兄吗?我现在虽然难受,但也还忍得。不知道周师兄找我何事,我那几个师弟师妹如何了?” 周世仇的声音透过石壁传进石室里: “我已将几位师弟安置到了我的住处,宗门的师兄弟们也没有为难他们——倒是师弟你—— 师弟你若能向七长老认错求饶,我想七长老肯定会放伱出来的。” 听了他这句话,田林心下的担忧消失了大半。 如果求饶认错就能活命,那只能证明问心宗不想杀死自己。 “师兄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并不曾做错事,又何必认错?问心宗长老们都是我的前辈,我既然不曾做错事,他们便不会杀我,我又何必求饶?” 石壁外,周世仇的声音结巴了起来:“田,田师弟,你为人太耿直了些——唉,你再忍一忍,我去求我姑姑去。” 良久,石壁外再没有周世仇的声音了,石室里也变得重新死寂了起来。 田林微皱了皱眉头,他捏紧拳头,臂膀上的蛇瞬间缠住了他的脖子用力挣扎。 田林又把肌肉放松,那条蛇才得以把毒牙从他的臂膀上抽出。 “真是稀奇古怪,难道这甲字号房的好处是炼体?” 田林发现自己的肌肉更紧实了,就算不施展龙象神功,肉身也结实了不少。 “不对,我是因为词条的缘故,所以这些毒液对我有强身健体之类的功效。但问心宗的长老还有刘长老,绝不可能不怕这些毒。” “他们非但害怕这些毒,还要运功在这水中驱毒。但这里可谓密不透风,又没有灵气,真气迟早会消耗殆尽。到了那时候,再不离开甲字号房,便是死路一条了。” “他们冒着这样的生命危险把自己关在这甲字号房中,到底是为的什么?” “问心宗的长老可以说是为了锻炼自身,但刘长老一定不会这么无聊。” 田林心里忽然一动,他移动了一下身躯,在石壁上不断地摸索起来。 很快,他蹲下身子,把整个人埋在水中,终于在水中墙面上摸到阴刻的一行字: “朝闻道夕死可矣,刘玄风若命丧于此,绝不关问心宗师兄弟们的事。是我痴心妄想,想要修炼问心术——” 一行阴刻的字,田林摩挲了半天终于搞明白了这行字的用意。 他心里一惊,重新浮出水面。过不片刻,又去摸其他墙面上的字迹: “问心宗弟子,周复海誓不出关,饮恨于此。” “问心宗弟子,周复血誓不出关,饮恨于此。” “问心宗弟子,周报深誓不出关,饮恨于此。” 密密麻麻的一行字,每一行字皆代表着一条人命,每一行字似乎都有一条冤魂。 终于,田林在底部又摸到了一行字:“咦,道爷成了!” 这行字没有留名字,但字迹田林却很熟悉。 他此时身体里氧气不足,不得不连忙浮出水面。 只是浮出水面后,他抹去脸上的水喃喃道: “看样子,刘长老修炼成了问心术?这石室不是久居之所,而问心术又是上品法术。刘长老是用了什么手段,短短几天内修炼成的问心术?” 他猜测石室有秘密,这次再摸索石壁时不再是为了探索墙面上的字,而是想找出这石室‘传道’的秘密来。 “田师弟,你现在还活着么?” 石门外,周世仇的声音响起。 但不等田林回答,一个女子的声音透过石门说: “石室里还有动静,这家伙倒是挺能坚持。不过,凭他炼气九层的修为,想要压制石室里的蛇毒,怕是已经力有未逮。” 这女子的声音田林听的熟悉,知道这女子便是带自己进宗的白衣女子。 果然,听周世仇的声音求恳说:“姑姑,你把石门打开,放田师弟出来吧。” 就听石门外传进女子的声音说:“好啊,你叫这小子跪地求我饶命,我就放他出来。” 田林知道,他一旦真的跪地求饶了,到时候问心宗便会顺势逼迫他主动帮问心宗想办法获取问心丹配方。 田林这时候绝对不能弱了气势,让对方以为能随意拿捏自己,从而失去主动权。 就听周世仇的声音透过石门同田林道:“田师弟,我姑姑是筑基初期的强者,你向她求饶并不丢人。” 田林在石室里回答:“周师兄的好意在下记住了,但我没有错,又是来问心宗做客的,倒不必求饶。” 他说完这句话,石壁外女子的声音惊讶说: “咦,这小子现在还中气十足,倒像是已经把修为炼到炼气十二层了似的。” “姑姑,把田师弟放出来吧。” 周世仇话音刚落,石壁外女子的声音透着怒气: “怎么,连一个外人都知道宁死不求饶,你一个周家子弟,却要为一个外人求你姑姑我吗?” 石壁外再没有女子的声音,倒是片刻后有周世仇的声音说: “田师弟,你撑不住就叫我,我在石壁外守着你。” 石壁里的田林皱了皱眉,他不知道周世仇是真拿自己当朋友看待,还是单纯怕自己死了,然后便不好索取问心丹的配方了。 田林心念一转,同石壁外的周世仇说:“周师兄不必管我,你无缘无故的,何必在外面的水房受苦呢?” 周世仇的声音语调里带着轻快,田林透过石门仿佛看到他的笑容: “田师弟不用担心我,我从小就在水房里呆着。除了甲字号房的毒蛇外,其它的蛇我并不怕。” 田林无言,他在石室里呆了片刻,忽然觉得自己的皮肤变得颇为坚韧,宛若覆了一层铁皮。 难怪一段时间来感受不到毒牙进入身体的疼痛了,原来是自己的身体又变强了。 不得已,田林从储物袋里摸出剑来,主动划破了自己的皮肤。 很快,水中的毒蛇沸腾了起来,纷纷朝着田林手臂上的伤口扑去。 但田林自己划破的伤口不大,最终也只有一条蛇咬住田林的伤口,朝田林身体里注射毒液。 田林见状,干脆又在另一边的手臂上划了个伤口。 他自己划伤口虽有些疼痛,但跟早年求仙时所受到的磨难比起来却又不过如此。 划伤口到底不似割肉,割肉能让人疼痛难捱,但划伤口却没那样的痛楚。 “田师弟,你现在怎么样了?” 石门外的周世仇语气里带着担忧。 田林头一次觉得这人有些唠叨,但他害怕周世仇是真的关心自己,而自己却误解了他的好意—— 想了想,田林道:“师兄不用担心我,我现在还能撑得住。” 周世仇的声音说:“田师弟,要不然你先出门。我这里有些解毒的丹药,你带了解毒的丹药后,再进甲字号房也不迟。” 免费的药丸田林也想要,但这时候拿了问心宗的药丸,哪儿还有脸面在问心宗面前硬气起来? “师兄好意我心领了,我手里倒也有些宗门带出来的解毒药,所以也不用劳烦师兄费心。” 田林在石室里又呆了一段时间,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上的小伤口竟然自动痊愈了。 这显然都是那些毒液的功效! “这石室里,纵然我找不到修炼问心术的方法,也可以靠着这些毒蛇来炼体—— 这炼体效果,倒是比龙象神功又有不同。” 田林从储物袋里拿出太白,这次他把自己身上的伤口戳的更大了。 一瞬间,满室的污水开始变红,很快变成了红汤。 这些血液不但让水里的蛇沸腾起来,便连洞顶上的许多窟窿里,又钻出密密麻麻似乎正在冬眠的蛇。 望着密密麻麻从洞顶钻出的蛇,田林心头就是一惊。 他未曾想到,那蛇洞中竟然还有这许多蛇藏身其中。 “师弟,你不会死了吧?这都要一天了!” 一天了? 石室里的田林分辨不出时间来,但听到周世仇那几乎带着哭腔的声音,他心头也忍不住吃了一惊。 “田师弟,快出来吧,去跟我姑姑求饶,我替你求个情,就什么都过去了。” 周世仇语气中的焦急不像是作假,以至于焦急的都似乎哽咽了。 但田林不相信一个只认识自己几天的人,能够如此在乎自己死活。 他便觉得周世仇此刻的情感腔调里透着‘表演’和虚伪。 田林心里冷笑,但语气里却很平和: “周师兄不用担心我,我已靠着丹药补足了真气,或许还能熬几个时辰。” 田林说话时,洞顶‘哗啦啦’一阵响。 大量的毒蛇从洞顶落下,几道微弱的光亮从上方照射进了石室里。 田林心头一惊,再不理会石室外的周世仇。 他抬头看着那些个透着光亮的石洞,心里恍然大悟道: “原来石室的秘密藏在了蛇洞中,而想要窥破石室的秘密,就必须想办法把蛇洞里的蛇给引出来。” 此时成千条蛇把甲字号房塞满,不但水位升高了,蛇身也把田林整个面部淹没掉了。 但田林根本不着急,他一面拨开脸上的蛇,一面身子蠕动着,拿脚下的蛇当肉垫石阶,使自己的身子升高,把眼睛凑到了一个蛇洞处。 就在他抬头往蛇洞里往时,只见蛇洞里一只黑色的人眼也盯着田林。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四章 把整个都给了自己 “那家伙还死撑着?” 白衣女子进‘狗洞’时,真气直接排开了身前的污水。 那些个污水开始倒灌,全都涌向了‘狗洞’外面,以至于这小小的洞道瞬间成了无水之地。 “是啊,姑姑——你放他出来吧,若是田师弟死了,只怕萧长老一怒之下也不会给咱们问心术的配方。” 周世仇打着哭腔求恳,白衣女子正要呵斥,却见甲字号房竟然变了颜色。 本来普通的石门开始泛红,石门内似乎有红光浮现。 “你传他问心术了?” 白衣女子勃然大怒,周世仇连忙道:“弟子不敢!” 他此时自称弟子而不称侄儿,显然是被白衣女子的怒气给吓到了。 “对了,先前我去逼问那个姓姜的邀月宗弟子时,那姓姜的邀月宗弟子说过,这家伙虽然是百花峰的掌峰弟子,但却是刘玄风的徒弟。” 白衣女子说完这句,又生气了:“刘玄风欺人太甚,竟敢违背誓言,将我问心术传给他的徒弟。” 周世仇张了张嘴,想说萧长老既然有问心丹的配方,说不定邀月宗早就搞到了问心术的修炼方法。 此时此刻,说不得邀月宗人人都会问心术呢。 “你在这里守着,我去找几位长老。” 白衣女子说走就走,转身就到了狗洞外面。 眼看着外面的污水又倒灌回狗洞,周世仇一面掩住鼻子等待接下来的污水淋身,一面喊道:“那田师弟怎么办?” 狗洞外,白衣女子声音说: “我已经叫那个姓姜的回邀月宗找姓萧的要问心丹配方了——况且他此刻唤醒了伱师祖他们,他的死活便要看他的运气了。” 白衣女子冲出水房赶到问心宗的问心殿时,问心宗还活着的六个长老早已经聚齐了。 “怎么说呢?” 问心宗的掌教完全没有掌教的派头,只是坐在桌子上问另外六个人。 他们看到白衣女子出现后,那掌教问白衣女子说:“复年,你从水房过来,想必已知道情况了吧?” 白衣女子同几人拱了拱手,自己扯了个凳子在桌子旁坐下说: “我也不曾想到,这家伙竟然修炼了问心术,而且还能撑住不求饶,最后更是唤醒了甲字号房的先祖传承。” “咦,这是十多年了吧?十年前,世血进过甲字号房,倒是得到了问心术大成境界的传承。如今十年过去了,咱们问心术的传承,又要被一个外人夺走。” 掌教说完,旁边的七长老一拍桌子道:“这家伙是刘玄风的徒弟—— 刘玄风简直是欺人太甚,百多年前他跑来抢了一次传承,百多年后又派他弟子跑来抢我问心宗传承来了。他刘家师徒,把我问心宗水房当成什么了?专供他刘家师徒传法之地吗?” 七长老脾气似乎火爆,反倒是那掌教脾气很温和。 “如果能用六长老的死,还有一份问心术的传承,换取问心丹的配方,那也没什么好生气的。就怕这个田林也死了,到时候不好开口找姓萧的要问心丹配方了。” 掌教态度温和,说出来的话却格外冷漠。 但在场的人,却没有任何一人觉得用六长老的性命作交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是啊!传承难以获取,况且又不是取之不尽的东西。 而有了问心丹的配方,我门中子弟便能源源不断的修炼到圆满境界了!” 他们说话时,桌上的山型石雕忽然发出一阵轻响。 几人都望向了山型石雕,只见山型石雕的石梯上,一个穿着道袍的布偶从第一段石梯拾级而上到了第一层平台。 也是这个道人布偶登上第一层石台后,那山顶上的道钟才得以敲响。 “这是,小成境界了?” 七长老忍不住站起身,道:“这才多久,他就获得了问心术小成境界的传承?” 他话刚说完,第一层石台的布偶加快了脚步,很快朝着山型石雕那小石梯的第二段登去。 山顶上,那风铃大的道钟又一次敲响。 这次,白衣女子紧皱眉头道: “他不是我周家人,怎么这么快就到了第二层平台?况且,他不过是炼气九层。难道就不怕传道时,那石室中的毒蛇吗?” 田林这时候确实被万毒噬咬着。 但说是万毒噬咬,其实只有少数一些蛇可以咬破他的皮肤,将蛇毒注入他的身体。 如果是别人,在接受传承时,多半就被毒液放翻了,哪儿还能静下心来接受传承? 但田林在面对那些蛇毒时,却是蛇毒越多,精神越饱满。 他眼中只有那只黑色的眸子,他不知道这黑色眸子是谁人的眸子,心里却又清楚的知道,这只眸子来历一定不简单。 “我现在,问心术似乎圆满了。但,我的灵识不足用。” 田林心里产生明悟! 这石室所谓的传道,能让他获得问心术圆满的境界。 但问心术之所以能魅惑别人,能使人心神不宁,甚至让人置身幻境,全在于自身的灵识足够强大。 问心丹之所以是问心术的辅助丹药,是因为问心丹可以强大人的灵识。 而问心宗的弟子们之所以能够使用问心术,是因为他们修炼的问心术,每一次修炼都是在磨砺和壮大自己的灵识—— 田林不同,他直接获得了传承,但他的灵识却并没有壮大。 “人有识海,筑基之后灵识便会变得无比强大。但炼气时,有什么食材可以增强灵识的吗?” 问心术可以增强灵识,但田林不想每日打坐修炼问心术一点点增强。 他想要的,是直接吃东西来补充灵识。 这不是为了偷懒,而是为了省时间。 “我现在问心术已经到了圆满境界,但这只眸子,为什么还不肯让我离开呢?” 田林心头产生了一丝恐惧。 他双眼同那只眸子对视时,自己早已对身体失去了控制。 所幸他不怕蛇毒,所以直到问心术圆满,却也没被毒蛇害死。 但如今问心术既然圆满了,他还是没有获得身体的自由。 “不对,这只眼睛颜色变了,已经不是黑色,而是红色了。是因为传承被我吸光了的原因吗?” “不对,这只眼睛好像在动,它在向我靠近!” “它是活的?又或者说,它现在活了过来?” 田林心头大急,他直觉这眼睛图谋不轨。但他想要逃跑,可这只眼睛完全将他给‘定’住了,使他根本就动弹不得。 ‘咕噜噜’ 田林似乎听到了眼珠移动的声音,看着这只眼睛从刚开始的黑色变为半红,直至如今的全红。 【极品雷灵丹,使人生成雷灵根,是小雷音寺珍藏宝丹,可食用】 田林愣了愣,再看这只‘爬’向自己的眼珠时已经不那么恐惧了。 他心里此时只是想着,这到底是谁的眼珠?藏在这蛇窟里,搞出个传承之法来,到底有何居心? 这眼珠当然开不了口,但它此时浑身充斥着暴戾的气息,钻瞬间就钻进了田林的嘴巴里。 田林只觉得嘴巴里‘噼里啪啦’一阵响,好像是有一股电流刺激着他的舌苔,以至于他的整个嘴都麻了。 要知道,他如今的体质,普通的刀剑已经伤不到他了,可见这股电流的威力。 也在眼珠钻进田林体内后,田林身体终于感受到了自由。 他身子微微抖动,震开了身上的长虫。 也在这时,石门慢慢开了一条裂缝。 那些长虫似乎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连忙钻向了石室上方的蛇窟。 “田师侄,招待不周,多请见谅。” 问心宗的掌教打开石门时,一条条毒蛇已经把蛇窟塞得满满的。 田林从石室中屈身而出,那掌教又同田林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田师侄随我出来吧。” 这掌教所过之处,污水自动让出一条道来。 很快,田林便跟着掌教出了‘狗洞’,而狗洞之外的石室也不见了污水,而是站了好些个长老正皱眉看着田林。 田林同这几人见过礼,只道:“弟子田林,见过诸位师叔师伯。” 这些人年龄其实各不相同,但因为修为原因,他们同刘长老是以师兄弟相称。 自然而然的,田林便称呼他们为师叔师伯了。 “田林,你在石室中,看见我祖师爷的法眼了?” 七长老当先站了出来,瞪着田林问了一句。 田林起先对那只眼珠还有些猜测,如今又从七长老口中得到了证实,连忙道:“弟子确实看到了问心师祖的法眼了。” “好,那我问你。你在石室呆了这么久,是获得传承最快最多的人。我问心师祖的法眼,除了把问心术传承给了你之外,还额外给了你什么?” 田林一时无言,他不敢说他家祖师爷把整个眼珠都给了自己,只能道: “弟子获得问心术圆满境界后,便没有获得更多的传承——这或许是因为我不是周家子弟的缘故吧。” 几个长老面面相觑,那边七长老同掌教说:“怎么办?如今那石雕已经裂开了,是否要遵守咱们祖师爷的遗言?” 那掌教扫了田林两眼,又看了看在场的几个长老后才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先请田师侄到问心山小憩一会儿。” 求追订,求月票,撒泼打滚各种求。谢谢大佬们的支持,感谢!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五章 问心老祖的遗旨 问心山并不高耸,问心殿也显得很普通。 田林随着几个长老上山进得问心殿时,问心殿外的庭院里已经站了不少的问心宗弟子。 这些问心殿弟子的目光始终越过几位长老,落在田林的身上,似乎想看出田林是不是长了三头六臂,凭什么能进甲字号房获得问心老祖的传承。 “世仇,去给你田师弟找件衣服。” 掌教在进问心殿时忽然在门口站定,同庭院里的周世仇开口说了一句。 周世仇站出来正要领命,田林及时道:“晚辈储物袋里有新衣,正想借偏殿一用。” 周掌教便跟周世仇说:“世仇,把你田师弟带到我的静室去,等他换好衣服后再带他过来。” 周世仇这时候还没有站回去,立即领命,又请田林往偏殿走。 周掌教的静室在偏殿后的一处厢房,是个只能摆一张床的小屋。 田林在甲字号房身体没什么太大的伤损,但也衣衫褴褛,浑身脏兮兮的不成样子。 他先在水井处打了水随意冲洗了一下身子,这才进了静室换了邀月宗的道袍。 周世仇领田林回返时,好半天终于憋了一句说: “田师弟,你的天资果然不错,竟然能得到祖师爷的认可。” 田林连忙道:“问心宗的师兄们比我强多了。我不过是凭着运气获得了传承,不比得师兄们不借丹药,仅凭自己修炼就能炼成问心术。” 周世仇不善言辞,他方才的夸奖是出自肺腑,而田林的客套话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所幸掌教的静室距离问心殿并不远,田林很快又回到了问心殿处。 他看了一眼问心殿外还站着的二十多名问心宗弟子,心头有些疑惑,不明白这些问心宗弟子被召集来所为何事。 田林心念百转,却并不耽搁他进问心殿同周掌教并几个问心宗长老作礼。 他刚作礼罢,周掌教便从座椅上起身,接着走到了问心殿门口,同石阶下的二十多名问心宗弟子道: “自伱们世血师兄获得传承起,如今十年过去,问心宗的甲字号房又添了一位新的老祖传人了。” 台下人听言,当先一个弟子站出来道: “弟子认为,田师弟虽然不错。但到底比世血师兄稍逊了一筹。世血师兄一出甲字号房,问心术便得圆满,而这位田师弟——” 他歪头看向田林时,周掌教替田林回答道: “你们这位田师弟,一样是一出甲字号房,问心术便自成圆满境界。 无非他并不精修问心术,所以灵识不足,不能任意施展问心术罢了,要不然你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此言一出,庭院中的人多少有些哗然。 有人站出来质疑道:“他既然是邀月宗弟子,就算修炼过问心术,但毕竟不是我周家子弟。老祖在天之灵,怎么会垂怜一个外人?” 这话看起来不讲道理,但问心术是问心宗的一切,而甲字号房的传承既是奖赏也是一种荣耀。 当年刘玄风进问心宗获得了传承,已让问心宗之人觉得羞耻非常。 如今田林来了,不但再次获得了大部分周家人都得不到的传承,而且一下子还把传承弄到了圆满境地。 诸弟子想问,问心术到底是不是问心宗的家传? 甲字号房到底是周家人的,还是他刘家师徒的? 怎么随便一个外人来,也能比他们得到的更多? “既然田林得到了老祖的认可,那他也不算是我问心宗的外人了。” 周掌教说完这句,又看了田林一眼。 田林这时候不好说话,只能恭敬的作了个礼。 周掌教并不理会田林,又一次转过头看着庭院中的弟子道: “此番召集尔等来,不只是想告诉你们,田林获得了老祖的认可和传承。而是还要告诉你们,老祖留下的石雕裂开了。” 台下的人面面相觑,而田林也有些疑惑。 周掌教转过身看向了白衣女子,白衣女子便把桌子上的红布揭开。 红布下,一个问道山模样的山型石雕瞬间显露。 随着白衣女子捧着这裂成两半的山型石雕出殿,那些看到石雕的弟子们瞬间炸开了锅,而田林也惊讶的看了两眼传盘上放着的山型石雕。 这山型石雕,田林在幻境中见过,那是周青从问道宗带出来的。 只是田林没有想到,千年前幻境中的东西,自己有朝一日能在现实中看到。 “山型石雕碎裂,莫非跟田师弟有关?” 庭院中的弟子已隐隐有所猜测,虽问的是周掌教,目光却狠狠的瞪向了田林。 田林偏过头,也看着周掌教,想要搞清楚周掌教的目的。 就听周掌教道:“我问心宗老祖留下甲字号房时又留有遗旨—— 凡入问心室致使问心石雕碎裂者,是为天选之人,应立刻继任掌教之职。诸弟子、众长老,应尽心辅佐,不得违令—— 自老祖遗旨立下,如今已越千年。而这千年中,获得传承的人不算少,但真正能使这石雕碎裂的人却没有。 当初刘玄风来我问心宗,问上一任掌教说,你问心宗弟子既然不能使‘问心石雕’破裂,不如找外人试一试。于是上一任掌教同意了刘玄风进甲字号房—— 自此后,甲字号房也不禁外人进入。而甲字号房开启,除了让宗门子弟获得传承外,亦有遴选天选之人的用意。” 周掌教说了一段长话,以至于下面的人都有些愣神。 田林心里也是一惊,看了看身旁的几个长老一眼。 这几个问心宗的长老面无表情,田林无法从他们的神色中看出他们的想法。 但庭院中那二十多个问心宗弟子,却毫不掩饰面上的怒意、质疑和骇然。 “晚辈是邀月宗的弟子,如何做得这问心宗的掌教?况且晚辈修为低微,又有何资格号令宗内的师兄?请前辈三思。” 田林说的是真话,但周掌教并不搭理田林,而是同下面的问心宗弟子说: “如今问心石雕破裂了,天选之人也出现了,你们觉得要不要遵守老祖的遗言?” 台下的问心宗弟子们面面相觑,一些人憋的脸色涨红。 他们当然不肯让田林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外人,做他们周家人的掌教。 可,这既然是祖宗的法旨遗训,他们又如何敢站出来说出个‘不’字? “此事是我问心宗千年以来的头等大事,你们都回去好好想一想。等三日之后,再来问心殿说话。” 周掌教也没有让这些弟子立刻站出来回答,而是果断的开口说了一句。 这些周家子弟不敢违抗命令,全都在下面作礼,紧接着三三两两的下了山去。 “前辈,晚辈资质普通,纵使侥幸获得了问心术的圆满传承,但实在不敢觊觎掌教之位。” 田林还记得那些周家子弟们离开时那恨恨的排斥的眼神,他哪里敢做这劳什子的掌教之位? 但周掌教却不搭理田林,而是转头同白衣女子道:“复年,你带田师侄去伏牛山休息,不许宗门弟子搅扰他。” 白衣女子领命后看了田林一眼,大踏步出了问心殿。 白衣女子看似闲庭信步,但每一步落下整个人都是七八丈的距离。 田林不得不施展风行术紧随其后,但他刚刚追上步伐,女子的移速又更快了几分。 田林追了不过半刻钟,眼见自己追不上,索性放慢了脚步。 前方白衣女子不得不停下转过身来,怒视着田林道:“怎么不追了?” “晚辈刚出甲字号房,真气已不足用,怎么能比得上前辈真气充沛功力纯厚。” 而今的他,施展风行术倒不至于有真气不足的烦恼。 他只是察觉到这白衣女子要故意刁难他,所以干脆认怂算了。 那白衣女子听言冷笑道:“就这点本事,也敢觊觎我问心宗掌教之位?我看你还是趁早滚回邀月宗的好。” 田林不置可否,慢步走到了白衣女子跟前。 白衣女子皱了皱眉,一把抓住田林的肩膀。 她脚尖轻点,瞬间越过溪流直上了远处另一座山坡。 田林只看见那半山坡上,有几间木屋农舍。 没等他看清农舍里住了什么人,白衣女子已把田林从半空中扔了下去。 风行术只是身法,能借力御风而动,却不能御空飞行。 白衣女子脚踩着飞剑,陡然将田林从七八丈高处抛落,如何让田林心里不惊? 他人在半空,一面施展风行术,一面调整落地的重心。 终于在半空中翻了两个跟斗后,直接踩在了农舍房顶的瓦砾上。 几片瓦砾被田林踩碎,动静直接吓到了屋里的赵师兄和韩月。 等他们从屋里跑出来时,田林好容易在房顶上站稳了身子。 就见房顶上的田林同空中抱了抱拳,同白衣女子说:“多谢前辈相送。” 白衣女子也有些诧异,未料想田林不但站稳了身形,竟然还不曾受伤。 她也觉得兴致缺缺,只在半空中冷声说: “这三天你就在伏牛山好好呆着,若敢惹是生非,别怪我出手无情。” 赵师兄和韩月并不知道田林‘要做’掌教的事儿,所以并不清楚白衣女子的火气到底从何而来。 就听赵师兄先在屋檐下喜道:“田师兄,你终于出来了,也总算他们问心宗的人没有骗我。” 田林翻身从屋顶上一跃而下,问赵师兄道:“钟师兄和姜师弟呢?” “钟师兄被韩师妹锁在了屋子里,至于姜师弟则是回了邀月宗。” 田林跟着赵师兄往正堂里走,只看见正堂的桌子上还摆着几碟菜。 赵师兄连忙扯了张凳子,道:“师兄来的正好,这些菜都是韩师妹亲手做的,快来尝尝韩师妹的手艺。” 田林看了一眼桌上的肉食和青菜,诧异的看了韩月一眼。 他知道韩月是宗属世家子弟,而但凡宗属世家子弟,向来只顾着练剑,是不太可能去厨房跟下人抢活儿的。 “我很小的时候就在钟家住,那时候钟家的下人欺负我,所以我有做饭的经历。” 这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但田林不可能细问别人的痛处,况且他对韩月的悲惨过往也并不感兴趣。 他只问道:“怎么,问心宗也故意不给你们送饭吗?” 这句话虽然还在‘饭’上,却瞬间将重心从韩月身上转移了。 听赵师兄说:“这倒不是,问心宗虽然不待见我们,倒也不至于这么小家子气。 或许是他们的习惯,总之,问心宗并没有伙房。不论是长老还是弟子,全都是自己做饭吃。” 田林也注意到了问心宗与邀月宗的区别。 邀月宗的内门弟子常年在月池山上修炼,轻易不下山来。 而各副峰的长老们,一样经常呆在道观里耽于享乐,一应琐事全都交给杂役弟子们去做。 问心宗不同,问心宗住人的山峰只有两三座,既没有杂役弟子也没有内、外门弟子之分。 而且问心宗人丁不旺,今日叫进问心殿的那二十多名弟子,恐怕是所有在宗弟子都到齐了才凑出来的人头。 “韩师妹的手艺确实不错,看样子钟师兄有口福了。” 田林笑着尝了一筷子桌上的菜,顺势把话题转移到了钟武吉身上,问韩月道:“如今钟师兄情况如何了?” 韩月脸上带着担忧:“他癔症已经越来越厉害,非得用宗门打造的绳子捆起来,才能让他不出门乱跑。只可惜问心宗不肯救他,我现在也没什么好法子。” 赵师兄皱着眉头道: “都怪鹤长老性子粗暴,如今杀了他问心宗的长老,也难怪问心宗要扣下韩师妹和钟师兄了—— 现如今的状况,是姜师弟能不能从萧长老那里讨来问心丹的配方?若姜师弟事情不顺,我们别说给钟师兄治病了,便是想要从问心宗脱困也困难。” 场中只有田林知道,萧长老是没什么问心丹的配方的。 所以姜师弟此次回邀月宗,注定是要无功而返了。 按照田林的打算是,等姜师弟无功而返,问心宗的人诘问他时,他再‘毛遂自荐’亲自去邀月宗‘讨’问心丹配方。 但如今事情有了变化,问心宗老祖有个劳什子遗旨,而这遗旨又牵扯到问心宗掌教的位置。 自己再想从问心宗脱身,便要听天由命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六章 萧长老到来 田林只吃了几口菜便去了另一间房见钟武吉。 他实在不关心钟武吉的死活,若说‘游记’那点情谊,他也已经在韩月身上还足了。 而他之所以过来看钟武吉的情况,不过是因为掌峰弟子的身份罢了。 “钟师兄如今这副样子看起来苦,其实他既然疯了,对痛苦已难自知。” 看着被铁索捆住、又被布块堵嘴的钟武吉,田林并没有表现出嫌弃的样子。 但他一进屋子,其实已经闻到了尿骚味和屎臭味了。 “为什么要堵师兄的嘴呢?” 田林扭头看了韩月一眼,韩月皱了皱眉似乎不想说,倒是旁边的赵师兄脸色有些古怪的跟田林道: “钟师兄早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指着世仇师兄的姑姑,就说什么‘我见过她’。但周世仇的姑姑是问心宗弟子,又从门出宗过,钟师兄怎么可能见过她?” 田林听言点了点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看了韩月一眼。 但韩月低着头明显不想说话,田林也就没有将心头的猜测说出口。 “姜师弟既然已经回宗,便等姜师弟带回萧长老的法旨后再作打算。若有机会,还是要好好治一下钟师兄的癔症的。” 田林说完出了屋去,韩月则进屋去清理钟武吉身上的污秽。 此时韩月不在身边,赵师兄才忍不住开口道: “这个韩师妹忒也不像话了,眼里只有他的钟师兄。掌峰师兄你为她师兄妹吃了这么多苦,也不见她说一声谢的。” 田林摆了摆手道:“我救她们也不是为了这一声谢,而是我掌峰弟子的职责所在而已。赵师弟,你在邀月宗呆的时间比我久,又是世家子弟出身,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能快速增强灵识的办法?” “就我所知,能增强灵识的只有法术,和灌顶—— 我听闻,问心宗的问心术就是消耗灵识和增强灵识的法术。他们门中有一种灌顶方法,即是筑基者身亡后,便把自己的灵识投喂给同宗的其他人。 因而,问心宗弟子的灵识会比其他宗门的人强上不少。” 田林心头一动,瞬间想到了六长老。 但六长老是被鹤长老杀死的,恐怕是直接身死道消的下场。 况且,就算六长老的灵识还在,现在已经被问心宗的人瓜分干净了,哪里有自己的份儿? “算了,灵识的事儿也不用提了。不知道姜师弟的住房在哪里,你先带我去休息一下。” 他跟着赵师兄到了左边的一间卧室,,等赵师兄离开后便从储物袋里拿出鬼头燕吃了起来。 他吃了一会儿鬼头燕,紧接着运转了一下真气,不由得想起了邀月宗的青龙鱼。 青龙鱼的词条是‘雷鱼’,可以补充雷灵气,是雷灵根弟子最喜爱的灵鱼。 而田林吃下的周守凡的眼珠,使田林莫名其妙的有了雷灵根。 如今田林感受不到雷灵根的好处,至少他运转真气时并不觉得和往日有什么不同之处。 但词条如果没有骗他,他便确实拥有了雷灵根,可以吃雷鱼来增强雷灵气了。 “周守凡设置甲字号房传道,到底是什么目的?若我没有词条傍身,吃下了周守凡的眼珠后又会是什么结果?” 田林摸鬼头燕肉干的手有些发陡,按照他的理智分析,那颗眼珠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旦吃下眼珠,一定会有不好的怪异的事情发生。 “我是吃下了那颗眼珠,才使‘问心石雕’碎裂的。按照周守凡的遗训,能使问心石雕崩碎的人即刻就能继任掌教之位—— 换句话说,他留了一颗眼珠在甲字号房里,传道或许是假,在历代修炼问心术的人中选一个问心宗的掌教才是真。 只是,他如何确定他选的掌教就能一心一意强大问心宗,就能按照他的遗志去做事呢?” 若说对问心宗掌教的位置不心动,那便是田林撒谎了。 但他心里清楚,问心宗的掌教位置是决不能坐的。 不是因为问心宗没有问道山,也不是因为问心宗的人过得十分朴素。 田林只是单纯的认为,问心宗上下没有人想遵从他们老祖的遗旨。 不说那几个问心宗的长老,也不说那些弟子还有那个白衣女子。 便说那个主动说要把掌教位置给自己的问心宗掌教,他若真舍得把位置给自己,还需要问弟子们的意见吗? 这看起来是公平之举,导向的结果一定是问心宗弟子们对自己的排斥。 田林注意到,周世仇当时对自己的态度似乎都冷漠了不少。 “问心宗掌教的位置只能是周家人的,如今千年已过,周守凡的话又能有多少效果呢?除非周守凡亲自活过来,若不然周家岂能将千年积蓄和家族的命运,交给一个外人之手呢?他们连自己的女儿姐妹都不肯嫁给外人——” 想通此节,田林接下来几天完全以局外人的身份在问心宗闲逛了一番。 他发现问心宗不但吃穿朴素,而且修炼也格外刻苦和残酷。 问心宗的长老们不似邀月宗的长老们那样成天不问世事。 相反,问心宗的长老成天拿着鞭子,抽打那些跟不上进度的宗门弟子。 而那些宗门弟子,每天除去吃饭和睡觉的时间外,多半都用在了修炼上。 晃眼两天两天时间就这么过去,这一日问心宗处响起一道飞鹤高亢的声音: “杀杀杀,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这高亢的声音一出现,韩月还有赵师兄都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韩月脸上表情不多,但赵师兄却毫不掩饰心头的高兴:“是宗门派人来救咱们了。” 田林眉头却皱了起来:“若来的只有鹤长老,咱们几个人的性命怕只能交代在这里了。” 田林话音刚落,就见高空中有一道遁光出现。 只见鹤长老站在飞剑上,而他那只飞鹤则骑在他的脖子上震动着翅膀。 “问心宗的老家伙们,可要与我一战?” 也在此时,六道遁光忽然出现在空中,将鹤长老团团包围。所幸大战在即时,一艘飞舟由远及近,飞舟上萧长老在船首处开了口: “几位师兄弟莫怪我两位不请自来,实在是门下弟子出门太久,我这当师傅的十分担心。” 说完,他在飞舟上喝问:“韩月,还不速速拜见为师?” 农舍外的韩月连忙跪下叩首:“弟子韩月拜见师傅。” 飞舟上萧长老目光瞬间锁定向农舍所在,田林同赵师兄不敢大意,也赶忙站着同萧长老作礼。 那边萧长老立刻指挥飞舟朝着伏牛山靠近,却被问心宗的六个长老阻拦。也在这时,问心宗掌教的声音在远处的问心殿上响起道:“远来是客,几位师兄弟不要让邀月宗的师弟笑话我们不懂礼数。” 那六个长老这才让开位置,任由萧长老的飞舟落到了农舍处。 萧长老一入农舍,意外看到田林几人安然无恙,眉头都忍不住疑惑了起来。 终于他把目光落到了田林身上,问道:“是伱把我有问心丹配方的事儿传出去的?” 田林知道萧长老此刻有千万句话想问,但此时外人太多,萧长老纵有疑惑也不便开口。 “弟子该死,未经峰主同意擅自曝露了问心丹配方的消息,请长老责罚。” 田林执礼请罪,萧长老便知道谎称有问心丹配方的主意是田林出的。 但他不可能揭破,只是板着脸冷哼道:“此事回头再同你算账,还不与我一齐上飞舟?” 田林几人上了飞舟,那边六个乘着飞剑的长老也上了飞舟。 这六人里白衣女子修为最低,且还不是长老身份。 但却是她站出来喝问萧长老说:“我问心宗的辅助丹药配方,怎么会出现在你邀月宗?” 萧长老哪里知道田林搞的什么鬼? 就见萧长老负手而立,面对白衣女子的质问只是冷声道:“你一声师兄都不肯叫,还想我告诉你答案?” 这时空中的鹤长老已经飞了过来,就见鹤长老站在船舷上不怕事儿大的道:“此番我同萧师兄一齐过来,你们如果还不服气,尽管痛痛快快打一场。” 鹤长老话音刚落,他脖子上的飞鹤又一次振动翅膀:“杀杀杀,杀他个片甲不留!” 这飞鹤似乎比鹤长老还要吸引仇恨,几个问心宗的长老瞬间怒了,白衣女子更是一掌打向鹤长老头上的飞鹤。 鹤长老反应奇快,转瞬间就闪身消失在了原地。 就在鹤长老要动用剑气时,问心殿再次响起了周掌教的声音:“萧师弟此番前来,是要灭我问心宗吗?” 萧长老没有疯,他连忙喝止鹤长老说:“鹤师弟,临出门前你我怎么说的?你管好你的鸟,不要无端惹事。” 鹤长老倒是没有动用剑气了,但他脖子上的飞鹤又开口叫嚷着杀杀杀。 只一瞬间,船上的几个问心宗长老险些再次暴走。 也在这时,周掌教的声音传来道:“萧师弟,我已备好热茶,何不来问心殿一见?” 萧长老等韩月背着钟武吉上了飞舟后,才御使飞舟凌空朝着问心殿而去。 田林看萧长老在扫视着问心宗的山势,便怀疑萧长老现在正考虑着从哪里逃比较方便。 田林也不知道姜师弟回宗是如何汇报的情况。 但按照田林猜测,萧长老多半以为问心丹配方的事儿时自己拿他扯得谎。 既然是谎言,萧长老当然清楚迟早会被揭破。 所以才带了爱打架的鹤长老过来,到时候两个筑基长老带着几个弟子,说不定能从问心宗逃走。 此时田林心头也有些乱,问心宗老祖的遗旨和问心丹配方的事儿搅在了一起,事情已好像更不好控制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七章 田林的承诺和萧长老的疑惑 飞舟在问心山的山腰处降落,就见萧长老将飞舟一招缩小收回储物袋,这才大步流星的朝着问心殿而去。 鹤长老索然无味的走在最后,身旁是两个问心宗的长老将他‘夹’在中间。 田林等几个炼气士走在最中间,一声不吭的跟着鹤长老拾级而上。 等到了问心殿门口时,田林看到了那日聚齐的问心宗弟子。 就见其中几个弟子一见鹤长老现身,立刻抽出剑来走了上去。 为首的问心宗大长老脸色一沉,呵斥这几人道:“没规矩,要报仇等我们事情谈完之后再说。” 走在前面的鹤长老眉头一挑,在大长老脸上扫了一眼后大步流星的走进了问心殿中。 “周师兄,昔日一别已有百余年时光了,如今见你风采依旧,真是可喜可贺。” 本来拜祖师爷像的周掌教转过身来,同萧长老回礼完后,接着邀萧长老在一旁入座。 田林看了一眼问心殿供着的周守凡的神像,又扭头看了一眼被绑得死死的钟武吉。 幸亏钟武吉嘴被塞住了,要不然田林真怕他指着周守凡的石像说些什么怪话出来。 “鹤师弟,当日你一剑杀了我六弟。那一剑的风采,我如今每日想起来都十分佩服,一直不敢或忘。” 周掌教又同大大咧咧进屋的鹤长老拱手。 鹤长老听了周掌教的话,以为是在夸他,忍不住自得的挑了挑眉说: “不是我吹大话,整个玉龙大洲,除我之外再没人能挥得出那一剑了;为修出那样的剑气,我杀爹杀师傅,杀的个——” “够了,鹤师弟你还是坐下睡会儿吧。” 萧长老脸色一黑,在座位上喝了一句。 鹤长老嘿嘿笑了一声,懒散的拉了个凳子坐在了墙角。 几个长老都落座了,便只剩田林几个炼气士还不够资格坐。 而田林本来是打算站着的,但周掌教忽然把目光望向田林又望向白衣女子:“复年,给田师侄一个凳子坐。” 此言一出,不但赵师兄和韩月惊讶,就连萧长老也忍不住疑惑的望向了田林。 赵师兄和韩月只知道田林进了甲字号房,但他们连甲字号房有什么机遇都不清楚,如何知道田林获得传承的事儿? 而姜师弟更是在田林没有出甲字号房时就已经被问心宗要求回宗讨丹方去了,因此萧长老更是无从得知田林的遭遇。 “弟子修为——” 田林正要谦虚,那边白衣女子已招手摄过墙角的一把椅子,‘咚’的摔在身旁同田林道:“让伱坐就坐,何必那么虚伪?” 田林也不尴尬,只得给在场几个长老做了个礼后,这才重新入座。 不多时,门外有周世仇进来倒茶。 趁着倒茶的功夫,周掌教看着萧长老:“萧师弟是否还记得,当年你我见面时的场景?” 萧长老想了想,道:“当初我同刘师兄还有刑师弟一齐出门历练,彼时在一次前人的墓穴处碰到了周师兄你。” 周掌教点了头,一脸回忆道: “是啊,那时候你我都还年轻,也不过是炼气十二层的弟子,都在寻找着筑基的机缘。” 萧长老不知道周掌教何以要回忆过往,只能顺着周掌教的话道: “不错,那时候刘师兄还曾问过,咱们几人中不知谁能筑基,谁将止步炼气境界呢。倒不曾想,咱们四个人都成了筑基修为,而师兄你还有刑师弟都做了掌教。” “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那时候我性格腼腆,不敢同人说话,总也露怯,却不曾想能同你们几个交上朋友。” 萧长老也点头道:“不错,彼时初见周师兄你,我也未想到炼气十二层的修士竟然性子如此腼腆内向;又更不会料到,性格腼腆内向的周师兄,竟然会邀请我几个来问心宗做客。” 田林到这时候,才知道刘玄风是如何来的问心宗了。 “是啊,所以我才说,世事颇为奇妙。我未料到刘师兄来了问心宗后,竟然得到了老祖传道。亦不曾料到,百余年后,刘师兄的传人也来了我问心宗,甚至得到了我问心宗的传承。” 他此言一出,萧长老不再虚与委蛇了,而是流露出惊讶的真情,不可思议的看着对面的田林:“此言当真?” 田林知道问心室的传承不是那么好获得的,不知道多少人在问心室被毒蛇咬死。 而他之所以能够获得传承,全靠着词条的帮助。 田林一时有些无言,只能承认自己是天才,但嘴里还是很谦逊道: “弟子一时侥幸,误打误撞获得了问心老祖的传承,如今却也还觉得恍如梦中呢。” 听田林亲口承认,站着的韩月和赵师兄都有些不可思议。 韩月倒罢了,赵师兄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只可惜顾忌着在场人的身份,不好肆意的大笑出声。 “刘师兄修炼的天赋我自愧弗如,如今连收徒的天赋,我也自愧弗如了。” 萧长老喝了一口茶,接着把茶杯一放,呵斥田林道:“你既得了问心宗的传承,可曾谢过几位师叔师伯?” 这话说是在呵斥田林,却是在耍无赖。 哪儿有获得了别人偌大好处后,一声道谢就了结清楚的? 但田林很配合的站起身来,同几个问心宗的长老作礼道:“弟子多谢几位师叔师伯的恩情,往后师叔师伯有什么事,只管到邀月宗吩咐我。” 萧长老听言又呵斥说:“你师叔师伯们何等修为,能有什么事情需要你这个小辈做的?说话没规矩,还不快坐下?” 田林坐下后,周掌教哈哈大笑,同萧长老道:“谢我是不用谢了,要谢就谢我问心宗的老祖吧。至于吩咐——我倒有件事情要和萧师弟你说。” 等他把问心宗老祖的遗旨说了一遍后,萧长老人已经呆住了。 这次赵师兄便没有了想要大笑的神情,而是似哭似笑表情十分纠结。 至于原本想要大笑的脸色,却又换到了韩月脸上。 “师兄要说什么?是想说,让田林做问心宗的掌教么?” 萧长老说话时,目光却看向了田林。 田林不动声色的微微摇头,但他相信这摇头的动作一定会被周掌教捕捉到。 “我老祖的命令自然不能违背,做不做问心宗的掌教,也要问过我问心宗弟子和田师侄本人。” 周掌教话音刚落,田林便起身作完礼,接着说: “弟子是邀月宗的弟子,如何做得问心宗的掌教?况且弟子以为,问心宗的掌教,也只能由周家人做。” 萧长老虽然很想让田林做问心宗的掌教,但既然田林如此开口,他便立刻说: “不错,田林修为低微阅历不足,如何担当的如此大任?我素闻问心宗周世血贤侄天赋不错,可堪少掌教之位。” 几个与会的长老都连连点头,显然是认同萧长老的说法的。 但周掌教却叹了口气说:“但我怕违背老祖的遗旨,是祸非福啊。” 问心宗的人不好反驳周掌教这句话,毕竟遗旨是他家老祖下的。 但萧长老就没这许多顾忌,他道: “此一时彼一时也!况且我辈修士,虽然不能忘记祖宗规训,到底却要靠自己才能逆天改命。” 几个长老又一次点头,周掌教又说:“我怕这事关周家回沧州的大事,师弟你也知道,玉龙大洲被封禁已有近千年了。” 此事几个长老知道,但田林几人却不太清楚。 萧长老沉默,皱眉半天后道:“玉龙大洲被封禁,历代掌门都找不到破解之道。他田林一个炼气士九层的人,能破除的了玉龙大洲的封禁?” 一群筑基者全都望向了田林,那审视的目光让田林浑身难受。 他只能装作镇定的喝茶。 “呵,他如今不过炼气九层,将来能不能筑基尚且不知道呢。又要等他到筑基后期境界,那得等多少年?” 白衣女子首先嗤笑了一声,接着道: “或许他天赋不错,所以得到了老祖的传承。但若说他能带领我们突破玉龙大洲的封禁回到沧州,未免太过于荒诞不经了。” 萧长老便顺势说: “玉龙大洲被封禁,是咱们各宗老祖都无可奈何的事情。田林只是邀月宗一个小小的外门弟子,何德何能能担负得起各宗老祖的期望?周掌教还是放过他吧。” 旁边的田林对玉龙大洲被封禁一事极为关心,但现在显然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这时周掌教开口道:“好,掌教的事情不说,我们谈一谈鹤长老杀我六弟之事如何?” 那边似乎要睡着的鹤长老忽然起身,说:“要打吗?终于要开打了——” 萧长老脸色一变,而田林此刻却站起身开口道:“我鹤长老出手乃是误伤,其中自然有误会。我邀月宗愿意用问心丹配方赔罪——” 萧长老没说话,目光看着田林。 他不知道田林搞什么名堂,因为他不太相信田林手里有所谓的问心丹配方。 但田林如此开了口,他也点了点头道:“问心丹配方我可以交予贵宗,除此之外,萧某欠诸位一个人情,等来日若有需要萧某效死力的地方,萧某愿意效力。” 问心丹配方固然珍贵,但萧长老的此番承诺其实也不简单。 他萧长老已是筑基后期境界了,便连邢通天都驱使不得他。 他既然答应将来效死命,若问心宗无耻一些,萧长老这样顾及脸面的人,将会很长一段时间不得自由。 “好,师弟若肯将问心丹配方给我,那自然最好不过。” 周掌教不管萧长老难看的脸色,话锋一转又道:“但周某不要萧师弟你的承诺,而要田师侄的一句承诺——他日问心宗有求,需要田师侄效命一次。” 萧长老听言惊讶的抬起头,看向了田林,眼神里的疑惑已经压不住了。 自己的承诺,难道这么不值钱了? 田林的承诺,什么时候这么值钱了? 照例求月票求追读,顺便献祭一下群里的书。。。脑壳痛,前段时间承诺的人太多了,把自己搞成了推书达人。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八章 回宗,得手飞剑 为免事情再起波折,萧长老拉着田林到厢房密谈了一会儿,接着便出了厢房把问心丹的配方给了周掌教。 周掌教只看了两眼,又把问心丹配方给了大长老。 等大长老拿了配方去厢房试炼丹药时,周掌教从腰间解下一块儿似木非木的牌子递向了田林: “我们问心宗弟子每人都有个这样的牌子,你如今修炼了问心术,虽不是我周家人,却也算是问心宗的弟子了。” 田林接过牌子看了一眼,只见这木牌正面阳刻着‘问心’二字,背面则阴刻着‘执笔画江湖,掌中观乾坤’并不对仗的十个字。 田林正看木牌时,旁边的二长老忍不住开口道:“师兄,这牌子——” 周掌教摆了摆手,嘱咐田林道: “这牌子从没给过除我问心宗外的任何人,连你师傅也不曾得过。而这牌子,是用千年木造的,所以颇为珍贵。” “千年木?” 萧长老忍不住有些吃惊,看着田林手里的木牌:“是千年前被毁去的千年木吗?” “是啊——沉仙塘入水则沉,非千年木不可渡人。自玉龙大洲千年木被毁后,世间有此木的已经不多了。” 田林意识到手里的木牌多么难得了,便立刻拱手道谢。 也在这时,偏殿大长老走了出来。 他手里拿着个木盒,木盒中则放着几粒药丸。 药丸散发着淡淡的草木清香,使人下意识的就将目光看向了它们。 大长老一面把药丸放到了周掌教桌前,一面点头道:“确实是问心丹的配方。” 周掌教脸色一喜,接着便把目光看向了萧长老。 萧长老知道周掌教的意思,立刻道:“周师兄放心,问心术是贵派的法术,萧某绝不将问心丹配方传给别人。” 周掌教投桃报李: “萧师弟的人品我是信的过的,我这里有一枚‘养神丹’,虽治不好钟师侄的癔症,却能让他病痛不再恶化。” 一直站在外围的韩月既是高兴又是难过,她高兴的是周掌教肯赐丹药,难过的是自己师兄的癔症连周掌教都治不好,那么玉龙大洲又有谁能治的了钟师兄的癔症呢? 她跪下磕头道谢,又噙着泪说:“弟子想请周师伯指个明路,难道我师兄的癔症真的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周掌教想了想,摇了摇头道: “也不能说全无办法,但那办法恐怕也难如登天;你师兄如今伤的是灵识,以至于神魂残缺才导致疯疯癫癫。若他有筑基境的修为,识海纵然受伤最后也能自愈—— 但他现在已经疯疯癫癫了,如何又能成就筑基之境呢?” 地上跪着的韩月面色惨然,田林见状忙把跪着的韩月从地上搀起,而萧长老也趁势拱手同周掌教道: “如今诸事已毕,我门中尚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就不打扰周师兄和诸位师兄弟了。” 周掌教也同萧长老拱了拱手,亲自送邀月宗一行人出了问心殿。 问心殿外,那些个问心宗的弟子看田林等人的目光便显得格外复杂。 他们一面想杀死田林一行人为六长老报仇,一面又舍不得问心丹配方。 直到萧长老的飞舟升起,彻底脱离问心宗辖域后,那一道道仇恨的目光才算是真的消失了。 船上的赵师兄松了口气,忍不住道:“我总怕问心宗的人耍无赖,拿了问心丹配方后又翻脸不认人。” 船首处的萧长老冷哼了一声,道:“问心宗的人不问世事,所以看似不近人情,却养出了淳朴的性子。再加上田林——” 他说完话,突然从船头转过身看向了田林。 田林知道萧长老有很多话想问,但这时候显然不方便多说。 也终于在隔天朝阳初升时,飞舟在百花峰处停留。 赵师兄一下飞舟人都想哭了,不由感慨道:“这趟问心宗之行,若没有田师兄,恐怕就真回不来了。” 那边韩月也背着钟武吉下了船,在田林身旁道:“此番全赖师兄帮忙,师妹在此多谢。” 田林微微摇头,他本想谦逊两句,旁边收了飞舟的萧长老道: “田林随我来道观,韩月伱去给你萧师姐报个平安。还有,你们在问心宗包括田林的经历,不许对任何人说起。” 萧长老说完话转身就走,田林只好施展风行术紧随其后。 两人不多时就到了峰顶的道观。 萧长老的道观同刘玄风的道观颇有些相似,田林乍一看似乎看到了门口还有个道童守着。 但实际上,涟水峰的那个小道童还有十三娘,早随刘长老一齐消失了。 而萧长老门口所谓的道童,却是风长老。 风长老一见萧长老身后紧跟着的田林,便知道此行是顺利的。 他等田林还有萧长老进了道观,这才问萧长老道:“萧长老你真把问心丹配方给了问心宗?” 萧长老在庭院的桌子处坐下,自顾自的倒了杯茶,又瞟了田林一眼后才淡淡的道: “我已经和问心宗说好了,问心丹配方的事儿对谁也不说,所以风长老你还是不要问了。” 风长老张了张嘴,但看萧长老态度坚决,最后还是选择了闭嘴。 他转头看向田林,道:“我答应给你飞舟和飞剑,如今飞舟你已经有了,飞剑也已经早已帮你备好了。” 他说完话,一拍储物袋便摸出一个剑匣来。 随着剑匣的盖子打开,一把剑从剑匣中弹出,田林赶忙抓住这把剑的剑柄。 长剑轻吟着,发出‘嗡嗡嗡’的一阵声响,似乎是活物一样。 田林皱了皱眉,用力握紧了长剑,这‘挣扎’抖动的长剑终于不再闹腾了。 田林趁机咬破指尖血,将自己的血滴在了剑柄上。 风长老轻咦一声,点头道:“看样子,你倒有修剑的天赋。如此一来,鹤长老的飞剑落入你的手里,倒也不算是埋没了。” 一旁喝酒的萧长老听言立刻问:“你拿的是鹤长老的剑?” “呵呵,他收集了那么多的飞剑,少一把又如何? 况且,他上次回宗竟把杀死问心宗六长老的事儿漏去不说,险些误了大事儿。这剑,也是他该赔的。” 那边萧长老便道:“鹤长老回来不见了飞剑肯定要到处找。你要借花献佛,那就处理好事情的首尾,别让鹤长老把气撒到我百花峰的掌峰弟子身上。” 风长老点头道:“我一会儿就去同他说——,对了,此番回来,你就没什么话想跟老夫说吗?” 萧长老把茶杯放下,反问他道:“有什么好说的呢?你反正也要找鹤长老,有什么事就去问鹤长老吧。” 风长老气结,瞪了萧长老两眼拂袖离开了。 等他一走,萧长老这才皱眉看向田林:“说说吧,怎么回事?” 田林站在桌子旁道:“长老若问问心术和问心丹配方,这事儿涉及到我师傅,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萧长老也气结了,但他觉得田林的话有道理。 在萧长老看来,田林接触问心术和问心丹配方的途径只可能是刘玄风。 因为百多年前,刘玄风在问心宗得到了传承,所以田林的问心术有极大可能是刘玄风私下传授田林的。 这事情虽然不合规矩,但刘长老做的不合规矩的事情还少了么? 要知道,田林华花郎出身,本来没有中品法术傍身,也是刘玄风开了先河,把宗属世家的法术全给了田林。 至于问心丹的配方从何而来,这事儿恐怕只有问刘玄风自己才能知道了。 “呵呵,邢通天有句话说的不错,你师傅这个人看起来人畜无害,实际上城府极深。老夫真不知道,他肚子里还藏了多少秘密。” 他不打算就此放过田林,又问田林说:“你在问心宗的问心室里,除了获得了问心术的传承外,还获得了什么?” 田林想了想,道:“弟子只得了问心术的传承,其余的也没得到什么。” 萧长老不信,说:“若只是问心术的传承,问心宗的问心石雕怎么会碎裂?周师兄又为什么要让你做问心宗的掌教?” 田林道:“弟子确实是什么也没有得到;至于周掌教要让我做掌教,恐怕不是出自真心—— 他对我品性并不了解,岂能放心把问心宗交到弟子手上?” 萧长老道:“我不管你在问心室里得到了什么传承,只有一句话嘱咐你。往后少出门,免得被居心叵测的人盯上。” 田林面上一肃,立刻作礼说:“弟子谨记长老教诲。” 萧长老不喜欢同田林多呆,又怀疑田林对他有所隐瞒,赶苍蝇一般的挥手道: “走吧,飞剑如何使用,想必你自己心里也清楚,就别在这里烦我了。” 田林再次作礼,这才恭敬的离开了道观。 他一出道观,便迫不及待的将飞剑从背上的剑匣里拍出。 飞剑随着田林的心意悬浮在田林身前,田林抬手一指,飞剑瞬间化作遁光离开,尔后又飞回来悬浮在他身前。 就听‘哗啦啦’一阵响,前方五十步内的大树呈一条直线接连倒落。 道观里瞬间响起萧长老的怒叱声:“要耍剑,到山下耍去。” 田林脸上的笑容一收,连忙收回剑撒丫子跑到了山腰处。 他脚步轻快,到半山腰的后山处才停下身子。 随着他踏上飞剑心念一动之下,便看见飞剑嗖的消失,而他自己却立足不稳从飞剑上摔了下来。 “回!” 田林踉跄之后在草地上站稳身子,却没忘记动念收回窜飞出去的飞剑。 他在心里召唤飞剑,却发现已经失去了对飞剑的感应。 田林脸色微变,连忙施展风行术朝着飞剑消失的方向而行。 等他将到药峰时,便看见庄不周在剑峰的山脚下站着。 与此同时,田林终于感应到了自己的飞剑。 “回!” 他心里默念着,那飞剑‘嗖’的一声,便朝着他飞了过来。 飞剑速度极快,田林刚还只看见飞剑被庄不周握在手里,但现在却立马飞向了自己的眉心。 田林脸色大变,慌忙施展风行术躲避。 眼看着飞剑要将他枭首,一旁庄不周的剑及时出现在田林的面前,将刺向田林眉心的飞剑挑飞。 田林摔倒在地,脸上带着一丝后怕,庄不周却哈哈笑了起来。 “恭喜田师弟你获得了下品法宝——不过,田师弟对驾驭飞剑似乎还不太熟练啊。” 田林起身,同庄不周拱了拱手道:“小弟适才在百花峰打算御剑飞行,不想未能控制好飞剑,让它飞了出去。” 庄不周道:“庄某当时也很好奇,这光天化日的,为何有飞剑从天而降,是谁要暗算庄某? 便拿了这飞剑下了药峰,这才知道这飞剑是田师弟你的。” 田林连道惭愧,就听庄不周道: “师弟须知道,练气士的灵识太弱,只能在三四十步内才能将飞剑如臂使指。 而一旦超出了灵识无法延伸的距离,飞剑便会失去控制,到时候就如离弦之箭,不知会飞向何方了。” 田林听言,连忙拱手道谢庄不周的教诲。 庄不周又说:“师弟御剑,除了注意飞剑不要越过自己灵识的控制距离外,还须注意飞剑对自身灵识的消耗。 尤其是与人搏斗时,若灵识用尽,飞剑中途出了岔子,反会累及自身。” 庄不周从来没跟田林说过太多的话,但今日不知怎么的,同田林足足聊了近半个时辰。 直到萧师姐找来,庄不周才自顾自的回了药峰。 “师弟和庄师兄很熟?” 萧红前面走着,扭头询问田林。 田林笑了笑,道:“我出门做任务时同庄师兄一起过,再加上他和刘云九师兄相识,所以对我颇为照顾。” 这话是假的,田林当初没有飞剑又没有实力时,庄不周待他与其他的弟子并无不同。 这次田林从问心宗回来,庄不周明显亲近了许多。 “对了,当日师弟出宗时我曾答应你,回来后请师弟你好好吃一餐。现在菜食已经准备好了,师弟不会没有空吧?” 田林并不想去,但看着萧红灼灼的目光,他只能把去问道山的计划延后了。 两人上了百花峰,只见萧红的庭院中已摆了一张大桌。 田林不但看到了赵师兄还看到了姜师弟,除此外还有另外几个百花峰的外门弟子。 “田师兄,快来这里坐。” 那边赵师兄说话时,一拍身旁的青年道:“还愣着干什么?这首座是你能坐的吗?” 那青年豁然起身,瞪着赵师兄说: “我如今的外门弟子之位是实打实拼出来的,如何坐不得首座?倒是赵师兄你—— 你虽然是炼气十二层,但到底不曾在生死台上展露过。我看,你还是坐到末位最合适吧。” 他说赵师兄没有上过生死台,所以没资格坐次座。 那么同样没上过生死台的田林,是不是也没资格坐首座呢? 田林不爱跟人交际的原因就在于这些勾心斗角的事儿太费心神和时间了,他也没心思去争什么座位,干脆道: “这次是萧师姐做东,当然该让萧师姐坐首座。” 萧红也不想好好的一场酒宴,因为排座而闹得师兄弟间不痛快。 她道:“不错,这首座合该我来坐,谁也别抢我的位置。” 田林笑了笑,一拍背上的剑匣,飞剑便露了出来。 田林把飞剑递给赵师兄说:“赵师弟瞧瞧我这把飞剑如何?若上了生死台,能不能保住这掌峰弟子之位呢?” 赵师兄哈哈大笑,他接过田林递来的飞剑,在那青年的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紧接着说: “钱师弟,你说这飞剑,能不能斩下你的狗头呢?” 青年脸色一变,他不知道田林等人去问心宗后经历过什么,也不知道田林得了问心宗传承的事儿,因为这是萧长老勒令不让赵师兄说的。 所以,在青年眼中,田林去‘救’韩月是无功而返,最后还是靠着萧长老亲自出马,才得以从问心宗逃的性命回来的。 因此,田林既然没有功劳,如何连生死台也不上,就白占得外门弟子的名额? 白占了外门弟子的名额也就罢了,凭什么还做百花峰的掌峰弟子? 他不服田林的实力,如今看田林掏出了飞剑,心里就更加不服和嫉妒了。 但他就算再不满田林德不配位,却也不得不承认,有法宝的田林不是他能对付的了的。 “钱师弟,这里已经没你的位置了,不如你到末座去吧。” 田林不打算给这些人面子,他从赵师兄手里收回飞剑后冷冷的说了一句。 (本章完) 第一百一十九章 邀月老祖和周守凡的关系 那弟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良久后冷笑着看了田林和赵师兄一眼: “谁稀的同你们吃饭?等下个月生死台上,我看你们笑不笑得出来。” 他说完话,踹开椅子就往篱笆院外走。 眼看萧红要追出去,赵师兄连忙扯住萧红的袖子说: “萧师姐不用理他,咱们也谁都不用理谁——毕竟有一句话说的不错,等下个月生死台,在场的人还不知几个能笑到最后呢。” 萧红不再去追了,坐回位置脸色有些委屈生气: “当初百花峰只有我师兄妹三人,大家感情好的不能再好了。如今人变多了,怎么一点儿也不亲近了呢?” 田林笑着说:“师姐也不用多想,咱们百花峰的人,难道还有谁敢不尊重师姐不成?” 他说完话,当先第一个动筷子。 萧红见田林抬手就去夹青龙鱼,忍不住笑了起来:“师弟不愧是闻名的老饕,知道这一桌菜最美味最难得的便是这青龙鱼了。” 田林吃青龙鱼倒不是为别的,而是因为他如今身怀雷灵根,而雷鱼却能补充雷灵气。 他在问心宗时就想过,回宗后要好好尝尝‘雷鱼’的味道。 此刻雷鱼入口,软嫩的鱼肉里挤出些汤汁来。 田林瞬间感到舌头一阵酥麻,紧接着是一股灵气窜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这股灵气一入田林体内,瞬间便被五行真气所缠绕。 田林默然运转五行筑基法,将这灵气悄然炼化。 “实不相瞒,当初我做杂役弟子时,与咱们百花峰厨院的厨娘极为相熟。彼时厨娘给我留了一条青龙鱼,但直到现在我才尝到青龙鱼的滋味。” 田林问萧红道:“我听她说起过,这青龙鱼是下面的宗属世家上供宗门的,平时一入宗就被各峰的长老和弟子要了去,师姐这条青龙鱼又是从何而来呢?” 萧红道:“如今宗属世家散了,这条青龙鱼还是厨院特意给我爷爷留的,想来整个邀月宗只剩下这一尾了。师弟想吃青龙鱼,或许得等灭了血教徒,颖州安定后,再找人特意培育青龙鱼出来。” 田林听言多少有些失望,但面上却不妨碍他把盘子里的青龙鱼夹走大块。 “唉,刚刚钱师兄有句话说的不错。等下个月生死台,不知道咱们这一桌还能留下几个。” 姜师弟一直食不甘味,显然是被姓钱的方才的话给吓到了。 要知道,姜师弟只有炼气十层,是在场人中修为最低的那个。 剩下的本来还有两个炼气十层的人,但其中一人在生死台上死掉了,另外一个而今在百花峰的杂役院做杂役弟子呢。 “我们这几人中,萧师妹是肯定能留下来的,田师兄也一定能留下来。至于我,我大不了去做杂役弟子。” 赵师兄没提韩月,因为韩月的修为不高,未必能有机会活着离开生死台。 “韩师妹肯定能留在百花峰做外门弟子。” 萧师姐自信满满,旁边几人看了萧红一眼,猜测萧红私底下肯定会给韩月法宝。 也在这时,韩月手里捏着筷子,终于抬起头看向了萧红说: “师姐,我正想同你说,能不能把伱的雷符借我用?” 萧红一愣,紧接着道:“我爷爷给的雷符我也只得一张,已经给了田师弟—— 况且,只是生死台对战,我给你普通的符纸就已经够用了。” 田林手里有三张符纸,都等若于筑基修士的全力一击。 那三张符纸田林不舍得用,也用不上,所以现在还在储物袋里放着。 听闻雷符在田林手中,韩月把目光看向了田林。 田林笑了笑,道:“这雷符我和赵师弟杀血教徒时已经用掉了,若不然我倒是可以借给韩师妹你。” 韩月将信将疑,旁边的赵师兄立刻给田林作保道: “不错,当时我们被血教的钱堂主围困,若非田师兄的雷符出手,便活不得命了,这事儿姜师弟可以作证。” 姜师弟哪儿敢说半个不字? 韩月这才信了,神情中难免失望。 萧红见状忍不住问她道:“师妹要雷符做什么?” 韩月道:“问心宗的养神丹还治不好钟师兄的癔症,我想要离开邀月宗,去别处找一找机缘—— 只是衢州等地都已被血教侵占,没有法宝傍身,我也不知自己能走多远。” 萧红一惊,起身道:“你刚从问心宗逃出来,现在又要出去?” 韩月道:“钟师兄的病情越来越重了,我总不能留他在邀月宗一直耽搁着病情。” “你这样做,我爷爷知道了,会很生气的。” 萧红说完,同田林几人说:“你们快劝劝韩师妹吧。” 人各有志,田林如何肯劝? 况且他同韩月恩怨两清,也犯不着过于操心对方。 田林想了想,叹了口气道:“韩师姐一心扑在钟师兄身上,这事儿我如何劝得住呢?” 萧红听言,拉起韩月就走:“我带你去找爷爷。” 本来是萧红叫来一起吃饭的,这时候她却带人先撤了。 但大家都知道她的脾性,倒没有谁说什么。 赵师兄看韩月走了,这才冷笑着同田林说: “她倒开得了口,直接就找师兄你借雷符。可她有没有想过,她借了雷符,又拿什么还呢?” “当然是用身子还了——韩师妹别的不说,人长得倒是挺漂亮。说实在的,钟武吉如今人都疯了,韩师妹跟着他能有什么好前程?倒不如——” 姜师弟话说完一半,才感到几双眼睛冷冷的看着自己。 田林倒是没有用冷眼看着姜师弟,他起身把半盘青龙鱼端起,笑着跟几人道: “这青龙鱼除了美味之外也没有什么独特的,几位师弟不如将这半个鱼头让给师兄我,师兄先在这里谢过了。” 不说赵师兄对田林的态度,其他人知道田林手里带着飞剑后,谁敢同田林抢? 况且一个只剩了鱼头的青龙鱼而已,又不是雷符,谁会为这个同田林起争执? 如今萧红走了,几人都有散场的意思,随着田林端着鱼离开,一群人很快就此散去。 田林端鱼头并不回屋,而是直接上了问道山处。 他将血火毒洒在了青龙鱼的鱼头上,过不多时终于有词条显现: 【梦幻丹,修炼梦幻术所需辅助丹药,可食用】 “梦幻术?是幻术吗?” 田林心头带着疑惑,把这鱼头吃进了嘴里。 他并不会什么梦幻术,这‘梦幻丹’吃进嘴里,除了觉得神清气爽之外,其余的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处。 所幸田林对它本无期待,所以也没什么好失落的。 他起身扭头看了一眼第一段石阶,那边苟老头同田林点头哈腰说: “田仙师又要登山了啊,这次准备登第几级石阶呢?” 田林道:“这次打算登上第三十级石阶。” “三十级石阶了啊,那距离第二段的九十九级石阶已经不远了,小人预祝田仙师登山成功。” 苟老头在第一段第九十五级处躬身作礼。 田林还了个礼,直接大踏步上了石阶。 他在第十级石阶处服用灵液,一连两天也不着急往更高处走。 终于,等田林的修为突破到炼气十一层后,这才从第十级的幻境中离开,紧接着大步朝着第二十级石阶处而去。 第二十级石阶又是个新的场景,此时田林既不在埋伏周青的官道上,也不在周青住的小屋中。 他如今处在酒楼上,而对面则坐着一个穿着红袍的青年。 田林清楚,此次的目标是杀死这个红袍青年,但田林却并不着急动手。 “黄副堂主,你眼睛盯着谁呢?” 对面的红袍青年问了一句,便顺着田林的目光看向了酒楼下的街市。 只见街市上,一个妇人坐在靠墙的位置处,怀里还抱着个孩子。 “原来是个卖菜的乡下农妇——,没想到黄副堂主你人老心不老啊,竟然对一个妇人如此感兴趣。 也好,一会儿本堂主帮你把她抓上来,也算是满足你临死前的心愿了。” 田林一愣,抬眼望向了青年。 一如周世仇所说,除了问心术可以提升灵识境界外,炼气境界的神识会随着修为提升而增强。 田林如今已有炼气十一层的修为了,足以施展数息的问心术。 他圆满境界的问心术极为消耗灵识,但也因此能建立奇效。 就见对面的青年脸色一变,忽然‘哇’的吐了一口血。 田林在这青年伸手摸刀时,储物袋里的飞剑已经削去了这青年的头颅。 场景一变,田林从幻境中脱离而出。 他睁开眼,整个人沉默的好似抑郁了一般。 “田仙师,您怎么了?是受了伤了吗?” 第一段九十五级处的苟老头开口询问。 田林在夜色下依稀看得见苟老头的身影,回答道:“你说,咱们邀月宗老祖和问心宗的老祖关系如何?” 苟老头怎么可能知道这种事?就听他回答:“想来是很好的吧,大家都是从沧州过来的,又都是老祖哩。” 田林想了想,决定把发现的秘密给摁回肚子。 刚刚他在幻境中,看见的那对卖菜的母子,那一岁多的孩子田林不认识,但那妇人田林却很眼熟,正是周青的妻子。 第十九级幻境时,周青被田林‘救下’。 但按照原本世界的发展,周青肯定是死了,死在了血教徒的手里。 而且那三个杀死周青的血教徒,其中一人正是邀月宗的老祖。 若说只是杀父之仇就算了,反正当时周守凡的娘亲已经抱着他逃走,谁也不知道是邀月老祖杀死的他父亲。 但——第二十级幻境处,邀月老祖再次撞上了这对母子。 而且看样子,邀月老祖对面的青年,要抓周守凡的娘亲侍奉‘田林’。 那么,千多年前,现实时空中,邀月老祖有没有睡周守凡的娘亲呢?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章 无穷的青龙鱼 田林在现实中镇定了一下心神,他犹豫了一下,打算再进一次第二十级石阶。 随着酒楼的场景出现,果然,田林又一次看到了对面坐着的青年。 田林靠着窗户扫了一眼楼下的周守凡母子,却不在这对母子身上过多停留,而是招手叫来店小二说: “不知酒楼有没有青龙鱼卖?” 他之所以重新进这幻境,不是对周守凡的娘亲存了什么不良的想法,而是难得一次幻境的场景是身处在县城之中。 平阳县城不大,可以说只是沧州的一处乡下。 但这不大的平阳城,却不是玉龙大洲的县城所能比拟的。 田林不但想要青龙鱼,而且还想要灵米。 “客官要青龙鱼?这种鱼本店没有储备,不过客官如果想要的话,小店可以想办法买一些来现做。” 田林又问那店小二说:“未知灵米有没有?” 那店小二听言立刻说:“客官说笑,小店招待的多是普通食客,如何供应得灵米?不过客官若想要灵米,不远处的童家米铺就有灵米出售。” 那店小二刚说完话,田林对面的青年脸色一沉道: “老黄,你太放肆了吧?虽说我带你来时同你说过,今日随伱怎么吃,我都成全你。但你想要灵米?我怕你没那么好的牙口。” 田林并不清楚对面这人姓甚名谁,便同店小二说:“好,灵米不急,你先去把青龙鱼买来。等青龙鱼做好了,我再吃。” 那店小二连忙哈腰出了屋,田林便把目光重新望向了街道上。 “呵呵,你死到临头了,不但胃口好,色心也变大了。” 这青年说完话,喊道:“店小二,去把下面那对母子请上楼来。” 随着脚步声响起,本来离开的店小二又折返了回来。他听了青年的要求后,忍不住有些为难。 青年见状,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这雅间我要了,剩下的银子便给你。” 店小二立刻道:“好,大爷您稍候。” 店小二下了楼,也不知他说了些什么,那妇人便挑着菜上了楼来。 少妇背上背着一岁多的周守凡,她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有些怯怯的问田林和青年说: “不知是哪位大爷要买这甜水瓜,妾可以帮他切口。” 她说完话,便蹲下身子从篮子里摸出个瓜来。 但此时,屋中谁去看她手里的瓜? 就见红袍修士笑着同少妇招手道:“本座吃不惯你手里的瓜,只想吃你怀里的两个瓜,只怕怀里的瓜更甜咧!” 少妇脸色一变,冷着脸也不说话,只是把手里的瓜放回了篮子,作势就要挑着篮子离开。 也在这时,却不妨那店小二已经在外面关了门。 少妇这时候顾不得两篮菜果,她丢下肩上的扁担便要过去抢门。 红袍青年霍然起身,抬手一抓,少妇背上的周守凡瞬间就被红袍青年隔空摄了过去。 “多好的孩子,真让人想收他做干儿子!” 红袍青年嗅了嗅襁褓中周守凡的脸蛋,那边少妇脸色大变,喊道:“不要伤我孩子。” 红袍青年抬起头,笑着说:“那就要看夫人你识不识趣了。” 少妇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沉默片刻后哀求说:“两位大爷,我把赚来的银子给你们,求你们放我们娘俩走吧。” 红袍青年脸色一冷,道:“本大爷把银子给你,你娘俩一齐留下来如何?” 少妇终于知道逃不脱,只能朝着两人走了过来。 到了这个地步,田林大概清楚,少妇是可以为儿子献身的了。 他不知道原本的时空中邀月老祖做了什么,但现在到了他这里,他却不好坐视不管。 眼看着红袍青年抬手去抓少妇的胳膊,田林陡然开口道:“这妇人是我朋友的妻子,尊驾还要放尊重些。” 红袍青年听言一愣:“原来黄副堂主这样的人,也会有朋友? 若我没有记错,你能有如今这副堂主之位,是炼了你几位结义弟兄做了血丹,才有了如今的修为的吧?” 田林愣了愣,反问红袍青年:“你什么意思?” “你那个干儿子把你的事儿都告诉我了。你不但炼了几个义兄弟做血丹,如今还敢觊觎我的血肉,黄副堂主,你真不怕死吗?” 他‘死’字出口,伸手就去摸刀。 他自信刀比田林要快,却不防眼睛盯着田林。 田林施展问心术,红袍青年晃了晃神。等他回过神来时,脑袋已滚在了桌子上的餐盘里。 田林眼前也是一花,酒楼消失不见,再看时自己已回到了问道山上。 “邀月老祖这么狠的么?我自问性情已算是凉薄了,但却做不到他那种拿义兄弟炼血丹的地步。” 田林心头一寒,这次他不着急再进幻境了,而是闭目养神起来。 他连续两次消耗灵识,此时真气尚足,却觉得困乏头痛至极。 想起前几日庄不周的警告,田林不着急再进幻境中。 直到问道钟的钟声响起,天明时分田林才再次睁开眼。 他再进幻境,便不再看楼下的少妇,而是同青年闲聊了起来。 “我知道我义子已经出卖了我,李堂主此番一定是要我性命的。只希望李堂主在要我性命之前,让我好好的吃上一顿。” 田林说完,对面的青年哈哈大笑道:“你放心,说到底你这些年为我做了这么多的事儿。我不至于在你临死时,还刻薄你一顿饭。” 田林终于等来了青龙鱼,他把‘雷鱼’塞进嘴里,大口朵颐了起来。 “说起来,黄某还有一事不解,不知道李堂主能不能给我解惑。” 李堂主问他道:“什么事,你是想问,你的义子什么时候出卖的你?为何我不直接杀了你,还要请你吃饭?” 田林摇了摇头,道:“属下要问的是,不知道李堂主有没有听说过梦幻术?” 李堂主惊疑不定,看着田林的眼睛,想从田林的眼中看出田林的居心来。 “你问梦幻术做什么?那是神通术法,是血教文舵主收藏的法术。莫非,你同文舵主相识?” 求追订,求月票,各种求。。。唉,老是讨饭会不会遭大佬们嫌弃啊。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一章 木牌秘密 “我与文舵主他老人家几年前见过,若非文舵主他老人家帮衬,我如何会有今日的修为?” 田林扯虎皮拉大旗,就见对面的李堂主脸色一狠,伸手摸刀道:“既然如此,那就更不能留你了。” ‘唰’的一声响,在李堂主抽刀之时,他的眉心再次中剑。 田林惋惜的看了一眼没吃完的青龙鱼,很快眼前变得模糊,再次离开了第二十级石阶的幻境。 “第二十级幻境只能限制在酒馆中,无法自由探索。想要买灵米吃,必须走出小酒馆。” 田林对雷灵气没有太大的需求,因为他修炼的是五行真气。 他现在首先要做的,一是等待月底的生死台比试。 有机会做内门弟子,田林怎么可能只满足于外门弟子的身份? 做了内门弟子,每天供应两餐的灵米,灵石月俸更是多达二十五枚。 为了灵米和灵石,田林也要争一争这内门弟子的名额。 除此外,已经炼气十一层的田林,需要为筑基做准备了。 他修炼的是五行真气,需要水、火、金、木、土五种筑基池。 水灵筑基池倒不必费心,田林记得第一段石阶幻境中,沉仙塘的提示词就是水灵筑基池。 “要找火、金、木、土筑基池,需要先找跟沉仙塘类似的‘怪水’。或许我永远凑不齐五种筑基池——若果然如此,那就改修水真气,想法子水真气筑基。” 其实还可以血真气筑基的,但田林没想过要改修血真气。 此后两天,田林一直重复进出幻境,如此终于到了第二十三级石阶。 此时他身处在一间书房里,脚下放着一盆炭。 而书房的明间儿处,则侍立着一个黑袍男子。 田林通过钟武吉的游记清楚的知道,今天要杀的对象便是面前这个黑袍男子了。 但他不清楚这个黑袍男子的身份,以及对方和自己的仇怨。 仅凭黑袍男子此时在下首处的状态,田林觉得对方对自己是很恭敬的。 “此番你来找我,除了先前的事儿,还有什么事儿吗?” 短暂的静默后,田林主动打破僵局问了一句。 黑袍男子愣了愣,说:“童、尤两家结亲的事儿,具体该如何做,堂主您还没告诉属下呢。” 田林哪里知道童、尤两家是谁要结亲? 他知道这是幻境,自己并不是真正的邀月老祖。 所以随口道:“这件事你和其他人商量着办,不用事事都请教我。” 黑袍男子皱了皱眉,但在跟田林对视后,发现田林态度十分坚决,他连忙低下头去拱手说: “属下这就回县里,让下面的人盯紧童、尤两家人。” 他说完话,仍保持着躬身的姿势向后退,直退到门口时才壮着胆子问了田林一句: “大人是不喜欢喝茶吗?这雾隐茶若不及时喝,便会随着茶水冷却后逐渐失去效果。” 田林低下头,看了一眼桌案上,放在书堆旁边的茶水。 他微微掀起茶盖,茶盅里升腾的不是茶水的热气,而是白色的雾气。 这雾气在茶盅浮浮沉沉,其间似乎有鸟鸣兽吼之声,端的是神秘无比。 【罗汉茶,罗汉神功辅助宝药,可食用】 田林皱了皱眉他不知道这茶水是因为掺了毒,才成的【罗汉茶】,又或者茶水里没有毒,而是词条单纯把雾隐茶变成了【罗汉茶】。 “这雾隐茶,很贵?” 田林问了一句废话。 但此时的田林是堂主,而对面的黑袍男子却是田林的下属。 黑袍男子虽觉得田林今天的表现古里古怪,但还是马上回答说: “这雾隐茶得来的确实不易,小人也是无意中才得了几两,所以立刻拿来孝敬堂主。” 田林看这黑袍男子似乎盼着自己吃茶,便怀疑这茶里有毒。 “茶我会喝的,没什么事儿伱先下去吧。” 田林说完话,黑袍男子的腰躬的更深了。 田林猜他在隐藏情绪,却也并不理会。 等黑袍男子离开后,田林立刻喊道:“来人啊!” 不多时,房门被推开,一个衣着朴素的少妇走了进来,柔声问道:“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田林有些惊讶的看着少妇,说:“你儿子呢?” 少妇脸一红,头低得更厉害了:“凡儿在他云爷爷那里呆着,我没带进府里来。” 田林不知道自己这府是建在哪里的,但他猜测这府邸是自己的府邸。 他也不清楚这少妇是怎么成了自己的仆婢的,想来跟小酒馆时,李堂主把她叫上楼的事儿有关。 “屋里有没有灵米?” 田林问了一句,少妇立刻道:“屋里的水灵米都已经收上来了,老爷想吃灵米,妾现在就去叫人做。” “要快!” 田林说完,抬手让少妇告退。 等少妇一走,他自己转身看向了书房里的书籍。 如今他贵为血教的堂主,书房里放着的自然不会是普通书籍。 田林先到了书架处,抽了几本线装书翻看了起来。 他发现,书房里放的全是些炼气以及一些下品法术。 至于中品法术倒是有两三本,其中迭风掌赫然就在其间。 “这里放着的,并不见血教的法术秘籍,反而都是些普通的功法。想来,这里的法术都是掩人耳目之用。” “域隐游记?通州观海图?” 田林翻了一圈书,心头却是疑惑了起来。 他起初看邀月老祖的藏书,以为书房里的书都是摆设,是为了营造出正常炼气士的身份,而刻意摆放了普通正道人士通用的炼气书和法术功法。 但田林翻过几本书后却发现,这些书不纯粹是摆设。 因为这些书的书页不但有翻动过的痕迹,而且不少书上都有极认真的‘注解’。 田林通过字迹判断,这些书邀月老祖不但在认真的看,而且还仔细研究过。 其中研究的最深的,是五行筑基法和几本游记之类的书。 “诸筑基之法中,五行筑基法为正统长生法;由五行筑基,而能幻化万物,是万法之根源——” 看着五行筑基法扉页上的邀月老祖的题字,田林笑了起来:“莫非这邀月老祖,要血真气改修五行真气?” 这想法有些荒谬,因为五行筑基极为困难,而邀月老祖此时已经七老八十了,并不是修炼五行筑基法的好时候。 可田林仔细想来,邀月老祖以金丹境界开创邀月宗,在玉龙大洲并无人知道其修炼血真气的经历。 或许,对方真的中途改换了五行真气。 尤其看这五行筑基法扉页上的字,可见邀月老祖五行筑基法何等推崇。 “老头儿从儿时求仙,至耄耋之龄还敢漂洋过海,可见其向道之心少有人比。他既然知道五行筑基法比血真气更好,说不得真会改换五行真气。 而且,不论是域隐游记还是通州观海图,都证明他在寻找五行筑基池。” 田林把五行筑基法放下,抬头看向了门口。 只见少妇端着传盘,传盘里放着灵米和肉食。 田林问少妇说:“咱们府上有多少灵石,够买多少水灵米?” 少妇立刻道:“咱们府上有多少灵石,只有老爷您自己知道,婢子们不敢过问。倒是水灵米——水灵米咱们府上自己就种的有,只供给老爷一个人,是完全足用的了。” 田林愣了愣,他把传盘上的一碗水灵米拿起,问少妇说:“我们府上哪儿来的水灵田?” 田林不怕暴露身份,少妇也猜不到田林早已换了个人。 她通红着脸,怒气在眼神里一闪而逝,低头闷声道: “我夫君已经逝去,老爷既然强占了我的身体,又何必还拿话来捉弄人呢?” 田林被他这句话给问住了,旋即恍然大悟。 自己家的水灵田,想来是周青的祖业。 周青死了,祖田落于外人之手。 如今不知几年过去了,现在被自己要了过来。 田林不是诚心要戏弄周秦氏,他看周秦氏又羞又恼的,也失去了同周秦氏说话的兴趣,认真吃起了水灵米。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问剑果】提升的剑意有多大作用,甚至他吃过问道峰的水灵米后,完全没有感受到所谓剑意的存在。 而田林之所以坚持要吃水灵米,无非是清楚词条不会骗他。 况且周青和云道长把剑修说的那么神秘,田林怎么可能不对剑意上心呢? 他一连吃了近十海碗的水灵米,直到胃里实在是有些撑不下了,这才放下了筷子。 周秦氏看怪物似的看着田林,显然没料到田林这么能吃。 也在这时,门外有个丫鬟的声音说:“老爷,那个姓唐的人又来了。” 田林皱了皱眉,对外面的丫鬟道:“告诉他,就说老爷现在很不舒服,今日就不见他了。” 那丫鬟领命离开,田林看着端传盘出屋的周秦氏道:“饭菜先放这里,你去床上躺着。” 本来端着传盘的周秦氏脸色一变,抹了抹泪到了书房旁的卧榻处要剥衣服。 田林皱眉道:“好好躺着就是了,脱什么衣服?” 周秦氏不知道田林要玩儿什么花样,便到床上平躺了起来。 她看‘田林’大步朝着她走来,不由得立刻闭上了眼睛。 田林却愣了愣,伸手摸向她腰间的木牌。 只见木牌上,正面阳刻着‘问心’二字,而背面则阴刻着‘执笔画江湖,掌中观乾坤’十个字。 这令牌入手不轻,材质似木非木。 “你做什么,这是周家的家传之物,是我留给凡儿的,你快给我!” 周秦氏久等不来田林的爱抚,睁眼时才发现自己小衣里藏着的木牌不知什么时候掉出来被田林给摸去了。 就在她要抢夺时,田林一掌将她打晕,接着用被子将周秦氏给连头带人全部盖住。 屋子外,脚步声响起,就听田林初入幻境时那个黑袍男子的声音响起说:“属下听说大人的身体似乎不好,特意前来查看。” 屋子里,田林屏气凝神,悄然离开床前,接着躲到了门口。 紧闭的木门外,黑袍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说:“大人?黄大人,你还好吗?” 屋里的田林仍不说话,只是召唤出来的飞剑悬浮在门后,等待着黑袍男子进屋。 “大人,您再不说话,小人可就进来了。” 黑袍男子说完话,竟不从门外破门而入,而是破窗跳进了书房里。 他看到床上隆起的被子,脸上便浮现起笑容。 但他的余光扫视到了门后藏着的田林后,笑容立刻消失不见了。 两道剑光几乎同时亮起,但田林的飞剑明显更快一些。 ‘咚’的一声响,黑袍男子的飞剑擦着田林的耳朵打破了田林背后的墙。 而田林的飞剑,则直接将黑袍男子的眉心戳穿。 黑袍男子神情瞬间黯淡,噗通跪在地上,死瞪着田林。 田林为免这家伙还没死透,操控着飞剑直接将其枭首。 直到幻境的场景开始模糊后,田林才确信对方已经死透了。 他把飞剑收回储物袋中,终于脱离幻境出现在了现实世界里。 一出幻境,田林先拍开储物袋,把问心宗给他的那块木牌取出。 田林摸着木牌上的纹路,眉头越皱越紧。 “幻境中的木牌,不但同这木牌一模一样,便连木牌上的纹路也是一样的。可周秦氏说这木牌是周家传家之物,若幻境中的木牌和这木牌是同一个,那问心宗的周掌教,为什么要把这周家的传家之物给我?” 田林百思不得其解。 他在问心宗时,笃定周掌教没有心思把问心宗传给自己,而事实证明周掌教确实不想留他在问心宗。 但如今手里的木牌,却告诉田林,周掌教并不曾放弃他。 其实仔细看两行字,执笔画江湖中的‘执’和掌中观乾坤中的‘掌’。 这二字一合,不就是‘执掌’两个字吗? “既是周家的家传之物,想来只有周家的族长才能持有。问心宗把这木牌给了我,绝非是让我做周家的家主,恐怕是要我将来执掌问心宗—— 我猜不透周掌教心里的想法,索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先想办法成就筑基境界,再看将来!”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二章 金丹老祖之墓 此后半个月,田林一直在幻境中呆着。 他花了不少时间在第二十一级处吃水灵米,连他自己也不记得自己到底吃了多少的水灵米,却总感觉不到剑意的存在。 无可奈何,田林只好暂时放弃了第二十一级处的幻境,拾级往更高处爬。 田林在登山时,其他的外门弟子包括杂役弟子也没有闲着。 尤其是剑峰处,往日无人问津的符纸,如今再贵也都被争抢一空。 所有的人都在为接下来的生死台做准备,唯独田林还在登山。 “黄堂主,都已经到坤湖了,眼看着筑基池就要到手,你怎么不走了?” 幻境中,田林此时身处在一个湖畔边上。 大湖看起来极为普通,除了凉风习习,能打鱼垂钓之外,并无什么特别之处。 田林疑惑的看向旁边说话的道袍老人,又看了看另一边的中年男子。 道袍老人也就罢了,他对田林虽然恭敬,却并不至于畏惧。 但中年男子却显得很谦卑,在田林看向他时,他已微微躬身。 田林瞄了一眼中年男子内衬上的绣花,知道这是血教徒,想来是自己的属下,于是田林不客气的问他: “周仙师说这里有筑基池,你觉得周仙师会不会骗我?” 那中年男子忙道:“属下细想来,周仙师所说,处处都不像是作伪——况且,周仙师同堂主您是多年的朋友,想来是很可靠的。” 田林笑了,眯着眼睛看向了道袍老人: “是啊,想当初若不是周仙师你,我也没法儿从玉龙大洲漂洋过海到这沧州地界来。如今时光荏苒,当初的周仙师多少岁来着?” 田林问完,道袍老人说:“当时我还不到三十岁,时光荏苒,不曾想如今转眼已过四十余年了。” 田林微微点头,他这时候才可以确认,第一段第九十九级石阶到现在第二段的第三十级石阶,是邀月老祖在沧州后四十年的经历。 “是啊,四十年一过,伱也黄土埋了半截。而我,也是百多岁,行将就木的人了。” “正因为大家的时间都不多了,所以更应该进这坤湖去寻找筑基池。” 田林在钟武吉的游记里看过画像,知道此行自己会遭到这周仙师和另一个汉子的攻击。 在钟武吉的记录里,周仙师虽然有炼气十二层的修为,但法术只有中品小成境界。 而那个汉子,一样修为不低,但法术也不过中品小成而已。 但田林的经验告诉他,别人的幻境与自己的不同。 别人幻境中的人或物,都是假的,实力也是大打折扣的。 但自己幻境中的人或物,很多时候不辨真假,至少这些人的实力,并不曾打什么折扣。 “为了筑基池,这坤湖我当然会下——不过,就算是要下坤湖,也要准备充足后再下去。” 田林记得游记中周仙师和汉子是在水里攻击的邀月老祖。 他笃定坤湖是‘饵’是‘陷阱’,当然不肯下湖。 周仙师见状,皱紧了眉头道: “看起来,黄堂主还是信不过我啊——罢了,黄堂主既然信不过我,不如把周家的木牌先借给我吧。等我筑基成功后,再把木牌还给黄堂主。” 田林皱眉,心里虽有所猜测,但嘴上还是装作不知:“周家什么木牌?” “呵呵,当然是周家族长才持有的周家传家的木牌了。” 周仙师皱着眉头,笑容带着些许怒意:“怎么,黄堂主自己不肯进坤湖,总不至于还不让我们进坤湖吧?” 田林听言,摸了摸腰间。 他确信储物袋里有木牌,但自己腰间也确实挂着个木牌。 “执笔画江湖,掌中观乾坤——原来是执掌坤湖的意思,我懂了。” 田林笑了起来,在周仙师伸手要拿他手中的令牌时,田林忽然把令牌抽走,问周仙师道:“周家木牌的秘密,怎么你知道的一清二楚?” 周仙师看田林的目光多了分怀疑,但还是回答道:“你早知道我是周家的弟子,何以还明知故问?” 周仙师虽然姓周,但田林从没想过对方是周家的族人。 事实上,他同周仙师相遇更早于周青。 如果没有周仙师抓人卖给血教,邀月老祖是到不了沧州的。 而田林对周家的了解,又局限于邀月老祖对周青的埋伏—— 因为幻境的时间节点跨度大,田林虽知道周家是平阳县颇有名气的家族,但真正见过的周家人,除了周守凡母子外,就只有周青一人了。 “你既然是周家的人,为何要把家族的秘密告诉我这个外人?就不怕周家的列祖列宗,梦里来找你这不肖子孙吗?” 田林这话一般人会生气,但周仙师听后反而打消了对田林的怀疑。 他笑着道:“果然,黄堂主还是不放心我,以为我是要替周家人报仇。其实大可不必——你虽然灭了周家,但我却并不恨你。” 周仙师说:“就算黄堂主你不把周家人杀光,我也会亲自动手。想他周家传家数代,水灵米种了无数,可曾惠及过我? 我虽然只是旁支,天赋也不很好。但我向道之心甚坚,一点也不比嫡系子弟要差。为什么他们出生就有灵米吃,而我却要靠着出海贩人才能求活?苍天对我,何其不公!” 田林点头说:“是啊,苍天对人从来不公。” 说完话,田林把手中的令牌朝着周仙师一丢,道:“好,我把令牌借给你,你一人下去。等你找到筑基池后,再上来找我们。” 他说‘我们’,显然是要旁边的汉子留在岸边了。 周仙师脸色有些难看,道:“那是金丹强者的墓地,我一人如何敢擅闯?况且,黄堂主让我一人下去,就不怕我找到筑基池后,贪走所有的好处?” 田林笑着说:“这本就是你周家之物,你若能一人独占筑基池,那我也无话可说。” 周仙师听言,先看了田林身旁的汉子一眼,接着又同田林道:“黄堂主,看着我的眼睛。” 田林果然同他对视了起来。 但很快,周仙师脸色一变,倒退了两步后喊道:“焦兄弟,快动手!” 田林旁边的汉子一愣,手里的刀朝着田林劈来。 田林风行术瞬间消失在了原地,转瞬间就出现在了周仙师身后。 周仙师心知不妙,但等他御剑转身时却已然来不及了。 田林的飞剑斩下了周仙师的头颅,接着又悬在了汉子的眉心处。 汉子手里还举着刀,一双眼看着眉心处的飞剑,整个人吓得咽了口唾沫。 “说吧,老周给了你什么好处,你要出卖我?” 汉子噗通跪在地上,刀也扔到了一旁,求饶道: “求堂主恕罪,小人一时利欲熏心,受姓周的蛊惑,觊觎了堂主的位置——小人乞求堂主饶命。” 田林听言笑了笑,走到汉子身前把悬在他眉心处的剑取下,接着又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你再说说,坤湖下面真有筑基池吗?” 汉子感受着脖子上飞剑带来的冰冷触感,冷汗从额头上都流了下来。 他不敢起身,仍跪向周仙师的尸体道: “据属下所知,这坤湖确实是周家的祖产。只是因为坤湖表面平平无奇,所以无人关注过。 属下也曾同姓周的下过湖底,在湖底的一处石壁上也确实看见过锁孔。就是不知,这锁孔后面是不是真有墓穴宝藏。” 田林听言又问他:“墓穴建在水底,纵然是炼气修士,又能在水中闭气多久呢?” 汉子愣了愣,下意识的扭过头想看田林,却被田林在其脖子上划了道血痕,他立刻不再扭头,哑着声音道: “堂主您老人家不是带了闭气丹么?有闭气丹在,一日不用呼吸又何足挂齿呢。” 田林进幻境时除了自身的储物袋之外,如今还有邀月老祖的储物袋存在。 但他这时候却又打不开邀月老祖的储物袋——按钟武吉的说法,幻境中一切都是假的,所以储物袋是不可能为人所用。 但田林的情况不同,他倒不觉得幻境中的东西在幻境中不能用。他只是单纯的,打不开邀月老祖的储物袋。 “你把你的闭气丹给我瞧一瞧。” 田林说完,那汉子颤抖的从他自家储物袋中拿出闭气丹来。 田林皱眉看了一眼,只见提示词显示: 【易容丹,可改变人的容貌十二个时辰,可食用】 汉子跪在地上,不知道田林此刻脸上一阵苦恼。他只察觉到田林半天不曾说话,因而身子有些发抖。 “好,你随我下一趟湖底。” 田林不等汉子说话,提起汉子就往湖底钻。 平常的湖水并没有提示词,不但田林感觉到窒息感,那汉子一样感受到了水中的凉意和让人难受的窒息感觉。 他瞪着眼,看着田林手里扔掉的闭气丹,不得已只能硬着头皮往湖底潜去。 两人约摸下潜了十丈多的的距离,避开了一群鱼虾后,汉子带着田林来到了一处靠着石壁的所在。 就见汉子拨开石壁上的一片绿藻,很快暴露出一个碗口大的圆洞。 田林把木牌给了汉子,汉子拿着木牌探进了圆洞中。 过不多时,田林隐约听见‘咔’的一声响,紧接着两人面前的石壁巨石猛地一颤,不但震落了一堆附着其上的绿藻,更是荡起一阵阵泥沙。 浑浊的泥沙阻碍了人的视线,但田林还是看到了巨石开启后,其内宽敞的空间。 田林见状,在汉子的挣扎中,一把将汉子扔进了石门之后。 那汉子一摆脱田林的控制,便要窜出石门逃走。 但他刚转过身来,还没等走出石门,其背上便涌出大量血液来。 鲜红的血液瞬间染红了湖底的水,田林只觉得面前一阵模糊,再睁眼时人已经回到了问道山。 “真是金丹老祖的墓穴?可金丹老祖的墓穴,钥匙为什么会在周家手里?”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三章 辞掌峰弟子位 田林再次从储物袋中把木牌取出,但仍如上次一样,凭他滴血、扣动木牌上的字,也瞧不出木牌的蹊跷。 “也不知道问心宗的掌教知不知道这木牌是把钥匙——若他知道的话,就不怕我把这木牌弄丢了?” “也不对!若问心宗的掌教知道这木牌的秘密,那也一定是周守凡告诉他的。而周守凡既然知道这秘密,在沧州时还能忍住不去墓穴探宝?” “所以,现实中,那墓穴恐怕已经空了。至于幻境中的墓穴—— 幻境中的墓穴,不说墓穴中那未知的危险,光是水中如何闭气的事儿却也有让人头痛。” “其实我也没必要进金丹墓穴探险,毕竟里面就算有五行筑基池,也不能帮我五行筑基。” 他自我安慰了一番,将木牌收回储物袋中,又看向九十五级处的苟老头:“你有话同我说?” 苟老头同田林躬了个身,问道:“田仙师又要登山了啊,这次准备登第几级石阶呢?” 田林愣了愣,道:“这次打算登上第三十级石阶。” “三十级石阶了啊,那距离第二段的九十九级石阶已经不远了,小人预祝田仙师登山成功。” 看着苟老头弯腰作礼的样子,田林沉默了。 他确信苟老头疯了,若说以前还只是征兆,但现在的苟老头确信是疯掉了。 田林看了看皮包骨的苟老头,想了想下了山去。 他到了厨院,招手叫了个杂役弟子道:“往后每日记得给我送饭上山,把食盒交给九十五级处的苟老头。” 那杂役弟子愣了愣,所幸还记得田林是掌峰弟子,因而立刻点头称是。 田林目光瞄了一眼厨院,在其中一个杂役弟子身上收回目光。 田林如果没有记错,那杂役弟子其实是外门弟子下来的。因为生死台比斗时排在了末尾,而恰好外门弟子只有五十人的名额,所以只能在百花峰做起了杂役弟子。 “最近咱们宗门有没有什么大事发生?” 田林又问旁边的杂役弟子,那杂役弟子连忙回答道: “倒是没什么大事发生,若非说有什么大事,就是商誉已有了炼气十二层的修为。” 韩月曾经跟田林说过,商誉很可能登上过第二层平台。 也就是说,商誉很早前可能就到了炼气十二层。 可惜商誉后来被废,一身修为尽失,所以别人不知道他曾经的实力。 但这个杂役弟子说商誉有了炼气十二层的修为,田林便怀疑韩月的话恐怕不假。 只因为商誉曾经到了炼气十二层,所以如今修炼血真气,便能极快的速度达到炼气十二层的修为。 “这么说,十天后的生死台,倒多了个竞争对手。” 田林话虽如此说,但他的目标是内门弟子的位置。 只是内门弟子的名额也不过十个,竞争倒比外门弟子更加激烈,田林尚无把握能够真的晋升为内门弟子。 他想了想,摇头正准备离开。 却不防那个一直躲着他的‘杂役弟子’见状,忽然开口道:“田师兄留步。” 田林愣了愣,问道:“师弟找我有事情?” 那‘杂役弟子’走了出来,眼睛扫视厨院里的其他人。 他本来是外门弟子被淘汰下来的,修为在在场人中自然要强些。 其他杂役弟子都不敢同他对视,他才请田林离开厨院,到僻静处时才道:“小弟近日听人提起,说肖师兄恐怕会对田师兄不利。” 田林皱眉:“肖师兄是谁?” “宗门中本来十几位内门弟子,这萧师兄便是淘汰掉的几个内门弟子之一,他如今在万兽峰做外门弟子,田师兄您不可不防。” “我同他无冤无仇,况且我又不同他争内门弟子的位置,他何苦找我的麻烦?” 田林倒不是不相信这人的话,只是他确实想不通那个所谓肖师兄的动机。 “田师兄莫非忘了,外门弟子也有高低之分。他一个内门弟子,怎甘心在万兽峰做个普通的外门弟子?但咱们邀月宗,六个副峰只能有五个掌峰弟子。 而五个掌峰弟子,其中四个都被其他淘汰下来的内门弟子给占了——如今还剩下的,就只有师兄你的掌峰弟子之位了。” 田林听言又是一愣:“药峰的掌峰不是庄不周庄师兄吗?” “看起来师兄你确实久不下山,所以不知道十天前,庄师兄已被风师兄打伤的事儿。” “这事儿各峰的峰主也不管?哦,是了,这些内门弟子都是长老之子出身——那个所谓的风师兄,恐怕正是风长老的晚辈吧。” 田林笑了笑,同这弟子道:“劳师弟伱肯给我通风报信,往后有什么要帮忙的事情,只要不太难做都可以找我。” 这弟子大义凛然道:“师兄不必客气,你我同是百花峰弟子,总不好叫万兽峰的弟子来欺负咱们。” 田林点了点头,等那弟子告辞离开后,这就上了百花峰。 百花峰的几个弟子显然没料到田林会突然回来,赵师兄当先跑过来同田林执礼,接着道:“师兄肯定是修为又有突破了,要不然怎么舍得下山?” 田林笑了笑,也不瞒他:“我修为已到了炼气十一层,不过此番回山倒不是为了休息的。” 他此言一出,旁边的几个外门弟子都惊住了。 “怎么可能,若是五行筑基法,怎么可能修炼的如此快?莫不然,就是掌峰悄悄修炼了血真气。” 此言一出,几个弟子看田林的目光都带着狐疑。 唯有赵师兄深信田林的天赋,他道:“你们做不到,就说田师兄也做不到?你们仔细想想,世间几个人能从杂役弟子靠着登山成为外门弟子的——凭此天赋,田师兄还需要靠血真气提升修为吗?” 其他人也忍不住将信将疑,倒是没有人再质疑田林是否修炼了血真气。 “田师兄刚说,这次回来不是为了休息,那又是为了什么?” 赵师兄把话题重新转了回来,疑惑的看着田林。 田林反问他道:“不知峰主可在观中?” “峰主他老人家正在观里,师兄若要找峰主,正好现在时间尚早,我带你去。” 田林摆手道:“大可不必,上山的路我也不陌生,赵师弟你有时间还是先好好修炼比较妥当。” 田林说完话,同在场几人点了点头,独自到了道观中。 萧长老果然在道观里正和萧红对弈。 萧红没想到田林会来,忍不住喜道:“田师弟怎么来了?” 田林先同萧长老执礼,又同萧红执礼后才开口道:“弟子此来,是想辞去百花峰掌峰弟子的差遣,请峰主成全。” 萧长老头也不抬,有些不耐烦的道:“你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倒是萧红似乎听说过什么,立刻跟田林道:“田师弟是担心肖师兄找你麻烦吗?其实大可不必,百花峰谁做掌峰弟子,全由我爷爷说了算。” 萧长老听了萧红的话,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转头看了田林一眼,道:“你是真想辞去掌峰弟子差遣,还是来我这里告状来的?” 田林忙道:“弟子不耐烦与人争斗,真心想要辞去掌峰弟子的差遣。” “田师弟,掌峰弟子的差遣一个月能给你带来灵米和灵石。就为这灵米灵石,你也不用怕他,有我爷爷给你撑腰呢。” 田林这时候不打算瞒着萧红和萧长老,他直言道: “弟子之所以要辞去掌峰弟子之职,只是想安心修炼,好在下个月生死台上争夺内门弟子的名额。” 前面暗恨田林胆小的萧红张大着嘴,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别说是他,就是萧长老也忍不住认真打量田林,看他是否在说谎。 “你炼气十一层,灵识想来增加了不少。但同问心宗的弟子们不同,从小不曾修炼灵识,纵然有炼气十一层,问心术又能使用多久呢?” 萧长老道:“在生死台上,不是打一场就算了的。我看你的实力,纵然是问心术圆满境界,也难成为内门弟子。” “弟子风行术圆满,又有龙象神功圆满。纵然不使用问心术,再借飞剑之力,还是有希望搏一搏的。” “师弟,生死台上没有把握,还是不要搏命的好。上次生死台比斗,你不在邀月宗观战,所以不知道生死台上的残酷。” 听萧红道:“为将来少一个竞争对手,生死台上比斗,门中弟子从不留情;尤其是那些血教徒,他们杀死了对手,能将对手用来炼丹——为着能光明正大吃血丹,他们也不会留手的。” 这些田林早想过了,但他并非全无把握。 这段时间来,田林除了进幻境时,也没少吃讯鸟蛋。 讯鸟蛋不是什么稀罕物,田林打算接下来的小半个月全心修炼土遁术。 他有预感,不必等半个月时间,土遁术便能小成。 有了土遁术这种上品法术,田林自信自保是绝对没问题的。 “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弟子做杂役弟子时,曾有人告诉我,求仙最怕的就是安逸,会使人丧失勇气和进取心,弟子决心上生死台搏一搏。” 萧长老听言,道:“好,那我就先撤了你的掌峰弟子之位。待你进了内门后,再把掌峰弟子之位还你。” 田林躬身,恭敬的同萧长老行了个礼。 想了想,田林又道:“方才萧师姐说,生死台上会死人。如我错手杀死了那些内门的师兄,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萧长老听言冷笑了起来: “这才是你此来想说的话吧?你放心,你是我百花峰的人,况且又是生死台上的正常厮杀。绝不会出现打了小的,就跳出老的来的事情发生——就算有,老夫也能帮你按回去。” 田林再次躬身执礼,这次的执礼尤其恭敬。 他方才在山下时听说庄不周被夺了掌峰弟子之位,首先想到的却不是保住掌峰弟子之位的差遣。 他想到的是,生死台上搏斗时,那些内门弟子因为有长老撑腰可以肆无忌惮的下杀手。 自己若怕报复而点到为止,岂不吃亏? 所以,这次生死台,是奔着杀人去的。 厚颜无耻求月票,撒泼打滚讨追订。横批:不要脸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四章 土遁术小成 田林从腰间解下掌峰弟子的木牌,恭敬地将木牌放到了萧长老所在的桌前。 萧长老也不接木牌,在田林执礼告退后,他也只是摆了摆手。 田林出得道观,便见观外的树下正坐着赵师兄。 就见赵师兄把嘴里的草茎吐出,拍了拍屁股迎向田林,不等田林发问,就听他道: “师兄,万兽峰的肖二郎来了,在半山腰处等你哩。” “就他一个人?” “还有一人是他哥哥,如今在剑峰做掌峰弟子的那个。” 赵师兄面上露着一丝担忧:“我看他兄弟两个来的不善,怕是会对你不利。” “你说的是掌峰弟子之位吧?” “师兄伱现在有了飞剑,何止是对外门弟子有威胁?如今的邀月宗,除了明面上的白衣、红衣分别外,又有仙籍、凡籍之分。 七拐八绕,总之很混乱。” 田林只听赵师兄说了一嘴,就觉得事情麻烦的很。 他接下来的半个月只想修炼土遁术,因此跟赵师兄说: “不管他们此行的目的是什么,只要我不搭理他们就好。赵师兄你回去同他们讲,就说我已辞了掌教弟子的差遣,往后百花峰的事儿叫他们去找新的掌峰弟子—— 若新的掌峰弟子解决不了,那就叫他们去找萧长老。” 听田林这么说,赵师兄明显惊住了。 “师兄这次下山,就是为了请辞的?” 田林笑了笑:“我虽然不是掌峰弟子,但仍是百花峰的外门弟子。除了少了个差事外,其实也没什么不同。” 赵师兄张了张嘴,但考虑到田林辞去掌峰弟子位置后确实会少去很多麻烦,也就不开口多劝了。 “好,师兄不回寂然居也好,我料想这姓肖的两兄弟也放不出个什么好屁来。” 两人相互拱手,田林一个人飘然下山上了问道山。 这次他除了给苟老头带了个食盒外,自己又把厨院的讯鸟蛋给席卷一空。 田林把从厨院带来的食盒放到了九十五级处的苟老头手里,别看苟老头此时疯了,但仍能在九十五级处坐的稳如磐石。 田林怀疑,苟老头的实力早已足够踏上第九十八级了——至于第九十九级,田林却说不准苟老头能不能闯过关。 不过,如今的苟老头疯了,疯了的苟老头可以凭借本能与人对敌。 但第九十九级石阶,除了要一定的实力外,更需要的是运气或者算计。 显然,疯了的苟老头没有那样的运气和算计。 把食盒给了苟老头后,田林不再理会,自顾自的上了第二段的第九级石阶。 第二段第九级石阶正是周仙师贩卖邀月老祖初入血教的那个山谷。 在这山谷里,焦副堂主的大红马踹死了乔管事,其余的红袍修士又都被焦副堂主找借口炼成了血丹—— 自然而然的,邀月老祖便成了山谷中的管事了。 “第九级的幻境中并无什么危险,只要杀死了睡觉的焦副堂主,就能脱离幻境。” 田林一进幻境就出现在山洞的丹房里,此时呼吸间,满是一阵带着古怪血腥味儿的香气。 丹炉中炼着的血丹是给焦副堂主准备的,但田林不可能给焦副堂主炼丹。 他把丹炉盖好,石室的血腥气味瞬间变小了。 田林从储物袋中取出茵席,盘腿坐在茵席上取出一颗颗讯鸟蛋来。 他把讯鸟蛋整颗塞进了嘴里,专心致志的开始吃了起来。 幻境和外界的时间流逝并不相同,在幻境中的十二个时辰,只不过在外界是一刻钟而已。 此后七八天,田林在幻境中也不知到底呆了多久。 直到储物袋中的讯鸟蛋彻底消耗一空,他才放弃了修炼。 此时按田林估计,现在是幻境中的下午时分,距离脱离幻境约莫还有六个时辰。 而今的他,土遁术也已经修炼到了小成境界,心里也难免也有技痒。 他开了石门,小小的山洞里只有不多的几个凡人正在修炼。 那几个凡人有些胆怯的看着田林,争相让出道来。 田林大步流星的路过第一间石室,这间石室本是乔管事的住处,乔管事死后自然成了焦堂主的落脚地。 但此时石室大门紧闭,只能从隐约的鼾声判断出焦副堂主正在熟睡。 “黄管事——” 一个凡人哈着腰上前正要开口,却被田林抬手打断。 “不要吵醒了焦堂主,我一人出门走一走。” 田林摸了摸胡子,他不知道别人眼中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但他却很清楚,自己在幻境和现实中来回穿插,所呆的时间并不短,已蓄了不少的胡须。 他一拍储物袋,太白从储物袋中飞出。 这把剑格外锋利,虽不是法宝,但确实是用打造飞剑的材料所炼制的。 田林走动间,用太白将胡须刮净,等把太白收回储物袋时,人也已经出了山洞。 山洞外,焦堂主那只会喷火的大红马还在那里拴着。 夕阳把这大红马照的红艳艳的,看起来格外骏逸。 田林同大红马对视了一眼,陡然运转土遁术,整个人脚下的石块儿忽然变得松软起来。 他双脚用力一跺,连人带衣服整个抖沉进了泥土中。 田林感觉得到自己的真气在施展土遁术时,以极快的速度消耗着。 他情知不能在地下呆的太久,也不能遁的太深。 所以也不过闷头钻了两个呼吸,又冒头从土里钻了出来。 ‘嘶’的一声响,田林听得马嘶声响起。 他半截身子钻出土时,便看见一个马蹄朝着自己当头落下。 自己怎么会跑到大红马这里来了? 这时候也不容田林多想,他没有忘记乔管事被这大红马一脚踹死的场景。 心念一转间,田林整个人再次沉入了泥沙中。 就听头顶‘砰’一声后,一股巨力从地面传到了田林的身上。 田林整个人如被巨锤猛砸了一下,只觉得身子疼的一阵难受。 他又掉转了个方向,估摸着离那只大红马不近了,这才从地底钻了出来。 田林一出地面,衣服上便满是灰尘。 他掸去了身上的灰土,扭了扭脖子看向了对面的大红马。 那大红马嘶声一响,挣脱缰绳一跃而起,高抬着前面的两个马蹄朝着田林胸口重重落下。 田林冷哼一声,抬手间飞剑从储物袋里出现,又如流星一般被田林重重甩出。 大红马再次嘶鸣一声,紧接着半个马身带着一腔血重重的落地。 看着断成两截的大红马,田林扭头又看向了山洞。 果然,焦堂主显然被嘶鸣声吵醒了。 他不敢置信的看向田林,喝道:“老匹夫,敢杀我的马?” 焦堂主把手里的骷髅手杖对准田林,但他哪里是田林的对手? 不等手杖对田林做出攻击,田林的飞剑已经将焦堂主一剑枭首。 山谷的场景随着焦堂主的死亡开始变得模糊起来,田林很快出现在了问道山的第九级石阶上。 “是不是上品法术都会消耗灵识?” 刚才大红马猛踏地面,所幸他如今肉身已经格外强横,所以并没有受伤。 不过第一次‘出土’就差点被大红马踏中的事儿,让田林心底多了一些阴影。 因为他发现,土遁术对灵识虽然不如问心术消耗的多,但一样对灵识有需求。 灵识可以帮助他在泥土里辨明方向,‘看清’前面的‘路障’。 田林就是因为灵识不够,以至于贸然走错方向,出现在了大红马的正下方。 “土遁术和问心术都不可轻用,再有三四天,就是生死台开始的时候了。趁着这时间,把修为提升到炼气十二层,也不知能不能增强一些灵识。” 炼气境界,有灵液辅助,田林根本用不了四五天便能把修为提升到炼气十二层。 这许多天来他一直吝惜时光,唯恐等生死台开启时无法土遁小成。 如今不但土遁术达到了小成境界,修为也到了炼气十二层。 此时的田林真气已十分磅礴,灵识似乎也增强了不少。 他不打算在幻境中继续多呆,下了问道山后便驾驭飞剑回了百花峰上。 百花峰几个弟子看着田林脚下的飞剑,眼中的羡慕难以言表。 “田师兄,你的修为又增强了吗?” 赵师兄看田林回来,放下手中的剑迎了上去。 “我现在炼气十二层,暂时性不打算再上问道山了。” 他这话一出,旁边几个炼气弟子已有些服气了。 因为就算是修炼血真气,也没田林这样邪门儿的速度,好像升级是家常便饭一样。 “如此一来,田师兄的外门弟子之位便算是稳妥了,这可是个大喜事。” 赵师兄嘴上如此说,脸上的笑容却很勉强。 田林知道他在担心什么,拍了拍赵师兄的肩膀道: “你的修为早到了炼气十二层,中品法术也有小成境界,倒不用过于担心。” 田林想了想,从储物袋中取出太白来: “这把剑是打造飞剑时淘汰下来的,虽比不得飞剑,却也不可多得。你如果不嫌弃,我这把剑可以先借你用一段时间。” 赵师兄听言脸色一喜,拱手同田林道谢:“等生死台比过后,不论成败我都会立刻把剑还给田师兄你。” 田林余光扫了其他几个外门弟子一眼,发现这些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都有些期待。 但田林哪儿那么多好东西送给别人?况且,他同这些人又没有什么交情。 他也就装作看不到旁人的期待,大踏步朝着寂然居而去。 也在这时,赵师兄收好了太白追了上去: “师兄,这次生死台你自己也当心些,最要防的便是以前是内门弟子身份的那些外门弟子。他们不但实力强,而且手里都有飞剑又或者是其它防不胜防的法宝。” “此事多谢师弟提醒,我心里自有分寸。” 田林打发走赵师兄,自己回了寂然居取了大桶来。 他一连修炼了近一个月,而且这一个月中,因为几乎都是在幻境中呆的,所以实际修炼的时间恐怕也有半年之久。 田林此时只觉得浑身疲乏,倒不是身体不适,而是觉得有些心累了。 他泡了几个时辰的澡,不知不觉呼呼睡去,等再醒来时,便觉得格外的神清气爽。 “是错觉吗?灵识好像增加了一些。” 说是增加了一些,但田林明显感觉自己的五感比以前强出不少。 屋子外,他的眼睛能更清楚的捕捉到练剑的外门弟子们的出剑动作。 身处屋子内,他也能很清楚的分辨出风儿刮响草木的其中细微区别。 “我的灵识确实是增强了,但这又是何故,明明我并不曾修炼!” 田林对灵识的修炼知之甚少,尽管问心术就能增强灵识,但问心术并不曾告诉田林,灵识增幅的原理。 往后两三天,田林一直在屋里躺着。 但让他失望的是,同样是休息,除了第一天增强了灵识外,此后灵识再没有增强过哪怕一分。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五章 长生路,不需要朋友 翌日一早,随着问道山的道钟敲响,一阵号角的‘呜呜’声混杂在道钟声里。 田林睁开眼从床上翻身而起,等他出门时,便看见半山腰处,好几个弟子的房间都已经打开了。 “是生死台开启了。” 一间小院中,钱师兄走了出来,接着扫向寂然居处的田林。 不过钱师兄上次闹过一场,知道田林手中有飞剑后,就再没有同田林别过苗头—— 话说回来,如今田林都不是掌峰弟子了,钱师兄还有什么理由同田林别苗头的呢? “好好的一个仙门,吹什么号角?搞得不伦不类,乌烟瘴气的。” 赵师兄嘴里骂着,拎着太白走出自己的屋子。 众人听到了赵师兄说话时的紧张,以至于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抖。 好在紧张害怕的不止是赵师兄一人,所以没有人嘲笑他。 而平时和赵师兄不对付的钱师兄甚至还接了赵师兄的话道:“如今的邀月宗,说是仙门更不如说是一个凡俗的势力—— 自从有了红衣弟子和白衣弟子之分后,邀月宗什么时候不曾出去‘打仗’?” 田林不知道红衣弟子每天打的都是什么仗,反正这段时间,他经常看到有杂役弟子从外面拉尸体回宗。 “好了,说这些废话做什么?大伙儿快去月池山吧,就算不着急上生死台,也可以先观察观察对手的情况。” 钱师兄几人是上过一次生死台的,对流程比较熟悉。 田林和赵师兄包括姜师弟都没有上过生死台,所以对流程并不熟。 一行人下了百花峰,便看见仍有不少的杂役弟子丢了锅碗瓢盆,浩浩荡荡的奔向了月池山。 按理来说,杂役弟子也有成为外门弟子的机会。 虽然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这些杂役弟子还没有几个人有能力挑战曾经的外门弟子,但值此时刻,谁都不愿错过观战的机会。 等田林一行人到月池山时,整个月池山的半山腰处已经挤满了人。 隆隆的瀑流声盖不住杂役弟子们的吵闹,一群人闹哄哄的,从月池山的半山腰处一直排到了山脚下。 “生死台设在后山处,总共有五个台子。” 钱师兄跟田林几人介绍说:“因为人太多,又要一两天决定出外门、内门弟子,所以过程就格外简单。第一步,便是让杂役弟子,挑战外门弟子。” 几人说话时,终于到了月池山的后山处。 只见后山宽阔的场地上,外面已经挤得人满为患了。 “诸峰外门弟子,可都到齐了?” 杂役弟子们团团包围的场地里,忽然响起风长老的声音。 田林便知道,这次主持这场生死比斗的,恐怕就是风长老。 果然,等田林一群人挤进去后,便看见偌大的空地高台上,风长老一个人在上面立着。 他目光逡巡向了下面,道:“诸峰外门弟子,速速上台!” 随着风长老一声喝,钱师兄几个人双腿一蹬,各从人流里飞身而起,一跃落到了风长老身后。 田林注意到,这些个外门弟子,穿着红色道袍的居多,而穿白色道袍的只有寥寥不到十人。 “田师兄?” 赵师兄看向了田林,一副以田林马首是瞻的样子。 田林清楚,赵师兄现在很胆怯,所以表现的有些六神无主。 其实别说是赵师兄怕,身怀利器的田林也有些害怕。 毕竟是生死搏杀,而他恰恰不是喜欢搏命的人。 “走吧,就差咱们三个了。” 田林说完,单手提着赵师兄,一跃尔后上了高台。 这高台不过一丈来高,却极大地开阔人的视野。 田林从高台上往下望,可以清楚地看到山上、树上围观着的杂役弟子们。 “诸弟子已经到齐了,下面有谁想挑战的?” 风长老问了一句,外面立刻响起一道声音:“剑峰杂役弟子敖林,要挑战外门弟子姜箬师兄。” 只见人群中,一个背着剑袋的青年走进台下的场中,目光却望向了田林身旁的姜师弟。 田林明显感觉到姜师弟的身子抖了抖。 说起来,姜师弟只有炼气十层的修为。 若非他跟着田林去了问心宗,又若非是萧长老这人脾气虽然不好却为人比较厚道,这姜师弟哪里还坐得这外门弟子之位? 但他做了一个月的外门弟子,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姜师弟,要不然你认输算了。” 赵师兄开口说了一句,一旁的姜师弟不高兴了:“比都没比,怎么好认输?等实在打不过了,再认输也不迟。” 他恼恨敖林第一个找上他,但却把怒气撒在了赵师兄的身上。 赵师兄也有些生气了,不过此刻并不是吵架的时候。 只见站在高台前方的风长老扭过头,问姜师弟说:“姜箬,你怎么说?” “弟子请敖师兄手下留情!” 姜师弟用实际行动回答了风长老。 在风长老问话时,姜师弟飞身而起,背上的宝剑被他朝着台下的敖林砸去。 他嘴里喊着让敖林手下留情,但还没入场就先把剑砸向了敖林,不可谓不卑鄙了。 但台上的人却很同情姜箬,因为敖林是炼气十二层,只因为运气不好才被淘汰到了杂役院。 敖林在杂役院憋了一个月,无时无刻不盼着生死台开启。 这次他重新归来,显然是带了必胜的决心的——姜师弟,不可能是敖林的对手! “你想用符纸偷袭?可惜,临阵对敌,符纸还是太慢了!” 台下,敖林侧身避开姜师弟砸下的剑,接着连剑也不取,抬手就对着半空中的姜师弟一掌。 姜师弟刚把怀中两道符纸取出,身子就被敖林一掌打爆。 狂风中,姜师弟的肠肉随风落了一地,更有一些血沫残粪飘向了高台。 所幸风长老抬手一挥,那些个血沫残粪瞬间往南刮去。 南面一帮杂役弟子人挤着人,纵然有轻功也躲避不得,只能迎头淋了一头的血沫残粪。 血沫也就罢了,这里几乎全是红衣弟子,但那肠子里的粪汤,却着实让人难受的很。 “姜箬死,敖林可为百花峰外门弟子——现在,还有杂役弟子要争夺百花峰弟子之位么?” 高台上,风长老说完话,台下的敖林一跃上了高台,站在了田林的身旁——这,本来是刚过姜箬所站的位置。 “弟子涟水峰钱超,想同百花峰赵师兄切磋一番,请赵师兄不吝赐教。” 杂役弟子中,一个红衣男子走了出来。 那红衣男子背上背着一口大刀,看起来并不好惹。 田林偏头看了赵师兄一眼,赵师兄也不说话,提着田林给他的太白转身走下了石台。 田林发现,赵师兄临阵前看起来很怕死,但真等上了场后,却变得格外镇定。 这大概是种天赋,是种紧要关头反而头脑冷静的天赋。 “钱师弟,伱我当初同在药峰,彼时时常把酒言欢吟诗作对。不想短短两个月,如今你已做了红衣弟子,而我却成了百花峰的白衣弟子。” 赵师兄一脸忧伤,好像是多愁善感的贵公子。 但实际上,他走一趟问心宗后,被血教徒差点没吸成人干。 如今虽然气色已经恢复,但一惆怅起来,不但没有当初玉树临风之感,反而像个猥琐的糟老头。 “是啊,你我师兄弟两个人当初无忧无虑,还相邀等做了出宗弟子后,一起去寻仙缘。谁曾想,如今你我竟然要刀剑相向了——” 他刀剑相向二字一出,剑已刺到了赵师兄的胸前。 场外,不少杂役弟子都惊呼出声。 高台上,商誉不知道何时走到了田林身旁道:“你们百花峰的这位赵师弟,倒是不知怎么的,跟你学了些婆婆妈妈的性子。” 商誉曾经三番五次的用痛心蛊解药配方来诱惑田林,都被田林拒绝了。 他说田林婆婆妈妈,却不知道田林不但没有中毒,而且痛心蛊的解药配方,田林早在幻境中就得到了。 “我倒觉得,赵师兄这样的人才能交到更多的朋友,才能有更多的人肯帮助他。” 田林话音刚落,下面便响起又一声惊呼。 明明中剑的赵师兄此刻站的稳稳当当,反而是突然袭击他的那名弟子此刻却跪在赵师兄面前。 “钱师弟,我没想到你能对我下此狠手!其实为了这外门弟子之位,你我何必自相残杀呢?” 赵师兄手里的太白还在滴血,而跪在他身前的那名弟子捂着肩膀,冷笑着抬起头问: “是啊,谁想要自相残杀呢?可是我不杀你,你肯把外门弟子位置让给我吗?” 赵师兄一时无言,那弟子道:“我倒没想到,你除了手里借了把太白,身上还披了层软甲。” “这都是田师兄和萧师姐肯帮忙,要不然我真死在你手里了。” 赵师兄叹了口气,他也不是心慈手软之人。 就见他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太白剑划出一道剑光。 那钱师弟提剑格挡,但钱师弟的剑并不如太白锋利。 随着钱师弟手里的剑断成两截,其脖子上的脑袋也瞬间咕噜噜滚到了地上。 “赵某在此,现在,还有谁想抢我的外门弟子之位?” 赵师兄杀死了姓钱的,用衣摆擦去太白上的血后,神情有些激动的看向了观战的杂役弟子。 一时间,不少人为他的气势所摄,竟然不敢开口。 “呵呵,还真让你说中了,这家伙靠着从别人手里借来的东西居然反败为胜了。” 商誉有些意外,紧接着笑了起来:“不过说到底,靠别人怜悯苟存下来的人,注定活不长久。长生的路,只有自己去争,去夺,才能走得更远—— 修真不上,没有,也不需要朋友。” 商誉说完话,忽然站出来道:“风长老,如今竞争外门弟子的战斗已经打了两场,也该让我们这些外门弟子挑战一下内门弟子了吧?”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六章 无耻恶贼 “你要挑战内门弟子?” 风长老愣了愣,看了商誉一眼后道:“也好,你要挑战内门弟子中的谁?” “弟子想挑战内门弟子中的风师兄。” 商誉话音刚落,只见场外一个红衣青年踩着一群杂役弟子的脑袋,闲庭信步的飘然入了台下。 就见这红衣青年一落地,就同风长老拱了拱手,又笑看着高台上的商誉说: “商师弟要挑战风某,就请下场动手吧。” 高台上,风长老看着红衣青年说:“小十七,商誉是执法堂的副堂主,自有一番本事,你也不要轻敌。” 风长老此言一出,田林便知道这风师兄恐怕是风长老的晚辈了。 他有些佩服商誉的大胆,明知道是风长老在主持这场生死台比斗,却还敢同风长老的晚辈动手。 “风师兄,得罪了!” 那边商誉一跃下了台,拱手后忽然抬起右手。 凭田林的肉眼看去,只看见商誉手中有三根银针朝着那边红衣青年打去。 这三根银针因为太小太细,所以速度奇快不易被人躲过。 但同样的,因为其太细,所以也不可能有多大的威力。 但田林猜测,这三根银针恐怕是淬了毒的。 果然,台下的红衣青年也不敢大意。 就见他扯下背上的红色披风,红色披风在他手中便成了拂尘。 就见他‘拂尘’一打,转瞬间扫飞了银针。 “商师弟,江湖伎俩不应在修士对决中施展。看我如何堂堂正正的赢伱!” 红衣青年一拍背上的剑,长剑瞬间高悬在半空中。 只见点点雪花,忽然从半空中落下。而红衣青年身前,商誉的动作开始变得迟滞了。 “是沧溟剑术!” 高台上,田林开口说了一句。 “不错,这是沧溟剑术。有此剑出,商誉那什么打?除非商誉也有上品法术。” 一道声音响起,田林扭头看去,只看到说话的是个壮汉。 田林皱了皱眉,耳边响起赵师兄的声音说:“他是肖木,人叫他肖大。” 田林立时想起了肖二,而且肖二的名字恰好叫肖林。 不过,田林已不是百花峰的掌峰弟子,这对兄弟也不曾找过田林麻烦,所以田林很快吧注意力又放回了场中。 却见场中又有了一番变化。 “你想用符纸对付我?笑话,你忘记第一场那个拿符纸对阵的姜师弟的下场了吗?” 施展沧溟剑术的红衣修士冷笑一声,看着从储物袋中召唤出符纸的商誉。 就在红衣修士抬手取剑要剑斩商誉时,本来动作缓慢的商誉忽然动作变得正常了起来。 “符纸好不好用,也要看使用符纸的人。师兄难道忘了,第二场战斗时,那个姓钱的师弟忽视了法宝,以至于被姓赵的反杀了吗?” 说话时,商誉一连扔出了八个符纸。 只见八个符纸呈八个方向围住红衣修士。 八个符纸迎风暴涨,形成了一圈布墙。 就在红衣修士抬剑割开其中一张‘布墙’大的符纸时,其它的七张符纸齐齐光芒大作。 一瞬间,雷符放雷,风符刮风,火符放火,一齐打向了中间的红衣修士。 “住手!” 高台上,几乎在符纸发出光芒时,风长老人已经飞身而起。 但不等风长老动手,空中忽然有三根银针射向风长老的后背。 这三根银针恰是商誉用来对付红衣修士的银针,只是被红衣修士用披风扫向了不知道何方。 如今这三根银针回转,忽然射向了风长老,其速度之快,使高台上的田林们根本看不清。 因而,田林等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只看见风长老忽然飞身去救红衣修士,又忽然中途折返。 “邢通天?” 风长老手里捏着三根银针,把这三根银针随手一丢,怒道:“你敢暗算我?”又说:“这区区三根针,也想暗算我?” 就听月池山顶响起邢通天的声音说:“不敢暗算二长老,只是提醒二长老,生死台上自有规矩,长老不能插手。” 风长老目呲欲裂,瞪向了高台下的商誉。 商誉笑着同风长老拱了拱手,道:“请风长老宣布结果,不知弟子,此时是不是内门弟子?” 风长老望向了商誉身后。 此刻商誉身后符纸全都变成了破布,而一堆破布下,是雷电和火焰焦灼击打出的深坑。 而红衣修士,早已在符纸发作后,彻底化作了齑粉。 “商誉,可为内门弟子。” 风长老从凌乱的地面上收回目光,偏过头说了一句。 但他再睁眼时,眼神变的凌厉了起来:“下面,还有谁要挑战内门弟子之位?” “百花峰外门弟子田林,也请挑战内门弟子之位。” 田林站了出来,风长老看着田林道:“你要挑战商誉?” 这场生死台格斗,商誉忽然要挑战风师兄,引得风长老和邢通天同时出手。 田林不知道商誉搞什么名堂,但他不想搀和进去,更不想替风长老报仇。 他道:“弟子想挑战曲师兄。” 田林打听过了,内门弟子中有个曲师兄,其长辈虽然是长老,但多年出宗寻找金丹大道一直不曾回来。 换句话说,这位曲师兄没有后台。 “呵呵,我听说过你,你是华花郎出身,是咱们邀月宗最近第一个从杂役弟子变为外门弟子的人。” 一道声音响起,杂役弟子中一个壮汉走了出来。 那壮汉手里拿着巨剑,狠戾的瞪着田林道: “你一个华花郎出身的家伙,也敢觊觎内门弟子之位?也敢瞧不起我?” 田林真不是瞧不起这位曲师兄,不过他听说过这位曲师兄的为人。 据说曲长老离开邀月宗后,曲长老的后人在邀月宗过得不太如意。 而这位曲师兄,不知该说性格敏感自卑,又或者是性格自傲自大。 总之,一有不对他就会对人动手,以至于不少杂役弟子都死在了曲师兄的手里。 “师弟不敢瞧不起师兄,也请师兄一会儿能手下留情。” 田林拱了拱手,抬起头看着曲师兄。 曲师兄冷笑一声,取下背上的巨剑,回视田林道:“我出手比较重,恐怕是留不得情了。你,纳命来吧!” 他说话时转眼就出现在了田林跟前,但他速度快,田林的速度比他更快。 风行术圆满的田林不惧在场任何一个炼气士的身法。 众人只看见眼前一花,田林已出现在了曲师兄的身后。 但曲师兄反应也极快,他头也不回,手中中剑已斩向了身后的田林。 本来在背后袭击的田林被迫再次撤身飞退,不过在飞退的途中,田林的飞剑瞬间刺向了曲师兄的眉心。 曲师兄反应极快,他手中重剑在他手里轻若无物,轻轻松松便挡开了田林的飞剑。 远处的田林皱了皱眉,他看不出曲师兄的剑法。明明看起来笨重无比,但每到关键时刻却又能轻松的截击自己的飞剑,以至于自己根本伤不到他。 “你只会躲吗?” 打了一会儿,曲师兄怒了,瞪着田林叱道。 田林并不理他,仍旧施展风行术来回躲避。 凭田林现在的修为,施展风行术已经不太消耗真气了。 这场战斗足足打了半个时辰,惹得场外的杂役弟子齐齐骂娘。 索性,这无聊的打斗终于在半个时辰后结束。 看着倒地的曲师兄,高台上的肖木很替曲师兄抱不平: “姓田的利用曲师弟性急的弱点,不断拖延时间,打乱了曲师兄的节奏。曲师兄不是打不过他,而是被他用计害死的。” 高台上,风长老道:“还有谁要挑战内门弟子之位?” 肖木这时候站了出来,同风长老拱手说:“弟子剑峰肖木,意欲挑战内门弟子之位。” 风长老问他道:“你要同商誉打吗?” 肖木又不傻,他立刻说:“弟子想挑战田林!” 他说完话,跳下高台笑看着田林道:“你的风行术用来对付曲师兄这种身法不行的人尚可,但用来对付恐怕力有不逮了。” 他说话间,冷笑着上前。 田林抬手打断他前进的步伐道:“肖师兄何必趁人之危?我适才一场打斗真气消耗良多。肖师兄就算要同我斗,也得等我恢复完真气再说。” 肖木皱眉,不耐烦道:“好,我就等你恢复真气。” 田林盘腿一坐就是一个时辰,外面的杂役弟子们早就在骂娘了,高台上的人也是腹诽不已。 最后连风长老都恼了,在高台上呵斥田林道:“田林,要不要老夫助你恢复真气?” 田林不得不适可而止,他起身看着对面肝火大旺的肖木说: “肖师兄方才说我是利用曲师兄性急的弱点杀死的他,如今我看肖师兄你心情好像也不是很好。未免你怪我使诈,不如等你平心静气再比斗如何?” 肖木早忍耐不住了,哪儿还愿意消耗时间? “你激怒我有什么用?我只需抓住你,你就只能任我宰割了!” 他说完话,从储物袋中抽出了绳子。 田林脸色一变,他是知道执法堂的捆仙索的。 果然,只看见肖木匠绳索对着自己一抛,绳索如同蛇一样在空中游动,转瞬间就朝着自己扑来。 田林赶忙施展风行术,他速度快,但捆仙索的速度也不慢。 眼看着捆仙索追着田林到处乱跑,不少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场中的肖木更是笑着道:“田林,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好说?” 说话间,肖木祭出飞剑,抬手朝着田林打去。 前有飞剑,后有捆仙索,田林只能施展土遁术钻入了地底。 捆仙索不能入地,在失去田林的踪影后就化作普通的绳子落地。 而飞剑则是狠狠地打在了田林消失的地面上,打出一个小坑来。 地底的田林只觉得如遭重击,但他只能忍着疼痛,估摸着到了一个方向后才从地底钻出。 “他在这里!” 高台上,看见田林突然从脚下冒出来的肖林喊了一句。 “呵呵,土遁术?咱们邀月宗,修炼这门法术的人可不多,没想到你却学成了。” 台下的肖木说话间朝着高台飞奔而来,就在他将捆仙索再次投出时,田林喝道:“肖木,看着我的眼睛。” 他一眼之下,不但是肖木,便是旁边的几个外门弟子全都看向了田林。 一些在田林背后的人还好,而一些距离田林不远的外门弟子,在对视上田林的目光后,忽然‘哇’的一口血吐了出来。 尤其是肖木,更是吐血倒退了两步。 “问心术?” 肖木不是不识货的人,他心下大惊的同时,忙把捆仙索投了出去。 但就在他方才迟疑的时候,田林早已遁入了地底。 肖木直觉感到不妙,连忙转身往背后看去。 但背后并不见田林的踪影,他心下大骇,环视四周查找田林的痕迹。 ‘噗’一声响,一道声音从胯下响起。 肖木勃然大怒:“无耻恶贼,好端端的土遁术,被你用成这个样子,给我去死!” 他说话间一剑朝着身下戳去。 就听‘轰’一声响,不等他的飞剑落地,田林已将他整个人自下而上劈成两截。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七章 邢通天来访 “问心宗的问心术?” “他哪儿来的问心宗的问心术。” 高台上,好些个外门弟子心里困惑,看向田林的目光带着不解。 风长老似乎想到了什么,冲着背后的几个外门弟子喝道:“比斗时禁止说话,你们还有谁想站出来,争夺内门弟子之位?” “弟子等请求休息一会儿,又或者先看看有没有杂役弟子,要挑战外门弟子之位的。” 一个外门弟子站了出来,同风长老执礼躬身。 风长老的目光在这外门弟子及其身后的人扫视了一圈,发现这些人有小部分都被田林的问心术所误伤。 虽然看起来伤势都不重,但生死比斗,稳妥些当然更好。 “有没有杂役弟子要争内门弟子之位的?” 风长老又问了一句,这次却把目光看向了那些观战的杂役弟子。 场外,只有少许的杂役弟子蠢蠢欲动,大多数人都看向了场内的田林。 此时的田林灰头土脸,他吐出嘴里的砂砾,捏着飞剑走到了肖木的尸体旁,接着拾起了地上的捆仙索。 “姓田的,放下我哥哥的法宝!” 肖林的声音在高台上响起,田林扭头时,便看见一把飞剑本来飞向了自己,却在中途被风长老一指戳断。 就听得‘当啷’一声轻响,随着断剑落地,高台上的肖林整个人倒退了两步,接着跌倒在地。 “我说过,比斗时不许说话,你还敢在我面前暗箭伤人?” 风长老话音刚落,高台下立刻有人道:“杂役弟子项南,请求挑战肖林。” 高台上的肖林脸色大变,半跪着起身恳求风长老道:“弟子如今受了伤,请求稍事休息。” “不准!” 风长老厉声道:“你暗算同门,我没有当场杀伱已是给肖长老面子了。现在,有人要挑战你。你要么应战,要么认输滚去杂役院。” 肖林怀疑风长老死了曾孙所以拿自己泄愤,但他现在不敢反驳。 “弟子飞剑已折,又遭灵识反噬,哪里是项师弟的对手?” 肖林愤愤的看向台下的项南,接着又看向了田林:“弟子认输,这外门弟子之位就让给项师弟。” 田林才不管肖林看自己时的怨毒。 他如今已是内门弟子,杂役弟子挑战外门弟子的比斗与他无关了。 况且他施展问心术过猛,一样遭到了灵识反噬。当务之急是找个地方好好恢复,哪里理会得别人? 场外的杂役弟子们看着田林拿了肖木的捆仙索,又拿了肖木的飞剑和储物袋,说不出的眼热。 但方才田林杀肖木的场景过于震撼,所有的人都清楚,田林绝不是好惹的。 所以,这些人眼看着田林朝自己这边走来,连忙让开了一条道路。 “好个生死斗,商某恭喜田师弟如今晋升为内门弟子,又一连获得两个储物袋。” 田林刚在场外的一处空地坐下,商誉便跟了过来。 这里距离生死台有些远,田林不知道商誉此来的目的,于是不着急闭目打坐,而是左手拿着捆仙索,右手握着膝盖上的飞剑,道: “曲师兄虽然是内门弟子,但毕竟孤苦无依,我看他储物袋里也没什么余财。反倒是那位风师兄,因为风长老的缘故,想必有不少值钱的遗物—— 我不知道该恭喜商师兄发了财,还是该为商师兄得罪了风长老而感到担心。” 商誉道:“我看师弟的问心术绝不止小成境界,也不知道该为田师弟有此实力感到高兴,还是为田师弟被掌门猜疑而感到担心。” 田林心念一转,便猜到了商誉的来意。 他笑了笑,道:“师兄你也不用拿掌门唬我——我的问心术就算是师傅所授,也不代表我知道他的行踪;掌门若是猜测我与师傅还有联系,大可查一查我的行踪。” 商誉不是没查过田林,但田林的生活作息很规律,成天呆在问道山上,也不曾下过一次山。 而田林近期唯一一次出门,便是问心宗之行。 “田师弟,你手里是不是掌握了痛心蛊的解药配方?” 商誉沉思片刻,忽然盯着田林道: “你面对我从来都有恃无恐,但我始终不信你是不怕死的人。我问你,刘长老除了把问心术传给了你,是不是也把痛心蛊的解药配方传给了你?” “是如何,不是又如何?莫非商副堂主打算拿我去执法堂吗?” “好,我会请示项长老。或许用不了多久,我就能和田师弟你在执法堂的地牢见面了。” 商誉转身离开,田林终于得闲恢复真气。 他盘腿打坐了一个下午,直到日薄西山道钟敲响,整个人依然疲乏的很。 所幸生死斗打了一个下午,总算落幕。 自信能争夺外门弟子之位的杂役弟子们不会挑战田林,而自信能竞争内门弟子的人,挑战商誉的多过挑战田林。 显然,在这些人眼里,田林比商誉要不好战胜。 不说田林的风行术,就说田林的土遁术和问心术,就足以让大部分人感到头疼了。 “这次生死台,田林、商誉晋升内门弟子。此外,众新晋外门弟子,自行往执事堂更换名册——” 风长老冷眼看着田林等人,只简短的说了一番话后,便迅速离开高台,朝着月池山峰顶飞去。 高台上,几个外门弟子忍不住望向山顶,其中一人忍不住道:“风长老会不会和邢掌门打起来?” “若真打起来,只怕这山峰不够两人平的。我看,大伙儿还是早走为妙。” 一群人三三两两的离开,完全不复初时的心情沉重。 “田师兄,你的剑。” 别人同田林都不熟,也就赵师兄走了过来。 他托着太白,作势把剑奉还田林。 田林想了想,道:“师弟你若肯帮我一个忙,这剑我就送给你好了。” 赵师兄愣了愣,问道:“师兄要我帮忙做什么?” 田林道:“师弟若得闲,可帮我搜集些讯鸟蛋,若过段时间我不得闲去领灵米时,还望师弟帮我领取灵米。” “这有何难?师兄这要求会不会太简单了些?百花峰上,随便一个外门弟子就能做,师兄何必找我。” 田林笑了笑:“门中称我师兄的人不少,但合我心意的却不多。况且这剑我留着无用,赵师弟你只管收好。” 他们说话间就下了月池山,而百花峰的萧红并萧长老都在半山腰处候着。 萧红和萧长老都不是在单独等谁,而是想看看这次生死台,会有几个新人几个旧人。 但事实却是,这次上百花峰的就只剩下田林和赵师兄了。 “其他人呢,莫非都死了?” 萧红开口问了一句,就听赵师兄闷闷的道: “死了两个,但活下来的还有三个。只是那三个人都不想做白衣弟子了,又因为知道峰主讨厌红衣弟子,所以都不敢回来。” “不回来也好,我百花峰反倒清静些。” 萧长老说完话,忽然瞪着田林和赵师兄:“他们知道五行筑基法前路渺茫,所以都不回来了,那你两个为什么要回来?” 赵师兄一愣,有些激动的道:“靠杀人筑基,那不成了魔头吗?况且弟子往问心宗时受了伤,这辈子也都绝了筑基的心思。倒不如踏踏实实的,在百花峰做个外门弟子。” 萧长老又望向田林:“你怎么说?你现在是内门弟子,又有炼气十二层的修为,也该考虑自己的筑基之路了吧?” 田林道:“弟子正想请教峰主,不知道弟子这筑基之路,该如何走。” 萧长老说:“若宗门的筑基池不曾干涸时,你可以转修水真气,到时候借宗门的水灵筑基池,或许有一二分筑基成功的可能。 但现如今宗门的水灵筑基池已经干涸,即便是内门弟子,也只有出门自行寻找机缘了。 可这近千年来,几个人能找到筑基的机缘?” 他看田林的目光竟然有些怜悯:“你的天赋是我生平仅见,尤胜薛恩和你师傅。若不能筑基,未免太可惜了。” 说刘长老天赋不错,田林并不觉得意外。 毕竟就算有筑基池,人也未必能筑基成功。 况且刘长老当初是自己在外寻找机缘成就的筑基境界,并非靠着宗门的筑基池而筑基的。 “薛恩是?” “薛恩本来也是宗门弟子,不过如今已经除名了。” 萧长老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把话题重新转了回来: “所以,现在你的筑基之路,恐怕只有修炼血真气尔后筑基了。所以我方才问你们为什么不走,倒不是说什么反话。” 田林有些意外,萧长老的意思,好像是在劝他修炼血真气。 不但田林意外,就是萧红和赵师兄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赵师兄皱了皱眉头,想开口说什么,但临开口后又把话咽了回去。 萧红则没那么多顾忌,忍不住拉着萧长老的胳膊说:“爷爷,你不是很讨厌红衣弟子吗?” 萧长老道:“我当然讨厌红衣弟子,不但是我,宗门里的长老都讨厌红衣弟子。可玉龙大洲如今想要修仙,想要走出去,就只有修炼血真气一条路。” 他道:“我和风长老都反对邢通天,但却并不阻拦他。除了不想让邀月宗就此分裂外,其实也抱有那一二分的幻想——毕竟,玉龙大洲已经千年没有出过金丹修士了。” “可爷爷你不是说,修炼血真气,要筑基非得死几万人。而想要成就金丹境界,那得拿多少人炼丹?” “不错,玉龙大洲若想修炼血真气成就金丹境界,非得死数百上千万人不可。这里面,会有太多无辜的生灵死亡—— 但,玉龙大洲如果再不出个金丹修士,百年之后道统就彻底消失。到那时候,沉仙塘被打通,玉龙大洲不但要受外人宰割,恐怕整个大洲的人,很长时间内难以摆脱受人奴役的命运。” 田林趁势问萧长老道:“当初在问心宗时,长老您曾说过,用来渡沉仙塘的千年木被毁。不知道,是谁人毁了这千年木?” “究竟是谁,我也不知道。但当时各宗老祖都还在,所以来人必定不止是金丹境界——” 田林又说:“既然千年木被毁时,几位老祖都在。那么当时,各宗的老祖又为何不想办法渡海沧州重找千年木?” 田林的问题好像很幼稚似的,萧红替萧长老答道:“肯定是没有千年木,所以各宗老祖纵然是金丹强者,也都无法渡海而成。” 萧长老也点头道:“不错,沉仙塘之上不能御空飞行。唯有以千年木作船,才能横跨茫茫海域。” 田林又道:“既然连老祖他们都无法横跨海域,那如今就算举整个玉龙大洲之力,用血真气炼出个金丹来,又有何办法能跨过那海域?” 萧长老没有说话,只是盯着田林身后。 田林心有所感,转过身时就听身后一人道:“老祖们办不到的事,今人未必办不到。今人就算办不到,亦不失引以为后人鉴。” 这人说话时已进了篱笆院,又在路过田林和赵师兄时,同执礼打了两个人点了点头。 “红儿,去给你邢爷爷沏茶。” 萧长老说完,看着邢通天冷声道:“你不在你的月池山修炼血真气,跑我这里来做什么?” “我听鹤师弟说,萧师弟你有问心丹的配方?” 萧长老仍坐在桌上,冷声回答:“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 邢通天便转身看向田林,问道:“你师傅离开后,有没有联系过你?” 田林被邢通天注视着,感觉到莫大的压力逼迫得自己低头。 他只好木着脸,强自镇定道:“弟子自师傅那日离开,就再没听闻过他的音讯。” 邢通天又问田林道:“问心丹的配方,是你师傅传给你的?” “问心丹配方是刘玄风给我的——邢通天,田林现在是我百花峰的掌峰弟子,就算你是邀月宗的掌门,也不能随意欺我我百花峰的人。” 萧长老一掌之下,石桌连带棋盘全都化作齑粉。 屋里的萧红跑了出来,脸上满是担忧。 “萧师兄放心,我也是邀月宗的掌教,不会无端害我宗门的小辈。” 邢通天说完,同萧红道:“阿红的茶先别泡了,我想你爷爷也不欢迎我上山。以后有时间,你可以到月池山来玩儿。” 邢通天说完,同萧长老拱了拱手,就这么离开了篱笆院。 萧长老脸色有些难看,同田林道:“往后你就在百花峰呆着,最好不要乱跑。” 田林忍不住问道:“邢掌门何以对我师傅如此执着?” 萧长老皱了皱眉,过一会儿摇了摇头道: “你师傅和邢通天都是心思深沉之辈,我想,邢通天要找你师傅,是担心你师傅会坏他好事吧。总之,这段时间你就不要去问道山了。” “弟子多谢峰主提醒。” 田林嘴上答应,心里却别有想法。 呆在百花峰或许能有萧长老庇护,但此举不但显得他做贼心虚,反而会给萧长老惹麻烦。 邀月宗说到底还是邢通天的天下,百花峰是无论如何也斗不过月池山的。 况且,邢通天既然有意要找自己麻烦的话,自己根本就躲不掉。 只怕执法堂的人已经在百花峰的山下等自己了,而百花峰的厨院,也都布满了执法堂的眼线。 躲,是终究躲不过的,难道一辈子住在半山腰不下山?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三才阁 “我估计我下山不久,会被商誉带到执法堂的地牢。到时候,就需要师弟帮我领一下灵米了。” 田林一出萧红的篱笆院,便扭头看向身旁的赵师兄。 赵师兄果然一惊,忍不住道:“峰主让师兄你在山上呆着,怎么师兄你还要下山?” 田林叹了口气:“邢掌门亲自上了山,若不把事情问个明白,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我呆在这山上,非但解决不了问题,还会给峰主和萧师姐和师弟你带来麻烦。” “不如让峰主送师兄出宗——只要出了邀月宗,执法堂还管得到师兄伱吗?” 田林还是摇头道:“师弟所说也只是权宜之计,我也不能一辈子躲着执法堂不回宗。总之,我的事就不劳师弟担心,我想邢掌门并非真想要我性命。” 按田林的猜测,邢通天越怀疑自己,就越不可能杀自己。 毕竟杀了自己,对邢通天没有好处,反而会激化与萧长老的矛盾。 况且,若自己真和刘长老有联系,杀了自己倒不如留着自己钓大鱼。 “若在幻境中找不到五行筑基池,到时候真要转修水真气,然后水灵筑基?” 田林心里不甘心,他费劲好大的力气,修炼五行真气达到了炼气十二层修为。 此外,既然知道五行筑基是沧州的修士们公认的最好的筑基方式。 田林又如何甘心,随随便便找个水灵筑基池筑基呢? 他现在离不开问道山,因为他是在问道山里找到的水灵筑基池。 也只有问道山,才能让他回到邀月老祖的过去,借邀月老祖的‘身体’,在广袤的沧州寻找属于自己的机缘。 “好,师兄你放心。若你果真被商誉带去了执法堂,我每日都会去执法堂看你——若商誉胆敢害你,我立刻请求峰主救你。” 田林笑了笑,他送出太白的目的就在于此。 “赵师弟也不用为我担心了,现在太阳已经西落,你我都早点休息养伤。” 田林同赵师兄告辞回了寂然居,叹了口气缓缓在床头坐下。 白日的大战,因为问心术使用过度的缘故,他的头还有些撕裂的疼痛。 田林一时间也找不到好的解决办法,他尝试过修炼问心术,发现并不起什么作用。 田林在床头处缓了缓,直等头疼没那么剧烈了,这才起身点亮了油灯。 油灯下的桌子上,此时放着两个储物袋。 这两个储物袋,其中一只出自曲师兄,而里面则放着一本刀术并十来颗灵石还有曲师兄的那把刀。 肖木的储物袋里并没有灵石,倒有几张符纸和一把飞剑及一根捆仙索。 田林猜测,肖木储物袋里的灵石估计在出战时交给了其弟弟肖林。 而之所以储物袋里只保留法宝和符纸,便是打算作战时使用。 若生死斗获胜了,那自然可以接手对手的遗物。 而若生死斗失败了,灵石一类的遗物,也不至于便宜了对手。 “肖木的飞剑可以留作备用,若紧要关头还可以用来换灵石应急。” 田林清点家当,尤其对那根捆仙索爱不释手。 “这法宝虽不能杀人,但筑基以下面对这根绳索,也唯有逃的份儿。” 田林自己就尝过这绳子的厉害,知道即便是飞剑也难以损伤这绳索。 偏偏这绳索缚不到人,就会死命的纠缠下去,让人烦不胜烦。 田林咬破指尖,与储物袋并飞剑和捆仙索都建立了联系。 这才把储物袋揣进怀里,躺在床上入睡。 如此一夜醒来,田林精神已恢复了大半。 他出得屋子,看着黎明时分略显昏沉沉的问道山。 简单的一阵洗漱,田林下了百花峰去。 不知道是不是他疑心过重,总觉得自己路过厨院时,几个杂役弟子都鬼鬼祟祟的看着自己。 田林只装作不知,气定神闲的继续往问道山走。 在靠近问道山时,果然两个红袍弟子走了过来。 那两个青年抱拳执礼,态度颇为恭敬的道:“田师兄,若要上问道山,请带我二人同行。” “你们是怕我从山门处的断崖逃跑吗?” 田林笑着道:“好,你们愿意跟着就跟着吧。” 那两个青年虽然是执法堂弟子,却并不敢得罪田林,只辍在田林身后,跟着田林上了山去。 他两个是杂役弟子,只勉强修炼了血真气,刚过踏入炼气一层修为而已。 因而同田林到了第一层平台后,两人便不再跟着田林,而是眼看着田林往第二段石阶走去。 “师兄若有什么需要跑腿的事情要做,便尽管吩咐我二人。” 其中一个青年说了一句。 他两个明明是被派来监视田林的,这时候却把自己当做了服侍田林的仆人。 但田林此刻并不搭理两个人,而是拾级到了三十一级的石阶。 熟悉的场景变换,问道山已消失在田林的眼前,转而变成一座陌生的峡谷小楼之上。 小楼是临峡谷的半山腰建立的,常人想要上来只能御剑凌空上楼,又或者是从山顶索降而下。 也因为这小楼建的又险又奇,所以能来小楼的,都是修士。 “黄堂主,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只是不知道,黄堂主的灵石可带足够了?” 田林身前,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 老者一副生意人的打扮,但能在钟武吉的游记里留相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田林又转脸看了一眼屋中的另外一个汉子,那汉子的相貌同钟武吉游记里所画的人长得一模一样。 田林清楚,此次只要杀死这二人,便能脱离这幻境。 “灵石我都带来了,但我要先看看东西。” 田林说完,那边老者点了点头,就见汉子从身后的书架上拿了一捆书出来摔到了田林面前的桌上。 田林扯开捆书的绳子,一摞十来本线装书一瞬间在桌面上散开。 他随手抽了一本,便看书衣上写有‘沧州四海仙人录’。 田林又抽了一本,书衣上有‘筑基池分布笔记’。 “这些都是黄堂主你要的书,而这个,则是关于水灵筑基池的信息。” 桌子对面的椅子上,老者从袖子里抽出一个用绳子扎着的小画轴来。 “呵呵,黄堂主想要水灵筑基池的消息,总该先把灵石拿出来让我看一眼吧?” 老者说完,田林道:“你们连水灵筑基池的消息都能卖,看起来实力果然雄厚。” 老者哈哈大笑,说:“我们三才阁能开遍初域的每个角落,实力当然不弱。不是老夫夸海口,只要你黄堂主出得起价,上到天上的,下到地底的,便没什么消息是我们不知道,是我们不能卖的。” “这么说,只要有人给够灵石,你们也可以简单的把我给卖掉了?” 田林话音刚落,小楼外就有个少年的声音响起说:“被这淫贼发现了,快动手!” 不等屋外的人闯入,田林一拍储物袋,将捆仙索朝着老者旁边的汉子指去。 借着捆仙索缚住汉子,田林施展问心术先乱了老者的心神。 问心术圆满境界,田林自问在炼气十二层时没有几个人招架的住。 果然,这老者比肖木还要不堪,只一瞬间就哇的吐血,紧接着跌倒在地。 田林不等老头起身,转瞬间将老头枭首,尔后又杀死了被捆仙索缚住的汉子。 幻境破灭,田林重新出现在了第三十一级的石阶上。 他扫了第二层平台的两个执法堂杂役弟子一眼,见那两个弟子仍是恭敬地站在平台上一动不动,田林索性就当他们不存在。 简单的打坐片刻,田林再次进入了第三十一级的石阶。 “黄堂主——” 对面仍是那个老者,只是这次不等这老者开口,田林便道: “久闻你们三才阁无所不知,在下有几件事情想要请教一二。” 田林说完话,笑看着老者开口道:“想必阁下知道我是从玉龙大洲来的,应该清楚沧州与玉龙大洲之间有一个沉仙塘。” 老者愣了愣,忍不住看着田林道:“你不会是想问我,沉仙塘所沉的那个强者是谁吧?” 田林皱眉,反问他:“难道你们三才阁不知道他的身份?” “哈哈,三才阁当然知道他是谁。只是我一个三才阁蚂蚁似的人物,又岂会知道这等机密?纵然知道这等机密,恐怕其答案所需灵石,也不是黄堂主你能支付的起的。” 田林听言点了点头,道:“在下不需要知道沉仙塘所沉的那个强者是谁,只需要阁下把阁下所知道的告诉我。为此,在下愿意多付灵石。” 老者皱了皱眉,想了一会儿道:“一句话,十颗灵石。” 田林并不还价,在老者开口后,桌上已出现十颗灵石。 这十颗灵石是曲师兄的遗物,被田林带进了幻境。 看着桌上的十颗灵石,老者笑了起来,开口说道: “很早之前,玉龙大陆叫玉龙州。” 他说完这句,便闭上了眼睛。 田林皱了皱眉,脸色有些难看的道:“这就是一句话吗?” 老者睁开眼,笑着说:“这便是一句话,黄堂主若还想听下去,那就请再取灵石出来。” 田林怒极而笑,一拍储物袋,把捆仙索放在了桌子上:“我可以用这法宝抵灵石。” 老者皱了皱眉,紧接着凑上前就摸捆仙索。 但田林岂会把宝物让他上手? 老者没能抢到捆仙索也并不生气,只是站起身,震惊的看着捆仙索说:“这是捆仙绳?” 田林知道捆仙索很厉害,但并不认为捆仙索厉害到让这老者惊讶到如此地步。 须知道,对方虽然只是炼气十二层,却是沧州之人,比不得玉龙大洲那样的‘乡下’。 况且,对方所在的三才阁如果真的遍及所谓的初域,那对方就算只是蚂蚁大的人物,也不可能那么没见识。 相反,正因为对方见识比自己多,所以才会露出这样震惊的神情。 “你认识这绳索?不知能否把这绳索的来历卖给我,我愿意出灵石。” (本章完) 第一百二十九章 再见邢山平 “这绳索,呵呵——这绳索往后就是我的了。” 老者忽然变脸,伸手摸向腰间的铃铛。 田林知道那铃铛可能是法宝,连忙盯着老者施展了问心术。 那老者不曾想到田林会用眼睛‘杀人’,一时不慎便中了招。 他整个人跌倒,不但自己吐血倒在地上,手里的铃铛也脱手掉落。 “给我死!” 田林说完话,手里的绳子脱手朝着老者旁边的壮汉缚去。 他知道老者并不厉害,况且又被自己的问心术所击伤。对付老者,明显比对付那壮汉容易。 索性便把捆仙索用在壮汉身上,如此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老者被枭首,捆仙索也缚住了壮汉。却在这时,房门也被任从外面踹开。 田林用飞剑刺穿壮汉的眉心时,屋外已有飞剑斩向田林。 田林知道无法躲避,只能施展风行术撞向书架。 他反应不可谓不慢,但小腹仍被飞剑刺穿。 “是你?” 田林看着从外面破门而入的少年,心头忍不住有些惊讶。 就听那少年喝道:“淫贼,你没想到是我要杀你吧?伱给我——” 田林眼中场景再次变换,那少年版的‘周青’也从他眼前消失。 他仓促间质来得及收回了飞剑和捆仙索,去没来得及收回桌上的灵石。 他再睁眼,人已在第三十一级石阶处。 “田师兄!” 第一层平台处,两个青年都喊了一句。 田林捂着流血的小腹,却不看这两个青年,而是望向两个青年旁边的商誉。 商誉手里拿着执法堂的牌子,冷然看着田林道: “田师弟,我说过,会请项长老下令。如今执法堂的令牌已到,还请田师弟随我走一遭月池山的地牢。” 田林从储物袋中取出帽儿根塞进了嘴里,等感受到帽儿根的药性发作后,田林才笑了笑说: “你倒是来的快,我还以为怎么也要等到下午时分。” 商誉也扯起个笑容,只是眼神却很狠戾: “既然做了决定,当然是越快越好,岂能过多拖延呢?田师弟,你是自己走,还是要我押你下山呢?” 田林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卷布来,束腰一样缠住了腰间的伤口。 那红色的‘束腰’很快被伤口染得殷红,但田林却并不在意。 他包好伤口后,整个人好像又有了气力,直起身缓步下了石阶: “也好,上次去月池山的地牢,是为了给你和十三娘送饭。从此以后,倒怎么去地牢里看过了,想来那里干净了许多吧?” 看田林没有反抗,商誉眼中闪过一抹失望,接着给旁边的两个执法堂杂役弟子使了个眼色。 那两个杂役弟子面面相觑,但迫于商誉的压力,只能从腰间解下手铐和脚镣来。 其实凭田林的修为,这普通的手铐和脚镣哪里束缚的住他? 无非是羞辱一番田林罢了。 但田林并不在乎这点羞辱,他做华花郎被带去商家矿场时,不比这更卑微耻辱么? 四人一路下了问道山,商誉有意带着田林招摇过市。 也不知是为了更多的羞辱田林,还是想引出刘长老的眼线。 田林不知道刘长老有没有在邀月宗留什么眼线,但他知道商誉这样招摇过市,百花峰的赵师兄肯定会很快得到消息。 果不其然,田林刚被带进了月池山,赵师兄和萧红就已经赶到了月池山执法堂的洞口。 “萧师妹,你不是掌峰弟子,若无正事最好不要在月池山久留。此外,执法堂的地牢不是谁都能进的。” 萧红却不怕商誉,她道:“是我爷爷要我来给田师弟送药的。” 说完这话,他又问戴着脚镣的田林:“田师弟,你腰上的伤是这个姓商的所为吗?” 田林没有趁势往商誉身上泼脏水,笑着道: “多谢师姐关心,这伤是我在幻境中一时不慎,所以被歹人所击,倒不关商师兄的事儿。” “萧师妹,你现在伤药已经带到了,我现在要带他进地牢。这地牢里酷刑无数,恐怕会有许多不雅的场面不适合你一个女子进入,所以请萧师妹你止步为好。” 商誉再次警告,萧红便道: “明天我还要过来看我师弟,若他伤了一根汗毛,我就叫我爷爷主持公道。” 萧红没有大吵大闹,但有她出面,地牢里的杂役弟子们对田林显得更为客气了。 不多时,田林被带到洞身处。 这里有些阴暗潮湿,除此外其实并没有别的差强人意的地方。 那边两个杂役弟子开了铁门,田林主动走进了小小的铁牢里。 洞中水滴声偶尔响起,伴随着间歇性的一两声惨叫。 油灯下,商誉的神情叫人看不太真切。 就见商誉在铁牢外同田林道:“你应当知道关你进地牢不止我一人的意思,我希望你好好想一想,要不要为了刘长老同整个邀月宗作对。” 商誉说完不再停留,招手带走了另外两个杂役弟子。 山洞中,田林把目光看向了隔壁的铁牢。 他一面捂着腰上的伤,一面缓缓坐下,笑着道:“邢师兄,想不到咱们又见面了。” 邢山平就在田林的隔壁,他盘腿坐在塌上,看着田林道: “你同商誉不都是涟水峰出身?好端端的,怎么同室操戈起来了?” 同室操戈? 田林有些无语,比其自己和商誉同室操戈,这位邢师兄的父子相残明显让人更开眼界。 不过田林知道邢山平这人脑子里的想法同别人不同,况且对方实力强横,又有极大的背景,自己没必要同对方打嘴仗。 “若说是同室,我想商师兄和邢师兄你才是同室呢!” 田林道:“邢师兄难道不知道,商师兄其实是咱们邢掌门的人吗?” “你说的不错唉,商誉恐怕是奉了我爹的命去的涟水峰;又或者,商誉在涟水峰做弟子时,被我爹中途收买的。” 邢山平说话格外大胆,完全不管有没有人偷听。 而按照田林的推测,这小小的地牢,肯定暗中藏了不少眼睛耳朵的。 不过,田林也没有太多顾忌,他道: “是啊,商师兄想要找到我师傅,咱们掌门也想要找到我师傅——只可惜,我确实不知道我师傅在哪里。” 田林话刚说完,邢山平厉声呵斥道: “既是你授业恩师,又不曾犯下门规。别说你不知道你师傅的下落,就算知道你师傅的下落,也不能卖师求荣,坐下数典忘宗之事。” 田林没想到在这地牢里,还能吃邢山平的训斥。 他到没有生气,反而笑了起来,问邢山平说: “师兄说门规,门规中有一项‘宗门长老、子弟,未得允许不能擅离宗门’,以此来看,我师傅是违反了门规的。那么,我若供出他的去处,岂不是大义灭亲之举吗?” 隔壁的邢山平愣住了,开始思考起田林所说的问题来。 田林却不纠结这些,只是道: “不过,我师傅若真的背后怀有阴谋,又像商师兄说的那样老奸巨猾。岂肯把他的去向告诉我,好让我出卖他? 我想,这一点商师兄清楚,咱们掌门也清楚。所以他们抓我来,倒不是真要我开口说什么,而是拿我当不要钱的诱饵,无聊时随手甩上两竿罢了。” 田林说话间,惬意的躺在了身后的木板上。 他如今体质特殊,又加上吃了帽儿根,所以伤口恢复的极快。 但真正让田林惬意的不是伤口有所恢复,而是远离了问道山后,他便不用着急时刻想着修炼的事儿了。 他忽然觉得山洞中的滴水声颇为让人心安,整个人身心有种莫名其妙的放松。 “对了,邢师兄。我记得你有一条捆仙索,不知道是否还在身上?” 田林装作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坐起身来看着隔房的邢山平:“我手里也有一条,不知道咱们两个的捆仙索,有什么不同之处?” 昨天复制粘贴的时候漏了一小句,给凌晨追书的大佬们带来不便,俺道个歉。。。砰砰砰,叩头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章 吃排头的商誉 若是旁人,怎么可能把自己的法宝轻易示众? 但邢山平不同,他根本不疑心也不担心田林别有企图。 只见他右手一拍,一条绳索便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又见他随手一丢,绳索穿过铁栏缝隙,轻巧的落在了田林的木床上。 田林把这一丈长的绳子拿起,先是用力扯了扯,接着取出飞剑戳了戳。 隔壁的邢山平不知道田林究竟想看什么,便随口道: “捆仙索统共有五根,两根在咱们邀月宗,一根在问心宗。除此外,拜圣宗和器宗原本也各有一根,却在一次战斗中被斩断了。” “那斩断的捆仙索呢?” 田林问了一句,邢山平道:“捆仙索只能用来束缚炼气境界的弟子,除此外别无用途,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谁管那坏掉的绳索呢?” 田林觉得捆仙索的来历恐怕没有这么简单,若不然那三才阁的老头也不至于那么惊喜了。 但他也清楚,捆仙索就算有什么秘密,也不是邢山平所能知道的。 他也研究不透手中绳索的秘密,只能把邢山平的捆仙索还了回去。 此时山洞中只有滴水声在回响,偶尔传来一两声不知谁人发出的痛苦的哀嚎。 邢山平不是个多话的人,田林一样如此。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睡得熟的田林被敲‘铁’声吵醒。 他从木板上起身,睁眼看着铁门外的商誉。 就听商誉冷笑道:“你倒睡得甜,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执法堂请你来是让你将息身体的。” 田林抻了个懒腰,笑着道: “商师兄伱别说,或许是在问道山修炼太久,我已经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好的觉了。这一觉醒来,只觉得整个人神清气爽。” “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商誉说完这句,问田林道: “说吧,刘长老是什么时候传你的问心术?他曾跟你说过什么,如今他又在何处——你把这些都告诉我,我立刻放你出去。” “我师傅传我问心术时间可不短了,他也没跟我说什么,我更不可能知道他身在何处。 商师兄,你真觉得我师傅那样的人,会把不该我知道的秘密告诉我吗? 你也知道,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所以也别白费力气了。” 商誉面无表情,田林也不知道商誉在想些什么。 也在这时,隔壁房间的邢山平忽然站了起来: “我以为田师弟犯了什么错,才被你们抓了进来。原来你们只是想借田师弟的手,去迫害大长老。” 说话间,邢山平已经站起身,几步间就到了铁门处,呵斥商誉道: “商誉,当初算我瞎了眼,让你做在峰的执法弟子。现如今执法堂落到了你的手里,却成了你迫害贤人的工具。 你想一想门规,想一想执法堂的执法规矩,你就不怕执法堂毁在你手里面吗?” 商誉愣住了,田林也有些错愕。 商誉此来本是为了敲打田林的,没想到他还没发作,倒先被邢山平给呵斥了一番。 然而,这还不算完。 就见邢山平移动间,手铐脚镣哗啦啦作响。 又见邢山平抓住铁栅栏,那手臂粗的铁栏杆,在他拉扯下竟然有变形的迹象。 商誉皱眉,呵斥道:“邢师兄,你这个昔日的执法堂副堂主,是要带头越狱吗?” 这种话唬不住正常人,却偏偏把邢山平给唬住了。 就见邢山平停止晃动铁栅栏,只在铁牢里隔门呵斥商誉:“去把掌门叫来,我要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为何执着要迫害大长老!” 商誉脸色有些难看,不再搭理邢山平,而是转头警告田林: “田师弟,你修行天赋非比寻常,为何不吝惜自己的生命呢?师兄奉劝你老老实实的把事情交代清楚,千万不要自误。” 他看田林还是一副无可奉告的样子,也没了同田林聊天的兴致,只嘱咐跟来的赵四道: “好好守着山洞,若有人来访,不可让其靠近田林。” 赵四立马哈着腰,跟商誉道:“商堂主您放心,小人保管没人能靠近姓田的。” 说话时,赵四屁颠儿屁颠儿的送商誉离开,过不多会儿就走了回来。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赵师弟你如今越发受商师兄看重了。” 田林已坐回了牢里的床铺,笑看着铁门外的赵四。 但赵四哈着腰,对阶下囚的田林格外客气: “都是托田师兄您的福,我才能有今天这炼气六层的修为。其实商堂主说的不错,田师兄您天资聪颖,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何必为刘长老受这份苦呢?” 田林问他道:“你是商师兄派来游说我的?” 赵四连忙道:“田师兄您误会了,连商堂主都办不到的事儿,我又哪儿有那能耐? 您也别把我当成看守您的执法堂弟子,就当我还是矿院服侍您的那个师弟。 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尽管吩咐我去做,千万不要客气。” 田林一时无言,他不知道商誉好端端的让赵四看守自己做什么。 不过听赵四这意思,自己来这里倒真不像是坐牢,而是来‘荣养’来的。 “那就多谢赵师弟你的好意了。” 田林随口说了一句,慢步走到关押自己的铁门前。 他方才看到邢山平只用双手就将铁门掰弯,心里多少有些惊骇。 因为他进铁牢时,曾经试探过这铁牢的硬度。 彼时田林感觉,这铁栏似乎是专门用来关押修真者的。其材质显得有些特殊,并非是普通的精钢凡铁打造。 果然,田林双手抓住牢门,尝试着运转真气。 但他发现,真气运转注入掌心时,这牢门的铁柱如同活物一样,会把他注入的真气吸走。 真气一散,田林无法用真气来扭曲铁门。 而凭他如何鼓足力气,却也没法儿撼动铁门分毫。 “田师弟在做什么?” 隔房的邢山平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田林转过头,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邢山平。 他又看了一眼邢山平所在铁牢的大门,那铁门还保持着邢山平破门时的弯曲状态。 “师兄真是天生神力,竟然能将这铁门弯曲。” 田林说完,邢山平语气平淡的道:“这算不得什么,等你什么时候有了我这样的修为,也能轻易做到此事。” 他还不知道田林是炼气十二层的修士,毕竟田林修行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田林不信自己的气力比邢山平差那么多。 他一拍储物袋,飞剑瞬间被田林放飞出去。 就听‘叮’的一声响,铁门瞬间擦起火花,而田林的飞剑则撞飞了出去。 不远处本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赵四忍不住了,带着哀求的语气跟田林道: “田师兄,您可歇歇吧,一会儿招来了商堂主,我不好向他交代。” 田林收了剑,复又望向了邢山平,邢山平也有些诧异的起身:“你的铁牢,同我的似乎不同。” 邢山平话音刚落,一道人影慢慢走进洞里来。 田林连忙执礼躬身口称‘掌门’,邢山平则望着来人吼道:“邢通天,你终于肯见我一面了。” 邢通天不搭理邢山平,只是转过头问赵四道:“谁让人把田林和邢山平关到一处的?” 说话时,洞中又有脚步声响,就见商誉由远及近。 “商誉,是你把田林和你邢师兄关在一处的?” 商誉还没开口,脸上已挨了一耳光。 邢通天的动作太过迅捷,以至于在场的人谁也没看清他的动作。 田林只听到清脆的耳光声,紧接着看到商誉的脸肿的老高,便知道他吃了邢通天的排头了。 田林自己也有些愕然,他没想到自己用飞剑试铁牢,能把邢通天招惹来。 更没想到,自己进了地牢后,商誉先他一步吃了两次排头。 “弟子觉得,田林好歹是内门弟子。纵是受罚,也不好安排在那些污秽粗鄙之地。 又恰逢邢师兄所在的牢房附近比较干净,所以便自作主张,安排田林到了此处。” 商誉说完话,邢通天冷笑了起来: “我劝你最好收起那些小心思,下次再让我看到你搞这些小动作,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邢通天转身就走,只是没走两步,就同赵四道:“把邢山平安排到另一处牢房,往后邢山平由你看管。” 赵四从来没同邢通天说过话,此时首次得到掌门的‘垂询’,颇有些受宠若惊。 但他还没头脑发昏到上去谄媚,毕竟商誉才刚挨了两个耳光呢。 “弟子遵命,弟子立刻给邢师兄转个牢房。” 赵四把腰弯了九十度,但再起身时,哪儿还有邢通天的背影? 此时,山洞里只有邢山平高喝着要同邢通天理论的声音,除此外倒显得格外平静。 “商堂主——您说,把邢师兄安排到哪个房间去呢?” 赵四没敢自作主张,壮着胆子走到商誉身旁。 商誉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血,道:“请邢师兄去洞里卯字号房吧。” 赵四听言,想了想,道: “卯字号房太大了,里面又住了十几个从外面抓来的血教徒。这些血教徒乌烟瘴气的,又都不是良善之辈。 偏偏邢师兄为人方正,最见不得这些为非作歹的人,我怕邢师兄不喜欢和他们待在一块儿。” 商誉听言,道:“把那十几个人拖出去宰了,房子就空出来了。你往后想做执法堂的副堂主,就要学着做决断。” 赵四听言脸色惨白,大声道:“堂主大人不好乱说话,属下对您忠心耿耿,绝没有半点觊觎堂主位置的意思。” 商誉摆了摆手,将赵四打发走。 等赵四带邢山平离开后,他才走到田林跟前,冷眼看着田林: “田师弟,你还真是不省心,一大早就给我惹麻烦。” 田林笑了:“师兄别这么说,我也没想到这铁牢竟然是专门为我而设的。只是不知道,这铁牢困得住炼气士,能否困得住筑基强者呢?” 商誉道:“困是困不住地,但只要能留他片刻,他便插翅难飞了。” 商誉说完,把手里擦血的帕子丢到了地上,紧接着转身离开。 这次山洞彻底恢复了清净。 田林转头,摸了摸自己铁牢的铁门。 上面还有飞剑摩擦过得痕迹,只是那点剑痕于手臂粗的铁柱而言无伤大雅。 连飞剑都砍不破,可见这铁牢的坚韧程度。 他又施展遁地术,很快在地底半丈深处发现了挡路的铁栏。 显然,一旦进入这铁牢,想凭暴力手段破门却是不容易的了。 为免真气耗尽被困在地底,田林没在地底探索太久。 他重新遁出地面,恰逢一阵脚步声响起。 只见一个田林并不认得的红袍修士走了过来,晃了晃手里的钥匙,冷眼看着田林道: “往后由我来看着你,你最好给我自觉点儿。” 这执法堂弟子显然没有赵四好说话,但田林倒不在乎这人对自己的态度如何。 他其实可以确定,这执法堂弟子手里的钥匙根本就打不开自己的牢门。 商誉派赵四来看守自己,有没有其它用意田林不清楚。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若真有人来劫狱,赵四恐怕会凶多吉少。 但,真有人会来劫狱吗? “刘长老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在乎我的死活?我想,这商誉和邢掌门肯定是想多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一章 真的来了 “田师弟,你真不知道刘长老的下落?” 一连三天,田林都在牢里待着,商誉的身影再次出现。 面对商誉的问话,田林却望着商誉身旁手里拿着的食盒: “商师兄是为我送灵米来的吗,倒多劳商师兄你费心了。” 商誉冷哼一声:“我劝你把知道的东西早点告诉我,也免得外面的人替伱担惊受怕。” 说完话,他掀开食盒,将里面的菜和米隔着栅栏放进了田林的铁牢里。 也难为他本事了得,能在递菜时倾斜着菜碟而不使里面的菜肴落地。 “我没什么好说的。况且我又没犯什么罪,所以萧师姐、赵师弟和萧长老也没什么好为我担心的。” 田林说完话,拿起碗大口吃起灵米来。 商誉冷笑道:“你倒是好胃口,就这么不怕死,不怕我给你的饭菜下毒?” “我早跟师兄你说过,华花郎有今天没明天,怕死就不做华花郎了。” 这话田林在商誉面前说过两次,但商誉没有一次相信的。 唯独这次,商誉真有些相信了。 “前段时间,刘长老出现在问心宗过。” 商誉忽然开口,田林扒饭的手一顿。 “你说,刘长老若真想要隐居,好端端的跑问心宗做什么?” 田林也一脸疑惑,皱眉道:“是啊,他跑问心宗做什么呢?” “这话该我问你!你是他徒弟,你前脚刚离开问心宗,他又跑到问心宗去了—— 你说,你们到底有什么阴谋?” 田林叫屈道:“商师兄,这真是巧合了。我去问心宗是救韩师妹,这事儿宗门里谁不知道? 至于问心宗到底有什么秘密,我师傅为什么要去问心宗,你得问他。” 商誉不信田林的话,他冷笑了起来: “师徒俩前后脚去问心宗是巧合,师徒俩都获得了问心宗的传承也是巧合? 还有,鹤长老说,问心宗的人要你做问心宗的掌门,这事儿也不假吧?” 田林知道问心宗的事儿瞒不过有心人。 萧长老虽然下了令,不许赵师兄和韩月外传。 但当时在问心殿目睹事情经过的人,还有一个鹤长老。 萧长老地位虽然尊贵,但鹤长老的实力和地位也不差,萧长老当然没办法让鹤长老守口如瓶。 “问心宗要我做掌门,无非是误信他们老祖的传言了而已。事到最后,问心宗不还是让我离开了吗?” 田林三两口把灵米全部吃完,又将空碗递还给了商誉,道:“多谢商师兄送饭,此后一日三餐,恐怕都要劳商师兄费心了。” 商誉冷哼一声,并不接田林的空碗,只是嘱咐守门的严加看管之后,转身就离开了。 商誉走了,田林却皱起了眉头。 他以前是相信刘长老有‘闲云野鹤’之志的,但商誉告诉他,刘长老出现在了问心宗,他也开始怀疑刘长老背后真有阴谋。 “邢掌门怀疑我是刘长老的后手,商誉则肯定我同刘长老有勾结—— 他们怀疑错了我,因为我同刘长老确实没有勾结。 但,他们怀疑错刘长老了吗?” 这事儿有些难以想通,田林索性不再细想。 起初他呆在地牢里,只觉得每天吃喝睡倒比在问道山苦修舒服了太多。 但时间一久,他整个人便觉得无聊了起来。 田林忽然发现自己的心性不够,大概是习惯了靠吃灵液提升修为,吃讯鸟蛋来提升土遁术的境界—— 以至于失去这两样东西后,他便无心修炼了。 按理,正常的修行是盘腿打坐,慢慢的吐纳天地间的各色灵气的。 若不然,普通的修士,哪儿有那么多的灵石,又哪儿有那么多的灵液可供快速提升修为? 但田林习惯了走捷径,真正让他靠着自己打坐修炼,他便嫌弃打坐对修为的提升太慢。 “或许,该把这次坐牢,当作一次磨砺。唯有磨砺出金刚心志,非此而不能在仙路上走的更远。” 此后十余天,商誉没再来找田林,倒是萧红跑进来看过田林几次。 除此外,赵师兄每日来执法堂,都由那个看守田林的杂役弟子给田林转交灵米。 十余天下来,田林的修为并没有什么精进处,但意外之喜的是,他似乎知道剑意的作用了。 “秦师弟,这灵米虽然美味,但于你而言却没什么裨益。” 这天田林接过那看守的杂役弟子递来的饭,笑着说了一句。 那杂役弟子脸色一变,在栅栏外质问田林道:“你什么意思?” 田林道:“你是修炼血真气的,需要的是血丹。 这水灵米,只可补充水灵气,于你而言只能满足口腹之欲,却不能增进你的修为。所以啊,以后还是不要偷吃师兄的灵米了。” 杂役弟子勃然大怒,指着田林的鼻子骂道: “你都做阶下囚了,还来教训我,诬赖我偷吃你的灵米?哼,实话告诉你吧,你的死期可要到了。” 田林端着饭碗,挑眉问他道:“这话怎么说?” 这杂役弟子说:“你不知道,商堂主已经打算把你拉出去砍头了。如今我们执法堂的红衣弟子,都在商量着怎么瓜分你的肉呢。” “哦?原来商师兄这段时间在忙着怎么杀我的事儿啊。” 田林脸上并无畏惧之色,气定神闲的掏起饭来。 那杂役弟子感觉受到了羞辱,取下腰间的鞭子隔着铁门朝着田林手里的碗打去: “这米我吃了没用,也不便宜你!” 田林不知道这杂役弟子哪儿来的胆子,又哪儿来的火气。 他猜到对方认定自己要死了,所以胆气很壮。 至于火气! 他偷吃了自己的灵米,明明是他做得不对,倒埋怨自己点破他的偷窃行径,肝火表现的比自己还旺! “这就是心性不足,只顾着修行,而忘记养性的缘故吧。” “但,我修炼了好些天,好像也做不到心如止水。” 田林炼气十二层的修为,怎么可能被这杂役弟子打中? 他整个人身体不动,屁股竟在地上横移了几寸。 也就这几寸的距离,使杂役弟子的鞭子没够到田林身上。 那杂役弟子还要发火,田林只扫了他腰间的剑鞘一眼。 那剑鞘慕然‘铮’的一声响,从这杂役弟子的剑鞘里脱飞而出,接着飞进铁牢里,落在了田林的脚前。 铁牢外的杂役弟子脸色一变,丢下鞭子摸向腰间空荡荡的剑鞘。 他确定田林没有动手,然则那把剑怎么会主动飞向田林呢? “你这是什么法术?” 杂役弟子问完一句,田林身前的剑忽然又一次飞起,朝着那杂役弟子飞去。 空气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操控着那把普通的剑杀向他的主人。 就听‘砰’一声响,那杂役弟子仓促间拿起匕首,将刺向他喉咙的剑击落。 牢房里,端着碗的田林叹了一声说:“我到底还是吃了灵识不足的亏。” 牢房外,那杂役弟子却心惊胆战了,他远远地站着,跳脚骂田林道: “你作的好死,居然敢杀执法堂的弟子。你等着吧,我这就去找商堂主,让他治你的罪。” 这杂役弟子显然是被田林吓到了,所以表现的色厉内荏。 也在这时,赵四从洞中深处走了出来。 他在田林铁门外捡起了鞭子,大步流星的走到了那杂役弟子面前。 不等那杂役弟子开口,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鞭子落下,嘴里骂道: “不长眼的东西,商堂主是什么人,能听你这一个杂役弟子的挑唆? 你又是什么身份,敢在田师兄的面前端起大爷的架子来?” 赵四噼里啪啦一顿抽,直抽的那杂役弟子皮开肉绽。 那边田林已经扒完了饭,赵四这才走过来在门外同田林请罪: “田师兄您别见怪,这一个多月来,咱们邀月宗收纳了不少在外的血教徒。只要这些血教徒肯改邪归正,咱们邀月宗就既往不咎—— 亦因由此,咱们邀月宗的执法堂杂役弟子便显得良莠不齐,什么阿猫阿狗都有。” 田林听言道:“不妨事,他就是偷了我一点灵米而已。” 听了这话,赵四勃然大怒。 田林的灵米连他都不敢偷,邀月宗的灵米连他都没有尝过,此刻竟然被人捷足先登了。 若说先前的怒是怒给田林看的,那这次赵四的怒,却是发自真心地了。 他捡起地上的剑,大步流星的走向那杂役弟子。 那杂役弟子怒道:“赵师兄,你要做什么?” 赵四冷哼一声,一剑刺穿了这杂役弟子的胳膊,道: “你是商堂主派来的人,我不好现在杀你。但你敢偷内门师兄的灵米,仅此一条,你就等着被炼成血丹吧。” 那杂役弟子知道怕了,立刻就要开口求饶。 却在这时,洞口处忽然有一声巨响。 洞中,田林还有赵四都是一愣。 紧接着,洞口有人大声喊道:“有人闯进来了,好像是刘长老!” 一瞬间,许多杂役弟子都冲了进来,堵在了田林的门口。 只片刻,邢通天的踪影也出现了,商誉也架着神行符风一样的出现在了地牢里。 “田林,怎么样,我就说刘长老要来找你吧?你还不肯承认,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说完这句话,商誉同邢通天拱手道: “弟子这半个多月久等刘玄风,见他迟迟不肯现身。不得以便放出风去,要拿田林的人头泄愤。如今不过两三日,刘玄风终于来了。” 田林也很诧异! 难道自己,真的是刘长老留在邀月宗的后手?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二章 田林终究弱了一筹 “事情不对劲。” 邢通天说完这句,问那些围在田林栅栏口的杂役弟子说:“你们确定是刘玄风来了?” 一个杂役弟子站了出来,躬身道:“弟子是涟水峰的矿院出身,是断不会认错刘长老的。” 邢通天还是摇头:“刘玄风既然来了,为什么只在洞口闹出个动静就不再现身了呢?须知道,刘玄风有易容之法。你们看到的,恐怕不一定是刘玄风。” 邢通天话音刚落,洞口便响起一道笑声: “邢师弟啊,你这人就是心思太重,想得太多。很多简单的道理,被伱这么一算计啊,就变得复杂起来了。” 铁牢里,田林看向洞口,一眼便看出刘长老的身形。 数月不见,刘长老仍是那副懒散的样子。 但此刻懒散的刘长老,却好像有一股宗师风范。只是简单的站在那里,就有渊渟岳峙之感。 “刘师兄,你果然还是那么胆大,明知道我在此等你,你还敢过来。” 邢通天也确认了刘玄风的身份,慢步走了过去。 刘长老笑了起来:“邢师弟你说的好笑,这里是我的宗门,我怎么不敢来?” “来得好,来得好,来了就别走了。” 他说完话,洞口处又走进来几个人。 “风长老、鹤长老和萧长老都来了,你觉得姓刘的能救走你么?” 商誉满脸的兴奋,他看着田林,似笑非笑。 田林这时候不想猜商誉的心思,只是皱眉暗自道:“师傅会易容术,若要救我,何不偷偷摸摸的进来?搞这么大的动静做什么?” “刘师兄,田林真是你留在我百花峰的后手吗?你不告而别,又在我百花峰留了这么一个后手,究竟有什么算计呢?” 萧长老当先开口,他的站位似乎是在堵着刘玄风。 但仔细看萧长老微侧的身姿,只要他愿意,刘玄风随时能从他旁边逃跑。 “萧师弟,劳你费心思替我照顾那小家伙。至于我有什么算计? 我的算计,不过就是继承老祖和历代掌门的遗志,给咱们玉龙大陆的修士寻找一条出路罢了。” “好啊,既然刘师兄你的志向和我一样。不如把你的计划说出来,咱们师兄弟几个一起参谋。” 邢通天开口,刘玄风哈哈大笑了起来: “当初咱们三个人关系最好不过。有什么问题,也都是一起谋划。 我以为我们师兄弟三人齐心协力,世上就没什么办不到的事情。果然,你我三人一齐闯仙府,一齐都成功筑基了。 可是,我们做了筑基长老之后,就都不齐心了。原本是算计事,逐渐变成了算计人。” “好了,现在不是感怀过往的时候。刘长老,你上次莫名其妙的离宗,也该给我们几位老兄弟一个解释了。” 那边风长老刚开口,这边守在田林的铁牢外面的商誉却忽然吼道:“姓刘的,你把我姐姐呢?” 刘玄风没有理会风长老,反而看向了商誉。 “你姐姐?商誉啊,你姐姐托我给你带话,让你踏踏实实的修炼,不要再东想西想的了。” 商誉怒道:“我不要听你说这些废话,快把我姐姐还回来。要不然,我就杀了田林。” 说话时,他的飞剑真就朝着铁牢里的田林刺去。 田林出不得铁牢,但行动却未受阻。 他微微侧身,一把抓住商誉的手腕,反手就摘下了商誉手里的飞剑。 这一手不但外人惊讶,田林自己也有一番惊讶。 也在这时,商誉在铁门外招手,田林手里的飞剑不受控制的脱手而出。 “终究还是灵识太弱,以至于剑意无法发挥太大的作用。” 田林心里这么想着,一拍储物袋将储物袋里的飞剑取出。 他记得商誉在月池山争夺内门弟子之位时,是靠着符纸获胜的。 田林不知道商誉为什么能一次性迅速释放那么多符纸,但他心里清楚,自己身处在牢笼中,一旦商誉要用符纸对付自己,那自己真是避无可避,只能钻到地底下了。 到那时候,刘长老怕是不好救自己。 田林和商誉莫名其妙的动手,也牵连到了那边几个长老的神经。 邢通天抬手时空间竟似乎开始波动,一把剑柄从虚空慢慢‘探’出头来。 刘玄风道:“邢师弟,这小小山洞,你我倾力施展神通术法,只怕这月池山会整个塌掉的。” 那边萧长老也喝道:“邢师弟,事情没有问清楚,岂可以命搏命?” 邢通天却不理会他们,他伸手就去取那虚空中的剑。 但没等他把那把剑取出,洞深处忽然一声炸响。 几个长老齐齐望向了洞深处,连商誉也停手不再对付田林,而是转身看向了洞内。 “几位师兄,你们瞧好了,刘玄风勾结外面的筑基者进洞,你们还想包庇他吗?” 邢通天喝了一句,抽出虚空中的剑就要斩向刘玄风。 那剑一从虚空中出现,整个山体都开始摇晃了起来。 洞中无数杂役弟子脸色大变,一面躲着头顶落下的乱石,一些人已经慌不择路的往外逃跑。 这山洞一旦塌掉,便是半座山落在众人头顶。 筑基强者倒罢了,自己等炼气士,再大的能耐也得被瞬间压成肉饼。 “师弟且住,你想毁了月池山吗?” 萧长老挡在了邢通天身前,不许邢通天劈剑。 风长老也双手一抬,一道罡风如同屏障,转瞬出现在他和刘玄风身前。 邢通天鼻子都要气歪了:“我是叫你们来帮我的,不是让你们来帮他的。这邀月宗,到底谁是掌门,你们到底听谁的?” 这边萧长老一面挡着邢通天,又一面扭头问刘玄风道: “刘师兄,洞中深处的是哪个门派的长老?” 刘玄风道:“你们知道我去了问心宗,就该猜到,洞中深处的,自然是周师兄了。” 邢通天知道这时候斩杀刘玄风不得,便收了神通转过身问洞中道: “周掌教,你我两宗相交千年,一向守望相助交情深厚。缘何你要闯我执法堂,破坏两宗之间的友谊呢?” 那洞中深处,周掌教的声音响起说:“刘师弟来我宗门为玉龙大洲的修士找寻出路,我受他所邀,来邀月宗找一个人。” 邢通天看了田林一眼,移步走向了田林,嘴里淡淡的道: “凭你我两家的关系,你要找人,只管打声招呼就是,又何必行如此小人行径,未免有失你掌教的身份了。” 周掌教在洞中仍不露面,只是声音轻笑道: “那是天纵英才,是玉龙大洲万千修士的希望。我怕邢掌门你舍不得,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为表诚意只好亲自上门了。” “有什么舍不得呢?田林在这里,周掌教你只管来取。” 说话间,田林人在铁牢,却被邢通天隔空摄向铁门。 铁门坚固,田林当然不会被从里面摄到外面去。 于是,他整个人‘砰’的撞在了铁门上。 未等他整个人栽倒在地,他的脖子已被邢通天探进来的手给掐住了。 “哈哈,田林还是留给邢掌门你吧。至于我要找的那个天纵之才也已经找到,倒不劳邢掌门你费心了。” 洞中人说完,邢通天仍不放开田林,只是偏过头问商誉:“洞里关着的是谁?” 商誉皱了皱眉,思考片刻后道:“那里是卯字号房——不对,那里是邢师兄的牢房。” 他此言一出,邢通天愣了愣。 就听‘砰’的一声,邢通天把田林丢掉,转过身望向刘长老:“刘玄风,你抓我儿子是什么意思?” 刘玄风哈哈一笑,身子如鬼魅般消失,只留一句话道:“你把你儿子关在地牢里,我这做师伯的看不过眼,所以来救他来了。” 邢通天一掌朝着刘玄风消失的方向拍落,就听一声炸响,刘玄风的身子变成了一根羽毛,飘然落到了地上。 “好个金蝉脱壳!” 鹤长老捋着胡须,赞叹起来。 邢通天知道追不到刘玄风,转身就窜进了洞中深处。 但不多会儿他又跑了出来,脸色铁青的道:“姓周的,带着山平用土遁术离开了。” 萧长老几人面面相觑,听萧长老道: “问心宗一向不问俗世,只想着杀回沧州报仇—— 作为问心宗的掌教,周师兄更是很久没有踏出过问心宗辖域了。他千里迢迢,跑邀月宗来,找山平所为何事?” 那边鹤长老道:“没听人说吗?邢师兄的弟子是个天纵奇才,是玉龙大洲破局的关键——” “什么事是我们这些筑基长老办不成,非得他一个炼气士去办的?” 萧长老仍是摇头不信。 也在这时,邢通天阴恻恻的看着风长老: “我要杀刘玄风时,风长老你不帮忙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护着姓刘的?” 风长老气笑了:“那日生死比斗我要杀商誉,你为什么要护着商誉?” “好,好,好! 邢通天连点了两次头,看了几个长老一眼,大步流星的出了山洞。 直到这时候,萧长老终于记起田林来。 他望向商誉,冷声道:“这神槛的钥匙呢?” 但这时候的商誉仿佛是丢了魂一样,只是傻呆呆的看着,竟不理会萧长老。 萧长老皱了皱眉,一把摘掉商誉腰间的钥匙,挨个试了一遍,终于把铁牢的大门打开。 铁牢里,田林倒在地上,脖子歪着看起来已经被掐断了。 萧长老皱了皱眉,上前探了探田林的鼻息,终于一掌把田林从昏死状态中给拍醒。 随着田林吐出一口黑血,萧长老道:“你现在这副样子,一时半刻只能躺着了。这样也好,省得你出门闯祸。” 田林想要张嘴自辩,但却发现自己练张嘴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方才被邢通天掐住脖子,头一次感觉到自己要死了。 “呵呵,我也以为你是刘师兄留的后手,毕竟刘师兄待你似乎一向不错,连问心术和配方都告诉了你——倒不曾想,在他眼里,你终究还是比不过邢山平啊。”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三章 捆仙索的来历 田林自己心里也有些郁闷,他起初不觉得刘长老会冒险出现。 但刘长老竟然真的出现了,这使他多了一丝感动。 可惜这份感动持续没有多久,如今剩下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 其实,又有什么好失落的呢? 怪只怪在,自己升起了本不该有的期待。 “爷爷,田师弟这是怎么回事?” 等萧长老抱着田林回到百花峰时,萧红和赵师兄早在半山腰处等候了。 他们显然听到了月池山上的动静,正打算下山去往月池山查看情况。 所幸萧长老回来的够快,也免得两人白跑一趟了。 “姓刘的不要他这个徒弟了,这会儿小家伙正伤心呢。” 萧长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竟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萧红一面追着萧长老进了篱笆院,一面在后头道: “你既然知道田师弟伤心,为什么还幸灾乐祸,爷爷你也太不厚道了吧?” “他懂得伤心失落是好事儿,总比他小小年纪就摆着一副看破红尘的嘴脸要好。” 说话时,萧长老已经把田林放到了塌上。 田林的寂然居虽然没有落尘,但因为田林很少回来居住的缘故,屋子里说不出的有一种潮湿还是空气干燥的气味。 田林躺在床上,这时候难以开口说话,只能睁着眼看着萧长老。 就见萧长老从储物袋里拍出一颗丹药,自信的把丹药塞进了田林的嘴里。 赵师兄探出个好奇的脑袋,看着那红色的药丸,嗅了嗅鼻子说: “好香的丹药,这是什么丹呢?” 萧长老道:“这是涟水峰的续魂丹,是你刘师伯炼制的。只这一颗,就可以让伱田师弟捡回半条命。” 他话刚说完,床上的田林‘哇’的吐了口血。 萧长老脸色一变,一掌拍在田林的胸口,等田林昏死过去后他喃喃自语道: “不对啊,难道这续魂丹存放太久,以至于失了效?” 那边萧红一面掏出帕子帮田林胸口的污血擦拭干净,一面探了探田林的鼻息,接着道: “爷爷,田师弟情况好像不妙。” 萧长老用手捏住田林的手腕,眉头越皱越紧:“看样子,他是走火入魔了。” 说完话,萧长老从储物袋里掏出又一颗丹药来。 这次轮到萧红问他了:“这是什么丹药?” 萧长老这次很自信:“这枚丹药可不简单。当初邢通天炼习神通遭到反噬时,就是靠着这枚丹药才避免了走火入魔。” 他把这丹药塞进了田林嘴里,昏睡中的田林眉头越皱越紧,身形竟然开始快速暴涨了起来。 “这,这又是怎么回事?” 别说萧红和赵师兄不知所措,就连萧长老也变得茫然了起来。 “难道是邢通天施了黑手?” 萧长老脸色阴晴不定,萧红立刻扯他袖子:“爷爷,你去找一找掌门,让他把解药交出来。” 萧长老犹豫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离开了寂然居。 看着萧长老离开,赵师兄知道萧长老是要去月池山找邢通天的,不由得有些担忧道: “我听说前几天风长老和邢掌门吵了一场,咱们峰主和邢掌门又不对付。这一去,不会打起来吧?” 萧红也有些担忧,却只能道:“可田师弟现在这幅样子,咱们也不好见死不救。” 直到夜深时,萧长老才返回了月池山。 看到自家爷爷回来,萧红总算是松了口气,这才关心起解药的事儿来。 萧长老却道:“邢通天不肯承认是他下的黑手,索性我在他手里要来了一些疗伤圣药。” 他说话时,桌上已多了四五个瓶瓶罐罐。 此时,床上的田林已经恢复了正常的体型,不再像白日那样‘巨人观’的状态了。 萧长老先开了个小瓶子,从小瓶子中倒出一勺的水来。 一瞬间,众人只觉得周遭的空气都变得湿润了不少。 萧长老把勺子凑到了田林的嘴跟前,终于把勺子里的汁儿灌进了田林的嘴里。 “这是什么药,只这小小的一勺,能有用吗?” 萧红问完,萧长老道:“这东西是五行蛟精,能修复五脏伤势的。” 他说完话,床上的田林果然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怎么样?” 萧长老问了一句,田林这时候终于能从喉咙里挤出话来:“请峰主手下留情,让我自愈就好。” 萧长老脸色有些难看,萧红也忍不住斥责田林:“若不是我爷爷去找掌门要了五行蛟精,师弟你现在还能醒来吗?” 田林知道自己刚过的话有些难听。 但他确实怕萧长老胡乱给他喂药。 虽然萧长老刚过给他喂的那些药都是好药,可这些好药在他的嘴里,功效却天差地别。 他起初吃的‘续魂丹’,在提示词里是【血云丹】。 这丹药很古怪,能让人消耗自身气血,一次性打出十倍于平常的掌力来。 这丹药对战时用来做搏命一击尚且不错,但用来疗伤,那就是催命丸了。 “五行蛟精确实有效,弟子只吃五行蛟精。” 田林发现,五行蛟精能提升他的灵识。 此时他的五感明显比平时敏锐不少,足见这五行蛟精的厉害。 “呵呵,五行蛟精就这么一勺,你想吃就去找邢通天。” 萧长老生气的说完,把桌上的药全扫进自己的储物袋里,转身就走。 萧红追了过去,扯着萧长老的袖子道:“爷爷,他病人说些气话,你何苦同他计较?” 萧长老道:“你看他现在说话中气十足的样子,哪里像是个病人?我看,如他所说,就让他自愈就好了。” 萧红还要说话,萧长老反手抓住她的手腕: “走吧,这大晚上的,你一个女儿家如何好留在这里?” 他把萧红扯走,屋子里就只剩下田林和赵师兄了。 赵师兄问田林道:“不知道田师兄想吃些什么?” “师弟若不嫌麻烦,帮我去厨院要一些帽儿根就好。” 田林如今的身体,在问心宗时得到了极大地改变。 只要不是致命伤,他的肉身会比普通人自愈的更快。 如果有帽儿根,这种自愈的速度还会加强。 一连两天,田林都是靠着赵师兄喂食。 总算到了第三天,他能自行拿碗抓帽儿根吃了。 在他养伤的这段时间,宗门里最大的事儿就是邢通天带着鹤长老去问心宗要人的事儿。 除此外,便是药峰和万兽峰的两个长老从衢州回宗的事儿了。 万兽峰的金长老不提,只是药峰的肖乘风长老上过一趟百花峰。 田林怀疑这位药峰的长老是来找自己的,毕竟肖木是死在了自己手里。 所幸,萧长老兑现了他的诺言,百花峰上不会出现打了小的就来老的之事发生。 田林在百花峰上将养了十来天,终于伤势完全恢复,那位药峰的长老也不曾杀上门来。 “宗门大半在峰弟子都去了衢州,留在宗里的十不存五。这次生死台比斗,倒不如不办得好。” 赵师兄这段时间都在同田林练剑,两人的关系倒是越发亲近了。 “咱们邀月宗开始招收红衣弟子后,血教的人反倒不往这边跑了。再看最近草市那里发布的宗门任务,多是搜罗衢州有关的情报——” 田林说到此处,扭头看着赵师兄:“我想,再过不久,等掌教回宗后,宗门恐怕会有所变动,师弟你也要早做准备为妙。” “那师兄你呢?” 他看着田林,就听田林道:“只要宗门没有什么差遣,我当然还是继续登我的问道山了。” 当天晚上,田林不再休息,目标极为明确的上了问道山的第二段石阶。 峭壁上,仍是小小的三才阁。 田林不等三才阁的老者说话,直接把捆仙索从储物袋里取出。 果然,对面的老者心头一惊:“这是捆仙绳?” 田林不等老头儿上手,直接把捆仙索重新收回了储物袋中。 “不错,这是捆仙绳,我想不用我说,阁下也知道这捆仙绳的价值吧?” 老头儿道:“我当然知道这捆仙绳的价值,就是不知道黄堂主拿捆仙绳出来,是什么意思?” “我想知道有关于玉龙州的过去,只要阁下肯告诉我,我就把捆仙绳给你。” “黄堂主你既然知道玉龙州的名字,也应该知道玉龙州是和沧州毗邻的沿海所在。” 老者捋了捋胡须,给田林倒了一盏茶,又自己沏了一杯: “很早前,玉龙大陆叫玉龙州,是沿海的一个贫瘠之地。而玉龙州里,出了一个剑士,这剑士不知怎么得罪了中州来客,接着就被坑杀了。” 田林喝了口茶,体内的真气凝练了几分。 他不动声色的放下茶杯,道:“这剑士被坑杀,与玉龙大陆有什么关系?” 老者脸上浮起笑容,道:“玉龙州之所以同颍州之间裂出峡谷,就是因为这峡谷是这剑士战斗时一剑劈开的。” 田林心里不是没有过这种猜测,但如今得到证实,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得是什么样的剑术,才能将一块儿大陆一剑打碎? 这,难道真是仙人? “而沉仙塘,之所以叫做沉仙塘,就是因为这里葬着那位剑士的尸体。” 田林听言道:“沉仙塘的海水,就因为这剑士的尸体,所以不能载物,不可渡人?” 老者摇头:“不对,沉仙塘的海水,是那位中州来客用路边的茶水泼成的。特意用来镇压剑士的尸体,使其不能从海中浮出来。” 田林看着老者的目光一脸质疑,老者也笑着捋了捋胡须: “你肯定在想,路边的茶水再如何神异,又岂能有此等造化之力?你不相信我的话,认为我是在诳你的捆仙绳。” 田林没有否认,听老者解释说:“茶水确实是普通的茶水,只是那中州来客不是普通人—— 似那等仙家人物,举手投足就能翻江倒海。而用茶水镇尸,也只是仙家的寻常手段罢了。” 田林问那老者道:“剑士和那中州来客都是仙人吧?”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他们是谁,什么样的身份又有何恩怨,或许各宗的老祖们会知道。” 老者伸出手来:“好了,你的毒也该发作了。若乖乖把捆仙绳给我,我就饶你性命。” 田林一拍储物袋,直接将捆仙绳抛向了老者身后的汉子。 老者一愣,田林直接用飞剑斩断了老者的脖子。 也在这时,三才阁的门被人从外面撞开。 但不等来人靠近田林,田林已经脱离了幻境。 田林没在三十一级处过多停留,眨眼又一次进了幻境中。 但他这次不曾把捆仙索掏出来,而是在老者开口之前先一步开口道: “三才阁向来贩卖情报,不知可有关于捆仙索的情报?” 老者诧异的看了田林一眼,紧接着哈哈笑了起来:“我知道黄堂主志向不小,要不然也不会一把年纪,还冒险转修五行真气,去搏那五行筑基的机缘了。 不过,老夫奉劝黄堂主,做人脚踏实地为好。五行筑基池就罢了,这捆仙索可不是你能打主意的。” 田林皱眉道:“这话怎么说?” 老者道:“捆仙绳数百条,这数千上万年来,早已被人瓜分殆尽。而且这些瓜分捆仙绳的人,多是各仙门或是那些活了数千上万年的大能。 黄堂主你总不至于,要从这些人手里抢捆仙绳吧?” “几百条捆仙绳?” 田林真有些无语,他不知道这种量产的东西,能有什么价值。 “几百条捆仙绳,你们三才阁不至于一条都找不到吧?” 老者冷笑起来,道:“实不相瞒,几百条捆仙绳,我们三才阁便占了一些。还有五根,则在问道宗放着——黄堂主你若有本事,去把问道宗的五根捆仙绳抢来。” 田林心头一动,他现在是邀月老祖的身份。 而邀月宗问道山又是依据问道宗的问道山所建立—— 田林怀疑,邀月老祖最后成了问道宗的弟子。 而玉龙大陆最后的五根捆仙绳,恐怕就是邀月老祖从问道宗偷的。 “问道宗的捆仙绳我不敢打主意,不过我知道有一处放着一根捆仙绳,不知道阁下有没有兴趣。” 老者霍然起身,盯着田林道:“此话当真?你可知道,若敢欺骗我三才阁,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四章 韩力的老家 “黄某往后还要和三才阁做交易呢,好端端的,骗阁下做什么?” 老者自恃没人敢同三才阁作对,也觉得‘黄堂主’确实没有骗他的动机。 他立刻道:“好,你告诉老夫,那根捆仙绳放在了哪里?” 田林正要说话,忽然三才阁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撞开。 就见‘少年周青’从外面走了进来,盯着老者道:“尤老,你答应过我要替我报仇的。” 老者瞪着‘少年周青’道:“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伱不要胡说八道。” 田林这时候也从座位上起身,他虽然没见过周守凡长大成人之后的样子,却从面前这个‘少年周青’的相貌,猜出了周守凡的身份。 看着衣衫褴褛,好似乞丐堆里爬出来的少年,田林心头五味杂陈。 这,就是问心宗的老祖? “周守凡——” 田林话刚说了半句,对面的周守凡叱道:“闭嘴,你这个淫贼,你比童家的那女人更该死。” 田林心念一转,想起周青曾有过一个叫姓童的未婚妻。 他估摸着,周守凡口中的童家的女人便是周青的未婚妻了。 “无端端的,你为什么要杀我?” 田林知道邀月老祖同周青的妻子不清不楚,他也觉得邀月老祖该死。 但此时,‘邀月老祖’是万不能死的。 “尤老,你怎么说?你收了我周家的牌子,不能翻脸不认人吧?” 周守凡话音刚落,那尤老便冲着旁边的汉子道:“把这个小畜生给我丢出去!” 那汉子听言,大步走向了周守凡。 周守凡赶忙驱剑攻向汉子,却被汉子抬手拍飞了飞剑。 不但周守凡大骇,田林看向汉子的目光也颇为心惊。 就在汉子抓住周守凡时,尤老得意的看着田林笑道: “我这义子虽然不是五行灵根的天才,但修炼的金真气配上他家传的护体神功却也十分了得了。 更难得的是他十分听我的话,谁若敢得罪我,他就会杀了谁。” 田林知道尤老话中的意思,立刻道:“我保证不会骗尤老你——不过我有个要求,拿到了捆仙绳后,得来的好处我要分一半。” 尤老听言道:“黄堂主放心,等我上缴了捆仙绳,所获取的奖励一定分一半给黄堂主。” 田林道:“咱们既然得了捆仙绳,自己留着就好,何必还上缴呢?” 也在这时,那边汉子打断了周守凡的四肢,顺着窗口就将周守凡抛下了悬崖。 尤老看着周守凡坠崖的身影,道:“你说这孩子,不过炼气九层的修为,也敢冒犯我?岂不是不自量力?” 田林没有说话,尤老又道:“这世上,最怕的就是不自量力的人。你说,捆仙绳涉及到的宝贝,岂是你我能吞的下的? 黄老弟,你我还是要有自知之明为好。” 田林还是不肯说话,尤老有些生气的道: “黄老弟你不要不识抬举。须知道,捆仙绳唯有上缴给三才阁,才有机会凑齐几百条捆仙绳,最终找到那把仙剑。 若不上缴给三才阁,留到我们手里就算放一辈子,也没机会凑齐那几百条捆仙绳。” 田林这时候才清楚,捆仙绳事关‘仙剑’的秘密。 “那可是仙剑啊!” 田林一脸的举棋不定,道:“若落在咱们手里,这天下何处去不得?” 尤老气笑了,一拍桌子道: “你也知道它是仙剑,又岂会落到你我炼气士手里?就算能落到你我手中,咱们这样的人,能保得住它吗?” 田林点头,咬牙道:“好,我就不打仙剑的主意了。不过话说来,我一直有一事不解,请阁下赐教。” 尤老脸上已多了一丝不耐烦:“你想问什么?” “我知道捆仙绳是用来找仙剑的,只是不知道这捆仙绳同仙剑到底有什么联系?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尤老道:“也不怕告诉你,那三百根捆仙绳,其实是仙剑上的剑穗。当初那剑士和中州来客大战后,剑穗被击落,散落在了沧州。 只要集齐这些剑穗,便能感应到那把坠入沉仙塘的仙剑。 黄老弟,你要清楚,沉仙塘就算元婴境界,也不敢轻渡。所以就算你我真的凑齐了捆仙绳,攒齐了剑穗,一样渡不得沉仙塘。” 到这时候,田林暂时性没什么好问的了。 他道了一声好,接着一拍储物袋取出捆仙索:“阁下要的捆仙绳在这里。” 尤老愣了愣,同汉子都目视向了田林的手。 却在这时,田林手中的捆仙索一瞬间如同蛇一样飞出,缠向了尤老旁边的汉子。 那汉子一身横炼的本事,却拿捆仙索无可奈何。 也趁此机会,田林施展问心术看着尤老。 尤老‘哇’的吐血,整个人直接晕倒在地。 田林皱了皱眉,他知道自己灵识在萧长老给他喂了五行蛟精后有所提升。 却没想到,灵识提升后,施展问心术的功效这么好。 他皱眉也只是转瞬间的事儿,为免尤老醒来横生波折,田林直接一剑斩首尤老的脖子。 此时,那汉子仍被捆仙绳绑缚着,整个人根本无法动弹。 田林用破布直接塞住了这汉子的污言秽语,接着用剑柄敲碎了汉子的牙。 他并不着急击杀这汉子,而是拿起桌上的茶咕噜咕噜喝了几口。 这【锻气茶】确实有凝练真气的作用,田林虽没有感到修为有所精进,却感觉到穴道里的真气被浓缩了一些。 “沉仙塘的仙剑不是我能打主意的,但五行筑基池,却无论如何也要找到。” 田林心里这么想着,干脆从三才阁里抽出一些书,开始翻看了起来。 三才阁摆放着许多资料,全是些平阳县一带的辛密。 这些辛密在时下极有价值,但对田林而言却没什么作用。 他也不知道翻看了多久,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反而是地上的汉子开始奋力挣扎了起来。 “时间到了?” 田林放下手里的书,起身上前一剑刺穿了汉子的喉咙。 在他收回捆仙索后,幻境再一次消失了。 往后数日,田林一直在幻境中经历着邀月老祖寻找筑基池的历程。 幻境中的邀月老祖在寻找筑基池,田林也在借邀月宗老祖的记忆,在幻境中寻找五行筑基池。 但幻境很大,而留给田林在幻境中活动的时间却不长。 他找了几天,仍然是一无所获。 等到又一次生死台大比后,田林仍在幻境中呆了近半个月,翌日道钟响起,赵师兄奉萧长老的口令,前来找田林。 他这才不得已,暂时性离开问道山去往百花峰。 “我真怕再看到你时,你已经是筑基修为了。到那时候,我不知道该叫你道友,还是该叫你什么。” 田林忙拱手跟萧长老道:“弟子醉心修行,没能给长老请安,请长老恕罪。” 萧长老坐在桌子旁摆了摆手,他道:“路上你赵师弟已经跟你说了吧?” 田林摇了摇头,道:“赵师弟只说几日前掌门回来了,宗门的在宗弟子都要往衢州去—— 莫非,长老是要我往衢州去帮助器宗杀血教徒?” 萧长老摇头:“器宗看似危矣,只要宗门里的筑基强者还在,死再多炼气士都无伤大雅。 所以,器宗也轮不到我们救。我也不想派你去衢州。” 田林自己也不想去衢州,但这话他也没脸说出口。 要知道,他对邀月宗其实没有多少贡献,反而吃了不少邀月宗的灵石和灵米。 有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若宗门要派他做事儿,他哪儿有资格拒绝? “若只是寻常事,我随便找个人就行了。但这次事关你韩师妹,所以非得你去不可。” 田林皱眉,对韩月印象大坏:“韩师妹这次又被谁抓了?” 萧长老一拍石桌,道:“她若是被谁抓去了还好,偏偏现在活的好好的。” 田林愣了愣,这时屋里萧红跑出来说: “会不会是器宗的人看错了,又或是去衢州的人传错了信?我始终不信韩师妹会成为坏人。” 萧长老说:“她现在名气比我还大——若说器宗的人不认识她,所以认错了,那么去衢州的那几个外门弟子,难道还认不得她?” 田林知道事情似乎同自己所想的有出入,于是便转头看向了赵师兄。 赵师兄一脸古怪的跟田林道:“韩师妹带着钟师兄,一齐成了血教徒加入了血教。如今衢州的人,称呼他们俩是‘阴阳使者’。” “什么狗屁阴阳使者!” 萧长老站起身道:“这孽障若只做血教徒便罢了,我最多同她断绝师徒关系,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但她戕害普通百姓,残害正道人士,更用婴儿炼丹——若不抓她回来,我萧某人有何颜面立于这天地之间?” 田林心头一凛,也忍不住道: “韩师妹虽然性情冷淡,但也做不出这伤及无辜的事儿?传言恐怕大有谬误,会不会是有人故意中伤她?” “最好是这样!” 萧长老道:“此番要你去衢州,不管是真是假,你无论如何也要把她带回来!” 田林知道,此刻百花峰只有自己和赵师兄还有萧红是白衣弟子。 萧红是萧长老的心头肉,萧长老岂肯让自己的孙女犯险? 要知道,萧长老为了避免萧红身死,连生死台都不让萧红上。 如今的萧红,其实是杂役弟子的身份。只是她自己不在乎身份,萧长老也舍得给萧红灵石和灵米。 萧红不能去,那就只剩下赵师兄和自己了。 偏偏赵师兄上次出门留下暗疾,明明年纪轻轻,就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 派赵师兄出门,萧长老怕赵师兄是去给韩月送菜去了。 不得已,他只能找来田林。 说到底,田林还是百花峰的掌峰弟子呢。 “也好,弟子明日就出门。” 衢州,田林曾经答应过朱大嫂,要去衢州看一看韩力的老家。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五章 或许没死 田林早有想过去衢州看看韩力的故乡,这不完全是因为对朱大嫂的承诺。 他承过韩力的情,于情于理应该去看一看。 而之所以一直未有动作,一是那地方危险,而田林是不太喜欢冒险的人。 二,则是他始终认为,韩力的家乡早已无人了。 次日一早,田林整装完同赵师兄一齐上了路。 两人坐在飞舟上,只一日一夜间就离开了颍州。 赵师兄对韩月没什么感情,反而不喜欢韩月冷淡的性子。 因而知道韩月的消息后,他更讨厌韩月了,哪儿会担忧韩月的未来? 他坐在船板上,看着船首处的田林,忽然开口说:“师兄,颍州靠近沉仙塘,你有没有去过沉仙塘?” 田林并不回头,反问赵师兄道:“师弟想去沉仙塘?” 赵师兄笑道:“当年仙门五个老祖,都是渡沉仙塘去的沧州。所以天下间的修仙者,就没有不想去沉仙塘看一看的。” 田林也被他说起了兴致。 他对凭吊仙门老祖的事儿不感兴趣,感兴趣的只是沉仙塘而已。 沉仙塘是一剑劈出来的海峡,而海峡的水是一碗茶泼成的。 这茶泼而成的海底,镇压着一名剑士。 这剑士,又有一柄剑遗落在海底之中,需要用昔日为剑穗,如今被称作捆仙绳的东西才能找到。 而自己,储物袋里正放着捆仙绳。 “我在问道山呆的太久,也是该出门散散心了。不过这次出门,主要是把韩师妹找到,把她带回宗门。若事情办的顺利,倒不妨去看看。” 田林提到韩月,赵师兄便忍不住撇了撇嘴道: “当初师兄你救了她,她只顾着她的钟师兄,对你连几声谢都不舍得说。依我看,咱们找到她时,她最好已经被器宗的人打杀了才好。” 田林听言皱眉道:“韩师妹毕竟是我百花峰的人,就算她该死,也要带回去交给峰主处置。” 赵师兄不愿同田林争执,所以也就沉默了下来。 过不多时,田林忽然主动开口道: “现在也到了衢州地界了,再有半日就能到器宗所在。伱我先往器宗见过器宗的前辈们,再向他们打听韩师妹的下落。” 田林话音刚落,赵师兄忽然起身道:“师兄,你看那边!” 田林也看到了远处飞舟上有人打斗,但他其实无心去插手。 “是周师兄,还有器宗的朋友。” 赵师兄说完话,便鼓足真气同那边飞舟喊道:“周师兄,我们来助你来啦!” 田林也认出了器宗弟子的道袍,亦认出了周世仇。 若是旁人,田林便不想理会。但对方是周世仇,田林当然不可能看周世仇遇险。 他催动飞舟,顷刻间到了飞舟近处。 只见红色的飞舟上,周世仇和器宗的女弟子正与两个红袍老者缠斗。 那其中一个红袍老者捏出一张符纸来,同靠近的田林二人道:“两位是问心宗的吧?切莫多管闲事,要不然别怪老夫不客气。” 那边周世仇看见田林两人后,先是一喜,紧接着又同田林喊道:“田师弟走吧,这老头的船大有玄机。” 但他话刚说完,旁边那个穿着器宗道袍的女弟子却道:“大家都是仙门同道,既然来了,怎么要叫他们走呢?” 又同田林和赵师兄喊:“两位师兄,助我拿下这两个器宗叛逆。” 赵师兄手里拿着剑,右手掏出一张符纸,话不多说直接催动符纸。 符纸一声雷鸣响,雷电直接朝着飞舟船首处那名站着的老者落去。 但那老者不躲不避,只是念念有词。 就听‘砰’一声,雷电靠近那飞舟时,便有一个蓝光出现。 那蓝光形成屏障,直接挡住了符纸形成的雷击。 赵师兄愣了愣,那船上老头笑了起来:“跟我器宗斗宝,你邀月宗弟子这么异想天开的吗?” 他话音刚落,田林手中的捆仙绳脱手而出。 捆仙绳一瞬间拉长,如同蛇一样朝着那老头儿追去。 老头儿脸色一变,右手拍出一张符纸。 符纸迎风暴涨,瞬间变作一张盾牌。 但这盾牌用来防剑还好,偏偏捆仙绳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直接绕过了盾牌,朝着那老者‘游’了过去。 他身后船首处还坐着控制飞舟的老者,老者道:“师弟莫慌,我这船能防御——” 他御字刚出口,船身上形成的护罩却被捆仙绳‘啄’出个洞来。 老头儿不再犹豫,踩着飞剑化作遁光消失在了船上。 船首处盘腿控制飞舟的老者见状,立刻喊了声:“师弟!” 那逃跑的老头儿说:“师兄,我把这绳子引开,你好对付这几个小辈。” 那老头儿真的引着捆仙绳跑了,床上一时只剩下盘腿坐在船首处的老者还有赵师兄和那器宗女弟子。 那器宗女弟子眼看赵师兄要上船,立刻喊道:“邀月宗的师兄且住,这船上不得!” 但她话说晚了,赵师兄已经趁机一跃上了红色飞舟。 就在赵师兄趁机攻向船首处的老者时,那老者也不起身,就听他嘴里念念有词,一瞬间船身中便有数百道剑芒出现。 也亏得周世仇反应快,在赵师兄刚上船首时就扯住赵师兄的腰带,将赵师兄给拽下船首。 若不然,这成百道剑芒,不直接把赵师兄给分成成千个肉块? “邀月宗的师兄诶,你性子也太急了些。你也不想想,为什么我们不敢攻过去?不就是这船首上不得吗?” 赵师兄这时候同他们挤在了一处,看着被剑芒封死的船首,又看了看自己流血的小腿和手指。 他中指被剑芒切断,这也不算多大的伤势。 但这伤势却告诉他,想要攻击老者,非得毁了这船才可以。 但这船是法宝,又岂是轻易能够毁去的? “周师兄,你的问心术呢?这老头儿能防住你的飞剑,总不能防住你的灵识吧?” 周世仇苦恼道:“那老头儿不肯看我,我也拿他无法。” 此时只有田林没有上船。 他站在自己的飞舟上,冷眼看着船首处稳若泰山的老者。 那老者笑了笑,同田林道:“小友,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除非你有第二根捆仙索,若不然还伤不到我。” 田林听言,抬手朝着老者一指。 一如赵师兄的情况,田林的飞剑被这飞舟身上亮起的蓝光挡住了攻击,根本上不得船去。 “小友,想要攻我,那就上船来。你上了船,这防御阵就防不住你的剑了。” 老者说完,那边周世仇道:“田师兄别信他的话!这船可上不可下,你真上了船,就更拿他无法了。” “小友,我好歹也是器宗的掌峰弟子出身。身上——” 老者看向田林,不等他说完话,田林趁着和他对视时施展了问心术。 就见老者如遭雷击,整个人身子晃了晃险些没从船上摔倒。 而他座下的飞舟,显然同他建立了极大的联系。 老者心神不稳,这飞舟也不受控制的开始朝着地面坠落。 趁着老者心神不稳之际,周世仇和赵师兄在船上瞬间出剑。 老者一时无法催动杀阵,船首上便没有剑芒抵挡飞剑的攻击。 两把剑,一个投中了他的心口,另一个直接斩下了他的头颅。 眼看着飞舟翻滚坠落,田林连忙从自己的飞舟上一跃而下。 他驾驭着飞剑,将被抛飞出来的赵师兄一把抓住,带着赵师兄回了自己的船上。 过不多时,下面的周世仇也御空而来,在田林的船首上落地。 他同田林拱了拱手道:“多谢田师弟相助。” 田林却道:“还有一人已经逃跑,我的捆仙索追不了太远。” 说话间,原本追踪另一个头儿的捆仙索这时候也被田林收了回来。 田林不想为了器宗的人跟人打死打活的,所以另一个老头儿逃走了也正合他的心意。 他顺势问周世仇道:“周师兄出现在这里,莫非也是要去器宗?” 周世仇点头道:“我问心宗与血教不共戴天,况且器宗相邀,我们岂能置之不理——” 周世仇自己不善言辞,他这段话也不知道听谁说的。只说了一半,后面的词却好像忘了一样。 也在这时,那个器宗女弟子已控制住了飞舟,驾驶着飞舟出现在了田林飞舟身旁。 她站在船首处同田林和赵师兄拱了拱手,道: “多谢邀月宗的两位师兄相助,实不相瞒,我虽然没有见过两位师兄,但却早从周师兄口中知道你们两个的名头了。” 田林有些诧异的看了周世仇一眼,就见周世仇脸一红,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又无从说起。 田林为免周世仇尴尬,索性不再看周世仇,只是同那器宗的女弟子道: “周师兄的为人,一定没少说我和赵师弟的好话。未请教师妹,如何称呼?” “小妹姓丘,师兄称呼我丘师妹就好。” 田林顺势道:“我正想去器宗拜访,不知道丘师妹得不得闲。” 那边器宗女弟子道:“我同周师兄正好也要回宗,师兄不如收了飞舟,坐我这条船,咱们也好一起。” 田林自然不会拒绝,他带着赵师兄上了原本属于那器宗老者的船,一行四人乘着船直往器宗而去。 田林在船上暗暗观察,他发现衢州并不像邀月宗相传的那样混乱。 相反,整个衢州有一种诡异的安静氛围。 田林忽然觉得,韩力的家人或许没有死。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六章 故人相遇 红色的飞舟在高空飞行不过一刻,便越过人烟稠密的城镇,出现在迭嶂的山峦之上。 “田师兄,赵师兄,前面就是我器宗了。” 船首上,黑色道袍的丘灵素手直指前方的一个红色葫芦。 只见远处云层之中,一个如山大的红色葫芦倒悬在高空之上,葫芦嘴正对着下方的几座山峰。 “那红葫芦是祖师爷在世时所用的法宝,后来用作护山大阵。只要有敌人冲入我器宗,纵是筑基强者,也会被葫芦里吐出的罡气绞杀。 可惜宗门灵石不足,早供不起这葫芦了。如今这红葫芦,便成了宗门中的一件摆设。” 丘灵说话间,驱使着脚下的飞舟落下方的一处斜坡。 说起来,器宗的格局与邀月宗又有不同。 器宗有副峰八座,每一座都各修了一个山门。 八座副峰环绕着中间的主峰,而主峰之巅则正对着上方的红色葫芦。 丘灵落脚处,是器宗八门中的巽门,这正是器宗知客堂所在。 “丘师妹,周师兄。” 飞舟刚一落地,山门正对着的石梯上边走下三个青年。 为首的青年穿着黑色的道袍,几步间已经迎出山门来。 又见他停住脚步,同田林和赵师兄拱手问道:“这两位,是邀月宗的师兄弟吧?” 田林上前一步,同青年拱手道:“在下百花峰掌峰弟子田林。” 听到百花峰三个字,这青年背后的两个白衣青年走了出来,其中一人语气不善的道:“这么说,你们是韩女魔的师兄咯?” 另一个白衣青年也开了口:“你们来的正好,韩女魔是你们百花峰的弟子,她杀了我们那么多的师弟,伱们百花峰也该给我们一个交代吧。” “田某此来就是为了抓韩月回宗,若她确实做了伤天害理之事,百花峰一定会给衢州的师兄弟和百姓们一个交代。” “衢州的百姓,和我器宗的师兄弟不需要百花峰给我们交代。 杀人的是韩月,我器宗的师兄弟自会捉拿韩女魔回宗,用她的人头来祭奠已故的冤魂。” 黑袍青年这时候开口,不再搭理田林和赵师兄,只同周世仇还有丘灵说:“周师兄,丘师妹,咱们现在上山吧。” 丘灵看了看黑袍青年,又瞅了瞅田林和赵师兄,笑着走向黑袍青年说: “师兄,方才幸亏邀月宗的两个师兄出手,若不然小妹恐怕难逃两个宗门叛逆的毒手。” 她替田林两人说好话,那黑袍青年便望向田林和赵师兄拱手道: “多谢两位邀月宗的朋友仗义出手,不如随瞿不通往知客堂喝杯薄酒,再让丘师妹带你们在宗门里玩儿几天。等我们杀了韩魔头后,可以将韩魔头的尸体还给两位回宗复命。” 田林身后的赵师兄要说话,却被田林抬手挡住了。 田林同这黑袍青年回了个礼,接着跟周世仇和丘灵道: “田某此行另有要事,就不和周师兄还有丘师妹进器宗了。他日若有机会,咱们改日再聚。” 丘灵知道宗里的师兄弟们不待见田林,不好拉田林上山。 周世仇又不是器宗的人,更不可能摆出东道主的姿态邀请田林。 他只好拱了拱手,目送田林两人离开。 田林这次没有乘飞舟,而是凭着来时的记忆往就近的县城走。 赵师兄紧跟在田林身后,忍不住道:“那个姓瞿的也太目中无人了,他摆明了不让咱们带韩师妹回宗。” 田林却道:“韩师妹出身百花峰,她若果然杀了不少器宗的弟子,别人不待见咱们也是正常的。” 田林说完,忽然停下了身子。 赵师兄愣了愣,看着远处出现的村寨。 只见远处的村寨只有几棵槐树挺立,接着是倒成一片的木屋。 那些个木屋,也早没了原先的样子,全都被烧成了黑漆漆的木炭。 也不知哪里来的几条野狗,在村寨里倒塌的木炭间搜寻着什么。 “这里,距离器宗其实也没多远吧?” 赵师兄多少有些震惊,迈步走进了这已经废弃了的村寨。 田林紧随其后,正逢一只野狗衔着一条人胳膊从他身旁掠过。 田林没动,赵师兄却动了。 他把太白一挥,那只野狗瞬间断作两截,只躺在地上冲着掉落的人胳膊‘嗷呜’着。 “这一定是那些血教徒所为。” 赵师兄说了一句,田林却摇了摇头: “倒未必是血教徒所为,我看外面的庄稼都已经收割完毕。再看这轱辘印子,还有泥里陷落的米,倒像是村民们自己迁徙离开的。” “那是谁烧的这房子呢?” 田林忽然扭头,望向了村头的槐树。 只见槐树上有剑刻的一行字:“余延村有半数村民勾连血教,私自建立丹室。今焚其屋,毁其室,以为后来人鉴——瞿不通。” “是今天咱们遇见的那个瞿师兄。” 赵师兄道:“看样子,这村子里大半人做了血教徒,所以整个村寨被他烧毁了。” 田林便跟赵师兄道:“你我先换了衣服,去县城打听一下韩师妹的消息。” 他们此次出行穿的是邀月宗的道袍,这样避免了同道中人的误会,却也让血教徒的人能一眼识别出他们的身份。 田林本来打算进器宗打探消息的,但器宗的人不欢迎他,这才不得已去周边的县城。 既然不用进器宗,那就没必要穿邀月宗的道袍了。 两人一前一后,找了个地方换下道袍,这次由田林御剑带着赵师兄直接到了衢州血教腹地。 衢州已有大半地方被血教所占据,这些地方没有血教的筑基强者守候,器宗的弟子随时能够长驱直入这腹地所在。 但血教虽然毫不设防,器宗却也失去了对这片土地的控制。 这里的人白天都是平民,到了晚上则是血教徒。 器宗可以屠村,使一片土地荒芜。 但要屠城? 器宗的筑基长老们当然做得到,但却找不到这样做的意义。 尤其时局到了这个时候,便连器宗周围的村镇都有人偷偷修炼血真气了—— 器宗难道还能把整个衢州的人杀绝吗? 若所有人都死了,衢州这片白地,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这些人,售卖血丹已经做到堂而皇之的地步了。” 街道上,赵师兄的目光在肉铺上打晃。 那些个肉铺,除了贩卖猪肉之外,肉铺老板还会在案板旁边放些血丹零售。 赵师兄亲眼看到有妇人抱着孩子走到肉铺前,询问血丹的售价。 “师兄,你说将来的颍州,会不会变成现在的衢州?” 赵师兄紧跟在田林身后,好像是怕跟丢大人的孩子一样。 田林把目光从周围的人身上收回,道:“咱们先找个酒馆住下,到时候找个血教徒打探一下韩师妹的消息。” 两人穿过街道,就近看见了一家酒馆。 也在这时,街道远处有锣声响起。 田林发现,街上的贩夫走卒听到锣声后,忙都退到旁边的屋檐下,把拥堵的街道让出一条路来。 田林忙拉住赵师兄的胳膊,跟着那些贩夫走卒退到了路边。 “凡人亦可得道,父母何必是仙?打破灵根之说,证我真血之言——” 伴随着锣声,远处出现十来个穿着红袍的人。 这些人除了为首的敲着锣开道外,身后的手里都拿着纸单。 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把手里的纸单递给旁边的贩夫走卒,还提醒他们说: “今天晚上,圣血教的赵副堂主设坛讲法。彼辈若想聆听圣音,需在戌时之前赶到黄家集去。” 这些人说话间,那些接了纸单的人立刻捧着纸单虔诚的躬身。 田林混在人群中,和赵师兄一人混到了一张纸单。 他两个对视一眼,等那些红袍人走远后,这才进了小酒馆去。 小酒馆的店小二十分客气,上来躬身问田林说:“客官,您打尖儿?” 田林扫了一眼大堂里吃饭的人,这才道:“给我们安排两间挨着的房,再随便给我们来点吃食。” 那店小二带着两人上楼,等店小二走后,赵师兄才开口道:“这衢州的肉,只怕吃不得。我看大堂里卖的肉食极为便宜,谁知道菜里到底是什么肉。” 田林安慰他:“我点菜不过是不想惹人猜疑,也不会真的要吃。赵师弟你先回房休息,等酉时二刻咱们去黄家集。” 不多时店小二上来,一面在田林的客房里摆菜,一面笑问田林道:“客官听口音不是咱们这里的人。” “十里不同音,百里不同俗。况且我走南闯北太久了,口音早变得不伦不类的了。” 田林说话时摸出一角银子,问店小二道:“我知道衢州有灵蚌珠和鞠火虫,不知道哪里可以买到?” 店小二看着田林手里的银子,立刻道:“灵蚌珠和鞠火虫,当然是器宗最多了。” 田林摇头:“咱们这样的人,还是少同器宗打交道的好。就算我可能给钱,他们也未必肯卖给我。” “灵蚌珠需要用灵石或者血丹才能买,鞠火虫我能帮客官想想办法——只是这银子。” 田林把银子拍到了店小二手里:“我不缺银子——若你能找来灵蚌珠,我也可以花灵石或者血丹购买。” 店小二躬身离开,田林抬手把桌上的饭菜倒进了储物袋里的食盒中。 夜幕降临,也不知过了多久,街上已有人呼朋唤友要出城去。 赵师兄这时候敲开了田林的门,同灯下嗑讯鸟蛋的田林道:“师兄,咱们现在出发吗?” 田林道:“一会儿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你我师兄相称有些不妥——你既然叫赵北,我就叫你北兄弟,你唤我做林兄弟就好。” 此时街道两旁明明灯火通明,但街道上的不少人却拿着火杖。 这些人有老有少,也有男有女。 田林同赵北下了楼,紧跟着这些人出了城去。 城外不比城内,此时路上黑黢黢的,非得点火才能看清道路。 一群数百人嬉嬉笑笑,穿过官道上了山路,终于走了半个时辰到了所谓的黄家集。 黄家集处这时候已经挤满了各村赶来的人,把整个村口堵得满满当当的。 这些盘坐在地上的村民之前,又设了一个高台。 高台两边是一口大鼎,而大鼎之下则跪了数百个被绳子绑缚的男女老少。 田林同赵北在人群中学着其他人的样子,一齐找了个空地坐下。 人群两边,是白天那些发放纸单的红袍人。 这些红袍人站成两排,举着火把从村口一直站到了高台处。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老头儿走上了高台,举手高呼道:“凡人亦可得道,证我真血之言——诸位,随我一齐迎接赵副堂主!” 这红袍老人当先在高台上单膝下跪,其于擎着火把的红袍人也都整齐地单膝跪地。 下面,四面八方来的乡民,也都乱哄哄的有样学样。 田林则拉着赵北,蹲在地上,假装跪地叩首。 “诸位起身吧!” 一道声音响起,田林和赵北都猛然抬头。 只见高台上,一个穿着红色披风的男子坐在椅子上,笑吟吟的看着下面的人。 “仙师,请传我得道之法。” 高台下,几个乡民跪在地上,恭敬地给高台上的男子叩头。 那高台上的男子站起身,拱手还了几个乡民一礼,这才站直身子道: “我不是什么仙师,只是炼气十二层的普通修士而已。诸位入我血教,迟早有一天也能达到我这样的修为,甚至是筑基也并非不可能。” 说完这句,他便走下高台,把那几个跪在地上的人扶起: “仙凡本是一体,你们不必跪我,就好像我也不必去跪那些仙人一样。” 他把这几个人搀起来,后面的乡民们却都跪下了:“请仙师传法!” 男子见状,便喊道:“都站起来,不准跪。从今往后,你们自己修炼血真气,既不必向那些宗属世家的人跪地磕头,也不必向仙门里,那些高高在上的外门、内门弟子磕头。” 他说:“我赵康,也不需要你们向我跪地磕头。” 下面的人终于起身,田林和赵北也趁势抬起头来。 赵北这时紧紧地抓着田林的手腕,语气低沉说不出的难过:“赵家覆灭后,我未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我大哥。”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七章 灵蚌珠 “先看他要做什么吧。” 田林知道赵北此刻情绪激动,怕他一时冲动站出来,到时候难道还能来个‘兄弟’相认? 他强拉着赵北重新盘腿坐下,看着高台上的赵康表演。 田林记得初见赵康还是宗门开市,韩力带他去鬼市买东西之时。 此后在临安县,庄不周带宗属世家弟子杀临安县尊,赵康当时也在场。 自此之后,两人倒没见过面了。 “他很早之前做过宗门里的掌峰弟子,出宗后寻了几年的机缘,一直没能找到筑基池。 往后他回来执掌家里的生意,我以为他会安下心来,继任家主之位——” 赵北嘀嘀咕咕,引得旁边的人不满道:“没看见上面的仙师传法吗?你们在此嘀嘀咕咕,还让不让我们修炼了?” 赵北憋着一肚子气,只能静下心来看向高台。 田林体会不到赵北的心情,他余光打量着四周,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咱们最好不要起什么冲突,我看村子外面,还有几个高手。” 赵北点了点头,他知道田林的五感虽不比问心宗的弟子,但比起其他人却要强出不少。 两人都看着高台,就见赵康说完了修炼方法,接着又笑了起来: “先前跟你们说了血真气的运转,如今就告诉你们如何获得血真气。” 他说完话,旁边的老头冲着拿火把的两个红袍人使了个眼色。 两个红袍人擎着火把,大步走到高台下那些被绑缚着的凡人身旁。 他们在凡人中扯出一个蓝大褂的老头儿,将老头儿一把丢到了高台上。 那老头儿此时虽然手脚被缚,嘴里又被塞了破布,却仍不屈服。 眼看着老头儿要坐起身来,赵康一脚将这老者踩了回去。 他居高临下,同下面的人说: “这位黄家集的黄老爷,鱼肉乡民多年。我若没记错,这多年来他强纳别人妻女为妾,强占别人家产的事儿没少做吧?” 台下那些四面八方来‘求道’的人立刻道:“不错,不知多少人因为黄家妻离子散,只能背井离乡做了华花郎。” 赵康便说:“所以,黄家上下,每一滴血都是罪恶的。咱们拿他们的血炼丹,有什么错?” 台下的人自然高声附和:“咱们拿他的血炼丹当然不错。” “好!今日我带了丹炉,如今黄家百二十口人,尽皆炼作血丹,助彼辈修炼出血真气。” 赵康说完话,抽出腰间的飞剑蓦然一扔。 众人都以为这飞剑要斩向黄老头,却没想到这飞剑竟然朝着村子外飞去。 一群人扭头看去时,那飞剑已经将一棵三人合抱的大树斩断。 就在众人不解时,那倾倒的大树旁边,一个声音在树梢上响起:“瞿师兄,敖师弟被这狗贼给杀了!” 村子里,本来盘腿坐着的村民们纷纷起身。 田林也有些惊讶的跟赵北道:“我以为外面的修士是血教中的暗哨,不曾想竟然是血教的敌人。” 田林拉着赵北跟着其它乡民往村东头躲,便见村子外的几棵树上,先后几道人影跳上了高台将赵康合围。 赵康抬手时飞剑已经回转到了他的手里,他冷笑着看着面前的几个人道: “原来是问心宗、器宗和邀月宗的朋友。” 为首的青年同赵康拱了拱手:“瞿某久闻赵兄弟大名了,未想能在这里,看到赵兄弟伱。” 赵康说:“贱名恐污尊耳,瞿兄弟太客气了。诸位此来有何事?竟然跑到我血教腹地来了。” 那边瞿不通道:“我们此来本是为了找韩月的,并不想同你们交手。不过你刚过杀了我师弟,那就只好先杀了你,再去找韩月了。” 赵康听言哈哈大笑,道:“诸位要在血教腹地杀我,恐怕也没那么容易吧?” 赵康说完话,抬手间飞剑直射瞿不通。 瞿不通不闪不避,只一撩衣摆,那衣摆打在了赵康的飞剑上,竟将飞剑弹了回去。 两人争斗时,同来的周世仇几人已经对周围的血教徒动手了。 他们知道在场的人都是血教徒,而即便没有修炼出血真气的,也都是盼望着修炼出血真气的人。 因而他们出手并不留情,尤其那些个器宗的,抬手间几张符纸打出火焰、雷电和冰箭来。 成片的乡民倒下,而藏在乡民中的田林则拉起赵北,不容赵北分说,转瞬间就飞出了村子。 两人出村不过百里,就先后看到数道遁光朝着黄家集而去。 赵北道:“这里是血教的地盘,周师兄他们恐怕有危险。” 田林停止了施展风行术,拉着赵北停身在一个树杈上道: “看他们的运气了,若他们能往咱们这个方向跑,到时候说不得助他们一臂之力。 若他们走错了路,咱们也不能以身犯险去救他们。” 田林记得周世仇帮过自己,但上次他救周世仇也算还了人情。 此时要他在这里冒险为周世仇搏命,他自问同周世仇没那样的交情。 两人在树梢上等了半个时辰,终于远处有两道遁光过来。 赵北脸色一喜,但田林却一拍储物袋,将捆仙索朝着其中一个遁光抛去。 他在抛出捆仙索时,人已经拉着赵北飞身而起。 未等赵北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脚下的大树已经轰然爆炸。 赵北脸色一变,忍不住道:“这帮血教徒,不追瞿不通他们,怎么追到咱们这里来了?” 田林这时候不想说话,御剑带着赵北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在两人身后,四五个遁光紧紧地‘咬’在田林的屁股后面不肯罢休。 赵北道:“师兄,你载着我飞不快,不如把我丢下吧。” “别人可以丢,你是我师弟,我岂能抛弃你?” 田林看了看身后紧追不舍的遁光,一咬牙从储物袋中拿出一张符纸来。 符纸迎风暴涨,转瞬间变作床单大小。 那边十来道遁光转瞬间出现在‘床单’跟前,待看明白月光下的‘床单’后,十几道遁光有四道转身就逃。 ‘轰!’ 床单中一团烈焰猛然喷出,转瞬间就席卷住了整片山林。 有三个炼气士未能躲过烈焰席卷,在这烈焰下瞬间汽化。 也借着烈火符释放威能,田林拉着赵北进入了下面的山林中。 此时静谧的山林一阵‘哔哔啵啵’的烧木声,又夹杂着兽吼鸟鸣。 两人入目处,全是烈焰火海。 赵北忍不住赞叹道:“这就是上品烈火符吗?” 他先是惊叹,又看见不少猛兽带着浑身火焰在林子里乱窜,忍不住道: “这烈火符强归强,就是波及太过——恐怕周围的几片山头,不知多少生灵要死在这火海之下了。” 田林没心思听赵北感慨,他现在失去了一张烈火符,不知道多肉疼呢。 听他道:“这火海能遮盖住咱们的痕迹,你我两人可借着这滔天的火海回酒馆。” 他把先前收回的捆仙索放回了储物袋里,又抓着赵北风一样的在林木中穿梭。 田林肉身强大,普通的火焰于他而言并无什么伤害。 但赵北则不同了,他虽然用真气护住身体,但半个时辰后,整个人的毛发都彻底烧的光秃秃的。 两人出了火海,在一处山坳换了被烧毁的衣服。 他两人回了客栈,田林看赵北一路上有些失魂落魄,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早点休息,多想无益。等打探到了韩师妹的消息,咱们抓到韩师妹后早点回宗。” 赵北没说什么话,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田林在客栈里呆到天明,次日一早,店小二上楼敲门。 只见店小二让出位置,同田林道:“客官,您要找鞠火虫和灵蚌珠,这位姑娘就有得卖。” 田林看着店小二旁边出现的丘灵,忍不住心头微惊,他余光打量了一下走廊,并没有发现走廊处有什么人。 但即便如此,田林也怀疑瞿不通等人藏在暗处。 “这位姑娘!” 田林不打算叫破丘灵的身份,于是同丘灵拱了拱手说:“在下想买些鞠火虫,不知道姑娘作价多少?” 丘灵看到田林时也有些惊讶,但她听到田林问话后,便从袖子里取出一角银子抛给店小二: “我同这位先生谈生意,就不劳阁下伺候了。” 店小二先后得了田林和丘灵的赏银,此时自然心满意足。 等他一走,丘灵才惊讶问田林说:“田师兄,你怎么在这里?” 田林让丘灵进了屋,一面给她沏茶,一面反问道: “这话该我问你吧?你怎么忽然跑到这里来卖灵蚌珠和鞠火虫了?” “鞠火虫也就罢了,灵蚌珠一向只有炼气士才买得起。我猜测想买灵蚌珠的一定是个有身份的血教徒,所以看见有人打探灵蚌珠的下落,也就毛遂自荐过来了。” 她神情有些古怪的看着田林: “这灵蚌珠是有些驻颜的功效,平时只有些不缺灵石的老头儿老太才会购买。我看田师兄你年纪轻轻的,其实用不上灵蚌珠的吧?” 田林喝了杯茶,一脸坦然道:“灵蚌珠是衢州特产,颍州极难找到。我自己虽用不着,但正好拿回去孝敬峰主。” 丘灵这才恍然大悟,她站起身有些激动的道:“师兄,我给你灵蚌珠,你帮我去救人吧?”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八章 行不得也哥哥 不用丘灵开口,田林就知道她要救的人恐怕是昨晚瞿师兄几人了。 田林想起昨晚的场面,若非是烈火符,他如何在十几个炼气十二层的人手中逃出生天? 此刻瞿师兄几人既然被抓住了,势必被人严加看守。 这里又是血教腹地,田林怎么敢冒险救人? “师妹要救谁?” 田林问了一句,丘灵立刻道: “我同师兄他们一直探听韩月的下落,所以来到了这县城里。昨天眼看有血教徒在诱骗乡邻去黄家集,瞿师兄便打算去黄家集打听韩月的消息—— 只是昨晚他们出城后,黄家集发生了大战,他们也一夜没有回来了。” 田林点了点头,道:“这么说,他们可能是逃了,也未必是被血教徒给抓住了。” 丘灵立刻道:“昨晚上那场火,一看就是筑基强者出手了。既然有筑基强者,瞿师兄他们怎么可能逃得走?” 田林记得那场火是他放的,但这时候却不打算说出来。 他道:“是啊,既然有筑基强者。你我两人,又如何能从筑基强者手中救人呢?丘师妹又打算怎么做?” 丘灵道:“我本来听说有人在购买灵蚌珠,便怀疑是那位传教的什么赵副堂主。唯有他这等身份的老头儿,才有多余的灵石浪费在驻颜身上,却不曾想——” 话题又绕了回来,田林放下茶杯道: “也幸亏要买灵蚌珠的不是那位赵副堂主,若真是那位赵副堂主。凭师妹你一人,恐怕拿不下他。就算侥幸拿下了他,又如何拿他救你的瞿师兄们呢?” 田林道:“依我看,师妹伱还是及早回器宗,请器宗的长老们出手为好。” 丘灵急道:“这一来一回,只怕那个赵副堂主早带着瞿师兄他们走了。就算长老们来了,又如何找得到他们?” 丘灵到这时候听出了田林是在婉拒他,她既有些生气又有些无可奈何。 “师兄不肯救人就算了,小妹自己去想办法。” 她说完话,转身就走。 田林略微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没有跟上去。 他不觉得自己是正派人物,但还做不到心安理得的杀人越货。 此时他有心真想花灵石买灵蚌珠,可是他只有三十多颗灵石,还是成为内门弟子后攒下来的月俸。 能买得了几颗? 再者,就算他肯买,丘灵又肯卖给他么? 田林心里想着事儿,外面房门再次敲响。 他也不用猜,便道:“赵师弟进来吧。” 赵北手里提着个大袋子,进屋来同田林道: “刚过我遇见了丘灵,她说多谢咱们前日救了她。为表谢意,这袋子灵蚌珠就送给师兄你。” 田林愣了愣,问他道:“丘师妹去了哪里?” 赵北摇了摇头:“她对我没好脸色,我同她说话她也没有回答,真是莫名其妙。” 他把袋子递给了田林,田林扫了一眼,果然看到袋子里满是灵蚌珠。 看着这一袋子的灵蚌珠,赵北咂舌道:“都说炼器师财大气粗,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若是我,是做不出随手送人这么多灵蚌珠的。” 田林忽然觉得袋子里的灵蚌珠有些烫手,但他思前想后,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丘灵去救人的。 “当初救她,我们有一半是为了救周师兄,倒不用她向我们道谢。 这灵蚌珠的人情,等来日有机会我再还她就好。” 这灵蚌珠是送给田林的,田林还不还人情也是田林的事儿,所以赵北自无不可。 他睡了一夜,已不复昨日颓丧的情绪了,问田林道:“师兄,咱们去找瞿不通,向他打听韩师妹的下落吧。” 田林皱眉,知道他想岔了。 “丘师妹在这里,是因为她昨晚没去黄家集。她来这里,也是打听瞿不通他们下落的。” 赵北听言忍不住道:“这么说,瞿不通他们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咱们怎么做?” “咱们换个去处,晚生抓些红袍人问一问韩师妹的下落。” 一连三天,两人换了几间客栈。 此间他们得到消息,赵副堂主杀了几个器宗弟子,但最终让瞿不通逃跑了。 除此外,赵副堂主要离开县城去别的地方传道。 田林不关心赵康的去向,甚至连韩月的去向都不不那么关心。 他得了灵蚌珠后,白天几乎全用于修炼上了。 上品法术不比中品法术,但饶是如此,田林生生靠着灵蚌珠将沧溟剑法提升到了大成境界。 除此外,他的土遁术也由小成境界晋升到了大成境界。 翌日清晨,赵北敲响田林的房门,进了屋后脸上带着一丝喜色: “我昨天抓了个人,终于探听到韩师妹的下落了。那人说,他在通河县的下官村见到了韩师妹。” 田林看着风尘仆仆的赵北,道:“师弟这几晚都没能睡好觉,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赵北摇头:“咱们出门就是为了找韩师妹的,如今好容易得了她的消息,哪里好在这里久留?” 田林更觉有些惭愧了,他从储物袋里拍出备用的飞剑:“这把剑暂借给师弟你,咱们现在就动身去下官村。” 他两个出了县城,御剑很快赶到了通河县。 几番打听,终于在通河县一个老者嘴里打听到了下官村的下落。 但出城不多久,在途经下官村的路上,田林却按下飞剑落到了一处山头上。 赵北见状,紧随着田林按落飞剑,在田林身旁停了下来:“师兄这是?” “照那位老人所指,韩家湾应在不远处。我曾经做杂役弟子时,曾答应过一个朋友,终一日要去他的家乡看看。” 赵北不认得韩力,但听田林如此说,他也没什么好阻止的。 两人乘着飞剑下到了远处湍急的河流处。 望着层层麦浪,还有田边嬉戏的人,赵北忍不住道:“咱们一路所过,不少村落都已经毁了。这韩家湾,倒像是个世外桃源。” “其实,这世界充满了灵气,百姓倒不愁没有肥田沃土。若没有修真者,这世界便处处是桃园了。” 两人说话间朝着韩家湾走,那河边便有浣纱的妇人打量着两人。 那些胆大的妇人尚能直勾勾的盯着田林,那些还未出嫁的,则只能偷偷打量了。 “劳驾,请问韩力家是在这里吗?” 行进村子,田林走到一个牛车面前拦住了路。 牛车上,青年皱眉看着田林,摇头道:“咱们村子里没有叫韩力的,你找错了。” 田林又问他:“韩家湾是这里吧?” 那青年说:“这里是韩家湾,只是没有叫韩力的。” 青年赶着牛车掠过田林,载着一车东西进了村子。 “师兄的朋友离家太久了,我想他妻儿老小恐怕已经都搬出村子了吧?” 赵北走到田林身旁,建言道:“若不然,咱们找一下村子里的老人,打听一下?” 田林点头,笑着道:“不错,韩大哥离开家乡数十年,年轻的小辈哪里知道他的名字?也只有村子里的老人,大概是知道他的。” 田林眼疾手快,看见远处有个孩子跑了过来,拿出一角银子递给这孩子:“小郎君,你们村的村老是谁?” 那孩子好奇的看了一眼田林手里的石头并不去接,反而啐了一口接着跑掉了。 田林当然不会被这孩子啐中,赵北却生气的道:“这孩子没有规矩,咱们找他家大人说话。” 田林摇了摇头,目光看着村子里一个拄着手杖的老头,大踏步朝着老头走了过去。 那老头听他探听韩力,想了一会儿道:“他家啊,他家在村西头,你过去就知道了。” 田林又问他道:“敢问老伯,他家里还有哪些亲人在世?” 老头儿努力想了想,才道:“他走没两年,老子娘就去世了——诶你看,那就是他的侄孙子,你跟着那小子走,就能找到韩大郎他家。” 老头儿忽然指着一个跑过来的孩子,只见那孩子扎着冲天鬏,手里拿着几个石子儿一蹦一跳的跑着。 田林同老头儿拱了拱手,跟在这孩子身后很快就到了村西头处。 只见村西头处,两个院子相邻而建。 那扎着冲天鬏的跑进了右边的院子,右边院子里有个妇人,随手薅起这孩子,在他屁股上打出一阵阵尘土来。 “想来,那位韩大哥的家,就在左边了。” 赵北说话时,田林已经在看左边的篱笆院了。 篱笆院修的极为规整,一看就是个殷实的人家。 田林很快看到,从院子里走出个妇人。 妇人年纪不小,却处处透着恬静娴雅,不似是个普通的农妇。 田林不确定这妇人是不是韩力的妻子,却见这妇人从袖口拿出个锦帕来。 她层层剥开锦帕,从帕子里取出个哨子。 这哨子做工颇为古怪,看起来是个雀型的木雕。 “这或许就是韩大哥的妻子了。” 田林注意到妇人看到了他们,于是不再藏身暗处,而是大步流星上前道: “请问你是韩家娘子吗?这里有些银子,是你丈夫托人给你带来的。” 邀月宗弟子的身份田林不好提,这里毕竟是血教去处。 他又怕这妇人问起韩力的去向,到时候不好回答。 田林只打算确认这妇人的身份,留下银子就走,这也算是了了韩力的心愿。 韩力在邀月宗省吃俭用,吃着帽儿根却也甘之若饴,不就是想给家里多寄些钱来吗? 那妇人愣住了,看着田林手里提着的大包裹,扭头问屋里道:“老韩,你从城里带银子回来了?” 屋里,一个汉子走了出来,皱眉看着田林和赵北:“你两位是?” 田林心里一沉,他旁边的赵北忙跟那汉子道:“不好意思,我们或许找错了。” 赵北拉着田林往回走,那边妇人便不再搭理他们。 田林只听到那姓韩的汉子同那妇人说:“最近韩家湾外面不太平,让小小回来,别被人拐跑喽。” 就听妇人轻柔的声音道:“你放心吧,我正要唤他呢。” 田林扭头,只看见那妇人素手拿起雀型的木雕塞进嘴里吹响。 整个韩家湾,山谷间都回荡着鹧鸪鸟的叫声: “行不得也哥哥!” 求月票,求追读,撒泼打滚各种求。 (本章完) 第一百三十九章 荀宗主和薛恩 “师兄!” 赵北有些担忧的看着田林,同田林道: “或许咱们认错人了呢?这里固然是你那位韩朋友的家,但面前这个妇人,未必是你那位韩朋友的妻子。” 田林也觉得光凭鹧鸪鸟的叫声未必能说明什么,他轻轻撒开赵北的手,大步朝着那妇人走了过去。 那妇人疑惑的放下手里的雀型木雕看向田林,而她旁边的男子,则伸手摸向了腰后的柴刀来挡在妇人身前: “你两个到底是谁,想对我家做什么?” 田林不理会汉子,只望着那妇人道:“你们认得韩力吗?这里,是不是韩力的家。” 那妇人脸色一变,汉子的脸色更是阴沉无比。 他打开柴门,挥了挥手里的柴刀,吓唬田林道:“这里没什么韩力,你找错地方了。快滚出韩家湾去,不要打扰我们。” 汉子本意是用柴刀吓唬田林,但田林身后的赵北岂容凡人冒犯自己的师兄? 他伸手一指,先用飞剑削断了汉子手里的柴刀。 接着又上前右手一推,左脚一绊,直接把汉子推倒在地。 飞剑在削断汉子的柴刀后,呼呼的飞回了赵北的手里。 赵北右脚踩着汉子的胸脯,不让汉子起身。剑指着汉子的喉咙,不让汉子在地上挣动。 听赵北呵斥汉子道:“没让你说话呢,你敢对我师兄出手?” 汉子一时无言,他确认赵北是修仙者,哪里还敢出言恐吓? 而赵北旁边,田林还看着那妇人。 妇人脸色有些苍白,担忧的看了地上的汉子一眼,接着跪在地上,求田林说:“求你放过我丈夫吧,这事情同他无关。” 其实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妇人的身份已经不言自明了。 但田林还是固执的看着妇人,轻声问道:“你到底认不认得韩力?” 妇人说:“韩大哥是我郎君。” 田林没说话,赵北有些不忿的道:“既然韩大哥是你郎君,那我脚下的这东西又算什么?” 妇人羞惭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赵北用脚踩住地上汉子的脸,瞪着汉子道: “你这贼人,居然敢勾搭有夫之妇?” 汉子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只啃了一地的泥。 那边妇人连忙膝行跪到汉子这边来了,一面抱住赵北的脚,一面仰头求恳赵北说: “仙师,求您放过他吧,他是韩力的亲弟弟。” 赵北愣了愣,真是火冒三丈说:“这种欺辱寡嫂,悖逆乱仑的东西,就更留他不得了。” 妇人道:“不关他的事,如果我不同意,我同他又如何做得夫妻?” 赵北的剑终究没刺下去,因为远处有个小孩儿已经跑了过来。 田林和赵北的目光都被那跑来的孩子所吸引,两人循目望去时,那孩子停住脚步,明显被面前的场景给吓到了。 “小小,去你哥哥家避一避,不要出来!” 那孩子望向邻家的屋子,只见韩力的邻家此刻大门紧闭,窗户口似乎有人影闪动。 显然,韩力的邻居不敢沾惹麻烦。 就在那七八岁大的孩子手足无措时,田林大步走了过去。 那妇人这次不再抱赵北的腿了,而是起身扑向了田林。 赵北脚下的汉子也挣扎起来,喊道:“你们要杀我吧,不关孩子的事情。” 田林这时候已经到了孩子身前,望着那吓得嚎啕大哭的孩子,他扭头问妇人道:“韩大哥的孩子呢?” 妇人拉田林的手没那么用力了,她的眼泪‘哗’的流了出来: “他走后不过几年,孩子一次出门等爹,闯了刘家的禁苑,被刘家当作偷猎的,当场打死了。” 田林脸色一狠:“哪个刘家?” “村里的刘家——不过,血教来了后,赵副堂主把刘家的人都绑了起来,帮我们村里所有人都报了仇。” 他一句赵副堂主,那边的赵北同田林都对视了一眼。 赵北看了看左右,虽然村子里没人敢近前拦他们。 但这些藏身暗处偷偷窥视的村民,说不得就是血教徒的眼线。 “师兄,杀了这对狗男女,咱们立时走吧。” 妇人也说:“你们杀了我吧,当初我说要等他回来。但日子太苦,我熬不住了—— 我送走了婆婆,送走了自己的孩子。等了十多年,等不下去了——” 那边赵北生气的道:“既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况乎他又没有死,你怎么好擅自改嫁?” “他出门十几年没有音讯,谁知道他是死是活?” 这次说话的却是赵北脚下的汉子。 他话刚出口,便挨了赵北一耳光: “你还好意思说话?你是韩大哥的弟弟,竟然打起自己嫂嫂的主意来。你难道就没想过,有朝一日你大哥回来了,你有脸见他?” 汉子挨了一耳光,仍然不服软,他辩解道:“他自己抛下妻儿走了,是他自己不要这个家的。没脸回家的,应该是他。” “够了!” 田林不想听他们争吵下去。 他看了一眼妇人,又看了一眼赵北脚下的汉子,最后同赵北道:“咱们两个走吧。” 赵北问田林道:“这对奸夫淫妇怎么说?” “没什么好说的,我不知道韩大哥如果还活着的话,看到此情此景,他该如何处理。” 田林撒开妇人,转身就要离开。 那妇人却在这时追上两步,哽咽着问田林道:“韩力他,他什么时候死的?” “他是在回来的路上被血教徒杀的——他出门在外,一直想联系你们。前十多年,一直在给你们寄银子和家书—— 但听你们的意思,你们没有收到过银子和家书。” 田林不再多言,踏上飞剑整个人凌空而起。 两人身影拔高,只看见几匹马由远及近,闯进了韩家湾来。 那几匹马上都骑着红袍人,一看就是血教徒,估计是村里人通知的他们。 那几个血教徒并没有飞剑,如何追得上田林他们二人?全都勒马住身,看着田林和赵北远离。 “自古来,那些送家书银子的马帮,多有贪昧的。韩大哥怎么不找我赵家的马帮送信? 血教未曾造反时,我赵家马帮遍及四海,名声也是一等一的。” 田林看赵北的语气颇有几分自豪,这时候反而不好告诉他,韩力就是请的赵家马帮的人送的信。 “往事已矣,当初送信的是谁,又是如何骗了韩大哥的,这些都无从查起了。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去下官村找韩师妹。” 田林陡然加速,那边赵北追上田林时,田林已经朝着下官村的村落飞去了。 “不对劲!” 赵北跟着田林落地,只见村子里,村民聚在一处,多穿素缟,哭啼不止。 而村民们聚集处的前方,几个穿着道袍的人,正在设坛祈福。 田林同赵北上前时,那法坛后面念经的道人仍念着经,只是却把眼睛眯出一条缝来,偷眼打量着田林和赵北。 因为他俩是在村子外面步行进来的,别人也猜不到两人是修真者。 一时间,村民也只当两人是远道而来瞧希奇的外乡人。所以也都跪在地上虔诚的跪着法坛上摆放的神像,一时并不理会田林和赵北。 村民们虔诚祈福,那法坛后的道士忽然将眼睛睁大,把手里摇晃的三清铃放在了桌子上。 又见道士从法坛上拿起一张符纸点燃,嘴里念念有词,说了句“往生极乐”,接着将燃烧殆尽的符纸丢进了法坛上的坛子里。 “好了,喝了坛子里的水,就能避免鬼婴上身了。” 道士说完话,望向田林和赵北说:“两位不会也是来找那个韩月的吧?” 田林略有惊讶,问道士说:“除我们二人外,还有谁找韩月的?” 道士说:“一刻钟前,有几个仙师已经来过一趟。” “那几个仙师中,是不是有个穿黑衣服的青年人?” 道士点头:“他们往上官村去了,两位不管是找他们还是找韩月,现在过去一定来得及。” 田林却不着急走,而是拱手问道人:“不知朋友师承是?” 道士坦然说:“我只是个华花郎而已,并不是炼气士。设法开坛,也只是为了糊口饭吃。” 他话刚说完,空中有个声音响起道: “荀宗主未免太客气了,凭你的修为,自有无数徒子徒孙供奉你。就算是出了宗门,只要把你的名号说出来,还愁没人请你吃饭?” 这声音来得突然,又仿佛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 田林拉着赵北后撤,躲到了一间屋檐下藏身。 两人找不到暗中说话的是谁,只好把目光望向了法坛后的老道。 老道笑了笑,说:“老夫真如薛教主你说的那么有面子吗?如今年我来了你的地头,就不知道薛教主肯不肯赏我个面子,请我吃一顿饭。” “一顿饭而已,何足挂齿?荀宗主是前辈,既然来了我血教腹地,薛恩自然要请荀宗主好好大吃一顿。” 这声音说完话,村子里的村民们如同被抽去了魂魄一样,僵硬着身子,去拿碗端菜,搬桌取凳。 “走!” 田林一把抓住赵北的肩膀,转瞬间撒丫子消失在了原地。 他一口气跑出数百米,又御剑飞过了几个山头。如果不是手里抓着赵北,他还想遁地再跑一段路。 “师兄,没人追咱们。” 赵北看田林累的不成样子,终于开口道。 田林按下飞剑,在一处山头上落下。 赵北看着气喘吁吁的田林,忍不住道:“刚过那老道士是拜圣宗的宗主?” “五个仙门里,只有拜圣宗的宗主姓荀。” 赵北又说:“那刚刚和荀宗主对话的,是血教的那个薛教主?” 田林点了点头,想了想又道:“这位薛教主,不但是血教的教主,曾经还是我们邀月宗的弟子。” 赵北‘啊’了一声,忍不住质疑道:“师兄是从谁口里听来的这话?” 田林道:“当日我在百花峰请教峰主,有关于筑基之路如何走——萧长老便跟我提到过薛恩,说他是和我师傅一样的天纵奇才。” 其实当时萧长老夸的是田林,说田林的天赋犹在薛恩和刘玄风之上。 只是此时转述原话,为免有自夸的嫌疑。 “他是我邀月宗的弟子,怎么会做了血教的教主?又为何,我们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田林摇头道:“当时我想问峰主,只是峰主不肯多说,他只说薛恩已经被宗门除名了。” 说到此处,田林也不想再多说了。 他看着赵北道:“荀宗主此来血教腹地,不知道有什么盘算。他如今和薛恩撞面,两个筑基强者的事儿咱们还是别掺和为好。” 赵北点头,等田林休息片刻后,两人御剑往上官村而去。 荀宗主主动和两人说话,还指明了韩月的所在,想来就是要他们除掉韩月。 田林倒没想狗腿的拍荀宗主的马屁,但他此行就是为了韩月而来,怎好一再耽搁? 两人到了上官村,并没看见有披麻戴孝的人,上官村此时还显得格外祥和。 赵北忽然拉了拉田林的衣服,指了指村子外的茶铺处。 田林循目望去,便见茶铺旁的瞿不通一身黑衣格外显眼。 除了瞿不通外,瞿不通旁边还坐着几个器宗弟子,几人都看到了田林和赵北的出现。 田林也没想偷偷摸摸的躲在暗处,如今双方打了照面,他便大大方方的带着赵北走了上去。 那边坐着的瞿不通看了田林一眼,同茶博士道:“再来两盏茶,请我两位朋友喝一杯。” 茶博士泡茶的空当,店小二又搬来张凳子请田林和赵北入座。 田林同瞿不通拱了拱手,再瞿不通对面坐下,问瞿不通道:“师兄没回县里见丘师妹?” 瞿不通还没说话,他身旁的器宗弟子起身道:“那晚上我们同赵康交战时,你果然在场。” 看他一脸一脸质问的样子,田林道:“这位师弟是在责怪我袖手旁观吗?” 那弟子还要说话,瞿不通摆手让那弟子退下,却同田林拱了拱手: “那日多亏了田师弟放的一把山火,若不然我们几个纵然能从血教徒的合围下逃跑,恐怕也会损失几条人命。” 说完这句,他又同田林道:“那日我们逃命时,周师弟受了伤。如今丘灵已经带周师弟回宗疗伤去了,所以没有跟我们一起来上官村。” “丘师妹和周师兄能安然无恙,这是再好不过的事儿了。” 田林这句话情真意切,对面的瞿不通跟着点了点头。 这时候茶博士上了茶,田林端着茶杯却不着急喝,而是问瞿不通说: “瞿师兄也是经过荀宗主的指点来的这上官村吧?只是不知道,韩师妹几时能来。” 瞿不通听言,表情忽然一肃,问田林道:“田师弟你,此行是来拦着我杀韩月的吗?”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章 韩月现身 两人的目的都是抓韩月,只是一人是要韩月回宗复命,另一人却要韩月的尸体回宗复命。 “韩师妹确实该死,但她既然是我百花峰的人,是死是活须得峰主处置。不是我要拦着师兄,而是我不能违抗峰主的命令。” 田林说完,对面的瞿不通笑了起来: “我知道师弟的难处,只是师弟也要理解我的难处——她杀了我宗门那么多人,若不能拿她的头去祭奠我宗门的师弟,我有何颜面回宗呢?” “好,那一会儿,就各凭本事吧。” 田林不再多言,两人只顾着在茶铺里喝起茶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日头偏西,上官村外田亩中忙碌的农人也都牵着牛回了村。 茶铺这时候变得热闹起来,不少人在这里要了一碗茶,听起了说书人讲故事。 正在几个器宗弟子等得不耐烦时,远处一阵铁链声由远及近。 茶铺里,一双双目光都看向了村口。 只见村口处,一个绿裳少女手里抱着碗口粗的链子,而链子的另一端则绑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年轻男子。 那年轻男子不时东奔西跑,又被绿裳少女拼尽力气给拉了回来。两人走三步,又要退两步,场面看起来分外滑稽。 “钟师兄,别乱动了,我带你去吃饭!” 绿裳少女有些恼,不住地对那年轻男子喊话。 年轻男子并不是完全听不懂绿裳少女的话,但也只是安分了一瞬,过不多会儿又癔症发作,想要挣脱锁链四处乱窜。 茶铺的农人们看着这稀奇的一幕,也都笑了起来。 唯有几个其宗弟子板着脸,站起身来。 赵北这时候也同田林道:“是韩师妹和钟师兄,现在怎么办?” 田林摇了摇头,他看了对面的瞿不通一眼。 此时瞿不通并不动作,只是自顾自的喝茶,仿佛对韩月和钟武吉并不在意。 但田林清楚,瞿不通坐在这里,只是在等自己出手而已。 因此,田林此刻反而不好出手了。 他也自顾自的喝茶,跟赵北道:“先看看吧,我想这一两个月不见,韩师妹的修为实力一定今非昔比了。” 赵北有些坐不住,跟着几个器宗弟子出了屋。 那边几个器宗弟子纷纷拔出刀剑,来到坝子上拦住了进村的韩月。 其中一个器宗弟子上前,刀指韩月说:“韩女魔,还认得我们器宗吗?” 韩月转过头,看着面前的五个器宗弟子,冷笑说: “你们真是阴魂不散——我本来看在仙门同道的份上,不想杀你们。但伱们源源不断的来纠缠我,真以为我韩月怕了你们?” “少废话,拿命来吧!” 为首的器宗弟子说完话,其身后的几个器宗弟子已经捏出符纸来。 符纸一阵爆炸,火焰、雷电、冰箭齐齐射向韩月。 就见韩月把碗口粗的铁链往腰间一缠,足下用力,身子顷刻间倒飞出去数丈之远。 那符纸打出的火焰、雷电和冰箭,全都落了个空。 韩月躲开攻击后,人在半空又忽然飞身朝着几个器宗弟子扑去。 她背上的披风散开,如同巨大的翅膀一样带着她飞行。 而地上的几个器宗弟子,也都抽出弯刀当空一抛。 这些弯刀本来只有五把,但在器宗弟子的操控下,一瞬间五变十、十变百。 数百把弯刀形成了刀阵,漫天飞洒不断攻向韩月。 韩月手里长剑上下翻飞,在如此密集的刀势攻击下,竟能游刃有余的护住身体。 这一幕,瞬间看呆了茶铺里的农人,也让田林惊讶万分。 “这韩女魔做了血教教主的徒弟后,实力大有长进。她这一身本事,全是出自血教——田师弟,你说他到底是血教的人,还是你百花峰的人?” 瞿不通在凳子上看着外面的打斗场面,忽然问旁边的田林。 田林想了想,道:“不管她是血教的,还是百花峰的。我既然得了峰主的命令,无论如何也要带她回去。” 瞿不通有些生气的道:“师弟你真要逼我同你动手吗?” 他们两个对话时,外面的战斗又有了变化。原本半空中的韩月虽被成百把弯刀攻击,但到底左突右躲,尚有反击之力。 但她腰间缠着的铁链,另一端还绑缚着个疯子。 疯子钟武吉这时候又发了癔症,闷头就往一个方向跑,以至于牵连了半空中的韩月。 韩月身子被从半空中拉了下来,她虽然慌忙中打落了身前的几把弯刀,但仍不免脸上多了一道划痕。 “钟师兄,你到底要做什么?非得让小妹死在这里吗?” 一声钟师兄,钟武吉不再发癔症了。 他扭头看了韩月一眼,又看向了那几个冲来的器宗弟子。 钟武吉忽然冲上前,嘴里喊道:“不许欺负我妹妹。” 这一句话,便让韩月热泪盈眶。 只见钟武吉跨步上前,抬手间一掌打出。 只这一掌,周围狂风大作,卷起漫天尘土落叶。 这些尘土落叶随着狂风都聚拢在钟武吉的手掌上,随着他一掌拍出,那五个器宗弟子化出的成百上千把弯刀全部又百变十,十变五,最终化作废铁。 非但如此,五个器宗弟子武器尽损,更被钟武吉一掌打飞出去,倒地吐血。 “不愧是邀月宗近年最有天赋,能踏上问道山第二个平台的人。” 茶铺里,瞿不通赞了一句,忽然抬手一张符纸打出。 田林不知道他打出的是什么符纸。 但瞿不通一动手,田林手里的茶杯也瞬间打了出去。 那符纸刚一出现在韩月的头顶,瞬间就被田林的茶杯打飞。 符纸瞬间膨胀成了床单大小,又飞出数千把钢针出来。 只是这些个钢针全数打偏,把韩月旁边的一棵参天大树打成了个筛子。 “田师弟,别怪我无礼了!” 瞿不通终于从茶铺的凳子上起身,抬手间飞剑戳向了田林的胸口。 瞿不通飞剑来的快,田林飞剑去的也不慢。 他手里飞剑挑开瞿不通的剑,整个人已倒飞出去了三丈远。 两人起落之间,茶铺瞬间倒塌,吓得茶铺里的客人瞬间一哄而散。 田林和瞿不通这边动手,赵北则跑向了韩月那边。 这时候韩月也看见了赵北和田林,忍不住问道:“田师兄,赵师兄,你们怎么来了?” 赵北火冒三丈,剑指韩月道:“你还有脸说?你在外草菅人命,消息已经传到了邀月宗。峰主他老人家要我和田师兄来找你,你现在还不跟我们回去?” 那几个倒地的器宗弟子起身,其中一人道:“这女魔头不能回去!她杀了我们那么多师弟,岂能说走就走?” 韩月怒然,看着那器宗弟子道:“如果不是你们伤我钟师兄,我岂会和你们动手?” 那弟子辩解说:“那个疯子先破坏了我们的大事,我们捉他回宗复命又有什么错?” 这边吵的厉害,田林和瞿不通那边也打的厉害。 “瞿师兄,你再不住手,别怪师弟我无情了。” 田林风行术一避再避,瞿不通根本追他不及。 听了田林的话,瞿不通觉得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 “那好,咱们都别留手!” 他收了剑,从储物袋里扯出一个葫芦。 田林不知道这葫芦有什么用,但他瞬间联想到了器宗头顶上悬着的那个大红葫芦。 田林这时候哪儿敢大意? 他当即身子往地上一扑,整个人土遁消失。 等瞿不通皱眉环视四周时,一根绳子忽然从地底冒出,转瞬间将他整个人绑住。 捆仙索不能杀人,但炼气境界的人,除非能有田林这样的身法,否则很难躲过捆仙索的纠缠。 瞿不通就是一时不慎,被捆仙索直接从半空拉向了地面。 他‘砰’一声砸落在地,瞬间吸引了那边争吵的韩月还有器宗的弟子。 那几个器宗弟子脸色一变,换了方向冲上来将田林围住。 田林也不说话,站在被捆着的瞿不通身旁,目光却看向了韩月:“韩师妹,峰主他老人家要我带你回去,你走不走?” 韩月连忙摇头:“我不回去——师兄的病马上就可以治好了,我若带他回去,他的病就没得救了。” 田林怒然道:“治病?就是用婴儿炼丹,来治你师兄的病吗?韩师妹,我知道你同你师兄相依为命,但你师兄的命是命,那些婴儿的命就不是命吗?” 韩月擦了擦泪水,强辩道:“我不管,是非对错我不认,我只要给师兄治病。” 她求恳田林道:“田师兄,你放我一马吧。等我把师兄的病治好了,不用你找我,我自己回宗请罪。” 田林没说话,赵北呵斥韩月说:“你还要被钟武吉拖累到什么时候?他这副样子,哪里当得起你师兄?” “他就是我师兄!我小时候别人欺负我,就只有他护着我。他进了宗门,又想办法帮我成为了外门弟子—— 这世上,只有他会对我好,只有他自始至终对我好。”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帮你杀了这疯子,断了你的念想!” 赵北话是这么说,但走向钟武吉时却并没有出剑。 钟武吉此时还是懵懵懂懂的样子,呆呆的看着赵北走向他。 就在赵北要抓钟武吉时,韩月手里的剑已经朝着赵北后心飞了过去。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一章 沉仙塘 韩月的剑去的快,但那把剑还未靠近赵北,蓦然掉转方向落到了三丈外田林的手中。 几个器宗的弟子面面相觑,唯有地上被绳子绑缚的瞿不通说: “素闻世间有剑士,凭其剑意就能让飞剑随他操控,宛若万剑之主一样。没想到,田师弟你竟然是个剑修。” 田林不是剑修,他也没有能操控别人飞剑的本事,而刚过韩月打出的剑也不是什么飞剑。 “韩师妹,你说钟武吉是你师兄,难道赵北不是伱师兄吗?” 田林问完话,那边抓住钟武吉的赵北还不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他只是扭过头看了一眼韩月。 韩月面有惭色,但她目光逐渐坚定了起来,同田林道:“我知道赵师兄待我不错,田师兄你也先后救过我两次—— 但为了钟师兄,我情肯做六亲不认、忘恩负义的人。” 抓住钟武吉的赵北十分生气,他正要开口呵斥,猝不及防钟武吉忽然发难。 钟武吉一掌拍向了赵北的后心,他的迭风掌何其凶猛?便是田林正面对上,也是不敢大意的。 “瞿师兄多有得罪!” 田林左腿一踹,蹴鞠一样把瞿不通一脚踹了出去。 瞿不通此时变身为暗器,转瞬出现在了钟武吉的身侧。 钟武吉疯是疯了,但战斗的本能还是存在的。 瞿不通这么大个‘暗器’,瞬间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 他那抬手一掌,转换了个方向落在了瞿不通的身上。 此时瞿不通身上的捆仙绳已经被田林解开,换在了赵北身上。 田林那边抬手一抓,捆仙索便套住赵北,直接将赵北扯了过来。 “轰!” 伴随着瞿不通中掌,倒飞出去的却不止瞿不通一人。 “师兄!” 韩月飞奔向了落地的钟武吉,就见钟武吉‘哇’的吐了口黑血。 韩月大怒,望向了一样吐血,被几个器宗弟子扶稳身子的瞿不通。 此时瞿不通真是羞怒交加,望向田林道:“田师弟要借刀杀人?” 田林坦然道:“我师弟身上没有宝甲,恐怕受不住钟武吉的一掌。瞿师兄身上穿了宝甲,又修为了得,我想钟武吉的一掌恐怕要不了瞿师兄的命。” 瞿不通强自稳定体内的气息,他旁边几个弟子忙搀扶着瞿不通,问瞿不通道:“师兄,怎么样?” 瞿不通道:“我还好,静养一段时间就够了。那个姓钟的,心口被我掌力摧破,怕是活不成了。” “姓瞿的,我杀了你!” 那边韩月手中钢针打出,却被瞿不通抬袖扫飞。 钢针半空调转方向,齐齐朝着韩月飞去。 田林这时手中飞剑弹出,落向韩月面门的钢针全被田林的飞剑打落。 如今的情势是,韩月要杀瞿不通,却杀不死瞿不通。瞿不通想要拿下韩月,田林又在旁边护着韩月。 一时间,竟然是谁也杀不死谁。 “罢了,瞿某技不如人。” 瞿不通脸色阴晴不定,同旁边的几个弟子道:“几位师弟,带我回宗吧。” 那几个器宗的弟子转头望了一眼田林。 他们从没听说过田林的名头,只知道百花峰确实有这么个杂役弟子出身的人。 但今天,他们总算见识到了世间竟然还有田林这号人物—— 要知道,田林现在可才十几岁啊。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田师兄,咱们后会有期!” 那几个器宗弟子放了一句狠话,相继搀着瞿不通离开。 田林看了一眼韩月,还有韩月抱着的钟武吉:“韩师妹,跟我回宗吧?” 韩月没说话,就看着怀里气若游丝的钟武吉啜泣着。 她似乎哭了一个世纪一样,一直喘气吐血的钟武吉忽然笑了笑:“月儿妹妹,你又哭了。” 韩月身子一僵,委屈的抱着钟武吉说:“武大哥,你终于认得我了——” 钟武吉道:“我认得你,怎么会认不得你?我小时候跟你发过毒誓的,如果有朝一日抛下你,便让我暴毙而亡。” 韩月哭道:“那都是儿时的玩笑话,我不要老天兑现这样的誓言。” 他两个旁若无人的说话,只剩旁边的田林和赵北。 田林皱了皱眉,望了一眼周围的村民,接着给赵北使了个眼色。 赵北拿起剑,喝退那些村民,不使村民们打扰说话的二人。 这时候,钟武吉在韩月的怀里,忽然把目光看向了田林:“田师弟,咱们说会儿话吧!” 田林上前,同钟武吉拱了拱手:“钟师兄有什么话说,只要合乎情理,田某一定帮你办到。” 他的漂亮话张口就来,但到底遵不遵守,也要等钟武吉说出口后再随心衡量。 “我虽然一日比一日疯,但心里还有些清醒。” 他说:“我疯癫时,听月儿提起过你,知道你人不错,也在登问道山。” 田林心里一动,看着钟武吉。 听钟武吉道:“多谢你对月儿的照顾,我有一句良言,不知当不当讲。” 田林看了一眼旁边的韩月,问钟武吉道:“师兄有什么话尽管说。” 钟武吉道:“我劝你一句,问道山不必登了。那第二层石台,非仙家子弟不得进入。” 田林知道,这事关问道山的秘密。 便连风长老,也一直想知道关于问道山的辛密。 他看了韩月一眼,发现韩月完全对这秘密不感兴趣,只是自顾自的给钟武吉擦嘴角的血。 “仙家子弟,作何解?” 田林问完,钟武吉说: “仙凡永隔,人鬼没入——我也不知道仙家子弟作何解,但我知道的是,整个玉龙大陆出身的人,都是凡人,便连咱们老祖也是凡人。” “若凡人不能上第三段石阶,那老祖为何会在山顶?” 田林有些不信,钟武吉摇了摇头:“这话,恐怕得你自己去山顶问老祖了;总之,你就算上了第九十九级石阶,也会被打下来。” 他忽然咔咔咳嗽,韩月立刻哭着道:“师兄,别说了,等我们养好伤再说。” 钟武吉摇头,笑了笑:“师妹,我想,我把秘密告诉田师弟,他为这人情,将来总会帮我照顾你吧?” “我不要谁照顾!” 韩月道:“我只要师兄你活下来就好。” 钟武吉又是一阵咳嗽,他忽然把目光看向田林:“田师弟,问道山的秘密恐怕只有去沧州才能找到答案。但你若想去沧州,那沉仙塘如何渡的过去?” 田林点了点头:“各宗长老千年来都在找渡海之法。只可惜,没有千年木,那海谁也不好渡。” 钟武吉笑了笑,道:“师弟,问心宗老祖,或许就有千年木藏在问道山中。只是藏在哪里,我始终想不透。” 田林心头一动,想起周守凡的那颗眼珠,又想起幻境中那坤湖的墓穴,再想到了储物袋里的那块周家族长木牌。 话到这时候,钟武吉终于有些撑不住了。 也在这时,那边赵北同田林道:“师兄,有血教的人来了。” 田林听言转头看向远处的几道遁光,他看了一眼韩月和钟武吉。 想了想,田林同韩月道:“韩师妹,钟师兄现在清醒了,你也不必拿婴儿去炼丹了。现在血教的人来了,你先带钟师兄回宗去吧。” 赵北从远处走过来时正好听见田林说这话,他忍不住皱眉道:“咱们不押着她,她肯老老实实回宗?” 那边,韩月抱起钟武吉,同钟武吉道:“师兄,我带你回家。” 她果然抱着钟武吉转身就走,也不同田林和赵北道谢。 赵北大怒,田林却摇了摇头。 “师兄,她若跑了,咱们如何回宗向峰主复命?” 看着韩月走远,赵北有些着急。 田林道:“钟武吉帮了我的忙,我就在韩月身上还他这个人情——其实到了这时候,拉韩师妹回宗又有什么用呢?往后,她大概不会再出现了。” 田林话说完,那边一道声音冷笑道:“你们这些仙门弟子,这段时间倒来的勤快。我血教腹地,是你们想来就能来的地方吗?” 说话的人田林没见过,他环视了一眼四周,十来个血教徒已将自己团团围住,就是不知道这些人几个是炼气十二层。 “几位,在下马上就走。” 田林拱了拱手,那几个红袍人站出来道:“说得轻巧,看你们两个是修士,就留下你们的尸体给我们炼丹吧!” 他们说话时,田林已施展了问心术。 田林只一扫之下,十来个人齐齐喷血。 田林轻易不动用问心术,但为免这些人纠缠往后不好脱身,所以出手就用尽了全力。 随着这几个人吐血,田林的飞剑还有赵北的飞剑齐齐发作。 他们枭首几个头颅后,立刻御剑化作遁光升空。 “师兄,咱们现在去哪儿?” 赵北在空中大着嗓门儿问了一句,听田林道: “先把这些人引开,等确保韩月走远了,咱们去一趟你想去的沉仙塘。” 赵北想去沉仙塘看看,但这段时间一直在寻找韩月,可谓是身心俱疲。 此时听到田林还记得他想去沉仙塘,心里大是兴奋: “师兄,你对师弟真没得说!你放心吧,回宗后峰主问起,我就说是我和你一起把韩师妹放跑的。” 田林听言道:“干嘛说是咱们放跑的?就说咱们跟瞿不通两厢争执不下,这才被韩师妹逃走了。” 推荐一本群里大佬的书: 《我继承了古代修仙世界》 简介:李归一,本以为只是回家参加葬礼,却意外继承古代修仙界。 现代石阶灵气枯竭却神秘莫测,古代修仙界万族林立竞争激烈,看李归一如何借助两界的优势,成就非凡传奇。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二章 回宗 血教腹地,不宜乘舟飞行。 田林和赵北一路御剑,终于过了三四日到了沉仙镇。 这地方说是个小镇,其实只有几处山峦并几户村庄,是连血教徒都不愿意来的地方。 “人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这沉仙塘处,既不能出海,又没法儿网鱼。” 真到了沉仙塘,望着茫茫无际的大海,赵北心头难免失望。 他以为沉仙塘一定有什么不一样的奇景,但真看到沉仙塘后,才发现沉仙塘与其它的海域并无不同。 “前面的石路想来就是当初的码头遗址,当初仙门的老祖,都是从这里离开去沧州求仙的。” 看到前面靠海处有一根高耸的木桩,赵北的情绪稍微振奋了一些。 他看着这近乎千年不腐的木桩,想象着当初几家老祖肯定在这木桩前落脚,也曾如他一样在这木桩旁看着远处的茫茫大海。 田林完全感受不到赵北的心情,他眼里无论怎么凭吊,这木桩还是个木桩而已,比千年前更坏了。 “赵师弟,你说这海水,与千年前有不一样的变化吗?” 田林一人走到海岸边,探手摸了摸有些温热的海浪。 “师兄这话问的奇,如今这玉龙大陆,有谁见过千年前的海呢。” 话是这么说,赵北还是走到田林身旁,脚踩着浪花,弯腰抓了一把。 水从他指缝间流过,只留下几个砂砾。 他放在舌尖舔了舔,海水略苦,他也察觉不出什么异常。 “这海,肯定和千年前的不同。” 在田林眼里的沉仙塘,幻境中【水灵筑基池】的提示,此时变为了【土灵筑基池】的提示。 他没想到在幻境中跟随着邀月老祖的视角四处寻找筑基池而不得,却在沉仙塘这里看到了水灵筑基池外的土灵筑基池。 这变化让田林有些猝不及防。 “是啊,往事越千年,千年前的人和物,怎么可能与千年后的相同呢?” 赵北会错了田林的意思,接着田林的话抒发情感: “玉龙大陆,在老祖之前,不知多少人想要出海寻仙—— 但这大陆就如同一处孤岛,其他几面虽没有‘沉仙塘’,却都是无涯的海面。 唯有沉仙塘虽险,却能连接向另外一处仙家圣地。” 赵北的话是没错,就田林所知,这玉龙大洲本来就是沧州临近的一部分。 若不是剑士一剑两断,玉龙大洲就不会有个沉仙塘,是真正三面环海的一处港口。 “赵师弟,咱们走一趟沉仙镇的农家。他们四时都在海岸边居住,想来比我们更了解这沉仙塘。” 田林看向赵北。 此时赵北正将手里的一块儿木片放在岸边,那岸边水浪一拍,这木片先是高高的抛飞,接着又随着水面褪向了大海。 本来浮在水面上的木片,始一入海,转瞬间就沉入水中消失不见了。 他听到田林说话,这才停住了好奇心,跟着田林御剑进了身后的山林。 沉仙镇靠海,但沉仙镇住着的几乎人家都是猎户。 按这些猎户所说,沉仙塘的水很早前每过一段时间都会有变化。 但这种变化并不是四时而变,而是每隔一段时间,海面的水,会沉向海底,而海底的水,则会升向海面。 千年前,沉仙镇还很热闹时,镇民就察觉到了沉仙塘或许是五种水汇聚成的。 一种水有毒,只有金耳鱼一类才敢在这一层的水域游动。 一种水有毒,但毒轻,人能从水中煮出一些灰褐色的粉尘。 …… 五种不同的水,造就了沉仙塘。 而能在五种水里畅游的,便只有五行蛟。 及早的时候,沉仙镇的镇民们能靠着特殊手段引诱五行蛟上岸,设法猎杀五行蛟夺取五行蛟珠。 “五种水的沉浮,是千年前一直有的。但往后千年来,这五种水的沉浮开始变慢。由十几年变为了几十年—— 现如今,沉仙塘的海面已经两百年不曾换水了。” 老头道:“若是五毒的水还好,但这种略毒的水,鱼类既少,又不能吃——久而久之,沉仙镇再没人赶海了。” 赵北好奇的问老头:“我刚刚试了一下,这沉仙塘浮不住木头,确实是万物皆沉。 既然如此,那些鱼为什么能在海面上游动呢?” 老头立刻道:“除了五行蛟外,那些鱼,也不是能随意游动的。就好像是金耳鱼,它也能在无毒的水域里游动。 但沉仙塘似乎给这些鱼施加了诅咒一样,金耳鱼只能在有毒的水域生存,锯齿妖只能在微毒的海域生存。” 他说:“你们看到海面上有鱼虾出现,便以为鱼类能免去被沉仙塘‘吞噬’的命运。其实不是——若海面是无毒的水,金耳鱼一样沉入有毒的海域里去。” 田林和赵北走访了几处人家,得到的答案大体相同。 当天下午,赵北拉了一天的肚子,田林则趁着机会在无人的海水里吸收土灵筑基池。 五行筑基池不是用来打通穴位所用,而是使十二条经络完全变成‘金灵脉’。 为使十二条经络都变成金灵脉,田林足足在沉仙塘修炼了近一个月。 赵北师拉完肚子第二天就走的,他还得回去跟萧长老复命,免得萧长老以为田林和他叛出邀月宗了。 一个月的时间,田林不知道吸收了多少土灵筑基池。 他消耗当然不会小,可比起整片这微毒的海水,被田林吸收掉的当然只是沧海一粟。 没等田林回宗,赵北却先一步又回了沉仙塘来。 他看着田林,高兴的道: “师兄,你也不忙回宗了。咱们邀月宗,要在这衢州再建一个道场了。” 田林有些惊讶,倒不是惊讶邀月宗要在衢州建道场,而是惊讶邢通天的步子迈得如此快,又如此大胆。 “衢州的血教徒最多,而血教徒的身体比普通的修士更适合用来炼丹。邢掌门想要宗门发展,想要有源源不断的血丹,是必然不会放过衢州的。” 田林说完,皱眉道: “只是衢州被薛恩经营了这么久,俺们邀月宗又是外来的人,恐怕不好在衢州扎根。” “说来是拜圣宗的荀宗主帮了大忙。他同薛恩打了一场,薛恩身负重伤—— 如今邢掌门带着几个长老再来衢州,连同器宗的长老们一同出手,薛恩带着他的手下们也只能望风而逃了。” 田林却没赵北那么激动,他问赵北道:“衢州是器宗的辖域,我们邀月宗来这里建道场,器宗的人能答应?” “师兄不必担心,两家掌门早已谈妥。这血教腹地,往后就是我邀月宗的道场,而衢州南面,则仍是器宗的辖域。” 赵北道:“现在宗门急需在宗弟子管理各县,师兄想不想做县尊?” 邀月宗十五到二十年会送一批弟子出宗,赵北距离做出宗弟子已经不远了。 他如今筑基无望,心思已不在修炼之上。 而成为世俗中的县尊,凭他邀月宗弟子的身份,那自然是朝廷也管不到的土皇帝。 “峰主和萧红师姐也来了衢州?” 田林没有着急回答赵北,而是问了一句。 赵北摇头道:“峰主他老人家不爱出门,他说要守着百花峰,往后也不会往衢州来。” 田林便道:“我也不爱衢州这地方,所以还是回宗好了。” 他现在找到了五行筑基的方法,哪里愿意在衢州逗留? 赵北还想再劝,田林笑着道:“伱我志向不同,我只一心求仙,而邀月宗来这衢州建道场,势必事务繁忙。 我这人最怕麻烦,所以还是不在衢州呆的好。” 赵北惋惜,坦言道:“若师兄在这里,你我守望相助,说不定能重建出宗属世家来。” 田林对建立宗属世家没兴趣,他道:“师弟既然要留在衢州,往后有机会务必帮我留意一下灵蚌珠。 到时候需要多少灵石,师弟寄信告诉我,我亲自给你送来。” 赵北点头道:“我知道师兄口味与别个不同,到时候我会重建赵家马帮,帮你搜罗五湖四海的珍馐美味。” 他两人在衢州一处酒馆吃了饭,田林对邀月宗的新道场不感兴趣,自己一人乘了飞舟回了颍州。 邢通天要在衢州建立新道场,几乎把颍州邀月宗的弟子全带走了。 田林回百花峰时,意外的看到除萧长老外,竟然还有拜圣宗的荀宗主。 他同两人执礼时,萧红去给田林取了凳子。 那边荀宗主看着田林,笑问萧长老道:“这就是刘师弟的徒弟?年纪轻轻,已是炼气十二层的修为,我看他并不比那个邢山平差呀。” 萧长老冷哼一声道:“我也不知道他师傅心里是怎么想的,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却带走了邢山平。” 说完话,他忽然看着田林道:“我要你把韩月带回来,你怎么把他放走了?” 田林道:“钟武吉一死,韩师妹的心也死了。我想,她应该不会再出来害人了。” 萧长老道:“你若带她回宗,她尚且能活命。不带她回宗,凭她那钻牛角尖的性子,只怕觉得活着没什么滋味,也跟着他师兄去了。” 田林便道:“那对韩师妹而言,却也是个解脱。对那些被她害死的人而言,也是一种解脱吧。” 这时候萧红从屋里给田林拿了碗筷出来,萧长老便闭了嘴,不再同田林提起韩月的事儿。 田林坐在桌旁,看了一眼石桌上的饭菜。 萧长老冷笑道:“都说你是个老饕,平常修炼时也不肯停嘴——如今邀月宗的饭菜,怕很难再合你口味了。” 邢通天把邀月宗来了个‘大搬家’,不但带走了厨院大部分人,万兽峰养着的许多奇珍异兽也都带走了。 田林往后再想吃讯鸟蛋,草神鱼和三足蛤蟆,便显得极为困难。 所幸田林现在也不需要这些东西,他夹了一筷子帽儿根道:“弟子虽然喜欢吃,但其实也并不挑食。” 萧长老便问他道:“你今后有什么打算?我让赵北留你在衢州,你怎么又回来了?如今你已是内门弟子,也不需要再登问道山,而该为自己的筑基之路做打算了。” 田林知道萧长老现在有些纠结。 一方面,萧长老是讨厌修炼血真气的血教徒的,为此还和邢通天吵过一架。 但另一方面,如今筑基之路已经断绝。 常人再想筑基,非得修炼血真气才有筑基的出路。 萧长老觉得田林的天赋止步于炼气十二层未免太可惜了。 “弟子还年轻,并不着急筑基的事儿。倒是登山能让我多些与人搏命的经验,所以接下来弟子打算闭关登山。” 萧长老气笑了,又高兴又不高兴。 他不在多劝,旁边的荀宗主赞赏的看了田林两眼,接着叹了口气道: “薛恩也是个不世出的天才啊,当初若邀月宗做宗主的是他,不知道玉龙大陆如今又是何等光景。” 萧长老摇头:“薛恩能从杂役弟子靠着登问道山成为外门弟子,其天赋自然不错。但他毕竟不是内门弟子—— 纵然邢通天做不了掌门,也该是刘玄风坐,怎么也轮不到薛恩。” “况且,就算他做了掌门,一样改变不了资源耗尽的现状。想要找到金丹出路,仍就要靠着修炼血真气。” 萧长老话说完,荀宗主忽然道:“不知道刘师弟到底是何打算?” 萧长老摇头,道:“我真不知他是什么打算。他几十年在宗门里一直醉生梦死,我都以为他放弃了金丹之路。 不曾想,邢通天这边一动手,他就带着他的小道童和他的美妾跑了。 若只是如此就罢了,我不明白他回来找邢山平做什么。” 荀宗主便道:“这我倒是知道一点——那日我打完薛恩,便去了问心宗做客。听问心宗的周掌教说,邢山平是刘师弟挑选的天选之人。” 一直吃饭的田林仍没有说话,他对天选之人这个词儿有点敏感。 果然,萧长老看了一眼田林,接着又望向了荀宗主: “我记得问心宗的那个问心石已经碎了吧?邢山平,能做问心宗的天选之人?”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三章邢山平 荀宗主也望了田林一眼,显然他也知道问心石是田林‘搞’碎的。 “周掌教说了,田林既然不愿意做问心宗的掌教,那就换个愿意做问心宗的掌教的人试一试。” 听了荀宗主的话,萧长老奇怪道:“他问心宗不想着从自己弟子中找掌教,怎么老是打起我邀月宗弟子的主意。” 荀宗主偏头看了田林一眼,道: “周掌教也很好奇,好像田林离开了问心室后,那问心室的蛇不到几天,就都出了问心室。 好像那问心室,变成了普通的石室,不再能吸引那些灵蛇一样。” 田林有些绷不住了,道:“问心宗的甲字号房,会不会跟那问心石雕有关。 石雕碎了,所以甲字号房就失去了效果?” 荀宗主笑了笑,道:“这事儿谁也不知道——不过,后来你师傅去了一趟问心宗,又把甲字号房给修好了。” 此言一出,田林的惊讶再不是作伪的了。 他忍不住脱口问道:“我师傅是如何修好的甲字号房?” 荀宗主道:“这我也不清楚,周掌教恐怕也未必清楚——总之,甲字号房的蛇又都回去了,问心宗的问心室又有了传承。” 对面的萧长老皱了皱眉,看了旁边的田林一眼。 田林这时候纵有千言万语,却也不敢随口瞎问。 倒是萧长老问荀宗主道:“刘师兄修好了甲字号房,所以周掌教答应陪他一起来邀月宗‘救’邢山平?” 荀宗主说:“刘师弟修好了问心室,提出的要求不是救邢山平,而是要问心宗开放问心室,让邢山平进问心室获取传承。” “结果如何了?” 荀宗主哈哈大笑道:“结果,结果是那问心石雕从起先的碎裂到现在的瞬间成为齑粉。总之,问心室又再次坏掉了—— 不过,邢山平答应了留在问心宗,择日就将成为问心宗的掌教。” 萧长老恍然大悟:“难怪,我说邢通天跑了一趟问心宗,不但没把他儿子带回来,甚至还有心情跑到衢州去建个什么狗屁道场。 说到底,他儿子要做问心宗的掌教了,他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只怕心里正美着呢。” 萧长老说到这里,竟然有些高兴。 这时候心情最乱的却是田林。 当感觉自己嗓子眼里,好像有一只眼珠卡在那里,正从自己的食道冷冷的注视着自己。 “田师弟,这菜不合你胃口吗?” 一旁的萧红注意到田林脸色有些不对,一口饭似乎如鲠在喉一样难以下咽,便关心的问了一句。 一旁的萧长老道:“刚才我说你恐怕吃不惯现在邀月宗的饭食,伱还犟嘴说什么粗茶淡饭也无妨——呵呵,现在露馅了吧?” 萧长老笑了笑,田林也只是尴尬的笑了笑,荀宗主也看了田林一眼后笑了笑。 “好了,能得萧师弟你这一碗饭送行,我也能安心的走了。” 荀宗主忽然起身,田林和萧红都立刻站了起来。 萧长老脸上有些不舍,皱眉道:“我以为,你怎么都要等血教彻底覆灭后再走。” 荀宗主摇了摇头:“邢通天野心不小,不过只要他不伤害无辜百姓,那也不算什么。 至于血教徒,血教徒不是邢通天的对手。况且我也打伤了薛恩,想来他短时间不会再露面了。” 萧长老便问他道:“师兄既然打定了主意,想来船只食物也都齐备了。” 荀宗主一拍腰间的十几个储物袋:“凭我的修为,再加上这些吃食,足用几十年了。” “今日一别,又不知是多少年才能见面。” 萧长老拱了拱手:“荀师兄珍重!” 荀宗主回了个礼:“萧师弟珍重。” 他说完话,不再停留,一拍飞剑整个人御空而去。 直到这时萧红才敢插嘴,问萧长老道:“爷爷,荀爷爷这就要出海了?” 萧长老点头道:“是啊,他们拜圣宗便是这样的规矩。凡筑基和长老,在最后几十年将会寻找仙缘—— 沉仙塘不能渡,他们就往其它的海域行舟,企图为玉龙大洲寻出又一个‘沧州’来。” 萧红道:“凭荀爷爷的本事,他一定能找到吧?” 萧长老却摇头:“沉仙塘尚且能到沧州,但其它海域却不知道连向何方。筑基修士御剑总有真气耗尽的时候,驾驶飞舟总有灵石用光的时候。 在茫茫大海上,筑基强者与凡人并无多少不同。也因由此,拜圣宗传了几代掌门,年年出海‘拜圣’,却从没见人能够回来的。” 话题有些伤感,萧长老不愿多说。 他同萧红道:“你早点进屋休息,我同田林走一走。” 田林知道萧长老有话要说,他也不好拒绝,于是先同萧红执礼告别,这才紧随在萧长老身后出了篱笆院。 一出萧红的住处,萧长老便停下身子,转头看着田林道:“问心宗的事儿,你有多少事瞒着,有多少事可以跟我说?” 田林想了想,道:“弟子只有两件事要说,一是弟子在问心宗只获得了问心术的传承,除此外并没有其它的功法传承。 二是,弟子虽然没有获得其它传承,却发现问心室里有一颗眼珠。而那颗眼珠恐怕是周家老祖的眼珠——那眼珠,被弟子给吞了。” 萧长老刚才说田林挑食,其实是在给田林做掩饰。 荀宗主也看出田林当时不对劲,也清楚萧长老在给田林打掩护。 不过荀宗主决心出海,再加上萧长老显然是不想让他为难田林,所以他就装作不知了。 萧长老打算等荀宗主离开后,再问一问田林,看他到底隐瞒了些什么。 谁曾想,田林一句话便是石破天惊,由不得他不大惊失色。 “你吃了问心老祖的眼珠?” 萧长老简直不敢置信,他抬手抓住田林的肩膀。 一瞬间,田林只觉得有灵识在自己身体里探视扫过。 “弟子吃了问心老祖的眼珠,倒并不觉得有什么异常。” 萧长老也没从田林的身体里探查出什么异样,他收回了手,神情有些严肃的看着田林: “你说的是,那问心室里,只有一颗眼珠。而你,也只吃了那一颗眼珠?” 田林沉重的点了点头。 萧长老脸色有些难看:“你吃了问心老祖的一颗眼珠,问心室就坏掉了。那么你师傅,又是用什么手段修复的问心室呢?” 田林强笑着道:“我想,恐怕是另一颗眼珠吧。” 萧长老道:“是啊,你师傅比你先进问心室。他若手里有一颗眼珠,想必是当年进问心室时,偷偷取走的。”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扭头看着田林:“你师徒两个倒真的是一脉相承,好端端的,怎么去偷眼珠去了?” 田林也有些无语,但他想了想,道:“弟子从未有过偷眼珠的想法——相反,那眼珠似乎是活的,它想要钻进弟子的嘴里。” “眼珠怎么可能是活的?” 萧长老说完这句,忽然沉默了下来。 “峰主是想到了什么吗?” 田林问萧长老,过了半晌,萧长老幽幽的道: “如果眼珠是活的,要么是问心老祖的眼睛变成了法宝诞生了邪灵,要么那邪灵就是问心老祖。” 他看着田林,有戒惧有疑惑,忽然道:“如今邀月宗的红衣弟子大多都搬走了,涟水峰正缺个掌峰弟子,你去涟水峰吧。” 田林心头一惊,他想要问为什么。 但看萧长老不容置疑的眼神,田林把到嘴的话给咽了回去。 他躬身执礼道:“弟子这几个月来,全靠峰主庇护。往后峰主有差遣,弟子绝不推辞。” 他要回去收拾一下行李,打算连夜回涟水峰去。 萧长老看田林转身离开,想了想道: “田林,我若想的不错,邢山平未必是邢山平。而假若邢山平不再是邢山平,他多半会来找你,你一定要小心他。” 田林听言,再次执礼躬身,这才转身离开。 他这一走,百花峰往后就只剩下萧长老和萧红两人了。 索性,田林也是形单影只。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四章 九命真人 田林重回涟水峰,只觉得涟水峰变得格外陌生了。 以前热闹的矿院,如今变得颇为冷清。 曾经竹廊上总有些人端着酒坐在栏杆上扯闲天,但现在的竹廊上却空荡荡的。 所幸,吊脚楼旁的正屋处还亮着灯。虽不再有掷骰子的声音传出,至少那微弱灯光,让整个矿院‘鬼屋’变得有了几分人气。 ‘咄咄咄’ 一阵似乎脚步声响起,正屋里有人端着酒碗拄着拐走了出来。 来人愣了愣,田林也忍不住愣了愣。 看着缺了一条腿,拄着铁拐的大胖子,田林险些没能认出二管事的身份:“二师兄?你这是——” 二管事也没料到田林会出现,他脸色一变,只是月光只把他的脸照的一片惨白。 他冷眼看着田林道:“你来做什么?衢州不是要建道场吗?多少人跑那里去想要立功,你不去立功,跑回来做什么?” 他连问了两个为什么,显然是实在不想看到田林。 田林拱了拱手,道:“我不愿做血教徒,也不喜欢衢州的什么道场。想了想,还是涟水峰让我住的安心。” 这话是假的,他是被从百花峰‘赶出来’的。 不过,真话却没必要同二管事说。 二管事冷哼一声,态度竟然好像好了不少。 他语气虽然仍然冷淡,但却把手里的酒碗一递,问田林道:“要不要进来喝一杯?如今涟水峰半个熟人也没有,真让人无趣。” 田林察觉到他的善意,但还是婉言拒绝了:“我久不在寂然居,屋子里还要好好洒扫一遍,不好耽搁。” 他话锋一转,问二管事道:“三师兄呢?” “伱现在是内门弟子,我们两个如何做得你师兄?” 二管事习惯性的冷嘲热讽,嘲讽完后,还是回了田林一句:“邀月宗建了新道场,没几个人愿意留在涟水峰。 如今外门弟子的名额也变多了,我同他又都成了外门弟子。不过他想做内门弟子,所以去了衢州。” 话说到这里,他忽然问田林:“姓田的,当初我曾爷爷回来救人,为什么只救了邢山平?你说,是不是邢山平才是他的亲孙子?” 田林刚还有些唏嘘,听了他这话,脸都变了:“师兄噤声,这话让人听了去,只怕执法堂不饶你。” 二管事却道:“我不怕他们!他们把我的腿打断了,仍堵不住我的嘴。我问你,邢山平如果不是我曾爷爷的亲孙子,我曾爷爷怎么可能会来救他?” 田林不敢再跟二管事纠缠,免得二管事再说些胡话。 他背后,二管事仍不放过田林,拄着拐杖追了上来: “你还记得邢山平上涟水峰要抓十三娘的事儿吗?除了我大哥外,从没人敢在涟水峰无礼。偏偏我曾爷爷轻巧的放过了他,还让他带走了十三娘—— 那时候我就该想到,邢山平一定是他的亲孙子。若不然,他岂容邢山平放肆?” 他毕竟只有一条腿,况且田林有心甩脱他,二管事很快就失去了田林的踪影。 寂然居果然如田林所说,已有蛛网在屋子角落随风飘动。 屋子里灰尘也积了一层,更有几只爬虫明目张胆的朝着田林飞了过来。 田林随手一扫,将几只爬虫扫落,拿起旁边的扫帚开始打扫了起来。 “邢山平,会不会是刘长老的亲孙子?” “不,不可能。听萧长老的说法,邢山平已经不是邢山平了—— 邢山平如果不是邢山平,那会是谁?” 田林想到问心老祖,心里就是一寒。 他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功法,让人占据别人的躯壳。 但假若死了千年的人,忽然之间活了过来。且这个死了千年的人,曾经是金丹老祖,是大家供在神案上的书中的人物—— “问心老祖的灵魂寄居在他的眼珠里了么?” “若果然如此,是不是两只眼珠里都有他的意识?” “他占据了邢山平的身体,会不会来找他的另一颗眼珠?” 田林此时知道萧长老在怕什么。 萧长老怕的不止是问心老祖找上门来,若只是如此,萧长老未必会特别怕。毕竟就算是问心老祖复活,也受限于邢山平的修为,还只是炼气修士而已。 萧长老怕的是,田林此时不再是田林,怕的是有一天田林也和邢山平一样,成为了另外一个人。 “刘长老或许同我也有一样的经历,但他当时只有炼气十二层的修为。是如何抵御住了眼珠,没让眼珠进入他的肚子? 他珍藏这眼珠也有百来年了吧?又做了些什么?” 田林倒没有怀疑刘长老被问心老祖给偷换了灵魂,但邢山平不是邢山平却很明显。 凭邢山平的性子,怎么可能答应去做问心宗的掌教? 此时田林心乱如麻,他打扫完房间后早早睡下。 却也睡了不过两个时辰,等问道山的道钟敲响,他便迎着朝阳到了问道山。 第一段第九十五级石阶,田林没能看到苟老头的身影。 田林心里叹了口气,加快了脚步上了第二段石阶。 仍是第三十一级石阶处的三才阁,田林刚进幻境,就将储物袋里的捆仙索拿了出来: “我只要问清楚一件事,这捆仙绳就是你的了。” 对面的老者不敢置信的起身,问田林道:“你从哪里得来的捆仙绳?” 田林皱眉:“废话少说,我问你,这世上有没有什么功法能占据他人的身躯借尸还魂?” 老者看田林把捆仙绳收回储物袋,眼中多少有些不舍。 但他还是强自镇定,在田林对面重新坐了下来:“你都说了,借尸还魂——当然是湘西宗的借尸还魂术了。” “湘西宗?” 见田林不解,老者道:“湘西宗不比问道宗差,传承了不知多少年了。不过这个宗门一向不在北边走动,所以一般人见不到他们。” 说完这句,老者又说:“能占据别人躯壳的神通术法太多了,还有夺舍一类的神通,又与借尸还魂有所不同。” “你既然说这类神通很多,怎么在你嘴里只有这两种?” 老者道:“我所知有限,那有什么稀奇的?现在,也该道友你说一说,你手里的捆仙绳是哪里来的吧?” 田林并不跟老者废话,直接一剑将老者枭首。 不等他旁边的汉子有所动作,田林的飞剑又是一剑斩出。 他如今沧溟剑法大成境界,普通的天灵根、双灵根的人,他不用捆仙索也不放在眼里了。 脱离幻境,田林再次走入了幻境中。 他把捆仙绳往桌上一放,道:“我问你个问题,若你能让我满意,这捆仙绳就给你。” 那老者大惊失色,刚要起身田林的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压着老者坐下了。 老者勃然大怒,道:“你干什么?” 田林也不废话,直言道:“我问你,周家人会不会借尸还魂?会不会夺舍?” 老者愕然,田林手上的剑微微使劲,老者的脖子便破了个口子。 他现在已经不求什么捆仙绳了,只想在田林的剑下活命,因而立刻道: “周家并不会什么借尸还魂,也不会夺舍之法。这两样都是神通,岂是一个炼气世家所能持有的?” 田林皱了皱眉头,便往紧闭的房门外喊道:“周守凡,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门外,一个同周青长得很像的少年冲了进来,手里握着剑直指田林道: “淫贼,你还想霸占我周家的法术?” 田林冷然道:“我问你,你的神通是从哪里学来的?” 周守凡道:“我现在还没有神通法术,但将来我一定会获取神通法术。到那时候,我一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田林笑了:“你说这话,跟你爹当年的话一模一样——你爹当年说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才被人一掌打废。 你如今也拿这话吓我,就不怕我斩草除根吗?” 他道:“周守凡,你所谓的神通术法,就是在坤湖中得到的吧?” 周守凡毕竟年轻,听了田林这话脸色瞬间一变,问田林道:“你怎么知道的?” 一旁,那老者此时忍不住开口道: “黄堂主,坤湖里葬着九命真人。据我所知,他一人活了九世,故而人称九命真人。 若黄堂主想要修炼夺舍神通,可以去坤湖试一试。黄堂主,我如今告诉了你答案,你该放开我了吧?” 田林听言,把老者的头发放开,老者的脑袋瞬间咕噜噜掉在了地上。 那边汉子脸色大变,要上前动手时,田林已经一剑将汉子枭首。 田林再进幻境时,仍是三十一级石阶处的幻境。 这次他连捆仙绳也不拿了,只用剑架在老者的脖子上道:“阁下,我想打听一下九命真人的消息,不知道你能不能告诉我?” 老者明显一愣,问田林道:“你知道什么?” 田林笑着道:“周守凡把他周家的牌子给了你,你答应帮他杀我——而那牌子,是坤湖九命真人墓穴的钥匙。 我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告诉尤老你,不要装糊涂。” 老者脸色有些难看,愤愤的道:“牌子我已经上缴了,你想要牌子,怕是痴心妄想。” 田林一手把剑架在尤老脖子上,一手掀开老者的上衣,一块儿似木非木的牌子赫然在老者的内衬里挂着。 “好话我不说第二遍,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田林说话时,老者脖子上已经被割出血来。 尽管老者装的硬气,但田林在幻境里跟他打了多少回交道? 可以说,尤老的底裤田林都把他扒干净了,如何不知道尤老是个贪生怕死的人? 果然,田林还没怎么用力呢,尤老头告饶道: “黄堂主,有话好好说。牌子确实在我这里,周家的坤湖下确实是九命真人的墓穴—— 如果黄堂主也想要获得九命真人的宝藏,不如咱们联手墓穴,一齐瓜分宝藏。” 田林道:“我知道那墓穴极为凶险,一般人进去只怕非死不可。不知道,尤老你有什么办法能带我安全进去呢?” 老者正要开口,屋子被人从外面打开。 少年周守凡剑指尤老:“你答应过我帮我杀这淫贼,现在却要背叛我。” 老者立刻同田林道:“黄堂主,周家是九命真人的守墓人。他们有进墓穴的地图,只要抓住这小子,让他交出地图来,就可以安然无恙的进墓了。”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五章 薛恩上门 田林根本不听尤老再废话,直接削下尤老的脑袋,顺脚将尤老的尸体踢向其身后的汉子。 他动作太快,尤老的尸体被踢飞时还张牙舞爪的跟那边的汉子对了一掌。 趁着汉子手忙脚乱之际,田林的飞剑再次刺中了那汉子的眉心。 幻境消失,田林重新出现在了三十一级的石阶处。 望着身后和前方的石阶,田林心头存着一丝犹疑。 他的筑基路如今已经明确了,那就是在幻境中找到沉仙塘,靠着变化的沉仙塘筑基。 可一旦筑基,第二段石阶的幻境他便无法再进入,一如第一段石阶他走通后,第一段石阶于他而言就成了普通的石阶,没了幻境的‘困扰’。 “九命真人的墓穴里有神通法术,若只是神通法术就罢了,我也不愿意冒险—— 但钟武吉说过,周守凡有千年木藏在了问道山中。我左思右想,除了坤湖底九命真人的墓穴,哪里能藏千年木?” 田林现在纠结的是,没有筑基修为他不太敢进九命真人的墓穴冒险。 但真等他把修为提升到筑基,却也失去了进墓穴的通道。 “先找周守凡要九命真人的墓穴图。” 田林没再犹豫,转身进了第二十级石阶的幻境。 酒楼中饭香四溢,熟悉的喧闹声在隔壁和楼下响起。 田林望向了窗户下的街道,再次看到一岁的周守凡躺在周秦氏身上的背带里。 “呵呵,没想到老黄你人老心不老啊。不过那少妇确实胸脯鼓鼓的,难得的是粗布麻衣却有大家闺秀的气质。” 对面的李堂主话说了一半,不等他把话说完,田林储物袋里飞出的捆仙绳已将他整个人都缚住了。 “你这是什么法宝?” 李堂主大惊失色,凭他如何挣扎也难从绳子的束缚下脱身。 他想要用灵识召唤出自己储物袋里的法宝,却发现被这绳子束缚住后,不但真气无法施展,自己同储物袋也失去了联系。 “店小二,去给我买两条青龙鱼,再把楼下的妇人请上来。” 田林把李堂主的脑袋压在了桌子上,提起一旁的筷子直接将李堂主的脸和嘴‘钉’在了桌子上。 这一幕吓得店小二失手掉落了手里的传盘,整个人都跪了下来。 李堂主还在呜呜的叫着,但他现在不敢挣扎。 他已确信,自己不是‘老黄’的对手。若自己胆敢反抗,恐怕会被‘老黄’这个下属炼成血丹。 “还不快去?” 田林对李堂主‘动刑’,本意是为了吓唬接下来上楼的周秦氏,未想酒楼的店小二这么胆小,竟然先给吓住了。 他呵斥了一声,那店小二连忙屁滚尿流的爬出了雅间儿。 不多时,那店小二几乎是推着周秦氏进得雅间。 周秦氏手里还提着篮子,看到了酒楼中的场景后,她吓得转身就要逃跑。 田林也不上前阻拦,只是坐在凳子上道:“想让你家凡儿毙命,伱就尽管离开房间。” 他此言一出,周秦氏果然顿住了脚步。 同上楼来的店小二并没有进雅间,这时候很识趣的替田林关了门。 田林这时候决不能杀李堂主,因为李堂主是他脱离幻境的关键。 “坐吧,我看你卖了一早上的甜水瓜,可惜生意好像不太好。” 田林一面说话,一面用店小二落下的桌帕擦掉了李堂主流在桌上的血和口水。 他擦干净桌面后也不将帕子丢掉,而是反手塞进了李堂主的嘴里。 被捆仙绳绑缚手脚,又被帕子堵嘴的李堂主认命了。跌倒在地后,便老老实实的靠在墙角看田林到底想做什么。 田林没有理会李堂主,很直白的问周秦氏道:“周青死了,周家‘九命真人’的守墓人职责,便要落在你儿子身上了。” 周秦氏刚刚落座,立刻起身寒声问田林道:“你到底是谁?” 田林把先前小二摆好的菜推向周秦氏,自己只倒了一杯茶。 他喝着茶,目光却打量向了周秦氏背上的周守凡: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九命真人的墓穴地图。你给我图我放你走,你不给我图,那我就杀了你儿子泄愤。” “你敢!” 一道声音忽然在雅间外面响起,接着是一个少女带着一个老头儿走进了屋里。 田林诧异的看了这两个陌生人一眼,接着皱眉看向了这二人身后的店小二。 那店小二不敢同田林对视,转身就逃下了楼去。 屋子里,那少女先瞟了角落处的李堂主一眼,又上前将周秦氏护在了自己的身后,冷眼看着田林道: “平阳县是我童家的地方,阁下是何门何派的人,也敢在我童家的地方撒野?” 田林恍然,看着这少女试探问她道:“你是童瑶?” 少女骄傲的仰起头,露出修长的脖子来:“不错,我就是童瑶。” 田林笑了:“你是童瑶,那你知道你身后的妇人是谁?” 少女疑惑地扭头看向了周秦氏,周秦氏立刻道: “亡夫配不上童仙子,是真心和童姑娘解除婚约的。况且亡夫已经死了,我孤儿寡母无依无靠,请童仙子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 “你是周青的妻子?” 童瑶有些诧异,她目光在周秦氏背后的孩子身上看了一眼,接着怒视田林道: “你欺负孤儿寡母,就不觉得羞耻吗?” 田林这没想到这半路杀出这两个程咬金来,他把目光看向了童瑶身后的老头。 周青曾经被童瑶的剑奴所伤,田林怀疑童瑶背后的老头就是童瑶的剑奴。 果然,那边剑奴在注意到田林的目光后,背上的剑猛然弹出,一道剑气瞬间朝着田林斩落。 田林看见过鹤长老出手,知道剑修有别于其他修士,一身本事全在剑气之上。 田林不敢硬挡这剑气,风行术在老头出剑时就已经施展,转瞬间就斩下了童瑶的头颅。 那边老头瞳孔微缩,勃然大怒道:“找死!” 但他话没说完,田林已出现在他的身前,一把抓住了他手里的剑。 田林施展不出剑气,但他的剑意却强过老头。 老头发现手里的剑竟然失去了控制,大惊失色的连忙后退。 他仓促后退间,一排钢针打向田林。 就听‘砰砰砰’的一阵响,那排钢针只戳破了田林的一层皮肉,紧接着就似打在了铁甲上一样被反弹了出去。 “你中了我童家的毒,你——” 他‘你’字刚说完,田林已掐断了他的脖子,紧接着又是一记耀阳指直接戳穿了他的眉心。 这番打斗说起来复杂,却不过是几息时间的事儿。 眼看田林抬手间就杀死了炼气士,墙角的李堂主已经绝望了,而背着周守凡的周秦氏更是脸色苍白无话可说。 “怎么样?我再问你最后一句,地图给不给我?” 周秦氏咬了咬牙,这才道:“地图在周家藏着,我可以陪前辈去取。” 田林听言正要说话,就听‘砰’一阵响,整个酒楼忽然摇晃,房顶的瓦砾木梁一阵爆响。 田林脸色微变,风行术转瞬间出现在了李堂主身旁。 他只看到一只巨大的半透明的手掌落下,直接整个酒楼拍成了碎片。 而他,连带着二楼所有的人全都跌下了一楼。 这手掌将酒楼拍碎,田林从瓦砾砖石中爬出时,便看见一个老头站在三丈开外,脸色铁青的同他道:“老夫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为我瑶儿报仇。” 这老头隔空一抓,田林整个人落入了他手里再不能挣扎。 这是筑基强者! 田林心头只有这一个想法,整个人消失在了幻境中。 他在第二十级石阶处‘哇’的吐了口血,又把捆仙绳收回了储物袋中。 “幸亏他不着急杀我,也幸亏李堂主被他一掌拍死了。若不然,我未必能走出幻境!” 田林心里这么想着,一拍储物袋,取出帽儿根放在嘴里咀嚼了起来。 “区区第二十级石阶,应该没那么难吧?你说,你在里面都干了些什么?” 一道轻笑声音响起,田林骇然抬头,只看到第二段石阶的二十五级处,正坐着一个黑衣服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看起来十分俊雅,宛若是个贵公子一般。 但田林知道,面前这人修为不低。 “薛恩?” 田林擦了擦嘴角的血,整个人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 那中年男子愣了愣,接着哈哈大笑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是我?” 田林道:“我在衢州时,曾听过薛教主你和荀宗主有过对话。” 薛恩咂舌道:“诶,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早知道你就是那个华花郎,我当时就该也请你吃一顿饭。” 说完这句,他又眯眼看了看田林的脚:“我劝你不要想着逃进幻境。” 田林的小心思被戳破,只能站在原地不再动弹。 “第二十级石阶——我如果没有猜错,你这是遇到了童家的那个老头儿了吧?” 薛恩笑道:“凭你的修为和现在的实力,也就筑基修士可以伤到你了。” 他又说:“第二十级石阶,看样子你是去找那个周秦氏去了吧?那妇人确实滋味不错,我以前在问道山的时间,倒有不少事浪费在了她的肚皮身上。” 他一番话,说的田林脸色有些发黑。 薛恩有些惊讶道:“我看你好像有些不高兴?莫非,你在幻境里跟那妇人发生了什么,对她动了什么真情?” 田林冷声道:“我没你那么龌龊无耻。” 薛恩哈哈大笑:“刘玄风的弟子原来是个正人君子呢,真是有趣有趣。” “刘玄风的弟子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不对,跟你薛恩比起来,刘玄风的弟子确实是个正人君子了。” 这声音响起,第二十级石阶处的田林大喜,转身同拾级而上的萧长老拱手道:“弟子见过萧长老。” 萧长老说话间已经到了第二十一级石阶处,将田林护在了身后。 他冷眼看着上面的薛恩:“薛恩,你已经被邀月宗除名,还跑我邀月宗的问道山做什么?” 薛恩皱着眉,看着萧长老不满道: “萧师兄,你我兄弟间虽然没有多少交情,但总归一起修炼过,难道你要为了一个华花郎,与我为敌?” 萧长老还没说话,田林在萧长老的背后道:“我若没记错,薛教主你也是华花郎出身吧?怎么做惯了修士,如今有了教主的身份,就忘了自己的出身了?” 薛恩不怒反笑:“好小子,有人撑腰了现在说话比刚过硬气了。不过你以为有姓萧的护着你,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田林并不回答,他直接几个退步下到了第一集石阶,转瞬间就进入了幻境。 筑基强者之战,田林可不敢插手。 他怕筑基的余波把他打成齑粉,索性直接进幻境躲避这场战斗。 “老周这次带来的人怎么这么少?” 第二段的第一级石阶,正是周仙师将田林等一干人从玉龙大洲带到沧州贩卖的时候。 此时,仍是那山谷,仍是乔管事和周仙师。 就在乔管事同周仙师说话时,田林已经绷断了绳索。 那边乔管事心有所觉,转头时就被田林的捆仙索绑缚。 “你是谁?” 乔管事问了一句,田林道:“我不是找你的,我是来找姓周的。” 那边周仙师大惊失色,转身就想逃跑。 但他哪里逃得过田林的飞剑? 只见剑光一闪,周仙师人已飞出了七八丈远,却留了两条腿在原地。 “你同姓周的有恩怨,为什么路上不解决,却要跑到我血教的山谷里来?” 乔管事觉得田林有阴谋,他已作势随时要服毒自尽。 田林现在不想乔管事死,于是不着急去追周仙师,而是冷眼看了一眼乔管事:“我同你家文舵主相熟,你只要知道我不会害你就是了。” 文舵主这等层次的人乔管事没见过,但他看田林修为不俗,又觉得田林这样的强者,应该不至于阴谋暗算他。 他还没来得及思考,田林已经提起他的身子,转瞬间出了山谷。 前方,周仙师双腿虽断,却能双手撑地‘拔手’狂奔。 田林看的纳罕,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转瞬间出现在了周仙师的前面,冷眼看着周仙师道:“我不杀你,只问你一句,那沉仙塘的海水,是多少年一次变幻的?” 周仙师‘嘭’一声‘坐’在了地上,戒惧的看着田林。 “阁下就为了问这个?” 田林皱眉道:“你若不逃,我也不会削断你的脚。但你现在再逃,就别怪我切断你的手。” 周仙师气的脸都红了,若早知道田林只是想打听沉仙塘‘水质’的秘密,他何必逃跑? 这下好了,他失去了双腿,想要再续上,那得额外花多少灵石?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六章 无恶不作 “沉仙塘的水,每五年自下而上一次交替,有寒热温凉平五性之分。今时正是平海之季,也是锯齿妖最泛滥的时候。” 田林问他道:“沉仙塘的水,非五年换一次不可吗?” “极早的时候,沉仙塘半刻换五次。那时的沉仙塘不似海,更似是沸腾的茶水。 再往后,是五日换一次,随后五月,到现在的五年。” 谈到沉仙塘,周仙师自有一种宗师气度,他侃侃而谈道: “依我看,再往后,沉仙塘的水,会很难再变换了。甚至到最后,沉仙塘的水不会分什么寒热温凉平五性,而会归于统一。” “这是为何?” 田林问完,周仙师道:“茶总有凉的时候,道术造成的影响总有消散的时候,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田林点头,他果然不再搭理周仙师,只是提着乔管事就往外走。 凭田林如今的修为,御剑全力催动下,也不过半个时辰就到了沉仙塘的岸边。 望着‘水灵筑基池’的词条,田林把乔管事挂到了一旁的一棵树上。 田林在一处无人的岸边一跃而起,整个人跳进了沉仙塘里。 他有过吸收金灵筑基池的经验,这时候便能不慌不忙的将浑身经络慢慢转化为水灵脉。 如此一天一夜过去,田林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解下了乔管事身上的绳子。 不等乔管事说话,田林把乔管事直接往沉仙塘海中一抛。 乔管事大惊失色,脚踩海面想要飞身而起。 但沉仙塘的海水不比正常的海水,乔管事非但无法靠着海面助力,反而整个人直接就沉入了海中。 “你不是说不杀我吗?” 他嘴里说完这句,人已经没入了海里。 “果然,同第一段第九十九级时的沉仙塘一样。” 幻境消失,田林此时已出现在了第二段石阶处。 他先望向第二段石阶的第二十五级处,并不见薛恩的身影,只有萧长老在第二十一级石阶处盘腿打坐。 “长老受伤了?” 田林问了一句,却见萧长老摇了摇头: “我伤的没有薛恩重——也幸亏荀宗主出海前先打伤了薛恩,要不然凭我的修为,恐怕这次护不住你。” 田林感激的执礼道:“若非长老您及时赶到,我恐怕逃不过薛恩的毒手了。” 萧长老皱眉,看着田林道:“我本以为是邢通天会来找你,没想到来的却是薛恩——田林呐,伱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还瞒着我?” 田林也有些无语,他的秘密每次暴露都有萧长老在旁边,偏偏有些事情不好隐瞒,又好像没有太多隐瞒的必要。 “弟子到第二段石阶后发现,幻境好似是真实一样的存在……” 田林隐去了他能在幻境中‘吃’东西的事儿,毕竟识别这项‘技能’是薛恩不可能有的。 “那薛恩找你,是因为你能进第二段石阶的幻境?他想你在幻境做什么。” 田林也不知道薛恩知道些什么,是否是为了周守凡藏的千年木而来。 他一时不说话,萧长老便道:“我也不追问你,但薛恩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田林一咬牙,道:“弟子听钟师兄说,周守凡在问道山上藏了千年木。弟子不知道钟师兄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也不知道这消息到底准不准确。” 萧长老一呆,霍然起身看着田林:“问道山藏了千年木?这话当真?那周守凡又是谁——” 他一时没想起问心老祖的姓名,所以有此一问。 不过他又很快反应了过来,忍不住看着田林道:“你是说,问心老祖?” 田林点头,皱眉道:“但就弟子所知,幻境中的一切都无法带出幻境。若千年木能从幻境中带出来,弟子早就把沧州的千年木扫光了。”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问心老祖是如何进得第二段石阶幻境?他若进不了第二段石阶的幻境,又是如何将千年木藏进幻境中的?” 萧长老说完话,目光看向了问道山两旁的花草树木。 问道山是一座完全没有生机的山峰,整座山更像是一座巨大的伪造的石雕。 这里的一草一木,全然像是造假而成,千年来未曾有过半点变化。 “你说,千年木会不会藏在这些草木之间?” 萧长老不等田林回答,已经跳下石阶。 凭他的修为,除去第三段往上难以跨越外,第二段石阶往下的山路于他并无阻碍。 萧长老去的快,回来的也不慢。 他把手里的枝叶随手一丢,同田林摇了摇头: “这些枝叶一旦从树上取下,就会随之枯烂。千年不是这样的,这些树里面也不太可能藏有千年木。” 他话是如此,但已打定主意后面要把山上的树木全部检查一遍。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去问邢山平。” 萧长老问他:“你去,还是我去?” 显然,萧长老对现在的邢山平颇有些忌惮。 若邢山平真的被问心老祖夺舍了,那么他们将面对的是活了几千年的怪物。 这类怪物,哪怕是被炼气十二层的身体束缚了修为。其光凭灵识,就足以镇杀对手了。 更何况这类怪物,一定不缺少神通术法。若尤其放开了施展,岂是普通人能招架得住的? “弟子决心进幻境中再察探一下千年木的消息。” 田林说完,萧长老点头道: “也好,你进幻境中察探消息,我在问道山检查一下这些草木。不过邀月宗于你而言也不是久留之地—— 这次薛恩来了,我能帮你把他逼退。但下次邢山平来了,老夫为了孙女的性命,说不得要把你绑了,主动献给邢山平投诚呢。” 这话看似是玩笑,但田林清楚,若到了危及萧红生命的时候,萧长老多半会这么做。 田林也没有多说,他同萧长老拱了拱手,转身上了第十九级石阶。 熟悉的官道,接着是一道并不陌生的声音: “咱们都是炼气八层的修为,如今缺的是一门上品法术傍身。恰好,这周青就有一门上品法术,咱们只要拿下他,就能获得上品法术。” 荆棘林里,两个红袍修士一左一右在田林旁边站着。 田林听他们说着如何将周青拿下,如何从周青手里夺取问心术来。 过不多时,官道上终于出现马车的踪影。 只听右边的红袍修士喊了一声‘动手’,两个人瞬间将手里的两张雷符打出。 ‘轰’的一声响,马车里响起婴儿的啼哭声,周青提着剑摇摇晃晃的下了马车,他警惕的看着荆棘林道: “未知哪路的朋友,与我周青有何仇怨,要在此设下埋伏?” 那边红袍修士正要嚣张的说话,田林已经一剑将其枭首。 不等另一个红袍修士开口,田林也将其一指戳死。 这一幕让荆棘林外的周青愣了愣,但他很快认出了田林:“是你?十年前,我被童家所伤,来这里埋伏我的是你吧?” 田林笑了笑,道:“难为周朋友还记得黄某,既然知道我穷凶极恶,又是血教出身,那事情倒好办了。” 周青皱眉,冷笑道:“阁下想要我周家的问心术吧?也好,只要肯放过我妻儿,周家的问心术我可以给你。” 他话说完,马车里便响起周秦氏的声音:“青哥,问心术不能给他。就算给了他,他也一定不会放过咱们。” 田林也道:“问心术我不要,我要的是九命真人的墓穴地图。” “不可能!” 周青怒问田林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谣言?我周家并不认得什么九命真人,更不会有什么图纸。” 田林听言叹了口气道:“我说我穷凶极恶,但周朋友看样子并不相信——也罢,我连自己的同伴都杀了,再杀一两个人又算得了什么?” 他说话间,人已到了马车前。 周青想要上前阻拦,却哪里快得过田林的风行术? 等周青跑到马车前时,田林已经从马车里把周秦氏拖了出来。 “放开她们母子!” 周青惊怒交加,但投鼠忌器之下不敢上前。 田林笑了笑,左手捏起手中周秦氏的秀发,放在鼻间嗅了嗅: “周夫人胸脯鼓鼓的,难得的是粗布麻衣却有大家闺秀的气质,真让黄某春心萌动啊。” 他这句话只改了薛恩一句话中的几个字,已足以让周青气的要吐血了。 周青沉着田林同他对视,瞬间施展了问心术。 但田林的问心术是何等境界? 他笑了笑,受伤的反而是施展问心术的周青。 只见周青吐血倒退,惊骇的看着田林:“你怎么会我周家的问心术?” 田林道:“你周家的问心术我知道,你周家的问心丹配方我也清楚。总之,你周家的什么东西我都知道,包括坤湖底藏着的秘密。” 说完这句,田林厉声质问周青: “你还想瞒我吗?周青,识相的你就把地图拿出来,若不然,我就霸了你的老婆,再让你的儿子叫我做爹。” 田林把邀月老祖做过的事儿说了一遍,周青哇的吐血,直接跪在了地上。 “你会不得好死的。” 田林听言皱眉,想了想道“黄某不怕不得好死。”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七章 地图藏身处 “你杀了我们吧!既然你对周家这么了解,就该知道周家是九命真人的守墓人。 我祖辈至今传了多少代?无一不是赤胆忠心,周某就算是死,也绝不肯做这种背主之事。” 田林听了他的话,忍不住皱眉道:“为了一个死人,为了什么狗屁赤胆忠心,你连自己的妻儿也不要了?” 周青没有回答田林,而是苦笑着望向田林怀里的周秦氏: “周青对伱不住,没让你过上一天好日子,反而累的你要受此淫贼欺辱。” 周秦氏也哭了,她咬牙道:“青哥,我若失去清白,也绝不苟活于世。” 那边周青忽然弹身而起,拼尽全力朝着田林一剑刺来。 田林不闪不避,那把刺来的剑却在他身前停住,再难有所寸进。 周青骇然,不知道自己手里的剑怎么会失去了控制。 田林叹了口气,一指弹断了周青手里的剑,接着将怀里的周秦氏推还给了周青。 周青有些诧异,听田林道:“我知道你的地图藏在周家,等我先去你周家宅子找一遍。若找不到地图,我再来找你!” 田林说话时,目光却望向周秦氏。 墓穴地图藏在周家是另一处幻境里的周秦氏跟田林说的,只是当时童家老祖忽然‘造访’,田林来不及细问,所以不清楚地图藏在了周家的哪个位置。 再者,他也不确信周秦氏有没有骗他。 “青哥,你们周家真的是守墓人?那地图,真的藏在周家?” 田林身影消失,周秦氏便看向周青。 周青摇了摇头,警惕的看了看四周道:“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先离开再说。” 马匹连带着马夫都已经化作了齑粉,这夫妻二人只能步行离开了。 已经离开的田林,悄悄尾随着这夫妻二人,最终看着这夫妻二人在云道长旁边的茅舍住下。 眼看接下来的时间里,除了云道长给周青看病外,并无任何异常发生,田林忍不住皱起眉头。 “那地图,应该不在周家。又或者,那地图是周秦氏后来放到周家的?” 田林猜测,如果地图在周家,周青一定很着急,害怕自己在周家找到墓穴地图。 但现在从周青的表现来看,周青对于自己要去周家找地图的事儿并不担心。 当天下午,他趁着周青药浴时悄然进屋。 但周青的衣服里,屋子中,田林一时也找不到地图的下落。 他一咬牙,趁着天色还早,转身直接去往平阳县。 周家是炼气世家出身,县城里的一条街都是周家人住着。 田林的目标是周家的老宅,这里也已经被平阳县其它世家瓜分,因而屋子里都住了人。 后院处,田林正在土遁,猛然一道巨力从地面上传下。 这巨力把田林撞得直接吐血,险些没当场晕厥过去。 他耳听得上方一阵刨土声,不等他继续施展土遁术逃跑,一只大手已经将他直接从土里提了出来。 大手把田林往地上一丢,大手的主人接着蹲到田林身前,好奇的看着田林问道: “地鼠?哪家的娃娃,学了土遁术往人后院里钻,不知道这里有女眷吗?” 田林看不出这老头的修为,但他瞄到老头身后石凳上的另一个老人后心头就是一紧。 那石凳上的老人瞄了田林一眼,问道:“少年郎见过我?又或者,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田林没说话,扫了一眼老者身旁站着的童瑶。 童瑶这时候还好端端的活着,按道理自己同这童家老祖是没仇的。 田林心头有些泛苦,他明明打听过这里面没什么人的,哪知道外面打听来的信息有纰漏。 “晚辈因为认出了童前辈的身份,所以感到害怕。” 田林说完,擦了擦嘴角的血,起身同那个大手老头还有童家老祖执礼说: “晚辈请两位前辈恕罪——晚辈也不过是听说这里藏了周家的地图,所以才进来查找的,绝无冒犯两位前辈的意思。” 他说的坦然,因为他知道这里是幻境,面前两个人都是假的。 同样的,他之所以说的坦然,是因为知道面前两个人真能把他杀了,所以不敢说谎。 “周家的地图?” 大手老头好奇道:“周家落魄至此,还有什么地图让你这么珍视?” 田林道:“据晚辈所知,周家祖上是九命真人的守墓者。九命真人的墓穴地图,便在周家人手里。” 石凳上的童家老祖起身,忍不住道:“这消息你一个小辈是从何处得知的?” 田林谎话张口就来:“晚辈认得一个在玉龙大洲贩卖华花郎的人,这人自称周仙师。他是周家出身,因为不是嫡系所以只能出海谋生——晚辈的消息,都是从他口中得知的。” 事关九命真人的墓穴,两个筑基强者都来了兴趣。 他们这时候是不着急要田林的性命了,童家老祖跟那大手老头道: “此事好好查一查,若他所言不虚,咱们恐怕要去找一下那个周青了。” 大手老头点头,他离开不多久,再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个周仙师。 周仙师一落地就哭着道:“晚辈从没跟人说过周家地图的事儿,晚辈也不知道墓穴地图到底藏在了哪里。这事儿,恐怕得问周青才行。” 他说完话,狠狠地瞪了田林一眼:“老黄,你何苦害我?我几时跟你说过周家地图的事儿?” 田林道:“当初从玉龙大洲乘船来时,你说了梦话,我也是无意中偷听到的。” 周仙师愣了愣,想了会儿矢口否认道:“我那时候都是炼气一层的修为了,哪里还会说什么梦话?” 童家老祖也不管两人撒没撒谎,他只确定田林口中所说的墓穴地图确有其事,便直接派人去找周青去了。 这时候童瑶走到童家老祖跟前,道:“爷爷,我们既然跟周家退婚了,便不该再打周家地图的主意—— 就算我和周青没有解除婚约,周家的地图,又有什么好稀罕的?” 童家老祖对这个孙女很重视,不仅仅因为对方是自己的嫡孙女,更因为对方如今是水云宗的弟子。 因为童瑶隐约的指责并没有使他生气,他反而耐心的解释道: “九命真人不是普通的金丹修士,他活了九世攒了九世的财富,纵是元婴大能对其财富也很难不心动。 再有,九命真人修炼的九转还魂术来历极为神秘,传闻是能够长生不死的仙法。瑶儿你进了水云宗,若能得这仙法,将来成为内门弟子也指日可待了。” 童瑶还想说话,但这件事上童家老祖却不容置疑。 他扭头跟旁边的仆妇道:“让人挖,把这周家挖地三尺,看看到底有没有什么古怪。” 一群人开始动起了铁锹,整个周家老宅瞬间变得热闹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外面有人来报,周青已经被‘请’了过来。 此时的周青已经奄奄一息,一同被带来的还有周秦氏和尚在襁褓中的周守凡。 周青看到了田林,但仇视的目光却盯向了周仙人:“果然是你,也只有你这个周家的叛徒,才会出卖周家的秘密。” 周仙人勃然大怒,道:“莫说这秘密不是我出卖的,就算是我出卖的又如何?我从出生到现在,占过你周家多少便宜?就因为我不是嫡系所出,难道就要低你们一等?” “够了!” 童家老祖呵斥了一声,周仙人不敢再说话了。 那边大手老头走了过来,笑眯眯的打量着周青道:“小周啊,我同你爷爷也算是有很深的交情了。你把你家的地图交出来,老夫保你不死。” 周青‘呸’的啐了一口道:“你霸占我家水灵田的时候怎么没想过同我周家的交情?姓杨的,你杀了我吧,地图的事儿我不会告诉你的。” 老头儿脸色一沉,一把抓过旁边的周秦氏接着抓爆了周秦氏怀里的周守凡。 看着自家刚出世不久的儿子死去,周秦氏整个人都疯了,朝着老头儿的脸抓去。 老头儿反手扭断了周秦氏的手,薅住周秦氏的头发拉到了周青身前: “你的儿子死了,要不要我跟你妻子再帮你生一个?” 周青瞬间眼睛涨红,忽然伤势发作吐出口血来。 那边童家老祖这时候开口道:“算了吧,老杨,何苦欺凌妇孺呢?” 大手老头儿嘿了一声,想说什么,但瞟到脸上带着寒气的童瑶后,到嘴的话居然给熄火了。 “这周家的小子摆明了是硬骨头,当初在问道宗时,非要嘴硬,以至于被问道宗给赶了出来。 不拿他家人威胁他,他会屈服?” 童家老祖道:“咱们同他爷爷毕竟是相识多年的朋友,不好欺负他的后人。” “他爷爷连筑基都不是,哪里当的上我的朋友?” 大手老头儿说完,拂袖离开了小院。 他人虽然走了,但院子里却还有他的眼线。 童家老祖这时候起身,走到了周青跟前。他忽然伸手一抓,从周青的身上拿下似木非木的牌子来。 本来冷笑着的周青在童家老祖拿走牌子后忽然脸色一变,童家老祖也在这时笑了起来:“原来如此,我知道地图藏在哪里了。” 一旁的田林摸了摸自己的储物袋,有些不得其解。 按照童家老祖的意思,那地图似乎藏在了木牌当中。 但田林仔细研究过,那似木非木的木牌,不但灵识探不进去,真气也渡不进去。 他也曾滴血试图让其认主,却发现这东西滴血也没有作用。 莫非,非得用飞剑将他斩断,才能从中取出地图? 可这木牌又是墓穴的钥匙,斩断了这木牌,墓穴的门都进不去了,再要地图又有何用?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八章 地图太大了些 “把木牌还给我!” 周青上前一步,但也不用童家老祖动手,周青身体疲软已经跪在了地上,好似在给童家老祖磕头。 “把木牌还给我,那是我周家之物。” 周青用手撑着身体,抬头时又是‘哇’的吐了口血。 童家老祖皱眉,在周青面前蹲下身子,道:“你如今重伤难治,你把口令给我,我可以帮你治病。” 周青笑了笑,他知道无法从童家老祖手中拿回木牌,于是转头看向童瑶: “童姑娘,我知道伱心地善良。周青有个不情之请,想请周姑娘代我照顾好我妻子。” 童瑶看周青的目光带着一丝不忍和同情,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一旁的周秦氏却眼神决绝的道:“你和杏儿都死了,我一人苟活在世还有什么意义?” 她转头望着童瑶道:“童姑娘,还请在我夫妇死后,将我一家三口葬在一处。” 她说完话,抽出袖子中的匕首。 但她一介凡人,自杀的主动权却不在她手里。 就见童家老祖身影一闪,两指一并直接夹断了匕首。 周秦氏自杀不得,而不远处的周青却自断心脉气绝身亡了。 “周青死了,你一定知道木牌的口令。把口令给我,我饶你不死——” 童家老祖抓着周秦氏的手腕,眼中凶光毕露。 童瑶有些看不过去了,跺脚道:“爷爷,为了一个地图,咱们已经逼死了他家两个人。如今只剩下这一个弱女子,怎么好再欺负她?” 田林不知道这对爷孙是如何争吵的,因为周青一死,他便脱离了幻境。 “木牌的口令是什么?” 田林一出幻境,想了想后掏出了储物袋中的木牌。 这木牌入手微沉,除了材质特殊外,却是平常无比。 “周青誓死不肯说出木牌的口令,那就只好从周守凡和周秦氏身上打主意了。只是想从这两个人口中得到口令——” 田林语气一顿,把手中的木牌放到了储物袋里,心里已有了计较。 田林拾级而上,在第二十五级处进入了石阶幻境。 幻境中,此时凉风习习,田林已出现在了坤湖的湖畔林中。 草地上,周仙师疑惑地看了田林一眼,问道:“黄堂主,都已经到坤湖了,眼看着筑基池就要到手,你怎么不走了?” 田林没有搭理周仙师,而是伸手同那个觊觎自己堂主位置的属下道:“把闭气丹给我!” 那汉子明显愣了愣,忍不住瞟了一眼周仙师。 周仙师笑着道:“黄堂主你不是自己有闭气丹吗?” 田林道:“我这人怕水,怕入水后闭气丹不足用。对了,周仙师你既然能拿出这么多闭气丹,想必一定有炼制闭气丹的方法吧?” “闭气丹毕竟只是给炼气士服用的丹药,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灵丹。黄堂主如果想要闭气丹的配方,等进了九命真人的墓穴后,我一定给你。” “就不能现在给?” 不等周仙师说话,田林道:“你连闭气丹的配方都不肯给我,会舍得跟我分享九命真人的宝藏?” 周仙师有些愠怒道:“黄堂主这是什么逻辑?莫非是反悔了,不想进坤湖了?” 田林笑了下,转头看了一眼汉子: “你也知道我们血教经常有以下犯上之事发生,我之所以能坐堂主之位,也是杀死了李堂主得来的。 始作俑者,总要防备着后人效法——总之,闭气丹配方,周仙师不肯给就算了。” 周仙师气笑了,他从袖子里扯出个册子来甩给了田林:“给你。” 田林打开册子,很快翻到了闭气丹的配方。 他将配方背熟,又从汉子手里拿过药瓶。 药瓶中,三颗黑乎乎指头大的丹药瞬间被田林倒在了手心里。 【易容丹,可改变人的容貌十二个时辰,可食用】 看着这‘易容丹’,田林嘴角微翘了一下。 他此番来此幻境不为别的,就只为这颗丹药而来。 “黄堂主,你笑什么?” 周仙师察觉到田林有些不对,忍不住问了一句。 田林没有理会周仙师,而是抬手拍出了捆仙绳,直接将周仙师捆住。 那边汉子知道自己已经暴露,转身就想逃跑。 但他的速度哪里快过田林的飞剑?人在半空,便已被田林拦腰斩成了两段。 地上的周仙师看田林骤然出手,十分惊讶田林的手段,又忍不住叫道:“黄堂主,我好心带你来坤湖,你为何恩将仇报?” 田林把三颗‘易容丹’一齐倒进了嘴里,冷笑问周仙师道: “周仙师你只给我令牌却不肯给我地图,不是设阱故意引我送死吗,哪儿来的恩?” 周仙师却道:“你既然知道九命真人的墓穴有地图,便该知道那地图只有历代的周家家主才清楚地图的藏身处。不但你没地图,我自己也是没地图的。” 他说完话,惊诧的发现田林的面孔忽然在改变。 “易容丹?你怎么会有这种极品灵丹?” 说完这句,他又惊恐的看着田林:“你变作周青的模样,是要做什么?” 田林不同周仙师废话,抬剑直接将周仙师的头颅斩下。 周仙师一死,幻境彻底崩溃了。 出了幻境的田林从储物袋中取出飞剑来,他借着飞剑的剑身观察起了自己的面容。 “在幻境中吃了易容丹,出了幻境,这药效也还在身上。如今的我,果然是周青的模样?” “这易容丹,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宝贝。只是这东西,不知道能不能瞒过筑基强者的眼睛?” 田林这次不再进第二十五级石阶,而是折回了第十九级石阶处。 依然是荆棘林,身旁依然是两个红袍修士。 那两个红袍修士看了田林一眼,问田林道:“老黄,你站着做什么?一会儿周青夫妇的马车过来,一眼就看到你了,咱们还怎么埋伏他们?” 田林听言一愣,掏出飞剑来看了一眼剑身中的自己:“这是进了另一个幻境,自动又变回了邀月老祖的模样了吗?” “老黄,你没听到我说话?” 两个红袍修士都有些生气,田林便问他们道:“你两个有闭气丹么?” “我们是来杀周青的,又不下河摸鱼,要那玩意儿有什么用?你想要闭气丹,等做完这一票,我拿银子让你到平阳县自己买去!” 也在这时,远处的马车由远及近。 这次不用这两个红袍修士动手,田林飞剑直接穿入马车中将周青枭首。 “老天爷啊,你杀周青做什么,我们还要问——” 两个红袍修士话只说了一半,田林已经脱离了幻境。 “十二个时辰没有过,我现在还是周青的模样——只是在第十九级的幻境中,我却被第十九级的幻境‘修正’成了邀月老祖的样貌。” 田林看着飞剑中的自己,心想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出现在邢山平面前,不知道会不会被邢山平给打死。 “闭气丹的药草并不珍贵,炼制方法也并不困难,或许可以在现实中备一些。” 田林心里已有了计划,他重新进入第十九级石阶,不等那两个红袍修士开口,转瞬间就用风行术到了平阳县。 平阳县卖闭气丹的铺子不少,且不提田林如何抢得闭气丹逃回了荆棘林中。 等他回来时,官道上的大战已经接近了尾声。 “周青,你妻儿我们都已经放走了,你真要食言?” 周青半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道:“我痛你们这些杀人不眨眼的血教徒,又有什么好说的呢?” 两个红袍修士羞怒交加,其中一人拔出匕首就要对周青动刑,却听田林的声音响起道:“住手!” 两个红袍修士转过头来,看到蒙面的田林后忍不住道:“你是谁?你不是老黄!” ‘老黄’一把年纪了,脸上都是褶皱。 但此刻的田林,不但头发乌黑,而且面罩上露出的额头也是光亮洁白的。 “我当然不是老黄。” 田林走了上来,不等两个红袍修士开口,直接将两人斩首。 地上的周青同田林笑了笑,想起身却又格外艰难。 他只能在地上道:“恕晚辈无礼,不能起身与前辈相见,也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田林闷声道:“谢我就不必了,你还是藏好身子,保住自己这条性命要紧。” 周青正要说话,田林上前将他提起,又丢进了荆棘林中。 等田林再从荆棘林出来时,身上已换上了周青的衣服。 血染的衣服使此刻的田林看起来极为狼狈,他一咬牙,拿起飞剑在自己的腰间先后来了两剑,这才施展风行术赶到了云道长的住处。 这边周秦氏刚把襁褓中的周守凡放下,正和云道长要去救周青呢,却看见‘周青’跌跌撞撞的从远处跑了过来。 周秦氏大喜,飞奔上了竹桥抱住了田林,哭道:“我以为再见你不到了。” 田林身子僵了僵,有些无所适从。 也亏得云道长这时候过来,搀扶着田林半边身子:“那两个血教徒呢?” 田林哑着声音,气若游丝道:“死了,我用问心术偷袭了他们。不过也因由此,我现在变得伤上加伤。” 云道长自信得道:“有老夫在,你没那么容易死。” 田林却道:“云老好意我心领了,能否让我同我妻子单独聊聊?” 云道长皱了皱眉,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他一离开,田林便在周秦氏的搀扶下到了茅屋的床铺上。 他一副马上要死的样子,看着周秦氏道: “我要死了,如今只有两件事放心不下。一是你和守凡将来该如何生活?二,是咱们秦家守墓人的职责。” 周秦氏抓着田林的手,哭着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守凡带大,让他保护好九命真人的墓穴。” 田林双眼亮了亮,激动地从床上撑起半边身子,问她道:“还记得令牌的口令吗?” 怕引起周秦氏的怀疑,田林补了一句道:“那口令但凡错了一步,就没法儿取出里面的地图。临死前,我要再同你确认一遍。” 周秦氏听言只是哭着摇头:“不,你不会死的,我会求云老救你!” 田林不耐烦她磨磨唧唧,有些生气的道:“我的死活不要紧,要紧的是我周家的大事——快,快把口令跟我说一遍,好让我安心的死去。” 周秦氏只是拼命的摇头,哭的极其伤心。 田林见状,感觉自己都要气哭了。 他躺回床上,皱起眉,开始思索起用什么样的话术才能让周秦氏开口。 哪知道他忽然不说话了,反而引起了周秦氏的惊恐。 周秦氏捧着田林的手:“青哥,你怎么了,我去叫云老来救你!” 田林将她拽了回来,道:“你不听我的话,就让我死了好了,也不用叫云老来救我了。” 周秦氏刚要张嘴,田林又问她:“你是不是把口令给忘了?” 周秦氏连忙摇头道:“没,没有——我说口令,我马上说口令。” 她说话间,从怀里摸出令牌来:“坤湖见墓,乾江现人。” 坤湖见墓,乾江现人? 田林问她:“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周秦氏惊诧道:“我只知道,这句话可以打开令牌。却不清楚,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青哥,难道这句话还藏着什么秘密?” 田林哪里知道? 听周秦氏追问,他只是摇了摇头:“这话自然是稀松平常的——,你,你把木牌拿出来吧。” 周秦氏慌忙从怀中将令牌拿了出来,双手递到了田林眼前。 田林拿着令牌,念了一遍‘坤湖见墓,乾江现人。’ 但木牌并无反应。 田林蹙眉,看向了周秦氏。 周秦氏又赶忙将田林手里的木牌接过,紧接着念了一句口令。 随着口令发出,木牌的字面上忽然有霞光从正反两面喷出。 一个地图投影,转瞬间在霞光中出现。 “地图其实是无形的,是用光亮构建而成。” 田林恍然道:“所以,这地图并没有藏在木牌里,难怪我查探不到。” 但他很快又皱眉:“这地图,看起来未免太大了些,坤湖的九命真人墓穴,只占了其中一角——这,真的是九命真人的墓穴图吗?” (本章完) 第一百四十九章 道童 时间一到,真正的周青拖着沉重的伤势几乎是爬到了田林的床前。 云道长和周秦氏惊疑不定的看着床上的田林,也在这时候,田林的面容又恢复成了‘邀月老祖’的面孔。 周秦氏惊怒交加,指着田林一时间说不出话。 而周青根本不用田林出手,刚爬到田林身旁就已经气绝身亡。 幻境消失,田林再次回到了问道山。 “地图我倒是烂熟于心了,只是这地图,真是九命真人的墓穴地图?” 田林看了看左右,虽然四周看起来没有人,但他知道令牌和地图的干系太大,总觉得隔墙有耳。 想了想,田林又进了第十三级石阶。 第十三级石阶是邀月老祖在沧州的第五六个年头了,也是周仙师所说的沉仙塘‘换水’的日子。 田林此番进这幻境,倒有一多半的目的是沉仙塘。 他此时身在山谷的炼丹室外,石洞中往来的都是些刚成为炼气士的凡人。 田林没有理会这些人,自己先进了石室,这才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令牌。 “坤湖见墓,乾江现人!” 田林嘴里念叨了一句,一瞬间霞光从木牌中出现,一幅立体带着蓝光的图纸在黑暗的石室中显露出来。 “不对!” 看着这图纸,田林眉头紧皱。 他发现这图纸比起周秦氏‘召唤’出来的图纸要多了一座山。 “是问道山,但为什么会出现问道山?” “幻境中的令牌,我的口令没能召唤出图纸。倒是周秦氏召唤出了图纸,且图纸里只有九座山峰。 那九座山峰,比我现在看到的少了一座。所以我现在看到的问道山,应当是周青死后周守凡或者其它人添上的。” 田林如今一切靠猜,纵有猜测却又无法证实。 他想到钟武吉临死前曾经告诉过他,问心老祖有千年木藏在了问道山上。 既然周家的令牌可以开坤湖,那么问道山上,是否也有这样一个,只能用周家令牌开启的‘墓穴’呢? 他心里有了几分计较,再不犹豫的施展风行术到了沉仙塘处。 看着一望无垠的‘木灵筑基池’,田林直接跃进了沉仙塘中。 此后半个月的时间,田林除了在问道山到处乱逛,寻找可以插入令牌的石孔外,便是在问道山的幻境中‘泡沉仙塘’。 沉仙塘的水按照五年一换,问道山第二段的九十多级石阶,却有近百年的时光。 幻境中的日月比外面别有不同,田林在现实中泡沉仙塘泡了一个月才将十二条经络变为金灵脉。 在幻境中,他把木、水、火灵脉炼成,也不过费了十天功夫。 而今土灵脉也只差最后一截,随时就能完全炼成了。 可即便马上就能筑基了,田林依然没能在问道山上找到匹配令牌的石孔。 “问道山九十多级石阶的幻境,除了最后一段路外,我也走了个遍。只是最后几级石阶,却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安全出入。” “若不能升到筑基境界,我只能在第二段石阶和问道山的山腰处活动。 但山腰处的石壁山林我几乎检查了个遍,大概是没有遗漏的。” 田林打算再缓一缓,不着急筑基。 他已经寄信给了赵北,问他准备了多少灵蚌珠,自己可以带灵石去取。 只要灵蚌珠足够,自己将沧溟剑法还有土遁术都修炼到圆满境界,便有把握能够在不筑基的情况下登上第二层平台了。 翌日,田林身处第九十级石阶的幻境中。 骤雨夹杂着闪电,他不知道邀月老祖在道观前跪了多久。 他只能从膝盖下泥土的深坑看出,邀月老祖就这么跪在这破道观前,已有不短的时日了。 破道观建立在一座荒僻的山中,只有一个不大不高的院墙,围了一个不破却也不新的石屋。 这石屋田林上次看过,既是经堂又是卧室,唯独缺了道人们供奉的石像。 望着这个名为‘小鱼观’的道观,田林心里其实也不是很明白,邀月老祖为什么会跪在这道观门口。 他上次来这幻境,也不过是走马观花的逛了一遍。 他也只发现除了这道观里的道童有几分修为外,这道观其实很普通,道观所处的山峦也很普通。 总之,以道观为中心,周围的村镇山村并没有什么神异之处。 所以田林上次进来后,没查探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便只杀了道童就直接离开了。 ‘吱呀’ 道观有些破旧的大门从里面打开,此时天还没有完全亮,再加上乌云密布,整片世界都显得昏沉沉的。 道观里,道童提着盖了盖的小木桶走了出来。 他把木桶往田林身旁一泼,黄的臭的瞬间洒了一地。 亏得是田林用真气将自己护住,要不然这一桶污秽难免会溅他一身。 田林抬起头,看了一眼道童。 这道童七八岁的样子,田林上次杀过他,知道他只有炼气四层的修为。 但田林并不敢小觑这道童,因为这道童的灵识犹在他之上。 对方修炼的是神通法术,手里又拿着一些古怪的宝贝,自己要杀他却也很费气力。 此时,道童也同田林对视了起来。 他笑了笑,道:“你倒是心诚的很,但我同你说了,我们老爷不在观里。纵然他回了道观,也不会收你为徒——” 田林没有吭声,他上次进来没能问出这道观更多的信息,这次是打定主意要搞清楚这道观的秘密。 按照田林猜想,若没有十足的好处,邀月老祖怎么可能跪在这破道观受这炼气四层的小辈羞辱? “这样吧,伱如果能把我的便桶舔干净。等老爷一回来,我求他收你为徒。” 田林皱了皱眉,道童哈哈大笑,提着便桶回了道观,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田林仍在地上跪着,他自己也不知道跪着有什么用。 终于云收雨住,日光也冲破阴霾,照亮了整个山野。 道观里,道童稚嫩的诵经声响了起来。 又过了一个时辰左右,道童打开观门走了出来。 他走到田林身前,用脚尖点了点不远处的粪便。 那粪便里还带着‘汤’,大概是在便桶里泡了尿液,尔后又被雨水一阵冲刷的缘故。 如今虽然不臭了,但看起来仍很恶心。 “你跪了九十多天了吧?纵然是炼气十二层,这样不吃不喝真能扛得住吗?” 他努了努嘴,诱惑田林道:“吃吧,吃了这粪,我就让你进观里。不用老爷回来,我就先帮你筑基,再教你神通法术。” 田林抬头看了这道童一眼,想不到他一个七八岁的孩童,竟然口出狂言帮人筑基。 “你为什么要逼我吃粪?” 田林疑惑地问道童,那道童道:“狗都能吃粪,人为什么不能吃粪呢?况且我的粪虽然臭了些,但还是很有营养的。” 田林瞟了一眼那泥土中的金黄,转过头去道:“我是来求道的,不是受人戏弄的。我跪的是观主,而不是你这个道童。” 那污秽的词条很诱人,但田林没有吃它的兴趣。 “哈哈,你连粪都不肯吃,还想见我家老爷?你连粪都不敢吃,还敢说诚心修道?” 道童走到田林跟前,他个头太矮的缘故,因而站着身子刚好能和田林平视。 “我告诉你啊,这修道之路,比你想象中的艰难。如果只是吃粪就能获得长生,多少人求之不得呢。 为了见我家老爷,你连跪九十多天也不怕,却被一坨粪给难住了,说什么修道呢?” 他看田林仍不动摇,索性转身关上观门。 道观里,道童的声音飘出来跟田林道:“想见我家鱼观主,你就得过我这关。你想上问道山,凭你血教徒的身份,也只有我家鱼观主肯收你—— 所以啊,这粪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鱼观主,问道山? 田林终于知道邀月老祖跪在这道观面前的目的了。 也终于清楚,这小鱼观的观主到底是谁了。 “周青曾经说过,整个问道宗只有一个叫鱼长老的人收徒不问出身。这么说,这观主就是鱼长老?邀月老祖来这里,是为了进入问道宗?” 搞清楚事情的缘由后,田林进了道观,飞剑直取道童。 他知道道童手里有一个项圈一样的法宝,那项圈一旦抛出来就如同捆仙绳一样将人捆住。 他心里也明白,那道童有一种神通,是可以靠着声波杀人的。 因而田林打开道观后,飞剑直取道童之时,整个人土遁术又钻进了地里。 项圈的铃铛声在地面上响起,田林藏在地下,倒不担心被项圈套中。 只是那‘汪汪’两声叫唤,却也从地面直接传到了地底。 田林整个人如遭雷击,只觉得灵识被这声波搞得将要炸裂。 索性,那道童到底只有炼气四层的修为,仍躲不开他飞剑的攻击。 很快,幻境开始消退。 “这道童,为什么老逼邀月老祖吃屎?他这是什么样的癖好?” “就是不知道,邀月老祖最后是吃了,还是没吃?” 田林不知道邀月老祖吃没吃,反正第九十一级幻境时,邀月老祖已经进了道观,开始和那道童同吃同住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章 邢山平上门 “苟师兄,你用声音伤人是如何做到的?” 田林在九十一级石阶看着趴在床上的道童。 道童眯着眼睛,头也不抬的道: “那是我的本命神通,你如果想学,我也不是不可以教你。只是我想吃骨头了,今晚的饭菜要伱来做。” 这不是什么难事,田林发现进了这道门,这道童便很好哄。 “苟师兄你那个项圈,又是什么法宝?” 田林继续询问,那道童仍趴在床上,懒散的回答道:“那是我的本命法宝,是老爷送我的,这却不能给你。” “那么,什么是本命神通和本命法宝呢?” “本命神通,是天生就有的神通法术,除了少数天才之外,一般人是不会有的。 而本命法宝,是能随着主人的修为变强的宝物。就好像那些剑修一样,一生只专注于剑。以剑气代替真气,纵横寰宇全靠一把剑来为之。” 晚饭时,道童吃饱喝足,把他的本命神通《哮天术》传给了田林。 但田林看了直皱眉头,这《哮天术》为什么说只有狗才能修炼? 他思索片刻,望向了侧躺在床上,满足的摸着肚子的道童。 莫非? 他简直不敢相信,面前这道童很可能是一条狗! 田林从来没有见过妖化人,刚开始从没把这道童往妖怪的身份上联想过。 但仔细想,鱼长老收徒,是最不讲究出身的。 所以,这道童如果是妖,那也合情合理。 “你看我做什么?” 道童的耳朵动了动,眯着眼睛惬意的道:“你熬的这大骨汤,倒是别有一番滋味,我怎么从来没有吃过?” 田林张了张嘴,把‘狗肉’两个字给咽了回去。 “大概是我在汤里加了些不同的材料吧。” 道童听言便道:“好,你往后给我做饭,我保你能进问道宗。” 田林听言心里有些复杂,他猜想邀月老祖就是遇到了道童这个贵人,所以进了邀月宗。 只是邀月老祖讨好道童的方式,不可谓光彩。 半夜,田林眼看着时间快过了十二个时辰,他索性不等床上的道童醒来,先一步将道童枭首退出幻境。 田林始一出幻境,便听见第二层平台处有人唤他。 他下得石阶,看着第二层平台处陌生的红袍修士。 那红袍修士同田林执礼道:“田师兄,您要的闭气丹已经给您送来了。” 田林上前接过一个大包裹,这才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颗水灵石:“替我多谢王师弟。” 这红袍修士笑着道:“我倒要替王师兄多谢田师兄你——,说来这闭气丹虽然炼起来费事儿,但用途其实不是很大。田师兄你肯出灵石购买,这却是大大的便宜了王师兄。” 田林同这红袍修士客套了两句,目送这红袍修士下山后,这才从布袋里取出了一颗闭气丹来。 按照词条显示,这确实是‘易容丹’。 田林想了想,将这颗丹药塞进了嘴里,又把其他丹药扔进了储物袋中。 “这闭气丹大小和幻境中看到的不一样,但效果却是相同的。” 田林铜镜,看着逐渐‘变脸’的自己,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自己不会炼丹,又嫌炼丹费时间,这才把配方给了药峰弟子,让药峰的弟子炼了这一袋子的闭气丹来。 “你是谁,田师弟呢?” 田林刚收好铜镜,便看见萧红拾级而上,接着皱眉看着自己。 他意识到自己此刻容颜已变,所以萧红并不认得自己。 田林不敢暴露‘易容丹’的事儿,听萧红问起后,他立刻道:“我也是来找田师兄的,只是没想到他并不在这里。” 萧红皱眉:“你找他有什么事儿?” 田林道:“田师兄在我们药峰要了一炉闭气丹,如今丹药已成,我是来给他送丹药的。” 萧红点了点头,她拾级往上去寻找田林。 田林见状,忙问萧红道:“萧师姐找田师兄有何事?反正师弟我也要在这里等田师兄,不如让我替萧师姐转达吧。” 萧红看了田林一眼,并不理会这个陌生的师弟。 田林见状,只好闭嘴了。 他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这副样貌在问道山属实有些惹眼。 要知道,问道山除了‘田林’外,平时只有萧长老在漫山遍野的挖树皮。 纵然有一两个弟子上山,也只是找‘田林’的。 此番自己在这里呆着,便显得有些不正常了。 想通此节,田林索性下了山去。 他在邀月宗大半时间都呆在问道山上,几乎很少休息。 此番下山,倒是难得的欣赏了一下邀月宗各峰的风景。 翌日早上,田林在涟水峰后山等待易容丹功效消失,趁势又回忆着苟道童教给他的‘哮天术’。 但哮天术似乎真的是犬类才能修炼的法术,田林一时间根本就不得其法。 他‘汪汪’了半天,就听一道声音在背后响起道:“你这法术,倒同我一个故友的法术有些相似。” 田林皱眉,他来后山修炼这功法,怕的就是被人听到出糗。 “阁下——阁下是——” 田林转身,看着面前面如冠玉的白衣青年,脸色瞬间一变。 那白衣青年眯着眼睛,看着田林道:“你很怕我?” 田林心念一转,连忙躬身,趁此机会低头掩饰眼神中的惊慌。 他同白衣青年执礼道:“弟子见过邢师兄。” 来人正是邢山平,他身旁还跟着一个老者。 田林认得那老者,正是问心宗的大长老。 “你的心跳的好厉害,怎么会这么怕我?” 邢山平走上前来,用手挑起田林的下巴,使田林正视着他。 “咱们邀月宗,现在好像没几个人不怕邢师兄您的。” 田林强扯起个笑脸,索性不掩饰心头的害怕了。 也在这时,邢山平身后跟来的大长老冷哼道:“这邀月宗藏污纳垢,如今全是些修炼血真气的邪修。他们看到邢掌教你,不害怕才是见鬼的。” 这话其实不假,大长老一路走来,满是吃血丹的邀月宗弟子。 周家的老祖宗周青就是死在了血教徒手中,对血教徒有着刻骨铭心的仇视,大长老如何不恨? 而邢山平因为血教徒一事,同邢通天闹翻了,这是整个邀月宗人尽皆知的事情。 况且邀月宗弟子都知道邢山平嫉恶如仇,又守门规到了死板的地步,谁不怕见邢山平? “说的有道理——不过,邀月宗也有不修炼血真气,却怕见我的人。” 邢山平饶过了田林,转而跟大长老说了一句。 大长老皱眉道:“掌教是说那个田林?” 邢山平没有回答大长老,而是重新看向了田林道:“你认识田林吗?我听说他是涟水峰弟子,怎么我找遍了涟水峰也不曾见他?” 田林忙道:“田师兄一向在问道山修行,平时很少来涟水峰住。或许,他现在在问道山的幻境中?” 邢山平摇头道:“他可不在问道山,我感觉得到他在左近。” 田林心头一寒,忙问邢山平道:“邢师兄找田师兄有何事?若不然我到田师兄住处候着,等田师兄一回来我就帮您转告?” 邢山平笑了笑,道:“他欠我几样东西,我来找他索取。” 倒是大长老这时候在邢山平背后开口道: “掌教你这一路也没告诉我要找田林要什么东西。按我说,如果东西不太紧要,就门中弟子代你来取吧。何苦费这力气,在这藏污纳垢之地呆着?” 邢山平真有些犹豫了,他说:“说起来,我也想登一登这问道山。” 接着他转头拿了个储物袋递给田林:“你在这涟水峰替我守着,等见了田林后,告诉他,就说这是他要的灵蚌珠。” 用储物袋来装灵蚌珠? 田林心头一跳,这得有多少灵蚌珠呢? 他时候不敢乱说话,慌忙接过储物袋来:“邢师兄放心,我一定亲手把储物袋交到田师兄手里。” 那边大长老再次不满道:“这灵蚌珠虽然不算什么值钱的东西,但掌教你也没必要便宜那个田林;况且,那个叫赵北的弟子只给了你那么点儿灵石,哪里值得那么多灵蚌珠?” 田林这才知道,邢山平是赵北请来的人。 自己寄信催问赵北灵蚌珠的事儿,只等赵北回消息后好亲自去找赵北拿灵蚌珠。 但赵北估摸着不想让田林跑一趟,所以顺势托将要来邀月宗造访自己的邢山平带货。 大概在赵北眼里,邢山平是问心宗的宗主,是可以结交的对象。所以,赵北让邢山平来找自己,估摸着也有让自己和邢山平加深感情的意思。 二来,邀月宗不少弟子都知道自己跟邢山平的交情虽不亲厚,却也有共同经历过生死的经历。所以赵北请托邢山平给自己送灵蚌珠,真是合情合理不过。 反正此刻的田林,感动的都要哭出来了。 他手里捧着重若泰山的袋子,目送着邢山平和大长老下了山去。 他自己则跑向了寂然居,心乱如麻了起来。 “问心宗的大长老实力不俗,邢山平虽然貌似只有炼气十二层,但他金丹老怪转世,实力恐怕深不可测。 他能准确知道我在涟水峰,是因为眼珠?不对,眼珠被我吃了,就算是大粪也是落在了问心宗处。他能感应到我,恐怕是那令牌的作用。” “怎么办?去找萧长老?” 田林忽然想起昨日萧红上山的事儿,恐怕那时候萧红上山,就是去找田林通知邢山平来了的事儿。 “我现在不能去百花峰,这样除了暴露自己外,还会给萧长老带去麻烦—— 萧长老帮我良多,我纵不能以命相报,却不能胡乱拉人下水。” 田林心下一狠,又掏了颗‘易容丹’塞进了嘴里。 既然他答应了邢山平,要在寂然居门口等候‘田林’回来。那就老实扮演好等人的角色,绝不露出半点马脚来。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二层道钟响 邢山平离开不过半刻钟,问道山的钟声悠悠的回荡在邀月宗的群山之间。 这一瞬间,不知道多少人望向问道山方向。 许多人不知道‘邢山平’回来的消息,就算知道‘邢山平’回了邀月宗,一时也没想到道钟是为邢山平敲响的。 田林正在寂然居门口看着问道山所在,便听得‘咄咄咄’的声音响起,二管事拄着拐由远及近问田林说: “你是谁,可看到田林了吗?” 田林忙回答道:“我是受人所托,来这里等田师兄,给他送东西的。” 二管事听言,拄着拐越过田林,直接上了两层高的木梯,破开了寂然居的门。 屋子里果然不见‘田林’存在,二管事颇为感慨的道:“果然是他!” “什么果然是他?” 田林疑惑地问了一句,就听二管事激动地道: “你不知道田林是华花郎出身吗?第一层平台的道钟是他敲响的,如今这第二个平台的道钟,一定也是他敲响的。” 二管事此刻神情十分复杂,喃喃自语道:“当初我就想,这小子会不会真的踏上第二层平台,让山顶的道钟再为他响一次? 却没料到,不过短短半年时间,竟让这小子真的做到了。” 听二管事如此说,田林才知道二管事误会了什么。 他忙道:“踏上第二层平台的未必是田师兄,或许是邢师兄?” 二管事立刻摇头:“整个问道山,除了姓田的外,你看谁往问道山上跑?单论修行之认真执着,我虽然不喜欢姓田的,但也不得不佩服他。 这邀月宗,能上第二层平台的,除他之外还能有谁?” 他说完这句,忽然愣住了。 拄着拐下了木梯:“伱说,邢师兄,哪个邢师兄?” 田林道:“自然是邢山平师兄,他做了问心宗的掌教,今日才来的涟水峰——怎么,二管事没见到他?” “他回来了?” 二管事腋下架着拐,单手抓着田林的衣领问田林:“我曾爷爷有没有同他一起来?” 田林也好奇刘长老的去向,他猜测刘长老是没有来邀月宗的。 但既然不曾亲眼见过,田林也说不准。 看田林摇头说不知,二管事松开田林:“姓邢的现在在问道山?” 田林点头,看二管事拄着拐就往山下跑,忙喊道: “师兄去找邢师兄做什么?他现在是问心宗的掌教,身边又跟着个问心宗的大长老,你可千万别同他发生冲突。” 也不知道二管事听没听进田林的话,总之二管事虽然瘸了腿,但到底是炼气士。 等田林话说完时,涟水峰的山坡上已不见二管事的踪影了。 “人人都想着获取修为,或是争得地位。但二师兄的执念,似乎是他的身份—— 也不知他在意的是同师傅之间的亲情,还是……?” 田林一想到刘长老,就觉得有些头疼。 仔细算起来,刘长老待他还是不错的,至少不曾有过半点亏欠。 但田林摸不透刘长老到底想要干什么,好端端的把问心老祖‘挖’出来是何目的? 田林现在就觉得刘长老是根搅屎棍,把自己的计划打乱了。 如果周守凡不复活,自己把沧溟剑法和土遁术一齐修炼到圆满境界后,就可以进坤湖探一探九命真人的墓穴。 有周家的令牌在,迟早也能找到周守凡留在问道山上的千年木。 到时候自己再筑基成功,乘千年木便可以越过沉仙塘。 但如今周守凡复活,自己行事不但不方便了,而且还要防着周守凡找上门来。 田林仔细想,都觉得周守凡复活,不但对自己有害无利,对刘长老似乎也没有什么好处可言。 “不对啊,问道山的钟声敲响,别人都以为是‘田林’,何以我不这样认为呢?” 田林想通此节,并不御剑,而是大步流星的下了涟水峰去。 他到问道山上时,已有不少人上了石阶瞧热闹。 此时的邀月宗,尽是红衣弟子。 包括此刻的田林,一样穿着一身红色披风。 因为邀月宗有招收血教徒的举措,邀月宗弟子不少,相互间也就都不怎么认识。 况乎这时候也不是攀交情的时候,所以也没人注意田林。 此时田林跟一群人挤在第一层平台,仰头看着拾级而下的萧长老还有邢山平及问心宗的大长老。 众人同萧长老见礼,但大部分都不认得问心宗的大长老,少部分则看着邢山平显得有些惊疑不定。 田林这时候注意到邢山平望向了自己,他不等邢山平开口,主动站出来道: “我以为是田师兄上了第二层平台呢——莫非,刚刚上平台的是邢师兄你?” 邢山平看向田林的疑惑逐渐消失,他并不着急回答田林,而是转头望着萧长老道: “说起来,我此行来邀月宗是为了找田林的。但我感知打得到他就在邀月宗,为什么却不见他的人呢?” 萧长老确实不知道田林的去向,因而表现的格外坦然: “这小子性格孤僻,老夫是受刘玄风所托,才许他到我百花峰住的。 如今红衣弟子大半都去了衢州,老夫便把他赶回了涟水峰,他的去向我不知道也不关心。” 萧长老顿了顿,又问邢山平: “话说回来,刘玄风把你带到了问心宗,帮你登上了问心宗的掌教之位。按理,他算是大功臣了,怎么不见他跟你一起?” 萧长老话音刚落,众人就听见‘咄咄咄’的拐杖声响起。 却见第一段石阶处,一个大胖子拄着拐杖重敲地面,起落间已到了第一层石阶处。 不少人都认得这大胖子是谁,忍不住悄声议论。 偏偏‘邢山平’认不得这大胖子,只知道这大胖子目光看向自己带着敌意,因而疑惑地看着这大胖子。 就听大胖子道:“邢山平,我曾爷爷去了哪里?” 邢山平恍然,看着这胖子道:“你曾爷爷去了哪里,你这个曾孙子都不知道,本座如何得知?” 胖子还要说话,那边萧长老横眉冷竖,叱道: “刘云霄,你不知这是问心宗的掌教吗,岂可如此无礼!” 他这是不想刘云霄送死,但二管事这时候却理会不得。 他指着邢山平问:“说,你是不是我曾爷爷的亲孙子,你同他到底什么干系?” 这句话一出,旁边的人其实都笑了起来。 这些个弟子,对此时的邢山平是又羡慕又嫉妒。 在邀月宗,邢山平是掌门的儿子。 这倒罢了,谁承想邢山平出去后,又做了问心宗的掌教。 这番际遇,如何不让人羡慕嫉妒? 只是这些人不敢当着邢山平的面腹诽,此时二管事说出了他们的心里话,他们便不由自主的点头了。 那边邢山平脸色一冷,眼中杀机瞬间浮现。 但也不用他动手,问心宗的大长老一挥衣袖就将二管事扫飞出去。 这大长老无意杀人,却还想再给二管事一个教训。 在二管事呼噜噜滚下石阶后,他又踏步上前抬手一指。 作为坐峰长老,萧长老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外人欺负自家弟子? 他闪身上前,抬手替刘云霄挡住了大长老戳向他的指力,直面问心宗大长老和邢山平道: “纵然我门中弟子有什么错处,也该由我门中自行处置。二位在我邀月宗一言不合就伤人,未免太不把我邀月宗放在眼里了吧?” 大长老冷笑声出声,就在他要开口时,邢山平却抬手拦住了他。 邢山平同萧长老拱了拱手,接着望向田林道: “那袋子灵蚌珠就劳你转交给田林,顺便替我给他传句话——告诉他,只要把我的东西还回来,我就饶他性命。” 说完这句,邢山平带着大长老下了第一层平台。 就在田林松了口气时,邢山平忽然又转过身来看着田林道: “对了,劳你再替我转告一句。我对田林手里的捆仙索很有兴趣,只要他肯把捆仙索给我,我可以助他水灵筑基。” 此言一出,第一层平台上的诸弟子都忍不住惊讶了。 其中一人壮着胆子站出来问邢山平道:“若咱们手里有捆仙索,能同邢掌门你换水灵筑基的机会么?” 邢山平笑着道:“我不论谁拿捆仙索来,水灵筑基池都有他的份。” 说完这句,邢山平再次同萧长老拱了拱手,接着下了山去。 如今问道山上只剩下自家人了,一帮弟子都开始议论开来。 “你们说,田师兄去哪里了?” 也有道:“他肯定是偷了邢山平的东西,这才被人找上门来。” “筑基啊!就算是修炼血真气,也很难筑基成功,况乎如今邀月宗的福地都已经干涸了? 你说,哪里还有捆仙绳?” 这帮人异想天开时,萧长老已下了山去。 眼看萧长老也没认出自己,田林心头又安心了一些。 他扭头问旁边一个红衣弟子道:“你说,邢师兄不等田林,就这么走了?” 那弟子道:“人家已从邢师兄变成了邢掌门,自然是日理万机的。能亲自来一趟邀月宗已经很给面子了,哪里还会等田师兄呢?” 一帮人就此散去,最后只留田林一人呆在了问道山上。 他看左近无人,又吃下了一颗‘易容丹’,接着大踏步进了第十三级石阶。 幻境中,田林并不确定邢山平交给他的储物袋有没有做手脚。 毕竟邢山平似乎有一种追踪人的本事,所以即便没再邀月宗找到自己,却也能感应到自己还藏身邀月宗中。 因而田林在现实中没敢打开邢山平给的储物袋,直到进了这幻境后,他才将储物袋中的一颗颗灵蚌珠取了出来。 很快,小小的丹室几乎堆了如山的一堆灵蚌珠。 田林拿起灵蚌珠,又一颗颗扫描着提示词。 “灵蚌珠似乎没问题,那这储物袋会不会做了手脚?” 田林想了想,把这储物袋放在了一边,又把如山的灵蚌珠收回了自己的储物袋里。 他决定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潜心将土遁术和沧溟剑术修炼到圆满境界。 一旦土遁术和沧溟剑术修至圆满,便必须要下决心进九命真人的墓穴,再不能畏步不前了。 此后十来天,田林几乎一直待在幻境当中。 同田林一样天天上问道山‘登山’的,也不止田林一个人。 这些人有的是因为受到了邢山平的刺激,也想看看自己能不能登顶第二层。 但抱着这心思登山的却只是少数,而大部分则是抱着‘守株待兔’的想法,等田林出现后看有没有机会谋划田林手里的捆仙索。 他们知道田林实力不俗,也知道捆仙索似乎不俗。 但比起这些,他们都很看重筑基的机会。 也因这些人的贪恋,便没有人怀疑田林登山的动机了。 十日时间转瞬即逝,对别人来说,这十天只是普通的十天。 但对于田林而言,这十天确是三个月的时间。 三个月的时间,田林的土遁术和沧溟剑法已靠着灵蚌珠达到了圆满境界。 而他之所以在这两门术法达到圆满境界后仍不出幻境,全因为他修炼了一门中品法术,名曰闭气诀。 闭气诀本身没有什么攻防手段,却能使人长时间在水底,通过肌肉纹理和身体毛孔吸收水中的氧气。 田林找不到能够代替闭气丹的药材,但九命真人的墓穴却又建在水底。 不得已,他只好修炼闭气诀了。 所幸‘邢山平’给的灵蚌珠足用,生生让田林把闭气诀也修炼到了圆满。 翌日,田林在幻境中养足了精神。 出了幻境后就直奔第二十多级石阶而去,他这举动引来一些人的嘲讽:“这家伙,不好好的等田林,倒是真的认真登起山来了。” 也有人道:“你说,田师兄知道咱们在问道山上等他,还肯上问道山来吗? 况且,邢山平开出的条件,他想必也都清楚,咱们如何从他手中骗得捆仙索?” “依我看啊,田师兄这时候肯定收到消息,所以躲起来了。咱们这些人在这里候着,多半是做无用功。倒不如,离开问道山回峰修炼吧。” “呵呵,你既然知道是做无用功,为什么只劝我们离开,自己却不离开?”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二章 墓穴女尸 “黄堂主,这里就是坤湖了。周家世代守护的九命真人墓穴,就在这坤湖底。” 周仙师语气里充满了蛊惑的味道: “自古来,凡金丹强者墓穴,多有五行筑基池出现,况乎九命真人不是普通的金丹强者。你我筑基的机缘,一定能在墓穴中找到。” 田林不置可否,他手里摸着周仙师给的令牌,心绪却飘到了储物袋里的木牌身上。 “黄堂主,你还在犹豫什么?咱们下湖吧!” 周仙师催了一句,田林看了周仙师一眼,笑了起来: “九命真人墓穴的事儿是你告诉我的,伱一定对九命真人的墓穴极熟,所以还是请周朋友先下湖吧。” 周仙师似乎早料到田林会有这一出,倒也不生气。 他摸出一颗闭气丹塞进了嘴里,一跃沉入了水中。 田林皱了皱眉,转头望向了身后的汉子:“你是我的属下,难道还要老夫替你探路?” 那汉子显然极为戒惧邀月老祖,因而被田林一瞪,他赶忙塞了一枚闭气丹,一样跟着跳入了坤湖。 三人一前一后,直入湖底。 想这坤湖并无灵气泄露,平时看起来同其它的湖水别无不同,谁会想到这里埋葬着个金丹强者? 纵然知道这湖底有宝贝,一般人又如何找得到藏在绿藻下的石门? 他三人都入了水,一时间谁也出声不能。 就见周仙师走到了一面石壁前,掀起绿藻露出了绿藻下的一个不大的圆洞。 只见周仙师伸手掏了一把圆孔中的的一些不知名的螺类动物,接着望向了田林。 田林也不说话,直接将手里周仙师给的令牌插入了孔中。 就听‘咔’的一声响,伴随着田林拧动钥匙,本来严丝合缝的石壁忽然一震,接着露出石门的踪影。 随着尘封了不知道多久的石门打开,一阵泥沙在湖底搅浑了水,阻碍了三人的视线。 田林仍看着周仙师,示意周仙师先行入内。 周仙师倒是坦然得很,鼓着嘴取出飞剑来,大步走进了石门里的石洞。 石洞中并无灯光,因而显得颇为昏暗。 但三人修为都有炼气十二层,倒不虞看不到东西。 不过周仙师还是从他的储物袋中掏出一颗珠子来,那珠子在石洞中散发着宝光,瞬间照亮了石洞。 “周朋友,怎么不走了?” 石洞中密布着石块,这些石块乍看起来普通,但田林清楚,这些石块其实组成了一个阵法。 一旦踏错,立时就会毙命。 他看周仙师走了十来步,都是踏着正确的方位前行。 但在石洞拐角处,周仙师却裹足不前了。 田林忽然开口,周仙师心头忍不住一惊。 他不知道田林修炼了闭气诀,只以为田林是吃了闭气丹后入的水。 哪里知道,田林不用呼吸,竟然还能开口说话。 “黄堂主,依我看,咱们还是准备充足之后再往前走吧。” 起先田林开口周仙师心惊,这次周仙师忽然腹语,田林也有些惊诧。 “每块石头有刻字,前面五步走巽坤艮坎震——我来说,你来走。” 田林为进这墓穴等了岂止三个月?又怎肯答应半途而废? 那边的周仙师将信将疑,却把目光望向了身后的汉子。 这汉子本来是邀周仙师杀田林的,两人压根儿没想过要深入墓穴。 如今看周仙师望向他,他求告似的摇了摇头。 有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周仙师不知道田林为何气质言行都不似‘老黄’,但他知道自己不是‘老黄’的对手,探路的事情自然就交给了汉子。 汉子求告无门,只好上前,按照田林的话往前走了。 他本来抱着绝望的心情,但走了几步后却发现昏沉沉的石洞并无什么危险,这便大起了胆子。 一行三人走了百十步的距离,前方便出现了三条岔道。 汉子同周仙师都扭头看向了田林,就见田林往右边岔道一指,汉子犹豫了一下钻身进了岔道之中。 这岔道比前面的石洞要窄小,但岔道内却变得亮堂了起来。 只见岔道上嵌满了发光的珠子,这些珠子颜色大小不一,散发着五光十的光芒。 “是夜明珠!” 周仙师的腹语显得有些激动,但他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只见岔道两旁,躺着几具尸体。 这些尸体手里攥着夜明珠,显然生前曾经尝试着将石壁上的夜明珠摘下,但不知怎么却死了。 “这夜明珠有毒,如果不想死的话,我希望你二位不要打这夜明珠的主意。” 田林其实不知道夜明珠到底有没有毒,因为他的词条从来都是把有毒的东西变成了无害的‘食物’。 这夜明珠没毒,而且还能增强灵气。 但田林现在要的不是灵气,他更希望的是这里藏着能够带出去的千年木—— 虽然这想法很天真,毕竟幻境中的东西是带不到现实中去的。 但田林此刻已经是无法可想了,他在问道山上并不曾找到千年木。 田林思来想去,问道山上除了更高的,自己不曾踏足过得石阶、山坡。 只有这墓穴既和周守凡有关,又是自己不曾探索过的地方。 “黄堂主说得对,区区几颗夜明珠而已。咱们只要找到九命真人的墓穴正室,所得的宝贝比这区区几个夜明珠一定会多不少,最好不要因小失大。” 周仙师此刻已从‘杀’田林,变为了跟田林一起探墓了。 他不知道田林是怎么知道周家的地图的。 不过,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九命真人的墓穴真有可能帮助他筑基。 一行三人继续前行,在这岔道中,三人所见的死人也越来越多了。 “这墓穴太大,若想要完全走遍,恐怕非得三天三夜。” 越往里走,周仙师越发感到震撼。 这一路上,三人看到了不少宝贝,但都极大地克制住了冲动,没有贸然去取。 终于,一间密室出现在了三人眼中。 几人走出又一条岔道,只看到一条湖中湖出现在湖底。 所谓的湖中湖,是五块巨大的池子隔出来的一个湖。 这五个池子分别砌了石砖——石砖不但把这五块池子分开,同时形成了五条通往中心石床的路。 “这五块池子,是五行筑基池!” 看着升腾着雾气的五块池水,周仙师走到岸边,情不自禁的跪了下来。 他从年少时开始坑蒙拐骗,到后来独自跨海贩卖华花郎为生。 他一步步走到今天,须发早已斑白,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筑基。 此次他联手和田林的属下坑杀‘黄堂主’,也不过是对方允诺了,会利用血教的教众帮他寻找筑基池而已。 但现在,杀‘黄堂主’的事儿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真的可以筑基了。 “那些池子里的莲花,结的是什么果?” 田林走到周仙师跟前,望着满池子的荷花。 这些个荷花有莲蓬有荷叶,但莲蓬上结的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果子。 这些果子有大有小,颜色又各不相同,看起来十分诱人却又极为诡异。 “这,恐怕是九命真人的道果了。” 周仙师道:“到了金丹境界,早已五行筑基修出了各种神通。一条道果,代表着九命真人生前的一个道。” 说完这句,周仙师忽然起身指着那血教的汉子道:“下面就是五行筑基池了,五行筑基池里结的全是道果,你为什么不下去?” 那汉子又不傻,他立刻道:“我是血教徒,修炼的是血真气。五行筑基池虽好,于我而言却没什么作用。” 听了这话,田林同周仙师都皱了皱眉。 那汉子也惊住了,忍不住道:“我怎么可以开口说话了?” 周仙师和汉子都生起了短暂的惊慌,但此时要两人离开,他们是绝对舍不得的。 “你给我下去!” 周仙师手中飞剑化作剑光刺向了那汉子,那汉子连忙取出一张符纸来护住身体。 他两个相互争斗,田林的目光却打量着周围的石壁和水池中的飞舟。 血教汉子明显不是周仙师的对手,就听噗通一声响,那血教的汉子已被周仙师一掌打入池中。 水灵筑基池里水花溅起,打的池中的几朵莲花一阵摇曳。 那汉子绝望地闭眼等死,但片刻后却又惊喜道:“这池子里没有毒,我死不了了。” 周仙师大喜过望,一跃跟着进了水灵池中。 他们着急着抢道果,但田林却不着急如此,而是指着池中的一艘船道:“这船是什么船?” 周仙师道:“这船上铺满了符文,一定是宝船了。” 田林皱眉,冷声道:“这不是千年木?” 周仙师说:“船板是千年木制的。” 田林心里大喜,他抬手间,发现这宝船开始变小,竟随着他的心意落入了手掌中。 田林将这巴掌大的木船收入了储物袋中,这才望向了水池里。 水池中,那数百颗道果已被周仙师和汉子抢走了近半,但田林的目光却望向了五块池子拱卫着的那张石床。 石床是石质的拔步床,拔步床又被不知名的帷幔罩着。 但田林从进这洞府后就看到,石床旁边放着一张高凳,高凳上放着一个布满符文的碟子。 碟子上有颗果子显得晶莹剔透,田林不知道这颗果子是什么,但凭词条显示的信息来看,这颗果子明显跟池子中的那些果子是一个天一个地。 “不说千年木船,只这颗果子,就不虚此行了。” 田林手中捆仙索一出,捆仙索远远地卷住碟子,朝着田林飞来。 也在那碟子被田林卷过来时,拔步床上的帷幔在这时候开了。 田林只看到空荡荡的床上,忽然出现一个女子的尸体。 那女子平躺着并不起身,打开的帷幔虽然露出了其身形,但从田林的角度却看不到她的脸。 “余师兄,是你来看我来了吗?”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三章 纸船上的字 这声音响起的并不突兀,但田林却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他把目光望向了水池中的周仙师还有血教汉子,却见那血教汉子忽然吐出了嘴里的果子,紧接着捂着喉咙一头栽倒。 血教汉子沉入水底之后,水中的莲叶瞬间将水面遮盖,挡住了他的尸体。 不多时,池中升起莲鞭,莲鞭在水面上又生出新叶和花苞。 花苞盛放,长出一颗颗红艳艳的果子。 田林心里明悟了,这不是道果,又或者说,这道果是血教汉子的尸体变的。 田林又望向周仙师,只见周仙师一样捂着喉咙沉入了池底—— 他已不用再继续看,便猜到了周仙师接下来的境遇。 田林不再犹豫,抓起手中的果子一口塞进了嘴里。 【真眼果,据传佛祖在虚幻之境用神通法术结成此果,能使人窥破幻辨识真假照见心魔】 果子入口即化,田林此时再看这幻境中的五个水池时。那五个水池升腾起的仙雾变成了血雾,而颜色不一样但却看起来干净的池水也变成了血水。 最重要的是,那一池的莲花,全是尸体满是头颅。 “你不是余师兄。” 石床上幽幽的声音响起,田林发现石床上的女子正要坐起身来。 田林皱了皱眉,紧接着脸色大变。 周仙师和汉子都死了,按道理田林也该出了幻境。 他先前害怕时间不足,三两口吃下了真眼果。 但此刻发现,根本不必那么狼吞虎咽。 他现在,好似出不得这幻境了。 “前辈,在下——” 田林的淡定一瞬间消失不见,变得诚挚又谦逊了起来。 可惜,他的好话还没说出口,石床上女子的声音说:“你不是余师兄,却又喜欢闯我的住所,那就留下来吧。” 女子声音很轻柔,但说出的话却让田林胆寒。 田林知道这时候跟这女子是说不通的了,赶忙转身寻找出路。 他风行术施展到了极致,转瞬间已从岔路口逃了出去。 洞中,女子的轻咦声响起:“炼气十二层,也能窥破我的幻术?” 她话说完时,逃跑的田林忽然觉得脖子上一紧,一只不知道多长的素手捏着他的脖子直接将他拖回向那石洞去。 田林心下一紧,但却无力反抗。 就在他要被女子扯入石洞中时,忽然一道悠扬的钟声响起。 这钟声直接震碎了石洞,也震碎了周遭的一切事物。 田林再睁眼时,只看见自己此时已出现在了二十六级石阶处。 道钟此时还在敲响,惹得问道山上一干邀月宗弟子往第二层平台看去。 “是谁,是谁又登上第二层平台了?” 有弟子忍不住问了一句。 田林也愣了愣,下意识的看向了第二层平台。 但他很快意识到,幻境中那白衣女子要杀自己时,便有了这道钟的声音。 这道钟未必是因为有人踏上了第二层平台所以敲响,更可能是为了那幻境中的白衣女子而去的。 “这道钟,跟幻境到底什么联系?那白衣女子,又到底是谁?” 他以往虽没有狂妄到在幻境中为所欲为,却认为只要能在遇到危险时杀死‘目标人物’,就一定能脱离幻境。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带上周仙师和血教汉子,跑到幻境里铤而走险。 如今白衣女子倒给他上了一课——一旦遇上真正的大能,只要对方不想让你出幻境,那伱就只能束手无策了。 “这次有道钟相救,下次若遇上连道钟都镇不住的人,又当如何?” 这些念头全在田林的脑海里升起,很快他的眼睛望向了了一个速度奇快的人身上。 田林吃了真眼果,如今眼力不知比以前强出多少。 即使如此,那人的速度在他眼中仍然快如鬼魅。 “是薛恩,他来做什么?” 田林心头一惊,他在众弟子都往更高处的石阶走去时,自个儿却不退反进,悄无声息的下了问道山。 前面是邢山平,如今又是薛恩,田林不知道多少人在找自己。 他这时候不敢去寂然居,转而往矿院处走去。 矿院住着二管事,上次被问心宗的大长老拂退后,他整个人似乎都自闭了。 看见田林过来,二管事倚着栏杆望着问道山方向道: “这次一定是田林上了第二层平台了吧?可惜,他到底慢了邢山平一步,没能给咱们邀月宗争脸。” 田林一时错愕,不知道二管事什么时候这么关心邀月宗的脸面来了? 田林同二管事拱了拱手,道:“我此番过来,是想问刘师兄你,不知道田师兄有没有回来过?” 邢山平交代田林要注意‘田林’的下落,为免事后露出马脚,田林只能来一出自己找自己的戏了。 二管事错愕的看向田林道:“爬到问道山上第二层平台的,不是田林?” 田林摇了摇头,道:“我在问道山等了很久,始终不见田师兄露面。这次登上第二层平台的,并不是田师兄。” 二管事脸色有些难看道:“总不会是商誉吧?” 这次换田林错愕了:“商师兄回来了?” 二管事没有直接回答田林,而是仰天怒吼道:“贼老天,你对老子也太不公平了。” 田林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火气,正要开口时,二管事的眼中已经起雾了。 他不知受了多大的委屈,豆大的泪珠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偏偏田林在旁,他只能侧过身去拭泪。 田林皱了皱眉,转头看向身后。 只见身后脚步声响起,商誉的身影出现在了河岸边上。 田林挑眉看着商誉,发现一别多日,商誉的打扮已与以往不同。 他穿着不似当初的贵公子,倒像是个四处游历的剑客。 “商誉,你又来涟水峰做什么?” 竹廊上,止住啼哭的二管事扭头望向了商誉。 商誉只看了二管事一眼,不屑的撇了撇嘴,紧接着上了山去。 田林等商誉一走,这才问二管事道:“莫非,这商师兄也是来找田师兄的?” 二管事却替商誉解释道:“他是来看他家的丫鬟的,他家丫鬟葬在了涟水峰上—— 这段时间,他一有时间就来祭奠。说起来,他那丫鬟还是死在田林手里的呢。” 二管事接着皱起眉道:“这家伙倒是来的快,刚上了第二层石台,就来找他家丫鬟报喜来了。” 二管事似乎笃定了是商誉爬上了第二层平台,因此才惹来了道钟敲响。 但田林清楚,问道山距离涟水峰很有一段距离,即便是自己施展风行术也不可能来的这么快。 除非商誉有比自己更厉害的身法,若不然绝不可能来得这么快。 “刘师兄你同商师兄同出一峰,怎么好像对商师兄抱有成见?” 二管事冷笑起来: “也不知这小子给我曾爷爷灌了什么迷魂汤,我曾爷爷竟然说动了问心宗的老掌教,让老掌教去找邢通天,迫得鹤长老收了这厮为徒。” 听了这话,田林也沉默了。 前有邢山平,这次又是商誉。 邢山平倒罢了,别人以为刘长老疼邢山平,但田林却清楚,邢山平恐怕已经死了。 如果说邢山平是作为周守凡复活之用,那么商誉呢? 刘长老又在商誉身上谋划着什么? “刘师兄,这矿院多空宅。我在问道山上等不来田师兄,不如借一间屋子给我吧。” 田林一副要死守‘田林’的样子,二管事无所谓道: “你若住得惯,随你挑一间屋子就好了。反正,这破地方已经没人喜欢住了。” 现在的邀月宗,确实不像是当初的那座仙门了。 邢通天卷走宗门的大批弟子后,邀月宗着重在衢州发展。 而颍州的邀月宗,更像是无人问津的老宅。 得了二管事的同意,田林拱了拱手,直接到了韩力曾经住过的房间。 他合上门又一拍储物袋,紧接着却皱起眉头来。 那本来被他变为小型木船的黑色大船,如今竟然成了一张纸船。 “我把船带出来了,但这不是那艘千年木的船。” 田林揉了揉纸船的材质,发现这真的就只是一张纸折的船。 田林有些不敢置信—— 若说自己在幻境中看到的那宝船是幻象所化,那自己出了幻境,这幻象所化的宝船也应该随之消失。 同样的,如果自己手里的这纸船只是个普通的纸,那又如何能从幻境中出现在现实里? 田林扯开这红色的纸船,只见纸船上有黑色娟秀的字: “很好,待我来找你。” 求月票,求追读,各种求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四章 藏不住身份了 看着纸条上的字,田林显得有些惊疑不定。 他脸色一阵变幻,抓着纸条的手忽然间升起一团火焰。 纸条瞬间化为飞灰,就听得‘叮叮当’一阵清脆的响声,七个娟秀的字从纸条上脱落,其中有五个直接坠落在地。 田林吃了一惊,召唤出储物袋里的飞剑,抬手一指朝着其中‘找’字戳去。 就听‘叮’的一声响,飞剑戳在‘找’字上,连个划痕也没能留下。 “这字是什么东西写就的,就毁不掉吗?” 【造化水,可以生死人肉白骨,可食用】 看着词条,田林下了决心,抬手抓起地上的几个字来,先把那个‘很’字塞进了嘴里。 坚硬的字一瞬间如同清泉,一入田林的喉咙,那种冰凉的的感觉瞬间萦绕全身。 田林皱了皱眉,他起先在幻境中被那女子的大手抓的极为不适,心脏也隐隐有些作痛。 但这个‘很’字一入口,这些痛感和不适瞬间消失了。 “生死人,肉白骨——” 田林脸上有喜有忧,他刚开始怀疑这字是用血写就的。 而他对于喝人血,就如同看见‘牛肉包子’一样,心里会有种膈应感。 但如今‘喝’了一口,感受到其功效后,田林忽然觉得喝一点儿也算不得什么。 “历来筑基,大部分人都功亏一篑。我本想多做准备,再行筑基,但周守凡不会等我——” 田林望着手里剩下的六个字,可谓是喜忧参半。 他知道这字留不得,但若现在就给它吃掉,为免又有些浪费。 “况且,这‘字’在现实中不易被女子感应到,就算被她感应到,要找到这玉龙大洲来恐怕也需要一些时间,但若带这字进幻境——” 田林害怕这个疑似九命真人的女子,会因为与沉仙塘距离太近,瞬间从幻境的坟墓里爬出来抓自己。 “多想无益,不如现在登山。” 他的计划是带出千年木,再谋划筑基之事。 但如今千年木没了,反倒多了几个催命的字,逼迫他尽早筑基。 —— 此时已经夕阳西落,那些没找到登上第二层平台的人全都失望而走。 田林上得第二层石阶时,第二段石阶上已经没几个人了。 他此时人在三十一级石阶处,目光却看向了第二层平台所在。 田林在九十级石阶处看过第二层平台,也看到过第二层平台上有案桌有笔墨。 他虽然有些好奇第二层平台到底写了什么,但如今的他,却不打算登上第二层平台后再筑基了。 “田小友,看起来你是去过九命真人的墓穴了,不知道可曾获得九转还魂术啊?” 一道声音响起,田林看向身后,一身白衣的‘邢山平’出现在了其面前。 在邢山平身后,正是问心宗的大长老。 田林执礼说:“见过邢掌教和问心宗的前辈——弟子不知道,邢掌教此言何意?” 田林一面说话,一面思衬着如何逃跑。 周守凡笑了:“如今的邀月宗,在宗的诸弟子有几个是炼气十二层,又有几个修炼的五行筑基法? 田小友不要装了,你的易容术修炼的不错,上次真把我给瞒了过去。” 周守凡话说完,萧长老的声音在第一段石阶下响起: “邢掌教你不好好在问心宗励精图治,怎么老跑我邀月宗来找我门下弟子的麻烦?” 这声音一响起,田林难掩激动神色,赶忙像萧长老还有其身后的鹤长老及风长老执礼。 周守凡眼看着萧长老走到田林身旁,将田林护到了其身后也不阻拦。 他仍保持着笑容: “看在刘玄风的面子上,我倒不想为难田小友。只要他把我的令牌、捆仙索还有从问心室得来的东西还给我,我不但不为难他,甚而可以帮他筑基。” 萧长老扭头看向了田林,冷笑道:“上次我见了伱,心想咱们宗门什么时候又出来个面生的炼气士?倒没有想到,真的是你小子。” 他这话便是表明了,他也曾怀疑过田林。 田林有苦难言:“弟子偶然得了几颗易容丹,本想着能够躲过一劫,没想到还是瞒不过长老们的慧眼。” 萧长老只问他道:“你明知道邢掌教在找你,为什么不逃?如今被他逮到,那就认赌服输吧。” 他的意思是,让田林把东西还给周守凡。 但其实萧长老也知道田林身上只有令牌和捆仙绳,至于那颗眼珠—— “令牌我可以给邢掌教,只是……” “只是什么,莫非有什么东西丢了?” 萧长老一脸怒色道: “你也是炼气十二层的人了,给你储物袋是用来做什么的?如果放在储物袋里,东西好端端的还能丢?这次我非得罚你在执法堂面壁三年不可。” 如果能用面壁三年的责罚,来换取周守凡的不追究,那算是占了大便宜。 但周守凡显然不吃萧长老这一套,他笑了起来:“到底如何处罚,还是等田小友先把没有丢的东西拿出来再说吧。” 这时候鹤长老握着剑站了出来,不耐烦的道:“令牌是你们周掌教送的,问心室的东西是我们邀月宗弟子凭本事自己得的,至于那个什么捆仙索,是我们邀月宗自己的—— 我说邢山平,身为你舅公,我也得说你两句啊。你现在都当掌门的人了,怎么还如此小气?你看舅公我,一把飞剑说送就送,也没找这小娃娃伸手讨要。” 他一句‘舅公’说的周守凡脸色一沉,其身后的大长老勃然大怒,指着鹤长老道: “姓鹤的,你一把年纪了,嘴巴放干净些。” 鹤长老却大喜道:“怎么,你要同我打架吗?来来来,咱们下山打一场,不死不休的那种。” 萧长老知道邢山平的真正身份,不想真把邢山平给得罪了。 他拱手道:“邢掌教,令牌和捆仙绳可以给你。至于问心室,问心室到底田林得了什么东西?” 田林也在这时候开口道:“弟子在问心室什么也没得到,所以也不知道邢师兄到底想要什么。” 邢山平怒极而笑,跟萧长老说:“萧道友真要同我打一场吗?” 萧长老心头一凛,望向身旁的鹤长老同风长老道: “二位,我实在不想将两位牵扯进这场纷争之中。只是此事恐怕难以善了了,不如留我一人来对付他们吧。” 鹤长老冷哼一声,虽是回答萧长老,但目光却是望着邢山平: “你说邢山平已经死了,我不信——就算面前这个家伙真是周家老祖,我也要试试他的斤两。老夫杀师,杀父弑君,还没试过杀一个借尸还魂的魔修呢。” “姓鹤的,你说谁是魔修呢?” 鹤长老看着问心宗大长老道:“你不要急,咱们马上就下山搏命了。” 事情因田林而起,纵是田林这种贪生怕死的人,这时候也不好眼睁睁的看着鹤长老几人为他搏命。 他从萧长老身后走出,笑看着邢山平道:“我是该叫你邢师兄,还是叫你周守凡呢?” 周守凡道:“周守凡、邢山平不过是个名字而已,田小友,我念你师傅的面子上不想杀你。那捆仙绳,也是替你师傅要的——” “周前辈,令牌我可以还给你。但你的那颗珠子,却被我师傅拿走了。” “刘玄风?” 周守凡讥诮的看着田林:“你师傅就在左近,要不要把他叫过来同你对峙?” 田林道:“刘玄风是在下的师傅,但在下除了刘玄风外,还有一个师傅。若没有这个师傅帮忙,在下恐怕也如邢山平一样,如今做了死人。” 周守凡眯了眯眼,要从田林脸上看出破绽来。 但他看出田林满脸的破绽,心里也不由得疑惑,何以自己的眼珠会同自己失去联系? 他是绝对想不到,田林会把他的眼珠子给吃掉。 因为邢山平就是吃了他的眼珠,才被他借尸还魂的。 就连刘玄风,这么多年来珍藏着他的眼珠,也不敢拿他的眼珠打什么鬼主意。 “哦?不知这玉龙大陆,还有谁是你的师尊,能够教出你这么个奇才来。” 周守凡这话不是讽刺,但凡知道田林的修行时间的人,都会震惊田林的修行速度。 此刻不但是周守凡,在场所有的长老都看着田林,想看看田林藏着个什么秘密。 “在下的师尊不是别人,正是九命真人。” 田林提到‘九命真人’时,对着空中拱了拱手。 “九命真人是谁,莫非也是金丹?” 鹤长老嘴角带着不屑,田林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敌意。 周守凡哈哈笑了起来:“你说九命真人?她老前辈早就死了,你若进过九命真人的墓穴,应该看到了里面的棺椁。” 田林皱眉道:“哪儿来的棺椁,总不至于周前辈你和我进的不是一个墓穴吧?” 周守凡神情一凝,他看出田林的脸色不似作伪。 “周前辈你借尸还魂,必然有大事需要谋划。何苦为难我一个小辈,再遭我师傅的嫉恨呢?” 周守凡没有说话,只笑看着田林拙劣的表演。 其身旁,问心宗的大长老也笑了起来: “先不说什么狗屁九命真人到底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她怎么可能在玉龙大洲?又如何来的这玉龙大洲?” 横渡玉龙大洲的沉仙塘是千年来众修士的梦想,他们自己渡不过去,也没见人横渡过来。 “你们不信,且看这字!” 田林抬手,储物袋中的六个字被他放在了掌心中。 本来是‘很好,待我来找你’七个字,被田林吃掉了一个‘很’字,瞬间变作了‘待好,我来找你’。 在其余人都看着那六个字时,田林信口开河道: “诸位有所不知,我师傅的修为已到了别人提到他名字,看到她的相貌,就能立刻被她感知到的地步。此可谓,不可言,不可听,不可见—— 所以我在幻境中进了她的墓穴,虽这幻境只是咱们邀月老祖的记忆。但邀月老祖记忆中的她,是可虚可实的。” 别人不知道田林在说什么鬼,田林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在说些什么。 但地上的那几个字,却让几个筑基都眯起了眼睛。 周守凡忍不住点了点头:“这字,是用血凝刻的。看这灵气波动,确实是一个大能修士所书——不过,你以为凭这几个字,就能吓退我?” 问心宗的大长老也冷笑道:“什么九命真人?你有种把她叫出来,老夫先杀了她再杀你!” “你要杀我?” 一道声音忽然响起,只见高空上一个白衣女子出现,这白衣女子凌空而立,一指朝着问道山落下。 她这一指之下,问道山上空的空间开始扭曲,整个问道山的仙梯竟然开始变形。 问道山尚且如此,仙梯上的田林几个人就更别提了。 那些个普通的还想看热闹的炼气士,一瞬间神魂俱灭。 首当其冲的问心宗大长老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炸成了一篷血雾。 白衣女子虽然针对的时问心宗大长老,但她的修为太过强横,以至于余波已让问道山的几个筑基强者吐血。 所幸‘咚’的一声响,伴随着山顶上的道钟震动。扭曲的问道山重新开始复原,从‘折迭’状态重新舒展开来。 也随着问道山重新变回原来的样子,问道山上,时空似乎扭转,那些死去的炼气士忽然在问道山上再次出现,茫然地看着四周。 而重伤不治的萧长老等热,忽然间觉得身体大好,忍不住惊讶地对视了一眼。 “咱们宗门的道钟,能够起死回生?” 风长老最是激动,站出来望向问道山的山顶。 山顶上,道钟依旧,而凉亭中的老人,依然在凉亭中站着。 “问道宗的问道钟?” 白衣女子神色一阵变幻,忽然改变了目标,对着问道山的山顶冲去。 ‘咚’ 问道宗再次敲响,白衣女子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她每靠近山顶一次,道钟都会敲响一次将她震退。 而她不靠近问道山的山顶,道钟就任她在高空停留。 “问心宗的那个老杂毛怎么没能复活?” 鹤长老忽然开口说了一句,这时候风长老也接了一句问道:“田林呢?”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五章 仙凡永隔,邀月老祖 田林此刻人在幻境之中,他不比那几个长老,他现在还没到筑基修为,所以第二段的幻境仍对他有用。 他几乎在那白衣女子现身的瞬间,就后退一步进了第二十七级石阶的幻境中。 即便他退得快,但一入幻境便感觉到整个世界的空间开始扭曲。 就在他将要形神俱灭时,道钟声音忽然敲响,世界恢复了正常,他身上的伤势也不复存在了。 “这九命真人,一定是顺着这字追来的。” 田林一拍储物袋,那六个血字瞬间又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他一咬牙,干脆将这几个字尽数塞进了嘴里。 坚硬的字入口,瞬间化作甘甜的‘泉水’。 田林再不犹豫,自高空直接御剑飞到了沉仙塘处。 他在进九命真人墓穴之前就已经想过了筑基的问题,又刻意让第十二条经络的土灵脉不能完全炼成。 如今一入沉仙塘,田林再不犹豫的认真吸收起土灵筑基水来。 时光流转,转瞬间已过了快十二个时辰,但田林到此刻仍没有筑基完成。 他脸色略显难看,只看到远处杨副堂主飞奔而来。 那杨副堂主一入沉仙塘,转瞬间就沉向了海底。 田林不用亲自动手,目标人物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幻境消失,田林重新出现在了问道山上。 他警惕的看向了高空,就要后退撤向又一个幻境时,刘玄风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道: “田林呐,别躲了,你那个女师傅呢?” 高空上已不见九命真人的踪影,田林一进幻境,根本就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我女师傅——我师傅她老人家当然有重要的事情要办。” 田林说话时,望向了下方的周守凡。 他奇怪的发现,鹤长老在萧长老身侧,却不见那个要同鹤长老决斗的问心宗大长老。 “你能不能跟你那位女师傅说一声,叫她老人家把我的道童还给我?” 刘玄风的语气乍然听起来似乎有些幽怨,田林连忙转身同他执礼道:“师傅,我……” “伱别叫我师傅,我可教不来你这个宝贝徒弟。” 刘玄风抬手打断田林,竟不提让田林想办法帮他找回道童的事儿了,而是跟田林道: “你师傅带着我那个道童走了,这或许是那小家伙的机缘哩。田林,咱们不论你和那个女修士是什么关系,你把令牌和捆仙绳交出来,我保你无恙。” 他说话时,目光却望向下方的周守凡。 周守凡皱眉,好笑道:“刘玄风,你还没到金丹修为呢,也学你邀月老祖的口气跟人说大话?” 刘玄风上前一步,看着周守凡道:“你不也还没恢复修为吗,真以为吃定了我还有我这帮师弟?” “那就试试——” 周守凡话说完,刘玄风忽然跟田林道:“田林呐,我以前问你,就真的这么想修仙吗?你跟我说,你想去月亮上看看—— 我没本事让你到月亮上看看,但可以给你指条明路。第二层平台上,放着的那张石桌是个石阵。你手里的周家令牌,可以带你去沧州、中州还有好些个州。” 田林瞬间明白了刘玄风的意思,他飞奔拾级向上。其实凭他现在的修为,想上第二层平台,还得在幻境中一阵生死搏杀。 但凭他现在的修为,完全可以说只差一步就能筑基了。 第二段石阶,顶多让他浪费些功夫。他想踏上第二层平台,并非要筑基才能做到。 很快,田林上了第九十二级石阶。 而下方,刘玄风同周守凡交手,两人各自退了一步。 田林上了第九十三级石阶。 萧长老和风长老联手,挡住了周守凡。 田林上得第九十四级石阶,鹤长老被周守凡打退。 前面九十四级石阶对田林而言并不如何艰难,到了第九十五级往后,就变得不那么容易了。 他在九十六级处时,开始帮助苟道童驱赶那些上门闹事的人。 到九十七级处时,跟着苟道童出门采药,其中遇见了许多大妖。 田林清楚,幻境中每一级都代表着至少一年的时光。 他走到第九十八级时,只看到镜子中的邀月老祖已经满脸老人斑了。 终于,田林到了第九十九级。 仍是小鱼观,田林开门时,直接将这次的目标人物杀死。 但古怪的是,他杀死了目标人物,却没能脱离出幻境。 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田林冷眼扫视向了四周。 他没有找到九命真人的身影,只看到山径上,一个背着药篓的老头拾级而上。 看着这个白发苍苍,一脸风尘的老头,田林先是皱了皱眉,接着连忙执礼道:“晚辈田林,见过鱼观主。” 老人捋了捋胡须,笑看着的田林道:“你是黄平安的弟子吧?” 老人说话时,已错身走进了道观。 就听得‘汪汪’两声叫唤,苟道童的身影没有出现,倒是正殿里奔出一只小奶狗来。 小奶狗脖子上挂着项圈,那项圈田林却是认得的,正是苟道童的本命法宝。 “哈哈,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没有逼人吃你的粪便吧?” 老人先把药篓放下,弯下腰把这小奶狗抱了起来。 白色的小狗在老人的怀里伸出舌头,接着舔了舔老人的脸。 老人一面抱着小狗进屋,一面跟田林道:“帮我把药篓拿进来。” 田林连忙去提药篓,让他失望的是,药篓是普通的药篓,而药篓里的草药也是真正普通的草药。 但他面上没有露出任何失望之色,而是恭敬地提着背篓和柴刀进了屋去。 老人那边已经把小奶狗放下,田林这边很有眼力见的拿了盆给老人打了水。 老人一面净手,一面看田林道:“我如果没算错,玉龙大洲的资源也该用尽了吧?你能五行筑基,倒不容易。” 田林立刻恭敬的道:“晚辈也只是侥幸而已,只是玉龙大洲如今筑基池都已经用尽。偏偏千年木又被人伐光了,大洲里的人都渡不过沉仙塘。” 老人点头:“中州的赵天阳行事确实霸道了些,不过毕竟是正派人士,他没有把你们玉龙大洲的人屠光,还算是留了你们一条活路。” 田林听言心里腹诽,多大的仇要屠光一个大洲的人? 况且伐光了千年木,以至于千年来不知多少人为寻出路而死,又惹得现在的人为了一丝机缘拿人血炼丹—— 凡此种种,因果不该着落在那个姓赵的头上?这也算是正派人士的作风? 他心里这么腹诽,但面上不敢表露。 反正他既不知道赵天阳是谁,也没打算替玉龙大洲的人抱不平。 他自己,也不是玉龙大洲人士。 “你纵然筑基成功,想要渡海也是困难。不过,你手里有一个传送符,正好沧州有个传送阵,可以帮你传送到中州或者莱州去。” 田林听言愣了愣,忍不住问老人道:“前辈说的莫非是九命真人的墓穴?” 老人点头道:“九命每死一次,都会在墓穴里留下传送阵。她活了九世,这天下间九州都有她的传送阵留下。” 田林听言立刻道:“那位九命真人,晚辈见过她一次。她,好像不是很好说话。” 老人愣了愣:“你惹到她了?” 他不等田林回答,又道:“也罢,老夫送些千年木给你,你出去后可以渡海到沧州去。” 田林听言,立刻执礼道谢。 老人这时候已经洗净了时候,用帕子将手擦净,忽然跟田林道:“田林,你可愿拜我为师?”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田林跪在地上,行礼道:“弟子田林,见过师尊。” 老人叹了口气,也不扶田林起来,只是看着田林道: “我轻易不收徒弟,只因为我答应了黄平安,他给我撞满五千年的钟,我就收他的传人做真传弟子。所以你这机会,是黄平安挣来的!” 地上的田林抬起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了老人一眼,紧接着低下了头。 他如果没算错,邀月老祖死了多久? 也就一千年而已。 邀月老祖在问道宗活了多久? 田林不知道,但他怎么算,也清楚邀月老祖从去往沧州,再到从沧州回来,拢共不过千三四百年的时间而已。 “我家老祖,还有三千多年的钟要撞?” 田林犹疑了一会儿,还是问了这么一句。 “是啊,他的神魂被问道钟所拘。直到撞完最后的三千年,他才能得解脱。” 田林听言,脑海里浮现那个凉亭下老人的身影。 老人千年来一直在凉亭下机械的等待日出和日落,尔后准时的撞钟。 千年来,不曾有过一次懈怠。 “我家老祖,为什么要用五千年的‘不安生’,换我做您的弟子?” 田林害怕此事有阴谋,觉得还是问明白为好。 老头儿也不恼,道:“他大概是心不甘情不愿吧?你可曾听说过,仙凡永隔,人鬼没入?” 田林点头道:“我邀月宗的山门,上面便刻着这两行字,据说是老祖亲手所书。” 老头儿道:“他这山门上的八个字,也正是问道山的门规。也因为这个门规,身为凡人子嗣的他,一辈子都只做了外门弟子,他大概是心有不甘吧。 田林,你说仙凡真的永隔吗?他不信,就不知道你信不信。”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六章 筑基 “仙凡永隔,弟子不知道该不该信。弟子倒有一事不解,这世间有仙么?” 田林一句话出口,又接着跟了一句:“弟子求仙时,有人说月亮上有广寒宫,里面住着嫦娥——弟子请问,月亮上有广寒宫,有嫦娥吗?” 鱼长老摇了摇头,他也抬起头来,望向了高空,似乎能在大白天看到天外的月亮: “我也不知道,那月亮,老夫上不去。” 田林笑了起来:“师傅您上不去,不知道问道宗谁能上去?” 鱼长老又摇头:“问道宗没有人上去过。” 田林笑容更盛了,道:“所以,仙凡是否永隔,弟子不知道,恐怕问道宗的人也未必知道。 因为,弟子还有问道宗的历祖历宗们,说到底都是仙凡中的那个‘凡’啊!” 鱼长老听言,哈哈大笑了起来。 他笑声过后,跟田林道: “你能走到这里,这证明是黄平安选中了你。这三千年来,他会看着你,等着伱,看看你能不能给他个答案。” 黄平安,百年求仙,百余岁出海。 先做了血教徒,尔后跪了半年,吃了狗屎终于得进问道宗。 但他至死,虽然有了金丹境界,仍只是个外门弟子。 仙凡永隔,仙凡真的永隔么? 黄平安身死也不瞑目,五千年撞钟,就只为求这答案。 田林不知道他刚过说的话黄平安能不能够听到,但田林也有一个疑问。 天上的月亮,到底跟前世自己所见的月亮有何不同? “我收你为徒,却要你自行渡海来问道宗找我。到时候你拿我手牌,先从杂役弟子做起—— 黄平安五千年撞钟,我给你做我真传弟子的名额。但你能不能得到问道宗的认可成为真传弟子,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 我希望最后三千年,黄平安能从你身上看到答案。” 老人说完话,一指朝着田林点去。 田林只觉得眉心一痛,真气却在丹田处炸响。 一瞬间,他十二条经络疯狂吸收着周遭的灵气,转换为五行真气冲击向了丹田。 他感觉到自己脑海里,似乎有滔天巨浪在作响。 他此刻闭着眼睛,却能看到方远五米,方圆百米,方圆一公里的一草一木。 他闭着眼,却看到老人走出道观,抬手间朝着天空一抓。 一棵巨木从天而降,被他拍入了自己的口袋中。 “去吧,玉龙大洲太小,老夫也想看看你,是否真的能上月亮找到答案。” 老头说完话,田林已回到了问道山上。 ‘咚,咚!’ 道钟此时敲响,田林睁眼时,再看问道山便有了别样的不同。 他望着问道山上的众人,同众人执礼后,一拍储物袋中的令牌,随手丢向了下面的周守凡。 “周守凡,这是你要的令牌。” 周守凡以一敌四,蓦然听到田林开口,抬头便望向了那飞来的令牌。 就在周守凡要去抓令牌时,一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抓住了令牌。 田林刚出现在问道山时,便已经发现了薛恩。 这时候薛恩得意的大笑着,拿着令牌就冲到了第二层平台。 田林并不阻拦薛恩,只是跟下方的周守凡道: “周守凡,薛恩在幻境中杀你,还欺负你母亲,我是很看他不起的——” 此言一出,薛恩脸色大变,瞪着田林道:“兔崽子,你以为到了筑基修为,就可以不把本教主放在眼里了吗?” 确实,田林筑基初期的修为,在在场人面前未免还是不够看。 所以他看薛恩上前,立刻施展风行术往石阶下走。 薛恩追上前两步,紧接着却放弃追杀田林。 因为比起追杀田林,通过传送阵离开沧州显得更为关键。 周家的令牌是传送符,而第二层平台上的石案是传送阵。 此时,田林心里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幻境中的令牌只有九座山,而自己拿到的令牌所显示的地图却有十座了。 因为其中多出来的问道山的这一座,是周守凡添上去的。 而令牌身为传送符,所显示的所谓地图,其实最主要的目的是锚定传送阵所在的空间。 “薛恩小辈,你作死!” 就在薛恩走到传送阵前时,周守凡转瞬间就出现在了薛恩身旁。 筑基后期又如何? 薛恩只同周守凡对视了一眼,整个人立刻吐了一口血。 不等他有所动作,手中的令牌已脱手回到了周守凡的手中。 薛恩脸色大变,转瞬间就朝着问道山下跑去。 周守凡哪里放他离开? 只可惜周守凡神魂了得,但修为尚且只是筑基初期,所以没能将薛恩瞬间拿下。 “姓周的,令牌已经还你,你为何追我?” 薛恩逃得够快,但周守凡追的也并不慢。 在场人,田林最为清楚,周秦氏简直就是周守凡的逆鳞。 他刚刚那句话,足以让周守凡非杀薛恩不可了。 “薛恩这厮,这下子算是惨了。” 刘玄风忍不住说完一句,这才扭头看向了田林,同田林拱手道:“田道友,恭喜恭喜。” 田林忙执礼道:“弟子有何错处,请师傅责罚。” 刘玄风道:“我并不是要嘲讽你,只是你做了筑基修士,按理你我间就要平辈论交了——” 刘长老十分认真的看着田林,道:“田道友,不知道捆仙绳还在不在你身上?” 田林略微犹豫,但想到刘长老以前对他颇有放纵,又确实有传授功法的恩情,他便从储物袋中取出捆仙绳来。 刘长老收了捆仙绳,再看田林时态度都亲近了不少。 这时候萧长老忍不住问他:“我听周家老祖说,他要捆仙绳是帮你要的?” 刘长老点头道:“不错,我帮他借尸还魂,条件之一就是要他帮我收集齐五根捆仙绳,包括那断掉的两根。” 萧长老听言皱眉:“你要这捆仙绳有什么用?” “自然是给商誉准备的。” 萧长老听言,尤其不满的道:“我看那商誉,不论天赋还是人品,都比不得田林。 你好端端的放着田林不教导,非要找商誉干嘛?我听说你费尽心思让鹤师弟收他为徒,但他的目标却是想要杀你。” 刘长老自得的捋着胡须:“老夫知道他想杀我,所以一直在等他来杀。” 萧长老摸不透刘长老的想法,皱眉问刘长老道:“你说周守凡帮你搜集捆仙绳,是答应你的条件之一,那么条件之二呢?” “条件之二,便是他去了沧州后,别忘了玉龙大洲的同门。” 萧长老听言冷笑道:“他去了沧州,会给咱们捎千年木来?这事儿,你信?” 刘长老摇头:“这事儿难说——不过,玉龙大洲千年困局,我谋划了几十年。周守凡,只是我的一步闲棋而已。” 他话刚说完,就听周守凡的声音响起道: “你刘玄风这么喜欢下棋,有机会咱们倒要好好下一盘。只不过,你徒弟呢?” 周守凡问完话,刘玄风便问萧长老道:“哎呀,田师弟跑哪里去了,你们看到他没有?” 萧长老摇头道:“他好像去了第三段的第一级石阶诶,又或者第二级石阶?” 只有鹤长老道:“田林不是在薛恩逃跑时,跟着下山了吗?” 眼看周守凡又要下山,刘玄风忽然开口道: “周老祖,第二层平台的那传送阵,好像要裂开了诶。你再不传送,我怕一会儿你回来时,传送阵就用不了了。” 周守凡把手中,薛恩那龇牙咧嘴的头颅随手一丢,转头看着刘玄风,冷声道:“你威胁老夫?” 刘玄风咧嘴笑了笑,道:“晚辈何德何能,敢威胁老祖你?那传送阵,真的要裂开了。” 周守凡冷笑了一下,转身到了第二层平台的石案前。 他把令牌往石案上的凹槽一放,一瞬间石案处空间一阵扭曲。 “黄平安求了一辈子道,到死没求个明白。什么仙凡永隔,人鬼莫入?我偏要入—— 还有你刘玄风,你把希望寄托在几步闲棋上,依我看,你挑的那几个人,全不如你自己。” 他说完话,那石案上的令牌还有他整个人都消失了。 萧长老走上平台,看着石案沉默了半晌道: “他有句话说的不错,寄希望别人倒不如靠自己。我有一事不明,你既然知道这是可以传送离开的传送阵,为什么不自己离开到沧州去? 至少你去了沧州,应该会想办法送千年木回来。” 刘玄风摇头道:“很多事,一个人是办不成的。当初你我还有邢通天,我们三人始终相信,只要我们三人合力,便没什么办不成的事。 到后来,我越发坚信这一点——我也想过,若我去沧州,一定会想办法带着千年木回来。 可假若我去了沧州,再回不来了呢?” 他说:“蒲公英这东西,生来极为脆弱。但一株蒲公英身上有成百上千个种子—— 这些个种子撒出去,或是落在水中、被彻底遮住阳光的林中,大部分不能存活。但总会有小部分,能扎住根,最后生长起来。” 说到此处,刘玄风忽然开口道:“田林人呢?” 萧长老道:“这小子狡猾的很,周守凡追薛恩下山后,这小子就已经溜了,轻易间恐怕不会出来。” 刘玄风大怒道:“快把这小子找到,我怀疑这小子藏私了—— 他手里若没有离开玉龙大洲的办法,会那么痛快把令牌还给周守凡?”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七章 出海 刘玄风几人说话时,田林已出了邀月宗。 他不知道九命真人有什么急事离开了,但为免对方再回邀月宗找自己,索性还是离开为好。 除了九命真人外,田林也怕周守凡再找上‘门’来。 总之,邀月宗已非他久留之地。 田林这一走,直接御剑从颍州到了衢州通河县所在。 通河县的县衙后院并不见赵北的身影,又因为里面有女眷在,田林不好贸然闯入。 直到夜幕时分,通河县街道上的灯笼都一盏盏点亮时,田林才看到御剑回来的赵北。 赵北也发现了门口等候的田林,他忍不住大喜过望的拱手道: “田师兄,今日怎么得空,跑这里来了?” 田林没说自己筑基的事儿,而是道: “我来找你,一是有事帮忙,二是上次灵蚌珠我已经收到,只是灵石一直没有给你。” 赵北抬手推拒了田林递过来的袋子: “灵蚌珠虽然是我让邢山平师兄给你的,但他却没收我一颗灵石。所以这灵石伱要给,也只能给邢师兄。” 田林知道赵北还不清楚邢山平的真实身份,索性也不提。 他重新从储物袋里拿出个袋子来:“这里只有十颗灵石,将来等你孩子出世时,总归用得上。” 赵北听言有些羞赧:“师兄见过拙荆了?” 田林摇头:“我看你不在家,没敢贸然上门打扰。” “那就是还没跟拙荆见面。” 他说完话,抓着田林的手就往县衙后院走。 县衙前院有门子,后院是家眷居住的地方。 赵北如今做得县尊,生活比在宗门里做在峰弟子有滋味的多。 田林进后院时,便看见一大帮丫鬟屈膝唤赵北‘老爷’。 这种堕落的生活,让赵北在田林面前有些抬不起头。 他很不自然的挥了挥手问:“夫人呢?” 里屋这时候走出个女子,那女子长得不算绝色,却有种大家闺秀的气质。 她看了田林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惊讶后就低下了头,先同田林作礼后,便瞟向赵北,听赵北给他介绍: “这就是我时常跟你说起的田师兄。” 那边女子忙正式跟田林作礼,唤了声‘田大哥’。 田林连忙还礼,赵北便跟女子道:“你叫厨房烧些菜来,我这位师兄是个老饕。他别的都不在意,唯独吃食方面格外讲究。” 那女子离开后,田林才问他道:“我看弟妹也有炼气一层的修为,不知道是——” 赵北说:“她是韩家女子,韩家倒了之后她当时正好不在颍州。我在衢州办案时,正好同她碰上,也算是缘分了。” 田林便笑着道:“你结婚大喜,怎么也不同我书信一封,让我讨杯喜酒?” 赵北却道: “一来我知道师兄你不喜交际,只一心修炼,所以不想打扰你。 二来衢州事忙,我刚做县尊,通河县也有许多人要杀,有许多事儿要处理,所以并不曾大办酒席。” 他拉着田林进了屋子,这才问田林道:“师兄找我有什么事?方才外面人多眼杂,我也不好多问。” 田林接过他递来的酒杯,先和他碰了一杯才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只是想找你买些药材。” 赵北听言笑道: “这事儿不难,我现在同周世仇师兄关系很好。他问心宗药材无数,只要师兄你要的药材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想来一定都能凑齐。” 田林要的药材其实不是什么稀缺之物,无非所需的量比较大而已。 他记得第一段九十九级时周仙师说过,锯齿妖不会攻击船只,因为千年木船只上涂了些药物。 而海中妖兽最讨厌此类药物,故而不会上前攻击。 田林如今有了千年木,足够造一艘小船。 但他所惧的不是沉仙塘的海,而是海中的妖兽。 因而田林在幻境中,早向周仙师‘讨要’了‘赶鱼’所用的药材配方。 “那这事儿就劳烦赵师弟你——对了,我看赵师弟你这么晚还在外奔波,是不是遇上了什么难事? 索性我也要在通河县待几天,你有什么麻烦,不妨告诉我。” 赵北摇头:“我是邀月宗出身,如今衢州没有邀月宗办不成的事儿。而我刚才之所以晚归,是邢掌门要离开道场回颍州,所以叫我们过去,嘱咐一些事情而已。” 田林眯了眯眼睛,道:“邢掌门有什么事要回邀月宗?” “或许是为了邢山平的事儿吧——他们父子,关系似乎怪怪的。” 田林听言跟赵北道:“我来通河县的事儿,希望赵师弟你不要对外说起。” 赵北虽有疑惑,却没有多问。 过不多时,他老婆带着一群丫鬟端菜进来。 田林简单吃过饭,同夫妻二人闲聊了一阵,并没在县衙后院小住,而是出了县衙找了个客栈住下。 此后三日,田林一直在通河县客栈里呆着。 其间他同萧长老联系过一次,得知邢通天是去邀月宗找邢山平的。 但周守凡已经走了,邢通天哪里找得到邢山平? 此外,刘玄风带着鹤长老和商誉离开了颍州,不知去了哪里。 田林又问起九命真人,萧长老说并不见那白衣女子再出现过。 田林曾问起过萧长老要不要一同出海,却被萧长老拒绝了。 此后又四天,田林将千年木造成一艘小舟。 小舟不大,也可容两个人共乘。 田林已把小舟上浸满了药水,直到临出发时才跟赵北道: “我此番出行,是要往沧州去了。赵师弟,我这船上还可容一人同乘,你是否有意随我一起去沧州求仙?” 赵北心头一惊,问田林道:“师兄是哪里找的千年木?” “我在问道山上找的千年木。” 田林随口解释了一句,赵北又问他道:“师兄现在的修为是?” 田林到这时候才道:“我的修为到了筑基境界。” 赵北过了半晌笑了起来:“我如果没记错,师兄你一直修炼的是五行筑基法吧—— 能用五行筑基法修炼到筑基境界,这千年来恐怕只有你师兄一人吧。” 田林没有半点自傲,他清楚自己是特例。 单论天赋和修行方面的努力,比自己不差的人不知有多少。 “我其实是很乐意跟在师兄身边的,但如今我已有家室,所以只好祝师兄你一路顺风了。” 田林听言笑了笑,道: “也好,我是华花郎出身,我知道背井离乡是迫不得已的事情。况且此番横渡沉仙塘,我自己也没有多少把握。” 赵北心里有些伤感,他坚持送田林到了沉仙塘处。 看着田林的小舟落入海中,赵北望着田林上了船去。 船上田林扯起风帆,同赵北拱了拱手。 等他船桨拨动,小舟划出几丈远时,赵北忍不住问道:“田师兄,你这一去,往后还回不回玉龙大洲?” “当然要回来了——我要去问道山顶,看看山上的那个老头儿,看看那口道钟,到时候还要看看你们。” 田林的声音在海上飘过来,但他人已远去,加上海面上雾气弥漫,赵北已看不到田林的身影了。 也在这时,几道遁光出现。 邢通天脸色阴沉,问赵北道:“姓田的呢?” 赵北没来得及说话,刘玄风痛快的笑声响起道:“你没瞧见么,人已经走远了,你追不上了。” 邢通天便转头望向刘玄风,问刘玄风道:“你这个疯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不明白,刘玄风既然知道田林有出海的办法,为什么要放田林离开。 若非这两天刘玄风纠缠,他已经截住田林了。 “我做什么?我做什么将来你自会知道,就不知道咱们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了。” 刘玄风身后,萧长老站在岸边,望着田林远去的方向,叹了口气。 —— 田林并不曾出海远渡过,唯一的乘船经历竟然是问道山第一段的九十九级幻境中。 他估摸着自己行出一浬左右,海中便已出现了更多的游鱼。 这些游鱼似乎也受沉仙塘影响,所以并不能跃出水面。 但它们不知是出于好奇,又或者想要攻击田林,不但眷恋不去,甚而成群结队的围着田林的小舟四处转圈,搅动的海面形成一个个漩涡。 亏得是千年木牢靠,加上田林修为也不算低,勉强还能撑得住局面。 他在船身上站稳身形,任凭脚下的小舟东倒西歪。 又见他双手不断点出耀阳指,一道道带着火焰的真气砸的这些游鱼东倒西歪。 田林发现这些海鱼可谓是皮糙肉厚,自己的耀阳指奈何不了它们。 同样的,那些个海鱼发现船上的田林稳得像个王八,偏偏田林脚下的小舟又生出让他们厌恶恐惧的气息,使它们不能靠近。 双方相持不下,似乎菜鸡互啄一般,直斗的个天昏地暗,这才‘鸣金收兵’。 入夜时分,天空中乌云密布。伴随着闪电雷鸣,海风把田林的船只吹得几次险些翻倒。 这海风一吹,海浪几次打入田林的船中。 若是别人,如何受得了这海水的侵蚀。 但田林并不怕水中的毒素,仍能勉强支撑着继续航行。 他发现,那些天空中落下的雨水落入海面后并不会同沉仙塘的水融合,而会沉入海底,紧接着在海底汇成一股暗流向西面流去。 田林时刻看着自制的司南,丝毫不敢大意。 他初入筑基境界,在玉龙大洲也算是个‘老祖’级别的人物了。 但筑基境界,在这一望无垠的大海上,只会觉得自身渺小。 田林出海前就做好了鏖战的准备,他渴了就喝别人不敢喝的海水,饿了就吃别人不敢吃的沉仙塘的海鱼。 如此又行了半个月,他除了精神疲惫之外,真气竟然越发浑厚,身体也竟然越发强壮了。 这日风平浪静,田林本在船头打坐,忽听得浑厚的似乎号角的声音响起。 这几日来,这声音他似乎听过不下一次两次,唯独这次听得格外真切。 “沉仙塘,也会有人?” 田林心里泛起疑惑,但他不是个肯为好奇心犯险的人。 他发现,这号角声响后,沉仙塘里的游鱼似乎都消失不见了。 田林起先不明白时什么缘故,如今却有了几分猜测。 他猜想,这号角声把那些个游鱼全都引了过去,以至于自己的航线上没再出现过什么海鱼。 趁着这机会,田林在海上安稳航行了数日之久。 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他注意到那些消失的游鱼又开始重新出现。 只是这些重新出现的游鱼,大多身上都带着伤,好似经历过一场大战似的。 田林心下大喜,这次轮到他主动攻击了。 这些海鱼大部分不能增加修为,更多的是某种功法的辅助丹药。 但即便不用来增加修为,自己又没有那功法的修炼方法,却也对身体有一定的帮助。 田林手中耀阳指弹出,虽然仍旧很难对这些海鱼破防。 却也能捡个漏,瞅到有重伤不治的海鱼时,便将其打伤,再划船过去捡鱼。 接下来近一个月的时间,田林听到过四五次号角声。 那些个海鱼,在号角声响起后都会消失。又过不数天,这些海鱼带着满身伤势回来。 这些海鱼已对田林失去了兴趣,甚至对田林避之不及。 它们似乎被索取过多,此时只想做一只咸鱼,哪里还有心情去应付田林? 如此田林在船上漂行了数月,终于号角声再没响起过,但海上却多了许多浮尸。 【御水蛟,风波术辅助灵肉,含有水灵气,可食用】 望着其中一具浮尸,田林愣了愣。 他发现了人尸,但显示的词条却跟自己此前吃过的一条鱼妖相似。 田林转瞬便清楚了,这人尸说是人,倒不如说是幻化出人形的鱼妖。 望着如山的赤身的尸体随着海浪朝自己这边拍来,田林没有捡漏的心思,加快了划船的速度。 他不知道这半个多月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却知道这片海域一定不安全。 况且这么多的尸体,势必会引来更多强大的鱼妖过来抢食。 自己若跑的慢了些,恐怕难逃被那些强大鱼妖围攻的命运。 此后,田林又划船了一年时间,终于在海面上看到了远方似乎有行船。 他知道,他距离沧州已经不远了。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八章 问道宗北迁 田林在看对岸的行船,对岸的大船也发现了田林。 只见一艘大船上,一杆鱼叉由远及近,带着真气一瞬间戳向田林的胸口。 这鱼叉来得快,田林的反应却也不慢。 他抬手一把抓住投来的鱼叉,目光望向了对岸的大船。 大船靠近,只见甲板上十来个炼气士站成了一排,打头的却是个裹着方巾的汉子。 刚才的鱼叉就是这汉子投向田林的,他炼气十二层的修为,应该是这些人的头目。 只见他一脚踏在船弦上,居高临下的看着田林道:“阁下是何方人士,可有童家的出海令?” 田林颠了颠手里的鱼叉,这鱼叉入手微沉,前面的叉齿和后面的叉柄都是用千年木制的。 叉齿被削的尖利无比,一点也不比凡铁打造的鱼叉要弱。 “童家?” 田林不知道这汉子口中的童家是不是童瑶家,他立身于小周上,看着这方巾汉子道:“有出海令如何,没有出海令又如何?” 方巾汉子没有说话,其身后一个青年站出来道: “有出海令,才可以出海捕鱼。没有出海令,你捕了多少斤的鱼,就赔多少灵石。” 田林记得自己在幻境中时,这临海的地方虽有人乘千年木打渔,但并不曾要什么出海令。 但如今的情况,显然和幻境中的情况不符。 不过幻境中的事是千年前的事儿,如今时间一跃千年,情况恐怕与幻境中的大不相同了。 “童家的出海令我没有,不过我只是海上泛舟,也不曾出海捕鱼。几位朋友,不会要我赔灵石吧?” “没有出海令,海上泛舟也不行,你……” 那青年还要说话,却被方巾汉子拦住了。 方巾汉子同田林笑了笑,道:“朋友既然不知道我们海上的规矩,那便不算无礼。” 汉子说完话,挥手跟身后围上来的渔船道:“所有船都散开,给这朋友让出条路来。” 这方巾汉子的话引起了身后青年的不满,那青年忍不住凑到他耳边敖:“二哥,咱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渔获了。这小子明显是个修士——” 方巾汉子看着田林远去的船影,回头瞪了这青年一眼道: “我刚刚那一叉用了全力,却被他轻易接住,可见对方的修为远在你我之上。” 青年辩解道:“他年纪轻轻,总不至于是筑基修士吧?就算是筑基修士,咱们背靠童家,他还敢对咱们无礼?” “童家是童家,我们是我们。童家的金丹老祖,又不是我们的金丹老祖。” 他们说话时,田林已撑着千年木上了海岸。 他虽然在幻境里来过沧州海岸几次,但如今登岸,竟生起沧海桑田之感。 记忆中的沧州海岸,并没有这么多停泊的船只。 沿岸边上,更没有那么多的客栈、茶铺。 田林有心打听沧州的局势,所以并不着急上路,而是到了一间茶铺坐下。 他刚一落座,好几个赤足的孩童便拿着破碗跑了过来。 不等田林说话,茶铺里一个带刀的男子忽然抓出一把铜钱来往外一洒。 铜钱落地,在茶铺外的石子上打出‘叮叮当当’悦耳的声音来。 那些个本来奔向田林的孩子,立刻转头扑向了茶铺外地上的铜钱。 “小崽子们拿了钱就赶快走,一会儿大爷们这里动起手来,可顾不上伱们无不无辜了。” 这男子虽然是在同茶铺外的孩子们说话,目光却看向了田林。 田林同男子拱了拱手,道:“兄台是在提醒我,要我赶快离开吗?” 田林看出这男子只有炼气六层的修为,料想炼气修士之间的战斗,应不至于危及到自己。 他一眼扫去,这海岸边上炼气士不少。但多半都神情凝重,又或者杀气腾腾,不似好说话的样子。 但面前这个男子,虽然长得彪悍,却肯使钱顾及到那些孩子们的安全,这就有些难能可贵了。 “阁下也是炼气士?” 说完这句,这男子已经伸手摸向了桌上的刀,问田林道:“阁下不会是三河帮请来助阵的吧?” 田林反问他道:“三河帮是?” 不等对面的男子作答,茶铺外有人走进茶铺,跟那男子道:“七哥,三河帮的人来了。” 男子听言把茶碗一放,起身摸出一角银子压在了桌上,跟茶博士道:“这位兄台的茶水我请。” 说完话,他同田林抱了抱拳,接着拿刀出了铺子,迎着远处返航的千年舟走去。 随着这汉子出茶铺,周遭跟在他身后,或是走在他身前,又聚了近四十来人的炼气士,乌泱泱的站在海岸边,静等着那些返航的渔民下船。 到这时候,田林心里便明白了,那所谓的三河帮,正是自己在海上遇到的方巾汉子等渔民。 田林扭头,跟茶博士道:“我听说三河帮有童家的出海令,想来是童家的人了。怎么刚才那位好汉,似乎要跟童家的人作对?” 茶博士同田林解释道:“这沿岸靠海吃饭的人,都是童家的人,都有出海令。往年海中多鱼妖,似乎怎么也打不完。 但近年来,沿海只有少许鱼妖可打,鱼获也不够几家分了。为着获得出海捕鱼的机会,几家每年都会打上这么一场。 童家人不管他们打生打死,只要这些个帮会每年的孝敬不少,谁出海打渔都是一样的。” “童家,是平阳县的童家吗?” 田林问了一句,这茶博士看茶铺里没有人,于是跟田林道:“是天南童家,你可别说错咯。” 田林不解,茶博士道: “平阳童家是多少年前的事儿了?如今的童家,出了个金丹后期的老祖,又做的是水云宗的长老。小小的平阳城,如何容得下童家这尊大佛?” 田林听言,已经确信这‘天南童家’就是幻境中,周青差点结亲成功的那个童家了。 只是不知道,那位童家的金丹后期老祖,是不是童瑶。 他这里沉思时,那边已经开始了赌斗。 显然,两个帮派气势汹汹,但都克制住了情绪,没有想要闹出人命来。 两方的赌斗,也更多的是找出几个人来,比试道法。 至于其余人,则更多是被拉来壮声势的。 田林只看了那边两眼,便已失去了兴趣。 他从衣服里摸出一两银子来,笑着跟茶博士道:“劳你跟我说这么多话,这是我的茶钱。” 茶博士立刻摆手:“大爷你忘了,刚刚那位七爷已经帮你付过了。” 田林却道:“我同他非亲非故,一会儿你帮我把茶钱还他。” 说到这里,田林顿了顿,问茶博士道:“我要往问道宗走一遭,不知道就近哪里有传送阵可以让我直接到天北郡?” 沧州说是州,但比整个玉龙大洲要大上不知道多少。 田林在幻境中曾借着邀月老祖的身份,打听过平阳县到天北郡的路程。 只天南郡到天北郡,凭他筑基修为也要飞上个一年半载。 当初邀月老祖去天北郡,便是用的传送阵。 而用传送阵,瞬息之间就可以跨越千万里之遥,总比自己用飞剑冒险赶路来的方便安全。 “童家发达后,平阳城倒是有一座传送阵,是建在县衙处的。 不过问道宗在北荒之地去了,此去何止千万里远? 大爷你想坐传送阵,恐怕没个几十上品灵石拿不下来。” 田林点了点头,紧接着又皱眉道:“据我所知,问道宗不是在天北郡吗?” 那茶博士古怪的看了田林一眼,道:“那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 自千年前问道宗的道钟连夜失窃,问道宗被迁徙到北荒已经近千年之久了——” 说完这句,茶博士忍不住道:“大爷你不会不是我沧州人吧?” 田林笑了一下,正不知道该如何找借口掩饰时。 茶博士又说:“我也不管大爷你是哪里的人,只是如今朝廷对修士管的极严。再不是往年那样,不要路引就能行走天下的时候了。” 田林听言愣了愣,问道:“纵然是仙门弟子,也要路引?” 茶博士听言笑了,态度格外恭顺了几分: “若是仙门弟子,当然不需要路引,只要县衙的人验明身份,即便不用灵石也能使用传送阵。” 他话说完,就听得远处一阵喝彩声音响起。 田林和茶博士都扭头往海岸边望去,却见那边两个帮派的两拨人都在此时散开。 先前请田林喝茶的男子大步流星的往茶铺这里走来,很不耐烦的喝退了身旁紧跟着的几个同伴。 这男子进了茶铺,茶博士笑着倒了杯茶安慰他道:“七爷,输一场也不打紧,明年总可以重新再来。” 七爷脸色难看道:“你不会说话就别说——再等一年?再等一年,我帮中一群兄弟去喝西北风吗?你不知道现在灵石有多难挣,若不是我是男儿身,我都想把我这身肉放到醉花楼里挣灵石。” 茶博士把茶放到了这七爷手边,接着又把他先前给的银子还了回去,笑着道: “七爷,您的茶钱旁边这位大爷已经付过了。” 这七爷显然是吃了败仗,这会儿正要找人发火呢,便顺着茶博士的话道: “你叫我七爷,叫他大爷。看样子,在你眼里,我比他还小咯?” (本章完) 第一百五十九章 又见周守凡 看汉子要胡搅蛮缠,茶博士都要哭了。 索性这汉子也不会真难为这茶博士,他把脸转向田林,问田林道: “朋友这穿着打扮,不像是我平阳城人,不知是何方人士?” 这时候茶博士走上前,附耳跟这汉子说了几句。 汉子看田林的目光时,便显得有些惊疑不定起来。 田林不管汉子心里怎么想的,只问汉子道: “方才这位茶博士说,若是仙门子弟,只要衙门能验明身份就可以免费使用传送阵,不知道是怎么个验明身份法。” 汉子道:“既是仙门子弟,朝廷自然有相应的籍册。” 田林又问:“若朝廷的籍册查不到呢?” 汉子听言道:“那就还算不上是仙门弟子,仍然要缴纳传送阵所需费用。” 田林听言沉默了,传送阵所需费用有点贵,他现在身上哪儿拿的出那么多的灵石? 他不知道道钟被窃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因为道钟现在在邀月宗的问道山上。 但邀月老祖什么修为? 在普通的修士眼中,邀月老祖自然是金丹大能。 但在那些仙门眼中,金丹纵然不是蝼蚁,一样也是一巴掌就能拍死的东西。 邀月老祖何德何能,能在问道宗盗走问道钟? 所以,问道钟恐怕是鱼老让邀月老祖带走的。 但问道钟被带走,直接导致了邀月宗北迁。 而北荒之地,距离平阳城太远。 田林纵然是御剑而行,恐怕也要耗去十年光阴。更别提这漫漫长路上,跋山涉水不知道会遇到多少危险。 “我若要去问道宗,非要花去几十颗上品灵石。就不知道,这几十颗上品灵石,在咱们平阳城好不好挣。” 田林说完,汉子道:“如今这世道,修士越来越多,灵石也就越来越难挣了。不知道阁下是什么修为?” “田某刚入筑基不久。” 汉子道:“前辈真是天纵之资,难怪能被仙门看上——不过,挣灵石却不看修炼天赋,只问修仙百艺,不知道前辈有何技艺?” 田林摇头:“田某除了修炼速度比较快之外,却是一无所长。” 听了这话,汉子忍不住干笑了起来:“若修仙百艺一无所长,前辈想挣足上品灵石,总不至于学咱们一样出海打渔吧?” 田林想了想自己的优势。 他不怕入海,至少沉仙塘的海水他是不怕的。 只要不深入海中,近海区域一两只鱼妖,他也有近身搏斗的信心。 “不知道打渔,能有多少收获?” 看田林真在认真思考打渔挣灵石的可行性,男子都笑了起来: “前辈不用想了,凭你的修为,若只打些岸边的海鱼,一日挣得的灵石还不够你买灵米所用。 但若在一浬处地方打渔,先不说危不危险,我怕你没有捕鱼的经验,纵然邀天之幸遇到五行蛟,也会把它放跑。” “我听说五行蛟浑身是宝。” 男子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点头道:“五行蛟确实浑身是宝,一头成年五行蛟值价一颗上品灵石。” 按照计算,一颗中品灵石价值百颗下品灵石,而一颗上品灵石则价值一万颗下品灵石。 可见,一头成年的五行蛟有多贵了。 田林问男子道:“我若想要出海捕鱼,不知道是否要通过谁的允许,加入何人帮派?” 男子看田林真的是油盐不进,只能道: “前辈既然是筑基修士,可以住内城中。倒也不用加入什么帮派,只要去童家领个供奉牌,便能免费出入沉仙塘捕鱼。” 两人聊了几句,田林同男子拱了拱手这才告辞。 按照男子的说法,千年前的平阳县如今已经改名叫作平阳城了。 而平阳城外的山野无人处,御剑飞行没什么大碍。 但若在靠近县城时,就最好不要御剑飞行的好。 因为县城有许多作坊,又或者是禁苑。 为免有人窥视,这些作坊或禁苑周围都是禁止飞行的。 田林照着男子告诉他的方法,先进了城在县衙换取了个身份牌。 他如今算不得是仙门弟子,但身为筑基修士,却比别个不同。 等衙门的人验明田林的修为后,这就给田林办了身份牌。 为这身份牌,田林耗去了五个下品灵石。 一如茶博士所说,如今的‘平阳县’比千年前的平阳县气派多了。 不但修建了巨大的城池,而且人口也稠密了很多。 大街上修士来来往往,便是筑基修为的人,田林也看到了好些个。 很快,田林在街道旁找到了童家的老宅。 童家老宅几乎占了整条街,在金丹巷的正中处,便是童府。 而临童府而居的一条街的人,都是童家的仆婢或者清客、供奉。 田林拿了名刺去了童府,那守门的门子拿了名刺进了宅院后,好一会儿才出来请田林从角门进入。 留守童家老宅的是个筑基中期的老者,他也是童家的长老之一,分管的是平阳城的一些商铺和往来事务。 听说田林要做童家供奉,这位童长老让人沏了茶上来,在上首处道: “我们童家,清客、供奉请了不少。有教习族中子弟炼气的,也有帮我们童家看宅护院的——不知道田朋友伱,要做的是什么供奉?” “田某于修仙百艺一窍不通,对于教习子弟更是毫无经验。只是听说,做童家供奉可以出海捕鱼,所以想来试一试。” 他说的坦诚,以至于这位童长老哑然失笑。 “若只是为了出海捕鱼,事情倒简单了。田朋友先在童家住下,一会儿我让人给你送个供奉牌来。有这供奉牌,平阳城里便没有谁会为难你。 若你想挣更多的灵石,也可以来找我,老夫帮你安排个更好的差事。” 田林并不愿意长期留在童家,更不愿意做童家的打手。 他已做好了花钱买出海机会的准备,倒没想到这位童家长老格外好说话。 田林立刻起身,拱手道谢。 这童长老对田林也失去了兴致,叫下人给田林在临街处安排一个住处。 那下人有炼气八层的修为,带着田林就往外走。 临近外院的西跨院时,田林又一次听到了讲经的声音。 他忍不住驻足往里看了一眼,就看见十几个蒙童正在跨院中打坐。 这些蒙童年龄各不相同,有的十余岁了,已经到了懂事的阶段,有的则不过四五岁,所以并不静心打坐。 下人看田林对西跨院有些关注,同田林解释说: “我们童家传承了近两千年了,旁支也不知繁衍了多少代。因此弟子极为众多——这西院族学,也只是我童家族学之一。” 田林对童家的族学不甚感兴趣,他收回目光往外走。 等走出角门后才问门子道:“那个教书的先生叫什么名字?” 门子说:“他啊,他叫邢不凡,来我们家做供奉大半年了呢。你别看他年轻,如今已经是筑基中期修为了。” 田林听言点头赞道:“筑基境界,从初期到中期是一个大坎,多少人一辈子不得其门而入呢。这位邢兄弟小小年纪,竟能有中期修为,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田仙师你也不差的。” 门子道:“我看田仙师你也不过七十来岁吧?我料想田仙师您的天赋,只需不到两百岁就能达到筑基中期修为。” 田林听言笑了笑,觉得这门子是在咒自己。 不过他在进童家时吃了易容丹,连童长老都没看出田林的真面目,门子看不出田林的真实岁数也是正常的。 两人一路无话,最终田林被安排在西来巷的一处院子。 西来巷距离童家并不远,简直可以说是隔街相望。 这一带住着的,要么是童家的旁支子弟,要么就是童家人请的供奉或是西席、清客一类。 童家给田林安排的宅子并不大,但正屋、厢房和灶房等到都俱全。 最重要的是,童家并不要田林的房钱,而且每日还提供灵米。 这边下人把钥匙给田林之后,又说一会儿安排的仆妇就会过来。 田林也没有拒却,等这下人一走,自个儿先回了正屋。 “周守凡加上邢山平,就成了邢不凡?” 田林手指敲击着桌面,心头有些好笑。 他没想到来童家作供奉,竟然能够碰见周守凡。 “周守凡的父亲曾经虽然是被童家所伤,但若他父亲没有被童家所伤,周秦氏如何嫁得周青? 按道理,周守凡应该感谢童家悔婚才对——算了,这事儿说到底不关我的事。我只要能出海捕鱼,攒够灵石就能传送到问道宗所在了。” 童家下人没让田林等太久,很快就送来了两个仆妇,和两个丫鬟。 那两个丫鬟看了田林一眼,眼中的失望一闪而过。 田林笑了笑,道:“你两个一个有炼气六层,一个有炼气八层,侍候我这个糟老头子未免太可惜了。我也不要你们进屋侍奉,往后只帮我负责打扫下房间就好。” 两个丫鬟听了田林的话,眼中的失望之色更浓了。 那年幼的要开口,年长的扯了扯年幼的袖子,那年幼的这才不服不忿的跟着她姐姐躬身,脆生生的应了下来。 诶,月底了不要脸的求个月票。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章 九命真人的踪迹 田林刚关房门不久,年长的丫鬟便敲响了门。 “老爷,老宅的秋哥儿给您送供奉牌来了。” 田林起身开门,望着丫鬟后面的小厮。 那小厮手里捧着传盘,传盘上放着金、木、水、火、土灵石各五颗。 三十颗下品灵石下放着一套白底金边的长袍,而长袍上又放着一块银质的腰牌。 田林还没说话,小厮已开口道:“田道爷,这是大长老让我带来的。” 田林只拿了银质的腰牌,却不肯接传盘上的衣服和灵石: “无功不受禄,田某白吃白住已经很过意不去了,哪里还好再要贵府的东西?” 小厮笑着道:“田道爷您外道了,您是我童家的供奉,便是自家人。这里没有‘贵府’,只有咱们府上。” 这小厮口齿伶俐,倒让田林不好拒绝。 那丫鬟也会察言观色,不等田林吩咐,便帮田林接过了传盘。 田林跟小厮道:“灵石和衣服我就收下了,改日我再亲自上门谢过大长老的美意。” 小厮躬身执礼:“道爷没什么吩咐,那我就先下去了。” 他说完话就要离开,屋子里刚把传盘放到桌子上的丫鬟追了出去,喊道:“秋哥儿,你先等一等。” 田林筑基修为,灵识一扫之下便看到丫鬟在门口,从她自己腰间的荷包里摸了颗灵石出来塞到了小厮手中。 那小厮笑嘻嘻的道了谢,终于离开了‘田府’。 等丫鬟去厨房拿热水过来时,田林看着传盘上的三十颗灵石,又拿起传盘上的衣服。 三十颗下品灵石,这在玉龙大洲是一笔不菲的数目了。 但在沧州,下品灵石不算是特别稀罕的东西。 田林拿起传盘上的衣服,问丫鬟道:“这衣服是什么材质的,怎么看起来像是法宝?” 丫鬟一面给田林桌上的茶壶换热水,一面笑着解释说: “这是灵蛾儿丝和金叶草织的,灵蛾儿丝和金叶草都是用来做宝衣用的。所以这衣服虽然不是宝衣,却也要百来颗下品灵石才换得来。” 田林听言笑了,道:“大长老如此厚爱,真让人受宠若惊啊。” 丫鬟跟田林解释道: “老爷也不用觉得难为情,咱们童家自己就种的有金叶草,养的也有灵蛾儿。这衣服外面卖的贵,但咱们自家人用,其实费不了几个灵石。 况且,凡是在童家做了供奉的,除了初次会有礼物外,逢年过节也会有贺仪。所以不独是咱们这里,其他的供奉都是如此。” 田林放下衣服,接过丫鬟递来的茶,问她道:“这一带住了好几个供奉,我这几个高邻,你都同他们认识?” 他虽然易了容,但仍不想跟周守凡照面,因而有此一问。 “咱们左边住了两个供奉,一个是高道爷一个是蔡仙姑,两人都是筑基初期修为,擅长制符。 右边住的是龙道爷,是个筑基境界的炼丹师。” 她跟田林道:“老爷您往后有什么东西,可以在他们手里换,这比在外面买法宝、符箓要强得多。” 她话刚说完,年纪较小的丫鬟在门口道:“老爷,隔壁的高道爷来了。” 这丫鬟话刚说完,一道中气十足的笑声在门外响起。 田林循目望去,只看到一个瘦高的男子走进屋来,同田林拱手道: “田道友,幸会。” 这瘦高男子八尺有余,看起来形似一根竹竿。 田林笑了笑,拱手还礼道:“小屋简陋,尚未来得及规整,让高道友见谅了。” 他两个说话时,两个丫鬟忙摆了桌子,又给瘦高男子沏茶。 瘦高男子在田林的邀请下后落座,两人互道了姓名籍贯,田林自然隐去了玉龙大洲身份的事实。 寒暄不过两句,高鹤才问田林道: “我看田道友你年纪轻轻,就已经到了筑基初期的修为,想必一定有一门挣灵石的手艺吧?” 田林捋了捋花白的胡须,笑着道: “在下修仙百艺一样不会,全赖着祖上的家资和一点儿仙缘,勉强到了筑基境界。如今两手空空,全靠大长老帮衬,求了个出海打渔的机会。” “田道友真是风趣幽默。” 高鹤虽然觉得田林的笑话很冷,仍给面子的笑了几声。 但他看田林并不辩白,意识到刚才田林的话好像并不是开玩笑,他忍不住质疑: “道友真要跟那些个渔伧一起打鱼挣灵石?那沉仙塘的鱼有什么好打的,恐怕伱一个月挣来的灵石只够三顿灵米的。” 田林对打鱼这行当不太了解,真切的道:“高道友有何指教?” 高鹤笑了笑,敷衍的道:“倒也没什么好指教的,说到底,打鱼也是个正经行当。” 他这时候对田林的态度冷淡了不少,就见他一拍脑袋‘哎哟’了一声,跟田林拱手道: “高某还有几道符纸忘了制,眼看明天就要交货了。田道友见谅,咱们下次再聊。” 田林很识趣的拱了拱手,笑着送高鹤出了门去。 屋子里,还剩两个在旁伺候的丫鬟。 那年纪小的丫鬟忍不住悄悄嘀咕了一句不知道什么话,那年长的丫鬟瞪了她一眼,等田林回头时才迎了上去说: “这位高道爷除了自己卖符纸外,还帮童家制符。” 田林问她道:“像他们这样的制符师,一个月能挣多少?” 大丫鬟想了想,摇了摇头: “高道爷是下品符师,一张下品符纸怎么也能挣一颗灵石。但下品符师之间也有高下之分,有的人一日能画个几十张,有的人一日也只能画几张符纸。 此外,咱们平阳城制符师不少。除了少部分符纸需要的人多以外,大部分符纸也没人来找高道爷买。 总之,高道爷一月能挣多少灵石不是我们这些人能知道的。但思来想去,他一个月怎么也得几十颗中品灵石吧。” 几十颗中品灵石,属实不是个小数目了。 “若是出海捕鱼,一个月能挣多少中品灵石?” 田林望向两个丫鬟,那憋了半天的小丫鬟这时候好容易逮着说话的机会了。 她倒没有甩脸子给田林看,但田林总觉得她的语气是在嘲讽自己: “出海捕鱼,一个月运气好,也能挣十来颗下品灵石。” 田林皱眉,道:“难道筑基修士,也只能这么点吗?” 大丫鬟怕他迁怒自己的妹妹,连忙解释道: “老爷不知道,以前的沉仙塘鱼获极为丰富,是咱们童家挣灵石的好去处。但越往后,海岸边的海鱼就越来越少,非得到更远的海域才能捕得到鱼妖。 大概是两百年前左右,稍远的海域也捕不到什么鱼妖了,反而极为危险。不得已,我童家才把这沉仙塘给了那些渔帮,每个月只收他们一些不多的灵石孝敬。” 她顿了顿,道:“在此阶段,沉仙塘的鱼获虽然还是不多,但也够渔帮的人每个月挣二、三十颗下品灵石的了。 但半年前,海上忽然出现了一条黑色的大船。那大船上一个白衣女子带着一个道童,不知什么来路,在海上兴风作浪,杀了不知道多少鱼妖。此后这海岸边上,渔帮的人几个月也猎不上一头鱼来。” 田林眯了眯眼,半年前,不正是自己渡海之时吗? 他记得半年前的时候,自己在海上就见过大量的尸体。那些尸体,不少都是鱼妖化形而成的。 当时尸体已成为浪潮,可谓层层迭迭不知死了多少鱼类。 “黑色大船,白衣女子?” 田林莫名就想到了九命真人—— “那白衣女子的相貌,你还记得住吗?” 田林问完,大丫鬟同她妹妹招了招手。 她妹妹噘着嘴出了门去,倒是很快拿了笔墨纸砚来。 大丫鬟同田林告了罪,这才在桌子上铺开水白的画纸,提笔画下一个女子的妆容来。 她先画的发髻和面庞,又画的衣服和耳饰。 到这时候,田林已经确信,她口中所说的白衣女子确实是九命真人无疑了。 就在她画嘴唇,将要点睛之时,田林忽然拍掉了她手里的笔。 大丫鬟不明所以,惶恐的跪了下来。 田林道:“我不是在怪罪你,而是这位前辈修为通天,你还是不要画她为好。” 刚过大丫鬟画出嘴唇后,田林明显看到那张纸上的嘴唇动了动。 田林不敢想象,要是完整的九命真人被画出来,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对方,会不会如同在幻境中现身那样,直接从画里一跃而出击杀自己? 田林没有解释看到嘴唇轻启的事儿,大丫鬟只能将信将疑的起身来。 他看田林一直敲击着桌子不说话,便给妹妹使了个眼色,两人悄然出了屋去。 屋子里,这时候只剩下田林一个人了。 他思考的倒不是出海能不能打的到鱼的事儿,而是琢磨九命真人为什么要在沉仙塘上大杀特杀。 而且,九命真人一直传言是金丹修士,但其种种表现不像是金丹修士该有的样子。 想到九命真人可能是元婴老怪,田林心头一阵胆寒。 他不知道九命真人是否还‘惦记’着自己。 若对方还惦记着自己,那自己的易容丹,对对方恐怕也没什么用处。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一章 双头鱼 翌日一早,田林起床便听到了敲门声。 他不用往外看,便知道是那个叫玉儿的大丫鬟在门口守着。 果然,田林应声后,少女推门坐进了屋,手里还端着铜盆。 “你在外面守了不短时间了吧?” 田林一面净手,一面道:“我这人没那么多规矩,你不必把时间废在我身上。” 玉儿立刻道:“婢子做的就是这份差事,若不侍候好老爷,不懂规矩的便是婢子了,到时候会受罚的。” 田林问她:“你们一个月能得多少灵石?” 玉儿道:“婢子在府上时,一个月得五颗下品灵石。” 田林颔首,五颗下品灵石在玉龙大洲可不算少了。 他接着皱了皱眉:“在府上时是五颗下品灵石,听伱的意思,你现在是出了府了?” 玉儿立刻道:“婢子现在的月俸仍可在府上领。” 田林听懂了—— 玉儿和翠儿到了他院子里,按理她俩的月俸往后该田林下发。 不过,如果田林吝啬到不给她们发放灵石,她们也可以回童家去讨要。 只是这么做,别人会笑话田林不懂规矩的。 “我倒忘了昨天你给了那个叫秋哥儿的一颗灵石,那颗灵石是你替我给他的吧?” 玉儿忙道:“是婢子自作主张,请老爷责罚。” 田林从床头拿起储物袋,取了五颗下品灵石递了过去: “除去你昨日给出去的灵石,剩下的四颗灵石你留在身上,往后屋子里有什么需要花灵石的地方,你可以自主后再列个帐来告诉我。” 玉儿恭敬地接了灵石,小心地放在了荷包里。 她看田林要去床头取袍子,连忙开口道:“昨日大长老给老爷的新衣,老爷为什么不换上?” 田林听出她似乎意有所指,拿起衣服却不着急穿了,问道:“那件衣服除了能避尘驱虫外,还有别的什么用处?” 玉儿道:“老爷现在是筑基强者了,须知道仙凡有别。这服饰上,还是不要同凡人混淆的好。” 田林展开自己的衣服,他这衣服是从玉龙大洲带来的。 虽不如童家送的宝衣,材质却也是上乘的。 玉儿笑着上前从床尾拿起昨日大长老送的长袍,一面给田林披上,一面道: “凡人与修士的服饰,除了衣服上的云纹不一样外,还有许多颜色的区别。 老爷您是筑基强者,须有金丝镶边和玉珠作扣。” 她说:“别人看见了这金边玉扣,便知道您是筑基强者。一些凡人不能去的地方,您可以去。 一些筑基强者可以不要灵石的地方,您可以自由出入。” 田林的目光瞟了一眼玉儿的领口,看着其上的银线云纹:“炼气士也是一样有别样的服饰么?” 玉儿道:“仙凡有别,这是区分凡人和修真者最好的办法了;也免得一些凡人一时鲁莽,冲撞了贵人害了性命。” 听玉儿这么说,这服饰区分开来,反倒对凡人是一种保护。 他两人说话时,屋外翠儿走过来在门口道: “老爷早饭吃什么?若是要吃灵米,那就可以熬些云子粥。” “咱们府上都有些什么灵米?” 田林问完,听翠儿在门口道:“这次从府上带了五灵米各一份,就看老爷您想吃什么灵米了。” 田林又问翠儿:“咱们平阳城的灵米贵不贵?” 翠儿虽然是下人,但做的不是采买的活儿,一时间说不出话。 玉儿忙接口道:“咱们府上自己就有灵田,五色灵米都种的有。老爷您若想买灵米,凭您供奉的身份,买灵米不需花多少灵石—— 只是一样,这灵米您买来只能自用,不能拿去贩卖。” 她说完,又道:“不知道老爷需不需要买灵米,一会儿婢子下去后问一问府上的管事。” 田林如今口袋里只得八十多颗下品灵石,其中三十颗还是童家人送的。 他不知道接下来有多少要花灵石的地方,犹豫了一下道:“先不着急买,就吃童府送来的灵米就好。” 他吃灵米是为了剑意,若真为了增强修为,倒不如直接喝‘灵液’。 但灵液在炼气阶段有极大作用,到了筑基阶段,却没有太大的效果。 “我听说街上有很多法术贩卖,就连五行金丹诀也有。” 田林喝粥时,问旁边的玉儿。 玉儿笑着道:“因为五行金丹诀是正统的修炼法门,所以修炼的人最多。也因为修炼的人多,这法诀就不再是什么秘密了。 老爷您如果想要这术法,也不用在外面买,一会儿我问过府上的管事后,就给您送一本过来。” 田林放下勺子,忍不住赞道:“童家倒真是财大气粗啊。” 他这称赞是真心实意的,玉儿听了也忍不住有些自豪的道: “咱们童家历经两千年,确实攒下了不少家业,这一切全靠了童瑶老祖宗。” 靠童瑶老祖? 靠的怕是类似周青家那样的炼气小世家,若不然哪儿来那么多灵田种灵米? 田林对童家其实没有太多好感,大概他在幻境中跟周家交集过太多次,对周青夫妇多少有些同情。 但他也不会为周家抱不平,他一个华花郎出身的人,拿什么去可怜那些世家子? 田林用帕子擦了擦嘴,起身跟玉儿道:“我出门一趟,若有人来就说我晚上才能回来。” 田林说走就走,几步间就出了屋去。 等他消失不见了,收拾碗筷的翠儿才忍不住撇嘴道: “一把年纪了,倒是比猪还能吃。五碗云子粥,竟然一碗也没给咱们剩。” 她姐姐玉儿好笑道:“哪有做下人的惦记主子剩饭的道理?” 翠儿不忿的道:“咱们在府上伺候小姐们时,哪一次不是分了咱们一碗灵米? 本以为被派来伺候筑基修士是个好差事,没想到这个筑基修士又老又丑不说,修仙百艺里一样不会,偏偏还如此吝啬。 咱们跟着他,别说享福,只怕日子过得还不比府上。” 玉儿听了这话,也皱起了愁眉。 这份差事是她好容易争取来的,为此还花了不少灵石。 本以为是个美差,没想到是个火坑。 看‘田老爷’这架势,往后他恐怕连自己个儿都养不活,又拿什么来养自己这两个丫头? —— 田林这时候没多想两个丫头的心思,他只在街道的店铺上逛了一圈,接着就出了平阳城去。 玉儿有句话说的没错,他这身衣服,替他避免了许多麻烦。 不说街道上看到他的凡人都会主动避让,便是进出城时,守城的士卒都对他格外客气,更不会盘问他的身份来历了。 他谨记着昨日那个叫‘七爷’的男子的话,城内外最好不要御剑飞行,免得让人误会。 所幸平阳城距离沉仙塘也不远,田林施展风行术没用多久就到了海岸边上。 海岸边上,三河帮的船只正要出航。 领头的正是昨天朝着田林投掷鱼叉的那个方巾汉子,方巾汉子看到田林后脸色微微一变,他已从田林的服饰看出了田林的修为。 “小可昨日有眼无珠,冲撞了前辈,请前辈恕罪。” 方巾汉子没有躲,反而下了船主动到田林身前跪了下来。 田林此行不是为了耍威风的,他笑了笑从储物袋中拿出童家的供奉牌道:“我此番也是同你们一样,是要出海捕鱼的。” 张小可脸色一变,以为田林是在追究昨日他们不许田林捕鱼的事儿。 张小可咬了咬牙,抽出腰间的匕首双手奉上:“昨日的事错在小可,前辈要问罪,就只问罪我一人就好。” 在他身后,那些个渔夫有的站在船上,有的已站在了岸边,看向田林的目光带着惊恐,一些人则是敢怒不敢言。 “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无非是想请你教我如何捕鱼而已。” 张小可皱了皱眉,抬头看田林一脸认真,这才确信田林不是在说反话。 但他仍觉得不可思议,被田林扶起身后,壮着胆子道: “前辈的修为,何苦来捕鱼挣灵石呢?” 田林道:“修仙百艺,我一样不会。仔细想,好像只有打鱼或许能贴补家用。” 张小可沉默了,半晌后只好道: “前辈想学打鱼,小可自然没什么话说。只有一点,到时候打不到鱼,请前辈不要迁怒我等。” 田林跟着张小可上了船,他全程只看着这些人操作,并不过多的说什么话。 随着千年木船在海岸边上漂泊了一天,一群人返航时偌大的甲板只得两条海鱼。 张小可叹了口气,跟田林道: “若前辈早来半年,或许还能挣些灵石。但半年前那位不知名的大能一场屠杀,海岸边本就不多的海鱼就变得更少了。” 田林知道他说的是九命真人。 真说起来九命真人出现在沉仙塘,倒有一半原因是因为田林。 只是田林自己也不清楚,九命真人无缘无故的,怎么会突然放弃杀自己,转而跑到沉仙塘上去‘作妖’。 临近傍晚,渔船终于靠岸。 虽得了两条双头鱼,但一帮人没有一个是高兴的。 张小可跟田林道:“在沉仙塘捕鱼,不能用飞剑,飞剑入水则沉。 近岸的鱼妖又十分狡猾,经常躲在离海面几尺深的水中。真气无法穿透水面,灵识也无法侵入水中攻击海鱼。 唯有用千年木制作的鱼叉——但千年木制作的鱼叉,很难攻破海鱼的鳞甲。总之,前辈就算是筑基修士,想靠着捕鱼挣灵石,恐怕也不容易。” 听张小可的意思,是想劝诫田林放弃捕鱼。 但田林只问张小可道:“似这种双头鱼,一条能卖多少钱?” 张小可想了想,道:“这条双头鱼的肉有毒,不能作灵肉卖。所幸其鱼鳞可以卖给炼器师,脏腑可以卖给炼丹师—— 这么算下来,这条双头鱼约摸能整个七八颗下品灵石。” 七八颗下品灵石其实不算少,但为了捕这条鱼,张小可等人出动了四五条小舟,花去的人数更是十好几个人。 这么多人分七八颗下品灵石,能分得多少? 更何况这七八颗下品灵石里,还要上缴给童家一半。 又能有多少能留在他们手里? “一个制符师,一天能挣几十颗下品灵石。若我一天能捉十条这样的鱼妖,所获的灵石想来不会比制符师要少。” 田林嘀咕了一句,笑着跟张小可道:“这几天需要劳烦阁下教我,那些鱼值钱,哪些鱼不值钱。” 田林走后,三河帮的渔夫们面面相觑,终于有个人忍不住道: “这老头儿是疯了吧?他一个筑基强者,跑过来凑什么热闹?出海打鱼挣得灵石,够他买一颗水神丹吗?” 张小可摇了摇头,从田林消失的方向收回目光来,冷声道: “如今这近海的鱼已经没有了,你们还怕他抢你们的鱼获?都省点儿力气,考虑一下该如何跟童家交差吧。” 他们得了出海令,临近年关,是要额外缴一笔灵石的。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二章 佛魔自在功 田林回得城里时,平阳城已是华灯初上了。 他倒没心思逛什么夜景,而是直接回了西来巷的屋子。 玉儿见田林回来,立刻让人去准备饭食,又回屋里给田林泡了杯热茶。 她从一旁拿来一摞书,交付田林道: “这是我从管家那里要来的五行金丹诀,老爷您可以看看。” 田林却并不着急翻看五行金丹诀。 他在凳子上坐下,先拿起了五行金丹诀下面的水神诀,问玉儿道:“这是神通?” “婢子今天运气不错,碰到了大长老。大长老听说婢子为老爷您索要法术,于是就让我带了这五本神通来。” 玉儿笑着道:“大长老说,除了大世家以外,能在七十岁五行筑基极为难得。所以送您这五本神通法术,好帮助您证得五行金丹。” 田林大喜过望,看着玉儿道: “能得到五门神通法术,一来要感谢大长老高义,二来要感谢你费心。” 玉儿到这时候不邀功了,只是摘下簪子,挑了挑灯芯,使屋子里的光更加明亮些。 田林就着烛光翻开了水神诀,看着上面的术法,他时而欣喜时而皱眉。 玉儿一直沉默的站在旁边也不说话,直到翠儿端了饭菜进来,田林似乎才回过神来。 她连忙端了饭菜上桌,等田林拿起碗筷后,她一面布菜一面问田林道:“老爷方才面有愁容,不知道在担心什么,能不能说给婢子听一听?” 她不知道田林的真实出身,只觉得田林这个人修为虽高,却好似什么也不懂一样,就同乡下小地方的老头儿似的。 不但观念陈旧,而且对城里的一切都显得很陌生。 “这水神诀虽好,但里面的水神丹却让人觉得麻烦。” 他所谓的麻烦,不是因为水神丹贵。 而是水神丹这种辅助丹药,在别人嘴里有助于修炼水神诀,但在田林的嘴里,鬼知道是怎样的效果。 总之,田林是无法靠着市面上售卖的水神丹来修炼水神诀的。 “水神丹确实贵了些,足要一颗上品灵石才能换得十粒。” 玉儿道:“只可惜,这水神丹于我童家而言也十分珍贵,除非老爷您成为大供奉,否则没法儿便宜在童家购买。” 成为童家的大供奉? 田林根本没想过这问题,他把水神诀放下,转头看起了五行金丹诀。 按照五行金丹诀的说法,五行真气是五种灵气合而为一,因而又要将这合而为一的真气,修炼出五个通神的法术来。 等五个‘法身’修炼出来后,才算是到了筑基中期。 为了能到这筑基中期,必须将五样神通修炼到圆满境界。 而五样能修炼出‘五行法身’的神通,最常见也最容易修炼的就是‘水神诀’‘火神诀’这五行神法了。 所谓的五行金丹诀,就是将五个法身‘和平’安置在丹田处的一种神通。 “水灵筑基的人需要水神丹、五行筑基的人也需要水神丹——此后修炼,样样都离不开丹药。这样说来,果然是炼丹师最挣灵石啊!” 玉儿见田林看书出神,以为田林有什么新的感悟。 哪知道田林一出口,就脱不开个铜臭味。 她笑了笑,接话道:“老爷说的不错呢,修仙百艺中炼丹师最挣钱,其次是炼器师,再而后是阵法师和符师。” 她说到这里,整个人显得有些犹豫。 田林问她道:“你有什么话想说?” 玉儿道:“老爷既然对打鱼感兴趣,不如学习一下御兽之术。我听说,御兽师在北荒一带也很挣灵石呢。” 田林眯眼,看着玉儿道:“怎么无缘无故说起了北荒?” 他到现在没跟童家透露过要去问道宗的事儿,毕竟他做的是童家的供奉,不好一开始就告诉别人他要离童家而去。 “婢子拙见,修行讲究财侣法地,老爷您往后要修炼,总离不开个‘财’字。 而这‘财’字,总要从修仙百艺中选一样去求了。” 田林点了点头,笑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以后有机会,御兽之术我会去学的。” 他这是一时敷衍,因为修仙百艺哪儿有那么好学? 此时饭菜吃过,玉儿端着空碗空盘出了屋。 翠儿在厢房探出头来,看了一眼传盘里的空碗空碟,一副果不出我所料的自得模样。 玉儿白了翠儿一眼,把碗筷给了粗实仆妇端走后,忙进屋给田林铺床迭被。 田林是头一次有个丫鬟侍奉他,整个人觉得说不出的不自在。 他在邀月宗时,从外门弟子做到内门弟子,并没有什么丫鬟仆人侍候他。 而且邀月宗的内、外门弟子其实都显得有些朴素。 二管事只一个小童相伴,三管事只有一个账房先生。 就是商誉,也在小月死后不曾再找人贴身侍候过。 不像这平阳城,不但衣着有讲究,做事儿方面也有颇多讲究。 就田林所知,平阳城的世家子弟不但有仆婢,而且还有抱剑和剑奴随身护着—— “千年前的平阳县,好像也没这么奢靡吧。” 田林只能感慨时移俗易,真是亘古不变。 翌日晚上,田林并不曾入睡,而是带着灵石出了门去。 随侍的有玉儿和翠儿,两人带着田林在童家的丹药铺逛了一圈。 一个个词条在田林面前出现,若说田林不心动是假的,但他现在囊中羞涩,连一颗水神丹都买不起,也就只好眼馋了。 接待田林的是个筑基期的修士,却是童家的住家供奉。 他以为能从田林身上赚到灵石,哪知道田林这位‘田道友’不但穷,而且还一毛不拔,倒白费了他一番殷勤态度。 若只是如此就罢了,偏偏田林看东西格外仔细,每样丹药不论好坏都想要看一看,属实把这住家供奉给气乐了。 “田道友若是对这些丹药都不感兴趣,不如看看龙丹师炼制的佛魔丹。” 他说完话,已差小厮去楼上取丹药去了。 翠儿脸色一变,玉儿也附耳在田林耳边道:“楼上的丹药,都十分昂贵,至少也是要上品灵石了账的。” 田林挑了挑眉,望向了那住家供奉。 住家供奉捋了捋胡须,笑着道: “田道友放心,这佛魔丹虽是放在二楼保存的,但一颗丹药也只要一个下品灵石。” 他这句话不但让田林愣住了,就是翠儿和玉儿也有些不解。 如果这药真这么便宜,何必还放在二楼,用阵法护着? 很快,小厮已从楼上下来,手里捧着个瓷瓶。 等他掀开瓷瓶后,屋子里的翠儿和玉儿都呛了一口。 谁也没有想到,一瓶丹药竟然会有辣椒一样的刺鼻气味。而且这种刺鼻的强度,明显比辣椒要强多了。 这其中,只有田林闻到的是香气。 他想了想,凑上前看了一眼瓷瓶。 只见瓷瓶里,放着几颗黑乎乎的并不圆润的丹药。 “老爷,这药之所以放在二楼,恐怕是因为不好放在一楼卖,怕砸了童家药铺的招牌。” 玉儿在田林耳边说了一句。 她虽然声音小,但那位住家供奉却听得一清二楚。 果然,那住家供奉笑了笑,倒是很坦然的道: “不错,这是龙丹师炼制的废丹。因为他是童家的住家丹师,所以我们丹铺无可奈何只能花灵石买了这丹。 但既然是废丹,怎么好卖给别人?只好束之高阁,放在那里给族中的旁支自用了。田道友伱若有兴趣,一颗灵石便宜卖给你,也算老夫的一点心意。” 他虽然恼田林,但也没想跟田林作对。 一颗下品灵石,真不算是要害田林。 “未知这丹药有何种功效?” 田林问了一句,听那住家供奉回答道: “这佛魔丹是《佛魔自在功》所需辅助丹药——当然,龙道友这丹药显然是炼制失败了,自然用它炼不得佛魔自在功。 不过这废丹虽废,用的确实是中品灵草,就算不能用它炼功,却也能用来炼体。” 田林便转头望向玉儿:“佛魔自在功很厉害么?” 玉儿道:“这是门神通术,据说一念是佛一念是魔,佛魔之间,极乐炼狱尽皆自在。” 田林有些无言,他头一次看到词条出现正确信息的时候。 也不对,因为词条显示的是【佛魔丹】,但这明显是炼废且炼错了的佛魔丹,若不然也不可能一颗灵石就能买到了。 “怎么,田道友嫌贵,所以犹豫?” 这住家供奉看出田林穷抠搜了,所以想早点打发走田林。 他索性道:“田道友既然入了童家,往后你我免不了来往。这瓶丹药,老夫送你好了。” 田林道:“这如何是好?这甁丹药有十颗废丹,田某应该给足十颗灵石。只是,不知道铺子里还有没有这种丹药,若田某愿意大量收购,不知道能否便宜一些?” 这住家供奉诧异的看了田林一眼,想了想忍不住道:“道友可要想好咯,不要为了贪图便宜,买些用不上的丹药。” 他这是金石之言,不想为了一点小钱得罪抠抠搜搜的田林。 毕竟,一个吝啬到极点的人,若有朝一日意识到自己吃了亏,恐怕会恨得饭都吃不下。 “多谢佟供奉好意,田某心里自有主张。” 这供奉想了想,道:“我这里有五百颗废丹,道友若全都要,那就只给四百颗灵石就好。” 他没想赚田林的灵石,其实能不把这些灵石砸在手里头,他已经算是赚到了。 田林此时一时也拿不出那么多灵石来,便请这佟供奉将这些废丹帮他现在铺子里放一阵。 如此,田林拿着一瓶废丹,带着玉儿和翠儿回府。 玉儿忍不住道:“老爷你要买炼体丹药,大可以买更好的。看似贵一些,但效果却比十颗百颗废丹更好。” 田林问她道:“我记得府上有佛魔自在功,不知道要用什么换取?” 玉儿惊讶的看了田林一眼,眼神中那种看待怪物一样的眼神有些藏不住。 她妹妹就更别说了,看田林的目光就好似在看白痴一样。 “佟供奉已经说过了,这是废丹,炼不得佛魔自在功的。” 田林摇了摇头,不听她劝解。 玉儿不敢再劝,只好道:“佛魔自在功不比水神诀这类到处都在卖的神通,老爷您若想要获取,光有灵石可不成,非得有贡献点才可。 其实婢子看来,老爷真想要佛魔自在功,不如去问问龙丹师。” “那位炼制废丹的丹师?”田林道:“他是我邻居,我也正想要拜访他呢。”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与童瑶撞面 此时还是半夜,但偶尔隔壁还能听到砸罐子的声音。 田林昨晚在这小院住了一夜,已经习惯隔壁的动静了。 他想了想,问玉儿道:“隔壁龙丹师,你对他了解吗?” 玉儿忙道:“龙丹师这人喜欢在丹房里呆着,时常一两个月不出门。院子里的大小事务,都是他家婢子钟儿做主。” “你明天拿我的名刺,看看龙丹师哪天有时间,我好上门拜访。” 当夜无话,隔天一早田林又去了沉仙塘,跟着三河帮的人出海打鱼。 等他下午空着手回来时,玉儿跟田林道:“他家的钟儿说,龙丹师这段时间在闭关,恐怕要月底才会出来。” 田林点了点头,他昨天带回来的佛魔丹还没有动。 玉儿建议田林在龙丹师那里购买佛魔自在功,这样或许会便宜些。 但田林心里明白,一套神通,哪怕不是秘诀。 想要入手恐怕会花很多灵石,而自己现在最缺的就是灵石了。 晚上,田林没有出门闲逛,而是拿了三河帮那里讨来的《沉仙塘鱼妖录》看了起来。 玉儿给田林沏了杯茶,田林喝了一口后皱了皱眉道:“这茶是哪里来的?” 他喝茶时,明显感觉到茶里蕴含着灵气。 按照提示词,这茶也确实不是普通的茶水。 玉儿听言立刻道: “这是婢子白日里买的孔雀茶,颇有养生的功效。这茶除了平日里可以给老爷您喝外,主要也用来招待客人。” “这茶不便宜吧。” 听玉儿道:“这茶一颗下品灵石可以买一两。” 田林道:“我平时没有饮茶的习惯,往后给我沏茶就拿普通的茶叶就好。” 玉儿听言脸现愁容,她对田林的抠门儿又有了新的认知。 不过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帮田林挑灯便到了半夜。 翌日大早,田林出了县城,直接到了沉仙塘。 不过这次他没再去找三河帮的人,而是从储物袋中取出千年木小舟,又拿了自制的鱼叉,乘舟直接朝着远海划去。 田林船小的优势便在于,三河帮的人虽然比他来得早,但没他出发的快。 他借着海风,转瞬间就驶入了海中迷雾。 海风吹动,田林身下的小船摇摇晃晃。越往远海更深处走,船身摇晃的就越剧烈,似乎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对别人而言,这沉仙塘的水不但有毒。而且一旦入水,真气就无法运转。 但对我来说,这海水只是金灵筑基池。不但压制不了我的真气,而且还能随时供我吸收金灵气。” 田林泛舟一个早上,此时距离海岸已经划出很远了。 前方,终于有海鱼游动的声音响起,田林在船上脱去衣物,便连储物袋也丢在了船上,只拿了一根木剑、鱼叉‘噗通’一跃入水。 木剑和鱼叉都是千年木所制,不用担心会沉入海中。 田林左手木剑,右手鱼叉,一个猛子钻进海中。 他双脚在水中猛蹬,身子如离弦之箭直接出现在一条双头鱼前。 双头鱼倒不是有两个头,而是在其黑色鱼尾处,左右两面都有有个形似人头似的白色图案,所以叫作双头鱼。 田林所面对的这条双头鱼明显已经成年,体型并不比田林的小舟要小多少。 木剑和鱼叉艰难的崩飞鱼鳞,刺入鱼身三寸。 双头鱼吃痛,鱼尾一摆直接扫中田林,又在海水里打起滚来。 也亏得田林皮糙肉厚,硬扛下了这鱼尾的沉重一击。 他为免被双头鱼挣脱,双腿夹住鱼身,双手紧抓着剑柄和鱼叉,跟着这双头鱼在海中时沉时起。 他闭气诀圆满,根本不担心呼吸的问题。 双头鱼生命力顽强,一点儿小伤也不足以让其致命。 田林迫不得已,一手死抓着剑柄,一手对着双头鱼猛砸。 虽然沉仙塘无法压制住田林运转真气,但田林的真气透体而出时,海水就会将离体而出的真气化解的点滴不剩。 所以田林的拳头虽然气势威猛,真正打在双头鱼身上,威力却弱了八九成。 一人一鱼在水中缠斗,如此过了足足一个多时辰,双头鱼终于耗尽气力,在水中翻起了鱼肚白。 田林踏着双头鱼浮出水面,望着忙忙的大海,眼中已看不到自己的木船所在了。 木船上放着的不光有他的衣物,还有他的储物袋。 按道理,储物袋就算入水则沉,只要田林牢牢抓紧,倒也不担心储物袋会被沉仙塘‘吃’掉。 但田林入水搏命,为免搏斗中将储物袋遗失,自然不敢随身携带。 所以储物袋只能留在船上,而现在又不得不寻找消失的小舟。 “这里距离我入水的地方应当不远,怕只怕海风会把船只吹进迷雾中,到时候就不好找了。” 田林钻出水面,整个人飞身而起。 凭他筑基修为,又有风行术傍身,踏浪而行也不是什么难事。 随着海面起伏,站在海面上的田林也起伏不定。 他扫视了周围一眼,终于感应到了飞剑的位置。 随着他心念一动,飞剑发出一声轻鸣由远及近。 田林在入海时已将飞剑的剑柄绑在了船身上,飞剑朝他飞来时,便带动的小舟破浪朝着田林飞来。 也亏得他是筑基修为,灵识延伸的范围远比炼气期要广,灵识的强度也远比炼气期时要强。 但即便如此,他用灵识操控飞剑尚且容易,用飞剑带动着小舟逆风而行,就显得有些吃力了。 一等小舟靠近,田林翻身钻入了海中,将水下三尺深正在下沉的双头鱼拉起。 双头鱼是独属于这一层海域的鱼妖,尸体并不会沉底。 但即便如此,田林在水中要托起双头鱼,却也有点儿无处着力。 他重新翻出海面,站在船头上猛然使力。 鱼叉的鱼柄瞬间崩断,田林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三四柄鱼叉狠叉进了鱼身里。 他人在船上,真气已可以外放了。 就见田林足下用力,小舟微微一沉,海中的双头鱼瞬间被挑飞而起。 不等双头鱼打落在船头上,田林只等双头鱼离开海面,直接操控着灵识,将双头鱼的尸体直接收进了储物袋中。 此时海上云雾虽然没有完全消散,但阳光已经曝晒在田林光洁的身上了。 田林皱了皱眉,往远处一艘飞舟望去。 只见飞舟之上,一个小女孩儿啐了一口骂道:“一把年纪的人了,羞不羞?” 小女孩儿穿着白色的袄裙,袖子上金线织成的云纹还有珠子镶嵌的扣子,无一不表明这十来岁的小姑娘已有筑基初期境界了。 田林的目光又扫过小女孩旁边的中年妇人,心头更是吃了一惊。 他连忙穿好衣服,同那小女孩儿旁边盘坐在船首处的中年妇人执礼道:“晚辈田禾见过童前辈。” 那妇人在田林穿好衣服后才望向田林,声音清冷道:“你认得我?” 田林忙道:“晚辈是童家的供奉,所以认得童老祖。” 这中年妇人正是童瑶,田林在幻境中见过她。 彼时对方只是个妙龄少女,而今却已成了个子高挑的美妇。 但田林认得童瑶,童瑶却不认得田林。况且,田林如今还是易容的状态。 “难怪伱在这里捕鱼——不过,这里已不在近海,纵是你有筑基修为却也十分危险,还是早日回去为妙。” 童瑶开口说了一句,目光并不看向田林。 田林执礼称是,一直在船上等童瑶的飞舟走远,这才直起身来。 刚才童瑶劝他不要深入远海,但偏偏她自己却往远海中去。 田林不知道对方是为了调查沉仙塘少鱼的事儿,还是去调查九命真人—— 这些事儿与他无关,他只担心方才自己入海捕鱼的事儿被童瑶看到。 要知道,正常人哪怕是金丹修士坠入沉仙塘,一样会直接沉底的。 如果有人知道自己能入沉仙塘而不沉水,能忍住不将自己抓起来拷打一番吗? “我明明已经尽量远离海岸很远了,但还是倒霉碰上了这位童家老祖。不过她应该没有看到我入水的情况,若不然不会这么无动于衷。” 田林看了看天色,这时候还只是下午,但他害怕童瑶返航时再次撞上,索性直接返航回了海岸。 临近海岸,三河帮的大船仍在捕鱼。 但近海一带哪儿有什么鱼?就算有鱼,藏在海面下几尺深的鱼妖也不是那么好刺伤的。 那边船头上戴着方巾的张小可也看到了田林,就见他收了鱼叉,拱手跟田林执礼后才问田林道: “不知道前辈今日是否有鱼获?” 田林笑了笑,也不忌讳把储物袋中的双头放了出来。 这双头鱼极大,再加上田林站在船上,小舟几乎容不下这头双头鱼。 就见船身一沉,已有翻倒的迹象。 田林在船身不曾翻倒时,双脚踩住船舷稳住了小舟的平衡。 那大船并大船旁边的一条条小船上,渔夫们忍不住惊叹出声: “这一条鱼,怎么也值个二三十颗下品灵石吧?” 立刻有船夫问田林道:“前辈这鱼,是在哪里打的?” 这种注定会暴露的事儿,田林如何隐瞒? 他直言道:“我在远海处打到的它,倒是费了不小的气力。” 岂止是不小的气力? 这么大的鱼,若是在岸上,哪怕是炼气士也不怕。 又或者在普通的海域里,即便是炼气士也能轻松捉拿。 但是在沉仙塘中,哪怕是筑基修士也很难将它从沉仙塘中打捞上来。 “前辈修为高深莫测,小可佩服。” 张小可说完,田林已将船上的双头鱼重新收回了储物袋里。 他也不在这里久留,乘着舟在一群人艳羡的目光中回了海岸。 海岸处自有童家的河泊所,那是一处有别于其它商铺的栏杆式建筑。 这河泊所建了数百年,虽然仍然高大,但木柱和门槛都早已坑坑洼洼。 河泊所建立在一处青楼旁,那青楼显得极为热闹,河泊所的门口却门可罗雀了。 田林进了河泊所,只闻到隐隐的鱼腥味儿,却并不见河泊所的水官。 亏得是有人从田林的服饰上看出田林是筑基强者,所以主动帮田林去青楼叫人。 过不多时,白白胖胖的水官一面系着腰带,一面从隔壁青楼跑了下来。 他在田林面前拱了拱手,问田林道:“前辈这是要?” 田林也不废话,先摘了童家的供奉牌给水官看了一眼,接着又从储物袋中取出双头鱼来。 “你称量一下,看看到底值多少灵石。” 双头鱼巨大,把门口厚实的石案砸的就是一沉。 水官忍不住吸了口气,而周围的看客们也下意识的凑上来看着小船大的双头鱼。 “这要是五行蛟,那可就赚大了。” 有人如此评价。 毕竟,双头鱼只有五脏和鱼鳞可用,但脏腑能有多重?鱼鳞又能称量几斤? 五行蛟就不一样了,五行蛟浑身五毒,不论是鱼鳞还是脏腑,不管是鱼肉还是鱼骨都能换钱。 “前辈稍候,我这就给您剖鱼!” 水官擦了擦手,古怪的是他刚才并不曾摸鱼,但手上似乎也有鱼腥味儿。 田林皱了皱眉,拦住了他去摸刀的手,自己先一步召唤飞剑将鱼腹剖开。 他右手一挥,鱼身里的脏腑全部落进了一旁的铁盆里。 不用水官上手,田林又把鱼鳃并鱼鳞剃下,一并丢进了盆中。 水官这才上手拿称量重,末了道:“前辈是否要这鱼肉?若鱼肉不要,也可以作价二两灵石卖予我们。” 田林看了一眼双头鱼的尸体,提示词显示这东西虽不算什么好玩意儿,却有明目和补充水灵气的作用。 这可比别人吃灵米获得的灵气要强多了。 “我如果没记错的花,双头鱼的肉是不能食用的吧,你们拿他做什么用?” 水官听言立刻解释道: “双头鱼的肉虽然有毒,但毒性并非不可解,只需要花银子买些药来就能解去大半的毒。剩下的,无非是拉一拉肚子就没事儿了。” 他说:“像前辈您这样的强者,还有世家子弟自然不需要吃双头鱼来补充灵气。但对于那些贱民而言,双头鱼却是他们唯一能买得起的灵肉了。” 田林恍然,道:“脏腑可以卖给你,但双头鱼的肉我要带回去自己吃。” 水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时间没有动作。 田林直接把双头鱼的鱼身收回了储物袋,问水官道:“你称量过鱼鳞和脏腑后,打算给我多少灵石?” 如果是普通的渔夫,水官自然会大肆压价。 但田林是筑基修士,况且又是童家的供奉,他自然不敢贪昧灵石。 那十来斤的脏腑并八斤多的鱼鳞,总共折算成二十六颗下品灵石。 能靠着打鱼获得二十六颗下品灵石,不得不说,这成绩已经极不错了。 但田林对此并不满意,他决定明日往海更深处走一遭。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四章 深海中的补魂散 田林回屋时,身上那些被双头鱼的鱼鳞刮伤的小伤口,已恢复的差不多了。 这时候玉儿迎了上来,问田林道:“老爷您今天怎么样?” 田林道:“猎了一尾双头鱼,赚的也不算少。” 他说话时,先到了厨房,把双头鱼的尸体扔进了大桶里。 望着塞满大木桶的双头鱼,玉儿忍不住惊呼,便连翠儿也跑进了厨房里。 几个仆妇对着这鱼指指点点,玉儿在田林旁边忍不住不敢置信道:“这鱼,是老爷您今天打的?” 田林笑了笑,道:“也算是运气好,这才猎了一条。” “这双头鱼的脏腑和鱼鳞,卖下来也能换二十多颗灵石吧? 虽只有制符师一日所获的三分之一,却也不少了。” 玉儿说完话,厨房的几个仆妇连带着翠儿对田林都有些刮目相看。 她们是从童家过来的,一向是眼高于顶。 但田林近两日的表现让她们多少有些失望,认为这个糟老头抠搜之余且没什么本事。跟在田林身边,实在是前途无光。 但如今田林算是给了她们一个惊喜,只要田林能够挣灵石,往后她们的日子、面子都要好上不少。 “那水官应该不敢贪昧我的灵石,所以这一趟得了二十六颗下品灵石。” 田林没有隐瞒,玉儿点了点头,笑着道:“老爷乏了,先沐浴洗洗风尘,婢子们马上给您做饭。” 田林却道:“今天的饭仍吃水灵米,至于菜——往后就给我做这双头鱼肉吧。” 玉儿笑容一滞,跟着田林出了屋子,在田林身后道:“老爷您有所不知,双头鱼有毒,是吃不得的。” 田林却头也不回的道:“我问过水官了,水官说,这双头鱼有解药。只要吃了解药,顶多拉拉肚子就好了。” 看着田林回了屋去,玉儿这才折返身回了厨房。 两个仆妇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轻轻跺脚告苦道:“玉儿姑娘,您说,这么大条鱼,怎么做?” 翠儿也在一旁道:“他舍不得吃灵肉,也不用吃双头鱼吧?我听说,这都是那些没钱买灵肉和灵米的渔夫们吃的。 纵不是世家子的良家子,也不会舍不得花灵石,买这种鱼肉吃。” 玉儿知道筑基修士强大,怕翠儿的话给田林听去,再惹恼了田林。 她瞪了自家妹妹一眼,道:“老爷怎么吩咐的就怎么做,什么时候轮到下人来替老爷做决定了?” 她是派给田林的大丫鬟,宅子里除了田林就是她做主了。 她既然开了口,谁敢有异议? 晚上清蒸鱼肉上桌,田林吃的倒是格外香甜。 一旁给田林挑鱼刺的玉儿看田林在走神,倒也没有说话。 “对了,童家老祖是经常回平阳城吗?” 田林仍想着白日里的童瑶,他知道童瑶对他没有杀心,但今日面对童瑶时,那种情不自禁想要跪下的感觉却让他心里很抵触、很没有安全感。 “老祖宗只有今年才在平阳城的乡下小住,往日都在天北郡的郡城里或是水云宗闭关。” 说到这里,玉儿忍不住问田林道:“老爷打听老祖宗的消息,是想说什么?” 田林摇了摇头。 他想到今天只有童瑶只带了个小女孩儿出海,身旁并不带什么服侍的人。 况且童瑶回了平阳城,却不在城里居住,反而在僻静无人的乡下隐居。 想来是不喜欢被人打扰,也不想人知道她行踪的。 “老爷您如果想见老祖,或许等年底老祖大寿时,看看有没有机会见一见老祖。” 她说:“若有老祖点拨,老爷的水神诀一类必然能有精进。只要再过一二百年,筑基中期也并非不可能。” 田林感觉被她咒了,笑了笑放下碗筷。 “前两天我手里不宽裕,现在总算靠着打鱼能挣点灵石回来。所以你们也不用再吃凡米,只管吃院里的灵米,等不够了再去买。” 田林到现在吃的都是童家给的灵米,水灵米能帮他增长剑意,但火灵米和金灵米一类却没什么特别的功效。 他如今只吃水灵米,剩下的灵米也不好拿去卖。 再者,他节衣缩食能省几个钱? 也没法儿靠着节衣缩食,把几十颗上品灵石给攒下来。 玉儿听言连忙道谢,她不敢在田林面前矜持,怕田林顺水推舟真的要省她们嘴里的口粮。 隔日一早,田林又是早早地出了门去,在巷口处正碰上高鹤和一个年轻妇人。 那年轻妇人田林虽然陌生,但也不难猜到她的身份。 田林同高鹤拱了拱手,道;“两位高邻这是要出门?” 高鹤先跟他老婆介绍完田林的身份,这才开口道: “眼看到月底了,我夫妻俩要把这一个月来画好的符纸卖到多宝阁去换灵石,也好买下个月所需的神丹。” 他说完,问田林道:“田道友这是要出海打鱼?” 见田林点头,他又追问了一句道:“我听说沉仙塘没有多少鱼妖了,不知道田道友打鱼有没有鱼获?” “昨日有点儿小小收获,但说到底还是比不得贤伉俪。两位这一个月,怕是要挣不少灵石吧?” 高鹤似乎被搔到了痒处,捋了捋胡须有些自得的道: “这个月比上个月要好一些,应该能换几十个中品灵石了。到时候,又可以去醉仙居好好吃一顿了。” 他媳妇儿似乎性格有些高冷,又或者单纯的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跟田林这个糟老头寒暄之上。 她扯了扯高鹤的袖子,高鹤立刻跟田林拱手:“那就预祝田道友此行船满仓满了。” 田林拱手道谢,等这对夫妻离开后自己也出了城去。 他到沉仙塘时,那些渔夫们比他起的更早,这时候已经高高的挂起了船帆。 田林看到了岸边站着的张小可,走过去道:“今日的雾,好像又大了些。” 张小可也忍不住有些疑惑:“往年远海才能看到这样的雾,但近半年来海岸边的近海也经常有这种雾。而且这雾,总觉得有些不对。” 田林这时候看不出这雾有什么不对来。 他自己召出小舟,挂帆先一步出了海。 这次却远避开西面的雾气,一来他对这不明来路的雾有些忌惮,二来为免再碰到童瑶,索性另挑了一处昨日不曾去过的海域。 他这一趟是做足了准备,誓要比昨日挣得灵石更多。 因而碰到小鱼,他都轻巧放过。 终于过了一个多时辰,总算让他看到了一条比昨日那条要小一些的双头鱼。 田林毫不犹豫,光着身子一跃而下,鱼叉带着木剑一同刺入了这双头鱼的双眼中。 双头鱼奋力挣扎,猛潜向深海中。 田林鼓着眼睛,牢牢地抓着剑柄和叉柄,跟着这双头鱼一齐沉向深海。 深海中,越来越多的双头鱼出现,甚至还有一些海面看不到的海鱼偶尔从田林身旁游过。 田林心里已有了些着急,他在这海中,一身本事发挥不到一成。 若不能及早拿下身下的双头鱼,再被其它的海鱼围攻,到时候这海里可没办法施展风行术逃跑。 他心下一狠,以手为爪猛抓双头鱼的背鳍。 这锋利如刀的背鳍在田林爪下,却也防不住田林的大力。 就见海中,血水瞬间出现,也不知这血水是双头鱼的还是田林的。 随着双头鱼的背鳍被田林扯下,双头鱼瞬间失去了平衡,身体直接在海中侧翻。 田林心头一喜,抓着鱼叉又扯双头鱼的胸鳍。 这次他没能扯下胸鳍,反而如同操纵挽马一样,直接掉转了双头鱼的游动方向,朝着斜上方游了过去。 这鱼左突右冲,足过了一刻钟才彻底死掉。 田林鼓着真气,使真气不外放,也能用双足蹬出个巨力来。 他一面托着鱼身,一面往上游动。 但很快他又皱了皱眉,在浮动身体时,田林低头往下望了去。 他刚开始没注意,到这时候却注意到,词条显示的似乎有些不对。 原本是【金灵筑基池】,如今在他眼中已变成了【金灵筑基池】【补魂散,能增强灵识的法丹,可食用】。 虽然有两个词条,但田林并没有看到【补魂散】在哪里。 除此外,田林太清楚补魂散的珍贵了。 因为这东西是筑基中期才会购买的丹药,其价值比上品灵丹的水神丹要昂贵不少,不是谁都能买得起的。 “竟然还有这沉仙塘海水溶解不了的东西存在,那是什么?” 田林这时候不敢多想。 他不知道千年前的沉仙塘深海处,是否也有这【补魂散】的存在。 田林唯一确定的是,海面上的海水,并不曾有这【补魂散】出现。 所以,这东西应当是从海底冒出来的。 田林在海底游动了几乎半个时辰,终于身心俱疲的浮出水面。 他招来小舟,紧接着翻身上船,又将双头鱼的尸体打捞进了储物袋中。 “先是九命真人跑到海上‘作妖’,接着又是童瑶出海。这沉仙塘,往后恐怕不会太平。” 田林又想起深海里的【补魂散】,心头忍不住意动。 他虽然还没到需要修炼法相的时候,并不着急吃【补魂散】。 但能够增强灵识,这是多大的诱惑呢? 只可恨,他在深海中虽然看到了词条,却并没有看到【补魂散】是什么。 唯一吸收【补魂散】的方式,似乎是在深海里猛吃海水了。 但这样吃海水的方式,一顿肚饱能吃掉多少【补魂散】? 田林觉得这法子不是很靠谱,最重要的是深海比其海面而言,属实太过于危险了。 下午,田林仍没敢下深海。 所幸东边不亮西边亮,他虽然一时拿【补魂散】无法,但却先后又捕了两头双头鱼。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五章 聪明伶俐龙丹师 “三条双头鱼都不如昨天的大,但却也都不小了。” 水官看田林的样子有些怪异,忍不住道:“田前辈您不会是御兽师出身吧?” 御兽师能驾驭灵兽,但平阳城就没出现过御兽师,倒是北荒一带有不少。 而且,如果田林真是御兽师,有的是更好的手段挣灵石,何苦出海打鱼呢? 水官不解,田林只是笑了笑道:“这次的双头鱼我就不带回去了,你折价给我就好。” 他屋子里的双头鱼还没吃完,这鱼肉带回去最终多半会烂掉。 水官点头,忙数出六十五颗灵石奉给田林。 他看田林要走,想了想壮着胆子跟田林道: “双头鱼毕竟不值多少灵石,田前辈若有机会,还是捕猎五行蛟最好。哪怕是一头幼小的五行蛟,也能卖五六十颗中品灵石了。” 田林何尝不想打五行蛟? 但五行蛟行踪不定,可不是那么好逮的。 他告别了水官,大步流星的回了院子。 玉儿见田林并不曾去厨房放出双头鱼来显摆,便识趣的没有问田林今日的鱼获。 她一面让厨房备饭,一面给进屋的田林沏茶道:“隔壁的钟儿说,明日就是龙丹师出关的时候了。” 田林直接问她道:“你问过龙丹师的喜好了没有,知不知道送什么礼物最好?” 田林对玉儿接人待物、操持家务已比较放心了,甚至于很多交际方面的事儿,自己并不比她更懂。 偏偏田林自己是最烦交际的,所以有什么事儿倒是可以直接问她,省心了不少。 “龙丹师自己不缺灵石,倒是喜欢些关于炼丹师的奇闻异事。今日白天我出门去,花了百来两银子,造了一册《北荒妖丹录》来。 明日只要拿着这册子上门,再有钟儿说说好话,就足够了。” 田林皱了皱眉,一百两银子不算什么,他也不会抠门儿到舍不得一点阿堵物。 但正因为一百两银子不算什么,他才觉得这上门礼会不会太轻了些。 “什么叫造一册《北荒妖丹录》?” 听田林询问,玉儿忙道:“好的话本传记都被龙丹师自己买去了,市面上再难找到关于炼丹师的新奇故事。 我想了想,不如找个说书的,随便编些故事出来,想来龙丹师也不知道故事的真假。” 田林有些无语,他从玉儿手里拿过造假出来的话本。 话本上写的是个姓张的少年,资质普通,在北荒用妖丹炼药,从而逆天改命的故事。 “好,明日你我一起去试试。” 隔天一早,两人就上了门去。 田林听玉儿提过几次钟儿,直到这时候才知道这是个不过十三四岁的小丫头。 小丫头人虽然小,但气势却极强。 她虽然在田林面前表现的客气,但难掩恃宠而骄的态度,隐隐与田林平起平坐的势头。 所谓狗仗人势,显然在小丫头眼里,田林的地位比他家主子要差,而且此番是来求见自家主子的,所以不敢得罪自己。 可笑她小人得志,不懂尊卑——但偏偏她猜对了,田林确实是有事上门相求的。 这钟儿把田林让进了正房,接着拉玉儿下去说话去了。 不多时,大腹便便的龙丹师走进屋里,一屁股坐在桌边的太师椅上,拿起茶喝了一口。 他筑基初期的修为,身材肥胖就罢了,偏偏没精打采而且还带着黑眼圈,着实让田林有些惊讶。 田林拱了拱手,先开口的却是龙丹师: “伱有什么事就说罢,我一会儿还要去多宝阁缴丹药换灵石,没空同你耽搁。” 田林也不恼他的语气,而是问龙丹师说:“在下听说龙丹师你最近在炼佛魔丹?” 龙丹师眉头一挑,皱眉看着田林:“你想说什么,是来嘲笑我不自量力的吗?” 田林连忙道:“田某没有这个意思,而是对龙丹师的佛魔丹感兴趣,所以想从龙丹师手里便宜购买而已。” 龙丹师起身,看着田林的眼神带着怀疑。 他虽然不许别人说他炼的佛魔丹路子不对,却也自知自己炼的佛魔丹就是废丹。 这样的废丹,多宝阁愿意收购,无非因为他是童家的供奉而已。 但平常人,谁肯花冤枉钱买这丹药? “你打的什么主意便明说吧,我没心思跟你绕圈子。” 田林见状,索性不绕弯子了,直言道: “在下虽有了龙丹师你的佛魔丹,却苦于不会佛魔自在功——” “你想花点小钱,用买我丹药的名义讨好我,再白得佛魔自在功?” 龙丹师起身冷笑道: “你们一个个,都拿我龙某当傻子来骗了吧?想要佛魔自在功也可以,十颗上品灵石,概不还价。” 他说完就赶田林出屋,竟是半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 屋外听见屋内起冲突的玉儿赶忙走了过来,龙丹师便看着一样跟过来的钟儿道: “这世上人心不轨,所以我不爱跟这些供奉打交道。钟儿,我一会儿出去,你可得把门关严了。别让人趁我不在,把柜子里的佛魔自在功给偷走了。” 他此言一出,田林都忍不住呆住了。 龙丹师说人人都拿他当傻子,都想要骗他,田林起初不怎么相信,毕竟一个炼丹师朋友还是很有分量的,没谁愿意轻易得罪。 但现在看来,别人拿龙丹师当傻子,似乎不无道理。 而面对这种有利可图的傻子,不骗他真让人不忍心。 田林同玉儿对视了一眼,忍着笑意跟龙丹师拱了拱手道:“既然龙道友有事,那田某下次再来拜访。” 他说话时出了门,正逢手里提着两个油纸包过来的高鹤夫妇。 高鹤夫妇古怪的看了田林一眼,接着笑道:“田道友也来骗——也来造访龙丹师?” 田林也笑了,道:“二位也是找龙丹师有事?” 高鹤夫妇又问田林:“田道友事情办成没有?” 田林摇了摇头,高鹤凑到田林跟前,秘语道: “龙丹师这人醉心丹道,对俗物和人情往来一向不屑一顾的。但他人很不错,只要肯常来往,他是不会亏待朋友的。” 田林笑了,这时候高鹤的老婆扯了扯高鹤的袖子,高鹤这才不再跟田林寒暄。 高鹤夫妇进了门,田林和玉儿却回了院子。 两人一时没有说话,直到进了正屋后,玉儿才问田林道: “这两天翠儿同钟儿已经混熟了,而钟儿这人最贪便宜。若不然,让翠儿一会儿拿点银子过去,请钟儿把佛魔自在功偷过来?” 田林皱眉道:“龙丹师是个老实人,只拿银子打发钟儿偷他的东西,这实在不是君子所为。” 他话锋一转,道:“不要拿银子了,你拿一颗下品灵石给钟儿,让她替咱们把佛魔自在功拿来。 等咱们看完了功法后,再还给龙丹师就好。” 如果是从恶人手中偷取功法,田林心里不会有半点愧疚。 但从龙丹师手里偷取功法,田林竟然产生了一点儿负罪感。 但龙丹师要他拿十颗上品灵石换功法,他又哪里拿的出那么多灵石来? 索性这笔账记在心里,往后能偿还便偿还掉。 得了田林的首肯,玉儿立刻去找翠儿了。 田林也不知道高鹤夫妇是几时离开的龙家,但到夕阳快落下时,去龙家‘玩耍’的翠儿就带着佛魔自在功走了回来。 田林翻开功法,将功法烂熟于心后,又将功法还给了翠儿。 想了想,田林跟翠儿道:“我想你也看过这功法,亦知道这神通没有佛魔丹,不是普通人能炼的。 你要修炼我不管,但绝不可外传或是在外售卖。倘若到时候被人查出来,老爷我可以一跑了之,但你姐妹两个却未必逃得了。” 翠儿对田林心头不忿,面上却不敢显露,连忙点头应是。 等她一走,田林自己回了房去,从储物袋里拿出在多宝阁买的‘佛魔丹’来。 看田林拿着废丹珍而重之的样子,玉儿有些无语又有些无奈。 人都说龙丹师蠢,但在玉儿眼里,自家老爷也好不到哪里去。 明明多宝阁的供奉已经明确说过,这是废丹,根本不能用来修炼佛魔自在功。 但自家老爷偏偏爱占便宜,真以为这便宜买来的废丹能够用来修炼佛魔自在功。 若这丹药果真有此效用,哪儿轮得到普通的供奉占便宜? 那龙丹师,也恐怕早被请到天北郡城,做大供奉去了。 她心里腹诽,却是无论如何也不敢把这话说出来,就由着田林折腾了。 很快,田林吃下了第一颗佛魔丹。 月底最后一天,大佬们赏格票吧,谢谢。 另外推荐一个群里大佬的书《火影之我真不是宝可梦》,蛮有新意的火影同人,雾隐开局,主角可以抽取宝可梦技能、道具、特性,作者灵魂画手。感兴趣的可以加个书架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六章 又见锯齿妖 佛魔丹入口,田林内视之下,金色的霞光飘向田林的识海,田林不大的识海上空,霞光照亮了一向密闭漆黑的空间。 佛音在识海里响起,等若于在田林的内心里炸响。 又不多时,又有一缕浅蓝色的光线飘向田林的识海。 这浅绿色的光线遮住了金色霞光,使田林的识海罩上了一层浅绿,金灿灿的识海也变得有些古怪阴暗了起来。 魔音与佛音交织,识海似乎成了神圣之地,又变成了污秽之地。 田林紧闭着眉头,只觉得整个人的灵魂处于一种不受控制的,随时要被逼疯的状态。 他一会儿心烦意乱,一会儿又心旷神怡。丹田里的真气,也随着他的精神状态,随时有暴走的迹象。 玉儿不知道田林这时候的真实状况,她担心打扰到田林,所以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间,关了门去。 佛魔丹营造出的金、绿光芒直到一个时辰后,才在田林的识海中消失。 田林修炼了一个时辰的佛魔自在功,非但没有神采奕奕,整个人反而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一样,有些萎靡难振。 “是所有的神通法术,都这么怪异,还是只有佛魔自在功对人的神魂精神有影响?” 田林刚才修炼这门神通术时,不知多少次想要起身杀人,用别人的血来宣泄自己的戾气,满足自己的快感。 也亏的是这门神通有魔的杀性,也有佛的慈心。 “难怪说,修炼佛魔自在功的人,除非有大慈悲心,否则修炼这门术法极容易堕入魔道。” 田林对这门神通有了一定的了解,他不再着急修炼,而是冲泡了五行灵液后,又休息了半个时辰才继续打坐。 佛魔自在功对人的心力有极大的损耗,田林只炼了一个晚上,整个人都有些魔怔了。 他出门去时,整个人看起来都憔悴了不少。 玉儿有些担心的看了田林一眼,想劝田林还是不要瞎吃丹药了,却听田林道: “早饭我就不吃了,往后你们炒一点儿水灵米,做成米饼让我带着到海上去吃。” 玉儿问他:“菜呢?” “用银子买些青龙鱼,做成肉干就好。” 水灵米就罢了,青龙鱼? 玉儿真觉得田林没必要这么节省,但她再想说话时,田林已经出了屋去。 他人刚走出西来巷,便看到高鹤同两个一样是绣着云纹,镶金边搭珠扣的人正说话。 高鹤个子高挑,站在街道上真如鹤立鸡群,十分显眼。 他也眼尖,跟人聊天时还能发现从西来巷里走出来的田林。 就见他在人群里跟田林招手,等田林过去时,他跟田林介绍道: “这几位都是童家的供奉,这位朱供奉是个灵植夫,一手春风化雨术虽未到小成境界,却也初窥门径了。” 他指着一个胖子说了一句,那矮胖子跟田林拱了拱手。 “这位是戎供奉,是名炼器师,田道友往后需要什么法宝,可以找戎供奉帮你炼制。大家都是朋友,绝对比外面的人要价便宜。” 田林同这位戎供奉拱手后,高鹤又跟人介绍起田林来: “这位是田道友,他年纪轻轻,已是五行筑基初期境界。” 众人起先对田林不甚在意,但听田林是五行筑基,瞬间变得惊讶起来。 五行筑基何等艰难? 似他们这种,水行筑基或是火行筑基,也废弃了四五十年的光阴? 但田林才多少岁?不过七十多岁,正是风华正茂的时候—— “田道友果真是年少有为——对了,田道友做的是什么营生?” 田林知道有此一问,干脆道: “田某现在打鱼为生,比不得几位老兄有技艺傍身,不愁生计。” “打鱼?” 戎供奉问田林:“打鱼能挣几个钱?光靠打鱼,别说是买金木水火土五行神丹,就是这五行神丹中任何一种丹药,也是买不起的。” 高鹤也在一旁劝田林道:“依我看,道友另外找个营生,也别修炼什么五行金丹诀了。 只在五行当中挑上一样铸就金丹,所需的灵石就会大大减少。反正咱们这样的人,也不奢求什么元婴。将来能到筑基中期,就已经很不错了。” 他说的是实话,对于大部分非世家出身又或者仙门弟子而言,只修炼五行中的一行,尔后能达到筑基中期就已经是邀天之幸了。 反而如田林这种,想要五行铸就金丹,所需的金神丹、木神丹等丹药,都是一笔极大的消耗。 除非是能进入仙门,又或者有家族供养。 否则单凭一人之力,根本买不起那么多的丹药。修炼到最后,也只会灵石花的多,成就却很少。 “几位道友的好意,田某心领了。只是我好容易五行筑基,若不能五行金丹未免太过可惜了。” 听了田林的话,戎供奉摇了摇头,不再相劝。 等田林走后,高鹤才冷笑道:“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有这老家伙后悔的时候。” 那个做灵植夫的朱供奉却道:“说不得,人家想要成就元婴境界呢——须知道,除了剑修一类怪物,金丹之后想要成就元婴境界,便讲究个五行圆满。” “朱道友高看他了,他要是能够成就金丹,我吃屎给你们看。” “高道友伱想要骗吃骗喝,不如等月初童长老召集咱们时再说。哈哈……” 这几个人谈笑之时,田林已经到了沉仙塘海岸处。 只见张小可站在岸边,神情有些凝重的看着远海处的大雾。 待发现田林到来后,他连忙给田林执礼。 望着不时起伏的海面,田林问他道:“三河帮如今不出海了吗?” 张小可脸上愁容再现,道: “近海本来就没有鱼妖,远海又起了这不知名的大雾。昨日晚辈几船人出海,回来时却病了大半。” 田林讶然道:“这雾难道有毒?” 张小可道: “小可也不知道有没有毒,需要等童家的管事来看过之后才清楚,也希望童家看在今年的年成不好的份儿上,能够免掉今年的山泽税吧。” 田林不知道童家收取的山泽税是多少,但从张小可的愁容上可以得知,那一定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他这时候也无从安慰,自顾自的召唤出小舟来,一个人远航出海。 —— 田林仍是照昨天的航线而行,到得一浬处时,便能看见双头鱼出现在海面之下。 他骤然发现,今日的双头鱼似乎比昨日的要多,个头也要大上不少。 但田林并无多少喜悦之情,他怀疑这些双头鱼是受了大雾的影响,所以游到这边来的。 田林不怕什么大雾,却讨厌变故。 那大雾一起,还不知道整个沉仙塘会发生什么。 再深一层想,那大雾是只在海上蔓延,还是会侵袭向平阳城? ‘噗通’一声响,田林将心头的担忧抛之脑后,整个人一跃进入海中。 他如今对付双头鱼的手法已经熟练,只半个时辰就捕了一条小舟一样大的双头鱼。 田林自然仍不知足,他在小舟上用千年木质的碗,舀了一碗水。 又将从家里带来的水壶取出,拿灵石冲了灵液喝下。 短短片刻,田林的真气重新恢复。 这次他的目光瞅向了一头移动的小屋—— 说是小屋,其实是近两三丈长的黑背双头鱼。 这双头鱼游速极快,田林尚未看清楚它的身形,它已从湖底升起,直接一头撞上了吃水不深的船底。 田林的小舟受不住这巨力,一瞬间翻倒在海面上,要把船上的田林连带着一套衣服和储物袋一齐倾倒进海水里。 亏得是田林反应迅速,在木船翻倒时抓住了储物袋,又足尖踩住翻倒的船舷,用足了巧劲儿将翻倒的木船在海面上放正。 他把储物袋往船上一丢,手里拿着鱼叉和木剑,直接冲向了那不远处的罪魁祸首。 那头双头鱼不闪不避,张开巨嘴鲸吞了一大口海水,要把田林也吃进嘴里。 田林借着漩涡近身到双头鱼身前,在落入鱼嘴时却抱住了双头鱼的鱼须,一柄鱼叉直接戳向了双头鱼的眼睛。 双头鱼的鱼须又软又长,好似一根肉质的缰绳。 田林拉着这‘缰绳’,双头鱼则搭载着田林,闷头在这沉仙塘里卷起阵阵浪花。 一人一鱼打出了真火,等田林回过神来时,这双头鱼已经带着田林冲入了下方第二层的海域。 在下方的海域中,田林看到了锯齿妖。 锯齿妖生活的海域和双头鱼所处的海域完全不同,田林的提示词已从【金灵筑基池】变为了【水灵筑基池】。 除此之外,他还看到了大量的【补魂散】。 这些补魂散近在眼前,但田林并未能用肉眼看到其存在。 他眉头微皱,抬手抓向那‘补魂散’提示词所在处。 一丝轻微的疼痛在田林掌心上生出,田林肉眼看见自己的掌心处出现了一道普通人肉眼无法看到的伤口。 这伤口没有向外扩大,而是向内加深。 就好像有一条极细长的针,从田林掌心的皮肤刺入,慢慢穿向田林的手背。 这伤口极小,田林无视到了任由它穿透自己的手心。 但很快,田林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他发现这伤口竟然无法靠着自己身体的强大而自愈—— 须知道的是,田林曾被邢通天抓伤几乎震断五脏,却也凭肉体的自愈能力而恢复了伤势。 曾经那么大的伤势都能自愈,为何现在这小小的伤口,却无法靠着身体自愈了呢? 田林运转真气,使真气出现在伤口处。 但真气在掌心时,一大半被海水隔绝掉,一小半却被掌心处那看不到的伤口所吞噬。 田林在水中拖不太动巨大的双头鱼,索性将双头鱼的肉身丢掉,只挂了一长串的脏腑离开了这层水域。 那些锯齿妖也没有为难田林,而是尽情地享受着田林丢下的那只如小屋大的鱼尸。 如此足过了差不多两个时辰,田林终于浮出了海面。 他望着掌心处已经愈合的伤口,忍不住有些惊叹: “这小伤口在我手上造成的毒,几乎耗费了我大半真气才驱除—— 不对,不能说是毒。若是毒液的话,我倒不怕它了。” “况且词条既然显示能吃,那就一定能被我消化。只是,消化它的方式是什么呢?”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七章 螺壳召唤五行蛟 田林入夜时并没有回城,而是泛舟到了近海处找水官换灵石。 那水官对田林的手段已经麻木了,数了八十六颗灵石给田林后,忽然贼眉鼠眼的跟田林道: “这深夜寂寞,前辈要不要到酒楼消遣?” 筑基初期的田林已经习惯了那些炼气士的巴结。 他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红灯高挂,人声鼎沸的青楼,问这水官道: “以往青楼挂的虽然也是红灯,但今天的红灯倒似乎跟平常不一样。” 这水官立刻凑上前,跟田林道: “前辈有所不知,这种青楼只有有新来的女子,要梳栊时才会挂上这种绣凤的灯笼。 一来宛若出嫁,女子的贞洁毕竟珍贵,即使是青楼女子也不能随意对待了。 二来,则是告诉那些在家的雅客们,今天有新鲜货色,大伙儿赶快来尝鲜。” 田林听懂了水官的意思,这水官是想要带他上青楼尝鲜。 “算了,这事儿——” 田林话说了一半,就看见张小可带着几个渔夫走了过来。 他偏头望向张小可方向,就听水官怒视着张小可道: “张小可,你带着剑跑来我河泊所,是想做什么?” 张小可是炼气十二层,他身后跟着的也都是炼气八层往上的修士。 单论气势,张小可一帮人完胜同样炼气十二层的水官。 但水官此时也不害怕,因为旁边站着个田林。 他根本没想过田林会不帮他,毕竟田林是童家的供奉。 “田前辈,在下此来没有冒犯您的意思。” 张小可拱手跟田林说了一句,接着望向水官道:“水官,还请你把钟家小娘子交出来。” 水官听言乐了:“你们缴不上山泽税,我才拿钟家小娘子做的抵押。俗话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官司打在哪里我都不怕伱们。” 张小可生气道:“如今距离缴山泽税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你怎么知道我们一个月后缴不上灵石?” “笑话,我天天坐在这里,还能不知道你们有多少鱼获?别说一个月,就是再给你们两个月的时间,你们也打不到什么鱼妖。” 眼看双方要再起争执,田林问水官说:“是河泊所的供奉让你拿他们渔夫的姑娘抵债的?” 水官想要撒谎,但对上田林那认真的眼神,一瞬间就怯了。 “那是他家的姑娘是炼气士,能在这青楼里,多卖几颗灵石,弥补我们童家的损失?” 水官支支吾吾道:“他家姑娘只是个凡人,并不能换灵石。” 田林听言冷哼道:“那你就是为了一点银子,跟这青楼的老鸨合谋?” 不等水官说话,田林叹了口气:“我说小邵啊,我同你也认识几天了,本以为你这人机灵,怎么做事不动脑子呢?” 水官疑惑地看着田林,田林拉他到一旁道: “近日海上出了大雾,我已得知消息,咱们童家老祖可能要来海上察探。 你为了几两银子,在这个时间败坏童家名声,若被童家老祖知道了,不独你要吃挂落,连你头上的供奉也免不了要遭殃。” 田林这话是真的,他亲眼看见了童家老祖出现。 但他不知道童瑶在不在乎童家的名声,又会不会为了名声拿下面的人问罪。 田林不知道,水官同样也不知道。 他忍不住抬头,问田林:“童家老祖真来这海上了?” 田林冷笑道:“这种事儿你莫打听,也不要往外传。总之我奉劝你,这段时间老实在河泊所里做事儿,不要去搞三搞四的。” 水官这时候恍然大悟,终于明白田林一个筑基强者,为什么要来沉仙塘学打鱼了。 “田供奉您说的是,只是我已经答应了青楼的老鸨——” “你一个炼气十二层的人,很缺银子?多少钱给她的,多少钱双倍还她就是。” 田林说完这句,不再理这档子事儿,自个儿到了海边吃佛魔丹修炼。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耳听得身后脚步声传来,便看见张小可带着几个渔夫并一个穿着大红的小姑娘走了过来。 那小姑娘显然哭的久了,眼睛都有些红肿。 就在张小可要带着小姑娘给田林磕头时,田林抬手挡住了。 “你们还是想一想,若月后缴不上山泽税,又该怎么办吧。” 他今天适逢其会,但若要他拿出灵石来搭救这些人,别说他没有这么多灵石,就算有这么多灵石他也做不到。 “一个月后——” 张小可看了看身后的几个人,面色有些凄然: “一个月后的事儿一个月后再说,今日若非前辈出手,我也没法儿向这姑娘的父母交代。” 田林摇了摇头,他闭上眼睛继续打坐,不再搭理这一行几人。 此举等若于是明示谢客了,但张小可把那几个随行的人赶走了,自己却还留在了原地。 田林知道张小可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又是睁眼疑惑地看着张小可,就听张小可道: “前辈想不想打五行蛟?” 他这句话一出,田林哪里还有心情去修炼佛魔自在功? 只看着张小可的眼睛问他:“你有引出五行蛟的办法?” 张小可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个小哨子来。 田林接过这哨子,发现这哨子是用螺壳制成的,只是这螺壳质地不单坚硬,而且看起来像是玉石一样光亮剔透。 “这螺壳是一名御兽师留给我祖上的东西,虽不是什么法器,但于打渔人而言却是比法器还要宝贵。” 张小可道:“前辈若想打五行蛟,可以吹动此螺,便能将五行蛟引来。” 田林相信张小可不敢说谎,只是疑惑地问他道:“你既然有这本事,何以还害怕无法渔猎谋生?” 张小可脸上带着苦笑: “若说双头鱼一类鱼妖难打,但并非没有制胜的把握。那么这五行蛟,就算是筑基好手,也很难捕获的到了。” 张小可道:“这螺到了我祖上手里,正经就没什么用处。传到我这代,也从没能拿它捕获过五行蛟—— 须知道的是,五行蛟的鳞甲极为坚硬,其速又极为迅猛。一旦一击不中,就再难想追上;就是一击中了,若没有筑基修为,也很难使其受伤。” 田林没说话,而是握着手里的螺壳。 这螺壳既然落入他的手里,张小可是绝难再要回去的。 田林的脑海里不禁想起张老大来—— 若是张老大在这里,恐怕会直接杀了张小可。 一来,这样免得张小可提什么过分要求。二来,杀了张小可,别人就不知道自己拥有这样的宝贝了。 “晚辈诚心将这东西献给前辈,只求前辈在一个月后,能拿十颗中品灵石给我三河帮缴纳所缺的山泽税。” 张小可躬身,并不看田林的神色。 田林想了想,道:“好,我下个月帮你缴足山泽税,解你燃眉之急。 只有一点,这螺壳我也不要你的,等你什么时候攒足十颗中品灵石还我,我就什么时候把这螺壳再还给你。 在此期间,就当我借你的。” 张小可抬起头,眼神中有些不信。 田林冷笑道:“你若不相信我的人品,何必还把螺壳给我?再者,你把螺壳给我时,不是已经绝了能重新要回去的可能了吗? 怎么我这时候说是将来要还给你,你却怀疑起我来?” 张小可把螺壳给田林,属于被逼无奈,并不是多么相信田林的人品。 他这时候得了田林的许诺,也就不再心如死灰了。 “多谢前辈!” 张小可躬身致谢,田林摆了摆手道:“好了,就这样吧,今日的事儿我希望你不要对外人提起。” 张家的传家宝传了几代了,直到现在还没人知道张小可手上有这样的宝贝。 可见张家人对这东西是极为珍视的。 如今虽然给了田林,但田林并无要霸占的意思—— 他现在把这宝贝的风声泄露出去,别人奈何不得田林,将来田林还他宝贝时,别人还奈何不得他吗? 恐怕到时候,也该他考虑要不要杀田林灭口了。 张小可心情复杂的离开,田林端详着手里的螺壳。 十颗中品灵石可不少,足抵得上一千颗下品灵石了。 但一个成年的五行蛟,可是价值一万颗下品灵石的。 田林自忖自己的实力,恐怕捕猎不到成年的五行蛟。 但若能捕到未成年的五行蛟,那也能轻松赚到十颗中品灵石。 “如果真能引来五行蛟,倒不愁灵石了。不过我能帮他张小可缴足山泽税,就不知他张小可,有没有能力赚足十颗中品灵石来换我手里的螺壳?” 一年,两年? 或许一两年里张小可能够赚足灵石,来赎回他家的传家宝。 但真等一两年时间一到,田林恐怕已经去了北荒。 到那时候,这螺壳其实已经无用了。 就算还给张小可,田林也不会有半点心疼。 整个晚上,田林都在海边打坐修炼佛魔自在功。 直到天边红日初升,他这才从储物袋里取小舟出来。 他手里握着螺壳,心里隐约带着期待。 而同样看着田林心存期待的,还有把螺壳给田林的张小可。 上个月,日了一个月的万,整个人真的有点儿萎了。 兼职啊,大佬们,我存稿耗光早已弹尽粮绝。 我要缓一缓,再不缓缓人就彻底废了。 也要梳理一下情节,想办法再存几张稿子,一来方便自己查遗补漏,二来这几个月会很忙,总不能遇到事情后请假吧? 希望大佬们体谅,等我先缓一阵子再爆发爆发。 此期间,我还是上架时的承诺:双更,保底必须双更。 ps:弱弱的问一下,我能求月票吗?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八章 坤湖下的大墓 今日的海上迷雾,比起昨日更加靠向近海了。 那些本来在远海活跃的双头鱼,似乎也怕这些迷雾。 本来不在近海活跃的它们,偶尔也有两三只在近海的水面下游动。 这迷雾似乎是帮了三河帮的大忙,但田林心里清楚。 连鱼妖都害怕的迷雾,对凡人多半有害。 这迷雾不靠岸还好,若靠岸、甚至往平阳城蔓延。那么生活在平阳城的人,又将何去何从? 田林对近海的双头鱼视若无睹,仍朝着远海而行。 他这次‘走’的比昨日更远,整片大海就只剩下他一叶孤舟。 环视海上,除了极远处的迷雾外,早已看不到平阳城的海岸了。 直到这时候,田林才站在船头,吹响了张小可给他的螺壳。 低沉又悠扬的螺声吹响,自田林所在的小舟,朝着四面八方滚滚而去。 田林一鼓作气,把真气也度入了螺壳当中。 螺声越来越响,声音也越来越亮,竟与他小船周围的海水形成了共振。 眼看着海水如同烧开了一般,不止水面在沸腾,海面更是激起层层浪花—— 田林足足吹了半个时辰,终于听到一阵难以分辨的啸声在海面下响起。 不多时,一头海豚一样的生物,摇动着尾鳍从海面下一跃而起。 田林虽然没有见过五行蛟,却知道整个沉仙塘里,只有五行蛟可以自由穿梭在任一海域,也只有五行蛟才可以在沉仙塘里‘鱼跃’。 看着这个嘴带笑容,门板大小的‘小家伙’朝着自己扑来。 田林放好了螺壳,任由这‘小家伙’将自己从小船上掀翻。 一人一鱼从船上落进海里,荡起一阵水浪来。 田林趁势拿起鱼叉,狠狠的刺向了五行蛟的肛门。 这五行蛟身子摸起来极为光滑,但其皮肉的坚硬程度犹胜双头鱼许多。 唯有其腹下靠近尾鳍的位置,那条长长的细缝处门户大开,毫不设防。 田林的鱼叉一戳而入,血水瞬间染红了田林周围的海水。 疼痛让五行蛟奋力摆动尾鳍,但田林却如寄生虫钉在其身上一样,任凭五行蛟如何摆动身体,仍牢牢地抓紧手里的鱼叉—— 五行蛟朝着深海窜去,带动着肛门上的鱼叉,而鱼叉上又挂着个田林。 一人一鱼以极快的速度,半个时辰间就潜入了深海。 早前,田林听说过五行蛟的游速极为惊人。 到这时候,他对五行蛟的游速终于有了一定的认知。 一人一鱼从海面的第一层水域,直接冲到了海下的第三层水域。 如果是旁人,这时候早被附在身体上的海水给‘毒’死了。 但田林却有种越战越勇的感觉—— 【补魂散,能增强灵识的法丹,可食用】 在海峡第三层水域时,补魂散的提示词此起彼伏。 田林鼓着气,跟着这五行蛟穿透过一个个【补魂散】。 他内视之下,无数补魂散被自己的身体兜进了体内。 也是通过内视,田林终于看清楚了所谓的补魂散到底是什么样的形态。 那是修士的肉眼即便看到后,也会忽略掉的,一种棱形的带有灵气的气体。 这气体比尘埃还小,却锋利如剑。 但就是这种锋利如剑的东西,在与田林的灵识接触后,一瞬间就消失吞噬了。 灵识可以食用这东西? 田林的灵识只能在身体里运作,却无法透过身体,探查沉仙塘海水里的事物。 他昨日尝试过用肉身抓取【补魂散】,最终的结局是手掌被‘洞穿’。 因为对这【补魂散】的忌惮,又着急着脱离锯齿妖的攻击,所以他并不曾重新抓取一只【补魂散】,用灵识对它进行观察。 但这次因为五行蛟,他直接沉到了水下第三层海域。 这次也不用他自己抓取,身体就被海水强塞了一些【补魂散】。 原以为自己会瞬间千疮百孔,不曾想灵识竟能吞噬这些小东西。 “这里【补魂散】变得多了,反而不见有其它的鱼怪。是这些‘补魂散’,杀光了这层的鱼妖吗?” 一人一鱼在海底挣扎了近两个时辰,五行蛟彻底咽气。 田林托起五行蛟的身体,鼓足真气奋力朝着上方浮动。 凭他的修为,若是在普通的海域里,托起这五行蛟并不费多大的事儿。 但令田林脸色难堪的是,这五行蛟死后,似乎再摆不脱沉仙塘海水的‘拉扯’,身体变得重若泰山。 田林只能竭力从肛门处撕开五行蛟的身体,抓取了他的五脏,又从其脑海里拿出了五行蛟珠,奋力朝着海面浮去。 他奋力游动,终于过了四个多时辰才冒出海面。 此时天色已黑,但凭田林的眼力,竟能看到极远处似乎有渔灯在海面上飘动。 田林把五行蛟的脏腑收进了储物袋中,接着换好衣服行船返航。 他轻舟在海面上如同箭矢一样飞快直行,犁出一层层海浪。 只半个时辰,田林就看到了海面上‘漂泊’着的几盏渔灯。 只见几盏渔灯高挂在大小渔船上,领头的大船上站着的正是张小可。 但张小可虽在船首处,却是立在了一个老者的身后。 那老者也早就看到了田林,他居高临下的看着田林道:“你是我童家的田供奉吧?” 田林猜不透这老者的修为,却能从其衣服上看出他是筑基中期。 玉龙大洲筑基后期不少,但筑基中期的人却一个都无。 这不仅仅是因为玉龙大洲筑基中期难以修炼,也因为修炼到筑基中期还需要五行神丹一类。 所以,玉龙大陆自刘玄风一代人后,就再没谁能达到筑基中期修为,更别提筑基后期境界了。 “田某正是童家供奉,未知前辈是?” 那老者淡淡的道: “我是河泊所的管事,是为了海上的迷雾而来——田供奉,你久在远海打渔,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发现?” 田林立刻道:“在下一向对迷雾避之不及,所以挑选的海域是迷雾不曾弥漫的地方—— 不过,在下发现最近海域里的海鱼多了起来,大概都是迷雾里逃出来的。 而且在下今日打鱼,还猎到了一头五行蛟。” 船上的张小可看了田林一眼,知趣的没有吭声。 而张小可身前的老者则是一愣,道:“这么说,你身上有五行蛟珠咯?” 田林也不废话,直接从储物袋里取出一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珠子来。 这珠子浑白如玉,隐约可以看见里面有雾气流动。除此外,却又没什么特别的了。 那边大船的船首上,老者一步落在了田林的小舟上。 他接过田林手里的珠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待他把玩过后,却顺手就将珠子塞进了自己的储物袋里。 “田供奉,我给伱七十颗中品灵石,换你这五行蛟珠如何?” 五行蛟珠浑身是宝,但最有价值的就是这五行蛟珠了。 七十颗中品灵石换这五行蛟珠,田林并不亏,但老头儿也很划算。 须知道,沉仙塘多久没有打到过五行蛟了? “冯前辈既然想要,那就卖给冯前辈好了。” 田林说完话,那边的老者已经掏出了一个布袋,将七十颗中品灵石数进了布袋里递给田林。 中品灵石的个头比下品灵石差不多大小,但里面的灵气却更为充裕。 除此外,中品灵石看起来已经不像是石头了,反倒更像是水晶。 田林收好灵石,又跟老者浅谈了几句,这才拱手告辞。 海岸边上热闹依旧,那河泊所的水官看到田林拿出五行蛟珠的五脏后终于呆住了,接着又问田林道: “前辈既然猎到了五行蛟,想必也拿到了五行蛟珠吧?” 田林摇了摇头:“我同冯前辈相熟,手里的五行蛟珠已经卖给他了。” 他这话未免有给自己脸上贴金的嫌疑,但水官却不曾怀疑田林的话,对田林越发恭敬了。 五行蛟的五脏被田林以两颗中品灵石的价格卖掉了。 他只恨没法儿把整头五行蛟从海底带出来,要不然又能多赚不少灵石。 不过虽然美中不足,却也算是极大地收获了,田林也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他收好了灵石,问这水官道: “为这海上的迷雾,连冯前辈都出动了,想必童家近来会有什么动作吧?” 水官一面收拾五行蛟的脏腑,一面道:“迷雾的事儿童家没什么大动作,但小人听说,十三少爷几个人被从外面召回来了。” 田林皱眉时,那水官介绍道: “十三少爷是正房所出,难得他十六岁的年纪,如今已有筑基中期的修为了。 咱们老祖也说过,十三少爷最有希望成就金丹境界。” 田林听言忍不住道:“迷雾的事儿,与召回十三少爷有什么联系?” “十三少爷要回来,自然跟法相丹有关了—— 据小人所知,坤湖有金丹大墓,金丹大墓里有法相丹。为着这法相丹,不知多少筑基中期的修士会赶到这平阳城来。” 他这话一出,田林的心思已不在中品灵石身上了。 坤湖? 田林如果没记错的话,平阳城唯一的大墓应该就是九命真人的墓穴了。 而九命真人的墓穴,又恰好在坤湖的湖底。 只是平白无故的,坤湖藏着九命真人墓穴的秘密,是谁传出去的? 再者就是,九命真人前段时间还在海上出现过。 就算她走远了,但能容忍别人刨她的墓吗? 还有藏身在平阳城里,如今正做着童家供奉的周守凡,他在平阳城眷恋不去的原因,会不会跟九命真人的墓穴有关? 田林想了想,问这水官道:“坤湖底下有大墓的事儿是谁传的,什么时候传的?” 水官想了想:“已经传了两三个月了,只是有人说,最先发现坤湖下有九命真人大墓的,是咱们老祖。 而老祖之所以留在平阳城不离开,就是在等这大墓开启。” (本章完) 第一百六十九章 让婢女顶罪 田林对九命真人墓穴里的法相丹不感兴趣。 又或者准确的说,他对再闯九命真人的墓穴不感兴趣。 他还记得自己在幻境中进了九命真人的墓穴,如果没有问道山的道钟,他当时就已经死在幻境里了。 况且疑似九命真人的女子似乎就在海上,田林吃了熊心豹子胆,这个时候去盗她的墓? “就是不知道周守凡打的什么主意——或许,九命真人墓穴的消息就是他透漏的。 说不得,这是个陷阱。” 田林思索无果,闷头回了住处。 按照玉儿的理解,凡是打鱼的人,一旦有了鱼获一定会忍不住显摆。 但她看田林皱着眉,一回宅院就直接进了屋子,便料想田林是没有收获了。 她自然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而是很贴心的给田林沏了茶,主动聊些轻松愉快的话题: “族里说十三少爷要回来了,所以先请了天北郡的戏班子进了府—— 这段时间不少供奉都跑到老宅去看戏,不知道老爷您有没有兴趣去瞧一瞧?” 田林两世为人,对看戏都没什么兴趣。 他摇了摇头,玉儿便道: “这广寒社的月娥仙子不但是个筑基初期强者,而且还貌若天仙。 老爷您若能跟她交好,对您有极大的好处。” 田林听言心头一动。 他记得玉儿曾跟他说过,修行讲究财侣法地。 这其中排在第一的是财,而排在第二的就是‘道侣’了。 “算了。” 田林想了想,还是摇头道: “我不善跟人打交道,没来由为难自己又难为别人。你若想去戏班看戏,就自己去吧。” 这时候翠儿已经从厨下端了饭来,只田林一人吃着水灵米。 这次不是玉儿开口了,而是旁边站着的翠儿忽然问田林道: “老爷在外有没有听说过,坤湖有个什么金丹大墓要开启?” 田林筷子顿了顿,道:“这事儿我在沉仙塘的水官处听说了,只是那金丹大墓里出土的是法相丹,是筑基中期才要谋划的东西,于我却是无关。” 听他这么说,翠儿忍不住道: “老爷只要还念着突破修为的事儿,法相丹迟早都要用上。再者,金丹墓里怎么可能只有法相丹? 老爷就算不谋划法相丹,也可以打打其它墓宝的主意。” 田林听了仍是摇头:“跟你一样想法的人很多,到时候所有人都争夺起来,岂不是危险的很?” 翠儿气笑了,她不敢同田林发火,只是忍不住嘀咕道: “隔壁的高道爷和蔡仙姑一样的筑基初期,他们都不怕危险——再者,修行本就是逆天而为之事,这样的机缘一旦错过,不知几时才能再有。” 她牢骚发过,立刻被玉儿打断。 玉儿担心的看了田林一眼,发现田林并没有生气,这才稍微安心了些。 饶是如此,她还是扭头瞪着翠儿道:“你今日的课业都做完了吗?如果没事,就回房练伱的剑去。” 翠儿愤愤的走了,玉儿跟田林解释道: “这丫头从小就没大没小,但心不是坏的,老爷您千万别同她计较。” 田林点了点头,倒没有生气的意思,而是问玉儿道: “听你们的意思,整个平阳城的筑基修士,都想从这金丹大墓里分一杯羹?” 玉儿以为田林动心了,趁热打铁道: “但凡在平阳城的筑基强者,不论是初期还是中期,都在等着大墓开启。 这些人里,有阵师、制符师还有炼器师……,所以大墓看起来危险,但有这么多强者通力合作,其实应当十分安全。” 田林又问她道:“只有咱们平阳城的筑基修士赶来了?就没什么金丹的或者仙门的人赶来?” “除了咱们老祖外,金丹强者没听说有人要来。至于那些仙门弟子,除了少部分就近的人外,也没有谁为了法相丹赶到平阳城。” “那有没有问道宗的弟子呢?” 玉儿摇了摇头,田林心头略有失望。 他对这什么大墓开启完全没什么期待了,吃光了碗里的饭后摆手让玉儿出去了。 他目下两个丫鬟都是周家人,其中玉儿比较听话好用,翠儿则没那么听话了。 但两个人,都有让自己‘奋发向上’的心思。 田林倒不觉得这两个人想害自己,而是真觉得九命真人的大墓是个机会。纵然有危险,也应当把握住。 她们似乎期待自己变强,也好水涨船高。 田林当然也想变强,只是他不愿意冒风险去抢什么大墓。 当晚,田林在房中吃佛魔丹打坐。 次日一早,他刚起床就听到了房门敲响。 田林灵识一探,知道来人是高鹤,于是跟早已起床的玉儿点了点头。 玉儿开了门,果然来的是高鹤夫妇。 高鹤老远就同田林拱手道:“田道友,坤湖底下有金丹大墓的事儿你知道了吧?” 田林点头道:“这事儿我已经听婢子说过了,高道友找我是想一起探墓吗?” 高鹤点头,道:“我已约了四五个好友,到时候咱们几个筑基初期的人合力,未必比一个筑基中期的人要差。 纵然抢不到法相丹,但金丹大墓里宝物甚多,咱们随便淘个宝贝,也够咱们几年的开销了。” 他的话不可谓不诱人,但田林却摇头拒绝了: “高道友的盛情田某心领了,但田某只想踏实的打鱼为生,不想去冒险寻宝。” 高鹤听言忍不住道: “打鱼能挣几个钱?我若没说错,道友你这几天打渔,除了第一天打到了一条双头鱼外,往后就一直不曾有什么鱼获吧?” 田林脸色一沉,道:“这几天运气不好,所以没有太多的鱼获,倒让高道友担心了。” 高鹤还要说话,他妻子扯了扯他的袖子不满道: “人家胆子小不肯冒险,你强拉他做什么?个人有个人的机缘,你也没理由热脸往人冷屁股上贴。” 听了妻子的话,高鹤不再相劝田林,而是跟田林拱了拱手离开了。 这夫妻两人一走,田林大步回了屋。 过不多时,玉儿拉着翠儿进了屋子,先逼着翠儿下跪,自己也跪下跟田林道: “翠儿因为跟湘儿关系好,所以聊到了老爷的事儿,并不是故意泄露老爷的事儿。” 田林瞟了一眼地上的翠儿,问玉儿道:“她跟人聊过我什么?” 玉儿便看向翠儿,叱道:“你背地里说过什么,这会儿还不老实交代?” 翠儿倒是耿直,又或许是真不怕田林,于是道: “湘儿问我,你家老爷靠着打鱼能挣多少灵石,怕不够买水神丹的吧? 我就跟她说,除了第一天运气好拿了一条双头鱼外,什么鱼也没有打到,现在家里都靠着童府送的灵米度日。” 田林便问翠儿道:“除此外,你还说过什么?” 不等翠儿说话,玉儿瞪着翠儿道:“佛魔自在功的事儿,你有没有对外乱说?” 翠儿道:“这事儿我没有同湘儿提起。” 田林不说话,只是拿起茶碗喝起茶来。 跪在地上的玉儿无法从田林脸上看出田林的想法,她觉得田林不相信翠儿的话,于是转头瞪着翠儿道: “你可要实话实说,佛魔自在功的事儿,到底有没有跟湘儿乱讲?” 佛魔自在功是钟儿偷给翠儿的,但这事儿背后的主谋是田林。 这事儿实在不光彩,又犯了修士之间的大忌,所以此刻玉儿分外着急。 她怕翠儿真的在外胡说了,又怕翠儿没有在外胡说,但田林信不过她两个。 “我做了就是做了,没做就是没做。除了抱怨过老爷胸无大志、抠抠索索之外,其余的事儿半句没在外说过。” 田林这时候放下茶杯,道: “算了,你姐妹两个毕竟是管家送来的人,我也不好处罚你两个。今晚收拾包袱,你们还是回童家算了。” 玉儿把头磕在地上,道: “老爷不知道,我们若被赶回去,府上管事一定会问明因由,到时候肯定会责罚我们的。” 田林笑了笑,道:“那不关我的事儿。” 玉儿脸色一白,望向了翠儿。 翠儿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咬着嘴唇擦了擦眼泪,跟田林道: “事儿是我犯的,老爷要罚就罚我,与我姐姐无关。” 田林听言冷笑道: “我说了不罚你们,只是把你们送回童家而已。你要求饶,该去找管事的求饶,大可不必在我面前替你姐姐叫屈。” 翠儿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玉儿又跪地告饶道: “老爷不知道,像我们这种丫鬟,培养出来就是做抱剑的。若因为触怒主子被赶回去,不论什么情由,往后就都有了坏名声。 到时候抱剑做不成,就会被随意发配给下面的小厮,后宅也是留不得的。” 田林知道抱剑的存在。 抱剑还有剑奴,都是修士身边服侍的人。 剑奴宛如主人手里的剑,既有替主人杀人的作用,又有保护主人的作用。 而抱剑,则是贴身侍候在主人身边的婢子。 在战斗中,剑奴一死,抱剑就成了其主人的最后一层防护。 总之,不论是剑奴还是抱剑,都必须要有修为。 而童家培养一批批女子,送给那些筑基修士做抱剑。 未尝没有利用女色,起到拉拢和左右那些筑基修士的作用。 偏偏培养抱剑需要许多成本,而抱剑本来就是世家公子的‘专利’。 大部分华花郎出身的筑基修士,哪儿有时间自己培养抱剑? 所以这些筑基修士,对于童家送上的抱剑,大多都会留在身边。 “好罢,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 田林起身,跟翠儿道: “你现在去隔壁找龙丹师,就说你偷了他家的佛魔自在功被我发现了,所以请他救命。” 听了田林的话,翠儿忍不住一呆。 田林道:“这罪你若不背下来,那就带着你姐姐一起走吧。到时候你跟童家的管家说,是我指使你去龙丹师那里偷神通的也可以。” 刚刚翠儿如果拿田林指使她偷神通的事儿威胁田林,那么此刻的田林就不会那么好说话了。 但她姐妹俩到最后也没有威胁过田林半句,这才让田林心里有了别样的计较。 他其实也不想把这姐妹俩直接送回童家,那样做,谁敢保证这姐妹俩不会到处乱说话? 他到时候否认自己没有偷过神通,又有几人相信? 倒不如现在让翠儿去认罪,先把这件事儿下个定论,把后患给平了再说。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章 魂修 田林说是让翠儿立刻过去,实则也是等天明时,翠儿才哭哭啼啼的去找了钟儿。 钟儿听翠儿要认罪,吓得脸都白了。 她生气的跟翠儿道:“当初是你求我,我才冒险帮你偷来的佛魔自在功。你现在去认罪,不是把我拖下水吗?” 翠儿道:“伱就跟你家老爷说,佛魔自在功是我偷的,所以你并不知情。” “那你家老爷呢?” “当日偷佛魔自在功,就是我自己的意思。这事儿跟我家老爷无关。” 翠儿明白田林是要拿她顶罪,她也做好了身死的准备。 反正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打从进府时就被耳提面命,要忠于童家忠于主子—— 她很小就知道,自己和姐姐的命运,就是有朝一日替主人挡刀子的。 “这事儿,真跟你家老爷无关?” 钟儿有些不信,就听翠儿道: “若不是我自作主张,我家老爷也不会生气,更不会主动揭开这事儿了。” 她说的有些道理,再加上她信誓旦旦,钟儿真有几分相信了。 事涉自己,钟儿忿忿的道:“你也真是的,没有佛魔丹,你偷佛魔自在功做什么? 你家老爷也是个迂腐人——这事儿他自己知道就算了,神不知鬼不觉的,何苦还把事情闹出来?” 翠儿没说话,钟儿也知道拦不住翠儿。 她再三警告翠儿不要把她给供出来,翠儿这才得见,刚刚从丹房里出来的龙丹师。 龙丹师似乎几日不曾洗澡了,除了身上的宝衣因为材质的缘故不染尘埃外,他整个人都油乎乎的,头发也乱蓬蓬的。 想他是筑基修为,按道理不该有这么多污垢才对。 翠儿猜测,龙丹师恐怕是一年多不曾洗澡净面,若不然难有这样的效果。 但她不觉得这样的龙丹师惹人生厌,反倒是田林那种天天‘泡澡’却没本事的人,才让人打心眼儿里瞧不起。 “你说你偷了我的佛魔自在功?” 龙丹师皱着眉,有些生气的看着钟儿道:“钟儿,我不是说让你看好佛魔自在功吗?” 钟儿立刻跪下道: “老爷容秉,当时您让我看好田道爷,别让他偷了我家的佛魔自在功。婢子便只防着那位田道爷一个人,谁曾想却被翠儿这贱婢给偷了。” 龙丹师仔细一想,自己当时确实让钟儿防着‘田道友’,并不曾让她防着翠儿、玉儿、坠儿什么的。 所以这事情,好像真怪不得钟儿? 他跟钟儿相处了好些年,对钟儿格外大度,转瞬就替钟儿找好了理由。 再看翠儿时,眼神就凌厉了不少: “你可知道,偷人功法,是何等大忌?这可是不共戴天之仇。” 钟儿怕翠儿被逼急了,为求活命会把她给供出来,因而立刻求情道: “老爷有所不知,翠儿偷佛魔自在功其实是为了她家老爷。只是谁想田道爷不理解她的苦心,还要杖杀她。” 龙丹师听言,道:“听你的意思,她偷了我的东西,还要我替她求情?” 田林不知道隔壁院子的情况如何,他端坐在正屋的椅子上,手里还拿着茶盅。 一旁的玉儿眉头微皱着,一点儿也不掩饰她对妹妹的担忧。 就在她想要张嘴说话时,田林忽然从凳子上站起身来。 过不多时,厨娘开了门,屋外走进龙丹师,身后还跟着翠儿同钟儿。 田林脸上带着怒气,看了龙丹师背后的翠儿一眼,接着跟龙丹师躬身请罪: “田某管教无方,以至于出了个窃贼;龙道友放心,若田某不给你一个交代,还有何面目呆在平阳城与你为邻?” 他不打算杀翠儿,已做好了分期赔付灵石的准备。 只是龙丹师如果狮子大开口,田林是不会答应的。 “哼哼,你也知道是你管教无方,如今倒把罪责全怪在一个丫头身上,你也不嫌丢人。” 龙丹师冷哼了两句,田林便问他道:“那龙道友待如何?” 龙丹师道:“依我看,这丫头虽然犯了错,却难得对主人忠心耿耿。田道友不该罚她,反而应该赏她。” 田林皱眉,不知道龙丹师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让我赏她?” “你这婢子偷了我的佛魔自在功,我想那佛魔自在功她已经给你看过了吧?你白得了一个神通,难道不应该赏她吗?” 田林看了一眼龙丹师身后的翠儿,不明白她给姓龙的灌了什么迷魂汤。 倒是龙丹师身后的钟儿自得的挺着小胸脯,神情颇为得意。 “她犯下这么大的错,难道龙道友要我轻飘飘的放过她?这事儿如果传出去了,别人会笑我不懂规矩的。” 田林试探的说了一句,龙丹师哪儿耐心跟田林耍心眼儿? 他道:“这事儿我都不追究了,谁还吃饱了闲的跑来追究?总之,我替你家婢子求个情,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她吧。 若你觉得龙某没那么大的面子,龙某可以给你丹药,你把翠儿转给我如何?” 田林没想到龙丹师不但没要他赔钱,听意思还准备花钱买翠儿。 他断然拒绝道:“龙丹师替她求情,我当然要给龙丹师面子。只是她是童家给我的丫鬟,我又怎好将她转卖掉呢?” 说完这句,田林怒斥翠儿道:“我本想杀了你,以证我的清白还有家风。但既然龙丹师替你求情了,你还不谢过龙丹师?” 那边翠儿从龙丹师身后走出,跪下给龙丹师磕头道谢。便连玉儿也上前,给龙丹师磕了头。 龙丹师很享受别人对他的感谢,有种救人性命后的成就感。 他捋了捋胡须,装作云淡风轻的摆了摆手:“我救你们,又不是贪图你们的感谢。” 接着他跟田林拱了拱手道:“龙某着急炼丹,现在已经耽搁太久了,就不在这里久留了。” 田林送他主仆出了屋,回头跟玉儿面面相觑。 他先打发翠儿回她自个儿的房间,这才跟玉儿道:“你说,这位龙丹师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玉儿道:“龙丹师这人醉心丹道,从不琢磨除丹道外的人或事儿。或许老爷眼里佛魔自在功是大事儿,在他眼里却是耽误他炼丹的小事儿呢。” 田林道:“再醉心丹道,也不该这么大度这么无私吧?难道,这世上真有这样的好人?” 田林有些不敢相信。 但自今之后,佛魔自在功的来路总算不怕人问起,也不怕人追问了。 田林想了想,从储物袋里拿出两颗中品灵石来: “龙丹师要我赏翠儿,这两颗中品灵石你和她一人一颗。” 玉儿忙跪下道:“是翠儿犯错在先,老爷您不罚她就好,倒不用再赏她灵石。” “我让她去龙丹师那里请罪,就是罚她。她帮我名正言顺的要来了佛魔自在功,便是功劳。 说来,给她一颗中品灵石实在是太显吝啬了。只是我现在也急需用灵石,所以也拿不出多余的来。” 两颗中品灵石换一本佛魔自在功,这买卖可谓是大赚特赚。 但在玉儿眼里,田林打鱼好些天了,也只得二十六颗下品灵石。 她猜测,田林身上就算攒了些家底,恐怕也不会太多。 再加上田林如此抠门儿的人,能拿出两颗中品灵石来做奖赏,已足见田林的大方了。 玉儿连忙跟田林道谢,又出去安排早饭。 田林随便吃了点水灵米,照样离开宅子去了沉仙塘。 此时艳阳高挂,但沉仙塘已被大雾笼罩。 田林心头一惊,问张小可道:“这不过才一晚上,雾气已经弥漫到了这里?” 张小可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带着愁容道: “昨日我们几船人跟着冯供奉去了远海,丧失了好几条人命。” 田林问他道:“可查明这雾是从哪里来的,雾里又有什么?” 张小可道:“这雾是从南面来的,已笼罩了大半个沉仙塘。而这雾里,又有怨魂不散—— 我们那些生病和丧命的渔夫,都是被这些怨魂所伤。只可惜怨魂只有用灵识才能窥见,而炼气士又不能灵识外放。 所以即便知道大雾里有怨魂,却也没法儿防范。” 田林听言,目光望向海面上的几艘渔船。 他若没有看错,那海面上的渔船上还有一些炼气士。 张小可看出了田林心中的疑惑,道:“那些是魂修,同血教徒一样,也属于臭名昭著的存在了。” 田林诧异的道:“血教徒?这名字我似乎听说过。” 张小可笑了起来:“前辈有所不知,血教徒在千年前还很活跃。后来不知怎么的,得罪了问道宗一个叫黄平安的人—— 这黄平安本来只是问道宗的外门弟子,修为却到了金丹境界。就是这位金丹强者,带着问道宗的人,直接把整个天南、天北两郡的血教徒给一扫而净。 自此之后,天北郡就再没有血教徒诞生过了。” 田林听了有些默然,怀疑邀月老祖上岸后,为了洗白身份直接把天北郡的‘昔日同门’给出卖了。 “魂修既然跟血教徒一样臭名昭著,为什么没有人群起攻之?” 田林问完,张小可道:“仙门围剿血教多年,也只有那位黄前辈勉强奏效。 魂修不比血教徒差,况且仙门中也有人修炼封魂夺魄的法术。那些个仙门长老,怎么好自己砍自己的脑袋?”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一章 故人来 张小可知道田林今日还要出海,因而诚挚的提醒田林道:“前辈出海后,碰上这些个魂修,最好不要跟他们纠缠。 这些魂修很抱团,所以正道人士虽然讨厌他们,却也不轻易招惹他们。” 田林点了点头,召出储物袋里的小舟渡海而去。 他人处大雾中,并不见近海的大雾有什么不同处。 等他靠近那几艘魂修所在的小船时,那几个魂修警惕的看了田林一眼,待发现田林的服色后,知道田林是筑基强者,于是在船上恭敬执礼。 田林冲这几个魂修点了点头,继续远航而去。 船只越靠近远海,海面上的雾气就越大。 田林耳边不知响起的是海风的呼啸声,还是怨魂的呜咽声。 他又行出一浬时,已完全被大雾所包围。 白色的雾气就是普通的雾气,田林不曾看到提示词出现。 但在雾气中,田林却看到有两个人影在晃动。 “这是怨魂?” 田林根本不用灵识,因为他吃过真眼果的缘故,这种怨魂之类的存在根本就瞒不过他的眼睛。 两道人影如同清风一样裹在雾里,又飘在海上,紧接着朝着田林扑来。 田林右手一拍飞剑,飞剑瞬间化作遁光将这两道人影斩成两段。 但这人影的颜色只是稍微黯淡了一些,虽已不成人形,却再次朝着田林扑了过来。 田林眉头微皱,飞剑先后数次将这人影剿的稀碎,直至这人影彻底消失。 “看起来这怨魂倒不如何恐怖,只是光用真气,却也很难将它们剿灭。” 田林发现越往远走,这样的怨魂就会越来越多。 他怕遇上更强大的怨魂,也就停止了划动船只,转而拿出螺壳吹响。 足过了半个时辰,海面下终于有了五行蛟的身影。 田林把螺壳一放,一头扎进了海里。 五行蛟的皮肉虽比其它的海鱼更为坚硬,但性情却极为温顺。 直到田林的鱼叉扎进它的体内后,五行蛟才开始剧烈的反抗挣扎。 这只五行蛟犹比田林昨日捕的那头更大,以田林的身体素质,也被这五行蛟震的头晕脑胀几欲吐血。 一人一鱼转瞬下了第二层海域,田林瞬间看到了【补魂散】的提示词。 第二层海域也有了这补魂散? 田林心里疑惑,仍死拽着鱼叉,跟着五行蛟往海深处钻去。 这次除了他一人一鱼外,田林还看到有怨魂被海水拉扯着往下沉。 田林不知道这些怨魂是如何沾染上沉仙塘的海水的,但他心里多少有些喜闻乐见—— 只要这沉仙塘对这些怨魂也能生效,那么沉仙塘也算是平阳县的一条护城河了。 此时,一人一鱼已下了深海的第四层,密密麻麻的【补魂散】,已将五行蛟几乎透成了筛子。 田林脸色分外难看,他可以用灵识吸收这些入体后的补魂散。 但若补魂散进入身体太快,他也有些消化不及。 所幸五行蛟到了这时候已经彻底咽气,田林连忙拿出五行蛟的五行蛟珠和脏腑,整个人迅速地朝着上方浮去。 五行蛟珠和脏腑这时候也已经千疮百孔,只是因为【补魂散】小到肉眼看不见的缘故,所以脏腑尚且还能成型,但五行蛟珠却开始‘漏气’了。 一瞬间,五星灵气在海中几乎‘爆炸’开来,助推田林往海上蹿升。 田林手里捏着空壳的五行蛟珠,竭力的消化着身体里的补魂散,至于浮水的动作却全靠身体下意识进行了。 他自个儿都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容易浮出海面来。 看着处处漏孔的五行蛟珠,田林脸色难看的将五行蛟珠捏碎。 他穿好衣服,又把五行蛟的脏腑丢进了储物袋中,接着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远处的大雾。 这时候天色将晚,这远海处按道理是不应该有人远航的。 但田林肉眼看见,一艘不小的画舫荡在江面上由远及近。 画舫有两层,船头船尾都挂了红色的灯笼。 在这红色灯笼的诱惑下,不时有两个人影上了船去。 画舫中,男女的笑声不时响起。 “妹在河边浣衣裳,水往东流,去见我的那个郎——” 笑声中,先是琴声悠悠,接着是有伎女歌唱。 这词调并不新鲜,但唱曲儿人的唱腔却说不出的哀怨,让人听了忍不住潸然泪下。 田林心头一凛,想起自己刚从商家矿场出来时,小镇上那个小酒娘曾唱过这首歌。 田林心里之所以警惕,倒不是因为猜疑船上唱歌的人是那个小酒娘。 他只是觉得唱歌的歌伎是人非鬼,但他先前分明看到有怨魂上船,这也证明这艘船应当是鬼船。 ‘哗啦啦’ 千年木制的竹篙拨动,画舫朝着田林这边过来。 田林总觉得竹篙在海上撑船太过诡异了,要知道沉仙塘可不浅,需用多长的竹篙才能触底撑船? 眼望着画舫靠近,田林一面催动脚下的船只远离,一面召出飞剑一剑朝着那画舫斩落。 他这一剑落下,那船头蓑衣斗笠的船夫这才抬起头来。 看着斗笠下的男子的面孔,田林忍不住叫道:“荀宗主?” 但荀宗主并不说话,田林的一剑斩开了他的斗笠,却不曾让他身体破防。 他只是冷冷的看着田林,仍撑着竹篙朝着田林的小舟靠近。 田林不知道荀宗主出海后经历了什么,但他忽然想起,荀宗主出海后确实是往南面寻找出路的。 但此刻很显然,荀宗主已经死透了。只有一具尸体,在这木船上给人撑船。 连荀宗主这种筑基后期的强者都死在了画舫手里,更遑论自己? 田林不敢耽搁,手中船桨几乎抡圆,小小木舟转瞬间如同箭矢一样刮着海面‘飞行’。 画舫行船似乎很慢,但田林肉眼可见的看到,那画舫正不断地朝着他靠近。 长此以往,田林迟早要被画舫追上。 而他此刻还在远海,距离上岸还有不知道多长的距离。 田林心下一狠,丢了储物袋一头扎进了沉仙塘里。 他记得就算是怨魂,也摆脱不了沉仙塘的‘诅咒’。 果然,田林入海后,那画舫似乎失去了与田林的联系,不再追击田林。 画舫上,幽幽的歌声,还有客人们的欢笑声逐渐远离海中的田林。 整个身子沉在海面下的田林,目视着海面上那艘画舫远离,直到再看不到画舫以及画舫上的灯笼。 但他仍不敢大意,而是游到了小舟船底,蹬着腿托着舟朝着近海游去。 自古来,一向是人乘船,不曾见过船乘人的。 但田林被这画舫逼得无可奈何,只能狼狈如此了。 他自己也不知游了多久,总算在海面下听到白日里那几个魂修的嬉笑声。 他从船底下探出头,隐隐看到近海的存在,这才翻身重新上了木舟。 等他乘着小舟靠近那几个魂修的船只时,那几个魂修同田林执礼。 田林点了点头也不废话,唯恐画舫再次出现,加快船速朝着海岸划去。 “看他脸色苍白,没准儿是被怨魂给吓的。” 有魂修等田林行远后开口说了一句。 “不至于吧,他也是筑基修士,实力不可能这么弱。” “那可未必——就算是筑基修士,在远海一带难免看到野鬼游神——” 他们说话时田林已经上了岸,直接到了水官处缴纳五行蛟的脏腑。 水官把三颗中品灵石给了田林,忍不住问田林道:“前辈的五行蛟珠呢?” 田林把捏碎的五行蛟珠在水官面前晃了晃,脸色难看道:“碎掉了。” 水官便安慰田林:“前辈不用生气,就算没有五行蛟珠,您今日所获也算不少了。 况且,就算这次五行蛟珠碎了,下次五行蛟珠碎了,下下次难道还会碎吗?” 田林听言笑了:“你可真会安慰人——对了,海上最近有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这水官想了想,道:“大墓开启的事儿还没有影,不过我听说大长老正召集平阳县的供奉去海上南面捕猎怨魂。” 田林听言皱了皱眉:“这种没好处的事情,供奉们肯做?” “所以大长老许诺,只要肯同他去南面的,每个月有三十颗中品灵石的奖励。” 三十颗中品灵石,可谓是不小的手笔了。 但田林却不心动。 他今日遭遇的画舫是在远海处,那里还不是怨魂最多的南面。 可想而知,南面有多么危险了。 为了三十颗中品灵石卖命,田林觉得不妥。 况且,他的目的始终是去问道宗,而这平阳城却不是他的久留之地。 “坤湖大墓即将开启,如今又有海上怨魂作祟——这平阳城,接下来怕是热闹了。” 田林说完一句,没再同水官闲扯。 他回了宅院,玉儿便告诉他,明天便是月初大长老召集供奉谈事儿的时候,让田林做些准备。 田林估摸着,大长老恐怕要谈的是海上怨魂的事儿。 他对海上怨魂不感兴趣,倒是有些警惕,不想再看到周守凡。 可这次能够避而不见,下次呢? 况且自己刚做童家的供奉,哪儿还第一次‘开会’就缺席的。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二章 集魂珠 天色刚亮,玉儿便端着热水到了田林门口。 彼时田林正在修炼佛魔自在功,听得门外有动静后,他又静坐了半刻钟,把体内的药效彻底吸收后这才睁眼。 佛魔自在功不易修炼,按照正常人的修炼方式,都是攒一些钱买上一颗高昂的丹药,更多的都是靠着自己参悟这门神通法术。 但田林不同,他虽然一样很穷,却不缺‘佛魔丹’。 他这段时间,除了打鱼之外就是嗑丹药修炼。 距离佛魔自在功小成,想来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了。 门外的玉儿没有敲门,但田林还是从床上起身。 他开了门,等玉儿把脸盆放在了脸盆架上,这才上前洗脸。 玉儿侍立在田林身后,跟田林道: “隔壁的高道爷和蔡仙姑似乎已经出了门,道爷洗过脸再吃过早点,正好赶去老宅听大长老议事。” 田林不置可否,他听由玉儿的安排,吃过早粥后便去了老宅,打算全程混完这场‘议事。’ 而此时的老宅正堂,已聚了五六个童家供奉。 田林过来时,不但高鹤还有蔡淑到了,便连一向躲在丹室不出来的龙丹师也已经到场。 这六个供奉里,田林只认得除了高鹤三个邻居外,还有一个是炼器师的戎供奉。 戎供奉坐在龙丹师的下首处,而两人更上面还有一把座椅,座椅上是个老神在在的中年男子。 但这中年男子既然能排在龙丹师和戎供奉前面,田林料定对方实力不俗。 诸多供奉中,按照修为实力,其次是身份地位。 田林一个渔夫,又是刚筑基不久,自然是没有实力也没有好身份的。 他坐在了高鹤的下首处,等着老宅的仆婢奉茶。 一帮人互相吹嘘了几句,不多时又有两三个童家的供奉赶了过来。 这其中最受欢迎的,就属改名‘邢不凡’的周守凡了。 周守凡是在场供奉中唯一一个筑基中期的人,正堂里除了龙丹师还坐在椅子上外,便连田林也跟着众人凑到周守凡跟前‘巴结’起来。 “邢兄弟年纪轻轻,难得的是能五行筑基后又能修炼出五行法身—— 别说平阳城了,就是整个天北郡,除了十三少爷外,也没几个有邢兄弟这样本事的人了吧?” 蔡淑的胸脯都贴到周守凡身上去了,但她丈夫高鹤却不以为意,反而站在一旁捋着胡须笑吟吟的点头。 田林也没有想到,高鹤的老婆是这么爱跟人说话的人。 他先后见过蔡淑两面,对方总是一副神情冷漠,不爱说话的样子。 田林以为她性格如此,到今天才知道自己想岔了。 “成就五行法身全靠丹药,但想成就法相就困难了。” 周守凡说完这句话,却看向了先前坐在龙丹师上首处的老者: “李道友,你三行法身如今成就了几个了?” 那边李供奉叹了口气:“说来惭愧,我已一把年纪,勉强只修炼出水、火两样法身来。” 周守凡听言勉励他道:“那就只有金法身没有修炼圆满了,倒也不急。” 李供奉苦恼的道:“就是这金法身拖累我太久,实在是我修炼的《金精诀》所需的金精丹太贵了—— 若我修炼的是金神诀,早就靠着金神丹修炼出了金法身,虽然仍比不得周道友的五行法身,却也早就三行法身筑基中期了。” “李供奉无需叹气,如今你才二百来岁,迟早能修炼出三行法身来。” 蔡淑又上前,把胸脯怼向了李供奉。 在场人中,只有她是女修士,因而都对其极为宽容。 正在众人聊得热闹时,忽然有童家的小厮说了声‘大长老来了’。 所有人都转过身去同大步流星过来的大长老执礼,就连在座位上一直发呆的龙丹师,也在此时站起身来。 大长老同几人点了点头,大步流星的坐在了主位上。 他环视了在场人一眼,等众人都落座后才道:“诸位想必已经听说了沉仙塘上,有鬼雾南来的事儿了吧?” 下面的李供奉点了点头,先开口道: “前两日我随河泊所的冯供奉一齐上海察探过,这雾似乎是从沉仙塘以外的海域过来的。 就我所知,我沧州与沉仙塘曾连着个玉龙大洲。不知道这鬼雾,会不会是从玉龙大洲过来的?” 他问完话,坐在下面无人关注的田林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却用余光打量着周守凡。 周守凡面无表情,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倒是高鹤开口道:“玉龙大洲已经近千年没有消息了,还在不在都是个问题。 就算玉龙大洲还在,这鬼雾也不是玉龙大洲那个小岛所能‘放’出来的。” 这时候周守凡点了点头,言简意赅道:“依我看,是在玉龙大洲更南面。” 玉龙大洲更南面,据说连元婴也越不过去。 谁也不知道更南面到底有什么—— “鬼雾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事儿自然轮不到咱们来操心。 我今天找诸位,是想请诸位得闲时能上沉仙塘剿灭那些怨魂,免得那些怨魂祸及平阳城的百姓。” 这时候龙丹师第一个开口道:“我要炼丹,哪儿有时间理这些闲事儿?” 其他的人虽然没开口,但都表露了对此事的消极态度。 大长老显然早有准备,直接道: “抵抗沉仙塘怨魂的事儿,不但是我童家的事儿,也是水云宗的要求。” 他道:“诸位,你们想成为水云宗的外门弟子,就好好表现吧。就好像李供奉伱,你若做了水云宗的外门弟子,还怕没有金精丹吃吗?” 李供奉起身,不敢置信的看着大长老:“仙门肯收我们做外门弟子?” 大长老摇头道:“水云宗要收的,是在海上立了功的人做外门弟子。 实话告诉你们,十三少爷被我家老祖召回,并不是为的什么法相丹,而是为了这次外门弟子的机会。” 他看着一脸激动的众人,从袖子里摸出一颗珠子来: “这是集魂珠,专用来收取残魂的珠子。它会记录你们在海上的收获—— 往后每半年上缴一次集魂珠,凭集魂珠里残魂的多寡来选出三人进水云宗试炼。一旦试炼成功,你们就能做水云宗的外门弟子。” 他这话不可谓不煽动人心,就连龙丹师都忍不住一脸的纠结之色。 田林这时候忍不住开口问大长老:“水云宗可以靠着集魂珠里的残魂多寡来判断名次,又如何区分集魂珠里的残魂,是沉仙塘上的残魂呢?” 李供奉也附和田林说: “集魂珠本是那些魂修收集残魂之物,市面上也常有魂修买卖残魂。 我恐怕到时候,会有人在魂修手中买了残魂,再冒充沉仙塘上的残魂用来作奸犯科。” 大长老道:“这事儿诸位不用担心,接下来平阳城会禁止集魂珠残魂的买卖。” 他这话却并没有让在场的人放心,反而更担心了。 整个平阳城,势力最大的就是童家。 童家自然有能力打击那些私下买卖怨魂的人,但谁又来禁止童家人私下里进行买卖怨魂作弊呢? 田林对进入水云宗并无多少期待,他考虑的是,如果真能买卖怨魂,自己倒不一定非要打鱼挣灵石。 怨魂可怖,但他是筑基修士,只要不遇到游神,应当没什么风险。 “诸位,今天的事情谈到这里。有谁想要到沉仙塘杀怨魂的,可以上来拿集魂珠。” 大长老话说完,田林最先上前。 这集魂珠又不收钱,谁会拒绝白拿呢? 但他很快发现龙丹师并没有上前拿集魂珠,反而在散场后,龙丹师直接拂袖走了。 田林大步流星的跟了上去,问龙丹师道:“龙道友怎么不拿集魂珠呢?” 龙丹师冷哼道:“我只擅长炼丹,搏杀的事情却非我所长;虽然水云宗外门弟子的身份很诱人,但我还是不去沉仙塘凑热闹了。” 龙丹师性情孤傲,只说了这一句,路上便没再跟田林搭话过。 等田林回了宅子,把今天议事内容跟玉儿两个一说,玉儿喜道: “若果然如此,我和翠儿也能帮上老爷您的忙了。” 按理,抱剑都是随侍在主人身边的,但田林却不想自己的秘密在她两人面前暴露。 “沉仙塘的怨魂厉害的很,你两个修为又太低了。只怕到了海上,怨魂找上你们时,你们连怨魂在哪里都不知道。” 玉儿真以为田林在担心她们的安危,立刻道: “老爷不知道,对付怨魂,专有一类符箓可以开眼。只要开了眼,就是凡人也能看到怨魂。” 本来犯了事儿,很长时间没跟田林说话的翠儿也跟嘴道: “正巧咱们隔壁就住着高道爷和蔡仙姑,他两个都是制符师,咱们找他们买些符纸,兴许能便宜些。” 财侣法地,这时候‘侣’字似乎显现了出来。 但田林还是摇头: “就算能看到怨魂又如何?你们灵识外放都做不到,更没什么驱邪的法术。我怕你们上了沉仙塘,连自己的性命都难保。” 翠儿听了田林的话,忍不住道: “可若我们两个不帮忙,凭老爷您一个人,能收集几个残魂?又如何比得过那些带着抱剑、修为更高的人?” 田林听言,坦然道:“这次收集残魂成为水云宗外门弟子的名额,其中一个肯定是十三少爷的。 另外一个多半也会由童家的公子、小姐所得。至于我们这些人,本就是陪太子爷读书的,所以也不用抱什么期望。” 田林嘴上这么说,但脑子里却浮现出周守凡的身影。 他估摸着,周守凡若要拼命,那位童家的十三少爷就算有家族的支持,也未必争得过周守凡。 却不知道周守凡对成为水云宗的外门弟子感不感兴趣。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三章 捞尸人 看田林无意去争那水云宗外门弟子的位置,翠儿和玉儿的心都凉了。 世俗常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话在修真界同样如此。 他们这些抱剑侍婢,命运可不就是跟主子绑在一块儿的吗? 入夜,田林继续修炼佛魔自在功,两姐妹自然回房休息去了。 翠儿提起笔,在桌上唰唰唰写了一行字,塞给了玉儿。 看着翠儿愤愤不平的样子,玉儿也有些无奈。 她写字回复道: “府上把咱们送给老爷,就没想再让我们回去。况且是我们自己争取来的老爷这里,童府哪还有位置给咱们两人‘坐’?” 她两个如今学会了用文字交流,这样也避免被外人甚至被田林偷听去。 “那咱们一辈子就跟着这个老爷打鱼?他自己都没钱买水神丹,如何帮我们筑基?” 翠儿在纸上回复完,玉儿却没有接笔,而是开口道:“这或许就是咱们的命吧。” 说完这句,她掌心真气一催,手中的纸瞬间化作了飞灰。 而翠儿的神情,就跟这张被烈焰烧成的飞灰一样,无限绝望。 命? 不好的命,该认吗? —— 隔天一大早,田林出门时却看见高鹤和蔡淑换了一套装束。 两人衣服虽然仍是平时的衣服,但却多了两个褡裢。 田林出门时,高鹤手里还拿着个司南一样的东西正在把玩。 等田林出现时,他笑着道:“田道友,往后咱们也成了沉仙塘的‘打鱼’人了。” 田林的目光更关注他手里的‘司南’,问他道:“道友这手里的是什么法宝?” “这是指魂针,是我在一个魂修朋友手里借的,可以不用灵识就能感应到一里内的怨魂。” 田林心头一惊,忍不住多看了这指魂针一眼。 他吃了真眼果,不用灵识也能看到怨魂。 但没有吃真眼果的人,除非是金丹修士。若不然也只能靠着灵识去探测怨魂—— 但灵识在迷雾中会有阻碍,也容易在外视时遭受攻击,所以大部分筑基修士不会轻易灵识外视。 “高道友果然是朋友遍天下,让田某佩服。” 田林戴了个高帽子,高鹤坦然受下了,道:“财侣法地缺一不可,田道友你要多交朋友才是。” 这时候蔡淑催促高鹤道:“快走吧,去晚了怨魂都被人收走了。” 他两个走得很急,落下田林一人在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 等田林到了沉仙塘处时,已看到十好几个筑基修士。 这些筑基修士未必都是童家的供奉,但手里都拿了集魂珠。 而除了这些筑基修士外,还有许多炼气修为的人也拿了集魂珠,正商讨着合伙出海的事儿。 望着密密麻麻的一群修士,田林知道这是水云宗发力了。 也只有水云宗放出话来,才会有这么多修士为了利益跑沉仙塘来冒险。 田林猜测,沉仙塘会死不少人。 但他也坚信,沉仙塘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修士只会越聚越多。 看着‘千人出海’的盛况,田林却并不着急往上凑。 他到了茶铺边上,看着同他执礼的张小可道:“往后不打鱼了?” 张小可苦笑道:“还打什么鱼?我们这些人,连符纸都买不起,哪里还敢出海。” 田林笑了笑,道:“在这里卖东西,未必比打鱼挣得少。依我看,往后这里的人会越聚越多,这岸边挣灵石的机会不会少。” 他说话间蹲在了张小可的摊铺前,那摊铺只用一张毡子放在了地上,而毡子上又摆放了各色药瓶以及一些不知道哪里找来的符纸。 “前辈有没有什么东西想要的?可以任选一样拿走。” 张小可客套话说完,田林真就拿起了一个小玉瓶。 他用手指擦了擦瓶塞上的灰,接着掀开小玉瓶放在鼻子尖嗅了嗅。 张小可身旁的青年脸色有些难看,因为田林拿的这瓶子里的药可不便宜。 偏偏刚刚张小可大话说出去了,如果田林真不要脸不付钱,他们能说什么,又敢说什么? “这是什么,我怎么没在平阳城的丹铺里见过?” 田林问了一句,张小可解释道: “这都是近来进平阳城的修士带来的,叫还神丹。可以在遭到邪祟攻击后,用这丹药来恢复神魂。 前辈虽是筑基修士,其实也可以带几颗在身上。毕竟这大雾中,说不定就会有游神呢。” 按照魂修对于怨魂的划分,普通的就是游魂,其后就是夜游神再然后是日游神。 一般修士会把游魂对应为炼气士,但实际上不曾修炼驱邪之法的炼气士,遇上游魂很容易受伤。 而夜游神,又是比游魂更强大的存在,对应的是筑基修士。 “你说的有道理,这大雾里,难保会遇上夜游神和日游神之类的。” 田林想到了那日所见的画舫,还有画舫上的荀宗主。 按照田林猜测,荀宗主如今已成了夜游神。 “这丹药,只得这两颗?” 田林把塞子重新塞好,问张小可道:“又不知道这丹药,作价几何?” 张小可摆手道:“小可既然说是送给前辈,又怎么好收前辈的灵石?” 田林道:“你既然叫我前辈,我又怎么好占伱的便宜?况且,你现在正是缺灵石的时候。” 田林所言,是指张小可要赚灵石赎回他的螺壳的事儿。 “这丹药是我在魂修手里收的,前辈拿三颗灵石给我就好。” 张小可说完,田林也没有犹豫,直接从储物袋里摸出三颗灵石给了张小可。 他买这还神丹当然不是为了遭到袭击后修复神魂。 而是因为词条显示,这是修炼天一生水诀的辅助丹药‘天一生水丹’。 《天一生水诀》是什么神通呢? 田林查询过五行金丹诀的修炼方法,知道能修炼出五行法身的除了水神诀外,其中还有《天一生水诀》。 田林找不到能够显示【水神丹】的食材,所以才一直没有修炼水神诀。 但如今得了这‘天一生水丹’,他便想修炼天一生水诀成就水行法身了。 “只是,这天一生水诀是水云宗的神通。水云宗又不缺钱,怎么可能把这神通卖给外人?” 田林从储物袋中摸出集魂珠来。 他对成为水云宗的外门弟子没兴趣,但对水云宗的《天一生水诀》却很感兴趣。 就是不知道,如果用成为外门弟子的机会换取《天一生水诀》,水云宗肯不肯干? “其实问道宗也有类似《天一生水诀》的神通,只可惜光有神通而没有我能服用的辅助丹药,却也没什么用。 这天一生水诀,虽是神通法术,但也不是水云宗的秘法,我未必不能谋划一下。” 田林打定主意,终于放出飞舟泛舟朝着西面而去。 他今日既没有打鱼的想法,也不完全为了捕捉怨魂而来。 他只是想要看看沉仙塘如今的情势如何—— 这一路行来,近海一带不说舳舻相接,却也是百舸争流。 不少筑基修士信心满满,直往南面的远海而去。 看着偶尔错身而过的炼气士,田林目光一转,忽然心思一动。 他以前打鱼时,因为害怕在与鱼妖搏斗时,储物袋会遗落,所以一直不曾带上储物袋。 这却不代表自己不能带着储物袋入海。 而田林现在想要带着储物袋,并不是要入海跟鱼妖搏斗,而是想到了‘捞尸人’这不常见的职业。 “这些修士,就算身上没什么法宝,却也带了一两张符纸。而这些符纸,也能卖好些灵石了。 他们落了水,别人不敢在沉仙塘打捞。但我既然不怕沉仙塘的水,为什么不在海中捡尸呢?” 田林心里既然有了想法,便乘舟到了远处。 他干脆把自己的小舟收回储物袋中,整个人连带着储物袋一齐沉入了海里。 沉仙塘中,这西面的海域里,鱼妖已比往日多了一些。 田林警惕的看着那些鱼妖,心怕这些鱼妖攻向自己。 这些鱼妖从尾鳍到背鳍都如同钢刀,轻易就能划破人的衣服还有肌肤。 田林身上的宝衣只有一件,储物袋倒是有两个。 但不论是衣服,还是储物袋被这鱼妖划破,都是一笔巨大的损失。 “下次有机会,其实可以涂些药在身上!” 田林出海时就是在千年木上涂了药的,这种药使鱼妖生厌远离,涂抹在千年木上可以避免千年木遭受攻击。 倒是没有人往自己身上涂抹过,因为这东西毕竟有毒。 田林不怕毒,反而担心这毒在自己肌肤上停留不久就会彻底被自己的身体吸收。 此番,他悄然往近海而去。 而双头鱼一类鱼妖,一向是不往近海走的。 终于,田林在海面下游动不过多久,就听得噗通一声响。 他隐约看到不远处的一艘木船上,有个人影直接坠入了湖中。 田林没有丝毫犹豫,游动着朝着那人影而去。 只见海面上,一个中年男子此刻面若死灰,一副中邪了的状态。 他身子不断下沉,一把铁剑陪着他一齐往海底坠落。 而在这中年男子身旁,还有一个‘指魂针’并一个小药瓶不断下坠。 田林在海中无法外放灵识,更无法依靠灵识来控制储物袋。 所幸这男子丢的东西不多也不大,田林只伸手一抄,那随着男子一同坠落的铁剑连带着指魂针还有小药瓶都被田林抓入了手里。 东西入手,田林双足一蹬,直接翻身上了中年男子‘遗落’的千年木舟。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四章 让丫鬟摆地摊 千年木舟在海面上微微晃动了下,田林坐稳身子,把指魂针放在一旁,又甩干药瓶上的水渍。 他打开瓶塞,发现瓷瓶里放着的是自己并不认得的丹药。 这丹药的提示词,是什么《开阳增寿术》的辅助丹药。 田林如今身怀佛魔自在功,又真正急需的是能修炼出五行法身的神通。 这开阳增寿术,他实在不感兴趣。 他点数了一下药瓶里放着的三颗丹药,把这药瓶里的丹药收进了自己的储物袋里准备发卖。 就在他拿起指魂针时,指魂针上的勺柄忽然扭向了西南面,并发出‘铛铛’的碰撞声。 田林皱了皱眉,他看这指魂针与高鹤手里的指魂针略有不同。 但应当能确定的是,这指魂针尽管不如高鹤手里的指魂针,却也一定有‘指魂’的功效。 果然,三丈开外的迷雾中,一个游魂在江面上方三寸处朝着自己飘来。 田林愣了愣,看着这个飘来的游魂,心头升起一种‘被人抓包’的滑稽感。 他前脚偷了中年尸体的遗物,后脚这中年男子就化作游魂找上门来了。 看着这靠近自己的游魂,田林不慌不忙的将中年男子的集魂珠拿在掌心中,并指驱使飞剑朝着那中年男子飞去。 飞剑瞬间穿透游魂,却也只让这游魂的魂体变得黯淡了一分。 田林微皱眉头,一面操控脚下的木舟往近海处走,一面操控飞剑将那扑来的游魂搅成碎片。 终于等游魂魂体彻底溃散,田林拿出集魂珠将这残魂收摄进了集魂珠里。 此时的集魂珠,比刚开始时多了一层白色的的雾气。 雾气在珠子里如同云一样时卷时舒,乍一看倒是颇为好玩。 田林把集魂珠收回储物袋,却把目光望向了前面的两船人。 说是两船人,其实一船大些,上面载着三名炼气士。 而另一船则稍小些,上面载着一名炼气士。 两船人马正在对峙,那势单力孤的青年一见田林双眼瞬时一亮,同田林抱拳道: “前辈,这三个魂修实在可恶。他们自己不敢对付游魂,就朝着同类下手,想要杀人夺宝——请前辈救我。” 这青年态度十分恭敬,显然把田林当做了救命稻草。 而那边三个魂修对田林也颇为警惕,其中为首的青年站出来,一样在船头处跟田林拱手: “小虚观弟子见过前辈,未请教前辈尊号?” 田林坦言道: “老夫是童家的供奉,也不认得你们小虚观是哪座山头的仙门。但你小虚观的人到了我童家的地盘上,明目张胆的杀人,未免有些说不过去吧?” 他真是不想卷入别人的纷争,但此刻他又看见大长老的身影乘船出现,所以不得已说了这么句场面话。 那三个魂修还要说话,那边乘船过来的大长老冷声道: “童家让你们这些魂修来沉仙塘,不是让伱们捣乱来的; 若再搬出你们小虚观的名头来吓唬我童家供奉,不用我童家老祖出手,老夫亲自去小虚观拜访你们那位清河老祖。” 大长老声音震耳欲聋,竟能伤魂夺魄。 不但田林脸色微白,那边船上的三个魂修直接站立不稳,一屁股栽坐在了船上。 这三个魂修好容易稳住身形,没让自己栽进沉仙塘里。 他们再不敢提什么小虚观了,连忙同大长老还有田林拱了拱手,接着划船离开。 那个先前跟田林求救的青年也同田林及大长老道谢,这才划船离开了这片海域。 “田供奉一身筑基修为,为何不到南面去?” 大长老邀田林上了船后,开口问了句。 他船上站着的不止一人,除了两个炼气十二层的抱剑外,还有一个坐在船舱里的老头儿。 田林看了那老头儿一眼,发现那老头儿虽然是仆人打扮,但并不华丽的服饰上却也有云纹和金丝珠扣。 田林同那个筑基初期的仆人拱了拱手,这才跟大长老道: “我刚入筑基境界,对付炼气士还行,对付这些游魂却是力有未逮,所以还是不去南面凑热闹了。” 听了田林的话,大长老想了想后点头道: “既然你无心去南面对付游魂,也不妨帮我整治一下沉仙塘上那些散修。为了抵御海上游魂的事儿,我们童家放了不少人进沉仙塘来—— 这些人一多,难免鱼龙混杂不好管治。” 他说完,许诺田林道:“我也不需要你在这里守足十二个时辰,只需要你每日在海面上巡游几趟,每个月可以给你十颗中品灵石。” 这是顺手而为的事情,田林立即答应了。 大长老还要往远海处巡察,而田林却已经打算上岸了。 分别在即,田林想了想问大长老道: “田某修为低微,恐怕是争不到水云宗外门弟子名额的。不知道水云宗除了外门弟子的名额外,还有什么是能靠集魂珠里的残魂换取的?” 大长老道:“只要你的集魂珠收集的残魂足够,何须担心水云宗吝啬赏赐?” 田林便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我想要水云宗的天一生水诀,水云宗也肯给吗?” 大长老哈哈大笑,道: “天一生水诀又不是道法,水云宗怎么可能吝啬?只是你想要天一生水诀,我童家或许可以帮你去求取。 但天一生水诀的辅助丹配方,水云宗是不可能给你的。”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看着田林道:“莫非你有天一生水丹的丹药配方?” 田林摇头否认:“这倒没有,我一个华花郎出身的人,去哪里得到天一生水诀的辅助丹配方?大长老说笑了。” 大长老不置可否,只是道:“天一生水诀虽是上品神通术,但比起水神诀而言,水神诀更适合华花郎修炼。 除非田供奉你能把天一生水丹当作糖豆吃,否则就算有丹药配方,也很难修炼出水行法身出来。” 他这句话是肺腑之言。 天一生水丹的丹药配方并不是水云宗独有的,但何以只有水云宗的弟子才会修炼这门功法? 便因为这丹药配方所需的药材,基本都被水云宗所控制。 水云宗又不做贩卖药材的生意,就算有配方的人,勉强把所需药材搜集齐全,一次能炼得几颗天一生水丹? “大长老说的不错,我现在身无长物,连水神丹都买不起,天一生水诀对我而言确实太遥远了。” 田林跟大长老拱了拱手,从储物袋中再次取出木舟来泛舟上岸。 此时近海处的岸边极为热闹,大小地摊足有数千个,一直从东延伸到西面。 看着来来往往,穿梭在地摊之间挑拣丹药、符纸和法器的人,田林一声不吭的回了平阳城的宅子。 他回宅子时,正看见隔壁的钟儿同翠儿在说话。 钟儿见田林回来了,连忙跟田林作礼后离开。 等钟儿离开后,田林才问进屋的玉儿道:“你妹妹同她在聊什么?” 玉儿没有隐瞒,道:“钟儿说她家老爷不争气,成日里只知道炼丹。这次能进水云宗的大好机会,却被他姥爷放弃了。” 田林听言忍不住道:“龙丹师是炼丹师,平时挣的灵石也不少。龙丹师又那么宠她,她难道还不满足?” 玉儿道:“做抱剑出身的人,便没有满足的时候。总希望自己跟着的主子能变强,这样不但能把其他的抱剑比下去,自己的仙路也会走的更加顺畅。” 鸟随鸾凤飞腾远,这话倒是半点不假。 田林在屋子里洗干净了手,这时候翠儿也从屋外走了进来。 田林想了想,道:“我不如龙丹师会挣灵石,想必你们也在背后骂我。” 玉儿忙道:“婢子们不敢。” “是不敢,所以并非没有?” 田林不等玉儿解释,干脆道: “你们说要跟我去沉仙塘一齐杀游魂,但那太危险了,我也没心思去争水云宗外门弟子的名额; 所以沉仙塘杀游魂的事儿不必再提,倒是可以在沉仙塘的海岸边上卖东西。” 玉儿听言,道:“老爷是说,开个铺子,卖符纸、法器或是丹药?” “开铺子本钱太大,况且我也拿不到太多的货源。所以,只要你们拿个毯子,每天去岸边卖些不起眼的东西,随便赚取些灵石就好。” 翠儿听言一惊,忍不住道:“那不是贩夫走卒吗?” 田林瞟了翠儿一眼,心想抱剑的身份能比贩夫走卒高贵到哪里去呢? 他只是时间不够,要不然就亲自出面销赃了。 “你们意下如何?” 田林目光瞟向玉儿和翠儿,玉儿想了想道: “婢子不太了解市面上的行情,如果老爷不着急的话,请让婢子先去沉仙塘看看那些商贩们都是怎么卖东西的。” 田林道:“我也不让你白做事,总之赚了灵石,老爷我也会念着你的好。” 他说完话,摆手打发姐妹俩自行下去了。 “大长老有句话说的没错,既然是筑基修为,应该往南走。 也只有南面的筑基修士比较多,到时候打捞到的遗物,也会比炼气士落下的遗物更强。”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不怀好意 隔天一早,田林带着玉儿往沉仙塘去时,正碰上忙了一天一夜的高鹤夫妻。 这两个从来容光焕发的筑基修士,此时脸色有些苍白,神情有些疲惫。 饶是如此,田林还能看到两人的情绪似乎都很不错。 “田道友,昨晚上你收获如何了?” 高鹤问完,就听田林道:“唉,现在人多了,海鱼猎不到,游魂也没能捉到。” 高鹤看田林走远,忍不住道:“这厮不会做人啊,我把话都递给他了,他竟然不问咱们收获了多少。” 蔡淑冷哼道:“闷声发大财不好吗,你跟他炫耀什么?况且这一晚上,废了好些丹药,还不知道怎么回本呢。” 他们回家时,田林已带着玉儿到了沉仙塘处。 看着海岸旁停泊着的密密麻麻的船只,还有岸上磨脚擦踵叫买叫卖的人,玉儿有些惊住了。 她偏头看了不远处的河泊所,此时河泊所旁边,已多了一间童家的小铺子。 那小铺子,明显卖的是符纸、丹药一类的东西。 “老爷您说的不错,这些去沉仙塘捕捉游魂的修士每日都会消耗大量的丹药、符纸。 连咱们童家的多宝阁都在这里开设了个小店铺,足见其中的利益了。” 玉儿说完,很快又皱眉道: “只是老爷您能从别的地方便宜买符纸、丹药来吗? 若买的少了,别人未必肯便宜卖您。若买的多了,一些东西又未必卖得出去。我虽在府上不曾学过经商,却也知道天下没有稳赚不赔的买卖。” 田林见她已经进入角色,便道: “符纸和丹药我来想办法,能不能卖出去就看你的本事了。伱今天就到处看一看,熟悉一下丹药、符纸的价格。再过两天,我把符纸丹药交给你。” 他说完,又摘下了自己的腰牌给了玉儿: “如果有人闹事,把这牌子拿出来。这里毕竟是沉仙塘,我这童家供奉多少应该有些薄面。” 玉儿接过了腰牌,目送着田林出海。 她有炼气六层的修为,一般情况下,闹市中不会有人对她出手。 也幸亏她是炼气士,否则田林也不敢将卖东西的事儿交给她。 一如大长老所说,如今的沉仙塘鱼龙混杂,光靠童家是管不住的。 —— 此后连续三天,沉仙塘不但人流不曾变少,且有越剧越多的迹象。 这三天的时间里,沉仙塘上除了捉游魂的人外,又诞生出了捞尸人这样的职业。 这类人手里拿的多半不是符纸飞剑,而是一根用千年木制成的大抄子。 这大抄子往沉仙塘一抄,救人或许费劲,但把人的遗物从海中抄起,却并不难办。 诸多捞尸人中,田林也算是名声在外了。 他是第一个当着众人的面,用船桨把一个坠海尸体的遗物打捞上来的人。 他也是第一个筑基修为,不急着抓游魂,专门打捞尸体的修士。 不过别人对田林的观感倒不差,因为田林不会故意杀人捞尸。 甚至好几次有人被游魂击伤时,他都曾出手相救过。 而田林的那些同行,如同秃鹫盯上了腐肉一样,会缠在其它出海的修士身后,就等着别人死了好捞尸。 “老爷,这卖东西的行当确实做得,昨日咱们净赚了五十多颗下品灵石呢。” 玉儿脸上带着笑容,显然对昨天的收获感到颇为满意。 但几十颗下品灵石,如何能让他满足? 这还不如捕鱼来的更有赚头。 “你把这些东西卖掉,等一会儿我再去南面看看。” 田林把一个储物袋交给了玉儿,玉儿却劝道: “最近南面有夜游魂出没,老爷既然无意争水云宗外门弟子的位置,倒不必去南面捞尸。 况且,筑基修士的尸体,恐怕不是那么好捞的。” 田林却没回答她的话,而是看着不远处道:“那边的女子是湘儿吧,她来做什么?” 田林在平阳城一次出门时见过湘儿一面,也是个漂亮的美人胚子。 只可惜,湘儿虽然漂亮,却很不得蔡仙姑的喜欢。 蔡淑总认为湘儿是个狐媚子,所以对湘儿多加防范。 田林记得,前天翠儿跟玉儿说悄悄话时,曾抱怨湘儿讥笑她们做了贩夫走卒。 所以一见湘儿今天也在摆摊,田林才觉得奇怪的很。 “这事儿——这事儿或许是蔡仙姑看见您挣灵石后,所以也跟着眼红了,想学您一样让家里的抱剑出门补贴家用。 如今平阳城的供奉们,自己拉不下脸来卖东西,也都把抱剑们支出门,在沉仙塘沿岸卖货呢。” 田林听言笑了,说:“这样也好,这样一来,你们那帮同为抱剑的姐妹们,也没脸再笑话你们了。” 田林没再跟玉儿多聊,接过翠儿给他递来的热食,简单吃过后田林再次出海。 这次他没有再往西面走,反而迎着大雾向南泛舟。 他南行了一浬地,再有人烟时就不会碰到炼气士了。 很快,田林在南面近海外围,看到了高鹤夫妇。 这夫妇乘着一艘不大不小的船,其中高鹤左手指魂针,右手一把木剑,正警惕的看着四周。 而高鹤身旁,蔡淑盘腿而坐,正在打坐恢复真气。 海风刮的他们船舱上的符纸呼呼作响,使船上的二人不得清静。 高鹤严肃的脸上,在看到田林后,终于变得轻松高兴起来。 “能在海上碰到熟人,也算是件开心的事儿了。田道友,你今日怎么舍得跑南面来了?” 他说完这句话,目光瞟到了田林木船上的大抄子,瞬间想起田林的身份。 一瞬间,高鹤跟吃了苍蝇屎一样,吐不出又咽不下。 “高道友放心,我马上就走,不会给你们添晦气的。” 田林也知道自己‘捞尸人’的身份不讨喜,也就不在这里惹人嫌了。 他同高鹤拱了拱手,继续乘船往南面而去。 但田林进了一层云雾后,便一头扎进了海里,悄悄朝着高鹤夫妻的船只摸去。 他从海面下,只看到蔡淑已从打坐的状态站起身来,听她道: “往后你少跟姓田的说话,这家伙似乎对我不怀好意。” 接着又听高鹤笑道:“他这样的糟老头,就算对你起了心思,难道还敢动你?你放心,往后我会跟他少说话的。” 沉仙塘能隔绝人的灵识,因此他夫妻两个都没有感应到田林的存在。 就算海面下有些微的游动声,也被海浪掩盖。而最重要的是,没人觉得海下能够藏人。 此时的田林在他夫妻两人的船下有些发懵,他本来是回来看看有没有机会捞尸的,没想到却听到这夫妻对自己的非议。 田林自省了一番,自己真对蔡淑不怀好意了? 自己拢共没见她两面,她又不是天仙,自己能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 “你我这段时间,日夜不辍的收集残魂,收获不可谓不丰。但如今来沉仙塘收集残魂的筑基中期越来越多了,咱们如何比得过那些筑基中期的强者?” 蔡淑忽然感慨了一句,就听高鹤道: “咱们一个人比不上,两个人却未必了。他们虽然筑基中期,却是单打独斗,何如你我夫妻两人合力?等我做了水云宗的外门弟子,到时候想办法帮你收集火神丹。” “好,我也不求能修出五行法身,只要火行法身成功,做个筑基中期修士就足够了。” 他夫妻俩在船上聊了半个时辰,田林便在船下冻了半个时辰。 这半个时辰一过,仍不见有游魂出现,田林估摸着这对夫妻今晚上是死不成了。 他只能在海面下潜水回了自己的小木舟上,继续朝南面深入。 而高鹤夫妻的船只已是近海外围,田林再往里深入,便已经是靠近远海所在了。 远海所在游魂极多,夜游神也并非没有,进入南面远海所在,不可危不危险。 但田林在靠近远海时停下了船,翻身再次扎进了湖里。 南面的沉仙塘只有海面上是危险的,但海面下却与西面的沉仙塘一样安全。 田林笃定夜游神也不敢入水,所以他索性潜水进入了远海中。 如此他潜行了半刻钟,远处海面上似乎有灯火亮起。 田林从海下悄悄探出头来,只看见一艘木船上,曾在童家有过一面之缘的李供奉正坐在船头上。 只见李供奉的船上到处贴了符纸,他手中一团火球滴溜溜的一阵转动。 这道火球转动不多时,随着李供奉抬手一指,火光瞬间在前方三丈开外炸响。 田林亲眼看到,四五只游魂被火光击中,紧接着全部化作残魂。 李供奉不等这些残魂消散,手中的集魂珠先是飞出去,在收集完所有的残魂后,又重新飞回了李供奉的掌心里。 这一番操作不可谓不快,也着实让田林感到惊艳。 他记得李供奉也是筑基初期的修为,无非是修炼出了水、火双行法身出来。 严格来说,李供奉的水火双行法身尚未成型,但饶是如此,其手段却也格外凌冽。 “这就是有法身和没法身的区别吗?而且我看着李供奉的样子,似乎还并未如何出力。” 这一刻,海下的田林真的眼馋了,看李供奉的样子真有一种不怀好意的意思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六章 明目张胆的勒索 他同李供奉无冤无仇,倒做不出戕害对方,损人利己的事情。 田林没在此处久呆,又一次潜水朝着远海中而去。 没过多久,一艘小舟在田林前方出现。 就在田林靠近小舟时,小舟上的周守凡皱了皱眉,瞥了一眼船下的海水。 海下的田林心头微惊,屏气凝神下沉了又一丈多深。 这时候他看不到周守凡,而船上的周守凡也看不到田林。 也在这时,田林听得上方有浪花波动,田林隐约看到又一条船出现在海面上。 接着是一个年轻人的声音传来:“邢不凡,说好的集魂珠呢?” “五少爷,集魂珠在这里。” 周守凡的声音响起后,那年轻人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轻松又玩味: “你并不比我十三弟差,一样的五行法身成就筑基中期修为; 我十三弟都知道搜集残魂,争夺水云宗外门弟子的位置,你邢不凡就甘心一辈子做我童家的供奉?” 听周守凡的声音道: “童家禁止私下买卖残魂,无非是水云宗外门弟子的名额有限,怕童家争不过外人,所以立了这规矩用来限制外人,他们自己却未必遵守。 明白这个道理,我就知道我这个华花郎,是争不过童家的世家弟子的。与其痴心妄想去争什么外门弟子之位,不如把集魂珠里的残魂,卖些灵石挣钱。” 他说完话,那五少爷的声音响起道: “好,难怪你年纪轻轻能有筑基中期的修为。这世道本就如此,比起出身,所谓天赋也没什么重要的。 这里是七十颗中品灵石,算是我给伱的报酬。” 这两人话刚说完,一阵古筝声忽然响起。 海面下的田林愣了愣,紧接着脸色就是一变。 这次他虽然在海下一丈开外,却也清晰看到,一艘画舫自海面云雾中缓缓出现。 那画舫极大,两层小楼都挂了大红的灯笼。 “那是什么鬼?” 五少爷的声音刚响起,整个人就朝着画舫飞去。 田林只听到五少爷怒喝道:“邢不凡你敢拿我挡刀?” 就听唰的一声响,田林头顶上,那艘属于周守凡的船只快速远离那驰来的画舫。 而一根不知什么材质的竹篙,则串着一个死不瞑目的青年,在海面下轻轻拨动。 田林看见了竹篙上的五少爷,对方显然是被船首处的‘荀宗主’直接灭杀的。 此时,这位五少爷瞪大着双眼,尸体从竹篙上滑落,沉向了沉仙塘的深海。 田林的头顶上,那古筝声和幽怨的伎女歌声飘然远去。 田林压住心头的惊骇,一个猛子扎向了五少爷。 他双手如电,直接摘下了五少爷身上的储物袋,又取下了五少爷腰间看起来价值不菲的玉佩,这次不转方向,反而追着那画舫所在游了过去。 这画舫,在没有遇到人时,行速极为缓慢。 但一旦遇到了人,速度就会加快,几乎倏忽间就能杀到人前,直到将那些在海上捉游魂的人杀死后,才会调转船头慢慢离开。 就这么一个晚上,田林跟着这画舫,直接赚了三个储物袋,并好些个不知道装了什么丹药的瓷瓶。 一等天明,那画舫隐身于雾气中消失不见,而田林整个人也已经筋疲力竭了。 他寻摸了一个时辰,终于在靠近近海无人的地方浮出水面,又从自己储物袋中取出备用的木舟,这才翻身上船。 等田林到近海岸边时,高鹤夫妻早已上了岸,而身旁还跟着田林不认识的许多筑基修士。 那边大长老也在人群中,他一看到田林出现,连忙凑上来问田林道: “昨夜难免有一艘画舫出现,你可曾撞见了?” 田林的余光在打量大长老身后的周守凡,只看到周守凡眉头微蹙,面色有些凝重。 想了想,田林也脸色凝重的点头道: “那艘画舫极为厉害,我只撞见过一次——可怜姜供奉一个筑基强者,竟被那画舫上的船夫一招杀死。” 大长老听言,转身看了周守凡一眼,就见周守凡道: “这画舫上的船夫,恐怕是夜游神境界。船夫尚且如此,船上那个唱歌的歌伎,恐怕就是日游神了。” 大长老点头,跟一旁的几个筑基修士道: “这事儿我会跟老祖说的,往后你们见到这画舫,听到那歌声,还是及早逃命为好。 依我看,你们每个人都备一份指魂针。有了指魂针,这画舫出现之前,你们也能有个心理准备。” 众人听言,都齐齐称是。 一帮人等大长老离开后,便各顾各的闲聊了起来。 高鹤却带着蔡淑走到了田林身旁,笑问田林道: “昨日姜供奉身死时田道友你在身旁,那么姜供奉的遗物?” 田林注意到一些人的目光朝着自己看来,索性道: “姜供奉的遗物确实在我手里,不过这是我拿命从画舫‘手里’挣得,诸位不会要我把这‘遗物’还给他姜家人吧?” 高鹤忙道:“道友你误会了,咱们岂是那样的人?” 田林不听高鹤解释,在一些人羡慕的目光中,拱了拱手就朝着远处的玉儿走去。 他其实可以矢口否认姜供奉的遗物在他身上。 但考虑到这次收获比较大,想要把手里的东西脱手,藏是藏不住的,倒不如借‘姜供奉’的名义,把手里三个筑基强者的遗物全部出手。 在田林走向玉儿时,玉儿从地摊前起身。 她的地摊上,除了在卖田林给她的东西外,她自己也收了些东西用来转卖。 此时田林刚把一个储物袋递给了玉儿,便见一个衣着华贵的青年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田林疑惑地看向那走过来的青年,就听玉儿在他身旁小声提醒道:“这是童家的七少爷。” 玉儿话刚说完,那边那个七少爷已经走到了田林跟前,问田林道: “我听说你是个捞尸人。” 这话没有半点敬意,但田林现在是童家的供奉,而这青年又是童家的少爷—— 田林不好扭头就走,更不能学周青那样喊出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话来。 “田某确实捞过尸体,不知道七少爷你找我所为何事?” 田林怀疑对方是来讹诈自己来的。 但就算对方是童家的弟子,田林怎么可能把利益拱手相让? 这七少爷道:“我听说你昨天打捞到了姜供奉的遗物?这么说,姜供奉这段时间收集的集魂珠,在你手里了?” 田林忽然想起,高鹤也曾问过姜供奉的遗物一事。 他当时以为对方贪图姜供奉手里的财宝,如今细细想来,对方恐怕也在打集魂珠的主意。 “集魂珠我会交给大长老,七少爷如果想要集魂珠,请到时候自己去找大长老讨要。” 田林明白了事情的因由后,想都不想就做出了决定。 七少爷听言脸色一沉,此时不用他开口,他身后的一个婢女上前叱道: “你眼里是不是只有大长老,没有我家七少爷?” 田林很奇怪,这炼气十二层的女子,哪里来的底气跟自己这个筑基修为的人如此说话? 再者,自己眼里为什么要有她家七少爷? 眼看这女子说话间就拔出飞剑,玉儿也跟着抽出剑来,站在田林身前与这婢女持剑相对。 两女都是抱剑的身份,虽然同是童家人出身,但现在也是各为其主。 但田林清楚,玉儿只有炼气六层的修为,真跟这七少爷的抱剑斗剑,玉儿肯定不是对手。 他到不在乎玉儿斗剑失败后会折损自己的脸面,却不想无缘无故的让矛盾扩大。 田林拨开身前的玉儿,冷眼看着七少爷道: “田某是童家的供奉,还不是童家的奴仆。七少爷此番上来逼迫,是单纯的觉得田某好欺负,还是觉得童家的供奉都要低人一头?” 田林这话问的有意思,因为七少爷无论承认哪一样,都坐实了仗势欺人的名头。 七少爷皱了皱眉,发现好些个筑基修士和童家供奉都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他知道事情闹大对自己不利,也生起了退却的心思。 他冷冷的看了田林一眼,道:“我本来想跟田供奉你交个朋友,既然你看不上我,那咱们后会有期。” 他说完话,带着自己的抱剑转身就走了。 那边一个供奉这时候走了过来,安慰田林道: “田供奉无须担心,咱们虽然是童家的供奉,但好歹也是筑基修士。若是个童家人都能对咱们呼来喝去,那这供奉做的还有什么意思? 你放心,若是上面的人查下来,我们也会替你说话的。” 田林听言,笑着道:“田某多谢诸位好意,也请诸位见证,姜供奉的集魂珠全在这储物袋里。 这些集魂珠,田某一个不留,尽数上缴给大长老。” 他知道自己把集魂珠给了七少爷,这些供奉恐怕会恨上自己。 因为这些供奉眼中,七少爷同他们也是竞争对手。 而他之所以不肯把集魂珠给七少爷,除了不想给自己拉仇恨外,也免得下次其他的童家子弟跑来找他要集魂珠。 他这次把七少爷的面子摔得越狠,那么其他少爷为了避免丢脸,就不会学七少爷这样,明目张胆的跑来勒索了。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七章 七少爷死了 下午田林把姜供奉的集魂珠给了大长老,换了四十颗中品灵石。 往后这集魂珠是否被大长老束之高阁,又或者私下里给童家的某个子弟,便不是田林所能管得了的了。 他没有暴露五少爷手里的两颗集魂珠,还有另一个筑基修士手里的集魂珠。 这三颗集魂珠,田林打算自己留着,看看将来有没有可能用来换取天一生水诀。 从大长老处出来,玉儿忍不住有些担心道: “老爷你得罪了七少爷,他又是个锱铢必较的,这如何是好。” 田林道:“我的安危没事儿,倒是你和翠儿自己小心些。 这位七少爷不好明着找我的麻烦,却很可能支使他手下的抱剑欺负你们。” 田林一语成谶,第二天早上玉儿就受了伤。 翠儿气呼呼的告状说:“那个侍剑故意找茬,说我们卖给她的丹药是假的。 不但砸了咱们的摊子,而且还打伤了我姐姐。” 田林想了想,跟翠儿道:“伱和你姐这两天就不用来摆摊了,先在宅子里休息。” 以前不乐意出来抛头露面做贩夫走卒的翠儿,却有些舍不得也不甘心这么走。 她同姐姐给田林卖东西,田林对她们的奖励也颇为大方。 一晚上下来,她和她姐姐都能挣十来个下品灵石。 不过,翠儿也清楚,这时候不是闹脾气的时候了。 她只能心里生闷气,听田林的话,带着玉儿乖乖回了平阳城去。 如此一连过了两三天,田林也没捞到几个筑基修士的遗物,也不曾让玉儿和翠儿来沉仙塘处卖东西。 那个叫侍剑的婢子,也因为找不到玉儿和翠儿的麻烦,只好跟七少爷一起泛舟海上,去捉游魂去了。 她主仆两个连续几天不敢靠近远海,收获不免变少。 终一日主仆两个都等不及了,这才泛舟朝着远海处行船而去。 远海方向人烟稀少,几乎一浬内也看不到其他修士存在。 主仆两人毙掉一只游魂后,终于有些乏了,听七少爷跟侍剑道:“你拿好指魂针,本公子先打坐休息一会儿。” 侍剑手提着风灯,站在船头处,手捧着指魂针警惕的看着四周。 过不多时,主仆俩都听见一阵‘咚咚’的敲击声在船底响起。 七少爷眉头微皱,忍不住道:“咱们这船,我没记错的话是抹了药的吧?” 侍剑脸色有些发白,跟七少爷道:“婢子清楚地记得,这船是抹了药的,所有的海鱼都不会攻击咱们的船只。 况且,这南面一带,已经很少有什么海鱼了。” 又是‘咚咚’的敲击声响起,主仆两人脸色都是一变。 “就算是日游神,也不敢触碰这沉仙塘。莫非这船底下,还能有比日游神更厉害的水怪?” 七少爷急令侍剑道:“快,快开船!” 侍剑慌忙把风灯挂好,接着拿起船桨开始划船。 但船只刚过拨动,细微的水流声便在船舱内响起。 侍剑脸色一变,提起裙摆看了看,打着哭腔说:“少爷,咱们的船只漏了。” “怎么会漏了呢?“ 七少爷说话时,从储物袋里掏出一张符纸来。 随着他嘴里念诀,一道雷电顺着船板窟窿处落下。 就听‘轰隆’一声响,这雷电激起一层水浪,也打的千年木船一阵摇晃。 “少爷,船漏的更厉害了!” “咱们换舟!” 七少爷说完,从储物袋里拍出一叶轻舟。 这轻舟比他本来的千年木船要小上一些,明显是备用的船只。 主仆二人不好收拾船上的东西,直接换乘了小舟,朝着远处划去。 ‘咚咚’ 小舟划出不过半浬,船下再次响起敲击声。 七少爷终于没有了前几天在田林面前的倨傲,着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侍剑本来不是特别胆小的人,但这茫茫大海上孤立无援,再加上漆黑里游魂四处飘荡,不免加重了她心头的恐惧。 她打着哭腔道:“船底下好像有水鬼,不断地在凿咱们的船。” 七少爷听言立刻断然道:“不可能,什么样的鬼,能在沉仙塘里作恶?” 他脸上一狠,忽然看向侍剑道:“侍剑,你下去看看。” 侍剑一惊,看着七少爷道:“少爷,这沉仙塘一旦落水,就再起不来了。” 七少爷道:“你是我的抱剑,就该如同我的剑一样顺从我的意志不是吗? 童家培养你,不就是替我去死吗?” 侍剑擦了擦眼泪,只能道:“少爷,我死后,你会找个新的抱剑吗?” 七少爷为人比较坦诚,想了想点头道: “咱们这样的世家子弟,身边不能没有抱剑伺候着。你放心,你死后,我会记得你的名字的。” 侍剑无话可说了,只能在船头处跟七少爷磕了磕头。 她这时候仍然害怕,看着黑漆漆的海水,整个人的脸上早已失去了血色。 她握紧手里的剑,一咬牙钻身入了海中。 海底下,正用千年木做成的铁锥凿船的田林愣了愣。 他把手里镶了千年木的铁锥一丢,望着奋力朝着自己扑来的侍剑。 可惜,侍剑虽然是炼气十二层的修士,在沉仙塘里却半点力气也使不出来。 他手里的飞剑失去了控制,灵识无法操控飞剑刺向田林。 而她整个人,也只能瞪大着眼睛,咕噜噜的冒起一串气泡,不断往下沉去。 田林见状,一面收了侍剑的飞剑,一面游到侍剑身前给她‘宽衣解带’。 他在侍剑的身上,只摸到一颗集魂珠和一张锦帕,其余的就没什么了。 田林无可奈何,只能丢下侍剑重新游向逃跑的船只。 他以为侍剑已经放弃挣扎了,未想侍剑却死死的抓住了他的腿,不许他去追七少爷。 田林皱眉,转身用飞剑切断了侍剑的胳膊,带着侍剑的断手朝着七少爷继续游去。 七少爷划得快,田林追击的也不慢。 不多时,田林再次出现在了七少爷的船底,直接用飞剑捅穿了先前就已凿出来的坑洞。 那海面上,七少爷划动的船只瞬间开始下沉。 田林只听到七少爷在船上气急败坏的喊道:“到底是什么水鬼,可敢出来一战?” 田林任凭七少爷在船上无能狂怒,自己却在这时远离船只,静等着船只和船上的七少爷落水。 在沉仙塘里,筑基修士和炼气修士并无太大的区别。 七少爷的真气只能在体内运转,却无法透体而出。 他在海中,终于看到了田林的身影。 他瞪大着眼睛,手里拿着飞剑,张口想要叫骂什么。 但他每一次开口,都会灌入大量的海水。 而沉仙塘的海水,却是带毒的。 田林估摸着,七少爷除了骂自己外,肯定还想问他田某人为何不怕这沉仙塘的海水? 又为何因为一点口角之争,竟然要他七少爷的性命? 田林只抱着胸,静看着七少爷的身体越沉越深。 直到七少爷整个人失去了叫骂的力气,开始神志不清后,田林才游上前取下了七少爷身上的储物袋。 此次出行,还没检查过七少爷的储物袋。 但光手头的两把飞剑,田林的收获就不可谓不菲了。 他在近海处放出千年木来,坐回船上将七少爷的储物袋打开。 储物袋里两颗上品灵石和十来颗中品灵石格外显眼,除此外还有一些田林不认得的丹药。 田林又翻找了一番,除了几颗集魂珠外,并不曾找到天一生水诀的功法,心头难免有些失望。 “天一生水诀毕竟是水云宗的神通,或许整个童家也只有童瑶一个人修炼过。 况且就算有弟子修炼了天一生水诀,却也未必会带在身上。” 田林压下心头的失望,从储物袋中又取出一把桃木剑来。 这桃木剑并不是飞剑,却能用灵识驱动。 最关键的是,这桃木剑杀人不行,用来对付游魂一类的邪物却颇有奇效。 田林把这桃木剑塞进了自己的储物袋里,又把七少爷储物袋里的东西都收进了自己的储物袋中。 他这几天下来,加上五少爷等人的遗物,拢共得了八颗左右的上品灵石。 这么一算,恐怕不用半年,自己就能攒够传送阵所需的灵石了。 “可惜,这五少爷和七少爷的储物袋上都有他们的标识,却不好让玉儿出手卖掉。” 田林想了想,又摸出侍剑的锦帕来。 侍剑的锦帕也是个空间类的法宝,类似于在玉龙大洲时,刘云九送给田林的帕子。 锦帕能储存的空间不大,里面放着一些普通的丹药还有几颗中品灵石,想来就是侍剑的家底了。 “这锦帕倒是卖不了多少灵石,可以给翠儿使用。 这飞剑,五少爷和七少爷的飞剑不好贩卖,但侍剑的飞剑却没有铭纹标识。” 田林盘点了一番收获,却并不着急上岸,而是穿着七少爷的衣服,易容成了七少爷的样子,在众目睽睽中朝着西面划去。 他在西面又脱下了七少爷的衣服,换回原先的老者容貌,钻入海里游回南面,从南面划船回得平阳城。 隔天一早,七少爷一夜未归的消息在平阳城里传开,立刻就有童家的人找上了田林。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八章 九姨娘,自证清白 彼时田林还在修炼,他的佛魔自在功修行日久,已修炼出了佛魔自在功所说的佛魔二气。 只是这佛魔二气不但数量稀少,在体内运转也尚且难以自如。 就当田林修炼的关键时刻,门外有破门声响起。 宅院大门此时被人一剑劈开,由外而内走进一个手持飞剑的老妪。 老妪看了一眼正抱着柴禾往厨房走的厨娘,嘶哑着声音问道: “姓田的那老贼呢,让他给我滚出来!” 她一句话出,那厨娘自然害怕的后退两步,望向了田林所在的正屋。 厨娘虽然没有明说田林的去处,但她露怯后下意识的举动,却也暴露了田林的位置。 老妪见状,又提着剑往田林所在的正屋而去,却被屋里赶出来的翠儿给拦住了。 翠儿显然认得这老妪,她喊了句‘谭婆婆’。 这谭婆婆却不肯听她说话,飞剑直接化作流光飞向翠儿。 也在这时,田林屋子的窗棂忽然破口,一道流光同样从破口处飞出,直刺这谭婆婆的脑袋。 谭婆婆连忙后退,隔空操控着她自家的飞剑回转‘护驾’。 谭婆婆的出手和田林的出手都是转瞬间的事儿,也在这转瞬间,翠儿便在生死间走了一遭。 “谭婆婆?” 屋子里,田林开门走了出来,脸色有些难看。 他运功到了关键处,突然被这谭婆婆搅扰。虽不曾走火入魔,此时也难免气息不稳。 田林站在翠儿身前,此时他的飞剑还悬停在原地,剑尖却指向对面的谭婆婆。 田林一面将悬在空中的飞剑取下,一面看着谭婆婆道: “尊驾是哪家的婆婆,跑来摔我的门杀我的人?” 谭婆婆还没开口,田林那破掉的大门外就走进两个女子来。 这两个女子其中一个已经徐娘半老,却也有谭婆婆一样筑基初期的修为。 而另外一个女子则是个侍婢,搀扶着那徐娘半老的女子走进了屋里。 只见那徐娘半老的妇人出现后,谭婆婆就收了剑退到了妇人身旁,就听那徐娘半老的妇人冷着脸问田林道: “你把我家靖儿藏哪里了?” 田林偏头望向了翠儿,脸色惨白的翠儿颤声说:“这位是九姨娘,她口中说的靖公子就是七少爷。” 其实不用翠儿解释,田林如何不知道这面貌酷似七少爷的人就是七少爷的母亲? 他从翠儿身上转过头,同这妇人抱拳道:“原来是九姨娘驾临—— 只是我有一事不解,这七少爷去了哪里,九姨娘您这个当娘的不知道,怎么跑来问我一个外人?” 妇人旁边的谭婆婆生气的骂道: “老匹夫不要装模作样了,谁不知道你同我家少爷有仇? 你们这类华花郎,一个人时偷鸡摸狗,有了主家也卖主求荣。世人说的白眼狼,讲的就是伱们。” 田林不知道这老妪哪儿来的这么大的怨气,他只是嘿嘿笑着不说话,看向了龙丹师和高鹤夫妇。 先前这谭婆婆又是破门,又是要杀人的,动静闹得不可谓不大。 高鹤夫妇和龙丹师也不是聋的,怎么可能不被惊扰? 他三人一进门,恰好就听到了谭婆婆的话。 高鹤夫妇还好,但龙丹师却不能假装听不到。 他气的一跺脚,骂道:“咱们这些华花郎,什么时候成了白眼狼?我们做了童家的供奉是不错,但什么时候卖身成奴了?” 谭婆婆扭头看了龙丹师一眼,她是不认得龙丹师的,以为田林的‘高邻’也是田林一类的人,听她立刻冷笑道: “你这个胖子,明明筑基期的修为,气息却比凡人还要紊乱。必然是花天酒地,纵欲过度了吧? 今天是我家奶奶出门办事,识相的你就给我滚出去。” “谭姨,今天咱们是来找姓田的,不是来惹事的,你不要与其他人斗嘴。” 贵妇人说完这句,同龙丹师道歉说:“道友千万不要介怀,方才谭姨实在是担心我家靖儿的安危,所以说话时失了分寸。” 说完这句,这贵妇人又望向了田林,冷然道:“姓田的,你快说,你把我家靖儿藏哪里了?” 屋子里正在养病的玉儿也走了出来,但她身体实在不适,走路都得扶着门框。 田林一面给翠儿使了个眼色,一是让翠儿去搀扶住玉儿,二来是让翠儿离开这处‘战场’。 他怕待会儿真要打起来,翠儿帮不上忙就算了,反而平白丢了性命。 “我真不明白,九姨娘你何以断定我知道七少爷的去向?一如你那老奴所说,我同七少爷的关系并不好,他又怎么会把他的行踪告诉我这个外人?” “你还抵赖?” 这贵妇人对田林,就不如对龙丹师那样客气了。 就见她忽然上前一步,抬手抓向田林的喉咙。 她速度快,田林的速度却也不慢。 田林疾步后撤,手中飞剑一瞬间出现在了贵妇人的身前。 但怪异的是,妇人的手掌忽然如同渡了一层金粉,带着金光直接一把抓住了田林的飞剑,轻松将田林的飞剑甩飞。 这一手空手‘拿’白刃的本事让田林心头一寒,连忙就是一个龙象神功一拳朝着这妇人砸去。 高空上,一头幻化的巨像一脚朝着妇人落下。 妇人神态不变,轻飘飘的一掌与田林的手掌相撞。 这一掌,田林背后幻化出的巨像瞬间被打散,而他整个人也撞飞向了身后的石壁。 石壁被田林的后背生生撞垮,落了田林一身的灰。 此时妇人的右手带着一丝金色的血,那是她先前强抓田林的飞剑所造成的。 而田林此刻嘴角也渗着血,这是被妇人的掌力所伤到的。 两人心头都是一惊,田林惊讶妇人的实力,而妇人也惊讶田林肉身的强悍。 他两个这一交手,倒霉的是整个院子。 院子在田林幻化出巨响后垮塌了一半,而玉儿翠儿几人,亏得有龙丹师从旁护住,要不然一定被这余波打的重伤难治。 “姓田的,刚过我没想杀你,所以没用多大的力。你若还不老实交代,别怪我真的要动手杀人了。” 贵妇人不着急上前,冷冷的看着田林开口道。 田林笑了笑,擦去嘴角的血渍,冷眼看着贵妇人:“九姨娘好大的威风,空口白牙就要我交代—— 可田某好端端的,到底要交代什么?” 这时候大长老的身影忽然出现,就在九姨娘还要动手时,大长老喊道: “九姨娘且慢动手,如今正是全城勠力同心的时候,岂可自相残杀?” 他说话间已经到了田林身前,而九姨娘则怒视着大长老: “我也正要问大长老你,靖儿是为平阳城乃至全天下人的安危,才去沉仙塘除邪祟的。 如今靖儿被奸人所害,你要不要给我一个交代?” 大长老先扭头看了身后的田林一眼,接着又望了一眼闻声赶来的一些供奉,这才看向了九姨娘: “靖儿是平阳城的英雄没错,但他的失踪是否与田供奉有关,却也犹未可知。” 说完这句,他望向田林:“田供奉,你是几时上的岸,几时回的城?” 田林道:“田某是丑时一刻左右上的岸,上岸后就直接回的平阳城。” 田林说完话,本来护着玉儿和翠儿的龙丹师这时候也站出来道: “此事我可以作证!今天半夜丑时二刻,田供奉还来过我家,替她的婢子问药。 我这人炼丹成狂,以至于日夜不寐身子发虚。所以田道友过来找我时,我还不曾睡下。” 他说他身子发虚是因为炼丹成狂这句话时,目光有些不忿的看向了那边的谭婆婆。 但这时候谁管他身子发虚到底是因为炼丹,还是因为纵欲过度? 所有人都看着大长老,只见大长老跟九姨娘道:“田供奉的话不假,我已经问过沉仙塘岸上的人。 他们都说昨夜子时二刻曾看见靖儿孤身一人去了西面的海域,而田供奉丑时一刻却是从南面回来的。 两人一南一西,并不曾有过交集。所以靖儿的失踪,应该不是田供奉所为。” 九姨娘眯着眼,目光看向了田林,似乎要从田林脸上瞧出破绽来。 而田林这时候也皱着眉,不同九姨娘对视,一副思索的样子喃喃道: “若我没记错,这位七少爷身旁一直都有着个叫侍剑的侍婢。 大长老方才说七少爷孤身一人去了西面,莫非这个叫侍剑的当时没跟在他身边?” 田林说完这句,望着九姨娘道:“既然如此,九姨娘你何不找这个侍剑过来问清楚就好。” 九姨娘笑了,她看着田林道:“你不肯承认没关系,总之我再等七天。若七天后我家靖儿再不出现,那我就再来找你。 到那时候,我可就不会等大长老来救你了。” 她说完话,拂袖转身就走。 谭婆婆也冷哼一声,扫了在场所有供奉一眼,昂着头跟着九姨娘离开了。 田林这时候同大长老抱怨道: “这位九姨娘明明没有证据,只凭我跟七少爷发生过口角,就断定是我暗害了七少爷。可我的修为,如何是七少爷的对手?” 大长老安慰田林道:“田供奉无需担心,此事老夫会查个明白的。” (本章完) 第一百七十九章 周仙师 大长老说完话,一面让人去府里请工匠修葺田林的院子,一面又跟周围的供奉浅聊了两句这才离开。 等田林送走所有人后,时间又费去了一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房屋已被修葺好了大半,尽用的都是特殊材料。 小院恢复了清净,田林只等厨娘关门,自己回屋后才把憋在脏腑里的血给吐了出来。 被翠儿搀扶着进屋的玉儿脸色一变,急切道:“老爷你不要紧吧?” 田林摇了摇头,漱口后才道: “这个九姨娘,是炼成了金行法身?她一只手掌,竟能挡住我的飞剑,可见我远不是她的对手。” 听田林还能心平气和的‘夸赞’九姨娘,玉儿这才放心下来,知道田林并无大碍。 她也不禁有些惊诧,忍不住道: “比起九姨娘,老爷您也很厉害呢。要知道,九姨娘虽然只有筑基初期,但已把金神诀修炼到了小成境界。 她纵使不曾出力,但那一掌普通的筑基初期受下,也会中金毒。” 毒? 田林倒不怕入体的毒。 想了想,玉儿摆手让翠儿离开,等翠儿离开后才问田林道: “七少爷的失踪,真的跟老爷您无关?” 她本来也不相信田林能杀七少爷。但田林方才表现出来的实力,明显不是一个普通的筑基初期。 玉儿承认自己有些看走眼了,因此也怀疑七少爷是否真的死在了田林的手上。 “方才大长老的话你也听到了,七少爷走去了西面,而我是南来的。我同七少爷南辕北辙,最后时间不曾碰面,我又如何杀他?” 田林说完,再次用茶水漱了漱口。 他始终相信,秘密能不暴露就最好不要暴露。 虽然按道理,抱剑是最亲近的人,是可以一起谋事的。而玉儿和翠儿,也先后在紧要关头表现过她们的忠诚—— 但田林自己不是个忠诚的人,他也不太相信忠诚这样的品质,更不相信这些品质会有多久的‘保质期’。 见田林否认,玉儿也就信了。 她也觉得,田林就算实力不俗,确实没法儿在短时间内跑到西面去找到七少爷又将七少爷杀死。 “所以,这么简单的道理,九姨娘不可能不明白。 或许,她自己也知道老爷您是无辜的。而她找上您,实在是她也无法可查,所以便要逼得您不得不帮她去查。” 玉儿说完,田林点头道: 她要逼我自证清白,到时候我帮她找出真凶或是找到七少爷,她连道歉都不用就可以达成目的了。 但若到时候我自证不了清白,而她又实在找不出真凶,那就杀我泄愤。反正我跟她儿子也有过龃龉,她杀我就当做是‘祭奠’她的儿子了。” 玉儿皱眉道:“若九姨娘真要如此行事,老爷又该如何办?” “逃跑便是坐实我是真凶,所以也没法儿逃跑。迫不得已,我只能中她的计,去沉仙塘帮她寻子了。” 田林一脸无奈的样子,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 —— 因为九姨娘来闹了一场,田林在平阳城也算有了些名头。 这些人茶余饭后,在聊到七少爷的失踪时,难免也会聊到田林,更会聊到住在老宅不走的九姨娘。 九姨娘修炼的是金行法身,如今金神诀已经修炼到了小成境界。 况且她又是长房‘童先生’的妾室,不论是地位还是实力,都不是田林一个‘捞尸人’所能比的。 若九姨娘真要对付田林,那田林也只好自认倒霉了。 比起九姨娘同田林之间的龃龉,大伙儿聊得更多的还是童家发布的赏金。 童家此刻已发出悬赏,谁能找到七少爷,不拘是尸体还是活人,都可以拿到七十多颗上品灵石。 七十多颗上品灵石不可谓不少,很难让人不心动。 以至于接下来的几天里,往西面去寻找七少爷行踪的筑基修士,比起往南面去捕捉邪祟的修士要多了不少。 这其中,也包括这些筑基修士下的抱剑。而田林的抱剑玉儿和翠儿也在其中。 偏偏当事人田林,连续四五天也不曾出门。 仿佛找人的事儿与他无关,竟然全不将九姨娘的警告放在心上。 直到第六天,已经笃定七少爷沉海了的筑基修士们回了城,或是重新去了南面的沉仙塘时,田林才出门。 他花去了六天的时间,终于把佛魔自在功嗑到了小成境界。 但这不足以让他心安,因为九姨娘如果真要纠缠他,田林需要有杀了她之后,安全逃跑或是安全呆在平阳城的实力。 “不知道鱼长老的腰牌有没有用?也不知道童瑶认不认得鱼长老的腰牌。” 田林听说童瑶这段时间已经回来了,就住在坤湖旁边的乡下茅屋隐居。 他此次出门,就是去坤湖找童瑶的。 是日中午,田林一路出了城去,逐渐临近坤湖。 在田林身后,始终跟着九姨娘身边的抱剑‘谭婆婆’。 这谭婆婆也不隐藏自己的身形,明目张胆的跟在田林的身后。 田林知道她监视自己也有一段时间了,也任由她跟在自己的身后。 眼看即将就到坤湖,谭婆婆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你就算去找老祖,老祖也不会帮伱的。须知道,七少爷流的可是童家的血。” 田林听言笑了笑,也不回谭婆婆的话,转身仍往坤湖而去。 他在坤湖一带并未御剑飞行,免得引起什么误会,又怕被说对金丹大能太不尊重。 如此步行了一段距离,田林终于看到了坤湖。 与幻境中的坤湖比较,如今时间已越千年之久,坤湖上不知谁建的凉亭,而坤湖两侧又多了不少茅屋。 田林的目光先在湖上的渔翁身上掠过,接着望向凉亭中飞奔而来的少女。 那少女踏浪到了湖岸边落地,看着田林和谭婆婆道: “我才多会儿没在外面守着,就让你们闯了进来?” 那边谭婆婆对这少女明显有些敬畏,连忙躬身道: “表小姐恕罪,我叫这个姓田的不要进来,这姓田的非要闯进来,他属实没把表小姐和老祖放在眼里。” 少女皱眉叱她道: “老虔婆闭嘴,我知道你平素最爱搬弄是非,况乎你同这个姓田的有仇,所以想骗我替你杀人—— 但老祖已经说了,七表哥的死跟这个姓田的没什么关系,我们童家不做那种仗势欺人的事情。” 这话不但让谭婆婆愣住了,也让田林有些惊讶。 不等两人有所反应,这时候少女又看向田林,道:“你是来找老祖求救的吧?这事儿我会跟大夫人说,让大夫人把九姨娘召回去。” 九姨娘是姨太太,而大夫人才是正室。 大夫人不止十三少爷一个儿子,而童家这一代的弟子,谁不想进水云宗成为外门弟子? 所以说,童家的子弟间存在着竞争关系,而这些夫人姨太太之间,关系也并不和睦。 田林这时候多少有些放心了,他同少女拱了拱手,道:“那就有劳姑娘帮忙了。” 少女白了田林一眼,她还记得田林当初湖上泛舟,光着身子的场面。 所以,她对田林其实也没有多少好感。 因而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好了,你们走吧,不要再来坤湖了。” 田林拱手告退,那边的谭婆婆却‘坐不住’了,忍不住道: “表小姐,若就此放过了这姓田的小子,往后那些投身童家的华花郎,还有谁把童家的主子放在眼里?” 少女冷哼道: “只要老祖还在,谁敢不把童家放在眼里? 况且七哥到处抢夺集魂珠,早引起大夫人和几个姨娘的不满了,凭他这么胡作非为下去,耽误了水云宗的大事,我童家还怎么在天北郡立足?” 这少女在训斥谭婆婆时,田林也已经出了坤湖。 等田林出了坤湖后,终于越想越不对劲。 这坤湖处既然禁止外人进入,为何湖上还有个渔翁泛舟? 莫非这渔翁是童家的人,一如少女一样,跟童瑶的关系十分亲近,所以特许他进入的? 但田林仔细回忆那渔翁的面容,总觉得格外熟悉。 “是周仙师?” 田林上了官道,忽然顿住了身形。 他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幻境中发生的都是千年前的事儿,如今千年时间一过,竟然能在现实中看到周仙师的身影。 当初幻境中的童瑶,如今已是金丹初期的老祖。 而当初贩卖邀月老祖过海的周仙师,恐怕也是金丹老祖了吧? 想到这些‘熟人’‘老友’都成了金丹老祖,田林心头莫名生起一股‘自己不争气’的感觉。 他又皱了皱眉,心头不禁自问道:“周仙师一个周家的人,如何跟童家沾染上了干系,又为何会出现在坤湖? 别人不知道坤湖的墓穴要‘钥匙’才能开启,他周仙师能不知道?” 到这时候,田林越发相信坤湖的九命真人墓穴是场阴谋了。 他不知道这个阴谋针对的是谁,只打定主意自己不要去沾惹就好。 如此过了一天,那个坤湖的‘表小姐’说话算话,自田林从坤湖离开后的第二天就有大夫人的抱剑跑来请九姨娘回府了。 但九姨娘不同意,她这时候确信自己儿子死了。 母凭子贵,她在童家做了做么多年的妾,忍气吞声了这么多年,一腔心血全在儿子身上。 如今儿子死了,连个陪葬的人都没有,叫她如何甘心?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章 童十三和剑绝 “这个九姨娘,诚心要拉人给她儿子陪葬,这平阳城的宅院暂时性便不能呆了。” 田林跟玉儿和翠儿道:“我打算先去沉仙塘上小住,你两个有没有什么可靠的去处?” 玉儿这时候伤已经养好了,听田林如此说,便决绝的语气道: “我们是老爷您的抱剑,当然要待在老爷身边同生共死。老爷既然要在沉仙塘呆着,我姐妹俩自然要跟着老爷了。” 世家给自家弟子培养抱剑和剑奴时,首要的就是培养他们的忠诚。 而历来抱剑、剑奴虽不至于人人都悍不畏死,但若苟且偷生,那是受人不耻其还会被追责的。 田林知道这两姐妹的生死荣辱被强行跟自己绑定了,但他没有带着两姐妹一起泛舟沉仙塘的打算。 他在沉仙塘上,一个人时可以肆无忌惮的入水杀人。除非童瑶亲自出手,若不然筑基境界的任何人,田林都不怕。 但若带上这两姐妹,自己的秘密反而容易暴露。 田林还是信不过别人。 “你两个真想帮我,就去天北郡找大夫人好了。这个九姨娘敢不听她的令,这是没把她这个大妇放在眼里呢。” 田林道:“至于跟着我一起死?我还是希望咱们谁都不要死—— 而若真的要死,死田某一人就够了,何苦连累你两个呢?” 听了田林这话,玉儿眼里的泪珠唰的就下来了。 她拉着妹妹跪在田林身前,磕头道: “老爷放心,我就算一头碰死在童府,也一定让大夫人或是童先生把九姨娘带走。” 田林不知道她的眼泪几分真几分假,又或者这时候眼泪是真的,到时候理性恢复,那就只好‘量力而行’了。 “我素闻童先生是个正人君子,伱们去求他,他纵使不答应应该也不会为难你们。” 田林说完,同两姐妹点了点头,自己先出了屋去。 一如田林所料,他一出城,那个谭婆婆便紧随在他身后几乎是寸步不离的跟到了沉仙塘。 认得田林和谭婆婆的人,自然知道田林同九姨娘的过节。 看他们两个‘老头儿’老太,一副‘夫唱妇随’的样子,不知多少人在旁边幸灾乐祸。 眼看田林在沉仙塘的岸边放下木舟,谭婆婆忽然同周围看戏的几个筑基修士道: “诸位,我家姨太太说了。 悬赏的七十颗上品灵石仍不作废,谁若能杀死田林替我家公子爷报仇,谁就能独得那七十颗上品灵石。” 她此言一出,本来看热闹的人全都改变了态度。 这帮人,不论是不是童家的供奉,看田林的目光都变得意味深长了起来。 已经上了木舟的田林皱了皱眉,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 他发现,在场人不但是这些筑基修士眼红,就连那些个炼气士,也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 只是那些个炼气士在对上田林的目光后,都冷静地低下头去,不敢再与田林对视。 而那些个筑基修士则不然,他们看田林的目光带着些侵略性,带着些犹豫。 田林笑了,同谭婆婆道: “七十颗上品灵石,说的田某都动心了。 田某这么好杀,谭婆婆你还在犹豫什么?不如亲自动手,也好替你主子省下七十颗上品灵石。” 田林说完话,同在场人拱了拱手,把船上的船桨一拨,轻舟瞬间朝着南面的碧海游了出去。 “七十颗上品灵石,那就是七千颗中品灵石啊。若我是筑基修士,这笔泼天的富贵,岂能任其飞走?” 张小可旁边,同张小可一起摆摊的青年说了一句。 张小可没吭声,他现在灵石没有攒足,还没换回家传的螺壳,可不想田林就此死了。 他有心让田林把螺壳现在给他,但却又没这个胆子也没什么像样的理由。 再抬头时,田林早已进了沉仙塘的大雾之中。 而同田林一起乘船出海的,还有好几个本来在岸边休息的筑基修士。 沉仙塘今天的大雾比起往日又要浓郁了许多,而沉仙塘的湖里,鱼类也比往日要多出不少。 此时田林人已经出了近海,迎面已看到三只游魂靠近。 他一拍储物袋,手里取出从七公子手中夺得的木剑,将这三只游魂剿灭,又将残魂收入了集魂珠中。 这木剑对付活人杀伤力不强,但对付游魂却有克敌制胜之效。 田林用木剑对付完游魂后,又收了木剑,继续乘木舟朝着远处而行。 在田林身后,一个老头儿一马当先的乘着船追到了田林近处。 就见老头儿站在船首处,而船尾则则有一个炼气十二层的婢子,正用力的摇动着船橹。 那婢子使足了气力,随着船橹在海面上拨动,船只如同箭矢一样紧追田林不舍。 “田道友,何事如此心急?不如同老夫坐下聊聊。” 老头儿说完话,在靠近田林七八丈时整个人飞身而起。 老头儿身轻如燕,顷刻间已到了田林的木舟上。 随着老头儿落‘地’,田林的木舟在海面上微微晃了晃。 田林扭头看了老头儿一眼,道:“阁下是为了七十颗上品灵石而来?” 老头儿哈哈笑道:“所有人都是为了七十颗上品灵石而来,我知道我与田道友你无冤无仇,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之奈何?” 他说话时,飞剑已经刺向了田林的喉咙。 但他这飞剑其实只是虚晃一招,在田林避过飞剑后,他的手掌已经拍到了田林的胸口。 就听‘砰’的一声响,田林仓促间与这老者对掌。 老者本来脸带着笑容,但感受到田林手上传来的掌力后,整个人脸色都是一变。 “你这是什么妖法?” 老头儿整个人倒飞出去,彻底逃离田林所在的木舟,整个人出现在了七丈开外的自家木船上。 那木船被他踩得一阵摇晃,也亏的是老头儿掌握了平衡,又有他家的抱剑稳住船身。 若不然,这主仆非得落水不可。 “你连一门神通法术都没学,也敢来追杀我?” 田林嘴唇泛黑,双眼全是黑瞳,整个人看起来似鬼非人。 他身上缠绕着阵阵黑气,看起来就像是个邪修。 “好个佛魔自在功——区区一个华花郎,能将佛魔自在功修炼到小成境界,这难度不比修炼下品神通到圆满境界要差。” 老头儿那边刚安稳落地,海面上就有一道轻笑声音响起。 田林抬头看着大雾高空,只见一把巨剑从天而降。 那巨剑高达百丈,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山峰。 这‘山峰’重重落下,叫人一时间根本无从躲避。 就听得‘砰’的一声响,巨剑在沉仙塘的海面上砸出巨大的浪花。 浪花倒灌向了四处的木舟,那边先前追杀田林,又被田林击退的老头儿脸色大变,仰起头看着高空中御剑的青年男子喊道:“前辈手下留情啊!” 可惜他话没说完,连人带着木舟,就被海浪拍翻进了沉仙塘里。 此时的沉仙塘,既看不到田林的身影,也失去了老头儿的踪迹。 而半空中,御剑的青年男子一跃而下,踩在海面上的碎木块上,逡巡着不断沉浮的海面。 他眉头微皱,喃喃道:“那个姓田的家伙,这么不扛打?” 他刚过只想打伤田林,却没有要直接将田林打成齑粉的意思。 毕竟,他杀田林是为了换灵石而已。 “剑绝道兄,你出手太重,田林的尸体一定是沉海了。” 一道声音响起,由远及近有人乘舟而来。 来人一样是个青年,这青年一身贵公子的打扮,坐在船首处,其身后跟着两个炼气十二层的抱剑,并有一个摇橹的剑奴。 木舟靠近,坐在船首上的青年起身,跟负剑青年拱手说:“这沉仙塘极为凶险,道兄站在这碎木板上,极容易落水,不如先上我的小船落脚再说。” 贵公子刚说完话,大雾中便有一艘木舟摇橹过来。 那木舟是个乌篷船,船首上站着一个瞎眼的女子,正抱着剑匣。而摇橹的,则是个满脸铁青的老人。 这瞎眼女子和那铁青老人,都是筑基初期的修为。 眼看那瞎眼女子和铁青老人出现,负剑的叫‘剑绝’的青年跟那贵公子道: “不劳十三兄弟帮忙,我的木舟破虽破了些,但足够装我主仆三人了。” 他说完,径自上了瞎眼女子的木舟,接着跟摇橹的老人道:“咱们继续往大雾中去,看看这沉仙塘海底,是不是真有剑气在扩散。” 这主仆三人竟然不再理会贵公子,而是乘船往南面远海更深处去了。 这时候,乱糟糟的海面上,只剩下贵公子和他的抱剑跟剑奴。 那抱剑上前道:“这剑宗弟子穿的破破烂烂的,哪里像是个仙门弟子?” 抱剑话说完,贵公子皱眉斥责她道:“噤声,这话被人听了去,我童家也保不住你。” 说完这句,他又警告道:“沉仙塘有大变,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恐怕会出现不少仙门弟子。 水云宗的就不说了,剑宗的剑绝是个独来独往的人,你们得罪了他,他未必肯卖我们童家面子。 到时候问道宗的弟子也可能要过来——总之,这段时间谁也不要惹事儿。”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一章 赚灵石还债 田林不知道海上发生的事情,他只是在巨剑落下之时,就踩破自己的船底潜入了水中。 因为他自己知道,那从天而降幻象而生的巨剑,绝不是他能躲得开扛得下的。 所幸沉仙塘没有让田林失望,那幻象巨剑砸入沉仙塘后,瞬间就消失了九成多的力量。 虽激起千层浪,但真正进入海中的威力,却少得可怜。 田林也借着那一剑造成的风波,整个人悄无声息的深潜向了海里。 坦白说,九姨娘不亲自对他出手,反而花灵石买他性命,着实让田林意想不到。 毕竟七十颗上品灵石,对于筑基初期的人来说,绝不是笔小数目。 田林若有这么多灵石,早就坐传送阵到了北荒,何苦在这平阳城里苦熬? 他不怕九姨娘对他出手,却怕被那七十颗上品灵石诱惑,前来截杀他的人。 这些人若只有筑基初期还好,但七十颗上品灵石对筑基中期的诱惑力也极大。 刚过那个负剑的青年,明显就是个筑基中期的修士。 此时田林下了决心,直接放弃先前的‘马甲’,吃易容丹改头换面在沉仙塘潜心修行。 海面下,大量的‘补魂散’吸附在田林的身上,破坏着田林的身体,又很快被田林的灵识所消化。 这南面一带,‘补魂散’的数量已经到了惊人的地步,而海鱼却是一尾也无。 田林不知道这‘补魂散’到底是什么,却惊叹这‘补魂散’杀伤力极为惊人。 长此以往下去,沉仙塘将彻底变成一片‘死海’。到时候别说落水的人了,便是这海中原有的生物也会灭绝,而海面上也再不可能用千年木泛舟了。 田林落水不久,身体就已经彻底果露。 为免储物袋被这些‘补魂散’毁去,田林在远海处,召出了木舟,又将储物袋放在了木舟之上。 他在海中接连打坐了数日,整个人如同与世隔绝了一般。 翌日一早,田林在海中听到有人呼唤他的假名。 他先是心头疑惑,紧接着就是悚然一惊。 他吃‘补魂散’时,确实感觉到自己的灵识在飞速增强,以至于五感比以前要强出不少。 但让他心惊的是,此时他身处在沉仙塘里,按道理五感已经被沉仙塘屏蔽了,如何还能探听得到一丈开外,头顶上的声音? “这沉仙塘的‘诅咒’正在消退!” “不过,就算沉仙塘的‘诅咒’消退了,这沉仙塘一样是一片死地。” 田林耳听得头顶上的呼唤声渐行渐远,这才从海里浮出水面。 他此时已经恢复了原本的样貌,已不再是个老态龙钟的老者了。 等田林刚把衣服换好,大雾中便响起一声尖叫。 田林眉头微皱,对着身后一掌落下。 海面炸起一阵海浪,推动的田林脚下的木舟朝着大雾中而去。 田林人刚过去,便看见一艘乌篷船上,一个胖子正按着玉儿的肩膀,迫使玉儿跪在船头处。 而绿衣的翠儿,这时候身上已经中剑,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这胖子田林并不曾见过,也不知他为何忽然对玉儿和翠儿两人动手。 在田林的船只靠向胖子时,胖子也皱眉望向了田林,听他道:“本座在此办事,你小子识相的,还不快滚?” 田林愣了愣,他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这才想到童家送给自己的衣服在海中被‘补魂散’给彻底坏掉了。 他此时换上的衣服,还是玉龙大洲带来的一套服饰。 看起来有些贵气,却并无金线玉珠镶嵌,难免让人以为他只是个炼气修士。 显然,船上的翠儿和玉儿也以为田林只是个炼气士,她两个根本没对田林抱什么希望,只有玉儿咬着牙跟船上的田林道: “请这位公子速速离开,届时跟童家人说,就说翠儿和玉儿是被无边上人杀死的。” 玉儿话音刚落,那胖子一拍她的后背,她整个人便喷出一口血,歪倒在了地上。 胖子打伤完玉儿,这就把目光看向了田林,笑道:“小子,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吗?” 胖子说完话,飞身上了田林的船头,抬手抓向了田林的肩膀。 就在他的利爪要搭上田林的肩膀时,田林反手抓住了胖子,直接一脚将胖子踹进了水里。 胖子对田林出手时没出全力,但田林对胖子出手却并不留情。 胖子猝不及防,整个人栽进了沉仙塘中。 他大惊失色,慌忙在海面上一阵拍打。整个人真气外放,竟让他从沉仙塘里踏水飞了起来。 看着如同大鹏一样飞身而起的胖子,田林叹了口气:“这沉仙塘的诅咒,是真的废了!” 他说完这句,那边胖子重新飞回了乌篷船上。 胖子站在乌篷船上,又惊又怒的看着对面的田林:“阁下到底是谁,为何要匿影藏形的?” “我匿什么影,藏什么形?我倒想问伱,我同你素不相识,又没有要干涉你杀人,你为什么对我出手?” 胖子听言,看了船上的玉儿和翠儿一眼。 他想了想,同田林抱拳道:“也怪无边眼拙,看道友一身布衣,错以为道友只是炼气士的小辈。 如今误会解除,请道友先行一步,下次无边再给道友赔罪。” 田林听言一笑,道:“既然知道自己错了,不现在就赔罪,还说什么下次?” “你什么意思?” “我看道友你身上的宝衣不错,正好我也差一件宝衣,不如道友把你身上的宝衣让给我吧!” 船上的无边上人勃然大怒,不再废话,终于召出飞剑朝着田林竭力刺去。 田林心念一动,盯着无边上人的眼睛忽然催动‘问心术’。 无边上人不曾想到田林有灵识攻击之法,更不曾想到田林除了近身手段极为厉害外,灵识竟然也如此强悍。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身子倒退了两三步。 在他识海遭到重创时,他那把靠着灵识控制的飞剑也瞬间失去了控制。 田林心念一动,凭着剑意将无边上人的飞剑控制在了手里。 等无边上人抬起头时,田林抬手在飞剑上一抹,无边上人留在飞剑上的印记瞬间被抹掉了。 就见无边上人再次吐了口血,惊骇的看着田林。 不但是他,船首上的玉儿和翠儿也显得惊疑不定。 无边上人想了想,语气恭敬的问田林道:“莫非,阁下是问道宗的摘星子?” 田林皱了皱眉,摘星子他不认识,但‘问道宗’三个字田林不可能陌生。 他这几天一直在海里潜心修炼,不知道岸上发生了什么变化。 听这胖子的意思,似乎问道宗有个叫摘星子的修士出现在了平阳城。 “你何以认为我就是摘星子?” 田林说完这句话,目光盯着这无边上人。 无边上人道:“我看道友的年龄,恐怕只有十六七岁吧。似这样的年纪有筑基境界的修为,非得是世家子弟不可—— 我看道友的灵识极为强悍,恐怕非筑基中期修士无法比拟。而这样的年纪,能有筑基中期修为的,那就多半只有仙门子弟了。” 他越说越自信自己的判断了,说到最后已然笃定道: “各仙门前来平阳城的仙门弟子,剑绝、梅仙子他们我都见过,唯有摘星子道兄是在下不曾见过的。” 说到这里,无边上人躬身执礼道:“在下方才有所得罪,愿以身抵罪,做阁下的剑奴。” 他话说的诚挚,竟然不像是在撒谎。 而船板上,翠儿这时候冷笑了起来,强撑着气力嘲讽道: “这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你以为仙门弟子的剑奴,是想当就能当的吗?” 筑基修士说话,岂容炼气士放肆? 但无边上人这时候却忍住了怒气,不想给田林留下个凶残桀骜的印象。 田林想了想,道:“我不是摘星子,我也没想收你为剑奴。我现在要的,就是你身上的衣服。” 他说完话,人已上了胖子的乌篷船。 胖子脸色微变,看着不断迫近的田林,他下意识的后退向了船尾。 “阁下到底是谁?若只是一件宝衣,我脱给你就是!” 胖子作势要脱衣服,田林拍手取出自己的飞剑,看着胖子道:“不必阁下动手,这衣服我来脱就好!” 胖子知道田林不肯饶过他,索性飞身而起,从储物袋里又召出一把飞剑打算御剑逃跑。 他前后受过田林两次重创,御剑时身体难免东倒西歪。 等他人刚飞升两丈高时,田林的飞剑已将他一剑枭首。 胖子人头滚落,无头尸体还踩着剑飞了半里多地。 就在他的尸体和飞剑落下时,田林的灵识已突破了一里之遥,招手就将这一剑一尸摄到了船上。 他杀人杀得干脆利落,哪里像是个筑基初期的人? 玉儿和翠儿料定田林修为不俗、出身不凡,玉儿当即跪下跟田林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田林一边脱下胖子的外套,一边摘下胖子身上的储物袋。 听了玉儿的话,他忍不住道:“这个胖子说要做我的剑奴赔罪,你呢,你要做我的抱剑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吗?” 玉儿愣了愣,望了翠儿一眼。 翠儿神情有些意动,玉儿却赶忙道: “婢子二人早已被童家送给了我家老爷,如今已是我家老爷的抱剑了。所谓忠臣不事二主—— 若前辈不嫌弃,我二人只能把手里的飞剑和一点碎末灵石作为谢礼。” 田林接过她递来的锦帕还有飞剑,那锦帕还是她给玉儿的。 锦帕中,放着一些灵米和下品灵石,说起来没什么值钱的。 田林把玉儿递来的东西收下,将胖子手头搜来的储物袋往玉儿面前一丢: “你给的灵石不够抵你姐妹的命——你若不肯做我的抱剑,那就替我赚灵石还债。 这储物袋和储物袋里的东西,你姐妹俩想办法帮我卖掉,到时候我自会找你们取灵石。”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二章 再见高鹤夫妇 沉仙塘的海水明显在归于平淡,若不然那个叫无边上人的胖子,也不至于落水后还能飞身而起。 但田林心里却明白,沉仙塘的危险程度反而在上升。 或许是海水归于平淡的缘故,海底的某些东西已经有些压制不住,以至于‘补魂散’越聚越多。 那些海底的补魂散,已经距离海面不到三四丈的深度了。 这些‘补魂散’不但对肉体有害,就是魂体也受不了这‘补魂散’的切割。 若有朝一日沉仙塘到处都是这‘补魂散’,千年木恐怕也无法在沉仙塘的海面上行船了。 真等到了那时候,唯有筑基修士,可以偶尔御剑到海上击杀邪祟。 炼气修士御剑出海,除了给大雾中增加游魂外,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田林此时并不着急上岸,只是慢慢摇动船橹,在海面上朝着近海靠近。 船头处,玉儿先将翠儿扶起,从田林给她的袋子里找出一枚丹药给翠儿服下。 在翠儿调息打坐时,玉儿才扭过身跟田林道:“前辈不嫌我划的慢,就让晚辈来摇橹吧。” 田林摇头拒绝了,道: “我听你们在找一个叫田双的人,他是你们的老爷?我若没记错,他杀了童家九姨太的儿子,被九姨太找人杀死了吧?” 玉儿神情有些黯然,道:“我姐妹两个去了天北郡的童府,本来已求得童先生做主,派人将九姨娘带了回去。 但九姨娘出手太快,发布悬赏不到一天,我家老爷就在海上销声匿迹了。” 田林听言点头,摇动着船橹道:“七十颗上品灵石,便连我也动心了呢。” 他说完话,玉儿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道:“前辈既然是仙门弟子,七十颗上品灵石如何值得您心动呢。” 她这话带着试探,想搞清楚田林的身份来历。 田林不敢冒充仙门弟子,他即便有鱼长老给的腰牌,到现在也不敢称自己是问道宗弟子。 没有登记在册,那就只能是华花郎身份,岂能打出仙门弟子的招牌来? “我不是什么仙门弟子,七十颗上品灵石,如何让我不动心?” 田林顺势问玉儿:“你们老爷死了,如今伱两个如何自处?” 玉儿受了伤,其实这时候不适合分心说话。 但她仍忍着痛楚,不敢不答田林的问题:“婢子两人先回城里,给老爷立个衣冠冢,至于以后怎么办?却有些不清楚了。” 田林眉头一挑,道:“姓田的死了,你们不就自由了吗?” 玉儿一时无言,不知道该不该指责田林对‘田双’的不敬。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道: “前辈有所不知,我们这样被童家送给人的抱剑,一旦有过一任主人,那就不能再给人做抱剑了。 按理,我们是该跟主人一起死的,但……” 田林笑了,道:“但又不愿意为一个糟老头子死,是吗?” 打坐的翠儿睁开眼,语气有些不善的道: “前辈虽是救了我们,但也不该对我们老爷如此不敬。我家老爷修为虽然差了些,可也是筑基强者。 前辈在这背后如此非议别人,就不怕别人在背后也对前辈如此非议吗?” 她一个炼气八层的人,却敢指责筑基修士,可谓是不知天高地厚了。 玉儿忙在翠儿说完话后,补了一句道: “前辈能对两个萍水相逢的小丫头出手相助,足见是侠义之士。我想前辈方才也只是一时口误,并不是有意折辱我家老爷的。” 田林看了这姐妹两人一眼,又把目光望向了前方的大雾。 也在田林看向大雾不久,玉儿手里的指魂针也感应到了游魂的存在。 在玉儿抬头时,田林已经一掌拍了出去。 佛魔自在功这类神通法术,既消耗真气又消耗灵识。 田林的灵石强度今非昔比,他这一掌拍出,前方两只扑来的游魂瞬间被打灭。 就见田林将集魂珠取出,游魂形成的白雾瞬间被集魂珠吸收了进去。 江面上,大雾中此时出现一艘小舟。 小舟上一男一女,手里拿着符箓还有指魂针,明显是追击游魂而来。 田林一眼认出了那小舟上的正是高鹤还有蔡淑,他夫妻两个看见田林也是明显一愣。 “阁下是?” 仅凭田林的衣着,两人可以判断出田林有筑基初期的修为。 但从田林的相貌来看,怎么也不像是能到筑基初期修为的样子。就算是单灵性筑基,田林十六七岁的容貌也年轻到了个夸张的地步。 他们怀疑田林是仙门子弟,又或者是世家子弟。 “贱名不足挂齿,二位道友叫我田兄弟就好。” 高鹤心思百转,不记得天北郡有个姓田的世家大族。但这也不妨碍他马上拱手道: “原来是田道友,幸会幸会。” 他看田林这时候把集魂珠收回储物袋,便知道方才的两只游魂是被田林一人所收,更加觉得田林实力不俗了。 他一面收起符纸,一面跟田林相邀道:“田道友这是要上岸吧?田道友若不嫌弃,不如一起乘我的船回平阳城。” “如此也好,那就多劳两位道友。” 田林说完,一跃上了高鹤夫妇的船头。 高鹤夫妇的船明显要比田林还有无边上人的船大一些,而且船上还贴了符纸又带着船舱,不可谓不‘豪华’。 这边田林一换船,那边的玉儿忙问田林道:“田前辈,等上了岸后,奴婢二人该如何联系您呢?” 田林回头看了她姐妹二人一眼,随口道:“你两个只要还出现在沉仙塘的岸边,我就能随时找到你们,也不用你两个特意来找我。” 那边玉儿两个划船走了,高鹤邀田林进舱坐下,道:“田道友不是天北郡人士?” 田林道:“在下初来乍到,以前倒是从没来过这天北郡。” 高鹤同妻子对视了一眼,那边蔡淑已倒好了酒,把一对胸脯贴到了田林的肩膀上。 田林认识这对夫妻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但从没受到过她夫妻俩如此的热情招待。 田林身体微微僵了僵,蔡淑笑容更盛了,把一杯酒塞进了田林的手里: “我看田道友谈吐不俗,想必是出身世家吧?” 田林便道:“田某父母双亡,这世上没有什么亲戚在世了。” 蔡淑和高鹤都不相信,高鹤笑着质疑道:“我看田道友你如此年轻,不像是吃驻颜丹一类的效果。若我猜的不错,田道友你现在才十六岁吧?” 田林自己也摸不准,他道:“田某或许翻过年,就能十七岁了。” 蔡淑和高鹤再次对视了一眼,蔡淑的臀部几乎贴在了田林的胯上。 她一面给田林斟酒,一面问田林:“田兄弟你一定是仙门弟子了?” 田林依然实话实说:“在下确实认识一个仙门的长老,如今是这长老的门下弟子。只是我还未曾进仙门登记,所以不敢冒认仙门弟子的名头。” 田林之所以不再吃易容丹,是因为他要用真实身份获取集魂珠,用真实身份获取天一生水诀。 而他不对外暴露自己的名字,是因为周守凡没有看见过他的真容,只要不暴露名字,周守凡大概率不会找上他。 “田道友所说的长老,不知是哪位长老?所说的仙门,不知道又是哪家仙门?” 高鹤怀疑田林是世家子弟,又或者仙门弟子出身。 但田林承认他有成为仙门弟子的来路后,他又怀疑田林是个骗子。 “此事不提也罢,毕竟我还未曾进入仙门,也未曾得到那位长老对外的亲口承认。未等尘埃落定,怎好扯仙门和我师傅的大旗?” 说完这句,田林却补了一句问高鹤道:“不知道二位道友,可曾见过问道宗的摘星子师兄?我听说,他好像也来了沉仙塘。” 田林说不肯暴露仙门的名字,但开口就叫摘星子师兄。 高鹤不知道田林是真蠢,还是装蠢。 他只好道:“数日前,沉仙塘就有传言,说那位摘星子道长来了沉仙塘。但他神龙见首不见尾,却不曾露面过——又或者他已然露面,我们却没认出他来。” 田林道:“我听说这位摘星子师兄与我年纪仿佛,似我这样年龄却有筑基中期修为的人应该不多。想来,其实很好辨认他吧?” 高鹤连忙摇头道:“田兄弟你有所不知,问道宗弟子向来讲究‘一心问道,不惹俗事因果’。 所以出门时必然易容藏身,让人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 田林恍然点头道:“这事儿,我那师傅却没跟我说起过。” 他嘴里说长老还没有对外公布他‘弟子’的身份,所以不好冒认别人的徒弟,却又张口闭口就是‘师傅’。 又说什么没有登记造册,所以不好暴露出仙门的名字,却又张口就是‘摘星子’师兄,闭口就是摘星子的行踪去向。 高鹤有些迟疑,不确定田林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了。 此时船将靠岸,田林同高鹤夫妇拱手道:“田某有个不情之请,希望贤伉俪能帮我留意一下摘星子的动向。他日田某做了仙门弟子,一定不忘记两位的相助之情。”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三章 又有大哥了 眼看田林上了岸去,高鹤问蔡淑道:“你说,他真认识问道宗的长老,要成为问道宗的外门弟子?” 蔡淑把酒杯里的残酒洒进了海中,不咸不淡的道: “他又不骗我们的灵石,有什么好说谎的?况且,凭他如此年纪如此修为,就算是仙门弟子却也不足为奇了。” 高鹤不打算暴露田林的身份,因为他自己都还没巴结上田林,哪儿会给自己增加竞争对手? 不过田林让他留心摘星子的动向,这事儿不用田林说,他自己也会留意摘星子。 “若是咱们能进入水云宗,又何须巴结外人?只可惜,如今海上局势越演越烈,出现的筑基修士越来越多—— 这水云宗外门弟子的名额,不好争啊!” 高鹤叹息时,蔡淑还是不曾说话。 他夫妻俩相互扶持走到今天极不容易,当听到大长老说有进入水云宗的名额后,两人已经疲于奔命了很多天了。 他们从先前的兴奋,到现在已经的近乎绝望,完全是因为现实告诉他们,凭他们的手段,哪怕是合二人之力也竞争不过其它人。 如果是半个月前,他们没有借贷灵石买法器时还好。 他们大不了熄了进水云宗的梦,踏踏实实的继续卖符纸,买五行神丹修行。 但如今他们欠下了高昂的巨债,靠卖灵石已经无法偿清欠款了。 似乎只有夺得外门弟子名额一条路可行——,否则,他夫妻俩再难翻身。 “一会儿上了岸,再找姓戎的借些灵石。咱们将来就算不能进入水云宗,把手里的集魂珠转手一卖,一样能够把亏出去的灵石赚回来。” 他夫妻俩说话时田林已经上了岸,并在大长老处领集魂珠登了记。 大长老在老宅接待田林时,明显比接待‘田双’时热情了太多。 “田小友年纪轻轻,竟然已经五行筑基,将来前途可谓是无可限量了。” 说到此处,大长老又问田林道:“不知道田小友可曾婚配?” 田林听大长老的意思,似乎是要给自己介绍童家的女子。 他连忙道:“在下一心向道,现在还没有成家的打算。” 大长老不以为意,一面让人给田林奉茶,一面跟田林道: “小友此言谬矣,修行讲究财侣法地,可见交友娶妻绝不耽搁问道修行。 只要所交的朋友都是博学之士,所娶的妻子又是大家闺秀,交友娶妻便不但不影响修行,反而对仙途大有臂助。” 田林听懂了他的话,这是让自己找个富婆呢。 而整个平阳城,谁又富的过他童家? “大长老言之有理,但婚嫁之事还需得经过家师同意才行。” “田小友的师傅是?” 田林还是不肯擅自透露鱼长老的身份,含含糊糊道: “家师在北荒,他老人家极少露面,大长老恐怕是认不得他老人家的。” 大长老知道田林有心隐瞒,于是也不再追问。 说到底,田林拿集魂珠做登记时,也只写了个‘田道人’,这显然不是田林的真实名字。 他虽然对田林的推脱还有隐瞒有所不满,但仍要给田林安排住处,一并要送抱剑和剑奴给田林。 这次却被田林给拒绝了,他此番来童家,为的就是以本来的身份来拿集魂珠。 免得到时候集魂珠攒齐了,却因为易容的问题,扯出许多是非出来。 他到了童家给他指定的住处,正好是曾经‘田双’的住处。 也恰逢高鹤从戎供奉那里借灵石回来,他一看到田林,双眼忍不住一亮道: “田道友,咱们可真是缘分啊!” 田林也笑了起来:“我也没想到能跟高道友成为邻居,往后少不得要麻烦贤伉俪了。” 高鹤对田林的亲近是真心实意的,他忽然走到自家门口,朝屋里喊道:“淑儿,快看看是谁来了。” 屋子里蔡淑皱着眉走了出来,一看见田林双眼瞬间一亮。 她上前热切的拉着田林的手: “我正和老高念叨,下次再见到田道友还不知什么时候呢;天可怜见,这才多久,咱们又见面了。” 高鹤跟蔡淑道:“你一定不曾想到,如今田道友已是咱们的邻居了。” 蔡淑一脸高兴,道: “这才是真正的缘分呢,往后咱们两家往来倒方便了许多。老高,快去买点酒菜来,咱们为田道友接风洗尘。” 他们夫妻如此热情,倒让田林有些手足无措。 那边高鹤真就唤来湘儿,让湘儿拿灵石去买灵肉灵酒。 他自己则和蔡淑,拉着田林进了屋子。 田林做高鹤邻居已有不短时日,却是头一次进高家的宅院。 高家的宅院比他住的地方要宽些扩些,但屋子里侍奉的除了湘儿外,却多是丑妇。 其中一个丑妇要给田林沏茶,却被蔡淑呵斥了出去。 她进了里间,拿出一盒茶叶来,亲自素手煮茶。 田林也不知道她煮的是什么茶叶,只感觉屋子里的五行灵气充沛了许多。 等茶壶里往茶杯注入茶水后,便看见茶叶随着茶水沉浮时,茶杯里的茶水透着五种颜色。 田林道:“这茶叫什么名字,我却没有喝过。” 在田林眼中,词条没有显示茶水原本的名字,只有【金神丹】的提示词。 田林对金神丹这三个字再眼熟不过了。 他一直没有修炼五行神诀,就在于找不到五行神丹。 但如今做客高家,却阴差阳错的看到了【金神丹】的提示词。 “这是五行雾隐茶,来头可不小。” 高鹤跟田林介绍道:“田道友去过沉仙塘,一定知道沉仙塘的奇妙之处。那么田道友知不知道,沉仙塘是怎么出现的么?” 田林喝了一口五行雾隐茶,感受着体内有金色的雾气在丹田处盘旋。 他把茶盏放下,不紧不慢的道: “就小弟所知,这沉仙塘是由一个剑士一剑而开,尔后被中州的赵天阳前辈一碗茶水泼就。” 高鹤笑道:“不错,当初那位赵天阳一碗茶水淹没了沉仙塘,便是赵天阳借这茶水的五行之基,强行注入了道……” 说到这里,高鹤忽然顿了顿,看着田林道:“那位中州来客,名字叫做赵天阳?” 沉仙塘的传说不少,但真正知道是谁泼就沉仙塘的人却很少。 毕竟沉仙塘已经存在万年之久了。 “沉仙塘的传闻流传已久,那位中州来客的身份也流传了太多。不知道田道友,你是从哪里听说这位前辈的名字的?” 田林淡淡的道:“这是家师所说的话,他说那位赵前辈行事虽霸道了些,不过毕竟是名门正派—— 听家师的意思,那位赵前辈同玉龙大洲似乎有仇呢。” 听田林提到‘家师’,高鹤夫妻肃然起敬。 夫妻俩对视了一眼,高鹤小心问田林道:“田道友可否透露一下,尊师如今高寿了?” 田林皱眉想了想,道:“家师的岁数,恐怕不比沉仙塘要少。” 鱼长老的岁数田林也摸不准,他只知道鱼长老的修为一定很高,寿命也一定很长。 因为按照鱼长老的口吻,问道钟是鱼长老的。 听了田林的话,夫妻俩都倒吸了口凉气,两人真不敢确信田林是不是在吹牛了。 但若田林不是在吹牛,那么面前的田林,或许是他们一生中能碰到的最好的贵人了。 “老爷,夫人,菜来了。” 屋外,湘儿刚说了一句,蔡淑豁然起身,出门提了食盒进来。 她取出一碟碟灵肉,亲自给田林布菜。 看着各式各样的提示词,田林忍不住道:“这恐怕要费不少灵石吧?” 高鹤心里肉疼,但脸上却很洒脱:“伱我性情相投,一点薄酒不当什么。” 他先捧起酒杯,跟田林道:“田道友,我先敬你一杯。” 田林连忙道:“高大哥你是东道,年纪又比我大,应该是我敬你才对。” 听田林喊他高大哥,高鹤整个人都心花怒放了。 他站起身,一口饮尽杯中的酒水,道:“你既然叫我一声大哥,那我就拿你当亲兄弟对待了。 好兄弟,我高某是轻易不同人称兄道弟的。但不知怎么,这次同你相见,就觉得格外亲近。” 一旁的蔡淑助攻道:“你两个既然意气相投,何不就此结拜?” 田林愣了愣,一旁的高鹤故作不满的看着蔡淑道:“你说这话,不是让田兄弟难堪吗?” 田林笑了笑,道:“若高道友不嫌弃,田某也愿意同高道友结拜为异姓兄弟。” 两人对着酒桌,也没斩鸡头烧黄纸,田林便化名‘田长生’和高鹤结拜起来。 高鹤拉着田林的手,道:“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亲弟弟了。这世上,除了你嫂子同我最亲近外,我又多了个可以亲近的人。” 田林也道:“我这世上,也只有高大哥你一个大哥了。” 他本来有好几个大哥的,第一个结拜大哥张老大死了,不是他克的。 第二个韩大哥虽然没有同他结拜,但他也敬韩力,拿韩力当大哥相待。 可惜,韩力也去世了,也不是他克的。 如今现在来了个高大哥—— 田林心里五味杂陈时,蔡淑拉着他的手道:“长生弟弟,有了大哥,也别忘了跟大嫂我喝一杯。” 。。。大家注意别感冒了。。。我每年一到这个时节,都要感冒这么一次,醉了。大概是新冠的缘故? 反正阳了之后,感觉记忆力和抵抗力都下降了很多。又或者不关新冠的事儿,而是单纯人老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四章 合并集魂珠 田林这边正吃的痛快,隔壁却响起翠儿的声音道: “我家老爷还未必死了呢,你们就要我们离开,未免太着急了吧? 难道童家就这么缺房,连一个多余的住处也没法儿给新来的供奉空出来?” 就听小厮的声音响起道: “翠儿姑娘,话不是你这么说的。我童家以前是不缺房子,但现在平阳城是什么光景,难道你还不知道吗? 如今平阳城聚来的修士越来越多,供奉也比以前多了不知多少。这房子啊,是真的紧缺。 况且伱家那个老爷,就算没被那位绝剑大人杀死。他既然坠海,难道还有生还的可能吗?” 他们小厮丫鬟在下面争吵,屋子里的蔡淑先皱起眉头来。 听她道:“湘儿,出去把那两个丫鬟打发走。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湘儿正要出去,高鹤却开口道:“且慢着,不如把那两个丫鬟叫进屋子里来,问过我二弟再说。” 高鹤还记得田林同玉儿、翠儿同船过,况且按照他的想法,翠儿和玉儿长得不差,他不信田林不动心。 不多会儿,湘儿带着翠儿和玉儿进了屋里。 她们没想到,那个‘霸占’她老爷家屋子的供奉就在这里,而且还听到了她们的争吵。 更没有想到,那个‘霸占’她家老爷屋子的供奉,就是田林。 玉儿拉着翠儿在门口跪下,忙磕头赔罪说:“婢子们不知道几位道爷在,说话时一时无状,请二位道爷和仙姑恕罪。” 蔡淑很不满,高鹤则无所谓,田林想了想道: “我不会在平阳城常住,你两个愿意就留在宅子里吧。等我走后,这宅子自然就还你家老爷了。” 翠儿方才发火,可不是为了争夺房子。 既然‘田双’已经死了,她两个暂时成了无人问津的‘遗产’,处境已经十分不妙了。 按道理也该要夹起尾巴做人。 但翠儿不是那种能完全忍气吞声的主儿,她时常产生错觉,会拿自己当‘人’看。 人是有喜怒哀乐的,她姐妹两个跟了‘田双’后,田双的光真没沾到几分。 反而因为跟了田双一遭,两姐妹的身价‘贬值’了,往后再回童家,也不可能再给别人做抱剑,多半会被当成粗使丫鬟使。 原本就前途未卜,她自叹苍天不公,又如何忍得下别人这么快就赶她们出门? “我二弟是正人君子,不想占你们家老爷的便宜。他既然许你们在这里住着,你们就踏实在这里呆着,还不快谢过我二弟?” 高鹤觉得田林是起了色心,所以推波助澜说了这么一句。 这时候容不得玉儿多想,在高鹤的逼视下她稀里糊涂的磕头道谢。 那边的翠儿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田林的大度愈发显得她这个下人有些不知轻重。 两女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在田林旁边帮田林倒酒。 这一顿饭吃的天色昏暗,实在是饭菜都冷了,高鹤和蔡淑菜恋恋不舍的送田林回了隔壁。 田林再次回到了正屋,正屋里已换了崭新的被褥。 玉儿想了想,进屋给田林沏了杯茶,跟田林道: “多谢道爷收容之恩,婢子两人会很快找到老宅管家,要不了多久就搬出去给道爷腾出空房来。” 田林这时候正在想事儿,听玉儿这么说,才摆了摆手道: “你们只管住着,我平时并不会回这里来;你们姐妹俩也不用怕我会对你们如何——” 玉儿料想田林不至于骗她这样的丫头,因为田林真有那样的想法,就算现在强迫了她们,童家也不会找田林的麻烦。 她放心出了门,田林这时候才想起五行雾隐茶来。 他喊道:“玉儿姑娘?” 屋外,端着木盆的翠儿走了进来,她警惕的看着田林道:“道爷叫我姐姐有什么吩咐?” 田林道:“你们知不知道有一种五行雾隐茶?这五行雾隐茶,值多少灵石呢?” 翠儿这才放下心来,反问田林道:“就是不知道道爷要哪一类的五行雾隐茶? 五行雾隐茶童家就种的有,其中从整叶的到缺叶的价格差的可大咧。” 田林皱眉道:“整叶的如何,缺叶的又如何?他们的效果,又相差的如何?” 翠儿道:“整叶的和缺叶的其实效果都是一样的,只是整叶的用来待客,十颗下品灵石一两,缺叶的一般都是自己吃,只需要六颗下品灵石就足用了。” 田林点头道:“我不常待客,也只想买些来自己喝就好。” 他现在佛魔自在功达到了小成境界,威力可谓比五行神诀要强出太多太多。 但上品神通极难修炼到圆满境界,哪怕他嗑药不停,想要达到大成乃至圆满,也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 佛魔自在功虽然比金神诀要强出不少,但其中有几样弊病: 一是金神诀更容易圆满,而圆满境界的金神诀,威力比佛魔自在功的小成要强。 除此外,最重要的是,佛魔自在功即便圆满,田林也不打算用佛魔自在功修炼出法身来。 他五行筑基,自然要五行金丹。而金神诀,却可以修炼出金行法身。 “道爷您既然不用来待客,若只是自己喝的话,还不如喝碎末呢——碎末其实效用也不差,只是味道可能差一些。” 田林听言眉头一挑,问翠儿道:“这碎末,又价值几何?” “童家的碎末并不卖,因为那样,完整的茶叶就卖不出高价了。 所以这样的碎末,都是童家留着自用或是赏赐下人的。道爷如果想要,我倒是能帮道爷用五两下品灵石买两斤来。” 田林不占她便宜,道: “你先买两斤来我尝尝,若味道真的不错,往后我就按照七两下品灵石从你手里买。剩下的二两下品灵石,算是给你的报酬。” 五行雾隐茶不是增加修为所用,又不能增强灵识,活脱脱就是用来待客的玩意儿。 普通的炼气士不会买它用来修炼,而筑基期的修士,更不可能拿它来增长修为。 所以五行雾隐茶,对筑基修士和炼气士而言都不实用。 如此一来,翠儿便能大量从炼气士手里购买用不上的五行雾隐茶了。 她这一刻双眼一亮,整个人开始盘算起自己到底能挣多少灵石。 田林却摆了摆手,道:“你下去吧,一会儿你姐姐该担心你了。” 田林如今的灵识,完全可以做到在屋中就能将整个院落一览无遗。 显然,玉儿对妹妹跟田林独处一事儿,多少有些不放心。 这边翠儿立刻把一盆水放到了地上,跟田林道:“我一会儿叫人进来给道爷您洗脚。” ‘田双’虽然死了,但玉儿和翠儿仍还是‘田双’的抱剑,当然不可能给田林洗脚。 索性田林没有让人给自己洗脚的习惯,他摆了摆手让翠儿不用管他。 翠儿前脚出了门槛,想了想忽然扭头跟田林道:“我看隔壁的那个蔡——” 他‘蔡’字刚出口,田林忽然瞪了她一眼。 翠儿被田林眼神所慑,后半句话噎在了喉咙说不出来。 她多少有些不忿,扭头离开了屋子。 田林皱眉,他觉得翠儿这样的性子,若真给别人做抱剑,迟早也是被主人打死的命。 他方才猜测翠儿要说蔡淑的坏话,也猜到了翠儿说的坏话是什么。 毕竟,先前在高鹤家吃饭时,蔡淑的小动作瞒得过对面坐着的高鹤,却没刻意隐瞒在田林身边服侍田林的玉儿和翠儿。 翠儿当时忍着没说,但显然对蔡淑的行径很是看不上。 她城府差去玉儿太多了,这时候忽然觉得田林待她不错,既不欺负她姐妹,还肯给她赚钱的机会,所以就有出言提醒的意思。 但她从没有想过,田林就算再对她姐妹客气,却也是筑基强者。 哪里轮得到她一个下人指手画脚? 而田林刚才之所以不让她往下说,也因为这宅院没有阵法屏蔽灵识探知。 田林恐怕隔墙有耳,翠儿的话被隔壁的高鹤或者蔡淑探听了去。 他喝退了翠儿,从储物袋里取出十来颗集魂珠来。 这些集魂珠唯有两颗是他自己的,剩下的则全是从其它尸体上打捞而来。 这些集魂珠,有的珠子里雾气稀薄,有的雾气虽然稀薄,则颜色要深一些。 田林拿起其中一颗集魂珠,直接将集魂珠捏破。 集魂珠一破,瞬间失去了存储残魂的能力。转瞬间,小小的屋子,溢满了残魂。 田林不慌不忙的拿起属于自己的那颗集魂珠,直接收摄了这许多残魂。 而他自己的那颗集魂珠,因为吸收了前面一颗集魂珠的残魂,雾气变得浓郁了不少。 如此循环往复,田林将十来颗集魂珠一一捏碎,直到这十来颗集魂珠里的残魂全部装在了一颗集魂珠里之后,他这才罢手。 此时那唯一的一颗集魂珠,整体呈现灰白色,本来温润的珠子,瞬间变得冰冷了起来。 “其它人跟童家是没法儿竞争的,哪怕是我,也因为沉仙塘的海水已经恢复了正常后,很难再靠着拖人下水,抢人的集魂珠了。 不过,我本来就没打算抢夺水云宗外门弟子的位置。我的目标,说到底还是水云宗的天一生水诀。”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五章 仙剑 翌日一早,仍是玉儿敲响了田林的门。 因为田林再三推辞的缘故,童家确实没再给田林添什么仆婢。 又或者是因为童家已经知道玉儿、翠儿留在了田林这里的缘故,所以后续没有给田林多余的什么安排。 总之,宅子里的人竟然还是‘田双’时候的老人。 “道爷,粥已经备好了。” 玉儿把碗递给田林,田林吃了一口后道:“往后给我煮水灵米就好。” 他话说完,玉儿便跟田林道:“早先高道爷来过,但知道道爷您在闭关修炼后,他就先和蔡仙姑去了沉仙塘去了。” 田林点了点头,玉儿又说:“昨夜是翠儿孟浪了,但她也是一番好意,请道爷恕罪。” 田林想起昨晚的事儿,道:“她昨晚上到底想说什么?” 玉儿道:“她是想提醒道爷您,那蔡仙姑品行不太好。” “什么品行不太好,她就单纯不是什么好人。” 翠儿这时候也从外面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个大包裹。 她昨晚虽然有些不忿,但到底没有忘了正事儿。 只见他将包裹打开,包裹里瞬间露出一袋子的高碎。 田林看了一眼,跟玉儿道:“劳驾姑娘帮我沏一壶茶。” 玉儿沏茶时,翠儿还跟田林碎碎念道: “这个蔡淑,品行不端。他不光跟道爷您勾三搭四,背地里还跟戎供奉、朱供奉眉来眼去的。” 这话田林是相信的,因为田林就亲眼看见过蔡淑对周守凡眉来眼去。 但当时高鹤也在场,而且表现的极为大度。 显然,这是这夫妻俩处事的手段而已。 “若只是如此就算了,我还曾在海边看到过,这个姓蔡的,陪着姓邢的跟一个老头儿勾勾搭搭。” 田林愣了愣,道:“哪个姓邢的?” “还能是哪个姓邢的?就是咱们童家的那个邢不凡供奉。” 田林多少有些诧异,他不但诧异的是这事儿竟然跟周守凡有牵扯,又诧异于翠儿的胆大。 这丫头到底是真把自己当好人了,还是胆子真就大到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邢不凡跟谁见了面,那个老头儿的容貌,你能画出来吗?” 田林等翠儿取来纸笔,看着翠儿只画了一半的画像,心下也就明了了。 他没想到,周守凡同周仙师搅在了一处。 “这个老头儿修为不俗,往后你见了他,最好不要招惹。” 田林说完一句,又提醒翠儿道:“今天你说的话,最好还是不要往外传的好。” 这时候玉儿帮翠儿说话了,她一面把沏好的茶端来,一面笑着道:“道爷放心吧,翠儿这丫头还是有分寸的。” 田林很难相信翠儿会有什么分寸。 他喝了口茶,感受着【金神丹】的药力化作雾气在自己的丹田上空盘旋。 可以确定的是,五行雾隐茶的碎末,跟完整的五行雾隐茶并无什么差别。 田林看了一眼翠儿,道:“这里有多少斤?” “还差二两就到四斤了,就是不知道道爷伱要不要。若还要,我还可以去茶院找张婆婆要。” 田林不知道张婆婆是谁,料想是在茶院里坐视的下人。 他直接从储物袋里掏出二十八颗下品灵石,把灵石放在了桌上,又将一袋子的茶叶收进了储物袋中。 等他喝完了茶水,直接跟二女道:“你两个记得帮我把我给你们的东西卖掉,除此外倒不用照顾我。” 他说完话就离开了,只留下玉儿和翠儿在屋子里。 翠儿看着桌上一干二净的饭碗,忍不住有些无语道: “这个道爷也是的,跟咱们老爷一样,抠搜的很。吃茶也只吃高碎,灵米也一颗没留。”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玉儿看着桌上的画像怔怔出神。 起初田林吩咐她,往后只给他煮水灵米就好。 她当时没有想过田林和‘田双’的区别,而直到田林让翠儿画像时,她隐隐觉得不对。 方才翠儿对田林的吐槽,更让她觉得田林和‘田双’的身影在重迭。 但最让她觉得田林和‘田双’相似的,就是田林的气质。 她始终觉得,田林和田双对待她们这些下人,以及对待那些供奉,都有一种一视同仁的貌似亲和的态度。 她始终觉得,自己等人和高鹤等人在田林眼里,并无高低贵贱之分,都只是过眼云烟的过客而已。 玉儿说翠儿是知道分寸的,这话不完全是在给翠儿开脱。 因为翠儿若不是看出田林并没有瞧不起她,也绝不会对田林心生好感,更不可能提醒田林不要沾染蔡淑。 翠儿怕田林中了蔡淑的美人计,但玉儿却不觉得田林是个好色之徒——这,又是田林和田双的相似之处了。 “姐姐,你在想什么?” 翠儿问了一句,玉儿有心想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但想了想到底还是闭了嘴。 这事儿若让翠儿知道了,翠儿非得去找田林问个明白不可,要不然翠儿是绝对吃不下饭的。 “咱们把这幅画先烧了,免得给道爷还有咱们自己惹来麻烦。” —— “周守凡同周仙师若是在做局,这局多半跟九命真人的墓穴有关。只是这局,不知道他们坑害的目标是谁。” 田林不打算将自己的发现透露出去,他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去北荒,其次是获得天一生水诀。 等田林到达沉仙塘时,沉仙塘上早已聚满了人。 这些人已不再完全只乘千年木造的船只,而是竹筏、木船和画舫应有尽有。 一群人热热闹闹,为这沉仙塘的改变而正向猜测着什么,一时也不着急出海。 等田林出海后,很快看见了更多的童家弟子,泛舟在这碧海之上。 这其中,田林看到了那日一剑将自己‘沉海’的青年。 那青年一跃而起,一头扎进了海水中,整个人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田林的灵识下意识的探进海中,想要看看青年的情况。 但他的灵识刚探入海中,一道剑光转瞬间由远及近,朝着田林所在方向劈来。 田林风行术后撤时,背上的飞剑弹出,直接挡住了这道剑光,接着诧异的看向了对面竹筏上的蒙眼女子。 蒙眼女子明显双目已眇,所以裹了白色的布带。 那白色的布带又脏又破,好似好多年不曾清洗过一般。 按道理,她没有视觉,又只有筑基初期,是很难发现田林对她的主子探出灵识的。 偏偏她五感似乎十分敏锐,田林的灵识刚探入海中,她已拔了剑。 而且田林注意到,这女子拔剑时剑未出鞘,便有剑光朝着自己劈了过来。 这,就是剑修? 田林诧异看向女子时,女子已转换了方向,再次将剑鞘抽出一半来。 一瞬间,剑光从其剑身上弹出,一轮弯月在不远处一个筑基修士上爆出一滩血。 那个水行筑基的修士到底没能躲过这女子的攻击,一条手臂直接落在了甲板上。 这筑基修士痛呼时,女子还要乘胜追击,所幸旁边响起童十三的声音道:“请吴剑看在我的面子上手下留情。” 这女子偏了偏脑袋,只把耳朵对准了童十三。 童十三始终态度极为客气,抱拳躬着身。 终于,女子把剑还鞘,而她背后的剑奴开口道: “诸位,我家公子入水试探水下的剑气,请诸位不要窥探打搅,若不然别怪老奴出剑无情了。” 这老头儿的修为也有筑基初期,但众人不认为这老头儿会比那个叫吴剑的人实力弱。 而方才已有筑基修士以身试法,尝到了苦头,所以没有人想再挑衅这两人了。 众人只在远处站在船上,等着剑绝从海里出来。 过不多时,海面下一丈深处已出现了剑绝的身影。 他钻出海面,一跃上了甲板。 海水打湿了他的衣服,而他的身上又到处都有破洞。 本来摇橹的那个老头儿这时候面露关切,上前忍不住道:“公子爷,您受伤了?” 在场人不知道海下的情况,但田林对沉仙塘海下的情况却一清二楚。 他知道这青年受伤不可谓不深,想要恢复非得费一番功夫。 “这海下剑气纵横,可以说整个沉仙塘都布满了这样的剑气。谁能想到,那位剑修已经死了万年,而他的那把剑,竟还能散发出这样的剑气? 这,不可谓不是仙剑了。” 这青年受了伤,但言语中却带着兴奋。 而听了青年的话,周围的人比青年还要兴奋:“这沉仙塘,真有仙剑?” 青年擦了擦脸上的水,扭头看着这些人道: “当初中州来客用道法震住了那名剑修和那柄仙剑,但既然是剑士,虽万年而剑意不屈剑气不绝—— 如今万年过去了,中州来客的道术到底还是困不住那仙剑。我料定,不会过太久,仙剑就会出世。” 仙剑到底是什么样的? 因为没有人见过仙剑,所以无法想象这仙剑的恐怖。 但所有人笃定的是,若有了这仙剑,那这一辈子都吃穿不愁了。 “既然下面藏着仙剑,大人怎么还肯好心的告诉我们?就不怕我们同您抢吗?” 有人壮着胆子,把心头的疑虑说了出来。 剑绝哈哈大笑道:“我是剑修,还怕你们同我抢剑?”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六章 莫名其妙的童十三 关于仙剑的传闻,整个平阳城已经传了万年之久。 而各宗门对沉仙塘的了解,也绝不比剑绝发现的要少。 田林一瞬间想到了捆仙绳,据言有了捆仙绳就能找到仙剑。 那么没有捆仙绳,找到仙剑的概率会有多大呢? 而若找到了仙剑,筑基修士又或者金丹修士,真能控制得住仙剑吗? “诸位,如果仙剑这么好获取,各仙门早派人来拿了。所以与其想着仙剑,不如想想如何多杀邪祟吧。” 童十三忽然开口,倒惊醒了在场不少的筑基修士。 “十三少爷说的不错,就算仙剑问世,也不是你我能沾手的。我还是踏踏实实泛舟南面,去击杀邪祟要紧。” 这筑基修士说完,同众人拱了拱手,又吩咐他的剑奴划动船桨往南面而去。 眼看没什么戏看了,周围不管是筑基修士还是炼气士都‘散场’离开。 童十三见状,又跟那些离开的人道:“远海夜游神变多了,诸位道友为自己的安全着想,最好不要单独出行。” 一般人面对竞争对手,也只会盼着对方作死。 但童十三不同,他非但不对竞争对手使绊子,还会关心对方的安全状况。 这让嫉妒童十三家世的人,心里也不得不暗自佩服他的为人。 田林这时候也不在此处久留,而是朝着西面的远海而去。 如今的沉仙塘,南面已经不是普通的筑基修士敢停留的地方了。 田林即使也想捕捉游魂,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不敢贸然闯入南面所在。 靠近远海,海上的木舟就越来越少,但游魂却是越聚越多。 田林在近海时,经常看到有游魂追着修士入海,接着海面上再飘起修士的浮尸。 所以近海一带的捞尸人比较多,但如今捞尸人这个职业,已经被童家垄断。 童家完全可以依靠捞尸,大赚一笔死人财。 到了远海,游魂极多,炼气修士已不敢踏足此处。所以也没有什么捞尸人,亦没有哪个筑基修士是为了捞尸跑到这里来。 田林乘舟到此处时,也只看到寥寥几个筑基修士,在大雾中不时掏符纸、不时取木剑收割游魂。 眼看着两三只游魂朝着自己扑来,田林也不敢大意。 他运转佛魔自在功,整个人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佛魔自在功是上品神通术,能让人在‘魔道’和‘佛道’之间自由转换。 田林如今转换的是佛道,他此刻就宛若是一名佛修一样,浑身散发着佛光。 那边三只游魂扑来,一遇田林打出的佛光,瞬间就化作了残魂。 他这一手,惹得远处与游魂斗法的修士侧目。 不过这时候大家都在忙着驱邪,所以谁也不曾上前攀谈。 田林站在木船上,只等着大雾中不断有游魂扑出,接着消灭游魂又用集魂珠将残魂尽皆收取。 如此忙乎了一个下午,他终于因为真气不足,不得不退出远海。 佛魔自在功极为消耗真气,也极为消耗灵识。若非田林如今的灵识非同一般,是无论如何也支撑不到入夜时分的。 在他回到沉仙塘岸边时,也有不少修士都回了岸上落脚休息。 一群人皆带着疲惫之色,但神情却很雀跃。 田林很快看到了高鹤还有蔡淑,就见茶铺前高鹤同田林招手喊道: “二弟,快过来这里休息一会儿。到了晚上,才是真正收集残魂的好时候呢。” 高鹤喊得很大声,似乎生怕别人不知道田林是他的‘二弟’似的。 其实在场也有不少人早就注意到了田林,因为田林的年纪实在是太年轻了。 “大哥,大嫂,你们今日收获如何?” 田林上前同高鹤、蔡淑拱了拱手,被高鹤邀请着在下首处坐下。 蔡淑笑着起身给田林倒了碗茶,自己从储物袋里拿出个食盒来,把昨天没有吃完的灵肉并灵米都取了出来。 “呵呵,现在的游魂越来越多了。只要在远海能活着回来的人,收获都不会小。 不过白日出现的游魂远不如晚上出现的游魂多,所以真正想要有所收获,还是要等晚上才成。” 高鹤说着话,田林却在看着一旁的蔡淑。 蔡淑一面取出三足架和一个小罐子,又用素手舀了一碗灵米进了罐子中。 田林亲眼看见,蔡淑拿出一个符纸,符纸燃烧后罐子里的饭就已经开始升温了,且速度奇快。 “二弟你不是制符师,又很少在外风餐露宿,所以没用过这种‘小炊符’吧?” 蔡淑笑着道:“这符纸很容易画制,伱如果喜欢,我可以帮你画一些放在身边。” 这时候空出的一张凳子忽然挤来一个大胖子的身影。 那大胖子田林是认得的,正是炼器师戎供奉。 只是田林初次见戎供奉时,还是以‘田双’的身份与其见面的。 所以此刻是田林认得戎供奉,但戎供奉却不认得田林。 戎供奉一出现,高鹤的脸色就有些难看,蔡淑的脸上却是波澜不惊。 索性戎供奉不是来找高鹤催债的,他在田林对面拱了拱手,接着又催促高鹤道:“这位道友有些面生,高道友怎么不介绍介绍?” 高鹤心里不情愿,面上却是表现如此,跟田林道:“这位是童家的供奉,善于炼器。二弟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找这位戎供奉帮忙。” 田林这边跟戎供奉抱拳时,戎供奉也忙回礼。 田林不需高鹤介绍,便主动道:“田某是个华花郎,也没什么一技之长,以后还请戎供奉多多指教。” 戎供奉不信田林的话,因为田林的年纪太轻了,哪怕是单行筑基也显得有些匪夷所思。 他还礼后问田林道:“田道友年纪轻轻,不知道修炼的是五行中的哪一行?” 高鹤捋了捋胡须,一脸矜持的帮田林回答道:“我这二弟,是五行筑基,天赋一点儿也不比仙门弟子要差。” 这何止是不比仙门弟子差? 那些个仙门中的外门弟子,差不多也就这样的修行速度了吧? 因为方才高鹤说话的声音有点儿大,所以吸引了不少人朝着这边看。 也在这时,上岸的童十三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茶铺里的人都知道童十三是来找田林的,但全都跟着田林站起身来。 在田林跟童十三拱手时,童十三也跟田林拱手道: “田道友之风采,在下白日里就有领教。只可惜当时事情多,所以不好单独与道友见面,失敬失敬。” “十三少爷客气了,田某区区筑基修士,如何能与十三少爷比肩?” 童十三明显愣了愣,接着笑了起来:“童某明白了,那就不打扰田道友了。” 他说完话,再次拱手后转身离开了。 一群人看着童十三离开,只觉得童十三有点儿莫名其妙。 倒是不少人暗暗点头,已经从童十三的表现中察觉到了田林的身份。 唯有田林本人,既不知道童十三明白了什么,也不知道旁边的人为什么会‘恍然大悟’。 他有些发懵的坐了下来,问高鹤道:“这位十三少爷,到底明白了什么?” 高鹤也不知道童十三到底明白了什么,但他却能从童十三对待田林的态度上,猜出田林的身份来头不俗。 原本他对田林有个问道宗长老做师傅的话只信了四成,另外六成只是单纯觉得田林的修为天赋不俗,未来可期—— 如今有了童十三的态度,高鹤再不疑心田林的来历了。 他此时红光满面,催促蔡淑道:“灵米好说,只是这菜食岂不寒酸了一些?” 蔡淑还没来得及说话,戎供奉招手把他的抱剑叫了过来,就要让仆婢去买灵肉。 田林觉得这帮人对自己似乎有什么误会,他连忙摆手道:“既然一会儿还要出海,咱们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不用再铺张浪费了。” 高鹤也觉得戎供奉抢了他的风头,拉住戎供奉道:“我二弟既然开了口,那就还是听他的最好。况且这桌上的饭菜,已经不算少了。” 桌上确实灵肉摆了三四盘,虽然凭筑基修士的挣灵石能力,不可能吃不起。 但华花郎出身的筑基修士,为了攒钱买五行神丹,都恨不得将一颗灵石捏成两瓣花。 谁会糟践钱,买这些只能补充灵气的灵肉吃? 戎供奉看了高鹤和蔡淑一眼,笑着道:“难怪你两个昨天来找我要灵石,原来是为了请田道友吃饭。” 戎供奉深知高鹤的人品,知道这人之所以喜欢交朋友,只是因为朋友的便宜比较好占。 所以高鹤借钱也要买灵肉来招待田林,让他笃定田林身上一定有大便宜可以让高鹤沾光。 他这猜测不算是错,但却误解了高鹤借灵石的用意。 高鹤借灵石,并不是为了招待田林,而是因为驱邪所需的丹药消耗了太多。 他只是把本来该买丹药的灵石省了下来,用在了田林身上而已。 只是高鹤这时候却不解释,他想让田林知道,他这个当哥哥的为了招待他,是多么的尽心尽力。 “高大哥的盛情,往后小弟必然报答!” 田林不差一顿饭钱,他倒要看看,高鹤为了巴结他,能牺牲到什么地步。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七章田林成了摘星子? 本来是田林和高鹤夫妇吃饭,戎供奉却不请自来。 高鹤不好多说什么,而田林根本就无所谓。 就见戎供奉从储物袋里取了个丹炉似的东西,笑着道: “小炊符用来热菜未免慢了些,不如用我炼制的这炉子。” 他那小小炉子,竟然也能当储物袋用。 只见它将几碟菜塞进了炉子中,等他把盖子扣上后,小小火炉瞬间散发出一阵热气来。 那边蔡淑把饭煮好时,他这里的几盘菜也已经热好了。 田林看的惊奇,道:“这东西倒是方便,只恐怕造价不菲。” 戎供奉道:“这东西确实造价不菲,不过田道友若喜欢,我可以送一个给你。有它在身边,出游时也不用担心没有热食吃。” 田林想了想,摇头拒绝了。 这炉子再是造价不菲,能值多少颗中品灵石? 若是能卖到几十颗上品灵石,他倒不愁没钱坐传送阵了。 “戎道友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这人极少出游,所以倒也用不上它。” 戎供奉了然,田林这是看不上他的小玩意儿。 四人吃着灵米灵肉,一顿饭也耗去了几乎半个时辰。 此时天色昏暗,已经有修士陆陆续续开始扬帆出海。 高鹤夫妇邀请田林一起出海,田林这次倒是没有拒绝。 他们一行四人,都乘着戎供奉的大船,在风力的吹动下朝着远海而去。 直到这时候,才有人敢在背后议论起田林的身份。 其中一人看向身旁的朋友,轻声问他道: “这个姓田的,到底是什么身份,何以引得十三少爷如此恭敬?还有,十三少爷说是明白了,又是什么意思?” 先前童十三说是‘明白了’时,他看见朋友一脸恍然的样子,所以猜测自己的朋友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这事儿十三少爷都不敢说,我又如何好说出口?你只需要知道,他来历非同小可就好。” 他朋友说了这么一句,反而把他给逼急了:“你我生死之交,是什么样的秘密,连我都不肯透露?” 他朋友咬了咬牙,传音跟他道:“问道宗的摘星子姓田,这事儿少有人知道。而十三少爷是童家的人,想必是一定知道的。” 这人听了大惊,忍不住失声道:“怎么可能,他若真的——真的是那个人,何以不敢表露身份?” 他朋友冷哼一声,传音跟他说: “问道宗的弟子,一向不喜欢抛头露面。他们怕沾因果,所以经常隐瞒身份甚至要易容换形—— 这么些天,你看其他仙门弟子都露面了,但摘星子可曾出现过? 十三少爷因为知道问道宗的规矩,又看摘星子不愿暴露身份,所以也不敢点破。 所以你我知道他是摘星子就好,切莫点破他的身份,免得惹恼了他。” 他两个秘语完后离开了,只留下其他人在原地有些懵逼。 若说童十三那句‘明白了’让这些人反而不明白的话,那么刚过这二人的秘语,反而衬托的田林高深莫测了起来。 而高深莫测的田林,此时正与戎供奉三人泛舟江上,这不包括戎供奉带着的抱剑。 高鹤夫妇用符纸驱邪,戎供奉用法宝对敌,而田林则用神通捉鬼。 四人在船上并无什么交谈,分别站在船首和船头位置。 “诸位,这里已是极危险的地带了,莫不如大伙儿在这里停下,反正游魂也足够咱们杀了。” 戎供奉比较保守,开口征询几人的意见。 其实这是他的船,错非田林在场,他根本不需要征询高鹤夫妻的意见。 “不错,更远处是那些仙门弟子才能涉足的地方,咱们还是不要靠近为好。” 高鹤夫妻早已有些支撑不住,只是碍于面子,不想在田林面前丢份,所以强撑着大把洒出符纸对付那些扑来的游魂。 不得不说的是,夜晚的游魂确实比白日多。 田林一掌下去,总能杀死三四只游魂。 他佛魔自在功到了小成境界,又是五行筑基。 其神通的造诣高于戎供奉三人,真气又比双行筑基的三人充沛不少,更遑论灵识强度了。 所以田林并不觉得有多么费力,这些游魂来多少他也能杀多少。 但他没有逞能,反而很贴心的道:“我也有些力有不逮了,咱们停在这里再杀一会儿邪祟,等回了岸上恢复好真气再回来也不迟。” 几人都知道田林是在照顾他们,一时间对田林更添好感。 也在这时,大雾中忽然有声音飘出。 田林皱眉看了一眼戎供奉手里的指魂针,只见其指魂针的针头一阵颤抖,忽然‘啪’的一声直接从中折断。 田林再看时,发现大雾中有一艘小舟,小舟多了一个船夫。 “小娥,快调头!” 戎供奉脸色一白,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竹筏来自己先跳上了竹筏。 船尾处的高鹤夫妇也是脸色一变,喊道:“是夜游神,大家先分头跑吧!” 他夫妻两个动作也不慢,一样丢出一艘小船,顷刻间就划出去了三四丈。 唯有田林没着急逃跑,而是看向了船上摇橹的那个少女。 少女此刻吓得脸色苍白,却咬着牙使劲摇动着手里的船橹,试图操控这只大船。 她是炼气十二层的修士,倒不至于划不动这船。 可船大难掉头,况且这慌乱之间,她的船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还朝着那边的夜游神划去。 这时候逃跑的高鹤着急的跟田林喊道:“二弟,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就连戎供奉也在远处喊道:“田道友,让我的抱剑把这夜游神引开,咱们先逃吧!” 田林这时候已经取出了小船,却并不着急独自逃生。 他同摇橹的少女道:“你先上小舟,我来试试这夜游神的斤两!” 高鹤夫妻包括戎供奉都不觉得田林是隐藏修为的摘星子,所以他们一看见夜游神便拔腿就跑。 田林自然不是隐藏了修为的摘星子,但他不觉得这小船上的家伙是什么强大的夜游神。 他的灵识极为强大,完全不比筑基中期的修士要差。 除此外,他吃了真眼果,能看出灵魂的强弱来。 在他眼里,这驾船而来的家伙确实是邪祟,但恐怕还没有彻底成为夜游神。 田林对付游魂不需要费多大的劲,对付这只邪祟,或许有一定的危险。 但一旦拿下这只邪祟,他能搜集到的残魂,也不是那些普通的游魂所能提供的。 此时,船上的少女没有听田林的劝告,仍拨动着船橹。 她是戎供奉的抱剑,而戎供奉摆明了是要牺牲掉她的性命来换取众人的生机。 她既然是抱剑的身份,被主人拿来当替死鬼,也没什么值得抱怨的了。 她这时候当然想要活着,却觉得多半活不下去,反而不如一心求死。 而船头上的田林,也没时间搭理这个少女了。 他站在船头上,静静地看着那木舟上的撑船人靠近。 一人一邪祟凌空对视,田林身子没有动,那邪祟反而倒退了两步。 本来就是灵识攻击之术,以前的田林倒罢了,如今田林的灵识已能靠着问心术对邪祟产生攻击性。 就在邪祟身体后退时,船上的田林不退反进。 他身上充斥着佛光,在漆黑的夜幕下尤为显眼。 就见田林在船上猛然一踏,接着一掌朝着那邪祟落去。 邪祟身形一晃,转瞬间消失在田林的眼前。 田林微皱眉头看向四周,船周围并不见邪祟的身影。 他下意识的看向了脚下,这时候船身忽然一翻,把田林连带着整只船掀进了海里。 田林心下恍然,这邪祟先前之所以消失,无非是躲在了船底而已。 它趁自己不备,将自己掀入水中,是想靠着海水击杀自己。 到了筑基修为,一时半会儿倒不怕会溺水身亡。 但筑基修士不怕溺水,在海中却也有很难发挥出全部的威力。 田林一入水,忽然感觉身子一片冰凉。 他的脖颈被人从后面抱住,整个人一瞬间竟然难以动弹。 而在他背后抱住他的人把脸贴在他的后颈上,对着他的耳朵吹着冷气。 田林不知道这是什么妖法,他的灵魂开始变得麻木,身体如同尸体一样僵硬的,被这邪祟拖入了水中。 “这是水鬼吗?” 田林心里却不如何慌乱,他有把握很快恢复。 果然在他被这邪祟抱住不过片刻,身体还没下沉不到一丈多远时,他已经再次施展出了佛魔自在功。 一身佛光的他瞬间将背上的水鬼弹开,那水鬼见势不妙想要逃跑,却被田林一把抓住了脚踝。 这次不再是水鬼拖着田林向下,而是田林拽着水鬼往下窜了。 沉仙塘的海水虽然变得普通,连千年木以外的木船都能够在海面上划动了。 但这不代表沉仙塘没了危险—— 田林很清楚,沉仙塘两丈深的距离就开始有仙剑散发出来的剑气存在。 这剑气不但伤人,也能杀鬼。 果然,随着田林拖着这邪物越来越深,这邪物身上已经多了无数个小孔。 几乎不过一刻钟的功夫,这邪物终于支撑不住彻底崩溃成了残魂。 田林取出集魂珠,迅速收集完残魂后浮出水面。 海面上,大船还停在原处,只是大船上除了那个摇橹的少女外,又多了个提着风灯的女子。 那女子站在船首上,赤着足居高临下的看着田林。 感冒终于好了,我献祭一本同群大佬的书。 这几天,真的,一直怕自己断更。更新的不尽人意,也全靠大佬们担待,成绩还保持住了。 我要好好努力了!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八章 菩萨心肠 “你不是摘星子!” 女子说话时,露在船舷上的脚趾还在滴水。 显然,她是踩着水上的船。 “我当然不是摘星子,阁下是?” “刚刚那只夜游神,实在是太弱了。如果是摘星子,不会这么狼狈,更不会被拖入水那么深。” 她自顾自的说着话,看着田林上了大船对面的小舟,冷笑着道: “更重要的是,你确实只有筑基初期的修为,这一点瞒不住我的眼睛。所以,你不可能是摘星子。” 听她废话了这么多,身处在小舟上的田林干脆道: “姑娘说的不错,我确实不是摘星子,也从没冒充过摘星子。所以田某很困惑,不知道姑娘为什么会找上我。” 田林嘴上带着疑问,脑海里却浮现起童十三的身影。 显然,对面大船上的女子没有跟田林解释的兴趣。 她嘴角浮起笑容,把光洁的右腿从船舷上收回,轻声道::“左一句姑娘右一句姑娘,真是没大没小。” 说完话她笑容忽然一冷,右手轻抚自己眉心处的梅花印纹,从彩绘似的梅花印纹上扯出七瓣带着灵气波动的梅花花瓣来。 小舟上的田林心里一沉,下意识的运转起了佛魔自在功。 但这女子手里的七片梅花瓣却不是掷向田林的,而是田林身旁的那些游魂邪祟。 七片梅花,所过之处便有成片的游魂邪祟被打散。 等花瓣飞了七八丈远后,花瓣自动爆炸。 一阵轰鸣声响,田林身后七丈开外忽然炸起七处海浪。 这些海浪一飞四五丈高,砰的打落在田林的小舟上,也打落在了女子所处的大船之上。 田林的小舟被海浪打的一阵摇晃,而大船倒是纹丝不动。 而大小船上,田林和这女子在海浪打落时已经真气护体,可谓是滴水不沾。 唯独那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昏迷过去的抱剑,在这时候被一片片海水冲刷,慢悠悠的醒转了过来。 “这次就算了,下次记得叫姐姐!” 女子说完话,一撩白色开了叉的裙摆,整个人踩着水面消失在了海面上。 田林看着女子消失,眉头微皱起来。 这女子的身份田林心里隐约有些猜测,但却还不好确定。 而对方忽然间跑来,似乎就是为了确认自己是不是摘星子。 “真是莫名其妙!” 田林心里这么想着,已从储物袋里拿出了集魂珠,将海面上还未散去的残魂尽数吸收进了集魂珠里。 此时集魂珠小小的珠子,似乎被里面的雾气撑爆了一样,比最开始时明显要稍微大了一圈。 田林把冻手的珠子收回储物袋,问大船上的那个抱剑道:“你现在还能划船回岸上吗?” 那抱剑连忙起身,说:“田道爷您请上船,婢子这就带您回岸上去。” 田林没有拒绝,他收了自己的小木船上了大船的船头,在那抱剑划船时,田林问她道: “刚才那位仙姑是什么时候来的,你可曾见过她?” 那抱剑连忙道:“婢子在田道爷您落水后,已经被夜游神伤的昏死了过去。而刚过那位仙姑是什么时候来的,婢子一点儿也不清楚。” 田林不再问话,而是专心的对付海面上那些靠近的游魂。 不过半个时辰,女子划船到了近海处。 田林也终于在这人多的地方看到了忧心忡忡的高鹤夫妇,还有小木舟上的戎供奉。 高鹤夫妇看见田林出现,脸上瞬间露出喜色。 戎供奉一脸自惭形秽的拱手同田林道: “田道友连蝼蚁的性命都挂在心上,可见真是菩萨心肠,让戎某汗颜——早知道田道友你修为如此强横,戎某倒不用跑了。” 田林笑了笑,望向了高鹤夫妇。 高鹤脸色有些红,他平时自称大哥——但这个同生共死的大哥,一遇到危险就逃了,哪儿有什么大哥的样子? “二弟你能回来就好,我同你嫂子正要带人去救你呢。” 高鹤的脸只是瞬间就恢复了正常,上前拉住田林的手,一脸关切的样子。 不等田林开口,他又似乎有些生气的道: “不是当大哥的说你,你就算再急公好义,也不该以身犯险。你说你若出了事,我这做大哥的,不得惭愧一生?” 田林一时瞠目结舌,经过高鹤这么一说,道歉的好像该是自己? “高大哥说的是,我也是头脑一时发热又太过自信了,所幸那只夜游神不是很强。” “都怪这贱婢,若不是为了她,田道友你又怎么会冒这风险?” 那边戎供奉的抱剑立刻跪下身来,田林拦住了要对抱剑出手的戎供奉,道: “冒险是田某自己的主意,同她没什么相干,戎供奉也不用迁怒她。” 田林不想在这事儿上做无谓的纠缠,他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打着火把的众人,干脆道: “现在恐怕也是二更天了,高大哥和戎供奉打算继续出海还是先回家休息?” 戎供奉看向了高鹤,高鹤心有余悸的道: “凭我多次在沉仙塘驱邪的经验看,今天晚上的远海恐怕已经不适合我这种筑基初期的人停留了。 为安全起见,我想还是先回去多画些符纸,先观望个一两天再做决定。” 蔡淑也跟田林道:“小叔听你大哥的话吧,你刚杀了一个夜游神,如今正是该休息的时候。” “好!” 田林干脆道:“那高大哥和嫂夫人先回去,我在这里打坐恢复真气,就不同你们一道了。” 高鹤夫妇见状,只好在上岸后给田林留了些灵米和灵肉。 戎供奉跟田林的交情还不够深,他有心同田林多套近乎,但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 不过戎供奉虽然带着自家的抱剑走了,却把他热菜烧饭用的炉子留给了田林。 这一晚上,田林收获的残魂不提,只说戎供奉给他的炉子,还有高鹤夫妇留给他的灵米灵肉,也算是一笔不小的灵石了。 只可惜灵米灵肉中,灵米卖不来几个钱,而灵肉又不是田林所需的‘药材’,又因为是吃过剩下的东西,也不好拿来转卖。 他很快看到了摆摊的玉儿和翠儿,眼看田林在茶铺前招手,二女赶忙把货品收进了储物袋里,朝着田林这边跑了过来。 玉儿以为田林是问她要灵石的,赶忙把换来的灵石放到了桌子上。 田林看了一眼桌上的一堆下品灵石,估摸着也有四十多颗。 他把下品灵石尽数收进了储物袋里,把灵肉推到二女跟前,自己却只吃水灵米。 灵肉比灵米珍贵不少,玉儿和翠儿也只有每年童家过春节时,才能吃上一两块。 田林推给她们的虽然是剩菜,但足以让两人受宠若惊了。 毕竟童家过节时,她们吃上的灵肉也是童家的老爷小姐们吃剩的。 “这个炉子,恐怕也值几十颗中品灵石吧?” 田林问了一句,玉儿忙道:“田道爷想要卖它吗?” 田林摇了摇头,这东西戎供奉说是借给他的,实则是送给他的。 但田林哪儿好这么快把这东西转手卖钱? 他只是确定一下这炉子的价格,看戎供奉到底为了巴结自己,下了多大的本钱。 “这炉子也要一颗上品灵石才能换得来呢——只是因为它贵,又不怎么中用,反而不太好卖。” 田林听言点头道:“不错,这东西其实就是口小锅,价值全在其能储物之上。说它是普通的锅,它又勉强算是储物类的法宝。 可若说是储物类的法宝,它又只能盛些剩饭剩菜。” 田林吃完了手中的米,有心想问问自己是不是在沉仙塘成了名人了—— 自从童十三说了个‘明白了’之后,一些人看自己的目光带着巴结和害怕。 而这次自己杀了夜游神回来,沉仙塘不少人偷窥自己时,都一副‘明白了’的样子。 田林倒是记得先前那个赤足女子问自己是不是摘星子一事,田林猜测这些人恐怕是把自己当成了摘星子了。 但这事儿不好解释,因为解释了别人也未必相信。 况且除了那个赤足女子直接开口询问自己外,再没有人当着他的面,问他是不是摘星子—— 他这时候跑出去说自己不是摘星子,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老爷还有什么事儿要问吗?” 玉儿见田林欲言又止,忍不住开口问了句。 田林想了想,还是决定有时间回城里之后再私下问询。 他摆手让玉儿姐妹把菜端走了,这才出了茶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自己沏了茶修炼金神诀。 ‘金神丹’入口带着苦涩的味道,极为难以下咽。 五行筑基的田林,因为五行真气的缘故,倒是很容易消化金神丹。 他打坐了一夜,直到黎明时分才睁开眼睛。 此时田林运转着金神诀,一双手指上如同渡了一层金一般。 田林想起了九姨娘的金神诀,此时的自己已有了几分九姨娘的手段了。 “金神诀可以让人的身体金刚不坏,这神通不可谓不好—— 只可惜,我自身的肉体强度也已经算是不错了。所以这金神诀修炼到小成境界,对我的实力提升并不算大。” (本章完) 第一百八十九章 炮灰 一如高鹤所料想的那样,昨晚上的沉仙塘忽然加剧了危险性。 远海处游魂几乎很少,夜游神的数目开始增多。 只短短一个晚上,筑基初期的修士就折了近五成。 哪怕是筑基中期修士,也死了两个。 这些筑基修士,一部分是童家的人,一部分则跟童家没有什么瓜葛,只为了水云宗外门弟子名额而来。 但不管是不是童家的人,这些筑基修士都是抵抗海上游魂、夜游神的强大助力,每损失一个都足以让童家心痛的。 田林也有些心痛,捞尸人‘出身’的他,觉得凌晨短短几个时辰间,直接亏损了几十颗上品灵石。 但时光不会倒转,就算时光会倒转,他也未必愿意在远海冒险。 仍是茶铺处,高鹤夫妇的脸色显得有些难看。 而此时茶铺中,坐着的不止是高鹤夫妇两个。 可以说平阳城,整个在平阳城呆着的童家供奉都来了,这还包括了成日不出门的龙丹师。 龙丹师坐在田林旁边发着呆,完全没在意上面大长老说话。 田林的目光则扫向大长老身后右侧坐在桌前喝茶的三个人,这三个人都极为年轻,却都有筑基中期的修为。 其中除了童十三外,还有一个田林不曾见过的玉面书生。 那玉面书生旁边,则又坐着田林昨天晚上见过的那个赤足女子。 此时这赤足女子仍没有穿鞋,晶莹剔透的脚趾毫无顾忌的踩在脏兮兮的地面上。 她侧对着众人,其实完全能感受到下面不少人偷觑她的目光。 但她却满不在乎,而是自顾自的喝着茶。 “所以,这不光是我一人之事,也不是童家一家之事。而是整个平阳城,乃至于沧州、中州的事。” 大长老这时候已经说完了话,接着转身同玉面书生拱了拱手道:“谭公子是水云宗的人,您来说两句?” 那玉面书生笑了笑,捏着扇子摇了摇,接着望向童十三:“沉仙塘是童家在管,而童家又是童兄弟的亲族,我就不越俎代庖了。” 童十三却把目光看向了赤足女子:“梅仙姑?” 赤足女子不等童十三说完,把茶往桌子上一放,冷笑道: “这有什么好说的?叫他们来,就是要他们做马前卒的。” 她这话说的直白,下面坐了几桌的筑基修士都忍不住跟大长老道:“大长老,您这是要我们送死啊!” 大长老也没想到这梅仙姑说话这么直白,童十三也更不曾想到。 童十三这时候后悔让梅仙姑开口了。 眼看茶铺要弹压不住,他立刻站起身站在了大长老面前: “诸位,若说是送死。童家自我而下,所有弟子并不会躲到你们的后头!” 他目光扫视着众人,微皱着眉头诚挚的道: “我童十三也保证,每次出海杀邪祟,我一定走在你们最前头。若是送死,那就自我而始如何?” 他这番话让一些筑基中期的修士动容,但那些筑基初期的人却不买账,有人忍不住站起来先拱了拱手,才道: “十三少爷你不怕死,大伙儿都很佩服。但咱们这些人是华花郎出身,修为低实力弱,全是些单灵根没有五行筑基的—— 你让咱们培养灵植炼制丹药还好,让咱们上海杀邪祟,恐怕太难为我们了。” 童十三被反驳后并不生气,拱手同这人回了个礼,道:“我知道这会使大伙儿感到为难—— 可大伙儿可曾想过?若咱们这时候不上,平阳城能在这些邪祟的入侵下保存几日? 咱们这些筑基修士可以北逃,但满城的百姓又该如何?” 他说:“就算咱们北逃到了天北郡郡城,邪祟难道不会跟着我们一齐到天北郡的郡城?这也逃那也逃,邪祟只会越裹越多,直到再难遏制—— 到那时候,天下之大,还有你我容身之处么?” 那边的玉面书生看着童十三表演,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 梅仙姑一样挂着笑容,只是笑容却带着讥讽。 她站起身来,跟童十三道:“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你只管告诉他们,自今日起谁敢不上沉仙塘杀邪祟,谁若敢逃跑,直接杀无赦。” 那些因为童十三先前的话而有所动摇的人听了这梅仙姑的话,哪里还坐得住? 有人直接站了起来,看着梅仙姑道: “你们这些仙门弟子,若真心系着平阳城的安危,就该派元婴修士来。若元婴修士肯过来,区区沉仙塘上的邪祟,能有多大的危害? 所以你们——” 他‘们’字出口,额头上凭空长出一朵梅花图案。 众人都愣了愣,等这筑基修士倒地后,才察觉到这筑基修士已经死了。 “仙门弟子,也太放肆了!” 龙丹师这时候站起身来,道:“我不管了,我要回去炼丹!” 他想走,那个梅仙姑怎么可能放他走? 那些眼尖的筑基中期修士,只看到一片梅花从梅仙姑的眉心飞出,以筑基初期修士看不到的速度,飞快的落向龙丹师的后心。 这小小梅花的威力,方才众人已经见识过了。 所有人都认为龙丹师不可能幸免于难,偏偏龙丹师后背好像长了眼睛似的。 众人并不看见走出茶铺的龙丹师有什么异动,他背上本来是做‘装饰’用的飞剑忽然脱鞘而出,飞向了那梅仙姑释放出的花瓣。 花瓣砸中了飞剑,飞剑碎成了碎片。 坐在凳子上的田林仍保持着坐姿,但屁股下的凳子却忽然爆炸开来。 而飞剑被毁掉的龙丹师,也刚走出两步就哇的吐了口血。 他扭过头,有些惊惧的看着梅仙姑。 就见龙丹师抬起手,指着梅仙姑想要骂她。却不知是因为气急了,还是胆怯了,他手指颤动了半天,只高举着却骂不出一句话来。 梅仙姑却没搭理龙丹师,而是同玉面书生还有童十三一样,都望向了站起身的田林。 那些筑基初期和少部分筑基中期的人不知道,但大长老和他们等人,却都清楚方才是田林出手了。 “你不是筑基初期?” 梅仙姑昨天晚上信誓旦旦田林是筑基初期,但这会儿却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 但她很快又坚信自己的判断:“你肯定是筑基初期。” 田林没有辩解自己的修为,而是拱手跟梅仙姑说:“那位龙道友是我的高邻和朋友,请仙姑放她一马。” 梅仙姑冷笑了一下,这时候童十三也站出来挡在梅仙姑面前:“仙姑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好这里的事情,但请千万不要再出手了!” 梅仙姑见状,目光扫视了在场众人一眼。 那些个筑基中期和筑基初期的人没谁再敢同她对视,都下意识的偏过头去。 梅仙姑这才收回目光,大踏步朝着茶铺外面走去,跟童十三道:“好罢,我就该跟剑绝一样不管这档子破事儿。 不过话跟你说清楚,今天晚上我要看到他们出现在沉仙塘上,一个都不能少!” 众人直到梅仙姑走远,这才从胆怯中回过神来。 只是到了这时候,没几个人站起来反驳童十三了。 童十三再次跟众人拱手,道: “诸位,杀邪祟并非没有好处。除了能进水云宗做外门弟子外,还可以靠着集魂珠获取水云宗和我童家的奖赏。” 听到奖赏二字,下面本来脸色难看的人,面上都有了意动。 “神通法术,丹药,还是法宝?” 童十三说:“这些东西,你们只要想要,并非没有机会获取。 而且去沉仙塘杀邪祟的,也不止咱们这些人。往后还会有各宗门派弟子过来,一齐陪咱们杀邪祟!” 话到了这个地步,谁还敢再提反对意见? 那边大长老见众人没再说什么反对的话了,于是站出来道:“往后分成三伙人,皆听十三少爷、梅仙姑和谭公子的命令。 各家也把侍剑带上,自此而后全力将沉仙塘的邪祟赶出去!” 大长老也知道再说些振奋人心的话也显得多余,尤是摆了摆手让众人回家为晚上出海做准备。 这时候那边龙丹师走了过来,他跟田林道:“多谢道友出手相助,不过你刚才就算不出手,我也不怕她!” 田林觉得龙丹师炼丹宅在家里,把脑子给宅废了。 他救龙丹师,除了当初偷了龙丹师的佛魔自在功还人情外,也因为佛魔丹只有龙丹师一人会炼制。 对于别人来说,龙丹师的佛魔丹配方是残次品是假的,但对田林来说,天下间只有龙丹师的配方才是真的。 看在配方的份儿上,田林也舍不得龙丹师死。 “你我比邻而居,说什么谢不谢的。难道往后我有事要高邻帮忙,高邻还能不帮吗?” 田林笑着说完话,那边的戎供奉还有高鹤夫妇也走了过来。 高鹤笑着说:“远亲不如近邻,二弟此言不错。” 他话出口,可算让龙丹师找到了发泄口,听他喊道:“我到底跟你隔了一个院子,所以刚才只有田道友出手救我。 现在事情过了,你跑出来瞎套什么近乎?” 高鹤脸色一变,神情难堪至极。 本来笑嘻嘻也要说两句场面话的戎供奉见到了高鹤的‘惨状’,识趣的闭了嘴。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章 梅仙姑的目的 戎供奉不敢再触龙丹师的眉头,反而看向田林: “大长老要把咱们这些筑基初期的人分成三伙,田道友准备跟着梅仙姑又或者是十三少爷,还是?” “既然要出海,当然是跟着童十三了,咱们说到底也是童家的供奉。至于那个姓梅的,她这种仙门弟子,摆明了要拿咱们做送死鬼。” 戎供奉完全是因为与梅仙姑有‘个人恩怨’,所以在背后诋毁梅仙姑。 但他的话,却得到了在场几人的认同。 童十三的为人,这半个月来他们看的一清二楚。 再加上童家供奉的身份,童十三就算不照顾他们,也不会坑害他们。 “到底跟谁出海,这事儿恐怕由不得我们自己做主。且等天黑后,看大长老又是如何安排的吧。” 田林年纪最小,说话也慢声细语,却是在场人中说话分量最重的一个。 他跟龙丹师道:“龙道友炼丹的手法自然少有人及,只是搏命的经验恐怕不多。趁着现在天还没黑,还是回去先做准备最好。” 龙丹师点了点头,跟田林拱了拱手后,从储物袋中又抛出一把飞剑直接离开了沉仙塘。 高鹤夫妇也跟着离开,他们除了要把湘儿带上,还打算找些炼气十二层的修士一起出海。 如何才能收集到更多的残魂,这事儿已经不是高鹤夫妇该去考虑的事儿了。 他们现在要担心的是,如何才能在沉仙塘上活命。 如果能活命,残魂是不可能缺的。 很快到了晚上,玉儿姐妹也跑来找田林了。 ‘田双’虽然死了,但二女还是抱剑的身份。 她们的奴籍还在童家,童家连供奉都送上沉仙塘搏命了,怎么可能放过这两个炮灰? 等玉儿姐妹找到田林,要用‘田双’抱剑的身份陪田林出海时,高鹤夫妇已带着湘儿还有几个不知道哪里找来的剑奴一齐出现了。 这时候的沉仙塘,只有原先的那些铺子还开业,摆地摊的人一个也无。 一群人筑基、炼气修士都有,闹哄哄一阵后,大长老的身影终于出现。 同大长老一起出现的,还有十几个筑基后期的修士。 这些筑基后期的修士,都是童家的长老。 童家传了万年之久,筑基修士培养了不少,所以才能抽调出十几个长老出来。 “沉仙塘被邪祟入侵,我童家与诸位还有整个平阳城,都可谓是一荣皆荣,一损尽损—— 所以诸位出海,我们十几个老家伙岂会坐视不管?” 他说完话,转头看着身后的十几个人道:“你们先出发,我童家要人拼命,怎好自己缩头?” 那十几个长老也不废话,踏上飞剑转瞬间就钻进了沉仙塘的大雾之中。 望着黑夜下白色的大雾,在场的筑基修士和炼气修士都沉默了。 短短一天,沉仙塘的雾色更浓了,可以预见到今天晚上会有更多游魂和夜游神出现。 这次出海,难说会死多少人。 “现在我们把人分成三伙儿,自我左手边的诸位,跟着童十三一齐先往南面。” 大长老说完话,下面的人炸了锅。 不少人是愿意跟着童十三的,因为童十三不会动不动就杀人。 可跟着童十三虽好,却要去最危险的的南面海域,谁肯答应? 大长老左面的人纷纷议论纷纷,却乐坏了中间的高鹤等人。 高鹤笑着道:“我起初听到咱们右边的人能跟着十三少爷时还很羡慕,现在却一点儿也不羡慕了。” 蔡淑把身体紧靠在田林身旁,笑着说:“幸亏咱们这二弟站在了中间,要不然这次去南面的就该是咱们了。” 田林感受到肩膀上的柔软触感,整个人都不自在了。 但他不好出声提醒,毕竟旁边的高鹤都没有在乎这些,别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大长老身上。 “诸位!今晚你们跟着十三少爷守南面,明晚就是中间的这些道友们守南面了! 咱们三伙人,每次调换个位置,谁也不吃亏。” 这话说得其实也不错,毕竟沉仙塘的危险一日胜过一日。 今晚守南面的人,今天会比较凶险。 但明晚守南面的人,会遭遇比今天更凶险的夜游神和游魂。 真算起来,站中间的人比站田林右边的人还要吃亏。 一瞬间,高鹤脸都垮了,蔡淑虽然还贴着田林,但没再拿高帽哄人了。 反倒是戎供奉笑着道:“亏得咱们跟田道友一起站在中间,横竖不管从哪面排起,咱们都是明天去南面—— 所以亏也好,赚也好,都不是最亏最赚的。” 他这话一出,高鹤夫妇也笑了起来。 田林有些哑然,道:“还不知道咱们跟着的是谁呢,先听听大长老怎么说。” 众人看着上面的大长老,就见大长老道:“中间的道友们跟着梅仙姑,今夜守东面。而我右面的道友跟着谭公子,今夜守西面。” 大长老知道世事难有绝对的公平,他做出的决定,无论如何都会遭到质疑。 所以一旦说完了结果,他立即拍出了飞剑道:“诸位道友,童某先行一步了。”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大长老已经化作一道遁光消失在了海面上。 这时候梅仙姑走到了中间,她扫视了众人一眼,素手一指龙丹师: “胖子,听说你炼丹很勤。这次出海,你不用跟着我们。” 此言一出,立刻有人上前道:“梅仙姑,我也是炼丹师。” 梅仙姑却道:“这伙人有这个胖子就足够了,其余人都跟我上沉仙塘。” 她说完,指着田林和田林身旁的一堆人道: “今天晚上,由你们跟我一起出海。明天白日,由剩下的人跟我去出海。” 剩下的那帮人自然大喜过望,但同田林一起的高鹤等人则想要叫屈却又不敢。 他们眼看着梅仙姑先往沉仙塘走去,只能闷着头跟在了身后。 这时候站在外围的玉儿和翠儿也找到了田林,高鹤夫妇并戎供奉也带着抱剑和剑奴走了过来跟田林道: “咱们几个最好还是不要散开,在一起也算有个照应。” 田林不置可否,他的木舟不大,再带上玉儿和翠儿两人就会显得比较拥挤。 但船小好调头,田林也没打算换大船。 田林跟二女直接道:“你两个也不是我的婢女,所以此次出海,我也不会让你们白忙活。” 玉儿却道:“我两个跟着田道爷,总好过被其他的道爷当成替死鬼挡剑。 其实田道爷您肯让我们跟着您,我姐妹俩就已经很感激了。” 她这话是实话,毕竟她们摆不脱要上沉仙塘做炮灰的命。 与其跟着别人,不如跟着田林。 至少田林的实力不俗,名声也不差——就在先前大长老在上面讲话时,戎供奉的抱剑便跟她姐妹二人说起了田林的侠义之举。 “好,随你们怎么想吧。你两个一个替我摇橹,一个帮我收集残魂。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丢下你们一人逃生。” 田林说话间当先上了自己的小木舟,而在他左右两侧,既有戎供奉的大船也有高鹤夫妇的大船。 他们不是不知道船小好逃跑,但船小了所能容下的人就少了。 高鹤夫妇这次除了带了湘儿外,还带着四五个抱剑。 同样的,戎供奉也是如此。 转瞬间,沉仙塘上数百艘大小船只挂着风灯,扬着帆朝着远海而去。 不说童十三他们往南面走的一拨人,只说田林如今紧跟着的梅仙姑。 只见梅仙姑站在大船之上,船身四处刻满了精致的符文。 而大船上,又有四个穿着粉衣的婢女,她们手里提着宫灯,走到了梅仙姑的身后。 海风吹得梅仙姑的裙摆不断飞扬,就见梅仙姑走到船首处,把手里的盆栽放在了船首的桌子上。 此时尚未离开近海,大雾中便有邪祟飞来。 这些游魂也不需梅仙姑亲自动手,他身旁的几个婢女已经拿出木剑,将这些扑上来的邪祟全数杀死。 这几个婢女有两个都是筑基初期的修为,想必是梅仙姑的抱剑了。 她们杀死了这些游魂后,却并不用集魂珠收集。 靠在大船后面的田林抬头看着,因为真眼果和他灵识比较强的缘故,他能看到在梅仙姑拿出一支香摆在了盆栽前点燃后,那些被击杀的游魂全部被盆栽里的一根树枝吸收。 树枝吸收了残魂,开始抽条生长。速度极为缓慢,一般人根本就看不出来。 但田林确信,盆栽里的树枝确实是在生长。 田林心里有些恍然,若说水云宗的那个玉面书生是因为宗门的命令,所以来的沉仙塘。 那么剑绝应该是为了沉仙塘的剑气,所以来的沉仙塘。 这两人有自己的目的,而梅仙姑同样有自己的目的。 她似乎是在借助这些残魂,来培育她的盆栽。 田林不知道那盆栽里的枝叶是什么树的枝叶,但料定这枝叶一定来历不凡。 “梅仙姑是为了养她的树,所以来沉仙塘。那么,摘星子呢,摘星子从北荒来沉仙塘又是为了什么?” 田林心里带着疑问,可惜没人能回答。 因为直到现在,还没有人看见过摘星子露面。 可笑的是,不少人倒是把田林当成了摘星子。 “田道爷,梅仙姑的船开的太快,咱们要追不上哩。”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不死何以往生 梅仙姑的大船果然隐入了大雾之中,等田林再看时,也只能看到大雾中船上有宫灯亮着。 但这时候田林也管不得那些了,因为大雾中飞出的游魂越来越密,转瞬间就飞上了田林的船头。 田林运转佛魔自在功下,游魂被他打出的佛光瞬间打成了残魂。 此时玉儿摇橹,翠儿则拿着集魂珠收集残魂。 三人初次配合,默契是谈不上的,但也因为有她两个,田林倒可以专心对付那些游魂了。 “田道爷,咱们会不会走的太快了,要不要走慢一些?” 摇橹的玉儿盯着田林的背影,仍在怀疑田林与‘田双’的关系。 实在平阳城只有两个人修炼过佛魔自在功,而且这两个人都是姓田的。 玉儿听说过易容术,再加上田林的生活习惯。处事态度和田双完全相同。她大胆推测,田林就是她家老爷。 只是这猜测她不敢跟别人说,只能暗自压在心底。 “就照着这个速度划,不用刻意放慢速度。” 田林刚说完话,梅仙姑的抱剑便踩着剑,拿着宫灯,从大雾中御剑而来。 她也没看田林,而是朝着田林身后的筑基修士飞去。 翠儿幸灾乐祸的道:“其它人都想偷懒,故意放慢了速度。但梅仙姑也不是傻的,怎么可能不派人监督?” “别废话了,快帮田道爷收取残魂!” 玉儿催促时,翠儿手里的集魂珠已经开始释放寒气。 不得不说,今夜的游魂数量比以往要多出太多了。 翠儿取出的集魂珠本来是童家新下发的珠子,这短短一个时辰间,珠子里的雾气就已经完全塞满了。 她一面换了颗新珠子,一面看着那些扑来的游魂道: “世人都说游魂是人死后变的,这沉仙塘这许多游魂,到底死了多少人,又是从何处来的? 我看这些游魂身上的服饰,不像是咱们沧州人,不会不会是那个玉龙大洲的人死后变的亡魂呢。” 田林虽然没搭理翠儿,但也忍不住皱了皱眉。 很早前他就想过大雾会不会湮没玉龙大洲这个问题,可除非回玉龙大洲去看一眼,否则如何能找出答案? 一船三人又是半个时辰的沉默,三人在大雾中,也终于看到了梅仙姑那艘大船的风灯。 梅仙姑大船的船帆已经摘下,横在远海的大雾当中。 她船头桌上放着的盆栽,此刻已丈成了一棵梅树。 梅树的枝杈不多,花瓣也更加稀少。 但有游魂被梅仙姑杀死后,残魂就会被这梅树吸收,尔后在枝条上长出新的花瓣。 于是,梅仙姑一面杀游魂,一面把花瓣从枝条上摘下塞进嘴里。 “这是在修炼什么神通?” 田林看着那些花瓣,立刻产生出了新的词条。 【悟道茶,传说是道庭中的一颗小树,因经年受大道浸染,生成悟道叶,能使人感受天地大道,可食用】 田林眉头跳了跳,望着梅仙姑手里的一片片花瓣。 正在吃花瓣的梅仙姑皱了皱眉,摸了摸嘴唇后扭头望向大船下方的田林: “你是在看我的嘴唇,还是在看我的嘴里的冷香叶?” 田林从梅仙姑的嘴上收回目光,道:“在下从没见过这样古怪的花和树,心里难免有所好奇。” “你想要这样的花和树也不是不可以,等你将来嫁到我神女宗,便能和我神女宗的弟子共用这神女树了。” 她说完话,接着脸色一冷,道:“现在我要你划到左面十丈开外,挡住大雾中的游魂!这里有一面旗帜,把它插在你的船上。” 说话时,一个红色的令旗一样的东西从大船上射向田林,被田林抬手抓住了。 田林看了一眼旗面,却看不懂上面的图案。 不过他依言把这阵旗钉在了船头上,一瞬间自他往右距离梅仙姑所在,一道常人看不见的黑色光罩生出。 那些本来要从两条船间穿过的游魂,尽数被这黑色光罩给兜住了。任凭这些游魂如何撕咬扑撞,光罩总是牢不可破,不放他们过海。 到这时候,高鹤夫妇的船只也划了上来。 但他们没有跟梅仙姑照面,显然是得到了梅仙姑派出去的抱剑的吩咐,把船停靠到了距离田林左面十丈远处,一样插了一面令旗。 一瞬间,田林左右两边都有了拦截游魂的光照。 那些游魂没什么灵智,但小部分因为突破不了光罩,最终朝着田林这个方向聚集而来。 一瞬间,田林所在的船上几乎挤满了游魂。 “这阵旗能封锁游魂,也能封锁夜游神。只是不知道,能不能封锁得住日游神—— 仙姑,仅凭咱们的力量,怕是挡不住这些游魂大军的。” 戎供奉没在田林的左边,而是在梅仙姑的右面十丈处停船。 此时东面一带的人已经聚齐,在这碧海之中连成了一条线,也用阵旗钩织出了一座几十丈高的光幕‘城墙’。 这光幕,不仅仅阻拦着游魂邪祟闯入近海,也让守在光幕处的筑基修士们,彻底没了退路。 “前面还有童家的筑基后期顶着,你们怕什么?纵然有日游神出现,先死的也是他们!” 梅仙姑冷冰冰的声音在大船上响起道: “有这么多人陪着你们,谁要是敢后退一步,那我就先让谁死!” 这时候没人敢质疑她,也没人有时间去质疑她。 无数人大把大把的吃着丹药,大把大把的撒着符纸。 也有如戎供奉那样的,自身实力虽然不足,却自有克敌制胜之法。 只见戎供奉船头摆着一个大火炉,随着风箱拉动,便不断有扑来的游魂被喷出的火焰给烧毁。 田林这边则没有这些法宝,但他佛魔自在功足以对付游魂,唯一稍显不足的是,他的真气消耗速度十分迅速。 索性这时候玉儿不用划船,能在这时候给田林喂一些田林早用灵石冲调好的五行灵液。 一帮人战斗了一个时辰后,终于有筑基修士受伤了。 而短短一个时辰,死去的抱剑和剑奴却多达十数人。 “这样打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 翠儿满头大汗,她现在已经把收集残魂的‘工作’移交给了玉儿。 她年纪比玉儿小一些,但修为和实力却比姐姐玉儿要强。 因为游魂太多,战斗时间太久。田林战斗的力道威力虽然迅猛,但气势到底有些衰弱。 翠儿提剑杀不了什么游魂,却也能查遗补缺,从旁相助。 “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休息,半个时辰后再战!” 大船上,梅仙姑说完话,忽然手里拿起一杆大旗。 众人只见她手擎着大旗飞身而起,一跃出现在了前方十丈高空之上。 “神女宗外门弟子梅作尘,向祖师爷借雷!” 她的声音在夜空中极为响亮,声传数里。 众人只见她人在高空,裙摆上下翻飞时,她又把手中的旗帜高举。 天空中忽然怒云翻滚,一道旱天雷瞬间炸响,随着梅仙姑旗帜一挥,万钧雷霆瞬间砸向其身下的沉仙塘。 一瞬间让在场所有筑基修士毕生难忘的一幕出现了。 他们只看到脚下白光一闪,紧接着海面上那无穷无尽的游魂瞬间消失不见,连半点残魂也没有留下。 “这,有这样的手段,为什么不早用,还要咱们做什么?” 高鹤忍不住说了一句,但到底不敢让天空中的梅仙姑听见。 田林也在船上看着高空中的梅仙姑,她手持着大旗,居高临下的扫视着海面,似乎在寻找漏网之鱼。 此时的梅仙姑,真就似天神降临了。 “向祖师借法?这是什么神通法术呢。” 田林忍不住咂舌。 但他记得梅仙姑先前说的话,他们此时只有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田林真气消耗的太多,但恢复真气于他而言不算困难。 唯一让他难以施展佛魔自在功的其实是灵识。 “你两个在船上呆着,我先入海泡个澡。” 田林不等玉儿和翠儿说话,整个人已经钻进了水里。 船上的姐妹俩从没听说过战斗时还有入水泡澡的说法,但这时候她们显然也不能阻止田林。 “你先好好打坐休息一会儿,再熬两三个时辰,咱们就可以回去休息了。” 玉儿说完话,自己也先坐下来开始打坐。 海水中,田林以极快的速度沉向深处。 其实此时的沉仙塘,在距离海面两丈不到的距离就已经充斥着剑气了。 但田林想要快速恢复灵识,所以当然是越潜越深。 他在海里呆了约莫一刻钟左右,灵识不但已经恢复,甚至有了明显的精进。 田林没有贪多,而是快速的钻出水面,接过玉儿递来的灵液喝了一口。 几口灵液喝下,田林的真气已完全恢复了。 他把装灵液的葫芦扔还给玉儿,目光却看向了远处。 此时,众人都在各自的船头抓紧时间恢复真气,倒没人注意到远处大雾中有灯光出现。 田林眉头轻蹙,他的五感比别人强出不少,所以不但看见了雾中的灯光,而且还听到有人在喊: “你若不死,何以往生?”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二章 摆渡人 “不死何以往生?” 田林摸不清这句话的含义,他只是让木船上的翠儿还有玉儿做好逃跑的准备。 而他自己,则抬头看向了高空中的梅仙姑。 只见梅仙姑把大旗往储物袋里一收,紧接着摸出一把阔剑。 她脚下踩着飞剑,手里握着阔剑,朝着大雾中声音传来的方向俯冲而下,转瞬间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里。 “姑娘,搭船吗?” 大雾中,老人苍老的声音响起,显得异常的从容。 大雾外,连成一片捍卫着这片海域的筑基修士们都站起身,有些惊惧的看着大雾所在。 他们有的人看到了大雾中的风灯,有的人虽没有看到,却也已经听到了大雾中老人的声音。 老人是谁不得而知,但既然能突破童家长老们的封锁,又能在方才梅仙姑借法而来的雷霆下‘活命’,足见其实力的可怖。 显然,老人不是梅仙姑所能对付的。而梅仙姑此刻,恐怕多半死了。 “他娘的,得想办法把阵旗撤掉,想办法逃命要紧。” 戎供奉在那边骂了一句,已经动手开始去扯船上的阵旗了。 大船上,梅仙姑的抱剑怒然道:“都随我去救仙姑,谁敢临阵脱逃,别怪我剑下无情!” 但这抱剑只是个婢女,虽然有筑基初期的修为,却没有梅仙姑的威慑力。 田林的目光此时看向了船头上的神女树,神女树此时枝繁叶茂,上面少说也有成百个花瓣。 望着这一树的‘悟道茶’,田林怎么可能不心动? 既然梅仙姑死了,那么这神女树—— 田林忽然从船上飞身而起,直接到了大船之上。 大船上,梅仙姑的抱剑拔出剑来,直指神女树前的田林道:“大胆,你想偷树?” “我不偷树,而是想救梅仙姑。” 田林站在大船上,登高望远时正看见梅仙姑从大雾中急如星火的踏浪而来。 为免引起‘误会’,田林后撤两步与神女树拉开了距离,转而走向了船舷处看向了戎供奉: “戎供奉,阵旗不能毁坏。若阵旗毁坏,好不容易形成的壁垒就会在你这里出现缺口。到那时候,其余船只将会腹背受敌。” 戎供奉正要劝田林跟他一起逃跑时,便看见大雾中梅仙姑出现且很快飞身上了船头。 他嘴里的话出口时,内容也变了: “田道友说的道理我也懂,所以我刚才只是在检查阵旗是否牢固。你知道的,我是炼器师,虽然不通阵法,但多少有些涉猎。” 两人的对话都被赶回来的梅仙姑听到了,她脸色有些苍白,擦了擦嘴角的血,似笑非笑的看了船下船上的戎供奉和田林。 最后她从手里丢出一个袋子,跟田林道: “你两个肯替我分忧,那我就放心了。去吧,拿着这些东西,去把那个摆渡人引去找童家的大长老。” 戎供奉脸色一变,田林倒显得还算镇定。 他拆开口袋的线头,只见布里包着七枚铜钱。 这七枚铜钱,都有‘幽都通宝’四个字。 “梅仙姑要我拿着这钱去引开摆渡人,就是不知道这钱是什么法宝?” 梅仙姑道:“不管你是人是鬼,只要你肯出钱,摆渡人就会调头,陪你去任何你想要去的地方。” 田林愣了愣,试探性的问她:“我让他带我去月亮上,他也能载我去吗?” 梅仙姑以为田林是来搞笑的,冷笑道:“月亮太远了,我怕你出不起钱,或许阴曹地府会比较近。” 田林知道这事儿有极大的风险,但他没有过多犹豫,直接把一袋子铜币收进了储物袋里。 那边小船上的戎供奉脸色有些发白,忍不住颤声问梅仙姑道: “既然是人是鬼,只要出钱就能让摆渡人调头,为什么不让抱剑和剑奴他们去?” 戎供奉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后退两步拉住了他的抱剑,道:“你替老爷我去送死。” 大船上,梅仙姑的眼神一寒,伸手摸向了神女树上的梅花。 田林知道她可以用梅花杀人,连忙开口道:“那个摆渡人往这边来了,就让我一个人去会会他吧。” 说完这句话,田林扭头看向了小船上的戎供奉: “戎道友,若我这次能活着回来,你可得还我的人情。” 生死关头,戎供奉把头点的如同小鸡啄米。 田林见状,这才望向了大船远处的摆渡人。 所谓摆渡人,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撑篙的老头儿。 看着老头儿手里的竹篙,田林脑子里却想起了荀宗主。 荀宗主当初在邀月宗与萧长老作别,南渡为玉龙大洲寻找出路。 可到了最后,却成了画舫的船夫在沉仙塘出现,不可谓不古怪。 田林估摸着这个摆渡人,生前少说也有筑基后期的修为。 若再加上它脚下的那只船和手里的竹篙,未必比金丹强者弱多少。 “愣着做什么,还不上去搭船?” 眼看摆渡人撑船靠近,梅仙姑开口说了一句。 田林不想冒险,但知道梅仙姑杀伐果断,戎供奉更不会舍己为人。 躲是躲不过的,他踩在船弦上一跃而下,远处的摆渡人停舟开口:“少侠,搭船吗?” 田林一时没有说话,只直勾勾的看着这摆渡人。 只见这摆渡人穿着黑色的长袍,脸色一片乌青。他双眼只剩两颗黑洞,偶尔有脓水从里面淌出。 腐臭的气味从他身上传来,显然这摆渡人的尸体早已经坏掉了。 “敢问船家,船资几何?” “少侠,搭船吗?” 摆渡人答非所问,远处梅仙姑所在的大船上,响起梅仙姑的声音喊道:“你跟这个死人聊一年,他也只有那么几句话。 不想死的话,在他把竹篙抽出海面之前,先给钱上船。” 梅仙姑的话让田林心头一凛,他果然发现这摆渡人把竹篙从海里抽出。 眼看竹篙将要离开水面,田林摸出一个铜子儿往摆渡人褡裢里一丢。 就听清脆的‘铜钱’撞击声在摆渡人褡裢里响起,摆渡人把手里的竹篙重新放回了海里,等田林上船后他才头也不回的问了一句:“少侠去哪里?” 田林随手指向了南面,他记得大长老等人就是去的南面。 如果七颗铜板能带着自己见到大长老,那么或许如梅仙姑所说,自己可以得救。 但田林估摸着,七颗铜板未必能够带自己见到大长老。 他已做了决定,如果三颗铜板不足以让自己找到大长老,那么自己就用另外四颗铜板原路返航,重新回来找梅仙姑想办法。 到时候要么梅仙姑亲自赶走这摆渡人,要么梅仙姑再出钱让自己去找大长老。 总之,若自己要死,总要拉梅仙姑做垫背的。 随着田林一指,摆渡人手里的竹篙深深往海里一插,小船瞬间划了出去。 田林此时在看梅仙姑等人,而梅仙姑所在的一条线上的筑基修士们,也在看田林。 摆渡人撑船很快,这些人很快就失去了田林的踪影,而田林也随着摆渡人进入了大雾之中。 “阁下,是随着那些游魂,一起从南面来的吧?” “南面的大海上有什么?” “这世界有阴曹地府吗?” 小船不大,上面并没有放什么东西。 田林的注意力,除了在思索着如何逃跑外,还有一搭没一搭的想跟摆渡人套话。 可惜这摆渡人真如梅仙姑所说的那样,来来回回就那两句,完全是个行尸走肉。 田林不再试图跟摆渡人套话,注意力却放在了摆渡人腰间的木牌上。 那木牌反面看不清图案,但正面却有‘摆渡’二字。 这腰牌似乎是个身份牌,也不知是何人打造。 田林抬头看向摆渡人的背影,蓦然间听见摆渡人背对着他道:“少侠,搭船吗?” 等田林看到大雾中钻出个游魂的身影后,这才意识到这摆渡人不是在同自己说话。 游魂并不理会摆渡人,在摆渡人连问两次时都没有作答。 就在游魂要错身离开摆渡人的船只时,摆渡人手里的竹篙已经从海面下抽出,直接穿过了这游魂的魂体。 顷刻间,游魂化作了残魂。 田林心里一动,在摆渡人对第二个游魂动手时,他已经掏出了集魂珠。 集魂珠在真气催动下,毫不浪费的将周围的残魂全部吸收殆尽。 但这里明显已经远离了梅仙姑等人,所以先前梅仙姑借法时,雷霆之力没有波及到这里。 以至于这里游魂奇多,逼得摆渡人频频出手。 在众多游魂中,田林还看到了两个夜游神。 只是这两只夜游神实力虽强,却也没能逃过摆渡人的竹篙。 连续用一颗集魂珠吸收了两个夜游神的残魂,田林的集魂珠感觉要爆开了一般,直接在田林的手掌上罩了一层寒霜。 田林把这大了一圈的集魂珠收进了储物袋里,重新拿出新的集魂珠开始吸收残魂。 就在田林捡便宜捡的不亦乐乎的时候,杀游魂又撑船的摆渡人忽然道:“少侠,你还要搭船吗?” 田林明白他是在同自己说话,于是从储物袋里又摸出一颗铜钱来:“再往南行一段距离。”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三章 杀摆渡人 铜钱在摆渡人的褡裢里发出清脆悦耳的碰撞声后,摆渡人再次撑船泛舟。 看着摆渡人手里的竹篙几乎没有停过,一会儿撑船,一会儿又不断戳邪祟,十分着忙的样子,田林不由得感同身受。 他傍晚时分和玉儿姐妹来沉仙塘时,就是他在前面杀邪祟,由翠儿拿集魂珠收集残魂。 彼时田林真气、灵识消耗殆尽,可谓是筋疲力竭。 而如今的这摆渡人,他对付的不但有游魂,而且还有夜游神。 辛苦程度,明显比自己要强出太多,简直忙碌的让人心疼。 “一会儿集魂珠会不会不够用?” 田林储物袋里,七八个膨胀成鸡蛋大的集魂珠散发着淡淡的幽光。 而在七八个集魂珠旁边,只有三颗是没有使用过的集魂珠。 除此外,也就自己手里的集魂珠还能再装两个夜游神。 “少侠,你还要搭船吗?” 又两刻钟后,摆渡人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大概是剧烈运动的缘故,摆渡人的眼眶中,脓水流了一脸,看起来多少有些狼狈。 “搭,当然搭船,请阁下再给我往南走一个铜子儿的距离。” 田林手指一弹,铜板在摆渡人的褡裢里发出清脆的悦耳声。 他心里忽然一动,看着摆渡人肩膀上的褡裢。 那褡裢前后两头的袋子里,都是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多少个这样的铜板。 若是有这些铜板,完全可以让摆渡人载自己回一趟玉龙大洲。 反正摆渡人又不需要休息,实力又极为不俗。只要有它在,自己在付足船资的情况下,人身安全一定能得到保障。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摆渡人转过头幽幽的看着田林:“少侠,你还要搭船吗?” “搭,只是我想要回到我第一次搭船的位置。” “原路返回,那要六颗铜板咧。” 摆渡人的话让田林愣了愣,他以为摆渡人除了问搭船之外,就只有那句‘你若不似,何以往生’。 没想到除了那两句外,这摆渡人还有另一套话术。 “六颗铜板,阁下要临时加价?” 摆渡人这时候已经开始抽竹篙了,嘴里还问他:“少侠,你要搭船吗?”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田林只是没有想到,这‘船’都变成鬼船了,还是这么黑心。 他掏出一颗铜板,道:“请阁下载我原路返回。” “钱不够!” “那就先走一颗铜板的路!” 摆渡人也不废话,撑起竹篙转身就走。 一如梅仙姑所说,只要肯给钱,不管指哪个方向,它都不会拒绝。 但可怕的是,这厮看起来是个傀儡,却懂得涨价坑人。 这次只走了不到一刻钟,摆渡人就开口问田林道:“少侠,你还要搭船吗?” 所谓上船容易下船难! 田林料定,自己只要下船,摆渡人又会问他搭不搭船。 若自己不给钱搭船,他便会如杀那些游魂一样,用竹篙要去自己的性命。 “搭,再搭一个铜板的路。” 田林也不生气,再次掏出一颗铜板来。 但他料定摆渡人一定会缩减路程,多要钱财,因而也预料到,自己就算再有二十个铜板,恐怕也回不到梅仙姑等人所在的位置。 因而,田林已经放弃了回去找梅仙姑的想法。 他往海里一指,道:“我要你载我入水。” 若是真正的船夫,一定会认为田林是来找茬的。 但摆渡人不同,他收钱就一定载人。 很快,田林只看见摆渡人把竹篙往空气中一撑,船只忽然掉了个儿,竖着钻进了海里。 在这木船入水之后,田林慌忙从储物袋中取出千年舟,把储物袋都挂在了千年舟的船底下。 顷刻间,他已‘乘’着摆渡人的船下潜了十来丈深。 沉仙塘水下,十丈深是怎样的情景? 这里剑气如同游鱼一样密布,人虽然看不到剑气存在。却肉眼看到一条条被割裂开的水流,气泡似的到处乱窜。 就在田林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时,他的手臂、脸颊,都被这些剑气割破。 不光是他,船上的摆渡人一样如此。 船又行了一丈,摆渡人的声音在水中不受丝毫影响。 他古井无波的问田林还要不要搭船,田林照样丢了一枚铜钱,指了指深海。 田林‘不怕死’,早就死透的摆渡人就更不怕死了。 一人一邪祟,连带着摆渡船更加深入向了海底。 同样是十来丈的深度,接下来每一丈,所蕴含的剑气却是呈几何上升的。 田林可以用灵识消化这些剑气, 他把灵识直接透体散出,大量的消化身旁的剑气。 但仍有不少剑气未来得及被他‘消化’,直接钻进了他的身体。 摆渡船只下行了两三丈距离,田林就已经有些遭受不住了,更何况摆渡人? 在田林的灵识感知下,摆渡人的魂体开始急速消散,肩膀上的褡裢也从肩头断落。 田林仓促间用手接住掉落的褡裢,仍因为防护不周的缘故,褡裢在剑气下成了碎片,大量的铜钱散落向了下方。 田林运转佛魔自在功,一拳震退下方的暗流。 铜币在暗流中一阵翻卷,大量的铜币被剑气损坏,但还是有二十几枚铜币被田林抓住,用灵识死死的护着。 可惜集魂珠不能带下来,又或者集魂珠带下来之后也很难保证集魂珠不被剑气损坏。 田林眼看着摆渡人魂体消散,却没法儿把摆渡人的残魂收集起来。 但让他诧异的是,剑气虽然强横,但摆渡人腰间的木牌还有摆渡船却没有半点损伤。 田林不知道这两样东西从何而来,也不知道它们是什么材质做成的。 等摆渡人一死,田林直接拿起铜牌,又拖着摆渡船往上方行去。 他不是摆渡人,没有操控摆渡船的能力。 但如今的沉仙塘已经不能再克制人的真气和灵识了,田林全靠自己的修为,花了一刻钟不到的功夫就冲出了海面。 因为他和摆渡人下潜的时间其实并不长,所以他先前留在海上的千年舟仍旧在海上漂泊着,与他距离并不遥远。 田林踏浪上了千年舟,拿起千年舟下挂着的储物袋。 他把摆渡船和木牌收进了自己的储物袋里,连带着那二十多枚铜币也收进了储物袋中,这才凭着记忆快速朝着梅仙姑等人所在方向划去。 此时天色将明,只是大雾之中田林的感受并不明显。 他乘舟花去一个时辰后,终于远远地看到了梅仙姑的大船。 因为是白日,游魂数量明显没有晚上来的活跃。 田林赶到梅仙姑所在处时,虽然海面上的修士仍忙着杀邪祟,但明显不如凌晨时的战况激烈。 田林的出现属实让人意外,那边大船上,梅仙姑看着田林的目光变得古怪了起来。 等田林上了大船后,梅仙姑见鬼了似的问田林道:“昨夜,你是如何摆脱的摆渡人?” 田林道:“仙姑不是让我去找大长老吗?只要找到大长老,就一定能摆脱摆渡人的吧。” 梅仙姑皱眉,她是让田林送死去的。 她自己都对付不了摆渡人,也不信童家的大长老有这样的本事。 况且,茫茫沉仙塘,大长老的踪影哪儿是那么好找的? “你找到大长老了?” 田林摇头,道:“昨日碰到了个金丹修士,幸亏那位金丹修士帮忙,否则田某未必能活着回来。” “沉仙塘,除了我师叔和那个姓周的外,只有童瑶师姐了—— 但童瑶师姐不在沉仙塘上,你看碰到的是姓周的还是我师叔?” 田林猜测,梅仙姑所说的姓周的一定就是周仙师了。 “在下既不认识周仙师,也不认得令师叔,所以不知道昨晚上那位金丹前辈到底是谁。” 这时候战况虽然不激烈,但游魂的数目可不少。 梅仙姑从神女树上取下七枚花瓣,往田林处一丢: “你两次都在打我这冷香叶的主意,既然你这么喜欢,这六片冷香叶就算赏你的。” 田林说这么多,不是单纯想着诉苦,是真的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报酬。 如今得了七枚悟道茶,他如何不高兴? “多谢梅仙姑赏赐,那田某就先行回去养伤去了。” 梅仙姑没有阻拦田林,而是跟她的抱剑道:“你拿我的阵旗,送他离开。” 那抱剑接过阵旗,看了田林一眼后转身就走。 只见她到船尾处那阻拦游魂的光罩旁将阵旗往光罩上一点,那光罩瞬间开出一条口子来。 那口子越开越大,已能容一条船离开了。 那抱剑收了令旗,看了田林一眼。 田林同这抱剑拱了拱手,接着穿过了光幕。 等田林离开,光幕的口子瞬间合拢。 那抱剑回了船首处,跟梅仙姑道:“仙姑,他会不会真是摘星子?” 梅仙姑这时候也有些不确定了。 她不太相信田林运气那么好,能碰到金丹修士救命。 但若不是金丹修士救命,田林的修为和实力该隐藏的多么深? “他若真是摘星子,我就要他的命!” 梅仙姑说完这句,不再搭理抱剑。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四章 戎供奉的赔偿 因为梅仙姑带人封锁了靠远海的沉仙塘,也造就了近海处的沉仙塘只有不多的游魂在飘荡。 这些游魂对田林没什么威胁,直到回到沉仙塘的岸上,也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此时海岸上聚集的人极多,都是昨晚到凌晨时分‘驻守’沉仙塘的筑基修士。 除此外,田林还看到了不少披麻戴孝,沿海岸哭泣的人。 田林一上岸,便看见翠儿同龙丹师的抱剑湘儿搅在一处,两个人都骂骂咧咧的。 倒是两人身后的玉儿,最先发现了田林。 玉儿一看见田林,便提着裙摆小跑了过来,道:“老爷,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田林看她一脸要哭的样子,多少有些诧异。 而不远处骂骂咧咧的翠儿和湘儿,也在这时候看到了田林。 不光是她们三人,还有岸边好些个抱剑、剑奴。 这些人看到田林后如同见鬼了似的,好几个转身拔腿就跑,往茶铺方向去了。 田林皱了皱眉,问玉儿道:“你们被人欺负了?” 翠儿这时候上前来,跟田林道:“田道爷,咱们办事不力,您的那些集魂珠都被戎供奉他们要去了。” 昨晚到凌晨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田林杀邪祟,由翠儿负责收集残魂。 因为战斗的太过频繁激烈,田林也没有数过到底收集了多少残魂。但按照他的猜测,怎么说也有至少五六颗。 五六颗集魂珠的残魂,这可不是小数目。 田林问翠儿道:“除了戎供奉抢了你们的集魂珠外,还有谁,我那位义兄呢?” 提到高鹤,翠儿脸上就带着不屑: “他还不如咱们这些当奴婢的人讲义气呢——他夫妻俩倒是没有去抢,却也没有替咱们主持公道的意思。倒是龙丹师,龙丹师这时候在茶铺里跟那帮人理论呢。” 翠儿说龙丹师,田林便看到龙丹师还有不少筑基修士都从茶铺里走出来。 显然,那些跑进茶铺里的抱剑们,在看到田林之后,就进了茶铺通知了他们的主子。 这些人刚开始多少不相信田林还能活着回来,因而出了茶铺,在看到活生生的田林后,仍然带着惊诧。 这些人中,龙丹师看到田林后,表情最是高兴。 他哈哈大笑,道:“我就说,好人是有好报的,田道友你怎么可能会死?” 好人有好报?那可未必。 田林一面上前跟龙丹师拱了拱手,一面望着龙丹师身后的众修士,最后看向了人群中躲躲藏藏的戎供奉道: “戎道友,我听人说,你抢了我的集魂珠,这怎么说?” 戎供奉知道躲不过,站出来指着翠儿姐妹骂道:“这两个婢子搬弄是非,田道友不要信她们的胡话; 我之所以拿你的集魂珠,只是不想这两个婢子拿你的集魂珠去讨好新主子去。免得到时候道友你回来后,再人财两空。” 田林不知道他人财两空这话从何说起,嗤笑一声后,田林看着戎供奉: “戎道友,你觉得田某很好哄么?” 他不管戎供奉难看的脸色,道:“我若没记错,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吧?你就是用抢我集魂珠的方式,来回报我的吗?” 戎供奉还是没说话,倒是旁边有人站出来跟田林拱手道:“田道友,这事儿或许不是你想的那样。” “难道忘恩负义的人,只有他一个不成?” 田林眯着眼,扫视着在场的筑基修士,语气有些森然: “我九死一生引开摆渡人,收益的就只有他戎供奉一人不成? 还是说,你们的命是命,田某的命就不是命了?” 这些人有的心里带着火气,有的则惭愧的低下了头。 龙丹师这时候站了出来,指着他们道:“还不把田道友的集魂珠交出来? 姓梅的要我给你们炼丹,简直是想瞎了她的心。好好的丹药,喂给你们这些白眼儿狼,能得什么好处?” 那些人怕田林,却不怕龙丹师,全都对龙丹师怒目而视。 其中几个筑基修士从储物袋里拿出集魂珠来,交付给戎供奉。 戎供奉这时候上前,把集魂珠递向了田林。 田林看着戎供奉大手里的六颗集魂珠,却摆手阻止了上前去拿集魂珠的玉儿。 “区区集魂珠而已,田某现在要的不是集魂珠,而是一个交代!” 出海一趟,跟着摆渡人赚了一笔横财。 六颗集魂珠虽然多,但比起田林手里鸡蛋大的那十来颗集魂珠,这几个鹌鹑大的集魂珠,田林已经不那么瞧得上眼了。 他转身就走,翠儿傲然的在众修士面前冷哼一声,拉着姐姐就跟到了田林身后。 这时候田林却拉着龙丹师,亲近的道: “还是龙道友你为人方正,也多亏了你,翠儿两姐妹才不至于被人欺负太过。” 龙丹师被田林夸的有些赧然,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的道: “田道友你当初帮过我,我就知道你同他们这帮人是不同的。况且我也实在看不过这帮人的人品,不骂他们两句心里也不痛快。” 龙丹师的丹房是以前的河泊所,紧邻着沉仙塘的青楼所在。 如今这处所在,已成了龙丹师一人的住处了。 田林进了龙丹师的丹房,便看见一个丹炉还有旁边堆着的丹药。 龙丹师不善言辞,却也不想露怯,于是指着旁边的几箩丹药道: “这些丹药,都是补充真气和灵识的丹药。” 说完这句,他跟湘儿道:“一会儿装几瓶丹药给田道友,让田道友带回去。” 田林却走到另一筐随意放在地上的丹药,随手拿起了一颗:“这又是什么,我看龙道友炼制了不少。” 龙丹师神情有些激动,上前道:“这些是佛魔丹,田道友你会佛魔自在功,要不要试一试?” 田林微皱了一下眉头,把这‘佛魔丹’凑到鼻子前嗅了嗅,接着道: “我也吃过佛魔丹,但气味同这丹药好像并不相同。” 龙丹师问田林:“田道友吃的丹药是什么味道?” 田林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服用丹药后的反应还有口感,龙丹师听他一阵描述后,便开始思索了起来: “莫非我这配方里,少了断生草?” 田林问龙丹师道:“道友这丹药作价几何?我可以拿回去先吃一阵子试试。” 这丹药本来就是报废品,根本卖不出去。 况且龙丹师自问同田林交情不错,他摆了摆手道:“田道友你如果喜欢这些丹药,只管拿回去,说什么灵石呢?” “那田某就却之不恭了。” 田林看了玉儿一眼,玉儿便上去把那一大筐丹药收进了她的储物袋里。 这种白占便宜的举动,还是由下面的人去做最好——这是田林在平阳城一段时间来,从高鹤等人身上学来的品质。 两人又聊了几句,田林还要打坐修炼,所以并没有在丹房里多呆。 等他出门时,果然如他所料,丹房外的远处,戎供奉已经等了好长一段时间。 一看见田林出现,戎供奉就笑嘻嘻的迎了上来。 在戎供奉身后,还有高鹤夫妇。 田林看了三人一眼,冷哼一声带着玉儿姐妹转身就走。 戎供奉大步流星,在田林身后喊道:“田道友,且慢走,兄弟我跟你赔罪来了。” 田林停下身,扭头看着戎供奉道:“我以为大家都是朋友,所以选择冒险一个人去引开摆渡人。 但戎道友是怎么回报我的呢?趁我不在,就想瓜分我的集魂珠。” “这是误会,田道友,这绝对是误会。” 戎供奉说话时,拿出个布袋递向田林。 因为不是储物袋包裹的,所以这布袋并不能阻挡田林的灵识窥探。 田林只扫了一眼,便看清了布袋里除了十颗集魂珠外,还有四颗上品灵石。 “或许真如戎供奉所说,这是个误会。” 田林冲着玉儿点了点头,等玉儿收了包裹后,他主动扯开这个尴尬的话题,聊起了昨晚的经历。 戎供奉几人对田林的说辞一如梅仙姑一样,不太相信田林是遇到了金丹修士后得救的。 他们怀疑田林藏了拙,由此怀疑田林的修为恐怕远不止筑基初期境界。 只是他们不好多质疑,只能点头表示相信田林的话。 临近傍晚时分,戎供奉主动拉着高鹤告辞,为一会儿再上沉仙塘做准备。 田林没再耽搁时间,喝着翠儿给他的五行雾隐茶开始打坐修炼。 就这么一直等到天色完全黑暗,众人才看到海面上出现成排的船只。 这些船只上的人,都是白日里驻守沉仙塘的修士。 这些人回来,代表田林等人又要重新换防了。 按梅仙姑所说,如今‘值夜’的筑基修士,在半个月后就可以守‘昼值’。 此后都是值夜的和昼值的半个月一轮换,以保持相对的公平。 但按照田林的猜测,半个月之后,沉仙塘海底的剑气恐怕会溢出海面,到那时候沉仙塘上恐怕未必再能行舟。 也即是说,半个月后,筑基修士未必还能上沉仙塘捉邪祟。 到时候就算是要用集魂珠收集残魂,恐怕也只能在沉仙塘的海岸上搜集残魂了。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三个摆渡人 也在海面上的船只朝着岸边划来时,田林还在打坐。 他嘴里含着冷香叶,宝光和魔气在周身缠绕。 等四五片冷香叶吃下去后,不但昼值的那些筑基修士上了岸,就连那些值夜的筑基修士都已经上了船。 玉儿姐妹看向田林的目光带着担忧,看田林睁眼后,这才松了口气。 翠儿倒罢了,玉儿却已经有九成的把握,确定田林就是田双了。 因为整个平阳城,只有田双才会对龙丹师的‘佛魔丹’感兴趣。 只是田林既然要易容,那她当然不敢揭破田林的秘密,所以只是尽着抱剑的本分,装作没有看出来。 “田道爷,咱们该出发了,一会儿去迟了,恐怕梅仙姑会来问罪。” 玉儿说完时田林已经起身,他看了一眼岸上的一帮筑基修士,发现这些昼值的人中,少了三个人。 田林并不着急下海,问其中一个筑基修士道:“按理,值夜比昼值要危险多,但我看道友等人似乎非常狼狈,又是怎么回事?” 这时候谁有心情说话? 可田林从摆渡人手中逃脱的事情谁人不知? 大伙儿猜测他实力不俗,又怀疑他是摘星子,因而田林问话,这些人不敢怠慢。 其中一个胖子捂着肩膀上的伤,道: “田道友有所不知,白天时倒还好,但临近夜晚后,突然间出现了摆渡人。 我这肩膀上的伤,就是被摆渡人戳伤的。” 有认立刻好心提醒田林道: “田道友这次得注意了,今晚上恐怕会比昨晚上更不安全。若运气不好,说不得还会遇到一两个摆渡人出现。” 田林拱手道谢,带着玉儿姐妹上了船。 玉儿摇橹时不由得担心的跟田林道: “道友您有引开摆渡人的经验,我怕梅仙姑还会让你去引开摆渡人。” “是啊,老实人总是吃亏的。” 田林手里捏着的是戎供奉给的集魂珠,他料定这些集魂珠和包裹里的上品灵石是戎供奉和别人一起凑的。 十颗装满了残魂的集魂珠,也能换十颗上品灵石了。 也就是昨晚到凌晨,田林除去自己赚的集魂珠外,又从戎供奉手上赚了差不多十来颗上品灵石。 再来这么一两次,便足够凑齐开启北荒传送阵所需的灵石了。 果然如玉儿所说,田林久不出现的缘故,梅仙姑已经派了她的抱剑前来捉人。 那抱剑一向对人颐指气使,哪怕是面对童十三时也表现的极为倨傲。 但面对田林时,她却多了几分客气,只是声音仍然冰冷的道: “田公子还是尽早赶到阵旗所在吧,我怕仙姑等太久会生气。” 田林站在船头,拱手跟这抱剑道:“请姑娘先行一步,告诉仙姑田某马上就来。” 那抱剑不再废话,一挥衣袖乘着飞剑消失在了夜空中。 玉儿加快了划船的速度,一刻钟后,几人终于在海面上看到了梅仙姑的大船。 梅仙姑的大船一字排开,船与船之间的距离明显也被拉远,这是因为有认伤亡的缘故。 田林到场时,众修士正同夜游神处在乱战当中。 梅仙姑没让田林划船靠近,而是让她的抱剑带着田林到了插了阵旗的一处空船上。 那空船上本来是有人的,只是这短短不到一个时辰,那筑基修士就已经身亡了。 田林站在船头,面对着数不尽的游魂,运转起了佛魔自在功。 本来乱战的修士们对田林心有腹诽,觉得就因为田林的迟到,导致了他们分担的游魂比昨晚更多且更猛。 但很快,他们看到田林所在的方向,一尊大佛忽然从海面上升起。 那十丈高的,浑身散着金光的大佛,从海里升起时,其头顶便有海水流下,形成了短暂的飞瀑。 “那是什么?” 不少人都惊呆了,便连船上的梅仙姑也眯了眯眼。 “这是佛魔自在功!是田道友,他修炼的就是佛魔自在功!” 有人猜到了这金佛是神通所化,而并不是什么法宝。 “可田道友的佛魔自在功,不是小成境界吗?就算佛魔自在功是上品神通,小成境界又哪里有这等修为?” 众人有些骇然的看着海面上,那尊高达十丈的大佛。 只见大佛闭着眼睛,忽然开了尊口: “佛!” 一字箴言,海上的众多修士只看到船上的游魂一颤。实力稍弱的游魂,转瞬间已做了残魂。 “好大的威力!” 船上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时间忘记了用集魂珠收集残魂。 而施展佛魔自在功的田林,也没想到大成境界的佛魔自在功有如此威能。 “音!” 又是一字箴言,田林开口后,那金佛也跟着开口。 如果说起先只有游魂感觉到了威胁,那么如今船上的练气士,也在这一字箴言下直接吐血。 “渡!” 田林再次开口,好些个筑基初期修士如遭雷击。 只见海面之上,海水大量炸响,方圆一里之内游魂瞬间魂飞魄散。 “够了!” 在场人中,只有梅仙姑在船头上站的稳稳的。 反观田林,他自己施展的佛魔自在功,自己却遭到了反噬,嘴角渗着一丝血迹。 “好个佛魔自在功!只是你这么个打法,恐怕不等游魂上来,这里的筑基和炼气修士都要死绝了。” 梅仙姑说完话,跟身旁的抱剑道:“把那个胖子炼制的丹药发下去,让在场的人休息半个时辰。” 梅仙姑说完话,忽然拿起昨晚的那杆大旗冲天而起。 因为田林的缘故,船只附近一里内,已没有了游魂的踪迹。 众人只看见梅仙姑消失在海面上,在远海深处,响起了昨夜响起过的雷霆声。 船只上,玉儿和翠儿并没有受伤。 她两个离田林很近,反而没有被那‘金佛’伤及。 此时田林散去金佛,玉儿和翠儿趁着其他船上的筑基修士、抱剑、剑奴受伤无法收集残魂,跳下船去开始疯狂搜集了起来。 田林擦了擦嘴角的血,先拿起葫芦灌了两口灵液,接着一头钻进了海里。 他照例在海中吸收补魂散,约莫一刻钟后,隐约听到头顶传来玉儿和翠儿的呼喊声。 田林身体浮动,很快出现在了海面上。就见玉儿指着远处道:“老爷你快看!” 田林翻身上船,擦去脸上的水渍,冷眼看着远方的三盏风灯。 “梅仙姑呢,还没回来吗?” 田林问完一句,听梅仙姑的抱剑着急道:“我家姑娘还没有回来,请田道爷你想想办法,去看看我家小姐。” 其余人也七嘴八舌,听其中一人道: “梅仙姑实力高强,想来不会有事。当务之急,是如何除去那三个摆渡人。 或许还要田道友故技重施,引开它们才行。” 这修士说完话,田林笑了起来。 田林‘自重身份’,所以没有责骂那修士无耻。 但翠儿脾气不甚好,况且她虽然不是田林的抱剑,但做的确实抱剑的活儿。 这种时候,正是他们这些下人开口的时候。 “你们也知道昨天是田道爷冒险引开的摆渡人,今日摆渡人来了,也该换个人冒险了。” 那名修士感到受了冒犯,但田林没有呵斥翠儿闭嘴,显然是赞同翠儿的话。 这人忌惮田林的实力,只能憋屈的不开口了。 “其实,最关键的是,只要有铜板,不拘什么修为什么身份,就能引开摆渡人。” 高鹤站出来侃侃而谈:“既然如此,不如让剑奴和抱剑去替死。” 他这话出口,他身后的湘儿脸色就是一白。 田林问高鹤道:“高大哥话说的不错,但梅仙姑昨晚给我的铜币已经用完了。想要引开三个摆渡人,铜币从何而来?” 所有人都看向了梅仙姑的抱剑,那抱剑想了想,从储物袋里摸出了十颗铜板: “这是姑娘给我的——只是这铜板是灵石也买不来的东西,你们想要铜板,我凭什么给你们?” 便有人道:“姑娘既然是仙姑的抱剑,就应该替仙姑守好这沉仙塘,为平阳城百姓的安危做打算。” 那抱剑根本不买账,冷笑道: “平阳城百姓的死活关我家姑娘屁事,我家姑娘来这里守沉仙塘,不过是为了给神女树吸取养分而已。” “我想,梅仙姑一定不会出事,姑娘也不用太过担心。” 田林的话似乎比较有说服力,那抱剑道: “好,我把铜板给你们。但田道友要留在这里,如果我家姑娘还不回来,我要你带我去找我家姑娘。” 自昨夜之后,她始终怀疑田林是摘星子。 而摘星子是问道宗的人,问道宗又擅长占卜。 若田林是摘星子,一定能占卜出她家姑娘的动向和安危。 “好,若等不来梅仙姑,我带你去找你家姑娘。” 田林承诺完,那抱剑把手里的铜板交给了高鹤。 高鹤却把铜板分给了几个别家的抱剑和剑奴—— 那几个抱剑和剑奴哭丧着脸,却没法儿拒绝。 毕竟抱剑和剑奴的身份,注定了他们就是替主人送死的。 等这三个下人拿了铜板,引开了那三条摆渡船后,船上的众人终于松了口气。 但没等他们开心多久,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那三条摆渡船去而复返。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六章 摘星子出现 “怎么会来的这么快?” 海面上,几个筑基修士脸色都是一变,好几个人都把目光望向了田林。 因为在场人中,只有田林有过跟摆渡人‘深交’的经验。 “我想,这或许是修为的原因吧?” 田林坦然地看着周围的人道: “要想把筑基修士引往更远的方向,非得是筑基修士不可—— 诸位,不要抱有侥幸心思,以为牺牲剑奴或者抱剑的性命就可以让自己高枕无忧了。” “道友,搭船吗?” 田林说话时,一叶摆渡船已经赶到。 那被询问的老头儿脸色一变,也想跟其他人一样,逃离自己现在所处的船只。 但他刚想放出飞剑,正要御剑逃离时,那摆渡人撑船所用的竹篙,已经从海里抽出,直接将他串在了竹篙上。 想着老头儿也是筑基初期的修为,被竹篙叉中后真气尽失,顷刻间就身死道消。 这一幕,吓得周围的人亡魂皆冒。 一部分人朝着远处逃离,但他们的举动却反而吸引了另外两只摆渡船的注意力。 摆渡船上的摆渡人连话都不问,手中的竹篙瞬间拉长,将那逃离的三个筑基修士瞬间穿死。 眼看打不过也逃不掉,况且远海深处比这里更加危险。 往远海处逃,明显不是个明智的办法。 “江姑娘,快拿阵旗放咱们回去。” 有人喊了一句,也有人却跟田林道:“田道友,大伙儿就靠你救命了。” 先是梅仙姑的抱剑冷声道:“没有仙姑的命令,谁也别想离开。” 接着是田林的声音说: “昨夜我冒死相救众人,但最终得到的是什么回报?诸位空口白牙,不但要我既往不咎,还要我心甘情愿为诸位搏命,未免太轻贱田某的人格了吧?” 他这话是摆明了要好处,但在场人不觉得田林嘴脸难看,反而有些惭愧。 毕竟,田林昨天确实很‘高风亮节’。 只是众人以为他必死无疑,所以一部分想着瓜分他的遗产,另一部分人虽然没有参与,却也没有替田林讨回公道。 这时候田林已经心寒,怎么可能再凭白为他们付出? “要我救命也可以,我会设法引开这三条船,只是需要一人给我三枚上品灵石。” “三枚上品灵石?” 有抠搜的人忍不住道:“那就是三千枚下品灵石了,我们得干多久才能得这么多上品灵石?” 田林道:“正好我一次也只能引开一条摆渡船——所以谁不愿意付灵石,就让他自己想办法对付另外两个摆渡人。” 时间此刻尤其紧迫,在田林等人对答时,为了避免自己遭难,这些个筑基修士已经把自己的抱剑和剑奴都派了出去,让他们用生命来给自己等人拖延时间。 那些摆渡人也不嫌弃来人的修为高低,更不管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幼,全都一视同仁的问人要钱,问人上船,再把人串成肉串。 “好,说好的三条船三枚上品灵石。若少引开一条船,便一枚灵石也得不到。” 船上,一个筑基修士开口。 生死攸关之际,已经容不得众人多想了。 再者,昨日天林引开了一条摆渡船,也是拜遇到了金丹老祖所赐。 就算田林有对付一条摆渡船的能力,三条摆渡船便是筑基后期的高手,也未必有能力摆平。 众人想着,无论如何先答应下来再说。 田林也不管这些人是什么心思,他转头看向了玉儿姐妹道:“你两个跟着江姑娘去大船上,免得一会儿有人拿你们做替死鬼。” 说完这句,他扫过在场众人道:“田某做事言而有信,也希望这次诸位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他不再废话,转身飞到了一条摆渡船前,冲着摆渡船上的老头儿道:“我要搭船!” 随着田林手里的铜板落入这老头儿的褡裢里,老头儿手里的竹篙不再出手杀人,而是插入了海水中轻轻一撑。 等田林上了摆渡船后,老头儿载着田林已往远海而去。 那个因为田林出面,侥幸逃命的剑奴心有余悸,大喜过望的回了船头。 但他人没站稳,就被其主人丢向了留下来的两只摆渡船的其中一艘,听他主人道:“愣着干什么,还有两船没走呢。” 说话时,这筑基修士又看向了梅仙姑的抱剑道:“江姑娘,趁着机会,快打开阵法,让我们先回平阳城吧。” 那抱剑冷声道:“仙姑现在下落不明,岂容你们擅自逃离?况且田道友已经引走了一个摆渡人,你们还怕什么?” 那筑基修士说:“田道友实力虽然不俗,但怎么可能运气好到,能次次都在摆渡人手下活命? 况且就算他一会儿能活着回来,那时节天都要亮了,咱们所有人恐怕都已经死光了。” 那抱剑知道这些人说的都是正理,也清楚他们先前答应给田林灵石,不过是一时哄田林出手而已。 说到底,他们不相信田林能在三个摆渡人手中救活他们。 “我说不行就不行,难道你们还敢杀我不成?” 这抱剑说完,却发现所有筑基修士都目露凶光。 显然,生死关头之际,她梅仙姑抱剑的身份,和水云宗的出身都不起作用了。 也在这时,玉儿忽然道:“我家老爷回来了。” 她在人前多数都称田道爷,但这次心情太过激动,下意识的喊出了‘老爷’二字。 但在场人谁细究这两个字的含义?也没人把田林往田双身上联想。 众人循声望去,果然看见大雾之中,田林的身影化作遁光出现在第二条摆渡船前。 “这,这还不到半刻钟吧?他是怎么做到,半刻钟打发走摆渡人的?” 众人惊诧无比,看着田林的背影将信将疑。 此时田林已经上了第二艘摆渡船,在离众人一里多的大雾中,他忽然拿出一枚铜板丢向摆渡人道:“劳驾,请带我入海。” 那摆渡人也不废话,收钱就直接撑着摆渡船下潜。 今夜的沉仙塘比昨夜的似乎更冷,海水里的剑气,也在海水二丈深处密布。 田林同这摆渡人下行不到七八丈处,那摆渡人浑身已经被剑气所伤。 田林已有过两次‘击杀’摆渡人的经验,他灵识外放,并不攻击摆渡人,而是趁着剑气将摆渡人肩上的褡裢破坏,等褡裢里的铜板散落时,又用灵识保护、并卷起大量铜钱。 随着这摆渡人彻底被剑气所杀,田林拿起木牌并摆渡船兼竹篙,整个人拉着船朝着上方浮去。 他到现在仍没研究出写着‘摆渡人’的木牌到底是什么材质所制,而摆渡船和竹篙看起来极为普通,却又能挡住剑气的伤害。 田林找到自己的木舟,把摆渡船、竹篙并木牌都收入了储物袋中,这才又回到了梅仙姑那艘大船处。 此时,数百个抱剑和剑奴已经死的只剩下了七八个人,就连筑基修士也死了两个。 但在场人还是感叹田林来的太快,神情也变得激动了起来。 “田道友的修为,到底是中期还是后期?” 有人忍不住说:“就算是中期,他的实力也绝不比梅仙姑等人差。说不得,他真就是摘星子。” 不论田林的修为是中期还是后期,这帮人是绝不敢赖田林的帐的。 田林此番也只等灵石入账,再凑几个上品灵石,也就足够坐传送阵去往北荒了。 他此时船行江面,人与摆渡船已处在大雾之中。 就在田林要拿出铜板,骗摆渡人入海时。远处一艘轻舟划出,只见江面上一个少年泛舟而来,在摆渡船前停住船只,问摆渡人道: “老人家,要搭船吗?” 少年声音清脆,手里拿着一根竹篙,似笑非笑的看着摆渡人。 摆渡人明显愣了愣,并不高的智商明显一时间无法反应。 少年又问道:“老人家,要搭船吗?” 摆渡人还是没有回答,少年见状抽出竹篙,直接刺穿了摆渡人的身体。 少年出手极快,摆渡人根本无从挣扎,直接被竹篙刺得魂飞魄散。 田林眼看见摆渡人肩膀上的褡裢和木牌掉落,没敢贸然伸手去接。 果然,那根在少年手中,用来刺死摆渡人的竹篙,直接挑飞起落向船板上的褡裢,连带着从摆渡人身上掉落的腰牌也一起被他用竹篙给挑了过去。 那褡裢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啪嗒’一声落在了少年身后的的船板上。 田林这时候才注意到,少年身后摆满了这样的褡裢。可以说,少年载了一船的铜板。 他在搜集铜板? 田林心里有所明悟,站在摆渡船上同少年拱了拱手道:“阁下可是摘星子道友?” 那少年没有回话,而是将摆渡人身上抢来的腰牌捏碎,一道黑色的武器瞬间穿过他的指缝,被他腰间的木牌吸收。 他拿自己的腰牌吞噬掉抢来的木牌后,又拿起从摆渡人身上抢来的褡裢,扫了一眼后皱眉道:“只有百二十一颗?” 他数出十一颗来抛向田林: “摆渡人虽是你找来的,但人却是我杀的。那摆渡人的竹篙和船归你,我再补你十一枚幽都币,咱们就谁都不吃亏了。”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七章 成为摆渡人 田林抬手抓住落下的十一颗铜板,拱手道:“这摆渡船和竹篙价值不菲,足以抵得上二百多颗铜板了。所以这十一颗铜板,还请摘星子师兄收回。” “你不要叫我师兄,十一颗铜板也不要给我——我不问你的来历也不管你的将来,你我因果两不相粘。” 他话说完,远处忽然响起梅仙姑的声音喊道:“摘星子,还不快给我出来?我师姐的事儿,难道你就不给个说法吗?” 船上的少年眉头一皱,同田林拱了拱手道:“在下还有事忙,咱们后会无期。” 等梅仙姑身影出现时,少年已经撑着船消失在了海面上。 梅仙姑皱眉看着田林,踏着浪站在船头上问田林道:“摘星子人呢?” 别说田林不知道摘星子的行踪,就算是知道摘星子的行踪,田林也不想蹚他们之间的浑水。 他现在只是在回忆着刚才摘星子的举动,可以看出来摘星子似乎并不想同他认识。 “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倒是梅仙姑您,若再不回去,我怕江姑娘镇不住那些筑基修士。” 梅仙姑冷哼一声,飞身而起直入云端。 但这时候海面上漆黑如幕,凭她修为高强,也难看穿大雾,找到刻意隐藏行踪的摘星子。 她最终还是不甘的放弃了,一拂衣袖整个人如流星一样‘坠’向防线所在。 田林也在这一刻乘着摆渡人的船,撑着竹篙返航。 他手里摸着从储物袋里召出来的木牌,这样刻有‘摆渡’二字的木牌,田林手里此刻共有三枚。 这三枚木牌形制一式,通体漆黑但分量各不相同。 田林想起摘星子腰间当时也有这样的木牌,只是木牌的颜色却是红色镶边的。 “有了这个木牌和摆渡船,就能成为摆渡人吗?” 田林心里虽然有这样的猜测,但并没有贸然把木牌挂在自己的腰间。 他撑着竹篙,很快回到了梅仙姑所在的大船处。 因为梅仙姑的到来,原本乱糟糟的防线也已经恢复了秩序。那些人并不知道田林经历了什么,也不清楚田林同梅仙姑碰面的事儿。 他们起先看到摆渡船时,脸色就显得极为难看。 但看到摆渡船乘着的时田林后,他们的表情就显得分外精彩,心神也彻底放松了下来。 如今他们担心的不再是摆渡人的威胁,因为此时天色已经将明了,也该到了换防的时候。 他们现在发愁的是,每个人都还欠田林三枚上品灵石呢。 只是田林的实力太过深不可测,他们又没有胆量赖账—— “二弟!” 一看田林出现,高鹤便笑着拱手。 田林也拱了拱手,笑着道:“大哥是现在就要给我灵石吗?也好,你同嫂子两个人六枚上品灵石—— 若没有上品灵石,用集魂珠折价也可以。” 高鹤笑容一滞,套近乎和赖账的话再也说不出来。 田林也没有跟高鹤纠缠,而是回到了自己的船上。 玉儿连忙上前,将一个袋子并一张单子递给了田林。 田林扫了袋子一眼,发现里面放着九颗上品灵石,而单子上则写了三个人的姓名。 田林同那三个人拱了拱手,接着跟其他人道:“诸位若灵石不够,也可以拿集魂珠换。我若没记错,一颗装满了残魂的集魂珠,也可以换一颗上品灵石。” 田林这话看起来没有错,但事实上谁没事儿会卖集魂珠? 在商家,一颗集魂珠确实可以换一颗上品灵石。 但私人想要拿一颗上品灵石去买装满残魂的集魂珠,是绝对买不到的。 “罢了罢了,就当老夫今晚上没有出门就好。” 一个筑基修士说完,直接掏出三颗装满残魂的集魂珠丢给田林。 田林大袖一挥,那隔空飞来的三颗珠子瞬间被他卷入了袖子中。 田林笑了笑,同那筑基修士拱了拱手,接着道:“还有哪位道友要现在交集魂珠的?” 躲是躲不过的了,这些人包括高鹤夫妇,最终都上缴了集魂珠。 大船上的梅仙姑冷眼看着这一切,并没有阻止田林。 此时海面上,因为先前的一场战斗还有三个摆渡人的出现,游魂可谓所剩无几。 而梅仙姑的抱剑,也在这时候回了岸上去找昼值的那些筑基修士换防。 过不多会儿,田林这边刚把集魂珠收集好,那边十来艘船已经由远及近。 换防的过程倒也轻松,田林和玉儿姐妹检查着集魂珠就这么顺风顺水的回了海岸。 翠儿忍不住高兴的道:“田道爷收了这么多集魂珠,会不会有机会进水云宗?” 玉儿相信田林不是摘星子,笃定田林是田双。 因而她比翠儿更高兴,不过想了想她又摇了摇头: “咱们童家这次出动了这么多弟子和长老,为的就是水云宗弟子的名额。所以这外门弟子的名额,一定会落在童家弟子头上,咱们—— 田道爷恐怕是没机会做水云宗外门弟子的。” 若田林做了仙门弟子,她两个抱剑就能水涨船高,往后也能同梅仙姑的抱剑一样耀武扬威了。 玉儿倒没有耀武扬威的想法,只是羡慕梅仙姑那个抱剑的地位和修行便利。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她们这些抱剑卖掉身家性命,与人为奴为婢,求的不就是能沾主人的光吗? —— 两个侍女聊天时,田林的船只也已经靠岸。 海岸上,早已聚集了东、西两面的人。 田林发现,守在东面杀邪祟的筑基修士尤为激动,吵吵嚷嚷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到了龙丹师处,听龙丹师说: “十三少爷算是倒了大霉,他昨晚守的南面,今日本来守的西面,以为能好好休息一下。没曾想,西面竟然遇到了日游神。” 听到日游神三个字,田林手里的茶杯顿了顿,看向龙丹师,听龙丹师道: “也亏得当时有水云宗的金丹修士还有周上人出手,要不然十三少爷未必能回得来。” 田林听言忍不住道:“能在日游神手下活命,这位十三少爷的实力不可谓不俗了。 只是海上就算有日游神,也应该被水云宗的前辈和周上人消灭了,怎么还有日游神会出现在西面的海域上?” 听龙丹师道:“沉仙塘的游魂游神何其多?哪儿是那么容易杀光的。你说十三少爷的实力不俗,这话倒是说对了; 十三少爷虽然不是仙门弟子,但天赋、实力并不比仙门弟子差。大伙儿也都清楚,他不日就能成为水云宗的外门弟子,这也是水云宗默认的事儿。” 龙丹师夸了一句童十三,接着问田林道:“我听人说,道友的佛魔自在功已经有了大成境界?是不是因为吃了我的佛魔丹的缘故?” 看龙丹师如此说,别说翠儿和玉儿觉得龙丹师恬不知耻,就是龙丹师的抱剑钟儿,也觉得自家主子是异想天开。 谁不知道龙丹师的佛魔丹根本不能用来修炼佛魔自在功? 偏偏龙丹师炼丹极其自负,不觉得他炼的丹药有什么问题。 “似乎有些效果,但我想,龙道友你的丹药配方,恐怕并不完整。” 错非开口的是田林,若是别人如此评价,龙丹师肯定会生气。 “我也觉得我的配方不太完整,应该是缺了一两味药材。只是到底缺了什么药材,还需得慢慢试验。” 田林喝了茶,同龙丹师拱了拱手,上了丹房的二楼。 因为沉仙塘周围太过吵闹人多眼杂,田林才向龙丹师借了二楼用来修炼。 他进得屋去,倒不着急打坐,而是把摆渡人的木牌全数拿了出来。 自从见过摘星子那镶红边的木牌后,田林对这木牌来了兴趣。 他拿着其中一颗木牌,学着摘星子的样子使劲一捏。 木牌显得极为坚硬,田林鼓足了气力也没能撼动木牌分毫。 田林皱了皱眉,真气度入掌心再次用力一捏,却发现手掌中的木牌仍然完整如初。 田林思索再三,终于咬破手指,将指尖上的血滴在了木牌之上。 一瞬间,黑暗侵蚀了整个屋子。 田林抬头时,发现窗户外的日光已变作了月光和满天星辰。 他自己不知自己身处何处,只看到茫茫的江流之下,到处都是怨魂在水中挣扎。 再抬头时,只看见一个骷髅头高挂在夜空之间,一口之下无数怨魂被它吞噬。 “你若不死,何以往生?” 田林也不知道这声音是不是从骷髅头嘴里传出的,却只看见一根山岳一样高耸的手指从虚空中探出,隔空朝着自己一指点落。 这一指田林避无可避。 他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一阵烧灼,火焰使他的神魂疼痛的无以复加。 田林目眦欲裂,就在不知该怎么办时,他面前的场景一变。 虚空中的月亮星辰,还有那吞噬亡魂的骷髅头不见了。 脚下的山川和无数的怨魂,也已经消失不见。 田林发现,自己仍处在丹房的二楼。 窗外的人仍然热热闹闹的,各忙各的事儿,谁也没有注意到二楼田林刚才的遭遇。 “幻觉?” 田林皱眉,紧接着摸向了腰间的牌子:“不是幻觉——我现在,是摆渡人了。”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八章 苦心茶 他抬手召出储物袋里的竹篙,一种心意相通的感觉从竹篙上传来——这种感觉,是田林的飞剑都不曾给他带来过的。 “这竹篙,似乎是一种法宝?” 田林心念一动,两丈长斜对着房间上下角落的竹篙,一瞬间缩短成了一丈。 看起来普通的竹篙,很快被他缩短成了一根手杖。 田林手拿竹竿,想了想把这竹竿收回了储物袋里。 他感觉得到,这竹竿更像是一门神通的辅助法宝。又或者说,拿着这门竹竿,能施展一门类似神通术的诅咒。 “还有摆渡船,当我挂上木牌成为了摆渡人之后,那艘摆渡船也与我产生了感应。” 可惜小木屋到底不够大,不适宜把摆渡船直接放出来。 况且此时也不是研究摆渡船的时候。 田林走出屋子,看着守在门口的玉儿姐妹道:“我去拜访十三少爷,不知道要带什么东西?” 玉儿愣了愣,立刻道:“十三少爷喜欢吃苦心茶,咱们买些苦心茶,再找龙丹师买一粒养神丹就好了。” 养神丹田林知道,是用来修复神魂的丹药,一颗价值五颗中品灵石。不便宜,但对比童十三的身份,却也说不上贵。 “苦心茶是什么,要多少灵石?” “苦心茶就是普通的茶叶,不值几两银子。因为其味极为苦涩,所以平常没人真的喝它,与其说是茶不如说是药。” 听玉儿如数家珍,田林放下心来道:“你去准备一下,咱们去拜访一下十三少爷。” 田林拜访童十三的目的十分简单,在他看来,沉仙塘不日就不能行舟了。 除非是水云宗派元婴修士过来,否则平阳城陷落也是迟早的事情。 但田林想要在平阳城陷落时不影响传送阵的使用,也想要在离开平阳城之前,获得水云宗的天一生水诀。 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交好童家这个地头蛇。 但童家其它人不好亲近,唯有童十三这个人待人谦和,颇有君子之风。 很快,玉儿离开又上了楼来。 她怀里抱着个精致的包裹,还带着一个新制的名刺。 田林看了看天色,也不废话,直接拿上包裹,带着玉儿御剑去了平阳城去。 童家老宅里,管家收到田林的拜帖和名刺后很快进了屋去。 不多时,脸色苍白的童十三昂首阔步走了出来,老远就跟田林拱手道: “田兄,我老早就想同你说会儿话,只是沉仙塘上战况危急,一直不能得闲请你喝酒。” 田林进了屋去,跟童十三拱手道:“田某今日来的冒昧,还劳十三少爷病中亲自出来相迎,实在惭愧。” 童十三哈哈笑道:“区区一点儿小伤,岂能让我卧床不起?况乎田兄你登门造访,童十三若不出来相迎,岂不缺了礼数?” 他说话时,吩咐他的抱剑道:“去让厨下准备饭菜,今天我要与田兄弟不醉不归。” 田林连忙抬手阻拦:“在下晚间还要去沉仙塘驱邪,恐怕不宜久留。” “那也要吃过饭再走。” 童十三亲自带路,领着田林到了童家老宅的后宅。 他人走到后宅时,里面跌跌撞撞跑出一个小丫头。 那小丫头扎着冲天鬏,一把扑向了上前的童十三。 童十三弯下腰,在小丫头张开双手时将小丫头高高举起,哈哈笑着说:“你不在屋里好好跟你姐姐呆着,跑出来做什么?” 小丫头奶声奶气的道:“里面闷死了,没一点儿好玩儿的。十三哥,你带我去捉海妖吧。” 童十三单手抱着小丫头朝着小花园的亭子方向走去,嘴里道:“沉仙塘现在没有海妖了,就算有海妖,你这小身板能捉得到它吗?” “那有什么不能的?我听姐姐说,你七岁的时候就跑到沉仙塘上去捉妖去了。我现在都八岁了,一样也能捉到海妖。” 童十三再次大笑,这时里面屋子里响起一道呵斥声:“妙妙,你不知道你十三哥受了伤吗,还不快下来。” 童十三腰部确实是在渗血,田林在一旁看的分明。 田林听到里面一处屋子有女子开口后,他便转身避开不看那边的方向,以此避嫌。 这时候童十三也把小丫头放了下来,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道:“好了,回去找你姐姐玩儿,我这里还要和朋友说话。” 那小丫头走了,田林这才把包裹放在了桌子上道:“养神丹不贵重,倒是里面的苦心茶是我的一片心意,希望十三少爷早日能好起来为妙。” 童十三请田林入了座,道:“看来田道友被外面的谣言所误,其实我并不喜欢喝苦心茶。” 他此言一出,田林诧异的‘哦’了一声。 一路跟田林进来的玉儿连忙告罪道:“都怪婢子擅作主张,是婢子出主意,让田道爷买的苦心茶的。” 童十三摆手道:“我常年只喝苦心茶这一种茶,所以被人误会也属正常。总之,多谢田兄弟一片心意。” 他说完话,从包裹里拿出了装苦心茶的盒子,招手让下人去沏茶去了。 这时候下面的人也开始上菜,趁着这功夫,童十三跟田林解释道: “苦心茶是一种药,能让人受伤后,不那么疼痛的药。” 童十三说:“小时候,我娘对我期望很高,所以在我年纪很小的时候,就要我修炼许多同年人不能修炼的功法。 为着这,我每天都遍体鳞伤,全靠着苦心茶缓解疼痛。” 田林听言点头道:“适才那位小姑娘说十三少爷七岁就上沉仙塘捉海妖,足见十三少爷在修道天赋的背后,一定下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苦功。” 童十三笑了起来,道:“这也不算什么,世上之事都是先苦而后甜。若能达成目标,那么再苦也不觉得苦了。” 那边下人沏茶上来,他自己端了一杯喝了一口。 田林也自己沏了一杯,这苦茶是普通的茶叶,显示出来的提示词对他并没有多大的帮助。 但到底是提示词‘改良’后的东西,别人觉得苦的难受的茶,在田林的嘴里却如同甜品一样。 童十三看田林喝苦茶如饮甜水,双眼便是一亮: “我就知道,田兄弟年纪轻轻能有这等修为,势必也是背后吃过苦头的。恐怕,田兄弟所吃的苦头,绝不比童某要少。” 田林一时无言,不知从何解释。 他想了想,自己前后两世,苦头确实没有少吃。 但他自己也确实不觉得苦,因为他好像没怎么尝过‘甜’,所以没什么对比。 “那日十三少爷与我在茶铺撞面,想必是错认我是摘星子了。说来惭愧,我并不是问道宗的仙门弟子。” 摘星子已经露面,虽然这事儿只有梅仙姑知道。 但田林既然要交好童十三,凡事还是坦白要紧。 童十三听言笑了笑,道:“该惭愧的是我,是我先入为主,把田兄弟当做了摘星子道友—— 不过田兄弟你是不是摘星子不要紧,是不是仙门弟子也不要紧。你有此番实力,足见你的天赋还有努力,反而让童某更加敬重。” 这时菜肴也已经上齐,童十三正要给田林倒酒,外面忽然走进一个婢女道:“少爷,夫人来了。” 她一句‘夫人’来了,田林和童十三都站了起来。 田林注意到,童十三在听到‘夫人’二字后,似乎整个人都变得紧张了起来。 为免童十三不自在,况且田林不方便见人女眷,他干脆看了看天色道:“现在时间也不早了,等下次有机会,田某再来叨扰十三少爷。” 童十三也没有挽留,同田林拱了拱手后,这就让婢女送田林从角门离开。 出了童家老宅,田林问玉儿道:“十三少爷似乎有些害怕他母亲?” 玉儿道:“大夫人待人极为严苛,尤其是对十三少爷。玉儿听说,十三少爷从小是被打着长大的。” 田林叹了口气道:“世家子弟,为承担家业,也势必有自己的烦恼。十三少爷这少爷当得,倒也不那么快活啊。” 话是如此,田林不会跟童十三产生共情。 他自己是华花郎出身,属于被世家剥削的阶层。 他何德何能,去同情不愁吃穿的童十三? 就好比这次沉仙塘收集残魂,无数华花郎纵然拼了命,也只能拿集魂珠换取一些水云宗的赏赐。 而众所周知的是,水云宗的外门弟子之位,童十三是内定者之一。 就算还有一个外门弟子的名额,那也会从童家子弟中选出,跟那些沉仙塘上搏命的华花郎毫无关联。 他一主一仆出了平阳城,等赶到沉仙塘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 远处,昼值的筑基修士们已乘着船回来。 田林忽然问正要往西面驻防的筑基修士道:“十三少爷如今抱恙,你们驻防的人,谁代替十三少爷统御你们?” 那筑基修士知道田林实力非凡,因此很客气道:“是邢不凡邢供奉。” 田林听言点了点头,等那边昼值的筑基修士们靠近后,他便带着玉儿和翠儿上了沉仙塘。 只是这次田林放出来的船不再是普通的船,而是摆渡船。 (本章完) 第一百九十九章 弃之如敝履的仙剑 摆渡人先后杀了不知多少修士,以至于不少人对于摆渡船都有了阴影。 田林始一放出摆渡船,一瞬间便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戎供奉壮着胆子让新招的剑奴划船靠近,在田林旁边拱了拱手道:“田道友,你这船,是哪儿来的?” 田林笑了笑,道:“说来也是运气,上次碰到金丹修士杀死了摆渡人。这船和这竹篙,便作了我的战利品。” 他的话没有人相信,大伙儿都觉得田林隐藏了自身的实力。而这摆渡船,一定是田林杀死了摆渡人后,从摆渡人手里夺来的。 众人明知道田林在说谎,却也没有谁敢揭穿他。 戎供奉壮着胆子问田林道:“不知这船和这竹篙,有什么奇特之处?” 田林道:“这事儿我也还有些摸不准,等一会儿到了防线处,大概就能搞清楚了。” 他们今日镇守的是东面的海域,远不如南面的游魂多。 亦因由此,众人的心情比较放松。 过不多时,一群人看到了梅仙姑的大船停泊在海上。 一群人划船靠近,弃舟上了插满旗帜的船只。 唯有田林乘着摆渡船,让玉儿和翠儿单独去了插了旗帜的船只上。 梅仙姑所在的大船上,她主仆两个看了田林一眼。 梅仙姑记起摘星子也曾乘着这船出海,再看田林时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她倒没有恨屋及乌,只是站在船头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道: “我水云宗金丹修士已经查清楚了,整个沉仙塘的游魂并非无穷无尽。这些游魂,你们消灭一只就少一只。这些夜游神,你们杀死一只也少一只。 所以收起你们想要逃跑的心思,把心思放在多杀游魂邪祟身上。说不得到最后,凭着你们攒下来的集魂珠,可以从我水云宗拿到你们用灵石也买不到的东西。” 听得梅仙姑的话,不少人把目光都望向了田林。 他们这两天赚的集魂珠,都被田林搜刮了三分之一去了。 不过一想到沉仙塘上的游魂并非无穷无尽,他们对未来又有了期待,所有人神情为之振奋。 那边梅仙姑把大旗一收,大雾中逐渐有游魂飘荡而出。 这段时间,筑基修士杀邪祟已经杀习惯了。所以看到密密麻麻的游魂,没有人感到慌张。 田林此时站在摆渡船的船头上,用竹篙往海里一撑,船只瞬间往前划动了一丈远的距离。 他学着摘星子的样子,对着一片游魂开口道:“诸位,搭船吗?” 那些游魂既没有智慧也没有铜板,哪里会搭理田林? 反倒是因为摆渡船的缘故,这些游魂并不攻击田林。 此时田林觉得竹篙变得沉重起来,摆渡船有一股力量从自己脚底涌入全身。 一瞬间,通过腰牌的联系,他与脚下的摆渡船和手中的竹篙形成一种联系,整个人与船、竹篙似乎合而为一。 ‘嗤’一声响,田林的竹篙朝着面前的游魂戳去。 那几只游魂根本毫无反抗的,便被田林的竹篙给戳的魂飞魄散。 这一幕别说其它人惊讶,就连田林自己也感到惊心。 方才自己的那一戳,角度和力度把握的极为精准,仿佛是技法达到极致后,轻飘飘的一棍,也能爆发出崩天裂地的威能。 不但让人看不出破绽,也让人根本无从躲避。 “这算什么神通?” 杀人的虽然是田林,动手的虽然是他,但田林自己却觉得荒谬。 他只知道,他提起竹篙时,真气和灵识都会被竹篙吸走。 等自己把竹篙戳出去后,竹篙就能爆发出让人无可招架的力量来。 “田道友成了摆渡人?” “摆渡人,不是邪祟吗?” 这些人一路看到田林乘着摆渡船,但从没有想过田林会做摆渡人。 只有大船上的梅仙姑还保持着镇静,她眉头一皱,叱道:“够了,好好做你们自己的事情,是嫌游魂太少,不够你们杀吗?” 众人心神一凛,自顾自的开始收集残魂。 此番田林有意借摆渡船的威能,他并不在防线处停留,而是撑船朝着远海方向前行。 他发现,做了摆渡人之后,海面上不论是游魂还是夜游神都不会对他进行攻击。 由此他几乎是一路收割着,划船靠向远海中心。 这一番杀伐,田林储物袋中的集魂珠已经完全成了鸡蛋大小,浑身冒着寒气。 非但如此,田林腰间的木牌,已隐隐如摘星子的腰牌一样,轮廓上镶着红边。 “这木牌可以相互吞噬,也可以杀邪祟或是其它生灵来成长。只是不知道木牌彻底变红时,又会是怎生模样?” 就田林所知,他现在挂着的木牌,碰到普通的夜游魂,便可以轻松靠着摆渡人的身份将夜游魂杀死。 至于碰到筑基中期修士,田林也有一定的战力。 若木牌彻底变红,田林猜测即便是遇到金丹强者,也未必没有杀死金丹强者的能力。 不过,想要木牌通体变红,不知道要杀多少邪祟。 这难度,并不会比正常修炼到金丹修为要容易。 “摆渡船的行进速度似乎不对。” 约摸一个时辰后,田林忍不住扭头望向了身后。 因为沉仙塘上大雾弥漫,纵使是筑基修士,也很难靠灵识看到方圆两丈外的场景。 田林的灵识虽然不俗,但一样不能看出太远。 他在摆渡船上飞身而起,已经越过了沉仙塘上的大雾。 但即便是离开大雾,他仍不能在茫茫夜空下,看到平阳城所在。 “是因为这大雾的缘故?” 田林再次用竹篙轻撑船只,身边的大雾快速倒退。 如果不是他细心观察,根本察觉不到,他每一次撑船都会划出很远的距离。 毕竟,沉仙塘上景物一致,不仔细观察是很难察觉出自身在移动的。 “这里已经是沉仙塘最南面,几乎接壤普通海域的所在了。大雾是从普通海域飘过来的,但这极南面的所在,反而没有游魂。” “或许一如梅仙姑所说,沉仙塘的游魂都是有数的。只要杀光了沉仙塘上的游魂,南面的无尽海域不会再有游魂出现。” 田林此时已经有了退意,他调转船头开始回返,但不过数息时间,远处的大雾中便出现了一个竹筏。 田林望着那竹筏,同竹筏上的少女还有老头儿拱了拱手。 他认得这眼睛被布条绑住的盲眼少女,也认得划竹筏的老头儿。 那盲眼少女则罢了,划竹筏的老头儿则有些诧异的看了田林脚下的摆渡船一眼,多少带着些好奇。 但他两人都没有说话,而是望向了竹筏下的海面。 田林心念一动,同样望向了海水。 只见海里暗流涌动,不多时一道剑光从海面下飞出,转瞬间割断了半截海流。 随着海浪炸响,田林终于看到赤身果体的剑绝从海下飞出。 他翻身落在竹筏上时,也已经换了一套干净的衣服。 他并不着急看田林,而是背对着田林跟划船的老者道:“不愧是仙剑上的剑气,我与它比,终究还是比不过。” 老者听言忙问剑绝道:“公子找到仙剑没有?” “忙乎了半个月,我似乎有目标了。” 剑绝忽然扭头看向了远处的田林道:“咱们两个见过?” 田林拱了拱手,道:“在下与阁下素不相识。” 剑绝道:“素不相识,但不是没有见过。你上次易容了,可惜你瞒得过我,却瞒不过我的剑心。” 田林不知道他所谓的剑心是什么,却知道自己易容的事儿确实暴露了,因此也没有抵赖。 “剑绝公子还想杀我?” 田林问完一句,手里捏紧了手里的竹篙。 似乎感受到了田林的战意,剑绝身旁的蒙眼女子也伸手摸向了腰间的剑。 田林与蒙眼女子剑拔弩张时,剑绝却笑了: “当时我要杀你,是为了挣灵石。如今童家的九姨娘已经被带走了,我杀你也没有灵石可以赚。” 田林听言,并没有放下心头的戒备,只是道:“剑绝公子既然是剑宗的仙门弟子,还会缺灵石?” “我只有一奴一婢,一剑一人,怎么会不缺灵石呢?所幸这半个月来,我在这沉仙塘的海底捡到了几样宝物,暂时不缺灵石了。” 他说完这句,转身跟划船的老头儿道:“咱们打道回府,去北荒看看。” 老头儿也不多问,调转竹筏就要离开。 竹筏上,那双目已眇的女子问剑绝道:“公子不要仙剑了?” “仙剑虽好,却与我剑道不符;况且九命真人看不上的剑,我又岂会去捡? 不如去别的地方看看,我要找适合我的,这世上最好的剑。” 他们主仆说走就走,竟是片刻也不曾停留。 望着这主仆三人的背影,田林一时有些无言。 剑绝性子似乎有些孤傲,连仙剑也不曾放在眼里。 田林不知道是剑绝一人的性格如此,还是整个剑宗的仙门弟子都是如此性格。 他很快又想到了剑绝说,沉仙塘下的仙剑是九命真人看不上的。 照这个说法,九命真人曾经得到过仙剑,只是并没有取走? 那么九命真人找到过仙剑,其它仙门的元婴强者呢? (本章完) 第二百章 抓日游神 等他乘船找到梅仙姑等人时,天色已经亮了。 一如梅仙姑所说,沉仙塘上的游魂真的是有定数的。 众人在海上夜值了几夜后,沉仙塘上的游魂,逐渐已经变得稀少了起来。 田林偶尔想要搜集一些残魂,也只能划船往远海方向而去。 游魂消灭的如此之快,这一变故,让田林都有些始料不及。 不过,游魂消失,大雾不再入侵平阳城,这对整个平阳城来说都是好事。 也因为沉仙塘上游魂变少了的缘故,昼值和夜值的人也都变得极为稀少。 此时东、南两面的沉仙塘上,昼夜只留几个筑基初期的修士就能把守。 唯独南面,还偶有一些摆渡人出没,所以到了夜晚,田林、梅仙姑和童十三等少数一些人,才会去南面巡视。 翌日下午,田林在龙丹师的丹房二楼打坐起身。 他方才在打坐时,听到了周仙师的声音。 虽说田林与周仙师相交时是在问道山的幻境当中,彼时周仙师还只是个炼气士。 可田林对周仙师十分熟悉,尽管千年一过,对方成为金丹修士后,说话已变得沉稳威严了不少。 但在田林耳中,这家伙还是千年前,那个来往玉龙大洲和沧州的人贩子。 “道爷这是在瞧什么?” 玉儿顺着田林的目光,朝着沉仙塘所在望了去。 可惜玉儿认不得童瑶,更不可能认得周仙师和神女宗的那个女长老。 她只看到童十三还有梅仙姑走在一处,因而道:“近日,婢子确实听到一些谣言。” “什么谣言?” 在周仙师和童瑶、神女宗女长老上了大船后,田林的目光才从沉仙塘上收回。 他也看向了童十三和梅仙姑,发现这两人虽然走在一处,却是相互间拉开了距离。 而童十三身旁的少女,田林倒是有些熟悉。 正是在坤湖训斥谭婆婆,也在海上跟随过童谣的那个筑基初期少女。 “童家的抱剑们都在传,说十三少爷将会与梅仙姑结亲。” 田林本来是随口一问,听玉儿如此说后,到底来了兴趣。 “十三少爷不是要做水云宗的外门弟子么,怎么变成了要‘嫁入’神女宗了?” 听田林如此问,玉儿道: “梅仙姑的地位可不一般,她现在是外门弟子,但实则是神女宗长老的私生女。等那位神女宗长对外昭告后,梅仙姑就能做内门弟子了。” 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虽然都被称作仙门弟子,但地位可谓是天壤之别。 邀月老祖心心念念一辈子,最终金丹修为,仍然没能跨入内门。 可见这阶级鸿沟极难跨越,倒也不难理解,为什么童家有把童十三‘嫁’给梅仙姑的打算了。 “十三少爷这么心高气傲的人,恐怕未必同意。” 田林说完,玉儿却开口道:“这是童家老祖的意思,十三少爷怕是拒却不得。况且为了这事儿,大夫人特意从天北郡赶了过来。而十三少爷从小最怕大夫人——” 田林骤然想起前几日自己拜访童十三时,正逢童十三的嫡母回老宅。 他当时只以为童家大夫人是担心儿子的伤势,所以才从天北郡赶到了平阳城。 如今想来,多半是为了童十三的婚姻。 再想童十三说起他童年的遭遇,其嫡母对他严格到了苛刻的地步。 足见这位大夫人多么的想要望子成龙了,所以童家包括大夫人,绝不会放弃与神女宗长老联姻的机会。 田林点了点头,他对童家的未来不感兴趣,对童十三能不能嫁入神女宗也不感兴趣。 只是这段时间童家供奉的抱剑和剑奴死的太多了,童家又换了一批新的抱剑。而这些新的抱剑都是从童家内宅新出来的,所以难免传些新鲜的八卦—— “你同我说这些,不会是想让我嫁入神女宗吧?” 田林刚才还点头,现在反应过来后,忍不住诧异的看向玉儿。 玉儿不敢正视田林,在田林看向她时,她直接在窗口处跪下道:“婢子擅作主张,请老爷责罚。” 这时候旁边并没有别人,她既然口称老爷,不得不让田林怀疑她已经猜出了自己就是田双。 “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童家到底是修真世家,又有一个金丹修士做媒。我无依无靠,一个华花郎出身的人,梅仙姑怎么可能瞧得上我?” 田林说这些其实是对嫁入神女宗不感兴趣,毕竟他看不出嫁入神女宗有多大利益。 若说有利益,也只有天一生水诀和神女树了。 田林虽然馋天一生水诀和神女树,但天一生水诀他可以用集魂珠换,而神女树还不足以他出卖自由。 至于出卖肉体——他长得又不是惊天地泣鬼神,梅仙姑岂会因为他的男色,而把神女树给他? “就婢子所知,梅仙姑极其不喜欢长辈插手她的感情。我觉得——” 玉儿话没说完,田林摆手打断道: “你误会了,我同梅仙姑走的并不近。仅有的几次交集,也是她想找摘星子,所以找我问话而已。 又因为我的实力比起其他人要强一些,所以她与我说话的时间才会更多一些。” 玉儿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但她也注意到远处海面上梅仙姑忽然朝着他们这边望了过来。 田林清楚,凭梅仙姑的本事,还不足以相隔这么远还能偷听到他们主仆间的对话。 他偏头看了看玉儿道:“今晚你们不用跟我出海,只管在平阳城的宅子等我就好。” 不等玉儿说话,田林一跃跳出窗外,几步间就出现在了沉仙塘的海岸上。 他不经意的把目光望向了童瑶三个金丹修士所在的大船,这才同小船上的梅仙姑三人拱了拱手。 梅仙姑也不跟田林废话,道: “今日出海,或许要你出手帮忙。我听你跟童十三问过天一生水诀的事情,若此次事情顺利,我会让谭公子帮你跟水云宗说情的。” 田林听了她的话,眉头反而皱了起来:“不知道是什么事,是几位仙门弟子都解决不了的?只怕田某实力卑微,一会儿帮了倒忙。” 听田林想要拒绝,梅仙姑冷声道:“这事儿由不得你拒绝,再废话,就算事儿办成了,你也别想得到天一生水诀。” 田林听言,只能无奈的上了小船。 说是小船,其实船只并不小。 这小船虽然不如三个金丹修士所乘的楼船大,却也有一个可容三四人摆桌共席的船舱。 船舱当中,除了微摇扇子闭目养神的谭公子外,还有跟田林抱拳的童十三,以及脸色难看直接无视田林的黑衣少女。 田林跟童十三还礼后,在一旁的蒲团上坐下身来,想了想还是问梅仙姑道: “若在下猜的不错,如今是三个金丹修士出海。而能劳动三个金丹修士出面的,恐怕只有沉仙塘上的那只画舫了。” 田林笑容很是勉强,看着在场三人道:“在下思来想去,我这种筑基初期修为的人,能帮得上金丹强者什么忙?” 他怎么可能甘心送死? 但梅仙姑要他上船,而前面行舟的又是三名金丹,事情却由不得他来做主。 “你有摆渡人的身份在,怕什么鬼?况且此番出手的不止你,连我们也要一起出手。” 童十三也跟田林道:“这次出手的是老祖他们,我们只需要在日游神离开之后,偷偷把那艘画舫划走就好。” 听他解释道:“田兄弟既然做了摆渡人,想必也知道摆渡人厉害的不是自身的实力,而是船和竹篙。 那画舫上的日游神也是如此——只要她失去了画舫,就成了孤魂野鬼无枝可依。” 田林点了点头,实际上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无法可选了。 他也做好了万分危急时刻,钻入海底活命的准备。 也在这时,前方的楼船之上忽然响起一个女子的怒斥声:“周久,你莫要太过放肆。” 这声音说是陌生,但于田林而言却也觉得熟悉。 他扫了童十三一眼,果然看见童十三和他旁边的黑衣少女都站了起来。 “童姑娘,你也是千多岁的人了,怎么性格还是如此火爆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你邀我一起对付日游神,我二话不说,不远千里跑到平阳城来。你不感激我就算了,怎么还骂我呢?” 这声音田林仍然不陌生,他认得是周仙师的声音。 “我以为你是同道中人,怎么也要顾及一城百姓数十万人的性命,所以才邀你一齐驱邪。除驱邪一事,其余免开尊口。” “哼哼,一城百姓是死是活与我何干?你童姑娘空口白牙就想我出力,到底是我无耻还是你无耻?” 他们金丹修士聊天本来不至于声音外传,但或许是情绪太过激动,以至于声音不但传出了楼船,甚至方圆一里之内都是两人的辩驳声。 小船上,童十三坐不住了,锵的拔出剑来作势要出舱杀人。 一直没开口的谭公子却在这时睁开眼道: “童兄弟是要做家主的人了,怎么能为别人的一两句气话,就不顾自身的安危呢?莫忘了,咱们此次来沉仙塘是来抓日游神的。”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一章 画图锁灵 童十三神情一阵变换,不知想到了什么,终于还是收了剑坐了回去。 他一旁的黑衣少女见他坐了回去,也跟着收剑坐在了他旁边。 田林看了看黑衣少女,又用余光打量了一眼梅仙子,一时间搞不清楚这三人到底是什么情况。 但这时候显然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为免童十三再按捺不住性子,田林主动岔开话题道: “前几日我泛舟回来时,曾见到过剑绝少侠。他也是仙门中人,却似乎对驱邪并不感兴趣。” 梅仙姑觉得田林的话很可笑,忍不住冷笑道: “谁会对驱邪感兴趣?就如周久说的,平阳城一城百姓死了,又能如何,与我仙门何干? 我们几个人来这沉仙塘,不过是各宗都想见见九命真人罢了。” “九命真人?” 田林皱眉,他想要梅仙姑透露更多,但梅仙姑显然不想多说了。 那边的谭公子更是闭上了眼睛,没兴趣跟田林费口舌。 倒是童十三跟田林道:“在沉仙塘大雾过来之前,我家老祖就已经出海过一次了。” 田林点头,他当时正是第一次入沉仙塘捉海妖。 因为经验不足,又怕储物袋掉落,索性脱光了衣服入水,以至于撞上童瑶后还被童十三旁边的那个黑衣少女呵斥。 “我家老祖出海,是为了追寻九命真人的足迹。只可惜,海面上只有九命真人召集妖族,杀邪祟的痕迹,并无缘见到九命真人。” 田林想起自己从玉龙大洲渡海往沧州时的场景,那海螺声还有无数带伤甚至死亡的鱼妖—— 他当时以为是九命真人在杀海妖,便连沉仙塘沿岸的普通修士也认为是九命真人在杀海妖。 但此刻听童十三的意思,那些海妖其实是在帮九命真人一起驱邪。 “这些邪祟,又是从何处来的呢?” 童十三想了想,剑梅仙姑和谭公子都没有阻止他,干脆跟田林道:“那是极南的九幽之地,亡灵入住之所,邪祟就是从那里过来的; 我听我家老祖说,九命真人与诸多大能镇守着那里,不使邪祟从九幽之地北侵。 但这次不知怎么回事,大概是九命真人镇守的地方出了岔子,以至于被大量邪祟攻上了沉仙塘。也索性,那些邪祟最后又被九命真人打了回去。” 田林一时无言,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沉仙塘上的邪祟会有定数了。 那所谓的定数,说的就是被九命真人放入沉仙塘没来得及杀死的邪祟。 他也严重怀疑,九命真人所谓的出了岔子,其实就是为了寻找自己,以至于离开了她的驻防之地,这才让那些邪祟有机可乘。 “这么说,沉仙塘上的邪祟,从一开始就是芥藓之疾。难怪各仙门并不曾派什么人过来——” 听田林如此说,童十三却道: “对于那些大人物来说自然是芥藓之疾,但对于升斗小民而言却是灭顶之灾。若没有田道友这些供奉和华花郎修士半多月来的拼搏,这芥藓之疾将来也难免席卷天北郡。 到了那时候,纵然仙门出动强者扑灭邪祟,其间枉死的那许多百姓,又如何救得活?” 田林肃然起敬,道:“十三少爷实有君子之风,田某惭愧。” 田林说的是场面话,但他看得出来,童十三并不是虚伪之人,所以多少还是真心有些敬佩的。 唯有梅仙姑不屑的冷声道:“你我修道之人,千年不过白驹过隙。这些凡人之于你我,就如同猫狗之于凡人。不过是生命中一过客而已—— 若你看不破这仙凡之别,如何由仙入凡?” 童十三还没说话,他一旁的黑衣少女冷笑道:“这话说得,好像梅仙姑已经做了神仙似的。” 梅仙姑却没跟这黑衣少女计较,而是抬头看向了舱外。 田林也在这时皱起眉头,因为他又一次听到了那幽幽的歌声: “妹在河边浣衣裳,水往东流,去见我的那个郎——” 这歌声带着琴声,倒是颇为动听。 但梅仙姑只听了一句,就冷声道: “此类陈词滥调,叫人听了不觉可怜,只觉得可恨可悲。 既知道对方寻仙而去,经久不归。却不肯自立图强,却做个深闺怨妇,终成白骨后谁会可怜她给她捧一撮黄土?” 她话刚说完,一道声音在画舫上响起说:“姑娘说的不错哩,不如上船一叙。” 这正是唱曲儿的那个女子。 但这女子的声音比其先前唱曲儿时的声音又有不同,凭空多了几分杀意。 船上田林几人脸色一变,纷纷出舱望向了远处慢慢靠近的画舫。 而在田林几人旁边的楼船上,童瑶三个金丹修士也已经走了出来。 “几位怎么说?” 船头上,童瑶开口看向周仙师和神女宗的女长老。 那女长老笑了笑,道:“我只负责对付船上的那几只夜游神,至于其它的,就看童师妹和周道友的本事了。” 周仙师此刻神情严肃,他刚才跟童瑶吵得挺欢,现在却没有趁机提什么要求。 只见他从储物袋中掏出一根燃烧过半的红烛,作势在船上点燃。 而那艘画舫之上,除去船头的‘荀宗主’外,从画舫中慢慢走出两个提着风灯的婢女。 两个婢女手中的风灯格外怪异,分明是两颗张大着嘴巴,眼睛放着鬼火的人头。 那人头睁大着眼睛,其视线让人极其不舒服。 错非在场人至少都是筑基修士,否则光这两个人头灯笼的眼睛,都能让人‘失魂落魄’。 “这位姑娘,我家小姐请您上船一叙。” 两个婢女一左一右,在船头跟小船上的梅仙姑开口。 梅仙姑不屑的笑了笑,侧过身去看也不看这两个夜游神婢女一眼。 “这位姑娘,我家小姐请您上船一叙。” 两个婢女再次开口,但这次的声音不再是那么清脆,反而夹杂着一种古怪的腔调,显得瓮声瓮气的。 “人头灯笼也在说话?” 田林诧异的看着两个和人头灯笼一起开口的婢女,他直觉感到不妙。 “这位姑娘,我家小姐请您上船一叙。” 这次,众人看清了人头灯笼和两个婢女同时开口。 而婢女和人头灯笼声音一旦同步,一瞬间就产生了一种古怪的力量。 如同魔咒,又好像是勾魂夺魄之术,小船上的梅仙姑竟然不由自主的朝着那画舫上的人头灯笼走去。 童十三见状,上前一步挡在了梅仙姑身前。 与此同时,随着童十三张开双臂,沉寂的沉仙塘忽然有数十丈高的海浪升起。 海浪的高空,出现了另一个由海水形成的童十三。 船上的童十三对着画舫一掌,而高空中的童十三同样对着画舫一掌。 那数十丈高的海浪,便席卷着朝着画舫落去。 “这是水神诀?” 田林看童十三出手,他也掏出摆渡船,撑着竹篙隔空朝着船头上的两个婢女插去。 这时候梅仙姑也已经回过神来,她羞怒交加,从额头上取出两片梅花朝着那边画舫一丢。 一瞬间,三人出手直接将那婢女杀死,只留那两个人头灯笼掉在地上,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画舫里先前唱曲儿的女子勃然大怒,道:“好个恶客,我请你们上船吃酒,你们居然敢打伤我家的小婢?” 就见画舫上的门帘被狂风刮起,众人只隐约看见画舫中有个白衣女子抱着琴坐在酒肉满桌的案桌旁。 那白衣女子偏过头去,目光扫向了田林三人。 她只一眼,田林、梅仙姑和童十三瞬间如遭雷击。 田林把竹篙狠狠往海中一插,总算站稳了身形。 但即便如此,他也感受到自己的灵魂遭受了重创,想要运转真气,却半天也调动不了灵识。 童十三和梅仙姑并不比田林好多少,他两个连储物袋都打不开。也幸亏陪着童十三的那个黑衣少女取出丹药来,给了两人每人一颗。 “周久,还不出手更待何时?” 童瑶话音刚落,画舫上的白衣女子已望向了楼船上的童瑶。 让田林等人惊骇的是,即使是金丹修为的童谣,也只被这女子瞪了一眼之后整个人就迅速衰老了起来。 若是先前那白衣女子如此对付田林等人,凭田林等人的修为,如何能抵抗得住这样的邪术? “这是湘西宗的大红烛,也是湘西宗的人皮纸—— 童瑶,你该知道我为了你,可是看家宝贝都拿出来了。” 说完这句废话,楼船上的周仙师忽然喝道:“画图锁灵,困住它!” 一瞬间,田林等人整个人如同出现在了红色的世界。 他们的视线里,似乎被大红的蜡烛所占据。 等田林等人晃神后回过神来时,画风依旧在,但画舫里的白衣女子却不见了。 一阵异响在楼船的大红蜡烛旁响动,只见摆放大红蜡烛的案桌上,一张宣纸一样白的纸张正在不断地跳动。 田林在白纸上看到了白衣女子的身影,他心里瞬间有了明悟。 周仙师手里的法宝,把白衣女子困在了人皮纸当中了。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她的画舫划走?” 楼船上,被白衣女子抹去一段岁月的童瑶此时又容颜如初,在楼船上开口喝了一句。 田林不再耽搁,撑着摆渡船一跃上了画舫。 画舫上撑船的荀宗主,也在这时抬头看向了田林。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二章 九娘是谁? 荀宗主双目无神,但手里的竹篙却没有半点犹豫。 他也没问田林是否搭船,竹篙已经朝着田林的胸口插来。 凭田林的修为,怎么可能是荀宗主的对手? 所幸在场人都要借重田林,那楼船上的神女宗长老,也在这时候飘身上了船头。 她大袖一挥,荀宗主整个人都被卷飞了出去。 田林趁着神女宗长老对付船上的其它夜游神时,将竹篙往沉仙塘中一插。 但竹篙虽然插在了沉仙塘中,画舫却纹丝不动。 也在这时,神女宗的那个长老已经进了船舱中,开始剿灭船舱中的夜游神。 偏偏被卷飞出去的荀宗主,转瞬间已提着竹篙朝着田林飞来。 田林自衬自己对付不了荀宗主,一旦荀宗主上船,而那位神女宗的长老还没有从船舱中出来回援,那他性命将危在旦夕。 他对抗日游神的意志并不坚定,早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而梅仙姑几个人,明显是不想功亏一篑。 就见梅仙姑右手一招,成千上片真气化作的梅花如溪流一样卷向了荀宗主。 这些梅花龙卷风似的,不但把荀宗主围困,甚至还卷着荀宗主朝着远方飘去。 就听得一阵阵爆炸声音响起,荀宗主身下的海水,被‘龙卷风’搅的形成漩涡。 那梅花形成的龙卷风中,就见荀宗主右手掐诀,紧接着对着梅仙姑所在方向微微躬身。 他这一拜,不但把困住他的龙卷风给震散了。而在船头上隔空施法的梅仙姑,更是被他这一拜,直接神魂离体。 筑基修为魂魄岂能离体? 画舫上已经杀光邪祟的神女宗宗主脸色一变,转瞬间出现在了梅仙姑所在的小船上。 他手中捏出一片梅花,把梅仙姑的魂魄摄入梅花之中,接着封印进了梅仙姑的额头之内。 即便如此,梅仙姑仍然没有醒转。 而就在这位神女宗长老搭救梅仙姑时,那边海上脱困的荀宗主再次飘飞冲向了田林。 眼见田林情况危急,水云宗的谭公子这时候站了出来。 他右手一抓,沉仙塘海水的水位瞬间下降了数丈。 这些‘消失’的海水瞬间飘飞而起,被谭公子捏成了一颗西瓜大的水球。 水球晶莹剔透浑身冒着寒气,以极快的速度被谭公子推了出去。 那边水球撞上了荀宗主的身体,一瞬间将荀宗主凝结成冰。 就在荀宗主成为冰坨坠落入海后,冰坨忽然爆炸。 巨大的余波掀飞起了楼船和梅仙姑等人所在的小船,而沉仙塘的海水又瞬间暴涨了起来。 楼船半边已经炸塌,唯有童瑶等人所在的位置,船只还剩个船头在海上漂浮着。 但梅仙姑等人所在的小船却情况不妙,虽然船头被神女宗的长老护住,但小船却开始下沉。 此时谭公子脸色苍白,他飞身上了高空,再望向沉仙塘时脸色瞬间一变,忍不住骂道: “这是哪儿来的夜游神,这么难杀?” 画舫上的田林也有些无语,但细想起来,荀宗主是玉龙大洲的一宗之主,可不是普通的筑基后期修士。 此时梅仙姑还未转醒,神女宗的长老正用一瓣瓣梅花给梅仙姑施救。 一如先前梅仙姑所说,谁在乎平阳城百姓的死活? 同样的这位神女宗的长老,似乎也不关心这场击杀日游神的事情能不能成功。 目下她最在乎的,反而是梅仙姑的生死。 田林无奈,他还在画舫之上,跟高空中的谭公子几人道: “这画舫似乎不是摆渡船,又或者我修为不够,撑它不动。” 谭公子没有说话,刚刚他施展天一生水诀已经耗尽了真气。 他不想为田林,为这次的事情搏命。 而愿意为这件事情拼尽全力的只有童瑶和童十三。 只见童十三看见田林想要逃走后,直接飞身到了画舫上田林的身前。 他将田林护在身后,直面远处飞来的荀宗主。 田林提醒他道:“这夜游神能施展神通,不是普通的夜游神可比,十三少爷不如先保命,等童老祖决出胜负后再来对付这个夜游神。” 童十三却道:“你们都可以退,但我童家和平阳城的百姓如何退?今日不拿下这画舫和画舫上的日游神,他日就难了。” 但他的实力虽强,却如何比得过谭公子和梅仙姑联手? 谭公子和梅仙姑都败了,哪怕此时荀宗主的神魂也暗淡了不少,可那又如何? “胜负手不是这个夜游神,十三少爷何必与它拼命?” 田林又劝了一句,但童十三却没有回答。 他多半已经认清了现在的形势,那就是神女宗的长老,还有梅仙姑和谭公子虽然肯来助阵,但态度并不很认真。 他自家人不搏命,能指望外人搏命? 只见童十三上前一步,一尊金色的放大版的童十三瞬间出现在了荀宗主的身前,把荀宗主整个人挡在了七丈开外。 又见童十三抬手,高空中一个半透明的童十三出现,直接操控着沉仙塘的海水裹向荀宗主。 又见童十三挥拳,高空中忽然有一点星火出现。 星火瞬间燃红了半边天,那些烧红的云团浓缩凝结成了一个山一样大的手掌,自高空朝着海上的荀宗主落下。 童十三一连施展金神诀、水神诀和火神诀,真气和灵识已经完全耗尽。 但这三样神通,打出的威力和架势却足以让整个平阳城的人看见。 画舫上的田林此刻躲进了画舫的船舱中,而船舱中还有神女宗的那位女长老。 那位女长老一面救助着梅仙姑,一面抬手搜刮画舫上的东西。 谭公子此刻也在画舫之中,他站在船舱的墙面前,看着上面挂着的一幅女子画像。 田林只觉得画像上的女子极为眼熟,但一时间想不起那画上的女子是谁。 就在三人被船舱里的东西吸引时,就听‘轰’的一声响,童十三的神通威力已经撼动了沉仙塘。 田林不知道战斗结果如何,却感到自己所处的画舫,先是下沉尔后又一阵上升。 “你敢!” 爆炸声后,童瑶呵斥声响起,船舱中的人便看到童瑶抱着童十三走了进来。 而紧随童瑶身后的,还有那个黑衣少女。 黑衣少女又惊又怒,看着田林几人道:“童家请你们来助阵,你们为何作壁上观?” 神女宗女长老眉头一竖,叱道:“以下犯上,真以为天北郡是你童家的吗?” 童瑶没吭声,那边楼船上却响起周仙师的骂声:“够了,还不逃命更待何时?” 说话间,童瑶一手提着童十三一手抓住黑衣少女整个人瞬息不见。 神女宗长老也一把抓住梅仙姑,又提着谭公子转瞬消失。 画舫上,这时候只剩下田林一人了。 田林脸色微变暗道不妙,但在他朝着船尾走去时,船屋里已响起那个白衣女子的声音: “公子可想听曲?” 田林以为荀宗主危险,至于这个白衣女子,她被周仙师和童瑶围困,况且她又离开了画舫,所以怎么可能是周仙师和童瑶的对手? 但变化来的太快,他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这白衣女子竟然已经回转画舫,且周仙师和童瑶明显敌不过她。 怎么办? 田林警惕的看向白衣女子时,白衣女子已抱着琴朝着案桌走了过来。 与此同时,原本昏暗的画舫上,熄灭的火烛再次点亮,而舱外的灯笼也再次点燃。 画舫开始划动,船外忽然走上一个夜游神。 那夜游神一进船舱,便直接盘腿坐在了白衣女子的对面,并拿出一颗铜板坐下听曲。 白衣女子笑吟吟的看着田林,田林有样学样的从储物袋中拿出一颗幽都币来放在了桌子上。 白衣女子朝着田林和那夜游神躬了躬身,接着坐在了案桌旁的蒲团上。 让田林惊讶的是,原本画舫上的人都已经死光了,但在这时候却又重新走出一群侍婢,端着饭菜进屋布菜。 白衣女子一面弹琴一面唱曲,田林则看了一眼大快朵颐的那个夜游神,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饭菜。 他不确定这饭菜是用什么做的,但提示词却显得很不一般。 这些菜肴包括美酒的提示词,无一不是神通法术的辅助丹药。 田林的目光最终看向的是桌上的一壶酒,那酒散发着浓浓的酒香。 田林伸手去摸酒壶时,弹琴的白衣女子忽然停手,笑看着田林道: “这是幽都仙酿,公子想喝这壶酒,得加钱哩。” 田林对这白衣女子极为忌惮,但发现她并不会胡乱杀人,壮着胆子问她道: “未知多少钱可以吃这壶酒呢?” “公子身份尊贵,这壶酒可以免费请公子畅饮。” 她说完话,又开口说: “若公子能答应帮我个忙,我船上陈年收藏的三坛幽都仙酿,都可以送给公子。” 田林听过民间传闻,那就是邪祟的问题不好答也不能答。 而且对方的实力都办不来的事儿,自己怎么可能做得到? 那一定是十分无礼要命的要求。 他连忙摇头道:“听前辈的意思,这幽都仙酿极为珍贵,那我还是不喝了。” 白衣女子笑了笑,道:“公子无需担忧,妾身没有要害公子的意思。您是九娘的人,我岂敢对您不敬。” 九娘? 田林愣了愣,九娘是谁。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三章 兑现承诺前不能死 田林心里带着疑问,但却不打算询问九娘的身份。 他只认得个九姨娘,但九姨娘跟这个日游神并无交集,且九姨娘的修为实力太低了,不可能是这日游神口中的九娘。 “前辈能把酒卖给我最好,若不能卖,晚辈也不敢强求。至于帮忙的事儿,还是免开尊口为好。” 田林担心自己的态度太过强硬,他已经打算等白衣女子发怒后马上服软。 但没想到白衣女子却没有生气,反而真就没说什么让田林帮忙的话了。 她招手让一个婢子给田林倒酒,又跟船外的荀宗主说:“开船到海岸处,送田公子回去。” 田林想不出对方的心里卖的什么药,在婢女给他倒了酒后,他却不敢喝,反而问白衣女子: “这酒,不知多少幽都币,我怕我吃不起。” 白衣女子笑了笑,说:“这酒说是我请田公子喝的,自然不收公子的幽都币。” 她要免费送,田林更不敢吃。 似乎看出了田林对她有所顾虑,白衣女子无奈的道:“公子真要付钱,那就给二十枚幽都币好了。” 二十枚幽都币,这可不是笔小数目。 就田林所知,平阳城的华花郎连幽都币是什么都不知道。 包括童家出身的童十三,一样对幽都币知之甚少。 幸亏田林在摆渡人身上攒下了百多枚幽都币,此时付出二十枚幽都币,还剩下一百七十三枚可用。 白衣女子收了幽都币,却只看见田林把酒收回了储物袋里。 她诧异的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 田林确实不舍得喝那幽都仙酿,因为按照幽都仙酿上的提示词,这个名叫作‘天一仙酿’的东西,可以让人感悟到道法规则。 道法规则,是元婴期才修炼的,比神通更厉害的东西。 凡人求道,求的就是道法规则。 田林不知道这一壶天一仙酿效果有多大,却知道能助人触摸到道法规则的东西绝不那么容易获取。 而显然,画舫上不是悟道的时机。 现在更要紧的,是如何从白衣女子手中逃得性命——哪怕对方看起来并没有恶意。 此时画舫上,白衣女子仍唱着曲儿。 稀稀落落的,偶尔有一两只夜游神上船又下了船去。 终于半刻钟后,田林听到了画舫外响起了一阵喧嚣声和落水声。 有婢女跟白衣女子道:“姑娘,前面有船挡路,咱们要不要把那些人豆沙了?” 白衣女子却道:“我们出海,不是为了杀人来的。再者田公子在咱们船上做客,我们杀人,他下船后也不好交代。” 案桌对面的田林觉得自己耳朵出岔子了,要不然也不该听到白衣女子这么胡扯的‘鬼话’。 但白衣女子真没有为难田林的意思,体贴的跟田林道: “田公子在我的船上似乎不够自在,现在离海岸也近了,若田公子想要下船,也可以离开了。” 田林当然不想在这地方久留,他连忙起身跟白衣女子拱了拱手,诚挚的道: “在下以为日游神就是邪祟,所以才跟前辈为敌。如今想来,是在下梦浪了,还请前辈不要计较。” 白衣女子笑了笑,送田林到了船头处后,跟身后的婢女道:“去取一坛幽都仙酿来送给田公子。” 田林心头一喜,表面上却推辞道:“无功不受禄,田某怎好白拿前辈的东西?” 那边婢女忽然一声惊呼,道:“姑娘,咱们的幽都仙酿被人盗走了。” 白衣女子俏脸一寒,肃杀之气让田林都噤若寒蝉。 他瞬间想到了神女宗的女长老,对方救梅仙姑时比他先进舱。 而等他进舱时,这神女宗的女长老已经把里面的东西都搜刮的差不多了。 “前辈的幽都仙酿,在下之前没有偷过。” 田林怕白衣女子误会他,哪知道白衣女子摇头道:“这事儿跟田公子没有干系,只希望田公子不要怪我言而无信就好。” 田林忙道:“可恨的是窃酒的贼——况且幽都仙酿是前辈的,我岂能因为前辈没有酒送我,就生前辈的气呢?” 他转头看了一眼画舫外,果然画舫外停摆了数十只船。 只是船上的修士在看到画舫到来后,御剑的御剑,划船逃跑的划船。只留下这数十只空船在这里摆着。 白衣女子同田林盈盈一礼,终于送了田林下了船去。 而田林直到上了岸,心头还恍惚间有些不敢置信。 他虽然不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但也料不到能这么轻易地逃脱。 也在田林上岸时,童瑶的身影出现,她皱眉看着田林道:“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话田林听了就是一肚子的气,这帮人逼他去帮忙。可事到临头,全顾着自己人,却把他丢在那里完全不顾他的死活。 “或许因为晚辈摆渡人的身份?” 田林信口胡诌道:“又或者,是因为晚辈给了钱的缘故? 就晚辈所知,那日游神只在海上招揽顾客,收取了幽都币后绝不会强难人。” 他话刚说完,神女宗的长老声音响起道: “胡说八道,那邪祟真那么善良,便不会有那么多枉死的人了。” 她走到田林跟前,抓住田林的肩膀叱道:“说,你到底瞒了我们什么?” 田林的肩膀被她抓的生疼。 但人在屋檐下,他还能说什么‘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不成? “前辈不信我的话,不如去画舫问问那位日游神。” 此言一出,这神女宗长老一把抓碎了田林的肩胛。又见她右手抓住田林腰间的储物袋,强行抹去了储物袋上的灵识。 也亏得田林上岸前就有了准备,他身上带着的储物袋除了放了一把飞剑、十来颗下品灵石和一张画外,就只有摆渡人的船、竹篙和木牌了。 神女宗长老抹去田林在储物袋上的灵识后,根本不管田林因为遭受反噬而疼痛的皱眉。 她把储物袋里的东西尽数倒出,最后却摸向了里面的一张画。 神女宗长老展开画卷,只看见画卷上是个没有面孔的无脸女子。 这无脸女子虽然没有面孔,但浑身却透着一股仙气。 神女宗长老看向田林,问田林道:“这是谁的画像,为什么不画面孔?” 这画像是田林上画舫前,在小船上画的九命真人的画像。 他记得在平阳城时,自己让玉儿姐妹画九命真人时,画上的九命真人险些活了过来。 田林不知道此行自己会不会死,所以在小船上备了张未完全的画像,打算关键时刻画出来与人同归于尽。 旁边童瑶看了画像一眼,跟神女宗长老道:“秋师姐有所不知,这是九命真人的画像。” 那神女宗长老又看田林,问田林道:“你画九命真人画像做什么?” “在下听人说,九命真人这样的大能不可听、不可说。所以想留一张画像,在画舫若遇险时,便引来九命真人,也好与那日游神同归于尽。” 神女宗长老嗤笑道:“胡说八道,天下间念她名字画她的人不知凡几,你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她会关注到你?” 话是如此,但这位神女宗长老到底相信田林跟那个日游神没什么瓜葛了。 但她觉得田林身上疑点依旧很多,所以还不打算放过田林。 倒是童瑶开口道:“如今当务之急是把梅师侄救醒。” 那神女宗长老听言脸色难看了起来,竟然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开了。 童瑶淡淡的扫了田林一眼,又淡淡的道:“秋长老因为梅师侄受了伤,所以心情不好。你要理解她,不能怨恨她。” 田林道:“晚辈岂敢?晚辈也很担心梅仙姑的安危呢。” 童瑶点了点头,招手把神女宗长老丢掉的储物袋还给了田林,接着愁眉不展的走了。 她一走,其它人才敢凑上来。 这帮人看田林的目光有些惊疑不定,因为他们是亲眼看见田林从画舫上下来的。 “田道友,你这是——” 戎供奉开口想要询问,田林摇头道:“诸位看我现在断了一臂,就该放我回去好好修养一下。” 众人看了一眼田林的断臂,一时有些无言。 “田道友真是遭了无妄之灾——若不是梅仙姑神魂受损,秋长老也不会拿田道友泻火。” “噤声,你这个泻字怕有歧义。” 这些人叽叽喳喳,其实谁关心田林的死活? 甚至因为田林受伤,他们多少还有些幸灾乐祸。 所幸这时候玉儿姐妹赶了过来,她们先前去了老宅,找童十三打探田林的消息。 后来又听说田林回来了,这才从县城赶了过来。 同他两人一起来的,还有龙丹师。 龙丹师看着田林的断臂,忍不住脸色一变:“这伤,纵然治好了也要留下暗疾。” 田林笑着道:“这还是秋长老手下留情,若不然我哪儿还有性命在?” 田林说完,问龙丹师道:“梅仙姑神魂受损,不知道有没有醒过来?” 龙丹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醒是醒来了,只是想要恢复,怕须得修养个一年半载。” “能醒来那就再好不过。” 田林真心实意的说了一句。 毕竟,梅仙姑答应他,只要这次出海对付日游神,就会帮他拿到天一生水诀。 田林希望对方在兑现承诺之前,最好不要死。 (本章完) 第二百零四章 上门炫耀 他主仆三人跟龙丹师没聊多久,龙丹师送了一瓶生骨丹,这才让着主仆三人告辞离开。 田林回宅子时,只看见湘儿在她家院门口一脸愁容。 也不知她在怕什么,看见田林后立马躲进了巷子里。 可田林的灵识今非昔比,她那套小动作,反而让田林心有警觉。 田林把灵识往自家宅子里扫过,并没在自家宅子里发现什么异样。 他又把灵识扫向了高鹤的宅子,高鹤宅子的大床上,戎供奉的身子一僵。 路过高鹤小院的田林恍然大悟,这才把灵识给收了回来。 那边玉儿开了门,见田林一直皱紧着眉头,让翠儿取了热水后,才小翼的端了水和生骨丹上前,问田林道: “道爷肩膀很疼吗?” 田林却摆了摆完好的左手:“你们下去备些茶,一会儿可能有客人要过来。” 玉儿不知道哪个客人这么闲,田林出事时不露面,现在倒是来得快。 她姐妹两个也没有多问,这就出了屋去。 田林心里却想着秋长老的话,她说天下间念九命真人画九命真人的多有,但九命真人没那闲工夫到处去找人。 这么说,自己算是九命真人‘格外开恩’的一例了。 田林瞟了一眼桌上的生骨丹,这玩意儿于他而言没有修复伤势的作用。 所幸他的肉身自愈能力极强,当初邢通天捏断了他的脖颈,他也靠着自愈能力缓了过来。 秋长老将他的肩胛捏碎,对普通的筑基修士是不可逆的伤势,对他却没有那么大的影响。 只是断骨之痛,痛彻心扉。 若自己一生不能踏足元婴境界,那报仇的事儿就不必说了。 若能踏足元婴境界—— 田林从沉思中抬起头,就见玉儿走了进来道:“道爷,戎供奉来了。” 田林把水杯放下,怪腔怪调的道:“戎供奉?这可是稀客啊。” 戎供奉从外面走了进来,同田林拱了拱手,略低着身子道: “适才小弟听说,田道友从画舫白衣女子手中脱险,特此前来道喜。” 田林等戎供奉坐下后,摆手让玉儿退下,冷笑道:“戎供奉说笑了,你来我这里道喜,怎么跑到蔡淑的床上去了?” 戎供奉暗想果然。 他先前察觉到被人窥视,问湘儿后听说田林回来了,所以猜测是田林窥视的他,这才跑了过来。 现如今听田林掀了他的老底,他立刻起身道: “田道友勿怪,高鹤虽然是你的结拜兄弟,但我同蔡淑是你情我愿的。 况且这事儿高道友自己心里也清楚,那屋子是他主动让出来的。” 田林有些瞠目结舌,听戎供奉解释说: “高鹤道友当初去海上杀邪祟,为了对付邪祟,花了不少灵石买法宝、丹药。如今这帐越欠越大,他自知还不起,所以才用灵石抵债的。” 田林听言皱眉道:“我若没有记错,他攒的集魂珠也不少。这些集魂珠一卖,也能换回不少灵石吧?” 听了田林的话,戎供奉摇了摇头: “好容易用命攒下的集魂珠,他如何舍得卖掉?不如用集魂珠从水云宗换取一个杂役弟子的身份——” 田林知道,沧州的仙门都有杂役弟子,比如周青曾经就是问道宗的杂役弟子。 但哪怕是杂役弟子,也一定是要看天赋的。亦因由此,沧州才会有这么多筑基境界的华花郎成为金丹世家的供奉。 但田林觉得荒谬至极的是,水云宗杂役弟子的身份就这么香甜吗?以至于能换钱的事儿不干,非要出卖自己的老婆。 “田道友,我此次过来,是想问问你,有没有兴趣做水云宗的杂役弟子?我想凭你的实力天赋,就算不要集魂珠,水云宗也愿意收纳你。” 田林在邀月宗做过杂役弟子,知道杂役弟子身份卑微。 他有机会成为问道宗的外门弟子,如何会做水云宗的杂役弟子? “听戎道友的意思,你想买我的集魂珠?” 戎供奉笑了起来,道:“田道友有所不知,如今童家的供奉,都在想办法凑集魂珠,争取这水云宗杂役弟子的机会。 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毕竟水云宗的杂役弟子身份从千年前就不怎么外招了。” 田林理解了戎供奉的意思。 那些个外门弟子想成为水云宗的杂役弟子,势必要买集魂珠。 这些集魂珠不够的华花郎,为了这次机会,哪怕集魂珠如何溢价也在所不惜。 这确实是挣灵石的好机会。 田林虽然也想要灵石,但他现在已经攒足了传送到北荒所需的费用。 比起灵石,他更想用集魂珠换取水云宗的天一生水诀。 梅仙姑说是帮他,但没有说过要免费帮他。 况且若不用集魂珠,梅仙姑恐怕没那么大的面子,让水云宗把本宗的神通传给他一个外人。 “集魂珠的事儿不用说了,我有大用。” 田林不清不楚的说了这么一句,戎供奉了然的道:“也对,凭田道友你的实力,未必不能争一争外门弟子的名额。” 他话虽如此,但心里肯定是对田林的想法不以为然的。 田林却不肯放过戎供奉,冷声道:“高鹤为人令我不齿,他同你做的什么交易我不管。但你两个男人,逼良为娼是不是太过分了?” 其实这干他屁事? 但田林太清楚戎供奉这种人了,一向是欺软怕硬的主儿。 当初自己被摆渡人‘接走’,他转手就从自己的婢女手里抢走了自己的集魂珠。 如今自己被日游神‘接走’,他虽然没有动手,却肯定也在观望。 田林怀疑他跑到高鹤这里来偷情是假,来这里监视玉儿姐妹才是真的。 毕竟,谁知道玉儿姐妹手上有没有自己的遗产? “田道友不要误会,蔡仙姑是筑基修士,若她不情愿,我们谁能逼迫她?” 戎供奉道:“他两个在没闹邪祟之前,倒还夫妻恩爱的很。但自从闹了邪祟,水云宗有内门弟子名额之后,两人就已经貌合神离了。 须知道,凭她两个的筑基初期修为,如何竞争得过其它人?所以他们老早就想着,夫妻合力,到时候只让一人进宗。 但夫妻合力,到时候谁做外门弟子,谁又能保证那个做了外门弟子的人,将来不会背叛对方?他们裂痕早已布下,往后又被债务拖累,简直是相看两厌。” 田林一时无言,别人夫妻之间的事儿,他懒得管也无从置喙。 但当初他那声高大哥,可不是白叫的。 “想当初,我同他夫妻八拜之交——” 说完这句,田林‘砰’一声拍碎了桌子,唬了戎供奉一跳。 在戎供奉仰视田林时,田林站直了身子看着戎供奉道:“你今日上我门来,是为了向我炫耀的吗?” 戎供奉都要哭了,不知道田林怒从何处起的。 “我只是上门来恭喜田道友,如何是上门来炫耀来了?” 这时听到动静的翠儿提剑上前来,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但听到戎供奉如此说,就冷笑着道: “既然是上门道喜的,怎么连个礼物也不拿?” 她素来牙尖嘴利,这话未免显得不成体统。 跟过来的玉儿不满的瞪了瞪妹妹,嫌妹妹给田林丢脸了。 但田林却不吭声,而旁边的戎供奉却恍然大悟。 他从储物袋里一摸,五面小阵旗瞬间出现在了手中。 他捧着阵旗奉向田林,道:“我看道友深居这闹市之中难得清静,这里有一样护宅小阵,可以阻挡人的窥视。 这东西我早就想送给田道友了,只是一直不曾找到机会。幸亏翠儿姑娘提起,不然我险些也忘却了。” 田林却不接阵旗,戎供奉以为田林是嫌少。 他心里又惊又怒,他前面被田林‘敲诈’过一回。如今手里这阵旗,已经是最值钱的东西了。 所幸玉儿看明白了田林的心思,主动上前接过了阵旗,道: “戎供奉别担心,我家道爷只是今日心情不好,他这火儿,不是完全冲着您来的。” 看自己的阵旗被玉儿拿走,戎供奉心痛的要死。 除非田林现在把阵旗还给他,否则他才不信玉儿的鬼话。 “既然田道友现在不方便,那戎某改日再来拜访!” 他拱了拱手,带着满腔的恨意离开了宅子。 到这时候,玉儿才把阵旗交给了田林。 田林收了旗子,问玉儿道:“你说,秋长老伤了我的肩胛,我该不该恨她?” 玉儿还没说话,翠儿道:“怎么能不恨?她们那些仙门弟子和长老,一惯不把别人放在眼里。错非她是仙门长老,早有人找她报仇了。” 田林没说话,心里却很赞同。 他对秋长老,心里就很不舒服。若有朝一日有了元婴修为,焉能不报复回来? 但同样的,戎供奉被自己连续两次敲诈,虽然都事出有因。 可在对方眼里,他到底是在自己的手里吃了亏,焉能不恨自己? 若对方没有想着进水云宗做杂役弟子就算了,但既然对方铁了心,且很有机会成为水云宗的杂役弟子。 那么有朝一日对方金丹修为,不想着报复自己? (本章完) 第二百零五章 杀戎供奉 玉儿姐妹根本没想过田林找秋长老报仇的可能性。 她两个更关心的是,田林接下来的打算。 田林手里带着的集魂珠极多,按照水云宗招收杂役弟子的标准,是完全足够的了。 甚至于,田林肯把集魂珠分给她们的话,也足够她们二人做水云宗的杂役弟子了。 而做水云宗的杂役弟子,远比用集魂珠换取灵石和一本神通更划算。 因为做了水云宗的杂役弟子,不但身份不同了,往后也能靠着在水云宗做任务、花灵石购买水云宗的神通道法和丹药。 而这些神通道法,是市面上不可能售卖的。 直到入夜,田林也没有跟她姐妹俩说过往后的打算。 玉儿是在隔壁响起怒骂声后,才从梦中惊醒的。 她下床去找田林时,并没在房间看到田林,反倒是在高鹤家听到了田林的声音。 等她带着翠儿赶到高鹤家时,只看到蔡淑衣衫不整的站在门口,而门口的石阶上还躺着肥胖的戎供奉。 湘儿瘫坐在地上,看着满身是血的戎供奉,嘴里只念叨说:“杀人了,杀人了。” 玉儿偏头看向了田林,此时的田林倒显得十分镇静。 他用帕子擦去了剑上的血,直到临近的童家供奉都赶到现场后,他才不慌不忙的将沾满血的帕子丢到了地上: “戎供奉这厮,趁着我结拜大哥不在,竟敢强犯嫂夫人。田某不知道就罢了,既然知道了,怎么容得下他?” 若是有人知道蔡淑同戎供奉媾和的事儿的,或许会觉得戎供奉实在是死的太冤了。 人高鹤情愿戴这绿帽子,你这个结义兄弟插什么手? 但在场人真没谁知道高鹤卖妻的事儿,高鹤疯了才拿这事儿出门炫耀? 蔡淑也是要脸的人,她和戎供奉今天刚上的床,第一次被田林用灵识扫过,戎供奉悬崖勒马。 等戎供奉去田林那里缴了钱后,第二次衣服还没脱完,田林已经闯了进来。 “田道友此事做的不错,似姓戎的这种淫人妻子之事,我辈岂能旁顾?” 有人站了出来,先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说到底,谁会为了一个死人说话? 况且,田林既然是高鹤的结义兄弟,看见自家嫂夫人被人强犯,动手杀人是正常的。 有人夸赞田林:“似田道友这样,能为兄弟拔刀的人现在已经不多了。一会儿童家人过来,咱们都会替田道友说话。” 很快,童家的大长老赶了过来。 他脸色有些难看的瞅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最后看向了田林。 他拱了拱手,道:“田道友能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大长老知道田林跟童十三交情甚好,况乎田林多半要成为水云宗的杂役弟子,所以并不想为难田林。 但哪怕是要放过田林,也不能给外人留下偏袒田林的印象。 此时田林瞅了戎供奉的尸体一眼,才不紧不慢的道:“好叫大长老知道,我这次回家来看义兄。但义兄不在,反而碰上了这个姓戎的,竟然对义兄的夫人图谋不轨—— 我若不杀他,如何对得起当初与高大哥同生共死的誓言?” 大长老点头道:“这话在理,看起来你这是替兄杀贼了。” 说完,他又问在场众人:“有谁见到高道友了吗?” 高鹤此刻跌跌撞撞跑进了院子,他此时浑身带着酒气,整个人有些醉醺醺的。 能让一个筑基修士显出如此醉态,可见这人喝的不是普通的酒。 一些人皱起眉,一些人忍不住幸灾乐祸。 大长老问高鹤道:“高道友,戎供奉进你家宅子,强犯你妻子可是真的?” 高鹤愣了愣,他怎么可能否认? 他若说是他同意的,别说被人嘲讽唾弃,水云宗怎么可能收他这个绿毛龟做杂役弟子? 他双目通红,上前将戎供奉的膝盖一脚踩碎,道:“这贼人,枉我拿他当兄弟对待。没想到他却趁我不备,竟跑来做这种恶事儿。” 蔡淑也在这时哭着说:“幸亏有田郎赶来,要不然,妾身的清白就不保了。” 她的话没几个人相信,因为她平时对那些有潜力和实力的筑基修士都是暧昧不清的。 其实众人心里想的是,戎供奉恐怕是与蔡淑媾和时被田林撞上了。 偏偏田林太正人君子了,不知道蔡淑是个不检点的女子,所以以为戎供奉是在强犯蔡淑。 不过戎供奉已经死了,况且大长老一直没问蔡淑这个当事人,戎供奉到底死的冤不冤。足见大长老是想草草结案的。 此时蔡淑一哭,戎供奉强犯蔡淑的事儿便成了铁证了。 大长老见状,道:“戎道友的抱剑和剑奴呢?” 跟他过来的管家道:“咱们已经派人去了戎供奉的院子,现在多半已经把人都扣下了。” 大长老点头,道:“把他们都杖杀了,等戎道友入土后,送他们给戎道友陪葬,也算全了我童家与戎道友的宾主之谊。” 众人都拱手,称赞大长老仁慈。 大长老颔首,又道:“戎道友孤身一人又无子嗣,他的集魂珠因为不能私下买卖的缘故,全部收缴。除此外,他的遗产便留给蔡仙姑做赔礼。” 众人艳羡的看了高鹤夫妇一眼,又一次拱手拍大长老的马屁:“童长老处事果然公正。” 如此来,田林杀了人,高鹤夫妇也有了戎供奉的遗产,而大长老获得了名声和集魂珠,众人有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说皆大欢喜,但总算没人觉得吃了亏。 这边大长老同众人聊了几句,又跟田林说了几句话,众人这才散去。 院子里只留田林高鹤夫妇三人,高鹤此刻满心欢喜,热情无比的拉着田林的手,痛哭流涕道:“二弟,这次错非是你,不然你嫂子得吃大亏。” 回想高鹤先前的演技,田林觉得自己的演技还有待进步。 不过他看着高鹤痛哭流涕的样子,心里只觉得十分恶心。 同样感到恶心的还有蔡淑,她冷眼看着高鹤道:“你倒好,这晚上还有心情出去花天酒地。” 高鹤勃然大怒,转身指责蔡淑道:“许你跟——算了,田兄弟在,我不想跟你说这些。” 他以为田林不知道他卖妻的勾当,所以及时住了嘴。 此时他又满心欢喜的摸出方才大长老给他的储物袋,看了一眼后脸色有些难看道: “姓戎的堂堂炼器师,怎么只得这么些散碎灵石?会不会大长老拿集魂珠时,把好东西都拿走了?” 田林不咸不淡的道:“也或许是姓戎的把灵石都用来买集魂珠了,所以才剩不下什么宝贝。” 高鹤恋恋不舍的把储物袋和里面的二十颗中品灵石并一些丹药和修真功法往田林身前一递,道:“这次亏得是二弟帮忙,这些东西,请二弟务必收下。” 他以为凭田林的为人会拒绝,哪知道田林在他面前装都懒得装一下,干脆利落的把储物袋接了过来: “小弟却之不恭了,如今大哥家中有事,小弟不便打扰,先行告辞。” 田林拿了储物袋就走,留得高鹤在石阶处脸色一阵变幻。 他夫妇俩当晚如何争吵田林不管,他回了物资,直接把储物袋里的东西给倒了出来。 除了二十来颗中品灵石,田林又扫了那炼器之类的书看了一眼,随手丢给了玉儿和翠儿。 里面的丹药也不是什么珍奇之物,田林一应交给玉儿变卖处置。 玉儿和翠儿只知道戎供奉给过田林阵旗,却不知道戎供奉是被田林用蔡淑一事勒索的。 她们根本没想过,田林不但把人勒索了,最后还去杀了人。 因而都为占了便宜的田林鸣不平:“这个姓戎的,道爷你在家,他还敢在高家作坏事,这是诚心没把道爷您放在眼里。” 尤其翠儿对戎供奉十分憎恶,当初戎供奉可是从她姐妹俩抢的田林的集魂珠,那次她姐妹如果没有龙丹师护着,当场就要被戎供奉打死了。 “还有那个高道爷也真是的,您帮他护住了蔡仙姑,他也没说有什么表示,真是太欺负人了。” 田林听言摇了摇头,道:“这事儿,可怜就可怜在戎供奉的几个抱剑和剑奴身上了。” 翠儿却不以为然的道: “姓戎的在海上,送死了多少抱剑和剑奴?他自家做主人的都不心疼,道爷您何必发慈悲替他人落泪?” 田林一时无言,连同是抱剑出身的翠儿都没有兔死狐悲,那他还假惺惺的说这些话做什么? “你们在戎供奉的丹药里挑选几样,明日带上我的名刺去见见十三少爷。” 田林不打算在平阳城多呆了,他见童十三除了说传送阵的事儿外,更重要的是让童十三去问问梅仙姑,关于天一生水诀的事儿。 等翠儿姐妹拿了丹药出去商议之后,田林有些疲惫的躺回了椅子上。 如果不是他实力强大,而戎供奉又只是双灵筑基——他哪儿能那么快杀死戎供奉? 而若不能干净利落的解决战斗,在其他供奉赶过来之前将戎供奉杀死。那么现在的局面,只会让自己陷入尴尬无比的境地。 所幸,一切进行的都无比顺利,现在就等明天去见童十三了。 (本章完) 第二百零六章 童家惊变 翌日下午,田林早上让玉儿姐妹投递的名刺得到了回帖。 田林下午带上丹药和一些苦茶,再次到了童家老宅。 童十三伤势已经大好,看田林的目光带着几分惭愧,他果断地跟田林行了个大礼,道: “田兄弟被日游神挟持,是我童十三保护不周,请田兄弟受我一礼。” 田林哪儿敢在童家老宅受童十三这样的大礼? 况且,将田林置之死地又弃之不顾,这样的折辱,岂是一句道歉就能恩怨两清的了? 玉儿和翠儿为童十三这种折节的举动而动容,但田林心里却不以为然。 他坦然的道:“当初让我出手的是梅仙姑,后来为了天一生水诀,我也甘愿冒险了。童家不欠我什么,所以十三少爷大可不必如此客气。” 田林侧身先避过了童十三的一礼,等童十三直起身时,才跟童十三拱手笑道: “我此来是来探望十三少爷的,也是来同十三少爷告别的,十三少爷不用如此客气。” 童十三听言皱眉道:“田道友果然是在生我童家的气?要不然,为什么要离开平阳城呢。” 田林一面跟童十三去西苑,一面解释道: “田某离开平阳城不关童家的事儿,而是因为去往北荒所需的路费已经挣足了。” 他说这话,不由得让田林身后的玉儿心头一紧。 童十三问田林道:“北荒与天北郡相差了何止万里之遥,那里又是偏僻蛮荒之所,田道友去北荒做什么?” “田某打算进问道宗。” 童十三看向田林的目光,一时间有些惊疑不定。 他已经确定田林不是摘星子了,但田林不是摘星子,又跟问道宗有什么别样的联系呢? “田某此来,一是探望十三少爷的伤势,二是与十三少爷告别,三——” 他‘三’字刚出口,外面急匆匆走进老宅管事来。 那管事的看了田林一眼,听童十三道:“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 管事的脸色十分难看,他不再犹豫,声音悲戚的道:“少爷,老祖宗出事了。” “哪个老祖宗?” 童十三压根儿没想过童瑶会出事,因为童瑶给他的印象,是童家那不会倒塌的天。 金丹强者,怎么可能轻易出事? 也在这时,整个平阳城上空乌云压城,田林还有童十三都抬起头,把目光望向了坤湖所在方向。 童十三心头一凛,跟田林抱了抱拳,跟着管事的离开了西苑。 他这一走,半刻钟后才有下人来报,跟田林道:“我家少爷去了坤湖,田大爷你如有什么事,不如告诉婢子,又或者下次来找少爷。” 田林不好在老宅多呆,带着玉儿和翠儿回了自家的宅院。 此时天空中乌云未曾散去,不知多少人出了城,往坤湖所在方向打探消息。 田林皱紧了眉头,满是重重心事。 同田林一样心事重重的,还有玉儿姐妹。 翠儿是在担心童家老祖的安危,毕竟她自小在童家长大,对童家还是有不小的感情的。 而童家自上而下,不论主仆,对童瑶都极为尊崇。 没有童瑶,他们自上而下的童家人,怎么可能在平阳城得到那么多人的敬畏? 但玉儿担心的却不是童家老祖,她在田林进屋后,当先跪了下来道:“请田道爷带我姐妹俩去北荒。” 这话多少有些冒昧,田林不肯暴露‘田双’的身份,一是田双的身份已经不合用了,二来是根本没想过要带着这两个抱剑。 此去北荒路途遥远,田林好容易才攒够了自己的路费,哪儿还有多余的灵石带她们两个坐传送阵? 但田林并没有着急拒绝,而是跟翠儿和玉儿道:“你两个出门,打听一下坤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其实不用多说,平阳城的人都知道,一定是坤湖的大墓开启了。 坤湖大墓开启的事儿比沉仙塘上起大雾的事儿更早被平阳城人所熟知,起初高鹤夫妇俩买法宝和丹药是奔着大墓开启后抢法相丹、法宝去的。 只是谁也不曾料到,沉仙塘忽然起了大雾,又有邪祟入侵,以至于一时间谁也顾不上坤湖的大墓了。 如今沉仙塘上的邪祟几乎已经消灭,大墓也是该开启的时候了。 很快,玉儿出了门不久就赶了回来。 她脸色有些苍白的道:“咱们老祖跟着周久前辈进了坤湖大墓,不知怎么的,九命真人赶了回来。咱们老祖,已经失踪了!” 田林问她道:“周仙师和童老祖都进了坤湖?只有童老祖一人消失?难道,就没有其他人了吗。” 田林问的是‘邢不凡’,但玉儿以为田林问的是神女宗的秋长老。 她想了想,道:“周长老一直在给梅仙姑聊伤,倒没有去坤湖所在。” 田林记得翠儿姐妹曾看见过蔡淑上了周仙师的船,而当时跟周仙师同船的还有周守凡。 坤湖大墓的存在,周仙师和周守凡都是知道的。 这两个人聚在一处,很难不怀疑他两个人有什么阴谋。 “事关九命真人的大墓,童老祖很可能已经驾鹤西去了。只是若这次赶回来的真是九命真人,那事情可不太好办。” 玉儿不知道田林这句话的意思,事实上懂得田林这句话意思的,平阳城也没有几个。 “你去县衙,问一问传送阵的事儿。” 田林不想再等天一生水诀了,他有预感,平阳城将有不可逆转的大事儿发生。 玉儿知道田林去意已决,也清楚这次‘放走’了田林,往后两人再难相见。 她倒不是没了田林就活不了,也不是不做田林的抱剑就会难受。 只是单纯的看到田林有大好的前程,深知这次松手,那自己一生都很难再遇到这样的仙缘了。 田林在平阳城折腾了这么久,又是做渔伧又是当捞尸人,又是做供奉的,不就是为了去北荒求仙缘吗? 同样的,她们这些下人做抱剑,甘愿替主人去死。不就是为了侥幸活命时,能有平步青云的机会吗? 在玉儿出了宅子时,高鹤夫妇已经联袂来了。 田林早就注意到了这对夫妇的动向,所以才让玉儿先去县衙打探的。 等这对夫妇被翠儿带进屋子后,田林才神情自若的让翠儿沏茶。 高鹤有些坐不住,满脸兴奋的道:“二弟可曾知道,童老祖失踪的事儿?” 田林声音平淡道:“那又如何?这是童家的不幸,也是平阳城的不幸。” 看田林说的如此郑重,高鹤虽然不以为然,但脸上却也一脸哀痛:“是啊,童老祖在诸多金丹修士中,确实是为人最好的。而童家,也是待华花郎最宽和的金丹世家了—— 不过,这童家老祖一倒,童家万贯家财由谁来继承?” 这话听得田林想笑,他故作不知,问道:“难道高大哥准备打劫童家?” “怎么可能!童家老祖虽然不在了,但童家的筑基修士还是不少的。” 高鹤摆手说完,却笑着道:“不过,咱们这些华花郎吃不到肉,却难免可以分一杯汤。” 田林点头,高鹤这话不算有错。 童家倒了,空出来的大量田产谁不觊觎? 童家当年就是吞并诸多筑基世家,最后才有了如今的家底。 千年一过,那些苟延残喘的家族,岂能不报复童家?那些同样有金丹老祖的金丹世家,岂能不瓜分童家? 但,大伙儿真能瓜分得了童家吗? “高大哥准备怎么分汤?实不相瞒,我已经打算离开平阳城了。” 高鹤脸上的笑容一散,霍然起身跟田林道:“二弟何出此言?高家老祖一死,正是你我兄弟进入水云宗的大好时机啊。” 蔡淑也道:“田兄弟听你大哥的吧——童家老祖一死,水云宗内门弟子的名额,就未必全是童家人的了。咱们这些华花郎,也有争夺内门弟子名额的机会了。” 田林一时没有想到,他夫妇俩打的竟然是这个主意。 但不得不说,他们这说法真不算错。 “我与童十三交情不浅,岂能趁火打劫?” 田林才不打算留在水云宗,他在水云宗无亲无故的,在水云宗做外门弟子,何如在问道宗做外门弟子? “二弟,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童十三是世家子弟,焉能跟你我华花郎出身的人交心? 这些世家子弟,身份尊贵时愿意与你称兄道弟,这是为了挣那折节下交的美名,要你给他卖命,你岂能当真?” 田林摆了摆手,道:“闲话休提,我是不会去争什么内门弟子名额的。高大哥自己有这想法,自己去争就好。” “那二弟能不能借我集魂珠,好让——” 他话开口一半就被田林打断了:“这事儿高大哥也不要再提!我把集魂珠给你,这不是帮你作弊,坑害童十三么?” 高鹤没想到田林不但油盐不进,竟然还迂腐至斯,到底只能拂袖离开。 田林懒得跟高鹤纠缠,因为他的灵识已经探知得玉儿回来了。 而此时从宅子外面回来的玉儿,脸上表情相当复杂,跟田林道:“道爷,县衙的传送阵已经封了。童家人说了,这段时间内谁也不准出入平阳城。” (本章完) 第二百零七章 一城人都不够 “县衙的传送阵,童家有什么理由封?” 田林脸色十分难看,水云宗的内门弟子可以不要,但传送阵却不能不给他用。 他辛苦了这么久,等的不就是能使用传送阵吗? “道爷真要用传送阵,恐怕得十三少爷点头了。” 田林没有说话,他这时候想要见童十三,恐怕并不容易。 他思索了一会儿,眉头又皱了起来。 玉儿顺着田林的目光望向宅子外面,便看到高鹤夫妇的身影出现了。 高鹤快步走进屋子,同田林拱了拱手,道: “二弟先前的话说的不错,咱们是童家的供奉,童家落难,我们怎能打童家的主意?” 田林讶然,有些不解的看着高鹤,不明白高鹤这时候又扯什么幺蛾子。 也在这时,翠儿从外面跑了进来,语气带着兴奋的道:“道爷,消息传来了,咱们老祖似乎还没有死。” 田林如今的身份,只能勉强算是童家的供奉。 所谓的‘咱们’老祖是谈不上的。 但他确实有些惊喜,起身道:“童瑶前辈真的没死?” 他想的是,童瑶若不死,平阳城的局势一定能够稳住。 不说满城的百姓能为此活命,单说县衙的传送阵,想必也不会被禁止使用了。 “有人看到童老祖的身影在坤湖上面的大山中出现,倒是那个与她同行的周仙师,却是被九命真人杀死了。” 田林皱眉道:“什么叫看见童瑶前辈的身影在山里出现?难道,童前辈还没回老宅?” 翠儿摇了摇头。 倒是高鹤道:“似这样的金丹大能,只要一时不死,再重的伤势都能养好。 况且她老人家正是春秋鼎盛时期,童家在她手中还没成为元婴世家呢,如何会放手童家?” 田林斜睨了高鹤一眼,懒得听他这时候的马屁。 与高鹤相反,田林觉得童家的局势其实不容乐观。 “九命真人呢?” 田林望向翠儿,听翠儿道: “有人说,九命真人去了水云宗,平阳城封城的命令就是九命真人下的。” 高鹤皱眉,一时间不解九命真人命童家封城的意义。 田林则叹了口气,道:“童家这一关,恐怕不好过。咱们这些人,希望不要被殃及到吧。” 高鹤有些无法理解:“童老祖探险坤湖大墓,跟九命真人让童家封城有什么关系? 那坤湖大墓开启如今又关闭了,有九命真人在,还有什么危险能波及到平阳城?” 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坤湖那湖底大墓是九命真人的大墓。 不过说起来,千年前的人,除了周家人以外,别人也不知道坤湖底下藏着大墓,更不知道大墓的主人是谁。 如今千年一过,周家还在沧州的人就只有周守凡和周仙师了,而知道坤湖大墓秘密的,除了九命真人和自己外,多半就只有周守凡和周仙师。 周仙师现在死了,周守凡呢? 九命真人这么小心眼儿的人,他让童家封城,这难道是想要全城人的性命? “我想,九命真人去水云宗后,很快又会赶回来。” 田林说完,跟玉儿和翠儿道:“你两个去打听一下十三少爷什么时候回来,或者打听一下梅仙姑的消息。” 传送阵暂时性做不了,倒不如谋划一下天一生水诀。 他打发走了高鹤夫妇,自己一人去了沉仙塘处。 沉仙塘上如今倒是看起来平安无事,海上的大雾明显已经散了不少。 但九命真人真的是在镇守海域,不让邪祟入侵的话。 她此番回沧州,那南面的大海上,那些邪祟岂不是趁她不备又会攻过来? 当初小心眼儿的九命真人,只因为自己在‘人群中’多看了她一眼,她就横跨海域跑到玉龙大洲。 虽只耽搁了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却放入了无数的邪祟,以至于造就了无数海妖身死,还有这半个月来平阳城的大战—— 半个时辰不到,就有那么多的邪祟涌入。 那么一天时间呢?两天时间呢? 转眼间三天时间悄然过去,还没有九命真人回来的消息。 让童家人担心的是,童家老祖这三天时间来也不见踪影,好像就此失踪了一样。 慢慢的,平阳城的人不禁猜测,童瑶恐怕已经死了。 而所谓的,童瑶在坤湖大山中出现的事儿,是童家放出的假消息。 这一大早,高鹤夫妇又一次联袂而来。 他兴奋地跟田林道:“二弟,童老祖多半是死了,你现在大可以放心了。” 田林皱眉道:“我放心什么?你再劝我同童家作对,别怪做弟弟的翻脸。” 高鹤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他起身道: “现在不是我要同童家作对,而是水云宗已经下了命令,二弟你总不能为了童家,跟水云宗作对吧?” 田林看向了玉儿姐妹,但她两个明显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高鹤道:“已有消息传来,童家老祖胆大妄为,竟然敢盗窃九命真人的墓穴。 如今童家老祖已经死了,九命真人大发慈悲,但不能不罚童家。 自童家家主以下,童家人往后都打入贱籍,剥夺其家产及家中一切官职。” 高鹤嘿嘿笑道:“水云宗已有长老在赶来平阳城的路上,我想不久后,水云宗长老一定会用得到我们这些童家的供奉。” 田林没说话,玉儿和翠儿脸色一白,翠儿忍不住道:“那我们这些童家出身的抱剑呢?” 田林看了翠儿一眼,道:“你两个现在是我的抱剑,与童家人无关。” 他没勇气替童十三仗义执言,或许是他性情孤僻自私的缘故,也没觉得自己跟童十三有过命的交情。 童家覆灭,田林也并不感到伤怀。 只有翠儿还有些不敢置信,忍不住置疑道: “九命真人还好端端的活着,坤湖怎么可能有她的墓穴?会不会有人想要我童家的田产,所以挑拨的是非?” 高鹤也很疑惑,因为打破他的脑袋,他也想不出九命真人为什么要给自己建造大墓诅咒自己。 “似九命真人这样的大能,多几座大墓,才能彰显出她老人家的身份。这本不是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理解的,所以也就不足为奇。” 高鹤勉强解释了几句,却把目光看向了田林。 田林问他道:“听水云宗的意思,九命真人已经离开了水云宗,童家老祖也真的驾鹤西去了?” “九命真人在水云宗讨到了公道,当然离开了。至于童家老祖—— 九命真人既然要她去死,她焉有活着的道理?倒可怜那个叫周久的,他一个华花郎好容易混到了金丹修为,期间不知道历经了多少苦楚—— 到头来,却跟着童家老祖丧命了。” 田林听言,叹了口气道:“你们要谋夺童家基业,就自己出手吧,我对童家的基业不感兴趣。” 高鹤见田林冥顽不灵,又气又急。但他忌惮田林的修为,最终只能忍气离开。 玉儿这时候张了张嘴,临了才担忧的道: “这些华花郎对童家动手,恐怕除了觊觎童家的功法外,还有向水云宗表态的意思。” 田林不置可否。 他对童家的东西当然感兴趣,但他是要进问道宗的人。这种‘背主’的名声,还是不要沾染上为好。 说到底,他也是童家的半个供奉,童家待他不曾薄待。 他又跟童十三称兄道弟过,虽然多是客套。但转头就去偷兄弟的家当,别人怎么看他? “其实水云宗若真要一心法办童家,金丹修士早该来了,没道理金丹修士会比泄露的风声来的更慢。” 田林心里这么猜测着,但却没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此后几天,他仍旧执意去找童十三。 但童十三不知道是为他老祖宗的死而伤心着,所以不想待客。 又或者不想连累朋友,所以不肯同田林见面。 总之这几天时间,平阳城还是封锁的状况,田林也没有见到童十三。 就在平阳城的华花郎们等待水云宗长老到来,好借机对童家出手时,沉仙塘的大雾又起了。 而这次大雾,直接侵袭到了沉仙塘的海岸之上。 一夜之间,海岸上的渔伧和货卖东西的小贩们尽数惨死化作了怨魂。 此时,那些童家的供奉以及其它的华花郎,谁还在乎童家的所谓家产? 有人说什么都要亡命奔逃,而有的人则冲向了县衙干脆要坐传送阵离开。 唯一逃无可逃的,是平阳城里的无数百姓。 田林再次看到童十三时,只看到他带着他的抱剑,跪在神女宗长老身前道:“请前辈出手,救一救平阳城的百姓吧。” 神女宗长老冷笑看着童十三:“你真把自己当作我神女宗的女婿了?我告诉你,这是梅儿的机缘,你不要多管闲事。” 童十三偏头,只看见县衙上方,梅仙姑站在一棵树前。 无数死去的百姓的残魂,不断地飞入她身前的盆栽小木上。 那梅花,一瓣瓣在枝头绽放,散放着宝光。 “沉仙塘上那么多游魂,还不够你们吸的吗?” 童十三脸色难看的问了一句。 神女宗的秋长老道:“不够,就是这一城人的性命都吸光了,也远远不够。” (本章完) 第二百零八章 水云宗 “晚辈斗胆问问秋长老,您老坑杀这一城百姓,是为了梅仙姑的神女树。那么又为何要打碎县衙的传送阵,不许我们离开?” 县衙方向,好几个筑基修士都飞了过来,在一处房顶上站着。 众人循声望向那说话的筑基后期时,秋长老也把目光望向了那筑基修士: “第一,平阳城的邪祟是因为九命真人擅离职守,这才飘过来的,跟我有什么干系? 第二,水云宗的敖长老还没过来,童家的,包括你们谁也不能走。” 她这话难叫人信服,已有人开口质疑道: “怕只怕是普通的百姓神魂太弱,您想要把我们这些筑基修士留下,好取我们的魂魄去滋养梅仙姑的神女树吧。这是此种作为,实在有损神女宗仙门的名头了。” 这人话音刚落,便被一叶梅花削掉了脑袋。 其余人兔死狐悲又惊又怒,却又拿秋长老无法。 而远处的田林,叹了口气后忽然问城墙上的梅仙姑:“阁下答应给我的天一生水诀,是否也该兑现了?” 梅仙姑看了田林一眼,道: “天一生水诀虽然不是水云宗的不传之秘,但也少有人能从水云宗获得这门神通。你把集魂珠给我,我可以让姓谭的带你去水云宗取这神通。” 因为秋长老的做派,田林对神女宗的信誉很是怀疑。 梅仙姑冷哼道:“我若真要强占你的集魂珠,此时不需行骗,只需硬抢就好。总之,信不信在你。” 田林扫了一眼不远处的秋长老一眼,但秋长老并没有看他。 “好,但我集魂珠极多。所以除了天一生水诀外,我还想使用天北郡的传送阵,助我主仆三人去北荒。” “那就要看你有多少集魂珠了。” 梅仙姑来了兴趣,便看见二十来颗鸡蛋大的集魂珠,冒着寒气从田林的储物袋中飞出,如长蛇一般朝着她飞去。 这二十来颗鸡蛋大的集魂珠,一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众人谁也不知道田林这二十来颗集魂珠,是如何养的这么大,又攒的如此多的。 就见梅仙姑把二十来颗集魂珠捏碎,树上的梅花为之绽放,似有花香从城头飘溢向了城内。 梅仙姑折下二十四片花瓣,抬手扔向了田林: “你放心,谭公子欠我个人情,你的天一生水诀我肯定帮你弄到手。至于传送一事,也不过小事而已。” 田林接了花瓣,在周围人羡慕的目光中将花瓣收回了储物袋。 让众人不解的是,田林有如此多的集魂珠,如此大的集魂珠,为什么不用来争夺水云宗外门弟子的名额,反而用来换一个不起眼的天一生水诀。 天一生水诀虽然是上品神通,但在众人眼里,只要成了外门弟子,天一生水诀还不是手到擒来? 只可惜此时此刻实在不是找田林打探消息的良机,所有人都在对付游魂野鬼。 但数十万百姓一旦身死,也会化作新的怨魂,以至于城内的邪祟越来越多。 若只是如此就罢了,可怕的是沉仙塘上还有游魂不断上岸,其中更有夜游神出没。 这些夜游神,对于普通的百姓而言是灾难,对于那些普通的筑基初期修真者,又何尝不是灾难? 所幸此时大雾弥漫的并不厉害,众人尚且还能勉强支撑。 田林干脆回了自己的宅子,因为有戎供奉的阵旗的庇护,少有游魂闯入他的宅院中来。 这一晚上,谁也没能入睡。至天明时分,平阳城已彻底成了一片鬼城。 等田林再出宅子时,水云宗那位所谓的敖长老已带着谭公子到了平阳城。 两名金丹修士站在童家的老宅中,敖长老扫了秋长老一眼道: “敖某这两日在天北郡清查童家人口、田产,所以来的有些迟。也多亏秋长老你在此看护,没让童家人逃了。” 他这话说的不咸不淡,对秋长老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 但秋长老这样的暴脾气,却也只能暗生闷气,憋出个笑脸跟这老头儿说: “敖长老不必客气,如今童家人我已经帮你留在这里了,敖长老你只管带走就好。” 敖长老偏过头,问秋长老道:“这里离我水云宗也不远,秋长老何不到我水云宗做客?” “那也不必了,我要等驱除完平阳县的邪祟后再走。” 这时候梅仙姑也同谭公子说完了话,那边谭公子同田林点了点头,接着让同来的水云宗的杂役弟子开始赶人上船。 童十三等童家人单独坐了一只大船,田林等供奉则又单独坐了一只船。 这些船上,有不少水云宗的杂役弟子。 而这些杂役弟子,又清一色的白色的道袍。 他们待人极不客气,厉声呵斥着平阳城的华花郎们进舱挤在一块。 平日在平阳城耀武扬威的一干筑基修士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个个脸色极为兴奋。 与之不同的是,另一条船上响起了童家妇孺的哭泣声。 “我手里攒了十颗集魂珠,虽然都不如田道友的集魂珠大。但想必,靠着这些集魂珠成为水云宗的杂役弟子也没什么大问题了。” “自古来仙门难入,可一旦跨入仙门,修行便是坦途了。” 他们方才看船上的杂役弟子耍威风,很自觉的把自己等人也代入了这些杂役弟子的身份。 虽还没到水云宗,但他们已可以想象到,不久的将来他们就能如船上的那些杂役弟子一样威风了。 但也有人带着些愁容: “不知道水云宗招收杂役弟子的标准是什么,我手里的集魂珠够不够。” 说完这句,这人又看向了不远处的两个老者: “姜道友和冉道友却不用愁了,如今童家已经被拿下,再没人能跟姜道友和冉道友竞争外门弟子名额了。” 那边两个老者都矜持的捋了捋胡须,道: “事情还未定下来,现在说这些还言之过早。诸位道友也不必羡慕我等,彼辈能成为杂役弟子,将来终有机会证就金丹。” 此时,临船的童家的哭声慢慢消失了。众人知道,这是童家所在的大船先他们一步开始飞离平阳城。 很快,众人又感到脚下一震,舱外的景色开始急剧变换。随着船舱拔高,平阳城的大雾也逐渐消失。 狂风因为船舱的阵法而没能涌入,船舱外有水云宗的杂役弟子喊道: “都把集魂珠交出来,也把你们的名字和来历说出来。” 他目光扫过众人,在一众修士身旁的抱剑和剑奴身上扫了一眼后冷笑道: “进水云宗是让你们去服侍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的,不是叫你们去做大佬也的。这些个抱剑,统统给下船滚蛋。” 船上的抱剑和剑奴们脸色都是一变,玉儿和翠儿也显得格外紧张。 田林摇了摇头,他没想去水云宗做什么杂役弟子。 “道爷,我没有飞剑,现在船在空中,如何下得船去?请道爷开恩,等一会儿停船后,再让我们下船吧。” 有个白头的剑奴求恳起来,但那杂役弟子却铁面无情道: “咱们这船是要进水云宗的,你当水云宗是谁都能进的吗?” 终于有醒目的人掏空了身上的灵石,捧着递向了这杂役弟子。 这杂役弟子见状,拂袖一扫将这剑奴手里的灵石一扫而空: “罢了,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就许你在宗门外下船离开吧。” 到这时候,船舱里的人都知道这杂役弟子是刻意敲诈来的。 他们故意放这些剑奴和抱剑上船,为的就是按人头收钱。 但此时人在屋檐下,众人也只能任由这杂役弟子敲诈了。 轮到玉儿和翠儿时,田林却开口道:“我此行并不入宗,这两位是我的抱剑,也是要随我去北荒的。 这事儿,你可以问你们外门的谭师兄。” 那杂役弟子没有生气,直接略过田林,去收高鹤还有蔡淑的集魂珠去了。 不多时,大大小小的集魂珠都被这杂役弟子收入了储物袋中。 他登记完一干人的姓名,扫视完众人一眼道:“一会儿进了水云宗,切莫乱说话,否则别怪船上的兄弟们翻脸。” 众人敢怒不敢言,只能任由这杂役弟子嚣张离开。 一种不祥的预感,此时笼罩在少数人的心头。 但船上的气氛,总体还是十分热闹的。 也不知船在空中行了多久,众人只听到一阵鹤鸣虎啸之声。 众人透过船舱,只看到一只大手掠过船只。 等船只行远后,才看清楚那是一座直入云霄的雕像。 云雾之中,众人只觉得船身一震。等杂役弟子呼喝船中的人下船时,众人才敢出得船舱。 他们出得船舱,便看到所处的船只停留在一片绿色的坪地上。 有人下了船,用脚跺了跺地面,忍不住发出轻咦声。 玉儿这时候也紧靠在田林身旁,跟田林道:“老爷,这地是软的呢。” 田林也学着其他修士一样,蹲下身把手摸向了地面。 他轻轻度入真气,发现这绿色的地面竟然好似活物一样,可以将它的真气吸收入体。 他又用灵识扫了扫,发现地下七八丈深处,有绿色的汁液在下方的‘地道’中来回流动。 “我们,好像身处在一片叶子上。” 田林有些惊叹道:“这么大的莲叶,也不知是怎样形成的。” (本章完) 第二百零九章 周守凡的下落 在田林探索地面时,船上的其余修真者也已经下了船。 绿坪上,很快乌泱泱站了一大群人。 这些人在看那几个同他们一起下船的杂役弟子时,那几个杂役弟子也在看他们。 其中一人上前道:“这几天,你们就呆在这浮萍上,不得擅自离开。” 便有人问那杂役弟子道:“在下等人的集魂珠也已经交给师兄了,不知道师兄能不能告诉我们,成为杂役弟子的标准。” 那杂役弟子面无表情道: “我要把你们的籍贯和所缴集魂珠数目带给敖长老检查,你们着急个什么劲?” 他说完话,跟旁边两个杂役弟子道:“这两日看住他们,别让他们乱跑。” 其余杂役弟子都随着他离开,只剩下两个年轻的杂役弟子还留守在这里。 那两个年轻的杂役弟子态度倒还不错,他看着众人道: “对于咱们修真者来说,一两日的功夫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儿。诸位也请放心,我料想你们大部分人都能成为杂役弟子。 若实在觉得无聊,不如就地打坐。我想,你们在平阳城也没感觉到过这么充沛的灵气吧?” 这年轻弟子说的不差,众人明显感觉得到木灵气、水灵气等都十分充沛。 他们现在确信自己所在的是一片莲叶之上,因为空中的大雾里,还能看到更大的如同山峰一样的叶柄。 这些更长的叶柄托起一片更高的莲叶在大雾高空中,密密麻麻重重迭迭。 就好像有无数片陆地,被建立在了云端之上。 而云端之间,又有鸟鸣虫叫,甚至有山峰、有宫阁殿宇。 只是众人所处的这片莲叶,虽然又宽又阔却未免地势低矮,也没有任何建筑而已。 而五行灵气,基本上都是这莲叶提供的。 “诸位,既来之则安之,咱们还是安心打坐吧。” 有人提议,其余人只能附和,坐在光秃秃的莲叶上满眼迷茫。 田林则带着玉儿走向其中一个年轻的杂役弟子,拱了拱手问那杂役弟子道:“未知谭师兄现在何处?” 田林话刚问完,一柄飞剑载着谭公子的身影出现。 那谭公子居高望着田林道:“田道友既然不想进水云宗,且随我一起去天北郡。” 田林连忙召出飞剑,带着玉儿姐妹追上了远遁而去的谭公子。 他御剑速度极快,瞬间就飞离了原本所在的莲叶。 而随着他飞出莲叶,瞬间就看到了莲叶之下,那万丈深渊中的河流。 田林心头一惊,想不出沧州哪儿有这样的大河。 他们所在的地方,严格来说只算是水云宗的外院,所以没费多久功夫就出了水云宗所在。 前头带路的唐公子此刻已经出现在了一艘飞舟上,而飞舟上除他之外还有他的抱剑。 那抱剑也是筑基初期的修士,她等田林三人上了飞舟后,这才驱动飞舟开始在云雾间穿梭。 上了船的田林同谭公子拱了拱手,道:“有劳谭师兄亲自送我去天北郡,田林真是过意不去。” 起初去水云宗时,田林虽然没有上缴集魂珠,但却把自己的真实名字报了上去,为的就是水云宗给他天一生水诀时记录的是他本人的真实名字。 果然,这时候谭公子丢给了田林一道玉牌。空白的玉牌上,便阳刻着田林的名字。 “天一生水诀的功法便记录在玉牌中,你自行观看,切不可将我天一生水诀的功法外传。” 田林接过玉牌,却发现真气无法度入。 驱使飞舟的那个抱剑看田林有些茫然无措,忍不住嗤笑出声。 田林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丢脸的,请教谭公子道:“这玉牌不知如何使用?” “你把玉牌放到眉心处就知道了。” 田林依言将这冰冷的玉牌放在了自己的眉心处,只感觉玉牌中一股凉气忽然从玉牌中涌入他的识海。 田林心头一惊,忙把眉心处的玉牌从眉心处取下。 但那凉气已经侵入了他的识海中,其识海中已出现一个道袍老者的身影。 老者身形虚幻,朗声喝问道:“外宗弟子田林,可愿向后土立誓,绝不将我水云宗《天一生水诀》外传!” 这老者的喝问反而让田林心头一定,他心怕谭公子给他的玉牌是什么暗算人的法宝。 此刻看来,却是自己想多了。 “田林愿意立誓!” 这次不用请教谭公子,田林在心头自动说了这么一句。 转瞬间,识海中的老者消失,却留下了一篇文字。 这些文字瞬间被田林记住,可谓是一字不落了。 田林有些惊奇的睁开眼道:“原来这世上还有这样的传法方式。” 谭公子听言道:“世间法术、神通常落于文字,唯有‘道’是不见于文字的。 田道友将来有机会修道时,就知道一应道法都需要特殊手段才能够传承。” 说完这句,他道: “想必道友也向后土立誓了吧?谭某再次提醒田道友一句,既向后土立了誓,就万不可毁约,否则恐怕会有大祸发生。” 田林问道:“不知是什么样的大祸?” “我也不曾违约过,怎么知道会有什么祸事?” 田林一时无言,只好暗下决定,以后千万不能胡乱立誓。 飞舟约摸半个时辰后很快飞出了重峦迭嶂的大山,直到有人烟出现后,谭公子才让他的抱剑按落飞舟。 一行五人在一座山峰上下了船,田林不禁道:“谭公子若只是让我去坐传送阵,倒不必这么麻烦。” 确实,百来颗上品灵石对于普通的华花郎来说十分珍贵。 但对于这些仙门弟子而言,却不是拿不出来。 “田道友不要误会,我只答应了梅仙姑给你天一生水诀。至于传送阵的事儿,等你去了天北郡后,梅仙姑自然会帮你办。” 谭公子道:“我去天北郡,是为了调查童瑶一事的。” 童瑶已经死了,这是九命真人亲口说的。 但谭公子说要调查童瑶一事,却让田林知道这其中肯定另有内幕。 索性谭公子没有卖关子,他道:“我若没说错的话,田道友也是见过童瑶和邢不凡的吧?” 田林颔首,听谭公子道:“你去了天北郡,若看到童瑶,切记将此事告诉我。若能得知她的行踪,谭某算是欠你一个大人情。” 看他郑重其事,田林点了点头:“这位童家老祖,果然没死吗?” “死是死了,只是有人用她的身体借尸还魂了。” 谭公子脸色十分难看:“童瑶说到底是我水云宗的外门弟子,哪个邢不凡胆敢用她的尸体借尸还魂,这让我水云宗颜面何在?” 此言一出,不但玉儿姐妹大惊失色,就连田林也觉得不敢置信。 “我若没说错的话,那个邢不凡是个男子吧?他,他怎么——怎么敢借占老祖的尸体?” 翠儿觉得谭公子的话很荒谬。 田林也觉得很荒谬,若说坤湖大墓的阴谋,是周守凡为了覆灭童家,为他老祖报仇的话,还说得过去。 但童家现在可谓覆灭了,周守凡却还用童瑶的尸体借尸还魂,这是田林着实想不到的。 “童师姐现在正当年,又修炼的是五行金丹诀。 我想,那个邢不凡一定是看中了童师姐的潜力,所以才用童师姐的身体借尸还魂。 至于由此变性,那也不算什么大事。” 田林无语,如果变性不算大事,那还有什么东西是大事呢? “这,这位邢供奉,可真是胆大妄为。” 过了半晌,田林才憋了这么一句。 他想到了问心宗,想到了问心宗里的周家人。 若是这帮人知道他们的祖师爷、老祖宗现在变成了女人,还不知道他们要作何感想。 一行五人跋山涉水,并没有御剑飞行。 不过于他们而言,这里既然距离天北郡不远,只是徒步行走也并不费多少功夫。 田林几人进了郡城时天色还早,而谭公子带着田林找了家客栈,却也没有着急离开。 田林不知道梅仙姑什么时候才来郡城,问他道: “我若没猜错,梅仙姑恐怕要在平阳城培育她的神女树,短时间内应该也不会来郡城的吧?按照谭师兄估计,梅仙姑什么时候才会来郡城?” 这时候他的抱剑已经找来店小二,要了一壶茶。 谭公子喝了口茶,道:“我已经飞信告诉了梅仙姑,天北郡里有摘星子的行踪。想必她不日就会出现,所以你也不用着急。” 田林不知道摘星子来郡城做什么,也不关心摘星子跟梅仙姑的恩怨,但听说梅仙姑很快就会过来,脸色就是一喜。 但他很快又想到了平阳城里的邪祟。 若梅仙姑和秋长老不在平阳城镇压那些邪祟,那些邪祟不知道又会闯出多大的祸事来。 谭公子也似乎看出了田林心中所想,他道: “你也不用担心平阳城的邪祟。宗门这次收平阳城的华花郎做杂役弟子,就是要派他们永镇平阳城的。” 永镇平阳城? 这话说的好听,不就是要让那些个华花郎,顶着个水云宗杂役弟子的身份,一辈子呆在平阳城不许离开吗? 那这杂役弟子还当得个什么劲?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章 到北荒 水云宗用一个承诺,哄得平阳城的华花郎们上沉仙塘替他们杀邪祟。 到头来又用一个名头,不但骗走了这些华花郎们的集魂珠,还要驱使他们镇守平阳城。 田林扪心自问,若自己不是鱼长老的弟子。 若自己没有问道宗这条出路,恐怕也会同那些华花郎一样,为了成为水云宗的杂役弟子,最后被人耍的团团转。 几杯闲茶喝过,谭公子要去郡府拜访长辈,自己带着抱剑离开了客栈。 田林主仆三人需要在这里等梅仙姑,所以仍旧留守在客栈当中。 田林进了客房,倚栏杆望着街头上杂耍的人群。 他人在客栈,却还能听到街头一些人闲聊的声音。 毫无疑问,天北郡如今最惹人关注的就是平阳城的邪祟还有童家的覆灭。 童家在整个沧州自然不算什么,甚至在天北郡也只是普通的金丹世家。 奈何童瑶名声很大,她长得颇为漂亮,又有水云宗外门弟子的身份。 以童瑶为女主角的艳情,在私下里卖的极好。 天北郡的炼气士们可能不知道水云宗的元婴长老有哪些,也不知道水云宗哪个内门弟子最强,哪个外门弟子最强。 但他们一定知道童瑶长得很漂亮—— 除了童瑶外,这些人还聊到了摘星子、谭公子和剑绝以及梅仙姑。 但田林听到的内容,聊摘星子和谭公子的很少,更多人聊的还是有‘小童瑶’之称的梅仙姑。 据这帮骚客们所说,不久的将来,有关于梅仙姑的也很可能面世。 是日夜,等谭公子带着抱剑回到客栈不久,梅仙姑也已经出现在了客栈里。 她身边并没有跟着秋长老,进了客栈便目标明确的追问谭公子道:“摘星子呢?” “我去君城府问过门中长老,摘星子师兄日前曾拜访过这位长老。听摘星子师兄的意思,他应该要去神女宗了却恩怨。” 此言一出,梅仙姑勃然大怒:“他还有脸有胆子去我神女宗?不知道他把我师姐害成什么样子了吗?” 谭公子不说话,显然没法儿同梅仙姑感同身受。 他对摘星子兴趣不大,也不关心梅仙姑师姐现如今的状况。 但他看梅仙姑要立时出客栈,忙道: “仙姑大可不必如此着急,你现在回去也碰不到摘星子。不如留在这里陪我一起对付邢不凡,这家伙一定是金丹修士转世,否则不可能夺舍童师姐。” “你也知道他是金丹转世?就算他现在刚刚夺舍,肉身和神魂尚且还未完全契合,那也不是我们能对付得了的。 我倒要劝劝你,即便心急成为内门弟子,也不要犯险搏命。” 谭公子大概是知道劝不动梅仙姑,也就不在这事儿上纠缠了。 梅仙姑这才望向田林,道:“你不是要回北荒么?正好我也要坐传送阵回神女宗,你现在就跟我走。” 田林跟谭公子拱手道别,一行四人去了郡城的官署驿站。 梅仙姑拿出腰牌,驿丞果断打开了传送室。 石室中,一座巨大的石台出现。 等田林主仆上了石台后,梅仙姑才开口问田林道:“现在你能告诉我,你去北荒做什么吧?” 田林觉得是该说点儿实话了,只是却不想把鱼长老跟自己的关系告诉梅仙姑。 “水云宗难进,神女宗又只招收女弟子。在下想去北荒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进问道宗。” “问道宗?你想进问道宗,那就看你的造化了。” 梅仙姑不再废话,让驿丞取了传送石放到了传送阵上。 田林只觉得天旋地转,自己主仆三人很快置身在一片虚空中。 这虚空中不但有繁星点点,更多的却是陨石碎片。 这些陨石或大或小,流星一样的从自己身侧划过,又或者撞上自己的身体,接着却从自己身体里透体而过。 田林一瞬间便清楚,这虚空是真实存在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虽然身处在这片虚空中,却无法触碰到这虚空中的一切。 很快,玉儿扯了扯田林的袖子。 田林顺着他的目光往远处看去,只见虚空中有个手持钢叉,脸上长满无数眼睛的男子在四处扫视。 那男子目之所及,无数陨石被他眼中射出的紫光扫成了碎片。 除了这男子外,田林还看到了虚空中有许多游魂邪祟。 这是什么地方? 他听到这虚空中似乎有梵音,也似乎有魔音。 但让田林脸色微变的是,虚空中有个女声问他道:“我不是让你回家吗,你怎么又出来寻仙啦?” “谁在说话?” 田林这句话问的是玉儿姐妹,但玉儿姐妹却是一脸茫然。 也在这时,忽然白光一闪,田林三人再睁眼时,已处在一个石室之中。 而石室下,一个穿着驿丞官服的筑基修士看着石台上的三人,道:“你们三人从何而来,可有告身或者路引?” 田林在平阳城时,童家给他办过一张身份牌。 见过身份牌后,驿丞也没为难田林,直接放田林出了驿站。 原本天北郡所在还是黑夜,但在这北荒所在却还是白天。 望着高空中往来不绝的飞鸟,耳闻着街道上喧嚣不绝的声音,田林却还沉浸在方才传送时,虚空中的那声问话。 他再次问玉儿和翠儿道:“刚过传送时,你们有没有听见一个女子的说话声?” 玉儿不无担忧的道:“我听人说起,传送时所处的地方是仙弃之地。里面呆着的都是古时期的亡灵——稍有不慎,传送者便会被仙弃之地里的残魂蛊惑,老爷您?” 田林道:“果真是我多心了吗?但那声音,我总觉得有种熟悉感——可我又确实想不起,在哪里听过那声音。” 翠儿干脆道:“老爷您也不用想那些有的没的,还是想想怎么才能进问道宗吧。我觉得那个梅仙姑说的没错,想进问道宗恐怕不那么容易呢。” 田林终于收摄心神,不再纠结虚空中的那个声音。 “这里是风城,距离问道宗倒也不远。如今时候尚早,我们可以及早去问道宗。” 翠儿却问他道:“咱们找到了问道宗,又该如何才能拜入山门呢?” 她们不知道田林跟鱼长老的关系,甚至也不知道问道宗有鱼长老这个人。 而此时田林却把目光望向了驿丞外,几个牵着驮鸟的人。 有一个胖子注意到了田林的目光,又看田林是从驿站里出来的,猜测田林需要车马代步。 他老远跟田林拱了拱手,笑着道:“道友想去哪里,要不要某家效劳?” 田林只知道风城距离问道宗不远,却不知道问道宗具体所在。 而这些在驿丞外,拉着驮鸟招揽生意的人,一定是熟悉四周的路况的。 他大步走了过去,问这胖子道:“我要去问道宗,不知道足下收多少的脚费?” 听田林要去问道宗,好几个拉着驮鸟的生意人都看向了田林。 胖子抬起手,竖起三根手指道:“三颗下品灵石足矣,道友毕竟是三个人。” 三颗下品灵石并不算贵,田林也确信这风城距离问道宗不远了。 他并不吝啬,也就没有讨价还价。 等玉儿姐妹上了鸟背上的鞍座后,这才翻身上了鸟背上。 这鸟占街极大,亏得是风城的街道又极宽极阔。 原本卧在地上的驮鸟,在胖子嘀咕了一句后便站起身来。顷刻间,田林三人在鸟背上又离地了一丈多高。 那胖子翻身上了鸟脖子,轻拍了拍鸟脖子后,驮鸟又张开了几丈长的鸟羽。 风城街上的人显然习惯了驮鸟的存在,极为熟练的侧身躲得远远的。 等着驮鸟双翅一展一震,田林等人便乘着驮鸟飞向高空。 很快,风城在众人脚下逐渐变小。在众人离地百丈高后,再看风城时,风城已被大雾笼罩。 田林猜测,那大雾是风城的守城阵法幻化出来的,为的就是阻碍人居高临下的窥探。 “道友是御兽师吗?” 田林注意到,这身下的驮鸟飞行极为平稳,又显得格外温顺。 但按照田林猜测,这驮鸟的实力绝不比普通的筑基修士要弱多少。 “北荒靠近妖域,这里妖兽极多。所以这里的修真者,基本上都会几手御兽术。但若说真正的御兽师,却只有御兽宗的那些仙门弟子,才能称得上吧。” 胖子说完了御兽宗,忽然话锋一转道:“我看道友不像是北荒的人,莫非也是其它州过来想入问道宗仙门的?” 田林感觉他的话里有未尽之意,道:“似我这种来问道宗求仙的人,很多么?” 胖子笑了笑,一指山峦中的大雾之下道:“你看这群山之间,那些在山野间结庐而居的,尽是来问道宗求仙的。 这些人,有像道友这样刚来的,而有的已经在这里结庐千余年哩。” 田林听言一愣,果然看见群山中有不少茅屋山洞。 这些茅屋山洞之间,又有不少修士穿梭其间。 胖子说,这些人里有人已在这里结庐千余年。 但问道宗从天北郡搬到这北荒来,也不过才千余年时间而已。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一章 猴妖 驮鸟在空中盘旋了一圈,终于在胖子的驱使下俯冲向了一处悬瀑。 田林几人从驮鸟身上跃下,田林一面交付灵石,一面问他道: “道友知道问道宗如何走吗?” “这一片都是问道山脉,但外人从来都不得其门而入,就算见到有问道宗出入的仙门弟子,别人也不会搭理你。 我虽经常往来其间,却也找不到问道宗的入口。” 收了灵石的胖子翻身上了鸟背,同田林拱了拱手,在驮鸟身上道:“某家要回去了,祝道友早日找到自己的仙缘。” 他身下的驮鸟得了暗示,直接蹬腿从悬瀑上跳下,接着振翅消失在了高空。 直到这胖子离开,翠儿才开口道: “这问道山脉重峦迭嶂,大小山峰也不知有多少座。别人找了一千多年也不得其门而入,咱们三人真能找到吗?” 玉儿不知道田林为什么要执意来问道宗求仙,但田林既然心意已决,她已做好了跟田林苦守百年的打算了。 毕竟她的修为,也只有不到两百年的岁寿好活。 “咱们去找一两个山中的人,问问他们关于问道宗的情况。至于如何找到问道宗的山门,我想也不太费事。” 玉儿姐妹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但看到田林已经御剑而起,她两个也忙乘着飞剑紧追田林而去。 等她们追上田林时,田林已经按落飞剑站在一颗巨石上。 而巨石下方的山坡处,有一座依山而建的茅庐。 玉儿姐妹在那茅庐外的老人身上扫过,疑惑的看着田林,不知道田林对那老人为何如此关注。 田林目光从那劈柴的老人身上移开,叹了口气道:“这北荒,果然是妖兽奇多的地方啊。” 玉儿听言有些不信,跟田林道:“老爷是说,那老人是妖兽化形的修真者?” 田林点了点头,道: “这周围一多半求仙的都是妖非人,或许是因为问道山脉靠近妖域的缘故,又或者问道宗收徒不问出身。所以来这里求仙的妖,竟然比人还要多。” 他吃过真眼果,有辨识真假的能力。 别人眼中的老头儿,在他眼里却是个浑身紫气的猴子。 不过那浑身紫气的猴子不但能自行劈柴烧火,又能口吐人言与人称兄道弟,说他是人却也不算错。 “老爷打算怎么进问道宗?” 翠儿是个急性子,她虽然惊讶山坡上的老头儿是妖而非人。 但比起这奇观,她更在乎的是进入问道宗的办法。 “那个载我们来这里的御兽师不是说,问道山脉常有问道宗弟子出没吗?我们只要在这里守着,总能碰到问道宗的弟子,到时候再找他们带咱们进山门就好。” 田林这话听起来是个笑话,因为胖子的原话是这些问道宗弟子不会搭理人的。 所以想求这些出入的问道宗弟子带人进山门,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玉儿看翠儿还要说话,干脆瞪了她一眼道:“行了,你去砍些木头来,咱们先给老爷搭个屋子。” 她觉得田林不是办事儿不靠谱的人,既然田林自有打算,那她姐妹俩只要耐心跟着田林,照顾好田林就够了。 翠儿果然不再多言,她拿了剑进了林中,很快便伐好了树木。 她如今也有炼气九层的修为了,伐木建屋并不是什么难事。 再加上有玉儿的帮助,一间简陋的用树叶作顶的屋子便凭空出现了。 身为抱剑,她两个随身带着的东西多是服侍田林用的床褥吃食。 也亏得沉仙塘经常死人,两人还留着两个储物袋没有卖出去。那两个储物袋被田林留给了她们,也就方便他们带足了桌椅条凳。 很快,这高山上就依山建了木屋和篱笆院墙,木屋旁临时搭建的厨房里,也从灶台上飘出了小米粥的清香。 而半山腰处的那只化形老人的猴妖,似乎嗅到了什么似的,抬头看向了田林所在的方向。 田林站在石头上同这猴妖拱了拱手,那猴妖想了想后,便大步流星的摇晃着身体走了上来。 起先田林说这老人是猴妖所化,翠儿还有些将信将疑。 但如今再看着老人走路的姿态,她便心服口服了。 猴妖穿着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老远同田林拱了拱手:“小可候大,特来拜见高邻。” 田林还了一礼,做手势邀请猴妖进院子,道:“侯道友勿怪我有失远迎就好,请进我院中喝杯茶再说。” 听了田林的话,这猴妖也不惺惺作态,十分爽利的进了院子。 玉儿姐妹第一次看见妖怪幻化人形,多少有些好奇。 但她两个掩饰的很好,等猴妖在院子中坐下后,才端了米粥上桌。 这猴妖明显是被这粥香吸引过来的,他看着香甜的米粥,嗅了嗅才开口道:“这粥很好吃,我能用猴儿酒和你们换吗?” “猴儿酒?” 田林心头疑惑,猴妖已经将腰间的酒壶摘了下来。 玉儿这时候忙拿来了两个杯子,等猴妖将酒葫芦一倾,绿色的酒水带着果香味很快注满了一杯酒。 田林发现提示词显示,这【神佑冰片】是一种修炼神游术的辅助药物。 他连神游术都不知道是什么,所以对这猴儿酒并不十分稀罕。 “侯道友既然喜欢喝,往后咱们之间可以互通有无。” 猴妖大喜,把一葫芦酒都推到了田林身前,自己则拿过粥碗抓起调羹就吃了起来。 “我这猴儿酒可不简单,是修炼猿神诀的辅助宝物。” 田林同样不知道猿神诀是什么法术,但他记得幻境中那只狗妖‘师兄’。那狗妖师兄修炼的功法是妖术,而且那妖术只有犬类才能修炼。 因此田林道:“这猿神诀,恐怕修炼条件十分苛刻吧?” 猴妖听言道:“怎么会苛刻呢?道友如果想学的话,我可以将这门神通传给你。这可是上品神通,近乎于道的神通。” 猴妖如此大方,倒是让田林吃惊。 他转头看了玉儿姐妹一眼,这猴儿酒他吃起来没用,但这玉儿姐妹两个吃起来却正好。 田林想都不想,立刻道:“侯道友若肯赐教,那真是再好不过。” 猴妖倒也干脆,一指点中了田林的眉心。 在田林的识海中,一只双眼放光手拿铁棍的猿猴现身,一棍朝着空中砸落。 这一棍,直接崩碎了大日。而崩碎的大日,也一瞬间照亮着整片星河。 这一幕本来是在田林的识海中出现的,但田林却下意识的眯起了眼睛,害怕强光使自己双目失明。 但他很快睁大了眼睛,因为强光照亮星河的一瞬间,他看到了无数星球之上似乎都有人影走动。 他看到了一颗星球上,有一个极像是月球一样的球体。 只可惜,这些画面全都一闪而过,很快消失在田林的识海里。 田林沉默时,猴妖得意的道:“怎么样,这猿神诀是不是很厉害?这是我们——这传说中是猴祖所创,能一棒定乾坤。” 田林笑了笑,不让自己去多想脑海中先前所见的情景,跟这猴妖道: “道友误解了,这米粥不是我煮的。所以道友要想换米粥,还得跟这两个姑娘做交易才行。” 他的意思是,要让猴妖将猿神诀再传给玉儿和翠儿。 若是别人,岂可能为了区区一碗小米粥就传授神通术法? 但这猴妖不同,他显得极为大方。 只见它并指点向翠儿和玉儿的眉心,等玉儿和翠儿从闭眼中睁眼后才道:“我吃过的小米粥也不算少,但都不如二位姑娘做的美味,这是什么道理?” 玉儿道:“前辈有所不知,这米粥的做法是我童家的家传,里面所加的药膳又与别家不同,所以味道自然就有所不同。” 猴妖吃了米粥后没打算多留,他起身同田林拱了拱手道:“往后我要再换米粥,就来这里找道友,希望道友不要嫌我麻烦。” 田林笑道:“别人都叫我老饕,是因为我对吃食有格外的讲究。道友既然是我道中人,那就不必客气。” 他送走了猴妖,这才转过身问玉儿和翠儿道:“你两个识海中有没有看到月亮?” 玉儿和翠儿都有些茫然,摇了摇头道:“婢子只看见有只神猴在山间舞棍,并不曾见到什么月亮。” 田林听言一愣,看她两人都不像是说谎。 玉儿此刻脸上不由担心起来,便连田林也觉得自己是不是精神错乱了。 虚空中他听到那个陌生女子的声音就罢了,如今又看到了月亮和无尽的虚空,以及一颗颗星球上的人影。 偏偏同样经历过他所经历的玉儿姐妹,却并不曾见闻过他所见闻到的东西。 “或许,是我最近压力太大了吧。” 田林把桌上的葫芦一扫,酒葫芦直接落入了玉儿手里。 “我已经有天一生水诀了,这猿神诀就给你姐妹两个修炼最好。” 玉儿大惊,道:“老爷虽然有天一生水诀的神通,却并没有天一生水诀的辅助丹药。同样是上品神通,何不修炼这猿神诀?想来有猴儿酒辅助,猿神诀修炼起来不会困难。” 田林摇了摇头,他修炼天一生水诀,是为了修炼出法身来。 猿神诀纵然能修炼出法身,却不是五行法身,不能五行铸就金丹。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二章 左道术 此后近半个月的时间,田林一直在山中静心修炼。 他来问道宗之前,已经要来了龙丹师的‘佛魔丹’配方,更攒了一储物袋的‘佛魔丹。’ 这半个月的专注修炼,虽然距离佛魔自在功圆满还有很长的距离,但田林相信要不了半年时间,佛魔自在功就能彻底修成了。 半年时间看似漫长,可上品神通能在大半年的时间修炼圆满,这已经是极其罕见了。 恐怕唯有仙门的内门弟子,才有这样的修炼速度。 这一日上午,田林正在打坐时,屋外响起翠儿的声音:“老爷,您看又有人来了,会不会是问道宗的仙门弟子?” 田林在翠儿的说话声中起身,他不慌不忙的走出屋子,抬头看着高空中的青年。 那青年座下是葫芦一样的法器,一身紫色的道袍与座下的大葫芦通体一色。 田林也摸不准这青年是不是问道宗的弟子,毕竟这半个月来,他经常看见有人踏入问道山脉。 但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来求仙的华花郎。 在田林看向那高空中的青年时,高空中的青年也扫了田林一眼。 但他仅仅扫了田林一眼,就自顾自的继续往大山深处飞去。 也在这时,几道遁光飞向了那青年,听为首的一个老者道:“南郡人赵收,请师兄带我入门。” 这几个遁光,和这叫赵收的人的话,‘惊醒’了问道山脉所有的修士。 一瞬间,无数人执礼的执礼,拦路的拦路。 高空中的青年手里另有一个酒葫芦,他自饮了一口。 对着几个拦路的华花郎张口一吐,数十道冰箭将那拦路的华花郎众人自高空击落。 众人又见他掏出腰间一个腰牌,随着腰牌被他高举。 一个连接向另一个世界的通道瞬间出现,而就在这青年要进入通道之时,田林也飞了上去道:“鱼长老座下记名弟子,见过师兄。” 本来要进入通道的青年一拍座下的葫芦,大葫芦瞬间掉过头来。不但葫芦嘴对着田林,其身上的青年也面向了田林。 “你是鱼长老的弟子,可有凭证?” 田林手中已摸出了储物袋里的木牌,双手递到了青年的身前。 青年接过木牌,最后双手还给了田林。 他脸上多了一丝笑容,道:“既然是鱼长老的弟子,那就是我的师弟了,请上我的葫芦座。” 田林望向了下方的玉儿姐妹,这两姐妹对上田林的眼神,按捺下心头的震惊飞了上来。 青年只扫了姐妹两人一眼,一拍酒葫芦。 本来只容一人的酒葫芦瞬间膨胀变大,生生让出三个人的座位来。 这时候山间的华花郎们全都凑了过来,有人已想越过青年直接冲入通道。 青年冷哼一声也不阻拦。 但那人没有腰牌,刚刚踏足通道,便有罡气直接将那人绞杀成了血沫。 那人的遭遇让其余想要混入问道宗的其他人,全都吓得驻足不前。 也在这时,青年一拍酒葫芦,酒葫芦便载着田林主仆三人进了通道里。 通道尽头,一座有别于外界的山脉瞬间出现在田林的面前。 这山脉间,偶尔能看见一两个弟子御剑飞行。 云雾之中,不断有飞鹤往来穿梭。 田林心心念念了数个月,如今终于要进得这问道宗,心中不可谓不激动。 而从童家出来的玉儿姐妹,也更没有想到过,有朝一日真能靠着初认的主人进入仙门。她们的激动,更是难以掩饰,都死死抓着对方的衣角。 “我问道宗的道场,本来是在天北郡的。但千年前宗门发生了一场变故,不得已搬来了这北荒。 而如今的这道场,是鱼长老等几人重新修葺的——话又说回来,鱼长老离宗已经有近千年了,我自从出生起,并没有见过他老人家。 倒是师弟你比我幸运,不但见到了他老人家,而且还能成为他老人家的记名弟子。” “小弟也只是运气使然,也多亏了师傅他老人家垂怜。” “我看师弟你年岁不大,却有五行筑基的根底,足见你的天赋不错。能成为鱼长老的记名弟子,怎么可能是运气使然呢?” 说话间,他的酒葫芦在一个山峰的半山腰处停下。 “弟子句云海求见师傅!” 这山峰半山腰处有一个道观,青年一下酒葫芦立刻冲着道观执礼。 道观大门打开,里面走出一个小道童来。 小道童扫了青年和田林一眼后道:“师傅说,让你带鱼长老的弟子进来。” 田林不知道青年是什么时候给道观里的人递的话,但对方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又要自己进去,那自然没什么好犹疑的。 他跟着青年进了道观,便见道观的大殿中,一个道袍老人坐在蒲团上,手里还拿着一对牛角。 他把牛角往地上一丢,掐指算了一阵,很快一刻钟就这么过去了,只有门口还躬身着句云海和田林。 老头抬起头,扫了田林一眼,道:“你的来历跟脚我大致都清楚了,往后你就在我葫芦峰呆着吧。” 田林心里一惊,看着老头手里的牛角。 他不知道老头占卜出了什么—— 而偏偏他身上藏着诸多秘密,其中最大的秘密就是穿越者的身份。 田林不敢贸然询问,只听老头道: “我看你修炼的是五行筑基,想来以后也要修炼五行金丹诀。但五行金丹诀需要修炼五行法身,你可选好筑就五行法身的五行神通了?” “弟子除了水行法身选择的是天一生水诀之外,其余的并不曾做好打算。” 听了田林的话,老头点了点头:“天一生水诀是上品神通,用来修炼水行法身是最好不过。但天一生水诀是水云宗的神通,我宗门并没有天一生水诀的辅助丹药。 依着老夫的意思,你可以改修我宗门的忘川术。忘川术亦是上品神通,修炼出的水行法身不会比天一生水诀差。 最重要的是,宗门有忘川术的辅助丹药,可以帮你更快筑就水行法身。” 田林执礼道:“弟子多谢师叔的好意,但天一生水诀我已经开始修炼了——” 老头儿摆手道:“你不是我的弟子,也只因为鱼长老不在宗门,所以替他提点一下你。 但修道终究是自己的事儿,你既然选择了自己的路,我也不会干涉你。总之,其于四门法身所需神通,你可以问你的句师兄。” 说完,他又跟田林道:“我问道宗除去内门弟子修炼的道术外,还有百余门左道之术。 而凡我问道宗弟子,除了主修功法之外,左道之术也要选修五样,你打算修炼什么?” 田林愣了愣,想起先前老头儿占卜的手段:“弟子想学师叔刚刚那种,只看人一眼就能占卜出对方来历的神通。” 老头儿愣了愣,道: “你的来历跟脚不是我占卜出来的,而是你师傅五百年前写信告诉我的。” 说话时,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撕开的信封,上面有‘薛师弟亲启’五个字。 田林愣了愣,而旁边的句云海忍不住惊讶道: “五百年前田师弟应当不曾出生吧,鱼师伯是如何在五百年前,就溜了这封信?又如何知道,我会带着田师弟来找师傅的?” 老头儿道:“宗门中,你鱼师伯占卜之术早已到了深不可测的境地。凭他的修为,世上倒是少有什么事能难倒他的。” 说完这句,老头儿复又看向了田林:“占卜术虽强,但开蒙极为重要。你若真心想修炼占卜术,应当由你师傅替你亲自开蒙。除此外,我问道宗尚有百门左道术,你要选修五门作为你将来的考绩。” “弟子愚钝,未知宗门的左道有哪些。” 老头儿道:“左道有阵法学、炼器学、丹药学、符纸学、灵植学、御兽学、机关学——” 他一字一句,数出了百余种学问,又一一细数了这些学问的区别和作用。 如此一个时辰过去,他才道:“诸多学问虽是左道,但每一条都直通大道,你不可多学也不可不学。” 田林听了他的话,此时正一脸为难。 他一路走来,一直尽心提升自己的修为,并没有想过要学些不能提升修为的神通法术。 但问道宗要求弟子‘全面发展’,偏偏他不但于这些学问没有基础,而且也不知道自己适合修炼哪门功法。 “你初入宗门,又没有渊源家学。听你师傅说,你是纯粹的野狐禅出身。既然如此,先暂时在山里住下,等半个月后再来告诉我答案。” 老头儿元婴期的修为,不可谓不耐心。 田林恭敬地同老头儿执礼,这才在句云海的带路下出了门。 “薛师叔修为通天,却能耐心对我指教,真不愧是高人。” 出了道观,田林拍了个马屁。 他猜测薛长老一定听得到他说话,但既然是拍马屁,还怕对方‘偷听’? “其实也不尽然,我师傅脾气可臭了。只不过你是鱼长老的弟子,他才愿意多跟你说两句。总之,以后你上了他的课,你就知道他多讨人嫌了。” 句云海的话让田林脸都绿了,只能提醒他道:“师兄,你还是少喝点酒为妙。” 句云海听言笑了起来:“师弟不知道,我修炼的梦仙术非喝酒不可。”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三章 第一堂课 句云海说话时,自己喝了一口,又把葫芦递向了田林。 看着句云海眼里的戏谑,田林笑了笑,抬手接过句云海递来的酒。 这提示词显示为‘青云酒’的仙酿,是一门叫做青云术的辅助药酒。 田林不知道青云术是什么,却不妨碍他猛喝了一口。 酒液入口,田林并没有感觉到甘甜或者辣口的味道。他只觉得是吸了一口雾气,这雾气流入身体后使自己有种要腾飞而起的感觉。 “师弟,这酒不能多喝。” 句云海戏谑的脸上带了一丝懊悔,但接着就变得有些诧异了。 他夺过酒葫芦后,看田林脸色如常,忍不住赞道:“师弟实力看起来颇为不错,竟然能压制得住这酒力。 须知道,我这口酒,筑基修为的人喝了,哪怕是酒量再好的人也会立刻倒头就睡。” 他说话时,带田林往后山处走去。 只见后山处,除去亭台楼阁外还有密密麻麻的洞窟。 那些洞窟中,经常有问道宗的弟子出入。 而这些进出的外门弟子,服饰又各有不同。 他们有的认得句云海,有的却好似并不认得句云海。 “问道宗外门弟子因为选修的术法不同,所以大多数人虽然同住一峰,却相互间极少碰面。 又即便是选修的同样的课,却又因为分为甲乙丙丁四个班,所以相互之间也并不熟识。” 句云海看着田林道:“师弟你不论选修哪几门课,都要先从丁班读起。而丁班待遇极差,你一定要努力修炼,月考时考出个好成绩来,这样才有机会进入丙班—— 若你有朝一日能进入甲班,那就能获得元婴长老们的亲自教导。” 听句云海的意思,从乙班到丁班都是金丹境界的长老教习。 “未知道句师兄你?” “我现如今在乙班,选修的是占卜学、丹药学、炼器学、制符学和机关学。” 句云海跟田林道:“占卜学不用想,还是鱼长老回来亲自教你最好。但丹药学、炼器学师弟一定要修炼。 世上修真,不论是修为的精进还是神通的修炼都需要丹药辅助。若自己能炼制辅助丹药,何须向他人花大价钱购买? 炼器学亦是如此,这是一门能够增强自身对敌手段的学问。” 田林点了点头,句云海忽然在一座山洞前停下身子。 那山洞的洞口处早已杂草丛生,只在洞门口挂着一个牌子,牌子写着‘丁百六十号’四个字。 句云海指着这山洞:“师弟权且在这里先住着,等我一会儿给你取腰牌来。” 田林冲着句云海执礼,看着句云海离开后,这才带着玉儿姐妹进了山洞。 山洞出乎田林的意料,里面并不狭小。 只见山洞里,凿了有四五间石室。 那四五间石室不但有丹房,还有悟道室和厨房。 玉儿在山洞里的卧室扫了一眼,道:“这里好像有人住过。” 她说完话,山洞里响起句云海的声音:“这确实是一位师弟的住处,只是前段时间他身死道消了,这山洞也就空了出来。” 说话时,去而复返的句云海已经进了山洞,把手里的包裹递给了田林。 在包裹上,还压着三个玉牌。 田林拿起最上方的玉牌摸了摸,那玉牌上写的一样是‘丁百六十号’房,看起来像是个门牌。 除此外,另外两个玉牌一样的形制,只是明显要小了一些。 “这玉牌是师弟你用来操控洞府所用,另外两个小玉牌,可以给你的抱剑进出洞府。” 说完话,他又拿出一个木牌递给田林:“这是师弟你的身份牌,往后进出宗门需要用得到它。 不过,你现在学业要紧。若非必要缘故,教习长老们是不会准你荒废学业出宗的。” 田林把身份牌收好,又打开了包裹。 只见包裹里插着阵旗,并有一颗鸡蛋大小的珠子。 “这两面阵旗插在门口,其余四十五杆旗子,由师弟你自由布置。 这颗珠子是阵眼,阵眼一破则阵法就会消失,所以师弟一定要把它藏好。” 田林点头,又摸向了包裹中的衣服。 这也不用介绍,他知道这是问道宗的道袍。 “左道百余门,尽数都在这里。师弟这半个月,可以一门一门去旁听。但一旦选定,将来就不可更改,需要每个月进行一次考绩。 所以,务必慎重。” 听了句云海的话,田林郑重地执礼道谢。 句云海又转过身,看向玉儿姐妹道: “你们是田师弟的抱剑,宗门每个月也会给你们发放灵石。但宗门究竟给你们发放多少灵石,却要看你们主子是丁班的弟子还是甲班的弟子。 所以,为了你们自己前程着想,彼辈一定要尽心照顾好田师弟的衣食住行,让他尽心完成课业。” 玉儿姐妹应声道谢,等句云海走后,翠儿才高兴的道:“到底是仙门呢!连咱们这种婢子,也有灵石可以拿。” 玉儿瞪了翠儿一眼,道:“先收拾屋子,把被褥都摆置好,不要打扰老爷。” 翠儿毫无不满的拿出剑来,先出洞府去收拾洞外的杂草。 田林则跟玉儿一起把四十多面阵旗插在了各间石室中,又余出两面阵旗插在了洞口。 等忙完一切,他把阵眼藏在了自己的卧室里。 随着大阵开启,洞内包括洞口的阵旗忽然间消失了。 田林知道这是障眼法,在他的真眼之下,那四十多面阵旗根本就无所遁形。 “五门选修课业,我觉得阵法学比较适合我。” 玉儿听言道:“老爷准备做阵法师?但我听说,阵法师是旁门中的旁门,对修行没有多大的帮助。” 确实,阵法师不如炼丹师和炼器师那样容易挣钱。 而炼丹师不但可以挣钱,还可以自己炼制辅助丹药来帮助自身修行。 但阵法师不然,阵法师除了给别人布阵挣些辛苦灵石外,似乎没有多大的用处。 “先看看吧,还有十几天的时间。这十几天,我先一个个旁听过去。” —— 问道宗并不介意弟子旁听,哪怕旁听的课业不是自己主修的课业—— 翌日一早,田林在道钟敲响时就跟着许多外门弟子出了洞府。 那些弟子大半都拿着玉简,行色匆匆的朝着各自的学馆跑。 田林昨天下午就已经逛过葫芦峰,知道这葫芦峰光是学馆就有数十个。 据他所知,问道宗七十二座山峰,除了少数十来座外,每座峰都有至少数十个学馆。 这些学馆大部分的课业其实都是重叠的,只是传授的人各有不同而已。 而且这些授业的人,除了教习长老外,还会有甲班的弟子,又或者内门弟子前来授业。 总而言之,问道宗有几千个学馆。 这些学馆不但是教习长老们授课的地方,也是那些甲班弟子和内门弟子辩经和阐述自己‘道法’的地方。 而田林的第一堂课,便是在葫芦峰的丁巳学馆上的。 “诸炼器之法,首要不在于辨识材料,不在于掌控火候,而在于辨识铭纹。诸君要想炼器,首要先从认识‘纹字’开始。” 昨日一身紫袍,态度随意的句云海,此刻已换了一身蓝色的道袍,一脸严肃的站在讲坛上。 讲坛下,十数个问道宗的弟子坐在单独的桌子后,全神贯注的看着上方的句云海。 句云海只扫了田林一眼,继续讲课道: “纹字是炼器师独有的字,容易记却不容易写。炼器师要做的是,把纹字铭刻于材料之上,充分发挥材料性能,甚至于激发出材料使其成为能发挥出特殊作用的法器。” 说话时,他忽然拿起桌上的一页纸。 “比如这个‘利’字。” 他并指在纸上用指甲刻字,那薄如蝉翼的纸,竟真让他在上面写出个铭纹来。 待刻字成功后,句云海把纸片往身旁的竹片上一削。 纸片一瞬间如同刀片一样,将竹片切割成了两半。 “一张普通的纸,多了一个铭纹后,其锋利程度就大为不同。 所以炼器师,和阵法师一样,首要都是从认字开始。” 句云海一堂课,讲的是炼器师的‘道’。 按照他的说法,天地其实都是一件法器。 而顶级的炼器师,则可以通过观察这件‘法器’,来掌控这个‘法器’。 掌控了这个法器,则等若于掌控了天地。 但句云海的说法很快就遭到了一个老者的反驳,那老者从外面走了进来冷哼道: “天地明明就是一个大阵,这大阵主生杀。唯有阵法师可以窥破这大阵,利用这大阵,甚至毁掉这大阵,以此来灭天灭地。” 无需多说,这老头肯定是个阵法师了。 但田林看这老头的服饰,猜测这老头是个金丹境界的教习长老。 可惜句云海修炼的不是阵法学,面对这突然闯入的教习长老,句云海不满的皱眉道: “尤长老,今日讲学的是我。你若要辩经,还是去找教我阵法学的孔长老才好。” 尤长老听言生气的道:“我刚从老孔那里回来,他这人炼器炼魔怔了,听不进我的至理名言。既然如此,我只好找你来辩一辩了。” 众人都听懂了,这尤长老找孔长老辩经辩输了,这才来找半吊子的句云海辩经。 但这玩意儿,他就算辩赢了句云海又如何? “这老头儿道心乱了啊!这是想驳倒句云海,好坚定他自己的道心。” 田林看着尤长老,心里有些不解。 他个人觉得,这天地究竟是一方大阵还是一件法器,与渺小的众生有何关联? 不论是阵法学还是炼器学,都是左道而已。 不论这天地是大阵还是法器,自己修为练到了极致,都能以力破之。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四章 最厉害的左道 呼呼半个月就这么过去,半个月下来,田林已经适应了问道宗的生活。 这半个月来,他每天除了去学馆旁听以外,便是吃【天一生水丹】修炼天一生水诀。 如今他真气不缺,问道宗下发的五行灵液他自己用不上,倒是大半储存着,小半留给玉儿姐妹。 身为丁班的外门弟子,田林一个月除去缴纳听课的束脩学费外,还能有十颗中品灵石、五行灵液十瓶。 宗门许他修炼筑就五行法身的上品神通五部,但因为丁班外门弟子地位不高,所以不会给他下发神通术的辅助丹药。 而与句云海第一次谋面时,句云海曾告诉田林,所有的左道中炼丹术是必学的。 因为哪怕是宗门的内门弟子,宗门也不可能无限量供应神通术的辅助丹药,更何况是外门弟子? 所以想要极快修炼五行法身,就要学会自己炼制辅助丹药。 亦因由此,田林给自己选修的五门课业里,炼丹术是首要的必修课。 除炼丹术外,他另选了四门课。 一是阵法学,修到极致时可以利用山川形式布阵。 二是剑学,修到极致时可以以力破局。 三是制符学,以兽皮为纸,用朱砂、妖血为墨,万法尽于纸上。 四是丧葬学,这门学业包罗万象又最是神秘。田林之所以学这个,因为这门课业考试比较容易通过。 五门课业,每门课业每天学习一个时辰,也要占据五个时辰。 田林把五门课业上报给薛长老后,便由薛长老推荐他去了丁癸班。 丁癸班所在的学馆,教授的就是这五门课业。 翌日一早,田林的第一堂课就是丧葬学。 偌大的后山处,学馆里一片哭声。 田林跟着这帮人趴在座位上干嚎着,灵识却已经透过桌子,扫向了布袋里的《灵草初探》。 如他这样敷衍的人不在少数,毕竟大伙儿学习丧葬学,就是因为这门学业考学极为容易。 完全可以利用这堂课的时间,用来学习其它几门课业繁重的功课。 田林如今嘴里干嚎着,但却在背诵《灵草初探》,他既然要学炼丹,首要却要从识别药草、灵草开始。 但他自来没有这些基础,不像其它人一样家学渊源,灵草初探这种‘蒙学’,也只有田林才会去背诵的。 “哭啊,哭丧也要哭的声情并茂。正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晨哭不用心,还学什么丧葬呢?” 讲坛上,长学手里拿着戒尺,恨铁不成钢的道:“你们不要以为学习丧葬没有什么用处,我告诉你们,丧葬学的学问和用处可大了。 在外可以靠这个挣钱吃饭,在家爹死娘死了,也不用求别人,自己就能把事情办了。” 凭他怎么说,下面的人也都只是干嚎,眼泪也流不出一滴。 甚至有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美事儿,竟然‘噗嗤’乐出声来。 所幸长学并不是教习长老,待人并不严厉,所以也只是瞪了那人一眼,并没有动用手里的戒尺。 他谆谆教导说:“你们以为丧葬学无用,殊不知与众仙门齐名的湘西宗就是丧葬学下的赶尸派。 这门学问,是最古老的一门学问之一。师兄敢说,这门学问,是我问道宗最强的左道旁门了。” 一个时辰在一帮人的哭丧中就这么过去,这位长学布置的课业,是要求所有人背诵悼文,待月考时便要考课。 大伙儿之所以觉得丧葬学好学,就是因为丧葬学只需要背诵悼文一类的东西。 凭借筑基境界的修为,众人的灵识不但强大,记忆力当然不是凡人能比的。 区区一些悼文,自然不在话下。 “好了,第二节炼丹学,仍由我代替教习长老教学。” 课休一刻钟一过,等学馆里的学员到齐后,长学再次上了讲坛。 他目视着讲坛下的众人,严肃的道: “炼丹学是最古老的一门学问之一,我敢说,这门学问,是我问道宗最强的左道旁门,你们切记一定要用心学它。” 此言一出,学馆座位上的田林愣了愣。 但他发现,学馆其余二十名外门弟子,明显对长学师兄的夸大其词,早已经习以为常了。 “你们是丁班的外门弟子,是外门弟子中基础最差的。除了要背诵灵草之外,首要就是要识别灵草。 如何识别灵草?一是看它的形状颜色,二是品它的味道,三是摸它的表皮——” 说完话,长学师兄道: “你们把桌子上的药草取出来,里面放置有最基础的五百门药草。我要你们做的是,一个月后不用灵识、不用眼睛,仅靠舌头去分辨出它们到底是什么灵草,有什么药性,又适合生长在何处,其年份是多少。” 说完这句,长学指着田林道:“新来的,让我看看你的基础如何。” 田林不慌不忙的起身,从桌上的包裹里摸出一个叶子来。 他把叶子塞进了嘴里,甘甜的汁液在他的嚼动下,瞬间充斥在口舌之中。 长学问田林道:“这是什么草,什么味道,能治什么病,能合什么丹?” 田林胸有成竹的回答道:“这是龙肝草,味辛、苦,性寒,归肝、肾精。有解毒功效,又能合百毒丹、结气散……” 田林说了半刻钟,长学满意的点了点头:“希望你月考时能考入丙班。” 田林在长学的示意中入座,眉头不自禁的皱了起来。 他嘴里的龙肝草味甜,也不辛辣,有壮阳的功效,哪里能够解毒? 他刚刚之所以能成功说出答案,不过是前面旁听的半个月背熟了龙肝草的药性而已。 而桌子上包裹里的龙肝草又没有改变形状作伪装,所以他能认出它的模样。 但月考时,龙肝草和其它几百味药草都会被碾碎打成粉末,使人无法从其颜色、形状、触觉上识别出它们的本来面目。 田林若想凭借味觉去识别药草,不是做不到,而是比常人困难太多。 “其实只要提示词显示‘常乐草’,我就称呼它作‘龙肝草’就可以。反正是为了糊弄教习长老,只要能月考通过,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很快,一堂课过去了,等众人休息了一刻钟后,又是长学站在讲坛上。 “众所周知,剑道是三千大道之一。可以说,剑道是我问道宗最强的左道旁门了。” 说完开场白,长学先自己将背上的铁剑抽出插在了讲坛上,这才看着下面的众人道: “把你们准备好的铁剑拿出来,跟我一样插在桌子上。” 众人依言照做后,长学道: “你们面前的是普通的凡铁,但你们不用灵识和真气,能用心里的想法去操控他吗? 能以心驭剑,这就是剑意。等你修炼出了剑意,就可以修炼剑气了。” 说罢,长学道:“现在,你们盯着面前的剑,用心去沟通它,尝试着用心里的想法去控制他。” 所有人依言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剑,半节课过去了,终于有弟子站起身道:“长学,这凡铁没有灵智,咱们怎么跟它沟通?” 长学勃然大怒:“我若知道,我还会在丁班做你们的长学吗?我早跑到丙班去修炼剑气去了。” 长学话音刚落,田林这边桌上的铁剑忽然‘锵’的从桌子里飞出。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田林,看向那把被田林握在手里的剑。 “你是剑修?” 长学有些不可思议,剑修不是左道,而之所以问道宗说他是左道,无非是问道宗主修的不是剑而已。 因为一个人的经历有限,如果把五行筑基的时间余出一部分修炼剑道,想要两样都成为自己的‘主业’,那多半是两样都不精通。 但田林是五行筑基,如今剑意的成就似乎还不低。 最关键的是,田林此时还很年轻,又是如何五行筑基且修炼出剑意的? 他又不是内门弟子,有大量的丹药辅助。 “好叫长学得知,小弟我不是剑修,只是莫名其妙修炼出了剑意而已。” 田林在课堂上露这一手不是想要炫耀,而是想请长学给他额外通融一下。 他同长学师兄抱拳,道: “丁班的剑学是修炼剑意,但小弟已经练成了,请长学许我在剑学时离馆去修炼其它的课业。” 听了田林的话,长学师兄并没有一口答应,反而问田林道: “剑意是为了修炼和控制剑气的威力,而在剑修眼中,剑气无穷大不可以用单纯的文字去划分品级。所以剑意也如剑气一样,只分一品剑意、二品剑意、三品剑意直至千万品的剑意—— 如今你是几品剑意?” 田林听言摇头道:“小弟是‘半路出家’,能够沟通剑器纯属于机缘巧合。至于小弟的剑意是几品,小弟自己也不知道。” 长学道:“你确实不用在丁班上剑学的课,但你想空出剑学的时间修炼其它的左道,这事儿我做不了主。 需要等我禀告教习长老,有他老人家准允后,我才能准你告假。” 田林听言,执礼道:“那就有劳师兄帮我禀告教习长老。”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五章 阵法天才 丁癸班的课从早上一直到日薄西山时才得以结束,而丁癸班外面早已呼啦啦站着一群抱剑了。 这些抱剑暂时性充当的都是书童的身份,一到下学的时候,这些抱剑都会跑来迎接他们的主人。 但田林出门时,玉儿根本没能靠近田林,而那些迎接他们主人的抱剑,也眼巴巴的看着他们的主人围着田林这个毫不相干的人。 “田师弟,剑意到底是什么东西,你是如何修炼出来的?” “田师弟,往后你教我剑意,我教你哭丧吧。” 一帮人叽叽喳喳,都有一颗成为剑修的心。 田林也很无奈,他也不知道剑意该怎么修炼。 他是吃水灵米增长的剑意,但这方法只对他有效,他也不能让这帮人去吃水灵米吧? “诸位师兄,剑意的修炼方法,先贤在书上写的已经很详细了。师弟我华花郎出身,哪儿有比先贤更好的教人手段?” “算了,人家要藏私,你我还能逼迫人家不成?” 有人不满地说了一句,干脆拂袖离开。 但在场不少人并不是不通情理的,他们就算觉得田林藏私,倒也能够理解。 一帮人相互执礼,又找到自家的抱剑离开。 田林一回洞府,就把学堂里带来的兽皮等物从储物袋中取出。 小小的洞府里,一瞬间洋溢着一阵恶臭。 “老爷,这是什么味儿啊。” “这是今天的长学师兄给我们布置的课业,让我们制符纸明天上交。” 听了田林的话,玉儿赶忙上来道:“婢子来帮老爷。” 田林却摆了摆手:“既然是课业,哪儿有让别人插手的道理?” 他自己挽起袖子,让翠儿打了盆水来,又拿了药开始鞣制兽皮。 制符师一向有风干兽皮的药,田林一通操作便用去了半个时辰。 他将兽皮成条切下,尔后又制作成大小一样的方形,这才拿了符笔开始画符。 田林其实对画符没有多少兴趣,但想要进入丙班,又必须月考五门选修的课业。 一晚上下来,他全用在画符和刻画阵纹上了。 “不论是制符还是布阵,我都没有天赋。往后这几门左道课业,只要能应付月考,大可不必费心。” 田林其实还有一样手段,那就是储物袋里的‘冷香叶’。 梅仙姑从神女树上摘下二十来片冷香叶给田林,这二十来片冷香叶等若于二十来片悟道茶。 而悟道茶的提示词,是能够用来感悟大道的宝贝,并不仅止于神通术法。 制符、布阵乃是三千大道之一,若用悟道茶来感悟,制符和布阵的奥秘将会很容易参透。 但田林不太舍得用冷香叶,他当务之急是五行法身。 但目下只有天一生水丹可以成就水行法身,另外四行法身,田林还找不到辅助丹药。 田林打算在缺少辅助丹药时,用【悟道茶】替代,所以轻易不会动用它。 如此又过了数日,这是田林到丁癸班不久,却正好是丁癸班月考的时间。 一大清早,整个葫芦峰乃至整个问道宗都是哭声成片。 因为丧葬学容易通过考核,所以问道宗近九成的外门弟子都有学这门学科。 这九成弟子齐齐哀嚎,可不就是声震九天吗? 田林虽然只学了几天的课,但也加入了这场哭丧队伍当中。 哭丧后又是默写悼文,所幸丁班的考核所出的题目不会太难,田林得了个‘中下’的成绩。 “布阵考核,照例由考生之间出题。” 负责主持丁癸班月考的是长学师兄,但今天的主考除了教习长老外,还有薛长老。 也因为薛长老这个元婴强者到来,丁癸班的人都显得格外认真。 “诸位师弟,我这签筒里二十一根竹签。你们各自从其中抽出一根,数字相同的相互给对方出题。” 长学师兄说完,忽然露出个诡异的笑容:“抽到十一这个数字的人,由我来同他相互出题。” 丁癸班的学员显然了解规则,所以知道这规则其实不怎么公平,却也没人说什么。 很快,一帮人取了竹签,终于轮到了田林。 他从签筒里取出一根竹签来,看了一眼竹签上的‘肆’字,心里无悲无喜。 只有一个胖子拿着竹签面色一苦,可怜巴巴的看着长学师兄道: “师兄,布阵之术我如何比得过你?我认输。” 长学师兄还没说话,上面的教习长老叱道:“我辈中人求仙问道,岂能服输?再敢胡言乱语,把你赶到杂役院去做杂役弟子。” 那胖子脸色一白,不敢说话了。 田林此时也吸了口气,高举着手里的竹签朗声道:“在下是四号,有哪位师兄同样抽到了四号?” 听了田林的话,一个高个子走了出来。他同田林拱了拱手,道:“我是肆号,田师弟稍安勿躁。咱们先等其他师兄比过再说。” 很快,抽中‘壹’的两个弟子走了出来。他们相互执礼后,由教习长老起身将偌大的山坡画了两个圈。 这简单的两个圈其实是教习长老随手布下的禁制,身处在圈中的人,看不到圈外的事物。 围观的田林等人便看着两个圈中的两个弟子开始布阵—— 丁班的学员并没有什么特别厉害的布阵手段,他们手里的材料就只有刻阵石和五行灵石。 “萧师兄是要布置火灵阵,他用了七颗刻阵石——咦?余师兄在做什么?他要布置五星阵法?” “五星阵法可没那么好布置——果然,余师兄失败了。” 圈外围观的弟子们小声议论着,又因为教习长老布置的禁制能够隔绝声音,他们倒也不怕说话声被禁制内的人听到。 田林不懂什么五星阵法和火灵阵,他现在连刻阵石都买不起,也刻不出阵纹来。 今日月考,他根本没有操心过成绩的事儿,来此也只是为了长长见识而已。 很快,右边的余师兄放起了布阵,手里握着破裂的刻阵石,一脸的颓丧。 一刻钟过去,左面的萧师兄已经布阵完毕。 就见站在薛长老身旁的教习长老一抬手,圈子里的禁制被他就此撤去,而圈内的人也终于可以看到圈外以及对手的状况了。 “双方弟子可以破阵了。” 教习长老说完,余师兄和萧师兄交换了位置。 两人看着面前的空地,脸上都带着警惕。 那边萧师兄走入余师兄所在的圈子里,手里还拿着个罗盘。 阵法罗盘并无什么感应,但萧师兄不敢大意。 他踏出第一步,紧接着又踏出了第二步。 他这试探小心的动作,在知情的外人看来着实有些可笑。 不少弟子脸上带着戏谑,看起了萧师兄的笑话。 而与此同时,余师兄也踏入了萧师兄先前布阵的圈子中。 他人一入圈,手中的罗盘便开始震动了起来。 他仔细观察着罗盘上的指针,顺着指针很快来到了一处杂草旁。 看着地上的杂草,余师兄自信的笑了笑,抬手一指直接朝着杂草打出指力。 在这一指之下,杂草咔嚓一声现出原形,竟然是伪装过的刻阵石。 圈子外,不少弟子见状却摇了摇头。 田林听旁边有个师兄道:“阵法罗盘虽然能够感应到刻阵石,但这块刻阵石,明显是萧师兄放在明处故意让余师兄找到的。” 果然,这颗伪装成杂草的刻阵石虽然碎了,反而引起了火灵阵的启动。 一瞬间,圈子里七个方向飞来了七个火球。 也亏的是这七个火球不全是飞向余师兄,以至于余师兄能用飞剑轻松挡住那两颗火球。 但这七颗火球只是开始,接下来源源不断有火球从各处方向朝着余师兄飞去。 这些火球越飞越密,几乎到了避无可避的地步。 而余师兄一时间只顾着抵挡火球,哪里有时间去找地上的刻阵石? 他左冲右突,过了一刻钟后已经灰头土脸。 众人一面感叹他的实力,一面又替他惋惜。 一刻钟的时间,用来启动阵法的火灵石早已耗尽了火灵气。阵法终于因为灵气不足,而自动破解了。 一身狼狈的余师兄羞愤欲绝,他跟对面的萧师兄拱手道:“师兄阵法造诣高深,小弟甘拜下风。” 那萧师兄这时候已经知道余师兄布阵失败,所以自己根本就没有必要破阵。 从一开始,他就已经完胜了。 “师弟何必气馁?我阵法虽然比你强,但丹道却比你弱。咱们往后——” 他往后两字刚说完,教习长老鼻子都气歪了:“你两个布阵不成了这个样子,还有脸相互吹嘘?都给我滚下去参加丹道考试。” 那边长学师兄道:“其余人继续阵法考课,萧师弟和余师弟接下来考试丹道。” 所幸场地够大,倒不耽误拨出一块地来让萧师兄和余师兄考核丹道。 很快,陆续有弟子考课完阵法后继续参加丹道考课去了。 而阵法考课,也终于轮到了田林。 一直冷眼旁观着的薛长老这时候眯了眯眼,注意力全在田林身上。 教习长老不是瞎的,到这时候他如何不知道薛长老是为了田林而来? 他也眯了眯眼,想要看看田林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得元婴强者的重视。 但他发现田林入场两手空空时,他眉头皱了皱,心中暗自思衬:“这小子不止是剑道的天才,难道阵法造诣也已经高到了能够凭空布阵的地步?”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六章 摘星子? 教习长老因为薛长老这个元婴大能的缘故,猜测田林深藏不露。 其它的学员却没有教习长老那么多的心眼儿和想法,有人忍不住道: “据说田师弟是华花郎出身,难免基础薄弱。我估摸着,他不但阵法上没有造诣,丹道上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成绩。” 这不是贬低田林,而是道出了田林的实情。 果然处在右边圈子里的田林就在那里傻站着,根本没有布阵的打算。 圈子外面的教习长老都气乐了,如果不是薛长老在旁边,他肯定要好好骂一骂田林的。 如此过了一刻钟,左面的肆号已经布阵完毕,薛长老终于道:“现在开始相互破阵。” 那边的肆号在禁制被撤回后,也终于看到了田林。 他和田林拱了拱手,相互之间交换了位置。 且不说肆号在田林布阵的所在投鼠忌器,田林此时在左面的圈子里拿出了罗盘。 他手里的阵法罗盘是找句云海借的,整个阵法罗盘一进圈子就开始咔咔作响。 但田林根本不需要阵法罗盘指路,他的真眼是吃了九命真人墓穴里的【真眼果】炼就的。 圈子里伪装成杂草、烂泥、石头的刻阵石,根本就躲不过他的火眼金睛。 田林绕着圈子转了一圈,用阵法罗盘演示着标记出了几处刻阵石的位置。 他的举动,瞬间得到了围观的学员们的赞叹。 终于,那几处被田林标记的杂草和石头都被田林用飞剑清除后,肆号的阵法也由此破掉了。 薛长老面色古井无波,身旁的教习长老脸色却好看了不少。 “还不算太差,可评个下上。” 月考还在继续,薛长老是在看完田林的所有考课后才离开的。 田林选修的五门课业中,唯有剑学得了个上上的评价。 至于炼丹学和阵法学以及制符学,都值得了下上的评价。 丧葬学不愧是学员们最喜欢的学业,就连田林这个刚进学的学员,也得了个中上的考评。 如此算下来,田林三门左道是下等评价,中等和上等都只有一门,是远不够成为丙班的弟子的。 而丁癸班这次月考,没有一人成功进入丙班。反倒有丙班的学员因为月考成绩不好,最终进入丁癸班的。 由是丁癸班从月中的二十二个学员,在月底后变为了二十五个学员。 这新来的三个学员,跟长学一样都是从丙班掉下来的学员。 大伙儿知道他们最有希望重新考入丙班,所以没人敢嘲讽他们。 但别人不嘲讽这三个人,这三个人中却有人性格敏感,总觉得丁癸班的人都在看他的笑话,笑容里带着奚落和嘲讽。 翌日课间时分,丁癸班的一名学员,便被那个从丙班下来的叫赵通的师兄打了一巴掌。 原因是那名学员在吃饭时凑到了赵通跟前,脸上满是笑容—— 那名学员挨了一巴掌,委屈的要跟赵通搏命。 但赵通不愧是丙班下来的人,又给了那名学员两个巴掌。 亏得是长学师兄出面,才把赵通给拦了下来。 不过自此以后,丁癸班的学员们便绝了跟三个从丙班下来的学员结交的心思。 这让同是丙班下来的周进和王烟雨,也一起被丁癸班的学生孤立了。 “话说回来,丁班有丙班下来的长学教课就够了。但丁癸班这个月为什么变了,换教习长老亲自教学了?” 王烟雨二十出头的年纪,似她这种筑基境界的年轻修士,肌肤就不可能差了。 再加上她人长得漂亮,待人又颇为和善。但凡她问话,谁都乐意跟她解释。 但她的这个问题,也是丁癸班学员们的问题。 丁癸班的教习长老,可不像是那么勤劳的人。 “或许是丁癸班已经很久没有出过一名能进丙班的人了,教习长老面子上挂不住,所以痛定思痛决定亲自教学。” 长学师兄开口说了一句,表情显得颇不自然。 他怀疑教习长老对他不满,责怪他没能教好师弟们。要不然,也不会放下宝贵的时间,来插手丁癸班的教学。 除此外,长学师兄比较可惜的是。教习长老亲自出来传道,也就用不上他这个长学师兄了。 他每个月,会因此损失掉六十颗上品灵石的奖赏。 而他的家族比较穷,不像其他外门弟子那样,每个月会有家族送来一二百上品灵石的零用。 “其实,教习长老亲自出来教学,对丁癸班的师弟们是大好事,对肖师兄你也是好事。” 王烟雨善解人意,她笑着道: “师兄你为了教学,已经自我耽误了很长时间了。若不然,凭你的实力,怎么可能常年进不了丙班?” 长学师兄沉思片刻,一扫脸上的颓丧,放下碗筷跟王烟雨拱手:“多谢王师妹点拨,肖某确实是该用心学业了。” 他暗暗发誓,下个月一定要进丙班。 同样发誓要进丙班的除了长学师兄外,还有新来的周进。 但周进并没有呆在王烟雨身旁,而是走向了田林所在的地方。 他的抱剑把食盒放下,又在地上铺好了茵席,从储物袋中拿出案桌摆在了茵席上。 随着美食和美酒一盘盘放在了桌子上,周进笑着邀请田林道:“田师弟若不介意,你我同饮一杯如何?” 田林自己是带了饭菜的,但比起其他人的饭菜,田林的饭菜一向寒酸。 他早已琢磨着要卖东西度日,除了想找能够修炼五行法身的食材外,还因为宗门下发的十颗灵石,不足以让他购买炼丹炉、刻阵石等一应材料。 修行,一向是很费钱的事情,田林背后又没有家族每个月给他零花。 “多谢周师兄好意。” 田林没有过多犹豫,他猜测周进邀他同饮,多半是为了‘剑意’一事儿。 他把目光往桌上一碟碟菜上一扫,心里略微带着失望。 餐桌上也有几样上品神通的辅助丹药,但并没有田林所希望的,能够修炼出五行法身的神通术来。 “我看田师弟吃穿用度似乎十分节俭,莫非囊中羞涩?若果然手头紧张,大可以跟师兄开口。” 周进端起酒杯,作势跟田林碰酒。 田林喝了酒,才跟周进道: “周师兄是想问我‘剑意’一事儿吧,只可惜我虽然修炼出了剑意,但确实不知道该如何教别人去感悟剑意。” 周进却摇头道:“师弟不要误会。我在丙班时,跟乙班的句云海师兄交好。你既然是他的朋友,那你我之间就不必这么客气。” 田林恍然,道:“说起来,这段时间我确实没有见到句师兄了。” “乙班与我们不一样,乙班平时上课不一定全在学馆里,他们更多的是出外实践自己所学。所以田师弟想见他,估摸着要等月中乃至月底了。” 说到这里,周进忽然秘语问田林道:“田师弟喜欢王师妹?” 听他如此说,田林又开始怀疑起他的目的来。 周进看起来也二十出头的年纪,又长的丰神俊逸,看起来与王烟雨极为般配。 莫非,对方是把自己看成了情敌,所以才摆酒警告自己? “师兄不要误会,我对王师姐只有尊敬,绝不涉及感情。” 田林没有秘语作答,只是目光再次看向了长学师兄旁边,坦然的道: “我只是有些奇怪王师姐的茶,若我没有记错的话,王师姐杯中的茶叶,似乎是神女宗的产物。” 周进听言笑了起来,也在这时,长学师兄那边的王烟雨偏头看向了田林。 她笑颜如花的同田林还有周进点了点头,接着跟身旁的抱剑耳语了几句。 她那抱剑眉头微蹙,但还是点了点头,接着走向田林和周进这边,把两小包茶叶递给了周进和田林。 听那边王烟雨传音跟周进和田林道: “田师弟喜欢冷香叶,我这里倒藏了几包。不过我的冷香叶也不多,也只能赠给田师弟和周师兄一人一包了。” 突然得了这个大礼,田林连忙站起身要推拒。 周进却拽住了田林的手,笑道: “冷香叶可是个好东西,五颗中品灵石才得一叶呢。田师弟也不用替王师妹肉痛,这东西对咱们来说难得,对王师妹而却不算什么。” 田林听言若有所思,那边王烟雨却笑着道: “周师兄说笑了,若论及富贵,我怎么比得过师兄?师兄家里有灵矿,想吃冷香叶,完全可以去碧玉峰把庄师兄的那颗神女树买下来。” 田林这边跟王烟雨道谢后,这才坐下来拿着面前的一包冷香叶,问周进道:“咱们宗门也有神女树?” 那周师兄却摇头道:“宗门里的那棵神女树,是庄师兄的,却不是宗门的。师弟若真喜欢冷香叶,可以花灵石买些冷香叶泡茶喝。 但这东西虽然美味,对灵识提升也有帮助,却还是太贵了。咱们又不修炼神女宗的道法,喝它就只为提升一点儿灵识么?” 田林对神女树念念不忘,但她知道神女宗只招收女弟子。除此外,男子想要进神女宗,只能入赘。 田林没打算入赘,又想要神女树上的冷香叶。 “这位庄师兄如今在宗门么?” 田林问完,周师兄笑着道: “庄师兄是甲班的弟子,不日恐怕就会进入内门。话说回来,庄师兄年纪并不比田师弟你更高,却已是远近闻名的‘摘星子’了。” 摘星子?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七章 教习长老的苦心 这一瞬间,田林心里再无疑惑了。 他忍不住道:“原来是摘星子师兄,我在天北郡时就听说过他的名头,还同他见过一面。” 他心里想的是,难怪梅仙姑死追着摘星子不放。 就田林自己所知,神女宗弟子,也不是人人都能拥有神女树的。 而神女树除了神女宗的弟子外,从来没有赐给外人的道理。 摘星子手里拿到了神女树,梅仙姑不追着他才怪。 但田林困惑的是,摘星子又是如何从神女宗手里拿到神女树的。 “田师弟竟然跟庄师兄照面过?” 周进惊讶过后,道:“田师弟与庄师兄照面后,可曾得到过摘星子师兄所赐的礼物?” 田林想了想,道:“仔细算来,我确实占了摘星子师兄的便宜。” 他当时和摘星子‘分赃’,得了一个摆渡船和一根竹篙并一些铜板。 田林不知道摆渡船和竹篙的价值,其实在他想来,真正占便宜的是摘星子。 毕竟当时摘星子不出手,他自己能获得摆渡人的残魂还有铜板及摆渡船、竹篙,而完全不用跟摘星子分赃的。 只是这事儿,摘星子不知道。恐怕摘星子,还会认为田林占便宜了呢。 “什么,你占了庄师兄的便宜?” 周进说完话,一直关注着他俩的其他弟子都瞅了过来。 田林不觉得自己占便宜了,方才的话也不过是违心的谦逊而已。 但看周进表情不对,田林有些不解道:“小弟所做之事,莫非有什么不妥当之处?” 周进皱眉,沉思着一时不开口。 那边长学师兄这时候走了过来,在二人旁边的席上坐下: “田师弟还是趁着时间不久,早点偿还掉庄师兄的人情吧。” 听了长学师兄的话,田林更不解了。 听长学师兄道:“庄师兄的便宜不能占,你占他一个子儿的便宜,日后他会让你百倍偿还。 你占他百个子儿的便宜,十日一久,他恐怕会让你用性命偿还。” 田林脸色一黑,道:“这是放重利?” 长学师兄道:“他这不是放重利,而是他修炼的因果之道。他的因果之道又很特别,讲究的是一报还十报。 外面的人说,摘星子师兄不爱与人沾因果。这话,对也不对。 他不沾别人的善因,是不想还别人的善果。但他自己则喜欢给别人留下善因,到时候却要别人偿还他的‘善果’。” 田林还是没有完全听懂长学师兄的话,倒是那边王烟雨走了过来道: “大家同门师兄弟,田师弟可以请薛长老禀明实情,希望庄师兄能对你网开一面。” 周进也在这时问田林:“庄师兄有没有说过,他什么时候回来?” 田林摇了摇头:“我回宗时,摘星子师兄已去了神女宗。” 听了他这话,长学师兄叫道: “他把神女宗女弟子的神女树骗到了咱们问道宗来,他还敢去神女宗,不怕神女宗的师叔师伯们找他麻烦吗?” 周进呵呵一笑,道:“庄师兄修炼的因果道,怕什么麻烦?纵然有灭顶之灾,也是那帮受他恩惠的人替他挡灾。” 田林脸色一青,这世上还有让人代替承受灾难厄运的道法? 自己和摘星子分赃,到底是自己占他便宜了,还是他占自己便宜了? 自己同他的因果,到底是好是坏? “不管怎么说,庄师兄一时间是回不来了。田师弟与其担心这些,不如早早去找薛长老禀明情况为好。” 因为中午吃饭的时间被规定在一个时辰,眼看着道钟要敲响,周进也开始安排抱剑收拾饭菜了。 他们几个浅谈了几句开始进学馆,到这时候玉儿才上前给田林递上手巾,不无担忧的道:“老爷,这事儿怎么办才好?” 田林把擦了嘴的手巾递还给玉儿,道:“周师兄几人说得对,这事儿需要问过薛长老,由薛长老定夺。” 他心里虽然有阴影,却还不至于彻底慌神。 摘星子的道再厉害,但说到底他还只是筑基中期修为。即便不久他能达到筑基后期成为内门弟子,仍还只是筑基修士。 筑基修士的道厉害,能厉害到哪里去? 若实在不行,在善缘结恶果之前,斩了摘星子就是。 —— “诸道法中,剑学、丧葬学、阵法学和炼丹学及制符学,无一例外都是直通大道的学术。” 讲坛上,教习长老目光如电,以至于讲坛下的学员们没有一人敢走神。 其实教习长老这话说来并无错处,但他身为教习这五门左道的人说这话,未免有自夸的嫌疑。 “譬如,丧葬学。我知道在你们眼里,这门学业只是为了通过月考所用,其实没什么好学的。但你们可曾想过,为什么甲板的学员也要学丧葬学,内门弟子也要学这门左道?” 场中的人正襟危坐,没有人开口质疑,就听教习长老自顾自的道: “因为只有丧葬学,才能让你在问道宗的秘境存活下来。若没有丧葬学,你们碰到了夜游神、日游神时该如何从他们手中活命?” 教习长老一拍讲坛,唬了在场人一跳,听教习长老道:“修真者,三界六道,上穷碧落下黄泉,应是百无禁忌。不学丧葬,尔等如何主宰阴阳两界? 现在开始,所有人都给我哭。” 教习长老一声令下,丁癸班的哭丧声史无前例变得大了起来。 但大部分人都在干嚎,教习长老勃然大怒,对着一个胖子一巴掌落下。 胖子脑袋一歪,整个人咔吧一声摔在了地上。 这一巴掌,教习长老不但把胖子打死了,也直接吓哭了胖子旁边的女修。 女修‘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教习长老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不错,这才是真正的哭丧嘛。” 丁癸班的学员瞬间头皮发麻,再对上教习长老的目光时,便不敢不认真了。 可眼泪这种事儿,真不是想来就能来的。 一帮人在教习长老眼神的逼视下,幻想着自己父母死了之后,没人给他们送灵石了。 这么一想,有些人脸上已有了悲戚之色。 唯独田林,他实在是无法可想。 他目光看着地上胖子的尸体,又亲眼看见胖子的魂魄从尸体里出来,紧接着飘出了学馆。 田林是因为吃了真眼果,所以能清楚地看到胖子的魂魄。 而长学师兄几个人,则是灵识强大,察觉到了身旁有异动。 他们几人都望向学馆门口时,教习长老道:“现在让你们看看丧葬学的威力,往后你们就知道修炼丧葬学的好处了。” 他说完话,把地上胖子的尸体招手放在了自己的讲坛上,忽然开口道:“我的好弟子,魂兮归来——” 教习长老正常说话时还好,谁也没料到,他哭丧时的声音如此难听。 学馆里所有学员,只差点没被他一嗓子嚎的魂魄离体。 也亏得在场人都是筑基修士,这才没有着了教习长老的道。 也在这时,田林看到学馆门口,胖子的魂魄迷茫的出现,在教习长老的哭声中慢慢靠近了教习长老。 教习长老一拍储物袋,一颗集魂珠瞬间出现。 讲坛下的周进大惊失色,赶忙站起来道:“长老,它可不是夜游神,您老别搞岔了。” 教习长老听言道:“我怎么会不知?我只是拿错东西了。” 这话简直是开玩笑,便是筑基修士也不可能从储物袋中拿错东西,更何况金丹修士? 教习长老显然捉鬼魂捉多了,降‘魔’已经降的有些魔怔了。 他看见鬼魂就二话不说出手炼化,一时间忘记了面前这鬼魂是他自己打出来的。 “胖子,还不快醒来,更待何时?” 教习长老拿了根空心的竹管,对着面前胖子的魂魄一吸,那魂魄瞬间被他吸进了嘴里。 众人又看见他把竹管对准了胖子的尸体一吐,胖子的魂魄又从竹管中飞进了胖子的尸体里。 等教习长老对着胖子的脑袋一拍,胖子双眼瞬间睁开,显然是活了过来。 讲台下的众人发出了言不由衷的惊叹,教习长老自得的道:“人常说人死不能复生,但人死真不能复生吗? 刚过我为你们演示了丧葬学的用处,如今你们已经明白了丧葬学的作用了吧?” 大伙儿都是世家子弟,而这些世家又跟了问道宗至少千年之久。 丧葬学的效果和强大,在场人其实谁不知道?用得着教习长老演示? 但所有人都摸不准这个教习长老的心思,不知道这个教习长老发了哪门子的疯,全都怕惹祸上身,只能连连点头一脸受教。 唯有讲坛上的胖子欲哭无泪,他的脑袋彻底耷拉在脖子上。此刻是死也死不得,活也活不好。 但教习长老却不管胖子的死活,他把目光望向了下面的田林:“田林,你现在知道,丧葬学绝不是无用的学问了吧?” 田林愣了愣,不明白教习长老为什么要单独问他。 同样的,丁癸班的学员也看向了田林,好些人心头都恍然了起来,接着惊疑不定的看向了田林。 若说最开始,周进结交田林,是因为句云海的缘故。 那么,教习为了田林重视丧葬学,在学馆里闹了这么一出,又是听了谁的指示? 所有人都只知道田林是华花郎出身,却不知道田林的师承。 又或者说,在葫芦峰的所有外门弟子,师承都默认是来自于薛长老。 所以,此刻没人联想到鱼长老身上。 便连田林自己,也没觉得鱼长老的弟子有多么的特殊。要知道,句云海就知道他是鱼长老的弟子。 “弟子一定不辜负长老的苦心,努力修炼好丧葬学。” 教习长老听言捋着胡须点了点头,心里暗想:“你明不明白我的苦心不要紧,一定要让薛长老明白我的苦心才行。”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一头碰死算了 等五门左道学业上完,天色也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劳驾,哪位师兄好心,扶我出学馆。” 那个险些被教习长老收魂的胖子喊了一句,他此刻虽然‘活’了过来,但后遗症似乎不小。 此时的他不但头眼歪斜,嘴里还止不住地淌口水。 看他这副倒霉样子,有人忍不住笑道:“徐胖子,好歹你也是个筑基修士了,这点儿伤就受不住了?” 胖子哭了,抽噎说: “天可怜见,也不知道教习长老发了哪门子疯,要跑来亲自教学。那时候哭丧,明明是左师妹在偷笑,他却扇我的巴掌——” “谁让你不是左长老的儿子呢?你自认倒霉吧。” 先前被教习长老吓哭的小姑娘听他们如此说话,忍不住有些不好意思。 她脸一红,上去搀住胖子:“师兄别生我的气,你‘死’的时候,我还为你哭了一回呢。” 一些人都笑了起来,零零散散的出了学馆。 学馆外的抱剑们早已带了风灯或是灯笼,田林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了玉儿。 就在田林要跟玉儿离开时,周进带着他家的抱剑走了过来道: “教习长老既然来亲自教学,这个月月底的月考一定会极其严格。他今天特意在课堂上提到你的名字,可见对你寄予了厚望。 田师弟,你这个月的任务很重啊。” 田林想到胖子的经历,心里也是一凛。 “周师兄说的不错,教习长老如此厚爱,实在让小弟诚惶诚恐。也唯有努力学习,才能不辜负他老人家的希望了。” 田林说过片汤话,周进笑了笑跟他的抱剑招了招手。 那抱剑这就拿着一个小纸包递向了田林,田林虽然没有去看小纸包里的东西,却记得这是王烟雨送的冷香叶。 “这是王师姐给周师兄你的,我怎么能要?” 田林不觉得句云海有这么大的面子,就算句云海有这么大的面子,周进也犯不上为了交好句云海如此善待自己。 要知道,句云海跟自己也只是师兄弟关系。他待自己和待别人并没什么不同,周进大可不必如此交好自己。 田林心头警惕,周进似有所觉。 他笑了笑,道:“这东西对我没什么用,若只是提升灵识,我有更好的丹药辅助——白日里我之所以接受王师妹的赠礼,不过是不想让别人误会你和王师妹的关系。” 田林‘哦’了一声,毫不掩饰心头的疑惑。 周进道:“师弟不知是否记得,我劝你不要打王师妹的主意。倒不是因为我对王师妹有什么想法,而是因为王师妹已经和甲班的瞿师兄订亲了。” 田林听到‘甲班’二字就想到了摘星子,他不知道这瞿师兄与摘星子谁更强,但两人同是甲班弟子,足见这位瞿师兄也是个少年天才。 两人没有聊多久,等田林带着玉儿离开后,周进的抱剑才不解的问周进道:“公子何必对他如此客气?难道咱们周家,也需要巴结别人吗?” 周进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这个姓田的到底什么来历,但句云海既然叫我交好他,那我就同他结个善缘。左右不过是一顿饭,一包冷香叶而已——况且,冷香叶还是王师妹替我出的。” “句公子既然这么看好他,那他一定是公子竞争丙班名额的对手了。” 听了自家抱剑这话,周进哈哈大笑道: “你太看得起他,又太看不起我了。我若被一个刚入问道宗,没有一点儿左道基础的人比下去,那还修什么仙?一头碰死算了。” 他主仆两人秘语时,田林同玉儿也回了洞府。 洞府里饭香四溢,桌上不但放着水灵米还摆着灵肉。 这一餐在普通的华花郎眼中自然豪奢无比,但在问道宗其他外门弟子眼中,却就显得寒酸了。 田林扒饭时,玉儿一面给田林剔鱼刺,一面开口道:“我看学馆里那些学员看公子爷的目光,似乎有些不寻常呢,会不会背后有什么算计?” 田林摇了摇头,反而道: “问道宗虽然学业氛围重,弟子间好像不问出身,但那也只是因为大家的身份相互不差罢了。 我不知道课堂上,教习长老为何会关注我。或许是心血来潮,又或许是因为鱼长老的缘故? 我想,过段时间会有其他弟子的抱剑接近你们。别的倒罢了,我是鱼长老弟子的事儿,你们不要往外说。” 田林却时想岔了,教习长老对他格外关照,完全是因为薛长老的缘故。 吃过饭菜,翠儿这时候也开口道: “问道宗的菜太贵了,咱们这样吃下去,恐怕十颗中品灵半个月就花光了。老爷,您得想想法子。” 灵肉是田林要她们买的,为的就是从众多菜品中找到可以修炼五行法身的食材。 田林要她们每天去厨下找新鲜的菜品,可以说每一天的菜食都是不带重样的。 虽然翠儿姐妹照他的吩咐,都是挑便宜的买。 但架不住田林太穷,光靠宗门下发的十颗中品灵石的月例,根本不怎么顶用。 况且,田林现在还要买兽皮、刻阵石等物,需要用灵石的地方颇多。 “灵石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他说是穷,但储物袋里放着的铜板、摆渡船和竹篙都是稀缺物,料来能卖上一些灵石。 吃罢饭菜,在玉儿和翠儿收拾碗筷时,田林沐浴过后却出了门去。 他仍记着白天周进的话,关于与摘星子之间的因果,一定要及早告诉薛长老,让薛长老帮忙出出主意。 此时已是夜幕时分,显然不是拜访人的好时候。 但田林是丁班学员,无故是不能逃课的。 也唯有此时,他才能空出些时间去道观拜见薛长老。 田林已做好了不被召见的准备,但没想到刚到道观门口,道观的大门就被打开了。 那道童同田林执礼,接着道:“长老知道田师兄要来,所以请田师兄进去。” 田林只是略微诧异了一下,便干脆还礼进了道观中。 道观的正殿灯火通明,一身黄色道袍的薛长老坐在蒲团上。 他周围摆放着许多白色的蜡烛,蜡烛上的焰火随着他手上的动作不断地跳动飘忽。 那边道童给田林在正殿蜡烛外放了个蒲团,但田林并不敢得寸进尺的就坐。 直到薛长老把手里的牛角往地上一抛,周围的蜡烛熄灭近半后,薛长老才抬头看向田林。 此时蜡烛大半熄灭,大殿里不复先前的光亮,薛长老声音有些沙哑,道:“你来找我,是为了摘星子的事儿吧。” 田林执礼,一脸敬佩道:“长老明见,这也是占卜学的厉害之处吗?” 薛长老却摇了摇头,从袖子里抽出一张信笺来:“是你的教习长老告诉我的,他说他很关心你的学业——” 田林无语,只能道: “白天时我同周进及长学师兄们聊起庄师兄的神女树的事儿,这才知道庄师兄的恩惠是受不得的。 我想,恐怕是长学师兄告诉了教习长老。教习长老担忧我的安危,所以才来找薛长老您问计。” 薛长老道: “我刚刚在占卜你薛师兄的吉凶,所以没有见你的教习长老。他投递了一封信笺,但信笺里所聊的内容不多。” 说到这里,他才问田林道:“你是来求我,希望我出面帮你了却你同摘星子的因果吧?” 田林再次执礼,薛长老才道: “你与摘星子既然结了因果,宗门就不好插手你和摘星子的事情。这事关摘星子的道,纵然你是鱼长老的弟子,宗门也不会为了你,去坏摘星子的道。” 田林听言道:“我与庄师兄是同门师兄弟,他何必用我的性命去印证他的道,去实践他的道?这不是同门相残吗?” “道不同,哪里谈得上什么同门。” 薛长老道:“你初来问道宗,不知道我问道宗的规矩。我问道宗左道百余,各人修炼的道法不尽相同。 为了证道,相互之间辩经是常有的事儿,若实在辩不过,那相互之间搏杀也不是不行。” 薛长老一句话给田林干蒙了,他陡然想起句云海讲课时,就跟一个阵法师长老辩过经。 “所以,我与庄师兄的因果,宗门不会插手?就算将来我因为替他挡灾而死,宗门也不会管?又或者,将来我为了印证自己的道,杀了他,宗门也不会怪我?” “你打不过摘星子,他十几岁能有自己的道号,足见他的实力了。” 薛长老说话很直白,想了想,他道:“这样吧,你早点进入乙班,看在鱼长老的面子上,我可以帮你跟摘星子说一说,让他放过你。” 田林听言,知道这是薛长老最大的让步了。 对方是元婴长老,能跟自己说这么多,解释这么多,着实是看在鱼长老的面子上。 田林此刻深刻的意识到,鱼长老的地位在问道宗绝对不俗。 但越是如此,自己反而越要谨小慎微。 “方才长老在问卜薛师兄的吉凶,不知道薛师兄是吉是凶?” 田林道谢过后,不想给薛长老留下个功利心重的印象。 他虽然不知道薛师兄是谁,但临了总要关心的问一句。 “蜡烛灭了大半,不需多问,你薛师兄已经死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一十九章 土行法身的食材 “你也不用安慰我,秘境中生死本就无常。他既然要进秘境寻宝,就应该做好身死道消的准备。” 他话说完,道观的道童忽然走了过来道:“长老,小薛长老来了。” 薛长老听言,抬头望向了道观门口。 田林循目望去时,便看见一对夫妇从道观外走了进来。 田林从其中中年男子的身上,看到了薛长老的影子。 他心头一动,已猜到了这对夫妇的身份,也大概知道了那位薛师兄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爹,獒儿魂灯灭了。” 小薛长老说完,他的妻子立即跪下身来道:“獒儿死在了秘境,连魂魄都被散了,请公公务必要给獒儿报仇。” “胡说什么?秘境里那么多游神,找谁报仇去?” 小薛长老瞪了妻子一眼,看着薛长老道:“儿子不求能给獒儿报仇,只想将他的尸体从秘境中带回来,免得在秘境中化作干尸连死了都不得安宁。” 薛长老点了点头,道:“你把獒儿的魂灯带来,老夫带你一起进秘境。” 他们一家三口聊天,倒不是要刻意把田林排斥在外。 但田林自知自己在这里插不上手,干脆跟道童说了一声,然后悄然退下了。 按照教习长老的说法,甲班的学生和内门弟子之所以学丧葬学,是因为只有丧葬学才能确保人在秘境中生存。 也即是说,从甲班弟子开始,就要进入问道宗的秘境历险了。 田林如今是丁班的学员,连考入丙班似乎都希望渺茫。 但他的目标,绝不是一辈子呆在丁班。 况且,薛长老告诉他,只有他进入乙班,才会帮他了结与摘星子的因果。 不到万不得已,田林不想跟摘星子搏命。 “冷香叶虽然珍贵,但并非不可获取。当务之急是考入丙班,我有提示词,炼丹学达到中上考评应该不成问题。 如今只差阵法学和制符学,这两样若用上冷香叶,参悟起来不会有什么困难。” 丁班的月考其实并不困难,田林相信只要用掉王烟雨送的两包冷香叶,就足以让自己应付这个月的月考了。 当务之急,反而是购买刻阵石、法帖、碑刻拓片等。 翌日进学,田林直接找到了周进,托周进的关系把手里多余的三艘摆渡船和三根竹篙售卖了五百颗中品灵石。 学习阵纹所需的法帖和碑刻拓片却没花田林的灵石,因为周进自己就收藏的有。 田林的钱,基本上花在了购买刻阵石、符纸等东西上。 到了夜间,他自己拿了法帖开始临摹纹字。 但制符的符文笔划复杂,又要纹字上每一笔都要用真气把灵识封存在符墨上,而且还要求灵识分布需要均匀。 田林自行临摹了半个小时,不但灵识耗费巨大,写出来的字也是歪歪扭扭的。 如此几天过去,田林书写纹字没有半点进展。 他现在也服气了,终于认命的借用冷香叶的功效,使自己进入心神合一的状态。 【悟道茶】入腹,田林再看拓片和法帖上的符文,只觉得上面的符文变得生动了起来。 他不但感觉到这些文字都富含生命,甚至能理解‘生命’的存在方式。 再次落笔时,田林的字虽然仍丑,但却不再那么死板。 此后半个月,田林把所有的时间都扑在了学习符文和阵纹之上。 也是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他将教习长老白日里,所教的最基础的符文和阵纹都掌握透彻了。 他自信阵法学和付文学,在月底考课时一定能拿到上上评选。 唯有丹药学,田林自己还有些摸不准。 他这半个月吃遍了数百味灵草,已记下了这些灵草的提示词。 只要月底考核时自己不头昏眼花,应该能应付这个月的月考。 “反而是丧葬学,最容易考核通过的丧葬学,恐怕会拉低我的评分。” 翌日下午,等教习长老离开学馆后,周进便找到了田林: “句云海师兄回来了,咱们不能不帮他接风洗尘。所以晚饭田师弟也不用回家吃了,直接到我洞府里来,我已让下人备好了饭菜。” 田林总觉得周进找自己的目的性极强,但他的理由很正当,自己并不好拒绝。 况且,周进一开始对自己就不错,也不能因为害怕对方有所图谋,就同对方翻脸。 “师兄先行一步,等我回去洗个澡,到时候再来找师兄。” 跟周进告别后,田林带着玉儿回了洞府。 他并不忙着洗澡,反而从储物袋里数出了四颗铜板来。 田林知道这铜板十分珍贵,在问道宗一颗铜板可以卖五十颗上品灵石。 自己一直不曾舍得卖掉,如今要拿它送礼,别提多肉痛了。 但这半个月来,周进给自己提供的碑帖、法文着实帮了自己的大忙。 况乎也是他提醒自己,庄师兄的恩惠不好受——这人情,就趁着这次上门拜访时偿还最好。 “家里有没有装铜钱的盒子?我一会儿去周师兄府上拜访,不好空着手上门。” 田林把四颗铜板交给了玉儿,自己去洗澡去了。 周进的洞府在丙七十二号,与田林所在的洞府相去甚远。 田林到洞府时,丙七十二号门口早站着周进的抱剑了。 那抱剑跟田林盈盈一拜道:“田公子请进屋,我家公子已去找句少爷了。” 田林跟着这抱剑进了屋去,他正打量丙七十二号洞府时,洞口忽然响起周进的笑声: “田师弟不用看了,你我的洞府并没什么两样。你是没去句师兄的洞府瞧过,他的洞府才宽敞漂亮呢。” 田林回头时,便看见句云海和周进联袂走了进来。 田林在跟两人执礼时,句云海也跟田林还了一礼,听句云海道: “别说了,论及洞府,还是甲班弟子的洞府最好。也只有甲班弟子,才能享受到聚灵阵带来的好处。” 三人说话时到了石桌处坐下,那边抱剑开始着人上菜。 周进开始给句云海倒酒,又给田林倒了一杯。就见他举起杯子道:“这一杯,先恭贺句师兄平安归来。” 句云海喝过酒,道:“我现在倒有些羡慕你们丙、丁班的弟子了,不用每个月出去做考核任务。” 周进听言打趣道:“这容易,句师兄真羡慕咱们,就故意考核不及格。到那时候,咱们一起去丙班做学生。” 句云海听言一笑:“听周师弟的意思,这个月的月考,你已有十足把握考入丙班了?” 周进自矜的喝了一杯,笑着道: “丁癸班,除王烟雨师妹外,其余人都不足为虑。我有十足的把握,能在两个名额中争得一名。” 句云海听言,看向了田林问道:“田师弟你呢?” 田林面上古井无波,心想周进把自己的话给说了,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刚入学没多久,其余的没有多想,只能是努力不让教习长老和两位师兄失望了。” 句云海点了点头,道:“你也大可不必着急,修道之路漫长,从来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将来你进了丙班,还要往乙班考——而只有做了甲班的弟子,才能算是真正的问道宗弟子。” “甲班?” 周进眯着眼睛,道:“想进甲班何其艰难?问道宗弟子无数,但甲班才几个弟子?” 甲班弟子的教习,一般都是元婴境界的长老。 而能入甲班做弟子的,只要不死就必定能结丹成功。 “甲班弟子其实不算少,无非是常年死在秘境的人比较多。” 句云海叹了口气道:“我这次出门做考核任务,才算是了解到了秘境的可怕。” 田林看了句云海一眼,道:“我看师兄神魂不定又阴气极盛,看样子是撞了很厉害的邪祟了。” 句云海听言,同周进都诧异的看了田林一眼。 周进听说过句云海的经历,所以知道句云海撞邪了。 但田林刚过来,什么都没听到,却能凭眼力看出这一切。这,是什么独特的本事? “师弟慧眼如炬,我确实是撞邪祟了。所幸这次撞上的邪祟不怎么强,要不然真未必能回来见你们。” 田林听言有些难以置信:“青天白日的,这北荒又有问道宗和湘西宗坐镇,什么邪祟敢胡乱作祟?” 听了这话,句云海笑了起来: “北荒何其之大,到处都是古朝留下的城隍庙和道观。这些城隍庙、道观神像经年无人供奉,时日一久可不就成了邪祟? 我这次撞上的邪祟,就是一个假城隍。这假城隍距离日游神境界不远,若非我身上法宝足够,恐怕还对付不了他。” 他跟田林和句云海说起了此次的经历,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来: “宗门让弟子学习丧葬学,看起来是极有必要的事儿。不说用来在秘境里逃生,只说日后下山时碰到这类邪祟,总有个更好的应对手段。” 几人再次举杯,这时候饭菜也已经上完。 看着桌上的饭菜,句云海笑道:“这一桌菜,全是我喜欢吃的,看起来周师弟没少为我费心思。” 周进笑了笑,道:“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句师兄何必跟我客气?对了,田师弟喜欢吃什么,这次可得告诉我。待下次咱们吃饭,我也好帮你准备。” 田林也不客气,抬手指着其中一碟菜道:“这东西,我没吃过,也不知贵不贵。” 时隔半个月,他到底看到了一门能够修炼出土行法身的食材。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章 虫草风味丸 “这是虫草风味丸,是用了薏仁、火丹参、败僵虫、地肤子和牛黄果做的。” 田林听了周进的话,道: “地肤子和牛黄果有毒,正好用薏仁、火丹参、败僵虫去其毒性。如此一来,虫草风味丸就是凡人吃了也不会中毒。 但这五味药中和在一处,虽相互间去除了毒性,却也相互间去除了药性。使好好的五味灵药,再不能发挥出他们原本应该发挥的效用了。” 句云海听言哈哈大笑,道:“看起来,田师弟你这一个月来在炼丹学上没少下功夫,要不然也不会对这些灵草的药性了如指掌了。” 周进也笑着道:“田师弟说的不错,这五味药都是灵药,但中和在一处就变成了无害却也无益的丸子。 这在炼丹师眼中,虫草风味丸自然是对灵药的极大浪费。但在我等老饕眼中,能尽享地肤子的鲜嫩和牛黄果的多汁而又不用担心中毒,又怎么能说是无益呢?” 他说话时,吩咐一旁的丫鬟给田林布菜。 那丫鬟夹了一颗丸子放在了田林的碗里,田林也不客气,直接放在了嘴中咀嚼。 土灵气在田林的体内肆虐,他嘴里并没有感受到虫草风味丸的肉味,反而吃到的是【封土丹】的苦涩味道。 封土诀是问道宗的上品神通,是能修炼出土行法身的神通。 田林此前不曾修炼,但对于封土诀早已烂熟于胸。 此时他感觉到体内不但有土灵气肆虐,甚而还有一股阴寒之气在他丹田中穿梭。 周进没有看出田林的情况不对,只是笑问田林道:“田师弟,不知这虫草风味丸味道如何?” 句云海眉头微皱,一面放下手里的筷子,一面起身看向田林: “我看田师弟你死气缠绕,莫非是中了什么毒?” 田林没有说话,他没想到封土丹的药力如此强。 又或者说,他没想到封土丹竟然会蕴含死气。 这些死气对于平常人有害无益,如今出现在他的丹田中,若不将其逼出,哪怕他是筑基修士也难免受伤。 田林此时顾不得其他,堂而皇之地运转封土诀开始炼化这道死气。 句云海认得田林运转的神通,抬手挡住了要对田林施救的周进。 一刻钟左右的时间,田林脸上密布的死气消失,田林脸色变得重新红润了起来。 周进稍微放心下来,他不想田林在他的酒桌上出事儿,免得有心人造谣他嫉贤妒能。 “小弟修炼有些急功近利,以至于险些走火入魔,让两位师兄见笑了。” 田林拱了拱手,那边句云海微皱眉头: “我看田师弟你方才修炼的是封土诀,这门神通是丧葬学中的一门神通,来历非常古怪。 而且我宗门并没有此种神通的辅助丹药,师弟何以舍弃其它更容易修炼的神通,反而选择修炼此种神通来凝练自己的法身呢?” 句云海不愧是乙班出身的弟子,见识比周进强出不少。 田林道:“正如教习长老还有长学师兄所说,丧葬学博大精深。而我日后想要成为甲班弟子,势必要进秘境搏命。 问道宗诸多神通中,能修炼出土行法身的不少。但唯有这门神通,最能镇杀邪祟。 它虽然出身湘西宗,以至于我宗门没有这门神通的辅助丹药。所幸小弟还年轻,即便没有辅助丹药,有朝一日也一定能靠着自己的天赋修炼出封土诀的土行法身来。” 听了这话,周进似笑非笑,就连句云海也眉头微皱。 显然,两人觉得田林的口气太大了。 没有辅助丹药,就算天赋不错,光靠自己修炼几时才能修炼得土行法身? 更何况田林注定是要五行结丹的人,岂能把所有时间都浪费在凝练土行法身之上? “田师弟志向高远,令师兄汗颜。我听说,封土诀技近乎道,所以极难修炼。 田师弟你能靠着自己的天赋,生生感悟出死气来,这足见田师弟你的悟性非凡。你我之间,当浮一大白。” 田林和周进举杯,但句云海却并不着急碰杯,反而举着酒杯劝诫道: “田师弟有志气是好事,但你放才修炼的走火入魔,足见这封土诀难以速成。恕师兄直言,与其好高骛远将来一事难成,不如脚踏实地先修炼出本宗的五行法身。” 田林知道句云海是肺腑之言,但奈何他第一个遇到的能凝练出土行法身的神通辅助丹药是【封土丹】呢? 田林没有直接反驳句云海的话,而是跟句云海碰杯后一饮而尽,接着笑着跟周进道: “周师兄方才问我这虫草风味丸味道如何?小弟斗胆,请周师兄能告诉我这虫草风味丸的烧制方法。 小弟保证不拿它去开店谋利,纯粹只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 周进笑了起来,问他的抱剑道:“阿碧,往后白日里你去田师弟的洞府,把虫草风味丸的厨艺传授给玉儿、翠儿两个姑娘。” 田林眉头一挑,站起身先跟周进拱手,接着又同身旁的阿碧拱手道:“田某有劳姑娘,惭愧非常。” 阿碧笑着道:“田公子与我家公子是好朋友,区区小事何足挂怀? 这虫草风味丸的制作方法是我娘教我的,本就是为了让主子能多吃两口饭。如今田公子您喜欢吃,这才让我们的手艺有所价值。” 田林再次道谢后才坐下身来,今日句云海处一行,有这虫草风味丸就足矣。 他此时不再肉痛了,从储物袋里拿出两个盒子。 “在下初来师兄府上,也没什么稀罕物做贽礼。唯有这两个铜钱是我在平阳城与摆渡人搏杀时,神女宗的梅仙姑送了我几枚。” “幽都币?这铜币在秘境中有大用,被称作是‘买命钱’,师弟这礼物有些贵重了。” 世人谁不喜欢钱?尤其是稀缺的幽都币。 但区区两枚幽都币,其实打动不了周进的心。 “周师兄如果不收,我恐怕句师兄更不会收了。” 田林把另一个盒子也递给了句云海,句云海却笑道:“这幽都币来的正是时候,我下次出外驱邪正好用得上。如果周师弟不喜欢,不如把你手里的两颗给我也好。” 周进却在句云海伸手之前把田林给的两枚铜币收下了。 他虽然看不大上两枚幽都币,但既然是田林送的,又岂会不给面子? “这是田师弟送我的,若周师兄想要,那也得拿东西来换。” 句云海笑了笑,他道:“你用虫草风味丸来换取田师弟的幽都币,我这个做师兄的,也不能收了师弟的贽礼而不还礼。” 他说完,从储物袋中拿出一颗碎琉璃来。 这碎琉璃一出,整个洞府都阴风阵阵,以至于烛火瞬间熄灭了两三盏。 “这是我所杀的那假城隍的金丹,只可惜已经碎了,只得这指甲盖大小。田师弟若不嫌弃,就收下它吧。” 田林起身道:“师兄这礼物太贵重了,我岂能收它?” 虽然句云海给出的只是金丹碎片,但那可是金丹境界的碎片! 哪怕只有小小的指甲盖大,价值却不可估量。 此时此刻,周进都有些动容和眼馋了。 “师弟你既然要修炼封土诀,日后多半要往丧葬学方面发展。这日游神的金丹碎片虽然珍贵,但在你手里一定比在我手里更有用。 不必多说,你收下吧。” 这时候田林真有些惭愧了。 他送礼时扣扣索索,再看句云海送出金丹碎片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周进这时候笑了起来,看着田林冬奥:“田师弟若不要,拿着金丹碎片就归我了。” 不知怎么的,田林觉得周进这话不像是开玩笑。 “那师弟我就厚颜无耻,收下句师兄的礼物了。” 田林收了金丹碎片,珍重的放回了储物袋中。 三个人又闲聊了一阵,直到天光即将破晓时才散席。 周进把两人送出洞府,直到两人走远后才回了洞中。 他的抱剑有些生气道:“这个句公子也真是的,他同公子你从小一块儿长大,还没送出这么珍贵的礼物给咱们了。倒是那个田公子,怎么一来就得到了他的青睐?” 周进道:“这反倒证明田林的身份更加不俗,以至于句云海都要全力巴结。” 阿碧会意,立刻跟周进道:“公子尽管放心,我会把虫草风味丸的炒制方法教给玉儿和翠儿,也一定会同她们两姊妹打好关系。” 周进点了点头,道:“你在他洞中,也要留心一下他和什么人交往做了什么事。我不信这世上,真有什么人能够这么快的修炼出封土诀来。 问道宗这么多年,有天赋的人不少。但再有天赋,有谁在没有封土丹的辅助下,这么快就修炼出死气来的?” 阿碧深以为然的点头,周进这才把田林送给他的两颗铜板随手丢给了阿碧:“这是赏你的。” 周家财大气粗,田林视若珍宝的两枚幽都币,周进可以毫不在意的赏赐给自家的抱剑。 偏偏他家抱剑拿到了那两枚幽都币,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一章 怎么是上上 临近月考,学馆的火药味儿逐渐加重了不少。 但这主要集中在那几个从丙班‘考入’丁癸班的人,因着这次月考进丙班的名额有限,这三个人自然注定会有一番斗争。 让长学师兄悲伤的是,这三个从丙班下来的人,对他都格外尊重和客气。 似乎全没觉得他长学师兄是个威胁。 让田林开心的是,自始至终三个丙班下来的人包括长学师兄,都没有拿他当竞争对手对待。 以至于田林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这几个人都还愿意给田林答疑解惑。 转眼间,月底悄然到来。 翌日天刚放亮,问道宗的钟声就已响彻群山之间。 此番长学师兄一心要考入丙班,所以也没有主持这场月考。 而亲自主持的,正是丁癸班的教习长老。 让教习长老失望的是,这次主持,薛长老竟然没有亲临。 “我亲自教导了你们一个月,若你们的学业仍是未有寸进,那就别怪老夫小惩大诫了。” 他此话一出,下面的一帮丁癸班弟子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也因由此,丧葬学的‘哭丧’环节,竟然连续出现了好几个‘上上’,因为有好些人都被教习长老的坏心情感染,所以哭的那叫情真意切。 “田林的进步不错,丧葬学已有上上的水准了。若薛长老知道了,誓必十分欣慰。” 教习长老看了田林的成绩,心情好转了不少,接着又训诫田林道:“不过接下来的阵法学,你也不能掉以轻心。” 田林立刻道:“请长老放心,弟子绝不敢不认真对待。” 这一个月来,所有人都感觉得到,教习长老对田林有种古怪的偏爱。 所幸田林是新来的,所以几个丙班下来的弟子,并不觉得教习长老敢偏爱田林到了明目张胆给田林加分的地步。 至于丧葬学评‘上上’评价,这玩意儿大伙儿觉得教习长老给田林放水了,却也无伤大雅。 “接下来,是阵法学,所有弟子开始抽签。” 教习长老把签筒往桌子上一放,那边赵通拿了一根竹签,举着手里的竹签问道:“谁是壹号,壹号是谁?” 丁癸班的人群中,一个胖子脸色一白,无语的道:“怎么我就这么倒霉,偏偏遇上了他?” 他对上赵通的眼神时,想要认输又想起上个月月考时教习长老的话。 他怕自己认输,会被教习长老训斥,只能走了出来。 赵通看了胖子一眼,不屑的笑了笑后望向了周进:“可惜这次不能跟周师兄比试,真叫赵某遗憾。” 周进笑了笑,道:“赵师弟放心,若你五门左道都能拿到‘上上’考评,咱们之间自然会加赛一场。” 赵通冷哼一声,转身进了教习长老布置的禁制里开始布阵。 赵通是丙班掉进丁班的人,布阵的手段自然比普通的丁癸班弟子要强。 只片刻,他已布下了阵法。 反观那边胖子所在,还在满头大汗的埋刻阵石。 一刻钟过去,胖子与赵通调换了位置,赵通拿出罗盘自然轻松破掉了胖子的阵法。 而胖子则在赵通所在的禁制内,刚一拿出阵法罗盘,转瞬间阵法罗盘先行爆炸开来。 不等他有所反应,数十道剑气从天上地下朝他密密麻麻落下。 早有所料的长学师兄见状,飞身冲入阵中运转神通。 他浑身一瞬间覆上厚厚的黄土,抬手挡住了十几道剑气。 但就在他想要拉着胖子冲出剑阵时,却发现无论他如何改变方向,周遭的剑气都会朝着他劈来。 所幸他在外面看的真切,知道赵通是如何布阵的,因此真气外放直接将土里藏着的铁剑抽出。 阵眼一破,大阵顷刻间威力瓦解。 禁制外,赵通勃然大怒,指着长学师兄道:“这是月考,你竟然敢公然作弊?” 长学师兄比赵通还要生气,他指着赵通道:“你也知道这是月考,为何要布下这种生死大阵,就不怕害死同门师弟吗?” 赵通被长学师兄气笑了,而上面的教习长老却在这时开口道: “月考亦如战场,自己技不如人那自然死不足惜。付天光,此次考评下下,罚你去杂役院清洗一个月的马桶。 至于赵通,可得上中考评。” 听了教习长老的话,赵通显然不服:“丁癸班中,能用四十七把剑布阵的,除我之外恐怕找不出第二个。 长老只给我个上中考评,未免太刁难人了。” 教习长老勃然大怒,指着赵通道:“谁告诉你,布阵所用的‘阵旗’越多越好?阵旗越多,破绽不就更多? 看来上中考评太抬举你了,你的考评只得‘上下’。” 赵通傻眼儿了,而周进和王烟雨却笑了起来。 这赵通一入丁癸班就不会做人,不但不把同班的学员放在眼里,甚至连教习长老都敢顶撞。 有此一次,相信后面的三门考课,赵通誓必都拿不到高分。 如此一来,赵通不足为虑,那丙班进学的名额,谁能跟他周进还有王烟雨争? 他两人心里如此想时,很快又各自上去布阵。 不多会儿,两人的考评都下来了,各自都得了个上中的考评。 尽管这样的考评不尽人意,但两人不会蠢到学赵通去抨击教习长老。 毕竟赵通的炼丹学考评也已经出来了,只得个‘上下’的考评。 周进和王烟雨惬意的继续炼丹学的考课,而田林才刚开始上场考试阵法学。 教习长老捋了捋胡须,他压低别人的考评,就是为了缩短田林与别人之间的考评差距。 若人人都是高分和及格分,唯有田林一人是不及格,他哪儿有脸跟薛长老汇报田林的成绩? 但很快,教习长老就愣住了。 “这是五行八卦阵?” 五行八卦阵谈不上有多大的威力,但这门阵法不用刻阵石,也不必用灵器。 简单来说,这就是用普通的花木草石构建起来的阵法。 而普通的花木草石,本身就代表了五行。 如今只需要用八个方位,来替代八卦就能构建出五行八卦阵来。 所以五行八卦阵威力不大,但想要布阵却极为困难,非得对阵法的基础有极深的感悟才能成功。 此时,教习长老看出了田林是想布置五行八卦阵,其余的学员也都看明白了田林的意思。 但如同教习长老一样,这些人都不太看好田林。 若五行八卦阵这么好布置,其它人怎么不选择布阵五行八卦? “这田师弟真是的,我曾跟他说过,若囊中羞涩买不起刻阵石,完全可以找我借灵石。 如今想来,他是舍不下面子找我借灵石,又舍不得花钱买刻阵石,以至于只能用普通的草木来布阵了。” 周进的话让旁人都刮目相看了他一眼,觉得周进这人不但实力了得,更难能可贵的是待人十分义气。 而真正待田林大方,白送了田林冷香叶的王烟雨却道: “若我没记错,田师弟半个月前卖了几只摆渡船吧?按道理,他不应该买不起刻阵石的——” 周进也皱起眉,两人脸色越发凝重。 他们看见田林在花草上刻阵纹,又将一颗颗花草和乱石布置在土中。 花草生命脆弱,而阵纹本身能凝聚灵气。 在这些花草上刻阵纹,无异于用纸来包火,在水上刻字。 但很显然,田林在细细的花草上不但刻了阵纹,而且阵纹还生效了。 “真让他布成了五行八卦阵?” 周进有些不敢相信,一瞬间他心头警钟敲响,再看田林时,不再觉得田林是个谦逊的小兄弟,反而觉得田林是个欺骗他感情的大饿狼。 “好了,你二人阵法布成,可以相互破阵了。” 那边,教习长老一声令下,田林去到对手的禁制所在,并不留手开始破阵。 他破阵速度奇快,这无疑对他的考评是极大地加分项。 而他这边破完阵法,他的对手也已经破了大半五行八卦阵了。 田林能用普通的草木布阵,但能力到底有限,毕竟五行八卦阵并不是什么威力巨大的绝杀阵。 因而阵法被破,田林也没什么好丧气的。 教习长老见状,脸上有了丝笑容,他捋着胡须道:“田林这个月进步最大,他一定是悉心听从了我的教导,所以才有了如今的成就。” 下面的田林立刻拱手执礼:“弟子全赖教习长老的教诲,只因教习长老说过,天下间诸多左道,唯有阵法之道最为紧要。” 教习长老深以为然的点头,只有长学师兄眉头微蹙。 因为这话,明明是他这个长学师兄说的。 难道,教习长老也说过类似的话? “五行八卦阵威力不大,但极难布成。田林的五行八卦阵虽然被破,但凭他的表现,给他一个上中评价,并不为过吧?” 教习长老问完,下面的弟子都心服口服的点头。 教习长老又道:“田林破阵时不用罗盘,足见他在阵法造诣上基础极扎实,给他个上中不为过吧?” 众弟子点头,周进和王烟雨也都觉得教习长老并不曾偏袒田林。 就听教习长老道:“所以老夫觉得,田林的表现当得起个‘上上’考评。” 此言一出,下面的学员都有些傻眼。 布阵和破阵都只是上中之选,但怎么考评却变成了上上?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二章 那还说个屁 但这时候没有人站出来反对,赵通就是前车之鉴,没有谁想站出来跟教习长老作对。 很快,田林就到了炼丹学的月考。 炼丹学的月考相对较为容易,除了尝粉末识灵草、背诵丹方外,那就是喝毒药自己解毒。 这门考课,除了赵通之外,长学师兄、周进和王烟雨都拿了个‘上上’的考评。 让这些人出乎意料的是,田林在这门学问中,一样拿到了上上的考评。 而这次,显然不是教习长老故意放水。 因为众目睽睽下,田林炼丹学三样考题都没有出过一次错。 其实阵法学的月考相对田林比较难,反而炼丹学的月考则相对较容易了一些。 他如今炼丹学、阵法学、丧葬学都拿了三个上上,可谓是在丁癸班一骑绝尘了。 让周进绝望的是,如今只剩下制符学和剑学了。 若田林的制符学再来个‘上中’,那他的竞争对手不但有长学师兄和王烟雨,甚而还要多一个田林。 “制符学旨在极短的时间内制符,田师弟有没有把握?” 田林考制符学时,周进他们三个已经考完了所有的课。 “多亏周师兄提供的碑拓和法帖,小弟在制符一道上,虽无什么大研究,但也算掌握了基础。” 田林提笔制作除尘符、照明符,因为冷香叶的作用,他对制符一道的研究已不可与上个月相比。 他抬手间挥就符纸,在规定的半刻钟内连续画出了十张符纸,仅比王烟雨少了两张,比周进少了一张。 “田林不错,短短一个月时间不但丧葬学、阵法学和炼丹学大有进步,就连制符学也已不弱于丙班下来的学员。 此次制符学考核,田林应有‘上上’考评。” 此言一出,丁癸班的学员看田林时惊为天人。 王烟雨依然面上古井无波,同田林拱了拱手道:“恭喜田师弟,下个月田师弟恐怕就要进丙班,成为丙班的外门弟子了。” 田林还礼,那边的周进也脸带笑容上前揽住了田林的肩膀:“田兄弟,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行,果然不出我的所料。” 田林觉得周进的笑容很牵强,若是最终自己进入了丙班,而另一个名额不是他的话,田林觉得‘兄弟’之间的感情恐怕会有破裂的风险。 “侥幸罢了,说来一切全靠师兄的帮扶。” 田林说完,继续剑学的考课。 剑学的考课毫无意外,丁癸班就没有人比田林更懂剑学的。 如此一来,田林的月考成绩是五门左道都达到了‘上上’考评。 长学师兄因为剑学考课,再次惜败给了周进和王烟雨。 而因为周进和王烟雨成绩相当,两人自然要再次比斗一番。 但不论这两人谁输谁赢,田林下个月注定会进入丙班。 “王师妹基础更为扎实,她上个月是一时不慎才掉入的丁班。这次与周师兄比斗,一定能重回丙班。” 长学师兄还算心平气和。 他有长期的,考不进丙班的经验,所以早就调节好了自己的心情。 赵通则不然,赵通在考课完后,也没看周进和王烟雨的成绩,闷头离开了考场。 “倒是田师弟你,我未想到你短短一个月,进步竟然如此神速,当真是让人惊叹。” 田林谦虚的摇了摇头,道:“我能有如今的成绩,全赖长老和长学师兄的教导。” 他这话是说给教习长老听的,那边的教习长老捋了捋胡须,笑着道: “若你不是璞玉,凭我怎么精雕细琢也难成器。这证明了,你在这五门左道上是有天赋的。”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道:“不过你进了丙班,就该拾起五行金丹诀,早日修炼出五行法身了。 丙班弟子中,没几个人还是筑基初期的。越往后面,考课就越依赖自身的修为实力。” 田林执礼谢过教习长老的提醒,也在这时,周进和王烟雨已经决出了胜负。 让所有人意外的是,明明更被看好的王烟雨,竟然输给了周进。 显然周进自己也不可思议,他一扫先前的颓唐,月考结束后就跟田林拱手道:“田师弟,一会儿来我府上吃两杯,咱们要好好庆贺一番。” 田林也有心了解一下丙班的状况,笑着道:“正好明天不用进学,就当给自己好好放个假了。” 他回了自己洞府,桌上已布好了饭菜。 田林虽然要去周进那里吃酒,但仍然饱饱的吃了两碗水灵米,又吃了一碟子的虫草风味丸。 他有预感,封土诀和天一生水诀都将达到小成境界了。 吃罢饭菜,田林才换了一身衣服去了周进处。 从始至终,玉儿和翠儿都没有问田林的月考成绩。 两个婢女没敢想田林能进丙班,又看田林回洞府后也没提成绩,她们猜测田林的月考成绩应该不好,所以没敢戳田林的伤疤。 到得周进的住处,看着桌上摆着的酒菜,田林双眼一亮。 周进起身,笑着跟田林道:“田师弟来得正好,舍妹也是丙班的学生,正好你们认识认识。” 田林同周进身旁的少女拱了拱手,道:“见过周师姐。” 那少女比田林明显大了两三岁,她巧笑嫣然的还礼道: “田师弟不必客气,我早在家兄的口中听说过田师弟的名头,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说什么名不虚传都是假的,田林感觉到少女对自己有些排斥。 他不知道这排斥是因何而来,便在周进的邀请中坐了下来。 “师兄这餐饭尤其丰盛,恐怕花费不少吧。” 田林看着桌上‘鱼丸’似的东西,心头颇为意动。 他没想到,这次来周进这里吃东西,竟然能碰到可以筑就金行法身的辅助丹药。 真说起来,自从遇到周进后,从封土丹到现在的‘金刚丹’,乃至于自己学习阵法学和制符学的碑拓、法帖都是周进提供的。 得亏周进修炼的不是摘星子那种因果报应的道法,要不然自己受了他这么多恩惠,该拿什么来回报呢? “师兄我别的东西没有,就是手里的灵石不曾或缺,所以师弟你也不用介怀。” 他同身旁的阿碧招了招手,阿碧精确无误的给田林舀了一份鱼丸在田林的碗里。 比起上次田林来府上,阿碧这次明显对田林更加恭敬了。 她笑着道:“我刚看田公子似乎对这‘雪鹿丹’很感兴趣?若田公子喜欢这道菜,婢子可以把这道菜的做法教给玉儿妹妹。” 田林同阿碧点头道:“那就有劳阿碧姑娘了。” 他没有贸然尝菜,反而把目光看向了周进:“周师兄可曾听过金刚伏魔功?” “这是小罗汉寺的神通术,也是门上品神通,师弟何以问这门神通术?”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道:“师弟不会想要用这门神通术结法身吧?此事万万不可。” 田林听言道:“我未必用这门神通结法身,但总想找来这门神通看一看。有所谓触类旁通,这于我将来的修行一定大有裨益。” 周进道:“师弟现在尚在筑基初期,师兄斗胆问一问,师弟如今五行法身所修炼的功法都有哪几门?” 他问话时,他妹妹周梦娇,及周梦娇的抱剑还有阿碧都望向了田林。 若非周进自认为与田林关系匪浅,也不敢贸然如此询问。 田林也没有犹豫,道:“在下如今五行法身修炼的神通只有水、土两门,其中水行法身的筑就之法是天一生水诀,土行法身的筑就之法是封土诀。 除此外,金、木、火这三行法身的筑就之法尚还没有着落。” 他这话一出,周梦娇主仆大感惊讶,周进更是直接道:“是啊,师弟你五行法身没有一样修炼的是问道宗的神通。 那么敢问师弟,天一生水诀的辅助丹药配方你可有?” 田林摇头,周进道: “没有辅助丹药,你水行法身和土行法身何日才能小成?这两门神通已足够拖累你了,你剩下的三门法身最好还是修炼本门有辅助丹药的神通最好。” “周师兄教训的是,只是田某自己心里已有了计较。” 见说不动田林,周进便不再劝说,他道: “金刚伏魔功是小罗汉寺的神通,小罗汉寺的实力声望虽比不过我问道宗,但也是赫赫有名的仙门。咱们宗门既没有收录他家的神通,他家也不会贩卖神通赚灵石。” 周进的意思是,让田林老老实实的,别打金刚伏魔功的主意了。 但他话说完,他旁边的周梦娇却插嘴道: “风城有个大和尚,是小罗汉寺出身。田师弟若要谋求金刚伏魔功,可向那位大和尚谋求。” 周进和田林都看向了周梦娇,听周进道:“先不说小罗汉寺的神通不可能外传,就算那个大和尚敢违背寺规,把神通传给了田师弟。 将来小罗汉寺追查起来,田师弟又当如何?” 周梦娇道:“那大和尚是小罗汉寺的贼孽,小罗汉寺早已派出僧众在追杀他。 若田师弟能将那大和尚抓住,届时由宗门长老出面向小罗汉寺讨要好处。他金刚伏魔功又不是什么不传的大道,再加上我问道宗的面子,师弟说不得能求来这门小罗汉寺的神通法术。” 田林听言心下意动,问周梦娇道:“那大和尚不知修为几何。” “金丹初期。” 田林无语,那还是个屁?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三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一餐饭吃过,田林回自家洞府时已是三更时分了。 他到现在算是回过味儿来了,周进此番请他吃饭,除了拉近关系外,更重要的是给他介绍周梦娇。 但很显然,他妹妹似乎对田林不那么感兴趣,又或者说他妹妹还看不上田林。 田林甚至感觉到,从自己问到‘金刚伏魔功后’,周进对自己虽然仍旧热情,但也没有让自己做他妹夫的意思了。 “没有辅助丹药,除非是真正的绝世天才,否则想要筑就上品的五行法身,非得数十年之功。周进看好我,无非是觉得我年轻而已。 但若等我三四十岁才成就筑基中期,那还有什么潜力可言?所以,他怪我好高骛远,不想我做他的妹夫了。” 田林虽然馋周家有钱,但就算吃软饭,也要找个能硬吃的软饭。 周梦娇看起来性子有些冷清,她瞧不上自己,自己还是不要去硬舔为好。 隔日一早,刚升入丙班的田林还不着急去丙戊班报道。 他照例去了薛长老处,恰好碰到了在薛长老处的句云海。 田林跟句云海拱了拱手,那边薛长老放下手里的牛角道:“我已经听你的教习长老说过,你进展神速,只花了一个月时间,就将五门学业提升到了‘上上’水准。” 田林还没来得及谦逊,薛长老道: “这或许是你的教习长老为了巴结我的缘故,然则我的本心是想让你脚踏实地的提升实力,也好将来给鱼长老一个交代。 所以,你这次月考,到底对不对得上教习长老的评价呢?” 田林道:“弟子的丧葬学和阵法学应该只有中上的水平,剑学、制符学和炼丹学,弟子自问不输丁癸班的任何人。” 薛长老点头:“我料想你的教习长老就算为了巴结我,也不敢过分夸张。这么看来,你上个月的进步确实很大。 但你切忌骄傲自满,须知道比你天赋高的人比比皆是。远的不说,只说比你年纪还小一岁的摘星子,他想晋升筑基后期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儿而已。 但他刻意压制自身的修为,足见其抱负不小。” 田林心头一凛,薛长老知道摘星子是田林的‘阴影’,所以用摘星子的名头来压他。 但不得不说,薛长老这招很管用,田林对摘星子真的十分忌惮。 “你既然升入了丙班,那就换个洞府,这个月的月例也会有所增加。若你想升入乙班,那就一定要想办法提升自己的修为。 筑基初期,说到底还是太弱了。” 田林再次执礼,那边薛长老摆了摆手让他和句云海都退下。 两人出了道观,句云海先拱手跟田林道喜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师弟如今就进了丙班,想来不久就能来乙班跟我一起进学了。” “那就借师兄吉言了。” 田林话锋一转,道:“这次见薛长老,我看薛长老仿佛苍老了十余岁,不知什么缘故。” 句云海叹了口气,道:“薛长老为了去找薛师兄的尸体,在秘境中与邪祟大战了一场,是以受了些伤。不过这点伤,长老将养些时日就能修复,可惜的是薛师兄了。” 田林对那个所谓的薛师兄不甚了解,他也没想从句云海口中了解更多。 他等句云海去杂物院拿了洞府的门牌,接着去了丙四十三号的洞府。 “丁、丙洞府其实相差不大,无非是洞府阔了些,地龙和丹房更好一些而已。等师弟能住上乙班学员的洞府,就知道什么是人造的福地了。” 句云海不是夸耀他的住所好,而是激励田林。 但实际上田林修炼不需要聚灵阵,他直接喝玉液,比用聚灵阵修炼更要快速上百倍。 但田林不需要,玉儿姐妹却极为需要。 两人双眼放光,看着前面行走的田林,已经开始幻想什么时候住进乙班的洞府了。 “我听说,甲班的洞府可以直通秘境。” 周进笑了:“师弟还是先把修为提升到筑基中期,再考虑去住甲班的洞府吧。我看你五门左道修炼的不错,但正如薛长老所说,你想进乙班,就必须将修为提升上去。 师兄斗胆问一问,师弟五行法身筑就的如何了?” 田林也没有隐瞒,把昨日跟周进聊过的话重新说了一遍。 句云海点了点头,等玉儿姐妹收拾妥当后,他问过田林有没有什么其他需要之后就走了。 也在句云海走后不久,洞府门口就有声音传来:“田师弟在家吗?” 田林拿了玉牌,将门口的禁制放开,只见门外站着一个青年。 那青年跟田林拱了拱手冬奥:“我是丙七十四号的张兆,目前在丙戊班进学。” 田林忙跟青年拱手,接着邀请青年进屋:“舍下简陋,让张师兄见笑了。” 张兆把手里的盒子递给了翠儿,这才进了屋来。 等玉儿泡好了茶,他才开口道:“我虽在丙戊班,但已听说过田师弟的名头了。田师弟,跟金长老很熟?” 此言一出,田林皱了皱眉。 所谓的金长老,正是丁癸班的教习长老。 “金长老是我的授业师父,丁癸班便没有人跟金长老不熟的。” 田林道:“就好像张师兄你,难道跟高长老不熟?” 张兆哈哈笑了起来,道:“田师弟说笑了,我在丙戊班呆了两年有余,怎么可能不熟悉高长老?师弟不要误会,我不是在讽刺田师弟你走关系。 说到底,修行一道拼的就是家世和人脉。所谓财侣法地,讲的都是家世人脉,反而是天赋无足轻重。” 田林觉得这个张兆就是上来结仇的,但他发现,这个张兆言谈中并没有嘲讽自己的意思。 显然,对方心里,真觉得能靠着作弊进入丙班,是件正常且让人自傲的事情。 “师兄是从哪里听说我跟金长老很熟的?田某刚进问道宗不过月余,按理没这么大名声吧。” 张兆道:“师弟将来是要进丙戊班的人,丙戊班自然会了解师弟你的来龙去脉。张某也是从本班其他学员口中,听说田师弟你大有来历,这才忍不住好奇前来拜访。 至于是谁传出来的话,张某猜测,恐怕是王烟雨?” 田林有些无语,张兆好像是摆明了再说,看好田林的背景所以才来找田林结交。 但田林唯一的背景就是鱼长老,除此外再没有什么其他背景了。 “王师姐应当不是传闲话的人,况且田某进丙班乃是真才实学,绝非金长老有意包庇。” 田林端起茶杯,跟玉儿道:“张师兄喝醉了,玉儿替我送张师兄出府吧。” 张兆道:“我喝的是茶,哪里会醉?师弟真会开玩笑。” 田林冷着脸道:“先开玩笑的是张师兄吧?张师兄拿我开玩笑就算了,拿金长老的清誉开玩笑,日后宗门查起来,岂不是害了金长老?” 他摆明了送客,张兆感觉受到了侮辱,但还是选择了离开洞府。 张兆一走,翠儿忍不住道:“老爷还没进丙班呢,这就开始传谣了。我想,多半真是那个王烟雨——她对进入丙班志在必得,未想老爷比她更厉害,夺了她的名额,因此她才挟私报复。” 田林摆了摆手,他觉得传谣的更像是赵通。 赵通传谣与其说在给自己泼脏水,不如说是报复金长老。 毕竟,这厮有当面顶撞金长老的经历,是个十足的莽夫。 “老爷,你说,宗门会不会就此事对你进行查问?” 玉儿姐妹多少有些担心,她们自己都怀疑田林的实力。 毕竟,田林才刚进学一个月余,不像是能靠天赋进丙班的人。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进丙班是薛长老准允的,宗门要查,势必也要经过薛长老的同意,那也没什么好怕的。” 田林觉得,谣言对自己的影响不大,但对金长老恐怕有所影响。 看样子,金长老想要进步,除非自己能在丙班有所表现,证实自己不是滥竽充数的人,才能洗清金长老的嫌疑。 翌日下午,田林的天一生水诀终于达到了小成境界。 让他意外的是,除了张兆是他的邻居外,周梦娇竟然是丙七十二号洞的主人。 两人因为周进的关系相识,但周梦娇对田林不感兴趣,她在发现田林是她的邻居后,先让自家的抱剑给田林送了礼。 那抱剑从田林处回来后,忍不住讥笑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倒是脸皮厚的很。” 周梦娇问她的抱剑道:“怎么说,他说我什么话了吗?” 那抱剑摇了摇头,道:“他心里肯定有什么话想说,只是碍于刚认识小姐,所以忍着没说而已。 但看他想方设法把洞府搬到小姐旁边,不就是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吗?我太了解这些男子的心思了。” 周梦娇不置可否,道: “别人心里怎么想咱们管不了,只要往后不跟他接触就行了。等这个月过去,我想他多半会掉回丁癸班。到那时候,他也没脸继续强留在丙班弟子的洞府了。” 一夜无话,隔天一早,田林终于进了丙戊班的学馆。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四章 实践出真知 丙戊班的学馆也有二十名学员,但丙班学馆的数量明显比丁班学馆的数量少不少。 整个葫芦峰,丙班学馆只有十余个而已。 所以,丙戊班虽然也有长学师兄,但授课的却是教习长老。 田林进得丙戊班,十几个陌生的脸只是瞅了他一眼,便继续看着手里的书。 而先田林一步进学馆的周进同田林点了点头,倒也没有跟田林闲聊。 整个丙戊班,明显比丁癸班更有学习氛围。 但丙戊班和丁癸班的课程一样,所以到道钟响起时,照例是晨哭环节。 哭丧的声音在班级里响起,有的人双眼中饱含热泪。 田林意识到,在丁癸班让自己月考保底的丧葬学,这次恐怕会拖自己的后腿。 因为比起同班的学员,自己的哭丧显得太不专业了。 完全没有那种死了爹、丧了妈,孤身一人没有家的伤心。 半个时辰的晨哭过去,学馆外终于走进高长老。 让田林意外的是,这个高长老他是见过一面的,正是薛长老的儿媳妇。 此时这妇人站在讲坛上,扫视了所有学员一眼。 也不知道她到底记不记得田林,总之她的眼睛并不在田林身上停留。 “天北郡有平阳城为邪祟入侵,城中成百万人丧命又添成百万邪祟,以至于平阳城成为人间地狱。 邪祟入侵,说明秘境越发不稳定。人间有地狱重现,说明阴阳已不分明。 诸位,你们还敢认为丧葬学无用吗?” 高长老把棺材一样的长箱子,从储物袋里取出。 当她打开箱子时,一具浑身破烂的青年尸体瞬间从棺材中坐起。 浓重的尸气一瞬间从棺材中、青年身上弥漫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学馆。 “行尸?” 胆子大的学员尚且能稳坐在位置上,胆子小的学员,已就近要从学馆的后门逃走。 但那几个要从后门逃走的女学员,很快发现学馆的门被关紧,内外早已布置了无法近处的禁制。 “高长老,你带着薛师兄的尸体来做什么?” 长学师兄站起身来,语气中带着一丝质问。 也在这时,讲坛上的青年行尸一个跃起,锋利的利爪抓向了后排中间处的一个少女。 那少女脸色微变,手中的飞剑朝着青年行尸刺去。 但行尸本就是死物,纵然被飞剑刺中,却也不会感受到疼痛。 他身体只是微微一滞,跌落向了中间的座位,却又挣开周围的桌椅,连冲带撞的走向那少女。 少女有些不知所措,就在那行尸化作残影扑向她时,长学师兄一把将少女扯开,道: “白师妹拿着这罗盘,诸师弟随我一齐对付薛师兄。” 说话间,长学师兄手里多了把铜钱。 他把那铜钱往青年尸体胸口一砸,铜钱破碎爆炸,青年尸体也倒飞了回去。 也在这时,七八个飞剑都刺向了青年尸体。 但这些飞剑虽然刺入了青年尸体,也不过是把青年尸体变作了刺猬,实际并不妨碍青年尸体的行动。 反倒是他们的飞剑被尸气倒灌,转瞬间尸气把他们的飞剑污染成了锈铁。 “尸气有毒,大家记得屏气凝息。” 长学师兄脸色十分难看,那边青年尸体已朝着他扑了过去。 就在长学师兄避无可避时,讲坛上的高长老忽然一拍讲坛上的箱子:“请君入棺!” 这一声喊,已扑到长学师兄身前的青年尸体整个倒飞而起,被那口普普通通的木箱给自己盖住了。 不等尸体在木箱中挣扎,高长老把箱子收回了储物袋中。 也在这时,禁制被人从外面破开,一个老头儿走进学馆。他嗅了嗅鼻子后脸色微变,看着高长老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高长老站在讲坛上,道:“丙戊班弟子学习散漫,我有意用行尸让他们知道秘境的危险,让他们重视本宗的丧葬学。 冉长老放心,他们都是我的弟子,有我在不会出什么问题。” 老头儿听言,同高长老拱了拱手离开了。 学馆里的人对高长老的说法将信将疑,但他们又实在想不出高长老害他们的理由。 大伙儿都与高长老无仇,况且高长老又不蠢,在学馆里明目张胆的杀人,就算他是薛长老的儿媳,也一定会被宗门的执法长老们治罪。 众人左思右想,虽然心头不忿,却也只能接受高长老让他们‘长见识’的解释了。 只是众人吸入了不少尸气,身体里尸气正在弥漫破坏着脏腑肌肉,这感觉极不好受。 所有人都盘腿坐下,学着长学师兄的样子用真气抵御驱逐入体的尸气,修复坏死的肌肤。 讲坛上,高长老道:“你们进入乙班,迟早会有被尸气入侵的一遭。今日有我护着你们,你们不过是生一场病就好了。 他日单独面对行尸,你们又该如何?” 说完这句话,她看向了田林,眉头忍不住皱了皱。 在场人中,除了她自己外,所有人都被尸气所伤。 但看此时的田林,虽然也学着周围的人在打坐,但明显没有尸气入侵的迹象。 与之相反,田林此时不但脸色没有灰败,反而气色红润至极。 就好像吃了青楼的龙丹虎药一样,表现极其怪异。 田林此时已从打坐中睁眼,他是头一次吸入尸气。 但这玩意儿让田林感到古怪的是,所谓尸气的提示词却是‘雷灵气’。 天地间灵气分为五大类,即五行灵气。 而五行灵气之下,又细分有雷、风一类的灵气。 此类灵气是五行灵气交织时产生,有时分离于五行灵气之外,有时又融入于五行灵气当中。 所以,雷灵根一类弟子,一向也修行五行灵气。 因为单纯的雷灵气比较难捕捉,除非有雷灵石或者富含雷灵气的丹药进行辅助,否则单纯靠自身打坐吐纳,是很难有作为的。 田林吸收了雷灵气,但也只是把雷灵气充斥在丹田之中。 他早已五行筑基,是绝不可能化去五行真气,转修雷真气的。 田林睁眼不久,学馆里其他人也都睁开眼睛,从驱‘毒’中醒了过来。 只是先前的打斗,使学馆中不少桌椅都已损坏,所以只有少半人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大半人却还站在学馆中间。 这些人都看着上面的高长老,听高长老道: “我先跟你们透个底,这个月的月考,我会帮你们找一处类似秘境那样的地方,让你们实践自身所学。” 长学师兄听言忍不住道:“让弟子出去历练月考,也应该是进学乙班后才该如此做吧?” 高长老道:“同样是筑基中期修为,难道乙班弟子能做的事儿,你丙班弟子就做不了吗?” 讲台下的田林很想这时候起身,说自己只有筑基初期的修为。 但他知道高长老绝不会对他‘法外开恩’,所以识趣的没有说话。 “你们也不用那么担心,接下来的一个月,我会亲自带你们出门历练,让你们知道如何把自身所学用到现实当中。 如此一来,月底的月考你们就算不能成功,却也足以保命了。” 头一天的课程,在极其繁重之下一直到夜幕时分才结束。 田林与周进结伴回家,听周进道:“这个高长老,她自己死了儿子,却把火泄到咱们身上。” 田林道:“既然外出实践是乙班弟子才会做的事儿,高长老要咱们丙班的学员外出历练,会不会不合宗门的规矩?” 周进诧异的看了田林一眼,道: “谁说丙班弟子不能外出历练了?无非是丙班弟子实力确实不高,没有长老的看护,丙班弟子很难在历险中活命而已。 但只要有长老肯花时间看护门下弟子,那些个绝境之地就有益无害。说起来,我还真有些期待接下来的课业。” 两人在山坡上告别,田林回家后就让玉儿准备兽皮、符笔还有刻阵石等物。 除此外,他把句云海给他的那个金丹碎片取了出来。 这金丹碎片是将成为日游神的假城隍凝结出来的,严格来说不能算是真正的金丹碎片。 但其上的寒气和灵气,却极为磅礴。 【雷霆之力碎片,金丹修士修行雷法大道所需之物,金丹修为可食用】 看了一眼手里的金丹碎片,田林将这碎片重新收回储物袋中。 玉儿这时候端了饭菜上来,其中正有田林前日在句云海处吃的金刚丹。 “鬼有鬼丹、妖有妖丹,人有金丹。我所持的假城隍金丹碎片,也是鬼丹—— 大和尚喜欢用鬼丹炼就佛珠,不知道鬼丹碎片他们需不需要。” 田林现在有金刚丹,却缺少金刚伏魔功。 他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出如何从周梦娇所说的大和尚手中得到这门神通术。 索性他现在只有天一生水诀达到了小成境界,封土诀距离小成境界尚还有些距离。 而修炼这两门神通术需要耗费的时间不少,所以并不着急修炼金刚伏魔功。 一夜无话,田林同其他筑基修士一样,除了吃饭外每天只睡半个时辰养足精神。 他修炼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到学馆时,学馆的人已经来了大半。 除此外,高长老竟然也早就到了学馆。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五章 乱葬林 此时所有人都在学馆里正襟危坐,没有跟其他学馆一样进行晨哭。 约摸半刻钟的时间,道钟响起时,学馆里已聚满了丙戊班的弟子。 眼看人员到齐,高长老才站起身道:“所有人,跟我出宗。” 在高长老出学馆时,周进朝田林走了过来,道:“田师弟,这次要往湘西宗辖域去。那里可不太安全,你我同路最好。” “那就有劳周师兄多多照顾。” 两人出了学馆,那边高长老在学馆外面的空地上,放出一艘楼船来。 楼船上插满了阵旗,分有上中下三层。 诸弟子飞身上了楼船,眼看着葫芦峰在脚下越来越小。 甲板上,二十来人三三两两,有的进了屋子,有的还停留在甲板上看着下方的山水。 但宝船飞速极快,众人只能看到山水不断倒退,还有云层不断遮住双眼。 如此宝船飞行了约摸一个多时辰,终于在一处略显破败的古城上方停下。 高长老此刻人在第三层阁楼,她人没有露面,却在阁楼上开口道:“你们自行下船,等什么时候能带回来三具干尸,什么时候再回来。” 田林知道,人死后吸入死气,会成为干尸接着成为行尸…… 不论是干尸还是行尸,都被湘西宗划分为下等、中等和上等。 因为在湘西宗的眼中,尸体是法宝,所以他们对尸体实力的划分,对应的是法宝的等级。 由此,其他门派便跟着湘西宗的叫法,把实力相当于炼气期一到四层的称为下等干尸,实力在炼气九层到炼气十二层的称为上等干尸。 至于下等行尸和中等行尸,对应的是筑基初期和筑基中期。 而昨日高长老放出来的薛师兄,却是上等行尸中极威猛的一种,绝不是丙戊班弟子所能对付得了的。 “弟子等遵从长老之命。” 甲板上,不少丙戊班的弟子都跃跃欲试。 让他们抓行尸,他们会有些胆怯。 但让他们用干尸练手,那自然没什么好害怕的。 周进同田林点了点头,又招呼周梦娇道:“小妹,你过来与我和你田师弟结伴。” 但周梦娇却拒绝了: “这里虽然是湘西宗的辖域,但干尸恐怕不多。一群人聚在一处,有多少干尸够分呢?所以我还是和赵师姐同行吧。” 她不愿跟周进结伴,周进也没有勉强。 这里毕竟是湘西宗的外围,大家都是筑基中期的修士。就算遇到了什么危险,也一定可以逃脱。 甲板上,几道遁光亮起,已先后有数个弟子飞身朝着下方的山林飞去。 田林紧跟在周进身后,但在掠过古城时他却放慢了速度,看着空荡荡的古城道:“这样的城池,荒废了未免太过可惜。” 周进也放缓了速度,同田林解释道: “从这里再往西,尸气会越来越重,早已不合适住人了。湘西宗选择在这片地方开宗立派,无非是看中了这里的尸气。 同样的,普通的百姓和修士搬离这里,也因为这里的尸气。” 田林听言,指着古城外的官道:“那恐怕是湘西宗的弟子了?” 周进循着田林的目光望去,只见官道上有一个青年手握着铃铛,摇晃着控制着一群死尸行走。 “他虽然使得是湘西宗的赶尸之法,但恐怕不是湘西宗的弟子。而是住在周围,卖尸体为生的赶尸人。” 周进说完双眼忽然一亮,道:“咱们还去抓什么干尸?直接找那个赶尸人,花灵石买几具干尸就好。” 但等他两个出现在青年面前时,已有好几个丙戊班的学员先一步出现在了那赶尸人跟前。 就在这几个丙戊班的弟子跟青年商议价钱时,长学师兄不知什么时候也飞了过来。 他人在高空,冷声喝道: “高长老布置的课业又没什么难处,若只是抓几只干尸你们都要作弊。等往后要你们进秘境时,你们又有多少幽都币买通里面的鬼神呢?” 其中几个弟子听了长学师兄的话,瞬间面有惭色,转身御剑离开了。 但仍有几个人并不买长学师兄的帐,仍拉着那青年,要跟青年去他家买干尸。 田林见状,同周进道:“我看周围赶尸人不少,看起来并不缺干尸。咱们实在抓不到野生的干尸,再来找这些人买干尸如何?” 周进笑了笑,道:“其实长学师兄先前说的不错,区区三具干尸咱们也要作弊。等月底月考时,又当如何?” 他把飞剑往空中一丢,转瞬间朝着大山之中飞去。 田林见状,紧随在了高进身后。 空气中,确实有尸气密布,这里五行灵气显得极为稀少。 田林也注意到,生存在这里的不止有赶尸人,还有一些外来的修士。 “这些修士在这里结庐而居,只是为了收集一些类似葬魂花一类的药物。 此类药物在外面很少见,反而在这尸气密布的地方最容易长成。” 田林知道葬魂花,那是一种喜欢在墓葬坑一类的地方生长的毒草。 当初他在玉龙大洲进矿场时,就吃过不少葬魂花。 “我以为湘西宗辖域会没有人烟,但如今看来。这里人烟虽然稀薄,却还是有不少的村寨。” 田林居高临下,他与周进在一个村寨外落脚。 那河流之旁,几个半大的孩子都戒备的看向他们。 正把木头往岸上抱的妇人此时把木头一丢,有些紧张的问道:“二位前辈有何指教?” 她说话时,悄悄摆手让身旁的五个孩子离开。 但那几个孩子都握着刀,站在妇人身旁一副殊死一搏的样子。 田林看着自山上顺着大河而下的浮木,他抬手把用真气把顺流而下的浮木托起,拂袖间浮木便迭在了岸边的木堆旁。 “夫人不必紧张,我二人是问道宗的弟子。此番初入宝地,想请教一下哪里有无主的干尸。” 周进说的客气,但妇人仍不敢放松警惕。 她道:“这一片都是有主之地,两位前辈想要找无主干尸,恐怕只有去乱葬林中冒险。” 田林和周进都随着妇人所指之处望去,只见极远处的一处大山尸气弥漫,而尸气上空又有乌云密布,看起来格外不寻常。 “那地方我们早就看过了,还有没有其它更加安全的地方?” 周进问完,妇人摇了摇头。 田林见状,道:“若有干尸,恐怕他们自己人就已经猎走换钱了。咱们不如去乱葬林看看,说不得在外面能碰上干尸。” 周进却不着急离开,他从储物袋里摸出三十颗中品灵石来,递向妇人道: “劳夫人帮我买六只干尸,若明天这时候我还没过来取,那六只干尸就由夫人帮我养着。若到月底我还没来取,那六只干尸就算是送给孩子们的礼物了。” 三十颗中品灵石,买六只干尸明显是绰绰有余的。 妇人一喜,她双手接过用布裹着的灵石,同周进和田林连连躬身:“两位前辈放心,妾身一定把这事情办妥。” 到了这时候,周进才带着田林往乱葬林方向走。 “都说湘西宗辖域干尸不少,如今看来。干尸确实不少,但无主的干尸恐怕不好寻。 高长老布下的课业,怕是不好完成了。” 周进跟田林解释道:“咱们去乱葬林看看,若找不到干尸,到时候还是得找那村妇打主意。” “但不论能不能找到干尸,我也不好叫师兄帮我出钱买干尸。” 田林摸出十五颗中品灵石,却被周进摆手拒绝了:“十五颗中品灵石对我而言算不得什么,师弟不用计较。” 他两人到乱葬林时,却看见乱葬林处已有几个丙戊班的弟子先一步出现。 那几个弟子在乱葬林外围处,等发现田林二人后,开口道:“不用进去了,除非深入乱葬林,否则外面根本找不到干尸。” “倒不如随便找个地方,买几具干尸回去交差就好。” 周进跟这几个人拱了拱手,笑着道:“几位师兄先回,我同田师弟进去看看。” 几人交错而过,周进从储物袋中拿出罗盘,又拿了一个小瓶子出来。 他将瓶子倒出一颗药丸,递给田林道:“这是解毒丹,避免尸毒入体后不好控制。” 田林想了想,接过丹药做了个吞服的动作。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乱葬林,林中的大雾阻挡着两人的神识,使二人不能依靠灵识看向更深处的地方。 “那边有个墓穴,还布置了阵法。” 田林忽然开口,他虽然没有吞服解毒丹,但尸气对他而言有益无害。 周进顺着田林所指,果然看见一个大树下,一座新墓出现在二人眼前。 “这一排藏了好些个新墓,看样子都是附近的人用来养尸的。” “养尸?” 周进解释道: “那些赶尸人将尸体带到这种尸气极重的地方,将尸体困埋在其中。时日一久,普通的死尸就会变成干尸,而普通的干尸就会变成行尸。” 说完这句,他道: “这些新墓还是不要碰为好,一来这些新墓明显动土不久,里面的死尸还未成为干尸。二来这周围布置了禁制,一旦处理不好恐怕会触发杀阵,到时候咱们想走都走不了。”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六章 干尸比人听话 也在这时,前方有铃铛声传出,田林和周进脸色都是一变。 周进抬手间飞剑瞬间破入林雾中,但飞剑入林两丈距离后不但被被大雾尸气遮住了身影,也同周进失去了联系。 而前方的铃铛声,却还在林中朝着这边靠近。 “跑!” 田林说完话,与周进一齐飞奔出了乱葬林。 周进一出乱葬林,就咳嗽着吐出了嘴里的解毒丹。 他虽然口含解毒丹,但仍有少量的尸气进入了体内。 此时他脸色发青,双手好像挖了煤炭似的,也有种焦黑的感觉。 田林护在他身旁,看着周进盘腿打坐驱除尸气。 如此过了一个多时辰,周进这才从打坐中起身。 他诧异的看了田林一眼,忍不住赞道:“师弟虽然只有筑基初期的修为,真气似乎比我还浑厚。” 田林解释道:“大概是我修炼封土诀的缘故?封土诀本就是湘西宗的神通,这门神通炼化而成的乃是死气。死气和尸气虽然不是同一种东西,但尸气应当是包含在了死气中—— 是故,我只要屏气凝神口含解毒丹,尸气轻易不能损害我的身体。” 周进点了点头,接受了田林这番解释。 此时天色已黑,四周万籁俱寂,整个乱葬林阴寒之气在这时候尤其浓厚。 那乱葬林中,一声声怪异的咆哮响起,似人似兽瘆人至极。 “目下看来,想找到无主的干尸极为困难。咱们在周围再逛一逛,若实在找不到干尸,那就只好花灵石作弊了。” 两人御剑飞上高空,发现这群山之中,住在这里的人都已经休息。 也只有丙戊班的弟子,还御剑如流星一样在夜空山峦之间来回穿梭。 “不用多想了,无主的干尸不会在这些地方出现。就算侥幸遇到一只,也距离咱们要抓的六只干尸远远不够。” 周进叹了口气,田林接他的话茬道:“咱们现在就去找那个妇人?” “也好,咱们现在就走。” 周进说完话,遁光瞬间朝着白天妇人所在的村寨而去。 深夜寂寥无人,唯有村寨外面的大河还在哗哗流淌。 而村寨的村口处,老槐树上挂着一盏风灯。 周进与田林走近老槐树,朝着槐树下的神龛执礼。 周进犹豫了一下,从储物袋中分出三支线香递给田林,而他自己先一步用真气将线香点燃。 等他把线香插在神龛前的香炉中时,田林也上前把三支线香插在了香炉中。 两人再次对着神龛中的木像执礼,这才大踏步进了村寨中。 犬吠声因为他俩的到来而响起,随着此起彼伏的犬吠声响,灯烛在四五家住户中点燃。 村东头靠近村口的院门最先打开,一个老头儿走出来同两人拱手道:“两位道友深夜造访回龙村,不知所为何事?” 田林和周进还礼,听周进道:“在下白日时曾花灵石向村中一位娘子买了六只干尸,今晚是来提货的。” 他跟老头儿说话时,田林的目光却望向了村西头处的院子。 那院子外停了好几口棺材,其中又堆了一堆巨木。 田林白天曾帮妇人在河流中‘搬’过巨木,认得其中几棵,正是白日里自上游流下来的浮木之一。 果然,那边院门打开,只见一个妇人提着风灯,身前则有个披着衣服的炼气士朝着这边走来。 那炼气士是个中年壮汉,他先同田林和周进拱手,接着才跟老头儿拱手后道:“二叔公,这两位就是今天巧儿跟您说的客人。” 那老头儿这才点头道: “原来是问道宗的仙家弟子,恕老夫失礼。” 他说完话,这才跟田林和周进道:“两位要的干尸我已经备齐了,不知道两位什么时候验货?” 田林道:“宜早不宜迟,只是道友别怪我们叨扰就好。” 那老头儿接过妇人手里的风灯,提着风灯朝着村中的一口古井走去。 与此同时,村中不少汉子都被吵醒,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但在场人中,只有老头儿是筑基中期修为,这些人知道田林和周进身份和修为了得,所以并不敢靠近。 只有老头儿带着田林二人到了古井口,当田林和周进朝着古井探头时,阴冷的风从古井内呼呼的冒,刮的两人鬓发翻飞。 “这里面有尸气,干尸就是藏在这里面的?” 听老头儿道:“这口尸井是专为养棺、养尸所用,我们赶尸人从外面赶回来的死尸,都是靠着这口尸井养出干尸的。 也全靠着这口井,才能让我们这些赶尸人,在这片土地生存。” 他说完话,招手让披衣服的汉子走了过来。 那汉子走到古井旁,拿起了古井井口处的一根粗绳,又把绳子绑在了轱辘头上。 随着转动摇柄,绳子在轱辘头上缠了数圈后,直达井底的粗绳终于绷直。 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响后,汉子闷哼声中,下方的绳索不断缠绕在轱辘头上。 黑乎乎的大井洞中,一口黑色棺木被从井中拽了出来。 周进拉着田林后退两步,躲避井中喷涌而出的尸气。 而那个筑基中期的老头儿却不怕这些,上前两步用双手抓住棺底。 随着这筑基中期的老头儿双臂用力,棺材被他斜着拉出古井。 就听‘砰’的一声,棺材落地时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 这棺材浑身上下被粗绳捆绑的严严实实,但棺材中一阵震动声音响起,捆绑的严严实实的绳索似乎有所松动。 老头儿把棺材连接轱辘头处的绳索剪断,披衣服的汉子这时候又拿起井口处第二根绳子,缠上了轱辘头。 田林看着井口处的十来根粗绳,道:“这口古井,藏了十来只干尸?” 老头儿一面看着古井,一面道: “只有九只干尸而已,剩下的几只是刚埋入井中的死尸。若运气好,两个月时间不到或许又能养出几只干尸来——” “干尸变为行尸,又要花多长的时间呢?” 田林继续追问,听老头儿道:“那也要看养尸之地的尸气品质,譬如我们这口古井,那就只能养出干尸而养不出行尸。 那边的乱葬林,倒是养行尸的绝佳之所。” 此时第二口棺材被拉了上来,老头儿依葫芦画瓢,又把这第二口棺材拉了上来。 这些棺材一旦上了地面,里面的东西就好像活了过来一样。 但压着他们的棺材并不简单,否则单凭棺材上捆着的粗绳,其实很难困住里面的干尸。 在那边汉子拉第三口棺材的间隙,田林问老头儿道: “就我所知,这些尸气对人体极为有害。赶尸人又是靠着什么神通,使自己长期与干尸、尸气为伍而不受伤的呢?” 老头儿道:“湘西宗弟子修炼的是死气,那是绝不比五行真气要差的东西。但我们这些赶尸人没那样的好命,全靠吃药来镇压尸气。 可时日一久,终究会出毛病的。两位想必去乱葬林看过,其实那处所在早年是个平平无奇的地方。 但因为赶尸人埋得多了,逐渐变作了尸家重地,以至于修为不高的赶尸人都不敢深入。” 很快,六口棺材被从井中取了出来。 十五颗中品灵石购买六只下等干尸,严格来说回龙村的人赚了。 但这些清一色黑色的棺木,是用尸气养出来的,价值其实比干尸还要高。 因此,老头儿不可能把这几口干尸连带着黑色棺木都一并给田林二人。 他同那披衣服的汉子道:“去找六口棺木来,咱们让两位仙门弟子验货。” 那汉子招手让人去他家取棺木去了。 很快,六口没上漆的棺木被人抬了过来。 与此同时,老头儿已经斩断了第一口黑色棺木上的绳索。 绳索一解,又随着棺盖一开,一具衣衫褴褛,头发稀疏的尸体便从棺材中一跳而出,化作一道残影朝着最近的老头儿扑去。 老头儿岿然不动,等这干尸靠近时才咬破食指,一指点在了这干尸的眉心。 干尸‘砰’的一声仰倒在地,只有一双绿油油的眼珠子在转动,身体已不能动弹分毫了。 “你们看看他的牙口,看看他们的眼珠,再看看他的指甲——” 老头儿走上前跟田林二人介绍道:“这尸体不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很漂亮。” 田林看不出哪儿漂亮了,但他们只要用干尸交差,也不管干尸是否断手断脚,干脆道: “那就劳驾帮我们把这具干尸入殓。” 那边走出来个中年人,这就上前将地上的干尸背起,装进了新拉来的、没有上漆的薄棺中。 也在这时,第二口棺木打开。 只见棺木中,一个女子从棺材中跳出。 老头儿上前将这女子一指点倒,接着跟田林二人介绍道:“这具干尸就更不得了,她是一个贵妇人出身。错非她没有修为,要不然完全是一具上品干尸。 看她的胸,看她的脸蛋再看她的肌肤,完全可以留在房中自己亵玩。” 田林有些无语,道:“无端端的,有人会玩儿尸体?” 老头儿反而古怪的看了田林一眼,道:“这世上,干尸可比人听话的多咧。”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七章 湘西宗辖域深处 女尸确实长得漂亮,但田林没有那种亵渎尸体的癖好。 他只确定这尸体是干尸而不是死尸,便直接让人入殓。 接下来的四具干尸都大同小异,无一例外都是刚过成为干尸不久。 但田林和周进都没有驭尸的打算,所以对于干尸的‘年份’并不计较。 如此一通忙活,便已过去了半日。 此时距离天明尚有一段时间,而六口棺材都已经贴了符纸。 按照老头儿的说法,棺材上的符纸只能震住棺内的干尸一时。 一旦等他点在干尸眉间的血干尽,符纸也镇不住棺材里的干尸。 田林看着回龙村的人又抱出几具尸体,把这些尸体盛装进黑色棺材里放入了古井中。 在这些村民忙碌时,老头儿邀请田林二人回院中休息。 三人闲扯了一夜,只等天明时,田林和周进用绳索分别绑了三口棺材,提着沉重的棺材御剑往楼船上交差。 这些关了干尸的棺木极为沉重,偏偏这些干尸又不能算是死物,所以无法装入储物袋中。 田林记得高长老有能装尸体的东西,但却不知道那种东西到底是什么。 他两人上得楼船时,楼船上丙戊班的弟子几乎满员。 周梦娇最先朝周进走了过去,问道:“哥,你情况如何?” 周进把三口棺材往甲板上一放,道:“什么事情难得倒你哥?” 话虽如此,他心里多少有些胆怯。 毕竟这是作弊得来的成绩,也不知道会不会被高长老查出来。 田林的目光则看向了甲板上的人,这些人面色如常谈笑风生。凭着这些人的神色,田林便放宽心来。 他不知道有多少人是靠着自身的手段凑齐的干尸,却知道大部分人是不可能不靠作弊凑齐干尸的。 而这些人现在如此轻松写意,说明高长老查得不严,很容易蒙混过关。 “不知高长老在何处,这三具干尸放在哪里为好?” 田林话刚说完,他手头的一根绳子忽然崩断,连接向甲板上一具棺材的棺盖忽然打开。 原来那棺中干尸眉间的血指印已经被干尸的尸气冲开,此时干尸镇压不住终于跳了出来。 周围的人都看着田林,没有要帮田林出手的意思。 田林抬手对着那干尸就是一掌,这一掌下干尸直接被拍回了棺材里。 他的佛魔自在功能成魔成佛,而其中转换为‘佛’时,一向有驱邪的作用。 这干尸吃了田林一掌,整个人内脏被彻底震碎。 但即便如此,尚不足以让这干尸失去行动能力。 “干尸我已验罢,你二人自行摧毁即可。” 一道声音从楼船里传来,听声音正是高长老的声音。 田林心下大定,再出手时就不是佛魔自在功了。 他直接右手一拂,真气鼓荡着狂风直接将三口棺材从甲板上扫飞。 三具干尸都从棺材里爆出,但干尸毕竟是干尸,又不能御风而动。 在众人的目光中,田林的那三具干尸逐渐变小,很快跌落在了下方的山峦里。 周进依葫芦画瓢,也学田林直接把带回来的三口棺材从高空抛落。 十五颗中品灵石,对于周进而言算不得什么。 如今既然交了差,那再留着这三具干尸也没什么作用了。 “对了,长学师兄呢?” 周进问了周梦娇一句,听周梦娇道:“长学师兄大概还在找干尸吧。” “干尸哪里那么好找?” 有人忍不住笑起来。 众人等了足足两个时辰,在高长老约定的时间快过去时,这才看见一道遁光由远及近。 只见长学师兄手里抓着一根绳索,而绳索的另一头则绑着一个大胸脯的女尸。 田林和周进面面相觑,认得那大胸脯的女尸就是田林丢掉的那只。 他两个人没料到,田林丢掉干尸之后,倒让长学师兄捡了个漏。 此时长学师兄上了船,他一拍储物袋,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把飞剑来。 周进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把飞剑朝着周进一丢,道:“我若没记错,这把飞剑是师弟你的吧?” 周进一惊,道:“原来那乱葬林中的铃铛声,是师兄发出来的。” 长学师兄轻嗽了一声,摸了摸胸口的伤,道:“当时我正在寻找干尸,未想到被师弟一剑刺中。所幸大雾虽然让我没能及早发现师弟的飞剑,却也让师弟的飞剑没能直接将我击杀。” 周进老脸一红,就在他想着如何道歉时,楼船里响起了高长老的声音。 “陶渊,你回来迟了。” 长学师兄一脸惭愧道:“弟子寻遍周围的山峦,也没找到无主的干尸,是以回来迟了。” 高长老道:“你找不到无主的干尸,就不能花灵石买有主的干尸么?” 长学师兄一惊,道:“若那么做,与作弊有何不同?又如何能锻炼我们捉尸的本事?” 高长老声音带着嘲笑:“我什么时候说要锻炼你们捉尸的本事了?这片旷野,赶尸人都是靠着养尸度日。 有什么干尸,都早被这些养尸人抓去了,哪里会有无主的干尸等你去捉? 我让你们下去,不过是让你们跟那些赶尸人交流,看他们是如何养尸和养棺的。” 长学师兄脸色臊红,他不用抬头就知道暗地里有不知道多少目光看向他时带着嘲讽。 所幸高长老没让他太过难堪,直接道:“陶渊此行只带回来一具干尸,月底月考时我会把他的表现算上。 七天后仍是这个时候,每个人带一具行尸回来。” 高长老前面半句让众人心头一喜,后面半句却让在场人面色都是一变。 “长老,干尸尚且不容易找,更何况行尸?” 高长老没有露面,只在屋里冷声道:“你们不是有灵石么?舍出一点零用钱来,买一具行尸有什么难的?” 众人脸色极其难看,行尸就算买得到,那又得花多少灵石? 要知道,行尸等同于筑基修士。 而筑基修士战力,可不是随便一点灵石就能买下来的。 周进这时候也瞄了田林一眼,他能大方的送三具干尸给田林,但要他送田林一具行尸—— 他家是开矿的没错,但他家又不止他一个弟子。 况且他平日开销极多,哪儿有那么多钱花在田林身上? “若要行尸,哪怕是花钱去买,那也要深入湘西宗辖域。 这外围的村寨,多是回龙村一类只能圈养干尸的赶尸人,恐怕买不到行尸。” 田林说完,周进道:“那咱们先往深处走一走,先看一看再做打算。” 他两个仍然打算结伴同行,而先他两人一步的其他丙戊班弟子,也已经三三两两的御剑下了楼船。 湘西宗辖域越往里尸气越重,村寨也越来越少,而类似乱葬林那样的存在则越来越多。 田林等人,甚至能在高空看到一些废弃的村寨。 “若是下等行尸甚至中等行尸还好,凭你我两人的实力也不难对付。但若是上等行尸,那就要想办法,看如何才能从上等行尸中逃走了。” 说完这句,周进问田林道:“师弟是打算花灵石买行尸,还是亲自动手去捉?” 田林反问他:“师兄认为,咱们完成了这次任务,下次任务又是什么?这次咱们能花钱买行尸,下次还有钱买行尸吗?” 周进一时哑然—— 良久后他才道:“下次,下次高长老总不会要咱们去捉什么上等行尸乃至于行僵吧?” 田林笑了笑:“让咱们抓行僵,这种事儿高长老应该不会做。但我想,下次的任务,不会比现在更简单。” 周进也犯难了,他储物袋里灵石是足够买行尸的。 可一如田林所说,这次买了行尸交差,下次呢? “所幸还有七天的时间,咱们先静观其变。若实在不行,再买行尸交差。” 周进说完,跟田林在一处山头落脚。 湘西宗辖域与外面最大的不同是,这里日照似乎很难找得到这里。 整片天空,随时都是一副阴沉沉的样子。 不过一如周进所说,这里生长着许多外界难得一见的草木,这样的景物有一种别样的美。 “这里尸气极重,不适合你我长时间久呆。而能在这里生存的人,怎么说也有筑基修为乃至于金丹修为。” 田林表情有些凝重,他道:“在这种地方行走,除了要担心邪祟攻击外,还要担心这些修士给咱们设阱。” 田林记得,那些赶尸人用普通的死尸就可以养出干尸。 若是用修真者的尸体呢? 完全可以很轻松的炼制出上等行尸来,这无疑是一笔横财。 “田师弟说笑了,高长老的楼船悬在空中,这帮人势必投鼠忌器。况且,这帮人除非有元婴境修为,否则没有特殊手段,杀我们势必逃不过我们薛长老的占卜术。” 田林点头,问道宗的占卜术确实有神鬼莫测之能。 这些赶尸人若真敢对自己等人出手,一定很难逃过薛长老的占卜术。 “不过,师弟有一句话说的不错。这地方尸气太重了些,不适合咱们久呆。” 周进说完话,吐出嘴里的一颗解毒丹又重新换了一颗。 两人在山头呆了半日,最后又离开了这座山头去了湘西宗辖域外围。 周进静心打坐驱除体内的毒气,田林一样在炼化丹田里的雷灵气。 他不知道这个月在这片地方能不能让丧葬学有所进步,但他估摸着在这里呆足一个月,自己的雷灵气肯定能凝聚不少。 到夜幕时分,湘西宗辖域深处尸气更浓了。 不少在湘西宗辖域深处探索的丙戊班学员全都御剑飞了出来,周梦娇找到周进道: “行尸都被那些赶尸人抓尽了,倒是邪祟一到夜间就都冒了出来。咱们想要行尸,恐怕真得花钱去买。”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八章 结伴进林 田林想的却不同,他哪儿有那么多钱跑去买行尸? 想了想,田林主动邀请兄妹俩道: “回龙村旁边的乱葬林,里面行尸一定密布。咱们或许可以想想法子,从乱葬林里抓几只行尸出来。” 周进有些犹豫,他妹妹干脆笑道:“能用钱解决的问题,为什么要亲自去犯险呢?” 这话说的好,但坏又坏在田林的问题就是缺钱。 周梦娇又道:“田师弟若是缺钱,我可以买只行尸送给你。” 田林看她脸上带着笑容,不像是在出言侮辱。 田林笑了笑,道:“那也不用,我若猎不到行尸。到时候身上的灵石凑一凑,再变卖些东西,还是能买一具下等行尸的。” 他感觉周梦娇不喜欢他,于是同兄妹俩拱了拱手,干脆御剑朝着回龙村方向而去。 周进起身,看着妹妹不满的道:“我已经不强求你嫁给田师弟了,你又何苦出口伤人?” 周梦娇笑了笑,道:“这个姓田的到现在还是筑基初期,偏偏不学本门的上品神通,去学其它门派没有辅助丹药的上品神通。 这样好高骛远的人,哥哥也不太看好他吧?若不然,又怎么会不提拿他与我联姻的事儿? 我只是不想看哥哥你在他身上浪费时间而已。” 周进想到句云海,又想到田林能那么快从丁班升到丙班,还有金长老对田林的态度。 他跺了跺脚,道:“做不了姻亲,那也可以做朋友,没必要恶言相向。” 他说完话,也御剑朝着田林追去。 只是他虽然跟田林走的是一个方向,却并不知道田林的目的所在。 等他赶到乱葬林处时,田林人已经出现在了回龙村口。 回龙村那个筑基中期的老头儿姓冉,又或者说这个村子的人都姓冉。 而那个筑基中期的冉老头,既是这个村子的村正,又是这个村子里同姓人的族长。 田林入村时并没有掩饰自己的动静,尤是冉老头很快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他认出田林后,皱眉道:“田道友此来所为何事?总不至于又是来买干尸的吧。” 几个时辰前,回龙村的高空中忽然下起了‘干尸雨’,老头儿也看到了自家刚过卖出去的两具干尸。 那两具干尸被他捉住又镇进了古井里养着了。 他不知道田林二人买走干尸后,是如何把干尸给弄丢的。但他怀疑,田林此来是找他们讨要干尸的。 “我门中长老换了个任务,现在田某不要干尸了,只要行尸。” 冉老头一愣,接着道: “那田道友来错地方了,我们回龙村的古井养不出行尸。若田道友想要买行尸,我倒是认得几户人家,他们那里养的有行尸,我或许可以帮道友问问。” 田林却摇头,他笑着一指乱葬林的方向,道:“那里不就有现成的行尸么?自己花钱去买,何如自己动手去捉? 冉道友有没有兴趣,你我一起联手去捉行尸?” 有白捡的行尸入手,冉老头怎么可能不动心? 他问田林道:“那位周道友呢?是我们三人一起联手吗?” 田林道:“冉道友你有筑基中期的修为,再加上我。你我二人,想必已经足够了。” “道友别开玩笑,想要捉行尸必须深入乱葬林。而入了乱葬林,里面的尸毒连我都扛不住——到了那时候,一身实力不得全力发挥,想抓行尸可谓是难上加难。” 他心里腹诽,若抓行尸这么容易,他早联合其他村寨的几个村正动手了。 “成与不成,总要试过才知道,难道道友还怕我坑害你不成?” 冉老头皱眉,他对问道宗弟子的人品并不放心。 此时村民们也都被这动静吵醒,他们认得田林,所以对田林没有过多的戒惧。 又听说田林不是来讨回干尸,而是来找他们族长发财的,不少人就起了贪婪心。 “一只下等干尸,也值好几百个上品灵石了。若能抓到一只,足够咱们一年时间的抛费。 爷,咱们村子里小孩儿要买法器,不是正缺钱吗?机会难得啊。” 有妇人开口,便立刻有人起哄紧跟。 冉老头冷冷的看了那些村妇一眼,但他自己也知道村子里很缺钱。 思索片刻,冉老头看着田林道:“好,老夫就跟你走一趟,也好绝了你的心。” 他说完话回了屋去,既从屋子里取了风灯,又拿了一件衣服。 田林看他已经换了一身孝服,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接过老头丢来的丧服,不解的看了老头一眼。 听老头道:“乱葬林里,埋着的尸体其实有少些都是我们村子的老人。你穿上这衣服,这些老人不会轻易攻击你。” 田林把衣服收进了储物袋中,却并不着急将其换上。 老头儿信不过他,他自己也不太信得过老头。 这时有好几个村民都换了衣服拿了风灯,但老头却摆手道:“大半夜的,你们是要去帮我们呐喊助威吗?都回去吧。” 这些村民都只有炼气境界的修为,属实帮不上什么忙。 老头儿喝退了村民后,同田林御剑很快到了乱葬林处。 他两个落地不久,乱葬林外围的灌木丛中,隐藏身形的周进走了出来: “我就说田师弟不会无的放矢,原来是想到了捉行尸的妙法,请来了回龙村的高人。” 田林也有些意外周进的到来,他颇有些高兴的同周进还礼,道: “咱们要抓行尸,无论如何也要请当地人帮手。一来当地人更知道当地的情况,二来冉道友世代赶尸,对付这些尸体,咱们问道宗的人都不及他。” 他捧了捧冉老头,表达自己的善意。免得周进忽然出现,会让老头以为他二人诚心谋算他。 但冉老头是筑基中期修为,自衬不会轻易被田林和周进谋害。 周进的出现,反而让田林不那么担心被老头背刺。 三方见过面后,田林把储物袋里的丧服丢给了周进,听他道: “想要捉行尸,必然要进乱葬林深处。可一旦进了乱葬林深处,咱们的实力就会受到压制。 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找一个人将行尸从深处引到外围。一来这样不会被群尸攻击,二来行尸失去了尸气滋补、我等没有了尸气困扰,此消彼长更能降伏行尸。 三来,咱们先在外围布置阵法,把行尸引入阵法中,将劣势转为优势——” 他话说完,冉老头不善的看着田林道:“那么依田道友的计策,谁人进深处去引行尸呢?” 周进也看向了田林,他以为田林是要与他相逼冉老头。 却见田林笑了笑,道:“计策是我提出的,当然由我去引行尸了。” 冉老头认真的看着田林,想看他是不是在说反话。 周进这时候也皱起眉,道:“若不然,咱们三个人一起进去吸引行尸?” 田林是筑基初期,没道理让筑基初期的人去做这么冒险的事情。 但要他周进进去吸引行尸,他也不愿意这么舍己为人。 说到底,实在不行,他可以花灵石买行尸,完全不必要为此冒险。 “师兄不用多虑,我见况不妙一定会拔腿就跑。况且你多给我两颗解毒丹,那就万事大吉了。” 田林看着冉老头道:“我去引行尸,冉道友你在后面接应我。至于我周师兄,他在外围看护阵法。” 冉老头想了想,终于点了点头。 周进也同田林点头,他知道田林让他在外围,未必没有防范冉老头的意思。 毕竟他两个筑基修士若死了,不就是白捡的两具行尸吗? 三人议程一定,周进取来六颗解毒丹递给了田林,又把罗盘一并交给了田林。 冉老头想了想,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小盒子来,他将小盒子掀开,里面蠕动着十来只黝黑发亮的蛆虫。 “被尸体所伤,可将蛆虫放在伤口处,让其帮忙疗伤。” 田林收下二人递来的东西,笑了笑道:“好,咱们等天明后,再进乱葬林。” 天光很快破晓,三人也都养足了精神。 他们联袂进了乱葬林中,很快选定了外围一片空地住脚。 “行尸稍有一点儿智慧,但不足以窥破阵法。所以布阵时,只管布置杀阵。” 冉老头在田林和周进布阵的基础之上,又布了几个小阵。 诸事齐备,周进在原地留守,田林和冉老头继续前行。 他两人前面走路,相互之间都在暗自打量对方。 老头儿一路上面色如常,似乎不受尸气影响,这毕竟不出田林所料。 说到底,老头儿是赶尸人,又有筑基中期的修为。若一点儿尸气就让对方难受需要吃解毒丹解毒,那他还找老头儿帮什么忙? 但田林一路面色如常,却实在出乎老头儿所料了。 他忍不住问田林道:“道友莫非也学过赶尸派的道法?” 田林摇头道:“我唯一与丧葬学有联系的,大概是修炼封土诀了。” 老头儿吃惊道:“湘西宗的封土诀?那可是一门很难修炼的神通——不过,就算修炼了封土诀,对尸毒也不该如此无忌吧?” 田林没说话,只是从储物袋里塞了一颗解毒丹在嘴里。 老头儿到这时候也有些扛不住了,他自己没有吃解毒丹,而是拿了一颗不知名的丹药塞进了鼻子中。 “再往前,就是乱葬林深处了,我在这里等候道友的好消息。” (本章完) 第二百二十九章 请君入棺 此时林雾深处显得有些寂静,这反而让田林有些许不安。 “也好,等我撞见行尸后,道友再听我动静。” 田林说话时,晃了晃手里的铜铃。 等冉老头点头后,田林这才进了大雾之中。 他只走了两三步,冉老头便失去了他的踪迹,而他也看不到冉老头的所在了。 田林一面捏着铜铃,使铜铃不能发出声响,一面手提着飞剑,轻轻斩开身前的灌木。 此时,悉悉索索的声音在前方响起。 他又走了数步距离后,终于感应到那悉悉索索声竟然是在地下发出的。 而且,这悉悉索索声,明显不止一处带着这样的声音。 眼看着手中的罗盘指针不明,田林心头警觉,整个人忽然飞身而起上了树干。 几乎与他离地同步的是,他脚下几只干枯的手从地面伸出,几颗脑袋几乎同时冒头。 或男或女三只行尸,你争我夺的从地底钻出,一齐扑向了半空中的田林。 田林右足一踩,真气自上身传到足底。不但一脚踢落了三只大手,更是借势施展风行术掠上了大树枝头。 这一番动静,又吸引了两三只行尸出现。 这些行尸对于活人的气息极为敏感,他们绿油油的双眼,似乎也能在林中看穿更多的迷雾。 反而是田林,一旦过了一丈距离,就失去了行尸的身影,只能靠声音来辨别它们的方位。 “天一生水?” 密林外围,这里虽然距离深处数百丈远,但周进仍然感觉到大量的水气朝着密林深处涌去。 他知道天一生水诀,也知道田林修炼的是天一生水诀。 很快,他看到了密林深处的爆炸,也看到了密林深处有一座金佛耸立,一瞬间似乎驱散了密林深处的尸气。 “糟糕!田师弟如此不顾真气的全力施为,势必遇到了大麻烦,现在一定是在搏命了。” 周进脸色微变时,犹豫着要不要冲天而起,去找高长老求救。 但他很快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田师弟若全力施为,此时势必已经毒气攻心。就算高长老过来,恐怕也救不活他了—— 怪只怪,他自己鲁莽行事,低估了这乱葬林尸毒的厉害!” 周进如此想着,却只听到远处有铃铛声响起。 按照约定,铃铛声响起处,就是田林所行之处。 —— 田林先用天一生水诀将周身用水真气密布,炸开一个个扑来的行尸。 他接着又用佛魔自在功驱散身上的邪气,紧接着抬手间将数只铃铛砸进了三只不同的干尸身上。 那三只干尸一动,铃铛声便清晰可闻。 这时候完全不需要田林主动勾引,他只要逃跑,便会有干尸紧追。 等田林绕了一圈后,三只干尸只有两只还紧随其后。 这两只干尸一前一后,跟着田林往外跑。 而在后方接应的冉老头,最先听到了铃铛声。 只是让他傻眼的是,铃铛声前后有两处在响,但这密林中显然不可能有两个田林存在。 就在他心头惊疑不定时,田林的声音喊道:“冉道友助我!” 果然,他很快看到田林身影出现在他身前,而田林身后,铃铛声也由远及近了。 “阳灯,给我点!” 冉老头一咬牙,咬破手指对着风灯一弹。 他那手上的血水不知是如何穿破风灯障碍的,只见风灯里的灯笼一瞬间亮了起来。 灯光照射,周围的邪气瞬间消散了不少,而那两只紧跟而来的两只行尸,全被风灯吸引。 但那风灯的光芒似乎有驱邪的作用,以至于两只行尸既想靠近却又不敢靠近。 “田道友,我这两只风灯恐怕抗不了两只行尸身上的尸气。” 冉老头一面跑,一面嘴里喊了一句。 田林听言,道:“再过一段距离,咱们就能看到我周师兄了。到那时候,咱们三人合力,总能捉到这两只行尸的。” 但他话刚说完,冉老头手里的风灯忽然扑灭,风灯也就此炸裂开来。 冉老头这时候不跑了,他同田林一起驻足,反而朝着两只行尸扑了过去。 那两只行尸,其中一只与田林交手,一把抓住了田林的手腕。 行尸的爪子不比飞剑钝,田林一时挣脱不开,手腕也被利爪狠狠勾住。 一瞬间,大量的尸气朝着田林身上涌来。 若是常人,这时候已经被尸气彻底镇住,哪里还能运转真气反抗? 但田林只觉得大量雷灵气涌入自己的身体,简直比吸食雷灵石得来的真气还要精纯迅猛。 尤是田林反手抓住了那具行尸,不许那行尸挣脱,非逼着行尸给他‘传功’。 再看冉老头,他在这尸气大雾中不敢胡乱运转真气,尤是和行尸缠斗在了一处。 那行尸抓住了他的肩膀,尸气瞬间涌入了老头体内。 只一刹那,老头的脸上就开始长毛并且开始腐烂,大有尸化的迹象。 “给我起!” 冉老头一声大喝,忽然抓住行尸的尸体往自己背上一放,将整具尸体都背了起来。 那尸体一上他的后背,瞬间好似睡着了一样,闭着眼睛紧贴在他的背上不动不挣扎了。 但冉老头此时并不好受,他如同背了一座大山一样,每走一步泥土都直没膝盖。 而他的身体,也在顷刻间开始飞速长毛。 冉老头此时顾不得田林,他背着尸体,一步一步朝着周进所在的方向而去。 而田林此刻,仍与行尸纠缠在在一处。 他感觉行尸的力量在变弱,而自己的力量似乎在增强。 他知道,自己变强是错觉,单纯是行尸变弱的速度在加剧。 约摸一刻钟后,抓着他的行尸已经变作了一具普通的尸体。 本来可以将田林撕碎的行尸,此刻被田林双手一分直接撕碎。 “可惜了一具行尸!” 田林略感遗憾,紧接着想到了冉老头,他连忙飞身追着冉老头的脚印而行。 等他找到冉老头时,冉老头已出现在了大雾外围。 就听冉老头苍老的声音有些痛苦的道:“周道友,快搭把手!老夫的背尸功修炼的不到家,背不动这只中等行尸。” 但周进此时人在阵法中,哪里肯轻易出阵接应冉老头? 他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冉老头,不解冉老头此时到底是人是鬼。 因为此刻的冉老头,脸色并不比他背上的那具行尸好看。 “我田师弟呢?” 周进不出阵迎接,反而问了这么一句。 冉老头勃然大怒,道:“你师弟不会背尸功,多半已经死了!你不救我,你——” 他威胁的话还没说出口,田林这时候已经御剑走了过来。 “冉道友松手,让我来助你!” 田林喊完一句,一把抓住了冉老头背上的行尸。 那行尸刚被冉老头放开,一瞬间就觉醒了过来。 但行尸刚过睁眼,不等他对田林和冉老头动手,田林已将这沉重如山的尸体当空抛向了周进所在的大阵中。 一瞬间雷鸣、火团、剑气齐齐发作,这行尸被打的东倒西歪出不得大阵。 中等行尸皮肉何其强悍? 剑气、火团和雷鸣,虽是杀阵,却也一时杀他不死。 劫后余生的冉老头同田林匆匆行过礼,这次不但换了丹药塞进鼻子里,更是连连吃了解毒丹并数颗药丸。 但饶是如此,他脸色仍不好看,双眼也是绿油油的冒着绿光。 老头儿自顾自的取出送给田林的那种蛆虫,在肩膀上的伤口处把蛆虫埋入了身体里。 那蛆虫一进他的肌肤,瞬间他的肩膀便开始自动愈合。 忙完这一切,他也不着急驱除身体里的尸毒,反而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口黑棺来。 “周道友把阵法打开,别让阵法把这只行尸给毁了!” 与田林等人不同,田林二人抓行尸是为了复命,至于行尸会不会损伤,会不会价值大打折扣,田林和周进不会管。 但冉老头却舍不得行尸受伤,他拼了老命出来,当然是想捉行尸赚钱。 行尸若缺胳膊少腿,那就卖不出大价钱了! “也好,道友自己小心!” 周进知道先前自己不接应冉老头,已让冉老头心生不快了。 这次听冉老头开口,他没有片刻犹豫直接关闭了阵法。 阵法一关,那行尸就朝着冉老头扑来。 可这行尸受到阵法攻击,此时又身处在外围,实力已经大打折扣。 就见冉老头把棺盖一掀,手捏法诀后一指血液弹向了那行尸。 行尸眉心被血液点中,听冉老头喝道:“请君入棺!” 这一声喊,地上的黑棺瞬间生起一股吸力。 半空中本来扑向冉老头的行尸,猛然间调转了方向朝着地上的黑棺扑去。 就听‘砰’的一声响,黑棺棺盖一合,行尸已被镇压在了黑棺之中。 不等行尸在黑棺中挣扎,冉老头一跃上了棺盖,手中不知何时掏出一堆符纸。 他手法极快的将符纸贴在了黑棺之上,又手中取出一根黑色的绳索,绳索连连将黑棺套牢。 如此老头儿仍不放心,手中拿出一支符笔,在棺材上鬼画桃符一番,黑棺中的行尸终于没了动静。 冉老头放心的吐出了一口浊气,同周进和田林拱了拱手道:“多谢二位道友最后出手相救。” 他这话让周进多少有些不自在,但两人很快都看向了田林。 此次入林,田林的表现实在有些惊人诡异。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章 升棺发財 “引出两具行尸,可惜只抓住了一只。” 田林撕碎了一具行尸的事儿,没想告诉在场的二人。 他话锋一转,跟周进和冉老头道:“当务之急,是冉道友先行疗伤。咱们看看接下来的几天,能否再抓住两头行尸。” “也好,那就有劳两位道友替我护法。” 冉老头将黑棺背起,拖到了密林之外。 他先把黑棺打入了土中,这才开始盘腿驱除尸毒。 周进也没有闲着,他虽然在乱葬林的外围,但也难免吸入少量的尸气,所以一样要盘腿打坐驱除尸毒。 只有田林完全没有大碍,但他不想表现的太过异常。 干脆也盘腿打坐,只是他并不曾驱除尸毒,而是从储物袋中取出封土丹来继续修炼封土诀。 数个时辰一过,天色也在这时暗了下来。直到这时候,冉老头才睁开双眼。 他身上的白毛褪去了不少,但想要彻底根除,非得静养半年时间不可。 不过这点儿伤势,比起能获得一具中等行尸来说,实在是很划算的。 想到乱葬林中还有许多行尸,冉老头整个人都有些跃跃欲试。 但田林和周进不打算夜晚冒险,因为夜晚的湘西宗辖域阴气最盛,行尸们更加活跃。 此时的乱葬林,实在危险至极。 “不如先把棺材抬回我村子中去,先休息一晚,明日白天再来这乱葬林?” 冉老头也觉得晚上不宜进乱葬林,因此提议道。 “也好。” 田林点了点头,道:“我想冉道友的族人一定也很担心冉道友的安危,只有冉道友亲自回去一趟,他们才不至于胡思乱想。” 三人说话间就动手,将土中的黑棺又给挖了出来。 只是这次是由一人领路,二人换着手抬棺。 黑棺沉重无比,黑棺无法完全镇压棺中的行尸。 两人抬着棺材,并不比抬着一座山峰要容易多少。 因为冉老头和周进都是筑基中期,所以由他两人抬着棺材。 但他两人抬着棺材走路时,每一步泥土都深入脚踝。 田林心想,两个人抬着棺材都如此艰难,遑论御剑载着棺材飞行呢?除非能有手段,把棺材中的行尸彻底镇压封印。 山路难行又漆黑一片,田林在前明火执仗,用剑削去枯枝开出一条宽阔的道来。 其身后跟着抬棺的冉老头和周进—— 三人走了数里,一阵阴风吹灭了田林手中的火杖。 那阴风之中,纸钱数只一阵飘落,埋进了脚下的土里。 也在这时,冉老头忽然开口道:“噤声止步,不要开口也不要乱动。” 田林本来打算御剑逃跑的,听了冉老头的话,生生控制着肌肉使自己不做任何反应。 也在这时,唢呐和喇叭声从远处响起。 黑漆漆的林子里,破烂的官道上,一行身穿丧服的行尸由远及近。 这些人除去前面吹唢呐的,接着是后面哭丧的,再然后是抬棺的。 打头吹唢呐的人在路过田林处时,忽然停下了脚步,一双绿油油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田林。 他只一眼就让田林心头一紧,更遑论随着它这一眼,其余穿着丧服的人,全都盯着田林呢? 田林摸不准这些行尸的来路,又被这么多行尸盯着,他心头如何不紧张? 他想到冉老头的话,强迫着自己不取出飞剑来搏命。 也在这时,冉老头走到了田林身前,从储物袋中掏出线香引燃,接着将线香插进了路边的土里。 线香的烟气急速的飘飞而起,吹唢呐的人吸了一口烟,再次吹着唢呐继续上路。 吹唢呐的人一动,后面穿孝服的行尸也跟着动了起来。 田林学丧葬学已有多日,直到这时候才知道哭丧的精髓所在。 看着一帮鬼魂哭丧,田林听得自己都想哭。 这些鬼魂极多,每人路过田林旁边时,都会不自主的吸一口路边的线香。 线香以极快的速度引燃消耗,冉老头又以极快的速度抽出新的线香路祭。 只短短半刻钟时间,他已消耗了十几支线香了。 也在这时,抬棺的人开始出现。沉重的威压感觉,让田林整个人感到心惊肉跳。 他下意识的看着抬棺人所抬的红色大棺。 红色的棺材被八个邪祟用六根粗木抬着,即便是一人合抱粗的巨木,却也在这屋子大的红色棺材下,发出吱呀呀随时将要断裂的声音。 而那迫人的威压,便是在那欲要滴血的红色大棺中渗透出来的。 田林余光注意到,冉老头看着红色大棺既有恐惧又有意动。 田林不禁想到了冉老头的黑棺—— 黑棺比干尸更贵重,那么这红的滴血的棺材呢?一定是赶尸人羡慕至极的法宝了。 但这样的法宝,里面装着的又是怎样的尸体?那恐怕至少也是行僵——冉老头,肯定不敢打行僵的主意。 此时田林只希望这只邪祟组成的丧葬队早点儿离开,所幸这帮行尸组成的丧葬队,终于抬着棺材将要离开田林几人了。 未等田林和周进松口气,一道声音忽然在前面响起。 就听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一注平安香,祝诸君顺遂。” 这女子声音响起时,丧葬队忽然停下了身。 田林和周进脸色都是一变,望向了远处挡路的女子。 那女子一身白色道袍,正是本该在楼船上高坐的高长老。 只见高长老手里拿着三支蜡烛粗的线香,将这三支线香插在了地上。 “平安香岂能强求平安?她在做什么?” 冉老头问周进和田林,但田林和周进虽然是问道宗弟子,却并不精通丧葬学。 连冉老头自己都不知道的事儿,他两人如何知道? 就见三支燃烧的线香插在地上后,打头从吹喇叭的行尸开始,紧接着是哭丧的行尸。 这些个行尸,一瞬间哗啦啦倒在了地上。 眼看着行尸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势不可挡的一串躺倒,周进忍不住道:“三支香就可以让行尸倒地,这就是丧葬学吗?” 冉老头却叫道:“红棺不能落地,落地可就生根了。” 他怪叫一声,抬手间就要去抬棺。 反应过来的田林和周进,在红棺落地时冲到了棺材前托住了棺底。 但红棺的沉重完全超乎了三人的想象,田林运转自在佛魔功,此时不说是魔神再世,却也有驼山之能了。 可也只是一瞬间,三人的神通都被棺材压垮,背脊也被红棺压弯。 红棺以势不可挡之势朝着地面坠落,却听高长老的声音喊道:“升棺发財!” 她一言出,红棺高高抛飞而起,田林和周进、冉老头则趁势退到了路旁。 “魂灯引路,升棺发財!” 三人只见高长老一声喝,一身白衣的高长老化作一道残影,一盏孔明灯朝着棺材上空飘去。 孔明灯悬浮在红棺上空,光照罩住整个红棺。 红棺随着孔明灯飞行,跟着高长老朝着高空的楼船飞去。 也在这时,夜幕下忽然‘啾’的一声响。孔明灯不知被何人戳破,灯中的烛火也就此熄灭。 魂灯如今引不了路,升棺发財的咒语也悄然破解。 红棺急速下坠,本来已经飞身上了楼船的高长老也转过头,看着漆黑的夜空喊道:“谁敢坏我好事?” 黑暗中,一个老头儿的声音响起道:“你问道宗的长老,跑我湘西宗来偷棺材,到底是谁坏谁的好事?” “棺材在路上,是我拾得的,怎么能算偷?” “笑话!这一帮行尸是给我湘西宗送棺送尸,你也敢打它们的主意?看你是问道宗的人,这次放过你,快快走吧!” 高长老岂肯罢休? 他飞身朝着下方红棺冲去,而红棺本来坠落的山头处,一个老人出现。 老人抬手一招,红棺朝着他这边飞来。 他又到了周进几人原本所在之处,抬手扫掉了地上插着的平安香。 平安香一毁,地上的行尸纷纷起身。 老头儿手中三清铃一响,听他道:“请诸君抬棺!” 红棺落下,众行尸以身子硬扛红棺。 也在这时,高长老人已经追了过来。 老头儿转身直面高长老,问高长老道:“道友莫非要和我打一场不成?” 高长老面色有些狰狞道:“这红棺是我先发现的,把红棺让给我。” 老头儿冷笑道:“跟你说了,这红棺和棺材里的行僵都是我湘西宗之物。其内的行僵,是我辖域内一个村正,他在将死之时自备棺材—— 如今他大限已至,正是连人带棺回我湘西宗的时候。你拦死人上路,是活得不耐烦了?” “多说无益,这口红棺我要了,今日你务必把红棺留下!” “好,你要红棺,我就给你!” 老头儿抬手一招,红棺从行尸手中飞起,直直的朝着高长老砸去。 高长老双手一托,整个人虽然托起了棺材,但却如钉子一样,半截身躯都被砸进了土里。 不远处,周进看着田林道:“现在怎么搞?咱们要上前帮手吗?” 冉老头儿却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咱们帮什么手,还是先背着棺材逃命要紧!” 他说话时真就抱起黑棺,拖拽着黑棺就要离开。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一章 借口 田林没有多嘴,他也托着黑棺,以实际行动告诉周进答案。 一行三人,就这么悄悄地离开了。 回到了回龙村,冉老头一面让人看护好黑棺,一面自顾自的沏了茶来。 他始一入座,便跟田林和周进解释道: “这样的‘丧葬队’,湘西宗辖域内每年都会发生。而这样的丧葬队,都是湘西宗的附属宗门‘组织’的。 这些附属宗门,每一任族长死后都会连人带棺,由自己生前攒下的尸奴送往湘西宗‘进贡’。 方才的那家行尸队伍,便是无亮山吴家的。” 周进听言,看着田林道:“你说,高长老要红棺做什么?” 其实这也不需多问,无非是为了死去的薛师兄罢了。 田林有些不解道:“人死不能复生,薛师兄早已魂飞魄散。如今只剩一具尸体,这尸体就算能行动自如,又还能算是‘薛师兄’么?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听了田林的话,一旁的冉老头却摇头道: “田道友此言差矣!人只要肉身还存在,迟早也能诞生新的意识。而又新的意识产生,那又能生出新的魂魄。无非是失去了前面的记忆而已—— 我赶尸人一向认为,魂魄只是一时之记忆。若肉身能重新长出意识,存活万年,那么一时记忆也不过是一生中的沧海一粟。就算没有了,又有什么可遗憾的呢?” 田林知道赶尸人和湘西宗的理念与别家不同,所以也懒得跟冉老头争辩。 他道:“现在关键是,高长老此来湘西宗辖域,到底是借口锻炼我们,主要为了红棺而来。还是因为锻炼我们,才看到了红棺,临时打起了红棺的主意?” “若是前者,那这次得手红棺、或是红棺失手,她又当如何。咱们,是不是要回问道宗了? 若是后者,不论红棺得手与否,咱们都还得在湘西宗辖域里待一段时间。” 周进说完,叹了口气道:“高长老千多年的岁数,只有薛师兄一个儿子。为了生薛师兄,她连自身的修行都不顾了。 薛师兄一死,我想她一定会很难受。” 田林瞟了周进一眼,高长老难受是毋庸置疑的。 但也不能因为高长老难受,就让她胡作非为。她胡作非为就罢了,千万别连累到自己等人身上。 “咱们还要打探一下消息,看那边的战况如何了。若实在不对劲,咱们还要去问道宗回禀消息。” 田林话说完,外面有人敲门。 等冉老头让人进来后,听那村民禀报道:“湘西宗的任长老已经带着红棺和行尸回宗了。” 田林问村民:“那高长老呢?” “那位女长老也回了楼船,看起来受了伤,所幸伤也不重。” 田林和周进都松了口气,冉老头儿笑着道: “这样就再好不过。湘西宗和问道宗都是仙门大宗,最好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儿惹出什么乱子来。” 回龙村在湘西宗辖域外围,若问道宗要攻打湘西宗,回龙村势必要遭到牵连。 同样的,田林和周进也不想两个仙门之间发生矛盾。 那些大人物一旦要开打,死的往往都是他们这帮炮灰。 更可悲的是,这帮炮灰死了,大人物们最后多半还能在谈判桌上谈笑风生。 一夜无话,翌日一早,田林三人照例出门去往乱葬林。 此后几人花了三天时间,终于又捕到了两具行尸。 也是短短不到七天的时间,冉老头整个人都苍老了不少,就连周进也是脸色乌青,显然尸毒一时难以除净。 但看着面前的行尸,不光冉老头心头高兴,周进自己也充满了成就感,听他打趣道:“你说,往后咱们靠着卖行尸挣钱,会不会发财?” 田林摇了摇头:“这种买卖恐怕周师兄你看不起,时间久了,一般人也撑不住。” 说到这里,田林跟冉老头道:“等我们把行尸抬回去见过高长老之后,再把行尸卖给冉道友你。” 冉老头摸了摸脸上的白毛,笑容可掬道:“田道友和周道友放心,我们也算是共患难了,冉某总不至于让你两个吃亏。” 他帮着田林和周进抬着两口黑棺去了楼船下方,在楼船下方的山坳里,此时到处都是停着的黑棺。 二十口黑棺迭放的整整齐齐,好些人早就买到了行尸,在此静候多时了。 周进扯了扯田林的衣袖,目光望向了不远处的长学师兄。 田林明白他的意思,周进这样子,是在笑长学师兄‘开窍’了,知道花钱作弊了。 但遍观在场众人,大部分都是花灵石买的行尸,极少有人如田林和周进一样,想办法抓行尸来交任务。 也在这时,周梦娇走了过来。 她看了田林一眼,又看着周进道:“哥哥怎么回事,我看你现在的状况,好像是受了伤?” 周进摇了摇头,自矜的道:“捉行尸,哪儿有不受伤的?” 周梦娇却看着田林道:“那为什么别人都没有受伤?” 周进脸色有些挂不住,田筑基中期的修为,做的又是在外围看守阵法的活儿。 但其中的表现,却远远不如田林这个筑基初期的修士。 周梦娇也没有追问,她只是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能用灵石解决的事情,哥哥何必自己上去搏命?拼到最后,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说完话,她又瞟了田林一眼才离开。 周进脸色更挂不住了,跟田林道:“我这妹妹从小娇生惯养,田师弟不要动怒。” 田林摇头笑了笑,道:“这都怪师兄你胡乱拉郎配,这才让周师姐对我带了偏见。” 提到拉郎配的事儿,周进心思一动。 他原本熄了将妹妹嫁给田林的心,但这几日看田林的表现,这熄灭的心思却又活泛了起来。 “高长老下来了,诸位噤声。” 一直盘腿打坐的长学师兄忽然睁眼开口说了一句,其余人都抬头看着从高空中缓缓降落的楼船。 楼船停在山坳间,压断了不知多少树木。 只见高长老从楼船上走下来,几天时间她已养好了伤势,除了田林和周进外,也没人知道在不久前她从与人大战受伤过。 “很好,你们把棺材放进楼船二楼上。” 高长老性格一惯高冷不苟言笑,这次却看着学员中一个女弟子问道:“白浅,你的伤势现在如何了?” 叫白浅的女子愣了愣,连忙跟高长老道:“弟子吃过解毒丹,如今伤势已好的差不多了。” 高长老点了点头,道: “那日在学馆中,我让你薛师兄出来,只是为了让诸弟子知道丧葬学的作用。不过你确实应变能力差了些,临危之时吸入尸气太多,若不然也不至于受伤。” 白浅听了她的话,又是羞愧又是心头暗恼。 却见高长老话锋忽然一转,道:“这两日你在我阁楼里休息,暂时性不必去做什么任务了。” 此言一出,不但白浅有些发愣,就连刚过抬棺从楼船上下来的众弟子也有些吃惊。 白浅一喜,连忙跟高长老道谢道:“多谢长老开恩。” 周进扯了扯田林的袖子,跟田林秘语道:“你说,我这时候跟高长老说我也受了伤,会不会也有如此待遇?” 田林摇头,秘语回话道: “听高长老的意思,接下来的任务恐怕更为艰难。若不然,也不会让白浅不用参加了。实在不行,别说你真病了,就算是装病咱们也要推辞不受。” 两人秘语时,高长老转身看着众人开口道: “接下来的二十天,所做的事情便算作月底的月考。但具体要做什么,诸弟子先好好休息两日,我再来告诉你们。” 周进秘语问田林道:“做什么事情,要我们休息两天?又或者,高长老也没想清楚让我们做什么事?” 田林摇了摇头,道:“高长老让咱们把行尸搬到楼船上,看样子是不打算把行尸还给咱们了。” 一具下等行尸,也值数百可上品灵石。 二十具行尸,再加上那么多黑棺材,值多少灵石? “咱们这一趟,竟然亏了——不但行尸不好讨回来,还得赔冉道友棺材费。” 周进又问:“高长老要那么多行尸做什么?” 田林再次摇了摇头,暗他猜想,高长老此行湘西宗辖域,根本不是为了他们这些学员学什么丧葬学。 高长老是教习长老,平时也没有什么机会出宗。 所以搞了个什么让学员重视丧葬学的名堂,以‘采风’的名义跑到了湘西宗辖域来。 她或许早就知道无亮山的吴家有族长死去,届时必有行尸抬棺。 为了红棺,她一直守在无亮山往湘西宗的必经之路上。 但红棺未能谋成,她还不肯离去,无非是又打起了别的主意。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二章 千师娘娘 除了少许人在楼船处休息外,所有人都没有在楼船处逗留。 田林和周进则选择去回龙村,而这次与二人一起去回龙村的,还有周梦娇及周梦娇相熟的一个叫张柔的女子。 因为田林跟周进的缘故,回龙村的人对周梦娇和张柔都没那么排斥和戒备了。 田林和周进盛装黑棺的两具行尸,都是从冉老头手里借的,两人此刻不得不赔付给冉老头十颗中品灵石。 这让手头本就紧的田林十分肉痛,他还想攒灵石,想办法换购王烟雨手里的冷香叶呢。 昨日本以为抓到行尸可以换钱,没想到行尸白抓了,反而还赔了一笔‘棺材本’。 因此,冉老头提议再去乱葬林时,田林是颇为意动的。 但他询问周进的意见时,却被周梦娇阻止了。 听周梦娇跟周进道:“哥哥好容易又重新进了丙班,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这种冒险的事儿上。况且一具行尸能赚多少灵石?比起你的修行更加重要吗?” 张柔也劝告周进道:“周师兄别忘了,月底考核不光是考丧葬学,还有剑学、炼丹学、阵法学这些。” 周进道:“但考评全由高长老的喜好,她未必会着重考什么剑学、炼丹学之类的。” “就算凭高长老的喜好,门门都拿了个上上。但进了乙班后,难道光凭丧葬学就能坐稳乙班吗?到时候还不是要跌下来。” 周进被妹妹当头棒喝,瞬间幡然醒悟跟妹妹拱手:“若非妹妹相劝,我险些误入歧途了。” 说完话,他还劝田林道:“田师弟,高长老让咱们休息两天。这两天时间,咱们正好把剑学、炼丹学一类好好温习一下。” 因为周进不去乱葬林,田林也只好选择不去。 周梦娇和张柔显然有自己的修炼计划,他们找冉老头借了一间屋子,成日里在屋子里修炼。 田林和周进也住了一间屋子,但田林却没跟周进一样温习剑学、阵法学之类的。 他反而更加着重修炼封土诀,也仅仅用了一天的时间,就靠着十来片的冷香叶将封土诀修炼到了小成境界。 原本田林不着急要冷香叶的,但现在储物袋里只剩八片冷香叶了,他已做好了等回问道宗后,就去找王烟雨求购冷香叶的打算。 高长老余留两天让人休息,田林如今花去了一夜,却也还剩有一个日夜再加一个白昼的时间。 他也不着急继续修炼,反而跟着冉长老到数十里外的余家村,帮冉长老抬黑棺到余家村贩卖,也顺便看看余家村的祭神活动。 按照冉长老的说法,湘西宗辖域内的村寨都各有土地神。 回龙村的土地神是放在村口的槐树下,供村民们祭奠。 而余家村祭祀的千师娘娘则是供在小庙里,它与回龙村的土地神不同。 回龙村的土地神不会跟着回龙村的村民迁徙而跟着迁徙,但千师娘娘却可以通过迁徙神庙,而跟着余家村的村民一起搬迁。 “在这乱葬之地,外围很少有邪祟、行尸夜里上门。供养神像,更多的是心理作用。” 冉长老道:“但往里靠近一些,似余家村这样的地方,夜晚就会变得危险。非得有神像坐镇,才能让一村人不受邪祟侵扰。” 几十里路,对二人而言并不算多远。 他们赶到余家村时,太阳初升,正是林中行走最为安全的时候。 余家村比回龙村更大,拢共有百余户人家。 余家村的古井也明显比回龙村的更多,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一口小古井。 冉老头虽然是回龙村的村正,但明显他这个村正跟余家村的村正无法相提并论。 余家村的村正是金丹强者,而冉长老却只有筑基中期。 这样的修为,在余家村实在不算什么稀奇的。 两人抬着黑棺到了余家村时,一个看起来十三四的孩子正坐在村中的磨盘上抽旱烟。 这孩子显然认得冉老头,他声音有些清脆,道:“冉家小子过来了,来看你老舅吗?” 冉老头同这小孩儿笑了笑,问他道:“二叔,我老舅在不在家?” 那孩子用烟杆点了点村西头:“你舅娘可能在家,你去瞧瞧吧。” 冉老头同同田林继续抬棺材上路,他跟田林解释道:“刚过那位,别看他年纪小,但辈分却很高,同我娘是一辈的。” 田林笑了笑,没有深究这些。 实际上还是冉老头修为不高,若他是金丹境界,刚刚那个炼气期的少年还敢‘小子’长‘小子’短吗? 修真界里向来不按辈分年龄来论尊卑,全看的实力或者身份地位。 “千师娘娘为什么叫千师娘娘?” 田林这时候已经瞧见了余家村的热闹,为了这次祭神活动,村中的乡民全都没有出村,一应披红挂彩。 在乱葬之地,这种赶尸人群集的地方。 披红挂彩乃是少数,更很少演奏喜庆的曲目。 “千师娘娘名字的由来我也不太清楚,我娘虽然是余家村的人,但她修为太低,况且十几岁就嫁到回龙村了。 她并没有参加过千师娘娘的祭神活动,所以知之甚少。” 田林笑了笑,心想冉老头这话,摆明了是说他跟余家村的联系就全靠他老娘。 他老娘死了,余家村的人也没人跟他交往。他老舅虽然同他是亲戚,显然也很少跟他提余家村的事儿。 两人到了村西头冉老头的老舅家住处,小院里只有一个老妇人并两三个中年妇女及几个孩子。 冉老头敲开其老舅的大门时,开门的妇人皱眉道:“今天不是没到日子吗,你这个时候跑家里来做什么?” 冉老头忙解释说:“表嫂别误会,我这次不是送干尸过来的,而是送的行尸。” 院子里,老妇人走了过来:“行尸?你哪里弄来的行尸?” 老妇人有筑基境界的修为,田林这才给老妇人执礼。 但那老妇人没有搭理田林,问冉老头道:“我听说无亮山的吴家丢了一些行尸,你这行尸不会是偷吴家的行尸来的吧?” 冉老头尴尬的说:“怎么可能?外甥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打吴家行尸的主意。 吴家行尸丢了一些,也是因为问道宗的一个长老拦路抢棺,以致发生了意外。但我手里的这行尸,跟无亮山的行尸没有半点干系。” “好,你先带棺材进屋,等你老舅明日回来后再说。” 她让开大门,田林帮着冉老头把棺材抬进了小院里。 小院里此时处处挂着竹竿,但上面晾着的却不是衣服,而是一张张人皮。 几个孩子从正屋追逐打闹着跑了出来,一看见冉老头就抓着冉老头的衣角问他要礼物。 冉老头笑容可掬的掏出早准备好的糕点糖果,逐一应付着这些孩子。 冉老头的几个嫂子则开始下厨生火,到这时冉老头才跟老妇人介绍起田林的身份: “这位田道友是问道宗的仙门弟子,此番过来是为了来看余家村的祭神活动的,不知道舅母能不能通融一下。” 老妇人这才开始正视田林,连忙跟田林执礼。 回龙村起初为什么戒备田林和周进? 无非是两人是仙门弟子而已,若非如此,回龙村心生戒备之下哪儿会留他们在回龙村住? 早把他们炼制成行尸发财了。 “老太婆有眼不识泰山,让道友见怪了。” 说完这句,老妇人又白了冉老头一眼,怪冉老头没有及早介绍田林的身份,害她出丑。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面色有些为难道: “祭拜千师娘娘的事儿,一向只有余家人才能参与。所以田道友想要参加祭神活动,这事儿我做不了主。” 她说完话,同厨房掌勺的妇人道:“他表嫂,你也别忙乎了。去村西头,托人把你爹叫回来。” 那妇人显然已听到了院中的对话,对待田林时态度已别有不同。 她跟田林作礼后,又跟冉老头点了点头,这才出了门去。 田林跟着老妇人和冉老头进了正屋,那边冉老头的二表嫂沏了茶走了进来。 冉老头帮着给田林沏茶时,老妇人问田林道:“我看道友身边没有人伺候,想来身边缺少个抱剑啊剑奴什么的。” 田林听弦音知雅意,老妇人这么客气,除了自己是‘少年天才’之外,还因为自己仙门弟子的身份。 他想了想,并不觉得参加余家村的祭神,值得自己帮余家带人进问道宗。 “道友说笑了,田某好端端的哪里需要人伺候?身边倒有两个炼气境界的抱剑,如今正为她两人筑基之事犯愁呢。” 田林这话不算是假话,因为问道宗的外门弟子,身边的抱剑都是筑基初期。 偏偏他自己也只是筑基初期,而玉儿和翠儿也都还是炼气士。 也在这时候,外面响起了开门声,一个老头儿走了进来。 田林和冉老头起身,冉老头冲着那丧服老头执礼说:“外甥见过舅舅。” 田林当然不会跟丧服老头行大礼,而是拱了拱手道:“田某冒昧造访,余道友切勿见怪。” 丧服老头抬手请田林重新入座,又招手跟外面的妇人道:“他大表嫂,把我从席上带回来的人参汤拿上来,替我外甥和田道友接风洗尘。”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三章 人参汤 此言一出,冉老头脸色大喜,险些没直接站起身来。 一阵香味从外面飘入房中,那边他大表嫂端着传盘,传盘上又放着口锅。 阵阵热气从锅里飘出,而他大表嫂身后则跟着一群孩子。 那群孩子争先恐后,道:“我也要喝。” 但余老头却叱道:“没规没矩,还不把这帮崽子带出去?” 老妇人这时候带着小孩子们出了屋,那边他大表嫂把传盘放在了桌子上,盖子一掀,浓汤带着肉沫漂浮着,冉老头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田林只看了一眼,好悬胃中的饭菜没直接吐出来。 他真眼一开,看到的是无数张人脸在里面扭曲的哀嚎。 此时,再香的气味飘在鼻息间,田林也只觉得想要作呕。 冉老头看田林脸色似乎有些不对劲,跟田林解释道: “这人参汤,是千师娘娘御赐的。也只有每年每次祭神活动时,余家人才有机会按男丁划分,每人捞上一碗。” 田林听言,知道是盛情难却了。 那边余老头已舀了一碗人参汤,递到了田林的手里。 田林仔细想了想,对着屋外探头的一个小丫头招了招手。 那小丫头走了进来,田林笑问她说:“喝没喝过这汤?” 小丫头一边咽着唾沫一边连连点头,又忙摇了摇头:“就喝过一口,俺爹不舍得让俺多喝。” 田林又笑,把碗里的人参汤递到了小丫头手里。 小丫头就要伸手去接,余老头一拍桌子叱道:“这是待客用的,拢共就这么一点儿。你喝掉了,你田爷爷喝什么?” 一旁的冉老头嘴角微微抽搐,他老舅一句话把田林升辈分了,这让他成了田林的子侄辈。 这也不算什么,但田林把手里的人参汤给了余家小孩子喝,这固然是田林大气。 但他这个老舅的亲外甥,是沾了田林的光才分的一杯羹的。 田林珠玉在前,他要是把碗里的汤喝了,那不得被他舅母和几个表嫂骂死? 想到日后还要靠余家发卖干尸,况且此番是来卖行尸的。 冉老头不敢恶了老舅的家人,只能忍痛把自己的一碗汤舍了出来,也递给了小孩子。 田林却伸手拦住了冉老头,道:“我在修炼门中的一门密术,所以一时不好沾荤腥。但是道友你不同,你没有修炼密术,应无这些禁忌。” 冉老头听言恍然大悟道:“难怪我自打认识田道友之后,只看见田道友有事没事吃水灵米、泡茶喝,原来是修炼密术的缘故。” 他跟自家老舅解释说:“问道宗仙门密术,一向只有受门中长老看重,才能修炼的。可见田道友前途不可限量,老舅想想办法,让他也参加一次祭神活动吧。” 田林对这次祭神活动本就只是出于好奇,如今看到千师娘娘御赐的人参汤后,这好奇心已经冲淡了很多。 他干脆道:“若余道友觉得为难,那也没什么。田某此来,本就是帮冉道友抬行尸的。” 余老头看着自家的外甥,道:“你行尸先放在我院子里,一会儿我带你和田道友去看祭礼。” 说完话,他开始喝起汤来。既惬意,又替田林遗憾: “这人参汤一年只得一点,也不怕田道友笑话。就这屋里的一小锅,也是我和他几个大表哥的口粮凑的。” 田林看了一眼提示词,虽然提示词诱人,但田林却没有半点食欲。 但他惊讶的发现,冉老头喝了一口人参汤后,脸上的白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解。 非但如此,冉老头的白发有变黑的征兆,脸上的皱纹也减轻了许多。 他双眼澄明,隐隐有修为突破的迹象。 只喝得半碗,冉老头就容光焕发,一碗下肚,冉老头身形似乎都挺拔了不少。 “这一碗汤,救我一条性命矣。” 冉老头舔干净碗筷后,忽然哭了起来。 他起身先同他老舅弯腰执礼,接着又跟田林弯腰执礼。 田林不受他的礼,连忙起身避开。 冉老头擦着泪解释说:“田道友不要笑话我,实在是这一碗人参汤,真就是救了我一条命。 你不知道,我们这些赶尸人常年居住在这乱葬之地,又成天与干尸打交道。多多少少,身上都有深入骨髓的暗疾。 这样的暗疾,早已不是普通的药石所能医治。我前几日答应你,一齐进乱葬林冒险,便是知道自己活不过几年,想要临死前给回龙村留一笔财富的缘故。 如今这一碗人参汤,过去的暗疾已去,我除了还能多活一二百年外,还有希望搏一搏筑基后期了。” 余老头也叹了口气,跟田林道: “我这个外甥,资质说不上有多好。但他能在回龙村成为族长,又能搏出筑基中期的修为,足见他也不是碌碌无为之辈。 只可惜,他生在回龙村,是回龙村困住了他的脚步。” 田林不在乎冉老头的过去有多么悲伤,他也共情不起来,因而拱手跟冉老头道喜:“如今有了人参汤,道友苦尽甘来,可喜可贺。” 到了这时候,余老头终于问外面的老妇道:“丧服准备好没有?” 那边老妇进了屋子,取来两套丧服。 余老头接过丧服,一套递给了田林,一套递给了冉老头。 听余老头跟田林解释道:“千师娘娘的祭神之礼,一向不许外人观摩。所以道友需要穿上我余家人的丧服,来冒充一下我余家人。” 田林点了点头,他知道丧葬学中,有很多认衣不认人的规矩。 手里的这套丧服,一定是余老头家,某个兄弟生前穿过的衣服。 这衣服留下了其气味,余家的祖先英灵,余家祭奠的鬼神,会根据这个气味来判断对方的身份。 此时三人出门去换丧服,屋外久候的一帮小孩儿呼啦啦跑进了正屋去抢冉老头和余老头的空碗。 余老头的还好些,碗底和筷子上都有人参汤留下的油渍。 只有抢到冉老头那副碗筷的孩子忍不住骂道:“他娘的,碗里怎么全是口水?” 偏房和田林换丧服的冉老头老脸一红,他怕田林笑话他,赶忙说话分散田林的注意力: “各村其实都有祭神活动,但余家的祭神活动不一样。千师娘娘毕竟是上等神,对凡人是有回应,能下发法旨的。” 田林听言,问他道:“那么乱葬之地又是如何划分神灵等级的?” 冉老头一时语塞,道:“乱葬之地还不是丧葬地之前,有正封的神灵都是上等神。但后来乱葬之地上建立的王朝覆灭,这里变成一片死地之后,神灵的等级划分就乱了,这事儿我修为太低,所以知道的也不多。” 外屋余老头没有换丧服,因为他本身就穿的有丧服。 等了片刻后,他终于等到田林和冉老头联袂走出来。 “我已经跟村正说过,他也答允了让二位观礼。 只是观礼之时,切忌靠近,切忌多言,也切忌乱动。” 田林点了点头,余老头才忧心忡忡的带着两人出了门。 此时一群余家村的男丁全都聚集在了村口小道上,而村子里竟无一个妇人、女童出现。 各家此时大门紧闭,门口都放着线香。 冉老头注意到田林在打量各家门口的线香,由是跟田林道: “三支香平头奇的,便是平安香。平安香有祈祷平安的意思,也有观察是否危险的意思—— 倘若三支香中,忽然有一支燃速极快,变得比其他两支要短,那就代表有大祸临头邪祟上门了。” 田林听言,问冉老头道:“我记得我宗门长老点燃平安香时,道友说我宗门长老的平安香别有不同,那是什么说法?” 冉老头道:“贵宗的那位高长老,不像是问道宗的长老,倒像是湘西宗的长老。那一手平安香,早已超出了平安香的本意。 平安香本来是插在棺材前,赶尸人用来观察棺中的尸体有没有诈尸所用。 但那位高长老,却用平安香来强求平安,使一帮诈尸的行尸,全部变成沉睡的死尸。” 田林想了一会儿,终于摸懂了冉老头的说法。 这似乎有种倒因为果的意思—— 平安香会因为沉睡的尸体没有诈尸,所以一直保持三支香齐头并进的引燃。 但高长老,却是用齐头并进引燃的平安香,强行让诈尸的尸体沉睡。 “我们这位高长老,在门中修炼的五门左道里有一门就是丧葬学。所以她这手烧香术能炼的如此出神入化,却也不足为奇。” 田林胡说了一句,已跟着余老头到了村口。 他们两个作为外人,没有硬往人堆里挤。 而是跟着其他男孩儿一样,排在了末尾处。 小孩们聊着闲天,前面的大人们也在扯着闲话,但并没人说如何祭拜千师娘娘。 就在田林觉得百无聊赖时,村南处有个中年人跑了过来喊道:“不好啦,村里又有人上吊死啦!” 人群中,有大人说:“这可如何是好?短短一个月,已经吊死三十个人了。” 又有人说:“我就说,不要得罪狐神,如今狐神报仇来了。” “怎么办?” “当然是去请千师娘娘了。” 这帮人对话利落,说到死了人和去请千师娘娘时,表情都平淡无比。 田林起初还看不懂他们在搞什么,到后来看一些人从储物袋里掏出唢呐后,这才明白他们现在是在‘请神’。 而方才的一段对话,不过是请神之前的一段表演程序而已。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四章 请神容易送神难 唢呐声一响,余家村的丁壮们在村正的带路下急忙忙朝着不远处的山谷走去。 田林和冉老头同余家村的那些男童们混在一处,也跟在一群大人身后,进到了山谷之中。 山谷中有一条溪流,溪流是从谷中深处的山洞里流出来的。 田林注意到,山谷自谷口处开始,不断有断裂的铁链从石壁中伸出,耷拉在山谷两壁之间。 这些个铁链,上面还有阵纹刻画。 或许很早之前,整个山谷被人布成了一个大阵。 只是这大阵后来又被人摧毁,以至于铁链断裂。 那么大阵建立的因由是什么,又是何人将这大阵破坏的呢? 一群人到了山洞的洞口,余家村的村民全部分作两排守在洞口处,只留村正和八个筑基修士的老头进了山洞之中。 过不多时,山洞里响起村正的声音喊道:“请千师娘娘!” 田林灵识探入,只见黑漆漆的洞中,八个直连山洞的粗铁链,被八个老头分八个方向狠狠一拉。 随着铁链绷直,一口红色的如同棺材一样的大轿,从古潭中被拉起。 一阵哗啦啦的水流声后,那密封的大轿轿厢终于脱水而出。 轿厢之上苔藓遍布,精致的轿厢雕刻上布满了绿植。 八个筑基修士,一面吃力地拉着铁索,一面从储物袋中取出铁铸的大立柱来,在棺材一样的轿厢下面,搭成了‘井’字的轿杆。 八个人抬着密封的大轿,随着村正喊了一句‘奏乐’,全都抬着大轿走出了山洞。 这次唢呐不响,响起的是洞口打鼓的人。 前方唢呐和鼓队开道,中间是八个村民抬着千师娘娘的大轿前行。 而最后,则是田林等还有一帮余家村的孩子跟随。 一行人出了山谷,敲锣打鼓的往余家村走。 但人在中途,一帮余家村人又恰遇上了行尸抬棺。 冉老头同田林都对视了一眼,两人多少都有些惊讶。 短短几天时间,两人撞上了两次行尸抬棺了。 这事儿虽然在乱葬之地每年都有,可却从没有如此频繁过。 行尸抬棺,死者生前少说也是金丹强者。 而且至少也是乱葬之地的大家族,才能有百尸送葬这样的排场。 “是胡家!” 有余家村的村民道:“怎么办,胡家老祖去世,我们给不给他们让道?” 余家村的村正听言摇头:“我余家虽然比不得胡家,但哪儿有让千师娘娘给胡家让路的道理?继续赶路。” 他说完话,仍让‘吹打’继续前行。 这边余家村的人每进一步,那边的行尸就抬着红棺后退一步。 终于过了一里多地,村民已抬着大轿到了余家村时,那边胡家的行尸队伍才得以重新上路。 田林心里明白,行尸全无意识,怎么可能给余家村的村民让路? 无非是大轿里的千师娘娘,迫使得那些个行尸,还有行尸红棺里的行僵不得不让路罢了。 若自己能有这么一尊神像,岂不是在乱葬之地里,如入无人之境? 田林心里这么想着,也跟着冉老头到了余家村千师娘娘的娘娘庙里。 从古洞中请千师娘娘回村,虽然途中遇到了抬棺的行尸,但所幸没有起什么波折。 事情到了这一步,祭神的事儿可谓就进行到了一半了。 村正舒了口气的同时,笑着跟人道:“现在是要请千师娘娘落轿了,让所有人排成两排,轮番给千师娘娘上香。” 有村老开始安排人按照年纪排队,而这排队的人中,自然不包括田林和冉老头这两个外来者。 他两个人因此得以看着八个抬轿的老人,将大轿放在了石台上。 其中一个老头揉着酸痛的肩膀,看着大轿道:“说来奇怪,这大轿才放在水潭里不到两天,怎么就这么多的绿植苔藓了。 而且,这分量似乎也不太对劲。” 村正的笑容一滞,他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 这时候一个村老从储物袋里拿出木刀,轻轻地刮开大轿上的绿植和苔藓,一口陈旧的木轿浮现。 木轿当然不是普通的木头,但上面的纹字已经被泡的烂掉了。 这大轿形制上和千师娘娘的大轿相同,但上面的纹字图像却全然不同。 田林和冉老头凑了过去,一帮村老废了一刻钟的时间,终于将大轿上的绿植和苔藓清理干净。 只见大轿上除了古怪的纹字外,还有一幅幅孩提的图像。 “这,这好像是乱葬林里的那口大轿!” 一个村老说完,有些不确定的看着村正问:“族长,您还记得咱们年轻时去的那个乱葬林吗?” 村正脸色十分难看,道:“怎么会不记得呢?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个乱葬林原本是个村寨,与我们余家东西相望。 而这口大轿,本来是那个村寨的大轿。大轿里的神像,也是他们供奉的神灵。 可惜后来那个村寨的人都死光了,于是村子成了乱葬林。而大轿,也遗落在了村子里,神像无人供养。” 说完这些,他又问道:“可好端端的,乱葬林里的大轿怎么会出现在千师娘娘的洞府中呢?” 他目光扫视众人,但在场没有一人能够回答他的话。 村正当机立断,道:“快起轿,把它送走。” 随着村正一声令下,八个还没来得及歇息的老头儿只好屈膝,又都把肩膀移到了四根铁柱下。 但八个人使足了气力,却也直不起身,抬不动大轿分毫。 四根大铁柱子被他们抬弯了,大轿仍然在石台上纹丝不动。 村正脸色越发难看起来,他终于亲自出马,运足真气托住大轿的一端想要将大轿抬起。 但凭他金丹修为,却也没法儿挪动大轿分毫。 这小屋一样的大轿,看起来普普通通,此时却如同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众人的心头。 冉老头儿看向田林,秘语道:“不会这么倒霉吧?我好容易能有机会看看千师娘娘,就出了这么个幺蛾子。” 田林摇了摇头,秘语跟他回答说:“这里恐怕不宜久留,咱们找机会同你老舅告别吧。” “是谁?是谁要坑害我余家村的人?” 村正眼看挪不动大轿,只能阴沉着脸放弃了。 他再次把目光扫视向众人,道: “这大轿好端端的在乱葬林中,不可能无缘无故跑到千师娘娘的古潭中去。必定是有人与我余家村有仇,所以来了个偷梁换柱,将这神灵偷偷藏在了千师娘娘的古潭里,混淆我等的视听。” 严格来说,造成现在这样的局面,村正此行负有一定的责任。 若他们在起轿时仔细观察一番,未必不能发现这大轿的古怪之处。 可谁让他们常年举办这种请神活动,已经习以为常导致凡事都只走‘过程’,没有认真对待呢? 怪也怪路途中有行尸拦路,那几个抬轿的人和其他余家村人都把注意力放在了胡家的行尸身上。 如今大轿已经进了村子,大轿里的神灵不肯离开。众人此时发现情况不对,想反悔也已经晚了。 “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如今咱们请了这尊神灵来,这神灵赖着不走,村正还需及早拿个主意啊。” 村老提醒了一句,村正当机立断道:“大轿先放在这里,其余人跟我回古潭,把千师娘娘请回来。” “然则千师娘娘的大轿,还在古潭中么?” 有人问了这么一句,村正道: “千师娘娘比这个不知名的神灵不同,她老人家受我余家供奉了千年,不是我余家村的人,是很难将她从古潭中带走的。” 一帮男丁见状,不得不重新吹着唢呐,朝着村外远处的山谷而去。 但这次田林和冉老头没有同行,此时天色将晚,田林不打算在余家村留宿。 再有那不知名的神灵来的极为古怪,一如村正所说,这一定是有人要搞他们余家村的事儿。 一会儿千师娘娘被他们请回来,两尊神灵打架的场面固然难得一见。 但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田林不敢冒险去瞧这样的热闹。 他两个人连忙跟冉老头的舅母请辞,接着联袂在天黑前赶回了回龙村。 周进听说了田林此行的经历,忍不住大呼精彩,恨没有跟田林一起去经历这场戏。 周梦娇则替田林有些惋惜,听她道:“那个人参汤想来极为不俗,田师弟没有喝一口,实在是浪费了一场机缘。” 她话锋一转,问田林道:“不过,师弟修炼的什么秘法,竟然不能吃肉?” 田林不好解释他为什么不吃人参汤,因为吃了人参汤的冉老头还在身侧呢。 他只能搪塞道:“这秘法的事儿,周师姐若感兴趣,等回宗之后我再同你细说。” 周梦娇脸色一冷,以为田林想借此同她单独亲近,偏过头不再追问这事儿了。 倒是那个叫张柔的,她不在乎田林修炼了什么秘法,忍不住道: “怪就怪在,是谁把那个不知名的神灵从乱葬林里请了出来,安置在了古潭中? 神灵石像,可不是说请就能请动的。这个偷梁换柱的人,想来实力定然不俗。”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五章 再去余家村 “余家村究竟情况如何,或许过几日就会有消息。我们当务之急,还是等明天听一听高长老有什么任务吧。” 田林无意在这件事情上闲扯,他吃过水灵米,照例吃封土丹修炼封土诀。 一夜无话,直到翌日中午他和周进三人才跟冉老头告别。 三人离开不久,冉老头的老舅几乎是接踵而至。 他老舅穿着丧服,如丧考妣的跟冉老头道:“外甥,这次还要请你再去一趟余家村了。” 冉老头看着余老头身上的新丧服,忍不住惊道:“老舅这是?莫非是舅母出了什么事儿?” 余老头一抹眼泪,道: “何止你舅母出事,家里的小当、小玲全都出事了。不独是我家,整个余家村所有的女子,尽都一夜死尽了。” —— “高长老这是什么意思,叫咱们今天过来接受任务。咱们人到齐了,偏偏她还不肯出现。” 甲板上,已经等的不耐烦的胖子说了一句。 这也是因为高长老不在,他才敢开口嘟囔。不过他也只嘟囔了这一句,就不敢再抱怨了。 “天色眼看着就要黑了,你说高长老会去哪儿?” 周进秘语问田林,但田林也只能摇摇头:“这事儿只有等周师姐问过白师姐后,看看白师姐怎么回答。” 田林话说完,周梦娇和几个女弟子从楼船的阁楼上下了楼来。 几个男弟子迎了上去,各自围着一个女弟子问话。 此时周梦娇和张柔也走到了周进身旁,同周进、田林二人道: “白师姐说她这段时间一直在阁楼里睡觉,一直不曾见到高长老。” 田林听言插嘴道:“白师姐是筑基中期境界,她的伤莫非很重?若不然,何至于如此嗜睡?” 周梦娇眉头也皱着,显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想了想,秘语跟周进说了些什么。 她一番话说的周进也眉头紧皱,只可惜因为周梦娇只是对周进秘语,所以田林并不知道她到底说了什么。 在这时候,忽然不知道谁说了一声‘高长老来了’。 甲板上的人都循声望去,果然看见高长老和一个老头儿联袂出现。 周进和田林脸色都是微微一变,别人认不得那老头儿,但田林和周进却是见过那老头儿的。 那老头儿不是别人,正是那日阻拦高长老抢红棺的湘西宗长老。 高长老跟众弟子介绍道:“这位是湘西宗的方长老,尔等还不见过方长老?” 众弟子执礼时,那方长老道:“湘西宗与问道宗有千年的情谊在,大家同是仙门,诸位不用客气。” 这时候高长老接话,揭晓了她迟来的原因: “事发突然,我本来是要你们继续捉行尸做任务的。但今天中午受方长老相邀,去了一趟余家村——” 别人对余家村不清楚,周进四人对余家村却很清楚,这其中尤以田林为甚。 此时,周梦娇和周进乃至于张柔都看了田林一眼。 田林面上平静,心头却觉得这事儿透着古怪。 说巧吧,确实凑巧的很。 自己前脚去余家村,后脚高长老也去了余家村。 “余家村如今闹邪祟,方长老邀我一起去送神。但这其中,需要一应弟子帮衬——所以这次送神活动,便是你等的月考了。” “送神活动?送的是哪尊神灵?” 长学师兄这时候站出来,开口道: “送神活动本不是什么难办的事儿,但余家村的那尊神灵那么好送,余家村自己为什么不把神灵送走呢?” 在场人除了田林接触丧葬学只有一个月外,其余人都是北荒世家子弟出身,大伙儿对请神、送神之事都是十分了解的。 所有人都看着高长老,要听高长老解释。 “事儿就巧在余家村请了两尊神,他余家村犯了两尊神的忌讳,一夜之间已全村死绝了。” 高长老说:“余家村距离湘西宗所去甚远,方长老想到我们就在左近,所以请我们出手帮忙。 这事儿他已问过我问道宗的峰主等人,问道宗的传功长老也觉得帮衬友宗是我仙门弟子分内之事,所以也都同意了。” 这话高长老应该不至于说谎,但其中余家村与湘西宗相去甚远,所以就近找友宗帮忙的理由却有些站不住脚。 这其中或许有什么利益关系,但既然是宗门里的传功长老都同意的,那么想来并不危险。 “然则,送神需要纸人一类的东西,我等手中并无此类物件。” 长学师兄说完,高长老冷声道:“这事儿何须你们说?方长老身为湘西宗的长老,会差这些东西吗?” 众人再无二话,高长老尤是跟方长老道:“那么,咱们现在就去余家村?” 方长老点头:“这事儿需要及早处理,若不能将两尊邪神及早送走,日后乱葬之地恐怕很难平静了。” 高长老驾驭着楼船开拔,楼船终于到了余家村上空。高长老道: “诸弟子同我一起下去,至于王然,就让她留在船上养伤吧。” 众弟子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王然这两天养了个什么病。 按道理,当初薛师兄诈尸虽然使她吸了些尸毒,但仅仅吸了些尸毒,会造成这么大的后遗症? 只是这时候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况且高长老到底是长老,众人也不好质疑她。 眼看着长学师兄带头御剑跳下楼船,众人也都纷纷跟着下了楼船去。 此时天色已黑,余家村更是一片死寂。 望着黑漆漆的村寨,田林表情有些凝重。 周进知道田林是来过余家村的,于是紧跟在田林身旁。他注意到田林的神色后,问道:“怎么样,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田林摇了摇头,几人在村口处静等着其他弟子陆续聚集。 “好浓的血腥味,好重的阴气。” 张柔也到了田林身旁,眉头紧皱道: “余家村恐怕少说有数千人,若是一般的邪灵作祟,应不至于有这么重的血腥气。 还有这股似有似无的怨念,又是怎么回事?” 她话说完,高长老声音响起道: “现在当务之急,是把里面的游魂和夜游神除干净。我与高长老先在外围布阵,困住里面的邪祟和邪灵。你们进村后,切忌去村南的娘娘庙,那里呆会儿让我和方长老动手。” 众弟子不再久留,纷纷取出飞剑拿出法宝进了村子中。 田林真眼所见,到处都是游魂。 这里夜游神极多,但在场的问道宗弟子都不是普通的筑基中期。 几个拦路的游魂和夜游神,转瞬间就被众弟子扑灭。 “这些人服饰并不统一,又是什么说法吗?” 斩杀了一些邪祟后,张柔忍不住说了一句。 田林想了想,道:“这些游魂,倒不全是余家村的人。余家村的男丁我都见过,这里面大半都是生面孔。” “这么说,是那个不知名的神灵带来的这些游魂?” 这事儿实在难以确认,因而田林也不好回答。 也在这时,前面的长学师兄开口道: “咱们要分散开来,要不然这么多游魂邪祟,还有那么多的行尸死尸,什么时候才能除净?” “即便要分散,也不能单独行动。能不能送神先不说,最重要的是咱们自己的安危。” 长学师兄点头,接受了其中一个学员的说法,尤是他干脆道: “那就两两组队,挨家挨户去处理里面的游魂和尸体。务必不能走漏一只,以免送神时出现意外。” 周进看了田林一眼,笑着道:“看起来,咱们师兄弟又能一起对付行尸了。” 张柔问田林和周进道:“你们打算先从哪里开始搜查?” 田林指了指村西头,道:“那边是冉老头的老舅家,我打算去那里看一看。” 张柔便跟周梦娇道:“那咱们也从村西头开始搜查。” 四人联袂上路,很快就到了村西头处。 一阵婴啼声忽然在余老头家响起,周进等人脸色都是一变。 周进忍不住道:“莫非冉道友的老舅家还有婴儿存活?” 田林却摇头道:“那位余道友家里虽然有孩子,但都已有七八岁的年纪了,应该是没有婴儿的。 再者,村中婴啼声也不止余道友家一处。你们仔细听,家家户户都有这样的婴啼声。” 几人循声望去,果然处处都是婴啼,他们似乎被婴啼声给包围了。 “是鬼婴——他余家请来的那个不知名的神灵,看起来有些不简单啊。” 周进这时候放心不下周梦娇,道: “长学师兄要咱们两两组队,这看似提高了效率,但实际上却很危险。你两个还是跟我们一路比较好——” 张柔也道:“是啊!送神这种事情,能办成固然很好,办不成却也是无奈。这里是湘西宗的地头,出了什么乱子也是湘西宗头疼。这里也是那个方长老的辖地,没道理咱们为他冒险。” 周梦娇也不想分开,于是四人一起打开了余老头家的大门。 大门一开,院中的场景让在场人头皮发麻。 只见院子中,十来只血染红瞳犬齿的婴孩儿,或在井旁爬着,或在墙上趴着,或在门上挂着—— 一双双眼睛,全都看向了在场众人。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六章 狐神 “哪儿来的这么多鬼婴?” 周进兄妹倒吸了一口凉气,一旁的张柔忙把手里的辟邪符往前一拍。 辟邪符一瞬间爆发金光,将冲上来的三只鬼婴打退。 与此同时,周梦娇手里拿出一个竹篓,竹篓对着鬼婴一罩,数只鬼婴便被装进了竹篓里。 缩小版的鬼婴在竹篓里横冲直撞,却无论如何也冲不开竹篓的束缚。 也在这时,田林看到了余老头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而随着余老头一齐跑出来的还有三只行尸。 “幸亏咱们没有分开,要不然两个人如何对付的了这么多行尸? 高长老倒是把任务说的简单,但光是对付行尸这一条,就要费很大力气了。” 周进嘴里说着话,手头却没有闲着。 他先祭出飞剑将飞扑来的余老头钉飞,接着手里一张符纸一拍。 符纸爆发出雷电之力,直接将三只行尸炸飞。 他的雷符威力极猛,余波就炸死了几只鬼婴。 但鬼婴刚刚出世,所以生命力尚不顽强。 可行尸则不同,行尸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解决的了的。 所幸同来的周梦娇和张柔可不是花瓶,两人一个祭出一张满是符纸的‘渔网’,直接困住了一只行尸。 一个取出一张弓来,刻满了器纹的箭矢准确射中了被周进的雷符打倒在地的余老头额头上。 余老头一时间就再难动弹,听周梦娇道:“这老头儿只怕是上等行尸,我这箭矢困他不住。” 田林道:“其实方长老和高长老肯让周围的村寨帮忙,那些村寨的人为了这些行尸,也一定乐意出手。” 行尸是一笔财富,哪怕是干尸还有这村子里的鬼婴,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若是能将这些行尸活捉,往后不论是自己养尸、又或者是拿去贩卖,都能大赚一笔。 但现在行尸太多,众人又没有湘西宗封印行尸的手段,所以只能忍痛摧毁。 几人把行尸困住,轮番用火烧灼。 如此过了半个时辰,才堪堪把几只行尸化作了飞灰。 经此一役,众人都是满头大汗。 也亏得几人都是问道宗的仙门弟子,手里不论是法宝,还是自身实力都绝不是华花郎可比的。 若不然,四人合力恐怕也难以对付得了余家老小。 “奇怪,余老头和他的几个儿子都出来了,但那几个妇人呢?” 田林说完,张柔手里提着风灯当先进了正屋。 她只扫了卧室一眼,立刻就偏过头去。 看着床上老妇人赤果的身体,周梦娇皱眉道: “我若没记错,田道友说过,这老妇人也有筑基后期的修为——但就是这么一个强者,竟然被她所生的鬼婴活活吞噬殆尽,连变作干尸的机会都没有了。” “老妇人尚且如此,其她几个妇人恐怕也是如此下场。” 田林皱眉道:“村子里这么多鬼婴,想必都是村中的女子所生的。但无缘无故的,村民怎么会生这么多鬼婴?” 田林学丧葬学时,记得书中提到过鬼婴。 鬼婴种类奇多,要么是人跟邪祟、人跟尸体,又或者尸体跟尸体,邪祟与邪祟。 若说余家的妇人被邪祟或者尸体侵犯了,以至于一家人产出了十几只鬼婴,这也只怪余家人倒霉。 但现实情况是,整个余家村的鬼婴太多了。 是什么邪祟有这么大的能耐,在这么多筑基修士和金丹修士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等事? 田林左思右想,很难不联想到那个不知名的神灵。 “不对啊,余家的尸体在这里变作了行尸,但他们的魂魄呢?” 周进问田林道:“田师弟在外面时,可曾见过余家人的魂魄?” 田林摇头,他在余家正屋搜刮了一番,余老头、老妇人等人的储物袋全部都倒腾了出来。 众人一番点数,几个储物袋里攒下的上品灵石也有近千之数。 这些灵石对于周进兄妹还有张柔而言,并不足以让他们多么动心。 但一想到整个余家村有这么多户人家,而且这些人家大多过得都还不错。 若能把这些人家的家产都搜刮掉,那么分下来所得的灵石,也是很可观的一笔数目了。 这时候谁也没有客气,田林分了近三百颗灵石,但他主动舍掉了两瓶水灵液。 此外几人分得的飞剑,还有几口黑棺,以及香烛等物,因为一时间不好折价,所以都胡乱分掉了。 “其实仔细说起来,村正家的财产才是大头。只怕全村人加起来,也未必有村正家的资产多。” 田林幽幽的说了一句,周进兄妹沉吟起来,张柔却摇头道: “村正家世代传承下来,确实占据了全村大笔财富。但同样的,村正家的尸体,恐怕不是行尸而是行僵了。 咱们几个人,还是不要打村正家的主意了。” 周进也笑着道:“张师妹说的不错,咱们又不缺钱,没必要为了一点儿灵石搭上自己的性命。” 田林笑了笑没有反驳,他虽然很缺钱,却也不打算一个人去冒险。 几人出了余家的屋子,接着又去了另一户人家。 另一户人家一样有行尸,一样也有鬼婴。 所幸这户人家的人丁不如余老头家,所以两只行尸很快被众人解决掉了。 但同样的,因为人丁少,这次田林也只分得百来颗上品灵石。 “咱们这样的效率实在太慢了,光是炼化这些行尸,也要费很长的时间。想要把整个村子的所有尸体都化掉,只怕一天一夜也无法完成。” 张柔忍不住皱眉道: “真不知道高长老和那个风长老打的是什么主意,只要那个风长老肯开口,附近那些赶尸人谁不肯出来帮忙呢?” “或许,高长老有意历练我们吧。” 周进替高长老找补了一句,他正要推门离开正屋时,周梦娇手里的风灯忽然变得格外明亮。 田林眯了眯眼,灵识往外探去,轻声道:“这户人家的魂魄都化作了夜游神,现在这些夜游神已经回来了。” “怎么说?区区四只夜游神而已,咱们一人对付一个?” 周进跃跃欲试,田林却摇头道:“这四只夜游神不对劲,你见过像常人一样对话的夜游神吗?” 张柔也开口道:“确实不对劲,我们杀死的行尸只有两只。但这次回来的却有四只夜游神。 而且那四只回来的夜游神,真是这户人家的夜游神吗?怎么他们的面貌与行尸不同,连衣服也不一样?” 他们对话都在极短的时间,也在这时,田林忽然察觉到周梦娇在扯周进和张柔的衣服。 他循目看向周进,又顺着周进的目光看向了周梦娇身后。 只见风灯的照明下,暴露出了正屋上方还有一间阁楼。 田林偏了偏头,道:“不对,我进这正屋之前,仔细观察过这间屋子。这间屋子,不可能有阁楼。” 周梦娇没说话,而是提着风灯,也不踩木梯,直接一跃上了阁楼去。 外面除了大门被打开外,如今四只夜游神已经在推正屋的门了。 田林三人没有犹豫,也跟着顺着天花板上的窗口,一跃上了阁楼。 外面四只夜游神进屋时,屋里的灯都亮了起来。 这四只夜游神,是一对老人和他们的一对年轻儿子、儿媳。 就见老人坐在正屋的凳子上,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根烟杆来。 他一面装旱烟,一面开口说:“这次死的是余老三家的人,下次又该轮到谁来?” 老头儿说完话,老妇人怯声说:“要不然,咱们搬走吧?这地方,怕是住不得了。” 老头儿听言冷哼道:“搬走,往哪里搬?咱们没有路引,整个大齐王朝哪里是咱们的安家之所? 况且人离乡贱,莫非要学那些不务正业的华花郎?颠沛流离,最后客死他乡?” 老妇人说:“但住在这里,迟早恐怕也会轮到咱们。” “怎么会轮到咱们呢?咱们又没有得罪狐神。狐神报仇,也报不到咱们身上。 换句话说,狐神若要杀我们,我们就算离开村子远走他乡,也一定逃不脱。” 老头说完,继续抽着旱烟。 老妇人这时候哭了,道: “那怎么办?我们两个老人就算了,死也就死了。但儿子儿媳还这么年轻,连个孙子也没给我们生。若报应在他们身上,我们又该如何?” 老头儿没说话,他儿子也闷声不吭。 倒是老头儿的儿媳受他婆婆感染,也跟着哭了起来,面露怯色问道:“爹,这世界上真有鬼吗?” 她一句话问的,让阁楼上躲着的四个人面面相觑。 田林心头响起周进的秘语:“说这帮邪祟有神智吧,她连自己是鬼都不知道。说她们没神智呢,她们又能对答如流。” 田林纠结的不是这个,他听到‘狐神’二字,就不由得想起昨日自己和冉老头一齐参加祭神活动时的场景。 在请千师娘娘之前,村民们有一场表演活动。 其中一个村民扮作惊慌失措的样子,告诉村正狐神又害人了,然后村正才说去请千师娘娘。 如今千师娘娘田林没看见,但狐神的名头,竟然再次从这些夜游神嘴里听到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七章 千尸娘娘 “这些邪祟,恐怕跟千师娘娘有关。” 田林秘语跟周进兄妹说完,又跟张柔秘语了一句。 他也没有解释自己猜测的由来,仍把注意力放在了下方的一家四口身上。 “咱们大齐王朝是神庭正封,大齐的子民也有山神河伯照护,你怕什么?” 老头儿语气坚定道:“等天明后,村正就会去县城找官府。有官府的捕妖司,来抓这作祟的狐。” 他说‘天明之后’,外间的夜色竟然开始急速变化。 明亮的光线从外间照射进了小小阁楼里,以至于周梦娇手里的风灯都不那么亮了。 也在这时候,田林骤然看到周进从储物袋里取出符纸,作势打向自己身后。 田林悚然一惊,在周进打出符纸时,他脚步一滑便窜到了阁楼的窗口处。 亮光所罩,阁楼上方的房梁上挂着根吊颈绳。 吊颈绳吊着一个女子,女子正是那一家四口中的那个儿媳。 周进的符纸打在了这‘吊死’的女子身上,这女夜游神一瞬间睁开眼睛,扯着脖子上的绳子就要下来。 田林跟周进摇了摇头,当先一跃跳出了窗户。 周梦娇和张柔紧随其后,紧接着是周进也跳下阁楼,在农户家的院子里落地。 田林扫视了一眼院子,跟三人道:“井不见了,这里不是余家村。” 周进骇然道:“有什么力量,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我们抛到另一方天地里?” “这里还是余家村,只是这个‘余家村’,应当是更早之前的‘余家村’。” 张柔指着村外的山川,那些山的轮廓显然与余家村外的山势一模一样。 “这里,应该是一个梦境——我们现在,或许身处在梦境当中。” 四人小声秘语时,阁楼上已有动静。 几人藏在屋子旁边的树下,很快看到一家四口中,除了那吊死的儿媳妇外,其余三人都跑了出来。 随着一家四口中的儿子敲响铜锣,很快就有数十个村民跑了过来。 田林扯了扯周进,指了指村民后面的几个人影。 周进很快从那几个人影里看到了长学师兄等人的身影,而长学师兄也很快发现了他们四人。 “这里是梦境,梦里的事儿应当是余家村很久前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我们不是梦境中人,只要不打扰到梦境里的这些‘人’,它们就看不到我们。” 长学师兄的意思是让大家不要害怕,也不用仓皇躲避。 “谁人的梦境如此厉害?梦里的‘人’,都有夜游神修为?” “我想,应该是余家村抬回村子的两个神灵之一。” 长学师兄说完话,带着田林几人堂而皇之的看着院中的‘表演’。 “又是狐神搞的鬼!” 有个村民话音刚落,就遭到老头的驳斥:“什么狐神,分明就是狐妖!它害死了我儿媳,我一定不能放过它。” 老头儿的妻子哭着骂丈夫: “都怪你,我说咱们搬走最好,你偏不肯。现在儿媳死了,遭报应了吧?” 老头儿怒道:“杀狐狸又不是咱们,是张家的那个小畜生。就算要遭报应,也该是张家的那个小畜生遭报应。” 说完话,老头儿跟村正道:“村正,你说这事儿怎么办?一定要找张家的讨个说法。” 这里的村正是个年过花甲的人,他还没开口,旁边就有村民也跟着道: “不错,冤有头债有主。杀狐狸的不是咱们,而是张家的小畜生。凭什么张家不死人,报应要落到咱们头上?” 愤怒的村民忽然就离开了这户人家,转而往村子另一头走。 田林等人紧随其后,很快跟着来到了一户简陋的茅屋外。 村民们强开了茅屋的木门,很快从里面提溜出一个十来岁、面黄肌瘦的小姑娘。 死了儿媳的老头儿上前,一巴掌扇在小姑娘的脸上,问她道:“张家小妮子,张生那小畜生呢?” 小姑娘眼泪吧啦,哭着说:“各位爷奶叔伯,你们放过我弟弟吧。他也不是诚心要杀狐狸的,实在是肚子太饿了。” 便有老妇人怒道:“你一家人早该饿死了,留你们得罪狐神,连累我们受苦。” 妇人说话时,拿出针来在小姑娘身上戳了一下,痛的那小姑娘哇哇大叫。 “她不肯交出小畜生,那就扒了她的衣服。” 有妇人提议,于是一帮人七手八脚开始动手。 男人们站在外面,偷觑着里面的光景。 但凭那些妇人如何做,小姑娘都不肯交代她弟弟的下落。 她只是说:“我弟弟说了,他杀的只是普通的狐狸,这世界上没有什么狐神。” “小贱人还敢狡辩!” 到这时候,村正才开口道:“她说的没错,她家杀的只是普通的小狐狸。” 此言一出,妇人们不动手了,男人们的注意力也被从小姑娘身上给拉了回来。 “村正,你这话什么意思?不是狐神作祟,那这短短半个月时间,怎么那么多人上吊?” 死了儿媳的老头儿恶狠狠的看着村正,要村正给个解释。 村正叹了口气,道:“是因为大伙儿喝了山谷里那口水潭的水—— 那水是沉尸潭,千百年来那里抛了太多的尸体。有该死的也有冤死的还有枉死的。 如今怨念不化,以至于里面流出来的水都有‘毒’。” 村民们不信,因为所有人都喝了水潭里的水,所以不敢相信。 况且,若果真是水潭里的水有毒,而不是狐神作祟。那么他们先前的作为,岂不是冤枉了张家的小姑娘? “村正这话有什么依据没有?” 有村民问话,就听村正回答道:“这是城里来的大和尚告诉我的,这大和尚是小雷音寺出来的神僧。” 一听小雷音寺四个字,不光村民们震惊,田林几人也是面面相觑。 田林在玉龙大洲的问心宗吃周守凡的眼珠时,提示词提示是极品雷灵丹。 而极品雷灵丹的介绍显示,这丹药是小雷音寺的秘藏丹药,是用来生成雷灵根的。 这世间,能生成灵根的丹药有多少? 就田林所知,问道宗也没有这样的丹药。 田林以为词条里的小雷音寺只是词条虚构的产物,但如今看来,世间确实有小雷音寺。 只是不知道这小雷音寺,是不是词条所说的那个小雷音寺了。 “既然是神僧所说,那么一定是真的了。” 村民们很相信小雷音寺的名头,因此着急问村正道:“那位神僧呢,他有没有告诉我们该如何活命?” 村正道:“神僧说,他只是小雷音寺的扫地僧人。凭他修为,难以镇压数千年无数人的怨念。想要活命,那就只能用移花接木之法,使那些个怨念只报应在一个人身上。” “谁愿做那样的冤大头?” 一人开口,众人忽然顺着村正的目光看向了先前那个被殴打的小姑娘。 小姑娘明显感受到了他们的目光,但这时候却已经没气力挣扎了。 “张家小妮子,村里的叔伯都待你姐妹不错吧?你爹娘死后,你还找大伙儿借过粮食呢。” 小姑娘知道这些人的意思,她吃力地摇了摇头。 有村民脸色一狠,道:“你不肯去,那就让你弟弟去咯?” 提到弟弟,小姑娘眼睛都瞪大了几分,摇头变得更加用力了。 村民便道:“那你代你弟弟去?” 小姑娘闭上眼睛,显然是默认了。 村民一喜,道:“这是你自愿的啊,我们可没逼你。” 看她落泪,村正这时候干咳一声开口道: “妮子你放心,你死了,我们会帮你照顾好张生。他不是想读书,想去武馆将来做一名捕妖司的捕快吗? 我们大伙儿一定帮你凑钱,供你弟弟读书。” 小姑娘睁眼,沙哑着嗓子说了声谢谢。 村民们商议着如何请神僧来做法,长学师兄也跟田林等人道: “乱葬之地还没有成为乱葬之地前,便有个大齐王朝在这里。那时候有山神河伯,也有妖兽存在。这种献祭的事儿,是常有的事。” 张柔听言道:“然则拿人命献祭山神河伯或者是妖兽,村民固然得了平安,但被献祭的普通人又何辜?” 众人没有说话,只听村正道:“明天神僧就会过来,到时候请他老人家做法。” 村正一句‘明天’,天色又是一变。 众人依旧有过夜晚骤然变成白天的经历,因而也习惯了梦境中的时间流速。 再看村寨时,村寨已聚满了人。 一个胖和尚在村民的簇拥之下出现,那胖和尚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小姑娘,道: “抬她到那口古潭处,我帮你们把她制成一尊守护灵。只要你们日夜供奉她,不但可以帮你们消除水潭里的怨念,还能保你们日后平安。” 村民们大喜,先是好酒好肉伺候起胖和尚,接着又簇拥着胖和尚到了山谷。 田林这是第二次来到山谷,只是第一次是跟着余家村的人,而这次却是跟着梦境中的人。 此时村民们只看见胖和尚拿出一张张皮纸,对着古潭念念有词。 “我把数千个亡魂都缝到她的身上,她一人替你们承受数千怨魂的噬咬。你们不能忘恩,应当替她立庙,再找机会请朝廷追封——往后,你们就叫她千尸娘娘吧。”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八章 身怀鬼胎 “所以说,千师娘娘其实就是‘余家村’人。 大和尚帮助这些‘余家村’的人造了个神灵出来,让‘余家村’人日夜供奉,除了帮村民摆脱怨念袭扰之苦,也让这千师娘娘庇佑村民。” 田林说完,丙班学员都看向他时,他又忽然道:“可被村民们害死的千师娘娘,真的会庇佑这些村民吗?” “请千师娘娘回村!” 山谷中,村正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一顶亮轿抬着一个被用铁钎固定住姿态的女尸出现。 这女尸千疮百孔,上面缝缝补补没有一处皮肉是完好的。 她睁着眼睛,嘴角挂着微笑。但那笑容明显是死后人为控制的,以至于显得僵硬诡异。 一帮‘余家村’的村民们,抬着女尸敲锣打鼓的回了村子,接着把亮轿上的女尸供在了临时搭建的庙里。 这一夜风雨交加,‘余家村’那新建的娘娘庙里,女子凄厉的哀嚎声传遍村寨中的老少。 但不论如何,破庙里的女尸终究没有跑出来害人。 翌日天明,‘余家村’终于没有人再上吊了。 让村民们终于安心的是,大和尚果然没有骗他们。 一夜一日的大雨过后,村子恢复了平静。 田林几人面前场景一变,不但地面没有了水渍,他们现在正处在余老头的邻居家里。 长学师兄等人不见了,田林起身时,只看见周进兄妹还有张柔都趴在桌子或是地上。 周梦娇幽幽醒转过来,她摸了摸肚子,微蹙着眉又按了按太阳穴道:“好厉害的梦境,方才我们的魂魄入了千师娘娘的梦里了?” “所幸这个千师娘娘,并没有让我们死在她梦里的打算。” 同样醒过来的张柔也心有余悸道:“看样子,这个千师娘娘不算是邪神。若非如此,她岂会让我们轻易从她梦中活着出来?” “若现在余家村的人都是梦境中那些村民的子孙,那就活该余家村人灭绝。” 周进不知道是真心的,还是故意拍马屁给千师娘娘听。 他一面从地上起身,一面掸去身上的灰尘道: “千师娘娘太惨了,那个小雷音寺的大和尚也太坏了。那大和尚行此恶举,不怕死后堕入阿鼻地狱吗?” 田林一直没有吭声,只是看着屋子周围。 不单是他一人皱起眉头,张柔也发现了异常。 她后退两步,只感觉周围阴气不绝,似乎有邪祟造访过。 但她看不出哪里有什么不对,周围也没有游魂邪祟的动静。 “我们睡过去应该没有多久吧?但这村子里,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周梦娇道:“咱们入梦之前,余家村有行尸咆哮也有鬼婴啼哭。但现在,明显听不到半点动静了。” 田林瞟了她和张柔一眼,又瞟了一眼周进。 周进发现田林神色似乎有些古怪,问田林道:“你怎么回事?” 田林摇了摇头,他出了正屋,检查了一番一具女尸的肚子,接着道: “我觉着,咱们还是离开余家村为好。” 周梦娇听言皱眉道:“现在情况并不算危急,况且千师娘娘似乎对咱们并无恶意,无缘无故的为什么着急要走?” 田林道:“把自身的安危寄托在一尊‘神灵’的善念上,总归太过冒险了。再者,千师娘娘就算没有恶意,那个不知名的神灵呢?” “田道友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也在这时,张柔问了一句。 田林想了想,秘语同周进道:“我想,咱们本该死在千师娘娘的梦境里了,那应当是千师娘娘的杀人手段。 但之所以活了过来,是因为那个不知名邪神的缘故。” 周进听言,脱口问出问道:“田道友何出此言?” 他不是跟田林秘语的,所以张柔和周梦娇都知道田林在避着她们说话。 张柔还好,周梦娇多少有些不满。 田林眼见周进没能沉住气,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 “就我所见,余家村那些妇人尸体上阴气最重。而我醒来时,也发现张师姐和周师姐身上的阴气极为惊人。” 张、周两人起初没有反应过来,但想到余家村妇人都离奇怀上了鬼胎,而田林又说她两个女子身上与那些余家村妇人一般无二—— “田师弟,这话可不兴开玩笑。” 张柔脸色一白,看着田林语带威胁。 她看起来强势,但颤抖的声音暴露了她此时的软弱。 田林想了想,道:“师姐若不介意,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肚子?” 张柔眉头微皱,但她不觉得田林是色胆包天的人。 周进这时候背过身去,闭上眼睛道:“张师妹放心,我不会偷看的。我劝你听田师弟的话,我想他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 张柔没再矫情,她扯开道袍,撩起肚皮处的衣摆。 田林只扫了一眼,便看见她肚皮上触目惊心的青色小脚印和手掌印。 这脚印和掌印明显只有婴儿大小,而余家村所有的妇人肚子上,都有这种掌印出现过。 田林吃了真眼果,其他修士只能感觉到阴气,而他却能辨认出阴气的形状。 他进冉老头家时,除了看到鬼婴外,还看到了满屋子的脚印和掌印。 但他那时候只以为这些脚印和掌印,都是鬼婴诞生之后才形成的。 从没有想过,鬼婴是从外面爬进了屋子里,最后钻进了余家村妇人们的肚子,再借妇人们的血肉铸就的鬼胎肉身。 “怎么说?” 张柔把衣摆一放,问了田林一句。 田林道:“我猜,张师姐的肚子里恐怕已有两个鬼婴了。” 张柔上前,一把抓向田林的衣领,却被田林轻松躲开。 她不再追击,问田林道:“你怎么看出来的,有什么证据?” 田林道:“信不信由师姐,我也不保证我的判断是对的。若师姐信我的话,那就想一想该如何防范鬼婴出世。若师姐不信我的话,那也没什么。” 这时候周梦娇也上前来,她咬咬嘴唇道:“田师弟,你能不能帮我也看看?” 田林不吭声,倒不是他记仇。而是他不想帮了忙后,反惹得一身骚。 周梦娇知道田林不肯,她索性道:“我听我哥哥说,你对冷香叶很感兴趣?若你帮我的忙,冷香叶我可以帮你代买。” 此言一出,田林嘴角笑容都真切了起来:“师姐信得过我,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周梦娇撩起衣摆,她雪白的肚子上只有一对手掌印和一对脚掌印。 田林见状,道:“师姐的情况比张师姐要好一些,只有一只鬼婴。” 他没说什么恭喜之类的话,因为染上了鬼婴,不论是一只还是两只,似乎区别也不是很大。 听了田林的话,周梦娇也下意识的想要反驳。 但她知道,这种恼羞成怒的反驳话,于事实毫无益处。 “田师弟说得对,这余家村不能多呆。” 张柔这时候也冷静了过来,她声音冰冷道:“我要离开余家村。” 周进这时候已转过身,他看了田林一眼,点了点头。 四人没有贸然祭出飞剑离开,而是加快脚步朝着村口走去。 余家村不小,但在筑基修士眼中,想要跨越余家村并不费什么时间。 田林几人很快来到了村口,但他们走出村口的牌坊时,却发现人又重新回到了村子中心。 “鬼打墙?” 田林皱眉,周进道:“是禁制,是高长老布置的禁制。” 田林恍然道:“不错,高长老和方长老决心要消灭村子中的游魂行尸,怎么可能不布置禁制?只是她这禁制,不但挡住了游魂和行尸,也让咱们进出不得。” 周进转过身,问张柔道:“张师妹对阵法一事颇有研究,不知道能不能找出生路?” 张柔摇头:“高长老的造诣岂是我能比肩的?她布置的禁制,我根本瞧不出来破绽。” 周梦娇不信邪,她取出罗盘。但罗盘上的指针根本没有半点反应,显然高长老的禁制布置的极为隐蔽,连罗盘都侦查不出丝毫。 眼见于此,周梦娇急的把罗盘一摔,道:“现在怎么办,这个高长老真敢让我们这些学员全部死在余家村?” 外门弟子地位不能算是多么高,但也不至于可以弃之如敝履。 说到底,外门弟子不少人还是有那么一些身份背景的。 高长老虽然是薛长老的儿媳,但她代表不了薛长老。若她犯了错,一样要受处罚。 “当务之急,是先找到高长老。” 田林道:“我想她既然布置了禁制,应该也已经进村了吧?” 田林话音刚落,周进忽然阴恻恻的道:“若她果真进了村,那是否也被千师娘娘拉进了梦境中,也怀了鬼胎?” 他这想法很大胆,但周梦娇双眼却是一亮。 她不敢相信田林的话,但凭她的经验,田林应该不至于撒谎。 再有余家村那些村民们离奇怀孕,她预料到田林的话可能真会在田林身上应验。 此时此刻,她恨不得将高长老碎尸万段。 但高长老修为极高,她哪儿有什么能力报复对方?若单凭宗门做主,宗门对高长老的处罚,未必合她心意。 可假若高长老也中招,也要生鬼胎了呢? (本章完) 第二百三十九章 各怀鬼胎 如果高长老也中了招,那么问道宗怕是要成为今年各仙门里最大的笑话了。 田林忽然扭头,望向了不远处的几道遁光。 周进等人都循目望去,很快看到了长学师兄带着几个丙班学员现身。 长学师兄一落地,便问田林等人道:“咱们梦里见过?” 田林点头,长学师兄又说:“这余家村不是善地,我们还是尽早离开为好。” 周进这时候开口道:“余家村已经被高长老用大阵围住了,凭我们的阵法修为破不开高长老的和方长老的大阵,不知道长学师兄和各位师兄师姐有没有什么办法?” 长学师兄便偏头望向了不远处的一个女弟子:“徐师妹?” 那徐姓女子从储物袋里取出各阵法罗盘来,其阵法罗盘明显比田林见过的阵法罗盘要大上不知道多少。 “这是徐家的破阵罗盘吧?据说修炼到了极致,可以破除世间一切大阵。” 周进貌似惊讶,实际上是在跟田林解释。 徐姓女子笑了笑,谦虚道:“周师弟谬赞了,我这破阵罗盘收集的阵法极少,距离破一切大阵还远着呢。” 她说完话,一马当先朝着村口走去。 田林不知道真正的破阵罗盘是什么样的,但徐姓女子手里的罗盘一到靠近门口的牌坊时,一瞬间里外三层都开始运转。 一时间,带有风雨雷电等阵纹的纹字在罗盘上出现。 田林看着罗盘调动之下,天空中出现一张大幕,此时如碗一样,以余家村的牌坊为界,倒扣在余家村的头顶上方。 “高长老隐藏的阵法被发现了,现在距离破阵还远吗?” 周进还没得意多久,徐姓女子手里的罗盘‘咔’一声直接破碎。 徐姓女子嘴角渗着血,惨白着脸摇了摇头道: “若只是高长老布置的阵法,我或许还有机会破解。但这大阵之中,明显还有佛门的禁制——那是我不曾接触过的领域,我的破阵罗盘中也没有收纳。” 显而易见,因为佛门禁制,徐姓女子不但没能破阵,自身的破阵罗盘也因为运转不力而崩溃了。 长学师兄面带愧色,看着徐姓女子道:“破阵不是徐师妹一人之事,所以徐师妹的损失,等我出去后会帮你分担。” 周梦娇这时候站了出来,道: “帮徐师姐修复罗盘的事儿等出去后我们自然会做,当务之急应该是找到高长老。” 她顿了顿,问在场人道:“诸位师兄师姐有谁见过高长老?” 众人全都摇头,周梦娇恼道:“这次能出余家村,我说什么也要向宗门检举高长老。” 其他人不以为然,觉得事情虽然看起来危险,但情况还没有糟糕到如此地步。 况且,送神一事是宗门批准了的,高长老带他们来余家村历练,也是出于锻炼他们的目的。 “整个余家村,咱们没有走过的地方就只有南面的娘娘庙了。我估计,高长老和方长老现在都在那里。” “难道要让我们去娘娘庙找高长老和方长老? 若方长老和高长老在那里还好,倘若他们不在那里。我恐怕擅自靠近娘娘庙,会有什么不测。” 张柔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同周梦娇对视了一眼。 长学师兄却道:“千师娘娘是余家村的村民供奉的神灵,她对余家村有怨恨,对我们却没有什么恶意。我想,娘娘庙应该没有太多危险。” 周梦娇很想让田林看一看其它师姐妹的肚子,但现在却强忍着没有开口。 若是所有女生都中招便罢了,倘若只有她和张柔中了招,那她们岂不成了其她女学员的笑料? “千师娘娘当年的事儿,其实至始至终还有一个最关键的人物。这个人物藏头露尾,一直也不曾出现过。” 田林道:“千师娘娘梦里,所有人都出现了。但这个人,从千师娘娘被抓,到千师娘娘被供入庙中,一直没有现身。” “师弟说的是千师娘娘的弟弟,那个叫张生的人?” 周进皱眉道:“不错,余家村事情的起因虽与张生无关。但千师娘娘受灾惨死,却与张生有着莫大的关联。 他姐姐为他而死,他没道理从头到尾都不露面。” 张生这两个字,似乎牵动了什么禁忌。 村子里,那娘娘庙处,忽然有男男女女的声音凄厉的喝道:“张生,张生——” 长学师兄等人脸色一变,纷纷祭出刀剑来望向娘娘庙方向。 只见不知什么时候消失的那些行尸、全都朝着这边赶了过来。 这些个行尸,满嘴都是‘张生,张生’的叫着。 声音既有痛苦,还有浓浓的化不开的怨恨。 “诸师兄弟结阵吧!” 长学师兄说完话,手中已多了五颗刻阵石。 一时间,亮魂幡的,拿阵旗的,埋刻阵石的都是一通忙碌。 但过来的行尸太多,阵法仓促间无法布置完全。 长学师兄一马当先,把刻阵石丢给了徐师妹,又道:“师妹布阵,我来挡住行尸。” 凭他一人如何挡得住行尸? 田林知道这时候绝不是计较个人得失的时候,他也没有多嘴,只是跟在了长学师兄背后,在长学师兄施展神通时,田林也运转了佛魔自在功。 丙班弟子就算有贪生怕死之辈,却不至于被行尸吓得彻底没了胆子。 七八个筑基中期再加上田林这个筑基初期的人全力出手,满天都是法身,一时间好像是上古复苏,在进行着一场乱战。 整个余家村,顷刻间在一帮人的神通下,彻底夷为平地,连陆地都下沉了几分。 “这些行尸受千师娘娘操控,咱们对付不了它们。” 长学师兄站在最前面,已被两具行尸击伤,整个人有些撑不住了。 他尚且如此,更遑论其它人? 让众人诧异的是,这里面修为最差,刚入丙班不久的田林,明明伤的最重,但看起来却好像是最为无碍的人一样。 历来有些看不惯田林的周梦娇也终于知道自己哥哥为什么对田林有些推崇了,她在阵法中道: “田师弟修为最低,还是回阵法中先休息一会儿吧。” 这话别人都没有异议,因为田林的修为只有筑基初期,而方才他的表现,已经足以证明田林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了。 “再给我半刻钟,我阵法马上布好。” 那边徐师妹也接了一句,这一句话如同强心针一样,让阵法外的人心情为之一振。 漫长的半刻钟过去,那边徐师妹道:“好了,诸位师兄可以回来了。接下来只要咱们灵石足够,只要来的不是行僵,那就没什么大碍。” 听了徐师妹的话,长学师兄才带着人回到了阵法中。 一帮男学员回了阵法中就开始盘腿打坐,驱除着体内的尸毒。 田林也在阵法中盘腿打坐,但他并没有驱除尸毒,反而是在炼化进入体内的尸气。 田林不是个很愿意把性命交托在别人手上的人,他只休息了片刻便睁开眼,观察着‘徐师妹’等人联手布置的大阵。 不得不说,这些外门弟子家学渊源极深,布置的阵法确实强出田林一些。 若公凭按照阵法比试,田林除非动用冷香叶,否则月底考核在阵法学上一定比不过这些师兄师姐。 至少这眼前八十一个绝杀阵,他是做不到将这些阵法连在一处的。 而八十一个绝杀阵,分自八个方位,挡住了八个方向过来的行尸。 “咱们今日的遭遇,恐怕乙班弟子也只有少数人经历过。” 周进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精神,他从打坐中起身,道:“依我看,月底考核,就算把咱们全班底子都升到乙班也不为过。” 其它人心思都是一动,虽然不觉得周进这话会成为现实。 但今日的表现,他们觉得就算是乙班弟子来了,也强不到哪里去。 也在这时,张柔忽然看向田林,问田林道:“田师弟,你看看其她师姐妹有没有被鬼婴上身吧。” 她此言一出,让男学员们有些发懵,而那些女学员们,好几个都是脸色一变。 有女弟子问张柔道:“张师姐这是什么意思?” 田林看着张柔微微隆起的小腹,心下有些了然。 她和周梦娇看样子是无法压制住肚子里的鬼婴了,干脆要把事情挑破。 “鬼婴,那个不知名的神灵?” 长学师兄似乎想到了什么,偏头看向了一个个师妹。 那些师妹们,多数神色都是一片惨白,下意识摸着自己的肚子。 长学师兄看着田林,道:“田师弟,你有能看透鬼婴的本事?那就替这些师妹们看一看——这种事儿,开不得玩笑,也拖延不起。” 田林这才起身:“鬼婴入体时有爬动的痕迹,若师姐们不讳疾忌医,请让我看看你们的肚子。” 在场人倒没谁觉得田林在耍流氓,虽然这些学姐都是世家小姐,可在场的男学员也都是世家公子。 美色,于在场人而言完全不如修行重要。 男弟子们都背过身去,田林扫了一眼在场这些女学员撩起的衣服。 那一张张白肚皮上,都有血掌印,只是这些掌印旁人看不到罢了。 “我看诸位师姐都中了那恶神的诅咒,不过若能有办法破除诅咒,想来不会步余家村那些妇人们的后尘。” 此言一出,就是坐实了在场所有女学员都怀了鬼胎的事实。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章 张生 “这些鬼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降生。” 长学师兄这时候才转过头来,问了这么一句。 田林摇了摇头,道: “我对鬼婴知之甚少——但这鬼婴若真是那不知名的恶神作祟,可见余家村的妇人都是一夜之间临产的。” 张柔摸着自己的肚子,道:“这阵法呆不得,我们要想办法出去,去找高长老才行。” 长学师兄便望向了男学员们:“诸位师弟,谁愿意同我一起去娘娘庙?” 在场没有大义凛然的人,不可能为了别人而自己去犯险。 这与方才众人联合抵挡行尸不一样,方才的举动,一多半是为了自己的性命,所以才能同仇敌忾。 而此番,有性命之危的是那些女学员,同他们男学员有何关联? 众人一时沉默,就听周进忽然道:“小妹,你做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时,只看见他手掌抓着一把利刃。 利刃两面开锋,以至于捉着利刃的周进手上不断往外冒血。 此时周梦娇脸色阴沉,带着哭腔说:“哥哥不用管我,让我划破这肚皮,把里面该死的东西取出来。” “鬼胎已与师妹你联系在了一处,强取鬼胎只怕师妹你性命难保。” 一旁的长学师兄说完,问周进道:“我要去娘娘庙找高长老,周师弟你是何打算?” 周进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后无奈的道: “我不能看着我妹妹这么死了,所以也算我一份吧。然则,就凭咱们两个人,如何能从阵外的那些行尸中杀出去呢?” 外面的行尸此时被大阵阻拦,一时间无法入阵。 但同样的,阵法里的人想要安全,也一样离阵不得。 田林见状,道:“我修为太低,虽然不能同两位师兄一起去娘娘庙。但送两位师兄一程,却还是能做到的。” 他说完话,转过头问那些女学员道: “诸位师姐怀着鬼胎,避免去娘娘庙与那恶神撞上,是情有可原的。可诸位师姐虽然怀了鬼胎,但总不至于不能动弹吧?” 事关自己等人的生死,女学员们自然希望周进和长学师兄能顺利到达娘娘庙。 张柔站出来道: “其实是我们自己的事,如何敢劳烦周师兄和长学师兄呢?但一如田师弟所说,那娘娘庙靠近恶神,我怕我去了鬼婴会立时出世。 娘娘庙我不敢去,但送两位师兄一程却是应当做的。” 几个女弟子都站了出来,男弟子们不好再袖手旁观了。 一帮人出了大阵,使剑的使剑,用符的用符。 生生在一堆行尸中,打出一条出路来。 但就在众弟子回去时,田林却没有回去。 他在群尸之中,惊鸿一瞥看见一具行尸。 但那具行尸瞒不过田林的眼睛,田林不但认出他是冉老头,而且还知道这冉老头是活人假扮的行尸。 “田师弟作甚?” 阵法中,‘徐师妹’喝了一句。 但此时田林已经追着冉老头而去,带着一片行尸往西面去了。 冉老头是筑基中期修为,他要逃跑田林一时间也追击不上。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西面的破屋后,冉老头终于停身。 田林站在院子里,看着冉老头道:“道友何必藏头露尾呢,莫非这余家村的恶事,你也有份参与?” 冉老头摘下额头上的符纸,苦笑道:“田道友何出此言?我再胆大妄为,也没有闹出这么大动静的本事。实在是我自己也是中了陷阱的人。” 田林没说话,他虽然一路追着冉老头,但并没有选择此刻上前杀死冉老头。 不为别的,就是田林现在未必打得过对方,毕竟有修为方面的差距。 “当日余家村请神时,千师娘娘的大轿被人偷梁换柱。这件事,到底跟冉道友有没有关系?” 冉老头说:“这事儿既同我没有关系,我也毫不知情。” 田林听言又问他道:“那冉道友为何藏头露尾的?要混在行尸当中。” 他们对话速度极快,就听得一阵阵脚步声响起。 两人不用往门外瞧,就知道街道上已有大片行尸追来了。 “道友是不是疑心我为什么不被这些行尸攻击?难道道友忘了,当初我老舅给你的丧服的事儿了吗?” 田林看了一眼冉老头身上的丧服,他从储物袋中一抓,余老头给他的那套丧服还在身上。 “当时余家村出了事,这丧服一时间忘了还给余道友。莫非,这丧服有什么名堂?” “这是死人的丧服,也是余家村的村民的丧服。田道友穿上它,任何邪祟都会把你当同类看待。田道友,你不妨试一试。” 田林不再犹豫,因为行尸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了。 他顷刻间将这套穿过一次的丧服套在了身上,那些飞奔而来的行尸便视他二人如无物一般在周围搜刮了一番,接着离开了。 到这时候,田林才勉强信了冉老头的话。 “冉道友到底为什么会出现在余家村,又是为什么要混迹在行尸中,也该给个解释了吧?” 冉老头叹了口气:“田道友走后,我老舅就找上了我。” 田林听言皱眉,余老头的尸体他见过。 而且田林还记得,余家村是一夜之间就死绝的。 而他和周进离开冉老头家时,已是次日下午时分了。按道理,余老头早就死了,怎么可能找上冉老头? “亏得我机敏,认出了那不是我老舅。” 冉老头道:“也亏得我老舅的丧服,使我没有毙于那邪祟之手。” 田林听言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 “若是普通的邪祟,定然是在外就袭击你,何至于要骗你回余家村?若是余家村的邪祟,那就只有千师娘娘和那个恶神了。 它们,又为什么要骗你来余家村?” 冉老头脸上带着悔恨:“算来算去,我倒是想到了那碗人参汤。那碗人参汤,是用千师娘娘的尸水熬制的。” 田林记得那碗浓稠的汤,在别人眼中那是香喷喷的汤,在他眼里却是成千上万个扭曲的人脸。 此时听到冉老头如此说,他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想到当日的场景和那汤的气味,田林整个人都有些反胃。 他强自忍耐住,道:“道友是明知道它是尸水,也要喝的吗?” 冉老头欲哭无泪:“老夫也是进了千师娘娘的梦境后,才知道的。 当初余家村人说这是千师娘娘赐的神水,因为这是从千师娘娘的大轿里流出来的。彼时,余家村自己人也不知道大轿里的石像,其实里面藏着的是尸体。 这些水从石像里流出来,原因不过是大轿沉入水潭中,水潭的水又流入了石像里泡了一天一夜。 等抬出来后,水潭里的水会慢慢的流出来。而村民们不知道,所以以为石像自己产出了神水,却不知这是尸水。” 田林一时间无语,他也没纠结这尸水是怎么形成的,只问冉老头道: “依着道友的意思,这人参汤是千师娘娘的尸水。谁喝了这尸水,就是受了千师娘娘的诅咒。而你因为喝了这尸水,所以虽不在余家村也不是余家村人,也还被从回龙村骗了过来?” 见冉老头点头,田林皱眉道:“既然你也是受害者,为何还鬼鬼祟祟?道友的目的何在?” 冉老头道:“田道友不要怪我,我不肯露面,一来怕解释不清其中的误会。二来,冉某在找寻离开余家村的办法。” 田林没吭声。 众所周知的是,余家村被高长老和方长老给用阵法拦住了。 唯一的出村办法,就是请高长老和方长老解开阵法。 但冉老头明显不是要找高长老和方长老,所以这说明离开余家村还有其它的办法。 “冉某大胆猜测,千师娘娘其实千余年前就被偷梁换柱了。” 田林一愣,看着冉老头道:“道友说你也进过千师娘娘的梦境,若千师娘娘千年前就被偷梁换柱,那这梦境是谁拉我们进去的?” “如今大轿里的千师娘娘,和千年前的千师娘娘不是同一个人。” 冉老头道:“我进梦境后才知道千师娘娘与张生有关,然则没进梦境之前,我就知道乱葬之地曾有过一个叫张生的大能。 这位大能同样在大齐王朝的捕妖司做过事,也有与梦境中张生的同样经历。若他们是同一个人,凭他老人家的实力,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姐姐被人封印在石像之中呢?” 冉老头道:“所以我猜测,千师娘娘早已被这位大能带走。而之所以梦境中没有他的存在,无非是现在的千师娘娘,不敢在梦中梦到他罢了。” 田林点头,若张生真的成了大能,那么确实不可能还任由他姐姐被人藏在石像中受苦。 同样的,若张生是大能,这个邪祟神灵,一旦敢在梦中幻化张生,只怕真正的张生就会如同九命真人一样循迹出现。 到那时候,就不再是邪祟折磨别人,而是张生折磨邪祟了。 “若千师娘娘被张生偷梁换柱,那么现在的千师娘娘,又是谁?拉我们进梦境的,又是谁?”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一章 无声和尚 拉众人进梦境的,多半是梦境中出现过的人,而且一定是主要的几个。 田林设想,若是张生把千师娘娘石像偷梁换柱了,那么其报复的对象多半是村民还有那个大和尚。 “娘娘庙里的娘娘到底是谁,现如今只有打开大轿,一睹石像中的真容才能得知。 但冉某胆小,岂敢冒险去娘娘庙?” “然则不去娘娘庙消灭千师娘娘,又该如何离开余家村呢?” 田林知道,千师娘娘是谁与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数千年前的陈年旧事,他并不关心。他现在关心的,是如何平安离开余家村。 “千年前的‘余家村’已经在张生的手中覆灭了一次,但应当有人成功出逃。若不然,也不会有现在的余家村了。 所以我想,余家村应该有一条通往外界的空间。这空间不受阵法限制,也是邪祟接触不到的地方。” 田林点了点头,接着摇了摇头: “余家村能保留至现在,说不定是张生故意放生的,为的就是让这帮人,把他姐姐的遭遇,让其子孙在他们祖宗身上重复一遍。 你说的逃生通道,全是臆测,还不如去娘娘庙找高长老和方长老来的更靠谱。” 冉老头听言,立刻摇头:“开什么玩笑,好叫田道友得知,我比你们先来余家村。我也亲眼看到,你们高长老联合起来的那个方长老,根本就不是什么方长老,而是风城的无声大和尚。” “无声和尚?那个小罗汉寺的弃徒?” 田林因为金刚伏魔功筑就金法身的缘故,对于那个无声大和尚有过关注。 他一直想着如何谋划大和尚手里的金刚伏魔功,却苦于没有办法。 现如今听到方长老就是无声大和尚易容的,他心里有半分惊讶半分惊喜。 “这个无声大和尚,来余家村做什么?” 田林想了想,忽然道:“梦境中的大和尚,和这个无声大和尚都是佛门弟子,二者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冉老头道:“佛宗的事儿我不清楚,但我知道无声大和尚不是什么好人。还有贵宗的高长老——恕在下直言,我想那送子娘娘就是贵宗的高长老藏进山谷中的。” “送子娘娘,你说的就是那个不知名的神灵么?” 田林想到满村的鬼胎。 “送子娘娘是大齐王朝时未受正封的土地婆,历来受那些没有生养的人户推崇。 田道友仔细想一想,贵宗的高长老,近千年只得了一胎。这固然因为她修为高,不再好生养的缘故。难道就没有她,自身不能生养的缘故?” 田林没有说话,薛师兄二十来岁的年纪,也就是说薛师兄是高长老千余岁的高龄诞下的孩子。 田林知道冉老头的意思,按照冉老头的说法,高长老一定是求了送子娘娘,才生得了薛师兄。 “送子娘娘到底是正神是邪祟?” 田林道:“那么薛师兄,到底是人还是鬼胎呢?” “田道友这话不对——在我们赶尸人乃至整个丧葬学的修士眼中,这世间没有所谓的神、鬼和正邪。 只有眼界低的凡人,才把吃人的仙当做是邪祟。又把救人的仙,当做是正封的神灵。 但正封的仙是神,难道吃人的仙就不是神了吗?” 田林被冉老头的话说的一时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笑道: “你跟我说这些没有用,人就是人、鬼就是鬼。没道理它吃人我给它上香。” 冉老头不再跟田林争辩,他干脆道:“送子娘娘虽然是鬼魂出身,但她既能送鬼胎,也能送人胎。 传说从她那里求来的药,能让人吃了后,产下的子嗣五行灵根俱全。 但想要她赐药,就必须帮她生一帮鬼胎。” 田林想到了同行的丙班女学员,眉头越皱越紧。 按照冉老头的猜测,高长老已有过向送子娘娘求子的经历了。 又恰逢她儿子死了,她伤心之下,没有再犯的可能。 只可惜,却牺牲了丙班的那帮女学员了。 “你说是高长老偷梁换柱,把送子娘娘的大轿放到了山谷中,让余家村的人误把送子娘娘当作千师娘娘抬回了余家村。 她要做的——” 田林眉头忽然舒展:“我知道了,高长老未必想害死丙班的学员。她只是用余家村的妇人,换得了向送子娘娘求药的机会。 至于丙班学员为什么怀孕?这恐怕是一场意外。” 只可惜现在找不到高长老,所以田林的猜测也无法得到证实。 他偏头看向冉老头:“你是赶尸人出身,又对送子娘娘如此了解。可有什么办法,能打掉鬼胎?” 冉老头连忙摇头:“余家村人都没有办法,我哪儿有什么办法?” “方长老是小罗汉寺的无声和尚假扮的,这就是说,高长老大概是勾结了无声和尚,假传了湘西宗的法旨。 此事日后问道宗和湘西宗一起追究下来,我怕你回龙村逃不了!” 冉老头听言,怒然道:“这事与我回龙村何干?” 田林道:“冉道友啊,你刚刚说不论是吃人的仙还是救人的仙,都是神。 我也送你一句,不管是讲道理的宗门,还是不讲道理的宗门,都是你反抗不了的仙门。 余家村请了两尊神来,他们虽然是被算计的。但闯下这么大的祸,两大宗门总要找人出气。” 这话其实有些危言耸听,冉老头觉得是问道宗的高长老惹的祸,从头到尾都与他回龙村无关。 问道宗应该不至于把矛头指向他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身上。 但万一呢? “田道友有何见教?” “你先跟我去见我宗门的师兄弟,若能同仇敌忾把事情解决,到时候宗门的师兄弟还能帮你回龙村说话。” 田林心里首要想的是,该如何出余家村。 安全得到保障后,他还想着如何能拿下无声和尚。 他带着冉老头回到阵法之后,果然有师兄弟们问起了冉老头的来历,和田林二人为什么不受行尸的攻击。 田林稍作解释后,看了一眼小腹已经逐渐肿胀的一帮女学员,问道:“长学师兄二人没有消息传来吗?”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那边周梦娇开口道: “我哥刚过传来讯息,两个邪神正在斗法。 高长老和方长老都被困在了娘娘庙里。如今想要离开余家村,还得先将高长老或者方长老救出来才行。” 冉老头没把方长老是无声和尚易容的事儿说出来,因为田林并没有主动提及此事。 “连高长老和方长老都被娘娘庙困住了,我们这点儿修为,又如何能从两尊邪神手下救人呢?除非是请外援—— 但这里被禁制困住,想传讯回宗门请外援已无可能。就算传讯回宗,宗门派人过来还要花费一些时日。时间上,恐怕也来不及了。” 有男学员摇头跟周梦娇道:“周师妹,你传讯让长学师兄和周师兄回来吧。” 周梦娇此时大有怀胎五六月的感觉,她眉头始终紧蹙着,显然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在她拿着信纸书写时,田林忽然看向了冉老头道:“你我一起去娘娘庙看看情况。” 冉老头脸色一变,道:“田道友,你我修为如此低,何必以身犯险?” 田林道:“如今是唯一从娘娘庙救人的机会了——一旦等千师娘娘或者是送子娘娘分出胜负,她们任何一方腾出手来,我们都没法儿在他们手头活命。” 冉老头这时候还不情愿,但已有学员站出来道:“田师弟说的不错,时间不等人了。倘若再找不到出路,师妹们就危险了。” 那男学员要跟田林同行,但田林却摇头道: “你们没有丧服,出去后只会引得行尸攻击我们。只有我和冉道友,可以借着丧服平安无事的到达娘娘庙。” 他再次把目光看向冉老头,冉老头实在是迫于无奈,只能沉着脸答应下来。 两人出了大阵,顺利穿过行尸群。 对于娘娘庙,他们两个都不算陌生。当初请神时,两人是去过娘娘庙的。 田林二人靠近娘娘庙时,很快发现了周进和长学师兄的踪迹。 周进也早就发现了田林和冉老头,只是两人穿着丧服,他一时间没敢出来相认。 “我们正要离开呢,师弟为什么过来了?” 周进问了一句,田林道:“师姐们现在情况不妙,我怕局面越往后拖,情况越为不利,所以过来想想办法。” 长学师兄摇头道:“现在的情况可不好想,你自己上墙头看看吧。” 他说话时,当先翻身上了庙外的墙头。 田林紧随其后,他翻身跃上城头,一眼看到了紧开的庙门里偌大的院子中跪满了邪祟、爬满了鬼婴。 在这些邪祟和鬼婴中,高长老和方长老跪在最前面。 而两方大轿,则在慢慢移动,朝着庙中的神坛上靠近。 “这是争神位呢,谁爬上了神坛,就能在这次争斗中获胜。” 冉老头道:“田道友,你说现在怎么办?我们只要进庙,就会跟你宗门长老一样,被强制成为邪神的临时信徒。” 田林想了想,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一张水白纸。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二章 送子观音杀送子娘娘 看着田林取出的水白纸,冉老头愣了愣,道:“田道友莫非能够请神通灵?” 长学师兄也看着田林,脸上表情惊疑不定。 田林听说过请神通灵,但他确实不会什么请神通灵。 想了想,田林铺开水白纸,一笔将记忆中鱼长老的像画了出来。 但很显然,这幅画像并没有任何作用,只是简单的画像而已。 田林见状也不气馁,他又拿出了一张纸,接着提笔画出了九命真人的画像。 不论是刻阵纹还是写符文,田林的画工都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他最后一笔落下,画上的九命真人忽然动了起来。 她一眼看到了田林,冷声道:“看在你师傅的面子上,我没有杀你,你居然还敢画我?” 田林其实不想画九命真人,但一如他先前所说。 一旦等送子娘娘或者是千师娘娘分出胜负,到时候真就回天乏术、必死无疑了。 “晚辈斗胆,请前辈除去邪祟。” 田林从心的对着画像执大礼,他知道九命真人杀邪祟无数,不可能站在邪祟的一边。 果然,那边画像在墙上飘然‘立’了起来。 一道剑光从纸上飞出,剑光先后斩断千师娘娘和送子娘娘的大轿。 大轿破碎,两具说是石像,又宛若活人肌肤的人都暴露了出来。 千师娘娘仍是一副女子相貌,但与田林在梦境中看到的千师娘娘又大又不同。 她此时小腹隆起,显然也孕育了鬼胎,这是送子娘娘的手笔。 而送子娘娘情况也不是很妙,她浑身爬满了一张张人脸。这些人脸带着牙齿,对着送子娘娘的身体一阵啃食。 两尊邪神都睁开了眼睛,看向了九命真人。 此时的九命真人仍只是一幅画像,她本人并没有跟过来。所以,又能发挥出多少威能呢? 但九命真人似乎没有自己只是画像的觉悟,她看两尊邪神竟然敢瞪着自己,勃然大怒道: “你两只由愚夫愚妇供养出来的淫祀邪祟,也敢冒犯我?” 她冷笑道:“你偷取送子观音的规则,意图侵占送子观音的神权。那我就送你,去见送子观音。” 地上的送子娘娘眼睛一转,大量的鬼婴朝着九命真人飞扑过去。而她自己,则趁此机会转身就逃。 想她一尊石雕,平时只稳坐神台千年不动。这次迈开双腿,速度竟然极快,转瞬间就冲出了余家村。 冉老头等人大喜,道:“阵法被这邪神给撞破了。” 长学师兄却叫道:“不好,这厮跑了师妹们怎么办?” 他话刚说完,九命真人一剑打穿虚无,整个天地间竟然破了一口大洞。 大洞在愈合,但荒凉的气息仍从大洞中传了出来。 田林顺着大洞,看到了里面的陨石,还有在陨石之间行走的各种古怪生物。 他心头一惊,道:“这是传送时,那片虚空。” 果然,熟悉的魔音、梵音,人言鬼语在那大洞中响起。 就见大洞处,一道金光暴涨,金光照在了逃跑的送子娘娘身上。 送子娘娘回身看了一眼,脸色一阵苍白。她身子一抖,大量的鬼婴如同虱子一样从身上抖落,这些鬼婴朝着大洞的金光扑去,而她自己则试图遁地逃生。 “阿弥陀佛,你由凡人供养成神,却又用凡人种植鬼胎助长自身成道。万般罪孽加诸自身,若不洗清自身罪孽,来世何以做人?” 洞中的金光里,一个女子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响起,就听女子道:“回来吧?” 说话时,洞中金光里伸出一只如玉洁白的手。 那手轻轻一抓,已经遁入土中消失的送子娘娘又从土里冒了出来。 送子娘娘身体不由自主的倒飞而起,她情知自己逃不脱了,竟然开了口道: “你是送子观音,我也是送子娘娘。凭什么你能做的事儿,我却做不得?” 她话说完,那只抓她的玉手忽然一捏,送子娘娘整个身体就爆炸开来。 一团团金光落在了地上,那只大手缩回了虚空的洞中。 随着虚空被打出的大洞愈合,金光消失、梵音和魔音也都消失不见,整个世界又都恢复了正常。 在送子娘娘彻底身死道消时,千师娘娘也早已经打算逃跑了。 可九命真人这么小气的人,怎么可能放过千师娘娘? 当初田林只是闯了九命真人的墓穴,多看了九命真人一眼。 九命真人就追杀到了玉龙大洲,也因为鱼长老的缘故,九命真人没有杀田林。 但千师娘娘哪儿有什么靠山? 他直接被九命真人的剑气一剑劈成两半,于是成千上万只人皮扑簌簌一阵掉落。 那石像里,烂肉横飞,浊气瞬间弥漫了整个余家村。 尤其烂肉之中,一颗血色的和尚脑袋,从里面滚落出来。 田林和冉老头都是一惊,他们当然认得这大和尚的头颅,不正是梦境中,那个替‘余家村’人,将张生姐姐做成‘千师娘娘’的小雷音寺的大和尚吗? 几人看着大和尚时,承载九命真人的画像的水白纸终于承受不住九命真人的力量了。 水白纸自燃,九命真人在火焰中扭头看了田林一眼道:“以后再烦我,别怪我出手无情!” 田林行大礼,看着九命真人消失。 等他起身时,冉老头、周进等人都看向了田林。 他们眼神多少有些古怪,但田林却理会不得这些。 他看着天边遁来的几道光,道:“湘西宗的人恐怕被惊动了,他们摄走了送子观音留下来的东西。” 想到湘西宗,田林连忙偏头看向了方长老。 按照冉老头的说法,这个方长老是无声和尚假扮的。 田林现在不敢确信冉老头的判断,但在尘埃未曾落定前,他却已把方长老当作无声和尚看待了。 只见‘方长老’和高长老先后起身,高长老直追着那边送子娘娘陨落的地方而去,而‘方长老’则果断来到了千师娘娘的尸体跟前。 他储物袋一扫,那些烂肉碎尸瞬间被他装进了储物袋里。 又见他右足一踏,那小雷音寺和尚的脑袋瞬间碎了,里面一颗豆大的散发金光的石头掉了出来。 “是舍利子。” 长学师兄说完,忍不住艳羡道:“舍利子是佛弟子的功德丹,也是佛弟子的大道丹。 可惜,高长老舍近求远,恐怕送子娘娘的遗体捞不到,连千师娘娘的遗物也捞不到,都便宜方长老了。” 那边几道遁光朝着余家村靠近,田林眼看着方长老要跑,他立刻喊道:“无声和尚,你往哪里跑?” 此言一出,那边方长老逃跑的速度更快了,田林立刻喊道: “几位湘西宗的前辈,无声和尚易容方长老,害死了余家村千余人,诸位湘西宗的前辈切不可放过他。” 本来要在余家村娘娘庙落脚的遁光,又一次追着方长老而去。 到这时候,长学师兄才看着田林道:“方长老是假扮的?那么,宗门让我们来余家村历练的法旨?” “这事儿得问高长老,或许高长老也是受了蒙骗,又或者——” 田林说话时,就听东面一声婴啼响起,在场几人脸色都是一变。 长学师兄和周进都没有废话,直接御剑朝着其余师弟师妹方向飞去。 田林扫了一眼娘娘庙的院落,那些个鬼婴等物,在虚空大洞中金光出现后,早已被洞中的送子观音给摄走了。 这里已没有什么多呆的价值,田林也跟着长学师兄和周进都朝着远处飞去。 此时周梦娇等人所在的大阵外,那帮行尸因为千师娘娘的死,已经失去了控制。 他们久攻阵法不小,零零散散的四处游荡。 那边长学师兄和周进打飞几个行尸后,人已窜进了阵法当中。 田林和冉老头穿着丧服,更是通行无阻。 几乎在长学师兄和周进进入阵法,田林和冉老头前后脚也走了进去。 几人看向了阵法中的女学员,只见周梦娇虽然肚子胀的老大,但并没有多大的妨碍。 很明显,周进松了口气。 但他们看向一旁的一具女学员的尸体,乃及尸体里趴着的一个婴孩儿后,脸色都是一阵巨变。 鬼婴,都将出世了。 “诸位师弟,何不用道法震住师妹们腹中的鬼胎,推迟他们降世?” 长学师兄开口,当先走到一个女弟子跟前,直接一掌搭在了那女弟子的肩膀上。 可他这一搭却已经迟了,那女弟子的肚子一次破开,从里面钻出三只鬼婴来。 三只鬼婴察觉到了危险,手脚并用往大阵外面爬。 长学师兄勃然大怒,抬手间杀死了一只鬼婴。 眼看长学师兄又要起手杀死剩下的两只鬼婴,那女弟子连忙喊道:“师兄住手,他们也是两条性命。” 长学师兄愣了愣,真的就住手了,看着可怜巴巴,命不久矣的这名女学员。 长学师兄愣神,但别的弟子却没有愣神。 只见一个男弟子上前一步,隔空将两个鬼婴打爆。 他看着长学师兄身旁的那个女弟子,冷声道:“不除此两条性命,将来又有多少性命会死在它们手上? 师妹,我看你生孩子生着魔了,忘了你自己身为仙门弟子的身份。”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三章 认罪 那个女学员显然没有气力回复着男学员的话了。 鬼婴出世之前,已将她的肾脏生吞殆尽。她只张了张嘴,终于脑袋一歪倒在了地上。 长学师兄双眼含泪,杀气腾腾的道:“送子娘娘,真是罪该万死!” 这时候谁也没有说话,而都是帮忙传送真气压制女学员们肚子中的鬼胎。 如此半刻钟过后,几道遁光由远及近。 只见一个衣服破破烂烂的老者落地,身后跟着另外两名老者。 那两名老者手中,还提溜着一个光头和尚。 田林认不得无声和尚,却知道这光头和尚多半就是无声和尚无疑了。 无声和尚被封住了修为,连说话也不能。他只是直勾勾的看着田林一帮人,其眼珠四处乱转,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弟子等见过诸位师伯。” 长学师兄起身,因为问道宗和湘西宗都是仙门,所以同修为之间多半是师兄弟相称。 他们不知道这三个人在湘西宗的职务,如今便都称呼其为师伯了。 打头的老头儿点了点头,右手抓出七枚丹药来。 他把丹药往众人手头一挥,道:“吃了它,能帮你们化去腹中的鬼胎。” 这老头儿话刚说完,一道声音响起道:“请前辈赐药。” 众人循目望去,只看见大着肚子的高长老出现。 老头儿看了高长老一眼,甩了一颗丹药给高长老后道:“事情我们已经问过了无声和尚,高师侄可否给我湘西宗一个解释?” 高长老吃下丹药,小腹虽然没有瘪下去,但整个人精神看起来都好了许多。 她喘了口气后道:“弟子不知道无声和尚易容,所以听信了他的话,去谋夺两尊邪神的‘道承’。 未想,竟被邪神所伤,险些害了宗门弟子的命。” 老头儿冷哼一声,道: “究竟你是真的不知,还是故作不知,那是谁都说不准的。但看你是问道宗的人,而我湘西宗又与问道宗交好,所以就不责难你了。 不过余家村千余人的性命不能简单过去,我们会把我们的想法告诉问道宗,由你们问道宗的人亲自审问你。”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 也在这时,田林站起身拱手道:“弟子斗胆,请长老将无声和尚留给弟子等人带回宗去。” 老头儿扭头看向田林,他不答反问道:“你修炼的是我湘西宗的封土诀?” 封土诀是问道宗传授,虽然是湘西宗的神通,但却并不是什么不传之秘。 因而,田林并无恐惧,点头道:“弟子为了筑就土行法身,修炼的是封土诀。” 老头儿说:“你有封土丹?” 封土诀不是不传之秘,但封土丹的配方却是不传之秘。问道宗没有封土丹的配方,也没人敢跟湘西宗说自己有封土丹的配方。 “弟子没有封土丹。” 老头儿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 “你能靠着自身感悟修炼出死气,能靠着自身的天分将封土诀炼到小成境界,足见你赶尸人的天赋。 只可惜,你到底不是我湘西宗的弟子,若不能修炼我湘西宗的丧葬之道,他日未必不能有望元婴。” 此言一出,其余人看田林的目光再次不可思议。 元婴境界,那是多少仙门弟子的梦想? 如今的问道宗,只有甲班的学员才有望金丹境界。 但就连内门弟子,也只有极少数人才有望元婴境界。 田林现在只是丙班学员,这个湘西宗的老头儿,却说田林若转修丧葬之道,将来有望元婴。 可见,田林的天赋了。 “长老谬赞,弟子自家人知自家事。如今弟子五行法身都未筑就,哪儿敢妄谈元婴境界。” 田林清楚,他自身没有什么天赋。 学丧葬学并不会比五行金丹诀更有成就,况且五行金丹诀乃是真正的正统路子,田林怎么可能中途转修丧葬学? 显然,老头儿虽然认可田林的天赋,但也没有要收田林为徒的意思。 田林学不学丧葬学,都与他没有太大关系。 他看了田林两眼,终于问道:“无声和尚对我没有多大用处,原本给你们问道宗也并非不可以。只是,不能你要我就给,总要给个解释吧?” 田林不敢撒谎,道:“弟子素闻小罗汉寺发布悬赏,所以斗胆想用无声和尚换取小罗汉寺的金刚伏魔功。” 老头儿皱眉道:“你修炼土行法身,用的是我湘西宗的封土诀。我看你修炼水行法身,似乎也不是你问道宗的正统神通。如今修炼金行法身,你还要修炼小罗汉寺的神通?” 老头儿背后的长老看着田林道:“年轻人,切忌好高骛远,白白糟蹋自身的天赋。” 田林执礼道谢,但仍然道:“弟子多谢长老们教诲,但弟子仍想试一试。” 老头儿道:“看在你师傅的面子上,我只是多嘴提醒你一句。既然你执意不听劝,那我又何吝一个无声和尚呢?” 他说完,转身御剑飞走了。 随他离开的还有另外两个长老,这两个长老也把无声和尚丢在了地上。 想无声和尚是金丹强者,如今却在一帮小辈面前动弹不得,威严扫地。 他闭着眼睛,也不开口。 高长老上前一耳光打在了无声的脸上,怒然道:“你敢暗算我?” 无声和尚被封印了修为,却在高长老刻意的一巴掌下,已经能开口说话了: “阿弥陀佛,高道友,各怀鬼胎的,何止是我呢?你不也一样,欲要献祭我从千师娘娘手中逃命吗?” 高长老道:“可惜你棋差一着,舍利子没谋到,最终却要被抓回小罗汉寺。” 无声和尚反唇相讥:“高长老不也一样吗?你谋划了近一个月,也是两手空空。回去后,又该如何跟宗门交代呢?” 田林怕高长老畏罪潜逃,到时候把他们一帮人给灭口。 由是他站出来指着无声和尚道: “诸多事端都由大和尚你而起,诸多事端也应当由大和尚你来终。我们高长老无非是识人不明罢了,那又有什么错处?” 这话假的不能再假,田林看向高长老,却见高长老浅笑着,望着无声和尚时并没有恼羞成怒的样子。 田林心头疑惑,觉得刚才自己那句话纯属多余,高长老并没有真的生气的样子。 他把接下来给高长老开脱的话给咽回了肚子里,转而看向了地上的那帮女学员。 此时,这些女学员吃了丹药,肚子已经瘪了很多。 若穿上大衣,常人不过多关注,谁也不知道她们怀着个鬼胎。 “长老,如今诸事已毕,应当趁早回宗为妙。” 长学师兄对高长老也不放心,害怕高长老畏罪潜逃。 高长老冷哼一声,丝毫不担心回宗后面对的局面。 他扫了无声和尚一眼,抬手间天空中的楼船就降落在了地面上。 高长老一脚将无声和尚踹上了楼船,其举止明显带着折辱,但无声和尚却丝毫不以为意,宛若真正的得道高僧。 一帮人上了楼船,周进因为妹妹已无大碍,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他道:“只可惜,两尊邪神的道承还有血肉都被湘西宗的人搜刮了去,咱们忙活了半天,倒是给别人做嫁衣。” 田林没有吭声,只要能得到伏魔金刚功,他此行就算是圆满的了。 紧接着他又想到了鱼长老,也猜不透湘西宗的长老是如何知道他鱼长老弟子身份的。 若说九命真人,对方见过问道山的道钟,能猜出他的身份倒没什么。 但湘西宗的那个长老,明显没去过玉龙大洲。 “田师弟,我看湘西宗的长老和九命真人都提到过你的师傅,未知你师傅是?” 长学师兄走了过来,一句话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按道理,田林既然是拜在了葫芦峰,那么师傅应该是薛长老。 但薛长老虽然是元婴境界,可在那些老牌元婴大能面前,能有什么面子? 不说湘西宗的那个长老,就是九命真人,如何会把元婴初期的人瞧在眼里? 想了想,田林道:“我如今还只是鱼长老的记名弟子,算不得真正的亲传弟子。” “鱼长老?” 一帮人愣了愣,就连高长老也多瞅了田林两眼。 鱼长老的修为,据说早已跨过了元婴境界。 但这种传言未能得到证实,因为鱼长老千年前就离开了问道宗,许久不在宗门露面了。 在场人,没有一个人见过鱼长老。 长学师兄道:“难怪——方才师弟画鱼长老的神像时,我本该猜到的。” 田林没有说话,但他感觉到在场人对待他时,再没有看师弟时那种眼神了。 有人不服气,有人羡慕,有人则想要上前结交的样子。 但在场人都是世家子弟,都有世家子弟的矜持,所以不论心里怎么想,都没有表现的太过着急。 楼船飞行极快,在天刚放亮时,楼船已到了问道宗。 山门处,高长老的丈夫,小薛长老站在山门口,看着船头上的妻子道:“高长老,你可知罪?” 高长老飞身下了楼船,看着丈夫道:“我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遭,那也没什么可怕的。走吧,带我去宗门认罪。”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四章 不要脸 小薛长老听到妻子的话,又扫了一眼甲板上被五花大绑的无声和尚一眼。 虽然一直来没有人给他介绍无声和尚的身份,但丙班学员未回宗之前,或许湘西宗早已将乱葬之地发生的事情传讯给了问道宗。 因而小薛长老知道同来的人会有无声和尚。 他袖口一卷,无声和尚被他摄入了手中。 又听他跟丙班学员们开口道:“往后丙戊班的课,会有其他教习长老来教。诸弟子回去后仍旧用心学业,切莫耽搁了半个月后的月考。” 好些个弟子张了张嘴,但想到小薛长老现在心情极不好,也就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等小薛长老一手抓着无声和尚,一面带着高长老离开后,才有弟子道:“月考既然要照旧,那这半个多月,咱们在乱葬之地忙活了什么?岂不是白忙乎了一场。” 女弟子们更不忿了:“这个高长老,为一己私欲害死了咱们两名师妹,这事儿宗门总要给个说法。” 一帮人叽叽喳喳,又是疲惫又是生气的三三两两离开。 田林回了葫芦峰的洞府,在洞府中修行的玉儿姐妹多少有些惊讶。 按田林离开时的说法,这次离宗多半要等月底才回来。 但如今才月中,田林却已经回来了。 玉儿一面让翠儿去准备饭菜,一面又忙给田林沏了茶。 她还没开口,田林就道:“你的修为什么时候突破炼气八层?” 玉儿道:“托老爷的福,如今突破炼气八层恐怕最多一年时间就足够了。” “宗门发下的五行灵液我用不上,你们不用顾及我,都留着自己用来修炼吧。” 说完这句,田林才问她道:“宗门这半个月,有没有什么事儿发生?” 玉儿立刻道:“别的都没什么事,就是甲班有个叫瞿江南的弟子,他身边的抱剑曾来洞府打听过老爷您什么时候回来。” “瞿江南?” 田林一时没转过弯来,听玉儿道: “我觉得那抱剑语气不对,由此跟翠儿私下里打听过。听人说起,这位瞿少爷与王姑娘本该订亲。却因为少爷您夺了王姑娘丙班弟子名额的缘故,那门亲事就没能订成。” 田林听言愣了愣,终于想起这瞿江南是何许人了。 周进两次提醒田林不要打王烟雨的主意,理由就是甲班有个瞿师兄跟王烟雨订亲了的,怕田林因为王烟雨,被醋坛子盯上。 田林自问跟王烟雨的交集,除了王烟雨送的冷香叶外,其余的再无其它。 如今没想到,冷香叶的事儿没出问题,反而却因为自己占了丙班的名额,而被瞿江南给记恨上。 “王师姐进不了丙班,与他订亲失败有什么关系?” 玉儿解释道:“瞿家在整个北荒都有头有脸,又有个元婴境界的老祖宗。 按理,丙班出身的王烟雨也是配不上瞿江南的。那位瞿大夫人对王烟雨本来就瞧不上眼,如今王姑娘连丙班都没考上,瞿大夫人就更有借口推掉这门亲事了。” 田林想了想,点头道: “这么说,这位瞿师兄对王师姐一定是用情极深了。他不但是个醋坛子,而且还是个专情的人。” “凭他怎么专情,那也是他自家的事儿。没理由要老爷您放弃丙班的名额,成全他小两口。” 翠儿这时候已经回了洞府,手里提着食盒。 她一面帮着姐姐玉儿布菜,一面道: “况且他这时候来找老爷您,算是怎么回事儿?无非是要老爷您月底考的差些,再给那个王姑娘在丙班腾出个位置来。” 田林想到此次乱葬之地一行,那两个因为鬼胎而无辜死掉的女学员,心想瞿江南也不用来威逼自己挪位置了,因为丙班已经空了名额出来了。 但矛盾似乎化解了,可道理却并非如此。 考入丙班的又不止自己一个人,还有一个周进。 他为什么不找周进的麻烦,怪周进占了王烟雨的名额。 偏偏来找自己的麻烦,说自己挡了王烟雨的路? 田林起初想到是自己华花郎出身的缘故,但一会儿又自己把这个想法给否了。 他忽然想到丙班一直传言自己是走了关系进的丙班,当初那个造访的丙班弟子,还曾前来试探过自己的口风。 也因为自己在丙班并没有因为这谣言而受影响,自己也就逐渐没把这事儿给放在心上了。 如今想来,瞿江南找自己,估计是觉得自己靠着关系挤占了王烟雨的名额,所以来给王烟雨出头的。 “这位瞿师兄应该知道我已经回宗了,若他真心要找我过意不去,一定会派人过来。” 田林草草吃过饭,直接去了周进处。 从饭间到现在,时间也有半个多时辰了。 田林自己在问道宗没有什么情报来源,但周进等人一定不像他这样耳目闭塞。 显然,周进也知道田林的来意。 他道:“师弟若问的是高长老的事儿,这事儿其实在高长老没回来之前,宗门就已经有了决定。念在她认错态度端正,便让她在明心室思过百年。” 说到这里,周进叹了口气道:“可惜高长老本也是有机会修炼到金丹中期的人,如今让她思过百年,就等于绝了她的金丹之路。” 修仙虽然动辄数百年,但白白浪费一百年的时光,足以断绝一个人的仙路了。 别人为高长老哀叹,田林想到的却是那两个枉死的女学员,以及余家村数千口人命。 田林估摸着,高长老之所以受罚,也是因为那两个女学员的缘故。 也因为她真没有诚心要害死那两个女学员的心思,所以宗门才网开一面。 至于余家村的村民,本就是短命的人,注定做枉死的鬼,谁会在乎? “那么无声和尚怎么说?” 田林问完,周进道: “无声和尚,那是一定要交给小罗汉寺严惩的。对了,田师弟你想要金刚伏魔功之事,高长老也帮你在众长老面前提了一嘴。” 也在这时,周进的抱剑进洞府道:“田公子,小道爷来找你,说薛长老传你问话呢。” 田林愣了愣,连忙起身先跟周进拱了拱手,这才出了洞府。 洞府外,果然是道观的小道童。 小道童别看年纪小,修为也有筑基初期。 他同田林执礼后,才开口道:“我家老爷找田师兄说话,不知道田师兄有没有时间。” 元婴期身旁的道童,并不算是问道宗的弟子。但纵使没有这一层身份,谁敢对他这种元婴身边亲近的人放肆? 更难得的是,这小道童年纪虽小,却从不仗势欺人,待谁都极为客气。 田林连忙还礼,跟道童说:“劳师兄前头带路。” 他怀疑薛长老是要借他的口,来给自家儿媳洗脱罪名。 田林当然不介意做这事儿,毕竟无声和尚本就该死,是极适合背黑锅的人。 但到了道观后,薛长老却绝口不提给高长老脱罪的事儿。 他让道童给田林找了个蒲团,等田林落座后才道:“明天起,你不用去丙戊班进学了。等月底之后,直接去乙班进学。” 田林一惊,连忙起身道:“弟子何德何能,能进乙班进学。” 薛长老道:“凭你的天赋还有你的表现,进乙班也没有什么人说闲话。” 田林一时语塞,因为进丙班一事,瞿江南就已经找上门。 彼时他还有自信,自己进入丙班,是凭了自身的实力。 但如今进入乙班,田林也没有信心腆着脸跟别人说自己是靠自身的本事进的乙班。 但,那又如何? 能进乙班,还要脸面何用?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五章 “对了,你想要伏魔金刚功一事,不必要用无声和尚与小罗汉寺做交易。 你师傅既然是鱼长老,小罗汉寺的人自然会给你功法。而这段因果也不用你管,自然由你的师傅承担。” 田林一愣,忍不住问薛长老道:“我只是师傅他老人家的记名弟子,又如何能擅自给他惹是生非呢?” 薛长老道: “他不来亲授你神通法术,也未曾在信笺中言明要传你什么神通,可见是要你走自己的‘道’。 你要寻自己的道,他这个师傅便有责任替你寻求便利释惑。 你且放心,凭你师傅的脸面,多少仙门中人,还盼着他欠人情呢。” 田林一时无语,他觉得做了鱼长老的记名弟子,竟比问道宗的内门弟子的待遇似乎也不差。 “那弟子以后需要什么神通,不论本宗外宗的,都可以去求?” 薛长老看了田林一眼,似乎也怕田林狮子大开口,道:“只要不涉及各宗的根本,那就没什么大碍。” 抓了无声和尚,似乎做了无用功。 但得知自己能进乙班,又能解决伏魔金刚功的来路,乃及不愁日后的其它几门神通—— 田林此时,真切感受到了有个好师傅的重要性。 他心情颇为舒畅的回了洞府,玉儿连忙让翠儿去打些热水来。 她一面给田林脱外套,一面又跟田林道:“刚刚周少爷和丙戊班好几个公子都派了抱剑过来,问少爷明天早上去吃饭呢。” 田林一下子又想到了鱼长老。 如今他的身份再也瞒不住了,以前周进不知道他是鱼长老的弟子,但就因为‘看出’田林的‘不凡’,然后对田林多次交好。 现如今整个宗门都知道他是鱼长老的弟子了,想要交好他的人绝对不止周进一个。 田林手里翻着手中的名刺、拜帖,最终只留下了周进的名刺: “你同翠儿——不,你亲自去各洞府回拜,告诉他们我早约了周师兄,所以去不了他们那里了。” 玉儿姐妹中,玉儿能忍气,待人接物比翠儿更适合一些。 田林怕翠儿的脾性把事情办砸,所以还是决定让玉儿一人去就够了。 “老爷,这些少爷,何以突然对公子的态度变了?” 田林摇了摇头,道: “这些人表面上对我客气,是因为我师傅的缘故。但暗地里到底如何腹诽我的,谁说的清楚呢?咱们不必理他们,只要修炼好自身的修为,将来才不必靠着我师傅的名头而活。” 玉儿已猜到田林现在的身份今非昔比了,但他看田林没有张扬的意思。 所幸她也不是张扬的人,所以内心虽然欢喜,但还是规规矩矩的拿着外套出了石室。 田林沐浴过后犹豫着拿出为剩不多的冷香叶,他本来没有想要用冷香叶提升几门左道的。 但接下来要去乙班,没有左道神通,恐怕很难立得住脚。 思索了一番,他还是将冷香叶收回了储物袋中。 翌日上午,田林到周进洞府时,洞府里不但有周进兄妹,还有月中刚回来的句云海。 看到句云海出现,田林多少有些惊喜的拱了拱手:“早知道是句师兄回来,这顿饭就该去我洞中,由我来请。” 句云海还没说话,周进已开口佯怒道: “田师弟这话说差了,句师兄回来你就想请他吃酒,句师兄不回来,你就没想过请我去你府上吃酒?” 田林忙解释道:“上次是周师兄你替句师兄接风洗尘,今日当然该由我备酒来替句师兄洗尘。我这么做,周师兄你该夸我懂礼数才对。” 周进这才笑了起来,道:“咱们几个师兄弟间,哪儿有那许多规矩,况且我也不是重规矩的人。 这次备酒,既有替句师兄洗尘之意,却也是为庆贺田师弟你高升乙班呢。” 说完这句,他眉头微皱看着那边的丫鬟道:“碧儿呢?怎么不见她过来奉茶,这么不懂规矩?” 那边丫鬟委屈巴巴的说:“碧儿姐姐去换大菜去了,说是很快就回来。要不然,让奴婢来奉茶?” 这时候一直没吭声的周梦娇开口道: “让婉儿奉茶吧,总归我算是这洞府的半个主人。若让粗使丫鬟奉茶,没得叫人笑话。” 句云海笑,田林也笑。 但田林扫了那边想哭的粗使丫鬟一眼,心头却怎么也笑不起来。 自己是华花郎出身,若非身上藏着的机遇,恐怕地位就跟那个粗使丫鬟一样,连给修仙者倒茶还要遭人嫌弃—— 不,自己若是没有机遇,绝不会比那个粗使丫鬟更好。 “周师兄说要恭喜我进入乙班,但实则这时候进入乙班,非但不能让我高兴,反而让我心中难安呐。” 田林谢过周梦娇的抱剑,这才喝了自己杯中的茶。 听了田林的话,周进面上的假热情消散了不少。 他听得出田林言语诚挚,绝没有在他面前炫耀的意思,因而才真诚的点了点头: “是啊,师弟天赋虽然不错,但根基终究不够。怕只怕,到时候跟不上乙班的课业,以至于乱了方寸。” 田林道:“跟不上课业不要紧,到时候月考时被从乙班打入丙班,不知会凭白惹来多少人的笑话。” 周进点头,没有虚伪的说什么安慰人的片汤话。 倒是句云海道:“师弟想要急流勇退?设若你现在主动要求留在丙班,别人便不会嘲笑你,也只会称赞你识时务。” 所有人都看向田林,田林却摇头道: “修仙者正当逆流而上,岂有退却之理?若只怕旁人的嘲讽,就畏首畏尾,岂不也惹人笑话?” 句云海和周进没说话,倒是周梦娇脆声道:“田师弟这话正有云师兄的气概,当浮一大白。” 田林听说过云师兄的名头,据说是宗门的内门弟子。 这位云师兄虽然背景不俗,但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就达到金丹境界。 可见其悟性、努力和智慧是缺一不可的,因而不少人都憧憬这位云师兄。 “我这话只在两位师兄和师姐面前说,切莫传出去,恐惹人笑。” 田林自谦一句,周进却笑着道:“等你进了乙班,就该我唤你师兄了。” 田林却道:“长幼有序,况且我不过筑基初期修为,怎敢冒认师兄的名头?周师兄不要害我。” 句云海道:“田师弟与我修炼的左道不一样,但因为乙班的教学方式也不尽相同,所以多半会分到同我一个班。 到时候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大可以来问我。” 田林拱手道谢,这正是他对句云海格外客气的缘故之一。 也在这时,那边碧儿从洞府外回来,她先执礼告罪,又同婉儿道谢后,这才让人带着食盒上来。 “宗门的几样大菜,都不是婢子这种人做的来的。这几样大菜,因为烹煮极费工夫,是从昨天开始切宰、最后花了一夜时间熬制,今日才摆的盘。” 田林心头一动,心中多少有些期待。 他上次在周进洞府吃酒时,得了伏魔金刚功丹药,如今呢? 食盒里此时被丫鬟们取出一盘盘菜肴,除去干果点心外,自然有美酒佳酿。 但肉香四溢的,当属头一道大菜。 那大菜并不装在食盒里,而是由几个丫鬟从洞府外抬进来的。 大菜的盘子分明是口平底的大锅,而大锅上又有琉璃打造的盖子。 那盖子被碧儿揭开,肉香几乎一瞬间飘满了整个山洞。 句云海晃了晃神,周进也一脸陶醉,只有周梦娇还能神情自若。 洞府中,一个丫鬟忽然‘噗’一声响。 这一声屁响,干脆把几人从陶醉中给拉了回来。 周进这次是真的怒了,站起身指着那小姑娘道:“你,你作死?” 他正要发话,田林连忙抬手道:“周师兄息怒,人吃五谷杂粮,便连你我筑基修为后尚不能完全辟谷,何必为一件小事儿而动怒呢?” 周进脸都绿了,他为这一餐费了半年的零花钱,足有近千颗上品灵石。 这近千颗上品灵石,几乎被丫鬟给一屁崩没了。 “田师弟,这,这菜吃不得了。” 周进一拂衣袖,那边的丫鬟跪在地上连连磕头讨饶。 田林知道这些世家子弟平时都知书达理的样子,但那些样子多半都是照着书上的规矩做的。 而这世道,最不守规矩的人,往往又是这些世家子弟。 “这菜,有什么吃不得的?我看就没什么不好的地方。” 田林说完,夹起一块肉塞进了嘴里。 一股雷电之力瞬间在他的身体里窜动,田林手里的玉筷子‘啪’的一声断裂了。 田林衷心赞道:“好强的兽肉。” 周进脸上才有了一丝笑意,道: “师弟有所不知,这负重兽是龙龟后裔。修炼到金丹境界后,光是体型便能有一座山那样大。 其肉不但对筑就五行法身有益,便连筑就了五行法身的人,吃了它也能增加结丹的几率呢。” 田林道:“周师兄破费了,这一餐恐怕所费不少吧?” 句云海道:“这一餐,怕是要千颗灵石还搭上一个人情。毕竟,负重兽这种东西,问道宗虽有,却也不是给外门弟子吃的。” 说话时,句云海也吃了两口。 面对这么奢侈的东西,岂能因为一两道屁声,就真的没有食欲了呢? 况且能增进结丹几率,又能有益法身。别说只是两道屁声,就是真的‘屁’,吸两口又如何。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六章 舍近求远 【雷部天龙血肉:食用时有几率获取雷部天龙法眼,能释放雷电,可食用】 田林知道这负重兽既贵,又必须要靠着关系才能买到。 所以他嘴上‘嗯嗯啊啊’,筷子夹肉的动作却不停。 周进嘴角抽搐,但他还保持着贵公子的形象,矜持的小口喝着杯中的酒。 眼看着一大锅负重兽只剩下裙边和鳖甲,再看看满嘴流有的田林还有句云海,周进肠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这两个人都不顾及形象,那他还顾及什么形象呢? “这一餐,是我几个月来吃的最饱的一次。田师弟,我这次是沾了你的光。” 句云海放下筷子后,同田林道。 田林优雅的嗦了嗦自家的筷子,这才端起酒杯来敬向周进: “周师兄,我进宗以后承你多次盛情,这杯酒是小弟敬你的。” 几人碰杯,周进道:“这次去乱葬之地,若非田师弟你。不但我兄妹俩性命不保,我周家的声誉也恐怕会有折损。” 他这话说的是实情,若非田林请出九命真人,谁能对付得了千师娘娘和送子娘娘? 到时候别说所有人都得死,那班孕育了鬼胎的女学员,死后恐怕也会被家族所嫌弃。 “这杯酒是我敬田师弟的,田师弟能不计前嫌,让我保住清白,师姐在这里谢过了。” 周梦娇喝了酒,等把杯子放下后开口道: “上次在乱葬之地中,我答应过给田师弟买冷香叶,就是不知道田师弟打算要多少冷香叶?” 田林道:“自然是越多越好了,但师姐去要冷香叶,不怕与庄师兄沾因果吗?” 周梦娇笑道:“我自然不敢沾庄师兄的因果,但有一个人却不怕沾庄师兄的因果。” 田林疑惑地看了周梦娇一眼,又望向了周进。 周进笑着道:“不错,王烟雨不怕沾上庄师兄的因果。又或者说,她已中毒甚深,冷香叶给她带来的因果,已算不得什么了。” “正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瞿师兄喜欢王师妹,而王师妹又喜欢庄师兄,可偏偏庄师兄谁也不喜欢。” 周梦娇说到此处,话头一转道:“我会去找王师姐,到时候请她帮忙从落日峰买冷香叶来,带给田师弟你。” 田林再次举杯道谢,也在这时,句云海跟田林道: “田师弟既然决意要留在乙班,那就一定要想办法提升自己的实力了。 乙班之后的月考,只会在外面历练实战,绝不会在宗门中进行。 然则余家村一行你也看到了,在外历练何其危险?有极大可能会身死道消。” 田林点头,他已决定等冷香叶到手后,先把封土诀修炼到圆满境界。 只要冷香叶足够,他不信封土诀修炼不到圆满。 三人又聊了半个时辰,这才散了场。 田林同周梦娇同路,但两人显然没有多少话题。 即使周进仍有撮合田林和周梦娇的心思,哪怕周梦娇此时也觉得田林配得上自己了,但她也没法儿厚着脸皮直白的倒追田林。 田林待她始终客气如一,周梦娇大概也察觉到了田林对她没有意思,两人在洞口道别后各自回了府中。 接下来的半个月,周梦娇给田林要来了一袋子的冷香叶。 这些冷香叶,说来了也五百多片,不但把田林的家底掏了个空,甚而让田林欠了周梦娇三百多颗上品灵石。 不过五百多片,也让田林有绝对的信心将封土诀、天一生水诀乃至于金刚伏魔功全部修炼到圆满境界了。 只欠了三百多颗上品灵石,可谓是大大的划算。 原本天一生水诀是田林最先找到的功法,但他并不着急将天一生水诀升至圆满境界,反而只把封土诀修炼到了圆满。 另有金刚伏魔功和天一生水诀,即使修炼到了圆满境界,也提升不了太多的实力给田林。 毕竟,这两样神通修炼出法身来,仍不能让田林达到筑基中期境界。 “从丁班到丙班,有左道之分。到乙班后,再不靠各左道的成绩来获取考评。诸君要保住乙班弟子身份的方法,就是完成宗门下发的任务。 倘若月底任务失败,自然会被打入丙班。而想要进入甲班的方法,则是完成红牌上的任务。” 他说话时,指了指学馆角落处的墙角。 那墙角上,不但下面挂着几排黑色的铁牌,上面还挂着一排红色的铁牌。 “红牌上的任务较为危险,没有筑基后期的境界,我不建议触碰。免得任务完不成,最后还被打入丙班。” 说到这话时,教习长老还扫了田林一眼。 其实说起来,这些介绍根本不需要跟乙班的弟子说。因为在场的人,都已经在乙班做过几次任务了,唯独田林是新人而已。 况且,整个乙班的人都是筑基后期境界,唯有田林还挂着个初期修为。 所谓的不建议触碰,其实就差点名道姓,叫田林不要好高骛远去接红牌任务了。 事实上,在场人也没有几个去接红牌任务,而田林也很有自知之明的去翻看起了黑牌上的任务来。 “宗门发布的任务,一半是北荒各郡请宗门援手,多半则是宗门的附属世家花灵石请宗门帮忙。完成任务的地点,有的在北荒,有的甚至不在北荒。 而这些任务的困难程度,又因人而异。师弟初次经手任务,最好选比较容易的任务入手。” 句云海走了过来,跟田林开口说了一句。 田林点了点头,他在黑牌中一张张翻看,眉头皱的也越来越紧。 但当看到一个黑牌后,田林顿了顿,仔细看起上面的内容来。 “买湘西宗的‘堕阴丹’?” 句云海忍不住道:“这堕阴丹,虽然价格昂贵又颇为难得,但宗门里本来就有长老能炼制这门丹药。何必舍近求远,不直接找宗门里的长老购买?” 堕阴丹的全称叫作‘生堕鬼胎阴胎丹’田林对堕阴丹也有印象。 在乱葬之地时,那个元婴境界的湘西宗长老,曾随手扔给众弟子堕阴丹。 当时就连怀孕的高长老,也曾找那个湘西宗的长老求药。 可见,这堕阴丹除了价值昂贵外,也只有湘西宗才会时常炼制这门丹药随身携带。 一如句云海所说,堕阴丹虽然要三百颗上品灵石才能买到。但宗门就有长老可以炼制,何必又舍近求远去外面求取呢? 带着疑问,他拿过田林手里的黑牌,但并没从黑牌上找到发布人的名字。 “这人刻意隐藏了姓名,可见并不想被人知道他求堕阴丹之事。” “他藏头露尾,让我去取丹药,却不曾留下资金。难道要我花钱,给他买丹药?” 田林问完,句云海笑了笑,道:“师弟若要接这任务,只需要取精血让这黑牌认主,就能从黑牌中找到灵石了。” 田林想了想,墙上的其它任务多少都有些危险。 而这任务除了繁琐了一些,却并没有多大的危险。 他不再犹豫,咬破食指印在了黑牌上。 一瞬间,他的灵识畅通无阻的进入了黑牌的内部空间。 只见黑牌的内部空间里,放着一堆中品灵石,足有五百多颗。 田林心中愈发疑惑了。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七章 回龙村迁村 “有这么多灵石,都不必去湘西宗求药。在北郡的药店中寻找一番,只要肯出高价,也未必买不到堕阴丹吧? 这背后的人,不但舍近求远,甚至还宁可花大价钱让人赚中介费,怎么看怎么也不合理。” 田林不无担忧的看着句云海:“问题这么明显的任务,宗门何以还发出来呢?” 句云海却摇头道:“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和隐私,宗门一向不在意这些的。只要发布者能出得起发布任务的费用,宗门对任务的内容一向不多干涉。” 田林无语,既然宗门都不管这背后的猫腻,那他也没必要操什么心了。 田林接受的任务确实极为简单,若这任务是句云海接下的,完全可以靠着句云海的人脉,直接托人找来堕阴丹。 但这任务是田林接下的,他并没有直接帮田林包办的意思,而是给了田林几个可以买到堕阴丹的去处。 而这几个去处中,距离问道宗最近的反而是乱葬之地。 鬼胎在乱葬之地以外,购买的人极少。 因为除了湘西宗弟子,很少有养鬼胎的修士。 因此,乱葬之地外的堕阴丹价格较为昂贵,而且不是经常有货。 田林从学馆出来后,在洞府中吃过饭菜,储物袋里也准备好了冷香叶、水灵米等一应‘丹药’,这才自顾自的上路。 没有高长老的楼船,田林御剑的速度自然慢了一些。 但乱葬之地距离问道宗不算很远,田林在次日夜幕降临后,人以踏入了乱葬之地。 冉老头看到田林到来后颇感意外,他对田林当初的一行人是又爱又恨。 爱的是,田林等人给他花灵石在他们这里买了六具干尸,这六具干尸被他们抓回来几只。 等于田林等人,白送了他们一笔灵石。 恨得则是,田林等人的到来,导致了余家村的覆灭。 余家村一灭,对回龙村影响极大。靠余家村吃饭的回龙村,如今不得不转换山头了。 “冉道友打算举家迁至无亮山?” 田林一喜,道:“正好田某也要去无亮山买丹药,你我不如同行如何?” 冉老头有些怕了田林,忍不住道:“田道友是不是又要做什么任务,你们那位高长老有没有来?” “道友放心,我那位高长老因为犯了些事儿,如今已被关在了问道宗不得出门,不会再在乱葬之地胡作非为了。 有道是多个朋友好办事,既然你的姐夫是吴家山的人,那正好请你姐夫帮我买一下堕阴丹。” 冉老头面色一苦:“田道友,我老舅死了,如今就剩这么一个近亲了。” 田林听言眉头一挑,道: “道友这是何意,莫非以为你老舅是我克死的?说起来,论到命硬,也是你们赶尸人命比较硬吧。我都不嫌弃道友你,道友你何必嫌弃我呢?” 冉老头无奈,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田林的说法。 因为晚上赶路颇为危险,所以冉老头打算天明之后才动身。 但这次拖家带口,是全村人都要搬过去。数百号人,带着大包小袋,只怕两天才能赶到无亮山。 田林喝过茶,这才问冉老头道: “我理解回龙村要找靠山的想法,但道友何必要整个村子都迁徙过去呢?失去了村中的古井,你们如何养尸。没有了土地神的庇护,你们如何在西边生存?” 这问题冉老头显然考虑了很久,说到这里他就侃侃而谈道: “道友有所不知,我姐夫已经帮我们腾出了个位置。而无亮山家大业大,有最不缺那些尸井。” 说完,他又拱手朝天,道:“况且有无量老祖坐镇,整个无亮山哪个邪祟敢上门惹事?” 田林喝了口酒,跟着点了点头。 冉老头却问田林道:“我记得贵宗那些个怀孕的弟子,都吃过堕阴丹了吧?道友怎么无缘无故的,又来求丹?” 田林其实想到了‘白师妹’,这个自始至终都被搁置在楼船上养伤,而未曾进入余家村的少女。 其实直到现在,高长老进入余家村的目的,仍不被丙戊班的弟子所知道。 但田林猜测,无非是为了获取神灵的血肉,又或者是‘求子’。 但高长老一把年纪了,她未必还有生子的愿望。 可她不想生子,未必没有抱孙子的想法。 “自从上次见过送子娘娘后,我知道了鬼胎的可怕性。未免下次再遇上,索性买一两颗堕阴丹在身上防身用的。” 这一听就是鬼扯的话,冉老头怎么可能相信? 但田林明显表露出了不愿意说的意愿,他便不再追问了。 整个回龙村只有冉老头是筑基中期的修为,他身边并没有什么能够商量的人。 田林出现后,他才表露了他的担忧还有对未来的期盼。 按照冉老头的说法,无亮山的吴家,是湘西宗的宗属世家。 是曾经出过元婴境界,如今尚有四个金丹强者在世的赶尸家族。 这样的家族,一贯是不接纳外姓人投靠的。 而这次回龙村能够投靠吴家,日后便有了飞黄腾达的机会。 不说将来村子里有人能进湘西宗做杂役弟子,只说是温饱问题,便不用担心了。 不过,冉老头担忧的是,吴家的家主死的有些不明不白。 据他姐夫说,吴家的家主是寿终正寝死的。 但一个金丹后期强者,怎么着也有个两三千年的寿元吧? 按乱葬之地的时人估计,吴家的家主怎么着也还能活个四五百年。 可如今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如何不让人生疑? 偏偏湘西宗派去的风长老,已做了结论,证实了吴家的老家主是寿终正寝而亡。 外界的人只好不信也信了—— “然则,冉道友除了加入吴家外,还有更好的选择么?” 田林明白了冉老头的忧虑,反问了冉老头一句。 冉老头摇了摇头,道:“我们这些赶尸人,都是靠着养尸井和上面的人庇护而活。 以前有余家村,总算可以在湘西宗活命。如今余家村没了,若上面无人庇护,恐怕日后村中数百口人,都将成为别人手里的干尸。” 田林道:“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明日田某陪道友一同上路。”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八章 建村 天未彻底放亮,回龙村的村民便早早地起床烧水。 妇人们开始烧水做饭,丁状一半开始将将家具装车,一半则检点村中的死尸。 回龙村说不大,但也有四五百具死尸。 这些死尸此时被用铁链拴在一处,额上也都贴了‘行尸符’,分作两排在村口处由村中的壮丁看管。 这四五百具死尸是村中的财产,但最值钱的还是井里那八口黑棺乃及黑棺中的干尸。 这些干尸此时都被撞上了板车,板车又一个个绑在死尸的肩膀上。 村民们饭毕之后,冉老头前头领路。随着一声令下,先有壮丁扬鞭在地上一抽,喊道:“阴尸赶路,生人回避!” 又听冉老头摇响手中的铃铛,随着冉老头前行,数百死尸机械的跟着冉老头向前迈了一步。 这四百多具行尸一动,连着那数口黑棺的绳子瞬间绷直。 铁索一拉,载着八口黑棺的车轮一滚,吱呀呀的一群人、一群尸开始上路。 回龙村于村民们而言,祖辈在此生存了数千年。 这周遭的一草一木,于他们而言都十分亲切熟悉。反倒是无亮山,他们只闻其名,却并不曾去过。 尤是,一帮人对未来既憧憬又担心。 但投奔无亮山,这是村中所有人早已议定的事儿,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改变的了。 众人再是不舍,却也知道为了将来的生计,回龙村已不适宜居住了。 因为拖家带口,带着死尸又不便飞行。再兼之往无亮山一带山势险峻,一行人说好的两天两夜,却足足走了三天才到无亮山的外围。 “再有半日就能到黑石村了,到了黑石村咱们就可以好好休息一晚,我再带田道友去见我姐夫。” 在林中休息片刻后,冉老头跟田林说了一句。 田林点了点头,心里却有些疑惑,上路时问冉老头道: “这无亮山是湘西宗的宗属世家,按道理依附吴家的人既多,周围往来的赶尸人或是商贩想来不少。 但目下看来,好像全然不是这么回事儿。” 冉老头听言道:“大概是近日来的这场大雾,不适宜赶尸人进出无亮山。还有一样因由,就是老族长死了,各村中人要照例守孝,非满四十九天不可。 而我之所以选择在这几日来无亮山,就是因为这几日正是守孝期满的时候。” 正常守孝当然不止四十九天,但各个地方情况不同,各个身份的守孝日期也不尽相同。 但无一例外,守孝期间,都是不允许人外出的。 得了冉老头的解释,田林这才点头。 到得夜幕降临时,一行人终于看到了黑山村所在。 黑山村的村正是个筑基后期的修士,同冉老头认识,又与冉老头的姐夫极为相熟。 他地位比冉老头自然高,但又比冉老头的姐夫稍差。所以看在冉老头姐夫的面子上,对冉老头颇为客气。 “冉道友今夜就在此休息,等一会儿我就派人给吴执事送信。” 村正让人洒扫房间,将回龙村的村民的死尸和干尸都安置好后,又备了酒请田林还有冉老头喝。 席间他知道田林的来意,道:“田道友的事儿不算什么大事,这事儿吴执事肯定能帮你办成。” 冉老头问这村正道:“我来之前,听姐夫说帮我找落脚处,不知道落脚处是哪个村哪个寨,又有多少养尸井?” 村正道:“说到这个,就要恭贺冉兄弟你了。 咱们无亮山这时候正准备重置一个村,安置在东梁河下游处。东梁河下游一带阴气极重,可以打十多口养尸井。这些养尸井,养行尸或许不容易,但养干尸却是轻而易举。” 此言一出,冉老头大喜过望道,却又疑惑问道:“然则,我若所料不差,无亮山村寨已有七八个了吧?这若干年来,也不见扩建村寨的,缘何——” “缘何这一次要扩建村寨?” 村正听出了冉老头的意思,笑着解释道: “冉道友说的不错,无亮山没有扩建村寨已有数百年了。今日之所以扩建村寨,确实因为老家主的缘故。” 冉老头疑惑地看着村正,听村正道:“道友有所不知,月前我们老家主去世后,曾上书湘西宗,说明了将由行尸送他去湘西宗的事儿,却也得到了湘西宗长老们的应允。 老家主逝世后,各家给老家主立了灵位,停灵又请行尸来抬棺入宗。孰料行尸抬着老家主在中途时,却有问道宗的一个女长老拦路。” 他说这话时,同冉老头都看向了田林。 田林这时候不能装傻,道:“不错,那是我宗的高长老。为这事儿,高长老也被关在宗门里不能外出了。” 其实高长老被关禁闭,并不是为了给吴家一个交代。 在问道宗眼中,吴家算得什么? 甚至于,高长老准备抢吴家老家主棺材的事儿,根本就没人禀告问道宗。 “是啊,贵宗的高长老拦路,致使我老家主的棺材落地。冉道友既然是赶尸人出身,须知道升棺之后决不能中途落地,一旦落地就势必生根。” 冉老头一脸凝重的点头道: “是啊,既然已经离地的棺材,只有下葬时才能落地。换言之一旦落地,就必须及时下葬,并用封土封印,石碑镇压。否则尸体离地而出,必将为祸四方。” 话到这里,冉老头忽然一顿道: “但这事儿应该解决了吧?就我所知,后面老家主的尸体和棺材,都被湘西宗的方长老给带走了。莫非,方长老未能解决这事儿?” “贵宗的长老虽然被方长老劝退,但方长老带着行尸以及棺材和行僵离开之际,孰料撞上了无声和尚。 无声和尚打伤了方长老,夺走了方长老的令牌等一应事物,易容作了方长老的模样。 这些事都罢了,毕竟方长老虽然受伤,但现如今已经被宗门救下,而无声和尚也已经束手就擒。 但难就难在,经过两次浩劫。老族长的尸体在快要到湘西宗时,红棺不但打翻,尸体也早已化作行僵从里面跑了出来。” 冉老头听言一时无语,隔半晌后有些不妙的预感:“这事儿与我建村有什么关系?” (本章完) 第二百四十九章 公明神 “冉道友可知道,这新建的村子叫什么村么?” 黑山村的村正不等冉老头说完,主动道:“这新的村寨,名叫作公明村。” 公明村? 一直冷眼旁观的田林喝了口茶,开口道:“若我没记错,老族长有个别号,叫作公明吧?” 村正点头道:“不错,老族长人称公明真人。这公明村,自然是为老族长建的。” 也在这时候,外面有人敲门。 村正使人开门后,进来的正是黑山村的族中弟子。 那少年把手中信笺奉上,道:“这是吴执事写给冉前辈的信,吴执事说他有事不得过来。” 冉老头立马把信接了过来,当即撕开信封看起了信笺。 他看罢信笺后,又把信笺递给了黑山村的村正。 村正拿信瞧了一眼,道:“吴执事要我带冉道友去新建的公明村,此事也不过举手之劳。待明日天明,我自然会带冉道友去公明村。” 几人喝酒后告辞离去,冉老头自然是一脸的忧心忡忡。 隔天一早,一帮人到了所谓的公明村。 冉老头虽然来得及,但公明村却早就建好了。 偌大一个村寨,足有数百户房屋。 回龙村拢共不到百户人家,这么多房屋容纳回龙村的人显然是绰绰有余的了。 不明就里的回龙村村民们喜出望外,看着建好的房屋,还有村中大大小小已经隐有开工迹象的养尸井,一帮人兴奋地选定房屋开始安家。 但田林、冉老头还有黑山村的村正,却去了西面处的公明庙。 只见偌大的庙堂中,里外都是空空荡荡的。 正殿有一个神案,但神案上放着新的香炉,而神台上却并无神像石雕或是神龛。 冉老头疑惑地看着村正,黑山村村正笑着道:“道友莫急,一会儿老族长的尸体就会抬回来。” 冉老头嘴角一阵抽搐,问道:“老族长的尸体不是已经跑了么?” 黑山村村正笑着道:“是啊,虽则老族长的尸体跑了,但它老人家故土难离,后来又跑了回来。 如今他部下行尸跑的一干二净,而他老人家也因为落地生根的缘故,成了野生的行僵,不好再入湘西宗了。 恰巧新建的公明村没有神灵,所以便把老族长的尸体运回来,由冉道友兼村民们供奉。 此举既不至于让老族长尸体受辱,也可让老族长的尸体庇佑公明村。” 他所谓的一举两得,在冉老头眼中却不是什么美事。 也在这时,外面敲锣打鼓一阵声响,田林和冉老头联袂出庙门时,回龙村的村民们早就因为鼓声而被吸引到了村口。 只见远处浩浩荡荡的,一帮穿着孝服的人抬着一顶密封的红色大轿由远及近。 冉老头打着哭腔道:“这,这是老族长的尸体来了?” 田林看了冉老头一眼,叹了口气道:“吴家人自己的老族长不肯自己供奉,足见这尊‘神灵’恐怕不是什么正神。” 田林看冉老头太倒霉,没有奚落冉老头。 要知道,冉老头当初在余家村时,反驳田林‘正神’‘邪神’之论。 如今冉老头明显摊上了个‘邪神’,这邪神恐怕比回龙村的土地神强,但供奉这样的邪神,回龙村的村民岂能不割肉? “请神入庙!” 大轿这时候已经到了庙门口,打头的是个中年汉子。 这中年汉子看了冉老头一眼,道:“冉二,快叫齐你村中村民,前来叩拜神灵。” 冉老头连忙道:“姐夫,我这就去叫人。” 中年汉子在冉老头去叫人时,这时候同田林拱了拱手道: “足下想必就是问道宗的仙门弟子吧?足下要买的堕阴丹我手中没有,不过此事我已在来时跟族中说过。 因为还未选出新任族长的缘故,故而需要长老们开会,才能开启库中的丹药。故而,还请田道友稍等两日。” 田林道:“吴道友客气,田某不请自来,已是冒昧。究竟何时才能购得丹药,全凭吴家方便。” 中年汉子不再多说,而是转头看向聚在庙堂外的一帮村民。 公明庙建的极大,宛若就像是祖庙一样。 只可惜,这祖庙里,站着的却不是吴公明的子孙。 但看着吴公明的大红轿,那轿子上贴着的一张张兽皮制作的镇邪符,无一不显示大轿中装着的乃是‘恶鬼’。 也无一不表明,吴家上下,已把现在他们的老族长当作恶鬼看待。而之所以没有直接烧焚毁掉,也不过是因为怕有失孝道,被外人耻笑罢了。 “冉二,你现在是公明村的村正了。自今往后,需要日日带着村民来给公明神上香。而这公明庙,亦要时时有吴庙祝看守。” 他姐夫说完话,让出个位置来。 只见一身孝服的人群中,一个老头站了出来。 这老头眼珠子一转,这才让人知道他不是干尸。 只见他同冉老头拱了拱手,接着道:“冉村正,以后你我还要互相帮衬才是。” 冉老头身子矮了一截,他知道他这个村正,在这庙祝之前,是没什么话语权的。 也就是说,公明村他虽然是村正,但真正的当家人还得是这个庙祝。 “吴庙祝,公明神已经送到,那吴某就先走了。” 中年汉子模样的人拱了拱手,接着也没有跟冉老头这个妹夫寒暄,直接带着一帮人离开。 冉老头的姐夫带人一走,小庙的院子变得更亮堂起来。 此时回龙村的村民们偕老带有,不知所措的看了一眼前面站着的冉老头,又看了一眼正殿前负手而立的吴庙祝,谁也都不曾说话。 但很快,一帮人都被神台上那‘砰砰’作响的大轿所吸引。 回龙村的村民们还不知道里面装着的是谁,但黑山村的村正乃及冉老头和田林,却知道里面装着的是一头上等行僵。 这样的上等行僵,只有元婴强者才能制伏。 “好了,愣着做什么?公明神饿了,你们还不献血?” 吴庙祝显然已经习惯了大轿里的闹腾,开口说了一句。 冉老头一呆,问道:“献什么血?” “当然是献人血了。往后你们,及你们的子子孙孙都要献血给公明神——若非如此,要你们有何用?”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章 一生一世将你供养 信奉神灵,一向要背诵其教义,供奉香油,时时参拜。 这是一般性,普通人对神灵时,所需要付出的东西。 但信奉的若不是正神,则绝不是一炷香、一点儿香油就可以打发掉的。 显然,已作行僵的老族长,不是正神。 “我姐夫说,会给我一个村,会给我们一些井——” 冉老头想说的是,吴家不能这样坑害人。 但他的话不但有点儿语无伦次,而且这语无伦次的话也只说了一半,就被吴庙祝给打断了: “是啊,村寨不是给你们了,养尸井不也正在打吗?我吴家没有食言。” 吴庙祝皱眉道:“你们还不主动献血,难道要我亲自动手?” 这个吴庙祝有筑基后期的修为,足以震慑在场所有人了。 冉老头看向了田林,但田林还是摇了摇头。 吴家是湘西宗的宗属世家,族中肯定有湘西宗弟子。 吴家在北荒生存的时日,比整个问道宗在北荒经营的时日还长。 他们当然害怕问道宗,但不觉得田林有实力让问道宗插手,也不觉得问道宗会为冉老头一个小小的回龙村出头。 归根到底,吴家老祖变成如今这副模样,虽然最终是因为无声和尚的缘故,却还有一小半的‘功劳’来自于高长老。 吴家还没找问道宗哭告呢。 “好,好——那就献血!” 冉老头走上前,拿起神案上,坛子旁的一把匕首。 他轻轻在手心一割,血水滴入了坛子中。 此时连他都屈服了,跟随来的村民们也只好在冉老头让开位置后,跟着割肉放血了。 很快,庙里不但有香油的气息,还有淡淡的血腥气味。 等最后一个献血的人都退下后,庙祝提起神案上的坛子。 他看罢坛子中的半坛子血后,提着坛子来到了石台上的大轿前。 大轿还在砰砰作响,庙祝把半坛子血倾倒在了大轿之上。 这些血大半在大轿上消失,只有少数几滴滴落在了大轿下的地面上。 到这时候,大轿内的响动声更厉害了,但吴庙祝却并不紧张。 他从袖中抽出三支香来,插在了香炉当中。 如此半个时辰过去了,大轿之内没有了碰撞声,庙内变得安静了起来。 “自今往后,诸人夜间听有梆子声响,便是到了丑时。所有人都不得在子时后出门,否则后果自负。” 庙祝说完,跟田林道:“田道友,您虽然不是公明村的人,为您的安全着想,请务必遵守一番规矩。” 田林看了一眼大轿前,香炉里的平安香。 接着他跟庙祝道:“吴道友放心,田某绝不会惹事的。” 庙祝笑着点了点头,这才又跟冉老头道: “往后十日一次小祭,小祭每日午时过来上香献血。村中男女老幼谁都不得缺席。 一年一次大祭,大祭一样不能缺席,勿谓言之不预。” 说完这些,他看了一眼香炉上的香,紧接着又从袖中抽出了三支续上。 其实这时候不到半刻钟的时间,正常的线香怎么可能烧的如此快? 但吴庙祝显然不想解释这些,他摆了摆手道:“都退下吧,记得给田道友准备房间。” 冉老头带着村民们离开了庙堂,也邀请田林到了他的新居。 直到到了新居后,冉老头才开口道:“我这个姐夫,还拿我当他的小舅子吗?这不是坑人吗。” 田林道:“其实这无亮山一带,都是无亮神的地盘。吴家把公明神安置在无亮山,就不怕无亮神发火吗?” 冉老头初到新居,灶火这些都还没有检查。 所幸他储物袋中有宝具,他一面将宝具取出烧水煮茶,一面跟田林解释道: “神灵与神灵之间,因为其神能不同,所以未必相互排斥。况乎这个所谓的公明神,如今说白了其实只是一具行僵而已,根本没有半点神力。” 冉老头想了想,用更直白的话跟田林道:“如今的这个公明神,就好像刚过被制成了尸体放上神台的千师娘娘一样。 想要真正让千师娘娘变成邪神,余家村不知花了多少年的功夫? 而这位公明神,想要成为神灵,不知道要花费我们多少年的供养。” 田林听懂了冉老头的话,现在这个公明神还只是一具普通的上等行僵。 但等它经过冉老头一村人数十年的供养之后,这位公明神就会慢慢成为真正的神灵了。 简而言之,吴家不止是想让回龙村的人替他们供养先人,亦有让他们帮忙‘造神’的想法。 其实这就是一种‘养尸’的手段,就跟锻炼法宝一样。 养尸若养出了旱魃存在,那就等若于掌握了一只元婴级强者。 同样的,若行僵真正被他们养成了神,那么就等于吴家山有一尊元婴级的战力。 可是,事情哪儿有那么简单? 先不说想要养出元婴级的战力有多么困难,单说真养出这样的邪神出来,凭他吴家掌控得了吗? “吴家,这是很久没出元婴强者,所以想让死掉的老族长继续为吴家发光发热?” 田林喃喃完,目光望向了门外。 房门敲响,有回龙村的村民进来先给田林拱了拱手,接着才跟冉老头道:“村正,吴叔他们想叫您商量一下事情。” 这是应有之意,若非田林霸占了冉老头,回龙村的村民们早跑过来找冉老头说事儿了。 本来按照冉老头的说法,大家是来吴家飞黄腾达的,但如今的现况完全跟冉老头说的不一样,他们往后要世代看守公明庙了。 这绝不是个好行当。 因为‘造神’不是旦夕之间就能完成的,非得数十年之功才能让神灵觉醒。 而想要让神灵有强大的神力,非得数百年数千年之功。 而在此之前,是不能指望供奉叩拜能有回应和报酬。 也就是说,回龙村要集全村之力,给公明庙白打工。 而且供奉邪神,多半会发生很多不忍言之事。 就好像供养出送子娘娘的那个村寨,如今早就变成了乱葬林,连村子的名字都没被后来人记住。 又比如千师娘娘,前后覆灭了两次。 沾上这些邪神的人,哪儿能有什么好因果?都会遭到报应的。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一章 是公明神 冉老头一去,直到极晚时才皱眉回来。 他手里提着个食盒,将食盒放在了桌上,道歉说:“村舍刚刚建立,没什么好酒好肉招待,田道友恕罪。” 田林摆了摆手,道:“冉道友不用客气,田某不是拘礼之人。” 其实到这时候,全村人哪里有什么心情刷锅造饭? 冉老头一去这么久,显然跟村民们聊的并不太愉快。 也在这时,外面的打更声从庙内响起。 冉老头从袖子里摸出三炷香,来到门外将香插在了门口,这才关门回了屋子。 他叹了口气,道:“早知道来无亮山有如此遭遇,说什么也不跑这里来了。” 田林劝他道:“冉道友何必忧心?等邪神彻底复苏,少说也要几十数百年的时间。这期间,说不得回龙村什么时候就出了个元婴强者了。” 冉老头忽然双眼一亮,一把抓住了田林的手。 但田林疑惑地看着他时,他本来张开的嘴忽然又闭上了,到底没把内心的想法说出来。 田林看他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道:“冉道友想说什么?” 冉老头道:“田道友方才说,几十数百年的时间,回龙村出一个元婴强者就能破局。我知道我回龙村没有这样的人才和机遇,但田道友你呢?” 田林果断摇头道:“冉道友说笑了,我现在不过是乙班的弟子,连筑基中期境界都还遥遥无期。 元婴境界,怎敢奢望?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冉老头方才之所以欲言又止,就是因为他也觉得田林不太可能成为元婴境界。 但话不能这么说,所以他道: “田道友此言差矣,你能短短时间从问道宗的丁班升到乙班,足见田道友的天赋。假以时日,未必不能触摸元婴境界。” 冉老头对丁班和丙班乃及乙班没什么概念,他唯一清楚的是,周进都只是丙班弟子。 周进什么人?周进是矿二代。 周进这样的矿二代,能进问道宗可见天赋应该不差。 但这样又有钱又有天赋的人现在还是丙班学员,足见田林的天赋极高。 冉老头不信田林能成为元婴境界,但却觉得田林进入金丹境界应该是有把握的。 普通的金丹境界自然不算什么,但问道宗的金丹境界一般都会成为教习长老。 到了那时候,凭借问道宗教习长老的身份,再加上田林那时候势必会认识不少元婴强者。 若田林肯帮忙,回龙村未必没救。 冉老头越想越是兴奋,颓丧的情绪一扫而空。 就见他起身,双腿一曲就要给田林下跪。 但田林反应不慢,一把抓住了他的双肩,要开口劝他不必如此。 可一阵尖叫声,瞬间打破了村寨的平静。 冉老头脸色一变,直起身望向窗外道:“那是冉狗儿家的。” 田林不知道冉狗儿家是谁,但却知道村中必然是有了变故。 他拍了拍冉老头的肩膀,指了指远处村口处的人影。 两人不用灵识窥探,这黑灯瞎火中,依然看到星光下一个四肢略显僵硬的人影在村寨中来回窜梭。 冉老头脸色一变,连忙敛住呼吸甚至停止心跳。 不单他看到了那来回穿梭时,村子中掉落的肠肚和血液,田林显然也看的一清二楚。 除此以外,田林还用灵识窥探到,门口先前冉老头插着的平安香,线香的引燃处早已不平整。 田林现在对丧葬学的《二十四香谱》已有一定的了解,他认得出冉老头进屋时,插在门口处的‘平安香’从三支齐长变成了左边两支齐长,最右边的变短了。 由此,平安香变成了催命香,这预示着大凶之兆。 大轿不是关的好好的吗,村民的血不是已经放过了吗?行僵为什么又跑出来了! 田林心头疑惑,但这时候却不是问话的时候。 他一拂衣袖,把桌上的油灯尽数熄灭,也学着冉老头敛去呼吸。 但即便如此,窗口仍是人影一闪。 只见一个身穿道袍的尸体,瞪大着眼睛在窗外抬出头来,扫视着屋子里的情景。 这道袍尸体,身上尸气极为浓重。顷刻间就自外而内灌入了屋子中,以至于本来摆在桌上的鲜果美肉,瞬间开始腐烂长毛。 非但是这些鲜果美肉在腐烂,木屋中此刻也处处长起了霉斑。 田林余光扫了冉老头一眼,只看见冉老头脸色异常难看。 此时的冉老头身上开始出现尸斑,大量的尸毒让他脸色开始发青,指甲开始变长,眼瞳也开始泛白。 ‘呼’一声响,行僵在这里没有听到心跳声,也没有感受到活物的气息,转瞬间就消失在了这里。 也在下一刻,一道婴孩啼哭声戛然而止。 田林余光扫了冉老头一眼,只看到冉老头的眼眶中有一行泪水流出。但即便如此,冉老头还是一动不动。 此时的公明村里,活人中修为最高的当属吴庙祝。 但行僵究竟怎么出了公明庙,吴庙祝又到底是死是活,田林和冉老头显然是不清楚的。 而除此外,修为最高的就是冉老头和田林了。 但不论他们中的谁,都不可能是行僵的对手。 所以值此危亡之际,也都只能做起了缩头乌龟,任由行僵在村中屠戮了。 如此半个时辰过去,忽然有打更声敲响。冉老头到这时候,才赶忙从储物袋中拿出丹药来吃下,接着却不运转真气,而是开门出了屋子。 田林想了想紧随其后,但他没有跟着冉老头去查看村民的死亡情况,而是朝着公明庙处飞去。 只见公明庙处,神案后的石台上放着梆子,而吴庙祝正在对着神台上的大轿上香。 大约是听到了脚步声,吴庙祝转过身同田林执礼。 田林没有说话,扭头循着脚步声往后望去。 就见冉老头大步流星闯了进来,指着一样是浑身尸斑、中毒不浅的吴庙祝道:“到底怎么回事,行僵为什么会出来吃人?” 吴庙祝面无表情,气势比冉老头更盛,听他叱道:“冉村正,请你注意你的措辞。大轿里躺着的不是什么行僵,而是公明神!”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二章 吴家由来 回龙村一来就死了几个村民,冉老头本来是来找吴庙祝要交代的。 却不曾想,吴庙祝气势比他更盛,以至于冉老头的满腔怒火被瞬间给压制了下去。 “好,我不在公明村呆了,我带我的人回去。” 冉老头知道吴庙祝是筑基后期,这里又是无亮山的地盘。 找对方要公道,那是铁定讨不来公道的。 但他前脚刚踏出庙门,后面便响起了吴庙祝的冷笑声: “拜了公明神,哪里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不怕告诉你,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只要一日不给公明神上香,公明神就总有一日会找到你。” 看见冉老头转身怒视着自己,吴庙祝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下来:“冉道友,听我一句劝。为了自己还有村民的安危,还是留下吧。” 冉老头听言怒声道:“留下来做什么,留下来等死吗?我们这么多人,够这行僵吃几天?” “只要你们每日上香,再孝敬些猪羊,公明神绝不会对你们出手。” 说完这句,吴庙祝道:“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只能说今天凌晨发生的事情是一场意外。” 冉老头当然不信吴庙祝说的话,但他也怕离开公明村后,反而会让形势更加恶劣。 在这进退不得之时,田林开口道:“吴庙祝,你一直身处在这庙中,可曾看到公明神是怎么出的这大轿?” 田林记得,大轿密封的很好,按理行僵很难从大轿内跑出来。 但实情却是,大轿上的阵纹仍在,但捆缚大轿的铁绳已经崩断。 若不是有人从外面解开绳索,那行僵该用多大的气力才能冲破封印的阵纹,崩断外面的铁绳? “其实这事儿也没什么好瞒的。” 吴庙祝看着田林,问田林道:“田道友可知道,我家老族长是怎么死的吗?” 田林摇头,外人都知道老族长是金丹后期的强者,死的有些蹊跷。 但吴家人非说老族长是寿终正寝,外人也就不好胡乱猜测了。 “我家老族长,其实是被无亮神杀死的。” 他跟田林和冉老头道: “数千年前,我吴家人比现在的公明村人还不如。那时候我们吴家族长,还只是个炼气七层的小修士,且那时候我们并不姓吴。” 他说完话,从储物袋中重新拿出铁索,将大轿一圈圈的套住。 田林同冉老头看着吴庙祝的背影,听吴庙祝继续道: “真正姓吴的,是无亮神。他生前修为也不高,不过是筑基初期修为而已。 但一个小有修为的华花郎,在当时大齐朝不算什么,在乡里却算乡绅恶霸了。 这位乡绅恶霸吴员外,仗着自己的修为无恶不作,欺男霸女。他极短的时间里,占灵田夺人妻,又生了一堆的孝子贤孙。” 吴庙祝虽然在说吴员外恶,但丝毫没有对吴员外抱有恨意。 别说是他了,田林还有冉老头,对这位吴员外也生不出什么恨来。 说到底,千年前的吴员外,跟现如今的那些华花郎没什么区别。 大伙儿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不过,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这世上,哪儿有人能一直得意?” 吴庙祝这时候已经捆好了大轿,非但如此,他还贴了符纸,把大轿上了层层封印。 “就在这位吴员外得意非常时,当时的吴家村忽然来了一个少侠。这少侠十六七岁的年纪,与吴员外一场鏖战之后终于杀死了吴员外。 错非吴员外的家人赶到,要不然吴员外的尸体也会被彻底化成一堆骨灰。到那时候,想要变成一具干尸都不能了。” 田林听到这里,忽然打断吴庙祝的话,问吴庙祝道:“吴员外有筑基初期的修为,那他的家人也有筑基境界的修为吗?” 吴庙祝一面点香,一面解释道:“吴庙祝是当时吴家修为最高的了,他的家人也都是炼气修士。” 田林道:“那就奇怪了!那个少侠能杀死吴员外,想来也是筑基修士。即便因为与吴员外鏖战而身受重伤,想必也不是炼气修士所能冒犯得了。 吴员外的家人,如何阻止得了那位少侠焚尸?” 冉老头这时候也附和道:“不错,筑基与炼气期是一道天堑。就算筑基修士身受重伤,也绝不是炼气修士所能冒犯得了的。 吴庙祝,你的故事漏洞百出,未免把我们当成傻子了。” 吴庙祝转过身,冷笑道: “筑基修士身受重伤,确实也不是炼气修士能够冒犯得了的。可那个少侠,当时只有炼气十二层的修为。他杀死吴员外,已是换命的打法。 若不能及时自救,那位少侠恐怕自身难保,哪儿有余力再跟吴员外的家人们争斗?” 冉老头叫道:“那就更不可能了!炼气修为,怎么可能杀得死筑基修士?这就好像蚂蚁咬死了巨虎一样荒诞。” 田林想了想,问吴庙祝道:“莫非,那位少侠用了什么法宝?又或者用了什么阴谋诡计?” 吴庙祝摇了摇头:“那位少侠,只用了一口铁剑,倒不曾用什么法宝。” 田林笑了笑,没有吭声。 他五行筑基,在炼气期时修炼多门法术,可以说同境界中不曾怕过谁。 但即便如此,他从来没想过炼气期时,能越阶挑战筑基修士,因为那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莫非,千年前的修真者,与现在的修真者有什么不同之处?” 吴庙祝没回答田林的话,继续道: “总之,那位少侠杀死了吴员外后。吴员外的家人们便把吴员外的尸体封棺,交给了一批哭灵人打理。” 冉老头道:“你是想说,现在吴家村的人,就是当初的那批哭灵人?” 吴庙祝点头,道:“不错,其实我们吴家村接受了当时吴家人的财帛,答应世代给吴员外守灵。 久而久之,因为守灵日久,吴员外逐渐变成了神灵,而我们先祖,也干脆改姓为‘吴’,如此才有了现在的乱葬之地吴家,才有了现在的无亮山!” 吴庙祝跟冉老头道:“冉道友,给人守灵,有什么不好的呢?我们吴家,因为守灵有了如今的实力。 你们冉家,若能守灵下去,日后未必不会成为金丹世家。”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三章 张生 奉养神灵,然后成为金丹世家? 冉老头又不是脑子坏掉了,怎么可能相信吴庙祝的鬼话? “或许真有这样的可能,但那也是千年之后的事情了。吴道友,照着行僵这样的杀人法,你觉得我们回龙村的人能撑到那时候吗? 况且有这样的好事,你们吴家人为什么不自己奉养行僵?到时候一尊无亮神,一尊公明神,吴家从金丹世家变为元婴世家也并非不可能。” 冉老头话音刚落,就在吴庙祝要说话时,田林忽然道:“不好,平安香变了!” 他此言一出,吴庙祝并冉老头一齐看向了香炉。 只见香炉上的三支香,此刻左边两支齐长,右边在开始变短。 平安香变催命香,这显然是行僵又要出棺了。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吴庙祝嘴里说话时,一咬牙从储物袋里摸出两根棺材钉来。 他把棺材钉在大轿前后两头钉死,但钉死的大轿并没有什么动静。 吴庙祝心头困惑,扭头望向冉老头和田林。 但此时庙中,哪里还有冉老头和田林两人的身影? 吴庙祝心头一跳,望了一眼香炉。 只见香炉里的催命香即将燃尽,他又看向了装着行僵的大轿。 大轿安稳至极,捆着大轿的铁索纹丝不动,大轿外面贴着的符纸也安然无恙。而钉死大轿的棺材钉,更是没有松动的迹象。 “这恶事,不是来自于大轿内,而是来自于大轿外。难道?” 吴庙祝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看向屋外。 此时屋外本该有些晨光的,但已然变作了无尽的黑夜。 一阵风从屋外吹入,直接扫灭了神坛前的蜡烛,紧接着听到一个嘶哑的声音问:“张生,我闻到你了。” 吴庙祝心头一寒,抬手摸向了胸口。 这一摸,果然摸到了胸口上的肉洞。 他的手穿过胸口上的洞,在胸腔里掏了掏,果然找不到自己的心脏了。 “果然,我的心脏被偷走了。” 吴庙祝这么说了一句,紧接着砰然倒地。 “张生,你快出来!” 嘶哑的声音离开了破庙,开始在整个公明村四处回荡。 冉老头的屋里,冉老头和田林都穿上了丧服,躺在了一口黑棺里。 丧服敛去了他们身上活人的气息,黑棺更是隔绝了房屋内外。 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缺乏安全感。 “张生,你怎么不出来?” 声音在一间间房屋响起,不时响起开门声和关门声。 终于,这嘶哑的声音在冉老头的屋子里回荡了很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具体也说不清多久了。 那个口呼‘张生’的嘶哑声音,终于消失不见。 也在这时,黑棺里的冉老头手中多了平安香来。 平安香燃速缓慢,并没有变为催命香的迹象。 他这才拍了拍田林的肩膀,同田林先后出了黑棺。 一出黑棺,冉老头都哭了:“田道友,我回龙村数百口人,从人到死尸无一活命,全被邪神掏去了心脏!” 这也不用他说,因为田林的灵识已经窥探到了公明村此时的状况。 不但是回龙村的那些村民死光了,便连吴庙祝也惨死在了公明庙中。 “冉道友,你说,是谁做的恶事?我想,恐怕不是那只行僵!” 冉老头咬牙道:“还有什么好说的,除了无亮神外,无亮山哪里还有其它的邪神? 田道友,老夫誓要灭此邪神报仇。” 他说完话,大步流星的出了屋去。 但他走出五十多步,被仇恨冲昏的头脑逐渐冷静了下来。 他转过身,问田林道:“田道友,你我何不一起同行,联手除此邪祟?” 开什么玩笑? 田林摇了摇头,道:“冉道友若不怕死,那请自便。” 冉老头也知道‘报仇’什么的是句气话。 但族人惨死,他岂能袖手旁观?况且这次是族人惨死,下次也该轮到他了。 “田道友,我们去找吴家人,要吴家人给个公道。” 田林摇头道: “吴家若有办法,他们的老族长也不会死在无亮神手中了。我想,他们跟冉道友你一样,因为供奉无亮神,所以一辈子只有少许几天能够外出。其余时间,都只能在无亮山祭祀无亮神。” 这怀疑并非没有道理,就好像冉老头供奉了公明神一样。 按照吴庙祝的说法,他们供奉了公明神后,每隔十日都必须在庙里进行一次小祭,每隔一年必须在庙里进行一次大祭,是绝不能缺席的。 无亮山的吴家人,想来也是被这样的诅咒限制了自由。 也就是说,无亮山的吴家人,是无亮神圈养的肉。 而回龙村的村民,则是吴家人送给公明神圈养的狗。 “所以吴家人自身难保,与其找他们帮忙,不如去湘西宗请湘西宗的长老帮忙。” “然则湘西宗距离这里极远,湘西宗的长老又很少离开湘西宗,如何请他们来帮忙呢?” 冉老头看着田林:“道友有没有什么办法?” 田林已经不打算在公明村呆了,这破地方实在是危险的很。前后两次,他都险些小命不保。尤其是这次撞上了无亮神,错非有丧服和黑棺,他现在恐怕已经死了。 “我看吴家人困不住这无亮神,这无亮神迟早是乱葬之地的心腹大患,湘西宗势必不会不管。” 田林道:“道友还记得那个无亮神说的话吗?他似乎是在找张生。” 冉老头抹了抹泪,也皱起眉头。 张生这个名字他们并不陌生,在余家村的千师娘娘梦境中,他们是听说过张生的名头的。 “若果然是他,那么吴庙祝恐怕没有说谎。” 两人都知道,张生曾经杀死了小雷音寺出身的大和尚,又用大和尚重新制作了个千师娘娘。 彼时的张生,少说也有金丹后期,甚至恐怕是元婴期的修为。 这类人物,说他炼气期时能越阶杀死筑基初期的人,虽然让人吃惊,但并非不可能。 “其实,比起去湘西宗请湘西宗的长老出手,不如田道友请九命真人——” 听了冉老头的话,田林摆手打断道: “冉道友莫非忘了,九命真人上次给我的警告?我若拿她老人家当打手用,以她老人家的脾气,不得当场打断我的手?”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四章 落网 田林不愿意冒险,冉老头当然没办法强求了。 他思索了一阵,道:“当务之急,是先把公明村发生的事情告诉吴家,最好让吴家请湘西宗的人过来。” 田林笑了笑,道:“无亮神出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连他们老族长都死在了无亮神手中。吴家真要对付无亮神,早就请湘西宗出面了,还轮得到你我?” 冉老头看了田林一眼,忽然取出飞剑朝着公明村外飞去。 田林紧随其后,两人先行经过了黑山村。 冉老头本来是朝着无亮山飞去的,但经过黑山村后忽然按下飞剑,在黑山村的村口落下。 田林先他一步落到了黑山村的村正门口,冲着黑山村内道:“吴村正,田某有事造访,还请吴村正拔冗一见。” 但屋子里并没有人出来,也没有半点回音。 冉老头这时候走到了屋子门口,拔出门口已经熄灭的线香。 这三支线香是二长一短,正是由平安香转过来的催命香。 冉老头把手中线香扔到了地上,扭头跟田林道:“看样子,无亮神昨天造访过这里。” 田林没有理会冉老头的话,而是取出飞剑直接破开了吴村正的家门。 门板破碎,外面的光亮打破了屋内的黑暗。 田林袖子一扫,屋里的烛火瞬间亮了起来。 田林跟在冉老头身后进了屋子,只见屋子里放着两口黑棺。 冉老头走到黑棺之前,用手轻轻拍了拍黑棺,黑棺中终于有了几分动静。 “吴村正,无亮神已经走了,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黑棺的棺盖也在这时打开,就见吴村正从封土堆里钻了出来。 他拍掉脸上的尘土,一脸的惊魂未定。 他也不跟田林二人说话,转身出了屋子,接着踹开一间间屋子的大门。 黑山村明显比回龙村的人多,但数千口人,一夜间真正活命下来的,只有十来个人。 这十来个人好几个都是筑基修士,全都是躲在黑棺中,靠着特殊手段才逃得了性命的。 这时候冉老头问他们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无亮神对我回龙村的人出手就罢了,为什么会对你们吴家的人也出手?你们不是供养他几千年了吗?” 吴村正没吭声,倒是一个老头还抱着他儿子的尸体。 听了冉老头的话后,他抹了抹眼泪,望着吴村正道:“村正,无亮神已经疯了。族老们再不请湘西宗出手,吴家的人就要灭绝了。” 吴村正却道:“这次我们黑山村都被波及了,那么身处无亮神庙的无亮山,还能安然无恙吗?” 说完这句,他看向田林和冉老头:“二位过来时,可曾见过,其他村寨如何了?” 田林摇了摇头,道:“冉道友本来是想去无亮山的,因为途经黑山村,所以才停了下来。其他村寨,我们还未曾路过。” 吴村正转过身,看着几个村老道:“你们留在这里,我和冉、田两位道友去无亮山看看情况。” 他说完话也不啰嗦,直接御剑而起。 紧随其后的田林问他道: “无亮神确实是疯了,我听吴庙祝说,你们老族长都是死在了他的手上——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求湘西宗出面呢?” 吴村正道:“道友有所不知,无亮神只‘疯’过两次,一次是上个月月初,其后才是这次。 上个月月初死了老族长一人,这次死的是公明村和我黑山村的村民,我——” 他‘我’字说完,手中的铃铛忽然爆炸。 紧随其后的冉老头和田林脸色都是一变,三人话不多说,折过身亡命奔跑。 田林修为最低,若论飞行速度是快不过两人的。 但他知道,人在空中是很容易被当作活靶子的。 田林没有多想,先是落地后一个土遁术钻入了地底。 他土遁术早已圆满,人在地底也不用担心地下的沙石形成阻碍。 实际上施展土遁术,逃跑的速度远不如御剑飞行。 但土遁术妙在可以依靠泥土来隐藏自己的身形,尤其是这乱葬之地的地底,被大量的死气和尸气笼罩,有极大的隔绝腐蚀灵识的功效。 但乱葬之地的地底又有一样极不利于土遁术的施展,那就是乱葬之地的地底说不准哪里就埋了一具尸体。 田林奔袭途中,先后两只不知道哪里出来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所幸这两只手的主人受泥石所困,对田林根本造不成什么大的攻击性,也就被田林轻易挣脱了。 “这个时间点,我应当已经离开无亮山的辖域范畴了。” 地底,田林半个脑袋从土里冒出,但他很快脸色就是一变。 浓郁的尸气对他造不成什么伤害,但看着地面上浓郁的尸气和歪歪扭扭的大树,可见自己所在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这里是乱葬林? 乱葬之地,乱葬林极多。这种地方,要么是一些覆灭的村寨、要么是成片的坟地日久形成。 田林不怕乱葬林的尸气,却怕乱葬林的行尸。 果然,七八只手抓住了田林的肩膀。 亏得田林反应快,一个猛子又扎回了土里,这才没被行尸分尸。 但饶是如此,他的双肩也流血不止。而这血液,又更加吸引了行尸的追踪。 田林脸色一变,浓重的威压从地面传导到了地下,阴气透过泥沙朝着自己裹来。 “这必是行僵了!” 乱葬之地的乱葬林里出现行僵,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但凭田林现在的修为,面对行僵可谓是必死无疑。 他人刚窜出四五丈远,头顶上忽然一只大手扯住了他的头发。 未等田林有所反应,大手直接将他从泥土之下提了出来。 “封土诀!” 田林一出地面,连忙施展了封土诀。 他封土诀已经修炼到了圆满境界,根本不需要掐诀,只是一个意念间,大量的泥沙从地面飞起,变为封土直接覆盖了一具具行尸。 那些个行尸,不论是下等的还是上等的,全在封土中被掩埋。 只可惜田林的封土诀虽然厉害,却困不住行僵。 行僵身子一抖,不但震开了身上的尘土,而且还一把掐住了田林的脖子。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五章 吴家老族长 尸气和腐臭的气味包裹了田林的全身,错非田林不惧怕尸气,能把尸气转化为大量的雷灵气。 恐怕此时此刻,他已经长满了尸斑也遍布白毛了。 “莫非,又要请九命真人施救?” 田林心里这么想着,但却知道,被行僵抓住后他已经没有时间来绘就九命真人的画像了。 想到自己要命丧行僵之手,田林心里多少有些不甘。 他望着面前双眼赤红的行僵,双腿双手或踹或推,却捍卫不了行僵分毫。 这行僵,如同捏鸡仔一样捏着田林的脖颈,提着田林大步流星的朝着乱葬林更深处走。 田林心里由慌乱转为镇定,他总觉得这只行僵似乎没有要杀他的意思,反而是要带他去某个地方。 很快,行僵在一棵大树下停住了脚步。 田林人在行僵手中,目光却看向了大树前面的一座茅屋。 田林心头恍然,大喜过望的开口道:“问道宗弟子田林,见过前辈!” 茅屋里,近一丈多高的中年男子,从极高的门框下弯腰走了出来。 他俯视着田林,声如雷鸣道:“小子,你不是我湘西宗弟子,是如何把我湘西宗的封土诀修炼到了圆满境界的?” 田林知道他是湘西宗的人后,心下更加安心了。 他连忙道:“弟子曾得过湘西宗前辈高人的指点,是已将封土诀修炼到了圆满境界。只可惜,那位前辈高人我也不知道姓甚名谁——” 巨汉道:“看你的资质,似乎无惧尸气和死气,确实是修炼我湘西宗功法的好苗子。 这样的好苗子,为何误入迷途,进了问道宗?” 田林有些哑然,连忙辩解道:“问道宗和湘西宗都是仙门,何来误入迷途之说。” 汉子冷哼一声,他大手一挥,本来抓着田林的行僵也在这时将田林松开了。 他正要开口,忽然乱葬林里的尸气一阵滚动,田林身旁的行僵也轰然倒地。 田林脸色一变,扭头望向了高空,隐约听见无亮神的声音喊道:“张生,你还我命来!” “你不是说你叫田林吗?” 中年汉子抬手时田林就已经落入了汉子的大手中,田林连忙解释道:“弟子确实是叫田林,这尊无亮山的邪神,找的并不是弟子。” “胡说八道,这只邪神找的就是你!” 话虽如此,中年汉子手中还是用一张符纸贴在了田林的额头上。 这张符纸瞬间封住了田林的气息,让田林的魂魄、肉体几乎都不得动弹。 很快,天空中的阴气散去,无亮神的声音也消失不见。 过了半刻钟,不但乱葬林的尸气重新恢复,倒地的行僵也在这时弹立而起。 中年汉子把田林往地上一丢,冷声道:“我收敛了你的气息,无亮神就回去了。现在,你怎么说?” 田林有些傻眼,他站起身来道:“弟子确实不是张生,便连张生这个名字,也是在余家村的千师娘娘梦境中听来的。” “千师娘娘,张生?” 中年汉子眉头微蹙,接着道: “是啊,张生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物,你确实不可能是张生。话虽如此,但你一定跟张生有渊源,不然这个邪神不会找上你。” 说完这句,中年汉子问田林道:“无亮山发生了什么事,你是否从无亮山过来?” 田林没有隐瞒,将他近日的经历一一跟中年汉子说了。 中年汉子道:“他吴家人要养邪神,却不曾将这事儿与湘西宗说过。又或者说,我因为出门在外,所以不知道无亮山养邪神的事儿?” 中年汉子不再多言,一把抓住田林。 天旋地转之间,田林此时已到了公明村处。 两人刚一落地,冉老头的屋子里便跑出了冉老头和吴村正。 田林不认得中年汉子,但冉老头和吴村正却认得中年汉子。 两人同中年汉子执礼,道:“晚辈等拜见矮长老!” 矮长老? 田林看了看这高大个,唯恐被中年汉子以为他不尊重,田林又偏过了头去去。 矮长老看了一眼冉老头和吴村正,点了点头后大步走向了公明庙。 田林三人紧随其后,冉老头问田林道:“你额头上的符纸?” 田林摇了摇头,他虽然仍不记得自己跟张生有过什么接触,也不觉得无亮神使因为他的存在,所以才出现的。 但为防万一,田林还是没有摘下额头上的符纸。 这符纸虽然封印了他的修为,使他行动如同凡人一样不便。却也借此,使外人感受不到他的气息存在。 况且,不摘下符纸,也是矮长老的意思。 三人进了公明庙,就看见矮长老一脚踹翻神台。 神台一阵翻滚,神台上的大轿落地,紧接着里面的行尸一下子从大轿中跳了出来。 田林三人等吓得后退了一步,但极其凶猛的行僵,尸在半空就被矮长老一把捏住了脖子。 矮长老大手一抓,行僵脖颈一歪,完全失去了抵抗力,就好像是一个任人摆布的玩偶一样。 “这是你们老族长?” 矮长老提溜着行僵,转身问冉老头和吴村正。 冉老头并没有见过吴家的老族长,所以是认不得的。 吴村正却是见过老族长的,他当即点了点头。 矮长老听言冷笑,道:“李代桃僵,你吴家到底要做什么?” 说完话,矮长老大手一拍,把行僵脸上扯下一张皮来。 这张死人皮一旦扯下,行僵的面庞又是一变。 矮长老再次提起行僵,问吴村正道:“这是你们老族长?” 吴村正倒退了两步,指着行僵说:“怎么,怎么会这样?是谁偷换了老族长的尸体?” 矮长老没有说话,把手中行僵往大轿中一丢,直接封印起来。 田林和冉老头则看向了吴村正,试图看明白吴村正是否有什么隐瞒。 很明显,这行僵根本就不是吴家的老族长。 那么,是谁把吴家老族长的尸体给偷换了? 又或者说,吴家的老族长到底有没有死,都是个很大的谜团了。 设若吴家的老族长没有死,那么吴家何以自导自演这么一出戏? 而这出戏,吴家参演的人又有多少呢?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六章 暗室 矮长老把行僵封印,接着一卷衣袖,裹着田林几人,顷刻间便到了无亮山处。 无亮山是吴家供奉无亮神的神庙所在,而吴家的正房便建在无亮山脚下。 田林等人一出现,几道遁光一齐落在山腰处。 领头的吴家族老是认得矮长老的,他脸色微微一变,立刻恭敬地躬身拱手道: “吴家吴有德,拜见矮长老。” 另外两个老头也躬身:“吴有才、吴有礼拜见矮长老。” 矮长老冷哼一声,道:“什么没有德、没有才的,你们新族长呢?” 吴有德脸带着悲戚之色,道:“好叫矮长老知道,我们昨夜新选的族长,已随着族人一齐暴毙了。” “暴毙?” 矮长老瓮声瓮气道: “是被无亮神杀了吧?既然无亮神开始作祟,你们无亮山为什么不上告湘西宗?由得这无亮神为祸人世,就不怕将来湘西宗告罪吗?” 此言一出,吴有德三人连忙跪伏在地:“吴家供养无亮神已有数千近万年,从未见无亮神作祟过。今次无亮神作祟,属实意外——” 说完,吴有德仍跪在地上,只是抬起头跟矮长老道: “上上个月,老族长卜卦试问吉凶,情知命不久矣,干脆冲击元婴修为。但金丹突破元婴,何其艰难?老族长终究没能跨入元婴境界,由是身死道消。 晚辈等人只好按照老族长遗言,收拾其尸体打算用行尸送往湘西宗。” 说到这里,他眉头微皱: “但事情偏不凑巧,上个月初,老族长的尸体刚由行尸送出,当夜无亮神就显灵了。我吴家村民,当晚都梦到了无亮神,在找一个叫作张生的人。” 他说到这里时,目光还看着矮长老。 但矮长老的目光,偏偏看向的是田林。 田林心头也是一动,他记得他踏入乱葬之地的时间,恰好正是上个月月初。 这么说,矮长老说无亮神是因他而来,并不算是冤枉他。 可自己认不得张生,又跟张生从未有过半点交集,无亮神为什么非认准了他? “彼时无亮神虽然显灵,却并没有杀人。此后连续做了半个月的梦,也没有村民因为这梦而受半点损伤。 晚辈等人见状,以为问题并不大,所以便不曾上报宗门——直到这次。” 矮长老冷笑道:“你们舍不得无亮神给你们带来的好处,所以不想上报宗门。却不想着一点贪念,害了你们吴家。” 矮长老说完,道:“还不快开庙门,让我想办法封印了这邪祟?” 那边吴有德连忙起身,招呼着另两个老头儿,大步来到了后山的一处石壁前。 就见吴有德对着石壁念念有词,接着把血沁在了石壁上。 无亮山山体一震,石壁瞬间左右分开。 一个隐身在山腹中的轩敞洞穴,就这么暴露在了众人眼前。 田林等人跟在矮长老身后,一齐进入了这洞穴之中。 这洞穴四处并不通风,但洞中成百上千个插在石壁上的烛火却并不曾熄灭。 整个山洞,完全不靠外面的日光,就已做到灯火通明。 只见山洞中明间儿处,一个个蒲团上跪着行尸。这些行尸尽数朝着山洞南面叩拜,如同朝圣一般。 行尸都被贴了符纸,因此并不能有所动弹。 而它们跪拜的神台之上,此时却是空荡荡的。 吴有德三个族老脸色一变,奔到了神台处,指着空荡荡的神台喊道:“无亮神的大轿呢?” 没人回答他们的话,田林二人紧跟在矮长老身后到了神台跟前。 田林看着神台上的落灰,还有浅浅的脚印,开口跟矮长老说:“看样子,是吴家的老族长把大轿给抬走了。” “胡说八道,我家老族长早已离世。纵然他还在世,又岂会来神庙,把无亮神偷走?” 吴有德瞪着田林道:“你就是问道宗的那个田氏弟子吧?你来我吴家买丹药就罢了,为何还出言中伤我家老族长?” 田林看了吴有德一眼,仍不跟吴有德说话,只是同矮长老道:“我想,这位老族长并不能带着大轿走的太远,应当还在无亮山上。” 矮长老点了点头,他从储物袋中抽出一张符纸来。 只见他微微一抖,符纸瞬间自然成了一团小火球。 火球从他掌心中飘飞而起,接着亮着鬼火飘飘摇摇朝着西面的山壁飞去。可惜受着山壁所阻,小火团撞上山壁后还是熄灭了。 矮长老带头来到山壁之前,用手摸了摸山壁,冷笑一声右手一按, 整个无亮山山体为之一震,就听‘轰隆’一声响,山壁瞬间坍塌,暴露出了其后隐藏的又一处山洞。 山壁倒塌,巨石一阵滚落。 所幸在场人的修为没有低于筑基境界的,根本就不怕被这些巨石砸中。 田林偏头看了吴有德三人一眼,发现吴有德三人脸上都是震惊,看样子他们也不知道这神庙里还藏有另一处洞府。 随着矮长老拂袖一扫,挡路的巨石全都化作了齑粉,一群人踩过几尺厚的灰尘,朝着并不宽阔的石洞深入。 黑漆漆的石洞约摸往里十丈远的距离后,终于有亮光浮现。 众人很快看到了一间石室,石室极其宽敞,四处平整无比。 只见四面八方的石壁,到处都挂了油灯。 田林屏住气息,道:“这好似是尸油!” 其实也不用他说,因为这些油灯造型十分独特,全是行尸被削掉了脑袋后,从颈部搓了灯芯,靠着行尸为燃料引燃的。 众人没有关注这些行尸,而是直接看向石室明间儿处的石台,乃及南面墙处的一个传送阵。 传送阵通往哪里,众人并不知晓。 但石台上放着的大轿,不用想也知道是无亮神的大轿了。 “大轿为什么会在这里,偷走大轿的人呢?” 吴有德靠近大轿,又看向了四周的石壁。 石室除了开了通道的西面,另外三面石壁上都阴刻着人物画像。 田林扫了一眼,听黑山村的吴村正道:“这些印刻的画像,都是我们吴家历代的先祖。” 田林扫视了一眼画像,用手试探着四处触摸。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七章 抉择 凭田林如何触摸,也察觉不到石壁后面有暗藏的石室。 不得已他终于罢手,望着南面处的传送阵:“或许,吴家老族长已经通过这传送阵,先行逃掉了。” 听了他这话,吴有德勃然大怒:“你何以三番五次栽赃我老族长?就因为你是仙门弟子,难道就能信口雌黄吗?” 若非矮长老在这里,他早就对田林动手了。 但也因为矮长老在这里,田林才不怕得罪人。 此时此刻,田林只想把无亮神除掉。 他既然确信无亮神是因他而作祟的,就不可能让无亮神留在这世上。亦因由此,也就不管言语中是否会得罪别人了。 “无亮神和它的大轿都还在这里,吴家族长怎舍得离开?” 矮长老冷笑着,目光扫视着石壁上的画像,忽然探手朝着背面的墙上一抓。 只见其背后一个阴刻的人物图,被他生生从石壁上扯了出来。 这本来阴刻的死物,一旦被脱离出石壁,一瞬间竟然活了过来,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蓝衣道袍老者。 看着这蓝衣道袍老者,田林和冉老头则罢了,吴村正和吴有德四个吴家人却是惊呼出声:“老族长?” 吴有德望着老族长,道:“你究竟是人是鬼?” 蓝衣老者没有理会吴有德,而是跟矮长老躬身道:“弟子见过矮长老。” 矮长老冷笑道:“吴家村近万人性命一夜丧尽,这都是你干的好事!” 蓝衣老者叹了口气,道:“为求突破修为,弟子也实属无奈。” 吴有德不敢置信,上前看着蓝衣老者道:“老族长,族中人真是你害死的?” 蓝衣老者摇了摇头,解释道:“我未想害死他们,无亮神忽然失去控制,这属实不在我的计划之内。若非这意外,如今我已成就元婴修为了。” 矮长老看着他道:“你想吞并无亮神,以此筑就法相,突破元婴?你倒是好大的胆!” 蓝衣老者道:“此事我吴家已谋划了数千年,错非这两月间的两次变故,弟子恐怕已经成功了。” 提到这两次变故,矮长老看了田林一眼。 田林自己也很无辜,他并不是有意要破坏吴家老族长的谋划。 “你就算吞并了无亮神,用无亮神做自己的法相,成就了元婴境界。那又如何?那不是你的道,你强行吞并只会让你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到那时候,你究竟是吴家的族长,还是无亮神,谁说的清楚呢?” 蓝衣老者反驳矮长老道:“我靠自身已经无法突破元婴了,哪儿还顾得上那么多?” “好,既然你现在已经失败了,那就让我封印无亮神!” 矮长老上前,蓝衣老者立刻抬手阻止:“弟子恳请矮长老手下留情,再给弟子一次机会。” 矮长老勃然大怒:“你到现在还不死心,还想吞并无亮神获取修为?” 就见蓝衣老者把胸口的衣襟一拉,露出胸脯道:“我如今已与无亮神合为一体,矮长老封印它,就等若于杀了我!” 众人脸色皆是一变,全都脚步一滑,瞬间逃出了石室。 可蓝衣老者胸脯上,一张陌生的人脸凹起,黑色的眼珠子却还在田林几人身上扫视:“你们,谁是张生?” 田林等人谁敢回话? 他们被这眼珠一扫,整个人亡魂皆冒,干脆逃到了神庙。 就在这时整个无亮山山体轰塌,那边石室中响起矮长老的声音道:“好,既封印它,还要杀了你!” “快跑!” 田林喊了一声,自己先冲出了吴家的神庙。 他人飞出的一瞬间,身后的山体已经垮塌了。 高大的无亮山,压垮了山脚下的吴家村寨。 田林几人虽然没受山体垮塌的影响,但他们仍是仓皇朝着更远处逃窜。 也在这时,空中好几个遁光出现,却是吴家仍有幸存者闻声而来。 “族老,怎么回事?” 这些新来的吴家人问吴有德,吴有德道:“是老祖宗,是老族长在和矮长老战斗。” 新来的人不敢置信:“老族长不是死了吗?还有,他就算踏入元婴境界,也不是矮长老的对手吧?” 眼看着远处灵气波动,田林这时候开口问吴有德道:“吴前辈,当务之急到了决定吴家命运的时刻了。 你是打算跟随你吴家的老族长,与整个湘西宗作对。又或者是立时通知湘西宗的人,请湘西宗的人出面降伏你们老族长?” 吴有德脸色阴晴不定,看着田林和冉老头。 值此时刻,他的抉择不但关系到吴家人的命运,也关乎到田林二人的命运。 若他们打算叛出湘西宗,那自然不能留田林二人活在世上。 可若他们打算跟老族长划清界限,那自然不会对田林还有冉老头出手。 “矮长老有句话说的不错,你们老族长就算成了元婴,但还是你们老族长吗?” 田林看吴有德脸色纠结,趁热打铁道:“难道你忘了,吴家数千口人命,皆因你家老族长一意孤行吗?” 吴有德立刻反驳道:“族长已经说了,那只是一场意外。” 田林知道,于吴家人而言,那确实算得上是一场意外。 但他当然不会承认,这意外是因他而起。 他反而冷笑道:“意外?若非你家老族长一意孤行,要吞并无亮神圆他的修仙梦,哪儿有这场意外? 为这一场意外,你吴家死了近万人,如今只剩这点人不到了。我恐怕再来这么一场意外,你吴家就彻底亡了。” 他这番话,不全是说给吴有德听的,而是说给那些刚来的人听的。 果然,因为田林的话,所有吴家人都看着吴有德,要吴有德给解释。 吴有德没吭声,随他的两个族老简略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那些人死了亲眷,正是悲伤之中,恨不得手刃仇人。 如今得知这‘意外’似乎因为老族长而起,如何不愤怒? “族老,姓田的说的不错。如今这族长,已经是人不人鬼不鬼的了。他就算成了元婴,还算是我吴家的元婴吗?” 吴有德听言,一咬牙道:“罢了,快拿传音镜来,立时给湘西宗示警!”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八章 尸山 吴有德这边拿传音镜,只须臾功夫,四个白须老人就已出现。 吴有德几人连忙给这四个白须老人执礼,其中一个肥胖的白须老人却理也不理吴有德,只是道: “矮师兄发讯息时只说无亮山的无亮神作祟了,他有意要将无亮神封印。却没有说,这无亮神已经彻底失控了。” 原来,这几个白须老人不是吴有德传音叫来的,而是矮长老去无亮山之前,发讯息告知他们的。 打头的白须长老看向吴有德三人,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吴有德简明扼要说明情况,打头的白须长老跟另外三人道:“几位师弟,一齐布阵助矮师兄封印无亮神。” 三门四个人朝着四个方向飞去,把整个无量山脉都给封死了。 田林几人本来距离无亮山已经很远了,但害怕战场扩大受到波及,干脆又御剑飞行,甚至躲到了原本靠近余家村的地界。 按道理,这里距离无亮山已经很远很远,简直看不到无亮山的存在了。 可高空中,六尊法相相继出现。 田林看到了头顶青天的矮长老和无亮神在中间鏖战,而在两人身侧,四个与天比高的湘西宗长老从旁协助着矮长老。 这六尊法相,吞云吐雾,气象万千,宛若是天神直降人间。 “这一番打斗,原本是为了降伏邪祟、保境安民。却恐怕事与愿违,不知道多少凡人受此波及?” 冉老头无悲无喜,他也因为无亮神出世,以至于全村人都死了。 而看着六尊法相缠斗,无数山峦被这六尊法相踏碎,他也预见得到,很多在无亮山周围居住的村寨,会遭受这天降横祸。 果然,那边法相斗的正酣处,一群修士或是御剑,或是乘飞舟,又或是骑着行尸从天上地下逃了过来。 这些人,明显不是同一个村寨的人,也都有至少筑基的修为。 其中一个乘着木棺的金丹修士一眼看到了吴有德,他一拍木棺,悬停在吴有德身旁问道: “吴道友,你们无亮山发生了什么事?我若没有看错的话,这场斗法是从你们无亮山开始的。” 吴有德连忙跟着金丹修士解释:“是无亮神作祟,如今我已经请了湘西宗的长老,请长老们镇压无亮神了,所以诸位道友不用担心。” 他不敢让人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老族长的一己私欲,而引发的一场灾难。 如今吴家只剩他这一小撮人,往后吴家败落是肯定的事情。这时候,就没必要拉仇恨值了。 “吴道友这话说的有些轻巧了,我们当然不用担心湘西宗的长老们镇压不了无亮神——可我们村寨里还有许多亲朋没能逃出来,他们的安危我们能不担心吗?” 一群人嘴里说着,又焦急地看着极远处的斗法。 他们终于看见湘西宗的五个长老,抱起五座山峰朝着无亮神砸落。 当头的一座山峰砸的无亮神一歪,未等无亮神站稳,又是第二道山峰砸在了无亮神的脚弯处。 等无亮神单膝下跪之后,又是第三座、第四座连着第五座,砸中了无亮神的腰、背和后脑。 无亮神刚一跌倒,五个长老一抓之下,无数乱葬林的行尸、行僵齐齐朝着五座山峰飞扑而来。 成千上万只尸体,爬满了五座大山,用自己的身体把五座山连成串,形成五座山峰要合力把无亮神镇压。 无亮神拱起身体,眼看要震开身上的大山和大山上的尸体。 又见五个长老往地上一抓,无数刚死不久的尸体尽数爆炸,形成一团团血雾落入五个长老手中。 他们以血在无数尸体上画符。 就听‘轰’的一声响,待符文写就之后,尸山个个重若万钧,彻底把无亮神压在了地上。 一瞬间,整个乱葬之地都为之一震。 五尊法相收服了无亮神,到这时候才收了神通消失。 田林等人见状,这才大着胆子朝着无亮山飞去。 他们走到近前时,看着巍峨的五座山峰。 这五座巍峨的山峰,已经看不到上面的土木草石,只能看到一层层尸体迭堆在一处,从山脚一直延伸到看不到头的山顶。 “这么多行尸、行僵,恐怕是把乱葬之地外围的乱葬林,给彻底扫荡一空了吧?” 冉老头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在这些行尸里看到了几个‘熟人’。 所有人都在感叹这尸山的壮观,但所有人很快又把目光集中向了矮长老。 只见四个长老有三个都在打坐,另一个长老则在从旁辅助矮长老。 却见矮长老双手掐诀,一道道器纹被他空手挥就,又被他打入尸山之中。 每一道器纹落在尸山上,都会引动得山体震动。 接着又看见矮长老手持一根棺材钉,飞身而起后从山顶慢慢落下。 田林等人肃然看着矮长老的举动,看着矮长老用棺材钉在一具具尸体上刻着器纹。 “他想要把这尸山锻造成法器?” “尸山、血海、再加上一具元婴级的法相。这样的法器,该有多大的威能呢?” 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企图从矮长老的举止中吸取炼器经验。 唯有少部分人不关注这些,而是转身去寻自己的亲族——但一番打斗,周围的山川早已经被打成了齑粉。 那些依山而建的村寨,也早都被打的灰飞烟灭。 况且湘西宗的五个长老在镇压无亮神时,曾经炼化了那些死去村民的血肉,现在想再找到这些村民,那自然是难上加难的事儿了。 田林虽然不会炼器,但他也关注着矮长老的举动。 这一关注,便是足足十数天的时间。 十数天的时间,矮长老一次不曾合眼,全神贯注的在尸体间刻阵纹。 也是这十数天的时间,这石山上,无一处尸体没有被他刻下密密麻麻的字。 这些字,何止成千上万? 终一日,矮长老刻下最后一笔,收起了手里的棺材钉。 他嘴里念了个咒,接着喝了一声‘起’字。 五座尸山上,无数行尸伏在地上,伏在尸与尸之间,开始无声的仰天长啸。 这些尸体浑身上下金光璀璨,无数阵纹字符散发着金光。 乱葬之地一阵震动,这五座尸山忽然拔地而起。 (本章完) 第二百五十九章 请神通灵 尸山冲天而起,紧接着开始急速变小。 田林注意到,尸山之下的底部极为平整。 而极为平整的尸山底部,则有无亮神阳刻的雕像。 “从今往后,就叫你无亮印章吧!” 随着矮长老抬手一抓,尸山已经急速变成印章大小,接着落入了矮长老的手中。 摸着手里的印章,矮长老志得意满的扭过头,看着身旁的湘西宗长老道:“其他三位师弟呢?” 那湘西宗长老道:“无亮山的事儿还需要通知宗门知晓,几位师兄清楚矮师兄您一时半会儿还忙不完,所以先行回了宗门。” 说完这句,这湘西宗长老拱手道:“恭喜师兄,得了一件道器。” 矮长老摇了摇头,道:“这不是我的道,所以这道器于我而言并无用处。” 说完话,他竟然随手往这湘西宗长老手中一丢,道:“这宝贝师弟留着用来赏人吧。”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看向矮长老的目光变得崇敬无比。 要知道,道器蕴含大道之力。虽只是一丝,但也因为这丝大道之力,其每一次出击都如同元婴境界的全力一击了。 可以说,金丹修士若有这样的道器,只要真气和灵识不怕消耗,就等若于有了元婴境界的战力。 这样的道器,足以做金丹世家的镇族宝贝了。 但矮长老练成了道器后,竟然能大方的随手送人,如何不让人钦佩? “多谢师兄,那小弟就却之不恭了!” 那湘西宗的长老虽然也是元婴境界,可此时却欢喜的似个孩子一样。 他爱不释手的摸着手里的无亮印章,最后才收回了自身的储物袋里,接着问矮长老道:“师兄在外游历多日,是否要回宗门呢?” 矮长老摇了摇头,道:“我本打算深入乱葬之地,寻找‘墟空’的遗迹。但乱葬之地深处,凭我的修为还是不能乱闯。 不得已,我现在打算离开乱葬之地,先去极南之地,寻找消失的‘九幽’之所。” 闻讯他要离开,好些个修士全都跪做了一片,求恳道:“请矮长老救一救我等的亲人。” 矮长老转过身,看着这些人。 想了想,他从储物袋里抓出五道旗帜。 五面旗帜并四面魂幡扬起一阵阴风。 矮长老捋了捋胸前的胡须,跟这些人道:“彼辈亲朋之死虽不是我有意为之,却也是受我乱战波及的。真好我修炼的是生死之道,便帮你们把死去的人都还回来。” 他说完话,一张石台出现在身前。 石台做神坛,神坛上又放了香炉和烛台。 矮长老一手点燃烛台,一手拿起三支线香。 这三支线香齐整,本来应作平安香用。 但矮长老将三支线香,取断左边两支三分之二。形成了左边两支齐短,右边一支最高。 由此,平安香成了天地香。 天地香有表:天地采香,急焚香火。 一瞬间,一阵雾气飘来,拢聚在神坛之位。 此时矮长老衣袂飘飘,看起来宛若天人下凡,身处云端正在开坛做法。 众人又见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三支线香。 他把齐整的三支线香从左往右,先截断第一支的三分之二,又截断第二支的三分之一,唯剩最右的一支不曾截断。 如此一来,本来是齐平的平安香,就变成了从左往右依次变高的功德香了。 功德香有表:功行全备,神灵默佑 只见矮长老插好了功德香后,接着又取出三支香来。 他这次将左边第一支线香截断三分之二,右边两支截断三分之一。 如此一来,三支香都变短了,但左边第一支最短,右边两支则齐短。 催供香有表:三日内有祖师降临,急献供上香 “请祖师爷临坛!” 就听矮长老一声大喝,不再上香了,反而拿出一个卷轴放在了神坛上。 一时间,一阵狂风大作, 狂风吹动卷轴,卷轴呼啦啦在神坛上铺展开来。 田林众人看到,卷轴是副人物画。 这人物画画的是个道袍男子,道袍男子看起来并不仙风道骨,反而如同一具被烧焦了的干尸。 只见画轴飘飞而起后朝着矮长老飞去,在这飘飞的过程中,由半展开变为了完全收拢。 ‘砰’的一声响,画轴因风吹动,而砸在了矮长老的身上,接着竟然开始自燃了起来。 也在画轴落地自燃时,狂风停止了,而矮长老也睁开了眼睛。 望着矮长老的眼神,所有人都后退了一步,低下头不敢直视矮长老。 田林更是转过脸去,他的眼睛已经爆开了。 一旁的冉老头见状,惊讶道:“田道友怎么回事?” 田林此时有苦说不出,他看矮长老时,只看到矮长老的已经变了个人似的,变成了那画像中的干尸。 而此刻那‘干尸’还在作法,田林只听他开口说:“十殿阎罗听我差遣,今日本尊敕令,阴转阳魂!” 这声音极威严,也极其荒诞! 田林加入了问道宗后,也从典籍中听说过阎罗的传说。 但这都是无尽岁月之前就存在的正神了? 似这样的正神,掌管着九幽地府,权柄和法力何其威猛? 会听人差遣? 田林心里有些不信,但他耳听得阴风大作,又听得有人惊喜叫道:“活了,活了!” 一道道欢喜声后,似乎周围真的热闹了起来。 田林又听到湘西宗的那个长老开口说:“矮师兄,你情况如何?请神通灵,一定很难受吧。” 田林又感觉到冉老头抓着自己的手,道:“田道友,你情况如何?若不然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公明村看一看,看看我公明村的人有没有活过来。” 那边冉老头离开,田林睁开了眼睛。 他先前是因为直视了湘西宗老祖,这才双眼爆掉。 但凭他自身的恢复能力,区区两只眼睛,很快就能恢复过来。 他看着矮长老,只见矮长老已经由高大的中年男子形象,变成了佝偻着身子的白发老人了。 田林心头惊讶,除了惊叹湘西宗老祖的伟力之外,也惊讶于这‘请神通灵’的道法实在消耗身心。 也在这时,矮长老同田林招了招手。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章 产子 田林赶忙走到矮长老跟前,听矮长老道: “堕阴丹虽然能堕鬼胎,但活人生鬼胎,哪怕是吃了堕阴丹,也会有损寿元。所以送你几颗还阳丹,有助于伤者恢复伤势。” 他说完话,两个药瓶塞到了田林的手里。 田林大喜,赶忙躬身道谢,却又犹豫道:“弟子囊中羞涩——” 还阳丹比堕阴丹还要贵,田林确实拿不出钱来。 矮长老却不再理他,而是跟那个湘西宗的长老道: “阴师弟,你回宗后跟宗主师兄说一声,就说我去九幽之地,百十年内大概是不会回来了。” 那个湘西宗的长老连忙执礼相送,眼看着矮长老御空消失。 此时大部分人都找到了自己的亲朋,同死而复生的亲朋相拥而泣。 冉老头也带着回龙村的村民跑了过来,显然是要跟田林分享这个好消息。 而那湘西宗的长老,在矮长老离开后,这才转身看向了田林: “你们问道宗弟子,最近两个月来时常跑我乱葬之地游历,惹出了几次乱子。 大家都是仙门中人,我就不问责你们了。若没什么事,你还是尽早离开为好。” 田林执礼道:“请阴长老放心,弟子立时就走。” 那阴长老一拂衣袖,在不少村民的叩拜下化作遁光离开。 也在这时,田林问冉老头道:“如今吴家已经灭了,道友还打算留在吴家吗?” 冉老头道:“前几日公明村的那只行僵也被湘西宗的三个长老带走,如今公明村没了后患。况乎我姐夫也在这里,我打算跟村民继续留在公明村。” 说完这些,他跟田林道:“田道友,随我去公明村小酌一杯如何?这次不会再像上次那样,用残羹冷炙来招待道友你了。” “道友既然要留在公明村,这时候正该去找你姐夫说话,同吴家人联络感情。” 田林道:“况且,湘西宗的那位阴长老不是很待见我,他既然要我早点离开乱葬之地,我索性立时回宗。” 冉老头这时候确实有很多俗事要忙,也没什么时间跟田林多交谈。 见田林如此通情达理,他拱了拱手,目送着田林离开。 这次从无亮山离开,不像来时要带着一帮村民,由是田林离开的速度极快。 但在经过余家村上空之时,下方有两个女子的声音先后响起道:“田师弟!” 田林扭头,看着两个脸色有些苍白的女子出现,微皱眉头后一脸高兴道:“原来是姜师姐和娄师姐?” 两个女弟子都问田林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其他师兄妹呢?还有高长老呢?那千师娘娘还有送子娘娘又如何?” 说话时,其中一个女弟子在飞剑上嗽了一声,咳出些血块来。 田林见状,道:“二位师姐何不回宗详谈?” 但两个女弟子都有些犹豫,她们记得自己已经死了。 但神奇的是,如今两人又活了过来。 她们自觉自己是人,但古怪的经历又让她们担心自己是鬼。 田林解释道:“不瞒二位师姐,自千师娘娘和送子娘娘覆灭,已有月余时间了。二位师姐本已经作了逝者,但亏得湘西宗的矮长老施展了道法,使二位师姐死而复生。” 这世上能起死回生的道术其实不少,但能让死了一个月的人起死还生,这本事就十分恐怖了。 因而,田林其实也没有想到,这两个已经因为鬼婴而死的女子,竟然还能活过来。 “我听说过矮长老的名头,他是万年前就达到元婴境界的存在了。” 确信自己二人不是鬼物后,两个女弟子的脸色都不那么苍白了。 她们不怕再回问道宗,于是三人干脆取出小船,同舟朝着问道宗飞去。 路上,田林将无亮山发生的事情略有更改的说了一遍。 二女知道了自己死而复活的原因,其中一个女弟子想了想道:“田师弟,你手里的还阳丹,能不能卖一颗给我?” 田林先前已经看过瓶子里的还阳丹了,词条显示,这还阳丹于他而言有益,却并不那么符合他的需求。 田林若没有心思贩卖还阳丹,便不会把矮长老赐丹的事儿告知这两人了。 “我知道师弟的还阳丹来之不易,所以愿意出一千颗上品灵石,即刻交账!” 另一个女弟子也开口道:“我也愿意出一千颗上品灵石——只有一点,我手里只有七百多颗上品灵石,所欠三百颗上品灵石,却要师弟容我过段时间才能交付。” 田林笑着道:“我本打算把丹药交给宗门的朋友出售,但两位师姐既然需要,那就卖给两位师姐好了。” 他说完,从瓶子里倾出两颗丹药来,分别递给了两个女弟子。 这两人服用了还阳丹后,一瞬间就恢复了生机,不再那么病恹恹的。 两女大喜,都同田林拱了拱手。 还阳丹不是唯一可替代的东西,甚至说还阳丹其实用材并不贵。唯一不好取的是,还阳丹只有矮长老才能够炼制。 矮长老修炼的生死之道,既能让人死,也能让人完全恢复生机。 两女此时都不再忧心自身的情况了,复又肉痛起灵石来。 “说来都怪高长老,若非是她,我们又会受此劫难?” 一个女弟子愤愤的道:“仅是让她坐牢,未免也太便宜了她——对了,师弟说来乱葬之地求药,莫非门中还有哪个师姐怀了鬼胎?” 田林想到了被高长老特许呆在楼船上,不必进村的‘白师妹’。 但这猜测并无证据,就算有了真凭实据,田林也不会到处乱说。 他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接了宗门的任务,但任务到底是何人发布的,却不清楚。” 一路无话,三人回了宗门后相互道别。 田林找到教习长老,把牌子和堕阴丹都给了教习长老,这算是交割了任务。 他又详细的说清了这次在乱葬之地经历的种种,这才回了自己的洞府。 此时天色已晚,洞中的玉儿姐妹一个正在看书,一个正在打坐。 她们看到田林回来后就是一喜,田林吃了杯茶后问她们道:“我离开后,宗门还有什么事情发生没有?” 玉儿想了想,道:“我听隔壁的碧儿姐姐说,丙戊班有个叫白姑娘的,生了个孩子。”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一章 免费的天一生水丹 这消息着实让田林有些措手不及。 他先前怀疑发布‘求堕阴丹’任务的人,就是丙戊班的白师妹。 如今,似乎得到了证实。 “碧儿又是听谁说的?” 田林问了一句,听玉儿道:“碧儿姐姐是听周姑娘说的——且她也曾跟周姑娘去过白姑娘的洞府,在洞府中见过那个小公子。” 田林点了点头,把茶杯放在了桌子上。 若他猜测不错,那堕阴丹确实是白师妹求的。 那就证明了白师妹确实是生了鬼胎,而自己交割任务毕竟回来晚了,以至于白师妹没能及时吃下堕阴丹,导致鬼胎早产。 若堕阴丹不是白师妹求的,那么白师妹产下的孩子,又是谁的? “宗门怎么说?” 田林问完,玉儿道:“宗门没什么说法,倒是小薛长老知道白姑娘生了孩子后,把孩子给抱走了。因而外面有传言,说白姑娘的孩子,是小薛长老跟白姑娘生的。” 田林道:“那孩子或许真是小薛长老家的,但却未必是小薛长老跟白师姐生的。” 他想到了白师妹几乎半个月的时间都呆在楼船上,本来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小病,何至于拖累她那么久? 而当时自己等人下楼船做任务时,楼船上只留了高长老和白师妹。 如今仔细想,楼船上何止高长老和白师妹?应当还有薛师兄。 只是薛师兄已经做了行尸,所以别人没把薛师兄当成‘人’看待罢了。 如今仔细想来,薛师兄非但是一个人,而且还是个男子。 “既然宗门没什么说法,那这事儿以后还是不要再提为好。对了,白师姐呢?” 玉儿道:“白姑娘已经被她的家人接回去了,我听说往后她都不会再回问道宗了。” 田林叹了口气道:“发生了这种事,她也确实没有颜面呆在问道宗了。” 田林想的是,既然宗门没有追究这事儿,多半说明白师妹生下的孩子,就算是同行尸生的,但却还算是活人,不能算是鬼胎。 宗门碍于薛长老的颜面,况乎这是余家村几百口人性命,和丙戊班全体弟子冒险给薛长老‘求’得的子嗣——总不至于,要把这行尸生的孩子给除掉吧? 一夜无话,田林打坐了一个晚上,到此后的数天都在专心修炼。 他又从周梦娇处买了些冷香叶来,也终于在他进入问道宗几个月来,在厨房里吃到了一味能修炼本宗神通,筑就木法身的东西。 这门能筑就木法身的神通名曰《大地回春术》,所需的菜肴名叫【清心丸】,需一个上品灵石一碟。 如今田林搜集了四门神通,可筑就金、木、水、土四样法身。 但他不打算再找第五位能筑就‘火’法身的食材了,而打算直接在宗门里选一门筑就火法身的神通,靠着冷香叶来提升功法修为。 翌日大早,田林先去了薛长老处,从薛长老处求得许可后,这才去藏书阁选了一门名为《大日诀》的神通。 因为大日诀没有找到对应的食材,田林索性专吃冷香叶,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将《大日诀》从小成境界提升到了圆满境界。 接下来只要按部就班,自然可以进入筑基中期。 而今的他,反该为筑基后期做准备了。 月底时间一到,在外做任务的弟子全都回了宗门。 除了有一个人在外身死外,所有弟子都完成了所接的任务。 教习长老也只勉励了几句,便道: “下个月的月中,是水云宗新老宗主交替的大典。本宗各山都会派人前去道喜,而我葫芦峰除我之外,也会带十余名弟子前去。” 他问道:“诸弟子,有谁想去水云宗见识一番?” 长学师兄立刻起身道:“弟子愿随长老前往。” 其余弟子见状,也都纷纷起身。 要知道,在场这些弟子,虽然都是世家弟子。但却极少有人去过沧州—— 倒不是他们花不起传送阵所需的抛费,而是整月的忙碌任务,根本没时间跑到沧州去游历。 也只有那些甲班的弟子,才有四处乱跑的机会。 况且,去沧州见识盛典,就不必在宗门里接受任务,也不用担心月考成绩了。 “既然大家都想去,那就干脆抓阄好了。” 教习长老道:“就算不能去沧州的弟子,也不用失望。下个月宗门并不进行月考,所以在宗的弟子,也不用参加宗门任务,不必担心考核。” 听了这话,长学师兄竟然又坐了回去。 他笑着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跟诸位师弟争这名额了。” 有弟子会意,笑道:“难得放假一趟,我也想回家好好休息一个月。这名额,就让给其他的师兄妹争了。” “其实真想去沧州,也大可不必跟着宗门同行。咱们可以自己坐传送阵过去,无非是自掏腰包而已。” 这么一来,一群人竟然只有少数几个人还站着。 田林也坐了下来,他倒没有自掏腰包去沧州的想法。 因为他压根儿没想过要去沧州。 他打算把下个月的时间,用在专心修炼之上。 只可惜他落了座,但教习长老却并不放过他:“田林,难道你也要回家探亲?” 田林听言,连忙起身道:“弟子孤身一人,纵是想探亲,也无处可去。 弟子只因为修为太低,怕出门给宗门丢脸。所以打算在宗门里刻苦修行,早日达到筑基中期境界。” 教习长老听言,道:“但薛长老点名要你过去,他说你修炼的是天一生水诀。而天一生水诀,也只有水云宗才有辅助丹药。 薛长老说,你此行不止是去参观水云宗的大典,亦是去求取丹药的。” 田林听言一愣,他实际上不需要天一生水丹。况且就算是得了天一生水丹,在词条作用下,天一生水丹也会变成其他的丹药。 “就弟子所知,天一生水丹极为珍贵,弟子——” 教习长老一摆手,道:“这不是你要关心的!只要你表现的好,凭薛长老和你师傅的脸面,难道还怕水云宗收你钱吗?” 既然是免费的丹药,田林怎么可能不要? 他立刻躬身道谢,这算是决定要去沧州了。 而乙班其他弟子,纷纷看了田林一眼,心中的羡慕嫉妒可谓是溢于言表。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二章 王烟雨的请托 其实因为高长老借白师妹给他薛家生孩子一事,田林对薛长老的印象便不是很好了。 但薛长老为了他的修为,动用关系为他谋划,这就让田林对薛长老的印象又不大坏。 简而言之,薛长老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对田林却不可谓不好——哪怕他对田林好,是看在鱼长老的面子上。 此时学馆一散,句云海便找到了田林。 他搭着田林的肩膀,笑着道: “我早担心师弟你修炼别家的功法,因为没有辅助丹药而耽误了修为。如今既然薛长老出手,你的水法身便不用担心了。” 田林笑着道:“这都要多谢薛长老的厚爱,小弟也不知该如何报答薛长老才好。” 句云海道:“你我都是修士,寿元都是数百上千年计算。你若真感念薛长老的好,那就努力修行,将来把这善果报在薛长老的后人身上。” 后人吗? 田林想到了薛长老那个新出炉的曾孙子! 其实仔细想来,这位‘行尸’之子虽然生来就没了‘父母’。 但却有个为他坐牢的金丹奶奶,还有一个在问道宗做长老的金丹爷爷。 更要命的是,凭他元婴境界曾爷爷的面子,他生来就有半只脚踏入了内门弟子的门槛。 在外人看来,自己的前途是比不上这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家伙的——除非自己是鱼长老的正式弟子。 —— 此后两天田林都在洞府里休息,而玉儿连同翠儿都在替田林准备干粮。 她们知道田林的口味刁钻,又时时刻刻都喜欢吃东西,所以准备的干粮极多。 但干粮虽多,样式却很单一。 一是水灵米做的米饼,二是雪鹿丹、虫草风味丸等。 仅这些干粮,就足足准备了一个储物袋,完全足够田林在外一个月的吃食了。 翌日一早,田林正要到学馆去等候教习长老时,却听玉儿禀报,说王烟雨过来了。 田林的冷香叶虽然都是从王烟雨手中买来的,但却都由周梦娇经手。 打他进入丙班再到乙班后,两人从未见过面。 听到王烟雨造访,田林心中多少有些惊讶。 他虽然不想跟王烟雨有纠葛,但也不至于连面都不肯露。 田林一面思索着王烟雨的来意,一面出了洞府,先一步拱手问王烟雨道:“未知师姐有何事要小弟代劳的?” 王烟雨也不客套,他从袖子里取出储物袋来,递向田林道:“我听说田师弟要去沧州,想请田师弟帮我把这件东西带给庄师兄。” 田林暗道果然,他实在不想跟摘星子再有什么牵扯了。若不然,也不至于让周梦娇替他从王烟雨手中代买冷香叶。 “然则庄师兄神龙见首不见尾,除非他也会出现在水云宗,否则小弟如何才能找得到他呢?” 田林并不伸手去接储物袋,王烟雨却仍执拗道: “我也不会强师弟所难,若庄师兄不去水云宗,那就有劳师弟把储物袋带回来——无论成与不成,我这里另有一些冷香叶,算是我的酬金。” 她说完话,从腰间的储物袋里拿出一张帕子。 田林清楚,摘星子留在宗门的神女树无人靠近,以至于神女树上的冷香叶几乎都被她一人垄断。 她又不是小气的人,这一张帕子里恐怕积累的冷香叶不会少。 田林眉头微皱,思衬了一会儿后还是接过了帕子和储物袋。 倒不是他贪财,实在是贪财之余,他也不想恶了王烟雨。 一来当初王烟雨送过他东西,如今有事情托他帮忙,他不好直接拒绝。 二来他往后还想要冷香叶,多半还要找王烟雨帮忙。 “师姐别怪我胆小,实在是庄师兄的因果之道太让人忌惮了;若他不往水云宗,小弟绝不会主动寻他,到时候办不成事儿,师姐别责怪我。” 田林这话似乎听起来无耻,但王烟雨反而露出真诚的笑容:“师弟放心,我也不是那么不懂事的人。那么,也祝师弟此行能得偿所愿,获得天一生水丹。” 她不再久留,同田林执礼后转身离开。 田林拿着帕子,只用灵识扫了一眼,便看到里面一大箱子的冷香叶。 这一大箱子的冷香叶,数不清里面藏了多少片,但完全足够田林把所有神通都修炼到圆满而有富余了。 但看到这么多的冷香叶,田林只觉得手里的帕子是个烫手山芋。 他试探着用灵识扫了一下手中的储物袋,发现王烟雨给他的储物袋做了禁制,所以无法窥探到里面的东西。 所幸这里面再是什么宝物,田林也不稀罕。 因为这是王烟雨给摘星子的东西,东西越是贵重,所沾的因果也就越大。 “果然,世间万物,‘情’字最是累人。这摘星子师兄,真是害人不浅啊!” 田林把储物袋挂在了腰间,又把帕子压在了自己怀里。 玉儿同翠儿上前,田林跟她们道: “此番出门时和宗门的其他师兄以及长老去往水云宗,所以也不便带你们一起。你们自己在洞府里专心修炼,五行灵液也不必替我节省。若等你们到了炼气十二层,筑基池我帮你们想办法。” 按理,只有甲班的弟子才有动用筑基池,给自己的抱剑筑基的权利。 田林现在只是个乙班弟子,这话未免口气太大了些。 但按照田林估计,玉儿姐妹就算有五行灵液,少说也要再过半年才能到炼气十二层。 到那时节,自己就算不能进甲班,想来也能攒下丰厚的身家。 五行筑基池在玉龙大洲自然罕见,但在问道宗,乃至于对于那些问道宗的附属宗门,却并不是什么罕见的东西。 这边他跟两个丫鬟告别,很快就到了学馆。 此时学馆中,教习长老虽然没有到,但一样要去沧州的其他九个弟子早已在学馆中久候了。 句云海老远同田林抱了抱拳,走到了田林的座位旁。 但没等两人寒暄,学馆外就响起了教习长老的声音:“既然都准备好了,那就出发吧。” 一群人连忙出了学馆,却没在学馆外面看到教习长老。 众人抬头望去,只看到空中一只楼船出现,而船首上正是教习长老。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三章 重回沧州 一群十人也不用飞剑,直接纵身上了楼船上。 教习长老看了众人一眼,道:“其他长老并不随我们一起,他们会使用宗门的传送阵离开,现在由我带搭乘风城的传送阵,带你们去沧州。” 众人有的进了船屋里,但也有人就在船舷处坐下。 飞舟很快,不多时就已经悬停在了风城上空。 教习长老收了楼船,与众弟子步行进了风城,找到了驿站所在。 驿站的驿丞显然早知道教习长老等人要用传送阵,所以早已恭候多时。 驿站的传送阵一次可容五人通过,田林、句云海和教习长老则属于头一批人。 他们五人站在了传送阵的石台上,随着阵纹点亮,田林再次身处在漫天陨石的虚空之中。 望着陨石之间,偶尔出现的人型生物,乃至于大型的异兽,句云海忍不住道: “这地方到底是哪里?我以前也坐过传送阵,也曾见过有死尸漂浮在这片虚空中经年不死。” 可惜教习长老知道的似乎也不很多,他道: “神弃之地,仙弃之地?又或者叫他神界、灵界——总之,说法很多。或许你到化神境界之后,可以进这里面看看。” 句云海不做声了,他是乙班弟子,修为多半在金丹境界止步。 元婴境界他都不敢想,更遑论元婴之上的化神? 田林又想到上次自己在这虚空中的经历,那时候听到一个女子跟他问话,他不得不把那次事情当作错觉。 但再次进入这片空间,他竟有些期待那声音再次出现,也好借此机会让教习长老,帮他弄清楚事情的真面目。 很可惜的是,那女子的声音没再出现,好像田林上次坐传送阵时,经历的只是一场梦境一样。 五人坐传送阵没有多久,就见黄色的光芒一闪。 漫天陨石的虚空消失不见,几人此时又一次出现在了传送台上。 只是传送台下不再是风城的驿丞,而是一样驿丞打扮,却完全不一样的人。 那驿丞一看田林等人服饰,立刻知道田林等人的来路,他连忙躬身执礼道:“小人见过诸位仙师,见过问道宗的长老。” 教习长老点了点头,问驿丞道:“云水宗的新老宗主交替,都有谁来了?” 那驿丞忙道:“各仙门长老都已先带了一些人过来了,更多的则是沧州一带的一些华花郎、一些各有道观的真人。” 他话没说完,传送阵又一次亮起。 田林等人都往传送阵瞧去,只见传送阵上已出现五个人。 那五个人全都是红色的道袍,明艳的女子。 在五个人中,田林不但看到了秋长老,也看到了秋长老身后的梅仙姑。 显然,秋长老同梅仙姑也没想到会碰到田林。 梅仙姑尚在打量田林,秋长老已同教习长老执礼道: “原来是问道宗的道友,问道宗千余年前迁去了北荒,如今回沧州也算是故地重游了吧?” 神女宗和问道宗关系有些矛盾,上层之间没有什么仇恨,但下层之间因为摘星子‘诱骗’神女宗女弟子一事,则有些龃龉。 教习长老还礼道:“今次余某带弟子前来水云宗观礼,未想能碰到神女宗的道友,可喜可喜。” 可惜秋长老不很给教习长老面子,而是转身跟身后的众女弟子道: “世间男儿多薄幸,尤其是那些喜欢问什么道的宗门;你们这次来沧州,应记住是来观礼的,不是来跟男人谈情说爱的。” 那帮女弟子都说了一声‘是’,接着在秋长老的带领下出了驿站。 几个问道宗的学员都嗅了嗅鼻子,接着低声道:“果如宗门里其他师兄所说,神女宗的道姑们都自带体香,十分沁人心脾呢。” 这话其实没有猥亵的意思,但教习长老还是扭过头警告道: “你们摘星子师兄的事儿你们都清楚,所以最好管住自己的嘴巴,不要误人误己。” 众弟子知道教习长老的心思,他们也确实不想惹什么麻烦,因而都齐齐称是。 一群人也跟着出了驿站,而驿站外的街道上此时车水马龙,到处都是来沧州天北郡观礼的人。 大概是真的不想同问道宗有什么瓜葛,那位秋长老早已带了神女宗的女弟子们走了。 教习长老先带着众人找了间客栈,嘱咐众人在客栈里先休息,他自己则去水云宗先行拜访。 等教习长老一走,门中弟子才彻底放松下来。 他们要了一个吃饭的包间,有人推开窗户瞅向外面,有人则坐在椅子上开始谈天。 在等饭菜时,句云海先开口道:“这沧州,确实比咱们北荒热闹啊。且我看这里似乎金丹修士不少,远比咱们北荒的金丹修士要多。” 长学师兄听言道:“你说沧州比咱们北荒热闹,这话却是真的,毕竟这里又没有妖兽,也没有邪祟。 但你若说沧州的金丹修士比咱们北荒多,那就大错特错了。” 长学师兄道:“句师弟只看到这天北郡遍地都是金丹修士,却不知道这些金丹修士都是从四面八方赶来观礼的。平时这些人都各自在其它地方,哪儿会如今天一样聚在一处? 真说金丹修士多,那还是咱们北荒比较多一些。平日里之所以见不到他们,无非是他们躲在北荒深处捉拿妖兽,或是在寻找自己的机缘而已。” 听长学师兄说的头头是道,立刻有女学员问长学师兄道:“师兄,你来过沧州吗?” 长学师兄摇了摇头,看向田林道:“我若没记错,田师弟是从沧州去的北荒吧?” 田林的来历现如今不算什么秘密,只是别人不知道他是从沧州更南的地方来的。 “我在沧州确实呆了不短的时间,可说到底那时候我修为太低,所以也没见过什么大世面。我对沧州的了解,恐怕还不如诸位师兄弟多。” 长学师兄道:“既然来了沧州,除了要去水云宗看看外,最好去见识见识沉仙塘——我听闻,沉仙塘沉有仙人。 除了沉仙塘外,还应该去看看咱们宗门的旧址。我听说宗门旧址,比咱们北荒所在还要大上百倍。”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四章 冲突 “沧州可去的地方有很多,不过大部分地方都太过危险。说到底,这里毕竟不是咱们北荒,若没有长老陪同,咱们还是不要乱跑的好。” “没有长老陪同,咱们也不怕。到时候找田师弟陪同,他一定比我们熟悉沧州。” 几人说笑时,饭菜也已上齐。 田林只是草草的吃了一点东西,最后吃的还是自己自带的干粮。 所幸众人都隐约听说过田林的怪癖,所以也就任由田林吃他自带的东西。 也在这时,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不等桌上的人起身,梅仙姑问田林等人:“摘星子人呢?” 桌上的人都面面相觑,田林起身道:“好叫梅师姐知道,庄师兄并不曾回宗。” 梅仙姑冷笑一声,道:“他没有回宗,你手里的冷香叶是从哪里来的?” 田林愣了愣,他只有取干粮时打开过储物袋。 除此外,储物袋并不曾打开过。 但仅仅打开一次储物袋,梅仙姑就能嗅到他储物袋里的冷香叶? 这只能说明,神女宗因为所修功法的缘故,对于神女树和冷香叶的感应太过于灵敏了。 “这冷香叶是我在宗门中所购,并不是庄师兄给我的,梅师姐不要误会。” 梅仙姑道:“就算不是摘星子给你的,你所得的冷香叶仍是我神女宗之物。难道,你们问道宗不该把神女树还给我神女宗吗?” 听了她这话,长学师兄一拍桌子起身,站在田林身前看着梅仙姑: “阁下这话什么意思?莫非是说,我问道宗抢了你神女宗的东西吗?” “若是抢去的还好,那说明我师姐技不如人,姓梅的也就自认倒霉了。 可你们去偷、去骗,那又算什么本事?” 事关问道宗颜面,长学师兄岂肯相让? 他冷笑一声,转过脸跟田林道: “田师弟,你说这人好不好笑?听她意思,是咱们庄师兄喜欢她们神女宗的神女树似的。 但我问道宗修炼的道法,根本用不上那什么树。与其说我庄师兄抢了她们的树,不如说她们想用神女树,胁迫我庄师兄做她们神女宗的赘婿。” 听了长学师兄的话,田林头皮发麻暗道了一声不好。 果然,只见梅仙姑脸色一寒,从眉心中取出一串梅花来,如同飞镖一般朝着众人一洒。 亏得是在场人除了田林之外,多半都是筑基后期修为。 然而筑基后期与筑基后期之间也有差别,梅仙姑这一洒,不但把整个包间炸碎,也把长学师兄等人连同田林一起炸飞出包间。 田林修为最低,这时候顾不得别人。 只能在半空中后退,瞅准了酒馆对面的房顶,站在房顶上卸去身上的力道。 就听‘砰砰砰’几声响,他连续踩碎了几块瓦片,这才好容易站稳了身子。 再看长学师兄等人,他们直面梅仙姑的出击,情况并不比他好到哪里去。 也在这时,破烂包间里冲出梅仙姑。她素手捏着一枝梅花,飘然上了房顶,左右看着一脸戒备的众问道宗弟子。 听她嘲讽道:“这就是摘星子的师弟们?没学会他一成的本事,倒学会了他十成的奸诈。” 长学师兄等人勃然大怒,提剑就要出击,却被田林紧急拦下。 田林同梅仙姑拱了拱手,道:“恭喜师姐修为大进,这是要成内门弟子了吧?” 不等梅仙姑说话,田林又道:“师姐说我庄师兄骗了令师姐的神女树,未知这话是神女宗长老的意思,还是师姐的意思?” 梅仙姑问她:“你什么意思?” 此时街道上已布满了围观之人,这些人有的是华花郎,有的是仙门弟子。 田林知道,若自己处置不当,恐怕会堕了问道宗的脸面,会给问道宗抹黑。 他道:“就我所知,我师兄为了神女树的事,已经去过神女宗了。彼时我师兄在神女宗时,梅师姐有什么是非恩怨,何以不向他当面问清楚,如今却找我们这些师弟要人?” 不等梅仙姑说话,田林又朗声道:“梅师姐既然找我们要人,那说明我师兄已经平安离开神女宗了;也即是说,我师兄已经给了贵宗长老交代,贵宗长老也同意放我师兄离开。 否则,我师兄如何能平安离开神女宗?” 句云海也在这时站到田林身旁,道:“不错,既然贵宗长老都不为难我庄师兄。你一个神女宗的弟子,为何咄咄逼人?难道你也不服你宗门长老的决定吗?” 若是别人,自然不敢说不服,但梅仙姑却没这些顾虑。 她道:“不错,我神女宗的长老们看中摘星子,要跟摘星子结善缘。但我偏不卖他面子,也不想要他的善缘。” 他说完就要动手,已把手中的树枝朝着几人一拍。 田林等人暗道不好! 梅仙姑实力比他们强出太多,他们不但单打不过,就算齐心协力也未必斗的过她。 此时不论是单打独斗,还是一起群殴,都不是她的对手。 这在外人看来,问道宗便被神女宗给比下去了。 所幸梅仙姑的树枝拍出,不等枝叶朝着田林等人飞去,一个青年便出现在了房顶上。 那青年抬手抓住梅仙姑的树枝,直接把树枝给拿了过去,接着跟梅仙姑执礼,笑着道: “梅师妹与诸位师弟师妹都是我水云宗的客人,况乎大家都是仙门弟子,又有什么事不能坐下来说呢?” 田林等人不认得这青年,但这青年在天北郡却是名声不小。 已有人点出了这青年的身份,田林等人这才从议论的人中知道这是水云宗的内门弟子,名唤‘陆师兄’。 “陆韩柏?这是我神女宗和问道宗的私事,你水云宗难道要插手?” 梅仙姑对这青年多少有些忌惮,皱着眉头强忍怒气质问。 青年听言一笑,把手里的树枝奉还向梅仙姑:“梅师妹你代表不了神女宗,这几位师弟也并不能代表问道宗同你结怨。 至于我——我如今帮助郡府镇守这天北郡城,所以阻拦师妹与人冲突,乃是陆某职责,这也不关我水云宗之事。” 也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梅师妹,你若想跟我问道宗切磋武艺,就该找我们这种同是内门弟子出身的。 若不然,欺负我门中外门弟子,赢了很光彩吗?”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五章 又见谭公子 众人循声望去,只看见一个穿着华服的青年在酒馆南面的另一家小酒馆里,临窗摇着扇子。 “是唐师兄。” 长学师兄认出了这华服青年的身份,连忙执礼道:“乙班弟子见过唐师兄。” 那唐师兄笑着点了点头,但目光却还看着梅仙姑。 梅仙姑皱眉:“好,我不欺负你们师弟,那就同你打上一回。” 唐师兄却道:“唐某是来水云宗观礼的,这里又是水云宗的地界。梅师妹想同我切磋,不如等观礼之后,咱们再找个四下无人的僻静处。” 那边水云宗的陆韩柏也道:“若那时候梅师妹还想找唐师兄切磋,我可以给二位做个公人——但是现在,此时此地还请梅师妹给我一个面子,不要在此闹事为好。” 梅仙姑知道今天这架打不成了,冷哼一声转身消失在了房顶。 看梅仙姑走了,几个外门弟子才松了口气。 长学师兄大喜,就要朝唐师兄所在的酒馆飞去。 窗户口的唐师兄却是脸色一沉,与先前在梅仙姑面前的表现大相径庭。 他冷声道:“你们学艺不精,就该在酒馆里好好呆着,不要随处乱跑,给我问道宗丢人现眼。” 长学师兄闹了个大脸红,只能止住了脚步,不再上前去找那位唐师兄了。 田林的神识虽不能说是比长学师兄等人更强,但他的眼力却不是别人能够比的。 他看见唐师兄转身时,下半身露出两条光滑的大腿。 在唐师兄关窗时,似乎听到几个女子的轻笑声。 田林心头起疑,怀疑唐师兄这时候没穿裤子。 他是正在瓢倡时,被外面的打斗所惊动。当发现打斗的一方是本宗的弟子后,才不得已露面的。 眼看长学师兄还要去找唐师兄道歉,田林连忙拉住了长学师兄:“看样子,唐师兄现在不是很想看见咱们。 咱们还是呆在自家的酒馆里,等待长老的传唤为好。” 句云海也道:“不错,咱们虽然同是问道宗弟子,但内、外二门如同天堑。唐师兄未必拿咱们当师弟呢。” 显然,刚刚唐师兄的无情让句云海很不满,他觉得这时候去找唐师兄就是摇尾乞怜。 “既然二位师弟意思相同,那我就听二位师弟的。咱们先回客栈,看看教习长老怎么说。” 几人跟陆韩柏拱了拱手,陆韩柏也随意拱了拱手,先一步飞走了。 等回了客栈,找店家重新要了一间包厢,句云海轻拍了一下桌子,嘿然道: “也不怪这些内门弟子看不起咱们,说到底我们只是外门弟子,而且还只是乙班的外门弟子。它们是注定金丹的人物,而咱们想要达到金丹境界,总归还需要机遇。 彼此之间虽然现在修为相同,但将来的前途却是完全不同,他们当然不会给咱们好脸色看了。” 句云海句句说是不怪这些内门弟子,但话语和态度,却处处透着些不忿。 其他弟子见状,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为好。 大概是知道了田林等人时问道宗弟子的缘故,店家这次上菜速度极为快速。 他们照例重新上了一份田林等人先前点过的菜肴,只是一桌子的菜肴,此时却提不起这些外门弟子的兴趣。 包间里,也只有田林一人从储物袋里,还拿着干粮在吃。 看田林从头到尾,都一副无悲无喜的样子,众人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感到好笑,还是该感到佩服了。 有个女学员实在看不惯田林的样子,忍不住道:“田师弟,咱们三番五次受人侮辱,亏你还吃得下东西。” 田林咀嚼掉嘴里的饭团,忍不住道: “贾师姐别怪我,大概是我受人侮辱的次数多了,所以也就不以为意了。其实做华花郎这么多年下来,我悟出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还有什么能比吃饭更重要的吗?” 那女学员都气笑了:“你现在也是筑基初期的人了,少吃一顿还能饿死不成?” “我看诸位师兄和师姐大可不必为先前的事儿放在心上,更没有必要为了别人的一点儿不好态度,就饿自己的肚皮。” 田林知道,这帮人在问道宗做外门弟子时,并不常和内门弟子接触。 就算是在本宗受到本宗的内门弟子侮辱了,那也只是私下里的事儿。 但在这天北郡城,还没来得及耀武扬威,就被三个本宗、外宗的内门弟子侮辱,属实让他们心情很不好。 不过,田林是从华花郎一路走过来的,早不把别人的轻视当回事儿了。 恰在这时,房门外有人开口道:“田师弟,不知道你在吗?” 田林愣了愣,很快想起了曾经跟梅仙姑一起去平阳城的谭公子。 他起身道:“不知道是不是水云宗的谭师兄?” 他这边开了门,果然看到外面站着个玉面书生,正是谭有其。 谭有其同田林拱了拱手,道:“当日一别,我想田师弟你这种人中龙凤,在北荒也必然是能大放异彩的。如今重逢,果不其然——谭某在此恭贺田师弟你能进入问道宗,成为问道宗的仙门弟子。” 田林连忙道:“我还未恭贺谭师兄你,如今已做了水云宗的内门弟子了。” 谭有其心中自然得意,他来找田林虽然有公务,但也未必没有炫耀的意思在。 他理了理身上水云宗内门弟子的道袍,摆手矜持道:“我这身衣服,说来是靠平阳城数十万人性命换来的,得来的十分惭愧。” 说完,他才同包间里的其它人拱了拱手,道:“水云宗谭有其,见过诸位问道宗的师弟。” 众人知道他是内门弟子,已经被内门弟子打击不轻的众人,骤然得到谭有其的礼遇,瞬间就对谭有其生出了好感。 众人连忙还礼,长学师兄邀请谭有其道:“谭师兄来的正好,何不坐下来一齐喝一杯?” 谭有其拒绝了,他道:“宗门中事务繁忙,谭某此来,是邀诸位师弟一起进宗的。若诸位师弟实在饿了,我水云宗也有薄酒,可供诸位师弟尽兴。”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六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比起那个陆韩柏,谭有其的态度明显更好,言辞也更顺耳。 长学师兄连忙道:“那就有劳谭师兄带路。” 一帮人下了楼,谭有其取出飞舟,等所有人都上了飞舟之后,这才指挥着飞舟飞行。 因为水云宗新老交替举办观礼大典,天北郡周围来往的修士比平常何止多了十倍? 为免拥堵,所以天北郡临时开放了空中的禁制,允许人在天北郡上空乘飞舟、御剑飞行。 这样一来,天北郡上空飞行的修士,也比往年要多出不少。 自高处往下看,整个天北郡都是一派繁华景象。 “我记得当初我与谭师兄告别时,田师兄正在追捕‘邢不凡’吧。未知那邢不凡,如今怎样了?” 田林对周守凡印象极为深刻,两人算是‘半个’老乡。 按理两人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但田林与周守凡很难化敌为友。只有对方死了,田林心里才能感到心安。 “这厮那日逃走了,此后再无什么踪迹。” 谭有其眉头微皱着,道:“我估摸着,这厮是在谋划着冲击元婴境界。” 元婴境界? 所有人都看向了谭有其,他们本来不知道邢不凡是谁。但听说对方要冲击元婴境界,便忍不住关注起来。 “邢不凡占据的是童家老祖的躯体,他能那么快就掌握童家老祖的身躯?” “所以说,这邢不凡也算是天纵之资了。再加上童师姐本就是金丹后期境界,底子打的极好——被他鸠占鹊巢后,大有一飞冲天之势。” 谈话间,飞舟穿过一片云雾,一座巨大的雕像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雕像顶天立地,高度直插云霄。 那是个穿着长裙,臂弯挂着石质的鱼篓的女子。 这女子雕像站在大湖之中,似乎要摘什么东西。 众人知道,这女子便是水云宗的老祖了。 飞舟从女子巨大的手掌下掠过,谭有其控制着飞舟,带着众人朝着大湖中心飞行。 众人往下望去,只见海一般阔的大湖上,有无数浮萍、莲叶乃及荷花。 这些浮萍或是莲叶上,又有无数楼宇宫殿。 无数楼宇宫殿之中,又有无数蚂蚁大小的人在其中进进出出。 谭有其带着众人,在一处莲叶上停下。 这片莲叶从高空中看起来觉得它小,但一旦落地之后,才能感觉得到它的厚实和阔大。 “这里是我宗门的一处知客院,诸位师弟师妹随我来,先稍事歇息。” 谭有其说话时,收了飞舟前头领路。 很快远处的宫阁殿宇中,一个筑基境界的修士化作遁光过来。 这筑基修士同谭有其执礼道:“邱武伟见过谭师兄。” 谭有其面对本宗的外门弟子时恢复了贵公子的气质,他直接开口道:“这里有些问道宗的师兄,你先安排好住处,再准备好饭食。” 那外门弟子连忙又跟田林等人执礼,接着才道:“请诸位师兄随我来。” 众人还礼,这才跟在这邱武伟身后朝着重重殿阁走去。 知客院建在莲叶上,其间多是假山真水。 而此时的知客院里,显得格外热闹。 一群人进了所谓的朋来殿,在朋来殿的西苑处被安顿了下来。 谭有其不可能只招待田林几个,他只跟田林等人浅聊了几句后,这就告辞离开了。 谭有其一走,几个师兄弟才接着邢不凡的话题深聊。 句云海问田林道:“我若没记错,那个邢不凡是个男子,但童瑶却是个女子吧?这邢不凡,何以要找那位童长老借尸还魂?” 田林道:“普通的金丹修士,邢不凡大概是看不上。但金丹后期,又是五行筑就金丹的后期,绝不是那么好借尸还魂的。 邢不凡能借尸童瑶,已是费尽心机因缘际会。为了自身修为,他已管不得对方是男是女了。” 其实田林比水云宗更加了解周守凡,知道周守凡早年就是金丹后期。 同样的金丹后期,他夺舍童瑶不会太费力气。 而童家又是他家的仇人,所以对童瑶动手,邢不凡动机十分充足。 至于是男是女,邢不凡哪儿管那么多? 几人聊天时,一个探索西苑的女弟子忽然道:“几位师兄,南苑好像住的是神女宗的人。” 神女宗? 几人一下子想到了梅仙姑。 果然,南苑有梅仙姑的声音响起,似乎在与人争吵。 几人对梅仙姑又恨又怕,全都走到了南苑墙边。 但几人一靠近,墙内便有人道:“阁下要听墙角,就来院中光明正大的听。何必鬼鬼祟祟,做小人行径?” 长学师兄等人面面相觑,冷哼一声一跃跳过墙头。 只见颇大的南苑所在,满满当当居然聚集了不少人和兽。 田林等人看见,南苑不光有神女宗的弟子,还有一帮满身刺青的男子。 这些男子身旁,或是肩上都有鸟兽。 看他们的打扮,多是坎肩或是短裤,一副未曾开化的样子。 长学师兄见多识广,同其中一个男子拱了拱手说:“原来是御兽宗的道友。” 那边露着胸脯的壮汉还了个礼,笑着道:“原来是问道宗的高邻!” 御兽宗也在北荒,而且是在北荒更深处。 他们住在大山中,成日与妖兽为伍,极少出门。 亦因由此,问道宗的弟子鲜少见到御兽宗的弟子。 田林这种刚入门的弟子,更是一个御兽宗弟子也没见过。 “适才我在院子里,听到南苑有动静,一时好奇才试着打探。并无偷听几位师兄谈话的意思。” 那壮汉呵呵一笑,道:“那也不算什么,我们御兽宗行得正坐得直,也不怕有人偷听。” 他这话一出,梅仙姑冷声道:“行得正坐得直?我看你们这帮御兽宗的人,成日与妖兽为伍,早已失去了人性,哪里说得上行得正坐得直?” 壮汉眉头微皱,道:“姓梅的,你这话什么意思?” 梅仙姑道:“我听说贵宗有个叫傅天仇的,与一只虎妖生下了一只杂种。贵宗不但不曾将他逐出师门,还让他做了宗门里的长老,可有此事?” 梅仙姑话音刚落,便听一道声音道:“常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只是照常言办事,又有何错处?”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七章 水云宗的要求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田林表情诧异的看着突然出现的青年,这青年额头上有一个刺青刺在眉心中,乍一看像是多了一只眼睛。 田林猜测,这就是御兽宗那个叫傅天仇的人了。 只是这个傅天仇,与那些外表粗犷的人不同。 他不但穿着长衫,而且相貌极为俊美,与御兽宗的其他弟子看起来完全不同。 几个神女宗的弟子看向这青年,双眼略微放光。 田林皱了皱眉,看向身旁的两个问道宗师姐。发现这两个师姐同样如此,看到这傅天仇后,竟然有心驰神摇之感。 田林意识到情况不太对劲,但这里是水云宗,料必傅天仇不敢有什么恶行。 “素闻御兽宗有一门道法,能使兽类对其产生亲近之意。今日一见,果然是一门邪法。” 傅天仇嘴角挂着笑,看也不看梅仙姑一眼,只问梅仙姑身旁的神女宗弟子: “师侄,你师傅说这门神通使兽类产生亲近。那未知,你是人还是兽?” 那神女宗弟子面色潮红,竟然低下头呐呐不敢言。 傅天仇这才望向梅仙姑,只是脸色已经转冷: “看在同是仙门的份上,本长老就不责怪你无礼了。若不然,我不找你出气,也找你秋长老出气,免得人说我以大欺小。” 梅仙姑看起来喜欢到处挑事儿,但她也不是不自量力的人。 她只是面色愤愤,跟傅天仇道:“你就让你门中弟子管好身边的兽宠,不要再到处乱窜。若不然,也不要怪我杀妖取丹。” 她知道再呆在这里也只是自取其辱,冷哼一声带着一帮神女宗的女弟子走了。 梅仙姑一走,院中还有两个女弟子,正是问道宗的。 问道宗的贾师姐开口道:“这个姓梅的,处处惹是生非,迟早有一天会害人害己。” 她说着话,神采奕奕的看着傅天仇,似乎在一脸讨好。 田林一时无语,傅天仇修炼的道法多少有些邪门儿。 再呆下去,恐怕会出丑。 他也跟傅天仇执礼道:“既然此间事了,我等先行告退。” 傅天仇性子桀骜,他年纪轻轻已到了金丹初期,成了御兽宗的长老。 因而,他并不将田林等人放在心上。也只是点了点头,跟旁边的弟子道:“送问道宗的几位师兄师姐回去,不要缺了礼数。” 那边一个壮汉走出来,领着田林等人出了院子。临分别时,他从储物袋里拿出几颗蛋来,递给田林等人道: “我宗门没有别的产出,我手里也没什么宝物做见面礼。几位师兄若不嫌弃,这里有几颗妖兽卵,几位师兄可带回去孵化,往后做个宠物留在身边。” 田林等人谢过,拿了妖兽卵后回了住处。 到了这个时候,先前被傅天仇魅惑的两名女弟子这才回过神来。 她们有些后怕的道:“这般道法,真让人防不胜防。” “什么让人防不胜防?” 教习长老的声音响起,众人起身时,教习长老已出现在了院子中。 只见教习长老走到石桌前,看了几人一眼后道:“我听说,你们跟神女宗的梅师侄起了冲突?” 长学师兄道:“想来是唐师兄跟长老说的吧?那梅仙姑,因为与庄师兄有龃龉,就欺负我等。” 教习长老听言冷哼一声:“那也是你们学艺不精——她也只是刚做的内门弟子,修为与你们一般无二。何以她一人,就能让你们没了还手之力?” 长学师兄闹了个大脸红,羞愤的不敢说话了。 教习长老也知道他方才的话不是那么讲道理,毕竟外门弟子之间也有差距,否则问道宗也不会把外门弟子分个甲乙丙丁了。 他没有深究梅仙姑的事儿,反而道:“这次水云宗观礼,三教九流的人都会来。你们也该收起仙门弟子的那份高傲,免得到时候丢人现眼。” “这事儿不必教习长老您说,我们自己都清楚。” 想到接连三番被人鄙视打击,长学师兄脸上带着一阵苦笑,早没了来沧州之前的兴奋了。 他话锋一转,道:“这次水云宗新老交替,长老可曾见过新宗主?” 教习长老眉头微皱了一下,道:“见是见过了,只是新宗主的人选叫我有些意外。” “这其中莫非有什么隐秘不成?” 长学师兄道:“按道理,老宗主春秋鼎盛,应不至于这么快就把宗主之位传下的。” 田林也点了点头,就他所知,水云宗的老宗主是化神境界。 而水云宗在宗的弟子和长老里,最高的也都是元婴后期。 按道理,就算是要传位,也要等这些人中出个化神初期之时,才会传位给新宗主。 否则修为不够,既无法镇服宗门中的其他长老,又无法让外界的人慑服。 “就我所知,老宗主匆匆让位,是因为九命真人造访水云宗的缘故。” 其他几个弟子都看了田林一眼,他们已了解到童瑶的死是因为童瑶去盗了九命真人的墓。 却不知道,九命真人去水云宗,除了是要灭绝童家之外,还有要老宗主匆匆让位的心思。 “九命真人是何修为?他总不至于是仙人吧?若她不是仙人,又有何能量插手水云宗的事儿?” 长学师兄感到不可思议。 “这事儿恐怕只有各大宗门的宗主知道了。” 教习长老不打算就这事儿继续深聊下去,他喝了杯茶,看着田林道: “我已经跟水云宗的大长老说过了,但因为水云宗从不向外人大量提供辅助丹药的缘故,所以水云宗也提了个要求。” 田林听言道:“不知道是什么要求?若要求太过,弟子还是不要天一生水丹为好。” 教习长老道:“倒不是什么太过分的要求,而是要你加入水云宗,做水云宗的外门弟子。” 此言一出,其他人都看着田林。 田林更是一愣,连忙道:“弟子已是问道宗的弟子了,如何还能做水云宗的弟子?” 教习长老反问他:“你又不是问道宗的内门弟子,如何不能做水云宗的外门弟子?”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八章 故地重游 若能加入水云宗成为水云宗的外门弟子,田林便算是有了两个门派的背景了。 “弟子若加入了水云宗,成为水云宗的外门弟子,是不是就不能做问道宗的内门弟子了?” 田林问了一句,教习长老反而诧异的看了田林一眼: “你倒是志气不小,不过私下里我反问你一句。宗门中向来宗属世家、华花郎入内门的先例,凭你哪怕是鱼长老弟子的身份,能打破这成规么?” 不用田林回答,他摇头道:“我看是难,毕竟你只是鱼长老的记名弟子。而鱼长老的记名弟子,也没有做内门弟子的记录。” 句云海这时候上前劝田林: “田师弟,似我等这些宗属世家出身,能做甲班弟子就已经很了不得了。我知道你志向远大,但切忌好高骛远反而错失已有的良机啊。” 长学师兄也点了点头:“不错,我辈能做甲班弟子,就已经极为难得了;宗属世家子弟,一向入不了内门。这不止是我问道宗的规矩,也是各仙门都有的规矩。” 其余人没有开口,有的隐隐希望田林拒绝教习长老的安排。 说到底,他们是宗属世家出身,论天赋和出身,他们自认为比田林还要高。 但何以田林能做两个门派的弟子,而他们却没有这样的选择? 所有人此刻都看着田林,待田林做出他的决定。 所幸田林也没有过多耽搁,他只略微思索一番后就道:“弟子还是不做水云宗的外门弟子好了。” 教习长老一愣,一时间捋着胡须没有开口。 句云海有些着急道: “师弟为什么这么说?你若成了水云宗的外门弟子,不说天一生水丹——光是水云宗每个月给你的月钱,那也有不少。” 田林笑了笑,道:“除此外,还能有什么呢?我若是水云宗的外门弟子,那么还算是问道宗的外门弟子么?” 在他眼里,若他加入了水云宗,那么水云宗的人也不会拿他当本宗的人看待。 同样的,他若加入了水云宗,问道宗的弟子也会拿他当问道宗的人看。 到那时候,没有一个宗门会拿他当自己人培养。 况且水云宗的身份对他的地位不会有太多的加强,他若不是鱼长老的弟子,水云宗不会收他。 反之,只要他还是鱼长老的弟子,加不加入水云宗,别人总归要高看他一眼。 至于水云宗每个月的那些月例,除了灵石外田林能享受到多少呢? “若你不愿加入水云宗,你的天一生水丹——” 教习长老摇了摇头,显然不赞成田林现在的抉择。 田林却是一笑,道: “大丈夫岂能为了一点儿利益,就随意认人为亲的?若我实在修炼不来天一生水诀,到时候还可以转修咱们问道宗的水灵神通,一样能够筑就五行法身。” 若是一般人,肯定被田林这句话给震慑住。 但在场的人都不算是小年轻,所以表面称赞,心里的想法却有些不以为然。 不过田林能忍住诱惑,仍只做问道宗的弟子,这就让在场几人不得不刮目相看了。 “好,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那我就替你回绝水云宗。” 谈完了有关田林的事儿,教习长老这才把目光又望向其余弟子: “水云宗的观礼还要七天才正式举行,你们这段时间不要到处乱闯。” 长学师兄想了想,道:“弟子等人想去沉仙塘看一看,除此外还想去宗门遗址处瞧一瞧。” 教习长老皱了皱眉,道:“宗门遗址已经被宗主封印了,没有宗主的令牌,你们进不去;至于沉仙塘——那有什么好看的?不过你们真想去看,记得早去早回。” 长学师兄大喜,道:“长老放心,我们在外一定不会惹是生非。” 句云海笑着跟田林道:“田师弟去过沉仙塘,到时候可得带我们好好领略一下沉仙塘的风景。” 沉仙塘颇具盛名,都说那里的鱼妖别有不同。 但如今的沉仙塘,早不是当初的沉仙塘了。 田林对沉仙塘其实没有什么兴趣,但句云海等人开了口,他也不好拒绝。 只好道:“我离开沉仙塘也有数月了,彼时沉仙塘的海上已经能够浮人——至于如今情况如何,我自己也摸不准。” 那边教习长老一走,便由长学师兄去找知客院的人,说明想要外出的想法。 知客院的外门弟子极多,除此外还有许多杂役弟子。 又由这些杂役弟子去拿了牌子来,各赠了几人一块儿出入牌。 到得正午时分,长学师兄才御驶着飞舟,一群人出了水云宗去。 “这就是平阳城?” 长学师兄看着下方几乎空荡荡的城池,转头望向田林。 在长学师兄的眼中,平阳城看起来有些空旷,但在田林眼中,此时的平阳城却显得颇为热闹了。 “师兄不知道,几个月前,这里已是一座鬼城。那时候街上已是遍地死尸,活人也难见一个。如今这街头巷尾,已有小孩追逐,可见平阳城已经恢复了生机了。” 他话刚说完,一道遁光由远及近。 只见一个老者在飞剑不远处停身,直面田林等人道:“何方道友莅临,不知道平阳城禁止飞行吗?” 这老者有筑基中期的修为,但气势却显得极弱。 长学师兄正要说话,田林先一步开口,声音有些惊诧道:“高大哥?” 那老者愣了愣,好容易认出田林来。 “你是——你是谁?你怕是认错人了吧。” 老者说完话,不再搭理田林,而是跟船上的长学师兄道:“几位若要进平阳城,请下船说明来历,否则别怪老夫辣手无情。” 长学师兄等人不想惹麻烦,因而乖乖的收了飞舟,跟着老头落了地面。 等他们道明身份后,老者一人给了一个文牒,这才放田林等人进城。 进得城后,句云海发现,田林仍在回头看着城门口的老头儿。 只见那老头儿完全没有筑基修士的气质,不但穿的有些邋遢,而且整个人都有些不修边幅。 从守门老头儿身上收回目光,句云海跟田林道:“田师弟认得他?” 田林摇了摇头,道:“或许我真的认错了?他同我一个结拜兄弟长得很像,不过两人之间年纪、性格似乎大相径庭。” (本章完) 第二百六十九章 约斗 田林印象中的高鹤,不但人长得高瘦,而且又极善于与人拉关系。 但那个守门的老头,除了人高瘦外,太过于苍老,而且还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若是普通人,得知他们是仙门弟子,不说一味巴结,那也必然是要笑脸相迎的。 但那守门的老头,却没有一点儿亲近的意思,反而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这一点,实在不像是田林记忆中的高鹤。 “其实不论他是不是你的那位结义兄弟,既然他不想认你,那田师弟就不用太过纠结。” 句云海说完,田林点了点头。 他两个师兄弟说话,其余人却没有在意刚才的小插曲。 众人都只关注着街道上来往的人,听长学师兄道: “住在这里的居民看起来没那么多,倒有一多半应当是同我们一样,来沉仙塘观海的。” 这时,姓贾的女学员突然开口道:“神女宗的人。” 众人循目望去,果然看见一家酒馆里走出三个神女宗的女弟子。 神女宗穿着明艳,不是红裙就是粉裙。 而其中红裙者,正是梅仙姑。 长学师兄脸色略显难看,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到梅仙姑。 而那边的梅仙姑也显然感受到了别人的目光,转头看了田林等人一眼。 所幸她似乎自视甚高,转头就带着两个神女宗的女弟子朝着西门走去。 “她难道也是来看沉仙塘的?那咱们现在要不要去沉仙塘?” 贾师姐问完,长学师兄道:“咱们没理由躲着她。” 一帮人也跟着从西门出了县城,不过为免引起误会,他们刻意放慢了脚步,没有同梅仙姑同行。 等一群人到了沉仙塘处时,发现沉仙塘处颇为热闹。 不少人盘坐在河边,吐纳修炼。 田林等人扫了一眼沉仙塘的岸边,很快看到了梅仙姑的身影。 但除了梅仙姑外,也看到了御兽宗甚至于湘西宗的弟子等人。 “好重的剑气!” 长学师兄走到了岸边,跟句云海等人道:“咱们也修炼剑学,若能在这里长时间感悟,说不定也能修炼出自己的剑气来。” “个人的剑道不同,剑气也都不尽相同。我看道友不是剑修吧,若不然也不会说出这么狗屁不通的话。” 一道声音响起,长学师兄看向说话的青年。 那青年背负长剑,身旁有抱剑和剑奴站在身侧。 长学师兄扫了一眼这青年胸口处的图纹,道:“道友是剑宗的人?” 青年点了点头:“道友也是为了沉仙塘中的仙剑而来?” 长学师兄摇头道:“我问道宗只修炼自身的道,对身外之物并不感兴趣。” 青年不屑的笑了笑,不置可否的望向了海面。 这时候忽然有人惊呼出声:“海上有人!” 所有人都望向了沉仙塘,只见大雾中一个剑修正在海面上踏浪而行。 要知道,沉仙塘虽然诅咒消失了,但却换上了更加厉害的剑气。 因为这剑气,沉仙塘的海中不再有生灵,海面上也不再能行舟。 此时竟然有人能不惧剑气,在这海上踏浪而行,如何不让人感到惊奇? “是唐师兄!” 句云海一喜,笑着道:“没成想,唐师兄竟然也来了沉仙塘。” “唐师兄是内门弟子,随时可以突破金丹初期。这小小的沉仙塘,于你我而言是死地,但对于唐师兄却并不算什么。” 贾师姐忍不住吹嘘了一阵。 他们的话虽然飘入了那唐师兄的耳中,但海上的唐师兄却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反而立在海浪上,看着梅仙姑道: “梅师妹,你既然要与我约斗,可敢上沉仙塘一战?整个沧州,也只有沉仙塘不算是水云宗的辖地了。你我在这里生死决斗,不论是生是死,都不会让水云宗感到为难。” 大雾中,又一个青年出现。 只见那青年一步落下,便有真气幻化出的莲台在海面上生出。 海面上的剑气在摧毁莲台之时,青年已经远去,又一步重新在海面上幻化出新的莲台来支撑着他在海上行走。 “不错,我既然答应为师弟师妹做个见证人,今日特来这沉仙塘上履行承诺。” 青年现身,岸边的人都认出了这青年的身份。 句云海道:“是陆韩柏师兄!看样子,今日不用他坐镇天北郡城了。” 长学师兄点头:“我说梅仙姑为什么来沉仙塘,原来是因为和唐师兄约战了的缘故。只是不知道他们这场约战,教习长老他们知不知道。” “师兄是想回去禀告教习长老?” 田林问完,长学师兄没有否认。 到这时候,那边的唐师兄才看向几人道:“大家虽然同是仙门弟子,但生死约斗是我和梅师妹的意思,你们不要多管闲事。” 那边梅仙姑也看着唐师兄道:“好!我杀了你,神女宗不会找问道宗的麻烦。你杀了我,我手里的神女树,就是你的战利品了。” 唐师兄一笑:“我怎舍得杀师妹你呢?我只要你输了之后,做我的抱剑就好。” 他话说完,梅仙姑忽然飞身而起,化作一道残影扑向了唐师兄。 梅仙姑的身影极快,以至于不少人根本没看到梅仙姑如何出手的。 众人只看见唐师兄急速倒退,转瞬间唐师兄和梅仙姑都消失在了大雾之中。 “走,去空中看看!” 众人没有踏浪的本事,但沉仙塘的半空中可没有剑气杀人。 由是一帮人取出法宝,或是乘着飞舟上了半空,循着梅仙姑和唐师兄的踪迹飞去。 自高空中望向沉仙塘,只看得见沉仙塘上的大雾。 大雾之中,很难看到唐师兄和梅仙姑的身影。 但两人战斗的余波,却被空中的人看的清清楚楚。 只见沉仙塘的大雾里,一会儿海浪翻滚,一会儿又是龙吟虎啸,显得何其热闹? “你们说,唐师兄会赢吗?” 长学师兄眉头微皱着,他就怕唐师兄身死了,到时候不好回去跟教习长老交差。 贾师姐却对唐师兄很有自信,她道:“姓梅的刚入内门才多久?她恐怕连庄师兄都打不过,又怎么可能是唐师兄的对手?” 这观点是问道宗弟子普遍认同的观点,便连句云海也点了点头道:“瞧好吧,姓梅的很快就要做唐师兄的抱剑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章 与梅仙姑的战斗 几乎是在句云海话说完时,大雾中便出现了梅仙姑的身影。 句云海等人脸色一变,看着梅仙姑手里拖着的死尸,不正是唐师兄是谁? 长学师兄最先反应过来,化作遁光出现在了岸上,挡住了梅仙姑道:“梅师姐,请把我唐师兄的尸体留下。” 梅仙姑扫了长学师兄一眼,冷笑道:“我同他约斗,是不论生死的——如今他被我杀死了,是他自己本事不济。你们问道宗,想替他报仇?” 这时候句云海等人也化作遁光落地,几乎将梅仙姑团团包围。 “唐师兄既然已经死了,请梅师姐把他的尸体留下,好让我们带回宗门交差。” 长学师兄不肯把尸体留在梅仙姑的手里,一来他还希望用尸体来招魂,那样一来唐师兄还有复活的可能。 二来,他也不能让唐师兄的尸体放在梅师姐手中受到折辱,那会大大损害问道宗的颜面。 至于他为什么要冒险来多管闲事,不完全是因为天北郡城时,唐师兄哪怕不喜欢他们,还是开口替他们出头。 也是因为,这种事儿没撞见还好。若撞见了,还无动于衷,他回去难免受到宗门的问责。 总而言之,打是打不过梅仙姑的,但绝不能让她把唐师兄的尸体带走。 “你以为就你们问道宗有人?” 都不用梅仙姑说话,她随行的两个神女宗师妹这时候站了出来。 此时句云海等人暗暗叫苦,当初长学师兄问是否要传讯给教习长老,他们却用‘梅仙姑打不过唐师兄’为由,否决了这个建议。 方才众人从云端落下时,虽则仓促间传讯给了教习长老。 但即便是教习长老从水云宗赶过来,恐怕也要半个多时辰。 自己等人,能拦住梅仙姑半个时辰吗? “梅师姐,得饶人处且饶人!说起来,唐师兄同你无冤无仇,你如今杀了他的人,又何必揪住尸体不放呢?” 田林站在自己的立场,说了这么一句冠冕堂皇的话。 这种冠冕堂皇的话,对梅仙姑当然不起作用。 “说这么多做什么,打吧!” 梅仙姑把尸体往地上一丢,玉足踩在了唐师兄的胸口上:“尸体在我脚下,有能耐你们过来抢!” 眼看她两个师妹就要动手,田林连忙喊道: “慢!唐师兄生前有一句话说的不错,这里是水云宗的地方。在这里生死斗,于水云宗主家的脸面不好看。既要约斗,那就上沉仙塘上约斗。” 此言一出,众人诧异的看了田林一眼。 梅仙姑更是瞟向田林,嘲讽道:“你以为现在的沉仙塘还是当初的沉仙塘?” 田林也不说话,从储物袋中取出摆渡船来。 他把摆渡船往海中一丢,手中取了竹篙一跃上了摆渡船。 只见他竹篙往海中一撑,摆渡船朝着远海大雾飘去。 众人循目望去,发现田林从海中抽出的竹篙,明显短了一小截。非但如此,浮在沉仙塘上的摆渡船,但凡接触了海面,都被剑气削下薄薄的一层。 看到这一幕,梅仙姑气笑了:“我怕你这船还划不到远海,就彻底沉底了。” “就算摆渡船沉底,也未必不能在空中战斗。田师弟,我来助你!” 长学师兄豪气干云,一拍储物袋,踩着飞剑也飞向了远海处。 其他问道宗弟子见状,也不好还停留在岸上,也都化作遁光朝着沉仙塘上空飞去。 自来筑基修士很少在半空中战斗,更遑论在沉仙塘的半空中了。 梅仙姑也不说话,她双足踩着海面,几步间身影就消失在了大雾中。那些临岸观战的人,也都各使法宝上了海上空中,企图看一场生死决斗。 陆韩柏这时候笑了起来,道:“看样子,陆某这次又要做个公证了。” 他说完话,脚下步步生莲,朝着大雾中而去。 沉仙塘上方的大雾,遮盖了空中人的目光。 所以那些临岸想要观战的人,即使身处在高空中,实际上只能看到一些海浪翻腾,根本看不到战斗的细节。 同样的,长学师兄等人一入大雾,就发现大雾太浓,阻碍了他们的灵识窥探。 所谓的空战,只属于设想。在大雾中连人都看不到,更遑论战斗了? 只有海面上,大雾还显得稀薄一些。田林可以看到梅仙姑,梅仙姑一样可以看到田林。 两人一个乘船,一个踏浪,很快到了远海处。 梅仙姑看着田林道:“你师兄们恐怕帮不了你,凭你筑基初期的修为,如何与我决斗?” 田林笑了笑,忽然停下了撑船的动作,问梅仙姑道:“师姐,可要搭船吗?” 梅仙姑一声冷笑,身子微微一晃。 她躲的极快,以至于田林手里的竹篙只刺穿了她的肩膀。 “就算是真的摆渡人来了,我也不怕它!你想用摆渡人的招数杀我,未免太小觑我了!” 她说完话,未受伤的右手对着田林隔空拍去。 众人就听得‘轰’一声响,紧接着田林从大雾中现身。 接着大雾海面上,响起梅仙姑的声音道:“你现在船毁了,又该如何逃呢?” 说话间,众人只看到一根树枝从大雾中出现,直接如藤条一样把半空中的田林抽回了大雾里。 非但如此,这藤条越拉越长,把空中的长学师兄等人,如同下饺子一样一一打落云端。 陆韩柏隔岸观火,忍不住笑道:“妙极,梅师妹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落入海中的长学师兄暗暗叫苦,他一拍水面,整个人又在海上弹飞而起。 亏得如今的海水不像以前一样,一旦接触就会被拉入海中。 但即便如此,他的手掌也被剑气所伤。错非他真气浑厚,裹住了身体,此时恐怕已经被剑气侵蚀,整个人都变成空皮囊了。 “师兄接手,先带唐师兄的尸体上岸!” 就在长学师兄再次要从海面上御空飞离时,田林的声音忽然响起。 只见大雾中,一道身影朝着他扑来。 但这扑来的身影,明显不是田林,而是唐师兄的尸体。 长学师兄脸色大喜,连忙接住了唐师兄的尸体,紧接着转身就跑。 梅仙姑大怒,道:“想骗走尸体?我要你们统统留下!”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一章 大日诀 唐师兄的尸体不能够装进储物袋里,又为免战斗时尸体遗落,所以梅仙姑把尸体交给了两个师妹。 但她自身修为强横,不怕别人。但她两个师妹,在沉仙塘上别说帮手了,就是自保都没有什么能力。 田林生受梅仙姑一鞭,坠落入大雾中时,实际上是去找两个神女宗的女弟子。 按照田林的想法,最好是他引开梅仙姑时,由长学师兄等人从两个神女宗弟子手中抢尸。 没想到,长学师兄等人,也没能逃过梅仙姑的鞭子,被她逐一打落云端。 如此一来,田林只好亲自出手了。 他这番算计,属于能成就成,不能成那也无所谓,总之拖到教习长老到来,那就万事大吉了。 但梅仙姑的眼中,这也不过是雕虫小技,属于不上大雅之堂的小聪明罢了。 一如她所说,那尸体就算是暂且寄存在长学师兄等人手中。只要她实力足够,完全可以把唐师兄的尸体连带着其他问道宗弟子的尸体都留下来。 所以长学师兄一走,梅仙姑站在海面上一团梅花朝着长学师兄飙射去。 此时长学师兄若回头,那逃跑的速度自然会慢下来,再想逃走就来不及了。 可他若不回头,后背就会被梅仙姑的梅花打中,到时候恐怕就会命丧当场。 “师兄不要怕,我来帮你挡住他!” 田林大喝一声,人在大雾中直接双手一抬。 天一生水诀他虽然不曾练到圆满境界,但也已经到了大成。 尤其是在这沉仙塘海面上,借水生水,天一生水诀的威力更是无穷倍增。 只一瞬间,长学师兄身后就有数十丈高的海浪升起,朝着梅仙姑倒卷而去。 这徒然借来的天地伟力,使人在这伟力面前,显得格外渺小。 就听得‘轰轰’一阵炸响,数十丈高的海浪虽然挡住了那一团梅花,但也爆炸开来。 爆炸的余波仍然打在了长学师兄的后背,可他是筑基后期的修为,怎么可能轻易受伤? 只见他体表生起一层厚土,厚土被余波打的龟裂,但他整个人趁着余波威力,身体忽然飞空而起,转瞬间朝着沉仙塘的海岸飞去。 而那炸断的数十丈高的海浪,在半空中跌落而下,朝着梅仙姑和田林拍来。 “这些海水中蕴藏着剑气,你想用它湮灭我?只恐怕害人不成,反害己身!” 梅仙姑双手在身前画圆,那落下的巨量海水,瞬间在她的手诀下变成了一条水龙。 水龙咆哮,在半空中翻滚,直接扫落一帮观战看戏的修士。 那些修士惨叫着,在水龙体内被剑气化为了齑粉,可见沉仙塘海水在梅仙姑的操纵之下,变成了极为恐怖的夺命之物。 但梅仙姑最终目的不是要杀那空中的那些人,而是要杀胆敢挑衅的田林。 她在海面上抬手朝着田林一指,水龙朝着田林呼啸而去。 远处观战的陆韩柏脸色有些凝重,心里筹算着,自己在梅仙姑这一招之下,有多大几率能够成功反击? 他心里这么谋算时,已笃定田林不能活命了。因为这样的水龙,既可上天搅弄风云,又能下海击杀鱼虾。 所谓上天入地,水龙都无所不能,田林如何躲得过? “田师弟快跑!” 远处,句云海喊了一句。 但他这一句,其实没什么作用。 若能跑,田林早就跑掉了。 他跑的再快,能跑的过水龙么?到时候人一跑,仓促间更没法儿施展神通来阻挡这水龙了。 田林也不吭声,望着扑下来的水龙,田林身形倒退之间,身形越拔越高。 他人一跳出大雾,抬手就朝着空中一抓。 一瞬间,一抹金光染红了海上的大雾,让众人诧异的是,相较于正午的烈阳,一轮大日竟然又从海上升出! “海上升明日?” 陆韩柏皱眉,却只看见那朝阳升起后,极快的速度与正午的大日融合。 “大日诀?” 陆韩柏恍然,道:“这是大日诀——大日诀应是小雷音寺的神通,各大宗门虽有这门神通却并无这门神通的辅助丹药。这家伙,是怎么把大日诀修炼到大成境界的?” 陆韩柏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接下来的场景。 只见这烈日蒸发着水龙,使水龙飞行变得极为缓慢。随着田林双手往前一推,天空中的那轮真实的大日,竟然被田林的手所推动,朝着水龙坠落而下。 “大日诀圆满?” 陆韩柏惊住了,道:“这厮一定有大日丹的配方!” 话虽如此,他整个人倒飞而起,朝着极远处躲避。 大日落下,一下子砸在了水龙的腰身上。 转瞬之间,水龙与大日爆炸开来。 雾气一阵蒸腾,众人只看见水龙被瞬间蒸发,紧接着则是黯淡的夕阳落入了沉仙塘中。 夕阳一落,天地瞬间变成了黑色,好似这片天地失去了太阳。 只是,这终究是田林的神通营造的幻境。 黑暗只过了半刻钟不到,人们又一次在高空中看到了真实的烈阳。 但再看沉仙塘,却看到沉仙塘上大雾消散了不少。 “好一个大日诀,我也算是看到了大日诀圆满的威力了。” 梅仙姑看着田林,不无赞赏的开口说了一句。 田林却道:“我能施展大日诀,也亏师姐给我机会。若不然,先前我施展神通时,师姐从旁打断,我恐怕已经身受重伤了。” 梅仙姑冷哼道:“大日诀在各大宗门都有,但从来没人炼成过。我只是想看看,大日诀到底是什么样子。” 她忽然看着田林道:“我现在不想杀你了,只要你肯做我的剑奴,我不但饶你一命,还可以把你们唐师兄的尸体给你。” 田林眉头一皱,笑道:“师姐手里并不缺抱剑和剑奴,何必找我?” 梅仙姑昂起修长的脖子,道:“我那几个抱剑,其中修为比你高的都有。但论及天赋,她们没有一人能比你高。 纵然你是男子,看在你天赋不错的份上,我也不嫌弃你。怎么样,你要做我的剑奴,还是去死?” 田林问道宗弟子出身,哪怕只是外门弟子,那也是仙门弟子了。 他堂堂仙门弟子,又不是脑袋秀逗了,怎么可能去做梅仙姑的剑奴?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二章 执拗的两个弟子 “梅师侄,你杀我问道宗弟子,现在又想将我问道宗弟子变为自己的剑奴,未免太过分了吧?” 沉仙塘本来在重新拢聚的大雾中,突然响起了教习长老的声音。 在梅仙姑扭头望时,只看见教习长老从大雾中走了出来。 但同教习长老同时现身的,不但有问道宗的教习长老,还有神女宗的秋长老。 此时教习长老护在田林身前,而秋长老也把梅仙姑护在了身旁。 不用梅仙姑说话,秋长老冷哼道: “我已问过门中弟子,唐师侄的死只是他技不如人。若他约斗功成,现在做他抱剑的,就该是我梅师侄了。” 说完这句,她又看了田林一眼,道: “至于姓田的,他不自量力要同我梅师侄约斗。我梅师侄收他做剑奴,无非是想留他一命罢了。若你问道宗觉得受了屈辱,大可以让他不接受我梅师侄的条件—— 不过生死约斗,有你无我。你问问姓田的,他是想死,还是想做我梅师侄的剑奴?” 教习长老冷声道:“错非梅师侄处处挑衅在先,我唐师侄又何故会跟梅师侄约斗?秋长老,你们神女宗不要太过分了。” 梅仙姑根本不怕教习长老,她也是注定要金丹境界的内门弟子。论地位,其实犹在教习长老和秋长老之上。 “尊驾说我挑衅在先,这罪名我可不想承担。你大可以问问陆韩柏,是谁下的战书。” 那边大雾中陆韩柏站了出来,笑呵呵的从袖子里取出一张信笺,道:“两位长老,这里有唐师弟的信笺为证。战书,确实是唐师弟下的。” 此言一出,教习长老脸色都变了。 秋长老拿过信笺,扫过一眼后哈哈大笑道:“师兄怎么说?要不要看一看你唐师侄的战书?” 她怒极而笑,一张信笺在手中化作铁片,瞬间朝着教习长老甩去。 教习长老抬手接住铁片一样的纸张时,就听秋长老道: “你问道宗难道尽出些好色之辈吗?先有摘星子蛊惑我宗门中弟子,骗走了她的神女树。如今来了个姓唐的,还想要我神女宗的弟子做她的暖脚婢。 你问道宗,真当我们女人好欺负?” 教习长老把手中信笺捏碎,脸色难看至极。 但唐师兄已经死了,他不可能对唐师兄鞭尸。 至于要梅仙姑交出唐师兄魂魄的事儿,他也已经开不了口了。 他只能道:“好,姓唐的是非对错,我会回宗门禀报。到时候宗门对他是骂是罚,也不会因为他是死人就有所姑息。” 他说完话,就要带着田林离开。 梅仙姑的执拗性子,岂容田林这么轻易就走了? 她上前一步,右手拦住了教习长老的去路:“我与田林约下了生死斗,如今生死斗尚未结束,长老要带他往哪里去?” 教习长老脸色一黑,看着梅仙姑道:“你要拦我?” 田林也诧异梅仙姑的头铁,她真不怕问道宗的人日后打她的闷棍啊! 秋长老这时候站了过来,看着教习长老道: “你们问道宗说斗就斗,说止就止,世上哪儿有那么好的事儿?今日种种,都有陆师侄做公证,说破大天去,也是你问道宗有错在先。” 教习长老眉头微皱,道:“我田师侄只有筑基初期修为,贵宗的梅师侄却是筑基后期高手。这样的约斗,谈何公平?” 秋长老一时语塞,梅仙姑却道: “教习长老说错了,处于劣势的应当是我——需找到,这次约斗,是你们问道宗的那几个弟子齐力合斗我一人。田林纵然只是筑基初期,但其他几个人,却都是筑基后期吧?” 秋长老也笑了起来,道:“原来你问道宗比我想象的还要无耻,竟然还要以多欺少?不过以多欺少就算了,事到临头看打不过,就想一跑了之?” 教习长老此时双眼中杀意泛起,却不知是对教习长老还是对长学师兄等人。 唐师兄的死他还没处交代呢,田林等人若再出事儿,那他回宗一定会受到问责。 他真想不管这破事儿了,却又不得不管。 “秋长老,田林是鱼长老的弟子。你让鱼长老的弟子,给梅师侄做剑奴,这到底是帮她还是害她?” 听到鱼长老三个字,秋长老面色就是一变。 她先前态度之所以嚣张,无非是神女宗也是仙门,无非是她的身份并不弱于教习长老。 但鱼长老是什么人?那是活了不知多少年的怪物? 秋长老看向了梅仙姑,思忖着如何让梅仙姑见好就收。 但梅仙姑却是一笑,道: “鱼长老的弟子又如何?他还会为了一个不成器的弟子,来为难我这个筑基境界的小辈?况乎他是鱼长老的弟子,还怕打不过我?” 教习长老这是真生气了,就在他要动手时,田林道: “好,我虽只有筑基初期的修为,却也不想堕了我师傅的名头。梅师姐既然要比,那就比一场好了。我输了做你的剑奴,你输了做我的抱剑?” 梅仙姑点头,田林道:“此番还需要陆师兄做公证,且请两位长老到岸上等待结果。” 陆韩柏没想到现在还能有他的事儿,但田林开了口,他也欣然同意道:“好,陆某很愿意做这公证人。” 教习长老望向田林,道:“你若只是为了你师傅的脸面,那大可不必。” 他不想田林出事,哪怕田林是咎由自取。 “此间事若不了结,我恐怕接下来的几天都会纠缠不清。”田林笑着跟教习长老道:“况乎我与梅仙姑决斗,未必涉及生死,教习长老请放心。” 秋长老这时候也拉梅仙姑私下说话:“他既然是鱼长老的弟子,只怕身怀什么法宝。你同他斗,未必有必胜的把握。” 还有一句话秋长老没说,她当然不想梅仙姑输掉,但也不想梅仙姑胜利。 梅仙姑胜利了,田林真做了梅仙姑的剑奴,到时候承担鱼长老怒火的,又何至于梅仙姑一人? 总而言之,赢了她没好处,输了她也要受责罚。这买卖,横竖都是亏的。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三章 怎么还不死 “若说法宝,咱们约斗前自然要检查一番。他无非是仗着他那几个师兄师姐而已,但这里是沉仙塘。就算不在沉仙塘,他那一帮人也斗不过我。” 梅仙姑根本不带怕的,她笑着道:“长老你说,这世上抱剑和剑奴可不好找。若失去了这次机会,上哪儿再找这么好的剑奴?” 能把大日诀修炼到圆满境界,梅仙姑对田林自然是高看的。 若再过个几年,她的修为未必还能压住田林。到那时候,就没有机会收田林这样的人做抱剑了。 而若收不了田林做抱剑,那就应当趁早除掉田林。 反正两人关系已经和缓不了,难道要等田林日后成长起来,想起今日的耻辱来报复她吗? 她以己度人,不觉得田林日后想起今日的耻辱后,会大度的放她一马。 既然两方弟子都有了决断,两个长老也没什么好说的。 教习长老用一艘船拉来了长学师兄几人,接着检查过众人身上的法宝后,这才跟秋长老离开上岸等待。 长学师兄看着田林,道:“师弟,我们这些人,本来就斗不过梅仙姑。如今上了沉仙塘,更不可能是他的对手。你大可不必为了一点颜面,就置自身于危险境地。” 田林却道:“若我们这次逃走了,损失的不单是自己的颜面,还有宗门的清誉。到时候,宗门的师兄们会如何看我们?纵然宗门的长老们不怪罪我们,但宗门还有咱们的容身之所吗?” 长学师兄道:“罢了,都怪我要来沉仙塘。若不来沉仙塘,唐师兄是死是活不关咱们的事儿,哪儿扯的出这个乱子来?” 他说完,句云海问田林道:“我们离不得船,若上了空中,大雾又阻碍了咱们的视野,怎么斗?” 田林道:“几位师兄只管上空中,不论什么法宝什么招式,都对着我和梅仙姑所在施放。” 句云海听言一惊,道:“那样一来,纵然能够重伤姓梅的,不是连师弟你也要被我们重伤吗?” 田林笑着道:“最好将我二人一齐杀了,那样一来问道宗的清誉就不会受损。” 众人这才知道,田林要同梅仙姑同归于尽,借此来捍卫宗门的尊严。 长学师兄道:“这不行,我们若杀了你,于心何忍?” 田林却道:“可若我们战败了,我就只能做姓梅的剑奴了。到那时候,师兄们又于心何忍?” 几人都一时语塞,一时之间,只觉得田林能跟梅仙姑同归于尽,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几位师兄莫非害怕我死后,宗门问责你们,我师傅追责你们?” 田林此话一出,长学师兄再不犹豫,他道:“好,到时候有什么错处,我身为师兄将会一力承担。” 他说完话,架着飞舟升起,其余几个弟子也都四面八方飞去,将田林和梅仙姑所在的大雾包围。 田林先前与众人的对话,并未刻意隐瞒,所以梅仙姑听得可谓是一清二楚。 她眼见长学师兄等人都飞起后,笑看着田林道:“怎么不大声密谋了?” 田林道:“这是阳谋,只要师姐还要跟我战斗,那就要做好跟我同归于尽的准备。” “你想吓唬我,让我停止这场争斗?我只怕你这是痴心妄想!” 梅仙姑身影一闪,瞬间化作残影朝着田林飞去。 田林在梅仙姑动手之时,整个人就遁入了沉仙塘中。 他从未想过要跟梅仙姑对招,两人的修为差距太大了,田林敢保证自己在梅仙姑手中走不过两个回合。 也在田林遁入了沉仙塘后,空中雷击、陨石、火球等毫无差别的在沉仙塘上空炸响。 长学师兄等人既然知道田林必输无疑,那就依照田林的办法,让田林临死也要拉梅仙姑垫背。 因此这一番放对,长学师兄等人施展了全身本事,誓要让梅仙姑尸骨无存。 梅仙姑冷哼一声,她抬手间一个光罩覆盖在自己头顶。 也因为长学师兄等人被大雾所隔,所以看不清梅仙姑的确切位置,以至于大半攻击都落了个空。 但饶是如此,仍有小半攻击打在了梅仙姑的光罩上。 身处在大雾中,长学师兄等人看不到梅仙姑,梅仙姑就更看不到长学师兄等人了。 她身处在光照中开始反击,但她的攻击根本找不到目标,更不可能攻击得到长学师兄等人。 “想要同归于尽?我看你在沉仙塘中能憋多久!” 梅仙姑心里这么想着,抬手间沉仙塘的水位骤然下降,无数海浪翻滚而起变作了水龙。 但水龙中并没有田林的身影,倒是水龙卷起之后,空中响起一道闷哼声,也不知是问道宗哪个人被水龙扫中了。 虽然有人受伤,但空中的攻击并不曾停歇。反而因为梅仙姑操控水龙暴露了位置,先后四五道攻击齐齐朝着梅仙姑打去。 梅仙姑的施法被打断,水龙瞬间化作倾盆大雨落下,她自身站在海上站立不稳,身子在海面上一个了踉跄。 “果然是毋宁死,也不愿做我的剑奴!” 梅仙姑擦了擦嘴角的血,已专心对付上空的攻击。 她知道田林的修为是筑基初期,这是绝无可能隐瞒的。 她不信田林能在沉仙塘中,还能用真气护住自身,不受剑气攻击长达半刻钟。 因而半刻钟一过,她已笃定田林神魂俱灭了。 此时的梅仙姑,已打算挡下上方的攻击,再飞到上空将空中的长学师兄等人一概击落。 但她双脚刚要离开海面,一双大手忽然自下而上抓住了她的脚踝。 “封土诀?” 感受着从大手上传来的阴冷之气,梅仙姑愣了愣。 “是湘西宗的哪个道友?” 封土诀有封印神魂和真气的作用,她此时真气微微一滞,身体被不由自主的扯入水中。 但她并不惊慌,身体微微一震后,身上的封土就被震散了。 “金刚伏魔功,小罗汉寺的师兄?” 梅仙姑一入沉仙塘,未曾等她反应过来,整个身体就被彻底抱住。 但她扭头时,看到的不是和尚,而是化作金身铜人的田林。 “是你?你怎么还不死?”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四章 提要求 田林这时候并不张嘴说话,只是死死的抱住梅仙姑。 他知道,自己是困不住梅仙姑的。凭对方的修为和实力,近战于自己而言并无多大的优势,反而更加危险。 果然,反应过来的梅仙姑双手一震,或是头槌或是用音波之法进行攻击。 转瞬间,田林就五脏六腑尽皆受伤,嘴角也流出了金色的血液。 可金刚伏魔功至刚至强,是一套防御和自愈能力极强的神通。 所以梅仙姑的攻击虽猛,却被田林生生挡了下来。 梅仙姑一时挣脱不开,整个人脸色都是一变。 她在沉仙塘中,一身实力发挥不出一成。越往后拖,她的一身实力就只能自保,更别提用来对付田林了。 此时她已感受到无数剑气侵入她的身体,凭她如何用真气、功法去阻挡这些剑气,这些剑气都把她的身体打成了筛子。 “我不信你比我能忍!” 她不再攻击田林,而是专注于抵挡周遭袭来的剑气。 两人身上都泛着血,大团大团的染红周遭的海水。 但上方的长学师兄等人还不知道他两个的状况,仍然拼尽全力的对下方施法。 远处大雾中的陆韩柏则眉头微蹙,喃喃自语道: “我方才应该没有看错,他两个好像都进了沉仙塘。莫非姓田的计谋得逞,真拉了梅仙姑做了垫背? 若两人都死了,未免太过可惜。他们一个做我的剑奴,一个做我的抱剑,那该有多好啊?” 陆韩柏虽然觉得可惜,却没有下去救人的想法。 能在海面上行走,已经是他实力了得了。 而沉仙塘的海水,没有金丹境界的修为,谁敢往里面钻? “行了,你问道宗的田师弟已与神女宗的梅师妹同归于尽了。” 陆韩柏眼看头顶上还‘光芒大作’,开口冲着上方喊了几声。 听了陆韩柏的话,上方的长学师兄等人才收了神通,使整个沉仙塘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本在岸边的教习长老还有秋长老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比长学师兄等人更快地出现在了陆韩柏的面前。 他踏着海浪,问陆韩柏道:“陆师侄,现在是什么情况?” 陆韩柏道:“田师弟坠入海中,多半已经身死了。” 教习长老暗道果然,目光狠戾的看向了秋长老。 秋长老着急的问他道:“我家梅仙姑呢?” 陆韩柏看她两个又气又急的样子,压住要翘起的嘴角,道:“秋长老节哀顺变,她同田师弟一样,都已经葬身沉仙塘了。” “怎么可能?” 秋长老不愿意相信,因为目下的结局,比她料想结局的更加恶劣。 田林死了,她什么也没捞到。梅仙姑死了,她回宗门还要被梅仙姑的长辈问责,这算是怎么回事? 倒是教习长老看秋长老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情却是畅快了许多。 他仔细想,觉得这已经是这场战斗的最好结局了。 田林虽死了,但他是筑基初期修士,又是外门弟子。 凭他筑基初期和外门弟子的身份,竟然拉了神女宗内门弟子一个筑基后期做垫背。这事儿传出去,无论如何也不会影响问道宗的声誉。 只是这次负了薛长老所托,又没能保住鱼长老的弟子,不但惭愧非常,恐怕于将来在问道宗的晋升一途不太好过。 但不论如何,自己的情况也比秋长老好一些。 正在教习长老这么想的时候,海面上忽然‘哗啦’一声响,接着田林抱着梅仙姑从沉仙塘中冲天而起。 梅仙姑穿的也不知是什么材质的亵衣,在沉仙塘中竟能保持并不坏掉。 田林的衣服明显就没那么高级,早已经被沉仙塘的剑气损伤成了齑粉。 但田林的衣服碎了,此时赤身果体却红光满面。 反观梅仙姑,整个人如同一只纸扎的纸人,不但面色惨白,身体里的血肉似乎被虫子吞噬殆尽了一般极为恐怖。 这一状况大大出乎人的意料,秋长老又喜又怒朝着田林冲去,叱道:“放开我门中弟子。” 她人刚飞起,教习长老抬手朝着秋长老一抓,又隔空把秋长老扯了下来:“生死约斗,你难道还想插手吗?” 此时情况显而易见,田林是占了上风的,教习长老怎么可能让秋长老影响到田林? 他两个纠缠时,那边田林冲着云端中喊道:“句师兄,请借一件衣服!” 他话说完,两套衣服先后落在了他的手中。 田林把女子道袍一扔,自己先裹了道袍,仍勒着梅仙姑落回了沉仙塘上。 其实此时梅仙姑已经毫无反抗之力了,根本不需要他再勒着脖子挟持。 但田林不肯掉以轻心,重回沉仙塘后,嘴里开口问道:“梅师姐,按照约定,你现在是我的抱剑了,你说呢?” 他是在问梅仙姑,但眼睛却看向秋长老。 梅仙姑此时昏迷不醒,哪里做得了回答? 田林便道:“那好,你既然不认,那我就只好杀了你了。” 他作势就要动手,那边秋长老立刻道:“且住,田师侄。我们答应的事情,绝不会不认。” 田林笑了笑,道:“秋长老能做得了梅仙姑的主?我不是很信。” 秋长老怒然道:“我是长老,她怎么会不听我的?” 田林道:“那好,总要有一件东西做信物才行。梅师姐的神女树在你那里,你把梅师姐的神女树给我,先叫我看看诚意。” 神女树是梅仙姑的修炼根本,整个神女宗不是所有弟子都有这样一棵神女树的,哪怕她是长老也没有分得一枝。 若不然,摘星子怎么会被神女宗弟子如此愤恨? 但神女树再珍贵,在秋长老眼中,仍不及梅仙姑此时的性命。 她并不犹豫,强行取了储物袋中的神女树出来,朝着田林一丢。 田林曾经还在平阳城时,就看见过梅仙姑使用神女树。 那时的神女树还只是根枯枝,如今虽然这神女树仍然只是一根小枝,但看起来充满了无限生机。 田林把神女树收进了自己的储物袋,这才帮助梅仙姑消化其体内的剑气。 若非田林在沉仙塘中帮她清除了体内的大部分剑气,梅仙姑岂能支撑到现在?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五章 逐出师门 “田师侄,帮我把这枚丹药给她服下。” 秋长老知道自己不能靠近田林,毕竟一旁还有问道宗的教习长老虎视眈眈。 她的丹药落了田林的手,但田林并没有将丹药喂进梅仙姑的嘴里,反而问幽幽转醒的梅仙姑道: “梅师姐,如今你已经输了,还有什么话想说的吗?” 梅仙姑张了张嘴,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只能传音道:“要杀就杀,难道真想我做你的抱剑?” 田林皱眉,他先前已经听到了教习长老的传音入密。 按教习长老的说法,梅仙姑是神女宗元婴长老的嫡女,极得那位元婴长老的宠爱。 田林杀了梅仙姑,宗门自然会保住田林。 但田林日后总要出门,也总有宗门照顾不到的时候。 而元婴长老要杀一个人,总有许多手段,能在千里之外取人首级—— “秋长老,不是我不肯放她,实在是她还恨着我呢。” 秋长老替梅仙姑作保道:“我保管她往后不再同田师侄你为敌。” 田林看着梅仙姑道:“梅师姐,最后的比斗是你提出来的。如今你输了,我又不想杀你,也没意思要你做我的抱剑。 你若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放了你。” 梅仙姑没吭声也没有拒绝,田林便道:“从此后,你见到我需要退避三舍,如何?” 梅仙姑还是没吭声! 田林见状,一指朝着梅仙姑的脑海点去。 他杀心已起,绝不会因为忌惮梅仙姑背后的元婴长老,就留下梅仙姑这个祸患。 那边秋长老脸色大变,一手朝着教习长老拍螺,一面朝着梅仙姑冲去。 教习长老早有防备,抬手挡住秋长老的攻击,接着一指点在了秋长老的腰上。 若是正常打斗,秋长老未必这么容易就被制伏。 但她此时救人心切,也就顾不得教习长老对她的攻击了。 以至于她腰部毫无防备,被教习长老一指点穿。 秋长老身子一个踉跄,目眦欲裂的看着田林那边。 如今她虽然离田林不远,但已没有时间机会再从田林手中救下梅仙姑了。 教习长老微微摇了摇头,他不赞成田林杀死梅仙姑,但田林既然选择动手,那他势必也要保住田林。 不过教习长老已经打定主意,等离开沉仙塘后就先让田林回宗,免得神女宗的元婴长老杀过来。 “咦?”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梅仙姑死了时,田林那边却发出一道轻咦声。 原来田林的指头虽然在梅仙姑的额头上戳了个窟窿,但深入梅仙姑的脑部时,却被一个光团挡住。 那光团将田林的手指反弹回去,紧接着梅仙姑头上的骷髅里,射出一道光来。 这光在沉仙塘上方形成一个老者的身影,那老者看了一眼在场众人,莫大的威压使得在场众人脸色都是一变。 秋长老看着老人惊喜交加,连忙捂着腰忍着痛,恭敬地跟老者道:“弟子见过梅长老。” 陆韩柏向来对两宗的长老带着高傲,但看见这老者时,马上恢复了小辈的姿态,恭谨的站在一旁执礼:“晚辈水云宗弟子陆韩柏,见过梅长老。” 教习长老眉头微蹙,有些战战兢兢,但强作精神道:“晚辈问道宗弟子,见过梅大长老!大长老果然爱孙心切,竟舍得分出神念来保护梅师侄。” 那老者道:“事情我已经尽知,此事是小辈之间的约斗,我不会胡乱插手。” 此言一出,教习长老松了口气。田林却仍抱着梅仙姑,不肯撒手。 他对这元婴长老并不怎么信任,但实际上他也清楚,再挟持梅仙姑已然无用。 教习长老能挡得住秋长老,难道能挡得住元婴强者吗? 那元婴长老又看向田林,笑了笑道:“固然不愧是鱼长老的弟子,这等修为就有这样的实力,将来或可以继承鱼长老的衣钵了。” 田林仍不敢掉以轻心,只谦逊的回了一句:“长老谬赞,晚辈不过是取巧才胜过了梅师姐。” 这元婴长老道:“胜了就是胜了,说什么取不取巧?这样也好,省得我这孙女小觑天下英雄。” 说罢,他道:“如今的情形,你是杀不死你梅师姐的。不如由我做主,让她做你的抱剑,你放过她如何?” 田林听言,一时沉默不语。 元婴长老笑道:“我替她向后土立誓,签订契约。这样一来,你也不怕她反悔背主了。” 他说做就做,抬手间一张纸契落在了田林身前。 田林接过纸契,唯恐有什么算计,望向了教习长老。 教习长老点头后,田林才滴血落在了纸契上。 纸契一瞬间化作火焰,消失在了这大雾当中。 那元婴长老道:“现在,你可以放过我小孙女了吧?” 田林这才把秋长老先前给的丹药塞进了梅仙姑的嘴里,又顺手一推,将梅仙姑推向了秋长老。 那边秋长老接手梅仙姑,连忙运功替梅仙姑疗伤。 也在这时,那元婴长老看着田林道:“你一番谋划,多在神女树上。只是你手里的神女树是我孙女的本命法宝,你取走后于她修行有碍。不如老夫拿一枝新的神女树,同你做个交换如何?” 新的神女树还要自己重新养,大概是不如梅仙姑手里的神女树的。 但老者一句话说得好,这神女树是梅仙姑养的,田林到手后也无法如臂使指,倒不如用新的。 况且田林哪儿敢蹬鼻子上脸? 他取出神女树,交付到了老者手里。 老者把神女树打入了梅仙姑体内,接着抬手间一根新的树枝落在了田林手中。 而此时,梅仙姑在秋长老的帮助下幽幽转醒。老者看着梅仙姑,道: “你一向桀骜不驯,如今约斗输了,怎能不认?我已经替你在后土面前立誓,往后你就是田林的抱剑了;若有违背,后土降下罚劫,连老夫也护不住你。 所以从今往后,你就乖乖待在田林身边,做他的抱剑吧。” 梅仙姑脸色一变,忍不住道:“我好歹也是神女宗弟子,岂能做人抱剑?” 老者道:“从今往后,你就不再是神女宗弟子了。”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六章 反悔无用 “我不曾犯错,凭什么将我逐出师门?” 此时的梅仙姑伤势未愈,却仍旧站起身来,不服不忿的看着她爷爷。 “就凭我是神女宗的长老,就凭我是你爷爷。” 梅长老说完,抬手一抓,便将梅仙姑的腰牌抓走。 他也不再废话,同田林等人点了点头后瞬间消失不见了。 教习长老同秋长老面面相觑,两人已不复先前的敌意。 说到底,现在这样的结果,除了对梅仙姑不利外,对他两个人可没什么损失。 也可以说,这样的结果,是两人都能接受的结果。总比梅仙姑或者田林一方,彻底死掉一个为好。 况且,这是一个元婴长老下的决定。 他两个不过一个是教习长老,一个是执事长老,难道还能违抗元婴长老的决定? 教习长老和执事长老,说好听一点是长老,说难听一点儿就是替宗门处理杂务的。 “梅师侄!” 秋长老看着梅仙姑,想了想道:“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一番,把身体调养好。” 按道理,梅仙姑已不是神女宗的人了,这‘师侄’二字梅仙姑是当不起的。 况且,梅仙姑已经是田林的抱剑了。别说不再是神女宗的内门弟子,其地位,便是外门弟子也比不上。 但考虑到她还有个元婴境界的爷爷,内门外门也不过是他爷爷一句话的事儿而已。 因此,秋长老待梅仙姑依旧如初,显得颇为和善。 “不行,我要回神女宗去,亲自找他问清楚。” 梅仙姑怎肯做田林的抱剑? 她站起身,就要运转真气御剑离开。 但她现在都是靠着秋长老,才能在这海面上呆着。凭她这重伤未愈的身子,别说是御剑离开了,就是勉强的一些行动都十分困难。 她身子果然一歪,所幸被秋长老给搀住了。 秋长老面色微变,道:“你应当知道梅长老的脾气,他老人家既然将你逐出了师门,那是不会放你进神女宗的。 再有,你因为同后土立誓做了田师侄的抱剑,就与别家的抱剑不同;按照主仆之间的规矩,此后田师侄的兴衰荣辱都与你密切相关,他若身死,你也绝不能独活。 一旦违背了誓约,后土不会杀你,而是要抓你魂魄让你受那亿万年之苦啊。” 梅仙姑道:“所以我想不明白,哪有人将自己的亲孙女送给别人做奴婢的?若是我奶奶在世,绝不会这么做。不成,你带我回宗门找他问清楚。” 秋长老哪里肯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她连忙道:“如今木已成舟,就算你找到了梅长老,他也无法帮你从后土手中要回纸契了。所以就算你真的见到了梅长老,又有什么用呢?” 他们这边在说话,田林那边也在云端上的飞舟上说话。 教习长老检查过田林的身体,发现田林身体并无什么大碍,心中生起疑惑来。 但考虑到田林是鱼长老的弟子,天赋又如此出众,暗藏了什么能在沉仙塘中久留的神通,却也并非不可能。 此时看教习长老并不开船,田林咳嗽了一声,道:“莫非长老以为,梅仙姑真会跟我一起走?” 教习长老笑着道:“她既然已与后土立下纸契,想要反悔是决不能够了。除了跟我们同行外,她已经无路可走了。” 田林道:“向后土立纸契,真有这么大的约束力吗?” “后土和皇天都掌管着‘信’之一道,凡请祂二者做了鉴证,那就是万万不能毁约的。一旦毁约,那真比进入十八层地狱还要后悔,亿万年不能超生。 所以,极少有人敢用二神立誓。” 田林点了点头,句云海不无艳羡的拍了拍田林的肩膀: “我起先说,田师弟你两个抱剑实力太弱了,不如我帮你从我族中找个筑基初期的抱剑来。谁曾想我这边还没有行动,你这里就得了个筑基后期,即将金丹的抱剑了。” 听了句云海的话,田林脸上并没有得意,反而道:“她现在是筑基后期就已经如此桀骜了,等她做了金丹初期,那时还不将我踩在地上羞辱?” 教习长老道:“她既然是你的抱剑,阳奉阴违或许存在,但敢直接对你动手,那就要受到厚土的惩罚。因此,田师侄也不用过于担心。 其实她修为越高,于你而言越有助益。除非哪一天她的修为能够摆脱的了厚土在其身上打下的道印,否则她一辈子也只能做田师侄你的抱剑。” “正因为这是一辈子的事儿,所以我也想不明白。她的亲爷爷,何以要将自己的孙女,‘卖’给别人?” “元婴长老都多少有些占卜的手段,我想他大概是觉得,梅师侄跟在田师侄你的身边,于她将来会有益处吧。” 说完这句话,教习长老就住了嘴。 众人齐齐看向大雾下,只看见秋长老带着梅仙姑上了飞舟。 秋长老同教习长老执礼后,跟田林道:“我梅师侄就交给田师侄你了,希望日后田师侄能善待梅师侄。” 田林看了梅仙姑一眼,发现她根本就没有抱剑的觉悟。一上船来,不等自己同意就盘腿坐在那里打坐恢复修为了。 田林倒不以为忤,同秋长老道:“我自然不敢欺侮她,但也希望她不要对我心存恨意。若不然,还是请她回神女宗的好。” 众人注意到,田林这句话一出,梅仙姑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显然,梅仙姑说是在打坐恢复伤势,实际上还是很关注田林和秋长老的对话的。 秋长老笑了笑,道:“我这里有一些灵石,是梅师侄此后生活所需的抛费,请田师侄收下代为保管。” 她摘下一个储物袋,把储物袋交到了田林手中。 田林只扫了一眼,便发现里面有千来颗上品灵石,并数十颗自己不曾见过的石晶。 他把储物袋收下,同秋长老还礼之后,秋长老也就带着另外两个神女宗弟子离开了。 船上,因为梅仙姑的存在,众人不好当她的面再聊话题。 教习长老见状,只好开船往平阳城而去。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七章 传道 问道宗与湘西宗不同,湘西宗人认为人死了,只要尸体还在,那就能死而复生。 但问道宗则认为,人死了只要能找回魂魄,纵是尸体不在了,也能借尸还魂。 可惜的是,唐师兄的尸体还在,但魂魄已经被梅仙姑做了‘花肥’,在梅仙姑的神女树上,结了好大一个果子。 既然唐师兄的魂魄不能召回了,教习长老便打算及早差人把唐师兄的尸体运回问道宗。 他这边带着一众人回了水云宗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因为新老交替的缘故,水云宗此时云集了八方来客,因此夜晚的水云宗显得仍旧十分热闹。 大批的仙鹤,驮着浆果在一片片莲叶上飞来飞去。 一个个女杂役弟子,穿着纱裙,来来回回的在莲叶下的水面上穿梭。 “各宗都有自己奇妙的道场,这水云宗的道场,就宛若一个莲花池。而我问道宗,据说道场是一座山,名曰问道山。” 句云海道:“只可惜,咱们是无缘看见问道山了。” 听他有要去宗门遗址的打算,教习长老立刻道:“才去一趟沉仙塘,就惹出这么多乱子来。我看你们还是呆在水云宗,不要乱跑的好。” 飞舟停下,教习长老让他们回了自己的院子,而他自己则带着尸体去找传送阵。 这边教习长老离开,一帮人回了院子。唯有梅仙姑,一时间不知道该往神女宗的院子走还是跟着田林去问道宗所在的院子。 田林看了她一眼,道:“院里还有空房,你可以自己找一间住。” 说完话,田林没有再理会梅仙姑,自己回了住处。 这一次能在沉仙塘战败梅仙姑,除了靠着沉仙塘里的剑气之外,也全靠长学师兄等人对梅仙姑的干扰。 若非梅仙姑大意了,也不至于被自己拽入沉仙塘中。 “如今我自己有了神女树,可以自己产出冷香叶。倒不必似以往一样,那么吝惜冷香叶了。” 这一次战斗,田林感受到了自身的实力不足。 他已决心,在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里,将修为提升到筑基中期。 尤是此后两天,因为众弟子都不出门的缘故,田林只安心在屋子里打坐。 他的天一生水诀早就大成了,光靠吃辅助丹药,约摸小半年时间就能提升到圆满境界。 但这两天,靠着冷香叶,田林已将天一生水诀提升到了圆满境界。 道德翌日下午,正是水云观新老交替暖场之时。 此番将由各宗长老带领各宗弟子,分别见过老宗主,再见过将要继任的宗主。 但因为来拜访的人多,所以各宗长老也只会带内门弟子去见过这新老宗主。 问道宗来的内门弟子当然不止唐师兄一人,句云海等人身为外门弟子,尚没有资格去见那位老宗主和新宗主。 倒是梅仙姑,在翌日被秋长老叫走了。 她被神女宗‘逐出’的事情尚未公开,仍可以算作是神女宗的一员。 秋长老想要带上梅仙姑,好让梅仙姑从新旧长老处得些好处。 因为按照惯例,这样的大典,老祖宗和新宗主都会给拜见的晚辈送一份礼物。 此时教习长老也早安妥好了唐师兄的尸体,他也在秋长老把梅仙姑叫走之后,把田林叫到了身前: “你唐师兄死了,今日拜见新老宗主,就由你代替你唐师兄。一会儿上去观礼,你跟在我身旁就好。” 教习长老又说:“不过你也别抱什么太大的期望,这次和你一起拜见新老宗主的,还有好几个内门弟子。这些内门弟子个个都天资不俗,所以新老宗主纵然有什么赏赐,也多半落在他们手上。” 田林听言点头,道:“弟子也不渴求更多,能跟着长老一起去增长一番见识,已算是邀天之幸了。” 说完话,他跟着教习长老御剑往一朵莲台上而去。 这莲台上也建了许多宫阁殿宇,田林在这里看到了问道宗的七个内门弟子并几个长老。 那些个长老看了田林一眼后,点了点头道:“我们先去见新宗主。” 领首的长老是元婴后期,是问道宗的大长老。 教习长老在这大长老面前,一样显得有些卑微。 众人跟着大长老前行,而这莲台上,除了问道宗弟子外还有其它仙门长老及弟子。 一帮人相互执礼,排着队往新殿走。 新殿极大,此时人也极多,站满了各宗弟子。 但没有人在这里喧哗,全都站在殿外,看着各宗大长老进了新殿里,也不知跟新宗主聊了什么。 如此小半个时辰过去了,田林等人在新殿外白站了半个时辰,并未见到新宗主的面。 倒是少部分内门弟子,被各家大长老叫进了新殿中,也不知跟新宗主说了些什么,又得了些什么好处。 就在众人想入非非时,各宗大长老从新殿里出来。 问道宗的大长老也走到问道宗弟子处,道:“都随我去见老宗主。” 一帮人又偏离了新殿,穿偏殿往后面走。 众人到了水云殿,这次不再是各宗大长老先进殿中见人了。 只见大殿门口,一个童子开口道:“我家老祖请湘西宗的道爷们,一齐进殿里说话。” 湘西宗的大长老点了点头,回头看了湘西宗几个弟子一眼,道:“都随我来。” 一帮人进了水云殿中,足过了半个时辰,那湘西宗大长老才带着内门弟子走了出来。 众人不知道湘西宗得了什么好处,但看湘西宗弟子们脸色有些不好看,心头都有些生疑。 尤其是问道宗的人,发现湘西宗弟子出来之后,都不时瞟向他们,心头更是疑惑加重。 很快,童子叫了神女宗的弟子进去。 等神女宗弟子出来后,又是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一个问道宗的内门弟子这时候小心问身旁的人道:“难道是某的错觉?这帮人,出来之后怎么都看着我们?” “据说老宗主会传道,只是这‘道’,只会择一人而传。莫非,老宗主属意在咱们问道宗的弟子中,找一个人传道?”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压制住了心头的喜色。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八章 道果 众人中只有田林表现的极为平淡,他左思右想也不觉得自己能在这么多人中脱颖而出,能获得水云宗老宗主的青睐。 很快,殿中童子走了出来,同问道宗大长老执礼道:“请诸位道爷进来与我家老祖一见。” 那大长老点了点头,这才带着田林等人进了殿中。 大殿里意料不到的简陋,除了一张桌子几个凳子外,连神龛、花瓶都没有一个。 这里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的卧室,除了灵气充裕之外别无什么不同之处。 一帮弟子站在下面执礼,大长老也在塌前站住身子,道:“弟子见过老宗主。” 老宗主点了点头,看着大长老道:“贵宗的向宗主一向可好?” 大长老恭谨的道:“多谢老宗主挂念,我宗向宗主近日正在闭关,若不然一定亲自前来拜见老宗主。” 老宗主道: “化神境界,每往后走一步都难如登天。我也尝试过闭关,但数千年来,仍突破不到化神后期境界。” 大长老忙说:“老宗主厚积薄发,化神后期修为一定水到渠成。” 老宗主哈哈大笑,道:“你也不用安慰我,修行一道本就是逆天而行。老夫又岂会因为一时的困难,就丧气呢?” 说完这句话,他的目光才望向了下方的众问道宗弟子。 这些个内门弟子全都挺胸昂头,竭力让自己的身姿被老宗主看清楚。 但让众内门弟子诧异的是,老宗主忽然开口问道:“贵宗的摘星子怎么没来?” 此言一出,别说这些内门弟子们诧异,就连大长老也感觉惊讶万分。 要知道,老宗主是化神境界,摘星子不过筑基修士。 摘星子何德何能,竟能让老宗主垂询? “摘星子尚不是内门弟子,因而这次没有同行。” 大长老解释完,老宗主却又看向了田林。 他笑着道:“这位小友,看起来与我水云宗颇有渊源啊。” 这时候大长老也看向了田林,他以为老宗主是看出田林不是问道宗的内门弟子了。 因而他连忙解释道:“他本来是同来的外门弟子,但因为一个内门弟子出了意外,所以临时让他跟来长长见识。” 大长老这是解释了,为什么田林也不是内门弟子,却能出现在这里的缘故。 但老宗主显然是不在乎这些的,他跟田林道: “你能把我水云宗的天一生水诀修炼到圆满境界,足见你的天赋不错了。看你的样子,你其他几家的神通,也要修炼到圆满境界了?” 田林把天一生水诀修炼到圆满境界的事儿,别人都是不知道的,哪怕是大长老也没看出来。 因而听老宗主如此说,所有人都诧异的看向了田林,尤其是同来的教习长老。 “回老宗主的话,弟子不日应该能修炼出五行法身。” 这事情瞒不住老宗主,况且田林着急把修为提升到筑基中期,迟早也瞒不了。 老宗主点头,问大长老道:“他师承何人?” 大长老显然知道田林的来历,立刻道:“这孩子是华花郎出身,师承的是鱼长老。” 老宗主道:“那就难怪了。” 说完这句,他望向了在场众弟子:“老夫闭关数千年,修炼了不少道术,练就了不少道种。 然则修行一途,不是道种越多就越好。因为走到最后,也不是所有道种都能结成道果的。” 众内门弟子没有开口,大家知道干货要来了,都强压住心头的激动。 老宗主道:“如今我未能突破到化神中期,留下这许多无用的道种便没了什么作用。” “这里有八颗道种,便分赠给你们吧。” 他说完话,抬手朝着八个人一指点去。 八颗如同莲子一样的东西,分别落在了众人手中。众人心下多少有些激动,全都捧着莲子同老宗主躬身: “弟子等,多谢老宗主传道!” 然而,真正的传道不止是给道种,而是给完完全全的道果。 老宗主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木盒,他把木盒递给了大长老:“这盒子,由你代交给摘星子小友,助他早日成就大道。” 大长老捧着木盒,道:“摘星子修炼的是因果之道,万一他不肯收呢?” 老宗主哈哈大笑,道:“你告诉他,我给他的这几颗道果,绝不沾任何因果,让他放心食用。” 大长老这才捧好盒子,接着对老宗主拜谢。 老宗主跟大长老又聊了一番,这才打发众人离开。 问道宗的这一波人出了大殿,其他宗的弟子都时刻打量着问道宗的内门弟子,想要看看,到底是谁得了道果。 但此时问道宗的内门弟子们表情都很郁闷,以至于外人看不出到底是谁得了好处。 终于等老宗主见过所有人后,众人这才跟道童告退,离开了大殿和新殿。 众人出了殿,那边湘西宗的长老最先开口,问大长老道:“任长老,你门中哪个弟子得了道果,说出来也让大伙儿见识见识。” 大长老笑了笑,道:“这也没什么好瞒的,蔽宗的摘星子得到了老宗主的垂青,承蒙老宗主赐下了几颗道果。” 湘西宗长老愣了愣,诧异的看了大长老一眼,道:“摘星子这是没有来吧?” 大长老道:“他因为还不是内门弟子,所以没有过来。” 湘西宗长老听言,望向自家的湘西宗弟子说:“看看人家的外门弟子,不用来也能得到道果。再看看你们这帮废物——你们算是内门弟子吗?” 这话虽然骂了他自家的弟子,也让其他家的弟子都脸色难看。 田林还好些,他压根儿就不是内门弟子。 一群人在莲台上散去,各自回了各自所在。 教习长老也带着田林回了知客院,但在知客院处又和田林分开,反倒是梅仙姑与神女宗的女弟子分开,跟他同行往问道宗外门弟子所住的小院过去。 两人走路时,梅仙姑冷笑道: “看看摘星子,再看看你!别人摘星子都不用亲自过来,就能得到道果。而你可怜巴巴的站上去,别人却不肯将道果传你。” 田林知道,梅仙姑恨摘星子。但此时恨自己的心,尤比摘星子更甚。 (本章完) 第二百七十九章 行侠仗义梅仙姑 面对梅仙姑的嘲讽,田林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生气的。 他反而由衷佩服的道:“庄师兄确实本事非凡,能得到老宗主的肯定,想来元婴境界于他而言也如探囊取物了。” 听田林夸摘星子,梅仙姑更不高兴了,忍不住叱道: “他不过是骗人感情的小人而已,如今连金丹境界也没有,你怎么肯定他能到达元婴境界?” 田林知道梅仙姑对摘星子成见很深,所以也没有跟梅仙姑辩驳。 也在这时,院子里久候的句云海等人听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全都跑了出来。 句云海拉住了田林,问道:“师弟,怎么样,你得了什么好处?” 田林将道种取出,说:“老宗主垂青,给我们在场每一个人都分了一颗道种。” 在场人看着田林手中的莲子,眼中说不出的羡慕。 有人酸酸的道:“如此一来,田师弟你他日冲击金丹境界就更有把握了。” 田林把莲子收回,他不是想要故意炫耀。 之所以取出来给大家看,一来是瞒不住他得到利益的事实,二来藏着掖着既不能打消众人的嫉妒,反而还会被人说他高傲。 “我这不算什么,真正厉害的还是摘星子师兄。” 田林决定拿摘星子出来拉仇恨,他把大殿中的经历说了一遍。 众人听到连老宗主也问起摘星子,并且在摘星子没出面的情况下,还把好几颗道果都留给了摘星子,全都忍不住瞠目结舌。 句云海问田林:“老宗主给了多少颗道果给庄师兄?那些道果,又分别是什么道术的道果?” 田林摇了摇头,道:“此事大长老没有说,我们也不敢问。” 贾师姐道:“庄师兄在咱们宗门已经声名鹊起,没想到在水云宗也能有偌大的名声。” 那边梅仙姑同众人关系不睦,她一进院子就回了她自家的屋子。 此刻听到了贾师姐的话,她在屋里冷笑道:“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众人虽然忌惮梅仙姑,但现在的梅仙姑已经不是神女宗的内门弟子了。 贾师姐干脆跟田林道:“师弟,你也该管一管你的抱剑了。她不是也跟去了大殿吗?一个抱剑,拿着道种有什么用,依我看不如你把道种自己用了。” 这分明是让他抢夺梅仙姑手里的道种。 确实,道种极为珍贵,除非不缺道种的人,否则谁会把道种给下人吃? 那边屋子里,梅仙姑生气的声音响起:“你们敢!” 所有人都看着田林,此时田林是梅仙姑的主子。众人不相信有厚土纸契,梅仙姑敢对田林出手。 但田林并没有霸占梅仙姑手中道种的意思,他也没把梅仙姑当做自己的抱剑看待,因而道: “那是她的仙缘,终究不是我的仙缘,我岂能夺取她的仙缘呢?” 此言一出,院子里有人虽然觉得田林迂腐,却不好再说什么了。 倒是院子外一道笑声响起,道:“田师弟这话却错了,仙缘要靠自己去求,靠自己去夺,岂有等着别人给你送上门的道理?” 几人望去,只看见一个青年从外面走了进来。 句云海脸色微变,道:“是许师兄。” 长学师兄似乎想起了什么,跟田林道:“田师弟,你去给许师兄沏茶。” 内门弟子固然尊贵,但哪儿有让田林去沏茶的道理? 但田林清楚,长学师兄如此安排,一定有他的道理存在。 他正要动身,那边青年已抬手挡住了田林的去路:“我此番过来,不是为了喝茶的,而是想找田师弟商量些事情,劳驾田师弟跟我外面走一走。” 几人都看向了田林,田林想到了储物袋里的道种,猜测青年的来意。 他道:“我只是外门弟子,又只有筑基初期。今日大殿走一趟,实在是有些乏了。师兄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说吧,这里都是同门的师兄弟,难道还有什么事情需要瞒着大家吗?” 许世雄脸色一冷,他实在不想把事情做得太难看,但道种确实极为珍贵,有个道种不知省却多少修炼的功夫? “田师弟,我好心相邀,你就这么不给面子?” 他语气带着威胁,田林此番更不可能跟他走了:“师兄究竟什么好心,非要拉我一个人出去单独说?” 许世雄不可能众目睽睽下暴露自己的意图,哪怕他自己也知道这意图根本就瞒不过众人。 他勃然大怒,道:“好,你既然敢不敬师兄,我今日就要教训你。” 长学师兄等人连忙上前,道:“师兄且住!” 但许世雄根本不在乎长学师兄等人,只一掌就将长学师兄等人拍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田林也借机后退了几步,与许世雄拉开了距离。 就见田林运转真气,朝屋里喝道:“梅师姐,你还坐在屋里做什么?不知道主辱臣死吗?” 一句主辱臣死,可把梅仙姑气坏了。 她胀红着脸,一脚踹破墙壁,从里面大步走出,把怒火发在了许世雄身上:“姓许的,同门的道种你都敢夺,你还算是内门弟子吗?” 许世雄知道梅仙姑在院子里,但无论如何也猜不到梅仙姑是田林的抱剑。 他诧异的看了梅仙姑一眼,道:“我同我师弟说话,干你什么事?梅仙姑,你不要多管闲事。” 梅仙姑不好说她是田林的抱剑,只能胀红着脸道:“路不平,有人铲,事不平,有人管。我梅仙姑最恨恃强凌弱之人,你要伤他,先跟我打上一场!” 许世雄只觉得事情太过滑稽,他从来没听说过梅仙姑这么行侠仗义的。 “那好,别以为你是神女宗的弟子,我就不敢伤你!” 他说话间就要动手,所幸这时谭有其现身出来道: “几位师兄师姐有话好说,何必一言不合就要在我水云宗动手?莫非是我水云宗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吗?” 谭有其的实力强不过梅仙姑,许世雄并不怕谭有其。 但谭有其是水云宗的东道主,在这里闹事儿水云宗的人岂能坐视不管? 他知道闹大了对他没好处,因而收了手,冷哼一声看向了田林:“今日你不敬师兄的事儿记下了,等回了问道宗,我不信还有人能护住你。”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章 观礼结束 许世雄罢手离开,在场的长学师兄等人才松了口气。 几人都看向了梅仙姑,却见梅仙姑冷冷的瞟了田林一眼,接着大步流星的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谭师兄见笑了,为了这点儿小事儿,还劳你大驾。” 田林客气的说了一句,谭有其摆了摆手:“你也说是小事儿了,又何必为这点儿小事儿致歉呢?” 他说完,大步走到梅仙姑的住处,在屋外抬手一挥之间,本来坏掉的墙壁一瞬间重新复原。 这不是谭有其自身的神通,而是水云宗的每片莲叶,本身就是一种法宝。 只要驱动法宝,莲叶上一切建筑都可以很快复原。 “今日事忙,他日谭某再与田师弟把酒言欢。” 谭有其恢复了房屋,又同在场几个弟子拱了拱手,接着告辞离开。 等院中只剩这几个人后,长学师兄才开口道:“许师兄为人有些小气,又有些贪财。田师弟回了宗门,须得万分小心了。” 田林没有吭声,听贾师姐道: “他们这些内门弟子,性格一向如此。若非田师弟你是鱼长老的弟子,他先前根本不会那么多废话,恐怕会直接动手。” 人是很难感同身受的,田林知道这些人之所以站在他这边,无非是许世雄对他们一样无礼,使他们感受到了同样的屈辱而已。 不过也正因为这件事,反而让这些人对他没那么嫉妒,也显得更加亲近了一些。 田林当然不会拒绝这种亲近,他道:“诸位师兄师姐的提醒,小弟一定放在心上。如今时间也晚了,明日就是正式观礼的日子,不如先各回房间休息的好。” 众人知道田林恐怕要吞服莲子,也就没再缠着他。 田林一人回了屋子,关上房门后才把莲子从储物袋中取了出来。 这莲子并不散发宝光,但玉质一样的外表,也让人知道这莲子并不普通。 透过莲子,可以看到里面有大量的海水在里面翻腾。 莲子内部,宛若是一方独立的天地,是一方完全属于海洋的天地。 田林有一种感觉,倘若捏破这莲子,这莲子能瞬间变成一片似海的大湖。 “是因为我把天一生水诀修炼到了圆满,所以老宗主赐给我这道种,想让我修炼水之道?” 田林相信,谁要服下这莲子,哪怕不曾修炼什么水行神通,也一定会对‘水’产生极深的感悟。 到那时候,抬手之间就能靠着心意去操控水。 而不必要施展什么法术,也不必要去施展什么神通。 只要心念所致,天地间的水,就会绽放出法术一般的威能来。 “但别人吃了它是能产生水之道,而我吃了它,效果却大相径庭。” 田林看着词条显示的‘种魔丹’,一时间有些犹豫。 按照种魔丹的提示词,服用此丹药后可以使自己产生魔性,往后能修炼魔功。 但就田林所知,神、魔只在描述一些非人种族时容易出现。 譬如乱葬之地中,千师娘娘、送子娘娘包括无亮神,这些都被划分为‘神’一类。 当然,这些神并不是正封的神。 正封的神,就如同梅仙姑与之立誓的厚土,此类可以称之为神。 又譬如,湘西宗的老祖,亦属于神。 “成魔是好是坏,于我而言因为对了解不深,所以这丹药还是先不吃为妙。” 田林压制住了心里的冲动,当务之急他还是把修为提升到筑基中期为妙。 若因为吃了种魔丹,反而打乱了修行的计划,那就反而不美了。 —— 一夜无话,翌日是水云宗观礼正式开始的日子。 若说前一天是老宗主和新宗主接待客人,那么今日唱主角的则属于水云宗本宗的弟子。 这些弟子,从内门弟子包括外门弟子,全都站在莲台处,在水云宗大长老的指挥下,一同拜过水云宗的历代祖师。 又亲眼看着老宗主的雕像和神位,被放入了祖师殿中,接着在大长老的指挥下参拜。 如此闹腾了一天,等新宗主拿了宗主戒指后,观礼才算是真的结束了。 也是这一天,田林发现那些外宗的弟子,整个人都有了新的一番变化。 譬如梅仙姑,她的眉心处便有一个绿色的痣。 这颗痣嵌在了她眉心上的花纹上,倒似乎一个眼仁。 非但如此,她的嘴唇也有些发绿,看起来显得有些妖冶。 田林知道,这是梅仙姑吃了老宗主给她的道种的缘故。 田林也不清楚老宗主给梅仙姑的道种到底是什么,但可以预料到的是,梅仙姑此时已经有了一条道。 她的实力,比起以往一定又有了更大的提升。 次日一早,水云宗的观礼结束,各大仙门以及来观礼的华花郎陆续离开。 问道宗的大长老尚还留在宗门,而田林等这些外门弟子,则在教习长老的带领下打算先行回宗。 一帮人坐传送阵出现在了风城,句云海等人闻到了北荒熟悉的味道,总算觉得轻松了下来。 这次水云宗的经历,大伙儿并没有什么愉快的经历。 哪怕是田林,也没能求得免费的天一生水丹。 好在他得了个道种,哪怕这道种他不打算服用。 “这个月说好了没有月考,你们几个人想要现在回宗,或是先回各自的家族,都由你们自己决定。” 教习长老说完,不等众人高兴,又道:“但有一点,月底必须返宗,也切莫在外惹是生非。” 诸弟子应诺,句云海邀请田林:“田师弟,莫不如去我句家坐一坐?” 田林笑着拒绝道:“好容易得闲,师兄还是紧着陪家人要紧。至于我,我如今只有筑基初期,正是修炼最关键的时刻,一日也不敢或忘。” 句云海看了一旁的梅仙姑一眼,他也不想邀请田林时,把梅仙姑也带回家。 说到底,梅仙姑的脾气,是让人很难亲近的。 “既然如此,等师弟你筑基中期之后,我再邀你去玩儿。” 那边长学师兄也跟田林拱手告辞,很快风城街道上就只剩下教习长老和田林三人。 教习长老知道田林要回宗,索性取出楼船来,带着二人一齐朝着问道宗而去。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一章 屁股歪了 别说其他弟子对梅仙姑难以亲近,就连教习长老也不想招惹梅仙姑。 说到底,明面上说梅仙姑是田林的下人。 但谁又能单纯的拿梅仙姑当作田林的抱剑?不怕梅仙姑背后的元婴爷爷吗? “事到如今,尚不算完全了结。我先去把此行所发生的事面禀薛长老。你们则回自己的住处——” 到葫芦峰,教习长老把田林和梅仙姑放下后,自己又离开了。 梅仙姑是头一次来问道宗,她不免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满山的学馆,嘴角带着一丝讥诮。 田林没有问她在想些什么,免得给她嘲讽问道宗的机会。 两人一前一后,谁也不吭声的就到了田林的洞府处。 田林做了乙班弟子后,洞府早已有所改变,也没有跟周梦娇做邻居了。 他周围也都是乙班弟子的洞府,只是这个时间段也没有人在洞府中,所以显得格外清净。 田林一回来,玉儿姐妹连忙起身。 她们大概知道田林的归期,所以看见田林也不意外。但她们看到田林身后的梅仙姑后,多少感到诧异。 两人知道梅仙姑是水云宗的弟子,也清楚梅仙姑的性格,所以都多少有些紧张。 玉儿忙先执礼,道:“婢子见过梅姑娘。” 梅仙姑只扫了两女一眼,便大刺刺的走到洞中的石桌处。 她掀起石桌上的茶壶,看了一眼后又扫了一眼周遭,冷声笑道:“就这样的地方,也能住人?” 田林知道梅仙姑是要挑刺的,他倒不怕梅仙姑对他态度不好,因而也不说话。 梅仙姑又喧宾夺主的看向了玉儿和翠儿,问她两个道:“你们两个的住处呢?” 玉儿还分不清梅仙姑的来意,也就看向了田林。 田林跟她二人道:“往后她要在这里常住,你们可以带她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 玉儿听言,连忙跟梅仙姑道:“姑娘请跟我来。” 她两个带着梅仙姑朝着一处石室走去,很快便看过了洞中的四间石室。 除去炼丹房和书房外,四间石室有三间有聚灵阵。 聚灵阵可以汇聚灵气,对修行多少有益处。 田林所在的房屋聚灵阵最大,其次是玉儿和翠儿两人合住的房间。 剩下的一间乃是客房,除了聚灵阵小之外,因为没人住,所以虽然干净却没什么生气。 梅仙姑扫了中间的石屋一眼,干脆跟玉儿姐妹道:“你两个搬到客房去,这间屋子已有由我来住。” 翠儿正要开口,却被玉儿扯了扯衣袖。 但玉儿还没妥协,那边石桌上喝茶的田林已开口道: “梅姑娘,你来做我的抱剑,不是我求来的结果。我知道你不愿意做我的抱剑,其实我也不想收你做抱剑。若你实在不想在这里呆,大可以离开就好,何苦为难我的下人?” 梅仙姑道:“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现在我就走。” 她说完话就出了洞府,这时候玉儿才惊讶的问田林道:“老爷,梅姑娘是神女宗的弟子,怎么会做老爷您的抱剑?” 田林道:“那是我同她在沉仙塘打赌,她输了才不得已而为的。往后这事儿你们不要在她面前问,免得我也护不住你们。” 玉儿还有些不敢相信,因为梅仙姑是神女宗弟子,她就算是信守承诺,也得考虑一下神女宗的颜面啊? 如果神女宗弟子做了问道宗外门弟子的抱剑,这事儿传出去,不但神女宗丢脸,别人也会认为田林桀骜不懂礼数。 不过田林不想多说,玉儿也不好多问。 倒是翠儿幸灾乐祸起来:“我以为她是什么样的角色,那么不把咱们瞧在眼里。说来说去,竟然也是老爷的下人。” 洞中一时无人说话,田林对梅仙姑也很头疼。 他倒不怕梅仙姑真的一走了之,那样一来倒省了很多麻烦。 他只是觉得,梅仙姑多半不会一走了之。若她真要一走了之,也不会跟自己回问道宗了。 果然,洞府外很快有人说话,等玉儿出去后,才带了个筑基期的女子进了洞。 田林认得这是学馆里乔师兄的下人,听这下人道:“田公子,方才从你们洞中出去的姑娘,现在在外面跟人闹呢。” 田林没开口,玉儿问她说:“好姐姐,那是我公子带回来的抱剑。你说一说,她怎么会跟人闹?” 这下人道:“她应该是惹了甲班的唐公子——不过这位新来的姑娘倒是厉害,在唐公子的眼皮子底下,把唐公子的两个抱剑都打伤了。” 翠儿有些生气的道:“这姓梅的,哪里有个下人的样子?才刚一回来,就给咱们老爷惹是生非。” 她这话也不错,但田林知道,她这话除了维护自己之外,也是维护她自个儿的地位。 说到底,田林带了个新人回来,往后她姐妹俩就不再受田林的‘专宠’了。 “我去看看吧!” 田林知道带梅仙姑迟早会有这么一遭,毕竟梅仙姑杀死了唐师兄。她不来问道宗还好,问道宗的唐家子孙不可能跑到神女宗去找她的麻烦。 但她跑到问道宗来,不就等于杀了别人的亲人,还跑到别人亲人面前来摆喜酒耀武扬威吗? 唐家的人,怎么可能忍得下? 玉儿姐妹忙跟着田林一起出了洞府,等两人到了半山腰处时,只看见梅仙姑剑下,一个青年胸口浑身是血,又怒又怕的样子。 眼看梅仙姑还要动手,田林喊道:“住手!” 梅仙姑果然住手了! 她又不是蠢货,怎么可能在问道宗大开杀戒? 若她真要大开杀戒,就不会用剑了。 “唐师兄,此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田林走上前,同地上的青年拱了拱手。 青年显然也知道田林的来路,他指着田林道:“姓田的,我已知道她是你的抱剑了。我问你,你的下人伤了我,现在该怎么说?” 这事儿田林一路上都在想,但左思右想,他也不觉得自己能让唐家满意。 难道自己还能杀了梅仙姑,替他唐家报仇? 既然做不到这一步,那么无论怎么讨好,唐家也不可能高兴。 田林索性看着梅仙姑道:“唐师兄就算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只要他道歉就好了,你何必伤人?” 这话一出口,在场人都知道,田林的屁股歪了。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二章 冲突 唐师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望着田林道:“姓田的,你说什么?” 田林这时候才看着唐师兄,重复了先前的话: “我说了,唐师兄你如果有什么错处,只要道歉就好。她伤你是不对,但只要你们相互道歉,相互谅解,这事儿就可以化去了。” 这话说的轻巧,不论事情对错,唐师兄都受了伤,也丢了面子。 最关键的是,他承受了这么多,到最后田林竟还要求他道歉。 “要我一个甲班弟子,给你一个乙班的下人道歉。” 唐师兄站起身来,他身旁两个抱剑此时搀扶着他。 其实说起来,那两个抱剑受伤更为严重。 “天大的笑话,我看你是出门一趟,人已经失心疯了。” 田林面色一寒,看着唐师兄道:“甲班弟子又如何,乙班弟子又如何?你我皆是同门,难道田某身在乙班,就不是你的师弟? 况且唐师兄你也知道她是我下人,就算有什么错处,也该提醒我由我来责罚。唐师兄你对她出手,未免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唐师兄听了田林的话,哇的一口血吐了出来。 他伤势确实不轻,若不及时疗伤,恐怕真得落下病根。 也在这时,一道女子声音响起:“果儿,先凝神化气,不要受这小杂种的话而分心。” 说话时,白影一闪,那女子已在唐师兄跟前,按住唐师兄坐下。 她从储物袋中摸出一颗丹药,塞进了唐师兄的嘴里,唐师兄惨白的脸瞬间红润了不少。 唐师兄打坐时,白衣女子又望向身旁的两个唐家抱剑。 她面色一冷,抬指朝着两个抱剑丹田一点: “你两个护主不力,留你二人何用?我帮你们自废修为,从今往后回族中,下配给那些粪夫。” 两个抱剑脸色惨白,捂着肚子瘫倒在地。 她两个人裙子下面,殷红的血流出,一时间染红了裙下的泥土。 但即便她们疼痛非常,却也不敢呻吟一声。反而强忍着跪伏在地,把头埋在了土里。 到这时候,白衣女子才望向田林还有梅仙姑等人。 其实早在一番争斗时,周围就聚了不少人。 这些人有少量的宗门弟子,但大部分都是抱剑和剑奴。 这些人都知道这白衣女子的来历,因而远远地站着,不敢上前半步。 一时间,压力全给到了田林、玉儿姐妹,还有梅仙姑。 田林面无表情,梅仙姑却仍保持着她的桀骜本性。 可惜梅仙姑嚣张,这白衣女子比她更嚣张。梅仙姑实力不俗,这白衣女子更是金丹教习长老。 只一瞬间,白衣女子已上前掐住了梅仙姑的脖子,道:“你先杀了我大儿子,如今又伤我二儿子,以为我唐家无人吗?” 梅仙姑喉咙生痛,但她还有一番底气,料定白衣女子不敢杀她。 白衣女子给了梅仙姑一巴掌,又质问梅仙姑道:“你以为就你梅家是元婴世家,我唐家就没有元婴老祖吗?” 她质问时,梅仙姑的脖子几乎被掐断了,嘴里也渗出血来。 田林皱了皱眉,他看了看四周,发现此时没有长老站出来劝止。 按道理,宗门发生的事儿,不可能瞒得过山上的长老。 无非是这些长老不想搭理,所以才会让事情发生而已。 “吴长老,唐大师兄的死是他与梅姑娘赌约时,自己实力不足才枭首。至于唐二师兄,是非黑白应当查明之后再说。” 白衣女子来这里不是跟田林讲道理的,况且田林哪里有什么资格同她讲道理? 她隔空一挥,田林整个人瘫倒在地。 玉儿和翠儿虽然怕的要死,但也在这时候拔出剑来,硬着头皮护在田林身前。 田林扯住玉儿和翠儿,一是让两人退后,二是借两人的身姿使自己起身。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问白衣女子道:“弟子自问没有什么错处,敢问长老为何伤我?” 白衣女子冷笑着道:“你不过华花郎出身,仗着自己做了鱼长老的记名弟子,也敢质问我? 我看你是被这小妖女美色所惑,又或者是想巴结她的爷爷。可你全然忘记了自己问道宗弟子的身份,也没搞明白问道宗到底是谁的问道宗。” 田林不知道山上的长老在观望什么,但他料定,薛长老不可能让自己和梅仙姑都被这吴长老杀死。 且自己若为了活命退缩,往后薛长老如何看他?梅仙姑的爷爷,又会如何看他?鱼长老又会如何看他? “吴长老这话问的好,弟子也很想知道,这问道宗是谁家的问道宗。若说问道宗不是我的问道宗,那么问道宗是唐家一家的问道宗吗? 又或者说,这问道宗,是吴长老你一人的问道宗?” “你既然要为了这个妖女反驳我,那我就先杀了你!” 白衣女子把梅仙姑一丢,又掐住了田林的脖子。 田林张开手挡住了玉儿姐妹,嘴角反而笑了起来。 她现在笃定,白衣女子其实还有理智。 若她真想杀人,梅仙姑恐怕死了,也不会丢下梅仙姑,来掐自己。 就听‘咔吧’一声响,田林听到了自己喉咙碎裂的声音。 那边唐二师兄已经恢复了身体,他站起身来,道:“让我杀了这贱人!” 唐师兄说动手杀人,是真要动手杀人的。 也在唐师兄动手时,峰顶终于响起薛长老的声音:“田林,你带着你的抱剑上山一趟。” 薛长老声音响起,唐师兄似乎恢复了冷静。手里提着剑,对着梅仙姑刺也不是,不刺也不是。 他觉得为难尴尬,但白衣女子仍没松开田林。 也在这时,又一个老人的声音响起:“吴氏,你没听见薛长老的话吗?” 白衣女子愣了愣,听出这声音乃是她公公的声音。 她终于丢开了手,抓着唐二师兄道:“我带你去见你爷爷,无论如何也要讨个公道。” 她丢掉田林后,一旁玉儿姐妹忙搀住了田林。 梅仙姑此时也身受重伤,一时间站不起身子。 所幸玉儿醒目,让翠儿搀扶好了田林,自己却去搀着梅仙姑。 一行数人,十分凄惨的上了葫芦峰的峰顶。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三章 起因 田林同玉儿姐妹进了大殿,却意外的发现大殿中不止有薛长老一两个元婴长老。 大殿中,此时依然习惯性的点燃着殿中的灯。 薛长老居中坐着,而他们下面则跪着唐师兄还有白衣女子。 田林心里清楚,白衣女子对薛长老不服,所以这一跪不可能是在跟薛长老认错,而是在跟薛长老左边处的元婴长老认错。 那元婴长老田林虽然没见过,但看他的面容,不难猜出他就是唐师兄的爷爷,宗门长老院中的唐长老。 这位唐长老面沉如水,虽不说话,但却让人感到分外压抑。 与之相反,薛长老右边处的元婴长老,则面带笑容,不论对田林还是白衣女子,都似乎十分和蔼。 田林排开翠儿,勉强站稳身子,先同薛长老和唐长老执礼,最后才跟那元婴长老执礼:“晚辈见过梅长老。” 这面带笑容一副和蔼可亲的老头儿,正是梅仙姑的爷爷。 田林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梅仙姑的爷爷会出现在这里。 “田小友既然受了伤,就先坐下,不必多礼。” 梅长老说完,那边薛长老开口道:“取两张蒲团来,让田林和梅姑娘坐下。” 道童依言而行,很快在白衣女子身旁放了两张蒲团。 田林看了白衣女子一眼,吃力地坐在了蒲团上。 此时的情景是,几个人都是面对着三个长老。 但白衣女子和唐师兄却是跪着的,而田林和梅仙姑却是坐着的。 这情况,如何不让白衣女子震怒? 那边薛长老道:“给吴长老也放一张蒲团。” 那边道童正要取蒲团,上面的唐长老冷声道:“就让她跪着!也要让她明白,问道宗不是她的问道宗,也不是我唐家一家的问道宗,而是大家的问道宗。” 白衣女子本来要起身的,这次不得不又羞愤的跪在了地上。 田林感觉得到她杀心起了,只是这杀心多半是对着自己的。 不过双方已经起了纠纷,田林也没有想过,能够平息对方的怒火。 他索性目不斜视,老神在在的坐在蒲团上一动不动,等着上面的薛长老开口。 “山上的事,我们也已经看到了。” 薛长老问白衣女子:“吴长老,你是问道宗执法长老吗?” 白衣女子已预料到她自己下场不妙,声音平静的道:“弟子并非问道宗执法长老。” 薛长老又问她:“既然你不是问道宗的执法长老,何以对田林、梅小友动用私刑?” 白衣女子昂起头,道:“姓梅的杀了我大儿子,又伤我二儿子。弟子心头不忿,乃是为自己的孩子出头。” “他们既然都是问道宗的弟子,是非曲折都应由执法堂查明真相后再行论断,何时轮到你来出头?” 薛长老不再问话,果断跟一旁的唐长老道:“她身为问道宗的教习长老,如何处罚她应由长老团议定。老唐,你觉得如何?” 唐长老起身,道:“不用了,我会带她回去,先要她辞去教习长老职务,十年之内不得出门。” 白衣女子脸色一变,抬头看向了唐长老。 那边唐师兄更是跪着膝行两步,道:“爷爷,我娘犯了什么错?” 唐长老看着他孙子,道:“你哥哥的死,是他们正常约斗,自身本事不济的结果;至于你——,你无缘无故挑衅你梅师姐,还不快给她道歉?” 唐师兄面色臊红,望向了梅仙姑。 这时候梅仙姑已经恢复了一些伤势,坐姿也变得端正了起来。 “都是小孩辈玩闹,老唐你何必那么认真?” 这里梅长老开口缓和,那边唐师兄以为这样可以蒙混过去,不用丢脸道歉了。 但没等他松口气,他爷爷脸色一沉:“你也想跟你娘一样,在家闭关十年吗?” 听到爷爷语气中的威逼之意,唐师兄偌大男儿,双眼里泪珠已经啪嗒啪嗒的往下掉了。 他起身,同梅仙姑恭敬执礼。但没等他开口,腿弯已被他爷爷踩了一脚。 他爷爷这一脚,迫使得他跪在了梅仙姑的面前。被他这么大礼叩拜道歉,梅仙姑并没有感觉到半点愉快,反而皱起了眉头。 大殿中,薛长老和梅长老都皱着眉头,但两人都没开口劝阻。 就这么着,唐师兄叩了三个头,最后被唐长老提着走了。 这一家三口离开,殿中压抑的气氛才算是消失了。 薛长老面色并不好看,梅长老捋了捋胡须道:“这位唐师兄,脾气倒是真的火爆。” 薛长老道:“我这位师兄性情一向孤僻,所以做事往往出人意料,梅师兄不要介意。” 梅长老道:“说来都怪我这孙女,成天在外惹是生非。” 他也训诫梅仙姑道:“你要记得,往后你不是神女宗的弟子了,切不可再任性妄为。今日全亏了你薛爷爷,要不然你不得吃大亏?还不来给你薛爷爷叩头?” 梅仙姑叩头跟唐师兄叩头是有很大区别的,唐师兄叩头是赔罪丢脸,而梅仙姑叩头,是她爷爷给她在问道宗找大靠山。 她这边叩了三个头,薛长老才把梅仙姑搀扶起来。他跟梅长老道: “梅师兄放心,只要令孙在宗门里不惹是生非,便没有人能欺侮她。” 梅长老道:“薛师弟也放心,令孙女到了我神女宗,我势必将她当作亲孙儿对待。” 一旁坐在蒲团上的田林瞬间想通了,这两个老头儿,此番正做着一项交易。 梅长老不放心梅仙姑,怕梅仙姑在问道宗被欺负,由是来找薛长老照顾梅仙姑。 同样的,薛长老那个鬼胎孙子,在问道宗不好堂而皇之的成长。 薛长老便打算把他的鬼胎孙子,让梅长老带去神女宗。 田林现在很怀疑,自己和梅仙姑在山腰处被吴长老所伤,按道理山上的三个老头儿早就能阻止事态发生的。 他们之所以不出面阻止,全因为梅长老想看看,看看自己这个梅仙姑的‘主人’,会不会护短。 也所幸自己比较‘护短’,若不然就把这位梅长老给得罪了,薛长老恐怕也会对自己产生不好的看法。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四章 合作任务 “田小友,你人很不错。因着仙儿的事情让你受伤,我心里也很过意不去。这里有一份‘造化水’,可以帮你恢复伤势。” 他说完话,从袖子中取出一个玉净瓶来。 玉净瓶不大,但看玉净瓶上的铭纹,便知道这瓶子不是俗物。 而这样的瓶子,用来盛装的东西又怎么可能是便宜货? 田林没有拒绝客套,接过这所谓的造化水。他其实对造化水不陌生,因为在玉龙大洲的问道宗时,他曾‘吃’过一次。 不过彼时他吃的‘造化水’是九命真人所写的字,这字因为词条的缘故,把字给变成了造化水而已。 “田林,造化水极为难得,你还不先谢过梅长老?” 田林忙执礼,同没梅老头恭敬的道:“弟子多谢梅长老赐药。” 梅老头呵呵一笑,接着又看向了梅仙姑,叮嘱她: “你的脾性要好好改改了,可不要小瞧了你这位主人。他的天赋、品性无一不是上等。错非他天赋出众,化神境界的鱼长老,岂会收他做记名弟子?” 这话他竟然当着田林的面说了出来,一点儿也不怕田林误会,老头儿是看中了他的将来,所以趁早让孙女跟在他身边博个前程。 但这事儿说起来很玄乎,田林猜测梅老头让梅仙姑跟着自己,一是因为梅仙姑确实输了赌约。 若不照着赌约办事,那么唐家的人也有借口,问她梅仙姑怎么就不能愿赌服输? 唐家除了有元婴老祖外,更有一帮修为不俗的子孙,不似梅老头和梅仙姑只有爷孙两人。 他梅老头护得了一时,又岂能护得了一世? 所幸田林天赋不错,又是鱼长老的弟子。他觉得鱼长老的眼光,肯定能看到田林未来将会不俗—— 这也怪田林没跟任何人说,他能做鱼长老的弟子,不是鱼长老看好他。而是邀月老祖的缘故—— “他天赋出众?” 梅仙姑对田林的恨意其实没那么大,但让她心甘情愿做田林的抱剑,骄傲如她,怎可能心甘情愿? “他天赋出众,但我梅仙姑也绝不比他弱。” 梅仙姑对她爷爷显然还有怨恨,因而同薛长老执礼后,转身离开了大殿。 薛长老看着田林点了点头,田林这才同薛长老及梅老头执礼告退。 梅老头给他的造化水田林之所以不急着吃,并不是因为这玩意儿现在吃了浪费,而是因为这玩意儿在词条‘眼中’,肯定会变成其它的东西。 他也不着急打开瓶塞去看,而是凭着翠儿的搀扶,朝着山腰处去。 此时夕阳西下,各学馆的弟子都已经回了住处。 这些人老远看见了梅仙姑和田林,他们虽几乎都认不得梅仙姑,但却也听说过了白日里发生的事儿。 看着两人凄惨的样子,一些人难免非议。 梅仙姑在玉儿的搀扶下回了洞府,但洞府中却有她认不得的周家姐妹。 那周家姐妹站起身,同梅仙姑拱了拱手,但梅仙姑冷哼一声,自己进了第三间石室。 玉儿歉然的看着周进和周梦娇,道:“周少爷、周姑娘,实在抱歉的很——” 她话说一半,田林也在翠儿的搀扶下进了洞府。 周进上前两步,笑着道:“田师兄,白天的事我都听说过了。你这英雄救美的义举,让丙戊班的师兄弟们钦佩至极呢。” 田林扯起个笑脸,指着还有些发瘪的喉咙,嘶哑着声音道:“你看我这样子,不笑话我就好了。” 周进帮忙翠儿搀着田林入座,道:“怎么会嘲笑你呢?那唐师兄仗着是甲班弟子,竟然跑到我们葫芦峰耍威风,这不是没把我们葫芦峰的弟子瞧在眼里吗?” 葫芦峰也有甲班弟子,但并没有甲班弟子呆的学馆。 事实上,甲班弟子就没有学馆,而是分布在各山头,平日里受各峰主的教诲。 唐家的唐师兄并不是葫芦峰的弟子,虽然同是问道宗的人,但问道宗的大小山峰也分了大小山头。 因为大家分属不同的山峰,又拜的是不同的师傅,难免就有远近亲疏之别。 “田师兄,我听说因为这事儿,吴长老被禁了足。” 周梦娇提醒他说:“亦因由此,你才不好掉以轻心啊。” 田林点了点头,他知道唐家同薛家不同。 薛长老子嗣不多,但唐家的子嗣却不少。 整个问道宗,出身唐家的‘唐师兄’和‘唐师姐’少说也有几十个。 吴长老虽则被禁足,但唐家的小辈们还在宗门里自由的很。 而且这些小辈,有好几个都是甲班弟子,也有一两个是宗门的内门弟子。 “周师姐的提醒我自然会注意,也劳师姐和师兄费心了。” 田林说完,周梦娇点了点头,跟她哥哥道:“田师兄现在要养伤,咱们不如改日再来拜访。” 周进看了一眼洞府里的第三间石室,最终点了点头。 他起初有撮合自己妹妹和田林的意思,但最早是周梦娇看不上田林。 等田林进了乙班后,自己妹妹的心思倒热络了不少,只可惜田林似乎又没有那方面的心思。 他本打算继续撮合一下二人,如今梅仙姑都做了田林的抱剑了。 眼看田林‘大势’已成,他也觉得周梦娇恐怕配不上田林了。 估摸着妹妹也觉得两人不可能了,所以心思也淡了。 若上赶着撮合两人,事情办不成的话,双方一尴尬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尤是兄妹俩跟田林拱了拱手,在翠儿的送行下离开了田林的住处。 这兄妹俩一走,玉儿才开口道:“老爷,您这伤?” “我这伤不打紧,你还是问一问梅姑娘,看她情况如何吧。” 玉儿去了第三间石室,翠儿这时候也折返了回来。 此时田林身上的伤好了不少,但衣服还带着血迹,看起来颇为狼狈。 她连忙去取了新衣,帮田林换上,又问田林道:“老爷,咱们得罪了唐家,将来在问道宗恐怕不好过哩。” “债多了不愁,你们往后自己注意,避着他唐家人就好。至于我,我想他们还不能把我怎样。” 田林已经下定决心,要早日突破到筑基中期。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五章 妖林 此后大半个月的时间,田林日日吃冷香叶修炼。 也是这短短大半个月的时间,他除了大地回春诀只有大成之外,其余如天一生水诀、大日诀、金刚伏魔功和封土诀,都已经修炼到了圆满境界。 水、火、金、土四个法身在他的丹田里形成了四个豆子,散发着各不相同的光芒。 田林如今只等大地回春诀修炼到圆满,就可以考虑把五个‘豆子’融合,彻底凝练成唯一的五行法身。 按照田林估计,大地回春诀达到圆满境界,不会需要太久。五行法身一出,他便是筑基中期境界了。 —— 翌日一早,学馆中本在族中休假的学员也都尽数回归。 教习长老只简单的说过两句,就让各人选择任务牌。 在翻看了几个任务牌后,句云海同田林道: “咱们虽则上个月休了假,但亦因由此,那些简单的任务都被其它山的乙班弟子在上个月挑走了。剩下的任务都不好做。” 田林点头道:“这些任务多是要几人合作才能完成的任务,可见任务的艰难和危险。” 句云海把手里的牌子递给田林:“这个任务需要三个人做,田师弟有没有兴趣跟我同伙?” 听句云海这么说,一旁筛选任务的贾师姐也凑了过来:“句师兄,是什么任务?不如拉我一道做吧。” 田林握着句云海递给他的令牌,颂出了其上的内容:“助藏剑山庄取剑?” “藏剑山庄?” 一旁的贾师姐道:“是郭家吧?郭家老祖是一名剑修,他手中有一柄几近道器一样的飞剑。因为这飞剑在手,他曾在元婴境界强者手中活命。” 句云海点头,道:“不错,这位郭家老祖百年前已经闭关,据说打算冲击元婴境界。 郭家派人找我们帮忙取剑,不知道取的是什么剑。” 贾师姐道:“这个任务信息不太明确,不过听起来,总比其它任务要安全一些。句师兄、田师弟,你两个有没有兴趣带我一起做?” 郭家请求三个问道宗弟子去做任务,证明这个任务不会太简单,却也不会太困难。 若是太困难的话,郭家就不会请外门弟子,而是要请求问道宗的长老出面了。 “也好,这任务,咱们大可以试一试。” 田林点头后,句云海笑着跟田林道:“田师弟别忘了带上梅姑娘,有她出马,咱们这任务就没什么危险了。” 两个人之所以要找田林,倒不是看出田林前程远大,纯粹是看中田林背后的梅仙姑。 梅仙姑如今是田林的抱剑,按道理田林做任务,带抱剑是不违反规则的。 所以这一趟句云海拉田林入局,就等若于一行有三个筑基后期。而且梅仙姑这个筑基后期,是属于内门弟子实力的后期。 内门弟子去做乙班弟子的任务,难道还有什么难处不成? “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咱们下午出发?” 田林看向了句云海和贾师姐,两人立刻点了点头。 田林回了自己的洞府,此时梅仙姑还在第三间石室呆着。 喝了玉儿递来的茶,田林跟玉儿道:“帮我把梅姑娘叫出来,我要带她去妖林。” 其他乙班弟子出任务时,都会带自家的抱剑。 唯独田林以前不带抱剑,倒不是他不想带。只是因为玉儿和翠儿实力太弱,带过去明显是累赘。 玉儿和翠儿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并没有求田林带他们出行过。 很快,梅仙姑被玉儿带了出来。 她已换了一身衣服,不再如神女宗时那样的服饰。 她看着田林道:“我帮你是因为契约的原因,不想因为你的废物牵累到我的性命,你不要会错意。” 田林没理会梅仙姑这句话,事实上梅仙姑的性命如今与他已经保定。 除非她有本事能解除契约,否则一辈子都只能做自己的抱剑。 坦白说,梅仙姑比玉儿和翠儿还要可靠。 错非厚土的纸契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获得的,否则田林都有心给翠儿和玉儿找个纸契来立誓了。 “此番出行,应该没什么太大的危险。我请梅姑娘同行,也只是为了生命有一份保障,所以并非要拿梅姑娘做下人对待。” “说这些做什么,上路吧!” 梅仙姑先一步出了洞府,田林则紧随其后。 二人到学馆处时,句云海同贾师姐都已经带了各自的抱剑等候多时。 几方见礼过后,句云海放出飞舟,数人先后上了句云海的飞舟。 操控飞舟的是句云海的抱剑芸儿,她同句云海出过好几次任务,也有筑基中期的修为。 贾师姐的抱剑风儿,虽然也跟贾师姐做过任务,但并没有去过妖林。 此时由句云海摆出案桌,风儿在一旁给几人斟酒。 句云海企图跟梅仙姑拉近关系,但梅仙姑明显不想同他们多聊,几人只能任由她一个人坐在中间的船舷处。 “藏剑山庄既然身处妖林,按理距离御兽宗更近。为何他们不请御剑宗的仙门弟子出手,反而找我们问道宗求助呢?” 贾师姐为免冷场,捧着茶杯问了一句。 句云海点头道:“是啊,按道理藏剑山庄是在御兽宗的辖域内,没道理舍近求远的。不过宗门既然同意了他们的请求,咱们只管做任务就好。等到了藏剑山庄,找到郭家的人,一问便知。” 约摸大半天时间过去,此时夜幕已经降临。 句云海忽然开口道:“这里距离妖林已经不远了,而妖林中多飞禽大妖。为免受到攻击,咱们还是步行为好。” 贾师姐欣然应允:“句师兄来过妖林几次,想来对妖林比我们熟悉的多,这次任务就全看句师兄安排了。” 句云海却没有自作主张,问船舷处的梅仙姑和田林道:“田师弟,梅姑娘以为如何?” 梅仙姑不置可否,等田林点头之后,掌控飞舟的芸儿无需吩咐,控制着飞舟直接在妖林外面降落了下来。 虎啸龙吟之声,在夜幕中的山林里此起彼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浓重的兽类气息,几乎是扑面而来。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六章 裴先生 “妖林一向少有人进入,这外围的妖兽还好,越往深处,妖兽的实力越强也越不能容人。” 句云海说完,从储物袋里取出来四只熏笼。 小熏笼两耳上有灵蚕丝制成的绳索缠住,句云海先自己挂了一个熏笼在脖子上,拍了拍挂到腰处的熏笼。 那熏笼里一时间有了火种,散出一些淡淡的烟气来。 这烟气味道难闻,若是普通的炼气修士闻了,不免会头晕目眩。 所幸在场六个人,个个都修为不俗。 “这硫磺香可以驱虫,避免咱们被里面的毒物攻击。” 句云海把另外三个熏笼分给了田林三人,只有两个抱剑被他忽略了。 倒不是两个抱剑地位太低,所以才被他忽视。 而是这熏笼和熏笼里的熏香,并不是随便就能得到的。他本身储藏不多,也有些舍不得分给别人。 “熏香到时候要多少灵石,句师兄记得跟我说一声。” 田林不想占朋友便宜,但句云海却道:“我虽然不比周师弟有钱,但一点儿熏香,田师弟也不用跟我计较。” 田林没有废话,他打定主意回去后会回礼。 众人都各在腰间挂了熏香,但除了田林和贾师姐外,梅仙姑虽然挂了熏香,却并没有点亮熏笼里的熏香。 她似乎并不信邪,一马当先的走进了妖林当中。 此时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众人虽然是筑基修士,目力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但说到底,黑夜下的妖林,到底不比白天的妖林更容易视物。 神女宗大概是没有穿鞋的习惯,梅仙姑虽然穿着道袍长裙,却还是赤着足踩在草地、灌木丛中。 她步法极快,闷头就往前走,对周遭的虫鸣鸟叫似乎全无戒心。 紧随在其身后的田林等人没有开口劝阻,他们知道梅仙姑心高气傲,并不把他们的任务当回事儿—— 话又说回来,梅仙姑是内门弟子。句云海和贾师姐就是看中了梅仙姑的实力,才想拉田林组队的。 所以梅仙姑表现的越有信心,他们就会越显轻松,根本不会对梅仙姑的放肆感到不满。 如此走了数百步,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在林中响起。 句云海轻声喊了一句小心,就见从落叶下、树梢上、灌木中先后窜出几条蛇来。 这几条蛇并没有攻击田林几人,毕竟田林几人不但带着熏笼,而且又与它们相隔了好几丈。 它们的目标,明显是走在最前面的梅仙姑。 几乎在句云海出口之时,梅仙姑就偏头看了那几只飞来的毒蛇一眼。 啪啪啪三声响,梅仙姑的眉心处,先后有三片梅花射出,将三条毒蛇切成了六段。 “小心!” 这次喊出‘小心’二字的却不是句云海而是田林。 只见高达三丈的巨木上方,一只似乎山魈却比山魈更大的猴类飞扑而下。 这只猴类抬手用铁棍,挡住了梅仙姑眉心处射出的梅花。 一柄狼牙棒,重重的朝着梅仙姑砸落。 梅仙姑嘴角微翘,露出不屑的神色。 众人只看见这只猴妖在梅仙姑头顶半米多高时,一根树杈忽然从巨木之上横生而出。 这根树杈是削尖的木桩,直接穿破猴妖的肚皮,刮出猴妖的肚肠。 梅仙姑袖子一拂,猴妖瞬间身作两截掉落了远处的灌木丛里。 就听一阵悉悉索索响,猴妖庞大的身体连同肚肠,被灌木丛中几只黑影掠走了。 但几只黑影掠走,更多的野兽却朝着这边聚来。 黑漆漆的夜幕下,只看见灌木丛中发亮的眼珠此起彼伏,如同无数只恶鬼在暗中盯着在场的几人。 它们既不着急上前,却又绝不愿意让路。 句云海见状,皱眉道:“这一定是有筑基级的妖兽在背后操控,否则绝不至于如此。” 梅仙姑却眉头也不皱一下,她只是冷冷的道:“你们跟在我身旁,免得我一会儿误伤你们。” 田林等人靠近了梅仙姑,就见梅仙姑仍然赤足向前。 只是在她五米开外,一只只藤条从地底钻出,不断抽打或是穿刺她五米外、十丈内的地面。 一阵野兽哀嚎、鸟类悲鸣声响起。 灌木丛中,一时间可谓是鸡飞狗跳,不知多少野兽奔走逃亡,倒是留下了一地的尸体。 贾师姐见状,倒是心悦诚服的道:“梅姑娘的神通已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有梅姑娘在,这妖林咱们可就如履平地了。” 梅仙姑不屑的撇了撇嘴,觉得贾师姐太过阿谀了。 田林道:“看样子,梅姑娘已入了木之道的门槛了。” 梅仙姑冷哼回应道:“你我都得了道种,我想你的实力,也绝不比在沉仙塘上要差吧。” “这里毕竟不是沉仙塘,我也没有摸到水之道门槛。论真正的实力,我距离梅姑娘还是相差太远了。” 田林说的是实话,当初他在沉仙塘能够获胜乃是投机取巧。 他现在虽然已修炼出了四个法身,但比起吃了道种的梅仙姑,田林根本不是她的一合之力。 眼看梅仙姑实力不俗,句云海几人索性熄灭了腰间的熏香,这样也有所节省。 此时由句云海指路,梅仙姑在前面行走。 一行人走了约摸两三个时辰,终于看见远处有人烟出现。 “那边住着的是个筑基后期的隐士,咱们可以找他去问路。” 句云海说完,大步流星朝着远处的茅屋而去。 那茅屋虽然建在这山中,但周围早已辟出一片空地来。 几人靠近茅屋,茅屋前的灯笼变得越发明亮。 田林和梅仙姑都抬头看着那灯笼,都忍不住挑了挑眉。 倒不是他们没有见过人头灯笼,而是看见这人头灯笼,两人都想到了沉仙塘上的那只画舫。 人头龙灯是婴儿的头颅,但肿胀的如同一个大木盆。 这木盆大的人头灯笼居高临下,其中左面的开口跟句云海道:“句先生,你今日又来山中采药?” 句云海忙道:“小友误会了,我采药的任务上次已经完成了,今日是来找裴先生问路的。” 那人头灯笼说:“我家老爷睡下了,不过我可以帮你叫他。” 句云海说了一句‘有劳’,这人头灯笼便飘进了院中,浮在了茅屋的窗口前。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七章 左左右右 那人头灯笼去窗户叫人时,右边还剩个扎着小辫儿的人头灯笼开口了。 她声音有些清脆:“句先生,你走时答应我们的尸油呢?” 句云海愣了愣,接着脸色臊红了起来。 小辫儿道:“句先生,你不会忘了吧?不是吧,你答应别人的事怎么能忘了呢,我可等了好两个月了。” 句云海为难时,里面的茅屋终于开了门。 “右儿,不得无礼。” 说话的人是个老头儿,老头儿一张脸阴森恐怖。他左脸连皮带肉都消失不见,只剩下骷髅,右脸苍老无比,显露出了真容。 老头儿同梅仙姑、田林等人执礼,道:“裴某见过诸位道友。” 田林等人还礼,那边老头儿问句云海道:“句道友此番进山,是为了藏剑山庄而来的吧?” 句云海愣了愣,反问老头儿道:“裴先生是如何得知的?” 裴老头儿道:“郭家老祖晋升失败的事儿,在这片妖林已不是什么秘密了。 我想他郭家如今在庄的少庄主,如今只有筑基中期修为。凭这修为是很难在妖林中生存的,肯定要想另谋出路。 但他郭家不太可能进御兽宗,那么多半就是要进问道宗了。” 句云海更是愣住了,道:“听裴先生的意思,郭家有心想做我问道宗的附属宗门?” 裴老头半边眉毛一挑,奇怪道:“难道句道友进山,不是接郭家去问道宗的?” 句云海一时无语,一旁的田林站了出来。他先跟裴老头拱了拱手,接着问裴老头道:“裴道友方才说,郭家不太可能进御兽宗,不知是为何?” 裴老头道:“这事儿说起来,是裴家的一桩丑事儿,又事关御兽宗的名声,所以裴某不好多说。” 梅仙姑最讨厌别人装神弄鬼,她眉头一皱,手中多出一枚极品灵石。 就见她把极品灵石递向裴老头,道:“你把话说清楚,这颗灵石就是你的。到时候御兽宗问起,我们也不会把你泄露出来。” 哪知道她这话惹恼了裴老头,裴老头一拂衣袖转身,道:“左左右右,替我送客。” 说话时,裴老头已进了茅屋。 就在茅屋大门轰然闭合时,梅仙姑就要用眉间的梅花破门。 所幸田林抬手挡住了梅仙姑,听田林道: “一来我们是名门正派,二来裴先生并非是我们的敌人,我们贸然打搅他已是不该了,怎么能用灵识侮辱?再有,裴先生是句师兄的朋友,那也就是我们的朋友。梅姑娘怎能对朋友如此无礼呢?” 梅仙姑脸色很不好看,她行事从未被人指指点点过。 当初在沉仙塘,她都是以势压人。 而且她以势压人从未吃过亏,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好。 “你在教我做事?姓田的,你真把我当成你下人了?” 田林道:“我倒是想拿你当朋友,但梅姑娘你自己不领情。” 梅仙姑脸色一阵变换,考虑到不可能真的杀了田林。 她收回了手,转个身冷冷道:“反正完不成任务也与我无碍,既然你不让我插手,往后除非你求我,否则我绝不出手。” 句云海这时候同茅屋里的裴老头儿拱手道歉道:“裴道友,千错万错都是句云海的错,改日我一定向你赔罪。只是请裴道友告知,藏剑山庄需往哪个方向走?” 茅屋内,裴老头儿的声音响起道:“道友若要找藏剑山庄,此去南面百里左右就到了。” 句云海道了谢,又跟门口两个人头灯笼道:“左左右右,我欠你们的尸油下次一定奉上。” 小辫儿脆声声道:“那好,我就再信你一次。” 她恕完话,她旁边的人头灯笼也开了口:“那咱们送句先生一程。” 就见这人头两眼放光,两道红色的光束一瞬间照向了黑夜中的密林。 就听得一阵鬼哭狼嚎,大量的野兽消失不见。那密林中,散发着幽光的兽眼,也一瞬间失去了踪迹。 句云海同两个人头灯笼再次道谢,这便朝着裴老头所指方向而行。 大概是人头灯笼先前的术法,一路上竟不见什么鸟兽袭扰。 贾师姐见状,忍不住道:“这两只灯笼,端的有些古怪。” 句云海道:“左左右右原是兄妹,它们做了鬼胎后被一个大修士制成了灯笼。后来大修士嫌它这两个灯笼太破,就丢到了路边。 百年后,是裴道友将它们拾起的。说起来,它两个虽然是大修士不要的废弃灯笼,但金丹境下,没有人能够承受得住它们一眼。” 他这话看似是给贾师姐解释,实际上是在责备梅仙姑。 梅仙姑眉头一皱,道:“两只破灯笼,我会怕它们?” 句云海虽然敬重梅仙姑的修为,但他同裴先生乃是朋友。 梅仙姑先前要对裴先生动手,这分明是不给他句云海面子。 他自己受辱就算了,却不肯让朋友丢脸,因而这时候冷声道:“梅姑娘就算吃了道种,可到底没能完全修炼出木之道。 左左右右虽然是人不要的人头灯笼,但它们毕竟是大修士制作的。梅姑娘也不想一想,若它们没什么本事,又如何护得住裴先生在这妖林中立足?” 田林点头,道:“句师兄说的不错,先前是我们唐突了。” 田林代梅仙姑道完歉,接着叹了口气看着梅仙姑:“梅姑娘,我知道你修为不错。但这天底下,到底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咱们虚心些也不错。” 不等梅仙姑说话,田林就道:“你不是想对付庄师兄吗?我劝你踏踏实实的先修炼一阵,就我所知,庄师兄已得了五个道果。不日就能证就金丹境界,想必元婴境界于他而言也是指日可待了。” 听到摘星子的名字,梅仙姑脸色微微一变。 田林从初见梅仙姑时,就看到她一直在打探摘星子的消息。 梅仙姑确实对摘星子有种异常的执着。 “你胡说八道吧?老宗主就算再大方,怎么可能给一个外宗弟子五个道果?” 田林确实是胡说八道,他只知道老宗主给了摘星子数颗道果。但具体有几颗,田林就不清楚了。 但他为了吓唬梅仙姑,也就信誓旦旦道: “这正说明了庄师兄天赋了得,以至于被所有宗门的长老看中。若不然,他能从你们神女宗安全离开?若不然,他能凭着外门弟子的身份,获得老宗主的道果赏赐?”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八章 又有果子可以吃了 众人一路无话,终于在穿过一片密林后,看到了一条小径,又听得一阵溪流声。 贾师姐开口道:“远处有烛光,想来就是藏剑山庄所在了。” 梅仙姑在她说完话后,抢先一步穿过小径,很快看到了小溪和小溪上的竹桥。 竹桥北面处,竖立着一块儿石碑。石碑上阴刻了两个字,乃是‘藏剑山庄’二字。 毫无疑问,众人终于到了藏剑山庄了。 “许进不许出!” 在梅仙姑上竹桥时,田林却来到了石碑的背面。 众人听到了田林的话,在竹桥上都回望向了田林。 果然黑漆漆的夜幕下,石碑背面被人用鲜血,草书了一行字。 这样的血字受不住风霜雨打,但看这血字并无雨打风吹的痕迹,就知道这血字写成应该没多久。 众人联想到裴老头的话,也就不难猜出,藏剑山庄真的出事了。 “藏剑山庄究竟出了什么事,是否跟咱们这次任务相关?” 贾师姐说完,问句云海道:“句师兄,这浑水,咱们要不要蹚?” 句云海一时犹豫不决,毕竟他们与藏剑山庄并无交情,而藏剑山庄又不是他们的附属宗门。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还不知道,难道就凭这五个字,就让我白跑一趟吗?” 被用摘星子压了一路的梅仙姑,这时候终于再次开口:“你们问道宗弟子,行事未免太胆小了。” 句云海听她这么说,终于开口道: “若是我自己,倒很有兴趣去藏剑山庄看看情况。但如今同行的还有师弟师妹,不好拿师弟师妹的安危冒险。” 田林道:“既然如此,那就凭个人意愿吧。” 田林说完话,站上了竹桥,显然是打算去藏剑山庄看看的。 众人再看贾师姐时,贾师姐笑道:“做任务哪儿能一点危险也没有?我也想看看,是谁这么大的口气,又是怎么个许进不许出!” 他们六人穿过竹桥,很快又穿过一片竹林。 竹林深处,一个牌楼出现。 牌楼上自然写的是藏剑山庄,但吸引众人目光的不是藏剑山庄四字,而是藏剑山庄上挂着的几具尸体。 这几具尸体有男有女,看起来死去已有一段时日了。看它们腐臭的程度,可以推断出它们死去的时间并不相同。 而这几具尸体中,有一具尸体异化成了干尸。 这干尸悬在牌楼上,在空中一跳一跳的。 只可惜这干尸蠢笨,不知道脖子上的套索限制了它的行动。所以凭它如何在空中‘蹦跶’,也没法儿跳下牌楼。 也在这时,句云海抬手一指。 一根吊颈绳瞬间崩断,其上吊着的女尸瞬间摔落在地。 这牌楼也有两丈多高,女尸腐败时日太久,以至于一摔之下瞬间落了一地的肠肚。 几人皱着眉头上前,句云海看了一眼仰躺着的女尸,指着她的胸脯道: “她不是被吊死的,倒像是被什么妖兽抓破了肚皮。若是寻常的兽类伤人,多半会啃食其骨肉。但她的肠肚都在,可见杀她的妖兽并非为了裹腹。 况且,若非化形的妖兽,又岂能将人套在牌楼之上?足见这妖兽伤人,是有人背后指使的。” 梅仙姑忍不住撇了撇嘴,讥讽句云海道:“你直说是御兽宗杀的人就行了,何必这么遮遮掩掩?也不知怕个什么。” 句云海却道:“现在事情尚不明了,纵有猜测怎么好胡乱定论?不过这女尸脖子上的套绳,倒确实像御兽师常用的马鞭。” 检查完女尸后,句云海一道真气打在了女尸身上。 就听‘噗’的一声响,这道真气将女尸瞬间燃烧起来,其上的蛆虫也都在大火之中散发出一阵肉香。 梅仙姑一面偏过头躲开这肉香,一面望向了远处走过来的几个人。 犬吠声响起,只见一头有挽马大小的三眼巨犬身上,一个老头手拿着缰绳。 在这老头儿身后,还有四个同样带着妖兽的男女。 这些人修为怎么看都有筑基中期乃至筑基后期境界,但他们裸露的肌肤上,并没有御兽宗弟子纹好的刺青。 “你们鬼鬼祟祟,在这里埋伏观看了很久,现在终于敢露面了?” 打头的老头儿安抚着座下想要扑向梅仙姑的三眼巨犬,他在三眼巨犬身上同梅仙姑拱了拱手: “几位道友见笑了,我等乃是奉了傅长老的意思,在此围困藏剑山庄的,并非是针对几位道友而来。” 说到这里,老头儿顿了顿,反问梅仙姑几人:“倒是几位道友,未知与藏剑山庄有什么干系?此来藏剑山庄,所为何事?” 凭梅仙姑的性格,向来只有她问别人,没有别人问她的。 因此老头儿的问题她听也不听,反问老头儿道:“御兽宗姓傅的长老那么多,你说的傅长老是谁?” 老头儿看她颐指气使,强压着怒火回答: “当然是傅天仇傅长老了。几位道友!我不管你们是哪里来的人,既然傅长老一声令下,那这藏剑山庄就只能进不能出,勿谓言之不预。” “傅天仇,就是那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那个吗?” 田林想到了在水云宗时,那个同梅仙姑吵架的壮汉。 他对壮汉印象较深的,不是那壮汉金丹初期的境界,而是那壮汉竟然敢睡老虎。 “原来是他?” 梅仙姑没回答田林,她不屑的同老头儿冷笑过,接着道:“这个大色种,肯定是看上了藏剑山庄的雌兽了。 你方才说勿谓言之不预,那我也告诉你。你们快快退开,若敢挡路我绝不放他性命,勿谓言之不预。” 老头儿勃然大怒,就在他将要开口时,一片梅花直接打穿了他的眉心。 不等其身后人有所反应,梅仙姑的数片梅花已将剩下几个筑基修士尽皆杀死。 那三眼巨犬终于扑向梅仙姑,但梅仙姑今非昔比。她有道种在身,随时都可以突破金丹境界。 现在筑基修士在她眼中,跟炼气修士其实并无什么区别,更遑论几只妖兽? 她大袖一挥,袖子中一棵小树出现。 梅树直接打死了几只妖兽,梅仙姑又把梅树一扫,那几个筑基修士的魂魄尽数被梅树吸收,一瞬间开出片片花瓣结出颗颗果实。 看着这些果实,梅仙姑笑了,道:“忍了一路,终于碰见几个不长眼的了。这下好了,又有果子可以吃了。” (本章完) 第二百八十九章 傅天仇 梅仙姑出手干净利落,其速度之快在句云海等人想要阻止之时也已经来不及了。 眼看着地上多了一地的尸体,句云海摇头叹了口气。 句云海不好说话,田林想了想还是跟梅仙姑道:“咱们既然是一伙儿人,往后要动手时多少先跟我们商议一下。” 梅仙姑嘲讽田林道:“莫非杀人之前,还要当着别人的面跟人商量如何杀他?” 田林没理会梅仙姑,而是上前搜刮了一番几个筑基修士的财货。 他也不打开里面的储物袋,而是将五只储物袋递向众人,道: “梅姑娘既然夺取了这些人的魂魄,那么财物就不与她分了,咱们平分了这五只储物袋吧?” 梅仙姑骤然动手杀人,事情到了这时候,也让几人没了退路。 若说句云海和贾师姐不讨厌梅仙姑,那是绝不可能的事儿。 田林为了平息几人的怒火,总要舍些好处出来。 五只储物袋,除去梅仙姑外,刚好五个人一人一只。 那两个抱剑斗得了储物袋,心中虽然不喜欢梅仙姑,但对田林的感官大好。 句云海收了储物袋,叹了口气,道:“咱们现在先进藏剑山庄吧。” 六人都不再逗留,穿过牌楼朝着藏剑山庄而去。 藏剑山庄此时大门紧闭,句云海的抱剑芸儿连忙走到门口,扣响了其上的门环。 不用田林说话,这抱剑芸儿也听到了门后的呼吸声。 她尤是开口道:“我们是问道宗的人,尊驾还不开门?” 但郭家人已如惊弓之鸟,凭芸儿如何叫门也不做响应。 梅仙姑见状,道:“这帮人又想活命又畏首畏尾,他们不开门咱们自己撞开。” 她大步上前,把手在门上轻轻一按。 大门里的门闩应声而断,整个大门直接被她强行推开。 只见大门之后,几个年老的仆妇不断后退,几个拿刀的护卫一面把刀对准梅仙姑,一面不住地朝着庭院里后撤。 梅仙姑见状,冷笑了一声。 等田林等人抢进院子里时,已有一个青年在丫鬟的带领下拿剑走了出来。 那青年走到护卫等人身前,朝着梅仙姑等人拱手道:“诸位真是问道宗的仙门弟子?” 句云海上前,取出腰牌递向了青年。 青年双手接过,最后又将腰牌奉还,这才喝退护卫。 他给众人行了大礼,道:“几位仙师见谅,实在是我庄人最近死了太多,不敢不慎。” 他们这边对话时,田林则合上了藏剑山庄的大门。 他合上大门时,目光也还看着庄外的漆黑之处。 那一片竹林中,竟然还有不少傅天仇的眼线。 田林不用想也知道,合围藏剑山庄的不止梅仙姑杀掉的那几个人。 大门合闭,那青年领着梅仙姑句云海等人去了客堂。 众人没到客堂,藏剑山庄的郭远怀夫妇带着其儿子,还有一些子弟已经在堂前迎接了。 郭远怀筑基中期的修为,虽则一把年纪了,却在贾师姐、梅仙姑和句云海面前表现的极为谦卑。 他同三人行了大礼,立刻伸手邀请三人进堂中入座。 其夫人则跟随行的田林还有芸儿、风儿道:“偏厅也有备好酒宴,请几位少侠到偏厅落座。” 芸儿和风儿知道,她们是抱剑身份,当然不可能跟自家主人句云海、贾师姐同席。 但她们既然是抱剑,也不可能随意离开自家主子左右。 所幸句云海很通情达理,跟两人道:“一路奔波也够了,你们先去吃点酒菜吧。” 芸儿和风儿应了,田林却很纳闷。他恍然察觉到,郭远怀的妻子乃及整个郭家人,都把他当作是梅仙姑的剑奴了。 这也不足为奇,因为郭家求恳问道宗派三名弟子过来。 句云海、贾师姐都有筑基后期,梅仙姑更是眼高于顶一副主人家的气势。 只有他,不但没有什么贵公子的气质,而且还只有筑基初期的修为。 任谁见了他,也不会把他当作问道宗的弟子看待。 田林明白郭家闹了笑话,先一步跟郭远怀的夫人说:“在下是问道宗的田林,郭夫人还是先让我进厅中,听明白郭家到底所求何事再说吧。” 郭夫人这才知道闹笑话了,她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入座的梅仙姑三人,一时间不知道这三人中谁才是抱剑或是剑奴。 但她怕出更大的岔子,连忙吩咐一旁的丫鬟道:“晴儿,还不快领这位道爷进去?” 那边又添了一张椅子在句云海身旁,句云海也在这时反应过来。 他先跟在场人做了自我介绍,又介绍过贾师姐和田林的身份,顺带着也把梅仙姑介绍了一番。 只是句云海介绍梅仙姑时,只说梅仙姑是出身神女宗的,倒没有说她是田林的抱剑。 郭远怀在桌上一一敬过酒后,最终才叹了口气,在句云海的询问中说出了藏剑山庄遭劫的经过。 “事情起因在上上个月的月底,御兽宗发下了御兽令,责成周边的宗属世家进献灵宠。” 郭远怀说:“我们藏剑山庄,虽然并不是御兽宗的宗属世家。但因为依附了御兽宗的傅家,所以也有帮傅家搜集灵宠的责任。” 田林等人吃着饭,只等郭远怀往下说。 就听郭远怀道:“妖林中灵宠实际不少,但在妖林外围,灵宠就颇少也极为珍贵了。我郭家因为修炼剑道,也不曾专修御兽之术,所以比起别家来说,搜集灵宠就显得颇为艰难。” 贾师姐在一旁道:“莫不然,是你郭家搜集不到灵宠,傅家因而生气了?” 郭远怀道:“坏就坏在搜集到了灵宠。” 他说:“按傅家的要求,我们必须在月底把灵宠进献上去。为了完成傅家的任务,我郭家全家人都出动了,终于在月底时,抓到了一只小虎妖。 这小虎妖才数月大小,竟然已有妖气缠身,便连普通的三眼巨犬也近身不得。 看见这等灵宠,我郭家怎么可能放过?尤是老夫听到禀报后,亲自出面将这虎妖抓住并进献给了傅家。傅家看到这虎妖后,对我郭家大加赞赏。” 听到这里,众人奇了。 既然都得了赞赏,为什么傅家还会有人包围郭家,大有要灭他满门的意思?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章 事情始末 “是这小虎妖桀骜不驯,咬伤了傅家的人,所以你郭家才招致牵连吗?” 句云海想到自己家族,每年也有庄民上贡。因着贡品的好坏,族中子弟没少牵连庄民。 但事情显然不是句云海所想,郭远怀果断摇了摇头: “那小虎妖虽然灵气十足,但到底出世不多久,能有什么威力?它不但没有伤人,反倒被傅家一些不成器的纨绔子烧杀吃了。” 众人心里清楚,事情可能就坏在小虎妖被他傅家人烧杀之上。 但众人也想不通,傅家既然已经把小虎妖烧杀了,这小虎妖还能惹出什么乱子,以至于傅家要灭郭家满门。 众人都看着郭远怀,听他解释道:“这帮人杀了小虎妖后,才知道小虎妖来历不俗。” 贾师姐点头:“是了,这里是妖林。总有些常人惹不起的大妖,想必这小虎妖就是大妖之子。” 郭远怀却道:“只要不是化神大妖的孩子,也没哪个大妖能逼傅家对我们出手。怪就怪在,这小虎妖不是大妖之子,而是傅天仇的儿子。” 此言一出,众人只觉得荒诞至极。 田林更是有些不敢置信,他知道傅天仇曾有‘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狂言。 但田林前世所学告诉他,人与兽总有生殖隔离。 莫非,修仙还能让人与兽不分种族,同一个世界同一片蓝天? “呵呵,我只听说傅天仇苦寻天地灵宠,誓要找到最合适他的灵宠。” 梅仙姑冷笑道:“没想到,他找的灵宠怎么都不满意,竟打算自己跟妖兽生一个。” 句云海没去水云宗,他对傅天仇并不了解。因而听了梅仙姑的话,他张着嘴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 “真是奇思妙想,这傅长老属实不同寻常了。但人与虎,这能生出兽来吗?” 不用郭远怀说,梅仙姑冷笑道:“就好像湘西宗,修炼到最后早把自身炼成尸了。 御兽宗也是如此,修炼到后面,他们吸收妖气由人转妖。你说他们到底是人,还是妖呢?” 贾师姐对湘西宗还有御兽宗的修炼之道不感兴趣,她问郭远怀: “所以傅家的纨绔子杀了小虎妖,但傅天仇却要灭你们的族?” 郭远怀点头:“那几个纨绔子虽是傅天仇的同族,但傅天仇一怒之下已将那几个纨绔子杀了。 如今,我家老祖一死,傅天仇又刚好外出回归——” 贾师姐继续问他:“傅天仇要杀你们,是因为你们同他有‘杀子’之仇。 你找我们来,不会是要我们帮你同傅天仇求情吧?我们同傅天仇又不认识,纵使认识,他怎么可能听我们的话?” 郭远怀立刻道:“我等自知大错已成无可挽回,所以不敢请几位仙门弟子替我们求情。 我所求着,只是要几位少侠去一趟我族中老祖的闭关之所。将我郭家的清明剑带出妖林,交付给我的幼孙。” 贾师姐点了点头,他们这时候已经搞清楚了郭远怀的目的。 郭远怀并没有想让他们帮忙劝阻傅天仇的意思,他们早已经做好了合族俱焚的准备。 不过郭家或许预料到了会有这一天,所以另有子孙在外。 只要在外的子孙不灭,那么郭家就不能说是绝后。只要清明剑不丢失,那么郭家就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而郭家之所以让田林等人过来取剑,是看中了田林等人的身份。 比起普通的华花郎,问道宗应不至于贪图他们郭家的清明剑。 而且也因为问道宗弟子的身份,清明剑才有机会被护送出妖林。 “郭族长的意思我们明白,那就烦请郭族长把郭前辈的闭关之所相告,我们也好早点赶过去。” “少侠不必这么着急,等吃过了饭——” 郭远怀的话被句云海打断:“吃饭不急于一时,我们若是去的迟了,恐怕清明剑落到别人手上也就不美了。” 郭远怀何尝不心急? 听到句云海如此说,他也就不客套了。 他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张图纸来,递给句云海: “老祖闭关处御剑也要一天的功夫,我知道那里颇为危险,所以略备了些薄礼算作少侠的脚费。” 他另取了个储物袋递给了句云海,句云海接过储物袋扫了一眼道:“这礼物可不薄。” 郭远怀道:“我们全家都要死了,如今留这些外物又有何用呢?” 他说完,竟然起身跪伏在地,颤声道:“郭家一门老小,就拜托在少侠手上了。” 句云海连忙要将郭远怀搀扶而起,却不想还没搀起郭远怀,郭远怀身后的妻儿又已经跪坐了一地。 句云海见状,只好道:“句某既然接了财物,必然不负诸位所托。” 他说完话,偏头跟田林和贾师姐道:“师弟师妹,咱们现在启程如何?” 田林同贾师姐本就没什么食欲,两人都看了梅仙姑一眼。 梅仙姑此时已经起身,大步朝着堂外走去。 一帮傅家人几乎是簇拥着田林等人往外走,而在另一边吃饭的芸儿、风儿早已闻声赶来。 他们这边大门一开,那黑黢黢的野外便有一道声音响起道: “奉傅长老之令,郭家人不许出门一步,否则杀无赦。” 那边声音传过来时,这边郭远怀运足真气喝道: “出门的是问道宗的仙门弟子,几位在外的朋友,郭某保证郭家人不出门一步,绝不使你们为难。” 这边郭远怀喊完,那边的人便道:“只要郭族长不使咱们为难,那咱们兄弟还有什么好说的? 问道宗的几位朋友,你们请自便!” 伴随着虎啸狼嚎声,数百只火把让开了一条道。 能在妖林中,又参与围困郭家的人,修为少说也有筑基中期。 且田林等人怀疑,筑基中期在这些人里只占少数,只怕绝大部分都是筑基后期。 一两百个筑基后期,就算梅仙姑再厉害,也不可能与对方正面交锋。 此时众人与郭远怀告别,几人朝着庄外走去。 众人路过牌楼处时,牌楼处下,被梅仙姑所伤的尸体全都消失不见了。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一章 剑痕 此时梅仙姑打头,贾师姐同句云海随后。 一帮人看起来十分镇定实则走动的都颇为小心。 待到出了竹桥,这才算是出了那些明火执仗之人的包围圈。 但这时候众人仍不肯懈怠,而是照着句云海的地图,往妖林另一头又走了一段路。 “咱们真要——” 贾师姐确信远离藏剑山庄已有几里地了,这才开口。 但梅仙姑在她开口之时,手里不知道何时捏了一片花瓣朝着当空一抛。 只这一瞬之间,空中便有飞禽哀鸣声响起。 梅仙姑抬头隔空喊话:“再敢胡乱监视,我连你们主人一块儿宰了。” 接着就是一阵鸟鸣声响,这些鸟鸣声渐行渐远。 直到这时候,梅仙姑才看向贾师姐,问她道:“你方才要说什么?” 贾师姐道:“咱们真要去找那把清明剑?” 梅仙姑冷笑道: “我无所谓任务能不能完成。如果你们要打道回府,那是最好不过,正好我想回去专心修炼。” 贾师姐显然有些犹豫,句云海站出来立刻道:“我们收了郭家的灵石,怎能出尔反尔?” 这话堵的贾师姐无话可说,按她的想法,既然灵石收了,事情办不办都无碍。 傅天仇不是要灭郭家满门么? 郭远怀还能跑到问道宗来喊冤? “其实灵石要不要也无所谓,重要的是不能为了一点灵石断送了自己的性能。” 贾师姐的话得到了田林的赞同,他干脆道:“事有不谐,我们直接放弃任务,无非把郭远怀给的灵石还给他那个妖林外的遗孤。” “好,那我们先去找寻那位郭家老祖的闭关之所。” 句云海一锤定音,收了手里的地图往南面深入。 修行闭关最忌人打扰,尤其是恰逢需要突破时。 所以郭家老祖的闭关之所,为了躲避仇家,不但在普通人去不到的妖林深处,甚至具体所在,连他郭家子弟自己都不知道。 一行人按照云海所指,由梅仙姑打头,终于又走了三个多时辰。 此时天光已经大亮,但这妖林深处已是参天巨木,遮天蔽日难见光明。 句云海道:“我往年最深只走到过这里,再往里几乎都是妖兽出没。” 望着这些个草木,贾师姐道:“这里妖气比别处浓郁不少,恐怕是大妖领域,咱们真要进去?” “金丹境界的妖兽或许有,但想要碰到元婴期的妖兽,恐怕只有御兽宗深处才会存在。说到底,这里仍是御兽宗的范围,我们只要行事小心一些,应不至于碰到太大的困难。” 见句云海坚持,贾师姐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这妖林深处,树木高大但灌木极少。 别说是普通的花草在这里难以找到生存的条件,就是这些个巨木,为了争夺灵气、日光,树与树之间都隔了不短的距离。 那边芸儿用飞剑割开了一棵树的树皮,能看到带着绿色的汁液从树干上流出。 她把树皮含在了嘴里,忍不住道:“这树皮,倒好像是灵液一样,含了不少的灵气。” 句云海警告她道:“这些树,有的可以吃有的不可以吃。有的妖兽可以吃,有的人族不可以吃——” 他话刚说完,就见上空一个藤条如鞭子一样朝着风儿抽去。 原来风儿也有样学样,学着芸儿的样子,去剥了一棵树的树皮。 但风儿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那棵树竟然是活的。 所幸那树虽然是活的,但顶多对付炼气士。 风儿毕竟是筑基中期修为,她反应极快。 在鞭子落到她身上之前,她反手抓住了这‘藤鞭’,直接扯断了藤条。 她的举动似乎引起了连锁反应,从地面上、高空中,无数树枝、藤条、根须朝着他们袭来。 这些树枝、藤条和根须,结成了一张大网,密不透风的朝着田林等人罩来。 梅仙姑冷笑一声,她从袖中取出神女树来。 小小一棵树插在一颗玉净瓶中,比田林初见时还要小。 但这小树只一出现,周围的大网全部重新化作藤条、树枝和根须,飞速的退去,给这小树让出一条道来。 趁着这机会,众人举步朝着前面走。 田林想了想,也把他手里的树给取了出来。 但他的那棵树看起来就是一根小棍子,全没有树的形象,更没有梅仙姑手中小树的神异。 田林皱眉时,梅仙姑道:“等你什么时候给它喂了魂魄,什么时候再考虑用它对敌吧。” 句云海看田林失望的把树收了回去,安慰田林道:“等师弟你进了甲班,就可以进秘境探索了。秘境里别的东西没有,魂魄阴魂可谓是数不胜数。” 梅仙姑心念一动,看向了田林。 田林有没有心动她不知道,但她明显心动了。 神女树需要魂魄来成长,偏偏神女宗并不掌握秘境。 反倒是问道宗,虽然没有神女树,但却掌握着进出秘境的方法。 她若能进秘境,那么她的神女树势必能得到极大地生长,她的修炼之路势必也是一片坦途。 “秘境的事儿好说,我倒觉得这些妖树有些古怪。” 田林目光在这些树上逡巡着,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确实看到不少树上有剑痕。 这些剑痕当然不是芸儿和风儿留的,而且这些妖树被普通的飞剑所伤,也能极短的时间内愈合伤势。 譬如芸儿和风儿割下的几个树皮,如今那树上的树皮已经重新生出了新的树皮,看起来完好如初。 但众人所见的一些树并非如此,其上剑痕极深,没有一定的实力留不下那么深的烙印。 这些烙印显然也不是短时间留下的,按道理这些妖树完全有可能自愈。 但显然的是,这些妖树,并没有自愈伤口。 “树上有剑气,所以妖树很难愈合伤势。而能留下剑气,其剑术应当何等高明?” 听了田林的话,贾师姐眉头微皱,道:“在树上留下剑气的人,未必剑术有多么高明。很可能是他手持着宝剑,那宝剑即便不在剑修手中,也能凭空发出剑气来。” 句云海听出了贾师姐的言外之意,道:“师妹的意思,是说清明剑已经被人取走了吗?”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二章 敌袭 句云海清楚贾师姐的意思,如果清明剑真的被人取走了,那么众人再去郭家老祖的闭关之所,岂不是白跑一趟? 贾师姐的意思,分明是让句云海熄了去闭关之所的心。 “清明剑到底有没有被取走,又到底是被何人取走,只有去了郭家老祖的闭关之所才能明白。” 句云海跟田林和梅仙姑道: “况且,咱们如果就这么离开了,白浪费这几天的时间不说。就算回了宗门,也要重新挑选一个任务去做。 而这个月留给我们学馆的任务,无一不是别人挑剩下的,并没有更容易解决的任务。” 田林点头,算是同意了句云海的说法。 梅仙姑不置可否,她在场实力最强,行事风格也不像贾师姐那样瞻前顾后。 而且她现在很期望田林成为甲班弟子,那样身为田林抱剑的她,也能跟进秘境中去搜集秘境中的邪魂。 “贾师妹,是去是留,你现在可有决定?” 句云海得了田林的认可,也有了问话的底气。 贾师姐想来想去,若不能拉拢田林和梅仙姑,她一人留在这里反倒更加危险。 要知道,这一路能平安走到这里,全靠梅仙姑出手。 若只有她一人和她的抱剑,那是无论如何也镇不住周围的树妖的,更何况山间的妖兽? “既然句师兄决意要去郭家老祖的闭关之所,那我只好听句师兄你的了。” 句云海笑道:“好,所幸也不剩几步路了,咱们大可以一探究竟。” 众人再次启程,很快找到了郭家老祖闭关的那处山谷。 这山谷树木丛生,但古怪的是,这山谷异常的安静。 “这处所在,按道理应该也有妖兽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人专在这里‘清场’过似的。” 田林忽然顿住脚步,蹲下身子摸了摸地下的泥土。 梅仙姑等人见状,也凑过来在地上抓了一把泥。 句云海嗅了嗅泥土的气息,忍不住道:“这血腥气味,确实是很古怪,不知道是妖留下的亦或者是人族留下来的,也难为田师弟你鼻子灵。” 田林看着词条,道: “这多半是妖兽留下来的,显然有人在这里杀了不少的妖兽。只可惜这些妖兽的尸体,又多被周围的树妖作了粪肥。” 他说完话,起身又在周围摸了几把泥,最终把泥丢掉,掸了掸手道: “这周围死掉的妖兽不少,但都被这些树妖‘抹平’了痕迹。我想,一定有人不久前路过这里。只是不知道这个人是无意间路过,还是为了郭家老祖的那把清明剑而来。” 他说完话,却见梅仙姑朝着山谷中窜去。 梅仙姑速度奇快,只留下一抹残影,很快在百丈开外停住了身。 众人紧追过去,却见梅仙姑忽然一掌拍向了田林的头顶。 田林身子微微一顿,立刻运转佛魔自在功护住自身。 他抬头时,只看到一道剑气被梅仙姑的梅花切中。 只见东、南两个方向,各有两道数道剑气掠过树枝、树杈,先后袭向了一行六人。 田林还好,有梅仙姑救下了她。但句云海同贾师姐情况有些不妙,他们反应不可谓不迅速,但面上、肩膀上都被剑气所伤。 最倒霉的还是两个抱剑,她们没有句云海和贾师姐那么好的护身法宝,所以中剑后根本没有法宝帮她们替死。 只见两人,一个拦腰断作两截,另一个则齐肩而断。 “先躲入洞中!” 句云海说话时,一只手抓住了芸儿,朝着前面的山洞奔了进去。 这山洞虽然黑乎乎的,却是此时最好的藏身之所了。 仓促间,田林等人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们知道,这山洞未必安全。但不入山洞,那就只能将自己暴露在未知敌人的攻击之下。 而偏偏此刻,他们也无法断定暗中藏了多少人,也就只能跟着躲进了山洞里。 至此时刻,唯有风儿还留在外面。 贾师姐进山洞时,并没有冒险学句云海一样,带着自家的抱剑一起避难。 “姑娘,救我!” 风儿齐腰断开,她的腿还留在原地,双手却拖着上半身朝山洞爬来。 筑基后期修士没那么容易死,但她现在的状况却并不算好。 看着她爬行时,拖了一地的肠肚。田林皱了皱眉,从储物袋里摸出造化水。 造化水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也只有梅仙姑那位元婴爷爷才给过田林一小瓶。 田林因为这造化水的词条是一门邪魔功法的缘故,一直不曾食用。 此时他有心用这瓶造化水救人性命,所以一边摸造化水,一边抬手朝着风儿隔空一抓。 可惜田林速度虽快,外面的剑气却也不慢。 风儿身子刚刚飞起,转瞬间就被十几道剑气切割成了肉块。 饶是如此,她也还没有死透。 但到了这时候,一小瓶造化水已经无法让她活命了。 田林把造化水收回了储物袋,等风儿的碎尸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藤蔓缠走后,他才偏头看了一眼梅仙姑。 梅仙姑坦然道:“我能救你已经很不错了,难道还会帮你去救别人?” 一旁的贾师姐也道:“风儿身死,只怪她运气太差,咱们往后替她报仇就好,田师弟你不用自责。” 田林摇了摇头,风儿又不是他害的,更不是他的抱剑,他有什么好自责的? 他没有在风儿的死之上纠结,而是转头看向了身后的黑色洞穴。 此时句云海正在给断臂的芸儿疗伤,梅仙姑则警惕的看着外面。 贾师姐跟田林看向山洞的通道,忍不住道:“这里,应该就是郭家老祖的闭关之处了。看样子我所料不差,真有人先咱们一步取走了清明剑。” 田林没有吭声,他弯身从地上拿起一枚刻阵石。 这刻阵石上早已断裂,其上剑痕十分明显。可以预见的是,有人强闯这山洞,又因为不知道这山洞的阵法布置,所以将山洞里的阵法彻底毁掉了。 “先进洞看看,若是洞里还藏着敌人,那咱们可就是两面受敌了。” 田林一马当先,运转着佛魔自在功,十分小心的朝着山洞深处而去。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三章 沉仙塘故友 他佛魔自在功使自身如同佛陀在世,浑身散发着佛光,照亮了前方半丈多远的路径。 与此同时,贾师姐放出一条白练来。 那白练明明是一匹布,却如同蟒蛇一样,朝着洞中深处探去。 这山洞通道并不宽敞,若一人前行则尚算宽裕。若两人并行,就显得有些拥堵了。 白练在山洞通道里七拐八绕,一路前行了数百步,竟然都通行无阻。 很快,一股热浪从洞中袭来。 田林等人愣了愣,放慢脚步,用灵识朝着前方探去。 他们的灵识在一丈后碰了壁,自然而然的跟着白练朝着右边的通道探去。 很快,众人感觉到了一处极为开阔的空间,更感觉到了剑气在空间里纵横。 这些剑气撕碎了他们的灵识,使他们无法用灵识窥探这空间里的场景。 “这应该就是郭家老祖打坐的地方,咱们进去看看!” 这次换句云海走在最前面了,他手里拿着一面镜子,镜子随时准备抵御敌人的袭击。 万幸的是,几人转弯进了那开阔的洞室时,并没有遭到攻击。 很快,他们被洞室的境况惊住了。 只见偌大的山洞,被一池火塘烧的通红。 那宽阔的火塘里,岩浆不住的流动,烧过一把把利剑。 这些个利剑,各色形状都有,宛若一个剑铺,被插入岩浆中等待主人来挑拣购买。 让众人意外的,不是这火塘岩浆里的成千把利剑。 而是火塘中央,一个穿着布衣的青年。 “剑绝?” 梅仙姑认得这青年,因而显得十分惊讶。 田林同样认得这青年,当初在沉仙塘时,自己易容成一个老人的样貌做了童家的客卿。 彼时自己杀了童家的少爷,被九姨娘悬赏。 正是这剑绝,‘杀’了自己,为的就是换灵石。 田林从没见过这么落魄的仙门弟子,所以对剑绝印象极深。 就在梅仙姑喊出剑绝的名号时,田林等人身后的洞道,先后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很快,田林看到了那个双目失明的少女,还有剑绝的那个老头儿剑奴。 田林记得,这老头儿本来只有筑基初期的,而那双目失明的少女,修为本来也只有筑基初期。 但凭先前他们在洞外的剑气来看,两人的修为远不止筑基初期的实力。 数月不见,剑绝的这抱剑和剑奴,实力都有了极大地提升。 那么,身为主人的剑绝,又该有怎样的实力了呢? “婢子无能,致使外人打搅公子爷,请公子爷降罪。” 吴剑和老头儿同剑绝执礼,尤其吴剑偏头望向了田林等人所在。 错非她双眼被布条蒙住又是个瞎子,否则众人便能看到她眼中的杀意了。 “原来是梅姑娘还有田道友。” 剑绝转头,没看吴剑和老头儿,反而看了田林和梅仙姑一眼,道: “当日沉仙塘一别,没想到咱们竟然还能遇到,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梅仙姑皱了皱眉,警惕的看着剑绝道:“你已经到了金丹境了?莫非,你继承了郭家老祖的剑道?” 剑绝不屑的嗤笑道: “梅姑娘何必小瞧人?我要入金丹境,何须借他人之手?这郭老头的剑道,我也瞧不上眼,又怎么会抢他的剑道?” 此时,众人已知道剑绝有金丹修为,况且又是剑修,心中如何不警惕害怕? 只有梅仙姑还没有那么害怕,她望着剑绝道:“郭家老祖的尸体呢,还有他的清明剑呢,是不是你们取走的?” 剑绝摇了摇头,道: “我同这老头儿无冤无仇,倒不至于毁坏他的尸体。是这老头儿知道大限将至,又无法突破元婴境界,所以投身进了这火塘当中,想要以身铸剑。 他虽然突破元婴境界失败,但以身铸剑却成功了。” 说完话,剑绝一抬手。 火塘中的火势一收,岩浆全部倒流注入了火塘里的飞剑当中。 成千把飞剑在剑绝一招手之下,瞬间如同蝗虫一般飞剑而起。 这成千把飞剑同时起舞,不可谓不让人震撼。 只见成千把飞剑合而为一,变成一把红色的巨剑落入了剑绝手中。 这红色巨剑散发着红光,光亮本不耀眼,却让人不敢直视。 剑绝的手轻拂过剑身,赞道:“这剑虽则势头已尽,但说到底也成了道器,确实让人爱不释手。” 说完这话,他忽然看着梅仙姑道:“梅姑娘是为了这清明剑而来?” 梅仙姑没有直接承认,反问剑绝:“你也是为这清明剑而来?” 但剑绝却摇头了: “沉仙塘的仙剑我都没有动念,更遑论区区一把势头已尽的道器?我的本命飞剑虽然还没有成为道器,但将来一定是天底下最好的仙剑。 所以这把剑,我自己不要。” 不等梅仙姑开口,剑绝又道:“不过我不要的东西,没有我的允许,别人也不许碰。若你们为了这清明剑而来,那就请回吧。” 众人辛苦好几天,为的就是完成任务。 况且清明剑经过郭家老祖的舍身锤炼,已从假的道器变为了真的道器。 谁会对道器不眼红呢? 句云海站出来,道:“素闻剑宗的剑绝师兄道心坚定,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师兄能够不眼馋道器,固然让我等佩服。但这道器乃是郭家人的道器,难道不该归还给郭家人吗?” 剑绝不屑的笑了笑,道: “藏剑山庄我也去过,彼辈早已不是真正的剑修了。这样的道剑落在他们手里,岂不辱没了这把剑? 所以这把剑,还是留给我的剑奴吧。” 他说完话,抬手封印了手中的剑,接着把剑丢给了双目已眇的女子。 那女子接了剑,顺势将剑背在了背上。 句云海脸色一变,道:“师兄口口声声说看不上这把剑,如今却把这剑给了自己的抱剑。如此一来,这剑不还是被师兄变着法儿据为己有了?” 剑绝眉头一挑,脸上带笑但杀机却起。 梅仙姑知道情况不妙,问道宗外门弟子的身份,可唬不住剑绝。 她素知道剑绝才是真正绝情绝义的人,因而立刻护住了田林,打算带田林离开。 田林实在不想句云海就此丧命,想了想开口道: “剑绝师兄说郭家的小辈们已经不是剑修了,所以不配用这把剑,那么,不知道郭家老祖还算不算剑修,又配不配用这把剑呢?”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四章 任务完成 剑绝勉强止住了杀心,望向了田林: “郭老头虽然没有剑道天赋,但他一辈子苦修剑道,临死后又舍身铸剑,当然算是剑修了。只是他人已经死了,你想说什么?” 田林道:“那么,剑绝师兄承不承认,这把剑该是郭家老祖之物呢?” “他是剑修,当然有资格拥有这把剑。但他人已经死了,难道还能复活他,把这剑还给他吗?” 田林摇头:“人死不能复生,除非是有神仙出手——郭家老祖自然复活不得了,这剑落在吴姑娘的手里,倒也算是有了明主。 不过,吴姑娘既然继承了郭家老祖的道剑,也应该承担郭家老祖的因果。就我所知,藏剑山庄如今被御兽宗的傅天仇所困。吴姑娘既然得了郭家老祖的道剑,应当有义务帮郭家后人度过此劫。” 说到这里,田林同剑绝拱了拱手:“小弟我言尽于此,不论师兄如何决定,都不是小弟可以置喙的。所以这清明剑我们也不要了,就此别过。” 田林知道指挥不动剑绝,因此说完这句话就扯着句云海往外走。 所幸剑绝没有阻拦他们的意思,任凭一帮人出了山洞。 等彻底出了山谷,田林才拉着句云海加快脚步: “剑绝不是我们能对付的,师兄应该知道,你三言两语改变不了他的想法。既然事已至此,何必拿大家的性命去冒险?” 田林知道,句云海的道德感比较重。这时候只有用大家的安危来压他,才能让他不得不顾及大家的安危,从而放弃不切实际的想法。 句云海叹气道:“如此一来,我们任务失败固不用说,也有负郭远怀道友所托了。” 田林却道:“去闭关之所取剑,同在剑绝手里夺剑分明是两回事。倘使他一开始告诉我们,剑在剑绝手里,那无论如何我们也不可能答应他的请托。” “但他自己也不知道剑在剑绝手里。” 田林道:“是啊,这是谁都无法预料到的事儿。为此,我们还死了一个风儿。句师兄你为了郭家的托付,已经死了一个风儿了,这原本也怪不得你,因为同去闭关之所是大家的决议。 但如今明知道事情难做,又何必用自己乃至于芸儿的性命去跟剑绝争?难道芸儿比不得你对郭家的承诺?咱们师弟师妹的性命,也比不了郭家人对你的一跪?” 句云海一时语塞,往后一路竟然也没有说什么话。 众人去闭关之所时尚且还小心翼翼,如今回藏剑山庄则步伐轻快了许多。 但等他们花去一天的时间,从黑夜走到天明时,又发现了藏剑山庄有异样之处。 那竹桥之后,至牌楼之前,此时尸体落了一地。 看地上的血渍,还有尸体的表现,可见这些人死的并不久。 一群人有些愕然的看着牌楼,牌楼上关于藏剑山庄的字样已经消失。倒是覆在阳刻的藏剑山庄四个字之上,有血染的一行字:杀人者,剑绝也 看着这六个字,在场人都面面相觑。 田林忍不住道:“我的本意,是想请他同傅天仇商量商量。至于商量结果如何,原本也不关咱们的事。倒没想到,剑绝这么霸道,竟然直接杀了人—— 而且这里是御兽宗的辖域,他杀这些人,不就是要同傅天仇结仇吗?” 贾师姐听了这话,忍不住赞道:“这位剑绝师兄,行事果然恣意潇洒。有他在,郭家也算有救了。” 她全然忘记了风儿的死,反而有一种慕强的心理在滋生。 与此同时,句云海大步朝着藏剑山庄走去。 其实不用进山庄,众人也已经看到了庄门口的人都陆陆续续出来了。 看着轻装似乎要远行的郭家人,句云海连忙上前执礼道:“郭庄主,恕句某无能,有负你的请托。你让我帮你找回清明剑的事儿,已经办不成啦。” 郭远怀反而给句云海行了大礼,道: “郭某知道这剑落在了剑绝大人手中。虽则清明剑无法挽回,但剑绝大人已经答应帮我们离开妖林了。 这全都得益于诸位少侠的努力,怎么能说无能呢?” 句云海道:“然则你的请托是让我们帮你找回清明剑,但清明剑现在明显拿不回来了。” “一把清明剑固然珍贵,但只要我郭家人不死,往后总有振兴的机会。况且如今的清明剑已经成了道剑,落入我们手中只会招来更多人的觊觎。倒不如落在剑绝大人手中,还能结个善缘。” 听他这么说,句云海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郭远怀又道:“句少侠请放心,等在下出了妖林以后,一定手书一封,向贵宗长老提及少侠等人的功劳。” “那句某就不打扰郭庄主出行了,如今郭庄主离开妖林,正是要用灵石的时候。这储物袋里的财物,句某分文未动,请郭庄主收回。” 句云海把郭远怀曾经给他的报酬如今又如数奉还,大难不死的郭远怀道谢之后将储物袋收下。 两帮人并不同行,因为郭远怀说过,剑绝会护送他们离开妖林,所以句云海怀疑剑绝就在左近。 很显然的是,田林等人并不想再跟句云海照面,因而他们是等郭远怀一帮人先行之后,又休息了小半日才离开藏剑山庄的。 “若郭远怀真的会给宗门寄信说明情况,那么咱们纵然没能拿回清明剑,却也算是完成任务了。” 出了妖林,句云海跟田林和贾师姐道:“这次任务虽不算顺利,但总归算是完成了。接下来还有二十来天,师弟和师妹打算怎么做?” 田林没吭声,贾师姐道:“句师兄是想再接任务,考虑进入甲班吗?” 见句云海点头,贾师姐又道:“然而想要进入甲班,至少要完成三个任务。如今咱们虽然完成了一个任务,但剩下的时间真够完成又两个任务吗?” 她又道:“况且,每个月的任务,最简单的都被挑走了。越往后,则可选的任务就越难。而且即便完成了三个任务,想要进入甲班,还需要峰主考核同意。我想,我多半是完成不了任务,薛长老也不会同意我成为甲班弟子的。”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五章 商家 显而易见,贾师姐没有更进一步的心思。 田林也在这时候开口道:“据我所知,就算一时侥幸进了甲班,若实力不足的话,不但会被刷下来,还有丧命的风险。” 句云海点头,但没等句云海说话,一直没吭声的梅仙姑已开始嘲讽起田林来: “你这么怕死,还修什么仙?况且有我在,你还怕秘境里的邪魂伤到你吗?” 田林想到了梅仙姑的修行方式,若自己成了甲班弟子,她身为自己的抱剑就能用‘保护主人’的名义跟着进秘境。 而秘境对一般人而言不是个好去处,但对手持神女树,且要靠魂魄来开花结果的梅仙姑而言,却是个难得的好去处。 “梅姑娘说的有道理,只是想进入甲班恐怕也不容易。” 田林跟句云海道:“句师兄若是还想再接任务,那咱们可以一齐去学馆看一看。” 田林有把握在这个月彻底进入筑基中期,等级进入筑基中期后,他的战力自然能达到大幅度的提升。 按道理,筑就五行法身在问道宗不算什么了不得的本事。 在学馆里的乙班弟子,不但修为到了筑基后期的多有,且至少都是五行法身。 但田林比这些弟子仍有不同,他的五行法身,全都是修炼的上等神通造就。 便是甲班弟子,也没多少人是用上等神通修炼五行法身的,因为上等神通想要修炼到圆满境界,不但需要极高的天赋,还要吃辅助丹药。 再有财富的人,也不能像田林一样把上等神通的辅助丹药当作糖豆吃。 可见想用上等神通,造就五行法身何其困难。 又可见,全是上等神通造就的上等五行法身,绝不能把他看作是普通的筑基中期。 就好像梅仙姑,她也只有两样五行法身是上等神通造就,便足以让他在筑基后期时一人独斗十余个同境界的外门弟子了。 “也好,那咱们就去学馆看看。” 句云海一喜,跟贾师姐抱拳告别后,又吩咐自家的抱剑自己回去休息。 连着田林和梅仙姑,三人连洞府都不回了,直接就到了学馆处。 或许也有人跟他们一样,先一步将任务完成了的。 但这些人要么给自己休了假,要么又接了任务离开。 所以此刻学馆里,并不见人影。 学馆的墙上,还有十余个任务牌悬挂在那里,正等着人来挑选。 句云海上前,将一个个任务牌翻了个面,仔细看起了任务牌上的内容。 其实这些任务他们早先已经瞧过了,心里对接下来的任务也有了打算。 只是这毕竟关系到接下来一个月的安危和困难程度,所以三人都挑选的颇为认真。 过不多时,句云海拿下墙上的两个任务牌问田林道:“这两个任务,田师弟以为如何?” “驱邪和哭灵送葬?” 田林想了想,偏头看向梅仙姑。 梅仙姑道:“你不要看我,若说是杀邪祟,倒还干脆简单。但只是简单的驱邪,还要将这邪祟下葬,那倒不如去找湘西宗的人去做。” “咱们的丧葬学能完成这任务吗?” 田林有些将信将疑,但句云海却安慰他: “商家人也说过,这次他们请了湘西宗的弟子主持了丧葬。无非是哭丧人员不够,所以要临时请些会哭丧的人去帮忙。 也等于说,这任务是要咱们去凑数的,虽然危险,但不出意外的话很容易完成。” 田林仍觉得句云海的说法不太可靠,但他看过了墙上的其它任务后,又不得不承认句云海挑选的这两个任务牌已是其中看起来较为简单的任务了。 想明白这一切,田林不再犹豫,道:“既是如此,那咱们现在就启程去商家看看情况。” 三人由是又出了学馆,没有耽搁时间,而是直接取出飞舟离开了问道宗。 乙班弟子同丙班弟子不同的是,乙班弟子看起来随时能出入宗门,并没有什么课业。 这看似自由,却极为讲究个人的能力和运气。 有能力的人,若运气不好撞上困难的任务,不但有丧命的风险,甚至一个月忙下来任务也完不成,最终会落入丙班。 如此一来,所谓的自由也变得多半不自由了。 句云海之所以敢挑战一个月完成三个任务,无非是因为梅仙姑的存在而已。 就好比这次去妖林,因为梅仙姑的存在,众人一路上几乎是躺平进的妖林,根本没有如何出手。 就连风儿,也只是因为遇上了剑绝,否则风儿也大可不必丧命,甚至还能分到郭远怀的馈赠。 总而言之,句云海对完成任务极有信心,毕竟梅仙姑乃是内门弟子。 内门弟子带外门弟子完成任务,又有什么任务完不成的呢? 所以学馆里的人才会在月初看见田林时,眼中有着说不清的复杂和嫉妒。 商家所在距离问道宗有些远,所幸句云海的飞舟飞行速度奇快。 天色将明时分,众人很快来到了云城。 云城不大,因为靠近乱葬之地的缘故,所以显得有些萧条。 但这里货卖死尸却很盛行,经常能看到有人运着其它城镇的死尸卖进云城的店铺,又能看到乱葬之地里的赶尸人来这里便宜购买死尸。 完全可以说,云城是个活人和死人各占一半的地方。 而商家,算是云城中一个颇有些名气的士绅了。 不过,这个筑基世家能在云城屹立,全靠一个在湘西宗做过外门弟子的老祖。 这位在湘西宗做过外门弟子的老祖,因为身份原因最终还是不能成为湘西宗的内门弟子。郁郁寡欢之下,守护家族数百年终于在半个月前寿终。 商家因为其老祖的影响,修炼的也多是炼尸制尸之法。按道理,丧葬方面他们比田林和句云海懂得还要多。 但就因为商家人懂得太多了,以至于治丧时出了岔子。 本来他家老祖能够安心下葬的,但偏有不知道是哪个族人起了歪心思,竟然想将他家老祖炼成行僵。 所以丧事进行到一半,他家老祖不但诈尸了,而且还还了魂。 但他家老祖还魂没有回到其尸体上,倒是换到了少族长的身上。 所以田林和句云海要做的是,要将这邪祟从其孙辈身体里驱出,还要将这邪祟封印在其尸体内,使其安心下葬。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六章 游魂法 田林等人到得云城后,很快找到了商家寿材铺的伙计。 这位商家寿材铺的伙计,得知田林和句云海的身份后,又连忙告诉了掌柜。 很快由这名寿材铺掌柜,带着田林等人到了商家的老宅。 商家老宅并不在风城的街道上,而是建在了城外的一处山坳里。 田林等人赶到时,山坳中的人虽散去了不少,但仍有数百个穿着丧服的客人仍留在那里。 带着田林等人过来的寿材铺的掌柜禀报了商家的长老,田林等人很快就看到了商家的现任家主,以及那几个收了灵石前来帮忙的湘西宗弟子。 一时间,堂前聚了八个人。除去商家长老和商家的族长外,剩下五个则是湘西宗的外门弟子。 那五个湘西宗外门弟子,同商长老、商族长一样都有筑基后期的修为。 商长老和商族长对田林三人客气,但那五个湘西宗的外门弟子,却并没那么客气了。 打头的外门弟子忍不住笑着跟商族长嘲讽道:“纵是我们几兄弟实力不够,商族长也不用请些奇奇怪怪的人过来。” 另有湘西宗外门弟子跟着打头的弟子道:“尸师兄还有老三老四,大伙儿可得把自己的棺材藏好了,免得被人给偷走了。” 此言一出,句云海怎么可能听不出他们话中的意思? 当初高长老和丙戊班弟子跑到湘西宗辖域里偷棺材的事儿,句云海虽然没有参加,但问道宗的人谁不知道? 尔后乱葬之地余家村数千人丧命,问道宗不能说跟高长老没有关系。 前后两次,高长老的所作所为都得罪了湘西宗。两宗之间的长老们虽然都不在意这些小事儿,但两宗间的弟子,可就没那么大度,难免有湘西宗弟子对问道宗心生不满。 “原来是尸家五兄弟,我说湘西宗的外门弟子不在乱葬之地好好待着,怎么跑到乱葬之地外挣闲钱来了?” 句云海虽然自知理亏,但对方侮辱自家宗门,他怎么可能忍气吞声?因而反唇相讥道: “我素闻几位师兄弟虽然是湘西宗的外门弟子,但竟然穷的拿自己的行尸抵债,不知道是否确有其事。” 尸老大听言勃然大怒,上前一步指着句云海道:“姓句的,你什么意思?” 句云海道:“我也是一番好意——几位师兄不喜欢听,那我不说就是。” “找死!” 五个湘西宗弟子全部将句云海团团围住,田林不得已上前一步同句云海站在了一起。 与此同时,商家族长连忙将两边人分开,近乎哀求道: “几位道友,如今邪祟未除,大家都同是仙门弟子,怎么还相互置气起来了?看在商某的份上,大家还是坐下来说话为好。” 商族长一面令人置办酒席,一面安抚两方人。 说到底,这尸家五兄弟是商族长花灵石请来的。看在灵石的份儿上,尸家五兄弟也就只好罢手。 而句云海也没有将事情闹大的意思,他现在还想着能将任务完成,并不想跟尸家五兄弟真打起来。 很快,一桌酒席备下,但尸家五兄弟同田林等人泾渭分明的坐在了两边,中间隔着商长老和商族长。 句云海喝了口酒,问商族长道:“就我所知,商族长请了尸家的五兄弟来这里已有几日了吧?按理,驱邪本不需要这么长的时间,何以还需要找人援手?” 那边尸老大以为句云海是在嘲讽他们无能,起身道:“我们五兄弟没本事,倒要看看你问道宗有什么驱邪的好办法。” 商族长连忙站起身,又费了一番功夫才把尸老大安抚坐下。 等尸老大落座后,商族长道: “若只是单纯的驱邪,事情倒好办了。但想要不伤及我儿的情况下,将老祖的神魂从我儿的身体里请出,那就很不容易办到。” 为免商谈下去再引起纷争,商族长索性跟田林几人道: “几位尸道友有一门奇术,叫《游魂法》,可以让人魂魄暂时离开肉身,就好像是元婴强者一样。 我们的打算是,由几位尸道友布阵,再请人护法守护法阵。等灵魂离体后,一起进我儿的识海中驱出邪祟。” 按照商族长的说法,他家老祖的神魂已经被困在了其儿子的识海之中。 现在要做的是,请几人灵魂离体进入识海中找到他家老祖的神魂,并且将他家老祖的神魂带出来。 “你也知道神魂离体,是只有元婴强者才能做到的事。我们只有筑基境界,神魂一旦离体,极有可能魂飞魄散。” 田林忍不住道:“这风险,会不会太大了些?” 商族长却道:“几位都是问道宗的仙门弟子,神魂不知道比别人强出多少——别人或许不成,但几位一定能成。” 梅仙姑听言冷笑道:“听你的意思,你们找我们来,就是让我们冒着魂飞魄散的风险,来救你儿子?” 商族长一时无言,他知道这有风险,要不然他也不会花大价钱求问道宗出手了。 “按我们的游魂法,只要油灯不灭,只要天未放晴,你们的神魂决不至于有什么危险。” 尸家老三开口道:“有我们尸家几兄弟施展游魂法,你们怕什么?” 梅仙姑说:“正因为施法的是你们几个,所以我们才怕呢。” 此言一出,几兄弟又坐不住了:“神魂法我们早已修炼的滚瓜烂熟,你是在怀疑我们的本事?” 句云海干脆跟商族长道:“商族长也知道这尸家五兄弟对我们有成见,他们信不过我们,我们也很难信得过他们。为今之计,只有另想他法了。” 商族长没说话,商长老开口道: “句道友有所不知,该想的办法我们已经想过了。若还有其它可行的办法,我们也不至于请几位过来帮忙了。” “贵公子识海回宗能容多少神魂进入?” 田林忽然问了商族长一句:“商族长又打算,让哪几个人游魂进入贵公子的识海?” 商族长道:“越多人施展游魂法,则游魂越安全;所以,尸家几位道友都不用进识海,而进识海的人,由商长老、句道友和梅道友。”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七章 游魂 田林听言道:“看来商族长也觉得这事儿有风险,所以不敢亲身犯险;这样吧,梅姑娘留在外面,就由我、句师兄和商长老一起进识海。” 田林这么大公无私,商族长反而有些犹豫了。 “田道友肯舍命相助,商某自然感激不尽。可田道友修为只有筑基初期,恐怕?” 他不但是在担心田林的安危,亦是担心田林失败了,他儿子恐怕也会受影响。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句云海和梅仙姑出手,因为两人都是筑基后期。 “商族长不用担心,我的修为虽不强,但神魂也不算弱。” 田林说完,跟梅仙姑道:“我同句师兄进了商公子的识海后,护法就全靠梅姑娘了。倘若我们有了什么意外,梅姑娘想必知道该如何做吧?” 梅仙姑看向了尸家五兄弟,声音森冷道:“谁敢在我眼皮子底下乱做,那我就要谁不得好死!” 尸家老四这时候站了起来,正要大骂梅仙姑。 但梅仙姑可没那么客气,她眉心中一片梅花直接飞出,在句家老四的脸上留下了一丝划痕。 她的动作不可谓不快,以至于在场许多人根本没反应过来。 尸家老大这时候起身,惊疑不定的看着梅仙姑,就听梅仙姑冷声道: “我要杀你们,不比杀鸡费力多少。所以我劝你们别打什么坏主意,免得害人害己。” 尸家五兄弟只是湘西宗的外门弟子,他们连甲班弟子都比不过。 梅仙姑没有获得道种之前,就能力压问道宗的近十名乙班弟子,难道这尸家五兄弟比问道宗的乙班弟子要强? 总之,田林留梅仙姑在外面,就是要梅仙姑震慑这五兄弟。 而梅仙姑是田林的抱剑,田林死了梅仙姑也不能独活。所以田林对梅仙姑很放心,知道她为了她自己的性命,也会想办法护住自己。 “梅道友好身手,若梅道友能进小儿的识海中——” 商族长双眼一亮,站起身来同梅仙姑拱手。 只可惜他话没说完,梅仙姑便跟他道:“若田林出了什么事,不光他尸家几兄弟要死,你商家我也要拿你们陪葬。” 商族长一句话憋在了喉咙里,再也吐不出口了。 比商族长更加羞愤的,当属尸家的几个兄弟了。 他们是湘西宗外门弟子,何曾受过别人如此轻视? 几人这时候开始认真思考起梅仙姑的身份,尸老大忍不住道:“你是问道宗哪个长老的弟子,好大的口气,想对我湘西宗出手?” 梅仙姑根本就不睬他,倒是田林问商族长道:“除了驱邪外,到时候还要哭灵,所以商族长打算什么时候开始驱邪呢?” 商族长这时候反而劝田林道:“依我看,田道友不必进小儿的识海了。不如就让句道友和商长老二人进小儿识海驱邪?” 他现在考虑的是自己和整个族群的安危,至于能不能驱邪,他儿子死不死的已经是小事儿了。 田林看向句云海和商长老,只见商长老脸色有些难看,句云海嘴角挂着嘲讽。 田林笑了起来,跟商族长道:“我若不进识海,商长老和句师兄如何放心进识海?所以商族长尽管告知,到底什么时候开始驱邪?” 商族长看向了那边的尸老大:“尸道友?” 尸老大道:“事情当然是越早越好,我怕时间耽搁太久,封印困不住你家老祖的神魂。” 商族长便道:“那就等用过饭,大家去我商家祠堂中驱邪吧。” 这顿饭吃的本来就没滋没味,况且商家奉上的又不是什么琼浆玉液,众人本就没有多少食欲。 很快一帮人去了商家的祠堂,那是一处多人看守着的山洞。 此时山洞里特意清除出了一个偌大的空地,八个货架上摆满了蜡烛挂满了铜镜。 而在八个货架包围处的中间,另有一口红棺。红棺紧闭着,而棺盖上则绑缚着一个青年。 那青年虽然闭着双眼,但身体时不时的抖动。而更诡异的是,青年下面的红棺里头,不时有清晰的碰撞声从棺材里传出。 “红棺里封印着的是我家老祖的尸体,如今已成了行尸了。” 商族长解释道:“按尸道友的说法,我们要做的是,把我家老祖的神魂从小儿身体里请出,再封入尸体当中。” 田林点头,转头看向尸家老大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尸老大冷哼一声,看了梅仙姑一眼又跟田林道: “我们现在仍然同你们合作,不是因为怕了你们,而是因为接了商家的灵石不好放手不管,这点你们必须清楚。” 田林笑着道:“尸师兄不用解释,其实你我两宗是多年邻居,你我之间也本来就没有什么仇恨,难道我还会怀疑师兄你是暗中伤人的小人吗?” 这话真是一戳即破的场面话了,但好歹也算是个台阶。 尸老大哼了一声,摆了三张蒲团在红棺跟前让田林三人盘腿坐下。 等田林三人坐下后,尸老大从袖子中取出三支红烛来,放在三人身前。 又见他在红烛前面放了三面镜子,随着红烛点燃,田林、句云海同商长老的面容相继被照进了镜子中。 此时石室内,所有货架上的蜡烛都被点燃。 尸家五兄弟分处五个方向,敲木鱼的敲木鱼,摇铜铃的摇铜铃。 让梅仙姑惊诧的是,她从田林背后,看见照着田林的铜镜里的影像动了。 只见铜镜里的田林睁开眼站起身来,正看着周围。 但梅仙姑清楚地知道,田林的身体本来是没有动的。 很快,她心里明了,铜镜里的镜像照映的是田林的神魂。 也即是说,田林的神魂现在已经离体了。 果然,她看句云海和商长老的铜镜,一样在镜面中看到了他们的神魂已经离体变作了游魂。 ‘吱吱吱’ 铜镜忽然转动起来,随着三只游魂的移动而跟着转变方向,很快齐齐对准了红棺上的青年。 与此同时,尸老大睁开眼道:“我们会一直摇动铜铃,但等铜铃声音断了之后,你们就该知道天要亮了。到那时候,无论成功与否,都一定要从商公子的识海里出来,否则再想灵魂归位,那就有些难了。”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八章 识海之战 铜铃和木鱼声都有镇定神魂的作用,田林的神魂离体,此时虽有些心神不定,但在铜铃和木鱼声下,尚能保持镇定。 他也没有过多犹豫,跟着商长老和句云海,先后缩小神魂朝着商公子的眉心钻去。 很快,几人的视野有了新的一番变化。 在度过一段漆黑的虚空之后,三人身处在了一片灰蒙蒙的虚空之中。 这灰蒙蒙的虚空,无数的雾气挤压着田林等人。 【神魂碎片,可增长神魂力量】 看着词条,田林整个人有些无语。 他问旁边的句云海和商长老:“句师兄和商长老觉得怎么样?” 商长老道:“田公子不用担心,因为我们到底不是这片识海的主人,所以这些灵识化成的雾气才会排斥我们。” 田林点了点头,实际上他并没有感受到什么排斥。 相反,他觉得自己若在这里打坐,时日一久恐怕会吸干商公子的识海,使自身的神魂更上一层台阶。 “这些灵识雾气有阻止我们探视的能力,我们想要在这片识海里找到老祖,只有用别的手段了。” 此时商长老三人衣物其实都是用魂力幻化出来的,本来没有装载东西的功能。 但商长老仍从他虚假的袖子里,摸出了一滴血来。 这滴血在这昏暗的虚空中,竟然散发着阵阵红光。 也因为这滴血的出现,商公子的识海瞬间‘暴动’了,大量的雾气直接打向了田林三人。尤其是商长老,整个人被打飞出去了四五丈,几乎直接被从商公子的识海中驱逐出商公子的身体。 “怎么回事?” 商长老吃了一惊,又看向好容易稳住身形的句云海。 句云海眉头微蹙,反问商长老:“你取出的是谁的血?” “这是我家老祖的血,我正打算用这血来指路,找出我家老祖所在位置。” 句云海道:“若是你家老祖的血,这商公子的识海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在场人中,只有田林没有受到雾气挤压的影响。 他略微思索片刻后,开口道:“商公子会不会被商老祖鸠占鹊巢了?” “一个邪祟,应该不懂得夺舍——不过这也很难说,因为商公子是商老祖的嫡孙,血脉本就相近——” 句云海脸色有些难看,同商长老道:“如果商公子果然遭遇了不测,若这识海真的受你家老祖的控制,那么我们的境况就不妙了。” 商老祖死前的修为本就不俗,无非是因为出身的缘故,所以不能成为湘西宗的内门弟子。 换而言之,他本人是有内门弟子的实力的。 就算因为他作了邪祟,已经没有了灵智,但其若成了这识海的主人——田林等人在它的地盘上,如何同它斗? 让商长老脸色更难看的是,若商公子已经死了,那么他们三人何苦还跑识海里来‘驱邪’? 直接在外面,几个人把商公子的肉身打烂,强行驱邪不更安全直接吗? 就在几人心怀疑窦时,大雾中忽然出现一个身影。 这身影身高数丈,左脸是个满是皱纹的老人,而右脸则是个皮肤白嫩的青年。 只见这巨人大步流星走到商长老跟前,抬手就朝着商长老抓去。 句云海脸色一变,一面用自身的灵识幻化出一柄飞剑,操控着飞剑攻向了巨人的大手。一面又同商长老喊道:“那滴血不能让他拿到!” 这一点倒不用句云海提醒,商长老也知道这血若落到了老祖手里,一定会发生不可测的影响。 他右手一握,抓着这血转身就跑。 只可惜,众人一身神魂,身处在这识海中后实力本就受这识海压制。 更何况识海里并没有灵气? 而修真者失去了灵气,许多神通就如同无根之水难以施展。 就见那边巨人突破了句云海‘飞剑’的阻碍,接着一把捏住了商长老。 商长老整个神魂近乎被这巨人捏爆,但也借着先前巨人的迟滞,他一手将血掷向了田林。 【合气丹,炼体所用药物,可食用】 望着飞来的血珠,田林抬手接过了这滴血。 只可惜他现在是神魂状态,而这合气丹只能靠肉身消化,所以一时间也没法把这血珠吸收。 而此刻这血珠就成了烫手山芋,那商家老祖的神魂虽然失去了神智变作了邪祟,但其追逐自身血液的本能却刻在了骨子里。 它几乎是转瞬间就看向了田林,将手里捏的半死的商长老一丢,自己大步朝着田林追了过来。 同商长老和句云海不同,田林在这片识海中不但不受识海的影响。那些不断挤压向他的雾气,反而成了他增强神魂的养料。 因而田林行动如初,凭借着极快的速度转瞬间飞出了几丈远。 眼看着清理不了手里的血珠,田林望着那飞来的商家老祖心中一动。 问心术虽然不是神通,但这门法术专用于神魂攻击,于此地正是施展的绝佳方法。 田林同商家老祖对视,两人身子都是一震。 田林的魂魄开始大半崩溃,亏得他神魂强度早已超出了他本来的修为,没有因为问心术的反噬而完全崩溃。 同样的,商家老祖也不太好过。 就见他身子倒退了两步,整个身子从头部似乎有一分为二的迹象。 看着‘巨人’的脸从中分裂,老人脸和青年脸泾渭分明,商长老大喜道:“田道友再使把劲儿,这老邪物并不曾完全吞噬掉少族长。” 商长老话说的不错,但田林对筑基后期强者施展问心术本就有极大的风险。这玩意儿已经不是使把劲儿就能办到的了。 也得亏周遭的雾气能成为田林的养料,就在田林身体崩溃后,他又强自接住周遭吸附而来的雾气,很快补充了自身的神魂。 田林本来崩溃的神魂,也在这时候极快速度的重组。 他看向了那边的巨人,此刻只见那巨人的半边老人脸面目狰狞,另外半边年轻的脸颊则面露痛苦。 很快,田林注意到大量的雾气不但在排斥着句云海和商长老,甚至连那半边老人脸也遭受到了雾气的排斥。 田林心头一定,一咬牙再次对准那半边老人脸施展了问心术。 (本章完) 第二百九十九章 功成 再次施展问心术的代价是田林的神魂崩溃的更彻底了,但效果也是极其显著的。 在雾气的帮助下,田林不但没让自己魂飞魄散,甚而雾气还帮着他将‘巨人’打散。 一瞬间,商家老祖和商公子从合体状况一分为二,分别变成了两个与常人一般大小的神魂。 商公子还没清醒过来,商长老同句云海未防那边的商老祖再次吞噬商公子。 两人纷纷上前攻向了那商家老祖,而商家老祖却看都不看他们三人,反而朝着远处正在稳定神魂的田林扑去。 眼看商老祖扑来,田林随口骂了一句,便把手里的血珠朝着商公子那边扔去。 商公子此时人已清醒了不少,他抓住血珠后就驱动识海里的雾气开始阻拦商家老祖。 这片识海是商公子的识海,身处在这片识海中,他便如神灵一般。 而识海又处于商公子的身体,别人在这识海里调动不了他体内的真气,但商公子却完全可以做到。 就见他一拍额头,紧接着身体猛然暴涨重新变作了巨人。 “风雨雷电,齐听我令!” 变作巨人的商公子一声大喊,识海中的雾气瞬间开始涌动变作了云雨。 一时间识海中下起了滂沱大雨,这大雨也不分敌我,朝着商家老祖还有田林等人砸去。 大雨没什么杀伤力,但对于在场人却有着一种迟滞性的作用。 而没有肉身保护,单纯的神魂在这种雨水之下,每一滴雨水都如同箭矢一样,扎的人生疼。 田林等人尚且如此,更何况直面商公子攻击的商家老祖? 只见天空中雷鸣电闪齐作,一个个雷电打向了商家老祖。 任凭商家老祖生前如何武勇,如今只剩下神魂并且没了神智的它,如何经受得住这雷电之力? 兴许的雷电余波也没放过句云海等人,句云海一边远离商家老祖,一面吃痛的承受余波的攻击。 田林倒还好一些,他属于雷灵根,身体承受改造的同时,灵魂当初也经受过雷电的磨砺。 但他受伤本来也是最大的,所以这雷电之力让他无法安心修复神魂。 所幸时间持续的并不太久,眼看着商老祖的神魂已经变得黯淡无光甚至随时有崩碎的可能,那边商长老喊道:“齐儿,这是我们的老祖!” 商公子咬牙切齿:“它现在已经是邪祟了,纵然不是邪祟。它既然要吃我,那就别怪我辣手无情!” 商公子显然吃它祖宗的苦吃的太痛了,怎甘心就此罢休? 但那边商家长老又喊道:“须得留着它的神魂,用来安置它的肉身!” 商公子似乎想到了什么,终于罢了手。 ‘奄奄一息’的商老祖此时看起来不那么恐怖了。 但这邪祟没有灵智,不自量力的朝着商公子再次扑了过去。 也不用商公子动手,句云海同商长老上前将它扑倒,直接将它扣住了。 几人这才看向了远处的田林,句云海惭愧的跟田林道:“田师弟,都怪师兄无能,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受伤。” 此番进识海,确实是田林出力最多。 但这不是他们不想出力,实在是没有灵气的情况下,又身处在别人的地盘里,他们的神魂自保尚且不足,哪儿有什么多余的攻击手段? “老东西其实也没有多厉害,怪在他鸠占鹊巢,夺取了对我识海的控制。若不然,它也绝不是三位的对手。” 商公子走过来说完,又望向了他家老祖,眼神里带着杀意。 此时田林借助识海中的雾气勉强恢复了精神,但他不打算在这里多占‘便宜’。 神魂离体,说到底是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田林现在很担心在外面的肉身,若肉身出了问题,到时候可就难办了。 “既然已经抓住了邪祟,不如直接离开这片识海?” 商公子也怕‘这帮人’呆在这里呆久了,到时候就‘不想’走了。 一个老祖跟他抢夺肉身就让他受够了,再来三个人跟他抢夺肉身,他就算占据了天时地利,到时候不得元气大伤? “有劳几位帮手,我现在送你们出去。” 几乎田林说完话,那边商公子就应承了。 身为这方识海的主人,商公子手段自然比较多。 田林等人只觉得天地一变,再睁眼时人已经出了商公子的识海,出现在了先前的那处石室中。 铜铃声和木鱼声依旧,但山洞里的蜡烛都燃烧了大半。 尤其是田林身前的蜡烛,已剩下不到一公分,烛火随时有熄灭的迹象。 看到田林等人在镜子中出现,梅仙姑都松了口气,而尸家几兄弟明显也轻松了不少。 眼看着田林等人都回了自家的身体,尸家五兄弟才停下铜铃和木鱼,擦着汗起身。 尸老大不等田林等人起身,指着梅仙姑道:“现在你看到了吗?你的伙伴都回来了,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还说我要故意害他吗?” 梅仙姑却毫不退让,道:“若我不威胁你们,你们会让他们活着回来?” 尸老大勃然大怒,问田林道:“你们自己说,你们在识海里遭遇了什么,怎么魂灯都要灭了?” 也在这时,那红棺上绑缚着的商公子幽幽转醒,一缕幽光从他的眉心中飘出。 “是邪祟!” 尸老二的喊声惊醒了尸老大,他也知道现在不是争吵的时候。 只见他抬手一招,在这幽光想要逃离之时,尸老大手里已多了一口坛子。 他把坛子的盖子一开,里面瞬间飞出一块黄布,黄布罩住那幽光直接将幽光扯进了坛子里。 尸老大盖上坛子,跟商族长道:“如今你家老祖的神魂已经收起来了,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其尸体下葬。” 商族长同几人拱手,欣喜的道:“若此事办成了,商家世代一定铭记几位的恩德。” 尸老大却道:“我们收灵石办事,倒不用你口头感谢。你倒是看看令公子什么情况,我看他现在的状况很不好。” 岂止是商公子的状况不好?此时田林的状况,比商公子似乎还要差。 看田林神色萎靡,句云海不由得担忧道:“接下来哭丧,你还要参加吗?” 田林道:“都到了这地步了,怎么好半途而废?” (本章完) 第三百章 邪祟未净 “好,那就请田道友先好好休息两天,等法坛布好之后,再进行哭灵。” 商族长也怕田林出事儿,他并不知道识海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清楚田林在识海中的付出。 他只以为田林修为太低,所以此刻才会受伤最重。 索性灵堂重办,这也要费一些功夫,倒不至于因为田林一人休养,而耽搁下葬时间。 当晚田林同句云海三人被安置在了商家的后院里,梅仙姑对田林等人在识海中的遭遇不感兴趣,所以干脆回了自己的屋子。 句云海只好宽慰田林道:“商家的任务,最难的就是驱邪这一节。如今驱邪既然成功,那么哭丧就容易了。田师弟这两天安心休息,到哭丧时其实不用你出面,想来也能顺利完成。” 田林点了点头,句云海也同田林告辞,回了隔壁房间。 田林本身没什么修复灵识的办法,唯一能恢复灵识的就是问心术。 但问心术并不是神通,修炼起来效果并不显著。 他索性吃起了冷香叶,干脆修炼起大地回春术来。 如今他只有这门神通未能达到圆满境界,而这门神通对肉身修复极有效果。除此外,对神魂也有一定的修复作用。 接下来连续五天,田林都在使用冷香叶。 五天的时间,他的大地回春术虽未圆满,却也距离圆满不远了。 而他受伤的神魂,也有了极大的缓和。至少已不再感到头晕目眩,除了仍觉得精神疲惫外,倒没什么别的困扰。 田林下了床,推门眯眼看了看山谷外的夕阳。 小院子十分清净,因为商家人都知道田林在静养疗伤,所以没有谁来打扰田林。 这五天时间,包括句云海和梅仙姑都好像把田林遗忘了似的,没来找田林说过话。 “门上什么时候贴了符?” 田林偏头看向了自己的门板,一时间不知道这门上贴着的符纸是先就有的,又或者是自己入住之后贴的。 总之,不但他的门上贴了符纸,就连句云海还有梅仙姑的门框上也贴了他认不得的符纸。 田林想了想,走到了句云海的门口。 但敲门后屋内并没什么反应,田林犹豫之后将灵识朝着屋里探去。 很快,他的灵识被门上的符纸给弹了回来。 非但如此,符纸烧起一阵火光,灼烧的田林闷哼一声。 就在田林警惕的后退时,脚步声先后在小院外响起。 只见月亮门后,句云海同梅仙姑的身影先后出现。 两人一个手里捏着剑,另一人也是随时打算出手的样子。 但两人看清楚是田林后,这才放松了下来。 “田师弟,你伤好了?” 句云海看到田林出现,终于露出了笑容。 “我的伤势虽然不算大好,但休息了五日,已经可以施展神通了。” 说完这句,田林疑惑道:“话又说回来,商家就算要重新布置灵堂,想必也不用花五天时间吧?还有这门上的符纸,似乎阻止灵识窥伺,是商家所有客房都如此么?” 句云海摇头道:“这符纸是后来才贴的,至于哭丧的事儿,暂时性是不需要了。” 见田林皱眉,句云海先出了小院,接着才回转院中,邀田林进他屋里坐下。 三人都进了屋子,句云海一面给田林和梅仙姑沏茶,一面跟田林解释道: “按照尸家五兄弟的意思,待等灵堂布置完毕后,就可以开棺重新布置寿衣,再由商家嫡子嫡孙一起送葬。本来灵堂等诸事都已经办妥了,却不想商公子却不见了。” 田林一愣,道:“商公子伤势未愈,况且又是这样关键的时刻,他会去哪里,又能去哪里?” 句云海没说话,梅仙姑冷笑道: “自四天前姓商的那小子一消失,往后每天都有人失踪。这商家也真是奇了,除了他家老祖之外,竟然还闹其它的邪祟。” 田林听言,也皱起眉来。 按道理,商家如今虽然算是落魄了,但族中还有三个筑基后期。 就算商公子这个筑基后期失踪了,但尸家五兄弟还有梅仙姑、句云海,哪个不是筑基后期强者? 什么邪祟能在这么多筑基后期强者下作祟,而且还不被发现? “会不会是商家老祖的邪祟逃走了?” 田林记得商家老祖的邪祟被尸老大封印了,但封印了商家老祖的坛子看起来不像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田林怀疑那破坛子被商家老祖打破,又或者有人故意将商家老祖给放了出来。 “封印商家老祖的坛子还在,尸老大说,商家老祖并没有逃走。” 田林到这时候,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家的房门上,还有句云海及梅仙姑的房门上都贴了符纸。 这明显是为了对付那只邪祟所为。 “不管它是哪儿来的邪祟,咱们既然帮商家把他家老祖的神魂从他儿子体内驱逐了出来,那驱邪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梅仙姑道:“我已同商家族长说过,不管他家的公子是死是活,明天就把他老祖下葬。等我们哭丧任务完成后,咱们只管回宗。” 田林点头,也在这时外面有人敲响房门。 因为两人提到商家不断有人失踪,田林心头难免有些警惕。 句云海却道:“这是我帮你叫的饭菜,想来是商家的下人端饭菜来了。” 句云海开门,门外站着的果然是商家的下人。 那下人提着食盒,把一碟碟菜食放在了桌上,紧接着同田林几人躬了躬身,又小跑着出了门去。 “看样子,这未知的邪祟闹得商家人都心神不宁了。” 田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又眯眼看了看屋外的天光:“现在天色也不算早了,吃饭的事儿咱们下次再说。不如先就此散去,等天明后去找商族长。” 梅仙姑此时已站起身,道:“我明日再来找你们。” 她出了门,句云海道:“田师弟多少随便迟一点,这样明日哭丧时也好有个准备。” 田林却摇头道:“我自己备了干粮,这几天也并不是饿着肚子的。倒是句师兄你,我看你神情有些疲惫,倒比我更应该休息。” 两人没有多聊,田林自己回了住处。 一夜就这么静悄悄过去,他根本感觉不到商家闹邪祟。 但次日天一亮,就有商家人跑过来道:“坏事了,坏事了——”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一章 阴魂不散 嘴里嚷嚷着坏了事儿的是个筑基初期的中年男子,田林认得他是商族长的弟弟。 此时田林推门出去时,却见梅仙姑和句云海比他还先出屋子。 三人都走向那中年男子,梅仙姑语气不善的道:“这次谁又不见了?” 中年男子脸色难看,听他道:“商家全族人,尽都不见了踪迹。” 这句话让在场人都是一愣,梅仙姑先问他道:“你家族长呢,你家长老呢?还有尸家的那五个傻子呢?” 中年男子道:“就只有我大哥还有大长老,还有尸家几位道友等人在。那些筑基境界以下的人,一夜间却都失踪了。” 田林听言同句云海对视了一眼,田林问他道:“商族长现在何处?” “我大哥让我请三位道友去大堂一起议事。” 田林等人知道商家大堂所在,便跟着中年男子一起去了大堂。 此时的商家到处挂白,大堂也布置成了灵堂。 只见一口红棺停在了灵堂处,而红棺左右分别坐着尸家五兄弟。 除此外,尸老大旁边则坐着商族长和商长老。 田林几人出现时,只有商族长和商长老连忙站起身来。 就见商长老脸色惨白,神情萎靡道:“我全族数千口人,一夜之间竟遭了邪祟的暗算。” 那边尸老大坐在椅子上,大刺刺的道:“这邪祟倒不像是全无智慧,也懂得捡软柿子来捏。” 尸老大说完话,尸老二冷笑道:“到底是邪祟还是邪人,那可说不准。” 一直没吭声的商长老终于忍不住了,他看着尸家老二和老大: “两位有话不妨直说,何必拐弯抹角的?你们不就是怀疑那邪祟是我商家的少族长假扮的吗?” “你终于肯承认了?” 尸老大站起身,道:“你商家少族长受了重伤,所以动了吞噬人魂魄来壮大己身的邪念——其实这也没什么,毕竟这世道已经不那么排斥魂修了。 更何况,你家少族长吃的是他自家人,与咱们也没什么关联,何必鬼鬼祟祟的?” 商长老脸一沉,质问尸老大:“我什么时候承认是我家少族长冒充的邪祟?你们说是我家少族长搞的鬼,可有什么证据?” 那边尸老二嘿嘿一笑,从储物袋里摸出张纸来:“区区不才,当初你家少族长被你家老祖‘鬼附身’时,我曾留了你家少族长的脚印。 而昨夜我几兄弟有心查查是哪个邪祟作怪,又在门口布下了骨灰粉。如今也终于留下了那邪祟的脚印——你瞧,这脚印可不就是你家少爷的脚印么?” 两张纸其中一张留下的是一对血脚印,另一张留下的则是黑脚印。 但颜色虽不相同,脚印却真的是一模一样。 商长老和商族长面色都是一变,尸老大喜道:“怎样,现在你们还能抵赖吗?” 商族长连忙道:“此事我不知晓,我儿也从没跟我说过。” 倒是梅仙姑古怪的看了商族长一眼,问他道:“令郎莫非是我神女宗出来的修士?” 商族长没理解梅仙姑的话,田林同句云海却听懂了梅仙姑的话。 神女宗从不招男弟子,而神女宗的女弟子又几乎都是赤足。 尤是赤足,几乎成了神女宗的标配。因为其他修士,无论男女都少有赤足而行的。 而尸家兄弟留下的红脚印,是尸家兄弟脱了商公子的鞋拓下的。 但那黑脚印则不然,分明是商公子自己踩的。 除了神女宗的弟子,或许也有修士喜欢赤足而行,但这其中必然不包括商家的商公子。 因为商公子消失后,梅仙姑和句云海没少打听商公子的事儿,根本没听说过他有这样的习惯。 “梅姑娘的意思是,这个商公子是假的?” “肉身不能作假。” 田林一发问,句云海就先开口道:“就算是易容,也不能把脚印完全易容下来。所以可以预见,昨天晚上留下这黑脚印的,确实是商公子。” “也就是说,商公子或许已经变作邪祟了,又或者商公子没有变作邪祟,但却在冒充邪祟作坏事。” 梅仙姑说到这里,望着商族长道:“你这宝贝儿子,莫非是被鬼附身后失了理智?他到底想做什么?” 商族长一时之间无话可说。 就在商族长无言时,田林忽然道:“商公子或许死了,而商家现在所闹的邪祟,恐怕是商家老祖。” 那边尸老大立刻否认道:“不可能,尸家老祖还在我的坛子里,它如何能破开我的坛子在外作祟?姓田的,你说这话,莫不是故意找茬?” 田林摇头道:“应当说,你坛子里的只是商家老祖的一点残魂。另有多半,恐怕还在商家公子的体内。” 田林说到这里,问句云海和商长老:“二位同我一起进得识海,应当还记得商家老祖和商公子合体时的状况。” 句云海点头道:“那时候,那合体的神魂一半身子是商家老祖,另一半是商家公子。” “虽则我们将二者神魂强行分开,但二者已经融合太久,真的能完全分开么?况且,两人都是一半残魂,倒有一部分都化作了雾气,识海中难道真没藏了他们的残魂么?” 田林说完,道:“我怀疑,此时的商公子也已做了邪祟,已成了商家老祖的一部分了。” 那边尸老大难得的赞同田林的结论,他道: “这么一来事情就好解释了,商家老祖霸占了商公子的肉身,所以留下了商公子的脚印。而他每日偷人,无非是要吃这些人的神魂来修复自身。” “他本就是筑基后期,将要金丹的邪祟。如今吃了这许多人,不知道实力又恐怖到了何种地步?” 田林问商家族长道:“商族长,你家老祖的丧事,现在还办不办了?” 因为给他家老祖办丧事,商族长妻儿已经丧尽,此时他对他老祖说不出的痛恨,因而咬牙切齿道: “还办个什么丧?我只想散尽家财,将这老匹夫炼成魂灯。早知道他要遗祸子孙,我当初就该直接把他卖给湘西宗,还能挣些灵石。” “扯这些有什么用?现在应该考虑的是,该如何对付你家老祖。按我猜测,它已经盯上了咱们。若不除掉它,恐怕它会阴魂不散。” (本章完) 第三百零二章 照例送葬 “可凭我们几个人,如何对付得了它呢?若不然,几位道友向宗门求助?” 尸老大直言不讳道: “凭你商家的这点儿产业,恐怕请不来我宗门的长老。就算是金丹境界的华花郎,又怎么可能看得上你族中的这点儿灵石?” 田林同句云海也摇了摇头,听句云海道: “除非商族长愿意在降伏你家老祖之后,把你家老祖赠送给金丹修士作尸奴,否则恐怕没有金丹修士肯出来白白帮忙。” “因为我的失职,以至于商家人口都死绝了。倘若再卖掉老祖给别人做尸奴,那我商某人还有脸活在世上吗?” 商族长断然否定了句云海的提议,他愿意变卖现在族中所有的产业请人帮忙,无非是商家现有的产业本来就不多而已。 但他家老祖的尸体,却有极大可能成为行僵。 而一具行僵的价值,足以抵过族中产业。不论是卖掉还是自用,都能极大地增强他的实力,商族长如何舍得? “金丹修士请不来,那我将我族中所有产业赠送给诸位,诸位能留下来帮我对付我家老祖吗?” 商族长希冀的看着尸老大等人,他知道尸老大几兄弟总是缺钱,若不然也不会卖掉他们自己的尸奴了。 “句道友,田道友,你们怎么说?” 尸老大并不着急答应,反而问田林和句云海。 他们知道梅仙姑实力不俗,只要田林和句云海答应留下,那他们就等于有了个内门弟子帮手,对付商家老祖的成功性将会大大提升。 同样的,句云海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看向了田林和梅仙姑。 梅仙姑干脆道:“任务进行了一半,若就此罢手岂不是白白费了气力?不如先试一试,实在不行咱们再走。” 听了梅仙姑的话,田林只好点了点头。 句云海见两人都同意了,这才反问尸老大道:“如今这商家老祖的邪祟一直躲躲藏藏,如何能诱得他出来?又如何才能对付得了它?” 尸老大道:“这事儿现在倒容易了,毕竟这邪祟的尸体还有一部分残魂都在咱们手中。如今要做的事倒跟先前的计划没什么区别,那就是继续给它下葬。” “下葬?” 尸老大道:“丧葬学想必你们都听过,我几兄弟其实赶尸方面不算精通,但在丧葬一道却颇有些经验。而所谓丧葬学,原本就是将邪祟召回下葬安宁,如今商家老祖闹了邪祟,正好用此种手段对付他。” 尸老二也在那边道:“我们灵堂、坟地都早已选好了,只要治丧过程不出错,他就算是行僵也得给我乖乖进坟。” 见尸老二说的如此自信,句云海道:“也好,句某也很想看看,真正的治丧是怎么治的。” 尸老大见状,跟商族长道:“商家既然也在卖尸,想必尸米和香烛也都备的有吧?” 商族长点头,跟商长老道:“去铺子上,召回铺子上的所有伙计,再备好尸米、香烛和丧服过来。” “治丧要宴宾客,但你家老祖的尸体如今已经诈尸。所以此番宴宾客,至少也要请些干尸来送葬。” “我族中尚且有些干尸,不知道这次治丧需要多少?如果不够,还可以买一些或是找人借一些。” “那也不用太多,只需要百余只就够了。” 尸老大同众人分说完毕,这就走到了棺材跟前。 他看了看天色,跟田林等人道:“趁着现在还没天黑,我们要把尸体先好好封印住。几位道友助我一臂之力,在我开棺之后,千万帮我看住尸体。” 田林等人点头,尸老大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张法坛来。 就见他把法坛摆在棺材之前,又从储物袋里取出碗、瓶、香烛等物。 他把空碗放在了桌子上,从瓶子里倒出带着酒香的液体来。 又见他拿出一个小纸包,纸包里是黑色却又泛红的粉末。 他把粉末微微倾倒进了碗中,一瞬间本来清澈的液体瞬间浸染的殷红,且散发着浓郁的血腥气味。 尸老二在一旁跟商族长道:“这可是我宗门元婴长老流下的血,能镇压一切邪祟,比市面上那些售卖的符墨不知好出多少。” 商族长立刻奉承道:“商某很承各位的情,等此事过后必有厚报。” 尸老二得了承诺,便不再说多,继续看着他大哥施法。 就见尸老大用符笔沾染了红水后,却并不急着动笔,反而望向尸老五说: “那些个干尸的名单都要递交上来,需要搞清楚他们的生辰年月,由你亲自动笔写请柬。” 那边尸老大离开,尸老大走到红棺前轻敲了一下红棺的棺盖。 棺盖一阵震动,红棺里很快有了响应。砰砰声不断从寿材里发出,似乎有人要从里面揭棺而起。 尸老大见状冷笑道:“还挺活跃?老四,给他敲丧钟!” 那边尸老四从储物袋里取出一个铜铃来摇晃,随着他念动着商家老祖的名字,里面的尸体似乎也变的安静了下来。 与此同时,尸老大已点燃了平安香,终于深吸一口气后左手滑动棺盖,露出棺材内商家老祖的上半截身子来。 一股灰色的雾气一瞬间从棺材中喷薄而出,恰逢这时候商长老带着数十个店铺伙计回了族中灵堂。 这雾气首当其冲被一个店伙计吸入,这店伙计瞬间脸色一青,大有化尸的迹象。 也亏得田林和句云海反应极快,就见句云海袖子一挥,劲风将那些涌入灵堂的人全部扫出了屋子。 而田林则袖口一卷,大量的雾气被他卷入了自家的袖子中。 只一瞬间,田林的衣服就生满了霉菌,但让人惊讶地是,田林本人似乎不受这尸气的影响,整个人表现的还是神色如常。 尸老大有些惊讶的问田林道:“田兄弟你也修炼了我湘西宗的神通?” 这世上几乎只有赶尸人一类职业,才会用尸气修炼。 而正常的修真者,对尸气都是十分排斥的。 “在下不才,倒是修炼过封土诀。” 尸老大更是惊讶道:“那可是我宗门中的上等神通了,多少人都不敢修炼它,唯恐迟迟不能圆满反而耽搁了修行。田兄弟一个问道宗的弟子,倒是好大胆。” 他说这话时,棺材中本来闭眼的老头儿,此刻忽然睁开了眼睛。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三章 入土为安 商家老祖作势要从棺材内起身,只是他的动作极为迟缓,这大概是尸家老四手中铜铃的缘故。 也趁着铜铃镇压着商家老祖的机会,尸老大在商家老祖要起身时,那只沾了元婴血的红笔直接点在了商家老祖的眉心处。 “给我倒下去!” 尸老大的红笔直接压着商家老祖躺倒,与此同时,尸家老四已把铜铃晃在了商家老祖的头顶。 很快,这尸体终于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睛。 “他吗的,本来万无一失的事情,差点被那个莽撞鬼给搞砸了。” 说完这句,尸老大看着那店伙计的尸体道:“把这倒霉蛋拖下去,没我的吩咐不许再随意放人进来。” 那边商长老把那些店伙计都安排在了外面,开始忙着帮尸老五分发请柬。 与此同时,尸老大用元婴血在商家老祖脸上写写画画。最后又见他把手也沾上了血水,找出封印商家老祖残魂的酒坛放在了法坛上。 “老三,招魂的事儿就由你来办了!” 尸老大并不关上红棺,开口这么说了一句。 尸家老三道:“我折纸也要费一番功夫,不过正好到了晚上,也正好能引来商家老祖。” 他说完,从储物袋里取出纸、浆糊和竹篾等。 众人只见他双手上下翻飞,很快就用竹篾和白纸做成了纸人。 又见他掏出笔来,在空白的纸人上画出腮红与人的相貌,灵堂里终于有了六个纸人并一顶纸轿子。 这六个纸人其中四个是轿夫,两个则是提着灯的男女引路童子。 到这时候,尸老三从商家老祖的尸体上捏出一块尸油来,将这尸油分别点在了六个纸人身上。 此时六个纸人唯有双眼还未画好,但尸老三并不着急。 他跟田林几人道:“几位,现在咱们都穿好丧服匿好身形,只请商家老祖的邪祟入瓮了。” 梅仙姑在一旁忍不住道:“就这么简单?商家老祖真的会上钩?” 尸老大道:“邪祟并没什么智慧,杀人吃人都是靠着本能做事。如今这商家老祖的一缕残魂在这里,他的尸体也在这里,他不来这里会去哪里?” 说完,他盖上了棺盖,又问商族长道:“外面备的怎么样了?” 恰逢尸老五走了进来,跟尸老大道:“请柬等一应都办齐了,酒宴也都办好了,现在怎么说?” 尸老大看了看天色,问他四弟说:“现在约摸还有一个时辰,你尽可以把风铃全都挂上。等月亮初生之后,咱们就得藏好身形了。” 尸老四说:“大哥放心,这事儿交给我就好。”说完这句,他同商族长道:“我的铜铃可不便宜,到时候坏一个你得赔偿我一个。” 也不管商族长同不同意,尸家老四便出了屋子,从大门口并各个房间都挂上了风铃。 等他忙完一切时,大堂外早已摆满了二十来张桌子。 桌子上放着尸米并香烛等物。 田林注意到,所谓尸米其实就是晒干了的蛆。只是这些蛆个头颇大,也不知是用什么养成的。 此时天已昏暗,众人按照尸老大的吩咐尽皆穿着丧服回避。 那边灵堂处,尸老三把几个纸人的眼睛画好,田林等人在厢房,通过窗户口便看见两个打着灯笼的小纸人,带着四个抬着轿子的轿夫从后院离开了商府。 夜幕降临,月光透过云层照向商家的老宅。 空荡荡的商家老宅大门口,推门声音响起。 一具具干尸此时宛若活了过来一般,手里拿着请柬进了院子。 他们不声不吭,似乎经过排练了一样,各找了对应自己名字的座位坐下。 此时线香仍在燃烧,白色的蜡烛映出红彤彤的光,以至于这些干尸惨白的脸都变得有些发红。 这帮人就这么干坐着,一直过了一个时辰后,大门又一次有推动的声音。 田林等人看见,原本从后门离开的两个引路童子去而复返。而在他们身后,四个抬轿的纸人吃力的前行着,仿佛他们肩上的轿子里压着重物。 田林等人知道,商家老祖真被这几只纸人找到并请了回来。 众人眼看着纸人抬着轿子进了灵堂里,过不多时灵堂里忽然风铃声响动。 田林等人按照尸老大先前的吩咐,在风铃声响动后出了屋子奔向灵堂。 此刻整个商家都挂满了风铃,无数风铃响成一片好不热闹。 别说是邪祟了,就连田林等人听到这风铃声,心头也是莫名的一阵烦躁。 众人只见纸轿和纸人此时都化作了火团,又看到法坛上白日那碗未用尽的元婴血已经在碗里消失不见。 只在燃尽的蜡烛之前,一张商家老祖的红色画像出现。 “画图锁灵?” 田林想起了沉仙塘时,曾经见过已成金丹境界的姓周的施展过这门神通。 这门神通能把人的灵魂或是邪祟困在纸上,变成一副画。 很显然,商家老祖的那大半残魂此刻就被困在了画中。 此时尸老大走上前,将这画卷在一处,接着走到红棺面前打开棺盖。 又见他不知道何时嘴里含了一口水,只见他张嘴一吐,口中的液体直接将画上的人物画模糊洗净。 白纸再次变白,而红色的人物画已拧成了一滴血。 田林等人看到,那滴血里困着商家老祖的残魂,使才混无法挣脱出来。 尸老大把血拍进了商家老祖的尸体之内,一瞬间尸体睁开了双眼。 但不等尸体起身,尸老大便将棺盖合上,道:“哭丧!” 除了梅仙姑外,灵堂里包括田林等人都哭做了一团。 尸家几兄弟最为专业,他们一哭,连同风铃搅在一处,宛若催眠曲一样,红棺里的尸体逐渐安静了下来。 那边纸轿燃尽,只露出商公子的尸体。只是此时谁也管不得商家公子公子的尸体了,听尸老大道:“现在抬棺,咱们趁早把这鬼东西下葬了事。” 红棺极其笨重,即使是筑基修为也很难抬动。 田林和句云海等人各自搭手抬着棺材,在尸家老二的引路下,来到了早已布置好的后山。 棺材入土,尸老二取来巨石开始敲碑。 他得意洋洋的道:“这石碑既是诅咒也是封印,我只要在其上留下他的生辰和名字,他就别想再出来了。” (本章完) 第三百零四章 筑基中期 “如今将它封印,那什么时候能够再打开呢?” 商族长忍不住问了一句,一旁的尸老大道:“你这么着急拿它赚钱?我劝你先等个百年,等它里面的戾气化干净了,再考虑开棺的事儿吧。” 那边商长老道:“它有没有从坟里跑出来的风险呢?” 尸老大道:“我们接下来要念咒超度他,约摸四十九天,他的灵魂就彻底灰飞烟灭了,有什么可怕的呢?” 一旁的田林皱了皱眉,道:“四十九天?四十九时间太久了。” “然而这是必要的流程,是半点也不能草率的。你们若着急回宗,那就别想分商家的财产。” 商家所剩财产本就不多,况且田林等人留下来,其实只是为了完成任务而已。 句云海干脆道:“我们可以在这里留二十来天,以确保坟里的东西不会诈尸。商家的财产我们可以不要,但也要请商族长给我宗门寄一封信,就说你所托的驱邪和哭丧的事儿我们都已经办妥了,也好让我们回宗有个交代。” 商族长立刻保证道:“这事儿容易,商某一定会写信给贵宗交代清楚。” 句云海便看向田林:“田师弟伤势未愈,倒不必在这里守着,可以先回去休息一番。” 田林也没有推辞,他打算接下来的时间全用在修炼之上,也好早日达到筑基中期。 此后十余天,尸家五兄弟几乎住在了坟场上,而句云海和梅仙姑也时不时到坟场看守。 眼看时间将到了月底,田林早在几天前就将大地回春术修炼到了圆满境界。 他代表五行的神通都已经修炼到了圆满,如今要做的自然是将所有法身合而为一,凝聚成真正的五行法身。 这过程田林早已准备良久,就在句云海已经约好田林再过两天就启程回宗之际,田林趁势开始铸就法身。 翌日下午,大量的五行灵气涌向田林所在的房屋,很快惊动了句云海和梅仙姑。 两人多少有些惊诧,他们都是经历过铸就五行法身的人,因此知道田林是在突破修为。 “我若没记错,田师弟的五行神通,全都是修炼的上等神通吧?” 句云海忍不住不解的问道:“他是怎么把这五样上等神通,这么快修炼到圆满境界的?” 梅仙姑道:“他是你师弟,你这话不该来问我。” 两人不再去坟场,反而守在了田林这边。 田林动静闹得挺大,以至于商族长和商长老都跑过来凑热闹。 他们到院子处时,发现小院里杂草丛生,小屋墙上满是尘土。非但如此,小院井口不断有水潺潺流出,屋子里更有热气澎湃。 “这五行灵气太浓烈了,周围的灵气好像都被田道友给抽空了吧?” 商长老说了一句,忍不住有些惊叹。 商族长则忍不住羡慕:“这就是五行法身吗?我们铸就水行法身时,可没这么大动静。” 商族长是单行法身,他筑基中期时可没这么热闹。 其实别说是他,就是梅仙姑和句云海,一样在铸就五行法身时没有这么大动静。 两人清楚,他们只有一两门神通是上等神通,所以威势绝不比田林的强。 而田林如今五门神通都是上等神通,等他筑基中期一到,别说普通的单行法身的筑基后期,就是问道宗少部分五行法身的筑基后期,都未必能打得过田林。 田林铸就法身费去了一天半的功夫,句云海和梅仙姑就在屋子外守了一天半。 终于在翌日下午,田林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筑基中期的田林比筑基初期的田林有了不一样的气质,虽然仍旧是少年模样,却有一种渊渟岳峙之感。 句云海上前道喜道:“恭喜田师弟,如今你进入甲班更有希望了。” 田林笑着道:“咱们乙班弟子,多是筑基后期修士。我不过现在才筑基中期,又有什么好道喜的呢。” 句云海摇头道:“筑基中期和筑基中期也有差别,如今田师弟你的五行法身,恐怕是宗门里最强的一批五行法身了。”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我所知,摘星子师兄十四岁就筑基中期,而且全都是上等神通。我与他比起来,亦如燕雀与鸿鹄,小小成就何足道哉?” 田林提到摘星子,那边梅仙姑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但也因为田林提到了摘星子,两人便不觉得田林有多么妖孽了,连追根究底,询问田林如何把别宗的上等神通都修炼到圆满的事儿也没了多大兴趣。 说到底,这世上总有些天资聪颖的人。比起田林来,摘星子是真的堪称妖孽了。 “如今诸事已了,咱们就此回宗如何?” 句云海不是不想让田林在这里巩固修为,而是田林筑基中期铸就五行法身耽搁的时间有点久。若再不回宗,上缴任务的时间就来不及了。 三人尤是同商族长告别,拿着商族长的书信立刻乘飞舟离开。 飞舟紧赶慢赶,终于在三更时分赶回了宗门。 田林也没有跟玉儿姐妹说他突破到筑基中期的事儿,梅仙姑更是跟玉儿和翠儿不熟,所以玉儿姐妹谁也不知道田林的情况。 一夜无话,第二日到了学馆,在众人都挑选任务时,教习长老同田林道: “田林,挑选任务的事情不着急,你去一趟峰顶,见一见薛长老,薛长老有话同你说。” 田林看了一眼句云海,发现句云海笑的有些勉强。 田林知道昨天晚上句云海就去交了任务,看样子如今结果已经出来了。 看句云海的表情,情况似乎并不算妙。 这时候不是问话的时候,田林跟句云海同教习长老拱了拱手,这才折身出门朝着峰顶而去。 薛长老的道童似乎早预料到田林要来,所以田林一到,他立刻跟田林道:“老祖宗在屋里等田师兄你,田师兄请直接进来吧。” 田林点头,道童在田林上前时,笑着拱手说:“小弟在此先恭喜田师兄,从今往后田师兄你就是甲班弟子了。” 田林心头怦怦直跳,他一直觉得句云海比自己有希望进入甲班,所以上个月去商家做任务,无非是句云海主动提起,他也就碰碰运气罢了。 却不曾想,句云海似乎刷了下来,而他却做了甲班弟子。 (本章完) 第三百零五章 乔迁之喜 田林强压住心头的喜悦,跟着道童进了道观。 只见道观中,薛长老仍旧坐在蒲团上,面前放着一对卦。 田林对占卜之道不甚了解,只能在薛长老发呆时,尴尬的站在那里。 就这么一站,足过了半个时辰后薛长老才回过神来。 他看了田林一眼,道:“进甲班的事儿,我那道童跟你说了吧?” 田林道:“弟子已然知道了,此番多谢长老厚爱。” 薛长老道:“甲班弟子一向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你运气不错,唐家那个内门弟子一死,摘星子如今成了内门弟子。他空出一个甲班的名额来,正好由你来顶替。” 说完这句,薛长老又忽然说: “我知道你进了筑基中期,若非你到了筑基中期,我也不敢让你做甲班弟子。毕竟做甲班弟子,也很有其危险性的。” 田林道:“所幸我还有梅姑娘保护,想来没有太大危险。” “正因为那次你们去沧州,你替宗门挣回了脸面。所以此番你才能挤掉句云海,成为甲班弟子。这,是宗门对你的奖赏。” 薛长老抬手指了指一旁的包裹: “你既然做了甲班弟子,衣服和令牌等物都要换一换了。从今往后,你修行上有什么不解的地方,都可以直接来问我。也不必要再去学馆里接什么任务,只管专心追寻自己的道。” 田林听言,忙问薛长老:“就弟子所知,宗门中有因果之道和五行之道、占卜之道和符箓之道等。 弟子不知道,这诸多道法,哪一门适合我。” “五行之道最容易炼就,因为我宗门大部分都是五行之道出身。因果之道如今只有你师傅鱼长老和摘星子在修炼——占卜之道,占卜之道和符箓之道都不太适合你。” 他想了想,道:“其实剑道比较适合你,我听说你在剑道方面极有天赋;如果你修炼剑道,除了在本宗寻找剑道感悟外,可以去一趟剑宗,那里有许多剑道前辈留下毕生心血,或许能对你有所帮助。” 说来说去,他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但每个人的道路本就不同,薛长老不可能帮田林指定他将来的修行道路。 到了最后,他只道:“如今的你只有筑基中期,倒不着急做什么选择。应当先多走走,多看看,多学一些神通。等你到了筑基后期后,你就知道你大概适合修炼什么了。” 田林听言,只得躬身道:“弟子谨遵长老教诲。” 两人没有多闲谈,田林在得到薛长老的同意后,拿了包裹就出了道观。 他一回洞府,发现洞府里梅仙姑早已在石桌前自斟自饮,并不像往日一样专注于修炼。 田林知道梅仙姑在等待什么,所以并不卖关子:“我如今就是甲班弟子了,咱们现在可以搬离这处洞府了。” 此言一出,玉儿和翠儿脸上都是一喜,玉儿道:“老爷进宗不到一年,就从丁班弟子做了甲班弟子,可真真是了不得。” 一旁的梅仙姑冷笑道:“这有什么好骄傲的?内门之外都不算是正宗弟子,等什么时候你家老爷能做内门弟子时,你再替他开心吧。” 值此高兴时刻,玉儿和翠儿已不在乎梅仙姑泼冷水了。两人知道她是神女宗内门弟子出身,如今却被迫做了田林的抱剑,心里说不出多生气呢。 “我听说甲班弟子的屋子有五行灵泉,五行灵液每月都有大量供应。非但如此,甲班弟子可以任意学习宗门神通,便连甲班弟子的丫鬟,也有丙班弟子的待遇呢。” 翠儿早已到了炼气十二层了,这也是托了田林的福,因为田林并不喝五行灵液,所以统统便宜了她姐妹。 两人如今的境遇,不说不是她们在童家作丫鬟时的待遇能比的。就算是当初的童家少爷,也比不得两人如今阔绰。 “等我们先搬进洞府,到时候我再帮你们准备五行筑基池。等你们什么时候有了筑基修为,也可以一同跟我出外历练了。” 玉儿姐妹自然大喜过望,旁边的梅仙姑却皱眉道:“你不打算进秘境?” 她盼望着田林成为甲班弟子,就是想沾田林的光,往后在秘境中培植她的神女树。 这关乎她的道! “秘境实在是太危险了,薛长老说过,我只有筑基中期,进去恐怕是九死一生。” 田林当然要进秘境,不进秘境他也无法培养手中的神女树。没有冷香叶,他修炼神通会大打折扣。 但他就算想进秘境,也不会在此刻开口。 果然,田林一副担心个人安危的样子,使梅仙姑大为不满,她放下杯子道: “有我在你旁边,你怕什么?况乎秘境也有内外围之分,只要不深入秘境,区区一些游魂又有什么可怕的呢?难道在沉仙塘时,你没对付过游魂?” 田林还是不说话,梅仙姑勃然大怒,她站起身道: “你如今在筑基中期,想要进入筑基后期,就必须扩宽自己的识海。惟其如此,将来进入金丹境界,才有成功的几率。而秘境,正是扩宽识海的好去处,又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秘境对于一般人而言,当然是扩宽识海的好去处。 但对于田林而言,在词条之下,秘境未必有扩宽识海的作用。他只是馋秘境的邪祟,能够提升神女树,帮他提供源源不断的冷香叶罢了。 至于扩宽识海,田林早已找到了方法,那就是沉仙塘。 沉仙塘的剑气对别人而言是足以丧命的杀气,但对田林而言,却是能补充神魂,扩宽识海的好去处。 “好罢,那咱们就试一试?若是实在危险,再离开秘境不迟。” 田林一副小心谨慎的样子,梅仙姑看了真是气恼非常。 好在田林松了口,她因此没有苛责,只是她已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帮田林在秘境中提升自信,保护好他的安全,也免得他被秘境中的邪祟吓坏,往后再也不进秘境了。 “好,现在先挑选洞府,等歇过这两天,咱们就近秘境。” 好容易做了甲班弟子,田林总要宴请一番故旧。倒不是他要跟他们炫耀,而是这种喜事儿若不宴请宾朋,恐怕会被人说闲话。 (本章完) 第三百零六章 初入秘境 问道宗的甲班弟子有九百多人,这数目看起来不少,但其实九十九座山峰平分下来,每个峰的甲班弟子也不过十人而已。 由是这也使一旦有乙班弟子升入甲班,立刻就能使整座峰的人轰动。 田林本打算只宴请句云海、周家兄弟少数几人的。 最后不得已,只能在新洞府里宴请了乙班十几名弟子,丙戊班的二十名弟子。 但这一次宴席也有一桩好处,那就是不管是乙班的弟子还是丙戊班的弟子,个个都是世家子弟出身。 尽管这些世家子弟也有穷困的,不受家族重视的人。 但他们或多或少都有家族支持,不似田林那么精穷。 这帮人带来的各色礼物,若是用来变卖,也能换来不少的灵石。 也是这次宴席,田林第二次见到了王烟雨。 自上次从沧州回来,田林没有见到庄师兄,所以便把王烟雨所给的储物袋还回去后,两人也没什么交集了。 这次她赴宴,倒并没有再找田林,让田林帮他联系摘星子,反而是给田林送来了一张请柬。 看着结婚请柬,田林多少感到意外。 尤其是看到新郎并不姓庄也不姓瞿后,田林觉得这喜帖很不对劲。 但他看王烟雨的表情,她整个情绪分明很好,比起当初初见她时,已少了那种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 “王师姐大婚,田某下个月一定到场。” 田林把喜帖交给玉儿保管,因为这次宴席来的人太多的缘故,他也不可能只跟王烟雨闲聊。 很快周进就走了过来,手里提着酒壶给田林倒了杯酒: “我早知道田师兄你并非池中之物,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田师兄你晋升之速,在咱们问道宗也算一个传奇了。” 田林却摇头道:“比我强的人比比皆是,凭我的出身,终生恐怕就只能止步于甲班了。” 这时候句云海拍了拍田林的肩膀,道: “田师弟不要多想,你能有如今的成就,已是许多世家子弟都不能比的了。往后能进内门最好,进不了内门,凭你的天赋,也不会比那些内门弟子差到哪里去!” 同周进不一样,田林即便做了甲班弟子,句云海仍称田林为师弟。 一场宴席过罢,田林先送走了那些不相熟的人,最后洞府里只留下了句云海和周进。 田林先真心实意的跟句云海道谢:“若没有句师兄,我恐怕不会那么着急做三个任务,也没有进入甲班的机会了。其实,句师兄比我更适合进甲班。” 他猜测句云海心里肯定会有不痛快,索性将事情挑破。 “田师弟不要多想,我虽然觉得遗憾,却也没什么好抱怨的。这三次任务,若不是有梅姑娘,我一个人怎么可能完成得了? 凭我的实力,确实还不足以进入甲班。就算侥幸做了甲班弟子,最终也多半会死在秘境中。” 句云海的神色不像是在说假话,田林知道他是真的看开了,心里也就放了下来,不再纠结于此事,反而问周进道: “王烟雨是怎么回事?她上上个月还让我带东西给摘星子,怎么不到两个月,就要嫁人了?” 田林疑惑地问周进,听周进叹了口气道: “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总之她上个月就与人定了亲,定的还是苏家的那个傻小子。为着这事儿,她还跟家里大吵了一架,如今不再是王家人了。” “苏家?我若没记错的话,苏家老祖去世之后,如今已经落魄至极。而苏家的那位少族长,成日里招蜂引蝶不求上进,即便有家族帮衬,到现在也不过是筑基中期修为吧?” 周进回答句云海:“谁说不是呢?虽说宁为鸡头不做凤尾,但嫁到苏家作少族长夫人,不但自绝于王家,而且苏家如今树倒猢狲散,自家没多少族产不说,还欠了不小的外债,能帮她做什么? 反而是嫁到瞿家,做了瞿师兄的妻子,不但得到王家的支持,还有瞿大长老的帮助,步入金丹自然不在话下的。 所以我们说,不知道她王烟雨在搞什么鬼。” 王烟雨到底在搞什么鬼田林并不是很关心,如今他比较在意的,反而是接下来的修行。 接下来,田林要考虑的是多学习些其它的神通,来寻找适合自身的道。 除此外,还要为筑基后期做准备,要大量的拓宽识海,提升魂力。 前者,想要大量修行其它神通,必须依靠冷香叶。这就不得不进秘境,长期扎根在宗门里不外出,直到自身同秘境建立彻底的联系,到时候不用借助宗门的阵法,就能在外面自行进入秘境。 而后者,则需要去沉仙塘,那里有大量的剑气供他拓宽识海提升魂力。 思来想去,田林打算先在宗门里进一趟秘境试试水。 翌日下午,田林拿着令牌到了山顶。 秘境的阵法在山顶的道观里,不用薛长老动手,道童已带着田林上了传送阵。 说是传送阵,更像是一个神坛。 道童给了田林和梅仙姑一人三支香,两人对着冥河神敬过香,这才上了传送阵。 只这一瞬间,法坛上漫天符纸翻飞,一阵阴风卷着田林和梅仙姑卷入涡流之中。 为免在途中被吹散,田林同梅仙姑只好紧拉着对方的手,在黑暗中漫无目的,不由自主的穿梭。 过不多时,席卷他们的阴风越来越小,又听得‘砰’一声响,两人直接栽在了地上。 田林抓了一把泥,从地上起身道:“这是封土,咱们确实进了秘境了。” 梅仙姑也掸掉了身上的灰尘,但就在她起身时,身旁的一棵大树将她整个人缠住,顷刻间就要将她裹入树干当中。 田林反应极快,抬手间一团火焰打在了梅仙姑的胸口。 他大日诀已经圆满,真气释放出来的火焰温度极高。 那棵缠绕着梅仙姑的树枝瞬间被引燃,烫的缩了回去。不过也因如此,梅仙姑的衣服也不可避免的烧毁,胸口的两抹白都烧焦了,变成了两团黑,还飘着肉香。 (本章完) 第三百零七章 收获 “这秘境果然古怪无比!” 梅仙姑若无其事的先修复胸口的伤势,紧接着在衣服之外又重新套了一件衣服。 这番动作速度奇快,几乎在她话音刚落之时,她的手中已取出了她的神女树。 只见她将神女树对着树干狠狠一拍,那棵枯木瞬间被打散。 一阵刺耳的怪叫声响起,从倒塌的枯木中飞出一团绿油油的光团。 这光团怪叫着就要逃跑,却哪里逃得出梅仙姑的手掌? 只见梅仙姑将神女树对准光团,左手用力一拉。 神女树上升起一股拉扯之力,直接将那要逃跑的光团给拉扯了回来。 光团被神女树吞噬,瞬间多了一片冷香叶来。 梅仙姑冷笑道:“原来是有邪祟躲在树中作祟!” “小心!” 梅仙姑话刚说完,田林忽然提醒了一句。 两人感觉地下有东西在移动,就见田林躬身对着地下一抓。 他的右手没入泥土一寸,直接从土里抓出了一具行尸。 也亏得田林修为到了筑基中期,那行尸一出土立刻抓住了田林的双肋。 但田林的伏魔金刚功已经到了圆满境界,身体不说是真的金刚不坏,却也不是行尸能轻松拿捏的。 那行尸抓不破田林的双肋,头骨反被田林的一只大手捏爆。 一团魂火在其脑海中跳动,不等这魂火逃跑,田林学着梅仙姑也把神女树拿了出来。 他学着梅仙姑一样,用神女树对准这飞出头颅的魂火,接着左手一拉。 但神女树并没有产生吸力,将这逃跑的魂火拉回来,反而逃得越来越远。 梅仙姑嗤笑一声,不知道是嗤笑田林画虎类犬,还是笑那魂火自以为得计。 只见梅仙姑将神女树对准那魂火,她左手一拉时,魂火瞬间朝着梅仙姑飞了过来。 眼看着她的神女树又一次多了一片冷香叶,田林忍不住道:“这树难道还看人下菜?” 梅仙姑道:“你又没有拜我宗门老祖,想要如我一样对神女树如臂使指,怎么可能?” 听了她的话,田林索性收起神女树,道:“我帮你提升神女树的品质,你分我冷香叶!” 冷香叶对梅仙姑作用其实不是很大,她听了田林的话也不拒绝:“好,那就看你能杀多少邪祟了!” 这里是秘境外围,邪祟不可谓不多。 这小小村落外围,地下源源不断总有邪祟破土而出。 田林同梅仙姑也不知道战了多久,只知道梅仙姑手中的神女树上挂满了冷香叶,但邪祟仍然屡出不穷。 田林只有筑基中期,真气到底不如梅仙姑充沛。 他从储物袋里取出道童给他的蜡烛引燃,蜡烛光照之处自动将周边的阴气隔绝开。 外围的邪祟、行尸不断地靠近田林等人,但都被光照所止。 它们进不得光照范围,只能不断地在外面又飞又跳。 此时得了蜡烛的保护,田林才得以从储物袋中取出灵石打散制作的‘玉液’来修复真气。 “这神烛在遇到日游神或是夜游神再用,岂能如此浪费?” 梅仙姑并没有进蜡烛的光照范围,她仍然在对付周围的邪祟,仓促间扭头看了田林一眼。 田林见状,并不理会梅仙姑,只是大口喝起了玉液。 有玉液打底,田林不过片刻就使自身的真气得到了恢复。 他熄灭了手中的蜡烛,再次卷入了与邪祟的争斗之中。 秘境的邪祟可以说无穷无尽,但那也是相较于整个秘境而言。 这小小村落,又属于在秘境外围,邪祟虽然众多,但终有耗尽的时候。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连梅仙姑也感到真气不够用时,这村子里的邪祟终于变得稀少了。 两人又撑了半个时辰,终于不再有新的邪祟出现。 “先进村看一看情况!” 梅仙姑不肯就此坐下休息,大步朝着村子中走去。 田林紧随其后,两人很快看到了村子外破旧的牌楼,其上写着‘霍家村’三个字。字体十分古老,倒像是田林曾在乱葬之地所见的文字一般无二。 “这看起来,像是大齐王朝的文字。或许,这村子的邪祟,曾经是大齐王朝的子民们死后建立的。” 田林一面喝着玉液,一面开口。 梅仙姑将目光从牌楼上收回,望着村子外的田陌乡野: “这些田野已经变作了杂草,一颗冥米也没有。我想,村子里真正值钱的冥器,也多半都被你们问道宗搜刮完了。” 两人进了村寨,果然看到满村子都是空荡荡的。 除了门板这些东西还在之外,好多村寨里连桌椅板凳都被搬空了。 梅仙姑嘴角浮起冷笑,田林替宗门辩解道: “普通的冥器我们问道宗如何看得上眼?这秘境,说到底不止我们问道宗能够进入,那些魂修、还有湘西宗的人都可以进入。” 两人在村子里绕了一圈,并没有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 不过两人进秘境,本就不是为了找宝藏而来的。 他们的目的,都是为了培育神女树而已。 此番梅仙姑的神女树又有了成长,而田林也得到了两大袋子的冷香叶,收获不可谓不丰厚。 “咱们见好就收,下次再来怎样?” 田林问完,梅仙姑却道:“这才哪儿到哪儿?我到现在连一个果子都没收集到,干么这么着急回去?” 田林见状,只好由她。 梅仙姑也取了她自家的玉液开始恢复真气,半个时辰后,在她真气已经彻底恢复时,又有邪祟从村外晃晃悠悠的飘了进来。 那是一个大头鬼婴,眼睛长在脸颊的两端,一进村子就开始叫妈妈。 田林皱了皱眉,道:“我们虽然屏气凝息了,但在这秘境中,还是同这些邪祟格格不入,很容易就被这些东西发现。” 梅仙姑却没想这么多,她开了门,看着那边跑来的小家伙露出个笑容道:“终于碰到个夜游神了,小家伙修为虽然不高,但总归能给我的神女树多增加一些进益。” 她说完话,等鬼婴跑到跟前时,袖子里的神女树已抽了出来。 单打独斗,这些邪祟哪里是她的对手? 就见她将神女树随手一拍,鬼婴消失不见,只在她的树枝上多了一枚小小的青涩的果子。 (本章完) 第三百零八章 湘西宗弟子 【劣质水道种,有几率感悟水之道,可食用】 看着神女树上,青涩果子显露出来的词条,田林心头一动。 他手里自己有道种,那是水云宗的老宗主所赐。; 但因为词条的缘故,那道种在他手中并不起到道种的作用。反而因为他不是魔修,也没心思遁入魔道,被词条修改后的真正道种,就显得很鸡肋了。 倒是梅仙姑此刻手中的果子,竟然有道种功效,这不得不让田林加强了心头的打算。 感受到田林的目光,梅仙姑偏头看了田林一眼,故意把果子摘下来塞进了嘴中食用。 好端端的‘劣质水道种’就这么被梅仙姑私吞了,田林倒也并不生气,只是道: “就算我不曾拜神女宗的祖师爷,应当也有办法驱使神女树吧?若不然,摘星子师兄拿这树做什么,梅长老又何必赐我这株神女树?” 梅仙姑道:“不拜我神女宗的老祖,修炼我神女宗的神通就没那么容易入门了。反之,你若天赋能强到不用拜我老祖而能修炼《大千之术》,那不拜我老祖也没什么关系。” 大千之术又说叫大千之树,其实并不是神女宗的独门秘法。 相反,这门秘法是神女宗的老祖,从别人手中夺来的。 便连神女宗栽种的神树,也是神女宗的老祖夺来的。 神女宗老祖依靠这门法术和神树,最终建立了神女宗。 而别人因为没有神树,所以无法发挥大千之术的威能。久而久之,修炼这门道术的人就越来越少。 但神女宗并没有禁止别人去学这门道术,若不然摘星子也不可能会这门道术。 “待我出了秘境后,倒是可以学一学这门道术。” 田林话刚说完,就听见黑夜中有女子的呼声喊道:“宝儿,宝儿何在?” 这里是秘境,怎么会出现女子的声音? 田林和梅仙姑都缩到了屋子里,从窗棂后望向了屋外。 也在这时,几个夜游神出现。 但这几个夜游神刚一出现,就见一条白练从夜幕中落下,将那几个夜游神直接卷住杀死。 田林和梅仙姑顺着这条白练,看到从高处飞来一男一女。 这一男一女穿着朝服,女的面白如霜,唇红如血。而男的则面色铁青,獠牙外翻,兼且双眼泛着绿光。 “行僵?” 田林没看见过行尸开口说话,因此猜测这一男一女都是行僵。 再联想到先前梅仙姑杀死的鬼婴,田林就不难猜出这对行僵的来意,和那女尸口中的‘宝儿’是谁了。 “他们不是行僵,看起来更像是湘西宗的内门弟子。” 梅仙姑说话时,那边杀死了邪祟的女尸忽然袖口一卷,其袖子中的白练瞬间朝着田林和梅仙姑藏匿的屋子飞来。 白练直接穿透窗棂,将窗棂打成了齑粉。 窗棂被毁,白练力量没有分毫消退,直接穿向了田林的头颅。 田林脸色微变,他反应不能说不迅速。 但可怕的是,他能看到白练的进攻方向,但无论如何也躲闪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白练逼到自己眼前。 也亏得梅仙姑就在左近,她抬手一把抓住白练,接着就要用真气扯断白练。 但白练竟是一件法器,轻易撕毁不得。 因而她非但没能撕毁白练,反而被对面的女尸顺势一扯,将其从房屋中扯了出来。 梅仙姑撞碎石墙,被迫从屋子中现身。 但她仍然十分镇定,松开白练后眉心处片片花瓣不要钱似的朝着女尸飘去。 女尸收回白练,在空中旋转着躲开飞来的花瓣。 那些花瓣缠绕在她周围,既不能近她的身,却又不肯离开,跟着女尸飞旋着一起落向地面。 这一幕场景煞是好看,真如天女散花。 见这一幕,田林心里松了口气。 他知道这女尸多半不是行僵,实力应该与梅仙姑相当。 而只要不是行僵,他和梅仙姑就没那么危险了。 但很快田林脸色又是一变,因为他看到那只男尸动了。 只见男尸从袖子中掏出了一方印章,那印章只有巴掌大小,其上满是尸体纹络。 田林认得这印章,也清楚这印章乃是道器,因而立刻喊道:“这位师兄师姐,我们是问道宗的弟子,并非邪祟,何不就此罢手?” 男尸落地,取印章的手顿了顿。 而那边的女尸却怒道:“你们杀了我儿,要我如何罢手?” 想到已经化作青涩果实,被梅仙姑吞下的‘鬼婴’,田林心头就是一沉。 他经历了许多事,如今演技已经有了不小的造诣,因此面不改色的道:“我们刚进秘境不多久,并未见过令郎,不知令郎长得什么样,何时来的这鬼村?” 其实男女尸都不能断定是田林和梅仙姑杀了他们儿子,听田林说完话,男尸先开口道: “我儿七八岁的年纪,这次我夫妇带他来这里,是为了帮他增强鬼气的。不知道,两位道友可曾见过他?” 那边女尸仍怀疑田林和梅仙姑,所以直勾勾的看着梅仙姑和田林,要从他们表情是瞧出破绽来。 田林还好,梅仙姑却不满被人如此审视。 她冷哼道:“你是在逼问我们吗?若真是我杀了,你待如何?” 女尸勃然大怒,白练再次出手。 这时候田林躲在梅仙姑身后,倒不必直面这白练了。 他右脚一跺,众人只觉地上一阵抖动,紧接着梅仙姑身前的封土忽然一跳,压在了女尸打来的白练上。 白练被埋入土中,很快被女尸抽回。 凭田林的实力,绝不是女尸的对手。而女尸之所以停住进攻,无非是疑惑田林竟然施展的是她湘西宗的封土诀罢了。 那边男尸问田林道:“阁下与我湘西宗有何渊源,缘何能将我湘西宗的封土诀修炼到圆满境界?” 封土诀是上等神通,湘西宗即便有封土丹,却也鲜少有人将这门神通修炼到圆满境界。 若没有天赋还有封土丹帮衬,他不信田林仅凭天赋能将这门上等神通修炼到圆满,因而怀疑田林与湘西宗有旧。 田林趁势拱手,道:“好叫师兄知道,我见过矮长老呢。” (本章完) 第三百零九章 赘婿 矮长老在湘西宗名声不小,但真正见过矮长老的弟子却没有多少。 听到田林提矮长老,那边男尸心头一动,忍不住看向了手中的印章。 田林顺势道:“师兄手里的这枚道器,便是‘无亮印章’吧?” 那男尸道:“不错,这无亮印章是矮长老送给我师傅,我师傅又赏赐给我的。” 田林便趁势道:“当初矮长老赠送宋长老这枚印章时,小弟正好在场;也亏得当初有矮长老的提点,我才有如今的这番成就。” 田林大吹法螺,他其实哪里得到了矮长老的提点? 但那边男尸却信了大半,因为没有矮长老帮忙的话,常人怎么可能拿到湘西宗的封土丹? 又如何能借助封土丹,最终将封土诀修炼到圆满境界? “这位师弟与我湘西宗有渊源想必是不错的。” 男尸这时候跟身旁的女尸说了一句,但女尸却冷声道:“即便与我湘西宗有渊源,却不代表他们没杀我儿。” 田林忙道:“师姐此言谬矣!这秘境无际无涯,又到处都是邪祟鬼魅,怎么能断定是我们杀了令郎?” 说到这里,田林又道:“我想,令郎或许还在世。当务之急,是大家一起寻找令郎,保他平安才对。” 一旁的男尸也劝女尸道:“现在确实不是疑神疑鬼的时候,咱们还是找孩儿要紧。” 女尸都要哭了,道:“宝儿一溜烟走了,这里天大地大,我们去哪儿找得到他?” 听她这么说,田林心里反而放松了下来。 看样子,对方也不能笃定就是他和梅仙姑杀的鬼婴。 “你现在速回宗门,让岳父大人占卜,必定能找到宝儿方向。我在这里留着,继续寻找宝儿。” 女尸见状,只好点头。 她右手一挥,手中一口棺材出现变大。那棺材裹着她,转瞬消失不见。 田林这时候同男尸拱了拱手,道:“师兄且留在这里,我同梅姑娘还有事儿要办,就先行告辞了。” 那边男尸却道:“师弟和师妹何必如此着急,不如留在这里等等我爱妻,我想不要半刻钟她就会回来。” 田林心头一沉,知道这男尸仍然怀疑他们。而男尸留在这里,实则就是监视他们。 一旁梅仙姑冷笑道:“我同你们非亲非故,为什么要陪在这里跟你坐等?” 男尸冷声道:“大家既然都是仙门子弟,田师弟又同我湘西宗大有渊源,怎么能说非亲非故呢?” 梅仙姑从田林先前的介绍中,知道这男尸手中拿着的是一方道器。 道器的威力,她如何能不知道? 此时动手跟对方打斗,对方只要祭出道器,她一定是打不过的。 而等女尸查明真相回来,到时候死战也无法避免。 总而言之,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场面眼看就成了僵局。 “既如此,那咱们就陪师兄等一等吧。” 田林说完,干脆盘腿坐了下来。 他拿出糕点,邀男尸同吃,却被男尸拒绝了。 他又拿出一张白纸,铺在了地上,心里已经打量着画出九命真人来保命了。 但就是不知道,这秘境中画九命真人,九命真人会不会出现? 而且画出了九命真人,九命真人会不会反而帮着男尸杀了他? 这么惴惴不安过了半刻钟,天空中红棺降落,那消失的女尸从棺材中钻出。 她手里提着一盏红灯,红灯里焰火还在闪烁。 看见那风灯中红灿灿的焰火,男尸同警惕的田林和梅仙姑执礼道: “今日事急,萧某未能明察,以至于误解了师弟师妹,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本来已经提起笔来作画的田林一愣,连忙问道:“莫非贵宗长老已经占卜出了令郎的去向?” 男尸指了指女尸手里的风灯道:“此魂灯告诉我们,我儿还活在世上,且并不在这里。” 闹了半天,梅仙姑杀的那个鬼婴,并不是他夫妇俩的儿子。 这一阵担忧,完全是无端的自我内耗。 田林一阵无语,不过能免去一场纷争,说到底也是一件大好事儿。 却在这时,那边女尸喊道:“不好,宝儿有危险!” 不光是她察觉到了异样,便连田林也看出她手里的魂灯随时有熄灭的迹象。 那边男尸拱手跟田林和梅仙姑道:“两位同出仙门,请务必帮个忙。” 田林道:“此是应有之意,田某一定竭力相助。” 梅仙姑冷哼一声,却并没有拒绝。 由是四人飞身而起,在女尸松开手里的风灯后,四人跟着风灯飘飞的方向而去。 一行人刚出村寨,前行又不过百丈远,便听到一阵嬉笑声响起。 田林和梅仙姑头一次进秘境,也是头一次看到有漫山遍野的鬼婴出现。 这些个鬼婴,个个都有夜游神境界。 此时这些鬼婴宛若猿猴一般,在山野间或爬或跑,一眼看去少说也有千数之多。 但风灯却越过这些鬼婴,仍往前行。显然,男尸女尸的儿子并不在这些鬼婴之中。 田林等人要越过鬼婴跟着风灯走,但那些满山的鬼婴却不肯让路。 它们飞扑向了风灯,大半则飞扑向了田林等人。 如此多的鬼婴一起袭击,若是一般人就算了,但梅仙姑确是大喜过望。 她拿出神树来,对着这些鬼婴就是一阵拍打。 神树在她手中如同扫帚,打落一只只飞来的‘麻雀’。 不过这些鬼婴毕竟不是麻雀,而神女树也并不是扫帚。 一时间婴啼不止,神女树上也多出了一枚枚果子。 大概是尝到了田林等人的厉害,这些鬼婴不再飞扑向田林等人,转而调转方向开始亡命奔逃。 这些鬼婴在这秘境中如鱼得水,多半遁地直接消失在了山野之间,由是田林等人得了清净。 “我儿向西去了,寻常追踪之法恐怕追不及。” 男尸说完,忽然招手取出一口悬棺。 田林等人跟着男尸上了悬棺,只见天地一变,悬棺转瞬间消失在了当场。 梅仙姑眉头微皱,道:“这倒像是元婴强者的瞬移之法!” 男尸坦然道:“这也是我岳父大人送我的礼物,有此道器,这秘境中哪里都可去得。” 田林看了看男尸,心中竟然升起了一丝艳羡。 这家伙这赘婿当的,一人手携两样道器,问道宗恐怕只有摘星子才有此福分吧?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章 入地 红棺一阵瞬移,顷刻间越过山头,再出现时已到了一片山谷之中。 女尸手里提着风灯,此时风灯中的灯芯焰火微弱,藏于风灯之中不再跳动。 “魂灯没有指路了,怎么回事?” 田林目光从魂灯上收回,待男尸的红棺落入山谷中后,当先跳下了红棺。 “这里太安静了,大家自行小心。” 男尸在收取棺材时,女尸提着风灯上前一步,声音在山谷里回响:“宝儿,宝儿!” 只可惜,这样的响声,没能得到她儿子的回应,倒似乎惊醒了山谷中的邪祟。 就听得‘轰’的一声响,山谷的封土之下一根巨木破土而出,直直的朝着四人砸落。 就在女尸用剑斩断这落下的巨木时,山谷四周又有无数大小不一的巨木破壁而出,从四面八方袭向田林等人。 这些巨木似乎是大树的根须,藏身在石壁和地下。每一根巨大的根须上,又附着了许多细小的触须。 而这些成千上万的触须上,又如同结果一样,到处都挂着一只鬼婴。 鬼婴的啼哭声在根须上不住地响起,扰乱着田林等人的心神。 所幸田林等人神魂强大且意志坚定,并不如何受到这些鬼婴的影响。 先是梅仙姑按着自己的额头,眉心处无数花瓣不要钱似的飞出。 片片花瓣斩落根根妖木,那些妖木一旦落地就化作虚无,只余下挂在根须上的鬼婴朝着众人扑去。 也亏得田林把修为提升到了筑基中期,否则凭他的手段,一时间面对这许多的夜游神,也很难招架得住。 他先后用掌风击退了数十次来袭的木须,眼见山谷中钻出的根须屡禁不止,不得已田林施展了大日诀。 就见他双手一抬,天边一轮红日升出。 但红日才刚刚探出头,那千万里外就有一个人影出现。 那人影似乎是在弯弓搭箭,箭矢一落之下旭日瞬间被射落了。 田林心头一惊,他看不到万里之外的人影到底是谁。 但既然是在万里之外还能显露其身影,可见一定是个极高极大的巨人了。 大日诀被那不知名的怪物生生打断,田林遭到了反噬,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这血刚好吐到了从地下扑来的鬼婴身上,殷红的血水绝不比岩浆威力差。 那鬼婴一阵痛哭,整个人都化作了火人。 “秘境之中,一些引发天象的神通切忌使用,免得招来邪神。” 男尸古怪的看了田林一眼,不想田林身为问道宗的弟子,竟然这么没有经验。 按道理,就算没有进过秘境,这种事儿也是那些世家子弟们都从小知道的道理。 “多谢师兄提醒!” 田林拭去嘴角的血,从善如流的右手一抬。 他这次施展封土诀,不会再有什么异象生出。 而纵有异象,却也只会影响到这片山谷。 封土诀在这秘境威力大增,山谷中的封土一瞬间被田林操控,变作一座座坟包将一只只鬼婴掩埋。 转瞬之间,数百只鬼婴在田林的抬手之间就遭到了封印。 但可怕的是,这山谷里藏了绝不止数百只鬼婴,而是数千只数万只…… “姓萧的,你不是手握两样道器么?现在不出手,更待何时?” 梅仙姑喜欢用邪祟壮大神女树不假,但邪祟太多的话,她需要考虑能不能招架得住的问题。 更何况,能一下子控制这么多夜游神做炮灰,背后到底是怎样的邪祟? “梅姑娘有所不知,我两样道器,一个用来逃跑一个用来杀生。用来逃跑的道器自然没什么杀伤力,但用来杀生的道器,杀伤力巨大乃是两败俱伤的打法。 更何况现在正主还没找到,仓促间我怕误伤我儿。” 男尸话刚说完,听女尸叱道:“魂灯破了!” 按理,风灯爆炸声不可能瞒得过田林等人的耳朵。 但战斗实在是太激烈了,众人谁也没注意到女尸手中的风灯。 此时几人看去,果然看到风灯毁落在地,琉璃和灯油都落在女尸脚前。 本来情绪相对稳定的女尸,在风灯破裂后彻底癫狂了:“我要杀了这邪祟!” 她大吼一声,当先脱离出了四人合力的小圈子。 只见她一步站在了山谷中间,头发忽然根根竖起,指甲也忽然瞬间变长。 哗啦一声响,女尸身上爆出浓浆,腐蚀着周遭的鬼婴。 她十根指甲犹如十把利剑,不但能切割突刺向她的树根,而且还能使指甲脱落,如同御剑一样隔空杀敌。 这一幕着实让田林感到惊讶,他没想到长得十分冷艳漂亮的女尸,这‘最终形态’竟然会如此重口味,宛若真正从地底钻出的万年腐尸一般难看且恶臭。 “好,这倒不用束手束脚了!” 前面因为害怕误伤到‘宝儿’,所以众人对鬼婴出手都极为小心。 到了这时候,真正是有你无我的状态,彼此间怎么可能相互留手? 就见梅仙姑把神女树往地上一插,神女树开始急速膨胀,变成一棵体型巨大的参天大树。 地底也有神女树的根须冒出,开始格挡和刺向那些飞来的树根和鬼婴。 一帮人打的有来有回,只有田林后退着坐在了神女树下开始养伤。 众人倒是没有苛责田林偷懒,毕竟田林确实只有筑基中期的修为。能够打到现在,已经让人惊讶田林的实力了。 “现在怎么说?” 又过了半个时辰,梅仙姑实在有些不耐烦了。 男尸道:“请梅姑娘在此稍候,先牵制住这些藤蔓。待我顺腾摸瓜,找到这背后的邪祟!” 那边男尸仍不肯祭出无亮印章,反而将无亮印章收好,紧接着任由一条根须穿过他的身体。 那根须直接将他身体一卷,紧接着就带入了地下。 梅仙姑见状,问女尸道:“你相公靠不靠谱?不会被那树枝直接吸成人干吧?” 就在梅仙姑话音刚落时,自东面山谷地底数十丈处,忽然有剧烈震动传来。 伴随着一条裂缝从东面山谷延伸,那些从石壁中和地下钻出的根须也都全部钻入了地底。一时间,小小的山谷里除了鬼婴的尸体外,再没了邪祟作祟。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一章 地下的村庄 地底剧烈的震动,可此时地底冒出来的寒气,使梅仙姑有些犹豫不决。 她知道,男尸一定是在地底找到了真正的邪祟,并且对那真正的邪祟使用了无亮印章。 按照她的估计,那邪祟就算没死,估计也半死不活了。 值此时刻,正好是上前收割战利品的时候。 自己打生打死,不就是为了能收割邪祟神魂吗? “田林,你现在怎么样?” 梅仙姑转头望向神女树下养伤的田林。 只见田林起身,强自镇定到:“我除了施展大日诀遭到反噬之外,倒没什么要紧的。不过我不建议深入地底,免得与邪祟遭遇。” “那就这么干看着?又或者,直接烧香离开秘境?” 梅仙姑想要下地底看一看,又放心不下田林。 她倒不是对田林有多好,纯粹是田林若死了,她想苟活也困难。 “不如先在这里稍候片刻,等萧师兄上来,向他打听情况——” 田林话刚说完,那边女尸已经收了神通。 也不知女尸的朝服是什么材质做的,此时她收了神通恢复美貌后,朝服也变得干净无比了。 她声音有些冷冽:“你两个不下去,那我就先下去了。” 说完话,女尸化作一道残影钻进了裂缝中。 这山谷炸出来的裂缝足有一人多宽,只可惜下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 梅仙姑左思右想,看了看意志坚定的田林,最终不得已还是放弃了。 她虽然觉得机会难得,却也担心田林出事连累到她。 “我想,纵然真有残魂,想必也被那对夫妻剿灭了。我们与其在这里呆着,不如直接烧香离开!” 田林从储物袋中取出线香,这线香是敬拜问道宗老祖的,也是问道宗弟子离开秘境的办法。 “问道宗葫芦山在峰外门弟子田林,请——” 田林请自刚说完,地下的裂缝中忽然窜出数根木须。 那木须把插在地上的线香直接卷走,又有两三根木须袭向了梅仙姑和田林。 线香其实没那么珍贵,但田林仓促之间躲避不及,直接被拉入了裂缝里。 等梅仙姑挡住袭向她的木须时,田林已经被扯入了地底。 “怎么回事,这邪祟反而变强了?” 梅仙姑脸色大变,抬手对着神女树一招手。 那参天巨幕一样的神女树,瞬间抖动着缩小,变成树枝落在了梅仙姑的手中。 梅仙姑真不想冒险救田林,但田林若是死了,她这个抱剑还能活吗? “姓田的,你在哪里?” 梅仙姑闪身钻入裂缝,阴风瞬间笼罩向了她,不但侵蚀起她的身体,而且还阻碍她的视线和灵识探视。 似乎是为了回应,下方有一道金光闪现。 梅仙姑看的虽然不真切,但却看出那是田林在施展佛魔自在功。 黑暗中,数条根须朝着她刺来,梅仙姑尽皆用手中的神女树将根须打散,飞快的朝着田林所在飞去。 等他飞到田林所在时,只看见浑身散发金光的田林被一条树根包裹了全身。 而田林的胸口,也被树根深深穿透。那树根宛若长了心脏,蠕动着汲取田林身体的血液。 “作死!” 梅仙姑勃然大怒,神女树拍在缠在田林身上的树枝。 那树枝一缩,从田林身上带起一片血肉,而闭眼的田林也在这时睁开了眼睛。 “我现在就带你上去!” 梅仙姑说完这句,但很快脸色就是一变。 倒是田林还算镇定,开口道:“我们回不去了,这下面有禁制,只能下降不能飞升。” 梅仙姑听言怒道:“你怎么不早说?是不是怕我不敢下来救你?” 田林道:“我说不说,你都只能下来救我了。” 话说完,两人‘砰’的一声落地。 这次进秘境,田林接二连三的受伤,身体已经脆弱的不堪重负了。 错非梅仙姑在落地时抓住了他,恐怕这几十丈高空坠落,也足以让他晕死过去了。 “我如果没记错,你的造化水到现在还没有用掉吧?现在只有造化水能让你赶快恢复伤势了。” 田林摇了摇头,造化水对他没有用。所幸他也备了一些疗伤的食材,索性开始拿出来咀嚼。 看着田林吃着鱼干,梅仙姑嘴角一阵抽搐。 她知道田林没事儿就喜欢吃东西,这几乎是问道宗所有认识田林的人都知道的怪癖了。 但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到这个时候了田林没想着如何疗伤,反而开始吃起东西来。 “不要这样看我,还是先找找湘西宗的那对夫妇吧。” 田林一面吃着鱼干,一面环视周围。 这片地域身处在地底,可谓是被黑夜完全笼罩。 又因为阴气密布,所以很难分清身处在何方。 这时候梅仙姑抬手一团火焰打出,这团火焰不但烧退了偷袭向她和田林的根须,也照亮了一点周围的环境。 让两人勃然变色的是,两人现在似乎身处在一处满是树妖的领域中,到处都是密密麻麻如同蛇一样的树根。 “快点蜡烛!” 田林没有犹豫,瞬间点亮了神烛。 神烛光照之内,外面的树根都不敢靠近。 相反,随着田林和梅仙姑移动,那些被神烛照射中的树根,都开始不断的退缩。 举着神烛的田林皱着眉头,望着脚下那一层层退缩的树根:“我们现在身体在下沉。” 确实,那一层层树根因为要躲避光照,不断从两人脚下抽离,很快暴露了真正的地面。 “这地上全是碎骨,风化已不知道多少年了。” 田林说完话,掌灯继续前行。 两人能看到无数婴儿的骨头,他们踩碎这些骨头,前行数十步后,很快看到了一块儿破烂不堪的石碑。 石碑断了一截,只留下两个字‘子村’。 田林愣了愣,道:“莫非,这里原本应该是个村寨?” 田林似乎想到了什么,紧接着大袖一挥。 无数骨灰飞扬,很快露出了骨灰和骨头下的泥土来。 田林搓起一把泥,跟梅仙姑道:“这泥,不是封土也不是冥土。这泥,是乱葬之地的泥土。”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片土地不是秘境的土地,而该是乱葬之地的土地——又或者说,这个村子本来该在乱葬之地。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它自己,又或者有人用大神通将他从乱葬之地搬进了这片秘境来。”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二章 受困 普通人进入秘境,非得经过秘法才行。 用秘法带人进秘境,一两个尚且不容易了,更何况一个村寨? “无缘无故的,谁把乱葬之地里的一个村寨连带着山野刨了出来,又带进这秘境里? 这个村寨,又跟这里的邪祟有什么关联?” 梅仙姑问话时,田林已从储物袋里又抽出线香来。 “问道宗葫芦山在峰外门弟子田林,请祖师开道!” 田林念完口诀,但并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梅仙姑忍不住质疑道:“会不会是你念错了口诀?或者是你头一次请神通灵,所以不够熟练?” 田林看着燃烧的线香,道:“我倒希望是我自身不熟练,所以导致了秘法不成功。 就怕是我秘法没有出错,只怪这地方禁止施展秘法。” 听了田林的话,梅仙姑心头一沉。 她想了想,索性将神女树取出插进了土中。 神女树一瞬间开始暴涨,又生出无数根须来。这些根须很快又突破了神烛的光照之处,与光照外的根须争夺地盘。 噼里啪啦一阵响,许多攻向神女树根须的树根被神女树的根须反向攻击。 神女树开始不断壮大,村寨里,覆盖在地上的根须开始潮水一般褪去。 此时田林和梅仙姑都被神女树护在树下,即便他吹灭了神烛,也再没有遭受攻击了。 在他身后的梅仙姑右手抓出一把花瓣,这些花瓣被她洒向周围,迎风化作光团照亮了尘封已久的村寨。 “那边有人!” 田林指向石碑后面的打谷场,只见打谷场处响起了女尸的声音:“师兄,你现在情况怎么样?” 村子里没有男尸的回应,仍显得极为安静。 田林和梅仙姑确信打谷场处的身影就是女尸,两人加快脚步靠向女尸所在。 那女尸也扭过头,看着田林和梅仙姑道: “这村寨被树妖霸占了,这树妖又被人封印在了这村寨里。只可惜这封印时间太久,以至于有了松动,才导致秘境里爬出许多鬼婴。” 她话刚说完,一阵婴儿的笑声在村寨外的黑暗中响起。 梅仙姑紧随在女尸身后,朝着村寨外面奔去。 田林见状紧随其后,问梅仙姑道:“不取走神女树不会有问题吗?” “就让神女树留在村口,有它在,我们才不用担心树妖的攻击。我要取走它,只要在它的范围内随时可以取走。” 说话间,几人穿过几间茅屋很快来到了村寨的外围。 村寨外围生长着一片竹林,这片竹林里又爬满了鬼婴。 这些鬼婴发出各种各样的怪声,作出随时要从竹子上扑向田林等人的动作。 梅仙姑道:“我的神女树不敢靠近这片竹林,看样子那树妖就藏在这竹林当中。” 女尸作势就要走进竹林,却被田林扯住了。 在女尸扭头看向田林时,田林指着地面道: “有人在这里布置了阵法,贸然闯入恐怕除了遭受树妖的攻击之外,还会遭到阵法的攻击。” 确实,在女尸的视线范围之内,可见竹林里放满了界碑。 按道理,每个山头都可以有界碑来划分界限。 但小小的一片竹林,何须用这么多的界碑?而且这些界碑也不是普通的石头,分明就是刻阵石。 “这么大的刻阵石,每一块儿都价值不菲。而用这么多价值不菲的刻阵石来布置阵法,这手笔不可谓不大——我想,只有内门弟子出身的金丹后期境界,才能有这样大的手笔。” 梅仙姑道:“反过来说,一个阵法需要动用这么大的手笔,想必封印的至少也是金丹后期境界的邪祟。” 女尸不爱听他们这么冷静地分析,她除了要给孩子报仇之外,最重要的是担心丈夫的安危。 她也不敢贸然进竹林,只是叫喊道:“师兄,你现在情况怎么样?” 但密林中,除了鬼婴的啼叫声外,再没有任何回应。 她只好转过头,问田林和梅仙姑道:“你们谁懂阵法?” 梅仙姑皱眉,摇了摇头:“这阵法看起来有些生僻,我并不专攻阵道,所以认不出这阵法来。” 田林也摇了摇头,这种露天的刻阵石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但对阵法没有极高造诣,根本就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除非他有阵图,否则怎敢贸然闯入? “那怎么办?难道就在这里干站着吗?” 女尸似乎想到了什么,从右耳上摘下耳环。 她那小小的耳环,挂着的坠子是一块儿方形的黑木。 但黑木被它放在地上后,瞬间变大,竟然是一口黑色的棺材。 棺盖中一瞬间出现了一头行尸,那行尸很显然就是女尸的尸奴。 随着女尸操控,行尸飞扑进了竹林之中。 只一瞬间,无数鬼婴扑向了行尸。 但这行尸厉害无比,距离成为行僵似乎也没有多远。 那些鬼婴一时间并不能激昂行尸撕成碎片,反倒被行尸拖行着走了四五丈的距离。 可就是这么一瞬间,在行尸走进竹林深处时,那些个界碑之上一瞬间释放出天雷来。 轰隆隆一阵响,鬼婴灰飞烟灭了大半,行尸更是直接化作了齑粉。 “我还有一只行僵!” 女尸摘下右耳上的红色耳环,田林拦住她道: “就算是行僵,恐怕也挡不住那样的天雷。师姐难道没注意到,先前那界碑上的天雷,每一击恐怕都有金丹后期境界的威力吗? 这阵法至少也是元婴强者布置的阵法,因为时间太久,阵法残破了随意威力大减。但能用这样阵法封印的树妖,至少也是元婴级的树妖。除非有元婴长老过来,否则谁进去都是送死。” 女尸停了手,但也忍不住道:“这片空间隔绝外界,根本没法从这里离开秘境回到乱葬之地,又如何联系宗门的元婴长老?” 田林望向了身后的村寨:“我想,我们先仔细勘察一下周围的环境,或许可以找到一条出路。” 反正田林是不愿意冒险的,他只要确保一个月内不会有生命危险就行。 只要他能在这里呆一个月,道童一定会把他失踪的事情告诉薛长老。 虽说每一次进入秘境,传送的地点都会不尽相同。但薛长老一定有本事靠着占卜寻找田林的行踪——当初薛长老孙子死在秘境中,就是薛长老进秘境找到其身影,并将尸体带出秘境的。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三章 村子里的账簿 田林愿意等,但女尸不太愿意等。 她不确信她丈夫是否还活着,所以极为急切的想要救她丈夫的性命。 但田林已经良言相劝了,也就不再理会女尸,而是带着梅仙姑返回了村子里。 “这村子不小,看起来也很有些年头了。” 梅仙姑推开一座破败的房屋,脚踩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 “我想,大齐王朝消失有多久,这村寨就有多少年头。” 田林说话时,跟着梅仙姑进了桃屋。 那桃屋一样破败不堪,桃屋里的地面上,一样也是坑坑洼洼布满了蜂窝一样的洞。 这些蜂窝一样的洞,田林并不陌生。 他们在秘境上初遇树妖的树根攻击之时,就看到了大量的蜂窝洞穴形成。 所以田林和梅仙姑都知道,整个村子之所以墙壁和地面都有蜂窝,无非是树妖搞的鬼。 也就是说,树妖的根须曾经在这里打了无数多个洞,遍布整个村寨。 “这个村寨,供的这是什么神?” 一进桃屋,梅仙姑的目光就看向了桃屋上的神龛。 他们先后去了几家民舍,不论民舍大小,每家民舍屋子里都供有一尊神像。 可惜的是,神像只剩下土铸的下半身,而上半身无一例外都消失了。 田林的目光却没看神龛,而是看神龛后面的条幅。 条幅上写着‘天地君亲师’五个字,与神龛共享祭祀。 可以预见到,许多年前大齐王朝仍在时,这个村子的村民们都在对其进行供奉。 只可惜后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原因,大概是邪祟作祟的缘故,村民们全都死了。 而村民们一死,神龛里的神像和条幅都不再享受香火,彻底断了供。 “这里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去别处看看。” 梅仙姑过桃屋,又经厨房和村民的卧室。 厨房里灶台和锅碗瓢盆都在,卧室里破衣烂裳也都生灰。 但田林在卧室里有了意外收获,他在卧室床边的桌子上,捡到了一个账簿。 这账簿除了上尘之外,字迹倒是颇为完整。 “天宝一十三年二月廿八,庙祝分香钱二十七贯。” “天宝一十三年三月初一,送子娘娘庙大祭。” “天宝一十三年三月初二,送子娘娘庙大祭。” “天宝一十三年三月初三,谭家村张寡妇上门求子,庙祝分香钱十贯。” “天宝一十三年三月初七,天元镇购得炼气散,买了《幼学贤言》” “天宝一十三年三月初九,村长想要请夫子办私塾,庙祝不准” 看着似是账簿又似乎是日记的簿子,田林眉头越皱越紧。 梅仙姑从田林手里拿过账簿,匆匆浏览完千篇一律的内容,终于道: “看样子,这个村子供的是送子娘娘——你有没有听说过送子娘娘?” 田林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送子娘娘? 可以说,余家村人全死在了送子娘娘手中。 “送子娘娘是个邪神呢!据说那些没有生育能力的人,只要供奉送子娘娘,她就能送一只婴孩给你。同样的,因为她是邪神,所以常人受到她的诅咒,就会诞生鬼婴。” “难怪这满村子都是鬼婴!” 梅仙姑说完话,脸色忽然变了变,摸向了自己的肚子。 田林瞥了梅仙姑一眼,摇了摇头:“据我估计,你没有被送子娘娘诅咒。况且,送子娘娘早在乱葬之地就被送子观音给消灭了。” 梅仙姑听言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接着她狐疑的看着田林:“你听谁说送子娘娘被送子观音给消灭了?” 田林不厌其烦的将余家村发生的事情跟梅仙姑说了一遍,梅仙姑听完眉头并不舒展,反而质疑道: “按照那个冉老头的说法,那个疑似送子娘娘的大轿,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一处乱葬林中。而供奉那个大轿的村民,也都是死掉消失不见的。 这么说来,会不会供奉那个大轿的村民,正是这秘境里,这个村子的人?那个消失的村寨,会不会就是这个村寨?” “那很难说。”田林道:“如果这个村寨,是当初供奉送子娘娘的村寨。那么是谁把它搬到了这秘境里,为什么把它搬到这秘境里的人,把那顶大轿遗留在了外面?还有,这村子里的树妖又是怎么回事?” “你方才说,送子娘娘被送子观音消灭了,那么这村子里源源不断的鬼婴又是怎么回事呢? 你们确定,那被送子观音消灭的,真是送子娘娘?” 田林听言愣了愣,反问梅仙姑:“她若不是送子娘娘,那不知名的邪神又是谁?” 梅仙姑冷笑道:“从始至终,九命真人也没说她是送子娘娘吧?而那个送子观音,也没说她是送子娘娘吧? 只有那个姓冉的老头儿告诉你说她是送子娘娘——可事实是,姓冉的才几岁呢?大齐王朝消亡时,姓冉的还不知道是牛是马呢。” “不对,那邪神自称过送子娘娘。” 田林说完,梅仙姑又笑:“它只是一尊掌握了一点生育之道的邪神而已,它自称娘娘就一定是送子娘娘吗? 自古来,邪祟想要窃居神位者数不胜数。就好比那个所谓的送子娘娘,她本事再大一些,若运气再好一些,未必不能冒充替代送子观音。” 田林一时失声,就他了解,神位神职神名并非不可以窃取。 就好像世俗皇朝,皇帝永远只有一个。 但世俗皇帝寿命并不长久,所以基本上百余数百年就会换一个人。 但这些人虽然换了,他们的称号、职位却不会换,仍然是皇帝。 “你的意思是说,乱葬之地那个自称送子娘娘的人,是盗用了真正送子娘娘神名的邪祟。 而真正的送子娘娘,其实就在这秘境之中?” 田林懂了梅仙姑的意思。 “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事实究竟如何却很难说。但毫无疑问的是,这秘境中的那棵树妖,分明带有‘送子’的神能,要不然不会产出那么多鬼婴了。” “管它是什么邪神,我们现在都对付不了它。不如四处查看一下,或许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实在不行,那就安心等宗门长老前来救命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四章 女尸结丹 田林想要安安稳稳的,在这村寨中等待救援,这想法很快被梅仙姑给否决了。 两人刚出民舍,天地似乎都在晃动。 田林抬头时,梅仙姑声音在他身旁道:“树妖实力太强,我的神女树恐怕坚持不了几天,就会失去对这村寨的控制。” “也就是说,再过几天我们就必须直面树妖的攻击?” 田林脸色有些难看,如果没有神女树的庇护,光凭神烛也护不了他们太长的时间。 彼时如果薛长老若不及时相救,他们就真的危在旦夕了。 这时候,田林又一次想到了画九命真人的画像。 “一味逃避恐怕不是办法,两位道友现在打算怎么办?” 女尸的声音响起,她也没有贸然进入竹林,而是在神女树产生异动后,跑到了田林和梅仙姑这里来了。 田林反问女尸:“这树妖少说也有元婴境界,而我们不过只有筑基修为,徒唤奈何。莫非,师姐有对付树妖的办法?” 女尸目光望向了竹林所在方向:“我有两样办法可以试试,一是上香祈福,二是请神通灵。 前者需要知道这树妖的来历,后者则需要神像。” “就我所知,这个村寨以前供奉的应该是送子娘娘。但这送子娘娘,到底是不是树妖形态,这事儿还需要调查。 而请神通灵所需神像,至少田某是没有的。” 田林望向了梅仙姑,梅仙姑也摇了摇头。 她本人没有修炼请神通灵,也没有所谓的神像。 女尸一拍自家的储物袋,一尊湘西宗祖师爷的木雕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田林之所以认得这是湘西宗祖师爷,乃是矮长老当初请神通灵时见过。 他好奇的看了一眼这木雕,接着就偏过头去,轻声道:“这神像,莫非也是一件道器?” 女尸道:“就好像道友的神烛一样,这神像也是用来在秘境行走的秘宝。与神烛唯一的区别是,它可以一直使用。” 田林听言再次看向了木雕,果然那木雕身上再次传来威压,另有一种神异,让人直视它时就会生出头晕目眩之感。 “不知道萧师兄有没有贵宗祖师爷的雕像?倘若萧师兄手里也有这样的雕像,倒不虞被树妖所害了。” 女尸摇头:“祖师爷的神像何其难得?我师兄手里并没有——不过,我师兄手里还有道器,那口棺材可不只是能用来赶路,还能用来保护自身。 所以,我师兄纵然没有祖师爷的神像,想必也没什么大碍。” 田林听言道:“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冒险请神通灵呢?只要拿着贵宗祖师爷的木雕,在这里捱过一个月;你我两宗的长老发现咱们久久不归,一定会前来寻找。 到那时候,树妖自有长老们清算。” 女尸冷笑着打断了田林的美梦: “这木雕好在能够长久使用,不像神烛一样是消耗品;但它也有一桩不好的地方,那就是它只能保护一个人。 我想我有此木雕,或许可以等来两宗长老救援。但你两位的神女树,能帮你们等到两宗长老的支援吗?” 田林心头一动,脑海里响起梅仙姑的传音入密:“你我两人合力,杀了她抢夺木雕。” 梅仙姑的想法很大胆,田林却不肯冒这样的险。 先不说湘西宗祖师爷的木雕,落在他们手上有没有用处。 只说自己和梅仙姑联手,真能打得过有木雕加持的女尸吗? “我见过矮长老请神通灵,所以知道请神通灵的威力。就不知道师姐你能否成功请神通灵,请神通灵之后又有怎样的威力。” 田林一面传音入密否决了梅仙姑的建议,一面开口质疑女尸的实力。 “我苦苦压制修为,随时都能突破到金丹境界。只要我突破入金丹境界,再吃下‘罗刹丹’。通过罗刹丹的药力,可以短暂获得金丹后期的修为。 彼时再请神通灵,便能短暂获得元婴强者的实力。” 女尸跟田林和梅仙姑道:“我话说完了,你们觉得是上香祈福,请求树妖‘宽恕’咱们,还是请神通灵跟树妖作战?” 田林猜测,女尸仓促进入金丹境界,于她将来的修行或许会造成妨碍。 所幸,需要付出代价的是女尸,同田林并没什么关系。 “或许,可以上香祈福试一试。倘若上香祈福不成,那就只好请神通灵了。” 三人商量了一阵后,终于决定先试着找来送子娘娘的神像。 但众人翻遍整个村寨,并没有找到送子娘娘的完整神像。 上香祈福变成了空想,只好直接冒险尝试请神通灵了。 但请神通灵也要等女尸修为突破到金丹境界,由是女尸到了神女树下,开始突破修为。 三天时间转瞬即过,这日尸气瞬间弥漫整个村寨。 原本就破烂的房舍,顷刻间被腐蚀的到处长毛。 田林不怕尸气,极远处看去,能看到散发尸气源头的女尸。 此时的女尸满脸褶皱,看起来就像是千年的干尸。 而她一头黑发,也在此时变成了银白色。 那双绿油油的眸子,让人不敢直视。 田林知道,女尸已经到了金丹初期了。 田林不怕尸气,但梅仙姑却抵抗不了尸气。 也亏得女尸在突破修为后,及时将外放的尸气收回体内。 但饶是如此,那些发霉、长毛的房舍也在一瞬间化作了脓汁。 一夜之间,整个村寨就此毁掉了。 身处在打谷场处,梅仙姑用真气将体内的尸气弹出体外。又挥手散去鼻息间那尸臭的气息—— 她忽然双眼一凝,看着夷为平地的村寨处,一张黄布掩埋在尘土和树木化成的脓汁当中。 田林也注意到了梅仙姑的异样,大步朝着那黄布走去。 但女尸的动作比两人更快,就在田林和梅仙姑靠近黄布时,女尸已出现在黄布之前。 她根本不在乎地上的脓汁恶臭,俯身将黄布拿了起来。 这黄布片尘不染,看起来十分奇怪。 “所有的房舍和普通的法器都受不住我尸气的侵蚀,倒是这块破布,在我的尸气之下却是安然无恙,足见这东西并不简单。”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五章 又见请神通灵 “这似乎是个阵图。” 梅仙姑凑上前,看着黄布上的图案。 女尸一时无言,仔细的看着黄布上的图案。过了许久后哈哈大笑道: “这确实是阵图,有了这个阵图,就不怕竹林里的阵法了。” 说完这句话,她扭头指着田林道:“你,带着阵图尝试着走一次竹林,看看阵图的真假。” 田林眉头一皱,跟女尸道: “就算这黄布是真的阵法图纸,也不代表拿着这黄布就能够通行无阻;须知道,阵法里面有树妖,而凭我的实力,一进树妖的范围,恐怕会被撕成碎片。” “你不进去,我先把你撕成碎片。” 女尸说完,质问田林道:“你去不去?” 田林看着女尸,却见女尸双眼中饱含着杀意。 他同梅仙姑微微摇头,示意梅仙姑稍安勿躁。说到底,女尸在筑基后期时实力就已经极强了。 如今女尸有了金丹初期的修为,田林和梅仙姑合力,也绝不是女士的对手。 在接手女尸手里的黄布后,田林记下了黄不上的阵图,大步走向了竹林所在方向。 女尸拉着梅仙姑紧随其后,监视着田林要田林往竹林中走。 田林想了想,点燃了神烛,紧接着走进了竹林里。 竹林中无数的鬼婴前赴后继的扑向田林,但有神烛庇佑,田林暂时间并没什么危险。 可怕的是除了鬼婴之外,又有树妖的树根变成无数触手,四面八方的朝着田林戳来。 神烛效果极好,足以让田林平安无恙。 但在如此多的攻击下,神烛消耗的速度也奇快,田林只走出个四五步,这神烛已烧去了三分之一。 “师姐,这阵图是真的。你看,我已经走进了阵法中心,到现在还没有遭到攻击呢。” “继续前进,我不说停,你就不许停下来!” 田林听言,干脆加快了脚步朝着竹林深处走去。 这时候鬼婴已经不多,但攻击向田林的树根却已经越来越多,而田林手里的神烛也融化的极快。 “师姐,前面有树妖出现!” 田林喊了一声,听女尸问他道:“有没有看见我师兄?” 其实田林四周被触手班的树根包裹,哪里看得到树妖?他说看见了树妖,不过是欺骗女尸的。 这时候女尸问话,田林立刻回答道:“没有看见萧师兄,但我看见了萧师兄的红棺。” 女尸听言语气里带着欣喜:“我师兄果然躲在了道器里,只要红棺不坏,我师兄绝不会死。好了,你可以回来了!” 田林松了口气,身体以极快的速度朝着竹林外返回。 他手中的神烛一只有半个指节长短,那神烛的温度,田林已经能密切感受到。 田林速度极快,但却远不如神烛熔化的速度。 他在距离竹林外围还有三丈左右距离时骤然飞身而起,顷刻间就要跃出竹林范围。 也在这时,神烛彻底消耗殆尽。 可就在田林将要平稳落地时,无数树根如同触手一般从地底冒出。 原来经过几日的博弈,神女树终于敌不过树妖,缩小了地盘。 神女树缩小地盘,树妖就急速扩张。 原本将要进入神女树地盘的田林,一瞬间再次被树根包围。 他脸色大变,施展金刚伏魔功护体,又用封土诀对付地下冒出来的树根。 田林的封土诀不可谓不厉害,但到底比不过树妖。 树妖窜出一片片封土,枪一般的刺入了田林的身体。 几条树根拽着田林,嗖的一声就将田林往竹林深处拽去。 亏得梅仙姑出手极快,偏偏花瓣打落无数树根。与此同时,那边的女尸也已出手。 她一条白练缠住田林的腰肢,将田林上半身直接扯出了树妖控制的范围。 就这么一下,田林身子化作了两半。 上半身连着肠子被女尸丢进了村子里的打谷场,而下半身则被树妖的根须撕成了粉碎。 “怎么样?” 打谷场处,梅仙姑用真气封住了田林几处大穴,迫使田林不再流血。 田林摇了摇头,从储物袋里一把抓了些食材塞进自己的肠子,又施展大地回春书开始疗伤。 圆满境界的大地回春书虽然不完全用于疗伤,但自愈的功效也绝不简单。 再加上田林自身体质不俗,所以田林的下半身终于由真气幻化出经络,经络又重新长出血肉。 半个时辰过去,田林勉强重新长出了下肢。 “你湘西宗是不是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看田林终于性命无忧,梅仙姑忍不住指着女尸喝问。 女尸不屑的笑了笑,道:“既入秘境,就应有随时丧命的觉悟。” “你——” 梅仙姑还要说话,田林却拉住了她的手:“她是强行进入金丹境界的,所以精神状态有些异常。当务之急,不是同她争辩。” 女尸对田林的评价不置可否,只是问田林道:“你现在怎么样,还能不能战斗?我已经打算开始请神通灵了。” “我虽新生了下肢,但只能勉强用来走动。接下来,田某恐怕帮不了师姐了。” 女尸冷哼一声,不以为意的跟梅仙姑道:“你护着你师弟,接下来我要请神通灵。到时候大战一起,别怪我不护着你们。” 她一挥手间多了个法坛,又将湘西宗祖师爷的雕像放在了法坛之上,接着又取线香开始祈福。 田林见过矮长老请神通灵,所以对女尸的举止并无好奇。 但女尸请神通灵比矮长老多了步骤,只见她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枚丹药塞进嘴中。 那丹药一入她的嘴里,她身形似乎都拔高了一寸,气势也比先前强大了不少。 田林知道,这是女尸服用丹药,借用药力使修为达到了金丹后期实力。 这种借助药力来瞬间提升战力的丹药有极大负作用,但女尸现在显然是顾不得了。 “尸家第七百二世孙,请老祖上身!” 与矮长老请神通灵不同,矮长老是用‘湘西宗弟子’的名义请神上身的。但这女尸,却是用子孙的名义请神上身。 田林恍然,这女尸竟然是湘西宗老祖的嫡系子孙,那就难怪能够请神通灵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六章 出秘境 阴风乍起,转瞬间汇聚于女尸体内。 若是别家的修真者,恐怕很难承受得住这么多的阴风。 但女尸是湘西宗弟子,本身就与邪气、阴气打交道。况乎她早已将自身炼制成了尸体,这阴风于她而言并无多大的妨害。 很快,在田林的眼中,女尸已经变了一个人,正是其湘西宗老祖的模样。 田林偏过头,不敢直视这位湘西宗的老祖。 但女尸身上爆发的威压,即便不用直视,也透露出了女尸修为的不寻常。 “尸场点兵!” 听女尸说了一句,紧接着又见她提笔在法坛上挥就一张符箓。 符箓被她引燃随手丢在地上,火焰瞬间弥漫整个村寨尔后消失。 随着火焰消失,田林和梅仙姑脚下似乎有异物在移动。 就在田林和梅仙姑以为是那树妖的根须又要作祟时,从地底钻出来的却是数千只骨头。 这些骨头有白色质地的,也有通体发黑的。 但不论是白骨还是黑骨,这些骨头无一例外在眉骨处都有一个红字。这些红字,其中白骨者大多是‘卒’字,而黑骨的则是‘将’字。 那些带着‘卒’字的白骨,只见卒字散发光芒,一瞬间身上多了一层银甲。 而那些带着‘将’字的黑骨,身上多了一层黑色的盔甲并有黑色的披风。 “这些,恐怕是当初死去的村民、又有那些在秘境中被树妖所杀的修真者。” 田林咳嗽着,站在梅仙姑的身旁。 梅仙姑面色有些凛然,她能从这些‘骨头大军’上感受到阵阵威压。 凭她猜测,那些白骨也有筑基境界的实力,而那些黑骨少说也是金丹修为。 要知道,这藏在地下的村寨在秘境中存在已经太久了。 这些骨头大军能够在这地方没有化成骨粉,生前必定有一番实力。 “全军随我出击!” 女尸声音响起,成千支骨头大军朝着竹林冲去。 这些骨头大军一瞬间同那些鬼婴撞在了一起,相互纠缠相互厮杀。 反观女尸,则踏入竹林朝着竹林深处冲锋。 田林和梅仙姑既不愿搀和女尸同树妖的争斗,也不想搀和骨头大军跟鬼婴的纷争。 如此一刻钟过去,天地忽然一阵震动,大量的阴气忽然朝着村寨上空涌去。 田林心头一动,抬头看着黑漆漆的高空。 梅仙姑则脸色一喜,拉着田林冲天而起:“封印消失了,我们可以离开这村寨,回到地上了!” 说话时,她已带着田林找到了当初的那条裂缝,顺着裂缝回归了地面。 此时回归地面,梅仙姑仍不肯在地面久呆,而是拉着田林继续往远处飞行。 也在这时,两人身后响起男尸的声音道:“师妹,快跑!” 本来在飞逃的梅仙姑和田林都转头望去,果然看到了男尸踩在红棺之上,右手抱着嘴角渗血的女尸。 显然,女尸请神通灵受到了极大地反噬。 但在两人身后,一个从地底窜出来的巨木也已经倒塌。 田林和梅仙姑心头都升起明悟,猜测那倒塌的巨木就是树妖的本体。 梅仙姑心头一动,她察觉到那树妖本体不俗。若是能用来喂食自己的神女树,那自己的神女树必定会变得更强。 就在她犹豫时,男尸已载着女尸瞬间消失。 田林此时在梅仙姑的怀里一阵无语,道:“树妖死了,他们为什么要逃?可见还有比树妖更厉害的东西——” 田林话音刚落,一阵女子的嬉笑声响起。 只见地底裂缝中走出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来,这女子手捏着一个白色的玉净瓶,浑身散发着淡淡的佛光。 白衣女子素手对着倒塌的巨木一抓,那倒塌的巨木瞬间缩小变成了一根柳枝。 她抓着柳枝冷声道:“你困了本娘娘这么多年,是该回报本娘娘的时候了。以后,就帮本娘娘做事吧!” 说话间,她将柳枝插进了玉净瓶中,这才不慌不忙的看向了梅仙姑和田林。 她这一眼,似是从万年前的时空望来,又似乎是将现在的时空迟滞了万年。 总之,梅仙姑带着田林飞快地逃,却总脱不开白衣女子的视线。 就在梅仙姑心生绝望之时,那白衣女子竟然收回了目光,紧接着消失在了原地。 梅仙姑不敢大意,带着田林仍然飞奔着。 过了半刻钟后,远处有幽幽鬼火靠近,显然是有其它的邪祟临身。 田林见状,道:“送子娘娘应该已经离开了,这片地方应该相对安全。” 田林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若送子娘娘要对她们出手,他们想逃也逃不掉。 况乎这里出现其它邪祟,证明这里是其它邪祟的地盘。 “先放我下来,我上香离开秘境!” 田林说完话,梅仙姑果断将田林丢在地上,自己去对付那几个扑来的鬼火。 而落地的田林上了香又念了咒,紧接着空间似乎在扭转,田林隐约看到了问道宗的那座传送阵。 显然,梅仙姑也看到了那座传送阵。她立刻拉住了田林的手,将田林拉上了那虚幻的传送阵上。 随着线香燃尽,秘境的黑空逐渐变得虚幻。而本来虚幻的传送阵,却开始变得真实起来。 终于,秘境的幻境从虚幻变得彻底消失。而田林和梅仙姑,则看到了传送阵外的道童。 他们现在,已经出了秘境,现身在了问道宗葫芦峰的传送阵密室里。 道童扫了田林一眼,忙上前道:“田师兄,你受伤了?” 田林咳嗽了一声,笑着道:“大难不死已是极大的幸运了,一点儿小伤没什么要紧的。” 道童搀扶着田林下来,道:“你们此次进秘境也有小半个月的时光了,若再不出来,老祖就该进去找你们了。” 田林忙道:“我这就去找长老,给长老报个平安。” “那也不必,只要你平安无事就行。” 道童带着两人出了密室,又亲送田林回了洞府。 洞府里,此时只有玉儿留守,却并不见翠儿。 梅仙姑将田林交给玉儿,玉儿连忙给田林沏了茶,同田林解释道:“翠儿去了葫芦峰顶,如今在筑基池里正五行筑基。” 她又问田林:“再过几日就是王姑娘的大喜之日了,老爷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要不要去?”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七章 修炼大千之术 田林的伤不算轻,但只要能全心用在恢复之上,那就并不算重。 “我已然答应了王师姐,自然要往苏家走一趟。” 田林沉吟着,想了想又道:“只是不知道,到时候送什么礼物好。” 玉儿道:“老爷您手里不是有个城隍的金丹碎片吗?我瞧那东西似乎在老爷手里并不得用,不如用来做贺礼。” 本来已经回了石室休息的梅仙姑这时候传音出来道: “金丹碎片?这东西你们如果用不上,可以拿来给我投喂神女树。至于那个姓王的贺礼,就由我来解决的好。” 她提到神女树,田林倒想到了要修炼《大千之术》,因而也传音给梅仙姑道:“我要修炼大千之术,梅姑娘有没有什么建议?” “大千之术入门容易、精进极难。一身本事,全在神女树上;你想修炼大千之术,就要对着神女树参悟。若能与神女树共鸣,则大千之术就入门了。” 她说的玄乎,田林只好道:“那就请梅姑娘把大千之术先传给我看看。” 大千之术并不是什么不传之秘,真正不传的是神女宗的神女树。 但话说回来,神女宗的神女树说是不外传,却也留了一支给摘星子。 至于田林,则是因为梅仙姑的缘故,从梅长老手里得了一支。 很快,玉儿进石室从梅仙姑手中拿到了一枚玉简。 田林拿了玉简,将玉简按在了眉心处。 他神识透过玉简,很快有大量的文字涌入了脑海之中。 田林心里有了明悟,也算理会了梅仙姑的意思。 神女宗的神女树,都是从大千道树上取下来的枝叶。 参悟这些枝叶,可以从其上领悟到大千之道的法术、神通、道术。 但到底领悟的是法术还是神通,又或者是道术? 这就要看参悟的那棵神女树的等级了! 若参悟的那棵神女树只是普通的法宝级神女树,那就最多只能从其身上领悟出法术来。 若那棵神女树是灵器,则能从上领悟出神通。 而梅仙姑的神女树,就是灵器级的法宝。亦因由此,梅仙姑的大千之术就是神通级。 此外,神女树之所以要吞噬那些残魂。主要是因为,残魂生前也修炼法术、修炼神通修炼道术。 神女树吞噬残魂,等若于吞噬掉了那些残魂的法术感悟、神通感悟和道术感悟。 这些感悟,可以增强神女树的品质。 神女树一旦吞噬的多了,往后就能够结出道果。而道果供人服用,又有一些别样的功效。 总之,想要修炼大千之术,就最好拥有一颗属于自己的神女树。 “梅姑娘打算用什么东西给王师姐做贺礼?” 田林把使用过后,已经作空白的玉简放下,紧接着将城隍的金丹碎片给了玉儿,由玉儿将金丹碎片交给梅仙姑。 听石室中,梅仙姑道:“我可以给她几个神女果,这东西可比玉液强多了,还能增长神魂之力拓宽识海。” 她的语气显得十分傲然,因为冷香叶和神女果都是神女宗的特产。 尤其是是神女果,在外的卖价极贵,完全是有价无市的存在。 同时,她也不看好田林修炼大千之术。 即便田林有了神女树,但大千之术并不是那么好修炼的。 一日无话,梅仙姑在石室中继续巩固神女树时,田林的洞府里忽然有片片花瓣出现。 这些花瓣明显是虚幻的,穿透过密室石墙,紧接着又消失在地面。 这异象,一瞬间吸引了梅仙姑还有玉儿姐妹。 此时的翠儿已经是筑基初期的修士了,她拉着姐姐出了石室,到了田林的石室门口。 紧随她两人之后的则是梅仙姑,就见梅仙姑脸色有些难看的问石室中道:“你在修炼大千之术?” 石室中,田林回应道:“这大千之术确实同别家的功法不一样,我现在只修炼到法术级圆满境界。” 梅仙姑听言忍不住道:“你以前修炼过大千之术?” “怎么可能?”石室里的田林道:“大千之术需要有神女树才能修炼,这一点梅姑娘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梅仙姑还是不信:“那你怎么修炼的这么快?” 她之所以纠结这个,不过是因为她修炼的比田林慢罢了。 她不太相信世上有这样天赋逆天的人,只因为田林修炼这大千之术有捷径可走。若她也能获取这种修炼方法,那她的修为将会突飞猛进。 “我只是按部就班,按照梅姑娘你的说法修炼罢了。怎么,这大千之术很难修炼吗?” 田林的反问让梅仙姑有些无语,过了半晌她才道: “你现在只是法术级达到圆满,在法术级圆满之上,还有下等神通级、中等神通级和上等神通级。 而这些,都要找夜游神来帮助你提升神女树。所以,你也不必得意。” 田林其实并不着急将神女树提升为灵器,因为他现在需要的不过是冷香叶罢了。 如今法宝级的神女树,已经足够给他提供冷香叶了,所以他本身也没什么好着急的。 最重要的是,要想提升神女树的品质,非得需要大量品质好的夜游神。 而想要获得大量的,品质好的夜游神,又必须要进秘境。 田林现在不太想进秘境,在秘境中遇到的树妖和送子娘娘,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梅姑娘提醒的是,田某一定戒骄戒躁。” 石室中的田林说了一句,也在这时,玉儿忽然开口跟田林道:“老爷,句道爷和周道爷、周姑娘来了。” 这时候石室才从里面打开,一身紫袍的田林出了石室,果然看见句云海和周家兄妹进了洞府。 田林有些诧异的看了周家兄妹一眼,笑着道:“句师兄来就罢了,倒是你两位不在学馆里呆着,怎么也要去参加王师姐的婚礼吗?” 周进道:“我兄妹俩同王师姐也算同窗多年,况且也有些亲戚关系在。她大喜之日,不好不去。” 其实两人跟王烟雨哪儿有那么好的交情? 况且,王烟雨下嫁苏家,已是王家的耻辱了。从今往后,王烟雨的朋友不会太多,周家姐妹这时候去参加她的婚礼,不过是想借机跟田林再走近一些,再保持一下重情重义的人设而已。 “正好,我也要去参加王师妹的婚礼,咱们几人一起同行更好。” 周进话刚说完,贾师姐也进了田林的洞府。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八章 苏少卿 这么一来,这一趟走苏家,加上各家的抱剑。一行人,少说也有十人。 翌日一早,田林只留玉儿在家,带着梅仙姑还有翠儿乘句云海的飞舟,十余人朝着北野郡而去。 按周进的说法,苏家着实已经落魄,族中修为最高的,只有一个金丹中期的族老。 而这金丹中期族老之下,又只有五个金丹初期。偏偏这几个金丹修士,全是二房、三房、四房所出,并无一个是大房的。 所以,如今的苏家大房,白占着苏家的大部分产业,但却没有守护产业的实力。 王烟雨嫁入苏家大房,别说带着苏家崛起;她首先要面对的,是如何保住大房的产业,不被其它几房的人夺走。 下午,田林一行人终于到了北野郡。 苏家的老宅在北野郡的郡城之中,虽说苏家如今已经落魄了,但对于那些筑基世家来说。没了元婴老祖的苏家,仍是他们需要仰望的存在。 况且苏家偌干年来建了不知道多少武馆,馆中门徒又不知成长起了多少。 因而还没到苏家正酒的日子,整个天北郡已经人满为患。其热闹程度,竟比沧州水云宗新老交的观礼大典更为热闹。 田林并不认得苏少卿,他来吃酒完全是看在王烟雨的面子上。 但王烟雨出阁,按照规矩是不能够见人的。 “原本咱们吃酒,是应该去王家的。但王师妹执意要嫁给苏少卿,惹怒了其父其母;王家既然将她逐出家门,自不会参加她的婚礼。 王家不给王师妹办酒席,王师妹只好在北野郡的西城暂时找了个地方住;我们身为男客不便上去打扰。不如就让周师妹和贾师妹,去西城跟王师妹见一面。” 句云海地位不如田林,但修为实力是在场人中,除了梅仙姑外最高的一个。 他问完话,贾师姐立刻笑着道:“王师妹身边没了娘家人,许多事儿恐怕正好缺人打理。我同周师妹现在过去帮忙,等娶亲之时正好陪她一起到苏家老宅。” 周梦娇也点头同意,两人便带着抱剑一齐朝着西城而去。 如今在场只剩下田林几个,周进开口道: “我同苏少卿虽不相熟,但幼时也曾见过几面。不如由我,带着句师兄和田师兄一齐去找苏少卿。” 经过田林和句云海同意后,周进便带着两人一起往苏家老宅而去。 苏家为了娶这门亲事,已把老宅东西两街全给清空了出来。 这东西两街本来住着的都是老宅侍奉的下人,如今这些下人都把家眷安置在了城外的乡下。正好空出许多房间来,安置那些前来道贺的客人。 这些客人多半都是筑基修士,有些是同苏家有交往的生意人,有些则是早年在苏家的学馆做过学徒的华花郎。 而这些筑基修士被安置在东西两街,与苏家有旧的金丹修士则被请进了老宅里喝茶。 田林等人上门时,苏家的管家接过名刺后,立刻将一行七人引进了宅子中,又马上让人去禀报苏少卿和其母亲。 这样的动静,很快引起了苏家老宅里,那些金丹修士的侧目。 这些个华花郎出身的金丹修士,在听说田林等人是问道宗的弟子后,也就放下了金丹强者的矜持,也同田林三人打起了招呼。 接待田林几人的除了苏母之外,还有苏家的几个金丹族老。 这几个金丹族老对田林颇为客气,因为田林是甲班弟子。 但田林并不耐烦和这些陌生人虚与委蛇,所幸今日是苏家的大喜,前来道喜的客人不少,苏家也没有精力把所有的时间都耗费在田林等人身上。 很快,老宅空出了几处厢房供田林等人暂住。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照今日的情形看起来,苏家的故旧倒也不少。王师妹嫁过来,虽不比嫁入瞿家,至少吃穿不用愁了。” 回了厢房,只田林和句云海、周进二人一起在一处房间喝茶。 句云海话说完,周进摇头道: “苏少卿的父亲死了,如今孤儿寡母,有几个人是真心前来道喜的呢?我看这些人没把苏老太太还有苏少卿放在眼里,倒是苏家的那几个族老,有喧宾夺主的嫌疑。 所以,王师妹的日子,往后恐怕不会好过。” 他话说完,他的抱剑芸儿就在门口道:“少爷,苏家公子前来拜访。” 屋里三个人都起身,果然看见一个华服青年从外走了进来。 那华服青年进屋三步,当先朝着几人做了个礼。 在田林等人还礼时,这华服青年先跟周进道:“周大哥,一别也有十几二十年了吧?” 周进笑着道:“是啊,那时候你我一起学武,都发誓要做问道宗的内门弟子呢。” “那时候年纪小,却好大言!如今别说内门弟子了,我连外门弟子都做不了。” 说完这句,他才问道:“周妹妹呢?” “梦娇去找她王师姐去了,暂时性不过来;对了,我给你介绍一下田师兄和句师兄。” 他介绍了田林和句云海,那边苏少卿再次作礼,跟句云海道: “句大哥的名头我是听过的,什么剑斩城隍、松林伏妖——我母亲常在家夸你,又责怪我不如大哥你争气。” 句云海道:“少卿过誉了。所谓的剑斩城隍和松林伏妖,不过是我族中人夸大其词而已。” 历来,各世家都有给族中子弟鼓吹名声的习惯。 “句大哥说他族人鼓吹他,我想田兄弟一剑惊退剑绝的事儿,总不至于是假的吧?” 他说的是田林和句云海一齐往妖林中做任务的事儿。 田林有些无语,道:“剑绝早已到了金丹境界,他又是剑修,我如何能一剑惊退他?” 苏少卿听言哈哈大笑,道:“不管有没有惊退剑绝,能在剑绝手中逃脱,那也是一件顶了不得的事儿了。 几位哥哥愿意来这里看我,我心里十分高兴。这老宅里也没什么好呆的,不如我请几位哥哥一起出门喝一杯,咱们兄弟好好聊一聊?” 田林几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他们几人大老远跑来做人情,当然要把人情做足。 (本章完) 第三百一十九章 醉酒 一行人出了老宅,几个下人早备好了马匹等待他们的出行。 打头的马匹头生独角,肋有双翅。通体白色,看起来颇为神异。 周进纸看了一眼,便赞道:“这马稀奇,恐怕只有御兽宗才有得卖。” 听了周进的话,苏少卿得意的道:“这匹马可是我好容易在御兽师手里买来的——它是五行龙马、独角兽还有云雕的后裔,是难得成功的杂交灵兽。” 看得出来,苏少卿确实很爱惜他的座驾。 单不说白马的价值,只说马身上的软甲等宝贝,竟然有不少都是价值不菲的灵器。 要知道苏少卿不过筑基中期—— 别说筑基中期了,就是一般的华花郎出身的金丹修士,都未必有灵器傍身。 “少爷,裕丰楼我们已经打好了招呼,随时可以过去。” 牵马的小厮搀扶着苏少卿上马,却被苏少卿一脚踢到了一边。 就见苏少卿一手拿着鞭子,一边道:“今日本少爷不要你们伺候,都到一边去。” 田林等人的坐骑不如苏少卿的坐骑,但却也是良种。 那边苏少卿轻拍马臀,座下白马一瞬间带着风窜向了街道。 句云海等人御马紧跟其后,看着苏少卿的白马在街道上横冲直撞。 “他的马确实不俗,正适合用来做灵兽战斗;养在家中只用来做观赏夸耀之用,未免有些暴殄天物了。” 田林微微颔首,看着苏少卿的马,在街道上刮起狂风,卷得周围小贩的摊货散乱一地。 而那些小摊贩又敢怒而不敢言,只能在苏家少爷离开后,闷头收拾烂摊子。 窥一斑而知全豹,足见苏少卿是真正的纨绔子,可称为北野郡的一霸了。 所幸裕丰楼距离苏建不太远,几人乘马不到盏茶功夫就到了。 下马的苏少卿将马交付给裕丰楼的伙计,意犹未尽的跟田林几人道:“这城里到底不是跑马的好场所,以后有机会我带几位哥哥见识一下我这追风驹。” 说话时,裕丰楼老板已经走了出来。 他拱了拱手,跟苏少卿道:“苏公子,宴席已经备齐了,您现在上楼?” 苏少卿一面进大堂,一面道:“今天我招待朋友,那些胭脂俗粉的也不用叫过来了。我只要求楼上只摆我这样一桌,不要让些不三不四的人扰咱们清净。” 一行人上了楼去,果然酒席早已摆下。 苏少卿到座位前先给众人倒了酒,道:“几位哥哥能来我苏家道贺,小弟不胜感激,先敬几位兄长一杯。” 周进陪了一杯酒,眉头微皱道:“神仙醉酒劲很大,苏兄弟真想醉酒,不如等成亲之后再喝不迟。” 苏少卿脸上带笑,但面容却颇有些不痛快。 “成亲的事儿有我娘和几个族老在张罗,所以我喝醉了也无关紧要,周大哥不用替我担心。” 说话时,他的脸色已经砣红了。 田林虽然以前没有喝过神仙醉,但也知道这酒就是金丹修士喝了,也容易烂醉如泥。 所幸他有词条,这神仙醉喝在嘴里既没有酒味,也带不来醉意。 因而他陪了两杯,整个人是在场众人最清醒的一个。 “虽然结婚的事儿有族中老人张罗,但这毕竟是苏兄弟你的大喜日子。若太过恣意了,到时候恐怕会被王师姐所不喜。” 田林话刚说完,苏少卿直接道: “就算我表现得好,王烟雨又怎么可能喜欢我?他喜欢的是庄白,他家人喜欢的是瞿不通。至于我,我不过是王烟雨拉来的挡箭牌罢了。” 这话一出,场面似乎都变冷了。 苏少卿这时候干脆跟句云海道:“句大哥,你喜不喜欢王烟雨?” 句云海酒醒了三分,脸色微变摇了摇头。 苏少卿便跟周进道:“周师兄,不如你娶了王烟雨吧?” 周进轻拍桌子,道:“少卿,慎言!王师妹马上就是你的妻了,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苏少卿道:“我配不上她,我苏家也配不上她;只有几位哥哥的实力和家世,才配得上他王家——若她最终嫁的是哥哥你,王家也不会把她逐出家门了。” 周进摇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苏少卿。 苏少卿倒是没有问田林愿不愿意娶王烟雨—— 诚然,王烟雨只是个丁班学员,但她到底是王家的嫡女。 田林虽然是甲班学员,可论起身世来,终究太过单薄了些。 王家,倒是未必愿意招田林这样的女婿。 “其实,不论王师姐当初是何等想法。她如今既然选择嫁到苏家,那就是她和少卿你的姻缘;” 田林道:“如今大喜在即,莫非少卿还想反悔?” “反悔不得了——对这门亲事,我娘不知多欢喜呢。我自小到大,总让我娘操心。若再反悔这门亲事,我只怕我娘要活活气死。” 说完话,他再次倒酒,与几人喝了几杯。 田林本来不怕醉酒,但看句云海和周进都醉的不成样子了,于是也学句云海和周进一样,趴在桌子上装醉。 这边田林几人‘醉倒’,那边苏少卿在一旁呕吐了起来。 他一阵呕吐,包厢里瞬间弥漫着酒臭味道。 到这时候,包厢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田林只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道:“少爷,咱们真要走?” 苏少卿道:“婚帖已经交换,宾客也都满员。到这时候,我们是该走了。” 那女子又说:“我们走了,夫人怎么办?” 苏少卿说:“王烟雨再不喜欢我,她既然嫁入我苏家,那我娘就是她的婆婆了。 她想要苏家的家产,那就一定会做个孝顺的儿媳。有她在,我娘不会有事。” 又听那女子说:“咱们这一走,能走到哪里去?” “天大地大,四海皆是我家,哪里去不得?总好过窝在家里,陪一个我不喜欢的妻子,跟那几个族老去争夺劳什子家产! 我走了也好,他们一帮人爱斗就斗去吧,总归不跟咱们相干。” 女子不再说话,苏少卿道:“好了,追风驹我已经带出来了,等天色一晚咱们就出城。” 女子这时候才接话问道:“这三个问道宗的弟子怎么说?” “他们是王烟雨请来震慑那几个金丹族老的,咱们不必管他们。”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章 逃婚 田林犹豫再三,还是没有从装醉中‘醒’过来。 直到天色彻底暗下,女子同苏少卿都离开之后。 望着满桌的酒菜,田林微皱眉头来到窗前。 窗外的街道上分外热闹,人们谈论的都是苏家少爷的婚事。说他运气如何如何的好,竟然能娶到王家的嫡女—— 只是这些人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这位苏家少爷竟会在关键时刻,行逃婚之举。 田林往窗外望去时,并没有看到苏少卿的身影,反倒是看到了梅仙姑、芸儿、娇儿三人。 她几个人并没有跟来裕丰楼,一直在苏家的老宅里呆着。 此番出现,一定是因为自己等人久久没有回去,所以等的不耐烦了,才出来查询情况。 看她们目标明确的朝着裕丰楼走来,田林知道自己等人的行踪肯定是‘暴露’的。 他合了窗,回到桌前坐着。 屋外,芸儿的声音响起道:“少爷,您在屋里吗?” 这时候句云海还没有酒醒,但芸儿的声音他还是认得的。 没等他在酒醉中回应,房屋已被梅仙姑从外面推开。 梅仙姑扫视了酒桌一眼,只看到田林在揉着太阳穴,又看见句云海迷迷糊糊的抬起头,还有周进趴在那里打着鼾。 她微皱眉头,捂着鼻子后退了两步,嫌弃的看向了桌旁,苏少卿呕吐的秽物: “你们这是喝了多少酒?堂堂修真者,酒量怎么比凡人还不如?” 梅仙姑嫌弃包厢里味儿大,但芸儿和娇儿则更关心她们主人的身体。 两人上去,芸儿用帕子擦拭句云海的嘴角,娇儿则出门去找店伙计要醒酒汤。 屋子里,田林也是一脸的醉态,但看起来比句云海清醒的多。 梅仙姑扫了屋子一圈后,很快抓住了重点,问田林道:“苏少卿呢?” “是啊——苏,苏兄弟呢?” 句云海这边不等娇儿找来醒酒汤,先一步在芸儿的服侍下,吃了一颗醒酒的药丸。 那边芸儿也匀了一颗药丸给田林,但田林捏着药丸却不着急吃,而是淡淡的道:“苏少卿可能已经回府了吧?” 梅仙姑却道:“我们来前问过苏家老宅的下人,听说苏少卿并未回府。” 田林便道:“那就是他有别的事儿,先离开了?” 梅仙姑很不满:“请你们吃酒是他主动提出来的。他有什么要紧事儿,连声招呼也不打,就撇下你们?况且,你们都醉成了这个样子。他的酒量就这么大,还能有条不紊的去做事儿?” 句云海在药丸的辅助下,头脑逐渐清晰了起来。 他沉吟片刻,道:“所幸没出什么事儿,我们先回府吧,等苏少卿回府后就知道他为什么不告而别了。” 这时候,娇儿也端了醒酒汤来。 田林和句云海自己咕噜噜喝了醒酒汤,唯有周进是在其抱剑娇儿的服侍下,才勉强喝了两口。 但即便喝了醒酒汤,周进仍然没有清醒的趋势。 不得已,娇儿亲自背着周进,随着田林等人下了楼去。 苏少卿逃婚时,把他的追风驹给带走了。 但裕丰楼还放着田林等人代步的马匹! 田林并不醉酒,所以能够乘马。 但句云海和周进则不行,他们须得下人搀扶才不至于醉倒。 最后还是梅仙姑做主,让裕丰楼的伙计把马送回苏家,自己等人则乘马车回苏家老宅。 夜晚的北野郡处处张灯结彩,看起来竟比白天还要热闹繁华。 马车废了几乎半个时辰,才挤到了苏家老宅。 田林等人刚回屋子,苏母就派管家来问苏少卿的去向。 田林等人自然说是不知道,管家也只好先回去了。 这时候,仍没有人意识到苏少卿已经逃婚了。 到第二天早上,周进终于醒酒。 他洗了脸就去找苏少卿,但半刻钟后眉头微皱着回了院子。 句云海发觉了周进的异常,问他:“看你心不在焉,莫非遇到了什么难处?” 周进看了一眼正在打坐的田林,又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外人在场,这才开口道: “我问了苏家下人,苏少卿已经一夜不曾回来了。苏家老太太正秘密差人出去找人,但到现在仍没有找到——你们说,苏少卿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田林这时候睁开眼,将手里的玉简放下。 他研究的是一门雷灵根才会修炼的《引雷术》,这门神通是上等神通,是田林在问道宗的藏经阁找的。 尽管他冷香叶攒了不少,但因为时间尚短,所以还没有把这门神通修炼到小成境界。 此时听周进问话,田林才睁开眼睛:“这里是北野郡,说到底是苏家的大本营。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在这时候、这个地方对他出手?” 一旁的句云海道:“庄师兄?” 他说完这句,自己先摇头否定了:“摘星子师兄并不喜欢王师妹,他也没必要对苏少卿出手。倒是姓瞿的——” 他说的姓瞿的,指的自然是瞿不通了。 瞿不通喜欢王烟雨,这是问道宗弟子都知道的事儿。 当初田林进了丙班,有人说田林是走后门,挤走了王烟雨进丙班的名额。 为这事儿,瞿不通还曾找到田林的洞府,想要给王烟雨出头呢! 也亏得是田林跟王烟雨没有什么往来,又加上田林及时进了乙班,两人这才没有闹什么矛盾。 但也由此可见,瞿不通对王烟雨多少有些执着。 如今王烟雨要嫁给谁都看不起的苏少卿,瞿不通心里是什么滋味? 苏家如今又已经落寞了,瞿不通对苏少卿出手,能有什么顾忌? 所以,瞿不通是有动机和能力对苏少卿出手的。 “除了瞿不通外,王家也有可能对苏少卿出手。说到底,王家是不满意苏少卿这个女婿的。” 两人猜来猜去,都没往‘逃婚’之上作联想。 因为在所有人眼中,王烟雨嫁给苏少卿属于下嫁。这么好的便宜事儿,别人高兴还来不及呢,苏少卿怎么可能逃婚? 他两个下意识的忘记了昨天苏少卿给他们敬酒时说的话,苏少卿对这门婚事,其实并没有什么期待。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一章 乱作一团的婚礼 田林并不想多嘴,但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却让他多少有些迷惑。 因为苏家派去找苏少卿的下人,又都被苏少卿的母亲叫了回来。 田林都以为苏少卿被找回来了,可事实是接下来的两天,苏少卿从未露过面。 而苏少卿的那些朋友,特意前来上门道喜的,也都没有见过苏少卿。 终于有人意识到不对劲了,可这些人一来不想多管闲事,二来隔天就是迎亲的日子,所以大伙儿都装糊涂,等着接亲之日的到来。 这天正是接亲正酒,一大早苏母就跑出来,哭哭啼啼说儿子不见了踪迹。 这消息一出,苏家的下人们还好,大部分宾客则都哗然。 “有谁最后见过少卿?” 苏家的族老开口问话,苏母擦着眼泪,道:“前天我儿跟他的剑奴说,他要出城去赴约。见过我儿的,就只有那个剑奴了。” 苏家的族老见状,立刻让人把苏少卿的剑奴给唤来。 那剑奴跪在地上,道:“我家公子说,他要出城去见一个问道宗的客人。但他这一去,就再没有回来了。” 苏家族老质问他:“你是他的剑奴,他去见问道宗的客人,你怎么不跟在他身边?” 剑奴叫屈道:“我也想要去,但公子爷说他的追风驹只能载两个人,所以就只带了抱剑疏姑娘。” 族老听言,又问苏母道:“他既然是前天消失的,那前天你怎么不跟咱们说?” 苏母立刻解释:“我以为只是正常的会客,等接亲日子一到,卿儿不可能不回来——谁承想?” 她说着,就掩面哭泣。 此时被请到正堂的宾客们都沉吟不语,这些宾客们大多都是金丹修士,也跟苏家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此时宾客们不说话,屋子里一时间就显得很安静。也只有几个筑基后期的修士,在正堂门口探头探脑,显然是想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恰在这时,正堂外一阵吵闹。 正堂里的族老听见了正堂外的动静,接着喝道:“什么事情在外喧哗,成何体统?” 苏家管家带着一个青年走了进来,他先跟族老拱了拱手,接着指着跪在地上的青年道:“这厮方才胡言乱语,小人正训斥他呢。” 那青年满脸惶恐,说:“奴才该死,奴才不该在少爷大喜的日子胡猜乱测。” 族老问他:“你胡猜乱测什么了?还有,你的包裹里藏了什么,怎么会有这么浓的气味?” 青年连忙打开包裹,道:“这是小人在城外的湖心亭找到的!” 此时宾客们都偏头看向了打开的包裹,田林几人也把目光看向了那个包裹。 只见那包裹里,放着带血的鞋子还有玉佩首饰。 这月陪首饰和鞋子一出现,苏母哭的更大声了。 她走上前去,夺过包裹说:“这衣服是我儿的衣服,这玉佩首饰,是我赐给抱剑疏儿的。” 正屋里的宾客们这时候不得不出声了:“那个问道宗来客,秘邀少卿出城密谈,到底所为何事?如今这带血的小衣,又是怎么回事?” 不少人都看向了田林几人,因为田林几人就是问道宗的。 “苏公子与我问道宗弟子密谈,这事儿全是苏公子剑奴的一面之词。事情到底如何,恐怕还不好轻下结论。” 田林是确凿知道苏少卿逃婚的事儿。 而苏少卿逃婚已有四天左右了,怎么可能在两天前还跟剑奴对话,说要去城外跟问道宗的人密谈? “大长老,这绝不是小人的一面之词。苏少爷跟问道宗人密谈的事儿,太太她老人家也是知道的。” 苏母擦了擦泪水,点头道:“我儿确实跟我说过,要出城见友人。” 旁人都没觉得苏母撒谎,毕竟察觉不出苏母撒谎的好处。 倒是田林先前的辩白,更像是在给问道宗脱罪。 “或许,有人用问道宗弟子的名义,把苏公子骗出了城去?那个见苏公子的人,未必真是问道宗的人。” 有金丹修士开口,大部分人都赞同的点头。 田林一时无语,他知道这些人是想卖面子给问道宗——说到底,他们只是苏家的宾客,又不是真正的苏家人。 事情真相如何,跟他们何干? 况且,如果事情真的是问道宗的弟子做的,那到底是找问道宗讨说法,还是就这么捏着鼻子忍下了? “是黑就是黑,是白就是白!我想,太太也不想自己的儿子,消失的不明不白吧?” 田林看向了苏母,苏母明显愣了愣。 也在这时,句云海道:“苏公子到底为什么消失,这血衣到底又是怎么回事?这事儿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查清的。 当务之急,是把苏公子不见的事儿告诉我师妹。” 那边苏家族老点头,跟管家道:“快派人去西城,把这里发生的事儿跟王姑娘说一声,总要给人反悔的时间。” 苏族老话说完,苏母却不哭了,站起来道:“满城宾客都聚齐了,现在大伙儿都在等我儿娶亲。若是王姑娘悔婚,这不是拿我苏家的脸面、还有满城宾客开玩笑吗?” “婚姻乃是大事,如今苏少卿生死不明。若不许我师妹悔婚,难道要她不明不白的嫁到你苏家,守一辈子活寡?” 句云海作色的看着苏母和苏族老道:“此事说破大天,也是你苏家不占理。” 苏母说:“我儿是生是死,那要问你问道宗的人;想我苏家跟你问道宗无瓜无葛的,你们一个个跑来请他吃酒,到最后把人也给‘吃’没了,不知道是何居心。” “怎么能说无瓜无葛?这几位师兄都是我请来的,既然是我大喜之日,他们过来吃酒难道还有什么错处吗?” 这时候,正堂外一个女声响起,田林等人都认得是王烟雨的声音。 原来众人争吵时,苏家的管家已经出了门去。 但其实不用苏家管家出门,西城处的王烟雨早已经得了消息。 或许她来的匆忙,此时一身红妆并不曾卸下。除了没戴盖头外,完全是一副新娘子的打扮。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二章 立誓 “王姑娘——” 苏母正要说话,那边苏族老也看着王烟雨道: “王姑娘,如今苏少卿已经不知所踪,是我苏家负你。是去是留,全凭你做决定,我们苏家绝无二话。” 所有的宾客都看着王烟雨,等着王烟雨悔婚。 孰料王烟雨道:“我王烟雨既然已经与苏少卿换了婚帖,那就是苏少卿的妻子了;不论他是生是死,从今往后我都是苏家的人。” 她这回答让在场人多少感到意外,也恰在此时,正堂外一道声音响起,那声音震得屋中的人面色都是一变。 “我瞿不通不同意!” 声音响起之时,正堂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撞开。苏家好几个拦路的下人,都被来人打倒在地。 众人循声望去时,只看见一个一身贵气的青年,身穿着紫袍走进了屋子。 那青年扫过在场的金丹修士,最终把目光望向了王烟雨,同王烟雨道: “王师妹,我瞿不通哪里比不上苏少卿?他现在人都不在了,你还要替他守寡!” 看到瞿不通现身,苏母比王烟雨更加激动。 她站出来看着瞿不通道:“你就是瞿不通?你告诉我,我儿现在在哪里?” 先前苏家下人说,苏少卿被问道宗的人约见后不知所踪。具体是谁约见的,苏家下人说是不知道—— 但在场人都怀疑,那个问道宗的神秘人就是瞿不通。 因为瞿不通是有动机,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觉杀死苏少卿的。 此刻苏母站出来质问瞿不通,所有人都看着瞿不通,听瞿不通如何解释。 瞿不通面对这么多人的目光,脸上没有半点惧色。 他冷笑着跟苏母道:“你儿子去了哪里我不知道,不过幸亏他现在不在了。否则瞿某见到他,一定会杀了他。” 此言一出,苏族老不得不一拍桌子站出来维护苏家的脸面:“瞿不通,你太过放肆了;别以为你是问道宗的甲班弟子,就可以在我苏家撒野!” 瞿不通道:“我敢放肆不是因为我是甲班弟子,而是因为我是瞿不通!” 说完这句话,瞿不通跟王烟雨道:“王师妹,事到如今,你跟不跟我走?” 王烟雨偏过头,决然道:“承蒙师兄错爱,但我已作苏家妇,岂能三心二意?” 瞿不通红着眼睛,上前一步道:“王师妹,你要想好!你若真作苏家妇,那我就要杀苏少卿,杀遍苏家人。” 他这话绝不像是假话,因而苏家人听了他的话,真的是又惊又怒。 苏族老不得不站出来,沉着脸说: “凭你一个还没有结丹的人,也敢说这样的大话?除非你把问道宗的长老找来,又或者让你爹亲自过来。 可就算是你的师傅和你爹亲自过来,难道我苏家就会任你鱼肉吗?” 瞿不通本来是逼视着王烟雨,不料苏族老总是从旁打岔。 他不忍心同王烟雨大吼大叫,苏族老这么不识相,恰好做了他的出气孔。 他偏过头去,看着苏长老,戟指苏族老道: “要灭你苏家,何须我族人师友出手?瞿不通一年内必定结丹,凭你一个水灵金丹的废物,如何敢顶撞我?” 苏族老脸色煞红,道:“好,我不过是个水灵金丹的废物。那就让我看看,你问道宗的甲班弟子,能不能挡得住我这个水灵金丹废物的一掌!” 他抬手时一个水球在他手中出现,出掌后水球直接拍向了瞿不通。 就在他抬手时,一旁的田林、周进还有句云海,一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取盾的取盾,结印的结印。刹那间,金木水火土五种神通,一齐挡在了瞿不通的身前。 可金丹中期的一掌,哪儿是那么容易挡住的? 这还得亏是苏族老不敢下死手,所以这一掌只是为了挽回颜面,让瞿不通知难而退。 但即便是完全留手的一掌,也把田林包括瞿不通在内的四人都打飞出了正堂。 田林在场修为最弱,但实力不能说是最弱的。 他五行法身全是上等神通铸成,也在这一掌之下直接吐血。 反观瞿不通,因为有田林几人帮他化解掌力,再加上他穿着灵器在身。苏族老的一掌,竟没给他造成什么实质伤害。 苏族老一动手,一旁的宾客们都坐不住了。 有同苏族老关系亲近的人,连忙上前拦住苏族老劝架。甚至苏家的另外几个长老,也都站出来劝苏族老不要再动手了。 苏族老心里也是气急,这个瞿不通打又打不得,劝又劝不走,又该怎么办呢? 他于是忍不住问田林几人道:“几位也是代表问道宗,来我苏家闹事的吗?” 田林擦了擦嘴角的血,道: “在下几人是来给王师姐道喜的,没有来苏家闹事的意思。只是瞿不通是我们师兄,总不能看苏前辈对我师兄动手而置若罔闻。” 瞿不通并不领田林的情,但这时候也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 他仍看着王烟雨,仿佛世上所有的事儿,都同他无关,他只要王烟雨给他一个满意的答案。 “王师妹,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不跟!”王烟雨道:“若他日瞿师兄真要对我苏家人出手,那就别怪师妹无情。” 瞿不通听言,道:“好!今日之辱,他日瞿某必定回报!有违此誓,犹如此剑。” 说话时他手里多了一把灵器,那灵器乃是飞剑。 只见他并指夹住飞剑一端,抬手时飞剑被他夹断丢在了地上。 这时候不用苏家人说他,他便已经转身离开不再纠缠。 众人望着地上的断剑,都忍不住惊讶瞿不通的实力。 虽则灵器是瞿不通手里摸出来的,所以折剑的难度会变小。 但灵器必定是灵器,其材质哪儿是说断就能断的? 这一手,足见瞿不通的实力深厚了。 望着地上的断剑,苏族老和苏家人脸色都很不好看,阴影此时笼罩在他们心头。 但现在宾客齐聚,苏家岂能在这时候露怯? 苏族老咬牙,道: “瞿不通三番两次折辱,看在问道宗和瞿家的份上不同他计较。但我苏家娶媳妇儿,岂容他来置喙?他不准娶,我们苏家人偏要把这场婚礼办的热热闹闹。”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三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话是这么说,但没几个金丹修士愿意为了苏家得罪瞿不通。 倒不是瞿不通多了不起,而是瞿家在北荒真是一大霸主了。 经过瞿不通这么一闹,宾客们竟然悄悄散了一半。 此时此刻,连个上前说祝福的人,都似乎找不出来。 “问道宗摘星子,恭喜王姑娘喜结良缘,找到如意郎君。” 就在场面有些静默时,苏家老宅之外的上空,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看见上空中一个青衣女子如同天女一样从天而降。 这女子落到了院中,疑惑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断剑,又看向了周围一脸古怪的众人。 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也并不那么在乎。 只见她手里捧着一根树枝,望向王烟雨道:“您就是王姑娘吧?” 王烟雨此时眼中噙着泪水,但仍作坚强的看着青衣女子,问道:“你是谁?” 不用青衣女子说,已有人认出了青衣女子的身份。 就听有人道:“这不是北荒的青峰仙姑吗?” 有人便直接问这青衣女子:“青峰仙姑,我素闻你进了北荒归隐,打算不再出山询问修真界的事儿。怎么今日破了自己的誓言,而且还来帮摘星子递话了?” 青衣女子道:“好叫诸位道友知道,如今再没有什么青峰仙姑。只有摘星子座下抱剑,青奴——” 听她做了摘星子的抱剑,一时间场中人忍不住哄然。 但这青峰仙姑乃是金丹初期,属于五行金丹的人物。 在场又没有元婴强者,谁敢真得称呼她作青奴? 青衣女子也不跟众人搭话了,她仍没有忘记她的任务,尔后继续望着王烟雨:“我此番是受我主人之命,来给王姑娘送贺礼的。” 她说话时,把手里的树枝递向了王烟雨。 王烟雨没有伸手去接,倒是梅仙姑站出来指着青衣女子道:“这是我神女宗的神女树,摘星子怎么能说送人就送人?” 青衣女子认不得梅仙姑,但听梅仙姑如此说,便猜测梅仙姑是神女宗的人了。 她道:“我虽然隐居北荒的妖林里,却也听说过神女宗把神女树送给我家主人的事儿。既然神女宗已把它送给我家主人,那就是我家主人的东西了。 我家主人的东西,自然是爱送谁就送谁。” 梅仙姑还要理论,田林摆手道:“梅姑娘,王师姐是咱们自己人。神女树给她,倒也算不得什么。” 他其实是不想梅仙姑跟青衣女子起纷争。 刚过苏家族老出手,田林等人勉强招架住,如今还受着伤呢。 若再跟这女的做一场,那不得伤上加伤? 梅仙姑没吭声了,只是望向了王烟雨。 王烟雨接过神女树,此时她眼中已没泪水了,倒是跟青衣女子道:“你回去同摘星子说,东西我就收下了。” 青衣女子点了点头,又道:“对了,我家主人还说。自此以后,他欠你的就算是还清了。” 此言一出,王烟雨的泪水又在眼眶中打转。 她捏着神女树,几乎要将神女树给折断。就听她咬牙笑道: “究竟是他欠我,还是我欠他,恐怕只有老天才知道;你回去告诉他,今日我收下这树,就算断了我同他从前的因果。 只是从今往后,他既不是我的庄师兄,我也不再是他的王师妹。” 青衣女子不置可否,同众人行了一礼,紧接着潇洒离去。 “这可他妈的真是热闹!” 本来热热闹闹的接亲,却接二连三的出事。宾客们祝福的话说不出,倒是被迫看了几场戏。 等王烟雨一个人跪拜过苏家的祖先后,众人看着她孤身进了洞房。 作为前俩祝贺的田林等人,回了院子后,先是从不说脏话的句云海爆了一句粗口。 周进紧接着句云海的话,忍不住道:“你们说,苏少卿真是瞿师兄杀的?” 也难怪别人怀疑瞿师兄。 因为苏母的证词,再加上瞿师兄后来要灭杀苏家的誓言,很难不让人把苏少卿的失踪往瞿不通身上联想。 但句云海却摇了摇头,道:“我看瞿师兄不像是敢做不敢当的人!他或许真没有见到苏少卿,所以苏少卿就算是死了,也应该与他无关。” 句云海的抱剑芸儿,也在这时候开口道:“仅凭那件带血的衣服,和一点儿首饰,就断定苏公子死了,恐怕也有些武断。” 周进道:“你的意思是,苏少卿没有死?那么那衣服和首饰,到底是怎么留下的。又是谁,冒充了问道宗弟子,伤了苏少卿?” 一帮人心头疑惑不已,只有田林没有出声。 按照田林的推测,衣服和首饰是苏母放的。 她大概是怀疑苏少卿被瞿不通杀死了,所以编造了个苏少卿与问道宗人有约的谎言。 这谎言有两样好处,一是撇除苏少卿逃婚的责任,制造苏少卿是被人杀害,甚至被迫离开的假象; 二来,若自家儿子真的不是逃婚,而是被瞿不通杀的。那么,正好可以声讨贼人。 但她大概是没有想到,瞿不通不怕她的声讨,而苏家也没有胆量去报仇。席间的那些宾客,也没有谁替她家声张这样的正义。 “还是庄师兄厉害,不声不响的,竟然收了一个金丹初期的人做抱剑。” 苏少卿是死是活,周进并不那么在意。 他来参加婚礼,还是看在王烟雨的面子上呢。 比起苏少卿的死活,更让周进感到惊叹艳羡的,还是青峰仙姑的事儿。 但他这句称赞,却让梅仙姑很不喜。 从外面进来的梅仙姑忍不住冷笑道: “这不过是更加证明了摘星子的无耻,他到处留情到处骗人。前面害了我神女宗的师姐,接着又害了王烟雨,现在又要害一个没有头脑深山隐居的村姑—— 我看你们问道宗再不管束他,迟早有一天会被他害死。” 周进知道梅仙姑的实力,所以果断闭嘴。 田林也在这时问梅仙姑道:“王姑娘手里的神女树你要回来了?” 梅仙姑亮了亮手里的树枝,道:“我追踪摘星子这么多年,总算把这树枝要回来了——” 说完这话,她又跟田林道:“我要回一趟神女宗,把这树还给我师姐。”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四章 神女树 说完这句,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问田林道:“你要不要跟我去神女宗?” 不等田林开口拒绝,她接着又道: “你的神女树想要进阶,最好还是带到神女宗去,获得母树的祝福。这比你闷头找邪祟来提升神女树的品质,更简单更高效。” 田林到嘴的拒绝的话瞬间咽了回去,反问她道:“神女宗平白无故的,不会帮我提升神女树的品质吧?” “那要看我爷爷愿不愿意帮你。” 句云海这时候开口鼓励田林道:“甲班弟子总要出宗游历,田师弟你在宗门左右无事,不如去神女宗看一看。” 他是鼓励田林去赚好处的,毕竟没有梅仙姑这个保镖在身,田林单独进秘境就显得有些困难。 “梅姑娘打算什么时候回神女宗?” “过两日是我神女宗的天女节,我打算至迟明天下午就走。” 田林见状,果断跟翠儿道:“你同句师兄他们一起回宗,这次去神女宗我就不带你了。” 翠儿知道传送阵很贵,虽然现在的田林已经不在乎传送阵的一笔花费了。 不过去神女宗本就不是做什么危险的任务,她并没有陪同的必要,因而也就点了点头。 梅仙姑却在这时又跟田林道:“王姑娘说明天一早请大伙儿吃饭;句道友和周道友他们愿不愿意去我不知道,但我已经替你答应了。” 吃饭? 田林隔天一早,发现共餐的不止是周进、句云海,还有王家的族老等人。 田林自此才意识到,王烟雨请他们吃饭,其实是想请他们帮忙站台。 王烟雨如今不是问道宗的弟子了,这就失去了仙门弟子的光环。 再加上她被王家逐出家门,也就没了背景可以依靠。 但田林几人给她站台,也就有助于提升王烟雨在苏家的地位,证明她并不是没有关系可用。 一顿早餐全在虚与委蛇中度过,到下午王烟雨亲送田林和梅仙姑去了北野郡的驿站。 田林和句云海等人告别后,跟梅仙姑坐驿站的传送阵往东洲而去。 他们传送的落脚点在东洲的燕飞郡,这里距离神女宗并不远。 此时正值神女宗天女节将要开办之时,燕飞郡的人虽不能往神女宗参加节日庆典,但各家各户也有自己的庆祝方式。 田林两人到了燕飞郡时,郡城里商贩人满为患,满街都是闲逛的女修和摆摊的男修。 同北荒、沧州不同的是,东洲女修极多,这里随处可见赤着上身,在青楼上招客人的男伎。 街道上,来往的女修士极多。她们穿的颇为简便,衣着打扮也十分粗犷。 反观男子,则是经过了梳妆打扮,性情也有些柔柔弱弱。 “跟紧我!” 梅仙姑话音刚落,田林就觉得屁股被人摸了一下。 但这地方人来人往,免不了摩肩擦踵。他也不知是被人故意占便宜,还是不小心碰上的。 但他扭头时,只看到几个女子得意的笑容。 亏得梅仙姑皱着眉,警告那几个女子道:“大庭广众调戏良家,当我不敢杀人吗?” 那几个女子注意到了梅仙姑额头上的印记,便猜出梅仙姑恐怕与神女宗有旧,脸色连续变幻后不敢再逗留,撒丫子离开了。 梅仙姑又很不满的看着田林道:“被人调戏了,你也不知道反抗。别人见你好欺负,也只以为你是什么浪荡货。” 田林有些无语,喟然道:“我没想到,东洲与别的州这么不同。”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神女宗的女弟子都那么蔑视男弟子了。 也算是知道了,为什么神女宗的女弟子,性情都显得比男人还暴躁。 “不论是合欢宗,还是我神女宗。其老祖都是女修,在东洲数万年来压了男人不止一头。 在这里女强男弱,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说完话,她又道:“我们神女宗倒还罢了,但你遇到合欢宗的人,切记提防,不要被她们诱惑。” 田林心头一凛,他虽然从没见过合欢宗的女修,却也听说过合欢宗女修的手段。 “此番往神女宗,自然以你为主。” 田林做了保证,梅仙姑满意的点了点头。 她对田林其它的保证不敢相信,但对于田林的男女关系方面,确是大大放心。 两人出驿站到了城西,梅仙姑找了一家酒馆。 而这酒馆本就是神女宗设在郡中获取情报的地方,由是由这酒馆接待梅仙姑,并谈了一下神女宗的近况。 梅仙姑问明她爷爷最近的情况后,也没在酒馆耽搁,而是直接带着田林赶向了神女宗。 田林看她在飞舟上神不守舍,知道她担心她爷爷的安危,因而宽慰道: “梅长老怎么说,都是元婴强者。神女宗再是重女轻男,还能罔顾修为,折辱梅长老?” “普通弟子当然不敢对我爷爷不敬,但那些元婴长老又有什么顾忌呢?宗门有了派系纠纷,下面的弟子自然会站队。 有了元婴长老撑腰,下面的那些弟子,就没那么怕我爷爷了。” 田林默然,虽然梅长老被宗门中的人排挤,归根到底是神女宗的内部利益之争,看起来与他无关。 但梅长老送自己神女树,又让梅仙姑自己的抱剑,这确实成了梅长老最主要的被攻击的罪证。 这事儿先前不知道倒罢了,如今知道了,难道还能扭头就走,装作不知? “你打算怎么办?” 田林问完,梅仙姑终于止不住怒色,瞪着田林道: “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依我看,就该把你手里的神女树还给宗门。这样一来,别人也没多大的由头来攻击我爷爷了。” 田林一时不吭声了。 倒不是他舍不得归还神女树——好吧,他确实舍不得归还神女树,他将来证道还需要用这棵树呢。 但抛开他舍不舍得这棵树不谈,在田林的眼中。归还神女树,也免不了别人从别的方面去指摘梅长老。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我若没有记错的话,神女宗的神女树说是不能给外人,但摘星子明显不在此例。”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五章 上岛 “摘星子?” 梅仙姑忍不住无语的看了田林一眼: “我虽然讨厌摘星子,但他的天赋我却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么多年来,有多少人能进天仙洞,最终找到神女种生还的?” 田林知道,所谓的天仙洞跟问道宗的秘境差不多,都是一方有别于外界的,极为危险的去处。 天仙洞据说是问道宗那棵仙树的原本的主人,也就是那个创立了大千之术的人的住处。 那地方之危险,在于不论是元婴境界还是化神境界,进去都是九死一生。 它的危险在于,筑基修士进去之后会有‘神通之难’,金丹进去之后会有‘道种之难’,而元婴进去则是必须要参悟出道术,否则也有丧命的危险。 “摘星子进了天仙洞里,找到了三颗神女树的树种。也因为这三颗神女树种,神女宗才把神女树送给了他。” 梅仙姑看着田林:“你连秘境都闯不了多远,还敢进仙人洞?” 田林没有说话,他对仙人洞了解的并不多,也并不敢包票能在仙人洞中存活。 但要他把手里的神女树交出去,他是宁可闯一闯仙人洞的。 两人不再说话,总算在天黑之前,田林看到了神女宗。 那是一个身处在密林中,需要用密术才能找到的小岛。 外人若没有密术,纵然突破禁制,找到了这处花园,却也不得其门而入。 “那里就是仙人洞!” 此时田林进入密林后,在梅仙姑的密术下,也已经身处在了小岛当中。 这一个岛屿,周围又分为许多小岛。 梅仙姑所指的仙人洞,自然在那大岛之上。 但梅仙姑此刻要带田林去的,自然是其爷爷所住的小岛。 “神女宗不同于问道宗,这里岛屿虽多,岛主虽多,却并不设什么学馆。 宗门弟子也不学什么符箓、丧葬学和剑道,只一心修炼大千之术,和一些本宗留下来的神通。” 田林颔首,道:“神女宗证道,全在大千之术。所以专心修炼大千之术,本就是正理。” 两人骤然出现,立刻引起了神女宗弟子的注意。 一瞬间几道遁光闪过,几个神女宗的女弟子出现在两人身前。 打头的女子一眼认出了梅仙姑,喜道:“师姐,你怎么回来了?” 梅仙姑笑着道:“马上就是天女节的大日子,我怎么能不回来观礼呢?” “这位是?” 几个女弟子看着田林,心中隐隐有些猜测。 梅仙姑脸上笑容有些牵强了,她做田林抱剑的事儿可没人保密。 亏得田林不是个喜欢炫耀的人,这时候连忙在飞舟上道:“我是梅姑娘的道友,这次是来拜访梅长老的。” “你们几个在这里做什么?” 就在师姐妹见面互诉衷肠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 几个女弟子都是脸色一变,望向忽然出现的秋长老。 秋长老也注意到了田林和梅仙姑,她先是愣了愣,接着笑看着梅仙姑道:“你不是去问道宗给人做抱剑去了吗,怎么突然跑到我神女宗来了。” 秋长老当初对梅仙姑何其照顾,如今却骤然似乎不认识梅仙姑似的,由此田林猜测,梅长老在宗门的处境恐怕并不好。 “神女宗又不会是你的地方,我为什么不能来?姓秋的,人说你攀上高枝,不把人放在眼里了。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放肆!” 秋长老叱道:“你就是这个态度跟我说话的吗?” 梅仙姑根本不怕秋长老,不屑的看着秋长老道:“你若不服,咱们生死决斗又如何?” 秋长老脸色一红,她虽然不把梅仙姑放在眼里了,但还不敢真的伤到梅仙姑。 别看梅长老平时和和气气的,但事涉自家的宝贝孙女,梅长老发起火来,恐怕没人拦得住。 “你们几个外门弟子,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天女节那么多事情,你们都忙完了吗?” 秋长老在梅仙姑处讨不得好,立时又把矛头指向了那几个外门女弟子。 那几个外门女弟子可没有在宗门里做长老的元婴爷爷,她们不敢触怒秋长老,连忙化作遁光再次离开。 秋长老再次把目光投向了梅仙姑和田林,这似乎她这次学乖了,不跟梅仙姑斗嘴,而是跟田林道: “问道宗的弟子,说来也是我神女宗的客人。田师侄切记管好自己的婢女,不要让她在我宗门肆意妄为,破坏了两家的关系。” 田林听言一笑,道:“我来时我家长老已经告诉过我,来时一定听梅长老的话,亲君子远小人,见利忘义畜牲也不为也; 田某自然不会做畜牲的,不知道秋长老以为如何?” 田林实在不想同人起纷争,但梅仙姑是她的抱剑,他怎么可能不顾立场帮秋长老说话? 秋长老听出了田林的讽刺,她脸色一寒,知道杀田林跟杀梅仙姑并无两样。 她知道在这里再讨不到好,冷哼两声,转身离开了。 逞了口舌之力的田林和梅仙姑见她走了,并没有胜利的信息,反而表情有些凝重。 “姓秋不是蠢人,她这么着急上来同我作对,是为了跟别人表忠心。 这么看来,我爷爷的情况并不妙。” 田林倒没有那么悲观,他道:“说来说去,梅长老也是元婴强者。只要神女宗的宗主对梅长老没有意见,那么事情就没什么大不了的。” 两人不再多言,很快朝着梅长老的折梅岛飞去。 折梅岛在众岛屿中并不难寻,从高处望去。数百岛屿中,只有折梅岛上梅花盛开。 田林与梅仙姑上得岛,并不曾在岛上看见什么人。 梅仙姑道:“我奶奶和我娘死后,岛上的下人全都遣散了。 如今岛上,平时只有我爷爷一个人住。” 她话说完,一只田林并不曾见过的鸟儿从高空中飞来落在了枝头之上。 这小鸟满身杂毛,大不过一只八哥。 就听它在枝头上道:“姑娘和姑爷回来啦,姑娘和姑爷回来啦!” 本来正忧伤的梅仙姑脸色一黑,骂道:“该死的杂毛,胡说什么?还不带我去见爷爷。”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六章 缘由 也不用这只杂毛鸟跑去通报,梅长老的声音已从远处传了过来: “你这小妮子,每次回来总要闹些动静。” 梅长老声音落下,田林注意到身旁的梅树一阵移形换位。 亏得这里是折梅岛,田林也知道梅长老不会对他不利。若不然,他这时候已经拔地而起逃之夭夭了。 场景一阵变幻,田林自己没有移动,前面便出现了一座洞府。 那洞府好像是自己‘走’向田林的,一个呼吸间,田林同梅仙姑竟然就进了洞府之内。 “问道宗弟子田林,见过梅长老!” 压下心头的惊叹,田林冲着洞中正在煮汤的梅长老执礼。 “到了岛上,就跟在自己家一样,不用如此拘礼。” 梅长老说话间,在灶台上舀了一碗汤递给梅仙姑:“还不给田小友端过去?” 梅仙姑忍着性子,将一碗肉香扑鼻的肉羹递给了田林,迫不及待的问梅长老道:“到底怎么回事,以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梅长老知道梅仙姑要说什么,笑着摇了摇头:“这事儿归根结底,都是因为破婴丹的缘故。” “破婴丹?” 田林没有听说过这枚丹药,因而有些疑惑。 倒是梅仙姑明显知道破婴丹,她并没有跟田林解释破婴丹是什么,只是忍不住道: “破婴丹是奶奶留下里给我的,难道宗门还想把这破婴丹收回去?” “是啊,破婴丹是你奶奶留给你的,谁也夺不走。” 梅长老看着田林,笑着道:“这大蛇羹有助于恢复身体,田小友怎么不喝?” 凭他元婴境界的修为,一眼看出田林带着暗伤。 按道理,田林在秘境中虽然重新长出了下半身。但想要完全恢复,却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梅长老煮的这肉羹,也不知用了什么天材地宝。普通人吃了,身体损伤的再重,也能轻松补回来。 只可惜这肉羹在田林的手中,却换了个功效,乃是一个不知名的神通的辅助丹药。 所幸这玩意儿也没有毒,田林也就听话的吃了两口。 “我听说,是宗门里的六长老在同爷爷作对。这么说,是这六长老想要抢咱们的破婴丹?” 梅仙姑继续追问,就听梅长老道:“这也是人之常情——你六奶奶的儿子,已经在金丹后期停滞多年了。急需破婴丹,来增加突破境界的几率。” 梅仙姑听言气乐了,道:“她需要破婴丹,那就应该自己去天仙洞里找,而不是打咱们的主意—— 奶奶当年就是为了这颗破婴丹受的伤,若不然也不至于身死道消。 六长老好大的脸?红口白牙张嘴就要,她以为她是宗主吗?” 梅仙姑话音刚落,一道声音在岛上响起:“四哥,你这乖孙女越来越放肆了。” 田林转头往洞外望去,就看见一个老妪拄着拐杖从洞外走了进来。 这老妪不怒自威,只扫了田林一眼,就让田林遍体生寒。 梅长老跟田林解释道:“这是我宗门的六长老,你叫她江长老就是。” 田林连忙执礼,道:“问道宗弟子田林,见过江长老。” 江长老问他道:“听说仙儿去问道宗,就是跟你去的?你问道宗好大的本事,骗了我们神女宗两个女弟子,还骗走了我神女宗两棵神女树。” 本来和田林不对付的梅仙姑这时候站出来,开口道: “神女树是我爷爷送给他的,怎么能说是骗?若说骗子,最大的骗子不就是那个对破婴丹心怀不轨的人吗?” “放肆!” 江长老怒然,但这声放肆却不是她喊出的,而是梅长老喊出的。 梅长老看着梅仙姑道:“还不跟你六奶奶道歉?” 梅仙姑扭过头,一副倔强的模样。 那江长老倒不生气了,跟梅长老说: “你看看这妮子,现在还没有结丹呢,就这么野。等她真结了丹,往后还会把我们这帮老人放在眼里吗?” “仙儿我自会管教,倒是六妹来此,不知所为何事?” 梅长老也有些不耐烦了,但仍保持克制的问了一句。 江长老道:“我此番过来,是替我儿子提亲的。” 此言一出,不但梅长老愣了愣,就连梅仙姑也愣住了。 只有田林,手里捧着肉羹,在一旁坐着没有吭声。 “六长老,请你慎言!” 梅仙姑道:“你儿子我照例要喊他一声师叔,别说辈分不对。就算辈分相同,我的婚事又岂会由别人做主?” 江长老道:“什么师叔师侄的,修真界哪儿有这许多顾忌,又不是血亲!再者,自古来嫁娶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小儿辈自作主张?” 她不再理会梅仙姑,只是看着梅长老道:“四哥,我儿同仙儿郎才女貌,又是一齐在神女宗长大的,正是天作之合; 如今四姐不在了,正该由你做主,替他们两个小儿辈订婚。如此一来,你我两家正是亲上加亲了。” 江长老看了一眼梅仙姑,又看了一眼不吭声的田林。 最后他笑着摇头道:“六妹说笑了,如今仙儿是这位田小友的抱剑。她的去留和婚事,不是我能做主的。” 一旁的田林没想到梅长老竟把难题抛到了自己头上,忍不住抬起头看向了梅长老。 只可惜,梅长老面容总是那么和蔼,田林无法从他的笑容中领会到他的用意。 倒是六长老脸色很不好看,瞥了田林一眼后道: “我知道这小子是问道宗鱼长老的弟子——但他只是个记名弟子,哪儿值得四哥你来下注?” 说完话,六长老看着田林道:“小子,你若识相,就乖乖跟仙儿解除契约。” 田林放下肉羹,看了一眼梅仙姑。 梅仙姑没吭声,田林料想她是希望能够解除契约的。 “这是后土之下立的誓,恕田某无能为力;若六长老有本事能帮梅姑娘把这契约毁了,而不受后土责罚,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六长老皱眉,她虽然是元婴强者,但却没有这样的本事。 她退而求其次,道:“好,也不要你解除契约。只要你肯让仙儿嫁给我儿,那我就承你的情,你取走我问道宗神女树的事儿,我就不追究了。”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七章 进天仙洞 田林看向了梅长老和梅仙姑,只见梅长老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似乎并无不可。 倒是梅仙姑,眉头紧皱,瞪着田林,似乎田林敢答应,她就敢杀人。 “六长老这话不对——神女树是梅长老赐我的,却不是我从神女宗自己拿的。晚辈实在不知道,六长老何以要找我问罪? 再有,梅仙姑说是我的抱剑,但我只当她是修行路上的同路人;她的婚嫁,本该由她自主,你我恐怕都没权利干涉。” 田林估摸着,梅长老把难题抛给自己,就是想要自己帮他拒绝六长老。 除此外,大概也有考验自己的意思。 当初在问道宗,梅仙姑被吴长老打伤。梅长老本来就在山上却没有阻止,愣是看自己差点没被吴长老给掐死。 也是那次,梅长老给了自己一瓶造化水做奖励——不过,自己没能用上造化水,这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此番,多半也是考验。看自己能不能在六长老的威逼之下,维护梅仙姑。 “你的意思,是我说错了?” 六长老连续被两个小辈顶撞,若非为了破婴丹,她早就发火了。 此番看田林不知好歹,顿时着恼。 就在她要上前对田林动手时,梅长老果然站出来挡在了田林的身前。 “六妹,田小友是我的客人,就算他再有不对,你也不能在我岛上动手; 再有,田小友说的不错,神女树是我给他的。就算宗门要问责,这罪责也应该问到我的头上,与他却是不相干的。” 六长老知道结亲的事儿是谈不成了,她便冷笑道: “好,既然你梅家瞧不上我江家,那这婚事不谈也罢;只是神女树乃是我宗门的圣物,岂有私自送人的道理?姓梅的,等天女节宗主出关,我看你怎么跟宗主交代。” 六长老说完话,转身就出了洞府,梅长老只是目送对方远去,却也并没有开口挽留。 六长老一走,梅仙姑没了先前的盛气,反而有些担心:“他们江家一向是小心眼,这次得罪了她,爷爷你往后恐怕不好过。” 梅长老无所谓的哈哈一笑,道:“怕什么?难道为了一棵神女树,宗门还会把我这个元婴长老杀了?” 到了元婴这个境界,早已不怎么需要遵守宗门的规矩了。 但神女宗的情况却不同。 整个东洲,重女轻男的风气就是神女宗和合欢宗带出来的。 那些普通的居民们如是,身为风气源头的神女宗,更是如此。 可以说,梅长老的修为虽然是元婴境界,但说到底他是以赘婿的身份进的神女宗。 而神女宗的婚嫁,又极为讲究。 但凡有赘婿入宗,那是要在神女宗的老祖神像面前叩拜的。 这虽然不像在后土面前立誓那样严苛,但即便是元婴强者,也必然受到誓言的束缚。 可以说,做了赘婿几乎就没有翻身的可能。这也是为什么,神女宗虽然是仙门,但真正的世家子弟,却没几个人愿意入赘到神女宗的。 “姓田的,你不是说,你要闯仙人洞吗?” 梅仙姑也是实在找不到什么办法,情急之下问了这么一句。 但这话一出口,梅长老立刻摇头道:“不行,仙女洞不是那么好闯的。” 梅仙姑也想起了,自己同田林是主仆关系。若田林死在了仙人洞里,她也要香消玉殒。 她这时候也没心情去责备梅长老给她乱找‘主子’,只是愤愤不平的道: “六长老要我嫁给他儿子,无非是想让我把破婴丹当作嫁妆带到她江家。这样一来,破婴丹就名正言顺的归他儿子了。” 梅长老问田林道:“田小友,此事你怎么看?” 田林无语,其实在他想来,六长老的阳谋并非没有可取之处。 梅仙姑如果跟江长老的儿子做了结合,那么梅家和江家就能在神女宗守望相助了。 一宗门两个元婴结为亲家,梅长老就不再算是无根无萍的赘婿—— 此外,破婴丹给了江长老的儿子,若对方真能成就元婴境界,那么梅仙姑就有了个元婴境界的丈夫。 这不但对梅仙姑有利,也对梅家整体有利。 而按照神女宗的规矩,女尊男卑之下,哪怕江长老的儿子是元婴强者,也不敢对梅仙姑不敬。 如此一来,岂不是皆大欢喜? 但梅仙姑显然不想嫁给江家人,而且她更想把破婴丹留给她自己服用—— “其实天仙洞,我倒是也很想去瞧瞧。” 田林憋了半天,只憋了这么一句。 梅仙姑道:“就凭你?你找死不要紧,可不要害了我。” 田林认真的道:“唯有如摘星子师兄那样,在天仙洞里拿到两颗神女树的种子,才能够不被神女宗追究; 天仙洞固然危险,但摘星子都能从里面活着出来,我又为什么不能?” 梅仙姑气笑了:“摘星子已是内门弟子了,你呢,难道你能成内门弟子?” 田林没有说话,倒是梅长老看田林的样子,倒不像是在说大话。 他占卜过田林的来历,但占卜并无所得,也不知道是不是鱼长老隐瞒了田林的过往。 但反过来想,鱼长老花手段隐瞒田林的过往,这证明田林身上一定有不能告人的秘密。 梅长老正是凭着这个想法,当初才捏着鼻子让自己的孙女做了田林的抱剑。 “你真能进天仙洞全身而退?” 梅长老直勾勾的看着田林,看田林是不是在撒谎。 但田林哪儿敢打包票?道:“晚辈觉得,总有七八成的把握。” 梅长老怀疑田林藏了什么后手,便道:“好,你既然有把握全身而退,那就进一次天仙洞又如何?” 这次梅仙姑反而急了,道:“爷爷,你真把他当摘星子看了啊?他死了不要紧,总要在他把契约毁掉后,再让他死。” 梅长老却道:“只要不深入天仙洞,老夫也有把握将他从天仙洞里救出。” 说完,他又凝重的看着田林:“你进天仙洞后不可贸然乱闯!一旦遇到危险,就立刻呼救,免得害人害己。”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八章 无量指 神女宗的天仙洞虽是神女宗的圣地,但同别家的圣地不同。 神女宗的天仙洞,并不禁其它仙门弟子进入。 相反,只要肯把在天仙洞中所获的东西分给神女宗。神女宗是很欢迎门下和其它仙门弟子进仙女洞探险的—— 不过因为仙女洞属实危险,真正愿意进仙女洞探险的人,别说是其它门派的弟子了,就是神女宗本门的弟子都很少。 又因为神女宗有把犯错的弟子关入天仙洞的习惯,长此以往,仙女洞说是神女宗的圣地。 但在神女宗弟子们的眼中,那里更像是世俗中有去难回的天牢。 “这枚将军石,可以让你在仙女洞里遇到危险后,获得一次生机。” 仙居岛处,几个金丹长老把守着洞口。但真正靠近仙女洞的,只有梅长老三人。 田林接过梅长老递来的石块儿,感受着如玉一样温软的石片,望向了脸色难看的梅仙姑。 就听梅仙姑道:“将军石某种程度上来说,比神女树的种子更珍贵。与其浪费掉,还不如留下来自己用。” 她笃定田林不可能在仙女洞有收获,甚至觉得,把将军石给田林倒不如给自己。 自己就算没有闯关仙女洞的绝对把握,但应该要比田林的把握大。 “弟子多谢长老的信任,也希望用不上这块将军石。” 田林把将军石拢入自己的袖子中,望向了呼呼往外冒着冷气的仙女洞。 把守洞口的金丹修士这时候走了过来,他先跟梅长老执礼,接着又跟田林道: “按规矩,进出仙女洞都需要搜身。” 田林倒没什么不可见人的东西,他打开储物袋,任凭这个金丹修士检查储物袋里的东西。 另一个金丹修士象征性的搜了一下田林的衣服,同其他人点了点头。 倒是那个翻检田林储物袋的修士在翻找了一阵后,有些无语的道: “田小友倒是别具一格。别人闯仙女洞,带的都是保命的法宝和丹药——田小友则不然,带了这许多食物,莫不是要在仙女洞中常住?” 他也不过是随口吐槽了一句,接着把储物袋还给了田林。 眼看田林就要进洞,梅长老不放心的嘱咐道:“一旦事有不谐,就立刻放弃,千万不要抱有侥幸心理。” 田林知道,他闯仙女洞,梅长老和梅仙姑的紧张不会比他少。 说到底,田林死了,梅仙姑下场也绝对好不了。 田林估摸着,梅长老现在都有些后悔答应他闯洞了。 多说无益,田林同梅长老执了礼,一步踏入了仙女洞中。 与洞外望洞内不同,洞外望洞内,只觉得洞里黑漆漆的难以视物。 但真正进了洞内,却发现自己已身处在一个山间小道处。 【龙血草:增强气血,可强壮身心,为江湖中人进补之药,可食用】 【青花草,普通的草药,有提神醒脑功效,可食用,但不宜多吃】 【如意扇子花,伴雪山而生,吸食灵气而长,食一片涨五年功力,可食用】 山间小道上,周围草木丛生。 田林一眼望去,各类词条相继出现。 他走到了芨芨草跟前,将芨芨草塞入了口中。 芨芨草很快被他消化,但田林并没有感觉到气血有什么增强。 这不是词条失去了作用,而是她的身体早已不是普通人的身体。 芨芨草的‘龙血草’功效,于他而言就好像是大海中加入了一滴水珠,虽有增强却微不足道。 “我的身体还是那个身体,甚至修为也还是那个修为——不过,身体和修为却又被这片空间压制,无法发挥出来。” 田林心里有了几分明悟,加快脚步朝着山脊走去。 这山路既崎岖又难行,那山脊既高且陡。 但按照田林本来的修为和体质,这样的山脊不过一念之间就能跨越的。 可他发现,他的修为在这片空间被压制的不能施展法术神通,就连气力和真气的消耗也比平常多了太多倍。 这样的山脊,他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才翻过。等站在山脊上时,整个人已累的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这地方似真似幻,完全可以当一方真正的世界看待了。” 田林稍微歇息了一下,紧接着大步流星的朝着山脊阴面的山脚下走去。 山脚下有一处村庄,正是梅长老所说的第一个生死关。 在这村寨中,有一处私塾。私塾里的老师会教授一些法术—— 若是炼气修为的人闯仙女洞,则闯关者三年内能够修炼出法术,则算是过关。 筑基修士闯仙女洞,则必须三个月内将教习的法术修炼到圆满境界。 金丹修士,则必须一日之内将法术修炼到圆满境界。 此后元婴,乃至于化神都是以此类推。 “仙道渺渺,人道茫茫——“ 村子中,书声琅琅,与犬吠鸡鸣声交织在了一处。 村民们看着田林这个陌生人进入,竟然没有半点异样。 田林沿着书声,寻找着藏在村子中的私塾。 他目光扫过农田,扫过牵牛而过的农夫,又瞧着村口处正在摇尾四处乱走的黑犬。 很快,田林终于看到了村子中的私塾。 田林透过私塾,看着私塾里坐着的十数个少年郎。 那些少年郎都摇头晃脑,正背诵着课业。 而私塾的讲台上,教书的先生是个唇上有两撇胡须的青年。 青年显然也看到了田林,他愣了愣,笑着问道:“少年郎,你也想要修仙吗?” 凭田林的目光,可以看出这青年只有筑基后期的修为。 但梅长老曾告诉田林,这私塾青年少说也是元婴强者。即便其可能只是幻境中虚假的人物,却也决不能够小觑。 “晚辈请前辈恩赐妙法!” 田林执礼,一瞬间私塾里所有人都看向了田林。 青年点了点头,笑着道:“很好,我这里有一门上等法术,乃是佛家的无量指;今日见你有缘,可以传授给你。” 这青年简直就是合格的npc,当场从讲桌上拿出了一部田林不曾修炼过的法术。 就田林所知,进天仙洞的人,所得的法术并非每次都不一样。 但无一例外,青年给的法术,一定是闯关者绝没有修炼接触过的法术。 (本章完) 第三百二十九章 仙女洞中的故人 “这方天地的时间流速与外界的时间流速不同,倒不着急修炼这门法术。” 田林带着足够多的冷香叶,完全不担心冷香叶不够用。 况且修炼法术,费不着几片冷香叶。 他索性进了私塾,听着青年讲着道德文章。 时间很快过去,在天色将晚之时,已有村民来到私塾门口开始唤自己的孩子回去吃饭。 讲台上的青年趁势下课,而私塾的孩子们则起身执礼,这才撒丫子跑出了课堂。 此时私塾中只剩下青年和田林了,就在田林要开口说话时,一道声音在田林身后响起: “先生,弟子请问,这世界上真有仙人吗?” 这声音响起的突兀,本来正要起身的田林立刻扭头望去。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之下他才发现,这私塾里自始至终都有一个被自己所忽略的人。 但让田林觉得忌惮的是,这个人即便是现在出声了,自己竟然也分辨不出对方到底是男是女。 若只是耳朵辨别不出对方的性别就罢了,更可怕的是自己看向这人时,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人的形状——对方好似被一团迷雾包裹,叫人分辨不能—— 须知道的是,田林服用真眼果之后,几乎能看破虚妄,只要灵识能看到的东西,几乎能一览无余的看到事物的本质。 譬如,他可以看到矮长老请神通灵时,湘西宗的那个老祖。 但面前这个不知男女的少年,却让田林看不透。 “这世上自然有仙人,只是仙人都是凡种变的。” 讲台上青年回答完,下面的少年又问道:“我听说,天地之性人为贵。是不是说,天地之中诸多凡种里,只有人族才有机会成仙?” 青年道:“天地之性人为贵,你应该理解为,天地之中有人性,才合乎仙道; 若是人身而衣冠禽兽者,自然与禽兽无异。而若兽身却通人性者,与贤人又有何异焉?” 那边少年听言不再说话,而讲桌上的青年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本书。 他走下讲台略过田林,将手里的书递给了青年:“这里有一本小千之术,或许有助于你修行。” 望着小千之书,田林不知道少年是什么心情,反正田林有一种抢过来看的冲动。 须知道神女宗的道术就是大千之术,而这与神女宗息息相关的仙女洞中,又出现了一部从未出现过的《小千之术》。 说两门法术没什么关联,田林是不信的。 但他不敢贸然上前取书,因为这少年他看不透。 而且,梅长老和梅仙姑给他的‘闯关教程’中,似乎没有这少年的信息。 只是告诉他,在村庄的三个月后就会有恶兽侵扰,必须在三个月内从青年手中学得一门法术,才能够调动炼气修为杀死恶兽。 若不然,就只会被恶兽杀死。 “弟子谢过先生!” 那边少年珍重的接过小千之术,紧接着朝着私塾外走去。 而青年塾师好像一个合格的npc,在给了田林无量指之后就没再搭理田林。 想了想,田林还是开口道:“先生,弟子也想修炼小千之术。” 孰料青年扭过头看着田林笑了笑,道:“小千之术不适合你,我若传你小千之术,你恐怕必死无疑。这样的神通道法,你想学吗?” 不等田林回答,青年已经离开了私塾。 田林也跟着出了学堂,却只看见村东头处那个藏身雾气中的少年趴在地上。 而少年身旁,则有两个同村的孩子正在对他拳打脚踢。 也亏得有牵着牛回来的村民喝止了欺负人的两个同村孩子,那个神秘少年这才得以起身。 田林目视着这少年进了村西头处的一间破庙,那破庙四处漏风,显然不是个好居处。 “这人是个孤儿!” 田林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找村民们打听这少年的情况。 他来仙女洞是来闯关的,只要按部就班的把无量指修炼到圆满境界,就可以通过这第一关。 没必要为了一点儿好奇心,冒险打探这少年的情况,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就在田林目视着少年时,也有一只狗在目视着田林,对着田林不断犬吠。 —— “眼看着一个月了,这家伙还没有修炼出法术的迹象。” 仙女洞外,距离田林进洞已经一个时辰了。 而洞外一个时辰,洞中便是一个月。 梅仙姑坐在棋盘前,目光却没有看着棋盘,反而是看着仙女洞上方的山巅。 仙女洞上方的山巅有一只风铃—— 那只风铃是一个道器,据说是神女宗的祖师爷从仙女洞中带出来的。 这风铃一响,代表仙女洞中有人闯关成功。 但如今一个时辰过去了,风铃没有响动。 “不用急,还有两个时辰。” 梅长老的定力比梅仙姑强出太多,依然认真的把手里的白子压在了梅仙姑面前的棋盘上。 梅仙姑不爱下棋,尤其是这个时候,更没什么下棋的心思。 她随手下了一子,道:“我若没记错,摘星子进仙女洞,第一关只用了不到半刻钟吧?” 梅长老说:“不是人人都是摘星子,又何必拿田林跟摘星子做比较?” —— 洞外的人在着急,而身处在仙女洞中的田林,完全没有一点儿着急的意思。 他在这村子里呆了一个月,也逛了一遍村外的山水。 如今他已经能认出村子中人的名字,也知道那个神秘少年被称作‘小哑巴’。 除此外,田林没有过多打听神秘少年的信息,甚至刻意避开了与神秘少年接触。 他如今在村子里接触最多的,既不是小哑巴,也不是那个塾师,而是月前跟他对视的那只小黑狗。 “我是该叫你苟师兄呢,还是叫你小黑?” 田林摸着狗头,心里有着舒畅的感觉。 他没想到能在仙女洞里,遇到一个故人——鱼长老座下的大黑狗,那个曾经逼邀月老祖吃屎,又传授自己《哮天术》的道童。 “汪汪——” 小黑犬听不懂田林的话,但一个月来它同田林已经极为熟悉了。此时田林摸它脑袋,它便亲昵的蹭了蹭田林的手。 “师兄出现了,师傅还会远吗?” 田林想着,会不会在这仙女洞中,遇到鱼长老?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章 三头狼 “汪汪——” 小黑犬再次凑到田林跟前,只是这次田林却盘腿坐在地上,嘴里吃着冷香叶。 在这仙女洞中,田林别的倒是没有学会,反而把身体彻底给恢复了。 如今他已不打算在这里久呆,干脆吃冷香叶开始修炼无量指。 ‘悟道茶’何等珍贵? 田林只吃了几片,霎时无量指就达到了圆满境界。 “汪汪!” 犬吠声加剧,田林睁眼看向了村外。 只见村外的高空之上,数十个火球忽然从天而降。 火球势不可挡的落入了村落里,不但将村子中的木屋砸毁,甚而将整个村寨化为了一片火海。 无数村民在火海中呻吟挣扎,整个村子瞬间都乱做了一团。 小黑犬此时似乎毛发竖起,躲在田林身后,对着林中仍然犬吠不止。 田林的目光也看着村外的树林,他依稀看到有人影在林中靠近。 不多时,一只三头的野狼出现。 这是一只灵兽,是一只生来就能释放火球的异种。 但它本身并没有什么修为,因此释放了大量的火球之后,已忍不住气喘吁吁了。 这只野狼目光逡巡着村寨中的村民,它在等待这些村民死亡。 等这些村民们死亡后,它就可以大快朵颐,不用冒险跟人对战。 但它很快又注意到了田林和小黑犬,它虽是畜牲但也有一定的智慧。 当发现田林镇定自若时,它隐约察觉到田林并不好对付。 至于那只躲在田林身后,狗仗人势的小黑犬,它并不如何放在心上。 “先生呢?” 田林并没有着急对付那只野狼,而是扯住了一个往外跑的孩子。 那孩子手里还拿着木盆,显然正要往河边去打水。 此时被田林扯住,他自然是又惊又怒。可凭他怎么挣扎,却也没法儿挣脱田林。 因为田林把无量指突破到圆满境界后,这片空间似乎对田林的禁锢松动了一些。迄今田林已能调动一部分真气,能发挥出炼气境界的实力。 “先生不是早就走了吗?” 眼看挣脱不开田林的拉扯,那孩子打着哭腔说:“你快放开我,我还要去救我娘呢。” 按照梅长老的说法,每个进入仙女洞的人,都会来这个村落。这个村落,每一次都要遭受一次这样的劫难。 也就是说,这里应该是幻境,是那个栽种了神女树母树的那个仙人的记忆幻化。 田林面前的大火,面前的孩子乃及村子中的村民不能说是假的。但这些村民只在万年前乃至更久之前出现,基本都葬身于大火之中了。 “还有小哑巴呢,小哑巴又去了哪里?” 田林继续询问,并没有放开眼前这个小孩的意思。 “小哑巴也走了——哎呀,我家的房子塌了!” 小孩儿丢了木盆,转身朝着大火方向跑去。 这次田林没再拽着小孩儿,终于把目光望向了那只三头狼。 三头狼六目放光,当中的脑袋忽然高高扬起,空中一瞬间热气开始凝聚,似乎有火球开始出现。 田林抬手凝聚指力,真气在手指上开始凝聚。随着他一指点出,真气凝虚化实直接戳中了当中的狼头。 当中的狼头被一指戳爆,血肉碎末瞬间撒落了一地。倒是另外两只狼头,开始一阵痛呼。 三头狼开始后退,它头顶上方的火球也在慢慢消散。 田林察觉到三头狼有逃离的意思,反而朝着三头狼追了上去。 想要通过第一关,必须要杀死三头狼。 除此之外,只有杀死了三头狼,才能获得通关奖励。 转瞬间,就在田林追击之时,两道无量指又一次由田林施放在了三头狼的身上。 这三头狼虽是灵种,但却并没有正经修炼过。 而它想全凭本能躲避田林的无量指,又岂能躲得过? 田林只用了两指,这三头狼便倒毙在了树林中。 “汪汪——” 小黑犬紧跟着田林的步伐跑到了这三头狼跟前,就见田林并指如刀,将三头狼从中剖开。 而小黑犬则干脆窜到了三头狼跟前,用嘴叼住三头狼的肠肚,将三头狼的肠肚从肚子里拖了出来。 随着肠肚外露,肠肚内一颗黑色的颗粒出现。 这颗粒田林虽没见过,却知道这是神女树的树种。 “这是我第一关的奖励吗?” 田林摸着树种,将树种收回了储物袋中。 也在这时,地上的三头狼开始慢慢消失,而身旁的小黑犬身形忽然拔高。 田林愣了愣,转头看向了小黑犬,发现这小黑犬的额头上多了一只眼睛。 “是吃了三头狼的缘故?” 田林皱眉,但很快扭头往身后看去。 树林外,村落的轮廓还在。 村落中,还有焦土的痕迹,但焦土之上已重建起了一排排木屋民房。 “时间跳跃了——不对劲,苟师兄为什么还在我旁边?” 田林扭头,警惕的看着小黑犬。 小黑犬此时变作了大黑犬,舔了舔狗嘴,委屈巴巴又忌惮的看着田林的手指。 等田林放下手后,它才小翼的靠近田林,蹭了蹭田林的腿。 “梅长老说,通过第一关后,第一关的村民们都会消失。到时候就要去小镇上,在一家武馆里学习下等神通。 是不是因为这小黑犬不是人类,所以算不得村民?” 看着并没有跟着村民们消失的小黑犬,田林一时间不得其解。 他不知道别人闯过第一关后,小黑犬是不是消失了。 只可惜这里也联络不到梅长老,所以没法儿找到答案。 无可奈何,田林只能顺其自然,带着小黑犬踏上了寻找小镇的路。 —— “这是破了第一关了吧?只有学会了法术、或是学得了一门神通,才能够敲响风铃。 而第一关只要学会了法术,那就必然能通关。” 梅仙姑棋虽然下输了,但脸上却多了一丝喜悦。 大如钟声的风铃声过后,她沉吟道:“还算不错,第一关用了月余时间。但第二关,恐怕就有些困难了。” 一旁的梅长老道:“田林别的不好说,但对于功法的感悟,并不比摘星子要弱。错非如此,即便有辅助丹药,他也不能把五个上等神通修炼到圆满境界。” 梅长老对田林颇有些信心,若不然也不会让田林进仙女洞闯一闯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一章 欲长老 爷孙俩正在说话,远处忽然有遁光出现。 这遁光在爷孙连身旁停下,乃是两个老妪。 梅长老没起身,梅仙姑不得不起身跟这两个老妪执礼:“弟子见过三长老、五长老。” 打头的三长老点了点头,在梅仙姑身上扫过后道:“仙儿长得最像你奶奶了,每次看到你,我总想起我那位师姐。” 说完开场白,那三长老问梅长老道:“明日就是天女节了,也是宗主出关的日子,师兄不上峰顶聚一聚?” 梅长老道:“我虽在宗门里,但也不问宗门事。天女节选圣女的事儿,你们做主就好,我就不去凑热闹了。” 三长老倒没有劝,整个东洲都是重女轻男的思想,尤其神女宗更是如此。 这也就直接导致了梅长老在宗门中话语权并不重。 再加上其性格不爱管事,所以宗门有什么事儿,神女宗也已经习惯了梅长老不参与。 “我此来是为了另一件事儿。” 三长老开口道: “玉儿这次要进仙女洞,正缺将军石。听闻师姐去世以后,曾留了一颗将军石给师兄?” 三长老话没说尽,但梅长老已了然了三长老的意思,因而直接道:“师妹来迟了,将军石我已经用掉了。” 不用三长老说话,三长老身后的五长老道: “仙儿人还没进仙女洞,师兄的将军石能用在谁身上?我看是师兄你小气,不想把将军石给三师姐吧?” 梅长老听言也不生气,仍慢条斯理的解释道: “两位师妹看看仙女洞,应该知道情况——我的将军石,已借给问道宗的田林小友了。” “田林是谁?”三长老疑惑地问她旁边的五长老。 五长老倒是听说过田林,但她仍有些不信,问梅长老:“仙儿不是要嫁给六妹的儿子吗,将军石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给一个外人?” 一旁的梅仙姑终于忍不住了,生气的道: “谁说我要嫁给六长老的儿子的?况且将军石是我奶奶留给我的,我爱给谁就给谁,轮不到旁人来管。” “放肆!你奶奶是我们的同门师姐,我们又是你的长辈,怎么没有资格管你?” 五长老斥责完,接着又看向梅长老: “师兄,也不怪我说你。问道宗的那个田林有什么好,你把仙儿给她做了抱剑,还把将军石给他,这不是浪费吗?” 她话刚说完,峰顶上风铃声忽然再次响起。 梅仙姑愣了愣,而五长老也住了嘴。 “莫非是那个姓田的,闯过了第一关?” 三长老看向了梅长老,但梅长老没有做声。 第二关是感悟神通,筑基境界的修士,很难在一个月内将一个陌生的下等神通修炼到圆满境界。 至少就梅长老所知,他认识的那些筑基境界的所谓天才,也没有这样的感悟速度。 所以,他也不相信田林在仙女洞中短短一个月,就能再次感悟出下品神通。 “此次闯仙女洞,除了田林外还有谁?” 梅长老望向了守门的金丹修士,那金丹修士连忙道:“除了本宗开元岛的两个弟子外,还有多伦岛上的几个弟子。林林总总算下来,也有十余个—— 这些弟子都是受了罚进的天仙洞——对了,合欢宗有一个弟子也进了洞。” “是谁?” 那金丹修士道:“是合欢宗一个叫作赵恨水的女弟子。她比问道宗的田林只早了半刻钟进洞。” 梅长老摇了摇头望向了三长老,哪知道三长老和五长老都摇了摇头。 显然,两人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这个赵恨水,是合欢宗的欲长老带来的,据说很有修炼天赋。” 金丹修士说完这话,忽然抬头望向天边。 众人循目望去,就见一个中年妇人由远及近。 这中年妇人身上带着香风,这香风无论男女,嗅之都令人沉醉。 梅长老袖子一挥,脸色酡红的梅仙姑瞬间清醒。倒是洞口的几个金丹修士因为无人照拂,一瞬间丑态毕露。 有人流着口水朝着欲长老就扑,有人干脆就脱裤子,边脱边朝着这中年妇人过去。 梅长老脸色倒比较淡定,但三长老和五长老两个老妪却忍不了。 就见三长老一拍石桌,叱道:“丢人现眼,成何体统?” 这一拍之下,几个守门的金丹修士瞬间清醒了过来。 但打头的那个金丹修士是个男修,‘中毒’最深,仍然朝着中年妇人抱去。 五长老勃然大怒,一掌打在了那金丹修士的胸口。 这一掌,直接将这金丹修士打飞,倒地气绝。 中年妇人不再释放香气了,只是跟五长老道: “五师姐,男欢女爱乃是人之常情,何必发火呢?贵宗弟子想要睡我,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五长老脸一沉,看着这搔首弄姿的中年妇人,生气的道: “这里是神女宗,不是你问道宗。想要发骚,出神女宗随你的便,不要在这里祸害我宗门弟子。” 欲长老听言道:“五师姐,你看你又生气。唉,妹妹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女人不要随便生气。生气了会变丑,会长皱纹的。” 一旁的三长老实在听不下去了,道:“欲师妹,你到底是来看那个叫赵恨水的,还是来这里勾引男人的?” “是啊,我是来看我女儿的。” 中年妇人乐滋滋道:“我这女儿,进了仙女洞已经好半天没动静了。没想到这时候,宗门的风铃倒是为她连响了两次。” 三长老皱眉道:“赵恨水是你女儿?你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女儿。” 中年妇人喜滋滋道:“我的女儿和儿子多的我自己都数不清,不过这个女儿天赋最好,我也最爱她——这不,刚过我就带她进了仙人洞了。” 三长老说:“她既然是你女儿,你不留在洞口等她,就不怕她在仙人洞里死了?” 中年妇人说:“我又没有将军石给她,她在洞里遇到了危险我也救不了她。既然如此,我又何必留在洞口? 况且,她进了你们神女宗的仙女洞。为了归还这人情,人家也要把自己的仙女洞给你们神女宗的人进啊!” 三长老没听明白,但五长老一听就听懂了。 忍不住骂道:“浪荡货,真是丢女人的脸。”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二章 连续敲钟(就一更,抱歉) 五长老骂得痛快,但架不住欲长老脸皮厚,丝毫不以为忤。 她直接略过五长老和三长老,把目光瞅向了梅长老。 众人没等反应过来,她人已飘到了梅长老的身旁,素手就去搭梅长老的肩膀。 亏得梅长老反应快,后撤一步笑着道:“欲师妹,我已经一把年纪了,可经不住你这样开玩笑。” 欲长老道:“师兄不知道呢,修真者不比凡人。越老,才越有力道。” 她再上前一步,不过这次却没有再去同梅长老拉拉扯扯,只是问梅长老:“师兄,我这女儿厉不厉害?” 梅长老很有些犹豫,他先前还说宗门里的第二次风铃,是因为田林敲响的,但如今却不那么确定了。 比他更不堪的,是梅仙姑。 梅仙姑怀疑第一个风铃声,也不是田林敲响的。 “真是厚颜无耻,仙女洞中那么多闯关的弟子。这风铃声显然是那些闯关弟子敲响的,同你女儿有何干系?” 五长老话刚说完,欲长老不屑地道:“莫非五师姐说的是贵宗那些受罚的弟子?他们若有这样的天赋,早就自己闯关,更不会混到被宗门惩罚了。” 五长老脸一黑,强辩道:“我何时说过是本宗受罚的弟子?难道我们神女宗的仙女洞,只有本宗受罚的弟子才能进去吗?” “那是谁?” “当然是梅师兄的贤婿,问道宗弟子田林了。” 欲长老正在搜查记忆,想要搞清楚问道宗谁叫田林。 但田林名声不显,她想来想去也没有从记忆中找到这位‘少年英杰’的痕迹。 五长老见状,一脸夸张的道:“不会吧?欲长老你自诩睡遍天下奇男子,连田林这样的少年英杰,不但没睡过就罢了,竟然听都没听说过?” “我看你是在胡说八道!” 欲长老话音刚落,神女宗的风铃声再度敲响。 这次风铃声和先前的风铃声其实别无不同,但却极大地震撼住了在场人。 “是谁?” 三长老望向梅长老,梅长老却望向了欲长老:“是谁?” 他不太敢相信这次风铃声是田林敲响的,因为这第三次风铃声距离第二次风铃声间隔不到半刻钟。 半刻钟才多少天? 再是天纵之资,没有辅助丹药的帮衬,怎么把下等神通修炼到圆满境界?田林又不是元婴修士——况且,若是元婴修士,反而不敢贸然进入仙女洞。 他怀疑是那个他没见过的赵恨水,可惜欲长老也不认为自己的女儿有如此强悍的天赋: “是谁?” 她望向的却是五长老,有心问五长老真的没有胡乱吹嘘,那个叫田林的真的是天下奇男子? 但五长老也缄默了,她可以为了打击欲长老的嚣张气焰,一改态度吹嘘田林。 但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些一吹就破的牛皮话。 “我想,大概,这几次风铃不是同一人敲响的吧?” 她弱弱的说了一句,众人摇头又点头。 摇头的是,这样的巧合几乎不可能。 哪儿有几个人约好了似的,相继不过一个月,就相继领悟法术、神通的? 但仔细想,比起一个人连续敲响三次风铃,由几个人相继领悟法术敲响风铃,倒显得更加合理更能令人接受了。 但事实上,这三次风铃声,确实皆出自田林一人。 —— “第二关的小镇,据说只领悟一个神通,通关尚不算保险!只有领悟的神通越多,则闯关成功的可能越大! 再有,领悟的神通越多,闯关后所获取的奖励也越好。” 小武馆中,田林盘腿坐在地上,手里捏着的是一本‘雷鸣掌’。 雷鸣掌出自小雷音寺,是小雷音寺中的下等神通。 这功法极其难练,只有身怀雷灵根的人,才有几率修炼成功。 而且想要修炼这门神通,还需要雷鸣丹。单凭个人领悟,是极难成功的。 也亏的是田林有冷香叶,他有信心在先前修炼的‘血杀掌’和‘随身步’后修成这雷鸣掌。 学馆中,田林如此枯坐了六天。 他大量服用冷香叶,终于在这一天雷鸣掌达到了圆满境界。 “我的冷香叶虽然还有不少,但不宜将所有的冷香叶都消耗在下等神通上。” 话是这么说,但田林还是又拿起了一门下等神通。 这是一本一样来自于小雷音寺的下等神通,名字叫做《雷鸣诀》。 这门下等神通对外并没有什么杀伤力,乃是一种锤炼五脏六腑的神通。 此神通可以让丹田发声,如雷鸣一般响动不断。 修炼此神通,可以通过丹田发出的雷鸣来锤炼脏腑,是修炼《金刚不坏身》和《雷鸣术》的先决条件。 田林修炼这门神通,除了有锻炼自己的脏腑之意,更重要的是为接下来的中等神通《金刚不坏身》和上等神通《雷鸣术》做准备。 他虽然没有辅助丹药,但冷香叶在感悟神通方面实在是太好用了。 短短不过七日,田林的雷鸣诀已经达到了圆满。 “耽误的时间太久了!” 眼看着在仙女洞中,又一个月一晃而过,田林终于走出了悟道室。 悟道室外,一群少年正在对练。 而看着少年们对练的,则是一个筑基后期境界的青年。 青年皱着眉头,同少年们道:“练,使劲练!只有练得能打败我,你们才有可能被推荐进入县学。只有进了县学,才能修炼更高的神通,才有机会成为大齐王朝的官!” 那些少年们精神为之一振,而田林的精神也为之一振。 这第二关的通关方法,就是打败这青年。 —— 田林在仙女洞中按部就班,只嫌花费的时间太多。 但神女宗的人却有些炸锅了。 “这是第五次风铃了吧?莫非,摘星子又进洞了?” 三长老忍不住看向了守门的金丹修士,眼中充满怀疑。 那金丹修士连忙解释道:“好叫长老知道,我们并没有私放外人进洞。一切进洞的人,不论本宗还是外宗的弟子,都已做了登记。这其中,绝没有摘星子。” 五长老脾气向来不好,这次也忍不住替那金丹修士说话,听她道:“就算是摘星子,也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敲响五次风铃。这仙女洞,一定有个非同凡响的人悄悄摸了进去。”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三章 又遇小哑巴 神女宗的天女节五年一次,对于修真者而言,五年一次的节日并不是什么大节日,因而神女宗过天女节时,并不会邀请外宗的人。 但神女宗不邀请外宗人,却仍有一部分其他宗门的人前来看热闹。 而这些人中,不但有湘西宗、水云宗、御兽宗和合欢宗的人,也有问道宗的一个长老。 这些人都知道神女宗的仙女洞并不好闯,偏偏他们也不是聋子,因而一下子都听到了连续敲响的五次风铃。 “是神女宗的风铃坏了?” 湘西宗的长老开口说了一句,立刻遭到了神女宗长老的驳斥:“本宗的风铃乃是道器,怎么可能会坏?” “那是谁?这名单上的名字,全都是名不见经传的人物,他们有连续敲响五次的能力吗?” 湘西宗的不说话了,御兽宗的人开口。 “是啊,这名单上的人看起来都平平无奇,没有一个堪比剑绝的家伙。” 神女宗又一个女长老开口。 她这话明着是夸剑绝,暗里是骂御兽宗的这个长老。 而这个御兽宗的新晋长老不是别人,正是当初被剑绝打败,差点没被剑绝杀死的傅天仇。 傅天仇脸色一沉,目光在那个讽刺他的女长老身上逡巡了一阵。 为免真的打起来,一旁的水云宗长老开了口:“这名单上,倒是有个问道宗的甲班弟子。小唐长老,这个田林资质比摘星子如何,你应该最有资格说话的吧?” 这水云宗的长老在捧田林,也是在捧问道宗。 可惜他只是因为鱼长老的缘故,所以听过田林的名字。 但他对田林了解的不深,所以并不知道田林同唐家的恩怨。 当初唐家一个内门弟子死在了梅仙姑的手上,后来唐家的一个媳妇又去找梅仙姑算账。 但这个唐家的媳妇不但没能成功算账,反而受了罚。 如此一来,唐家先后两个人栽在了梅仙姑的手上。 而梅仙姑是田林的抱剑,田林又是个护短的人——总之,唐家和田林是做不成朋友的。 “田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自己去问他就好了,何必问我?” 水云宗的那个长老听言呆了呆,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得罪了这个姓唐的。 但等第六次风铃声响后,先前相互嘲讽的火药气味瞬间一变,所有人都只有一个心思,仙女洞里到底是谁在搞鬼? —— 距离田林打败学馆里的那个青年已有半个来月了。 而自打打败了那个青年后,田林便拿着学馆的馈赠,跟着县学的教习进了县城的县学里。 所谓的学馆的馈赠,便是第二关的通关奖励。 田林学得了四门下等神通,所获奖励馈赠有一颗神女树种还有一颗将军石。 这奖励不可谓不丰厚。 神女树种可以偿还给神女宗,而将军石则可以在仙女洞中用来保命。 也因为身怀两个将军石,田林胆子也就变得大了些。 他打算依然多学几门中等神通,以此来获得更高的奖励。 而与第二关不同的是,第三关学的中等神通越多,所要面对的敌人也就越强。 田林不想在仙女洞中多耽误功夫,因此一进县学的书院,他就直接闭关近半个月,把中等神通《金刚不坏身》修炼到了圆满境界。 “这次县比,入州学的名额只有三名。 诸班学子中,其余的倒还罢了。那个叫小哑巴的,又是什么来路?” 细语声在房间外传入,倒并没有避人的意思。 田林倒是无心偷听,架不住‘小哑巴’三个字传进屋来。 “那个小哑巴,虽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但确实不是州县的世家子弟——” “既不是本州县的世家子,那就好办了。咱们一帮本地人,难道还能被外地人又或是二两肉夺去了风头?” 声音消失,只有一人在屋里盘腿坐着。 通过屋外两人的对话,田林知道在小村私塾突然消失的小哑巴有了麻烦。 田林感兴趣的是,那个自己真眼看不出的小哑巴,被州县世家子们算计后,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但他很快又由小哑巴联想到了自身—— 州学名额只有三个,也正因为竞争这样激烈。能进州学读书的,多半都是世家子弟。 被世家所垄断的州学,不肯轻易将资源分给寒门子弟。他们可以打压小哑巴,难道就不可以打压自己? 偏偏这第三关,就是进州学。 “诸班弟子中,实力最强的都在举业班。而举业班中,呼声最高的便是赵明德、邱实今十余人。 这些人里,又有赵明德和邱实今都修炼了上等神通!” 县学提供给学子们不少的中等神通,田林在这里,几乎能够学到所有的中等神通法术。不管是湘西宗又或者是问道宗的神通,这里都能找得到。 但县学并不提供上等神通,所以县学弟子修炼上等神通的路径,就只有出生时就是州中世家子弟,又或者依附州中的修真世家。 田林并不是州中世家子弟出身,一时间也不能被州中世家看中。 他想要修炼上等神通,除非能够考入州学。 但逻辑闭环的是,他没有上等神通,恐怕不是那些修炼了上等神通的县学弟子的对手。如此一来,又不能进入州学,去学习上等神通了。 “小哑巴的上等神通从哪里学来的?” 田林知道上等神通难得,至少对于寒门弟子而言,不给世家做走狗,上等神通不是寒门子弟能够接触得到的。 “不管小哑巴的上等神通从哪里来,对方肯定不会把他的上等神通分享给我。 世家子对我进入州学有威胁,小哑巴虽然同是寒门出身,但他的存在一样也会挡我的路。” 接下来的几天,田林仍在用冷香叶修炼中等神通。 眼看着州学将近,田林的中等神通已经修炼了三门。 而州学将近,由县学的教习们组织的春华宴将在学院中举办。 这场春华宴是所有县学弟子都要参加的,谁也不能够找借口不来。 田林在这场宴会上,再次看到了小哑巴。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四章 彻底晚了 县学弟子并不多,拢共不过百余人而已。 但百余人聚在一处,不但大殿里挤满了人。就连殿外的庭院,也没有一处空着。 同教习们坐在一桌的,正是赵明德等一些最有希望进州学的世家子。同样被教习们拉在一处的,还有小哑巴。 只可惜小哑巴沉默寡言的很,即便有一两个教习看中小哑巴,但比起被其他教习围绕的赵明德几个人,小哑巴这里就有些冷清了。 渐渐地,跟小哑巴说话的两个教习,也不再跟小哑巴热络。大殿中,只有小哑巴一个人在自斟自饮。 春华宴本来是祭祀圣贤的活动,到最后逐渐变成了谢师宴。 往年到了这个时候,各世家子弟都会从家中带来酒菜,用来款待感谢县学里的教习。 据说早年间大齐立国之初,县学里的教习们月俸并不高,以至于衣食都成问题。 那些买不起灵米的教习们,就靠着春华宴上,县学的学子们孝敬酒菜,才能勉强大吃一顿。 如今大齐承平日久,而县学的教习们又都是至少金丹境界的修士,自然不可能吃不起什么灵米灵酒。 所以春华宴的酒肉已经对他们没什么吸引力了。 他们来这里,倒不是真馋什么春华宴上的酒肉。而是馋着,这百来个弟子除了酒肉之外,给他们的额外孝敬。 不过这次春华宴上,不打算给孝敬的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注定要离开仙人洞的田林,另外一个自然是小哑巴了。 田林是没什么孝敬可拿,而小哑巴是除了没东西可拿外,还因为他孤僻的性格。 酒席正在热热闹闹时,所有人的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了教习和赵明德等人身上。 只有田林在关注着小哑巴那里。 他很快注意到了一个侍女给小哑巴换上的酒坛,当酒坛打开之后,酒坛中的烈酒提示词引起了田林的注意。 田林不知道这春华宴上的美酒是谁提供的,但却清楚小哑巴身前的这坛子酒是有问题的。 他不由得看向了春华宴角落处,正窥视小哑巴的余、方二人。 这余学长和方学长都是州县的世家子弟,前段时间在田林房屋外密谋的,正是这两个人。 田林看了一眼小哑巴身前的酒,又看了一眼贼头贼脑的余学长和方学长,心里便有了明悟。 他早就知道这两个人要对小哑巴出手,却没想到这两个人竟然敢在春华宴上动手,而且手段还是下毒? 但仔细想,小哑巴既无亲朋又不怎么招教习喜欢。 而小哑巴中毒,不会损害在场任何人的利益,反而有赵明德等许多世家子弟会从中获益。 如此一来,也不用担心事后有人会给小哑巴出头。 仔细说来,小哑巴出事了,对田林自己也是有益的。 这样一来,进州学的竞争中,就少了一个强有力的对手了。 但田林不打算坐视不管——因为只倒下一个小哑巴,他进州学依然会很困难。 但若倒下的是赵明德等人,三个进州学的名额,总该够他和小哑巴分了吧? 而且春华宴机会难得,赵明德等人绝不会猜到,会有人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给他们包括教习下毒。 “那么好的酒,给那个小哑巴喝了,岂不是浪费了?” 田林在无人注意到的地方,跟殿中的一个侍女道:“你去,把那坛子酒搬到崔教习那儿去,给崔教习们喝。” 这侍女明显愣了愣,诧异的看了田林一眼。 作为侍女,她很清楚这大殿中的学子们的身份。 她知道小哑巴不被世家子弟所喜,几乎所有的世家子弟都蔑视小哑巴。 但她同样也清楚,田林的身份并不比小哑巴要高。 如果不是小哑巴表现的太好,让那些世家子弟们只注意到小哑巴的话,田林的日子肯定不会这么好过; 她有些不理解,田林这种寒门子弟,有什么资格学那些世家子弟们欺负小哑巴? 不过她虽然不理解,却不妨碍她照着田林的吩咐去做。 说到底,她是赵家的侍女,怎么可能帮小哑巴打抱不平? 这侍女于是走到了小哑巴跟前,将那坛子刚摆在他面前的酒就这么抱走了。 大庭广众之下,这侍女做的堂而皇之。别人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所以谁也没有在意。 唯独方、余两个世家子脸色变了,待看到那侍女把那坛子酒抱到赵明德等人几处时,他们更是惊惧的就要上前阻拦。 但田林怎么可能给他们这个机会? 他端着酒走上前,一脸谄媚的对着方、余两个世家子道:“二位学长,小弟久仰二位学长的才学,能否让小弟敬你们一杯酒?” 方学长脸色一变,一把推开田林:“你给我滚开!” 他情急下出手虽重,但不至于用尽全力。 田林却顺势栽倒在身旁的一个世家子身上,并把手中的酒水全部泼在了另外两个世家子身上。 这一番动作,一下子牵扯进三四个世家子过来。 “干什么?” 那几个世家子本来温文尔雅的模样,此时脸色变得暴怒难看,去拉扯田林。 而田林看方、余两个人要往赵明德处挤,又一把拉住这两个人的袖子道: “二位学长,小弟一片赤诚给你们敬酒。你们不领情就罢了,怎么还动手打人?” 方、余两人被田林纠缠住,眼睁睁看着那边侍女把酒坛抱到了赵明德等人身前,又看着那侍女给赵明德等人倒酒,他们脸上带着一丝绝望。 方学长正要开口喊一句‘别喝’,可话到嘴边却没敢说出口。 春华宴上下毒,若毒死小哑巴而不波及其它人就罢了,谁也不会认真查,他们也有机会打点。 到那时候,赵明德等人也会承他的情。随便找个替罪羊,这事儿就沾不到他身上。 但没有毒死小哑巴,却把自己下毒的事儿暴露出来——县学的教习们就算要原谅他,也没法儿帮他摆脱下毒的锅。 最重要的是,其实赵明德等人中了毒,对他也没什么坏处,反而大大有利。 “不对!赵明德等人中了毒,县衙一定会竭尽全力调查。到时候,一定会查到我们头上。” 几个念头在方学长脑海中瞬息间翻转了几次,他终于决定站出来制止。但这时候,张明德等人已经将毒酒喝下,再想制止是彻底晚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五章 方、余之冤 完了,彻底完了! 看着满饮的赵明德一帮人,方学长和余学长脸色一阵惨白。 两人知道事情已不可挽回,这时候是绝不敢在说酒坛里的酒有毒的事儿了。 他两个相互对视了一眼,也不知秘语了什么,就想离开处理事情的首尾。 只可惜田林不放他们走,非要让他们把话说清楚。 而其他人也缠着田林,要田林给个说法。 若是平时,方学长和余学长早对田林出手了。但今天不同,他们还有事情要办,宁肯舍下颜面压下性子来息事宁人。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不该推田学弟。几位哥哥不要生气,等春华宴后小弟摆酒跟几个哥哥道歉。” 方学长脸色潮红,连连给一圈人作揖执礼。 他突然的这一遭,让在场的几个学员都感到诧异,不明白姓方的今天怎么转了性,这好好的又唱的哪一出? 可无论如何,方学长态度诚恳,实在让人不好再追究下去了。 “好,看在方兄弟的面子上,这次就饶了你小子。” 几个人这才放了田林,而方、余两个也才得了离开的机会。 他两人一个去拿赵明德等人身前的酒坛,另一个则去找那个侍女。 拿酒坛是为了消除罪证,而找那个抱酒坛过去的侍女,则是为了问她,是谁让她把给小哑巴的酒坛换到赵明德那里去的。 田林没管余学长,而是在方学长带侍女出屋后,跟着方学长身后出了屋。 那边方学长正把侍女带到了僻静处,田林那边的无量指就先后点向了方学长和侍女。 方学长筑基后期的修为,无量指根本伤不到他。 他虽然因为被偷袭,所以躲得有些狼狈,但到底还是躲过了田林的偷袭。 但那个侍女却没这么好的运气,她人还没反应过来,后脑就已经被无量指洞穿。只来得及闷哼一声,人就已经倒在地上毙命了。 “是谁?” 到这时候,方学长哪儿还不知道被人算计了? 他怒目圆睁,打量着周围,接着朝着田林先前所处的假山后面飞去。 但他在假山后面没看到田林,反而居高临下,看到整个书院都乱做了一团。 方学长暗道不妙,往大殿方向看去。只看见一个教习喊道:“把食物都封好,再把院子守住,不能走脱一人!” 这教习反应不可谓不慢,只可惜这教习也是中了毒的,哇的一口血吐了出去。 他支撑不住坐在了地上,无法再指挥院中的人。 而那些世家子带来的抱剑和剑奴,只顾着回去报信,或是带着自家主子往家赶,谁管一个教习的规矩? 不多一会儿,中毒的没中毒的都跑了,只剩下为数不多的人还留在原地。 小哑巴不知道自己逃过了一劫,他冷哼一声拿起桌上的刀,大步流星的出了屋。 到底还有个书院的人,记得教习说是要留人的决定。 但那人哪里拦得住小哑巴?被小哑巴一掌打倒,只能看着小哑巴扬长而去。 始作俑者的田林却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原地等着县衙来人。 很快,元婴境界的县令亲自赶到了县学。 他走到几个教习的尸体面前,先摸了摸他们的脖子,又用手指沾起一点这几个教习嘴角上的血,最后才走到幸存的一两个教习身旁。 这个元婴强者在这几个金丹教习身上每人拍了两掌,接着又给他们服用下了丹药,最后才跟实力最雄厚的王教习道:“说罢,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中了毒!” 那王教习刚开口,就遭到了县令的唾骂:“屁话,老子还不知道是中了毒?老子是问,怎么中的毒,是谁下的毒?” 王教习挨了骂,却不敢回嘴,只能道:“是酒里下了毒——是百花酿的酒里下了毒。” 县令听言立刻吩咐旁边的人道:“把百花酿搬出来。” 他身旁的县尉立刻进了大殿,很快十几个差人抱出一只只酒坛,在庭院里摆了一排。 “回禀县尊,所有的百花酿都搬出来了,可惜没找到那坛带毒的酒。” 这时候,倒是有下人站出来道:“小人回禀县尊,在您回来之前,余家的公子爷带着一坛酒离开了。” 这下人话刚说完,立刻有一个下人站了出来道:“你胡说八道,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家公子带了酒离开?” 这下人一开口,立刻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县尊立刻盯着那下人道:“你家公子呢?” 这下人连忙摇头,他也不知道余学长的下落。 县尊气乐了,跟那县尉使了个眼色。 立刻有差人把那下人扣下,用绳索给绑缚了。 “今日在场所有人,都带到县衙去。” 此言一出,王教习脸色一变,道:“县尊,马上就要到乡试的时候了。” 县令听言,脸色黑的要滴墨,用杀人的眼光看着王教习: “你也知道马上就要乡试,还敢在这时候惹出乱子来?不论怎么说,在乡试之前一定要把案情查清楚。” 一个县的县学出事,对整个大齐王朝而言不算什么大事。但对一个县令而言,却是很要命的大事。 尤其一个县学大半有天赋的学子都出事,又牵扯到那么多的世家。 这事情他若不及早查清楚,恐怕年末的考评会被问责。 在县令的强压之下,在场所有人哪怕是教习都被带进了县衙大牢,更遑论田林了。 不过一如县令所说,时间绝不能拖的太久。 田林在县衙里呆了三天,很快就被从县衙里放了出来。 狱卒对田林十分客气,笑着道:“公子此番出了牢狱,他日是注定要一飞冲天的。” 这话是吉祥话,但不全是安慰人的话。 因为一坛毒酒,把县学里有实力的人都给端了。 这样一来,田林就算再没有修炼天赋,也有机会争夺州学那三个名额了。 “案情查清楚了?” 田林没有得意忘形,开口问了一句。 那狱卒忙道:“事情查清楚了,做这事儿的人是余家和方家的两个人。余家的那个公子已经找到了,但方家的那个公子却不知去向了。” 尽管县中对这个调查结果仍有怀疑,但县令不可能让案情拖到乡试之后。 所以乡试临近,县令就草草结案。 他不但要草草结案,而且还要把这件案子办成一个铁案。 至于余、方两人冤不冤枉?那他也管不着。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六章 神女宗宗主的背书 “这是第几次风铃了?” 神女宗天女节虽不是什么大节日,但往常这样的节日,无论是客人还是本宗的长老弟子,都最关注的是这天的拜师仪式。 按照惯例,这天会让一个外门弟子祭拜祖师爷,再由宗门赐下神女树。 而获得此殊荣的女弟子,则会是这天宗门里最瞩目的人—— 但今次神女宗的天女节不同,获得神女树的这个外门弟子不但没有感到万众瞩目。反而整个仪式,于她而言都显得格外敷衍。 整个神女宗,此时只有少部分长老留在这里给她主持。倒有大半,都跑到了仙女洞门口。 而留在这里的这少部分,不论是客人,还是给她神女树的师傅,全部心思都在仙女洞内。 这让她感到无限气恼,但更可恼的是,她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个藏身于仙女洞,抢走她风头的人到底是谁。 “肯定不是同一个人敲响的风铃。” 仙女洞口,三长老理智开口道:“毕竟那个姓田的小子已经进仙女洞不止三个月了——他若没能敲响一次风铃,那恐怕就死在洞中了。” 众人明白三长老的意思! 梅仙姑现在没事儿,那就证明田林在仙女洞中没死。 而田林没死,那势必在仙女洞中有收获。 这十道风铃里,肯定有至少两下风铃是田林敲响的。 至于说全部都是田林敲响的? 在场没人会相信,也不太敢相信。 “是啊,姓田的能够敲响两次风铃,也算是个奇才了;” 欲长老话锋一转,道:“我猜测,这十道风铃里,恐怕有三次是我女儿敲响的。毕竟她的天赋,只比摘星子弱了一点点而已。” 五长老质疑道:“依着你的意思,这仙女洞里一时间聚了三个天才?这概率,未免太小了些。” 欲长老冷哼道:“可若依着你的意思,那就是有一个人短短一天内,就敲响了八次风铃——这概率,岂不是比我先前说的更小?” 一旁的人都点头,虽然欲长老的猜测还没有实据,但欲长老的说法更让人信服。 如此,几个人又在仙女洞中呆了数个时辰。这数个时辰中,几乎每隔半个时辰就有一次风铃敲响。 眼看着天色渐暗,便连在峰顶举行天女节的人都已经来了仙女洞。 终于,仙女洞里,田林踉踉跄跄的走了出来。 望着嘴角挂血的田林,梅长老反应最快,闪身已走到了田林跟前。 他一手搀着田林,一手拿了颗丹药塞进了田林嘴里。 田林咀嚼后,将这枚并不与身体冲突、但也于疗伤无用的丹药吞咽下。 梅长老抓着田林,急切问道:“你在里面什么情况?” 这时候不但梅长老很关心田林,周围的人一样关心。 唯一的区别在于,梅长老更关心田林的伤势,而其它人更关心田林带来的情报。 “长老给我的将军石,我给用掉了。” 田林说了一句,梅长老道:“将军石给你,就是让你保命用的,用掉也没什么可惜。” 田林又说:“可惜第四关,我终究没能闯过。” 第四关? 那边三长老站出来,问田林道:“这么说,你通过了县学比试,已经要进入州学了?” 五长老在一旁道:“那也不错了,摘星子也是折戟在州学处——毕竟能通过府试的,都是大齐王朝时期最有天赋的一批弟子了。 而那时候的大齐王朝,人才如过江之卿,能在那时候出人头地的,绝不是如今末法时代的人所能比拟的。” 说完这句,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道:“这么说,你至少敲响了三次风铃?” 说是至少三次,实际上肯定是不止三次的。 在场人细算了一下,这十八道风铃中,至少有五次是田林敲响的。 “晚辈也不知道自己敲响了几次风铃。” 田林开口说了一句,一旁一道声音忍不住冷笑道:“胡说八道,你在里面学了哪些法术,学会了哪些神通,你自己心里会没有数,怎么会忘了呢?” 田林瞅眼看去,发现开口的是神女宗的四长老。 这四长老同梅长老已经撕破了脸,如今将军石又被自己用掉,怎么可能给自己好脸色? 但田林确实不想太过夸张的暴露实力,这种虚名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大的用处。 梅长老虽然也想知道田林到底敲了多少次风铃,但他看田林有意不想说,自然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多问。 他一手搀着田林,一面看着四长老道:“田林受伤太重,现在急需养伤。四妹如果有什么疑问,不如等他养好伤后再说。” “我看他伤的也不重——况且就算有伤,难道还说不了话吗?倒是你,先给他我宗的神女树,后来又私自给他将军石—— 梅师兄,你到底是问道宗的女婿,还是我神女宗的女婿?” 却在这时,一道声音响起道:“远来是客,问道宗与我神女宗同属仙门。一棵神女树、一只将军石,若能让这位田小友有所进益,那又何乐不为?” 这清冷声音响起,众人俱都低下身去,恭敬地对准同一个方向。 只见半空中,有人御空缓步走来,却是个赤足的美妇。 那美妇田林认不得,但却知道这美妇能让这么多元婴强者折腰,必然是神女宗的宗主无疑了。 田林控制自己不朝这美妇身上看,低眉顺眼的执礼道:“问道宗弟子田林,见过宗主。” 美妇微微点头,道:“果然是少年英杰,比摘星子和剑绝也不遑多让。以后神女宗你可以常来,仙女洞也可以常往!” 田林心里暗喜,他这次虽然差点没死在仙女洞中,但获益却也不可谓不多。 在仙女洞中,任何神通乃至于道术都可以无偿学到。 而仙女洞里的神通和道术,比这外面的神通和道术都更多更全面。 可以说,有了仙女洞,则能学尽天下所有的绝学了; 唯一的缺点,就是仙女洞里太危险了。 但如果有足够多的将军石,仙女洞简直就是修仙的最佳福地。 “弟子多谢宗主!” 有了宗主背书,别说神女宗往后不会有人找田林的麻烦,就连梅长老,也没人会找他麻烦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七章 九幽之地变故 此时天女节已过,神女宗再无什么大事需要梅仙姑耽搁。 田林在仙女洞中,虽然没能闯过第四关,但收获不能算少。 他觉得这时候的神女宗绝非久留之地,心里也就有了去意。 所以修成金刚不坏身的他,脏腑伤势其实已经在自动愈合,他仍然一副重病垂危的样子,就是想让梅长老带他先离开。 也不知道梅长老知不知道田林的用意,反正他一手揽着田林,一面跟神女宗的宗主道: “田林刚从仙女洞出来,如今伤势未愈。弟子打算带他回山,好好检查一番。” 神女宗的宗主年纪其实并不比梅长老要长,但她是宗主身份,又是真正的化神强者。梅长老在她面前用‘弟子’自称,并不是谄媚。 “问道宗与神女宗份数正道仙门已有数万年之久,从祖师爷起,两宗守望相助未分彼此。 梅长老,你好好招待田小友。他日田小友在神女宗玩儿的厌了,你亲自礼送他回宗。” 听到宗主如此说,梅长老立刻点头应下,田林也立即执礼道谢。 显然,神女宗的宗主也怕有人在田林回问道宗时,半路剪径。 虽然不用她吩咐,梅长老一样会护送田林回宗。 但梅长老私人送田林,同受到宗主的命令去送田林,乃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前者田林出了事,神女宗不用负责。 后者田林出了事,神女宗一定会追查,这毕竟是打了神女宗宗主的脸。 “好了,我也不耽搁你们了。如今天女节过了,你们在宗里各司其职,我要在仙女洞里修炼一段时间。” 她此言一出,几个元婴长老脸色都是一变。 三长老更是站出来道:“仙女洞何等危险,宗主乃是一宗之主,何必再进仙女洞冒险?” 那神女宗宗主道:“正因为我是一宗之主,更不能为了自身的安危得过且过。 我进仙女洞的时间里,有什么重要的事,尽可以找大长老商量。” 她决心已定,那是再不可能有改变的。 众人知道劝说不过,只能看着神女宗宗主进了仙女洞。 如此,梅长老同众人点了点头,袖口一卷就带着田林和梅仙姑往自家的折梅岛而去。 仙女洞门口,神女宗本宗的长老和宾客都不曾散去。 众人面面相觑,问道宗的唐长老先开口道: “看样子,九幽之地情况恐怕不容乐观。 非是如此,宗主她老人家何以如此着急?” 那边三长老道:“九幽之地的事儿离我们太远,也不是我们能够操心的事情。 大家与其胡乱猜测,不如安安心心做好自己的事。” 所有人的注意力几乎被神女宗宗主进仙女洞的事儿所占据,一时间没人在乎田林。 但田林仍不想在神女宗逗留。 这里毕竟不是他的师门,又没有几个真心帮助他的朋友。 呆在这里,只会让梅长老为难,也让自己处于危险当中。 不过田林没有隐瞒自身在仙女洞中的收获,他把在仙女洞中的经历同梅长老都和盘说出。 “那个小哑巴,倒像是新出现的人物。” 听了田林的讲述,梅长老眉头紧锁。 他不是没进过仙女洞,但他确实不记得有这么个小哑巴。 “莫非,仙女洞里也出了变故?” 一旁的梅仙姑开口:“毕竟按照爷爷你说的,九幽之地出了变故,一定会波及使各地方都会引发变故。 或许仙女洞,也是受九幽之地波及的呢?” 梅长老听言没有反驳,反倒看向田林:“如今你打算怎么做?” 田林此番进仙女洞,共计获得了神女树种四枚,道种两颗,又将军石七颗。 他所获得的奖励不可为不丰厚,其中神女树种比较特殊,属于神女宗一向不外借的东西。 而道种,对于金丹修士,是普通人一辈子也难以得到一颗的宝贝。 这东西即便不自用,也可以高价卖给别人,而且是有价无市的那种。 将军石也不必多说,有将军石则有机会在仙女洞中幸免于难。 田林此番没能闯过第四关,靠的就是梅长老给的将军石。 “晚辈往后还想进仙女洞,所以将军石想留在身边。至于神女树种和道种——神女树种晚辈留着无用,希望留给梅长老您,往后或是上缴宗门或是送人,都全凭长老自己做主! 道种,道种晚辈自己留一颗,另一颗给梅姑娘。” 一旁的梅仙姑脸一僵,倒不是觉得田林对她有意思。而是她白拿田林的东西,高傲如她觉得有些丢脸。 她不喜欢欠人人情,宁肯从别人手里抢,也不太愿意接受别人送给她。 可惜的是,田林同她关系比较特殊,她不可能用强迫的手段去从田林手里抢夺道种。 “好,神女树种我用来上缴宗门,这本就是外来弟子进入仙女洞,应该上缴的,你也不要觉得神女宗占了你的便宜。” 不等田林解释,他道:“只是神女树种上缴三颗和六颗又有不同!就按照摘星子所上缴的神女树种计算,你只需要上缴三颗,已能堵住神女宗其他人的嘴了。 剩下的三颗,你可以用作货币,用交换的方法来上缴给神女宗。” 神女宗是不可能允许田林把神女树种带走的,所以无论如何,田林在仙女洞中获得的神女树种都必须上缴。 不过神女宗也不会白要田林的神女树种,她们可以按照田林的贡献,给田林一定等价的东西作为交换。 自此后,田林也可以在外面随时动用神女树,神女宗人也不会追究他,也不会以此来诘难梅长老了。 “若说作交换,弟子想提升一下神女树的品质——不过,这事儿倒不着急,弟子打算先回问道宗养伤,等下次再来时再做打算。” 梅长老点头,同意了田林的说法。 至于田林把一颗道种分给梅仙姑,这事儿在梅长老看来是应有之意。 说到底,梅仙姑虽然没跟田林一起进仙女洞,却也分担了比田林并不小的危险。 因为田林若死在了仙女洞,梅仙姑身为他的抱剑,按照在后土面前所立的誓言,难道梅仙姑还能独活?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八章 护山大阵 几乎是田林出仙女洞的当天晚上,梅长老就带着田林和梅仙姑坐传送阵去了北荒。 彼时东洲正是夜晚,但田林等人去到北荒,直到回问道宗时,天色还是正午。 眼看问道宗在即,田林一路上的担忧总算放下了。 但等靠近问道宗时,不光是梅长老脸色有些凝重,田林的眉头也已经紧锁。 “咱们去东洲没两日吧?问道宗这是发生了什么,莫非有人闹事?” 原本问道宗有隐藏阵法,藏身于小空间中让人找不到问道宗的入口。 但此刻问道山脉上,隐藏阵法消失,问道宗的小世界也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田林拿出腰牌,带着梅仙姑和梅长老进了小世界。 只看见问道宗九十九座山峰,几乎九十九座护山大阵运转到了极致。 九十九座大阵,共同编织出一座虚幻的山峰。 这虚幻的山峰高耸入云,正是田林在邀约宗所看到的问道山的模样。 只可惜,这虚幻问道山的山顶上,并没有道钟也并没有邀约老祖的身影。 “九命,我敬你是前辈,又替各州镇守九幽之地多年,所以不想同你闹矛盾,但你不要太过分了。” 虚幻的问道山上,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这苍老声音的主人田林虽然没有见过,却认得是问道宗大长老的声音。 田林看着虚幻问道山的半山腰处,果然一个白衣飘飘的绝美女子正在拾级登山。这白衣飘飘的女子,不是九命真人又是谁?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问道宗?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九命真人,田林心里并不如何感到害怕。 虽然九命真人曾经对他动过手,但最后到底放过他了。 而且在乱葬之地,九命真人也救过他一命。他甚至在遇到危险时,还总想画九命真人的画像来自救。 这足见田林对九命真人有种依赖感,也有种虚假的,对方不会害他的妄想。 “你也说了,我在九幽之地镇守多年。你们问道宗的现任宗主呢?他可曾在九幽之地镇守过一日? 今日我来邀请他去九幽之地镇守,他为何避而不见?” 听大长老的声音道:“本宗宗主正在闭关,就算没有闭关,也不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这里是我问道宗的道场,容不得你九命真人撒野,还不快退下?” 随着大长老声音响起,虚假问道山上便有成千上万人的声音齐齐发出。 一时间,喝喊‘退下’的声音迭在一起,如同浪潮一样朝着九命真人压去。 若是普通人,这一阵阵喝喊退下的声浪,足以将其神魂俱灭了。 但九命真人是何等人物? 这喝喊退下的声浪,只微微吹动她的衣摆,不能使其登山的脚步停止分毫。 “你们要我退下,我偏要上山看看,看看你们宗主到底是不是真在闭关!” 这边对答时,田林已和梅长老等人进了葫芦峰。 此时葫芦峰各班弟子,又不论是外门还是内门,全都聚集在了峰顶处。 这些人大部分都认得梅长老,因而立刻执礼。 而田林也一眼看到了乙班弟子中的句云海,连忙走上前道:“薛长老呢?” “薛长老在道观中正在运转阵法。” 句云海跟田林道:“师弟回来的不是时候;若这次事有不谐,你我恐怕会葬身在化神强者的大战之中了。” 化神强者大战,别说是他们这帮筑基境界的弟子。 就算是那些元婴境界的强者,也受不住化神强者大战的余波。 此时田林也暗叹倒霉,但他既然撞上了,难道还能装作不知过宗门而不入? “事情恐怕没这么糟糕,我们先去见薛长老再说。” 乙班弟子这时候不能进道观,但田林是甲班弟子,地位自然不同。 更何况他身旁跟着梅长老,总不至于不让梅长老进道观。 由是田林给梅长老引路,又带着梅仙姑一起进了道观。 果然道观中,薛长老盘腿坐在地上紧闭着双目。 侍立在薛长老身旁的道童这时候走了过来,先同梅长老和田林等人执礼,接着解释道:“我家老爷现在法相离体,正坐镇问道山上,因而不能出现见礼,请梅道爷恕罪。” 梅长老道:“这是问道宗的宗门大事,我帮不上忙就算了,怎么会生气呢?” 田林这时候问道童道:“宗主他老人家呢,莫非真的在闭关?” 他怀疑宗主是躲着九命真人不肯现身,哪知道道童苦笑道:“宗主他老人家确实是闭了关,且在闭关的关键时刻;若不然,也不会不见九命真人了。” 一旁的梅长老惊讶道:“莫非宗主他老人家是要突破化神后期?” 化神境界,从初期到中期是一大门槛,从中期到后期又是一大门槛。 到了那个境界,每一步的跨越都十分艰难,而每一步的跨越都是重中之重。 “不错,宗主他老人家这次正是在突破化神后期,而且有很大把握。也不知道九命真人是怎么回事,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过来。 如宗主他老人家错失了这次突破机会,往后恐怕再没可能进入化神后期了。” 田林听言,道:“只要同九命真人解释清楚,想必九命真人也能理解。” 道童摇头:“本宗一些弟子都不信宗主他老人家是在闭关,九命真人如何会信? 况且要化神中期突破化神后期,至少也要两年时间。但九命真人却只限定宗主他老人家半年时间就去九幽之地报道,这是不给宗主他老人家突破的机会。 这也难怪大长老不高兴,要开启护山大阵跟九命真人鱼死网破了。” “本宗除了宗主外,就只有我师傅是化神强者。如今我师傅在外,宗主又在闭关——这护山大阵,能挡住九命真人吗?” 田林话刚说完,就听九命真人的声音在天空中响起:“你们这护山大阵,缺了那口道钟,还想挡住我? 现在我已经上山了,你们待如何?” 九命真人话一说完,葫芦峰的山体忽然一震。 紧接着,那虚假的问道山忽然从中崩塌。而葫芦峰道观里,薛长老哇的吐了口血。 显然,这护山大阵拦不住九命真人。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八章 问道宗变故 虚假的问道山崩碎,问道宗九十九座山峰都开始摇晃,隐隐有山体崩塌的迹象。 这时候再难联合九十九座山峰,组织一场可以召唤出虚假问道山的大阵来阻拦九命真人了。 再有就是,即便能再组织起先前那样的大阵,一样挡不住九命真人。 恐怕非但徒劳无功,到最后还会让九十九座山峰彻底崩塌,大阵彻底崩毁。 “怎么办?” 葫芦峰上,已有不少外门弟子开始窃窃私语了。 大伙儿都是世家子弟,没了问道宗,其实也能活的比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要好。 假使问道宗注定要覆灭,他们可不想做问道宗的陪葬品。 况且,若九命真人真要覆灭问道宗,他们这帮筑基修士,又有什么办法呢? “都慌什么?实在不行,还有宗主他老人家呢。” 咳血的薛长老说完话,整个葫芦峰都安静了下来。 这时候道童搀扶着薛长老出了道观,田林和梅长老也紧随其后。 众人出了道观,只看见九命真人悬停在半空中,俯视着整个问道宗。 也在这时,问道峰上,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师姐你转世九次,性情无一次有所改变。这样下去,恐怕于你修行有碍,终身无法踏入真正的仙途了。” 听到这声音响起,原本还在担忧的众人脸色都是一喜。 “是宗主。” “宗主他出关了,莫非他已经到化神后期境界了?” 但这话刚出口,立刻遭到别人的反驳:“化神后期哪儿有那么容易突破的。宗主他老人家才闭关多久?这明显是被九命真人逼出来,不得已提前出关的。” 下面的人在嚷,而高空上九命真人也在跟问道宗宗主说: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前几世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我前几世的性情如何?况乎我就是我,若为了成仙改变了性格,那成仙之后的我还是真正的我吗?” 说完这句,九命真人道:“张出道,九幽之地有了变故,我此来是让你去九幽之地守边的。现有九幽令,你接不接?” 问道宗宗主隔了半晌,声音才响起说:“当初几大仙门就是为了镇守九幽之地而创,多少师祖前辈又是为了镇守九幽之地而死。 不说其他人,就说真人您?几次转世,哪次不是为了镇守九幽之地?” 说完这句,张出道话锋一转:“只恳请真人再给我一年半的时间,一年半后,张某必然亲赴九幽之地。” 只可惜,凭张出道化神中期的身份,如此近乎哀求的话,竟然也没能引起九命真人的同情。 九命真人直接道:“你要我给你一年半的时间,这一年半的时间谁来帮你守九幽之地?” “凭真人您的能耐,即便不用自己出手,也完全可以用大阵困住九幽之地部分邪祟一年半载吧?” 九命真人冷哼道:“我既然已经发下征调,要你半年后就去九幽之地,那是绝无通融的可能。若人人都要我通融,九幽之地也不用镇守了。” 说完话,她手中一道金光落向山上:“张出道,只有半年的时间。若半年后不见你去九幽之地报道,你问道宗也不用存在了!” 九命真人说走就走,转瞬间就消失在了高空之上。 过了约摸半刻钟,众人才确信九命真人是真的走了。 “各峰的峰主,速来问道殿议事!” 也在这时,张出道苍老的声音在问道峰上响起。薛长老这时候已经调整好了气息,他同梅长老拱了拱手道:“蔽宗如今有事,梅师兄请恕我招待不周,不能在此相陪了。” “我此来只是奉了本宗宗主的命令,护送贵宗的田小友回宗。如今任务已经完成,也是时候回去复命了。 贵宗今日有事,梅某就不上山求教贵宗的宗主了。” 薛长老也没心情对梅长老做挽留,梅长老既然要走,他也就顺水推舟点头答应了。 但他也忍不住狐疑的看了田林一眼,不知道田林跑到神女宗做了什么事,以至于惹得神女宗的宗主要求梅长老护送田林。 此处此时也不是问话的时候,他顺势吩咐田林代他礼送梅长老离开,而自己则去了问道殿。 这边梅长老同梅仙姑交代了几句后也就离开了,也直到这几个长老离开,葫芦峰才又变得闹腾了起来。 “你们说,咱们宗主会不会听九命真人的?” “我若是宗主,便悄悄躲在一个地方,先等闭关到了化神后期境界后再去九幽之地。她九命真人也不过是化神中期的人,咱们何必听她的?” 此时,所有人都只想到了两个问题。 一是若宗主不听命,真的悄悄躲起来,去突破修为去了。 那么恼羞成怒的九命真人,会不会跑来真的把问道宗给灭掉?毕竟看九命真人的样子和脾气,可不像是光说不练的人。 二是若宗主听命九命真人,真的要去九幽之地镇守。那么问道宗的宗主之位,势必只能让出来另选。 问道宗此时从大长老以下,全都是元婴境界的修士,并无一个化神修为的人能担纲宗主之任。 如今老宗主既然要离任,所有元婴后期的长老想必都有成为新宗主的机会。 那么,新宗主的位置,究竟会是哪个峰、哪个长老去坐呢? 在场人中,大概只有田林不是很关心这个问题。 其实鱼长老是最佳的宗主人选,但鱼长老现在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要半年内找到鱼长老,并且说服鱼长老前来接任宗主位置,这恐怕并不容易。 说到底,凭鱼长老的身份和实力,问道宗的宗主位置于他只是束缚,是没有半点好处的。 而薛长老又只有元婴中期的修为,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为新任宗主的。 那么谁做问道宗的宗主,对田林而言都是一样,反正他谁也不熟! “不对,谁都可以做新宗主,唯独唐家的那个唐长老是绝不能做新宗主的。” 田林想到了自己、梅仙姑和唐家的过节,如果唐家的那个长老做了宗主,那还有他好日子过吗? (本章完) 第三百三十九章 认错人了 “最开始是水云宗,新老宗主交替观礼;接着是我神女宗,这不到一天,又轮到了你问道宗。” 梅仙姑并没有幸灾乐祸,反而心有戚戚的道: “九幽之地若不是有了重大变故,不至于接二连三强要各宗的宗主去镇守。如今先后已经去了三四个化神强者了,若问道宗的宗主再不能镇守住九幽之地,只怕各州都有倾覆之危。” 田林听她提到各州,忍不住问道:“东洲、北荒、沧州这些我都去过。唯独中州,似乎是无法通过传送阵到达的地方。这中州,又是什么来路?” “中州本是大齐王朝的神京,万年前随着大齐王朝一起消失了。漫说是我不知道中州的情况,恐怕问道宗的长老们,对中州也没多少了解。” 梅仙姑道:“都说问道宗的秘境与九幽之地相连,我只担心九幽之地的变故会不会牵连到秘境; 只要秘境无碍,咱们老老实实地提升神女树。只有自身实力才是根本,其它的既然改变不了,再是担心也没什么作用。” 听她的意思,这是想让田林再次进秘境。 “提升实力不一定要进秘境,于我而言,还是早日达到筑基后期要紧。” “筑基后期哪儿有那么容易?你修炼了这么多的神通,且是五行法身。你知道要开辟出五行法身入主的识海,需要多少时间吗?” 田林确实不甚了解,他只知道他如果要进入筑基后期,所需要的神识将是海量的。 不过田林倒不甚担心神识积累的问题,只要沉仙塘的剑气还在,他就能鲸吞海吸的获取灵识。 考虑到九幽之地的变化,田林怕九幽之地的变化会牵连到沉仙塘。他没有过多犹豫,道:“我打算去一趟沧州,在沉仙塘修炼剑道。” 沉仙塘传闻有仙剑! 到底仙剑长什么样,有没有仙剑? 这事儿众说纷纭。 但比较明确的是,沉仙塘确实有源源不断的剑气,可以帮助剑修锤炼剑道。 如今的沉仙塘,几乎是那些剑修们的常驻地。 这些剑修,有的来自于散修,有的则来自于各宗门。就连剑宗弟子,也有在沉仙塘常驻的。 “你去沉仙塘修炼剑道?” 田林的说法显然让梅仙姑不解,她忍不住道:“我听你们宗门里说,你很有剑道天赋。但再有天赋,难道比剑绝还厉害? 你的仙路是五行成仙,而非剑道,我劝你不要舍本逐末。” 她这是真心提建议,毕竟她的命运同田林休戚相关。而田林在仙女洞的表现,她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很期待的。 可惜,田林显然主意已定,也不会因为梅仙姑态度真诚而改变主意。 梅仙姑几乎是吵闹着跟田林回了洞府,但田林就好像是锯嘴了的葫芦,凭梅仙姑如何说话,就是不吭声。 梅仙姑也是无奈了,她知道劝不动田林,进了洞府后就道:“你要去沉仙塘就自己去,我是不可能跟你一起的。” 田林倒没想过非要梅仙姑跟着自己,便跟迎上来的玉儿道:“我要带翠儿去沧州,屋里有什么事你同梅姑娘商量着来。” 一齐过来的翠儿看梅仙姑生气的进了屋,怀疑两人闹了矛盾。但她并不想相劝,反而已经打定主意要同梅仙姑争宠。 她喜滋滋道:“老爷,这次去沧州,要准备什么东西?可要拜访什么故人?” 田林摇了摇头道:“这次去的是沉仙塘,并不拜访什么故人。” 他倒是想到了玉龙大洲,但沉仙塘早先没被剑气充斥之时,还能用千年木作船泛舟。 如今沉仙塘已经被剑气所侵蚀,千年木也不能在沉仙塘上泛舟了。 田林不是没想过替‘家乡人’寻找出路,但一来他修为太低,时刻忙于提升自己的修为。 二来若只是带千年木回‘家乡’,就能带玉龙大洲的人到沧州,那事情倒简单了。 可事实就是,千年木对沉仙塘失去了作用。田林即便能渡海回到玉龙大洲,却也没能力带人横渡沉仙塘。 “或许,玉龙大洲,早在几次邪祟入侵沉仙塘时就已经毁掉了!” 田林如是想着,并没有在问道宗呆多久,而是当晚就带着翠儿离开了北荒。 两人再出现时已是沧州的天北郡,那个守着驿站的驿丞已经熟悉田林了,因而田林一出现,连忙上前接待。 田林本来要直接走人的,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问他道:“水云宗的老宗主如今是否还在宗门里?” 那驿丞道:“水云宗的老宗主早已经去了九幽之地,如今在宗的已经换成了新宗主。” 田林又问他:“既然换了新宗主,水云宗可有什么变化?” 驿丞摇头:“新宗主倒是没有露过面,宗门里也没什么变化。日常事务仍由水云宗大长老执行,宗里也没出过什么岔子。” 田林点了点头,这才带着翠儿往平阳城去。 田林上次来沧州时,带着梅仙姑来过平阳城。 如今的平阳城,早已经恢复了当初的热闹繁华。 而平阳城的城墙,也都重新翻修,与当初童家执掌时照旧。 只是在城门前,却立了一块儿碑。 碑上记述的是当日沉仙塘被邪祟入侵时,那些为了守护平阳城而死难的修士。 只可惜,这短短不到一年,石碑下竟然已有了不知何人的涂鸦。 “这石碑上数百人,倒有大半是童家人。” 翠儿故地重游,心里生起一丝伤感:“童家当年由平阳城兴盛,往后又为平阳城而衰落。” 翠儿说话时,田林却在看不远处的一个老头儿。 翠儿顺着田林的目光看过去,只看见城门口有个老头儿在那里守着,记录进出人的来历。 这老头儿田林上次来平阳城时见过一次,只是当时没有同这老头儿相认。 倒是翠儿眼尖,一眼认出这老头儿的身份,忍不住惊讶道:“这,这不是高道爷吗?他如今怎么这副模样了?” 田林自然认出了自己那位义兄。 显然,那边高道人也认出了田林。只是他不再像当初一样巴结田林,反而在看见田林之后,把头偏了过去,似乎不认识田林似的。 田林见状,跟翠儿道:“那不是我义兄,你认错人了——走吧,咱们直接去沉仙塘。”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章 再入沉仙塘 平阳县虽则热闹,但早已物是人非。 别说田林没什么心情进城,就连翠儿也没有心情去做什么所谓衣锦还乡的事情。 他两个直接朝着沉仙塘飞去,却见沉仙塘处一样是人影憧憧。 只是这里同当初的热闹不同,当初的河泊所已经变成了剑宗的临时据点。那些供渔民们吃早点午饭的茶铺和餐铺也都成了剑铺和药铺。 唯有那座青楼,在平阳城覆灭重建之后,竟是装潢一新,变得尤其豪华。 青楼里是莺歌燕舞,而青楼外的海岸上,则有成排的剑修坐在岸边,吐纳着海面上飘出来的剑气。 看着海面上丝丝泛起的白雾,如同霜一样又凝结在海面上,田林跟翠儿道: “这海里透出的剑气已经脱离沉仙塘,变得比以前更加凶险了;你在岸上等我,轻易不要上沉仙塘。” 翠儿知道田林来沉仙塘是为了修炼剑道的,但她一不知道沉仙塘如今变得格外凶险,二也只以为田林会学其他人一样只在岸边打坐。 没想到田林不甘于此,竟然还想深入沉仙塘里。 “老爷,咱们也没有其他人一样的宝舟,如何上得沉仙塘?” 田林却朝着高空中一指,只见高空中也有一些人御剑在沉仙塘上来回穿梭。 “这些人一样没有宝舟,却也不影响他们在空中摄取剑气。你不用担心我,我心里早有分寸。” 他说完话,飞身而起,把在仙女洞中修炼的上等神通《风遁术》发挥到了极致。 只是顷刻间,田林的身影已消失在了海面上。 翠儿大急,她也看到了一些人没有乘宝舟,而御剑飞行于沉仙塘上的。 但那些人都是金丹修士,哪儿像田林只有筑基中期的修为? 可惜田林去的太快,况且田林似乎不是个听劝的人,翠儿只能依照田林的吩咐,老老实实在岸边等待了。 也在这时,一只手忽然抓住了翠儿的裤管。 翠儿以为遭了偷袭,吓得连忙拔剑并蹬了一脚腿上的手。 来人不是偷袭者,而是个手腿折断,蓬头垢面的乞丐。 那乞丐挨了一脚,呻吟了一声后,连忙道:“姑娘,行行好,给点灵米吃吧。” 这话一出,翠儿才感觉到了不对。 一来,凭她的修为,虽然只是仓促一脚,却也不是普通的乞丐能够承受得住的。 二来,什么样的乞丐,能够悄无声息的摸到她身边? 只有修为比她更高,又或者有特殊的敛息法术、能隐藏气息的法宝,才能靠近她时还能不引起她的注意—— 综上所述,这乞丐来头绝不简单。 “你到底是谁?” 翠儿叱了一句,这乞丐的出现,倒让她一时忘了替田林的安危担忧了, 乞丐仍不吭声,只是这时候抬头看了翠儿一眼。 在他邋遢的头发下,一张满是刀伤剑创的脸,看起来颇为可怖。 但翠儿还是一眼认出,这乞丐不是别人,正是童家的那位少爷。 “十三爷?” 翠儿大惊失色,她半跪在地,要搀起这乞丐,又忍不住问道:“十三爷,您怎么成了这副样子?” “姑娘,您行行好,给我一口吃的吧!” 乞丐仍然重复着这句话,不但对‘十三爷’这个称谓没有反应,也对翠儿似乎没什么印象了。 其实翠儿虽然是童家的婢子,但两人真正见过一两面,还是因为翠儿做了田林抱剑的缘故。 他大概真的对翠儿没什么印象,兼且神志不清,所以翻来覆去仍是那句要翠儿行行好的话。 —— 田林向来不怕沉仙塘的剑气,所以他并不犹豫,直接越过其他人,在深海无人处一个猛子扎进了水中。 他甲班弟子的紫袍本来是宝衣,但耐不住大量剑气的侵蚀,几乎一瞬间衣服就已经残破不堪。 但剑气越猛,田林越是欢喜。 他鲸吞海吸,无数剑气如同潮水一般朝着他的识海里涌入。 可惜这些剑气转化为神魂时,会极速缩小。往往一船的水,只能浓缩成一滴的灵识。而这一滴的灵识,想要真正化为自己的识海,却又要至少一船这样的灵识。 不过田林倒不怕,沉仙塘的剑气足够多,足够他把自身的修为提升到筑基后期,哪怕是提升到金丹境界,他也不用担心把沉仙塘的剑气吸干。 此时因为田林主动吸食剑气的缘故,这一带沉仙塘的剑气开始大量朝着田林涌了过去。 这些翻涌着的剑气,很快也都形成了漩涡。 亏得这里没有什么修士踏足,田林倒也不用担心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他只管安心修炼,那漩涡越聚越大,剑气也越聚越多,最终凝结成一团,化作了灰色的结晶。 这些结晶从松软变得坚固,最终形成冰块儿一样的固体,把田林困在其中。 终于,漩涡不再转动,倒是凝结成的冰块随着重量的缘故开始下沉。 田林在冰块中看不到外面的世界,而外面也一样无法透过冰块看见里面的田林。 就这么,田林随着冰块沉入海底。他一面靠着水中的少量氧气存活,一面静心修炼。 如此过去足足一个月,困着田林的冰块才逐渐变得稀薄。 灵识透不过冰层窥视其中的田林,但薄薄的‘冰层’已呈现透明色的状态,使田林能由内探视其外。 望着‘冰壳’外的地面,田林这时候已确信自己已经身处在海底当中。 “我的修为虽然还没到筑基后期境界,却也已经差不多了。这海底于我而言,倒没有什么可怕的。” 沉思片刻,田林从冰壳中破壳而出。 这一个月来,他虽然吸收着这些剑气。但这些剑气仍然把他的身体割伤,以至于他的肉体无时无刻不在被动强化。 而今这些剑气,虽然仍能轻易划破他的身体。 但不知道是不是剑气有灵性,知道田林不惧它的存在——总之,这些个剑气不再着急忙慌得朝着田林袭来。 这也使田林升至海面换气时,没有受到什么阻碍。 他计划再在沉仙塘呆上半个月,大概就能达到筑基后期境界。到那时候,就可以回北荒了。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一章 水滴石穿 此后两天,田林都在高空中休息。 他发现短短半个月,海中的人已经越聚越多。 这些人都没有乘船,大部分倒是踩着巨剑,在海面上滑行。 “是剑宗的剑修?无缘无故的,这帮人来这里做什么?” 田林不觉得这帮人是在修炼,因为这帮人只管在海上御剑‘冲浪’,绝不在海面上有片刻的停留。 他们既不吐纳也不停下来修行,反倒像是在海面上四处寻找着什么东西。 “沉仙塘里剑气纵横,即便是灵器也不能在沉仙塘中长期停留而不致损坏;这帮人如果不是在寻找道器,就是在寻找仙剑!” 田林对仙剑不是很感兴趣,因为他的实力不足以掌控仙剑。若强行持有,反而会被仙剑所伤。 况乎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田林不想为一个用不了的东西使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只在沉仙塘上方停留了两天,田林再次进入了沉仙塘中。 他这次入水的地方属于更远的远海处,这里已看不到剑宗的弟子了。 田林一入海中,就主动用灵识吸收着海中的剑气。 他此番举动大概惹怒了沉仙塘里的那把仙剑,由是比上次更大的漩涡生成,将田林整个卷入了海中。 与此同时,沉仙塘的海面上莫名其妙的潮流涌动。 蜂窝一样的漩涡,忽然开始在海面上出现。 最先受害的是海面上,那些泛舟的剑修,或者是直接踩着飞剑‘冲浪’的人——这些人里,又大部分是剑宗的剑修。 漩涡不分男女老少,一股脑的把这些人扯进了漩涡里,强拖着他们往下沉。 无独有偶,沉仙塘的高空上也有海风刮起形成旋风。 本以为高枕无忧的修士,一齐被拉扯进了沉仙塘中。 风暴很快在海面上席卷,惊醒了平阳县一带沿岸的人。 那些人再不敢在岸边打坐,反而远远地避开了海岸。 所有人都凛然的看着海中的大雾,有人忍不住道: “肯定是海里的仙剑生气了——仙剑有自己的智慧,很讨厌别人在海上打扰它。所以它闹了脾气,这次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也有人道:“我的看法相反——这次风暴,正说明了仙剑即将出世,这是我们的机遇。”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认为沉仙塘的变故是仙剑搞的鬼。 但他们也不约而同的,没有聊风暴中丧命的人——显然,大伙儿都认为,在沉仙塘上被扯入风暴中的人恐怕很难幸免。 他们也没为这些在海中丧命的倒霉鬼感到可惜,甚而还有些幸灾乐祸——这其中,当然不包括翠儿这一类抱剑出身的人。 —— “是谁,谁学我在沉仙塘吸收剑气?” 身处在漩涡中,田林身上开始凝冰。 但他的注意力却在外面的其它漩涡上,他发现这次除了他之外,竟然还有人跟他一样,裹着漩涡下沉。 “是剑宗的剑修?” 田林隐约看到,一个冰块中确实有剑宗弟子的身影。 他心下又是惊讶又是敬佩:“这剑宗,果然有些名堂。这沉仙塘的剑气,他们竟然也有办法化解!” 只可惜剑气‘凝冰’的速度太快,田林很快就被冰块完全覆盖,再也窥视不到外面、也听不到外面的动静。 若不然,他一定听得到到处都是剑宗弟子戛然而止的痛呼声。 这些个剑宗或是非剑宗的修士,因为修为和实力不等。所以有的死的快,也有的死的慢。 死的慢的,身上覆盖了大量的冰坨,直到形神俱灭后冰霜才不再加厚。 而那些死的慢的,则不得不凝聚出很大一块冰棺。 不论是小的冰坨还是大的冰棺,都逐步开始往下沉。这让沉仙塘内部,形成了一幕极为壮观的景象。 只可惜,这样的景象不论是在内的人还是在外的人,却都看不到。 田林因为词条的缘故,直到沉底时也不曾身死。 但也因为如此,他整个人在沉底之后,身上覆盖了一座小山大小的冰霜。 这些冰霜十分厚实,无法用蛮力从内部破开。只能慢慢消化剑气结晶,才能从其内部走出。 而能沉底形成冰山不死的,身上都凝结出了同田林身上一样大小的冰山。 这类人无一例外,全都有着至少元婴境界的修为,且多半是剑修,或是实力极其强劲身怀法宝者。 这些人需要靠自身的实力去破解周身上的剑气,所以他们哪怕是元婴强者,速度却也并不比田林快。有的,反而比田林还要慢一些。 “这次剑气形成的冰山为什么会这么厚?” 一个月过去了,田林的修为早已经达到了筑基后期境界。 而他的识海,远比普通的筑基修士要宽、阔许多。 “灵识无法穿过冰障探知外界,氧气也不是很充足了。时日一久,哪怕我是筑基修士,恐怕也要饮恨当场!” 田林入海后从没想过会被氧气耗死! 一般性到了筑基后期境界,水里的氧气已经足够吸收了。 田林修行到现在,也从没听说过有哪个筑基修士是窒息而死的。他真怕自己会成为那个因为缺氧而死的筑基修士——这事儿传出去,恐怕死后也会成为笑话。 如此又过了半个月,田林已感到呼吸略有些困难。但即便如此,他仍然感觉不到冰层将要破开的迹象。 这剑气形成的冰层,既不属于水也无法被火熔化。 土遁、雷鸣,无一例外都对这剑气无用。 唯一的破冰办法,就是吞噬剑气——但,这实在是太耗时间了。 “其实也没必要自乱阵脚,坚冰再厚,却也能水滴石穿!” 田林发现自己先前想岔了! 他因为缺氧的缘故,所以一直想着要出去。 但仔细想来,不能出去,不代表无法获取氧气! 他不再试图消化处一条可供自己出去的通道,而是用灵识,试探着侵蚀一条比针眼儿差不多大小的孔洞。 如此一来,他打穿坚冰的速度开始变快。只短短半个月时间,就已经穿透了两丈深的坚冰。针孔大的孔洞,当然不足以形成一条,可供田林同行的路。 但针孔大的孔洞,却足以让外面的水渗透进坚冰内部。 而有了水,田林自然不再担心缺氧了。 而只要氧气足够,田林也不怕出不了这冰山。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二章 元婴怪物 时间恍惚半年过去,距离九命真人和问道宗的宗主,所约定的时间也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很不幸,田林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问道宗的新任宗主,不是别人正是唐长老。 老宗主则按照九命真人约定的时间,早已经去了九幽之地。 几乎在唐长老做了问道宗宗主的大礼同一天,梅仙姑就坐传送阵来了沧州。 她倒不是为了躲唐长老,而是翠儿实在没办法可想,给她传书去了。 其实只要梅仙姑没有事,那就证明田林没有死。 但此时的沉仙塘,整个海面都‘冻’起了近一丈厚坚实的浮冰。 这些浮冰就连元婴强者也很难破开,更遑论那些金丹、筑基修士的人。 “海面上都是这么厚的冰层,只怕海底的情况更不容乐观。这段时间,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魂灯熄灭的消息传来了。” 没有魂灯熄灭的消息,这代表着这段时间没有人死。 可这决不能说是什么好消息,因为这消息代表着,沉入沉仙塘的人已经死的差不多,几乎死的不能再死了。 “他吗的,是好是歹,总该给个准信。” 梅仙姑又扭头望向翠儿,道: “平时看你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这次把跟着田林的机会让给了你,你又是怎么保护他的?” 翠儿也很委屈:“老爷不许我跟着,难道我还能违抗他的命令不成?” “他不许你跟着你就不跟着,他要你去死你怎么不去死呢?” 翠儿虽则委屈,却也知道一味推卸责任不是身为下人的处世之道,这口锅她是无论如何也背定了。 只是梅仙姑数落她,她总觉得落了面子,因而道:“如果老爷死了,我也不会独活。” “你还想活?他若真的死了,我先拿你开刀!” 说完话,梅仙姑飞身朝着远处飞去。 只见天边一道遁光飞来,来人正是梅长老。 “我虽则卦象粗疏,但也能占卜出田小友现在并没有什么大碍。” 梅长老安慰着梅仙姑,带着梅仙姑重回了海岸边。 他这一来,才发现海岸边乃至高空中,竟然有好几个熟悉的身影。 毋庸置疑,这些个元婴修士,全都是为了海底受困的人而来。 “梅师兄来的正好,咱们几个师兄弟合力,找准一处薄弱点,想必要不了半年就能破冰。” 半年? 一旁的梅仙姑没有吭声,她总觉得田林下一刻就会死。总而言之,半年时间实在是太久了,只怕田林等不到那个时候。 不过她也清楚,半年时间对于高空中的元婴修士们而言不算长。 而深处在海底的那些元婴修士,想必也能再坚持个半年。 “现在也别无他法,田小友福泽深厚,吉人自有天相,我儿勿虑。” 梅长老一脸的风轻云淡,但他心里直把田林给恨死了。 他是想不通,田林一个问道宗的人,跑到沉仙塘这里来修炼什么剑气。 当初也是猪油蒙了心,让自己孙女做了他的抱剑—— 此时沉仙塘的海面上在凿冰,海面之下田林也终于‘破壳而出’。 “剑气都不见了?” 望着平静的海底,田林心头有些惊讶。 此时的沉仙塘,除了大冰块上充满了剑气之外,其它的海水已变成了真正普通的海水。 田林随手一抓,果然抓到了一两只不知道是从哪里游过来的鱼虾。 “是因为,这些剑气都被浓缩成了‘冰块’的缘故,仙剑的剑气都耗尽了吗?” 田林摸不着头脑,但当务之急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在海底修炼了大半年,识海宽阔恐怕不比普通的金丹强者弱。 这样的收获,不可谓不大! 但也因为长时间的修炼,使他与外界完全失去了联系。也不知道翠儿她们,现如今又是什么情况。 没有在海底过多停留,田林整个人朝着上空浮去。 识海宽阔如他,在这海中已能看清一里方圆的事物。 在他灵识覆盖范围内,无数虾蟹和无数坚冰映入田林的眼帘。 这些虾蟹也就罢了,那些或大或小、或完整或残破的坚冰,却引起了田林的疑惑。 所幸他的好奇心并不是很重,尤其是越往上浮,海底的坚冰也越来越距离他遥远。只有那些个不知道从哪里游来的海鱼,仍在他的视野里窜梭。 “怎么回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田林终于浮到顶了。 但他触目所见,头顶上方已被厚实的坚冰所覆盖,根本就找寻不到出路。 田林心有不甘,由是又调转方向,朝着沉仙塘的边界游去。 仙剑虽然厉害,但田林不信仙剑所能控制的范围会无边无涯。 事实上,他早先就曾抵达过沉仙塘的边界。 费了不到一天的功夫,田林施展神通很快临靠到了边界。 但到了边界并没有让他轻松,反而让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若说仙剑没有灵智,这结界又是谁布置的?若说仙剑有灵智,那么它此举意欲何为?” 田林在结界处来回逡巡,就这么研究了半日,却也查探无果。 他想起了自己先前朝着海面浮去时,海底看到的那一个个冰块和冰山。 既然一时出不了沉仙塘,田林不得不静下心来去看那些冰山和冰块的形状。 很快他又重返自己破冰而出的所在,在那里看到了大量的冰块。 那些个小型冰块倒罢了,残破的已装不下人,而那些个大型的冰块里,如同蚕茧一样冰封,但里面根本也找不到人。 “这是有人实力坚持不住,最终死在了这里面。” 田林的目光又看向了那些大型的,如同山峰一样的坚冰。 这些如同山峰的坚冰,有的同田林的冰山差不多大小,而有的比田林的小。 田林看到了,有冰山比他更大的坚冰,那坚冰也不知道封印的是谁。 “事情似乎比我想的还要复杂。” 田林在海中漫步,但就在他掠过一处山峰大的坚冰时,那坚冰中竟然有声音传出:“何方道友,可否助老夫一臂之力?” 果然还有人活着! 田林扭头看向了那处坚冰,他现在确信,这些坚冰的大小,几乎可以按照修为等级划分。而这种山一样大小的坚冰,里面困着的必然是元婴怪物。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三章 你别过来啊 “道友,我是听雨轩的听雨真人。此番道友若能助我,他日听雨轩绝不会忘了道友的恩情。” 似乎害怕田林离开,这位听雨真人连忙在冰山中许诺。 只可惜,田林并没有听说过听雨真人,也没有听说过听雨轩。 田林唯一知道的是,这听雨轩一定不是仙门大派。 对方人品性格如何,此时田林一概不知,如何敢冒险救人? “这坚冰太厚,田某已经筋疲力竭,恕我爱莫能助了。” 田林说完就走,身后只听见听雨真人的怒骂声和诅咒声。 田林在沉仙塘下逛了几圈,山大小的完整坚冰他看到了五座。 只是这五座坚冰里,除了已知还活着的听雨真人外,到底还有几个人存活在世,这就不得而知了。 同样的,先田林一步,已经破壳的那几座冰山。到底有几人活着,田林也很难察觉。 能破冰而出,无论如何都是元婴强者。 这些元婴强者,如今又到底身在何处? 田林相信,有人比他先走出冰山。 自己在沉仙塘海底已经逛了好些天,尽管沉仙塘的海底很大,人在其中相互间不容易碰上。 但能出冰山的,一定少说也是元婴强者。 修为到了元婴境界,逛遍沉仙塘也不过是半刻钟的事情。 这几天下来,这些人如果没能离开沉仙塘,说什么都会同自己撞上。 可事实上,这段时间,自己除了见到一些海鱼外,什么也没看到。 “这些元婴修士,都去了哪里?” 田林忽然惊觉,紧接着望向了自己脚下。 沉仙塘四面都有结界,所以田林走过四面海域,但唯独忽略了地底。 因为地底也凝冻有剑气形成的坚冰,所以田林下意识认为地底是死胡同。 可仔细看,地底的坚冰并不厚。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田林尝试着在沉仙塘四周再次穿梭。 这次和以前不同,他不再关注周围是否有人,而只关注地面的坚冰是否有窟窿。 功夫不负有心人,只是短短的一个时辰过去,田林果然在坚冰上看到了窟窿。 窟窿不大,但完全足以容纳一个人通过。 看着这个窟窿,田林并不着急钻进窟窿里,用土遁术离开。 他反而在沉仙塘里继续探索,如此连续两次逛遍沉仙塘,田林终于在海底发现了三个窟窿。 “先我一步,活着走出冰山的应该有三个人。这三个人,都破开地底坚冰,土遁离开了!” 此番田林不再犹豫,终于找了个窟窿直接钻了进去。 那一尺厚的坚冰地底,正是海底的泥沙。 没有坚冰阻碍,田林土遁顷刻间就入地三尺多深。 他不知道先他一步土遁入地的人,究竟是往何方离开的。他自己瞅准了一个方向,朝着沉仙塘的结界边缘施展遁术。 很快,他来到了结界边缘,但映入眼帘的不是离开沉仙塘的出路,而是一座山门。 这山门田林十分陌生,却又十分熟悉。 说是陌生,是因为山门的名字叫做‘天门’,田林没听说过也没有见过以天门命名的山门。 而说是熟悉,则是因为这天门的石柱,赫然有两行田林听过见过不少次的字:仙凡永隔,神鬼莫入。 “这又是一座问道山?” 看着山门后面的石阶,田林总觉得莫名的诡异。 他恍惚自己回到了邀月宗的问道山上,但他确信自己现在在沧州,这里也不可能是邀月宗的问道山。 “所以,即便是从地底土遁,也不能够离开沉仙塘?沉仙塘的出路,不藏在地底?” 看着山门,田林隐约觉得山门后面是出路。 但山门上的八个字,却又明明白白的是一种警告。这山门,似乎是生门,也是死路。 田林不敢贸然闯入山门,他自己又朝着另一个方向飞去。但他很快发现,凭他怎么飞,最终都只会飞到这山门跟前。 那背后作祟的仙剑似乎在告诉他,想要离开就必须进山门——如果,背后作祟的真是仙剑的话。 “果然只有这一途了吗?” 田林望着山门,很有些犹豫。 但就在这时,远处一道声音响起:“好小子,你不肯救我出来,如今可算是被我碰上了!” 田林脸色微变,只见远处一道遁光如同流星一般朝着自己这里飞来。 对方认得田林的气息,田林也认得对方的声音。 听这语气,自己不肯帮这听雨真人离开坚冰,这听雨真人便要挟私报复! “晚辈修为太低,如何帮得了前辈呢?如今前辈自己就能从冰山中出来,足见前辈修为高深,是不需要晚辈帮忙的。” “少他娘的废话!你这小辈能入沉仙塘而不死,足见你身上有古怪。老夫要抽你的魂,查出你的秘密。” 元婴强者速度之快转瞬即至,根本不容田林躲藏。 但就在田林想要冲进山门,而听雨真人踏足山门之时。田林身形忽然一滞,整个人都失去了修为。 元婴强者,竟然能剥夺别人的修为? 田林脸色一变,只觉得惊骇莫名。 但比他更加惊骇的,却是听雨真人。 “怎么回事!” 听雨真人望向田林,叱道:“是你搞的鬼?” 田林觉得又有些莫名其妙,问听雨真人道:“真人此言何意,晚辈哪里搞了什么鬼。” 田林态度谦卑,听雨真人态度仍然桀骜:“不是你搞的鬼,难道是——” 他也觉得自己高看了田林,所以抬头忌惮的看向了头顶的山门。 他已经确信,这山门有古怪,以至于强悍如他,也在踏足山门之后,彻底失去了修为。 “我知道了,前辈说我搞鬼,是说我剥夺了前辈的修为?” 田林笑了,那边听雨真人脸色一变,忙道:“胡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前辈声音苍老,看样子修为真的丧失了呢。” 田林开口继续试探,听雨真人脸色一变,摸了摸他自己的脸。 他发现他修为消失后,身上的老人斑也都长了出来。 反观田林,对方修为虽然消失,但因为年轻的缘故,反而显得孔武有力。 “你干什么?别过来,再过来我可喊人了!” 这个先前桀骜的元婴强者,此时连连后退。就在他想逃出山门时,却被田林一把抓住腿,重新拖了回去。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四章 莫名其妙的世界 打死听雨真人也想不到自己会被一个筑基修为的人玩弄于鼓掌,元婴强者的尊严让他不要低头。 但田林凶戾的眼神,激发了他求生的本能。使他不得不‘识时务为俊杰’。 他尽量保持着威严,语气却带着商量的口吻: “小友,我是听雨轩的轩主,在南州也算是一方霸主了。只要你肯拜我为师,我可以收你做少轩主,不但助你突破到金丹修为,将来你还可以继承我听雨轩的基业。” 田林听言笑着道:“前辈别拿话哄我——晚辈虽然不才,却不觉得进入金丹境界有什么困难。至于听雨轩的基业,晚辈何德何能敢去觊觎?” 别说他不可能放弃问道宗弟子的身份,去加入什么籍籍无名的听雨轩。 就算是他真有心加入听雨轩,老家伙怎么可能信守承诺? 田林说话时,手上的动作却不慢。 只可惜他修为被压制,即便肉身实力强横,但元婴强者即便是老态龙钟,肉身强度不可能比他弱。 田林费了极大的力气,却也掰不动听雨真人的手,扯不断听雨真人的腿。 他最终把目光看向了听雨真人的眼睛—— 听雨真人脸色一变,不等他开口求饶,田林的右手已如同鹰爪一样抠下了他的双眼。 听雨真人一声闷哼,接着双眼淌血骂道:“臭小子,今日你杀我不死。等老祖出去后,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田林道:“那可正好,那你就别想出去了!” 说完话,田林扑到了听雨真人身前,他用双手死命的扼住了听雨真人的喉咙。 老东西一身修为尽失,虽则肉身强横。但只要他缺氧,终究会死。 值此时刻,田林当然不可能手下留情。况且,听雨真人显然也没有手下留情的想法。 在田林掐着听雨真人的脖子时,听雨真人同样反手掐住了田林的脖子。 这其中让田林大皱眉头的是,他发现听雨真人手劲并不比自己弱。如果真要拼力气,自己未必比听雨真人强。 “想要杀老夫?老夫肉身就算被捏碎,但元婴也还在体内。元婴不死,法相不灭,你奈我何?” 听雨真人此言一出,田林不再掐他的脖子,竟然松了手,似乎放弃了。 听雨真人虽然双目已瞎,但却气势更胜:“你现在想要求饶,已经晚了!” 他自恃胜利在望,不但不松手,掐田林脖子的手,力气变得比先前更大,直捏的田林的喉咙嘎吱作响。 但很快,尖叫痛呼的不是田林,反而是听雨真人。 只见田林双手改变方向,一只手猛抠听雨真人的太阳穴,一只手则掏向了听雨真人的裆。 失去修为后,听雨真人的痛感无法压制。况且即便是元婴强者,体质被弱化后,裆部也不会比普通人强上多少。反而因为春袋不容易破碎,受到的折磨更加剧烈。 他一阵惨叫,猛护裆部,又想护着自己的双眼,却徒呼奈何。 “卑鄙,无耻,你还下流!” 听雨真人如此惨叫着,痛骂着,但田林很快却松了手。 听雨真人不觉得田林是心慈手软之辈,所以一时间不明白田林为什么不乘胜追击。 但很快,他听到了除了田林之外的第三个乃至第四个人的呼吸声。 听一人嘲笑道:“都这样了,这两个人还自相残杀呢。” 又一人说:“蠢货,郎官既然下了命令,你们还敢攻击同伴,这是想死吗?” 听雨真人听懵了,自己不是在沉仙塘下,那个神秘的山门面前吗? 他虽然看不到这里是哪里,却也闻到了野草的芬芳气息,知道这里绝不是沉仙塘下的山门。 此时,因为对未知环境和未知人物的恐惧,他打算先把问题搞清楚,再解决同田林的矛盾。 同样的,此时田林虽然没有同听雨真人化解干戈的想法,却也不打算继续对听雨真人动手。 他只是看着面前一帮十来个乞丐似的人物,企图从这帮人中找出端倪。 但他从哪个角度看,也看不出这帮人的来路。无非是确定了,这帮人大部分是凡人,而少部分才是修士——且这少部分的修士,也都只有约摸炼气一二层的实力。 “本郎官令行禁止,概莫能外——你两个竟敢违抗我的命令,该当如何惩罚?” 一道声音从林中响起,只见一个络腮胡的彪形大汉从林中走出。 这彪形大汉袒胸露乳,龙行虎步的朝着田林和听雨真人走来。 他手中只拿了根铁钎,铁钎上又串着只烧鸡。 阵阵烧鸡的香气由此也从铁钎上飘出,所过之处尽是咽唾沫的声音。 田林看了一眼咽唾沫的人,大概分辨得出这些人的地位。 那些没有修为的,多半都衣不蔽体且面黄肌瘦,那些个咽口水的声音,就是从这些人口中发出的。 至于剩下的,有几分修为的三四个,虽则一样眼馋的看着彪形大汉手里的烧鸡,却到底没有不顾形象的吞口水。 这不应该是因为他们是修士,所以比凡人知道廉耻。 恐怕单纯的,只是因为他们因为有修为,所以平时的食物紧着他们吃,所以才不会显得那么饥饿。 田林很快又发现,咽口水的人中,除了那些面黄肌瘦的凡人外,竟然还包括自己和听雨真人。 怎么回事?自己虽则很久已经没有饱食了。 但临进‘天门’之前,自己一出冰山就吃了一些海鱼裹腹,应当不至于如此饥饿的。 此时已容不得田林多想,那彪形大汉已走到了田林跟前。 他笑看着田林和听雨真人,问两人道:“你两个饿了?” 田林没说话,这郎官的一个‘饿’字,真的勾起了他肚子里的馋虫,以至于他下意识的舔了舔自己的肚子。 饿是真的饿,除此之外,田林的词条显示,面前的鸡肉是【知凤鸟】,不但美味,而且食用后还能够得到血脉提升,增强自身的肉体强度,有炼体功效。 “想吃!可惜你们违反我的命令,不但没得吃,而且还该罚!” 说完这句,彪形大汉跟身后书生模样的人说:“二当家的,罚他们两天不能吃饭。除此以外,临行的东西都由他们去搬!” 一瞬间,那些有修为的和没修为的都直呼郎官英明。说到底,田林和听雨真人少吃一口,这些人就能多吃一口。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五章 态度变化 若是有修为,田林和听雨真人自然不怕。 但正因为没有修为,所以那些个以往放进储物袋中,又或者随手就可以拿起的锅碗瓢盆,在两人肩上就又显得笨重。 田林倒还罢了,毕竟显得年轻些。 但听雨真人则不行,他双目已经瞎了,手里拿着树棍做的盲杖,必须靠着盲杖或者田林的指点才能继续前进。 偏偏田林又得了郎官的一个任务,那就是要保证老头儿不能死。 他两个属于结队的同伴,内中一个若是死了,另一个也要跟着殉葬——这是这支华花郎队伍的规矩,意在让下面的人相互扶持帮衬。 田林这时候也没有杀死听雨真人的心思,毕竟在这个吃人的队伍里,听雨真人倒显得人畜无害且知根知底一些。 “你说,前面的几个元婴真人,和咱们的经历会不会相同?” 田林走在队伍后头,忍不住问听雨真人。 听雨真人偏了偏脑袋,以示在倾听田林的话。他一面一手拄着盲杖,一面一手勒紧肩上的草绳: “这是仙剑带咱们来的世界,恐怕化神以下的修真者,都逃不过这样的磨砺。” “那你说,咱们会不会与她们相遇?” 田林的话让听雨真人愣了愣! 以往田林进入幻境时,几乎不会跟别人照面! 譬如问道山的幻境,别管多少人同处于一个石阶,进入幻境后都会各过各的。 又譬如神女宗的仙女洞,不管多少人进去,都是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从零开始进入新手村—— 但这次进入‘天门’则不一样,田林和听雨真人明显是没有分开的。 “撞不撞上我不知道,但咱们想要在这里面活下去,就要摒弃前嫌互帮互助才行。” 田林不置可否,虽说现在老头儿更需要他,但并不代表他不需要老头儿。 不过如果时机到了,老头儿没什么作用了,田林也会毫不犹豫的将老头儿杀死。 两人此时勒紧草绳,拖着沉重的木板车,在山道艰难行走。 “这驰道不修,官道也已经长满杂草。足见这大齐王朝,已一副末世景象。” 田林说完一句,听雨真人跟了一句道:“兴百姓苦,亡也百姓苦。末不末世的,都与平民百姓无关!” 他话说完,身后一鞭子突然打在了他的肩膀上。 持鞭的也是个平民,无非是田林和听雨真人受罚,他临时得了个看管田林和听雨真人的差遣。 此时他怒气横生,骂道:“他娘的,末世有个鸟毛的好处?现在路上树皮都啃光了,这就是你喜欢的末世?泥腿子似的人,也学人家相公们咬文嚼字,赶快拉你的车!” 平白无故挨了一鞭,听雨真人勃然大怒。 他乃是堂堂元婴修士,士可杀不可辱,岂能由凡夫俗子在他面前放肆? “大胆,你敢对本真人动手,就不怕死吗!” 那持鞭的人也怒了,一鞭子落下反骂道:“大胆,你敢对你爷爷我发火,就不怕挨鞭子吗?” ‘啪啪’又是两鞭,听雨真人在鞭子的鞭打下终于认清了形势。 所谓落地的凤凰不如鸡,他现在是瞎了眼又饥肠辘辘的老头儿,早不是什么元婴强者听雨真人了。 所谓的元婴尊严,又有个屁用呢? “好啦好啦,我认输,我认输!” 听雨真人丢了草绳,痛的在地上打滚。 但那人的鞭子一时间还不肯罢休,劈头盖脸的打在听雨真人的身上。 “认输?空口白牙,拿什么认输?需要跪地求饶,叫三声爷爷才成!” 听雨真人一时不肯,那边鞭子仍不罢休。 田林眉头紧皱,他不太想帮听雨真人出头,免得殃及到自己。 可现在驮东西的只有自己和听雨真人,若听雨真人重伤难以动弹。这一车子的东西,岂不是全由自己扛? 到时候恐怕除了要扛东西,还要分出血精力来照顾他! “算了,老哥停停手。打坏了他,恐怕郎官要问罪。” 田林抬手间将手里的树棍挡住了那人的鞭子,在那人怒目而视时,田林又说:“况且,打伤了他,到时候谁来帮忙驮货?” 这边的动静已经引起了前行中的华花郎们的注意,这人到底是凡人,欺负老头儿是还行。若面对比他强势的人,别人一个眼神他也就怯了。 因而,当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引起了前面那几个修真者的注意后,他果断收了鞭子。 与此同时,前面树林中也响起一个修士的声音喊道:“搞什么鬼,怎么走的那么慢,找死吗?” 听见怒骂声,这监工先前的气势更弱了。 他上前主动搀扶起老头儿,后怕又带着威胁说:“别装蒜了,我那几鞭子还要不了你的老命!快起来拉货,如果赶不上队伍,小心吃排头!” 两个人拉货走山路,怎么可能快得过那些轻装上阵的人? 错非田林和听雨真人都有着非同凡人的体质,别说紧跟前面人的步伐;只说能不能拉得动板车,都是个问题。 此时听雨真人哼哼唧唧,他确实是又累又饿。先前挨了鞭子躺倒在地后,一口气泄下也就再难提起。 “我拉不动了,让我歇一会儿。” 他嘴里这么说着,真就要软倒在地。 监工勃然大怒,他正要扬鞭时,前面那个修士走了回来,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拖拖拉拉的?” 其实不用说,只看老头儿身上的泥草和鞭痕,不难猜出先前发生了什么。 田林和听雨真人没说话,只有那个监工连忙解释道:“他们不小心摔着了。” 他若实话实说还好,偏偏要撒这样的谎。 那修士嘿的一笑,一脚踹中了这监工的胸口:“你当爷是傻的吗?” 修士这一脚虽没有用足力气,但也不是普通人所能承受的。 监工倒飞在地,一口气几乎也提不起来。 修士也没有继续上前殴打,只是跟监工道:“以后你同他们两个一起拉车。” 说完,又跟田林和听雨真人道:“郎官说了,只要你们熬过这三天,就请你们吃肉。好好干,不要偷奸耍滑!” 说话时,他还拍了拍田林的肩膀,一副亲热的样子。 田林同听雨真人对视了一眼,一时不知道这帮人为什么对他们的前后态度有如此大的改变。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六章 天要亡大齐人 那边修士一走,田林和听雨真人继续拉车。 只是比起先前,这次拉车的又多了一个人,而拿鞭子监督的也换成了一个妇人。 妇人性情到底温顺一些,她不惯跟人动手,也不懂得出言威胁。 反而是在遇到有水凼陡坡时,她会出来帮忙推车。 若是听雨真人和那个同样被罚的监工太过劳累时,她也只能央求他们快一点,并从旁搭手。 也因为她这样的性格,一路上虽则艰难,但田林等人也没有落后太多。 如此第一日过去,一帮人找了个林子休息。 妇人去书生模样的二当家处得了些干粮,那干粮只有一捧;类似于米粒,但实际上是不知道什么植物上结出来的种子,看起来并不美味。 但就是这种卖相不好的东西,在妇人眼里却是美食。 她一粒粒的塞进嘴里细嚼慢咽,闭着眼抿着嘴。每一粒这样的种子,她都会回味好久; 可这样一捧食物,如何顶得住饥饿?只是勉强不让人彻底饿死罢了。 一旁的听雨真人还好,那个被惩罚的男子,吃力地爬起身,朝着妇人走了过去。 田林和听雨真人都看着这男子,猜测他接下来会不会伸手去抢! 但实际上,这支华花郎队伍‘纪律’是很严明的。 领头的郎官和二当家,决不允许内部相互倾轧的情况出现。 所以这男子虽则饥饿,但却不敢伸手去抢。 他在妇人面前几乎是跪倒坐下,央求说:“二娘,给些稞子给我吃吧?” 妇人摇头,男子又膝行凑向她:“求你给一些吧!” 妇人再次摇头,大概是觉得受到了威胁,她抽出了鞭子; 白日里,妇人表现的很温顺。 但田林毫不怀疑,如果男子再敢靠近她,企图分润她手里的食物,她一定会动用手里的鞭子。 “他娘的,不知道多少年了,我险些忘记了饥饿的感觉!” 当确信男子不敢靠近妇人,接下来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后,听雨真人的注意力不再在那对男女身上,而是跟田林抱怨了这么一句。 在听雨真人眼里,这些人都是凡人。 田林虽则是筑基后期的小小修士,但说到底同他也算是同类。 这时候,他跟田林的关系显得更亲近些。 “饿肚子的感觉?我倒是一时间忘不了!” 田林想起自己初穿越时,面对着牛粪也犹豫着要不要吃的场景。 认真说起来,彼时与此时像个没几年。 倒是听雨真人,他的修为到元婴境界,少说是活了几千年。 也就是说,听雨真人饿肚子的时间,恐怕是几千年前去了。大概,听雨真人是真的忘记了饿肚子的事儿了。 “你起身要去做什么?” 听雨真人偏头看田林,发现田林拄着木棍站起身,朝着林子里走。 他不知道田林要做什么,但下意识的跟着拄着木棍起身。 却见前面走的歪歪扭扭的田林道:“我跟她们一样,去林子里找些东西吃。” 听雨真人听言道:“别傻了,这一路走过来,能吃的树皮都被啃干净了。剩下的花花草草,全是带毒的东西,吃了会没命的。” 话虽如此说,他还是真的跟着田林一路朝着林子里走。 因为到了晚上时节,郎官会让华花郎队伍里的妇人们出去采摘植物野果。 所以,此时进林子的不止田林一个人。 “所有人记得两两结伴,免得被游魂野鬼捉了去!也不要走的太远,离群则人气散,容易被游魂野鬼所趁!” 不用二当家的多说,田林等人都听到了夜幕下,那些咿咿呀呀的鬼哭声。 此时他和听雨真人没有半点修为,自然不敢犯险。 但饥饿让人失去理智,有的妇人壮着胆子,终究走进了深林当中! “臭小子,你修行天赋不错,但一看就没有炼过丹吧?这鬼哭果,怎么能吃?” 听雨真人看田林摘了一个果子就要往嘴里塞,一把拦住了田林。 “这东西不能吃吗?” 田林道:“可我刚过看到一个妇人,摘了好些个这样的果子;这些妇人虽然没有修为,但对食物有没有毒,其实是很清楚的;她既然敢摘这种果子,恐怕证明了这果子没毒。” 听雨真人冷笑道:“那是她心存了死志,情愿做个饱死鬼也受不住这饥饿。又或者,她是饿昏了头,看见能饱腹的都想吃! 这鬼哭果到底有没有毒,一会儿你看她是死是活就知道了。” 听他如此说,田林果然没有再吃这鬼哭果,但仍旧摘了好几颗塞在了身上。 这鬼哭果有毒,但对他却没什么毒性。 田林不打算当着听雨真人的面吃它,而是打算背地里悄悄吃它裹腹。 两人绕了一圈,只看到不少树木都是连皮带叶子被刨了个干净。少部分生长完好的且长势茂密的,势必是有毒不能食用的植物。 田林在那些被剥皮的树干上,甚而看到了不少齿痕。这些齿痕,既有人的、也有动物的。 “这些树皮,一定是前面逃难的华花郎们所剥走的。” 听雨真人道:“大齐逆天而亡,天降劫罚欲亡大齐人——咱们这是,回到了大齐末期时代了。” 大齐与中州一起消失,大齐的信息在田林记忆中,既模糊又神秘。 田林不是大齐人,又或者说现在活在这片世界上的,恐怕没几个是大齐人。 按照听雨真人和郎官们的说法,这次劫难是上天降下惩罚大齐人的。 而上天之所以要惩罚大齐,是因为大齐皇室不尊天庭—— 天庭是什么?皇室怎么不尊天庭了? 这些东西,听雨真人和二当家他们也说不清楚。前者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对这个时代的辛密了解的不多。 而后者则是这个时代的底层,上层人人所共知的秘密,恐怕是他们至死也无法探知到的。 “天若真要亡这所有的大齐人,那么那些消失的中州人是不是已经死掉了?若是中州人都死掉了,中州为什么又会消失? 现在感慨这些不是时候,还是先想一想,怎么填饱肚子吧。” 田林有自信能够不为饿肚子而死,但听雨真人行不行,那就说不准了。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七章 绝望 采果耗去的时间不长,约摸半个时辰左右,采果的妇人们都陆陆续续的回营。 出去时是十余人,但回来时,却只剩不到十个妇人。 不需多说,那没有回来的,大概是走远了,再也回不来了;又或者,是遭遇到了游魂的攻击,而彻底断送了性命。 好在这帮华花郎经历得多,对死人的事儿也都司空见惯了,并没有被忧惧的情绪所困扰。 那边郎官开始安排人值夜,剩下的则开始闭目呼呼睡觉。 睡觉是这末世的凡人,为数不多最幸福的事儿了。在睡梦中,大概能忘记饥饿,也忘记疲惫; 田林和听雨真人没有睡觉,两人都在悄悄地闭目打坐。 田林甚而抽了个空,偷吃掉了三颗鬼哭果。 鬼哭果在词条中被称作【转还丹】,能转化出金灵气来。 只可惜这【转还丹】品级太低,区区几颗鬼哭果,并不能给田林提供多少金灵气。 但饶是如此,田林依然靠着鬼哭果恢复了不少的体力。 时间很快到了下半夜,已有营地的人开始换班站岗。 到这时候,听雨真人终于从打坐中睁开眼睛。 他问田林道:“你有没有感受到灵气?” 田林摇了摇头,听雨真人着急道: “按道理,我修为虽然消失不见了。但修炼的天赋,总不至于消失不见!况乎我是元婴修为的人,重新感应灵气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 但我打坐了半晌,在这片天地间却感应不到一丝灵气,莫非是你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修士的缘故?又或者,这片空间是彻彻底底的幻境?” 田林没有说话,只是看向了不远处走过来的郎官。 郎官虽则是在场数十人中地位最高的,但他仍然没有给自己加上‘不用轮值’的特权。 此时下半夜,正值郎官换班。 “我看你两个白天拉车的表现,果然不是凡人可比。说起来,你两个也是修真者?” 他此言一出,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二当家对他们的态度有所好转的原因。 田林由此也明白,先前听雨真人打坐,被这郎官看在了眼里。 “我两个不是修真者,只是看过一些仙书。” “我想,你们确实是机缘巧合得到的修行法门。只可惜,你们修炼的还是太迟,现如今已没有灵气可供人修炼了。” 此言一出,听雨真人忍不住质疑道:“如果世间没有灵气,那为什么你有炼气五层的修为?二当家也有炼气三层的修为?” 郎官道:“这世界没有灵气,但还有一些遗留下来的灵果;我同二当家他们,都是早年获得机缘,吃掉灵果换来的修为; 但现如今,大齐王朝已入末世。便连饱腹的东西也没有了,更何况这样的灵果?” 听雨真人一呆,仍有些不信。 他是大齐王朝之后,在南州修成的元婴强者。 南州说到底,也是大齐王朝—— 如果说大齐王朝的这片土地没有了灵气,那么大齐王朝消失后,南州、北荒等地的灵气又是从哪里来的? “总之,你们没有灵果,就算有仙术也修不成,所以也不用白费气力了。” 郎官说:“天降罚劫,要大齐王朝不再有仙,所以先断了大齐王朝修真者赖以修炼的灵气;天又要大齐王朝人死,所以世间年年饥荒,能食用的植物慢慢变少枯萎不再生长,而有毒的植物却能茁壮生存!” “这么说,大齐人注定要死绝?” “大齐人死不死绝不知道。但大齐的凡人,是注定要先死的—— 那些世家和皇室,积累了灵果和仙树。这些灵果和仙树,虽然早晚有一天会耗尽。却也足够他们享乐数万年—— 我们这些华花郎,此去中州,不是为了求仙。而是想让这些世家和皇室,分一点吃的给我们求活;” 田林听言,心里泛起了疑问。 中州的世家和皇室,真的会分一些吃的给那些凡人吗? 只怕这答案,郎官心里已有了数。 但让人绝望地是,即便知道世家和皇室不会分润粮食给他们——他们也只能满怀希望,去中州搏一搏。 因为除此外,他们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这里距离中州,还有多远?” 田林问了一句,郎官听言回答道:“这里距离中州,怕还有十万多里!” 十万多里,没有食物,又到处都是游魂邪祟,哪年哪月才能到达? 田林已经预见到,这支队伍,是绝无可能走到中州的。 这支队伍,多半会饿死在路上,又或者死在邪祟游魂手里。 “我们这还算好的,那些生长在南疆北荒的人,想要到达中州,又何止千万里的路途?” 郎官似乎看出了田林对这支队伍的前途不抱希望,所以笑着说了这么一句。 “大人说的是,只要咱们一直往东走,总有一天能赶到中州!” 郎官说完几句,就此离开站岗。 等郎官一走,听雨真人才问田林道:“你说,这郎官的话是不是危言耸听,是不是骗我们?” 田林摇头:“他到头来也没问我们修炼的是什么仙术,恐怕是真的不在意我们修炼了什么仙术;这世界,或许真的已经没有灵气了。” 这世界有没有灵气,对田林而言都没什么。 甚至黑暗一点儿说,这世界的人都修不了仙了,只要他田林还能修仙,那情况就不算坏。 一夜无话,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一行人再次开始上路。 或许是直觉郎官的话是真的,这世界上没有可供修炼的灵气,所以听雨真人受到了打击。 他整个人情绪很不好,以至于做事儿也没了精气神。 如果说早期进入这方世界,他还想着可以靠打坐恢复一定的修为的话。那么现在知道了这方世界的情况后,他不得不接受他可能一辈子都只是个凡人老头儿的事实。 “你说,如果我们是被那仙剑带进这世界来的。它制造这样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说,这世界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 “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够出去?” 老头儿一路上隔三差五总有疑问,田林听得有些无奈,道:“仔细想想,进这世界的不止你我两个。其他几个元婴强者也进了这世界,他们都不着急,你我何必着急呢?” 听雨真人点了点头! 那几个一样进这世界的元婴修士着不着急他们不知道,但一想到倒霉的不止他们两个,听雨真人的心情果然好了许多。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八章 行僵 此后两天,听雨真人只尝试了两次打坐。 但两次打坐,都吸收灵气无果之后,他终于放弃了继续尝试。 一个没有修仙心气的人,哪怕当初是元婴强者又如何? 在饥饿、劳累和困乏之中,一样是坐等死亡。 如此没等第三天到来,听雨真人的体质开始急剧下滑,与真正的凡人老头儿无异,早已累的趴下了。 而反观田林,他一路偷吃了好几种毒果子。虽然仍没凝聚出修为,但体质下滑的并不严重,甚而在第一条经络中,还藏了一些灵气。 也亏得田林没有抛弃听雨真人,又亏得还有那个被贬的监工帮忙。 总之,听雨真人就这么熬到了第四天,得到了二当家馈赠食物的承诺。 所谓的肉食赏赐,却不过是拇指大的狗肉。 这狗肉带着腐臭的气味,不知道是从哪里搞来,又保存多久了。 难能可贵的是,这肉毕竟没有生蛆。不过当此时刻,哪怕是生了蛆,这些饿极了的人恐怕也并不会介意。 至少做过元婴强者的听雨真人,只是两三口就将这肉给吃下肚子了。 倒是田林,对这肉没什么想法。 他拿了这拇指大小的肉,同人换了一小包稞子。 这一小包稞子别看少,但在这样的灾情下,往往能够活人性命。 所幸二当家除了给田林和听雨真人不多的肉食外,还给两人备了一点儿稞子。 听雨真人虽没能吃饱,但总归不至于饿死了。 “前面就有一个村庄,咱们再走一个下午,先到村庄里休息。” 郎官听了四当家的禀报之后,跟正在吃稞子的田林还有听雨真人说了一句。 听雨真人把手里细嚼慢咽的稞子连番塞进嘴里,在队伍正式启程之前,他吃光了所有的食物。 田林不然,田林除了用肉换来的小包稞子没吃之外,赏下的小碗稞子也只吃了几颗。 他纯粹不饿,也没吃稞子和肉的兴致。 之所以吃那么几颗,不过是不想让人生疑; “臭小子,你留着食物不吃,到后来恐怕会惹人觊觎。” 这支华花郎队伍里,向来少有用姓名称呼人的。 一来,这支队伍其实是郎官和二当家,带着几个修真者,一路拉起的人马。 这支人马,除了郎官几个是熟人外,相互之间并不相熟,所以也不清楚各自的来历姓名。 二来,山中邪祟太多,暴露自身的姓名和生辰都有被邪祟找上门害死的风险,所以人人都只用代号相称。 最后,则是完全没有必要记真名。 在场人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死了,记得对方的名字又有什么用呢? “你说的有道理,但身有余粮内心不慌。”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哩!别人知道我身上没粮食了,都不会打我的主意。但知道你还藏了粮食,说不得会时时刻刻的算计你。” 听雨真人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没再多提。 一行人,各自背着包袱,再次负重在山中穿行。 到了夕阳西下,山水田野都染上墨色之时,这支乞丐似的队伍终于看见了郎官口中的村庄。 村庄外大片的田野早已经荒废,这些肥田原本能够长出沉甸甸的稻穗来; 但因为天降劫罚于大齐,这些肥田不但长不出庄稼,就连杂草也生不出一根。 几个凡人跪在田埂上,捧着土哭泣,也不知在哭个什么。 郎官在前头,转身大声催促道:“都跟紧一些,脚步加快一些。再找一找,看看村寨里有没有什么吃的!” 众人对找吃的兴致并不高,因为以往的经验告诉他们。 这种废弃的村庄,不知道有多少华花郎已经光顾过了,哪儿会给他们留下东西来? 但兴致虽然不高,众人还是强打着精神,一来碰碰运气,二来也要找好房间准备晚上休息。 几个凡人帮着拉板车的男子将板车拉进村子,剩下的人则一窝蜂的朝着村寨四面‘出击’。 田林和听雨真人亦复如是,他们挑了一户看起来家境比较好的农户,直接走进了敞开的篱笆墙。 当房门推开,两人当先看到的是一具被吊在房梁上的死尸。 死尸身下,还有一些没有衣服遮身的白骨。 “这地方,怕是不能住人。” 听雨真人虽然失去了修为,但经验绝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拟的。 他只看了一眼,便跟田林道:“看地上的白骨,想来这里死人已经很久了。若不然,也不至于风干的只剩下骨头来。 若只是白骨倒罢了,可怕的是房梁上的这具女尸栩栩如生。她若不是刚死的,那就证明她已经成了行僵!” 行僵,那是金丹修士才能对付的恐怖存在。 别说田林现在修为被压制的一点不剩,就是他全盛时期,看到行僵也只有逃跑的份儿。 “跑!” 田林没有听雨真人那么多分析,他只言简意赅,转身就走。 他两个出了这篱笆小院时,发现同他们一样跑出屋子的,还有不少人。 乱哄哄的华花郎中,又听见郎官的声音着急的喊:“都别进屋,带上板车和行囊,快离开村子!” 但惨叫声终于在一个村子口响起,郎官连忙喊道:“板车不要了,所有人赶快跑!” 郎官喊话,二当家阻值着另外五个修士,开始连拉带拽,连踢带赶的驱使村民们离开。 但有人舍不得板车上的东西。 就在这人去板车处拿东西时,一户人家里,一个陌生男子跳了出来。 华花郎们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姓名,但朝夕相处下,总归认得相互之间的相貌。 这突然出现的男子,不是行僵能是什么? 跑往板车处拿东西的凡人瞬间被撕成了粉碎! 也亏得这几个凡人,用自己的肉挡住了几只行僵,这才让其余人有时间逃跑。 “我早该注意到了!那村子外刻有阵法。一旦踏入房间,就会招出里面的行僵。” 听雨真人一面嘴里说着,一面跌倒在地。 十来个凡人从他身旁跑过,别说仓促间拉他一把了。甚至有人为了就近行走,又或者是想拿他断后,所以故意踩着他的身体逃跑。 听雨真人吃痛的痛呼一声,扭头看着远处有行僵靠近,脸色大变。 自己堂堂元婴强者,真要不明不白的这样死掉? (本章完) 第三百四十九章 目的何在 “你干什么?” 就在行僵朝着听雨真人跑来时,听雨真人又看到本来逃走的田林,也朝着他这个方向跑来。 他不敢相信田林是来救他的,但除此外还有什么别的解释? 只是,感动还没从心里生出,他就看到田林拔出了一把匕首。 “臭小子,你要杀我?” 听雨真人这时候并没感到害怕,只是满脑子都是不解。 同田林随时想杀他一样,他也随时都想除掉田林。 让他不解的是,田林本不必要亲自动手。只要放任自己在这里,行僵就会把自己给吃掉。 但田林冒险回来杀自己,有什么好处? “这方世界,压制了你的体质和修为,但没道理血液也是变的吧?咱们做个实验!” 田林说完,匕首已经割破了听雨真人的手指。 一瞬间,带着金色的血液从老头儿指头上流出。 田林沾了一点儿老头的血,将第一条经络中,好容易充盈的灵气一下子弹了出去。 灵气裹着老头儿的血,以极快的速度打在了那边冲过来的行僵身上。 田林施展的是无量指,无量指本身就威力十足,直接把跳跃的行僵打落在地。 若只是无量指的威力,尚不足以使行僵失去行动。 但无量指再加上元婴强者的血,足以把行僵彻底镇压了。 看着那只行僵不再起身,田林道:“果然有效果!” 听雨真人坐起身,哈哈笑了起来:“元婴境界到底没有白修,终归是有效果的。” 但没等他得意,第二个行僵的身影恍惚间在村口出现。 听雨真人此刻已经没那么怕了。 他的元婴血虽然稀释了不少,但却足以镇压这些邪祟。 此时,他非但产生了镇压邪祟的念头,还有从邪祟身上夺取宝物的野望。 他是元婴强者,自然看出那几个吊着行僵的吊颈绳是宝贝。 如果能够拿到吊颈绳,即便他失去修为,在面对一般的游魂时,也并非没有还手之力。 “跑吧!” 田林却没有这样的勇气! 他吃果子好容易聚来一点儿灵气,只能发出一次无量指。 而没有无量指这种神通,即便有元婴血,想要射中跳跃的行僵,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 此时田林不由听雨真人多想,一把拽住听雨真人的手腕,拖着听雨真人就赶上了大部队。 那些个凡人们惊讶田林的体力和奔跑速度,眼看着田林拖着一个老头儿还能健步如飞。 情急下,几个人都伸手去拽田林,想要田林带他们一程。 但这些人不论是老幼妇孺,全都被田林单手拍开。 可以预见到的是,这些跑的慢的人,最终都会成为行僵的食物。而这些‘食物’的存在,也能帮田林等人争取逃跑的时间。 如此半个时辰过去,能跑的动的,也就那几个修真者了。 而强如田林,此时也已经气喘吁吁,再也跑不动了。 他回望身后,已看不到再有凡人跟上。 再望前路,也看不到郎官等几个修真者的身影。 “休息一会儿吧!我想那些行僵是不会追上来的。我们现在更要注意的,是这林子里的游魂邪祟!” “游魂邪祟吗?” 田林看着老头儿,道:“你既然是元婴修士,总能布置阵法吧?用你的元婴血,画出个阵法来,定能保我们一夜无忧。” 听雨真人脸色一垮,道:“没有灵气,光用我的血刻制阵法,那需要多少血?” 他食物不足,本身血气也亏损的厉害。 此时再放血,简直是要他的老命。 “这方世界在不断地削弱修真者的体质!再等几年,你的血就和普通人的血没有什么不同了。 现在不多放点血,岂不是浪费?” 田林不知从哪里抠出个碗来,抓住听雨真人的手,已把匕首按在了听雨真人的手背上。 听雨真人脸色大变,但他此时根本就无力阻止田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田林在他手上开了个口子。 一瞬间,大量的血流入了小碗之中,很快就将一小碗血给蓄满。 在田林放下碗时,听雨真人连忙吮住伤口,避免血水浪费。 但他为了吮住伤口,嘴巴就被占用,无法痛骂田林。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田林,端着碗消失在他跟前。 此时天色已是傍晚,周围黑黢黢的难以视物。 田林只走出两三丈距离,便消失在了听雨真人眼前。 听雨真人大急,这时候害怕田林抛弃他,只能把嘴从手上移开,冲着密林喊道:“臭小子,你去哪里?” 但回应听雨真人的却是一两声鬼哭,鬼哭声吓得听雨真人立刻闭了嘴。 他如今到底不是元婴修士了,普通的游魂对他也有了威胁。 “我去给你找药去了!” 就在听雨真人彷徨不安时,田林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他身边。 只见田林从嘴里吐出一片不知什么叶子嚼成的绿叶,绿叶被敷在了听雨真人的手上。一瞬间,听雨真人的伤口就恢复如初。 听雨真人大惊:“这是什么宝药?” 田林不语,那哪里是什么宝药?不过是回春术而已。 田林先前出去又吃了些果子,如今恢复了些灵气。 此时他的怀里还藏着两只新摘的圣元果! 这果子产出的灵气比前几天吃的所有果子都要多;美中不足的是,这种果子只在邪祟多的地方才存在。 田林此时身上又恢复了些灵气,就见他拿着碗,用手作笔开始蘸着碗里的血水布阵。 简单的辟邪阵并不难布置,也亏得有听雨真人的血。若不然,田林哪里去找刻阵石? “我想,郎官他们白天一定会回来收拢散掉的那些华花郎。” 田林坐在阵中,背靠在树干上。 “等他们白天回来,不知道有几个凡人能够活命?我想,不能抱团的凡人,恐怕捱不过今晚吧!” 听雨真人现在有了安全感,又开始理智分析了起来:“仙剑让咱们进入这个世界,总不至于是要折磨杀死我们吧? 若果真存着这个目的,它何必费这周章? 而且一个仙剑,真能制造出这么真实的世界吗?我想,真正创造出这个世界的,应当另有其人。那么这人,目的何在?”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章 三当家 这一夜总算还是安全的,至天明时分,倒没什么大事发生,即便偶有一两只邪祟,亦被元婴血刻制的阵法所挡。 眼看着听雨真人一脸憔悴,田林道:“我暂时性不会放你的血,你也不用这么装模作样的。” “暂时性不会放血,这么说你小子还打算放我的血?” 听雨真人坐直了身子,道: “不是我舍不得一点儿血,实在是我已经失去了修为,再加上好多天没吃过一顿包饭了。如今气血两亏,再放血恐怕会要了我的命!” 田林并不相信他的鬼话!毕竟回春术虽不能让听雨真人满血复活,但足以弥补他损失的那点儿血量伤势。 “可没有你的血,如何能挡得住邪祟呢?你也知道,你我都没有修为了。比起损失一点儿血而言,当然还是性命要紧。” 听雨真人冷哼道:“割的不是你的肉,放的不是你的血,你当然觉得没什么。” “噤声,有人过来了。” 田林后撤一步,手抓着听雨真人的衣襟将他护在身后。 他这一手十分讲究,看似在护着听雨真人。实则若情况实在不对劲,他可以随手将听雨真人扔出去挡灾。 此时,雨林中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很快二当家的身影在林中出现。 田林和听雨真人不敢大意,两人都不是初出茅庐的修真者,知道眼见不一定为实。面前这个二当家,到底是二当家本人,又或者是邪祟假扮的,尚未可知。 原本田林有真眼,但在这方世界,他还不确信他的真眼是否有用,所以也不敢贸然行动。 终于,没有发现两人的二当家错身从他们的树前走过。 接着露面的还有三当家和四当家,他们藏身在暗处,紧跟在二当家身后。 两人看似是在跟踪二当家,实则是互为明暗,前者吸引人注意力,后者则藏在暗中保护。 “谁?” 那边三当家经过田林和听雨真人身旁时,终于察觉到了听雨真人的存在。 老家伙现在没了修为,已经无法内敛自己的气息了。 眼看三当家就要动手,田林连忙出声:“是我两个,三当家不要慌!” 田林出声到底还是迟了一些,那边三当家的匕首已经刺到了田林胸前。 即便田林反应极快,但没有修为的他,比起炼气三层的三当家还是动作慢了一些。 三当家的匕首从田林两只手中穿过,直接刺中了田林的胸口。 “老三,这是咱们自己人,别伤了他们!” 那边二当家也扭过头,开口及时喝止。 “谁知道他们是不是邪祟假扮的?” 三当家话虽带着质疑,但到底还是把匕首抽了回去。 他一面将染血的匕首用帕子擦净,一面冷眼看着田林问道:“你两个鬼鬼祟祟躲在这里,打算做什么?” 田林捂着胸口,解释道:“我们跑出村子后失去了几位当家的踪迹,又害怕被邪祟所趁,所以躲在这里。” 三当家又问田林:“那二当家现身时,你们为什么不出来相认,莫非是打算暗算我们?” 田林又解释:“只因为我们肉眼凡胎,不能确信二当家到底是人是鬼,所以不敢贸然现身。” 三当家没说话,四当家却微微摇了摇头。 要知道林子中十分危险,单独两个人同行,晚上不碰到邪祟的概率几乎为零。 三当家和四当家虽然修为低,也认不得什么阵法。 但他们怀疑田林和听雨真人藏了宝物,若非如此怎么可能在这密林中熬过一晚? 就在气氛紧张之时,二当家站出来道:“好了,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事等回去见了郎官再说。” 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消散,三当家不再追究田林和听雨真人的秘密,只问两人道:“你们两个逃了出来,其他人呢?” 田林道:“我们逃命时,身后好几只行僵在追赶。其余人有没有从行僵手中活命,这是谁也说不准的。” 二当家便道:“我同老四去村子,老三你带他们守在这里休息。” 说完话,他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又取出个瓶子来,小翼的倒了些粉末在纸上。 “这是止血散,在大劫前自然不值什么钱。可如今是灾年,这样的药散已经不易找得到了,你省着点用。” 田林没有拒绝二当家的好意,接过这小包纸道了谢。等二当家带着四当家离开后,田林并不将这小包纸抹在自己的伤口上,而是转手赠予了三当家: “多谢三当家手下留情,这包药散是小人孝敬三当家的。” 三当家眉头挑了挑,看田林的眼神多了一丝意外。 他也没有扭捏,顺手接过田林手里的药:“我也不白要你的东西,这里有一包吃食,算是换药做的交换。” 他果然从衣襟里摸出一小包稞子,只是这用来裹稞子的布料上还染着血,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尸体上扒下来的。 但即便这稞子染了血,在如今这灾年之下,其价值并不会有所减损。 田林接过稞子,看了一眼身旁的听雨真人。在听雨真人眼巴巴的神色中,田林将稞子丢给了听雨真人。 听雨真人满脸笑容,打开布袋就将稞子塞进了嘴里,狼吞虎咽了起来。 一旁的三当家诧异的看了田林一眼,忍不住好笑道:“你两个几天前还打生打死,现如今倒是情同手足。” 听雨真人没说话,只是瞟了田林一眼。 他知道田林怀里还藏着粮食,但这并不代表田林并不需要粮食。 田林能大方的把粮食匀给他,这着实让他感到惊诧。 “没奈何!这世道粮食固然重要,但如果没有可以死生相托的同伴,再多的粮食也护不住。” 半点也不饥饿的田林说着不要钱的大话,瞬间让三当家高看了他一眼。 “能把兄弟看的比粮食更重,这样的人在这世道已经很少了;你放心,只要你不负我们几兄弟,我们几兄弟也不会负你。” 若说先前是二当家的命令,才使三当家不对田林和听雨真人动手的。 那么此刻,即便不用二当家命令,三当家也无心对田林出手了。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一章 结拜 二当家和四当家一走就是一下午,直到太阳将要下山之时才现身。 只是这次两人现身时,除了带了一大包的粮食之外,还驮着一个人的尸体。 “是老五?” 树下,在二当家和四当家现身的那一刻,三当家立刻迎了上去。 他看着二当家肩上的尸体,声音有些激动:“老五伤势怎么样?” “五弟已经死了——” 二当家说完话,三当家道:“谁伤的?” 这话其实不必多问,只看尸体被掏空的肚腹,不难猜出是行僵动的手。 再者,他几兄弟都是修士,普通的凡人哪儿可能轻易杀得死他们? 也只有行僵,才能让他们毫无还手之力。 “行了,先回去见过大哥,再把老五下葬!” 二当家话音刚落,旁边背着粮食的四当家就喝令田林和听雨真人道:“你两个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过来背五当家回去?” 没等田林和听雨真人有所动作,三当家道:“让我来背,我背五弟回去!” 三当家不让外人背他兄弟的尸体,田林和听雨真人更乐得脏了自己的身。 不过两人到底没有逃过背东西的命运,最终四当家带着的粮食,都由两人背着走。 这一大袋粮食少说也有几十斤,除了那些死去的华花郎身上搜出来的外,少部分则是在板车上找到的存粮。 几十斤粮食也不算重,即便是饥肠辘辘的听雨真人,也不觉得背着几十斤粮食有什么困难的。 一行五人背着粮食和尸体,一路上都显得很沉默。 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一行五人到了郎官所在的地方。 那是一处僻静的山洞,山洞的洞口已然点起了篝火。 除了郎官点燃的篝火之外,一旁还有不少篝火废墟,不知道是哪路华花郎路过这里点燃的。 “这世道,就连世家子弟也难免一死,更何况我们这些华花郎?” 郎官看到了五当家的尸体后,倒并没有表现的多么伤心。 他一面拨动着篝火,一面跟三当家道:“咱们刨个坑,把老五的骨灰下葬吧?” 他既然提到了骨灰,自然是要将五当家焚掉的。 “老五生前最怕火,咱们焚了他,只怕他亡魂不安!” 郎官却道:“若不将他焚尸,他的尸体迟早要变成行尸;老五在天有灵,想必也不愿意变成行尸——还是烧了吧!” 在场人除了三当家表现的最为不舍外,其余人其实早看惯了生死。 由二当家打头,连带着田林和听雨真人一起找来匕首刨土。 很快,一个不大的土坑被刨了出来。 郎官和三当家此时已捡来树枝摞在一处,众人看着柴堆上的尸体,全都默然无声。 田林和听雨真人对五当家实在没什么感情,两人面对尸体只能尽量保持住不笑出声。除此以外,要他们表现出哀伤的样子,实在有些强人所难了。 田林倒是专业学过一段时间哭丧,但他怕哭丧出来,被人瞧破虚伪,反倒不美。所以也只是低着头,一句话也不吭。 “天降劫罚于大齐,致使世间百姓流离失所;你我虽非骨肉,但亲胜兄弟;老五你在天有灵,保佑几个哥哥能在这乱世活下来!” 郎官也不喊什么一路走好,只拿起火把点燃了柴堆。 就听‘呼’一声响,柴堆瞬间冲天火起,将五当家的尸体吞没。 哔哔啵啵的柴火爆裂声中,三当家抹了抹泪,四当家摇了摇头。 如此一行人站了不知道多久,只等大火熄灭之后,众人才上去收拢骨灰。 那边三当家将骨头一个个敲碎,拢入不知道哪里找来的破坛子中。 郎官则转头看着田林的胸口,道:“你怎么回事呢?” 二当家将白日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又问田林:“我给你的药虽然不是什么疗伤圣药,但也不至于让你的伤口现在还流血。” 田林能施展回春术,其实轻易就能止住伤口。 但他不想表现的太过奇异,所以故意暴露出伤口来。 “二哥给的伤药,被他用来与我换了粮食。那粮食,又被他匀给老头子吃了。” 那边锤骨头的三当家忽然开口,说出了田林的义举。 四当家和二当家都诧异的看了田林一眼,二当家赞赏的点头说:“一包稞子,在太平盛世算不得什么。但在如今的灾年却是能活命的物什; 你能将活命的东西让给别人,足见你是个有情有义的铁汉子。” 听雨真人起先也很诧异田林的‘壮举’,但他修行到元婴境界,是几千年的苦修换来的。 几千年时间,他获得了修为却失去、放弃了许多。 他早不信友情、爱情甚至于亲情了,因而他一路上都分析过田林‘送粮’的用意。 起先他怀疑田林是在‘立人设’,但考虑到一包稞子太过珍贵,用来立人设未免不太值当。 他思来想去,最终得出了他认为的真相:田林给他吃的,就犹如人养过年猪一样; 他虽不是过年猪,但一身元婴血总不比猪肉便宜——所以田林救他、养着他,是为了他的元婴血来的。 “他才不是什么铁汉子!” 听雨真人心里这么想,但却不敢这么说。一来这话说出来没什么好处,二来让人知道他身怀元婴血,那他还有好日子过吗? “既是真汉子,那何不与我们几个结拜?” 郎官笑看着田林道:“如今老五走了,我们身旁正缺一个兄弟,你可肯跟我们结拜?” 田林当然愿意! 烧香拜把子,虽不能让人真的情同手足,但总归能拉近人的关系。 在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生存,多个兄弟自然多条路了。 “五当家刚过过世——” “正好老五过世,我们一起在他坟前请他见证。” 一旁四当家开口。 田林觉得四当家的话怪怪的,但还是点了点头。 一旁的听雨真人张了张嘴,郎官笑了笑,道:“大伙儿这次大难不死,也算是有缘了。那就在后土面前,请后土做个见证吧!” 若是普通的烧香拜把子,那怎么结拜都无所谓,事到临头,田林也好反悔。 但此刻听郎官的意思,却要找后土见证! 田林知道后土面前不能说谎,心里有些犹豫了。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二章 妖树 “在后土面前立誓,如此草率就可以了吗?” 看着郎官既不备香案,也不拿契纸,田林多少有些疑惑。 “若是太平时节,自然可以斩鸡头烧黄纸。但如今毕竟是灾年,哪里找的来鸡头和黄纸的?” 四当家拍了拍田林的肩膀,道: “老六你放心,有没有鸡头黄纸,都不影响咱们的誓言效力!天降劫罚,只罪在此方天地的生灵,却不影响后土他老人家。 只要咱们用后土老人家的名立誓,是断不敢毁诺的。” 说话间,那边郎官跟破烂的骨灰坛道:“老五,如今咱们新招了老六和老七。往后他们是咱们的兄弟了,你在天之灵要保佑大伙儿。” 说完这句,他当先跪下道:“我方老大——” “周老二——” “荀老三——” 一个个跪在地上,都只念姓不提名。 田林见状,等到四当家念完后,也学他们的样子跪在地上道:“田老六。” “姜老七,愿结为异姓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往后若有背叛兄弟者,皇天后土共诛之!” 誓言很简单,也说的很真切。 不过谁也没说什么‘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之类的话; 毕竟这誓言到底是要应验的,若真这样立誓,只怕几兄弟谁也活不下来。 “好了,看见天上的那颗红星了吗?” 这边几人磕过头,郎官起身指着天上的一颗星星道:“那红星就是后土的星宫,它已为咱们做了见证了。” 田林和听雨真人都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星星。 两人看着后土的星宫,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你说,咱们既然不是这方世界的人,在这里立誓,若毁约了,后土真会找我们麻烦吗?” 夜深人静,轮到田林和听雨真人值夜时,听雨真人忍不住问了田林一句。 “誓言有没有用,你试试就知道了,何必来问我?” “那还是算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其实此番立誓,对田林和听雨真人而言,都是利大于弊的。 他们现在没有修为,想要在这方世界生存,当然要找人抱团。 郎官几人虽然修为不高,但到底是修真者。他们肯拉两人入伙,实在是看得起两人; 况且立誓之后,听雨真人也不用担心田林杀他了。两人之间,也少了无谓的猜忌。 —— “前面有人!” 距离六人立誓已有两日,这两日间,六人又翻过两个山头。 此时正值正午,走在最前头的四当家忽然停下身,指着对面山腰间的密林。 “能在这密林出现的,要么是实力强横之辈,要么是就近的村民。” 郎官招手,众人一齐躲在了石头后,全都望向了对面山头的密林。 那边的密林枝繁叶茂,极大地阻碍了众人的视线。尤其听雨真人更是老眼昏花,只看到影影绰绰的树木,却看不到四当家口中的人影,他忍不住道: “四哥,那里有几个人,你瞧得清楚么?” 四当家年纪不过三十来岁,也难为听雨真人一把年纪了,还叫他四哥。 偏偏四当家不稀罕听雨真人叫他四哥。 在四当家眼中,听雨真人属于累赘一个。当初他只说要拉田林入伙,没想过要拉老头儿做兄弟。 错非郎官开口,他也没想过要跟老头儿结拜。 “我的千里观叶术不能隔墙视物,但只看那密林山坡处的脚印,恐怕少说也有二十来个人。” 郎官问他:“除了脚印外,可有车辙?” 四当家摇了摇头,郎官才道:“那好,收了你的千里观叶术吧,不要浪费灵气了。” 几人虽有修为,也还藏了一点儿能够恢复灵气的药粉。 但如今天地间已经没有了灵气,可谓用一点少一点。想要再要药粉,除非找到行尸烧纸灵气散——可那太过于凶险了些。 不到万不得已,几人是不想动用灵气施展法术的。 “二十多个人,总不至于人人都是修士吧?” 一旁的三当家道:“咱们现在食物撑不过几日,必须想办法了。” 一旁的二当家却道:“二十多个人,或许不是人人都是修士。但想必,总有两三个修士在其中——若是火拼,我们的胜算并不大!” “我觉得那座山有古怪呢。” 这时候,听雨真人开了口。 众人目光看向他,就听他道:“那座山草木太茂盛了,跟其它山头不太一样。” 一旁的四当家嗤笑道:“老七,你不要危言耸听;那座山草木茂盛,能代表什么?” “咱们所路过的山头,虽然也有茂盛的草木。但大多数都被剥了树皮—— 我虽然老眼昏花,却看得清楚,那边的草木都绿的吓人,总之不对劲。” 他说了半天,似乎有道理,但其实好像又什么都没说。 众人都看向郎官,等待郎官做决定。 “其实如果能跟那支华花郎队伍抱团,那是最有利咱们的事情。但只怕咱们势单力孤,人家以为咱们好欺负。” 郎官道:“他们不是在那边山坡上休息么?咱们也歇一歇。” 他说是歇一歇,实际上只是让田林和听雨真人等人在原地等待。 而他自己,则同四当家隐匿踪迹,下山去探情报去了。 此后半个时辰过后,两人又去而复返。 四当家略喘着气,坐在地上跟田林几人说情报: “粗摸着估计,那里有二十四五人,总归不到三十人;这些人里,妇人有七个,剩下的全是青壮。 这些妇人和青壮,全都有武器傍身,且颇为警觉,我们险些就被他们给发现了。” 田林听言,道:“这么一来,咱们想要偷袭取胜,恐怕就难了。” 一旁二当家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郎官:“贸然同这支华花郎队伍接触,恐怕会引起冲突。索性咱们绕道,从另一条路去中州?” 郎官脸色凝重的摇头:“我看了其它几座山,那些山比前面那座山的草木更茂盛;若说前面那座山有古怪,那么其它山恐怕更加古怪非常。” 听雨真人听言,问郎官道:“寻常的有毒的草木,生不过数丈。但我看那些草木,个个生长的都极高极大——倒像是食人松一类的妖树。” 妖树? 郎官等人不是没有见过妖树,但从没见过长满山头的妖树。 若前面的山果真全是妖树,那还怎么通行?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三章 灵脉 凡事都有两面,妖树虽然吃人,但对于修真者而言,妖树浑身上下都是宝贝。 如果能降伏妖树,那么伐其木就能制作成法器,取其叶或可制作成药物。 而田林等人之所以闻妖树而色变,则是因为他们没有这样对付妖树的能力。 说到底,他们的修为都太弱,又或者是完全没有修为。 “想要越过此山,除非能用山火烧毁整个山头;但一小撮火焰根本伤不到妖树,想要形成山火也极为困难。” 二当家一脸的愁容,倒是旁边的郎官宽慰道: “到底是不是妖树,现在还不好下结论,或许是咱们多想了呢?再者,如果真的是妖树,着急的也不只是我们。” 众人点头,都看向了对面山坡上的那些人。 如果前方真的是妖树遍布的山头,那么对面山坡上的华花郎们,也一定正犯愁该怎么过山。 田林等人完全可以先让那帮人探路,没必要这么着急。 “这样吧,咱们现在分作三队,每队轮流下山监视对面山头的情况。” 郎官说完话,四当家道:“我同二哥一起吧!” 郎官见二当家点头,于是道:“那我同老三一起。” 虽则大家都结拜做了兄弟,可兄弟之间也亲疏有别。 田林同听雨真人属于没有修为的人,在众人跟前实力表现的最低。同他们内中任何一人组队,都等同于带了个累赘。 “老六和老七就留在山上吧。” 郎官不知道为什么改了主意,但田林却道:“几位哥哥都在忙,我和老七年轻力壮的,怎么好偷懒?” 郎官摇头:“你们实力较弱,一旦被发现就很难逃命;除此外,想要搞清楚对面的具体情况,非得靠近那帮人不可。 我除了要为你们的安全着想外,还怕打草惊蛇。” 田林却说:“我和老七向后土发誓,就算被对面的人抓到,也不会供出几位兄长。 总之,大家既然做了结拜兄弟,遇到大事,我怎么能不出力呢?” 听他如此说,三当家看田林的目光简直带了些宠溺。 “你小子瞎说什么?咱们早在后土面前立下永不背叛的誓言了,何须你再次发誓?” 郎官说完,那边二当家道: “老六如果执意要帮忙,那就往东去,看看有没有别的山路可以绕行。这样一来,也不用跟这些华花郎碰面了。” 他说的法子不能说没有危险,但总比让田林和听雨真人一齐去刺探情报来的安全。 众人不再有什么异议,于是表现积极的田林带着听雨真人下了山去。 下山路上,听雨真人忍不住抱怨道: “什么年轻力壮?我虽是老七,年岁却是最大的。走上一步,整个人都腰酸腿疼的很。你要挣表现,何苦拉上我?” 田林道:“你不愿意跟来,当时直说就好了。现在主动跟来了,还跟我抱怨什么?” “你没瞧见那几兄弟都不大瞧得上我?我若再推脱,以后还有我的立足之地吗?” 他不信田林这么讲义气,忍不住质疑:“你到底藏了什么目的,非要下山去冒险?” “我不知道这方世界的时间流速,与外界的时间流速相不相同。 但我知道,我们想要离开这方世界,出路多半藏在中州;可这么多天走下来,我们距离中州还有多远? 若是存着得过且过的想法,这一辈子都别想到中州,一辈子也别想出去了。” 听雨真人不是不明白这道理,但正因为知道这道理,他才感到绝望。 这些天,他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在下降。 凭这样的体力,想要走过十余万里的山路到达中州,可谓是天方夜谭。 要知道,这地方缺衣少食且路途险阻。就算炼气修士翻几个山头,都有丧命的危险,更遑论是现在的他? “好罢?但我只怕是无用功!” “亏你是元婴修士——遇到困难不去解决不去做,怎么知道是无用功?” 两人不再争吵,只是一路沉默的到了山脚。 他们很听郎官的吩咐,都没有朝着那帮华花郎所在的山头而去。 而是沿着小径,去了另一面的山脚下。 在山脚下,回望来时的山峰,更能感受到另一座山头的草木茂盛。 听雨真人见多识广,只看了那郁郁葱葱的草木一眼,便如数家珍的指着那些草木说: “红提食人花,棺材树还有狼蛛树——这些果然是妖树——只是这些妖树,在这方灵气断绝的地方,怎么长得如此高大?” 他一拍脑袋,跟田林道:“我知道了,这地底下一定有灵脉!” 田林眉头一挑,望向听雨真人,就见听雨真人道: “若能凿地挖通灵脉,咱们就能获得源源不断的灵石。而有了灵石,你我还怕恢复不了修为吗?” 他越想越是如此,说:“果然,天无绝人之路。我想咱们脱困这方世界的第一个重要地点,就是这里了。现如今要做的,就是向下挖矿!” 田林听言笑着道:“那你告诉我,怎么挖?” 田林蹲在地上捧起土来,道: “这地又硬又厚,凭咱们几个人,日以继夜的挖多久,才能挖到灵脉?我听说灵脉外面又有一层石衣,想要凿穿石衣,非得用灵器不可。你我进入这方空间,并没有带得储物袋和法器,仅凭肉身恐怕挖一辈子也凿不穿这石衣。” 听雨真人脸色一僵,连连摇头:“不对,世间无必死之局。就是上天做局,也必然是九死而留生其一。所以肯定有办法,只是这办法咱们一时难以想到。” 他一会儿蹲下身,一会儿趴在地上,一会儿摸土一会儿锤脑袋,整个人一副疯魔的样子。 田林没有学他一样疯疯癫癫,而是看着山上的妖树。 这些妖树在田林的眼中,绝不是什么妖树,而是一个个富含灵气的丹药宝贝。 他之所以执意要来冒险,就是想看看这些妖树,是否能帮他提供灵气。 如今既然已经确凿了猜想,他便计划着怎么借着这些东西恢复修为。 至于去采灵石? 田林根本不需要采集灵石,这些妖树就是他的‘灵石’。 寻找出路? 有这一山的丹药,不借着这一山的丹药提升实力,他是不打算离开这里的。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四章 听雨真人的计策 “你去哪里?” 就在田林迈步走向一处小土坡时,听雨真人忽然问了一句。 田林道:“我自然是上去探探路,难道一直在这里呆着?” 听雨真人忙起身拉着田林的手,道:“做事情时,要多动脑,不要一味的蛮干!我有些不明白,你到底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 田林道:“真聪明怎么说,假聪明怎么说?” “你若是真聪明,就该在郎官他们面前卖了乖之后,私下里偷奸耍滑。 你若是假聪明,那就是言行一致,说不怕死就去送死。” 田林道:“田某一个唾沫一个钉,向来是说到做到。只有你一直疑心我,以为我是什么虚伪的人。” 他挣开听雨真人的手,大步上了小山坡。 那小山坡外围是绿血藤和不知名的灌木,灌木上的倒刺,如同一把把钢刀极其坚韧。 田林即便再是小心,也被灌木倒刺割伤了皮肤。 那些个倒刺洞穿了田林皮肤后,便有毒素入侵田林的身体。 若是寻常人,自然要倒大霉。 可这样的毒素,一入田林体内,不但没能伤害田林的身体,反而有炼体之效。 只可惜田林现在目的不在炼体,而是想要吃灵果。 他继续朝着内中深入,身影很快消失在听雨真人的视野中。 “看样子是个真蠢货了,可一个蠢货是怎么年纪轻轻就有了筑基后期的修为?” 他到现在还不知道田林的来历,两人没有结拜之前相互戒备,田林从没跟他提到过问道宗的事儿。 转眼,大半天时间过去。就在听雨真人以为田林死了,打算独自一人回山头过夜时,却看见灌木丛中,血葫芦似的田林从灌木丛里跑了出来。 “怎么回事?” 听雨真人被田林扑倒,撞了个结结实实。 他虽则跌的生疼,但这时候却不在意身上的疼痛了,而是开始问起田林的身体状况。 “也还好,别看我这副样子,其实并没有受什么伤!” 田林说的是假话! 他先前被几根树枝射中,连肠子都跑出来了。 但此番进山,他收获不可谓不大。 因为他的经络本身就是修炼果的原因,所以他根本不怕吃灵果太多把身体撑爆。 因而他遍寻灵果,竟然不过半日时间,就已将修为提升到了炼气七层。 而有了真气,他便能施展回春术。身上的区区一点伤势,自然是轻易就恢复了。 “你小子肯定有古怪!” 听雨真人嗅了嗅身上的血,把身上的田林推开后,目光灼灼的盯着田林:“你小子是不是修为还在?” 田林现在是炼气七层,虽则修为恢复了一些,但因为施展回春术后,真气已经又耗尽了。 在这方世界,不能用打坐的方式恢复真气。除非他再进一趟山,用灵果来恢复真气,否则也是一身神通无法施展。 不过,炼气七层毕竟是修士。即便不用真气,体力和反应力等五感,也绝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你说你元婴境界都被压制的没了修为,我一个筑基后期的人,还能够保留修为吗?” 田林反问完,又问老头儿道:“我看你已经起身,是想丢下我一个人回山?” 老头儿辩解道:“胡说八道,我是怕你在里面有什么意外,所以想回山去找郎官他们来救你。” 这谎话田林不信,不过老头儿只要没有主观上害他,那就无所谓。 反正后土面前只是立誓不能相互背叛相互伤害,又没说相互之间一定要情比金坚—— “那我现在回来了,你还回山上去求救吗?” “怎么不回?这山中黑夜实在可怖,若不抱团呆在一处,只怕会被邪祟所趁。” 田林却摇头道:“我同你的意见相反,这里既然是妖树的地盘,想必邪祟不敢来这里。而敢来这里的邪祟,也势必不是我们抱团就能抵抗得了的。” 说完话,田林自顾自从包裹中拿出一个小盒子。 那小盒子老头儿哪里不认得? 那是上次田林装他元婴血所用的盒子,此刻一看到盒子,老头儿身体就是一紧:“你要做什么?” 田林道:“这里面还有半盒血,再不使用恐怕就浪费掉了。” 看着田林用他的血刻阵法,听雨真人已经没有气力生气了。 “好,我也不回山了;山路难行,如今粮食已经不多,空耗体力实在不太值当。” 他说完,等田林刻下阵法后,同田林一起躲进了阵法里。 如此捱了一夜,不知道是阵法的缘故又或者是这里真是妖树的地盘,所以鬼祟不敢靠近的缘故。 总之,一夜下来相安无事。 到天亮时分,田林再次进了密林,这次听雨真人不再阻拦田林。 此后田林从早上至中午再到夜幕降临,先后进了妖林几次。 这几次他已能无伤出入,实在让人可疑。 但听雨真人却没有质疑过田林,因为他整个人还在沉思着,如何获取地下的灵矿。 为着这想法,他整个人疯魔了一样,在地上写写算算。 田林没有从地下取灵石的急切想法,所以也没有深思个问题。 他不觉得以凡人之躯,能轻易取到地底的灵石。 其实若只是他一人,他完全可以用土遁术取下面的灵矿。 但取来的灵矿还要炼制才能成为可以直接吸收的灵石,这一点又颇为费劲—— “为今之计,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听雨真人神神叨叨了半天,终于抬头跟田林道。 正在休息的田林愣了愣,诧异的看了听雨真人一眼,道:“你不会是让郎官他们挖矿吧,那得挖到什么时候?” 其实若有愚公移山的精神,并非不能挖到灵矿。 但现实情况是,众人身上的干粮,根本耗不过一个月。 若一个月没有进食,别说挖矿了,连生存都是问题。 “郎官他们挖矿?凭他们的修为?” 听雨真人不屑的摇头,接着朝着妖林一指:“这里这么多修士,有它们在,还怕挖不穿这矿?” 田林扭头,只看到夜幕下,一棵棵妖树如同邪魅一般,看起来颇为吓人。 但一如听雨真人所说,妖树已不是普通的树了,完全可以把它们看作是修士。 如果能利用它们,别说挖穿着矿了。就算是挖穿地心——好罢,这要求太难办到了些。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五章 下毒 田林听了听雨真人的计划,也开始心动了起来。 “按照你的说法,这些树妖都是吸收了地底的矿脉的灵气,才得以长得这么高大; 若这猜测得以证实,那就证明了,这些树妖的根须肯定距离灵矿的石衣很近,甚至已经洞穿了石衣。 所以只要挖出这树妖的根须,就能够沿着根须凿成的地洞,下到灵矿处去。” 按照听雨真人的意思,其实这满山的树妖,已经提前给他们挖好了洞。 而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利用树妖挖好的洞,去接近并继续深挖下方的灵矿。 “这办法可行,但仅靠一两人是做不来的。这样吧,你回山上去,把你的猜测和想法同郎官说一遍。” 听雨真人起身,完全忘记了夜幕的危险性,竟然真的一头扎进树林上了山。 过不多会儿,田林便看到郎官和二当家带着听雨真人从山上出现。 郎官一近身前,问田林道:“山下有灵矿,这事情可靠吗?” 田林摇头道:“这还只是个猜测,可不可靠很难说。” 他不肯做肯定回答,但一向不肯担责的听雨真人此刻却极有担当的站出来道: “下面必定有灵矿,若没有灵矿,这些树妖是如何长出来的?” 二当家皱了皱眉,跟听雨真人道: “即便按照你说的办法,我们想要挖穿到下面,也至少要一个多月的时间。而若一个多月后下面并不见灵矿,那么我们不但浪费了一个月赶路,而且还将面临饿死的局面。” 听雨真人执着道:“这种忍饥挨饿的日子有什么意思?若注定往后都是这样的日子,死了又有什么可怕的?” 二当家听言沉默了,这时候郎官断然道:“老七的猜测可能性极大,只要有这种可能,那就值得放手一搏了。” 他转头同听雨真人道:“你们细细想一下策略,我去找老四和老三他们来。” 三当家和四当家本来相距就不远,很快也跟了过来。 同郎官的想法一样,他们都觉得听雨真人的猜测有道理。 为了坚定大家的信念,郎官又说:“仔细想,这里距离中州太远,我们能不能到中州是个很大的问题。 而若能挖到这灵矿,那么我们有了修为有了灵石,再去中州就会变得轻松。” 一旁二当家又道:“但就凭我们几个人,就算花了一个月时间挖出矿来,想要将矿石炼成灵石,恐怕也不容易。” “那边山坡上,不是还有二十几个青壮吗?” 这时候听雨真人忽然冒出一句来。 众人看着老头儿,只见老头儿眼中似乎泛着绿光:“这二十几个青壮日以继夜,要不了几日就能挖穿矿脉。到时候再由我组织他们炼矿石,有了灵石我们还怕什么?” “那二十几个人跟咱们不相熟,是合作还是?” “蛇无头不行!我们同他们没有信任的基础,就算相互之间有了信任,谁听谁的? 我看今天月黑风高,正是杀人的好时候。只要能解决掉那二十几个人中的几个修士,那事情就好办了。” 二当家又问听雨真人:“我们到现在还不确信对面有几个修真者,如何敢贸然行动?就算他们修真者也只有四五个,二十几个青壮,人数太多也不好对付。” “人多,代表他们吃喝所耗也会很多。我看这天象,短时间内是绝不会下雨的。而没有雨,他们只能四处找水—— 这里既然是妖林,当然不缺毒树。只要在水里下毒,他们再多的人也架不住毒水。” 田林无语的看了看听雨真人,心想如果没有在后土面前立誓,这家伙说不定早就给郎官他们下毒了。 要知道,没立誓之前,几个人的干粮都是由自己和老头儿背着的,要动手脚实在是太容易了。 “这里没有河流,如何下毒?” “没有河流,那就自己制造河流。三当家不是水灵根吗?只要三当家肯耗费真气,制造出一潭水来,不信他们能忍住饥渴不喝。” 三当家听言在一旁皱眉,道:“真气何等弥足珍贵,要制造出一潭子水,我只怕真气要全给耗尽。” “等挖到灵石,还怕真气不够用吗?” 听雨真人表现的如此强势,一时间让人有些无法适应。 但听雨真人的计策虽还不算完备,但却并非不可行。 几人最终决议,打算观察一下那边山上人的近况。 如此两天过去,一如听雨真人所说,天上果然没有下雨。 又过了两三天,那支华花郎队伍,果真有人在外面找水源。 翌日下午,田林几个人都守在了三当家刚过制造出来的水潭边。 “来了!” 在水潭边守了足足大半日,就在众人等的有些不耐烦时,四当家忽然开口。 几人坐正身子,躲在大石后边看着远处走来的两个人。 “果然,我说感应到了水汽,这里果然有水。” 一个青年健步如飞的来到水潭边,正要捧水喝。 “小虎,这水潭来的稀奇,恐怕有毒。” 青年身后,一个壮汉开口喝止。 青年听言道:“这里又没有人,谁会下毒?” 青年虽然质疑,但到底听话的没有喝水。 “别忘了这里是妖林,妖林里的东西,能是好东西么,还是小心些为好。这样吧,咱们把水带回去,等几个凡人喝过后若没有事,咱们再喝。” 他两个商议完,各自装了一壶水就此离开。 “幸亏没有下毒!” 那边两人一走,三当家忍不住敬佩的看了听雨真人一眼。 听雨真人面色不变,看向四当家道:“现在可以下毒了。” 四当家听言,翻身从巨石后面出来,把一包毒粉全部倒进了水潭里。 此时的水潭里,已经放了能致人昏迷的药粉。这药粉是毒蒺藜上刮下来的,普通人喝了非得睡个一天一夜,炼气士喝了也会耐不住困乏坐下打盹。 望着一潭子的毒水,四当家将水潭搅匀后,再次返身回了巨石后。 不多时,一群人乌泱泱从那边山头过来,正是那帮被困在山坡上的华花郎们。 这些华花郎争先恐后,尽数扑到水潭跟前,捧着水就是一阵猛喝。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六章 将计就计 十几二十个凡人扑在水潭前猛喝,完全没有怀疑潭水里有毒。 按道理,对方这么没有防备,本是件叫人高兴的事情。 可真正让田林等人感到威胁的,本就不是这些凡人,而是那六个修真者。 毒水是给那六个修真者准备的,如果只能药倒这些凡人,那能有多大的用呢? “都他娘的别抢,这么多水还不够你们喝吗?” 在那些凡人身后,还跟着一个戴着红巾的男子。 这男子明显是个修士,在这支华花郎队伍中颇有地位。 他衣着相对得体,腰间别着长剑,手里拿着鞭子‘啪啪’两鞭抽打在水潭边的几个凡人身上: “让你们过来是盛水回去的,不是让你们自顾自己的!” 那几个挨了鞭子的凡人忍痛又猛喝了几口,这才拿了水壶、坛子还有铁锅开始装水。 这许多人把水一装,顷刻间就让水潭见了底。 一群人如此跌跌撞撞折返,开始运送潭水往北面的山坡赶去。 起初半刻钟时,药性还没完全发作。只有一两个身体单薄的人觉得肠胃不适,不得不掉队。 但半刻钟后,陆陆续续有人手脚发酸,紧接着软倒在地。 本来运送的潭水,随着锅碗瓢盆落地,一瞬间全洒在了土里。 监督这帮人的红巾修士气的长鞭舞作一团,噼里啪啦的抽打在这些凡人身上,嘴里骂道:“都他妈别给我挺尸,快起来!” 但凭他鞭子怎么挥舞,却也打不醒地上的凡人。到这时候,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也在他伸手摸向腰间的剑时,四五支箭矢从远处飞来。 其中一支箭矢擦着他的肩膀飞过,另有两支箭矢命中了他的腿和腰。最后两支箭矢则最为狠戾,一支命中了他的额头,另一支则穿过了他的左眼。 命中额头的那支箭矢射中的是他的眉心,可惜这箭矢是用树枝削成的,并非铁质箭簇,所以穿透力并不强。 更加可悲的是,射箭的人虽然准头奇好,但弓力却很差。 这一箭射的如果是普通人还好,偏偏射的是个炼体的修士,以至于虽然中了这红巾修士的眉心,却完全没有多大的杀伤力。 “老七,你这气力不行啊!” 四当家嘴里打趣,心情却还不错。 因为田林的那一箭,不但准头不差而且力道也不差。 那红巾修士眼睛上的那一箭,就是田林射出的。 那边红巾修士栽倒在地,田林这边的人蜂拥而出。 几个人七手八脚,手里的剑和匕首齐齐刺了出去。把这想要逃跑的修士直接按倒在地,不由分说的割下了他的脑袋。 “六个修士已经去了其一,剩下的五个人想来也不足为虑了。” 三当家得胜后难免心喜,可他笑声刚过,几道破空声响起。 田林和听雨真人反应最快,尤其是田林,他几乎是在破空声刚起时人就后撤了。 听雨真人差了一筹,他反应不慢,但老朽的身体拖了后腿,以至于肩膀上中了一箭。 二当家和大当家尚还保持着警惕,几乎是丛林中脚步声起时,两人就已经往一旁的大树后躲了。 只有四当家和三当家,两个人一个反应不快,另一个人完全是得意忘形了。 四当家后背中了一箭,而三当家则是胸口和腰部中了一箭。 “他娘的,快跑!” 郎官说话时,抬手一箭朝着密林中一个人影射去。 他手里的弓矢和田林等人的一样,都是削木成矢,弯木成弓。 这种草草制作出来的土弓,杀伤力实在强的有限。 索性他张弓射箭并不是为了杀敌,而是想打乱敌人的布置,旨在让三当家和四当家有时间撤退。 同郎官抱有同样想法的,还有二当家和田林。 只可惜他们的弓矢都不行,反而对方的弓矢都是真正的良弓好箭。 他们非但没能遏制住对手,反而二当家的脚背还中了箭。 “郎官、二当家你们快跑吧,我来断后!” 三当家在逃跑时,后背再次被两箭射中。 他自知绝无可能生还,再这样下去,六个兄弟全得丢在这里了。 大树后,郎官气的脸都红了,冲着林子里大喝:“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有种的出来明刀明枪作对!” 林中,一道女子的笑声响起说:“亏你们有脸说这话!水里下毒背后伤人的事儿,敢情不是你们先做的? 也亏得我们老大机警,识破了你们的诡计。” 此言一出,那边二当家道:“阁下等人为了将计就计,竟然不顾二十个凡人的死活,也不管一个修真者的死活!” “二十个凡人罢了,留着也是浪费粮食。至于那一个修士——用一个兄弟的性命换你们六个兄弟的性命,怎么算也不亏本。” 二当家还要再说,田林这时候小声道:“四当家已经过来了,我们可以带人走了!” 原来,二当家和对方聊天,其实是想拖延时间,让受伤的四当家有机会逃跑。 同样的,对方聊天,也是想麻痹田林等人,其实是在暗中靠近。 “撤!” 郎官那边一声大喝,当下揪住过来的四当家,将四当家背在背上转身就跑。 而田林也抓住了听雨真人,几乎是连拉带拽,拖玩具似的带着听雨真人逃离。 只有三当家不逃跑,反而转过身来,张弓朝着迎面过来的一个汉子射去。 那汉子背上背着弓,全不在意三当家的举动。 只是在错身路过三当家时,这汉子顺手一刀切中了三当家的喉咙。将三当家的脑袋,如同斩鸡头一样斩落。 追杀仍在继续,逃跑最快的是田林。 他跑在最前头,身后已听不到郎官和二当家的脚步声,更遑论追兵的脚步声了。 此时田林停下脚步,背上的听雨真人大急道:“臭小子,还愣着做什么,在这里等死吗?” 田林道:“不杀了那几个修真者,咱们凭什么活命?” 听雨真人听言道:“你恢复了多少真气?能杀得几个人?” 没有玉液,田林没法儿很快恢复真气。 他不知道对方的具体修为,隐隐觉得自己能杀死对面五个人,却又没有十足的把握。 “我跑到这里,可以仓促布置陷阱了。只要用你的血,还有我的真气布阵,想必有七成把握杀人!”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七章 终入阵 田林说做就做,他知道时间不等人,所以把背上的老头儿一丢,接着拿出碗来,将碗中稍有浓稠的血粘在手上开始布阵。 田林在阵道方面研究不是很多,但他毕竟是问道宗出身的,也是一步步从丁班进入甲班的学员。 普通的阵法他会布置,而且普通的阵法有元婴血加强,用来对付普通的炼气士是完全足用的了。 不过——他布置的雷劫阵威力虽然足用,但好像用来布置雷劫阵的血,不那么足用。 田林目光一转,看向了身旁的听雨真人。 听雨真人脸色一变,道:“臭小子,我已经受了伤,不好再放血了!” 田林没吭声,把听雨真人肩膀上的箭一抽。 本来就在渗血的伤口,被田林这么大力的抽出,一瞬间血肉从内外翻,痛的听雨真人哇哇直叫。 田林嫌伤口太小出血太慢,又用匕首在伤口上剜了一下。一瞬间,听雨真人痛的破口大骂。 “他们快来了!” 田林也不废话,沾血在地上刻阵,耳听得脚步声响起,他一时间也分辨不清楚脚步声来人到底是敌是友。 就在田林张弓对准那密林的脚步声响起处时,二当家声音响起道:“老六,是我!” 田林道:“二哥快来我这里!” 那边二当家并不着急过来,反而是郎官和四当家最先出现。 原来这二当家本来可以先一步逃跑的,但为了掩护四当家和郎官,所以才放缓了逃跑的脚步。 “老六?” 郎官背着四当家,四当家背上已又多了两支箭矢,而郎官的腿肚子上也已经中箭。 田林微微摇了摇头,指了指地上的血渍。 这血字若不仔细看,是无论如何也看不出的。但经过田林的指点,郎官看到了血渍,也猜出了田林的用意。 他不知道田林的阵法是如何布置的,更不清楚田林布阵的效果如何。 但他很明白,这么逃下去,最终横竖是一死。 “也好!既然逃不了,那就背水一战!” 郎官按照田林的指引,进了阵中,接着把四当家放在了地上。 那边二当家也按照指引,几人都进了阵中,思考着怎么诱惑外面的人进阵。 但时间也不容几人仔细思考,因为先后两三支箭矢已从密林中射出。 也亏得几人早有防备,身旁都立了石头和木桩。 就听‘咄咄咄’几声响,木桩做的木盾上瞬间多了三支箭矢。 “呵呵,不跑了,做起缩头乌龟了?” 外面,来人讥讽着。 田林等人从木盾及树后探出头来,便看见密林里走出两个汉子。打头的汉子手里拿着刀,而在这两个汉子身后又有一个女子和一个青年并一个老人出现。 “若是明刀明枪对着干,咱们谁输谁赢,还说不准呢。” 二当家说完一句,那边拿刀的汉子道:“那好啊,你们就别躲在石头和大树后面了。咱们站出来,刀对刀枪对枪。” 郎官道:“你当咱们蠢么?只要我们一冒头,你们的箭会不射我们?” 那拿刀的汉子道:“既如此,那咱们只好过去找你们了。” 他话是如此,自己却不上前,反而指派他们中的那个老头儿朝着田林等人走去。 那老头儿脸色虽然难看,却不敢违拗拿刀汉子的命令,真就手里提着剑,踏入了田林等人的阵中。 田林之所以选择雷劫阵,就在于雷劫阵开启和关闭是完全可以控制的。 这老头儿进了阵法,并没有触发阵法。 他起初小翼,但到后面胆大起来,同那边的拿刀汉子道:“老大,我没事!” 那拿刀的汉子叱道:“既然没事,就去割了那几个鸟人的头!” 老头儿脸色一垮,又提剑朝着田林等人靠近。 他运足真气,提剑对着大树就是一剑。 这大树毕竟不是树妖,轻易就被老头儿斩断。 “蠢货,让你毁掉他们藏身的木盾和石头,你砍这棵树有什么大用?” 那边拿刀的汉子喝骂,这老头儿只好又提剑走向树后的田林几人。 “不能让他毁了咱们的掩体。” 郎官说完话,就要起身。 可他身子刚站起一半,远处三支箭矢先后朝着他的脑袋射来。 亏得四当家将郎官扑倒,那三支必中的箭矢,全部射中了四当家的肩膀。 四当家一痛,嘴里流着血:“这老头儿修为不足,让我来跟他打吧!” 他被郎官背到这里,其实已是强弩之末了。 若是伤势不重,他还没有必死的决心。 但如今重伤难治,也激起了他心头的狠戾。 “四哥不必如此沮丧,只要能够躲过这一劫,小弟自然有办法将你救活!” 田林虽不觉得四当家和他有多么亲切,但他相信后土面前立下的誓言。 无论如何,几人是在后土面前拜把的兄弟,相互之间绝无背叛的可能。 而想要在这世界立足,有几个不相互背叛的兄弟是很重要的。 田林这时站起身来,那边又有箭矢射来。 但他是在场人中,隐藏实力最深且又毫发无伤的人。 那边箭矢射来,田林人已抓着一根树杈一扫。 树杈上满是树叶,树叶扫落飞来的箭矢。 田林左手拿着树杈,右手匕首弹出。 听得‘铛’一声响,阵中的老头儿长剑被削断,那匕首削断了长剑直接刺进了他的胸口。 炼气七层的田林,在场中根本不惧近战。 这老头儿不过一个照面,就彻底死了。 “杀得好!” 二当家惊讶田林的实力,但这时候不是询问田林到底什么修为的时候。 也在二当家叫好时,田林又一次缩在了掩体之后。 对面的人想要箭杀田林等人,非得破掉田林等人的掩体不可。 而田林等人想要护住掩体,就必须将进阵靠近的人杀死。 如今老头儿已死,对面的人再想破坏掩体,凭箭矢哪怕丢石头也是不起作用的。 “他娘的,谁去破掉他们的乌龟壳?” 那边拿刀汉子问了一句,其余人面面相觑。 “那就一起上吧!” 拿刀汉子说完,当先一步提刀进了阵中。 田林等的就是这些人一起入阵! 没了箭矢,这帮人其实没什么可怕的。就算没有阵法,田林也有一打多的信心,更何况还有雷劫阵呢?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八章 战后 他四个人起初走的谨慎,但越靠近田林等人,则胆子越大,脚步也越快。 田林不等拿刀汉子的刀举起来,手中先前刻画上阵法的树藤猛然一拉。 一瞬间,先后几声雷鸣在那拿刀汉子等人脚下爆炸。 ‘轰隆隆’一阵响,伴随着尘土飞扬,拿刀汉子几人炸飞而起。 不等他们几人的身体落地,空中又是一片落叶打出劫雷,噼里啪啦的砸在了拿刀汉子等人身上。 三番五次的轰炸,这四个炼气士终于在落地时已经是缺胳膊少腿了。 只可惜田林布置阵法太过仓促,未能布置成连环大阵。 况且没有刻阵石,仅凭听雨真人的元婴血,维持不了这种阵法太久。 所以一阵狂轰乱炸之后,阵法终究还是废了。 “杀了他们!” 这时候郎官站起身来,提刀冲到拿刀汉子身前。 这拿刀汉子的实力其实比郎官更强,只不过被阵法所伤,他此时左腿已经少了一截,拿刀的手也已经血肉模糊。 只瞪着一只眼睛,死死的看着郎官心有不甘。 郎官手起刀落,把这汉子的脑袋割了下来,这是要重演三当家死时的画面。毕竟,三当家就是被这个拿刀汉子割颈而死的。 在郎官杀汉子时,田林和二当家,包括听雨真人也没有闲着。 几人拿匕首的拿匕首,取刀的取刀。 各自都找了个落地的炼气士,不等人从地上坐起,或戳或劈,竭力补刀。 只有听雨真人力气最弱,他挑选的虽然是那个女炼气士。但既然是炼气士,早已补平了女子体弱的短板。 所以听雨真人一时杀不死这女炼气士,反被这女炼气士用剑划伤了肩膀。 这时候杀死拿刀汉子的郎官走了上来,一刀砍断了女炼气士拿剑的臂膀。女炼气士痛呼一声后,情知反抗不得于是仓促求饶: “大人饶我一命,奴家愿意做你的抱剑!” 郎官骂道:“饶你一命可以,还我兄弟命来!” 刀随话落,女炼气士躺倒在地,只一颗怒目圆睁的脑袋在地上滚了几滚。 血腥的气味在空气中随风飘荡,看着满地的狼藉,郎官说不出是痛快还是悲伤。 在他们动手之时,四当家已经气绝身亡了。 田林因为不确定接下来的战斗能不能获胜,所以没有消耗真气在四当家身上。 不过谁也不知道田林的回春术能救四当家,且就算知道能救四当家。到底要不要田林‘浪费’真气,把对敌的力量用在救四当家身上,这也值得商榷。 “老三,老四,咱们也算替你们报仇了!” 郎官说了一句,紧接着脸色就是一变。 站在他最左边的田林,更是在这时候扯起听雨真人就往一旁撤退。 只见山腰处,几根藤条如同长蛇一样快速从上方钻了过来。 在田林避让开时,这几根藤条缠住田林先前脚下的尸体,抽着尸体就往山腰上裹。 “这些树妖闻到了血腥气,这是来抢食的。” 田林跟二当家和郎官道:“咱们没必要阻止他们。” 眼看着几具尸体都要被裹走,就在其中一根藤条缠着拿刀汉子的脑袋就走时,郎官一刀斩断了这根藤条,将那脑袋给夺了过来。 那根藤条被斩断后,也没跟郎官缠斗。 这里毕竟离它的本体太远,树妖一击不成绝不停留。 而田林那边,也护住了四当家的尸体。 这些藤条来得快去的也疾,只在地上留下一堆血。那些尸体肠肚,全被这些藤条给卷走了。 “老四的尸体晚上火化,趁现在天还没黑,先去收拢那些凡人!” 郎官悲伤过后,当即做了布置。 他拿了拿刀汉子的人头,一马当先的朝着先前昏倒的那帮凡人跑去。 让众人松了口气的是,那帮凡人虽然睡得死,对周遭毫无防备。 但所幸没有引起山腰上树妖的注意,因而也都安然无恙。 四当家在潭水中下的毒粉并不致命,但迷晕人的效果却极为强大。 先前的一场乱战,声势不可谓不大。 不但先前的战斗没有惊醒这帮凡人,就是此时听雨真人拿脚去踢,拿鞭子去抽,却也打不醒这帮酣睡不止的人。 “这里到底是危险了些,咱们收拢一下粮食,把他们带到山脚下去!” 郎官说完,那边田林和二当家去收拢粮食。 一个不大的推车上,两人翻出来两袋粮食。 两袋粮食看起来多,但其实不够这二十来人几天吃的。 让人头痛的是,这大山虽然到处都是树木。但这些树木都带毒,结出来的果子也不能食用。 所以想要让这帮凡人帮他们挖矿,就必须想办法解决他们的口粮。 而且既然是做体力活,口粮决不能少。 “哈哈,这袋子里有肉!” 另一个推车上,听雨真人扯出几件衣服,又在衣服下看到了一个麻袋里的肉干。 但很快他的笑声戛然而止,跟望向他的田林等人说:“他娘的,这帮畜牲,不知道哪里风干的人肉。” 风干的肉片不好分辨来源,但里面有孩子的断手存在,听雨真人如何猜不出这些肉食从人身上剐下来的呢? “把肉扔了吧!” 田林话刚说完,二当家却道:“肉不能扔。” 听雨真人也说:“咱们不吃人的肉,但可以用来供养这些凡人。这样一来,往后这些凡人的吃食倒好解决了。” 田林微皱了皱眉,一旁的二当家跟田林宽慰道:“这帮凡人能够活到现在,恐怕没少吃同类;他们已经吃习惯了,不在乎肉的来源了; 况且我们肯把肉给他们,他们只会感激咱们,而不会恨咱们。” 不得不说,二当家的话还是有道理的。 不给这些凡人吃,这些凡人终究要饿死。两权相害,取其轻? 再者,接下来还要靠这帮凡人挖矿,难道还能让他们饿着肚子不成? “粮食留给我们吃,肉就留给他们吃吧。只要挨过了这段时间,咱们取得了灵石,往后日子就好过了。” 郎官一锤定音,于是田林等人带粮食和凡人下山时,顺便把那袋子风干的肉也给带下了山去。 (本章完) 第三百五十九章 阴阳长生术 一帮人一阵忙碌,等把二十个凡人带下山,又带足了粮食和衣物后,天终于暗了下来。 郎官照例找来枯枝树叶,把四当家的尸体放在了柴堆上烧焚。 “老三、老四,你们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我们平平安安。” 郎官看着柴堆上熊熊燃烧的四当家尸体说了一句,只可惜三当家的尸体没有找到,大概是被树妖的树藤给偷走了。 大火烧了大半夜,夜幕下隐约有游魂的呜咽声,听起来十分的瘆人。 好在这里是树妖的领域,那些个游魂邪祟并不往这边跑。因而一夜下来,倒显得相安无事。 这一晚上,听雨真人和二当家等人也没有睡觉。 因为夜晚寒冷,众人害怕那些个凡人睡感冒了。 所以连夜都生起了火堆,照顾了这帮酣睡的凡人一整晚。 不过想到这帮凡人将来能给他们带来灵石,照料这帮凡人的事儿,也就不显得那么劳苦了。 天一亮,听雨真人就兴致勃勃的跟郎官道: “咱们现在要做的,是找到一棵最大的树妖把它杀死。再挖空他的树根,顺着他的树根形成‘盗洞’,一直盗到地底。” 郎官还没从丧了亲友的悲恸情绪中缓过来,他看这才不过一天,听雨真人就把老三和老四给忘了,心里多少有些生气。 好在他也清楚,三当家和四当家同听雨真人的感情不深。不但不深,三当家和四当家对听雨真人多少有些瞧不上。 错非在后土面前立誓过了,谁也不愿意拿这个老七当兄弟。 “这事儿你跟二当家商量着办吧。” 郎官兴致缺缺的说了一句。 听雨真人不以为意,又跟田林和二当家说: “咱们要挑选树妖,必须挑选年份久实力强的树妖。惟有年份长实力强的树妖,才能将根须一直探到灵矿中。” 二当家皱眉道:“树妖不容易对付,若年份太久,实力太强的话,咱们杀得死它吗?” 听雨真人信誓旦旦说:“这其实也不难——我有一种灵植术,不能活草木,反而容易败草木。只要让凡人日夜施其法,这树妖必死无疑。” 他早年是灵植夫出身,后来也是靠灵植夫的身份才慢慢成就筑基修为。对于灵植一道,他研究的颇深。 “也好,这些都听你安排。” 二当家敷衍的说了一句。 眼看郎官和二当家兴致不高,听雨真人又看向了田林。 但田林对挖矿的兴致,一直都不比别人高。 对田林而言,有灵石他就可以做玉液,到时候恢复真气简直是弹指一挥间的事儿。 但没有灵石,田林也能从草木身上获取。所以灵矿也不是非挖不可,自然不必着急。 “你既然经验丰富,那就先拿出个具体的章程出来。现下我打算进密林里看一看,等你拿出章程之后再做计较。” 田林肚子饿了,身体里的真气也空了。 肚子饿了不打紧,身体里的真气消耗空了,却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他此番要进林子吃独食,所以不打算在山脚下久留。 “你要去密林,那我同你一起去!” 听雨真人起身道:“咱们要在外围选一棵树妖,这也是此次计划的重中之重呢。” 田林没有拒绝,任凭听雨真人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一到私下里,听雨真人便质问田林道:“臭小子,你现在该告诉我,你是怎么恢复真气的吧?” 田林撒谎道:“我就是靠着打坐恢复的。” 听雨真人皱眉道:“你胡说!这方世界遭了诅咒,早没了灵气可以吐纳。我试过打坐,怎么不能恢复真气?” 田林继续撒谎:“这方世界的灵气虽然消失了,但并不是完全消失。我天赋异禀,即便这方世界的灵气稀薄,我也能从中吸取到灵气。” “哼哼!你拿话哄我,无非是不想说罢了!” 听雨真人道:“你不想说也不要紧,但无论如何也要帮我挖出矿石来。若不然,我就把你的秘密泄露出去,让郎官和二当家找你问话。” 两人都是后土面前立誓的,所以听雨真人不怕田林敢杀他灭口。 但田林也不在乎听雨真人的威胁,因为郎官和二当家都是立誓的兄弟,难道郎官和二当家还敢对他刑讯逼供? “挖矿的事儿不用你说,我自己也想要做。” 田林说完,指着远处一棵大树道:“好了,你看那棵树妖如何?” 听雨真人循目望去,只见一棵巨木,参天一样的直入云霄。 这棵树极大,恐怕要十来个人合围才能抱住。 这棵树也极高,少说也有十来丈长。 周围的树,在这棵树面前,就显得有些相形见绌了。 “这样的巨木,怎么会长在外围?” 听雨真人见了,忍不住咂舌。 田林却道:“你就说,这树能不能满足你的条件?” 听雨真人连连点头,但接着道:“除了这棵树妖要灭掉外,这棵树妖周围的树妖也要一并灭掉,彻底清空出一块安全的地方来; 除此外,也要在周围布置上阵法,免得将来其它的树妖进来攻伐。” 田林不置可否,听雨真人就道:“我如今没了修为,所以施展法术的事儿要你来做;这里有一篇‘阴阳长生术’,乃是帮助草木生长的法术,几乎与神通无异了。” 田林听言一挑眉:“你不是要杀树妖么?你这办法,不是在帮树妖变强吗?” 听雨真人道:“这方世界的老天既然要杀死这方世界的生灵,那么逆天成道的树妖,是否也是生灵之一? 我要你在这树妖身上施展阴阳长生术,明着是帮它,其实是要这方世界的老天注意到它;并且借由老天的力量,杀死它。” 田林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树妖毕竟不是人,你这法术究竟如何,只有试过才知道。” 听雨真人道:“你小小年纪能修炼到筑基后期,想必对于功法的参悟颇为不错。这门阴阳长生术虽只是法术级别的功法,但其实并不容易参悟。” 田林微皱眉头,没有冷香叶傍身,他没有多大的自信靠自己去参悟什么功法。 “其实,郎官和二当家仅靠着一点小小机缘就成了修真者。比起修炼天赋,我恐怕不如他们。这法术,你何不传给他们?”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章 足智多谋的听雨真人 “阴阳长生术是修炼阴阳之道的法门,而阴阳之道又是无上的大道。道不可轻传,我传他们能得到什么好处?” 换而言之,阴阳长生术传给田林,于听雨真人也是有好处的。 但田林确实没有把握靠自己去领悟这阴阳长生术,由是在听了听雨真人传授的法术后,田林也不着急进山了。 此后两三天,田林都在听雨真人的耳提面命之下感悟这门上等法术。 其实以田林的悟性,再加上身怀好几种上等神通,他修炼普通的法术并不至于过分困难。 那几样上等神通和那些中等、下等神通虽然都是靠着冷香叶感悟到的。但冷香叶只是辅助作用,而田林感悟到的神通法术,却是真真切切被田林彻底掌握。 他对于五行的理解和感知十分深刻,而阴阳又与五行相通,可以互相印证。 若是要感悟阴阳之道,田林或许力有不逮。 但只是感悟法术级别的阴阳长生术,有听雨真人的从旁指点,田林感悟起来并不困难。 短短两三天,田林已经掌握了阴阳长生术。 虽只是小成阶段,但已经足用了。 他按照听雨真人的指点,一步步的靠近了大树。 树妖在田林靠近之后,扑簌簌落叶翻飞。 这些落叶如同刀片一样,要切割田林的身体。 普通的炼气士在这样的落叶面前,自然毫无抵抗力。 但田林如今已经靠着树林中的异果,已把修为恢复到了筑基境界。 但即便如此,他虽然能够打翻落叶,却也很勉强才避开了那些击向他的树根。 而这树妖最让人防不胜防的是,其树上结了的花苞,花苞绽放时又飞腾出许多粉雾。 这些粉雾是树妖护体以及杀人的手段,即便是金丹境界的强者闻到这些花粉,也势必会丧命在此。 但田林不同,田林根本不怕这种毒粉。 看着田林一步步真的靠近了树妖,听雨真人咂舌的同时更加坚定自己的判断。 他把阴阳长生术传给田林,确实比传给郎官和二当家要好。 一来,郎官和二当家连神通都没修炼过,新学法术不是那么容易成功的。毕竟阴阳长生术乃是上等法术,需要对天地大道有一定的了解才能容易领悟。 二来,郎官和二当家修为太低。他们就算修炼了阴阳长生术,却无论如何也靠不近这树妖。 反观田林,田林貌似修为被压制,但实际上先后两次出手,都代表田林有真气藏身。 听雨真人不知道田林为什么能真气藏身,却清楚田林的实力一定比郎官和二当家要好。 如今的结果,彻底验证了他的想法。田林确实藏拙了,若不然不可能靠得近那树妖。 三来,他和田林注定要出去。 因为后土面前立誓的缘故,他同田林就算做不成朋友也不可能是敌人。 听雨真人看好田林的潜力,试图把不是敌人的田林拉成朋友; “自古来,万事万物脱离不了阴阳二字。孤阴则为鬼,孤阳则为神。而孤阴不生,孤阳不长。所以唯有阴阳交泰,才能合乎天道! 阴阳长生术之所以在法术等级,却能施展出堪比神通的道法。全因为此法旨在问天借道—— 各宗法门中,有问天借道与请神通灵二种。一者直接问道于天,一者则请祖师、神灵借法。而阴阳长生术,则是问道于天。” 他说话时,田林那边已经开始施展阴阳长生术。 此法不在杀伐,而是真正用来灵植草木的法术。 随着田林的真气顺着手指,一点一点的戳进树妖之中。 树妖的树身上,一下子多了不少的窟窿。 这些窟窿犹如人体的窍穴,被田林打通之后就开始吸收大量的生机。 一瞬间,浓郁的雾气开始四面八方朝着这树妖聚来,被这树妖的窍穴所接收。 伴随生机涌来的,还有大量的灰色雾气。 灰色雾气是死气,所过之处,普通的草木一瞬间枯败。而田林,则身处在死气当中。 田林对死气是很熟悉的,他半点也不害怕死气。 但听雨真人脸色却是变了,忍不住道: “你把阴阳长生术修炼到了圆满吗?也不对,就算圆满的阴阳长生术,也吸收不来这么多的死气!” 若听雨真人仍是元婴修为,自然不害怕这些死气。 可他现在没了修为,已与普通的凡人无异,因而不得不连滚带爬的远离这里。 大量的死气和生机出现的突兀,完全超出了听雨真人的预料。 这样的动静,也引得郎官和二当家的注意。而前来问话的,则是郎官。 他问郎官道:“老七,老六人呢,这里发生了什么?” 听雨真人嘴巴都有些颤抖,指了指远处雾气昭昭的密林:“老六在里面!我教他一门法术,没想到他施展法术之后,引来了这么大的震动。” 郎官皱着眉头,看着远处灰白交织的雾气一时没有吭声。 他知道这两天老头儿在教田林法术。 其实身为华花郎,他如何不想跟着学? 但老头儿没有开口说要教他,即便身为后土面前立誓的兄弟,他也不好强人所难。 所以他和二当家很自觉的留在山脚下,一方面指挥那些凡人搭建木屋,一方面也是为了避嫌。 没想到田林的天赋果然出众,短短两三天就将老头儿传授的法术给学会了。 而且法术不但学会了,甚至效果还很强。 “我观前面的雾气,好像不是什么好雾。” 憋了半晌,郎官才说了这么一句。 得到听雨真人的肯定后,郎官没好气的道:“老七不是我说你,你看似足智多谋,但每次计谋都是在拿人冒险! 前面一次用毒水杀修士的计谋被人将计就计,为此咱们损失了老三和老四!如今倒好,你又出个计谋,要借老天来杀死树妖。 现在树妖没死,我看老五恐怕性命堪忧了。” 听雨真人脸色涨红! 他绝没有要害死田林的心思,但事实正如郎官所说。这么大的雾气下,别说田林的修为还没完全恢复。 就算田林的修为完全恢复,哪怕突破到金丹境界了,又如何? 金丹吸食了死气,照样要死!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一章 劫后 郎官对听雨真人虽则不满,但到底不会真对听雨真人拔刀相向。 他是华花郎出身,知道人在这世上存活,本就是逆天而行的事情。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这本就是怨不得别人的事儿。 不过他已暗下了决定,往后听雨真人出的主意绝不能听。 再听下去,自己和老二恐怕性命也难保住了。 “看,前面有变化!” 就在郎官想入非非时,听雨真人忽然大喊了一声。 郎官循声望去,果然看到大量的雾气开始涌动,紧接着雾气又开始收缩。 而伴随着雾气收缩的,还有天上的云层。 云层聚拢变黑,尔后开始有了雷鸣。 听雨真人呆了呆,有些不明白怎么回事。 倒是郎官这个只有炼气修为的炼气士反而‘见多识广’,他惊骇的脸色一变,大叫道:“快跑,这是劫云!” 劫云? 听雨真人听说古劫云,但却是在古书上看到的。 据说很早之前,修士到了金丹、元婴境界就必有天降罚劫。 但听雨真人修炼到元婴境界,也从没有经历过什么劫难。 “快跑,那只树妖要突破修为了!” 又一道声音响起,只见大雾中田林灰头土脸的跑了出来,甚至还扯了扯听雨真人。 听雨真人一惊,郎官大喜看着田林道:“老六,你还没死!” “快跑吧,再不跑咱们三个都要死了!” 田林说话时,扯住两人就跑。而在二人身后,两只肉手飘忽着就朝着田林三人抓来。 那两只手手腕是从大雾中延伸出来的,也不知光这手腕就有多长。 这绝不是人类的手能有的长度,但只看手掌和手腕,又分明是人手无疑。 这一刻,听雨真人确信树妖真的要突破了。 “这树妖,这是要突破到元婴级了?” “它还没彻底突破到元婴级,现在还在化形的状态。” 田林奔跑如风,转瞬间就到了山脚下。 那边树妖正在突破阶段,先前用‘手’来抓田林他们,无非是驱赶田林等人,怕影响到它的突破。 而田林等人逃走后,树妖也没有真心要追杀的意思。于它而言,当务之急是突破修为还有对抗劫云。 ‘咔擦’ 几乎在田林等人跑到山脚后,一道闪电从空落下。 “怎么回事,你们在上面做了什么?” 二当家看着发髻凌乱的田林几人,有些吃惊地看着半山腰看不到的所在。 而田林也看了一眼二当家身后,拔地而起的营地。 很难想象,短短的两三天,这里竟然已经有了近七八座房屋。 虽则这些房屋都是木质的,经不起什么风雨。 但用来小住几个月,却完全足够了。 而这小屋周围,此刻还有许多男男女女。 “上面有树妖要突破元婴,如今天降罚劫。” 田林擦了擦脸,他先前亡命奔逃时,不知哪里来的小树妖偷袭他,把他的脸给刮伤了,现在还在渗血。 “这罚劫一下,树妖要么死,要么生!若树妖死了,那咱们万事大吉,可以着手挖矿的事儿了。 若是树妖‘生’,那势必已经突破到了元婴境界。到了那时候,咱们就别想再从这山头过路,还是逃命要紧!” 说完这句,田林忍不住看了听雨真人一眼。 他没想到阴阳长生术如此恐怖,竟然能帮树妖进阶! 这或许是阴阳长生术在这方世界才有如此作用?若不然,何以同听雨真人所说的‘阴阳长生术’不大相同? “若这树妖真的突破了修为,那这座山上,就有了一棵元婴级的树妖坐镇了。到时候,整座山下的灵脉,势必被它一人独占。” 听雨真人嘿然道:“没想到,咱们竟然养出一尊元婴出来!” 郎官这时候没有笑,只是皱眉道:“你们说,它能抵抗得住这雷法,重获新生吗?” 听雨真人没说话,他和田林都没有看见过劫雷,更不知道劫雷的威力到底如何。 ‘咔嚓!’ 又是一道巨大的声响,只见天空中的乌云里,一道手臂粗的红色雷电从天而降。 这雷电直入密林,干净利落的打在了山腰之上。 田林等人看不到那边树妖的情势,却只觉得脚下一震,紧接着山体就是一阵崩塌! “这劫雷太大,我怕这座山也要保不住,大伙儿还是远远避开要紧!” 郎官说完,当机立断让二当家带凡人撤离。 众人害怕受到劫雷波及,于是全都开始撤退,只带了干粮和干肉,连房子也不敢要了。 事实证明他们的决定是正确的。 因为接下来天空中的劫云从黑色变为了紫色,这紫色带给人的压力,即便是人隔着劫云有千丈距离,却也感受到了威压难受。 ‘轰!’ 这次是水桶粗的紫色劫雷落下,一瞬间打在了那座山头上。 这紫色的劫雷如同光束,更似田林前世电视中看到的激光,一直照射着那山头足足半刻钟。 这半刻钟里,光束在山头上来回扫射。无论普通的树木,还是那些普通的树妖,在这光束扫射之下尽数化成齑粉。 而田林等人,眼睁睁看着那巍峨的高山被光束扫动下,一层层的变矮,直至最后变成了大坑。 浓郁的灵气从地底冒出,郎官等人却捂住了鼻子。 未经提炼的灵矿,也会带着毒气,不能吸入体内。一旦吸入,身体就会造成隐疾,重则丧命。 这劫雷直接轰碎了山头,也带来了大量灵矿的毒气,但郎官和二当家等人却不怒反喜。 听雨真人一面用袖子捂着鼻子,一面嘻嘻笑道:“这样一来,倒省了咱们挖矿的时间!” 本来藏在地底的灵矿,此时在这劫雷之下,彻底变成了露天的矿场。如此一来,倒便于众人采矿了。 但田林却皱眉道:“现在劫雷散了,那树妖究竟如何了?” 天空中紫色的劫云逐渐变为了黑色,又渐渐恢复了原本的灰白色。看样子,雷劫终于不再会降临。 这代表着,那棵将要突破元婴级的树妖,要么是重获新生成了更强的存在。要么,则是已经在劫雷下渡劫失败,灰飞烟灭了! “我想,这么强的劫雷,它未必能活吧?” 看着面前本来是拔地而起的巨峰如今已做了大坑,听雨真人不确信的说了一句。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二章 夜半敲门 一行人小心起见,还是在山头上又呆了半刻钟,这才派了一个凡人去下面探查情况。 那凡人下去沿着大坑边缘绕了一圈,终于哈赤哈赤喘着气爬上山头。 郎官立刻跟听雨真人道: “老七,你既然知道怎么提炼矿石,就由你来负责炼矿的事儿。如今雷劫炸平了山头上的树妖,看似是好事儿,但没了树妖,周围的邪祟不就没了障碍? 所以当务之急,除了炼矿外还要为晚上的安全做打算!” 末世之下,人鬼混居。 炼矿显然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成的,所以必须要做好常住一两个月的打算。 而要打算常住,那就不能草草的搭个棚子露营。非得建个村寨,又制定规矩方可。 前路仍然困难重重,好在灵矿让大家都看到了希望。不独是田林几个修真者,就连那些个没有修为的凡人,也都斗志昂扬。 有灵石,那么大伙儿就有修仙的机会。 所以不用田林等人催促,这些人就跟着听雨真人一齐进大坑里学习怎么挖矿石了。 “邀天之幸,这里五行灵石俱全,是真正的上等灵脉,也难怪能养出这么多的树妖。” 听雨真人忙活了一个时辰,手里抱着一个足重的石块跟田林和郎官说: “那边还有好些这样的雷石,是雷劫落下时生成的。此物可以用来布置雷劫阵,也可以用来雕刻雷公神像。” “咱们当中,谁有雕刻神像的能力?至于布置雷劫阵,这阵法我是没听说过,老七你会布置?” 郎官这时候已经看出田林和听雨真人的不俗了,但田林和听雨真人没有多说,他也就没有多问。 听雨真人捋了捋胡须,道:“老夫暂时性没办法雕刻雷公神像,但布置雷劫阵,等灵石提炼出来后,我总有办法布置的。” 郎官道:“那就辛苦老七你现在去提炼灵石——至于我们兄弟几个,需要在太阳落山时搭建好房屋。” 到太阳落山,房屋也只搭建出两三间。这还是田林几个修真者不惜真气,忙活了一下午的缘故。 所幸这两三间房屋修建的足够大,一个大通铺就能躺下十来个人。只用来做卧室的话,倒是足够用了。 三间房屋,两间用来供人休息,一间则用来炼矿。 田林按照听雨真人的吩咐,布置出了可供几日用的地火阵法。 这阵法布置的虽然粗疏,但生出的真火足够熔炼坚硬的矿石。 田林除了布置地火阵法外,又在听雨真人的指点下,画了一些符。 到得晚上,二十几个人分作了两拨,一拨在甲字号房间过夜,一拨则在乙字号房间过夜。 其中郎官和二当家,负责监管甲字号房的人。而田林和听雨真人,则在乙字号房休息。 “有了灵石,老夫恢复修为指日可待。等到恢复了修为,谁还敢跟老夫大呼小叫?” 他忘不了初入这个世界时,被人抽鞭子的日子。 也忘不了这几天,被人横眉竖眼的生活。 此时一到炕上,老头儿兴奋地就有些睡不着觉。反观其他凡人,因为劳累了一天,早已经躺在铺上呼呼大睡了。 田林只看了老头儿一眼,便道:“就算你恢复了元婴境界,一样也只是老七。” 老头儿脸一黑,道:“囿于在后土面前立誓,我虽然跟你们结拜了。但等我恢复了修为,你们难道不该对我马首是瞻?” “你就算恢复了元婴境界,你还是老七!” 田林也不跟他废话,仍只回了这一句。 听雨真人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就在他要张嘴说话时,呜呜咽咽的声音在群山之间响起。 少数几个睡得不那么沉的人,也在这时从大通铺上起身。 因为一众华花郎有男有女,而屋舍又只建了总共三间。 所以大通铺上也不分男女,好几个妇人都被屋外的呜咽声给吓醒。 “不要慌!咱们人多,人多则阳盛,阳盛则阴衰!况且房屋外已经贴了符纸,寻常邪祟哪儿敢靠近?” 听雨真人拿出元婴强者的气势,安抚大通铺上醒来的人。 但他话刚说完,屋外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敲响。这敲门声起初疏而轻,到后来则密而重。 除却敲门声外,外面还有孩童声音喊:“娘,快开门呢,我困极了。” 亦有人说:“儿啦,开开门,我带了吃的回来了。” 田林也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我不是叫你回去吗,你怎么又去求仙了?” 这些个声音杂七杂八,天南海北的口音都有,但田林心神坚定,知道外面的是鬼非人。 “都给我躺好了,外面绝不是你们的亲人。你们仔细想,你们现在还有亲人活在世上吗?” 凡人意念不坚定,听得两句鬼话就忘记了他们的妻儿父母都已经死了。 眼看着几个凡人下床,迷迷糊糊就要开门,田林手里一根鞭子毫不留情,劈头盖脸的就抽在这几人身上。 疼痛让这几个人从迷惘中清醒过来,他们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捂着身上的鞭痕后退缩到了大通铺上。 田林又跟听雨真人道:“你瞧好了,谁这时候敢下床,就用鞭子抽他们。” 这也不需要田林吩咐,听雨真人的表现只会比田林更狠戾。 他目露凶光,逡巡着大通铺上的人道:“谁要是找死,不用他开门出去,我在床上就弄死他。” 虽则屋子里昏暗暗的,别人也看不到他凶狠的眼神。但只凭老头儿的语气,谁都知道老头儿并不是在开玩笑。 如此一夜过去,外面的邪祟就鬼叫了一夜。终于待天要放亮,声音才变得稀少直到消失。 等田林开门时,外面太阳已经初升,屋外的场景恍然如昨,好像凌晨时的邪祟游魂全是一屋人的幻想一样! “好了,天亮了,大家都起来干活。” 听雨真人说完,有人道:“爷呀,这一晚上闹腾的没个清净,大家又困又乏的,让我们睡一会儿吧。” 听雨真人不留情面的道:“是你们自己不肯睡,又不是老夫不让你们睡觉的!快起来,谁都不要躲懒,今天的活儿干不成,谁也别想吃饭!”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三章 听雨真人的计划 雷劫把满山的树妖摧毁了,如今田林还想去找能补充灵气的果子,就必须去其它山头寻找。 不过如今田林找果子并不为了补充真气,而是为了裹腹所用。 就他所知,这支华花郎队伍里的粮食,只够不到一个月所需。 往后若不能找到食物,那么这支队伍将会面临断炊的可能。 他把郎官分给他的干粮藏好,自己则仍吃野果毒草。 其实他既然已经恢复了筑基境界,也不那么容易挨饿了。 “食物暂时能维持住,唯有缺水迫在眉睫!以往老四在时,有他施展法术,总能生出一汪水来。如今老四死了,谁会这样的法术?” 田林刚从山中回来,郎官便找上了田林。 “这事儿好办,我虽然才疏学浅,却也会一两门生水的法术。” 田林知道郎官找上他,就是怀疑他有这样的本事,所以也没有藏着掖着。 果然,郎官早在他之前,就已经让人挖出了个盛水的小池子。 田林施展法术,小池子很快就蓄满了水。一帮饥渴已久的凡人,拿着自己的破碗破罐,争先恐后的去池边打水喝。 望着这一幕,听雨真人不屑的冷笑道:“这帮子蠢货,忘记了他们上次喝水中毒的场景了?一看到有水,也不想想这水里有没有毒。” 这水是田林亲自生出来的,当然没有毒。 他接过郎官递来的几颗灵石,只可惜无法吸收灵石里的灵气。 倒是一旁的听雨真人炫耀似的问田林道:“怎么样,这灵石品质如何?老夫的炼矿技术不差吧!” 田林虽然无法直接吸取其内的灵气,却能用灵识感知到灵石里灵气的澎湃。 “能用这么简单的地火阵提取上品灵石,足见七弟你本事非常。只是要提炼出这样的灵石,不知道要费多少功夫呢?” 听到‘老七’两个字,听雨真人脸色不是很好看。但他还是老实道: “如今这些凡人提炼的还不熟练,这样的灵石,一日也只得二十来颗。等一个月后,他们熟练些就能效率翻个数倍了。” 田林听言却摇头道:“只怕我们等不了一个月了,队中的粮食已经不足用了。” 听雨真人道:“稞子怎不足用?不是还够几个月的吗?” 田林看了听雨真人一眼,道:“稞子若只给我们几个修真者吃,当然几个月绰绰有余。但等凡人们把队中的肉吃光后,稞子势必要分给他们。 他们做的又是极为耗力气的活儿,吃的不饱就提不上工作效率。” 听雨真人听言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一旁郎官皱眉道:“那我们只采一个月的矿,接着就离开这里?” 田林道:“顶多采半个月!半个月后,就应该提矿石离开这里;我们不能等到粮食耗光后才离开,因为离开之后恐怕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在路上找不到吃的——必须为这段饿肚子的时间,预备一些干粮。” 郎官没吭声,二当家也没吭声。 显然,长久‘贫穷’的两人,舍不得这偌大的矿场。 他们想要的,是能成车成车拉走的矿石。而不是面对这么大的矿场,只采取几袋子就走。 田林看听雨真人,听雨真人虽然没有不乐意的表情显露,但田林不用想也知道听雨真人不情愿。 要知道,听雨真人想要恢复元婴境界,所需的灵石是海量的。 离开了这矿场,往后他想要恢复修为,去哪儿找这么多不要钱的灵矿去? “总之我言尽于此,到底如何还要看你们自己拿主意。” 田林不再多说,半个月对修真者虽然算不上长,但也没必要在现在为了半个月后的事儿争吵。 此后一两天一切如初,累的要命的凡人们已经习惯了夜晚游魂在外面鬼哭狼嚎。他们已能在这样的环境下倒头就睡,丝毫不受外面吵闹的影响。 整个华花郎的队伍很安分,所有人虽然都累了些饿了些,却总觉得这种日子很值得。 因为每天挖出来的矿石,提炼出来的灵石他们也有份分。虽则他们分到的灵石只是边角料,但积少成多,总有一天他们会积累出足够修炼的家底。 更让他们满意的是,听雨真人这个老头儿虽然态度高傲,对他们严厉却也肯教他们修行。 这些凡人们相信,有朝一日他们一定能成为修真者。而成了修真者,在这样的乱世之下,才有活命的资本。 但没有在后土面前立誓,没有后土的制约,听雨真人真是个乐于分享的好老头儿吗? 又过十天后,田林发现了端倪。 他发现听雨真人在监工时,对这些凡人们的责骂开始加剧频繁了。 他也发现,老头儿在施放肉干时,对凡人们也有所苛刻。 “你这样搞,不下两天就会死人的。” 田林奉劝老头儿,但老头儿态度很坚定:“不这样搞,他们一天能挖几颗灵石?不这样搞,粮食还够几天用?” 到又过一天,终于有一两个人累死了。 田林再次找上听雨真人,老头儿仍然执拗不改: “我今天多分他们一份肉,他们明天一样少吃一份肉!今天他们少做一段工,将来他们一样少分一份灵石。” 田林隐约觉得现在的场景同他做矿奴时一样! 老头儿故意在杀矿奴,但这样的好处是什么呢? 当初自己做矿奴时,徐管事故意害人,是为了给商家提供更多的死人用来炼丹。 那么老头儿呢? 老头儿故意害死人,总不至于也要用死人炼丹吧?就算老头儿是血教徒,想要恢复元婴境界,二十来个死人能顶什么用,能炼制几颗丹? 田林想不通,但他知道,听雨真人靠着灵石,已经很恢复了一些修为。 虽然听雨真人的修为还不如自己,但自己也不能制止老头儿这样做。 “我知道了,你打算把这些人都害死。要他们死后做了干尸,再听你效力! 如此一来,你得了免费的矿奴,这些矿奴不知道疲累,也不需要你每日喂饭食; 这些矿奴死了,他们身上积攒的灵石,也都成了你唾手可得之物。” 田林终于在最后明白过来了,他看着听雨真人道:“老头儿,你这人品,让我很不安心啊!”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四章 恢复修为 “你有什么担心的,你我在后土面前立了誓,难道我还敢害你不成?再说了,我做这些,受益的只有我一人吗?还不是为了大家!” 听雨真人说完,又道:“我知道了,你是可怜这些凡人的性命!但弱肉强食才是这世界的常态,他们走上这条路就应该有死掉的觉悟。 况且,这帮人吃人肉之后,就已经不算是人了。” 田林知道多说无益,因为听雨真人先斩后奏,事情已经做下也都无法更改。 况且,往后听雨真人的‘干尸’们挖出来的矿石,提炼出来的矿石他难道不要吗? 若是一面获取听雨真人创造出来的成果,一面又骂听雨真人没人性,这反倒显得他太过假慈悲。 “往后这样的事情,你总该跟我们几兄弟商量商量。” 听雨真人敷衍的哄田林说:“你放心,往后我肯定会跟你们商量的。” 既然是轻盈已经说开,听雨真人便不再藏着掖着,而是当着田林、郎官和二当家的面开始炼尸。 听雨真人的修为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他元婴境界的经验和见识弥补了他修为的短板。 他虽然不是湘西宗出身,但炼尸的手法比绝大部分湘西宗弟子还有纯熟。 只短短一天,听雨真人已经能够操控干尸做简单的动作了。 而挖矿这种事儿,本就是不需要什么技术的力气活。干尸不知道疲累,能执行简单的动作,完全能够胜任这样的任务。 至于提炼灵石,这门技术稍微需要一些操作。但听雨真人已有全盘的计划,他绘制了十来张符纸贴在了这些干尸身上,这些干尸就能如臂使指的听他的指挥了。 接下来的半个月,因为没有凡人同田林等人分粮,再加上大家都是修真者,所以暂时没有缺粮的危机。 半个月的时间,所有人都在借灵石修炼,这其中田林和听雨真人属于是重修—— 他们的经络本来就是打通的,丹田也本来就是重铸好的。只要灵气足够,两人恢复修为的速度极快。 所以短短半个月,田林已恢复到了筑基后期,而听雨真人更是恢复到了金丹初期。 只有郎官和二当家,他两个打通经络十分费劲,半个月时间下来,郎官也只到炼气五层,二当家也只到炼气四层。 “没有储物袋,咱们恢复完修为后,这么多灵石怎么带走?” 田林皱眉,他现在已经不需要用灵石恢复修为了。 他现在考虑的是,如何带走更多的灵石,好在将来制造灵液来恢复真气。 毕竟,修为虽然恢复了,但真气也是用一点就少一点,没法儿靠着打坐来重新恢复。 如此一来,灵石这样的外物就显得格外珍贵了。 “往回走!” 听雨真人道:“咱们来前的村庄有许多行僵,既然有行僵就代表那里出过修士。而有修士,一定有不少的储物袋。 等我修为提升,到时候回去灭了并收用那些行僵,咱们就有储物袋和免费的劳力了。” 按道理,一路上村寨里但凡有什么好东西,都被前路的华花郎们搜刮干净了。 有储物袋这样的宝贝,怎么可能还留待田林等人去取? 但他们上次路过的村庄不然! 上次路过村庄,分明是行僵聚居之所。别说凡人不敢进去搜刮,就是金丹修士进去了,多半也要殒命。 而听雨真人如果能把修为恢复到元婴境界,自然无惧那所村庄里的行僵。 “需要多少时间?” 田林问听雨真人,就听听雨真人道:“再多半个月,老夫一定能恢复修为。” 说完这句,听雨真人跟郎官和二当家道:“今后半个月你两个守夜,也由你两个负责提炼灵石。老夫要恢复修为,一刻钟也不能耽搁。” 修为已到金丹境界的听雨真人再不复当初猥琐小心的模样,俨然元婴强者的气度。 这可把郎官和二当家给气得不轻! 打死他们也没想到,老头儿竟然曾是元婴强者。但既然是元婴强者,又如何进入他们队伍的? 他们想不通这些,也不好多问。 也得亏当初跟田林结拜时,顺便也把老头儿给拉上了。 倒不是贪图有这么一个元婴强者的兄弟,而是因为后土面前的立誓,老头儿才没可能杀郎官和二当家。 若不然,凭老头儿睚眦必报的性格,郎官和二当家还能活? “若是老三、老四和老五还活着,那该有多好?别的不说——凭老七的修为,咱们到达中州应该是无碍的了。” 夜晚的大通铺只住了田林几人,而那些干尸则被安置在了另一间大通铺里挤着。 此时郎官和二当家聚在火盆旁,同他们一齐守夜的还有田林。 “中州虽然很大,但像咱们这样往中州逃难的华花郎想必不少。大齐王朝,能安置的下咱们这些人吗?” 田林问了一句,郎官道:“能从远处跑到中州的,恐怕都是修士。朝廷可以不要凡人,但不能不要修士。” 田林现在迷惘的不是能不能到中州,因为听雨真人恢复了元婴境界。只要路上不出什么岔子,到中州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儿了。 他怕的是到了中州,仍找不到走出这个世界的出路。 仙剑将他还有听雨真人关进这个世界,其用意何在?田林到现在还想不明白。 如此半个月一晃而过,终一日半夜时分,听雨真人从炕上起身。 随着他大手一挥,木质的房屋瞬间垮塌。 一瞬间,屋外一堆邪祟游魂不要命的挤了过来。 田林和郎官三人脸色微变,连忙各使手段对付这些冲上来的邪祟。 但邪祟太多,其中不乏夜游神和日游神。 夜游神倒罢了,日游神是田林也不能对付的存在,更何况郎官和二当家? 田林怒道:“老七,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想借游魂的手杀死我们,就不怕后土怪罪吗?” 听雨真人冷哼一声,道:“臭小子,教你一个乖。以后在老夫面前,要称呼真人——若不然,有你的苦头吃!” 听雨真人到底不敢让这些邪祟杀了田林等人,毕竟这些邪祟是他放进来的。若邪祟杀了田林等人,那么不义之举是瞒不过后土的。 他再次大袖一挥,喝道:“给我灭!”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五章 屈辱历史 随着听雨真人一挥袖子一抓手,那些邪祟先是被他的袖袍打散,紧接着被捏成了一颗实质的透明的魂珠。 这魂珠释放着磅礴的魂力,看起来就十分诱人。 听雨真人右手握着这魂珠,左手则在这苹果大的魂珠上又戳又点,很快阵阵白光从魂珠上散发出来。 不多时,这魂珠变成了一个法宝。 魂珠被他当空一抛,就听他大喊道:“阴阳两极,这天地,给我开!” 苹果大的魂珠一升空就化作了皎月,皎月散发出来的月华照亮了整个天地。 皎月朝着天空撞去,瞬息间爆炸,散发出灭世的威能。 能量冲击着高空,似乎要将这片天地撕碎。 田林清楚,老头儿是尝试着用武力强行破开这世界,不受仙剑的桎梏。 但显然,他即便在这方世界里能够动用元婴修为了,却也没办法撼动这方世界。 那皎月炸成了粉碎,魂珠化作点点萤火在夜幕下消失。 除了魂珠爆炸时散发出来的光芒外,世界很快恢复了平静,保持着他原来的样子。 “失败了?” 听雨真人看着高空,冷哼一声道:“不过失败了又如何?这世界,难道还能困得住我?” 如果说金丹期的听雨真人还只是颐指气使的话,那么元婴境界的听雨真人就有种我行我素的嚣张了。 他虽然仍然白须,但面颊已经变得圆润。 任人见了他,都不会将他当作不堪一击的老头儿了。 “老七,你作死!” 田林一面用回春术给郎官疗伤,一面瞪着听雨真人。 听雨真人脸色微变,抬手掐住田林的脖子道:“我说过了,要叫我真人!” 关节碎裂的声音在田林脖子上响起,田林虽则难受的目眦欲裂,却嘴里挂着冷笑。 他看着高空,而听雨真人同样看向了高空。 高空上,一个巨人仿佛出现在天外,正在瞪着一双太阳一样的眼睛看着这下方。 田林不认识这巨人,但却心有明悟,原来后土真的存在! 听雨真人同样没有见过后土,但他知道自己再伤害田林,后土就要对他出手了。 都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后土这样的存在,在各方世界据说有万万千的化身。 化身当然不如本体强大,但再不如本体强大,也绝不是一个仙人都不是的元婴所能对付的。 听雨真人还不想死,他把手里的田林往地上一丢,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田林道: “无知小辈,你可知道修为差了一层,人的地位就有天差地别?” 其实田林根本不在乎地位的参差,也不在乎听雨真人不把拜把子的事情放在心上。 同听雨真人的想法一样,田林对所谓的拜把子,也没有如何当真。 但他这时候是决不能低头的,因为听雨真人先后两次先斩后奏了。 头一次是听雨真人把凡人炼成干尸,那是在没有知会田林等人的情况下,擅作主张做的。 彼时田林捏着鼻子认了。 这一次,老头儿故意打碎房屋,放出邪祟来伤害自己和郎官、二当家。 这不仅仅是报复郎官和二当家当初对他的看不起,也是借用邪祟,想让田林三人对他‘俯首称臣’。 但田林怎么可能对听雨真人俯首称臣? 如果真的对听雨真人俯首称臣,往后的日子,势必会被听雨真人主导。 一些小事儿上就罢了,田林怕的是,自己让步习惯了,会把离开这个世界的路也给让出去。 “你就算是玉皇大帝,也还是老七!” 田林不信听雨真人敢杀自己! 别说杀自己,听雨真人胆敢再伤害自己,都有被后土责罚的危险。 有恃无恐的田林,嘴上自然也是嚣张的可怕。 果然,听雨真人气恼之下却又无计可施,最终笑出声来:“好小子,看你嘴硬,有你苦头吃的时候。” 说完话,他看着郎官和二当家道:“你两个同我一起去来时的那处村庄,等抓了行僵,我分你两个一人一个储物袋。” 郎官和二当家面面相觑,两人看了田林一眼,最终还是选择听听雨真人的话。 听雨真人大袖一卷,带着郎官和二当家瞬间消失,只留田林一人露在原地。 此时周遭倒没有邪祟,田林倒也不用担心有游魂来伤害他。 而且可以预见的是,有听雨真人存在,往后在这方世界,大概率没有太多危险了。 不过先前听雨真人用实际行动告诉田林,不听话就没有好果子;而听话的郎官和二当家,则能分到储物袋。 “后土面前立的誓言,倒有许多可以转圜的余地。比如誓言里,说要互帮互助。但怎么个互帮互助?互帮互助的力度到底是多少? 所以,老头儿只要不伤害我,便不会受罚了。至于想从他身上讨便宜,除非真的听他的话——可那样一来,我个人便没了主导权!而我最终的目的,除了进中州外,还是要想着离开这方世界。” 田林用回春术恢复了身体,其实先前听雨真人闹得凶,无非是吓唬田林而已,所以田林的伤势并不严重。 听雨真人不带他去村庄拿储物袋,田林也就无所谓的坐在地上,干脆把旁边的破门板拢在一处燃起了火。 不等天放亮,远处一道遁光生起,果然便见听雨真人带着二当家和郎官赶来了。 但二当家和郎官身后,还跟着一群背着大包小袋的行僵。 这些行僵眉心处全被刻了字,显然是听雨真人的手笔。 “哈哈,有这许多行僵,总算恢复了老祖我几分威风。” 听雨真人说完,跟郎官和二当家道:“你两个制作一顶轿子,老祖出行岂能没人抬轿?” 田林怀疑这是服从测试,老头儿的指令看起来有些羞辱人,但其实并不损害郎官和二当家的实质利益。 郎官和二当家思量没有什么损失后,又多半会服从。 但长久服从下去,往后就会习惯性听命老头儿的话,直到最后彻底沦为老头儿的奴仆。 如此一来,结拜是真结拜了,但老头儿也不用担心郎官和二当家真端起结拜兄弟的架子。 只要老头儿不说,郎官和二当家也不会在外宣传。旁人只会认为郎官和二当家是他的奴仆,绝不会知道他这段‘屈辱’的历史。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六章 抵达中州 作为服从测试的一环,不接受服从的田林成了最好的反面教材。 听雨真人虽然碍于后土面前的誓言,不能刻意伤害田林,却并不妨碍他孤立田林。 譬如他去村庄里找来的十数个储物袋,还有一些普通的法器—— 听雨真人给郎官和二当家各分了两个,唯独田林就没能分到。 没有储物袋,矿场出再多的灵石,田林也没办法带走。 所幸田林如今修为在筑基后期,只要不同人大打出手,真气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够用。 听雨真人不分他储物袋,他自己也不强求。干脆自己削木做了板车,在矿场里拉了整整一大车的灵石,打算上路时亲自拉着板车走。 私下里,郎官和二当家也劝过田林,让田林服个软,毕竟听雨真人也不会害他。 但田林却拒绝了,他同郎官和二当家不同。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注定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 他可不想真的被听雨真人训练成奴隶。 如此又在矿场处呆了几天,直到听雨真人和郎官、二当家储物袋被装满了。 也直到几十只行僵拉了几十板车的灵矿,听雨真人这才一挥衣袖,移来巨石草木将这矿场掩埋。 两只行僵抬着轿子,扛着听雨真人上路。 而在听雨真人身后,紧跟着的是郎官和二当家,还有一只只拉着板车的行僵。 田林也混在行僵当中拉着板车,他拉的板车上的灵石是他自己的。 所幸山路固然难行,但凭他的修为,拉一车重物并不受多大的影响。 也因为听雨真人开道,再加上这支队伍行僵太多。沿路上,没有哪个孤魂野鬼敢挡驾。 如此昼夜行走,距离抵达中州也已是指日可待了。 但距离中州越是靠近,队伍行走的速度也就越慢。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一路走来,田林等人所见的华花郎越来越多。 这些华花郎队伍有百人成群的,甚至有千人成军的。无一例外,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修真者。 这些修真者大部分是金丹境界领头,暂时性还没碰到有元婴强者。 但可以预料到,等近京州内围时,元婴强者恐怕不少。 听雨真人虽然恢复到了元婴中期,却没有打遍天下无敌手的自信。 这段时间,在京州外围他已经见识到了‘流民’们的混乱。在宰杀了几支不长眼的华花郎队伍之后,他也担心自己太过招摇,会被其它的元婴乃至于化神强者宰杀。 “这支行僵队伍,老夫打算把他们埋在土里。再然后咱们低调上路,你们觉得如何?” 听雨真人已经下了轿子,没先前那么招摇了。 “这事儿全凭七哥做主。” 郎官和二当家‘通过’了服从性测试,现在喊听雨真人作‘七哥’。 只有田林皱着眉头,没有对听雨真人的话言听计从:“如果就咱们四个人上路,倒是显得没那么招摇了;那些化神和元婴强者不会注意到咱们,但那些金丹和筑基修士,恐怕会觉得咱们好欺负。” 听雨真人说:“只要不引起化神强者的注意,一些小麻烦又算的了什么麻烦?总之,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他根本没有和人商议的意思,于是找了个土坡,施展神通直接将行僵全部埋进了土里。 几十只行僵,在战力上帮不了听雨真人多少。 但几十只行僵,却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即便是元婴境界的人,也会有所觊觎。 听雨真人现在不想跟元婴强者战斗,因为他身上还带着巨量的灵石。 在这方世界,灵石是用一颗就少一颗,真气用一点就少一点。 哪怕是化神强者,也会为了灵石大打出手。 听雨真人深知怀璧其罪的道理,所以他现在只想低调。 掩埋了行僵,而行僵拉着的一车车灵石全都被装进了新抢的储物袋中。 在最后一段路程里,总有不开眼的人跳出来找事儿做。听雨真人没少杀人,也没少抢储物袋。 包括田林,如今腰间也揣着三个储物袋了。 “往后,咱们四个人就用老大、老二、老三和老四称呼。” 听雨真人说:“你们修炼时,也切忌暴露身藏灵石的事情。” 他心里其实更想把郎官和田林三人杀死,如此一来不但能独占所有的灵石,也不用担心灵石和矿场的消息暴露的风险。 奈何,曾经在后土面前立下的誓言,使他不能对田林等人出手。 “咱们四个人里,谁是老大,谁是老二?” 田林笑着道:“听老七你的意思,往后我们都要叫你大哥了?” 听雨真人脸色一沉,盯着田林道:“怎么着,难道老六你想做这老大?” 田林道:“谁做老大我都无所谓,无非是些虚名而已。不过做了老大,总会引起许多人的关注。你确定你能在化神强者眼中,隐藏你的修为?” 听雨真人自信的道:“老夫这许多年不是白混的,除非对方修成了真眼,否则决然看不出老夫的伪装。” 说完话,他身材相貌俱是一变,整个人变成了一个光头壮汉,不复老态龙钟的模样。 可惜的是,吃了真眼果的田林,仍能去伪存真,看到老头儿的灵魂。 一般而言,易容很难将灵魂也易容掉。 而一个人的本来面目,本来是跟着灵魂生长的。 田林不知道别人有没有修成什么真眼,但至少老头儿是瞒不过他眼睛的。 “好,你是金丹中期的老大,那我就是筑基后期的老二了。” 田林跟郎官和二当家道:“不是我要占两位兄长的便宜,而是我的修为不好隐藏。” 郎官和二当家道:“老六不用解释,其实你当二哥也没什么。毕竟我们只是炼气修士,这世上本就该按照修为来论资排辈。” 可以说,老头儿这段时间的服从测试大有效果,郎官和二当家的性子都被他调教的有些变形了。 一行人商议妥当后,继续往中州方向行进。 但没有了行僵护航,路上试探四人的人也就变多了。 不过这些试探四人的修士,多半是筑基修士。一如听雨真人所说,全是些随手可以解决的小麻烦。 待听雨真人杀了几个筑基修士,又把这几个筑基修士的脑袋拴在了自家裤腰带上后,就连这些小麻烦也变得少了。 终于,一众人畅通无阻的来到了中州的城外。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七章 好个老大 说是城外,其实这里距离中州还有好些山路可走。 但如今这些山路天堑,密密麻麻的建了许多房屋楼舍,俨然是一座密集的新兴城镇。 看着依山而建,又人口稠密的大小村寨,郎官和二当家显得分外激动。 他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见过这么多人聚在一处,很久没见过有人丁昌盛的村寨了。 如今再次见到这么稠密的村寨,他们才有一种活在阳世的感觉。 但与郎官和二当家相反,田林和听雨真人则没有这样的情绪。 两人是在灵气充沛且没有游魂作祟的世界过来的,前后也就一两月时间而已。 对末世并没有什么痛恶,对人族聚居的场景也没有什么感触。 相反,有人的地方势必有江湖纠纷,田林和听雨真人只想离开这个世界,却没有牵扯进纠纷的意愿。 “这地方,太脏,也太臭,不像是修真者住的地方。” 听雨真人捂着鼻子,面前的景象勾起了他过往修真时那不美好的回忆。 “这里应该是炼气修士聚居的地方,这些修士毕竟修为低,与凡人一样都要吃喝拉撒。而这里又不是真正的京州,尚无朝廷管理,所以也就造成了现在的脏乱景象。” 几声鸡鸣响起,田林扭头看去,就见有妇人出门,正当街泼尿水。 那尿水的骚味迎风一吹,臭了一整条街。 但显而易见的是,临街的这些人已经熟悉了这些气味,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 由此可以预见,这些人在这里面住的时间不短,要不然不会如此习惯。 “这村口有字!” 靠近村口,田林等人只看见村口的门坊上写有‘稻香村’三个字。 但其实仔细看,这村子里只有屎尿臭味,却也并不种植稻草,哪儿来的稻香? 田林开口提醒有字,倒不是让听雨真人等人去看‘稻香村’三个字,而只是让他们看门坊两柱上的刻字。 “凡人不得入内,外人不许擅闯” 外人不许擅闯倒还罢了,但凡人不得入内,让田林想起了‘仙凡有别’四个字。 他同听雨真人对视了一眼,听雨真人道: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来这里的人太多了。房屋虽可以扩建,但土地毕竟不足用。这村子,显然只许住修士。” 田林说:“若这么说,村子里的新生儿该怎么办?总不至于,新生的孩子也要丢在村外吧?” 田林只听说过生子后,新生的子嗣从娘胎里就带着修为。 没听说过修士生子,孩子一出世就是炼气士。 照着这村子的规矩,那些新生儿一样是凡人,所以一样也不能在村子里呆。 “还说什么新生儿?现在这年头,养活自己已然不易。除了那些世家大族,谁还敢生孩子?” 一道声音在村子里响起,只见一个老头儿从里面走出来,斜睨着田林等人道:“你们是华花郎?” 身为老大,听雨真人立刻站出来道:“在下王大,是株洲人士。我们四个人,都是刚到这中州的。” 听雨真人话刚说完,那边老头儿一鞭子落了下来。 老头儿不过金丹后期修士,这一鞭子在听雨真人眼中力道和速度都不足。 他本来能轻易躲过,但却生生忍住了。 低调! 他现在扮演的是金丹中期的汉子,而不是元婴境界的老祖! 若轻松躲过了那老头儿的鞭子,岂不惹人生疑? ‘啪’一声响,那边老头儿的鞭子落在了听雨真人的脸上。 听雨真人强忍着怒气,捂着脸问老头儿说:“你为什么打我?” 那老头儿倒也干脆,指了指门坊两柱道: “你明明看到了外人不得擅闯六个字,居然还敢把脚踩进村子里来?我身为这村子的守村人,不打你打谁呢?” 听雨真人有些无语,忍不住道:“只是半只脚踩在门坊下,也算擅闯吗?阁下未免太欺负人了吧。” 话是如此,但听雨真人还是后退了两步,同田林等人站作了一排。 先前他拱手执礼,是按照礼节上前了两步,所以才踏进村子土地范围内的。 如今后退两步,便属于在门坊外了,不虞再吃鞭子。 “不是我欺负人,实在是现在形势如此。” 老头儿跟听雨真人解释道:“你们新来,不知道京中的规矩;想要举霞飞升,非得京中户口。而想要得京中户口,又非得有正经的民户; 京外各村,为了一个民户的户口,打生打死多少年了?这里面,死了的金丹修士没有百万也有几十万。元婴修士,死了的没有上万也有几千—— 所以门柱上的话,是血来的教训。说不许外人擅闯,那就决不许你往村子里迈进半步。” 他说了许多,言语有些杂乱。但听雨真人同田林等人大概听明白了,想要进京中内城,必须要成为本地乡下人。 要成为本地乡下人,就必须要在一个村子里有一处自己的住所。 但现在的情况是,各村已经住满了人。 村子里的人自然不愿意把屋子让给外人,让外人成为正经的村户。 而村外刚来的华花郎也不想做流民,想要鸠占鹊巢。 怎么办?那就难免打生打死了。 听雨真人方才的举动,是过界行为。 未经村中人的允许,他贸然踏入,别人会把他当成抢房子的匪人。所以那一鞭,似乎挨得不冤。 “那我们这些外来的华花郎,如何能住进村子,成为村子里的村民?” 田林问老头儿,老头儿道: “你们这些新来的,自然会有朝廷管事的找上门。等登了户籍,自然可以排号。待某个村有村民死了或是进了京中,空出了房屋,那就按照排号顺序入住。” 田林又问他:“管事的在哪里,我们怎么没有瞧见?” 他话刚说完,马蹄声在远处响起。 马蹄声惊动了不少人,因为在这末世时代,牛马皆是粮食,早被吃的绝户了。 如今能用得起牛马的,除了朝廷外就只有世家大族。 众人循声望去时,只看见一个人骑在马上,打马走了过来:“你们几个,不去我那里登记,在这里做什么,谁是领头的老大?” 听雨真人连忙站出来道:“我是老大!” 青年听言,鞭子重重在听雨真人脸上落下:“好个老大,让你狗娘养的不听话!”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八章 王安 按说这青年也不过才金丹初期的修为,听雨真人连老头儿的鞭子都能躲过,焉能躲不过这青年的鞭子? 可看金丹后期的老头儿对这金丹初期的青年也是点头哈腰,再看他身下骑着的马儿颇为神骏,便知道这青年必然家境阔绰,有余粮可以圈养坐骑。 而在这末世,粮食尤为珍贵。而能有余粮圈养坐骑的,不但要家境富裕,且必然要有地位。 由此可知,这青年恐怕是世家子弟。 听雨真人之所以选择低调,就是不想招惹上其他元婴和化神。 这青年虽然没有这样的境界修为,但其背后必然有元婴和化神长辈存在。 低调,隐忍! 由是听雨真人捂着脸,把腰一弯道歉:“大人恕罪,小老儿刚来不懂规矩。” 青年看不到听雨真人弯腰时隐藏着的杀意,但他心情确实不是很美。 手捏着鞭子在马背上道:“哼,你知道为了你们这帮蠢货,我骑马跑了多少路吗?这一程程,要浪费我多少的草料?” 他也不耐烦跟听雨真人废话,马鞭一指西面:“还不去西面的户房报到?” 听雨真人连忙撒开腿,田林三人也跟在听雨真人身后,朝着西面人头聚集处走。 这青年也没招呼四人,而是继续扬鞭去驱赶那些刚来的、不知道要去登记造册的华花郎们。 “今日之辱,老夫他日必定十倍奉还!” 听雨真人咬牙切齿,不曾忘了青年还有稻香村老人的一鞭之仇,他嘱咐郎官和二当家道: “那稻香村的老头儿就罢了,他日我迟早要屠他一村。至于那个金丹初期的家伙,你们留心他叫什么名字。有朝一日我要离开时,一定要灭他满门睡他妻女。” 郎官和二当家都不知道他所说的离开是指离开这个世界,只以为他说的是离开京中。 二当家因此皱着眉头,忍不住劝慰听雨真人:“这青年不足为虑,但他背后来头一定不小。为些小事跟这样的地头蛇作对,实在不划算!” 他这是老成持重之言,意在宽慰听雨真人别往心里头去。毕竟,修真界就是这种,谁没有被修为强的人欺负过呢? 被修为比自己强的人欺负,并不是多么没面子的事儿。 可他只记得听雨真人地位低,却忘了听雨真人元婴强者的身份。 “我就是受不了被人欺负,所以才能吃尽各种苦头,最后修到元婴境界。如今做了元婴强者,还被一个金丹初期的小杂碎欺负,那这元婴不是白修了吗?” 又瞪眼狠戾的看着二当家:“你忘了,我们几人中我是老大,难道我的话你不听了?” 二当家不再吭声,先前稻香村老头儿的一鞭,还有青年的一鞭,让他不再那么高看听雨真人了。 不过一个多月的服从性测试,毕竟不是那么好消除的。 听雨真人态度一旦强硬,二当家便不再反驳。 几人到了人头攒动处,只看见一个个衣衫褴褛的华花郎围成了一层层的人墙。 田林等人身在人墙外,虽看不到里面的光景,却能听到里面的声音。 只听到有人说:“先前大人点中的流民,尽随我去谷中安家。往后你们的吃食,也会由赵家安排。接下来,该王家人来点名了。” 一阵闹哄哄中,人墙忽然散开了一部分。 田林只看到一个金丹后期修士打头,带着一群女子和几个道人朝着远处走去。另有一些人作势扑向领头的金丹修士,不用金丹修士出手,一旁维护秩序的一个差役已然站了出来,抬手就是一刀。 这差役也是金丹修士,只一刀就将那扑向金丹修士的人给断了头。 趁着其余人被震慑之际,差役一面用帕子擦拭刀上的血,一面说道: “被赵家人选走是命,没有被选走也是命!做人就要认命——况且赵家没选你们,不代表王家的人也不要你们;就算都不要你们,你们也不要惹事,否则我的刀子可不认人。” 他这一刀,终于让骚乱的人群安静了下来。 也趁着先前的骚乱,田林等人也都挤进了人群的内部。 只见内部空旷处设有长桌,长桌后站着个中年修士。那中年修士渊渟岳峙,让人看不透修为。 而中年修士腰间的牌子上,分明写着个‘王’字,代表着这中年修士的身份。 只见中年修士朝着众人拱了拱手,道:“某叫王安,刚入元婴初期没几年。今日是头一遭为族中选流民,办事有些生疏,请大家多多配合。” 一个元婴强者,说话竟然如此客气,这让围着的华花郎们都大感惊讶。 听雨真人却在一旁有些不屑,传音给田林几人道:“堂堂元婴强者,对一帮炼气士说话如此客气,不但难让人感到亲近,反而惹人轻视。” 他看不上这王安的做派的,觉得王安给他们元婴修士丢了脸。 田林只看了一眼听雨真人脸上的鞭痕,倒没有在这时候说什么,只是继续看着王安那边。 这时王安开口道:“咱们照着以往的成例,先挑修士吧。” 这时王安身旁的小厮跟王安耳语了两句,王安点了点头,复又看向了台下道:“若有愿意加入我王家做家丁的金丹修士,请站出来登记造册。” 台下的听雨真人微微动容,金丹修士也只能做王家的家丁,足见王家势力之盛。 就在听雨真人权衡利弊时,那边王安的目光已经看向了他。 王安毕竟是元婴强者,下面谁强谁弱自然一目了然。 听雨真人见状,怕不加入王家会恶了这王安。就在他犹豫时,王安身旁的小厮呵斥听雨真人说: “我家老爷头一次出来做事,势必要讨个好彩头的。你运气好,被我家老爷看上,还犹豫个什么?” 听雨真人见状,站出来咬牙道:“我若做了王家的家丁,不知道有什么好处?” 这是非问不可的。 那家丁没说话,王安道:“照例,家丁一个月有新票二贯,米二升,肉一两。除此外,可以不用入流民籍,直接选入王家庄中做乡户,这是我给你的特例。” 显然,什么新票二贯,米和肉之类的,对听雨真人意义不大。但乡户,对听雨真人却有吸引力。 毕竟,稻香村的一鞭子,让他知道了,乡户是很难得的东西。 (本章完) 第三百六十九章 京中第一夜 “好,严某愿意做王家的家丁。” 听雨真人思考了一会儿,觉得其它几家不会开出更好的价钱。 除此外,王安既然需要一个彩头,自己若不识趣恐怕会被王安记恨。 他现在不想惹麻烦,所以也就顺水推舟应下了。 一旁的田林则皱了皱眉,金丹境界也只能搏个乡户的身份,自己筑基境界那就注定了是流民户口? 果然,听雨真人到王安面前登记了姓名籍贯和出生年月后,上面王安道:“筑基修士可有愿意进我王家庄户做庄丁的?” 他当然能看出田林的修为,但他这次没把目光看向田林。 显然,王家对筑基修士没什么需求。 田林想了想,站出来问道:“敢问大人,不知道做王家庄丁,能不能入乡户?” 王安没开口,他的小厮嗤笑道: “你也是想瞎了心,想入乡户的户册,哪儿是那么简单的事?许你做王家的庄丁,能管你每日两顿饱饭已是不错了,你还想怎的?” 田林听言沉默不语,一旁的郎官劝他道:“老二,你还要怎得?能有饱饭吃,就真的不错了。” 确实,一帮华花郎不远万里跑到京中,不就是为了一口饱饭? 但田林来京中,并不是为了饱饭,而是为了找到离开这世界的出路。 若只是为了饱饭,他何必到王家觅食还受人奴役?毕竟别人吃不得的毒果子,他又不是吃不得——横竖也饿不死他。 “既不愿意,那我也不强人所难。” 上面王安开了口,不再给田林选择的机会了。 他扭头跟小厮道:“好种子都被赵家的人选走了,得个金丹修士,也算是有了个彩头。现在,开始选婢女吧。” 那边小厮便冲下面人道:“年轻的女子妇人,全都上前来!” 他一句话出,一帮女人老妪全都往前挤。 这些妇孺这时候力量十分大,把个郎官和二当家挤的东倒西歪。 “都不要挤,站直了——还有,这哪里来的老货?咱们是要找婢女,不是要找干娘!” 小厮怒声说着话,手里的棍子毫不留情的在一堆妇人中敲敲打打。 不多时,老的、胖的和丑的有残疾的,全给他从人堆里赶出来。 剩下的只有十来个女子,皆是八岁往上到二十来岁的年纪。 这些女子长得其实也并不靓丽,毕竟靓丽的都被赵家选走了。 但在不靓丽,这个时间段的女子毕竟青春。只要水米养着些,日久天长后身子长回来,总不至于太过磕碜。 “多大年纪?” “家里可还有什么亲人?” “什么修为?” “是否还是处子?” 那边小厮开始登籍造册,而王安却已经离开了。 小厮也只在十来个年轻女子中挑了四个女子,又跟她们道:“你们到了庄上,先从粗使丫鬟做起,每日也有半碗米,总归不至于饿死。若表现得好,将来不是没有上进的可能。” 半碗米,没有薪酬。这对炼气士而言,其实是极大的剥削了。 但如今是末世,早不比往年的光景。有半碗米可以续命,已不知道羡煞多少妇人了。 有的妇人就哭诉跟小厮道:“大人,给条活路吧,奴家什么都愿意干。” 小厮冷笑道:“洒家不缺愿意给我干的人!” 说完话,他就要带着四个女子和听雨真人扬长而去。 那边听雨真人跟田林等人传音入密:“等我安顿好了,再来找你们。” 田林不知道他安顿好是什么时候,也怀疑听雨真人想要趁势摆脱自己几人。于是他又传音入密回话道:“大哥,小弟们饿了之后,恐怕会找你讨食,到时候千万别忘了小弟们。” 听田林要饭要的理直气壮,听雨真人忍不住气结。 但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听雨真人一声不吭的走了。 眼看听雨真人离开,二当家忍不住有些着急的跟郎官和田林道:“大哥走了,咱们怎么办?” 其实田林还好说,毕竟田林有筑基后期的修为。真要当狗,世家怎么着也肯丢两根骨头。 奈何他两个是炼气士,而在这里,最不缺的就是炼气士。 对于炼气士,世家是一根骨头也不舍得投喂的。 “怕什么?咱们身上不是没有能换粮食的东西——更何况,一切还有大哥呢。” 灵石是无价的,对于元婴和化神而言灵石比粮食还要珍贵。 毕竟元婴和化神强者,只要能够保持修为稳定,就不用担心被饿死。到了那个修为,早已经辟谷了。 如果有粮食能够换取灵石,元婴和化神强者绝对愿意。 但田林等人敢拿灵石去跟人换粮吗? 他们甚至不敢让人知道,自身藏有灵石。 “确实,大哥每个月也能分到粮食和肉,再加上有新票。我刚才打听了,现在大齐王朝用的新票能买粮。” 三个小兄弟都准备好了吃大哥用大哥的,一时间心下变得安定了起来。 而当务之急,却是先在听雨真人稳定之前,不要饿死自己。 而王家走后,田林三人又‘面试’了两个世家。 但无一例外,郎官和二当家没人愿意要,而田林又不愿意去当狗。 眼看天色渐晚,终于没有世家再来选人。 一帮华花郎无处可去,便连这空旷的,被命名为户房所在也不被允许久呆。 同其他华花郎一样被赶上山头,郎官忍不住道:“咱们不远万里跑到这里,没想到注定还是饿肚子的命。这老天爷,真要绝我们普通人的性命吗?” 二当家却道:“在这里,总不至于被邪祟游魂杀死,也算不错了。” 这是自欺欺人的鬼话! 这里虽然没有游魂邪祟,但饿急了眼,杀人烹食的事儿却并非不可能发生。 比较起游魂邪祟,周遭饿极眼的华花郎,也是极大的威胁。 “只要人不死,事情应不至于坏到哪里去。” 田林宽慰他们说:“我身上还攒着些粮食,足够咱们活十来天了。这段时间,我们打听打听,看看其他华花郎,是如何以流民身份在这里活下来的。” 几人不再说话,当晚混在流民中,各怀心思的熬过了来京中的第一个夜晚。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章 香料庄 这一晚并不平静,郎官和二当家手握着灵石偷摸修行时,斜刺里不知道哪里射来两支冷箭。 射箭者倒不是觊觎三兄弟手里的灵石,而只是看上了三兄弟腰间挂着的储物袋。怀疑三兄弟身上藏有食物或是新钱—— 纵是没有新钱和食物,三兄弟身上的储物袋也能换取一些口粮。 总之,杀人越货,确实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也亏得田林警觉,那边冷箭射来之时就被田林用劲风击落。 飞到如此,田林顺着箭矢所射方向,很快找到了放冷箭的人并且将其反杀。 这一幕不知道落在多少人眼中,众人知道田林的厉害,于是后半夜倒没人再打三兄弟的主意了。 到天亮时,郎官和二当家不再打坐,而‘户房’所在又响起钟鼓之声。 但真正去户房应试做家奴的,却并没有多少。 一来,每天虽然都有从别处抵达京中的华花郎。 但能抵达京中的华花郎,已经越来越少。其中有应试做家奴资格的,更是少得可怜。 二来,越来越多不愿或者无法给世家做家奴的人为了乞活,都不得已化身为匪。 他们藏在靠近京中的山林里,剪径那些远途跋涉来京的华花郎,又或者劫掠那些给世家运货的家丁。 因为匪类越来越多,以至于能活着来京的华花郎越来越少,所以户房才会显得格外冷清。 田林三兄弟打听了一个早上,到下午时才聚拢到了一处。 郎官先开口跟二当家和田林道:“做不得世家的家丁,想要用流民的身份存活,最佳途径似乎只有两种。 一种是受村民雇佣,给村民们做些短工。一种则是加入匪帮,成为劫掠的强人。” 二当家道:“各村确实有雇佣人做短工的,但这类需要雇佣人做活的大户人家极少。纵然有,也一向吝啬,只舍得给几口饭吃。 况乎村民一向只愿意雇佣熟手,咱们初来乍到,如何争得过那些来这里做短工七八年的人?” 郎官便道:“但若是加入匪帮,匪帮僧多而粥少,一样难以乞活——” 他们手里其实还藏有一些余粮,之所以如此着急,只是因为余粮总有一日会被吃完。 倘使余粮吃完之后,听雨真人那里接济不上,又当如何? “匪帮也好,短工也罢,当务之急是先打听好老七的住处。” 事到如今,田林还是称呼听雨真人为老七。 他跟郎官和二当家道:“我今日跟人打听过,王家在京中外城下辖六个坊,又在京外下辖有十二个庄; 那位王家的王安,正是王家京外十二庄中,香料庄的少庄主。 所以我猜测,老七跟了王安,会被王安给安排到香料庄落户。” 郎官便问田林:“兄弟的意思是,咱们去香料庄找老大?” 他们一个称老七,一个称老大。 虽然言语称呼不同,但却都知道对方所指的是谁,且相互也并不纠正。 田林道:“咱们到香料庄,先打听老七的下落。有老七新任家丁的身份,有他帮咱们在香料庄介绍活计,还怕饿肚子? 到时候就算老七无法帮咱们找到活计,是做短工还是加入匪帮,也可以听听老七的主意——毕竟他身份不同了,知道的消息想必比咱们更多。” 郎官和二当家对视,都觉得田林说的有道理,只是他们今天虽然打听了一个早上。但因为周遭人都不熟且互相戒备,真正有用的消息并没有打听出多少。 至于香料庄究竟在哪里,他们更不知道了。 “此去往东六七处村庄,就是王家的香料庄所在。咱们现在赶路,势必能在天黑之前赶到。” 看田林连去向都打听好了,郎官和二当家不再多言。三人也没什么行李可收拾,立刻动身朝着香料庄所在方向而去。 但要往香料庄,需要经过几个村口。 这些村口不像是户房周围的村子一样只有门坊,而是修建了坞堡寨子。不但不许外人进入,一旦有人靠近就势必放毒箭伤人。 “这些寨子,都是各世家的庄园,是各世家的私产。别说咱们这些流民不敢靠近,就连朝廷的兵卒,未经允许也不敢擅闯。” 田林三人上路时,结识了两个一样要往香料庄去的华花郎。 这两个华花郎是个兄妹,乃是去香料庄寻亲的。 按他兄妹所说,他们本来跟着父亲在山上为匪。但前日他父亲丧命,临终时让他兄妹俩去香料庄投奔他们生母。 又按照他父亲遗言,他们生母在他们兄妹幼年时就进了香料庄做了人的妾。虽然衣食不多,但想来能为兄妹俩安排一个出路。 “这些村寨进出如此严格,想必香料庄也是如此。令兄妹去香料庄,如何进得村寨寻母?” 郎官问话,那少年答道:“香料庄每个月总会有人往内运送香料原木,到时候可以求运送香料原木的人,托他们进村子里给我们打听消息。” 少年道:“我也不求能在香料庄找到什么出路,只希望母亲看在妹妹年幼的份儿上,能带她进村寨里给人做妾!” 他的要求极简单,竟是想让他的妹妹能给人做妾! 田林三人看了他妹妹一眼,小姑娘瘦骨嶙峋,只有八九岁的样子。 她这个年纪给人当妾,实在有违天理; 然而谁都知道,这是少年能给妹妹所想到的最好出路了。 若小姑娘不能进村给人当妾,迟早也会落入匪人手中受尽凌辱而死。 毕竟少年虽然手持断剑,但并没有什么修为。 “令妹若果然进香料庄当妾,那也算有了一条活路。只是小兄弟你自己,又作何打算呢?” “我给人当奴,别人也是不要的;只好重新回去做匪——” 重新回去做匪? 郎官摇了摇头,他看出这少年不但年幼,且没有什么修为。 没有修为的凡人,自己不被人抢就算老天保佑了,如何去做匪? 不过,郎官没把心里话说出来。 因为这样的世道,不但少年注定没有出路,包括他们这些炼气士,一样没有什么出路。 “前面就是香料庄,咱们翻过这山,就到了。” 郎官心里胡想时,少年忽然开口说了一句。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一章 少年 眼看着目的地就要到了,少年脸上露出了笑容。 其实大半日路程并不算艰难,但兄妹俩一路都是空腹。他自己还算好,他妹妹却早已经肚子饿的咕咕叫了。 “这香料庄,看起来并不太平啊!” 走在前头的田林没有笑,而是在山道上看着左面的密林。 此中田林修为最高,五感比别人强了不知道多少。 他只听得一阵草动声,便把警惕的目光望向了密林的灌木丛。 郎官和二当家都反应了过来,齐齐望向了坡上的草木。 但两人修为不高,视力和感知并不比凡人强到哪里去,所以并没有察觉到有什么异样。 直到田林抬剑挑开密林中射出来的两支箭,他们才敢确信林中有人。 郎官一路来已与兄妹俩相识,对少年印象颇好。 他不忍兄妹俩受伤,按着少年的脖子让他藏到坡下的石头后面,自己提刀从石头后往密林冲去。 那少年受郎官照顾,带着妹妹在石头后躲过了箭矢的攻击。但他并不避战,同石头后的小姑娘道: “丫儿,你在这里藏好,哥哥去去就来。” 他拖着这缺了口的断剑,冲进密林时已经晚了一步。 事实上,同他一样晚了一步的还有郎官和二当家。 在郎官和二当家索敌时,田林已经先一步找到了贼人。 所以少年和郎官他们进密林时,只看到田林脚前多了五具尸体。 这五具尸体全是青壮,人手一张弓和一个包裹。 弓矢就罢了,包裹里除了几件带血的衣物外,拢共合起来只有半小包肉和稞子。 田林只摸了那半小包肉粉,就随手将肉粉丢在了地上。 这肉粉虽然已经晒干碾成了粉末,但田林还是认得出这是‘两脚羊’的肉。 至于稞子,这稞子不知道是这五个匪人自带的,还是从哪些倒霉蛋身上劫掠的。拢共小半包,也不够几日吃食的。 “这几个匪人修为不高,但胆子倒是很大。这山头,不是香料庄的山头吗?” 田林对香料庄了解不深,但少年年纪虽幼,却从小长在土匪窝里,对周遭的势力和村庄却了解不少。 一路来,少年讲了不少,田林也就知道,这香料庄所在的香山乃是王家的地盘。 按道理,既然是王家的地盘,匪人不应该在这里剪径才是。 “香山不是什么宝山,这山上的林木也没有宝树良田。只要这些匪人不对香料庄出手,王家也就任由他们在山上做匪。” 少年道:“其实京中匪类,大多都是世家在控制。许多要命的、世家不愿意做的脏活,都安排给那些匪人去做。 朝廷也需要这些匪人在路上剪径,以此来阻拦那些由外内迁的华花郎——这京中地不小,却养不活更多的人了。” 少年嘴里说着话,目光却看着田林手里的稞子。 他少年老成,但因为饥饿太久,还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田林对食物没有什么需求,所以把目光看向了郎官和二当家。 在郎官也表示同意后,田林将食物一分为四,也给了少年一成。 少年有些不好意思:“我没出什么力,按规矩不该领粮。” 田林却道:“你既然提剑过来了,就不能说没有出力。这份粮食,理该分你一份。” 少年一路来给他们解惑不少,免去了田林等人到处打听的功夫。 况且田林自己并不在乎食物,真正在乎食物的是郎官和二当家。 郎官和二当家都表示肯分食给少年了,那他还吝啬什么? “多谢三位兄长,今日之恩,他日我一定相报!” 少年拱手,不再拒绝。 他自己还好,但他不忍心妹妹挨饿。于是拿了稞子,他便提着剑跑回石头后面。 在少年与妹妹分食时,田林站在山坡的大石上,居高临下看着下方的香料庄。 香料庄没有农田,是个建的极大的庄子。 庄子里人流攒动,隐隐有鸡鸣声从庄子里传出。 “你说,老大真的在庄子里吗?就算老大在庄子里,他又乐意看到咱们来麻烦他吗?” 二当家站在田林的身后,目光也随着田林看着香料庄。 显然,他和郎官并不同田林那样乐观。 他们倒不是不信听雨真人会在香料庄,而是觉得,听雨真人一定会不乐意他们的投奔。 毕竟,听雨真人对他们的态度一向不好,到后来更是以老大自居。 “他大概是不乐意的。” 田林笑着说完,不等二当家沮丧,又道:“但他不乐意也无法,按照誓言,兄弟间要互帮互助,他总不能见死不救。” 确实,听雨真人如果见不到他们就罢了。但见到他们,还敢让他们饿死不成? “现在担心的是,这香料庄看起来完全足够自给自足,村子里的人轻易不会出村,咱们怎么联系老七?” “按照那少年郎所说,香料庄每月月初都会有人运木头进庄。现在距离月初还有二十来天,但咱们的食物,恐怕撑不到那么久。” 田林说完话,把目光望向了那边的少年。 少年其实比田林等人更惨。 田林等人食物不够,但饿着肚子还能挨个二十来来天。 但少年是没有食物,若二十天无人接济,他同妹妹是断无活路的可能了。 “田大哥,你是剑修吗?” 少年完全不知道田林的想法,也没有为饿肚子的事情发愁,反而望着田林背上的剑。 “我不是剑修。” “但我看田大哥你方才用剑挑飞箭矢,那一手剑术却是绝无仅有的。田大哥,你能传我剑术吗?” 田林倒不吝惜什么剑术,但还是解释道:“我只是因为修为比别人强,灵识感知不错。那箭不是我用剑术挡开的,而是我用修为蛮力破开的。 你想学剑术,我可以把我知道的一两门剑术传给你。但事先声明,我不是剑修,没法儿做你的师傅。” 田林虽然不是剑修,但剑术真的参悟过不少。 而且这一路上,他也杀死过好几个修士。由是从储物袋中,顺势拿取了几本剑谱丢给了少年。 那少年拿了剑谱,就这么翻阅起来,一面跟着田林等人继续登山,一面看着书中的心法。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二章 沉仙塘内外 “前面就是香料庄,我们该如何向人打听大哥的存在呢?” 夜幕下,眼看着前方寨门禁闭。 寨内箭楼上,有护卫把守,二当家跟田林和郎官说:“咱们也不知道大哥用的什么化名。” 没名字,自然不好跟人打听听雨真人下落。 所幸,田林早有预案。 他同郎官二人道:“咱们不用找人帮忙传话,所以有没有老七的化名都不要紧。” 说完,田林站在大石上,鼓动真气冲着寨子里大喊了一声。 一瞬间,雷鸣似的声音在天地和云层中响起,似乎有万千人都在喊‘老七’两个字。 不熟悉田林声音,也没有排行老七的人自然不知道田林喊的是谁。 但假如听雨真人真在香料庄内,势必听得到也听得出田林的声音。 “香料庄有阵法,那阵法除了能阻止外地入侵外,不知道隔不隔音。老二你这样喊,大哥能听到吗?” 因为田林喊声过后,久不见听雨真人回应,因而郎官有此一问。 很快,一只火箭由远及近,从箭楼方向直射田林几人所在。 火箭没能射中田林,却在田林身旁的石头下爆开。 爆炸使大石变作碎石,又使碎石如同暗器一样四处飞溅。 亏得田林一挥衣袖,用劲风将兄妹和郎官及二当家身前碎石打飞。 否则,乱石爆炸弹射出的威力,不比箭矢的杀伤力弱。 届时别说那对好无修为的兄妹,就是郎官和二当家,也不能保证不受伤。 “寨子里有反应,只要老七人在寨子里,那么一定能听到咱们的声音。” 田林一面拉几人撤退,躲避第二三支香料庄的箭矢。 一面又开口道:“接下来我们要做的,就是呆在寨子外面,月初庄内运送原木时,等老七联系咱们。” 郎官和二当家对形势并不乐观,他们觉得听雨真人就算在香料庄里,且也听到了田林的呼唤声,却也未必会出来见他们。 双方地位差距太大,如果不是有后土存在,老头儿怕是早把他们几人杀了。 如今碍于誓言,老头儿纵然不好杀他们,难道不会躲着他们? 毕竟末世中,多个人就多张嘴。而田林还好,筑基后期修为或许能帮得上老头儿的忙。 但他两个却是炼气士,于老头儿而言是累赘,属于光吃不拉的那种累赘。 “如果月初能见到老大那是最好,但倘若见不到,咱们的余粮也不多了。” 显然,如果挨到月初得不到听雨真人的接济,那么就有饿死人的风险。 此后几天,几人就买寨子外的山坳里打坐修炼。 他们不冲着寨子里喊话,而寨子里,箭楼上的护卫们也不再冲着他们放箭。 田林三人尚还好,他们本身就是修真者,身上带的稞子也不少。 那少年兄妹则苦了些,两人带的干粮完全不足用。 按田林几人估计,这两兄妹到月初时多半要饿死。 郎官虽然很喜欢那少年,但他此时自身难保,不可能把自己的食物分给兄妹俩。 至于二当家,他对少年谈不上厌恶喜欢,所以更不会生出分粮给兄妹俩的心思。 就这么又过了两天,兄妹俩中的妹妹尚还好,少年却有些撑不住了。 就田林所知,少年为了节省粮食,他自己的口粮都等给了小姑娘。 但更可怕的是,兄妹俩的口粮,哪怕是给一人吃,也恐怕撑不到月初的时刻。 “什么样的罪过,要老天爷降下劫罚,使亿兆生民饿死呢?” 后两天,田林几人看到有华花郎路过。 这一队华花郎不知道打哪里冒出来的。 他们衣衫褴褛,拄着木棍靠近香料庄的寨门。 但不容他们靠近,箭楼上的几支火箭就将他们炸死。 剩有一帮人,摄于火箭的威力不敢靠近。 但他们也不后退,就在草地上坐着,终于化作了死尸。 —— “据说大齐的罪过,就在于其王纣,敢亵渎王母。 此举触怒了天帝,所以降下罚劫灭杀大齐王朝生民。” 沉仙塘上方,梅长老站在海岸边。 此时的沉仙塘,整个海面彻底凝结成‘冰’。 厚厚的冰面,使外人不能入内,也使海中的人无法外出。 “既然犯罪的是纣,为什么最后死掉的确是普通的生民?” 在海岸边,梅仙姑站在她爷爷一旁,有些不忿道:“反而是那罪魁祸首,纣却逃之夭夭了!” “天帝降罚劫,要大齐王朝所有人死。 但上天有好生之德,不设必死之局。所以大齐王朝一部分人能活,而大部分人则死。 纣是一国帝王,又有祖宗庇护,大概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没有死吧。” 梅长老道:“这仙剑设置的困境,生路也在中州。田林他们想要从困境中走出,就要想办法抵达中州破局。” 梅长老现在所说的,是来自于剑宗上层的猜测。 此番来沉仙塘寻找仙剑的,多半是剑宗的人。 而剑宗有三个元婴长老,都被困在了沉仙塘里。 与其他宗门不同,剑宗弟子很少,能走剑道成就元婴修为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所以剑宗三个元婴长老被困,立时惊动了剑宗的宗主。 这位剑宗宗主乃是化神境界的剑修,虽只是化神初期,但仙剑冰封沉仙塘的冰层根本挡不住他。 早在几天前,这位化神强者就来了。 又花了两三天的时间,这位剑宗宗主就破开了一个冰层。 他只留两个剑宗的元婴把守着冰层窟窿,使仙剑的剑气不能把沉仙塘再次冰封。 而他自己本人,则直接闯入了天门,誓要以力破局,救出被仙剑困在幻境中的几个剑宗长老。 可怕的是这位化神强者进了幻境后,已经一天多没有消息了。 如今在外把守的剑宗长老,既担心他们宗主的安危,也没有勇气进内寻找。 而梅长老留在沉仙塘外,也没有勇气进去救田林。 毕竟谁也不知道仙境制造的幻境是什么样的,万一进去后就失去了修为,那么他进去又有什么用呢? 别到时候田林出来了,反倒他却出不来。 再有,据剑宗高层透漏,这幻境乃是仙剑择主的考验。 而仙剑只认一人为主,所以只有成为他主人的人,才可能脱离困境。 除非化神强者能以力破局,强行将里面的人带出来。否则,梅长老进去,就算找到了田林,到时候面对一个出去的名额到底谁出去,谁留在里面等死?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三章 迁徙 “再熬几天,也就要到月初了!” 田林坐在少年身旁,跟小姑娘道: “等到了月初,你找到了好人家,你哥哥就能放心去别处乞活。” 此时少年已经饿昏过去,所幸有田林相救,又分了点儿粮食喂服给少年,否则少年已经死了。 而少年昏死过去的几天,都是田林照顾小姑娘。 但不是郎官和二当家绝情,不肯相救这对兄妹。实在是他们余粮不多,不像田林那样,根本不用担心饿死。 两人没有阻止田林把口粮分给兄妹,而不分给他们,就已经足够仁慈了。 “田大哥,只要你能救我哥哥,我一定会报答你的,我,我可以给你做妾。” 小姑娘如此说,但田林并不把这话当真,一来他哥哥也这么说过。 但他哥哥,显然活不到报答田林的时候了。 二来这里是幻境,田林终究要出去,也等不到他们的报答。 —— “这里绝不是幻境。” 山火之中,老头儿手里拿着一把剑,火源就是从他的剑身上散出的。 “这里不是幻境,又是什么?” 一道同老头儿一模一样的声音响起,却是从老头儿的剑柄上发出的。 “这里是万年前的真实世界,我们进入时间乱流了。” “开什么玩笑,这把剑能联通时空?真当它是仙剑吗?” 剑柄里的声音显得尤其不服—— 老头儿正是剑宗的宗主,而他手里的那把剑则是他的本命法宝,一柄上等道器。 剑宗宗主带着他的道器一同进得天门,与田林等人不同的是,这位化神强者修为并未被压制,在此方世界,他仍是化神强者。 “它大概没有联通时空的能力,但这片时空却被它锚定了。 所以,它无法带人进入其它时间段,却能带人进入这段时空的历史世界。” 老头儿说完,他的本命道器喊道:“说这么多做什么?还不去中州,带上你那几个破长老早点儿离开这里?” —— “我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咱们就有离开这里的机会了。” 已是月初时间,让郎官和二当家欣喜的是,杳无音讯的停雨真人出现了。 老头儿带了一小袋稞子和几个馍馍,这种平时炼气士不肯下嘴的东西,如今却成了金丹修士也舍不得吃的美食。 “我听王安说,两个月后,朝廷就要想办法将整个京城迁往另一方世界避劫。 也就是说我们必须在两个月内想办法获得正经的民户混入京中。” 田林手里拿着稞子,却并不着急塞在嘴里。 他问老头儿:“京城这么大,如何迁移到另一方世界?” “大齐王朝坐镇世间无数年,飞升了不知道多少化神强者。这些化神强者做了仙人——他们人在天上,焉能不为后代子孙考虑?有这些仙人帮忙,京都迁移之事不成问题。” 听雨真人说的笃定,但田林心头料想老头儿就算没有说谎骗他,却也在话中隐藏了一些辛密。 “想要获得京城户口,成功入驻京中,至少也要金丹修为。我只有筑基后期,又不是这方世界的世家子弟,如何入住得了京都?” 老头儿拍了拍田林的肩膀,道:“你我毕竟是在后土面前,共同立誓的把兄弟。我就算竭尽全力,也会帮你——” 田林心想,到时候‘竭尽全力’仍帮不了我,是不是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抛下我?那样一来,也不虞后土会惩罚了。 月初运输原木并不耗费太多时间,所以听雨真人并不能在寨子外面呆的太久。 好在他带出来的粮食,已足够郎官和二当家食用又一个月了。 老头儿一走,郎官凑到田林面前道:“大哥同你说了什么?” 田林没有隐瞒,把京都即将迁走往另一个世界的事情说了。郎官忍不住道:“这样一来,我们这些京都外的凡人怎么办?” 田林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感受不到郎官的绝望。 他只能安慰道:“天无绝人之路——况且,京都迁走时,朝廷可能会把用不上的粮食留给留下来的人——” 这话他自己都不信,但不这样说又能说什么? 田林现在疑心的是,这片幻境的离开方法,真的是进京都,然后跟着京都迁往另一个世界吗? 若果真如此,自己的出路又在哪里。 此后两天寨门紧闭,兄妹俩仍没能等来他们的娘亲。 这几天,兄妹俩全靠田林的口粮过活。 又过了几天后,香料庄的寨门忽然敞开了。 不光是香料庄,原本寨门紧闭的各村各寨,都不再结寨自守,而是大开方便之门同人交易。 不知道是谁放出消息,说朝廷不几日就要赈灾,让那些筑基、金丹华花郎往京中外城集合。 田林是筑基修士,但他没有为了粥米跑到京中外城去。他那两个把兄弟,只是炼气修为而已,因为没有资格去享受朝廷的施粥,所以也没有往外城去。 倒是香料庄开了寨门后,听雨真人能时常出入寨门同田林几人聚合。 “京都想要迁徙,需要布下大阵。这种大阵,需要万千修真强者的血肉打通灵界。 所以外城施粥是假,诱骗那些金丹修士去送命是真。” 老头儿告诫田林:“你千万不要去外城,如果实在饿的受不住了,那就告诉我,我帮你找吃的。” 田林相信老头儿说的是真话,且田林也不会为了一口冷饭跑到外城去。 “小家伙的娘亲我已经找到了,今晚他们随我进寨子。但能不能获得收留,要看他们娘亲的本事。” 老头儿前几天受田林所托,帮助找到了兄妹俩的生母。 他兄妹俩的生母现在还活着,只是因为年老色衰并未给人做妾,而是在主家做粗使的仆妇。 兄妹俩的生母境况并不好,但听说儿女来找她后,还是欣然的拜托老头儿,带两个孩子进寨子见她。 “你兄妹俩跟着我们,也难有活路。这里一点口粮送给你们,如果寨子里呆不住,再出来重新乞活。” 田林把身上的口粮都给了兄妹,他情知这口粮对兄妹俩其实没有太大作用,因为这末世普通人注定活不了。 但把口粮留给这对兄妹,比落在他手上浪费掉的好。他自身不缺吃的,只是别人不知道而已。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四章 我会报答你的 此后数天,果然如听雨真人所说,不少金丹境界和筑基境界的华花郎都去外城乞食等待施粥。 因为这些金丹、筑基的华花郎去了外城,京城外的流民为之一空,留下的都是不符合标准,修为不够的那些炼气士。 这些华花郎啸聚一窝,相互攻击,争夺地盘也抢夺干活儿的机会。 因为自打各村寨子开门之后,各村寨子也经常对外发布任务,内外不再禁绝往来。 譬如香料村,就开始发布任务,让那些华花郎帮忙搬送香料往外城。 任务奖励其实并不高,只有半碗粥而已。 但在那些饿久了的华花郎眼里,这奖励已经十分丰厚了。 除了帮忙运送东西的任务外,还有各世家私下发布的任务,譬如悬赏某个人的头颅、又或者购买山间宝物、再或者是收购神功秘法。 这些任务千奇百怪,大多悬赏的奖励都是吃食,而一部分则是奖励法宝、功法等。 这些千奇百怪的任务,使那些炼气修为的华花郎们有了活下去的机会,不至于感到绝望。 甚至于一些金丹、筑基后期修为的修士,也在外城吃了粥后,空闲时跟着去做任务。 不过这些金丹、筑基修士不能出外城,所以他们通常只在城内做任务。 “以往粮食十分珍贵,但如今这些世家却丝毫不吝啬粮食。足见听雨真人没有说谎,这些世家很快就要离开京城,不怕再饿肚子了。” 田林心里也有一丝紧迫,难道离开这个世界,重回沉仙塘的办法,只有成为京中户籍吗? 这样一来,老天岂不是绝了自己的路? 田林实在想不通,连金丹修为都不是的自己,如何被世家看中,给自己上京城户口带自己进京城。 只有元婴修为,才可能成为那些世家的客卿,成功入籍京中,被世家一起带离。 “如果这个世界是对进天门的人的考验,那么事情应不至于如此简单。毕竟进天门的元婴强者,绝不止听雨真人一人。而我,才是真正的例外。 倘若元婴强者都能进京中,随着整个大齐王朝迁徙。那么仙剑设置这样一个幻境,意义何在?” 田林进幻境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进幻境,破局的方法都有迹可循。 但这仙剑设置的幻境,却让他摸不着头脑。 听雨真人说,破局的方法是跟着整个大齐王朝一起随京都离开这方世界。但田林是没办法拥有京中户口的,所以他反而祈祷,听雨真人是猜错了。 若破局的办法不是跟着京都一起离开这世界,那么破局的办法又是什么呢? 田林想到这可能是仙剑设的局,也就把破局的办法打在了与‘剑’相关的事情上。 最近京都发布的大小任务中,凡是与剑相关的任务,田林都没有错过。 “运送半仙器天运剑!” “探索剑冢,帮助赵公子获取剑仙传承!” “徐山论剑?” 田林从搜罗的大小任务中,挑选了这么三个。 也在这时,听雨真人走了过来。他知道田林不愿意相信破局的办法就是随大齐王朝一起离开京都,也知道田林在寻找另外的破局办法。 他也不曾阻拦,因为他自身也不确定,进了京都后离开这片世界一定能安然无恙。 看着田林手里的三张纸,听雨真人道:“这就是你认定的破局办法?” “也不好确定,但或许这就是仙剑的考验,破局的办法就在其中呢?” 田林没有藏掖心里的想法,跟听雨真人道:“京都迁徙到另一个世界,先不说这事儿能不能成。就算成功了,迁徙到另一个世界后,咱们真能回到沉仙塘?” “好,你可以先搜集这三个任务的情报。到时候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尽管开口。” 说完这句,听雨真人又道:“我发现剑宗的长老和湘西宗的长老了。” 田林眉头微蹙,看着听雨真人:“是谁,他们有没有发现你?” “我隐藏的很好,他们一定没有发现我。” 听雨真人道:“剑宗的无痕已经混进了赵家,湘西宗的矮长老也混进了周家。” 剑宗的无痕长老田林不认识,但湘西宗的矮长老田林却是认得的。 他没想到矮长老也进了天门!当日一别,矮长老说是要去探索九幽之地,自此后田林没再听说过他的音讯,未想到对方会出现在这里。 “赵家和周家都是大齐王朝的大世家,这两大世家都能帮无痕和矮长老解决户口问题。看样子,这两个长老打的是跟你一样的主意,打算跟着大齐王朝一起迁往另一方世界破局。” “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跟你说。你让我照顾的那两个兄妹,那个叫丫丫的小姑娘失踪了。” 田林皱眉道:“你一个元婴强者,照顾不了她?怎么会失踪的。” 听雨真人冷哼道:“你也知道老夫是元婴长老,又不是谁的奴仆!我带她兄妹俩去见她生母,已经很给你面子了。只怪她娘不是个好货,一面拿女儿献媚,一面还嫌自己儿子累赘。” 经过听雨真人描述,田林才知道。 这对兄妹的母亲,因为年老色衰后从妾沦为了奴仆。 但她做了奴仆,却还没有绝了攀附的心。 为了讨好主人,她把女儿打扮好后,献给少主人做‘玩偶’。 按照少年的意思,是想妹妹给人做妾,使妹妹往后也有一条生路。 但给世家子弟做玩偶,其待遇同妾天壤地别。不但要供任何人把玩,而且还有丧命的危险。 少年很生气,当天就带着妹妹往外跑。 他妹妹跑掉了,但他自己却没能幸免于难,被活活打死。 “这世道就是这样,父不父子不子的,这兄妹俩跟他生母本就没有感情,两兄妹想着投奔生母,本就是不智的。” 田林听言没有说话,他心性不算特别凉薄,但也没有到悲天悯人的地步。 兄妹俩生活在这个时代,本就是一场悲剧。 田林当初让听雨真人带兄妹俩去见他们的生母,除了遂了少年的心愿外,也是不想兄妹俩死在他身边。 总而言之,田林早预料到这世道容不得兄妹俩这样的凡人活下去,所以此次听闻少年的死讯,竟然也没有感到什么悲伤。 只是记忆中,依稀听到少年笑着跟他说:我会报答你的。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五章 天运剑 “小姑娘一跑,王家少爷大发雷霆。那个卖女儿求荣的妇人,也被活生生打死。” 听雨真人嘿嘿笑着,有些幸灾乐祸:“你没看到当时的场景,老夫头一次看到如此多折磨人的手段;心下也不由得佩服,这些世家玩儿的真花。” 田林没心情打听这个,目光望着老头儿手里的包裹:“你把这包裹带出来做什么?” “我看你对这兄妹俩好的出奇,索性把他的遗物带出来给你,也算是当大哥的帮你尽了力!” 确实,田林自己‘舍不得’吃粮,都把口粮分给了那对兄妹。 此举只会让人以为田林对那对兄妹感情很深,却不知道田林自身其实并不缺吃的。他的所谓情深之举,并不比那些街头喂养流浪猫的人更高义。 所以听了听雨真人的话,田林心里暗道惭愧,但他并未对此做什么解释,反而顺手接过听雨真人丢过来的包裹。 在田林打开包裹时,听雨真人道:“剑宗的无痕和湘西宗的矮长老都出现了,可见进入这方世界的不止我们一个。也不知道躲在暗处的,还有谁!” 田林没有说话,他打开包裹后,从破衣中翻出几本书来。 这几本书都是剑谱,其中倒有大半是田林送给少年的。 当初田林杀过好几个修士,那些修士手中都有一些功法秘籍。这些功法秘籍不乏剑术—— 田林不是剑修,对剑道没有什么想法。 又恰逢少年相求,田林便把这几本剑书送给了少年。 如今少年一死,这些剑术又辗转重回到了他的手上,也算是因果循环物归原主了。 看着几本剑谱,田林眉头微皱了一下,望向几本剑谱下压着的一本书。 这书字体大异于大齐王朝的文字,但古怪的是田林能认得上面的字。 “剑气诀?” 田林疑惑的看向了听雨真人,听雨真人道:“这想必是剑法残篇!但即便是残篇,此剑法也绝不简单。” 田林看着剑法上的文字,也觉得这篇专门教人修炼剑气的剑谱绝不简单。 “这剑法,恐怕不亚于神通法术了。我对剑道虽不甚了解,却也能看出,这门剑谱哪怕是放在剑宗,也属于顶级的剑法。” 言外之意,听雨真人这么好心,把这剑法给他做什么? 甚至于田林猜测,这玩意儿会不会跟破局有关? 毕竟是在仙剑制造的幻境里,莫名其妙的从少年身上得来这本神秘的功法——会不会是幻境,冥冥之中意有所指? “我不修炼剑道,所以这剑法于我无用。但我知道你剑意远超同龄人,所缺者正是能修炼剑气的剑谱,况乎这又是那少年的遗物,所以送给你正好。” 听雨真人解释了一句,田林却把这书谱随手一丢道:“我对剑道没什么兴趣。” 他疑心太重,总觉得听雨真人不会这么好心。 但他又忍不住胡乱猜想,是不是想要让仙剑认主,就必须修炼这门剑法呢? 可又转念想,听雨真人老奸巨猾,怎么可能把仙剑认主的机会留给自己? 田林心里在纠结,但听雨真人却没这么多纠结,他笑着道:“天运剑是王家的东西,剑冢探秘,需要去赵家,至于徐山论剑——徐山是徐家的祖山,那不是你我能够上去的。” 田林听言颔首,道:“天运剑要从南边运过来,并不需要进外城和内城。而剑冢是赵家外城所在,没有筑基修为不能进外城。即使有筑基修为,也没资格进赵家剑冢。 至于徐山,这地方只有徐家人才能上去,你我打不了主意。” 说了半天,田林能打主意的似乎就只有天运剑。 但天运剑说是半仙器,肯定会有化神强者护送,而想要从化神强者手中夺得天运剑,这难度不比进入京中,成为京都人口简单。 此后两天,听雨真人没再来找田林。 郎官和二当家则背靠着听雨真人,听从听雨真人的安排做着任务。 听雨真人此时已经悄悄暴露了自身的修为给王安,王安也对听雨真人做出承诺,只要听雨真人肯效忠他,他可以帮助听雨真人成为京都民户,彼时王家离开时,也可以带听雨真人一同离开。 各人都有各人的事儿忙,唯独田林,还在谋划他的天运剑。 “此番若是仙剑到手,你们人人都有机会成为世家乡民。” 打头的是个元婴高手,但这元婴高手到底是哪个世家的人,却没人知道了。 几天前,这元婴纠集了一帮华花郎。 田林是通过听雨真人的关系,才加入了这个组织。 这组织里,筑基修士就有千人,金丹修士也有数百。 便连元婴修士,也有近百人。 田林加入这个组织,其实不是他的主意,而是听雨真人给他的安排。 错非听雨真人再三保证,田林也不敢加入这个组织,免得成为这些元婴强者的炮灰。 “化神强者没什么好怕的,只要你们按照我的说法,站在阵法当中维持阵法运转,保证能够困住化神强者而不至于受伤。” “现在一人一队,各自按照自己所属队伍,守护阵旗,不得擅离职守。” 打头的首领说完,其余人开始各自寻找元婴强者作为旗主。 田林的目光看向了远处一个女子,同田林一样,不少筑基修士选择的都是那个女子。 那女子相貌极美又不苟言笑,衣着并不暴露,但紧身的衣服使她整个人显得凹凸有致。 而田林之所以选择这个女子做旗主,在她盔下效命,并不是贪图这女子的姿色,而是因为这女子田林认识,正是童谣——又或者说,正是周进的儿子周守凡。 周守凡当初夺舍童谣消失的无影无踪,田林以为以后都不会再见到他了。但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在沉仙塘躲着,甚至也跟着进了这方世界。 “周守凡出现在这里,想必目标是天运剑。这也间接证明,离开这处由仙剑制造的世界的办法,一定与这天运剑有关。 此事我现在不好告诉听雨真人,当务之急,是想一下,如何获得天运剑。” 田林现在只想在周守凡的麾下,等周守凡夺得天运剑之后,再从周守凡手中谋划天运剑。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六章 多出来的一人 这支成千人的队伍是早就聚拢起来的,为了等待天运剑的到来,人吃马嚼在五座山头上又呆了几天。 亏得是赵家布置的大阵隐蔽,而阵眼用的又是半仙器等级的法宝。 所以外人哪怕是化神强者从外面看进来,也只会把这一千多人当做是一棵棵杂草或是树木。 这半仙器等级的法宝用来布置阵眼,绝杀的是化神级别的强者。 似这等绝杀化神强者的阵法,光是阵旗都有一千多个。 每十个阵旗,又需要一面主旗。 那些主旗全由元婴强者控制,而那些副旗,则由筑基修士控制。 这几天下来,田林已经熟悉了领头的元婴修士。 这元婴修士明显是赵家的人,但田林意外发现,这位赵家的元婴修士虽是世家出身,但地位似乎矮周守凡一截——只可惜周守凡整个人沉默寡言,所以显不出周守凡的身份来。 “来了!” 这日正午,守着副旗的田林等人正在吃稞子,远处天边便有亮光照亮了整个天际。 田林只看见,一朵朵云层如同大幕一样,从天际朝着这边山头笼罩而来。 “这几日教给你们的阵法,你们心里已经记清楚了吗?此番从化神强者手中夺取仙器,不但关乎到你们未来的前程,也关乎到你们的性命。谁若是掉链子,别怪老夫无情!” 领头的赵供奉一双眼睛狠厉的看着周围的修士,那严厉的态度与前段时间鼓励大家时截然不同。 几天前,他跟这些修士们说,化神强者也没什么好怕的,毕竟诛仙大阵是用来对付仙人的。 化神强者虽强,绝不可能躲得过诛仙阵的攻击。 但如今事到临头,他却明白无误的警告众人,一旦出现错误,很可能全军覆没。 所幸在场的修士至少也有筑基后期,能走到这个修为的人,不说天赋如何,只说心性,也是人中龙凤了。 所以大伙儿虽然害怕,但没有谁临阵逃跑的。 众人全都盯着自己的队长,而田林也望着凹凸有致的周守凡。 周守凡站在石头上,手握着阵旗一言不发。山风吹的‘她’裙角飘摆,露出了‘她’一双修长光洁的腿。 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谁也顾不上猜测她在想些什么——因为,随着那大幕一样笼罩山头的云层滚动,一支七人小队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 只见山头之上,七人小队中四人抬着一口石棺。 但说是石棺,哪儿又有百米多长的石棺呢? 这巨大的石棺,分明是一把带鞘的宝剑。 这样的宝剑,只看一眼就能从其剑鞘之上感受到道韵的存在。若是整个宝剑从剑鞘中拔出,只怕冲天的剑气会将周围的山头都夷为平地! 但既然是半仙器,普通的化神修士也不可能拔得出它来。 而它的存在,本就不是给凡人修士们做准备的。而是朝廷,敬献给他们仙人老祖的礼物。 “说好的六个人,怎么又多了一个人?那背剑的老头儿,又是哪儿来的?” 赵供奉眉头微蹙,传音给身旁的几个元婴修士。 大概是太紧张的缘故,他一不小心传音入密传错了人,便连田林的心头也响起了他的声音。 但这时不是多想的时候! 大阵已经布置了好些天,一千多号人也等待了好些天了。 计划已经实行,怎么可能因为多了一个人,就半途而废? 众人眼睁睁看着那边四个人抬着剑,在山道上艰难前行。 又眼看着一行七人,走进了大阵的包围圈。 终于在这时,赵供奉挥舞了一下手里的主旗。 随着主旗挥动,他身旁的十来个修士开始举着副旗起身。 而随着那十来个修士举着副旗起身,其他几个元婴强者也挥动手里的主旗——一瞬间,上千人和上千面副旗都开始动了起来。 ‘轰隆隆’一声响,大量的雾气从山间喷发而出,这些大雾将那边抬剑的七人都包裹了起来。 先是那大幕一样的云层被大阵驱散,紧接着是天上聚集起了滚滚劫云。 劫云相互一碰撞,一瞬间桶粗的劫雷从天而降,朝着冲天而起的那个化神强者落下。 就在劫雷落下时,那冲天而起的化神强者在半空中脱下了道袍。 他把道袍当空一抛,道袍瞬间无限延伸,变成了一个能遮天蔽日的大幕。 这遮天蔽日的道袍一裹,不但遮蔽了阳光,也把劫雷给遮蔽了。 山头上还挥舞着阵旗的田林等人,只觉得天地瞬间从白天变成了黑夜,周遭都是黑漆漆的。 “竖子,不知这仙剑乃是陛下敬献仙人的吗?安敢抢夺?” 一件道袍遮天蔽日,高空中化神强者一手撑‘天’居高临下的冲着下方喊道:“说,你们是哪个世家的人?就不怕,被朝廷抄家灭门吗?” 没有人回答这化神强者的话,只见领头的赵供奉阵旗又一挥。 随着他阵旗一挥,其他的主旗和副旗瞬间释放雷电,一瞬间上千道劫雷从上千面旗帜上打出,全都砸在了这化神强者的身上。 但化神境界是凡人修炼到的极致,可以称之为陆地神仙了。 只见这化神强者手中捏诀,一面太极图从他手中打出。这太极图强接下了成千道劫雷,非但如此。随着太极图阴阳运行,那些被太极图吸收的劫雷,又从太极图中释放。 成千道劫雷,一瞬间扑洒向了大地。 劫雷的威压让地上拿着阵旗的筑基修士们脸色一变,看着那从天而降,轰向自己的劫雷,这些修士道心瞬间乱了。 “慌什么!诛仙大阵会帮你们挡住的。” 到这时候,赵供奉不得不开口大喊。 果然,那些从地面生成的云雾,笼罩在半空中,瞬间替众人挡住了劫雷。 那被化神强者反弹回来的劫雷,打在雾气上就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根本伤不到下方拿着副旗的千来个筑基修士。 见此情景,拿着阵旗的筑基修士们都松了口气,顿时间信心大增。 于是千来人,完全不吝惜身上的真气,开始不断挥舞着手里的副旗。 接下来的一天一夜,这片地方完全是雷鸣滚动。 化神强者不愧是化神强者,诛仙大阵一时竟然奈何不了他。 但诛仙大阵同样不愧是诛仙大阵,凭化神强者如何手段频出,却也逃不出这杀阵去,只能垂死挣扎。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七章 吴希来 “一个化神强者,竟然就如此难缠了。” 打了一天一夜,尽管只是用阵旗驱使副旗,而不必冲锋陷阵。 但挥舞副旗的筑基修士们,已经有些遭受不住了。 “你们说,到最后我们不会被化神强者反杀吧?” 此刻别说这些筑基修士,就连那些金丹修士和元婴修士也有些遭受不住了。 金丹修士和元婴修士,驱动的是更加厉害的阵旗。 而越厉害的阵旗,耗费的真气也就越多。 一天一夜下来,这些元婴修士的真气也已经耗费了大半。 要知道,在这世界,想要恢复真气只能通过吃丹药和吸收灵石。 但末日降临,丹药和灵石都是有数的,用一分就少一分。 这些元婴修士消耗的真气,想要补回来,恐怕需要海量的丹药和灵石。 但现在,谁还有海量的丹药和灵石? “别怕!我们耗不起,化神强者就耗得起了?” 赵供奉看着天上的化神强者,鼓励众人道:“那老家伙已是强弩之末,你们看他的太极图,打的已经没以前那么随心了。” 确实,空中的化神强者,虽然仍能用太极图反弹劫雷。但他施展太极图的动作,已经变得滞涩艰难,不再如昨天那么顺畅。 “只要再坚持一天,老头儿一定会死!” 没到一天,空中的老头儿脸色一变。 他打出的太极图,没等吸收劫雷,就在劫雷到来之前先行崩溃。 而没了太极图反弹,那些劫雷尽数落在了他的身上,使他整个人吐了一口血。 山上指挥大阵的赵供奉大喜,喊道:“快,再来几道劫雷,今日你我诛杀化神强者,岂不快哉?” 山上成千人心神振奋,再次鼓足力气,打出一道劫雷来。 就在这劫雷要轰在那化神强者身上时,忽然一把剑挡在了那化神强者面前。 ‘轰’一声响,那剑替化神强者接下了劫雷。 “什么道器?难道,难道是天运剑?” 赵供奉说完,又立刻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不可能是天运剑!天运剑已经封存,只有执掌天运的仙人,才能拔出天运剑。” 可既然不是天运剑挡住了劫雷,那么当空替化神强者挡住劫雷的剑,又是什么剑? “给我再放劫雷!” 赵供奉一咬牙,道:“我倒要看看这把剑,能挡住几次劫雷!” 随着他一声令下,成千的阵旗开始挥动,无数的劫雷朝着那剑还有化神强者轰去。 也在这时,化神强者身前,那把剑之后,一个老人的身影出现。 众人这时候认出了这老人,这老人正是那七人中的其中一个。 只见这老人拿着剑,嘴里道:“剑盾,无伤!” 老人把剑往身前一插,一柄虚幻的巨剑在其身前和化神强者身前出现,生生挡住了下方打来的劫雷。 一阵‘叮叮叮’的响声后,田林等人打出的劫雷被老人一下子给挡住了。 赵供奉脸色一变,冲着当空喊道:“京都化神强者是有数的,你是哪家化神强者,我怎么不认得?” 那老人站在空中,神色倨傲居高临下:“某时剑宗宗主,吴希来!” 吴希来,剑宗宗主的名号。 若是在田林生活的时代,这个名字足以让强敌退却了。 但在这里—— “吴希来是谁?鼠辈,有种报出你的真名,藏头露尾算什么好汉?” 上空的吴希来一阵无语,听他道:“诸位给老夫一个面子,老夫要陪这位薛道友去京都,请你们不要碍事。” “碍事的是你!” 赵供奉脸色难看,指挥其余筑基修士道:“快给我轰他!” 但在这时,有元婴修士跟赵供奉轻声道:“一个化神强者就已经够难灭了,再来一个,我们吃得消么?” 这不是胆怯,而是事实。 大阵需要海量的真气,但每个人的真气都是有数的。 这两天的连番轰炸,大家虽然耗掉了薛老头的真气。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们自身的真气也已经为数不多了。 反观吴希来,他显然真气十足游刃有余。再打下去,只怕耗不到这吴希来真气崩溃,主持诛仙大阵的元婴修士们要先耗尽真气,被阵法反噬了。 “抢夺天运剑是家主的命令,难道就要半途而废吗?” 赵供奉心有不甘。 到这时候,一直没吭声的周守凡忽然开了口:“人力有穷时,就算夺不到天运剑,错也不在我们。要怪,也只怪家族给的情报出了错。 赵供奉放心,等回了赵家,我会替你求情。” “好,那就请夫人一定要替我在家主面前美言几句。” 显然,赵供奉其实也不想打下去了。只是他怕完不成任务,回去后无法交差。 但现在周守凡愿意替他求情,有了退路的他便不打算再送死了。 尤是,赵供奉仰头冲着上空喊道:“好,今天就给吴前辈一个面子,晚辈给你们放行!” 空中的吴希来并不信赵供奉的话,他仍站在高空,仍护着薛老头。 在他护着薛老头时,下方的那四个抬剑的人,则在打头的元婴指挥下,开始试探着翻山。 其实吴希来的担忧明显是多余的,如果不能解决他,赵供奉就算出手也没什么用。 如此,足足过了一个多时辰,四个抬剑的元婴修士,才抬着剑出了阵法范围。 直到这时候,上空中的吴希来才彻底松了口气,他在空中冲着下方虚抱了一下拳:“吴某多谢诸位道友给面子,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话,他带着薛老头扬长而去。 看着离去的两人,赵供奉道:“所有人,收了阵旗,在山头下等着!” 也在这时,田林上前跟赵供奉道:“晚辈田林,是严明的兄弟。我家大哥让我来给前辈效力,还有一样东西也要交给前辈。” 赵供奉接过储物袋,点了点头道:“我跟你大哥相熟,你的事儿他已经跟我说了。好了,你不用收拾阵旗,随我一起走吧!” 赵供奉大袖一挥,带着田林和元婴修士以及少数一些金丹修士离开。 而留在那里收拾阵旗的人,注定是要被赵家杀人灭口的。 毕竟,夺取天运剑不管成不成功,都是跟朝廷作对。 一旦事败,即便不被抄家灭门,但也会有诸多麻烦。赵家,这时候不想惹麻烦。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八章 沉仙馆 “所以,吴希来也进了这里?难道说,他也想要获得仙剑?” 香料庄外,听雨真人不愿意相信田林的话: “他一个化神强者,已经有了自己的剑。若舍自己的本命法器而选用仙剑,固然一时能得仙剑之威,长久以来却有损他的剑道之心。这道理,他一个化神强者能不明白?” 田林听言一笑,道:“他大概是知道无力化神后期境界,倒不如放弃挣扎。与其努力修行,到最后提升不了什么修为,倒不如拿了仙剑,还能更早更直观的提升自己的实力。” 听雨真人知道田林说的话有道理,就好像是一个活不过半月,马上就要绝症死掉的人。还会在乎违法犯罪,怕被抓去坐监牢吗? 但他仍然无法接受,因为他还想夺得仙剑,做仙剑的主人呢! 若只是无痕、矮长老,他还有勇气争一争。 但吴希来是化神强者,又修炼的是剑道,他拿什么去争? “剑宗宗主是后面进来的,足见此时沉仙塘外面的人已经突破了海面上的‘冰层’,进了沉仙塘内。” 田林道:“看样子,仙剑也不是无所不能的。否则也不会被外面的人突破强行进入天门。这世界,恐怕困不住化神强者,否则,剑宗的长老安敢进这世界?” —— “进了这里,我区区化神想要离开也是千难万难。” 小院内,吴希来看着无痕道:“老夫此时有些后悔,贸贸然跑这世界里来。” 听了宗主的话,无痕长老面色惭愧:“千错万错,错非弟子贪婪,也不至于让师兄陷入困境。” 吴希来摆了摆手,摇头道:“我剑宗寻的是剑道,本就没那么多规矩。你是为了追寻剑道来的沉仙塘,被仙剑困在这里也不是你的错,又何罪之有呢? 只是你进了这方世界后,可曾看到你的两个师兄?” 吴希来摇头,也跟着皱眉:“按道理,就算进了这方世界失去修为。凭我两个师兄的剑术,也不至于在底层生存不下来。” 剑修跟其他修士不同,剑修失去了修为,但仍然算是剑道宗师。一手出神入化的剑术,足以让普通的炼气士不能近身。 “即日起,你对外贴出告示,让你两个师兄尽快来找我。除此外,凡是跟咱们一样,都是被困在大齐世界里的外来者,你也可以叫他们一起来找我。一人计短,两人计长,老夫会想办法带他们一起离开。” 无痕长老领命,但看到吴希来起身后,他道: “宗主此番帮助朝廷护送天运剑,是大齐王朝的功臣。除了朝廷的封赏外,各家老祖都有对宗主的招揽,宗主作何打算?” 吴希来正要出门,听了本宗长老的疑问后,身子顿了顿,回身道:“按你的说法,再有两个月这地方就会迁走,世家和王朝都会离开这片天地。既然在这世界的时间所剩不多,又何必进朝廷做官,也何必去做那些世家的臣子? 倒不如借着这次机会,拜访各处同道,看看能不能让我的剑道有所进益。” —— 此后果然由无痕长老通过世家和朝廷的关系,在各城门各村镇都贴了告示,既寻找他两个师兄的下落,又说什么‘故土难离,如今既来异乡,更应互帮互助。所以有乡人背井而来者,请到沉仙馆一叙。’ 这些话旁人见了自然不解其意,但田林和听雨真人等,本非这个世界的人看见了,则全都心中一动。 “别的不说,若跟着吴希来,真有可能得到跟着那些世家,一起迁徙的机会。” 听雨真人看着田林道:“老六,你打算怎么做?” 田林道:“谋夺天运剑失手,徐山论剑又没机会见识。现在的我,还有别的选择么?” 听雨真人得了王安的许诺,到时候王安迁徙时,可以带着听雨真人一起离开。 但田林只有筑基后期,并没有人对他有过许诺。 两个月后,大齐王朝迁徙的机会,他只能着落在吴希来身上——假使回到本来世界的破局方式,就是跟着大齐王朝迁徙的话。 “沉仙馆是吴希来此次立功后,朝廷封赏给他的院子。你若要去沉仙馆,老夫可以帮你。” 两人是拜把兄弟,虽然相互之间感情并不深厚。 但反而因为在后土面前立过誓,无法相互坑杀,而变得多了几分信任。 当初吴希来让无痕长老召集‘同乡’,并没考虑有人会进不了外城。 因为除了听雨真人以外,所有人都以为,此番能进沉仙塘的,少说也有元婴修为。 他们决然想不到,田林这种筑基后期的人,也能从沉仙塘剑气的绞杀中存活,最终闯入天门来到这里。 “你不跟我一起去沉仙馆?” 田林从听雨真人的话中感觉到了不对劲,疑惑的看了听雨真人一眼。 果然听雨真人点头,道:“我现在在王家待的好好的,贸然加入沉仙馆,不但会恶了王安。从此以后,也失去了跟剑宗争夺仙剑的机会!” 确实,加入沉仙馆,受吴希来的托庇。 好处是,如果破局的方式是跟着京都一起迁徙离开的话,田林这种筑基修为的人,也能托吴希来的光,被吴希来一起带离。 坏处则是,寄人篱下后,便丧失了自主权,再没有机会跟人竞争了。 听雨真人不甘心,自然还想搏一搏。若到头来实在不行,他还可以加入沉仙馆。 但田林却没有观望的心思,筑基后期的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跟人竞争的优势。 这是劣势,反而促使田林不像听雨真人那样纠结。 两人议定后,田林当天找了个托词,跟郎官和二当家辞别。 郎官和二当家不疑有他,只以为田林是有别的任务,要帮听雨真人去做。 毕竟这段时间,他们因为听雨真人的关系,经常接王家安排的任务。虽然奖励不多,但是温饱却已经不用担忧了。 第二天一早,田林在听雨真人的帮忙下,坐上了王家运货的马车进了外城。 沉仙馆虽然存在时间不长,但在外城中却有很大的名声。 毕竟化神强者在凡人中,完全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吴希来是化神强者,一展露修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所住的沉仙馆,自然也就声名鹊起了。 (本章完) 第三百七十九章 商誉 田林一路打听,终于在平安坊看到了沉仙馆所在。 只是这处院馆,里里外外挤满了太多的金丹修士。 这些人都说是来自于吴希来的家乡,可就连田林都知道,这次进天门的人绝不过两掌之数。 而堵在院馆门口的,却少说也有数百名金丹修士。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大家都写好拜帖,由我给各位登记好名字——等闲暇我家老爷有空,看过拜帖后会邀请各位道友!” 因为来的人太多,无痕长老不得不请相熟的世家派来些维持秩序的家丁。 如此一来,才让他不用亲自去应付这些前来招摇撞骗的人。 “这些修士怎么如此恬不知耻?咱们‘家乡’,什么时候多了他们这些乡人?” 无痕长老同吴希来在院中阁楼上,两人一眼可以看到街上的情形。 此时的街道,被金丹修士们围的水泄不通。 这些人都自称是吴希来的乡人,但实际上无痕长老知道这些人是假的。 因为在吴希来和无痕长老眼中,只有元婴修为才有可能闯入天门中,来到这方世界。 那些个金丹修士,别说闯入天门了。他们想要在沉仙塘的剑气中存活,那也不能够。 “趋炎附势,这是人之常情,不是做了修士就能改变的。” 吴希来道:“告示贴出去几天了,可有你两个师兄的消息?” 无痕长老摇头,接着道:“我那两个师兄,会不会在路上耽搁了,所以还没来京?” “那就再等等!” 吴希来又看了一眼街道,最终摇头离开。 他刚刚离开,两个新来的家臣就跑了过来,怀里抱着一大摞拜帖,道:“老爷,一个早上,收了几百封了。” 吴希来随手拿起一个拜帖,只看了一眼上面‘金丹’二字,便随手丢在了地上。 他接下来又拿了一个拜帖,但拜帖的主人仍然是金丹修为—— 吴希来见状,把一堆拜帖都丢了,呵斥家臣说:“往后这些拜帖你们自己验过,凡是不足元婴修为的拜帖,全都不要呈到我面前。” 家臣愣了愣,不明白怎么金丹修士、筑基修士的家乡人,难道就不算是乡人吗? 不过两个家臣不敢多问,连忙点头,又抱着一堆拜帖下去了。 他两个将拜帖丢在了一间专门放拜帖的屋子里,又轻装出了院子。 院馆门口,此时递交拜帖的人仍很多。 其中一个家臣刚落座,立刻有个青年递了拜帖上来。 但这家臣却不看拜帖上的信息,只问这青年道:“我前几天才见过你,你不是递过拜帖了吗,怎么现在又来?” 这青年忙道:“小可久等不到吴老爷的召见,疑心吴老爷看拜帖时,把小可的拜帖给看漏了,所以特来补交。” 家臣怒道:“你是来消遣我的吗?无缘无故的,干嘛要我为你费功夫?” 这青年摸出一颗下品灵石,塞到了家臣手中:“兄长别生气,这是小可给兄长的一点儿心意。” 下品灵石对于金丹境界的家臣而言,实在算不上贵重。 但在这末世,灵石用一颗少一颗。所以一颗下品灵石,其价值与盛世时不能同日而语。 家臣收了灵石,也就不骂这青年了。只是再翻开青年的拜帖时,发现这青年的籍贯,已经由红丝乡变为了南塘乡。 红丝乡和南塘乡天南地北相差很远,二者之间根本没什么联系。 索性家臣已经见怪不怪,他知道所有人都在猜测吴希来的家乡到底是哪里——所以每一次递上拜帖,这些人一贴不中,立刻又重新改籍贯重新投递。 但大齐王朝地大物博,州、县大大小小不知道多少万个。 这些州县,又下辖了不知道多少乡镇。 吴希来不肯透露他的籍贯,于是这些想要攀亲的人,靠蒙的话不知道得蒙多久。 但不管这些人蒙的对不对,家臣心里却明白,卡着这些人攀亲的,不单是籍贯,还有修为。 “怎么,怎么筑基期也来了?” 家臣打发走青年后,看着面前的田林。 田林道:“就是皇帝也有几个穷亲戚,我虽然是筑基修为,但确实是吴真人的家乡人。” 家臣道:“你的家乡是沉仙塘?呵呵,以为沾了沉仙两个字,就能跟吴老爷攀上亲了?” 家臣看了一眼田林的拜帖,倒没有把田林的拜帖扔掉。 反正在他面前的这些拜帖,他到时候都要扔到院中的小屋里。 “前辈,拜帖递上后,大约几时能见到吴真人?” 田林不肯马上离开,因而在家臣面前问了一句。 家臣坐在凳子上,头也不抬:“等我家老爷闲暇得空,确认你是他的乡人后,会在门口贴个告示。你见告示上有你名字后,你再来寻我。” 这回答跟其他人口中得到的答案无异,家臣跟所有来拜访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然而几天下来,就没有看见院馆门口贴过什么告示。也就是说,这么多天了,还没有一个乡人。 “听雨老头儿现在还想呆在王家,不肯来沉仙馆暴露身份。所以想靠他,引荐我见吴希来,怕是不能了。” 田林想,自己见不到吴希来,如何还攀附的上他? 他此后在这里等了两天,但并不见有告示贴出。 田林自己也学着别人,再次投递了两次拜帖,但一直都杳无音讯。如此一来,他反而不忙着递拜帖了。 这一日下午,田林守在沉仙馆门口时,终于看见铁塔一般的矮长老出现。 田林连忙起身,正要打招呼,却又立刻闭了嘴。 “怎么又来了一个筑基期?” 那边家丁声音响起,吸引田林注意力的不是家丁的声音,而是家丁身前的青年。 “行了行了,你回去等消息吧!” 那家丁不耐烦的跟青年说完,把他的拜帖随手丢在了桌子上。 负剑的青年也不纠缠,只是转身就走。 这青年没有注意到人群外的田林,所以没有发现田林惊疑不定的目光。 青年很快离开,就在田林要尾随时,矮长老的巴掌落在了田林的肩膀上:“好小子,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 田林先前准备叫矮长老,但看到商誉后,他立刻闭了嘴。 但等田林要跟踪商誉时,矮长老却又出现,打断了田林的行程。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章 进院馆 田林也很想问,商誉是怎么来的这里。 但这时候显然已经无法追踪商誉了,田林不得已露出笑容,看着矮长老道: “晚辈听说吴宗主召见故乡人,所以特来拜访。只可惜拜帖递了几天,却没有收到回应。如今能见到矮长老,真是再好不过了。” “你筑基修为,能跑到这里来,确实是谁也想不到的。如今既然碰见了我,还要什么拜帖?” 他一面说,一面按着田林的肩膀往院馆里走。 那边家臣是认得矮长老的,眼中露出一抹诧异,莫非这小子真是吴老爷的乡人? 家臣心里带着疑惑,但面上不曾显露。他记忆没出错的话,记得田林的籍贯,写的是沉仙塘—— “你小子,还没告诉我,你筑基后期修为,是怎么在沉仙塘里活下来,又来到这里的。” 这种质疑,田林在来院馆投拜帖之前就已经想过如何回答了。 因而几乎脱口而出:“这全靠我的结拜兄弟听雨真人的帮忙,若不然,我就算进了天门,想走到这里恐怕也很难。” 这话不假,听雨真人后来恢复元婴修为后,一路带着田林、郎官和二当家来的这里。 若没有听雨真人,田林几人肯定还在路上,是绝不可能这么快这么轻松到京中来的。 但田林这话虽是真话,信息表露的却十分模糊。矮长老以为田林在沉仙塘活下来,也靠的他结拜兄弟帮忙。 “听雨真人?” “他是个元婴强者,因为不在北荒,所以矮长老未必听起过他。” 矮长老听言点头:“元婴修为虽然难以突破,但世上有元婴修为的人却也不少,我没听说过很正常。那么,你既然来了,你那位兄弟呢?” 他也没问,为什么一个元婴强者肯跟一个筑基修为的小辈结拜。 毕竟自古来,这种奇人异事也有不少。田林虽然只有筑基修为,但天赋不错,有人看中田林的天赋,肯跟他结拜,那也不算什么。 “我那位兄弟他——说来惭愧,我那位兄弟是华花郎出身,约摸对咱们仙门没有太多信任,所以他现在还不想来院馆。” 矮长老点头,田林虽然没有直说,但他猜到听雨真人肯定是不甘心不争夺仙剑。 “我跟你们不同,我是去九幽之地所以路过这里,一时好奇才下去探寻的。倒没有想到,在这里可以看到万年之前的大齐王朝。” 田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被困在这个世界里,矮长老非但没有沮丧,反而语气中隐藏着兴奋, 果然,就听矮长老道“你知道,我先在乱葬之地,后又探索九幽之地,是为了寻找什么吗? 就是为了探索大齐王朝消失的秘密——如今,你我身在万年之前,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能近距离了解万年前的大齐王朝了。” 看着矮长老状若疯狂的样子,田林一时默然。 “再有两个月,京都就会迁徙到另一个世界。若迁徙到另一个世界,并不是破局的方式该如何?长老难道,不打算跟我们一起回沉仙塘吗?” “回沉仙塘做什么?” 矮长老反问田林:“就算回到万年后,又有什么用呢?万年后的世界,下界不能飞升上界,一样要面对无法飞升的问题。哪比的这里,在这里不用担心无法飞升的问题。” 田林摇了摇头,他注意到矮长老说这里是万年前。 那么似乎产生了个悖论,若这里是万年前,如今的一举一动,会不会影响到万年后? 若影响到万年后,自己回到万年后的世界,那个世界还是自己想要回去的世界吗? 若不影响到万年后,那么现在这个世界,还能称为万年前的世界吗? “吴宗主会不会跟矮长老你一样,也打算跟着大齐王朝迁都?” 田林又想到一个问题。 毕竟按照矮长老的说法,万年后的世界不再能飞升。想要飞升,现在就跟着大齐王朝迁都—— 实际上,矮长老现在是元婴修为,不但距离飞升还早,哪怕是化神境界也不是那么容易达成的。 但吴宗主却是化神初期修为,飞升的事儿是摆在日程上的。 按道理,吴宗主比矮长老更关心飞升的事儿。 “吴宗主具体什么想法,倒是没有同我说。我想,大概他也想留在这万年前吧。不过,这样不是更好?你们也少了一个同你们竞争的人。” 矮长老拍了拍田林的肩膀,笑着道:“好了,你不用多想了。真正回到万年后的方法,现在还不确定呢,一切都还言之过早。” 他说完话,那边一个白衣老头走了出来。 白衣老头看了田林一眼,明显愣了愣。待听矮长老说田林是沉仙塘的‘故人’后,他果然忍不住惊奇:“筑基期,是怎么从沉仙塘活下来的?” 倒是矮长老替田林做了解释,无痕长老才道:“元婴境界跟筑基境界拜把子,倒是少见,足见那位听雨真人,也是个奇人了。” 既然有矮长老作保,田林留在院馆中便没了异议。 无痕长老跟田林道:“这几天你就呆在院馆,闲暇时可以看看书房里那些拜帖,看看有没有来自沉仙塘的乡人。” 其实本来还有很多事情可做,但无痕长老看不上田林的修为,觉得田林帮不上什么忙。 等他招手让下人给田林安顿房间后,下人便带着田林去了后院,而他自己则拉着矮长老去了别处。 此后几天,田林一直在处理拜帖。 他找到了当初商誉送上的拜帖,但在拜帖的籍贯一栏却没有看到沉仙塘三个字,反而写的是玉龙大洲。 “真的是他!我能在沉仙塘底存活下来,完全是因为我有词条的缘故。 商誉呢?商誉又是如何存活下来的? 他既然进了天门,那么是不是有玉龙大洲其它人也进了天门?” 田林心里疑问很多,他犹豫着,要不要把拜帖给无痕长老,让商誉这个‘家乡人’也进院馆。 又犹豫着,是否要私下同商誉见上一面! 可他是个疑心很重的人,再加上商誉同他的关系并不和睦,谁知道同商誉见面后,会不会起什么不好的变化? “田兄弟,你要的情报我给你送来了,这是这几天那个商誉行踪日常。”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一章 故人灵位 来院馆做事儿的人都是那些世家的人,在京都也属于地头蛇一样的人物。 这些人虽然不是真正的世家子,但他们能动用的能量,其实不比普通的世家子弟要弱多少。 说到底,那些个世家,要做事总要由这些下人们去办。 尤是京都的下人们形成了一个圈子,这个圈子到处都是人际关系。他们既能给主子办公事儿,也能借助世家的力量给自己办私事儿。 田林就是结交了院馆的家臣后,花了一些灵石,让这家臣动用人际关系调查了商誉。 “这个叫商誉的人,挂的是捕妖司巡捕的牌子。捕妖司巡捕虽然父子相传,但奇怪的是,我在捕妖司的档案里没有查到商誉的名字,他爷爷商丘名下,似乎也没有他这个孙子。 不过这小子如今住在商丘的老宅里,倒是一副商家人的模样。” 田林一面看文书上的内容,一面听家臣说话。 顿了顿,田林问他:“商丘,商丘就是那个捕妖司的巡捕么?他承认商誉是他的子嗣吗?” 家臣道:“商丘死了也有好些年了,只是朝廷暂时性没有去他家中收回捕妖司的腰牌而已。” “这么说,这个商誉,很可能是冒名顶替的了?” 家臣又摇头,道:“捕妖司的腰牌很特殊,如果不是原主的子嗣,是无法让腰牌认主的。这商誉,很显然有商丘的血脉。” 田林一时无言—— 他由商誉联想到刘玄风,这个自己在邀约宗,第一个认的师傅。 刘玄风其人,虽只有金丹修为,但行为古怪又隐秘。 他当初离开邀月宗,先是借邢山平而后放出了周守凡。又让周守凡,帮他搜集了捆仙绳。 但他谋来谋去,最终成就的却是商誉。 他不但把捆仙绳给了商誉,最终还让商誉拜了鹤长老为师。 反而是他名义上的三个儿子,以及名义上田林这个徒弟,毛都没分到一根。 “商誉出现在这里,会不会同刘玄风有关?那么,刘玄风呢?” 田林翻了一遍文书,并没有在文书上找到刘玄风的踪影。 事实上,文书上记录的商誉,一来京都就很少接见外客,也不见商誉跟其他人有过什么接触。 “这个姓商的,性格十分孤僻。整日里除了练剑就是喝酒,便连打坐也很少。” 说完这句,家臣又拿出一个册子,递到田林跟前:“田兄弟,你看看这。” 田林接过厚厚的册子,打开看后忍不住有些惊讶。 只见册子上,彩绘着一幅幅商誉的画像。 这些画像,既有商誉房屋的画像,也有商誉房间的画像,更有商誉练剑和吃饭还有起居的画像。 “你们这是怎么办到的?” 家臣得意的道:“这个姓商的,不过筑基期而已。我们就算进他房间,他也不可能察觉到我们的存在。” 显然,京都早已是世家的天下。这些世家又常做窥探情报的事情,商誉纵然天才,却也防不住这些世家老手的窥探。 田林心头惊叹这些世家的实力,目光却看着册子上的画像。 他看到了商誉画像,脖子上的铃铛。 田林认得这风铃,这风铃曾经在十三娘身上出现过。 田林又看到了商誉手里的剑,这剑田林也认得,这正是商誉的便宜师傅,鹤长老所带的剑。 田林还看到了商誉腰间的酒壶,这酒壶田林也认得,这酒壶正是自己的便宜师傅刘玄风带的。 在一个人身上,同时看到三样熟悉的东西,而且这三个熟悉的东西又分别出自不同人身上。 田林皱眉,问家臣道:“这个商誉,除了练剑喝酒,就真的没什么其他的事儿了?” “倒是有一件事儿,这个商誉,过两天会参加一次试剑!” “试剑?” 田林头也不抬,又看向了下一个画册。 “不错,赵家剑冢每个月都有一次剑比。这剑比是赵家剑阁开放给本宗弟子、家臣,乃至整个天下外姓人的。 早年剑比很热闹,胜出者都能得到赵家的赏赐。但到后来,赵家人看不上这些赏赐,所以本族子弟不再参加剑比。反倒是那些外姓人,还想通过剑比获取好处。 长此以往,剑比就沦为了筑基乃至炼气修士赚取丹药的所在了。” 按家臣的意思,赵家剑冢下辖的剑阁,每个月一次剑比,剑比奖励只有零星一些丹药和法术。 但赵家自己人不缺丹药和法术,所以没有兴趣再进剑阁争什么荣誉。 而只有那些华花郎,乞丐似的人物,才会想着进剑阁去挣个名次,获得剑阁的赏赐。 “这个商誉,难道是缺灵石丹药了?” “也不一定,现在身处末世中,灵石和丹药确实很珍贵。” 田林说完话,目光忽然在画册中一凝。 画册画的是商誉家的一个小屋,这小屋虽不是灵堂,但正中上方却放着三个灵位。 灵位田林见多了,但灵位上有三个熟人名字的,却很少见。 “刘玄风,十三娘还有鹤长老,都死了?” 田林看着三个灵牌,心里有些不敢信。 十三娘死了没什么,毕竟十三娘虽然是商誉的姐姐,但她本就没什么修为。 鹤长老死了,田林也不觉得稀奇。 鹤长老带着他的鹤,成天惹是生非,被人打死也不算稀奇。 但刘玄风—— 刘玄风给田林的印象,乃是老奸巨猾的人。 这样老奸巨猾的人,怎么可能不明不白的死掉? “这三个人是怎么死的?” 田林问家臣,家臣摇头道:“这三个人的名字,咱们怎么查也查不出来。而且这三个灵牌,似乎是这个商誉带来京都的。” 田林仔细看画册上的灵牌,发现灵牌的纹路似乎是千年木制作的。 田林对千年木很熟悉,他毕竟在沉仙塘上乘过千年木舟很长时间。 而这片世界,山间全是毒树,正常的树木并不能生长。 所以田林怀疑,灵牌大概率是商誉从外面带来的。 那么问题来了,商誉是怎么带着这些东西在沉仙塘下存活的? 沉仙塘的那些剑气,使田林无法将储物袋从外面带进天门。 哪怕是听雨真人,也是一身光溜溜的进的天门。 “或许,商誉跟我们不一样,他不是从沉仙塘进的这世界,而是从玉龙大洲进的这世界。” 田林心里有了一丝明悟。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二章 进剑阁 鹤长老和十三娘的死,田林心里波澜不惊。 但刘玄风的死,田林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虽然田林跟刘玄风接触不多,刘玄风待他与别人也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但田林也不得不承认,刘玄风是第一个主动教他法术的人。虽然这个师傅并没那么尽职,但当初自己也将他倚为依靠过。 谁曾想,再见面,对方已成了灵位? “商誉的情报全在这里了,田兄弟,你看可否满意,接下来还要监视他吗?” 一旁的家臣打断了田林的沉思,实际上是想让田林付掉‘尾款’。 田林没有赖账的意思,他并不吝啬手里的灵石。 两颗中品灵石从田林的储物袋里取出,他把灵石递给了家臣,道:“多谢柳前辈帮忙,接下来,柳前辈能帮我收集一下剑阁的信息吗?” 家臣道:“那也没什么难的,如果田兄弟你需要,我马上可以帮你找来。” 赵家的剑阁并不是什么秘密,有关剑阁的信息早被人研究透了,也形成了各式各样的通关办法。 家臣离开后不过一个时辰,田林的桌子上,就摆满了这个家臣从外面找来的书。 所幸这些书上的内容都大同小异,否则田林想要看完这些书,非得花去一个多月的时间不可。 哪怕他现在在院馆里无所事事,却也不愿意花一个多月的时间去了解剑阁。 况且,商誉过两天就要进剑阁了,自己总不能在商誉走完剑阁之后,还再看这些书吧? “商誉同我们不是一个渠道进的这方世界,他可能掌握了我们不知道的秘密。这个剑阁,会不会跟仙剑的秘密有关?” 田林知道自己是在瞎猜,因为按道理来说,商誉从出身到修为都不如吴宗主等人。 仙剑有什么理由选择商誉,不选择吴宗主等人呢?难道商誉真的是天纵奇才? 所以商誉去剑阁,大概率就像田林去抢夺天运剑一样,都是碰运气的举动,多半没什么好结果。 所以田林现在也是在碰运气! 他假定商誉有什么发现,去剑阁是带着什么秘密。 他碰的是商誉的运气,至于结果如何,会不会做无用功? 反正接下来的两个月,自己在院馆里也无所事事。若实在不成,那就跟着矮长老一起随京都迁徙就好。 “赵家剑阁自其老祖时代就有了,是用来砥砺族中子弟而设。剑阁有五层,能闯过五关则能获取奖励!” 田林看着书中的记载,书上有不少通关后的实例。 无数年来,不论是赵家子弟还是那些外来子弟,都有数不胜数的在剑阁通关的人。 “这么看,剑阁并不难闯,哪怕是炼气士都有机会过关!” 田林越看越疑惑:“无数事实好像也证明了,这剑阁通关后除了几瓶丹药外,好像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好处。” 看书上的记载,剑阁的格调属实过低,名不副实。 田林闯过邀约宗的问道山、去过神女宗的仙女洞,就没遇到过这个低格调的去处。 通关奖励,价值最高的也只得个筑基丹! 这跟田林想象的,通关剑阁能获得仙剑认主的情况,相差实在是太远了。 亏得田林是个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更改的人,否则只看了这些书,他就要放弃去闯剑阁的想法。 事实上,隔天一早,田林就往赵家剑阁而去。 在赵家剑阁外面,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人。 所幸田林昨天找家臣办事时,那家臣提前帮田林报了名。若不然今日,他是无论如何也排不到进剑阁的名次的。 “有人通关了吗?” 巨大的个阁楼外面,华花郎们议论纷纷。 “昨天有人通关,至于今天到现在,还没谁通关的。这剑阁,哪儿有那么好闯!” 某个炼气士话音刚落,立刻有人反驳道:“那是对你我来说比较难闯——像那些筑基修士和金丹强者,要过剑阁还不容易?譬如昨天那位金丹修士,轻轻松松就过了剑阁了。” 被他反驳的炼气士很不屑道:“这剑阁本就是给炼气士设的,是用来磨砺炼气境界的剑修的剑道的。金丹修士不去剑冢通关,跑剑阁来跟我们炼气士竞争,算什么本事?” 田林在一旁听了好一会儿,忍不住问这炼气士道:“如今是末世,人人都缺灵石和丹药。我听说只要通关剑阁,赵家都会不例外的赠送灵石和丹药—— 既然对于金丹和筑基修士而言,这剑阁并不难以通关。为何却少见金丹和筑基修士跑来赚灵石?” 那炼气士听言,忍不住道:“兄台是第一次闯剑阁吧?兄台难道不知道,闯剑阁也是有风险的。哪怕是金丹和筑基修士,想要通关剑阁也要耗费不少的真气。 这些耗费掉的真气,恐怕拿了丹药和灵石,都不一定能补得回来。所以对于炼气士而言,剑阁是险地,能通关则暴富。对于筑基和金丹修士而言,这地方通关了,所得的奖励其实很鸡肋,有些得不偿失。” 田林点头。 简单说,剑阁通关的奖励,对于炼气士而言是想要却要不起,对于金丹修士和筑基修士而言,是能得到却又看不上。 “下一拨丁字号的人做好准备,马山该你们闯关了!” 也在这时,剑阁门口一个赵家的金丹修士开口。 只见巍峨五层高的剑阁,忽然‘砰砰砰’的大门打开。 这些个大门,接连吐出十来个人。 其中三个是在一层被甩出来的,跌在地上鼻青脸肿,看起来有些狼狈。 又四个是从二楼弹出来的,一个脸上带伤,一个少了个胳膊。 三楼也吐出两个人来,其中一个重伤难治,另一个捂着脑袋呜呜大哭,看样子已经疯了。 第四楼吐出的是一具尸体,从四楼之上高高抛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十个人,无一人上得五楼。而爬的最高的,非但没能通关,反而彻底化作了一具死尸。 这让新来的人有些打退堂鼓,那丁字十个人中,其中两个竟然当场宣布不想进场了。 另外几人也很犹豫,害怕通关不了,最终得不偿失。 田林态度却很坚决,既然前面的人都说了,筑基修士进去没什么风险,那么自己顶多是耗费一点真气而已。 再者,商誉都不怕进剑阁,自己还怕什么?难道自己会不如商誉?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三章 就这? 几乎是田林前脚进了剑阁,后脚剑阁外面就被清了场。 炼气士们十分震惊,不知道为什么,赵家会忽然清场。 按道理,剑阁自赵家诞生开办到现在,哪怕末世来临时也不曾关停的。现在,又为什么要关停呢? 这些炼气士们心里带着疑惑,但却不敢反抗,因为他们知道清场的来人是他们惹不起的大人物。 “所以想要仙剑认主,就必须要通关剑阁?” 无痕长老皱着眉头,对于宗主给出的答案持怀疑态度。 今天一大早,吴希来跟他说,找到让仙剑认主,并回到沉仙塘的办法了。 起初他很高兴,但听吴希来说,只要通关剑阁就能让仙剑认主之后,他便觉得吴希来是在跟他开玩笑。 但平时宗主是不跟他开玩笑的,所以他又不得不对这个情报认真对待。 “可据我所知,赵家建剑阁这么多年来,通关者犹如过江之鲫。但从没有一人,得到仙剑的认主。” 无痕道:“况且,这里面还有一条悖论!仙剑曾经被沉仙塘的剑十二所得,如果剑十二是从剑阁得到的仙剑,那么赵家一定会对此事有所记载。 但我翻遍档案,并不见剑十二在剑阁获得过仙剑的讯息。” “你我都觉得不可思议,但事实是,赵家老祖确实是仙剑的剑奴!” 吴希来跟无痕道:“我不知道剑十二是从哪里得来的仙剑,是否是从剑阁中得到的仙剑。但我明确知道,仙剑同赵家有关,跟这剑阁有关——这,是我去了剑冢后,得来的消息。” 赵家老祖已是仙人,会是仙剑的剑奴? 能让仙人做剑奴,那得是什么样的仙剑? 如果吴希来不是化神强者,如果吴希来不是剑宗宗主,无痕长老早一巴掌呼在了这个胡言乱语的老头儿脸上了。 “其实这事儿是真是假,只要试一试就知道了。试试嘛,也并不吃亏——就好像你门下,不就有个叫田林的人,现在已经进剑阁了吗?” 提起这事儿无痕长老就很无语,若吴希来说的是假的话,那一切都还好。若吴希来说的是真的,那就足以证明田林包藏祸心了。 想田林已经加入了他们院馆,按道理就该为他们院馆服务。未曾想,田林一面接受他们的庇护,一面还想独占仙剑。 “我现在就将此子揪出来!” 无痕说完话,吴希来却摆手:“他已经进了剑阁了,你如何把他揪出来?” “那万一他通关了,得了仙剑认主了呢?” 吴希来也道:“那也没什么不好,自己人获得仙剑,总比外人获得仙剑要好。他若获得了仙剑,难道还不带你们回沉仙塘?” “他是问道宗的人,怎么能算我们剑宗自己人呢?” “问道宗和剑宗都是仙门,同属于正道人士,如何不算自己人。” 吴希来道:“你我且安心看着吧,等田林出来再说。” —— “我修炼的虽然不是剑道,但凭我的剑意,这前面三层实在是简单至极。哪怕是第四层,似乎也没什么难度。” 田林发现,进了剑阁后,那些同他一起进剑阁的丁字组的人都不见了。 如今遇到的,全是一些拿剑的剑修。 这些剑修都是虚幻的人物,但一身实力却不比真人来的差。 这些剑修,也都不过炼气修为,自己哪怕不用剑术,专凭修为也能彻底压制住这些剑修。 所以他从一楼到四楼,完全是毫发无伤的上了楼来。 很快,田林踏上了第五层楼的楼梯。 到了第五层,这里明显是一个构建的剑阵。 这一关对于筑基修士而言,却也谈不上容易过。 田林一入阵中,阵法便开始运转。 一瞬间,成千把剑朝着田林当头落下。 “若是炼气士到了第五层,想必面对的不是这么多剑。所以,剑阁对修为高的人,多少会调整难度。” 看着成千把剑落下,田林心里一点儿也不慌张。 别人倒罢了,他自身虽然没有修炼剑气,但一身剑意并不比那些剑修弱。 “给我退!” 就在成千把剑要落在田林肩头时,田林一声呵斥,这成千把剑竟然生生停住了。 非但如此,田林还控制着这些剑开始倒卷,朝着天空中的明月刺去。 这剑阁每层都是个小空间,每个小空间都是不同的场景。在外面望来,剑阁虽然不小,但内部绝没有多大的开阔空间。 但真的进了剑阁,就会感慨剑阁内部空间足够大。譬如这第五层,就是一个校场大的场地,不但足够宽阔,当空还悬挂着一轮虚幻的明月。 田林知道,那成千把剑都是从明月中射出的。要想让明月中不再有飞剑射出,必须破了此月。 而在这阵法中,最好破此月的武器,正是那些从明月中射出来的飞剑。 正所谓,以彼之矛攻彼之盾,看看这阵法到底还能维持的下去吗? 此刻成千把剑袭向明月,场面蔚为壮观,只可惜深处在剑阁外的人看不到这场景。 外面的人只感觉五楼忽然发出一阵光亮,那些被净街驱赶到远处的炼气士们,纷纷赞叹道:“这是又有一个人要通关了。” 这些炼气士只有羡慕,倒没有嫉妒。 反而是无痕长老这个元婴强者,看到了五楼的变故后,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说是不信吴希来的说法,不相信通关五层后会得到仙剑认主。毕竟从古至今,通关者无数,但从没听谁获得过仙剑认主的。 但他又怕吴希来说的是真的,若果然如此,田林此次通关,仙剑不就落入了田林之手? 田林一个区区筑基修士,还是投靠他们院馆的外来人,何德何能成为仙剑的主人? 田林做了仙剑的主人,那他无痕长老又当如何? 此时剑阁内,田林浑身散发剑意,周遭的长剑完全受他驱动。那高空中的明月,在他成千把剑的攻击下,一瞬间爆炸,散发出无比耀眼的光芒。 明月损毁,田林稳站在五楼之上。 “剑阁通关,就这?” 他的感慨,除了感慨通关如此容易外,也感慨通关之后,并没有任何奇特的事情发生。 田林心里有些不甘,站在五楼上不肯离开,妄图等待仙剑的召唤。 但可惜,他等了许久,也没看到仙剑出现,反而是吴希来的声音在剑阁外召唤他:“田小友,既然过关了,就下来领奖励吧。”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四章 商誉到来 听见外面吴宗主的呼唤,田林多少感到有些意外。 他不知道吴宗主是怎么来的这里,又为什么要来这里。 不过他知道在这里再呆下去也没什么结果,干脆自己走到五楼的大门前,推门走了出去。 居高临下,他看到下方的街道已经清净了不少,只有吴宗主和无痕长老及几个家臣。 莫非吴宗主和无痕长老,也确定这里才是真正离开这方世界,回到沉仙塘的办法? 田林心里困惑,面上却是不显。 等他一落地,无痕长老便看着田林,沉声问道:“田林,你为什么会来这里,谁给你的消息?” 这事儿不能不扯出商誉,因为田林来剑阁是因为商誉的缘故。而监督商誉,又是沉仙馆的家臣一手办的,田林不觉得那个家臣会替他保密。 他甚至怀疑,这几个人来这里,全是因为那个家臣告密的缘故。 “晚辈不想隐瞒各位前辈,晚辈来此,是因为看见有个故人来了这里,所以一时好奇才跟了过来。” 田林反问吴宗主和无痕长老:“两位前辈来这里,莫非也是跟踪我那位故人而来的?” 无痕长老正要说话,却被吴宗主摆手给挡住了。 吴宗主看着田林,笑问道:“你那位故人在哪里?”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田林便把商誉的名字说了出来。 听说是捕妖司的巡捕,吴宗主便跟一旁的家臣道:“劳驾去请那位商小友过来。” 这家臣拱手,然后转身离开。 此时街道上,又只剩田林几人。 “若赵家老祖真的是仙剑的剑奴,剑阁真的是让仙剑认主的去处。那么赵家拥有剑阁这多年来,为何没有族中子弟能拥有仙剑呢?” 无痕长老也不怕泄密,此刻田林就在身旁,料想田林出不了什么幺蛾子。 他所以很大方的在田林面前,聊起了这些辛密。 “或许正因为赵家是仙剑的剑奴,所以才无法让仙剑认主呢?” 吴宗主道:“总之,我在剑冢中得来的消息,应不至于出错。现在距离京都迁徙还有两个月,咱们试一试也无妨。” 无痕长老点头,又把目光看向了田林:“你进剑阁闯关,遇到了什么,可有什么异常?” 田林闯关成功,这是所有人都看到的。但田林没有带出仙剑,这也是他们亲眼看到的。 果然,田林对于闯关的描述,跟无痕长老看到的赵家闯关的路数差不多。 这剑阁,似乎真的是磨砺炼气修士所设立的武功房,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也在这时,一阵风铃声响起,一瞬间吸引了在场几人的注意。 田林扭头,看着那边家臣带了商誉过来。 恍惚间,风铃声让田林错以为来人不是商誉,而是十三娘。 但十三娘已经死了,风铃虽然依旧,但已换了个主人。 商誉一来,看到田林后明显就是一愣。 田林在商誉的眼中,并没有看到仇恨的种子,似乎两人之间的仇恨随着岁月流逝也跟着消逝了。 不过,他也没从商誉眼中看到故人相逢的喜悦。 商誉看他的眼神,并不比看陌生人有多少区别。 “你就是商小友?” 吴宗主看着商誉,赞道:“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杀伐剑气,将来成就未可限量。” 田林也算是‘天纵之资’了,但没有获得吴宗主的夸赞。这商誉一来,吴宗主就忍不住激赏。 田林倒没有不服,他能走到如今地步,虽有自身的努力,但更多的还是词条的帮助。 而商誉——大概率所获得机缘并没有他的大。 “前辈谬赞,未知前辈找我所为何事?” 商誉问完,一旁无痕长老毫不客气的开口:“我听田林说,他来这里,是因为你的缘故。那么你来剑阁,又为的什么呢?” 商誉听无痕长老说完,再次看了田林一眼,紧接着古井无波的回答无痕长老: “晚辈先后数次向沉仙馆投递拜帖,但一直未能进得沉仙馆。眼看着身上灵石丹药所剩不多,所以想去剑阁碰碰运气。” 无痕长老看了一眼身旁的家臣,这家臣倒是证实道:“他确实先后投递了数次,但都被您老束之高阁了。” 无痕长老一时无语,田林是沉仙塘来客,他收到拜帖没有看。这个商誉也是沉仙塘来客,他收到拜帖也没有看。 会不会还有更多沉仙塘来客?只因为修为太低,所以自己没有留心? 可这万年前的大齐王朝,哪儿那么多‘天外来客’?还个个都是筑基修士? “你说谎!你一个筑基修士,跑到这里来谋取丹药灵石?只怕你获得的丹药和灵石,还不够弥补你闯关所费的真气。” 无痕长老一针见血,但商誉并没有发慌,仍旧镇定自若:“前辈说错了!剑阁是炼气士就能通关的所在,足见筑基和金丹修士只需要很少的真气就能够通关。 之所以大部分筑基修士和金丹修士通关耗费真气很多,并不在剑阁提高了难度,而是这帮人不是剑修,又或者虽是剑修却没有高超的剑法。” 无痕长老是剑宗出身,自衬剑道路上,没有几个人能与他比肩的。 如今见商誉这个小辈也敢在他面前大言,气笑了,道:“那么未知你修炼的是什么剑术,又师承何门呢?” “晚辈修炼的是五杀术,此术虽然没什么名头,但晚辈能走到现在,全仗着此术。” 无痕长老没有听说过五杀术,便把目光望向了吴宗主,吴宗主也摇了摇头。 “没听说过这门剑术,想必是不知道哪个华花郎创的。” 身为剑宗长老,无痕长老对剑宗的藏经阁很有自信。他确信有名的剑术,都被剑宗收集在了藏经阁。 只有那些没有名气的剑法,才不会被藏经阁收集。 故而,他听也没听说过的五杀术,必然是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剑法。 无痕长老没在这上面纠结,只是问商誉道:“你说要花最少的真气通关剑阁,未知你有什么特别手段?” 商誉道:“晚辈凭一身本事而已,通关剑阁哪儿有什么取巧手段?” 无痕长老还是不信,他怀疑商誉一定知道剑阁的秘密,有让仙剑认主的本事。 但可惜商誉不漏半点口风,他也查不到商誉的错处。 “呵呵,既然你进剑阁只是为了灵石和丹药。那么,我把灵石和丹药给你,你也不必闯什么剑阁了。” 不管商誉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他索性不让商誉进剑阁。到时候就算商誉有什么让仙剑认主的手段,却也施展不出。 此,可谓釜底抽薪之计。而外人不知情,还会夸剑宗大气,肯平白出灵石和丹药扶持小辈。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五章 你来晚了 “那晚辈多谢前辈厚爱!” 商誉没有因为无痕长老的釜底抽薪之计而有任何沮丧,他反而望向田林,冷笑道:“姓田的,你去沧州发了财了?如今也有了筑基修为。” 田林听得出他的嘲讽,问商誉道:“如今玉龙大洲情况如何?” “原来你还记得玉龙大洲啊,我以为你发了财,早忘了玉龙大洲呢。” 田林不在乎别人的嘲讽,严格说来他不是玉龙大洲的人,对玉龙大洲并没有什么帮助的义务。 况且,真说起来,他离开玉龙大洲才多久?彼时自己生存都成问题,拿什么去帮助玉龙大洲? 别说是他,就算是元婴境界的周守凡,又能帮助玉龙大洲吗? 要知道,玉龙大洲早就不是千年木可以飞渡的了。 想要让玉龙大洲的人横渡沉仙塘,非得解决沉仙塘里的仙剑,使仙剑不再释放剑气,阻断两州之间的海路。 “我没有发财,倒是你,看起来像是发了大财。” “好了,你两个废话什么?” 无痕长老不管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听了一嘴之后直接打断道:“我打算进剑阁,你两个有什么建议没有?” 无痕长老不想让仙剑落入旁人之手,他虽然不相信剑阁有让仙剑认主的秘密,但却也抱着万一的希望。 此时他虽然问计田林和商誉,但实际上目光却只看着商誉。 毕竟,田林已经通关过一次了。若田林有办法,早就带着仙剑跑了。 “我来时已经听沉仙馆的家臣说过,田林已经通关剑阁了。前辈若想知道如何通关剑阁,不该问田林吗?” 商誉又问无痕长老:“前辈元婴修为,按道理不该在乎那点儿灵石和丹药的,何必在剑阁浪费时间,这里不该是炼气士来的地方吗?” 无痕长老怀疑商誉在装傻,他冷哼一声,跟吴宗主道:“宗主是否也要进去试一试?” 吴宗主点了点头,他道:“我对仙剑倒是没什么兴趣,不过我对这剑阁倒是有几分兴趣。” 他说完话,身影瞬间消失,看样子已经进了剑阁。 无痕长老却不着慌,反而跟家臣道:“照顾好这两位小友,别让人以为我们沉仙馆不懂得待客之道。” 其实哪里是让他照顾田林和商誉?分明是无痕长老不放心田林和商誉,所以要家臣监视二人。 这边家臣领命,无痕长老这才重新进了剑阁。 等无痕长老一进去,田林跟商誉传音入密道:“在剑阁通关,真能让仙剑认主?” 商誉冷笑,根本不同田林传音入密,而是大大方方的在家臣面前道:“你想要让仙剑认主?死了心吧,你不是剑修,更没有什么剑道天赋。” 田林皱眉,继续传音入密跟商誉说:“你想要获得仙剑认主,我可以帮你。” 他这话半真半假,乃是试探商誉。 商誉一笑,仍然不传音入密,而是当着家臣的面讽刺田林:“我需要你帮我?我不知道什么仙剑,也对仙剑没什么兴趣。” 田林皱眉,看商誉的表情不像是在说笑。 莫非,商誉来剑阁真的是为了赚取灵石,而与仙剑无关? 不对,商誉不是那种沉不住气的性格。 商誉就算不喜欢自己,再讨厌自己,也不至于如此想要激怒自己。 田林还记得,自己杀商誉心爱的侍女后,商誉还能够忍辱负重同自己言和。 总而言之,商誉不是个会被情绪左右。他哪怕再生气,也不会把情绪这么外露,表现得像个泼妇。 “那是我冒昧了,咱们就在这里,等无痕长老和吴宗主的好消息吧。” 田林笑着,接着抬手隔空摄来一张凳子,就这么优哉游哉的坐在凳子上等候。 他真的无所谓谁获得仙剑,倒希望吴希来获得仙剑。 倘若吴希来获得仙剑,凭吴希来的宗主气度,还可能帮他回到沉仙塘。 但获得仙剑的如果是商誉的话,田林怀疑商誉会不会立刻宰了他。 田林沉得住气,商誉表现得也很沉得住气。 两人在剑阁外面,在沉仙馆家臣的监视下,就这么静坐了一个下午。 所幸沉仙馆提供了饮食,只要他们不离开剑阁范围,倒也不禁止两人的行动。 到傍晚时分,吴希来离开了剑阁,而无痕长老还不肯放弃。 他进出剑阁不知道多少次了,从起初的疑惑,到后来有些烦躁,再到如今隐隐有些得意。 他喝了杯茶,同家臣道:“老夫现在已经摸到了窍门,大概再有个几次,就能够获得仙剑了。” 一旁的田林诧异,同商誉一起给无痕长老贺喜:“祝无痕长老旗开得胜!” 旗开得胜并没有,无痕长老先后又进了三次,皆是无功而返。 不过无痕长老面上并没有半点气馁,反而喜色难掩,炫耀道:“我已有了把握,马上就能获得仙剑。等我获得仙剑之后,带你们一起离开!” 田林和商誉自然又是一番道喜。 田林心里想的是,这样的结果其实也不差。剑宗跟问道宗虽然来往不多,但大家都同是仙门弟子,无痕长老没有理由会害他。 总而言之,仙剑自己是不可能得到的。且,自己对仙剑并不如何感兴趣。 他又看了一眼商誉,商誉面上显得很平静,让人瞧不出半点破绽。 看样子,商誉真的不在乎无痕长老获得仙剑。 田林怀疑,自己先前的猜测是错的。这商誉,来剑阁真的只是为了灵石,而不是为了让仙剑认主而来。 这一次,无痕长老进了剑阁很久也没有出现。 田林等了半个时辰,终于忍不住道:“莫非,长老已经带着仙剑离开了?” 他这话既问商誉,也是在问沉仙馆的家臣。 那家臣也皱着眉头,他到现在还不知道仙剑是什么仙剑。所谓的离开,又是怎样的离开。 所以家臣比田林和商誉还懵逼,只能茫然的摇头。 商誉冷笑道:“看样子,这个无痕长老,是不愿意带你我两人离开的。说不得,离开这里的名额,只有一个——他先前,是在拿谎话骗我们!” 他话音刚落,一道声音响起:“仙剑已经认主了?” 田林不用扭头,就知道来人是听雨真人了。 田林看了听雨真人一眼,心想这厮倒也沉得住气。 按照田林猜测,听雨真人早就该来了。 毕竟,听雨真人藏身暗处,不可能不知道吴宗主和无痕长老来剑阁的事儿,也不可能不知道自己也在剑阁这里。 只要稍稍猜测,就能从猜到自己等人肯定是在打仙剑的主意。 而听雨真人也想要成为仙剑的主人,否则当初就跟田林一起进了沉仙馆了。 “你,大概是来晚了。” 田林看着听雨真人道。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六章 仙剑出 田林说听雨真人来晚了,是暗指听雨真人行事畏首畏尾,以至于错失了最后夺得仙剑的机会。 但其实仔细想,他这时候冒头,表现出对仙剑的兴趣,不就是同无痕长老争夺仙剑吗? 无痕长老当然不足为惧,但无痕长老背靠着吴希来。 用脑子想也知道,跟无痕长老作对,面对的是来自于化神强者的压力。 再大度的宗主,也不会为了外人来敌对自己家的长老。 可以说,听雨真人是冒着被吴希来打压的风险,这时候跑出来的。 能有如此举动,足见听雨真人下了巨大的决心,不可谓决断不够。 但一如田林所说,来迟了就是来迟了。 如今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痕长老拿到仙剑,再恳请无痕长老离开这方世界时,带他一起离开。 “怎么能说是来迟了呢?事情还没出结果,我来的正是时候!” 听雨真人也是个狠人,本来田林猜测他这时候出现,是顺势给无痕长老道喜的。 但没想到他,打算这时候进剑阁争一争。 田林觉得此举殊为不智,但他并没有劝阻听雨真人。 二者谁也不是谁的主仆,听雨真人这样的人下了决心,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阻止的了得。 眼看着听雨真人进了剑阁,让田林意外的是,这时候一道人影也是一晃进了剑阁内。 这人影虽然闪的快,但田林却是认得的。 他忍不住诧异的看了一眼听命监视自己和商誉的,那个沉仙馆的家臣。 这家臣也显得很无辜,不能怪他方才没看住商誉,而是听雨真人那杀气腾腾的样子,让他没把商誉放在眼里。 当时听雨真人出现,家臣就在考虑要不要逃之夭夭——他是世家的家臣,来沉仙馆是为了发财的,不是为了玩儿命的。 开头没有直接逃走,已证明他很有职业操守了。 至于让他去跟元婴修士玩儿命? 抱歉,他只有金丹修为,一条命不够别人玩儿的啊! “这个姓商的,果然不是什么好鸟!” 话再怎么说,被一个筑基修士眼皮子底下溜走,家臣又恼又怒。 他同田林道:“田兄弟,你在这里替我看着,我去馆内找吴老爷!” 这是打算开溜! 他觉得听雨真人进了剑阁,不管坏没坏无痕长老的好事儿,都掩盖不了他看门不力的事实。 与其赌无痕长老大度,不如早日开溜要紧。反正自己是世家的家臣,也有亲戚朋友帮忙。只要诚心躲起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 这家臣溜得快,但田林却并没有溜走。 他看着剑阁,长久后才忍不住皱眉道:“本来我怀疑无痕能够获得仙剑认主,但如今看来,怕不可能了!” 他先前也被无痕长老的表演所迷惑,以为无痕长老真的找到了通关的诀窍,马上就能获得仙剑认主。 但商誉的行为,证明商誉不是为了什么灵石和丹药跑来的。 对方冒着大风险背离无痕长老的意愿也要进剑阁,所图只能是仙剑。 也就是说,商誉知道如何获得仙剑。所以,前面无痕长老演田林和商誉,是为了试探田林和商誉。 但田林是真的不知道也不敢确定剑阁里能够获得仙剑,所以无痕长老再三表示他马上要通关,田林也没有任何着急的样子—— 可商誉,为什么能表现得那么淡定? 不管商誉为什么笃定无痕长老获得不了仙剑,总之商誉也反手演了无痕长老一出。 至少无痕长老,包括田林当时,都没有觉得商誉有什么不对。 这,才导致商誉有了后面进剑阁的机会。 这个机会,说起来是听雨真人送给商誉的。 “什么情况?” 很快,剑阁的五楼再次打开,这次出来的是无痕长老。 他在剑阁中没有听到外面的动静,但一出剑阁,一眼就发现街上只剩下田林一个人了。 “商誉进了剑阁。” 田林言简意赅,无痕长老问他:“家臣呢?” “家臣说是回去搬救兵去了!” 搬什么救兵? 无痕长老只觉得不可理喻!一个金丹修士,看不住一个筑基修士,竟然放任对方进了剑阁,还好意思回去搬救兵? 显然,他还不清楚听雨真人进剑阁的事儿。 就算知道了,却也不那么在意了。因为他的目标是获取仙剑,而现在再没有什么事儿,比商誉可能要获取仙剑更让他注意的了。 “商誉进去几时了?” “前后脚功夫!” 田林仍是言简意赅,无痕长老便不再多问。他也没有问田林有没有跟商誉合谋,因为他不觉得田林跟商誉有合谋。 就算有合谋,那也得先把商誉从剑阁中拉出来再说。 他随后又一次进了剑阁,但这只是徒劳无用的挣扎。 因为每一个人进剑阁,面临的场景似乎是一样的,但其实并不处于同一片天空。 他进剑阁,并没有看到商誉的存在。 况且,商誉和众人通关的空间,真的是相同的吗? 五楼很快又有人飞出,却不是无痕长老,而是听雨真人。 听雨真人也发现了田林身旁缺了人,问田林道:“什么情况?” “姓商的家伙进去了。” “姓商的?” 听雨真人正要问话,一道剑光忽然从剑阁中亮起。 听雨真人脸色一变,道:“剑宗的无痕获得了仙剑?” 但很快,剑阁中跑出无痕长老的身影,但无痕长老手中并没有仙剑。而剑光,仍在剑阁中亮着。 亮光很快吸引了城中人的注意,一辆马车自皇城方向驰来。 但这马车并不在街道上奔走,而是在天空中横渡。 要知道这是末世,修真者都缺灵石灵草,谁有多余的灵草来养灵马? 可见,来人的来头很大。 高空中各色人出现,田林也在众多人中看到了吴希来。 “剑阁里,真有仙剑藏身?” 吴希来为什么会知道剑阁有仙剑?其实是赵家在剑冢透露的。 话说回来,赵家真的不想获得仙剑吗? 赵家当然想,但他们自己也找不到获得仙剑的诀窍。他们从早初到现在,总有派弟子进剑阁,但都是一无所获。 不过按照世家习惯,自己得不到的怎么可能给外人? 若非这次要迁徙,剑阁又搬不走。 若不然,赵家不会把剑阁藏仙剑的事儿在剑冢透露给吴希来。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七章 五杀术 “其实,我们纵然知道夺得仙剑的诀窍,也未必能够带走。” 看着高空中一排排马车,一个个元婴修士和幻神强者,田林开了口。 听雨真人也冷静了,无痕长老也冷静了下来。 这么多马车同时出动,这么多化神强者同时出动,说是没准备是不可能的。 所以打一开始,他们闯剑阁的事儿都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 无痕长老蓦然想起,自己同吴希来的对话。 当时吴希来说,仙剑让田林得到也并不是不好,怎么说都是在自己人手里。 这话当时自己虽没有明确反驳,但心里想的是,田林是问道宗的人,怎么可能跟剑宗称自己人? 如今看来,仙剑在田林手中,真的是属于在自己人手中了。 因为比起这些世家,自己和田林等人,都属于外来者。 “所以,赵家的意思是,谁获得仙剑,就从谁手里抢吗?” 听雨真人忍不住道:“这帮子世家,心可不比仙门要脏!” 田林和无痕长老都是仙门,听雨真人这句话把两人都给骂进去了。 但这时候两人都不计较,因为他们也想骂世家。 ‘砰!’ 一声巨响,此时剑阁终于坍塌。 一瞬间,那些战马上的人,空中的人齐齐出手。 万千波光一起打向了剑阁所在,但一道更炽热的光瞬间笼罩住当中的商誉。 这光形成光照,不但挡住了万千波光,甚至将万千波光反射了回去。 “怎么可能?” 听雨真人和无痕长老都惊呼,尤其无痕长老乃是剑道出身,很清楚仙剑虽然强。但正因为他强,才在筑基手中,本不该发出如此强大的威力。 高空中,那些战马上的化神强者也脸色变了。 他们没想到一个筑基修士,竟然能操控仙剑同他们对轰。 但正因这不可思议的举动,让他们对仙剑的兴趣更大。 这帮人没有退却,再次对着仙剑和商誉出手。 “没用的!你们没有修炼五杀术,就算杀了我也无法获得仙剑认主!” 商誉在光罩中解释:“这,就是为什么你们进了剑阁仍然找不到仙剑的原因。因为这个剑阁,是给修炼五杀术的人修建的。” 这不是商誉在装逼,他只是想要告诉这些化神强者,杀了他也没有用,他们得不到仙剑。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放手,把仙剑给他做个顺水人情呢? 但他这句话,却也暴露了他外强中干。 于是,那些化神强者出力更加尽心。 大伙儿心里想的是,能不能被仙剑认主是一回事儿!就算不能被仙剑认主,难道能把一把仙剑给你一个筑基的蝼蚁? “我知道了,我刚开始问他修炼的是什么剑道。他说是五杀术——其实是为了试探我和宗主,看我们会不会五杀术!” 无痕长老脸色阴沉,道:“他既然明确我不会五杀术,所以才不怕我一次次进剑阁。而我说我在剑阁找到了获得仙剑认主的秘密,他也猜出了我在诈他!” 想明白一切后,无痕长老对商誉的观感很差。 总而言之,他对现在所有人观感都不好。谁拿到了仙剑,他心里都不会满意的。 “仙剑就是仙剑!你们只是化神修为,虽然化神修为很强,但你们无法违拗仙剑的意志,强迫它认主。” 半空中,商誉说完,忽然望向了田林:“田林,你知道鹤长老、刘玄风和我姐都是怎么死的吗?” 众人不是很明白,话题为什么会突然跳跃。 明明这关键时刻,商誉为什么要同田林对话。 但田林已经有了猜测,他看着商誉,道:“是你杀的?” 商誉笑了,道:“不错,是我杀的!五杀术,就是杀五位——所谓天、地、君、亲、师!杀师,杀亲,杀君,其后毁天灭地,此为五杀!” 他这时候似乎想找人倾诉,但跟陌生人倾诉,起不到什么效果。 就好比你跟陌生人说,我杀了自己的父母杀了自己的老师。陌生人要么把你当神经病,或者把你当疯子。 但田林则不然,田林是商誉的故人,也很清楚商誉是多么爱他的姐姐。 所以商誉杀鹤长老和刘玄风,田林顶多是意外。但商誉杀了他姐姐,田林则觉得有些不敢置信! 要知道,商誉是能为了姐姐抛弃性命的那种! “这五杀术,你非练不可吗?” 田林问他,商誉几乎咬牙道:“非练不可,不练它,我怎么能走到如今这地步?” 但田林看出商誉脸上的不满,这不满里带着无尽的痛苦。 所以,田林现在知道了,刘玄风让商誉拜鹤长老为师,是为了获得五杀术。 同样的,商誉杀鹤长老,是为了修炼好五杀术。 因为天地君亲师,第一步是从杀师傅开始。 至于亲——亲是商十三,那么刘玄风呢? 田林左思右想,也不觉得刘玄风代表君。 倒不是刘玄风不够格,而是因为刘玄风是给商誉铺路的关系,不可能代表君。 所以,只有‘亲’字,大概代表刘玄风同商誉的关系了。 田林不由得想到了刘大几个,当初查出他们不是刘玄风的孙子,便有人猜测刘玄风的真正孙子去了哪里! 再联想到刘玄风对商誉不遗余力的铺路,那就不难想象,刘玄风的真正孙子是商誉了。 “只是,我这便宜师傅的安排,恐怕并不符合商誉的想法!” 刘玄风从一开始的安排,就是要鹤长老、商十三包括他自己,去做商誉剑道的垫脚石。 效果很成功,商誉筑基后期修为,如今又有了仙剑认主,可谓前途无量。 但看商誉如今痛苦的样子,就知道这门剑术已杀入道,最重要的是折磨执剑者的心! 要杀人,先杀亲! 要杀仇敌,先杀挚爱! 这剑术,透着邪门儿,给田林,田林也不敢修炼。这注定是条天煞孤星的路,若为了成仙成道,需要至死都活在孤独和痛苦中,那这样的仙道有什么意义? “田林,你羡慕我吗?” 商誉最后一次发问,田林果断摇头。 商誉笑着道:“我很羡慕你——不过,现在我也不用羡慕你了。你,就活在这万年前,与自己的亲人天人相隔吧!” 商誉没打算杀死田林,但要田林永远也回不去。 只见他举剑,一剑即是永恒!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八章 脱困 商誉这一剑并没有劈向田林,而是直接朝着他自己当空劈落。 剑气也在这一刻,不但粉碎了那些化神强者打来的真气,甚至于撕裂了整个天空。 转瞬间,一个漩涡在商誉头顶上出现。 那漩涡的中心,隐隐有海啸声音传出。 “是沉仙塘!” 此时漩涡中的沉仙塘已经解封,田林甚至看到了海岸上的梅仙姑和翠儿姐妹。 也不用田林多说,当时便有几道身影一起朝着那漩涡冲去。 其中听雨真人和无痕长老速度最快,再而后又有两个田林不认得的元婴修士,几人半只脚已经踏进了漩涡当中。 田林速度最慢,他到底只是个筑基修士。等他反应过来,想要进漩涡一起回到沉仙塘时,漩涡已经开始急剧缩小。 “小友且慢,务必载老夫一程。老夫乃是青松山的轻松真人——” 那后面跑出来的两个元婴修士,其中一个话刚说完,漩涡中就有剑气打出。 这剑气先是被前面的无痕长老和听雨真人阻挡,紧接着又波及到了这青松真人和另一个元婴修士身上。 还未完全靠近漩涡的田林只觉得轻微的刺痛在额头上出现,紧接着他浑身真气瞬间消散,再看这片天地时,只觉得这片天地开始重合扭曲。 ‘砰’一声轻响,田林倒在了地上。 他想要从地上爬起,却发现使不出力气。 他一只眼睛看到自己一半边身体在左边,而左边那具身体上的也右眼,又看到了另一半身体—— 原来先前漩涡中的剑气,虽只是轻微波及田林。但也使田林身体一分两半,被从中间剖开。 “好强的剑气!” 田林心里这么想的时候,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虽然受伤可以自愈,但那一剑的威力是从仙剑上释放出来的。直接斩断了他的生机,使他再没有修复伤势的可能。 “我说,我欠你一个人情!” 就在田林闭眼,以为自己一定会死时,一道声音响起。 田林隐约看见一个漂亮的陌生女子出现,这漂亮的陌生女子背着一把剑。拾碎片一样,将田林的肠子塞进身体里,又把两具身体一拍,使田林的身体合二为一。 只这一下,田林感觉自己消逝的生机开始大量恢复。 “是仙人?” “真的是仙人!” 田林模糊中,看到一群化神强者跪了一片。 但那个负剑的女子,却只是一拍天空,接着把田林塞进了漩涡里。 “她是谁?” 田林只觉得场景一变,再出现时,人已经出现在了一片海面上。 他被负剑女子救活后,修为也已经完全恢复,所以骤然出现在海面上,倒也不虞掉入海中溺水而亡。 就听‘哗’的一声响,田林贴着海面捧了一捧水,但在冰凉的海中并没有感受到剑气。 但田林确信,这里就是沉仙塘。 “那个女子,是谁?她说她欠我一个人情,可世上谁欠我人情呢?” 蓦然,田林脑子里浮现起在那个世界时,自己曾解囊相助的那对兄妹。 那对兄妹几次险些饿死,都全靠着自己拿出的食物活命。 也就是说,自己在万年前的那个世界里,救下的那个女孩儿最终成仙了? 可那是末世,完全没有灵气不能修行的存在。女孩儿是怎么成的仙? 再有,在那个世界成仙的女孩儿,会不会在这个世界出现? 又或者,那个女孩在那个世界被自己救了。但在这个世界的历史时空中,是不是那个女孩儿最后还是饿死了? 种种疑惑浮现在田林心头,但可惜无人能够给他解答。 那个负剑的仙子,在将他送回沉仙塘时,显然没有跟过来。 “老爷!” 一道声音响起,田林往不远处望去,只看见梅长老带着梅仙姑和翠儿姐妹骤然出现。 田林同翠儿姐妹点了点头,接着才跟梅长老拱手道:“晚辈见过长老。” 梅长老点头,笑道:“你能够脱险,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也在这时,几道遁光先后出现。人还没到,领头的秃头汉子便质问田林:“你是哪个宗门的,我剑宗的宗主呢?” 其实不用这几人介绍,田林只看他们背上都背着剑,一身剑气冲天,便猜到了他们的来路和来意了。、 “晚辈问道宗弟子,见过诸位剑宗的师叔伯。” 说完这句,田林才道:“诸位师叔伯容秉,晚辈并未跟剑宗的宗主在一起,是独自离开的天门。” “为何你能离开天门,反倒我宗主不行?莫非,那个世界只有筑基修士才能离开么?又或者,我宗主被你们两个筑基修士阴谋暗害?” 也不能怪这汉子如此猜测,因为先后从天门脱困的是商誉和田林。 偏偏商誉和田林都只有筑基修为—— 尤其是商誉,不但只有筑基修为,甚至还得了仙剑认主。这实在让人不敢相信,但偏偏他们没有追上商誉,所以便找上田林的门来。 “诸位师兄弟,剑宗宗主堂堂化神修为,岂能被筑基修士暗害?况且,田林是问道宗弟子,又岂会做这种悖逆之事?” 梅长老挡在田林身前,此刻只有他才护得住田林。 那秃头汉子皱眉,看着梅长老:“神女宗同问道宗一向不睦,怎么梅师弟要为一个外人,得罪你我兄弟间的感情?” 梅长老道:“这田林是我的晚辈子侄,我岂能对他置之不理?师兄,得罪了。” 秃头汉子脸色阴晴不定,他已决心动手抢走田林。只要田林到手,就可以动用各种手段拷问和了解那方世界的事儿,也不用担心田林撒谎有所隐瞒。 其实不怪他们蛮横无理,实在是仙剑的威力他们看到了。 一个筑基修士,拿着仙剑杀死了他们其中一个元婴长老。 就不谈从商誉手中夺取仙剑,只说报仇,那也要找到商誉——几个长老都认为,田林是认得商誉的。 若不然,为什么只有田林和商誉从那个世界中脱困? “几位师兄弟,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就在秃头汉子阴晴不定时,远处又有遁光出现。 先后又有几个元婴修士过来,但这几个元婴修士,除了水云宗的外便是神女宗的。 秃头汉子心头暗叹一声,知道再想捉拿田林已经不可能了。 但田林一旦被带走,他们想要私下拷打,便成了妄想。 (本章完) 第三百八十九章 回宗 “田小友,就算先前老夫无状。但请田小友不计前嫌,能将本宗宗主和长老的事情告知一二。” 秃头汉子也是能屈能伸,在确定无法私下扣住田林后,干脆改了脸色好言开口。 田林看了一眼梅长老,见梅长老点头,这才将自己进了天门后的经历说了一遍。 他除了自己词条的事情有所隐瞒之外,其余的事情都没有隐瞒。 但田林即便实情相告,也难以消除剑宗长老的怀疑。他们怀疑,田林势必有所隐瞒。 只可惜梅长老在场,他们无法直接动用搜魂之术。 “多谢田小友实情相告,他日等本宗宗主出来后,剑宗一定亲自上门道谢。” 秃头汉子没再在这里耽搁,同其他几个元婴长老拱了拱手后,便带着剑宗长老离开了这里。 “剑宗宗主这一去,如今剑宗失去了化神强者庇佑,恐怕会就此衰败。” 梅长老言外之意,秃头长老那么着急,以至于胁迫田林乃是情由所原。但他还有另一层意思,就是让田林尽量不要一个人在外晃荡。若剑宗宗主最终还是没有出现,几个剑宗长老肯定还会找上田林。 “老爷,这次探险,你可吓死我了!” 返程途中,翠儿同田林说了一句。 好容易轮到她同田林一起外出,没想到初次外出就闹了这么大的事故。 梅仙姑也已经扬言,倘使田林有个什么闪失,她两姐妹也休想活命。 可以说,田林的性命,关乎到了三条人命。 “我此番进去,到底在里面呆了多少时间?” 他问完,一旁梅仙姑没好气的道:“也有半年余了,你在里面倒是逍遥快活,不知道外面的人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 她同田林没有感情,但碍于后土面前立誓的缘故,田林若死了,她也别想活命。故而提心吊胆,却是千真万确的。 “是我不好,我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在沉仙塘里会闹出这么大的乱子!” 梅仙姑听言脸色仍然难看:“这也怪你自己不知死活,跑到沉仙塘里面去修炼劳什子剑气!” 田林没在乎她的指责,反而皱眉思索道: “按照你们的说法,我在那方世界所呆的天数,同这外面的时间流速相差仿佛。所以如果两个月后剑宗的宗主再不出现,那就证明剑宗宗主,跟着大齐王朝一起迁徙了。” “如果万年前大齐迁徙去了另一方世界,那么如今万年已经过去,他们人呢?是否还在那方世界活着?” 梅仙姑也很好奇,但这却不是田林所能回答的。 这一路有梅长老护送,倒没有外人侵扰田林等人。 他们此行,一路到了问道宗。梅长老在见过薛长老后,这才告辞离开了问道宗。 重回问道宗,田林终于有了一定的安全感。 在葫芦峰上,至少不用操心如何回家的事儿,但实际上田林心里清楚,问道宗也不是他的久留之地。 须知道,如今问道宗的宗主已经换成了唐大长老。而唐家,是同田林有恩怨的。 就算唐大长老碍于面子,不对他这个小辈出手。但他的那些子孙呢? “如今你既然回了问道宗,就该好好想一想,进秘境提升修为的事情。为了你一个人,耽误了我们大半年的修炼时间!原本,我也是要突破金丹境界的。” 她早就想进秘境了,但奈何她不是问道宗弟子,所以想进秘境提升神女树也不能。 如今田林回来了,她怎么可能再让田林到处乱跑? “进秘境的事儿,等我休息两天再说。至于结丹,我想我也需要结丹了。” “好,那就等你休息两天。” 梅仙姑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没再在田林面前聒噪。 翠儿等梅仙姑一走,扁着嘴上前道:“她只是个抱剑,却哪里有个抱剑的样子?老爷您好容易回来,她就要您进秘境,却不知道那秘境是个危险的去处吗?” 她说这话,却不是争风吃醋,而是真的担心田林的安全。 田林若是有什么差池,她们还能活命吗? 这大半年来,因为田林消失,她们提心吊胆到现在。 其实比起当初炼气修为,没有跟田林之时,如今她们对生活已经心满意足了,不愿意田林再去冒险。 但她们自知不该也无法阻拦田林上进,所以便想田林少做些冒险的事儿。 “你们的心思我都明白,但修行不进则退。除我之外,你们自己也要加紧修炼,总不好一直停留在筑基境界!” 翠儿姐妹自然不敢违拗,翠儿备茶、玉儿烧汤,准备给田林接风洗尘。 —— “多谢几位兄弟给我接风洗尘。” 田林举杯,跟句云海和周进兄妹对饮,听句云海皱眉道:“照田师弟的意思,剑宗的那个宗主,恐怕真的回不来了?” “除非京都迁徙后,会把不是那个世界的人,重新排斥到这万年后。” 田林道:“但也有可能,他们本不是那个世界的人,所以那个世界的京都迁徙后,他们会直接死在虚空当中。” “若果然如此,剑宗就没了化神坐镇了。” 句云海说完,一旁的周进冷笑道:“方才田师兄也说过,那位剑宗宗主是不愿意回到现在这个世界的。可以预见得到,他就算有机会重返这个世界,却也绝不肯出来。 呆在那方世界,他还有可能跟着大齐王朝一起去天界。而回到这方世界,只怕会被九命真人找上门。” 九命真人已经先后‘抓’了好些个宗主去九幽之地了,便连问道宗的宗主也没能躲过去九幽之地的命运。 九幽之地到底情况如何?田林等人不清楚。 但既然需要化神强者去那里守边,足见那地方的危险性。 所以周进的话很有道理,与其回这个世界,被九命真人找到,然后去守边,倒不如就留在那里,跟着大齐王朝一起飞升另一个世界。 “这方世界,果然化神之后就不能飞升了么?” 周进的妹妹周梦娇看着田林,田林摇了摇头道: “这事儿是剑宗宗主吴希来说的,我想恐怕不会有假。不过飞升这事儿,属于化神强者的烦恼。你我都只有筑基修为,元婴境界还不知道能不能突破呢,暂时性倒不必在意这些问题。” “田师兄说的有道理。我这辈子,大概金丹境界就已经封顶了,便连元婴境界也不敢想,更遑论化神境界?” 周进举杯,道:“祝田师兄早日进入金丹境界。”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章 再进秘境 想要进入金丹境界,不但要确立自己所修行的道。 而且还要有极强的神魂,唯有极强的神魂,才能在突破金丹境界时不至于被心魔入侵。 田林如今虽然只有筑基后期的修为,但他在沉仙塘的遭遇,使他的神魂之力比金丹强者不弱多少了。 至于道—— 他身怀两颗从仙女洞得来的道种,只可惜这两颗道种在词条之下,反而没有什么用。 但田林有办法获得‘道种’! 他记得第一次进秘境时,梅仙姑结出过果子,那果子对梅仙姑只有提升神魂的作用。但词条告诉田林,那果子对于田林而言,就是一颗道种。 所以,田林想要获得道种,想要进入金丹境界,最终还是要着落在秘境当中。 “多谢师弟吉言,对了,这段时间我没在问道宗,不知道问道宗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田林虽然没有直言,但周进闻弦音而知雅意: “唐宗主继任本宗宗主之后,吴长老也破关而出。最近一段时间,各峰据说又要有所调整——重新选定甲乙丙丁四班。” 所谓的吴长老,正是唐师兄的母亲。 当初这位吴长老为儿子‘复仇’,曾打伤了田林和梅仙姑。 彼时唐大长老还没有成为宗主,碍于梅长老和薛长老,就责罚了自家儿媳妇,让自家儿媳妇坐牢十年。 但现在时间过去还不到一年呢! 坐牢就变成了破关而出,足见现在的问道宗已经变天了。 “甲乙丙丁分班,是如何分?” “此后多半不再分什么甲乙丙丁四班,而只分真传、内门、外门和杂役弟子,一如其他宗门一样。” 周进微皱眉头,道:“此后,各峰也不再设置学馆。各峰也不能各行其事,一切行动都要听宗门长老院的指挥。” 中央集权? 田林忍不住问周进道:“唐宗主要变革宗门制度,就不怕其他长老和那些世家反抗吗?” 句云海却在这时跟田林道:“这不止是唐宗主的意思,也是其他长老和世家们的意思! 其实说起来,这制度才是问道宗没有迁徙来北荒之前,在沧州的旧制度。 如今不过是承袭旧制,以前分甲乙丙丁四班,才是真正的变革——” 田林无语,他开始思考,这制度对世家的好处,也开始思考着制度对自己的影响。 他如今是甲班弟子,在外门弟子中属于地位最高的一波了。 若是重新考评,会不会有什么波折? 世家不愿意分甲乙丙丁四班,只笼统的分成了外门弟子。 废除学馆,往后不再按照甲乙丙丁四班的考核制度进行考核——重新定制的考核制度,会不会更利于那些世家子弟? “若要重新分内、外门,真传和杂役,势必要重新考核。只是不知道,这重新考核会什么时候开始?” “那也要两三个月后了,其实田师弟不用着慌。唐家虽在宗门一家独大,但唐宗主毕竟只是元婴后期,尚不能压服其它长老。 只要有薛长老支持田师弟,唐家也不敢做什么太过分的事情!” 不敢做太过分的事情,不代表不能耍些小手段! 不过事情好坏都是两三个月后的事情了,田林有把握在两三个月内达到金丹初期的修为。 届时就算不能成为内门弟子,总不至于成为杂役弟子吧? 一场接风宴直吃了一天,周氏兄妹和句云海才醉醺醺的离开。 翠儿这时候在收拾餐盘,她忍不住道: “当初老爷做甲班弟子时,宴席吃了好几轮。如今老爷回来,只有周少爷、周小姐和句道爷跑来接风——” 田林笑着道:“一来我不是世家子弟,二来我又得罪了唐家。如今唐家在宗门如日中天,这些人趋吉避害也算明智之举,并没有什么好苛责的。” 田林洗漱完,跟翠儿姐妹道:“后天我就要进秘境,这段时间有人来访,没有重要的事情就不要打扰我。” 翠儿姐妹领命。 但其实除了周进兄妹和句云海跟他关系密切外,没有谁愿意冒着得罪唐师兄的风险,来‘叨扰’田林。 如此,田林很是清净了一天。 翌日一早,梅仙姑终于从石室中出来,两人又到了薛长老处。 道童领着两人轻车熟路的来到了那处进入秘境的传送阵处: “只要再进秘境两三次,往后不用阵法,田师兄也能自行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进秘境了。” 他递了几支香给田林,又道:“此行,祝田师兄平安无恙。” 田林谢过,这才带着梅仙姑上了传送阵。 随着到童年那边上香,阵法开启后田林和梅仙姑瞬间有了失重感。 等两人稳住身形时,四周场景已经从传送阵所在的房间,变为了一片山野。 山野里黑漆漆的难以视物,约摸有女子哭泣声由远及近。 梅仙姑取出神女树,抬手间打散一两只游魂。她一指远处山峦下的乡村:“下面邪祟一定众多,咱们可以去那里提升神女树。” 田林的大千之术只修炼到法术圆满级,所以他操控的神女树,顶多在吸食邪祟后,长出冷香叶,绝无可能开出神女果。 但田林想要突破到金丹境界,必须要神女果。 而神女果,只有梅仙姑这种把大千之术修炼到神通级的人,才能够催使神女树结神女果。 所以,田林在梅仙姑要向那山村进发时开了口:“我这里有两颗道种,是我在仙女洞中所得。我这两颗道种可以给你,但你能给我多少颗神女果?” 梅仙姑愣了愣,她手里持有一颗道种。 按道理,一颗道种就足够他晋升金丹境界了。 但到了金丹境界,仍需要更多的道种。 “神女果不是那么好结的!至少,也要杀死行僵、日游神一类的邪祟才能结道种。” 言外之意,她想要田林手里的道种,但又给不起神女果。 “你不是打算晋升金丹境界吗?我这两颗道种给你,先助你晋升金丹境界。等你晋升金丹境界后,再杀行僵和日游神,就不至于那么吃力了吧?” “好!” 梅仙姑道:“那就先助我多杀一些邪祟,先让我神魂强壮一些——” 她的神魂之力不如田林,想要安然无恙的突破到金丹境界,首先还要提升神魂强度。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一章 天上掉馅饼 梅仙姑所指的那小村庄此时正挂着冥灯,在漆黑的秘境中显得格外显眼。 按道理,初入秘境,应该小心行事为上。 但实际上,传送阵每次传送的地点,一般都不会有很强的邪祟。 梅仙姑身为神女宗的内门弟子,又身怀道种。 只要不是遇上日游神,那些个夜游神一类的邪祟,她根本就不怕。 很快,两人运转真气,化作流星一般的遁光,转瞬间出现在了山庄之外。 “邵家村?” 梅仙姑只看了门坊一眼,便大踏步穿过门楼。 但就在她要朝着村寨深入时,田林却扯住了她的袖子。 梅仙姑顺着田林的目光望去,只看见门楼背面有一个神龛,神龛空荡荡的,不知道土地神的神像去了哪里。 “这村庄异变的时候,土地神估摸着跑掉了。” 梅仙姑没把这神龛当回事儿,仍拿着神女树朝着村子走去。 田林紧随其后,只看见阴风吹得梅仙姑的裙摆一阵飘摇。 “好饿,好饿!” 靠近村寨,窃窃私语声在左右的木屋中响起。 田林皱了皱眉,跟着梅仙姑推开了一间木屋。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男子惊恐地叫声,和女子痛苦的呻吟声,在屋子里格外明显。 田林灵识四处探去,并不见有邪祟出现。 但那些杂乱的窃窃私语声,分明在两人的心神中不断响起,绝不是幻觉。 “装神弄鬼!” 梅仙姑冷哼一声,把手里的神女树往地上一插。 神女树根须瞬间没入地里,紧接着根须朝着四面八方延伸而去。 很快,其中一只根须来到了木屋厨房。等田林和梅仙姑赶到厨房时,便看见根须插入厨房的灶台上,从大黑锅中攥取出一团团腥臭的黑肉来。 不用想,这肉绝对是村民的。 而那些怪声,就是从这肉上发出的。 果然,随着神女树的根须将这些肉当作养料一样吸食后,这木屋里再没这样的怪声了。 “这邪祟,怎么说也是游魂级别的吧?怎么没有半点攻击力?” 梅仙姑觉得有些诧异,但这毕竟是好事情。 游魂没有攻击力,倒省了她动手。 两人此后在这村庄四周扫荡,他们逛遍了所有木屋,发现整个村庄的邪祟,都和头一间木屋一样,完全没有攻击力。 两人在村庄中根本无需动手,只需要驱动神女树,就能轻松地把这些邪祟在厨房里杀死。 “如果各村庄的邪祟都是如此乖觉,那就省事儿了。” 逛完这邵家村,梅仙姑和田林的神女树都长了不少的冷香叶。 田林收拢完神女树上的冷香叶后,跟梅仙姑道:“咱们去其他村寨看看!” 两人很快又到了一处村寨,这村寨同邵家村并没有什么不同。 一入村寨,那些喊饿、说不要吃我的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 果然,这个村寨同邵家村一样,邪祟全在锅里化作烂肉,只等两人上前用神女树消化。 这一趟下来,两人因为对付的邪祟境界不高,所以神女树的品质并没有多大提升。 但冷香叶,却打包了整整一袋。 “这次进秘境,跟咱们上次进的秘境完全不同啊。” 逛完这处村庄,田林皱眉道:“是谁把这些邪祟,变成这副样子的?” 梅仙姑摇头,她对秘境的了解并不比田林强多少。 “也别管是谁作怪了!只要有助于我们修行,这样的村庄越多越好!” 似乎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话,并且也遂了她的愿。 总之,接下来的几个村庄,两人遇到的邪祟全都是这种烂在锅里的邪祟。 这一次次扫荡下来,两人不费吹灰之力的收获了不知道多少冷香叶。 尤其是梅仙姑,她的神魂之力因为神女树的强大而跟着壮大。 “再来两三个这样的村庄,我就有把握突破金丹修为了。” 梅仙姑很有些兴奋,愈发不肯离开秘境了。 若离开秘境,下次再进秘境,又会随机改变初始地点。再想来这里,那就完全要碰运气。 梅仙姑不想把希望放在碰运气身上——她非得一次就赚个够本。 但两人又走了两三个村庄,已经足够深入秘境了。 “你现在神魂之力怎么样?足够你突破金丹境界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田林觉得继续探索下去,恐怕会遇到危险。 “再吸收一个村庄的邪祟吧!那样,我更有把握突破修为。” 梅仙姑此言并不是在跟田林商量,无论田林同不同意,她都会继续下去。 田林见状,也只能无奈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再次出现的村庄,明显比前面的村庄要大不少。 两人来到门楼前,看着门楼上的字,田林的眉头皱了起来:“北溪村?” 梅仙姑问田林道:“怎么,这村子你听说过?” 田林道:“或许是我想岔了!天下间,叫北溪村的村寨不说千个也有百个。 不过我在进天门的那片世界时,曾听说过北溪村!” 准确的说,是郎官和二当家路过过北溪村。 “你的意思是说,这片地方,是万年前你路过的地方?” 田林摇头,他没真正去过北溪村,也没有关于北溪村的记忆,如何确定这北溪村跟万年前的北溪村有关联? “总之,你我小心些为好!” 他确信梅仙姑不会因为他三言两语而放弃进村,于是提醒了一句。 果然,梅仙姑脸上没有什么犹豫,提着神女树就往村子里走。 “饿死我了,还是出门做华花郎,去京都求活吧!” “不要吃我,你们吃我,迟早会遭报应的!” “我是修真者,你们知道吃修真者,会遭天谴的吗?” 窃窃私语声在北溪村里响起,这些声音有男有女也有老有少,显得极为嘈杂和热闹! “你瞧,这个村子没什么危险。” 梅仙姑在厨房找到了烂肉,这烂肉跟前面村寨一样,完全没有攻击性。 他用神女树很快吸收了烂肉,接着又带着田林走向下一家。 很快,两人在厨房里找到了又一个烂肉邪祟。 这邪祟却是夜游神,比普通的游魂邪祟提供的神魂之力强多了。 但它纵然是夜游神级别,却也像是板上的肉一样,只能任由梅仙姑宰割。 梅仙姑显得很高兴:“你说,如果有日游神级别的烂肉,该有多好?” 别说她在幻想这种好事儿,就连田林也在幻想着这种好事儿。 但世上,真有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吗?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二章 梅仙姑突破金丹修为 日游神级别的烂肉没有,但夜游神这样的烂肉却有不少。 对于田林和梅仙姑来说,夜游神级别的烂肉,却也是大馅饼了。 两人不费吹灰之力,用神女树扫荡了半个村。 田林的神女树拔高了不少,神魂强度增加的却不多,这大概是他的识海本身就达到了一定水准,所以同样的量在梅仙姑身上,增长的表现较为明显,在他身上就显得没那么明显了。 “幸亏没有听你的早点离开,要不然哪里赚得这么多便宜?你看,这个村寨根本没什么危险。” 梅仙姑的神女树郁郁葱葱,不但开出许多花,叶子也显得十分茂盛。 她同田林道:“你的大千之术只要突破到神通级别,神女树的品质也能晋升了。这,全是这些夜游神级别的烂肉的缘故。” 田林便道:“现在不宜继续前行,你如果还想继续往前走,那就最好先突破到金丹境界。” 梅仙姑便道:“好,你在这里给我护法,我就在这里突破修为!” 田林微微皱了皱眉头,他觉得在外面突破修为比在这里突破修为更安全更有保障。 但梅仙姑显然舍不得离开这里,固然离开秘境后,在外面突破看起来安全些。 可这次一离开,下次进秘境出现的地点又是随机的。再想找到这片不用动手,就有无穷邪祟可以任意索取的地方,那便是千难万难了。 “我有道种傍身,突破金丹修为费不了什么事。只要我突破的够快,还有什么能威胁到我的呢?” 她胆子比田林大多了,直接拿出田林给的两颗道种塞入了嘴里。 田林不再劝阻,他一样舍不得就此离开。既然梅仙姑做了决定,那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他在梅仙姑盘腿坐下时摇了摇头,拿了刻阵石出来开始布阵。 梅仙姑见状,也把储物袋中的刻阵石取出。 虽然他们查遍了整个村寨,周遭并没有什么威胁他们的邪祟。而且整个村寨的邪祟都被他们用神女树消化掉了,似乎不会有什么异变产生。 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布置阵法,让人心安一些。 两人把身上所有的刻阵石都掏空,很快把整个村庄都布置成了一片绝杀大阵。 田林看梅仙姑盘腿坐下后,还是忍不住道:“你有没有考虑清楚?若这次突破不成功,恐怕你的修为和身体都会遭到反噬。” “我有现成的道种,不需要再自己苦苦悟道。如今我的神魂之力也不弱,也不用担心会有心魔产生。 至于灵气——我带了这么多灵石,足够我突破金丹修为所用。所以,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田林听言不再多劝,只看着梅仙姑开始打坐吐纳。 不多时,只见梅仙姑眉宇间有两三个光点生出。她的肉身在那三个眉心处的光点照耀下,显得有种透明感。 而三个光点,就如同三颗舍利子,嵌入她的脑海中,散发着阵阵道韵。 只见梅仙姑双手中抓着的灵石,开始变成阵阵白雾,被那三颗光点吸收。 一时间、水汽、火焰不时在她身上升腾,也把她的宝衣炼化成了灰烬。 看着赤身果体的梅仙姑,田林微蹙一下眉头后偏过头去。 他看了看夜幕下的村庄,因为被神女树净化掉了邪祟的缘故,再没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出现。 此时的村庄,显得格外死寂。 虽然田林没有突破金丹境界的经验,但也看过关于突破金丹的书籍。 他知道突破金丹境界,是件费时费力的事情,没有个两三天恐怕办不成。 在这闲暇时刻,田林只好把目光望向了屋子周围。 这屋子里一切器具早已风化,与上次田林进秘境,所经历的鬼村大有不同。 田林第一次进秘境时,所遇到的村庄多有邪祟。这些邪祟居住的房屋里,一切桌椅板凳其实都十分完整。 但这里的木屋,不但房屋已经腐朽,一些器具已经变成了一地废墟。 在这里,找不到什么宝贝的东西。 在小木屋里逛了一圈,田林又把目光望向了梅仙姑。 他在梅仙姑凹凸有致的身体上停留片刻后,再次沉着脸偏过头去。 虽说修真者不拘小节,但在不拘小节的修真者,也应该很介意赤身在异性面前露面。 田林不想在这关键时刻,打扰到梅仙姑。若她察觉到自己的目光,然后再恼羞成怒惹出心魔来,到时候境况可就不妙了。 无所事事的田林干脆把打包出来的冷香叶塞进了嘴里,接下来一连三天他都闷声不吭的吃着冷香叶,感悟大千之术。 这三天三夜下来,大千之术真就被他提升到了下等神通级别。 一瞬间,神女树开始抽枝拔高,狂吸着周围的灵气。 田林脸色微变,眼看着梅仙姑身上,那些灵石化作的灵气被自己的神女树给强行分食,他慌忙从自己的储物袋中掏出灵石来洒在了梅仙姑身旁! 田林一面给梅仙姑补充灵石,一面又强制控制着神女树,想要将神女树收回体内。 但神女树晋升突破,并不比人类突破晋升的欲望小。 它根本不听田林的使唤,以至于生出根须埋入地里,扎根不肯离开。 田林勃然大怒,把储物袋中所有的灵石都倾倒了出来。 他带的灵石不多,真怕不够梅仙姑和神女树用的。 所幸梅仙姑带的灵石够多,以至于灵气遭到了神女树的哄抢后,还能够稳住修炼。 如此小半个时辰过去,梅仙姑终于散了身上的火焰重新睁开眼。 一股威压从她身上朝着四面散发,她起身时一面披上了衣服,一面黑着脸看向了田林身旁的神女树。 那棵神女树感受到了金丹强者的怒气,吓得把根须从地面上缩回,老老实实的变成一片叶子飞进了田林的身体里。 梅仙姑很不高兴的看着田林道:“我让你护法帮我,不是要你在一旁干扰害我!幸亏我为突破金丹修为做了万全准备,要不然这次要被你害死。” 田林很尴尬,道:“我也没想到,我刚过把大千之术修炼到神通级,这神女树就不受控制的开始晋升品级了。” 梅仙姑皱了皱眉,她不得不承认田林在功法方面的参悟天赋。 要知道,她把大千之术修炼到神通级别可费去了太多时间。 田林本是问道宗的人,从小没有见过神女树。却只是短短的大半年时间,不但修炼了大千之术,如今更是把大千之术修炼到了神通级。 要知道,田林获得大千之术的大半年,其中多半时间并没有用在参悟大千之术身上。 足见田林的修炼天赋,让人望尘莫及了。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三章 神女果 “我神女宗把大千之术修炼到神通级别的人多有,所以你也没什么好骄傲的。” 梅仙姑心里佩服,但嘴上却不肯对田林有所褒奖。 要知道,当初她可没少贬低田林。如今要改口夸赞田林,倒不如杀了她来的简单。 “田某确实没什么好骄傲的!不过能见梅姑娘突破金丹境界,当真是可喜可贺。” 田林的道喜是发自真心的。 梅仙姑突破金丹境界于他而言有极大地好处,除了能保护他的安全外,还能帮他结神女果。 田林此次进秘境,本就想要获取神女果。 “金丹而已,你想要突破金丹,并不比我困难。” 梅仙姑自矜的说完,又把目光看向了周围,她皱眉道:“我修炼这段时间,你在这木屋里都做了什么?” 此时的木屋,与她打坐之前大有不同。 她打坐之前,这木屋虽然破旧,但地面却平平整整。 如今她从打坐中醒来,木屋虽然没有损毁,但地面好像被用爬犁给翻了个遍。 田林无奈的跟她解释道:“都是神女树做的怪,我想要将它收回身体。但它反而扎根地底不肯离开,两相挣扎这才使这地面遭了殃。” “这也怪你晋升太快了!” 梅仙姑道:“以往我们神女宗的人晋升神女树和修炼大千之术,都是在神女树下互相印证慢慢晋升。 你晋升的太快,与神女树相处的太短,所以尚不能对它如臂使指。” 说完这句话,梅仙姑抬手一挥,那些翻面的土地被她顷刻复原,冒出地面的泥土全部重新埋回了地面。 这一手神通,田林看的颇为激赏,道:“这是什么神通?” “不是什么神通,而是我对‘土’之道的一种运用。到了金丹境界,已经不需要修炼神通了。一举一动,皆是神通之法!” 梅仙姑自矜的说完,抬手一招,又把布下的阵法撤去,将那些她先前埋好的刻阵石收回。 可在她忙着收刻阵石时,田林的目光却看向了埋在地面半截的羊皮纸。 他走到羊皮纸跟前,将羊皮纸从地下抽了出来。 羊皮纸已经有些潮湿,但没有虫蛀所以保存的还颇为完整。 梅仙姑也注意到了田林的动作,她走到田林身旁看向羊皮纸,道:“这是很早之前,有人在这里留下来的物品清单?” 田林点头,道:“这似乎是一支华花郎小队,清点物资时的清单。这上面不但有物资,还有物资所属人的名字。” “臭小子、老头儿、四当家、五当家、二当家、郎官?这都是什么狗屁名字。” 梅仙姑只扫了一眼,就对上面的物资清单不感兴趣了。 她收回目光时,却听田林道:“我在那方世界,和听雨真人就被称为臭小子和老头子。” 梅仙姑这才来了兴趣,看着田林道:“这么说,这物资清单,是你们那支华花郎队伍留下来的?” 田林摇头,道:“那时候的人,一向不留自己的真名。所以叫臭小子、老头儿的人多有,无非是一个称呼而已。 除了郎官这个名字我在其他华花郎队伍没有见过外,其余的称呼基本上所有华花郎队伍都会重迭,所以也不能确定这就是我们那支华花郎队伍的物资清单。” 田林道:“况且,这里是秘境,为什么那支华花郎队伍的物资清单会出现在这里?” 梅仙姑不予置评,只是问田林:“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她要进秘境,为的就是突破金丹修为。 如今金丹修为突破了,反倒不着急再提升神女树的品质了。 “我想继续探索下去,看看下面的几个村庄是否跟我在天门里的世界里经历的一样!” “也好!如果能遇到日游神级的烂肉,咱们此行才算是功德圆满。” 梅仙姑说完,等田林也把他布置的大阵撤去,又收回了所有刻阵石后,两人才离开这处北溪村。 金丹修为的梅仙姑,行事不再那么小心谨慎了。 她先田林一步拔地而起,整个人飞至高空中后扫视着周围。紧接着落地后朝着远处一指,道:“往南数里地,又有一处村庄,你我直接去那里!” 两人名是主仆,但梅仙姑修为比田林高,况且梅仙姑也从没把她自己当抱剑看待。 因而田林也没有什么异议,顺着梅仙姑所指方向,跟着梅仙姑朝着远处的山飞去。 但他们在山头时又有所停留,因为两人低空飞行,在掠过山头之时,无数藤条如同万千长蛇朝着他们二人缠绕而来。 梅仙姑冷哼一声,右手抓出一把花瓣。这花瓣是真气所化,但杀伤力却不比普通的法宝强。 她一招‘天女散花’,无数花瓣砸在那些飞来的藤条上,紧接着阵阵爆炸声响起。 无数藤条在半空中断裂,而那些缩回去的藤条,浑身也燃烧起了火焰。 这些火焰根本无法扑灭,所以那些藤条在缩回去之后,却并没有逃脱危及。反而是把火种带回了林中,以至于整个树林都燃起了滔天大火。 “这么多妖树,可惜品质太低,无法让我的神女树有所提升。” ‘放火烧山’的梅仙姑神情冷酷,带着田林直接越过妖山,紧接着来到了南溪村。 南溪村和北溪村一南一北,而此刻的南溪村在大火的照耀下,通体透红。 两人刚到村口,那窃窃私语声便从村子里传了出来。 梅仙姑并不进民房,反而是直接来到了村寨的中央,把神女树直接插在了村寨中心的打谷场处。 她的神女树一落地,一瞬间便长成了七八丈高的参天大树。 参天大树从地底冒出水桶粗的根须,而无数根须直接将一座座民房挑飞而起。 无数烂肉在神女树的根须之上被瞬间吞噬,接着在神女树上长出片片冷香叶。 冷香叶带着香气,大概因为神女树吸收的烂肉太多。一些冷香叶从神女树上脱落,直接从枝头飘了下来煞是好看。 也在这时,田林只看见梅仙姑飞身而起,只见她穿过飘落的冷香叶间,在枝头来回穿梭了两三次后又落到了田林的跟前。 只是此时在她手中,已多了三颗并不大的果子,这三颗果子正是神女树结出来的神女果。 “这村寨里面,有两个日游神级的烂肉——至于多出来的神女果,是神女树吸收的烂肉太多,自己生出来的。你给我两颗道种助我晋升金丹境界,那我就还你二十颗神女果。” 神女果很难得,梅仙姑这么换算,其实也不算是占田林的便宜。 毕竟此时的梅仙姑,也很需要神女果来提升神魂品质。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四章 树藤 “你说,这里就有两处日游神的烂肉了。更进一步的存在,会不会有封君级的邪祟烂肉呢?” 梅仙姑目光灼灼,语气略带着些兴奋。 封君级其实不应该用来称呼邪祟,因为封君也算有个封地了。 而自古来,只有正神才有封地。 封君级,一般少说也是土地神级别,类似于元婴强者。 “或许,应该有吧!” 田林也想要封君级的烂肉,若有封君级的烂肉,恐怕神女树能结出更好的果子来。 但话说回来,怕的是封君级的烂肉见不到,最终碰到真正的封君邪祟—— 理智告诉田林见好就收,但梅仙姑说过给他二十个神女果。 如今他只收到了三个,距离二十个还差十七个。 若错失良机,下次再进秘境是很难找到这里的,也没有日游神级别的烂肉邪祟供他们肆意吸收。 而无法吸收日游神级别的邪祟,神女树很难结出神女果。 光只吸收夜游神的邪祟,不知道要打杀多少夜游神邪祟才能结出一个果子来? “现在怎么说,还去不去下个村头?” 梅仙姑看出田林动心了,所以也不拿‘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话来怂恿田林。 果然,田林犹豫片刻后道:“咱们再去下一个村头看看!” 梅仙姑笑了,同田林道:“这就对了——修真者本就是逆天而行,眼瞧着机缘到了还畏首畏尾,那还修什么仙,回家种地去吧!” 两人都不再废话,先由梅仙姑打头在前面走着,田林紧跟在梅仙姑身后。 当走到一个山坡处时,田林脸色微变。 梅仙姑似乎长了后眼一样,并没有错过田林的表情。她转过头,看田林道:“怎么,这里你果真来过?” “当初我和听雨真人进万年前的世界时,最初出现的地方就是这里。虽说沧海桑田,但这片地方变化不大——我若预料不错,前面十里路后便有一处空的村寨。” 田林预料显然是错的,因为前面的村寨可并不空,那里有不少的烂肉和邪祟。 但他的预料也不算错,因为那处满是邪祟的村寨,确实是在十里地之后。 “桃花村?名字起的倒是不错,可这里一棵树也看不到!” 望着破败的寨门,梅仙姑的目光从寨门上的牌匾上收回。 “大齐王朝末世之时,饥民们早已把能吃的树皮啃干净。彼时天降罚劫,类似桃树这类可以充饥的树木,也已经无法再生长! 我想在此之前,这里肯定有一片桃林。” 田林话说完,一只手忽然从地下伸出,抓向田林的脚脖。 但不用田林动手,梅仙姑随手一挥,那只手瞬间断裂。 又见梅仙姑隔空一扯,这只手的主人连带着断手一起从土里‘拔地而起’。 这是一只夜游神级别的骷髅! 它品级不低,但只相当于筑基修士的战力。别说梅仙姑这种金丹修士了,就是田林对上它,也能轻易将其挫骨扬灰。 “真是个丑东西,我的神女树都懒得吃它!” 梅仙姑很烦这种骷髅,因为这种骷髅战力不比普通的邪祟差,却偏偏没二两肉,吸取不到多少营养。 不过田林没有这么多讲究,梅仙姑神女树看不上的骷髅,于田林的神女树而言,却也还是大餐。 尤是田林招出神女树来,那骷髅便被神女树的根须寸寸包裹,再也动弹不得了。 “还有骷髅,这地方不会全是骷髅没有烂肉吧?” 望着院子里爬出来的骷髅,梅仙姑眉头皱的更紧了。 不过她并没有对这些骷髅动手,而是将这些骷髅全部交给了田林,自己却大踏步朝着一处民户走去。 那些骷髅或是落地的,或是要从土里钻出来的,全被田林用封土诀镇压。 一瞬间,村子里多了数十个隆起的封土坟包。 那些骷髅被镇压在封土坟包中,只有半截身子露在外面,成为案板上的肉,被田林的神女树的根须穿透消化。 在神女树消化这些‘美味’时,田林也大步跟在了梅仙姑身后,进了那处民户。 民户已经破败不堪,里面的桌椅板凳早已散乱一团,好似被人劫掠过似的。 在田林进民户时,梅仙姑已经从厨房走了出来,她无语的道:“本以为能碰到日游神的烂肉,但别说日游神的烂肉了,游魂级别的烂肉也没碰到一块儿。” 其实两人进村后,就没有听到窃窃私语声。 而一般有烂肉时,窃窃私语声总是此起彼伏的。 所以进村寨之前,两人都有不好的预感。如今眼见为实,佐证了他们的猜想。而之所以感叹,无非是心有不甘罢了。 “事情总不至于顺风顺水,虽然没有烂肉,但好在也没有什么危险。” 田林安慰了一句,道:“咱们去其它民户看看情况!” 不用田林多说,梅仙姑又一次去了另一处民户。 这次在另一处民户中也没能找到烂肉,却找到几只被捆绑起来的骷髅。 那几根绳索看起来似乎是树藤所制,但经年岁月下却没有风化。 “你不是说那个岁月没有灵气么?我看这树藤经过长时间的灵气浸染,竟然也成了法器。” 梅仙姑在田林进屋时,开口说了一句。 田林皱眉看着那三根树藤,在他眼中这树藤哪里是法器?分明是个食材。 【万年木,其内有岁月水,食之有几率感悟到岁月之力】 岁月之力是什么?田林心里不明白。 但他清楚的是,这树藤可以食用。 “说来你也是问道宗的甲班弟子,这样的法器宗门里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看着田林上前去解树藤,梅仙姑忍不住嫌恶的皱了皱眉。 显然,她觉得这种绑在骷髅身上,跟骷髅朝夕相伴的树藤很恶心,免费给她用她也嫌脏手。 但田林却不怕脏手,他解下树藤后,又抬手按住了几只骷髅,紧接着将树藤顺手丢进了自己的储物袋里。 望着骷髅身上不规则的刀痕,田林道:“这三只骷髅看样子是被人绑起来,肉已经被人割下食用了,所以其骨头上才会有这种不规则的刮痕。” “只怕它们被绑之前,并不是人。看它们骨头上的刮痕,可以预料到他们的肉很难割——说不定是干尸一类。” 谁,敢吃干尸?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五章 旱魃 干尸一般而言都有死气尸气,除了湘西宗的人外,一般的修真者都很讨厌这种死气、尸气,更遑论主动吸食,且还用干尸肉果腹的? “若它们果然本来就是干尸,那么吃它们的,会不会是行僵?” 听了田林的话,梅仙姑冷笑道:“我虽然不是湘西宗弟子,但也知道行僵并不吃干尸。况且懂得用刀剔骨刮肉的,想必不但有智慧,而且还有人的习性。 若不然,旱魃一类的邪祟,要吃干尸早如禽兽一样抱着就啃了。何必还绑缚干尸?又干嘛要刮骨剔肉?” 梅仙姑说的话有道理,但如此一来,不就证明是修真者在吃干尸吗? 可哪怕是湘西宗弟子,不那么害怕死气和尸气,却也不会吃干尸肉吧? “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按照你的说法,那个时代什么吃的都没有了,所以处处都在吃人。可人也吃的差不多了怎么办?干尸肉虽然有毒,但吃了能果腹。 饮鸩止渴看起来很蠢,但人渴到那样地步了,只要能解渴,谁管你有没有毒?” “可如果人真的已经饿到吃干尸肉为生了,又何必还剔骨刮肉?正如你所说,直接抱着用牙啃就好了,何必浪费功夫。” 两人猜测半天,很难得到结论。 但整个村寨中那些骷髅来源,两人都是确认无误的。 很显然,那些地里或者院子里爬出来的骷髅,全都是被活人吃掉后埋在土里的。 大概王朝末期,等待京都迁徙之后,天降的罚劫逐渐消失,而后灵气又回归了这片世界。 所以长年累月之下,这些骷髅又都吸收了灵气,最终变为了邪祟。 “你的神女树消化的太慢了,等他把整个村寨的骷髅消化完,不知道还要花几天?” 梅仙姑对真相并不是很感兴趣,她现在迫切的想要去下一个村头找烂肉。 田林眼见如此,跟着梅仙姑出了民房,接着收回神女树。 两人草草的检查完整个村寨后,最终一把火将这里焚毁,紧接着朝着下一个村口走去。 “你说,接下来不会真的就不会再有烂肉了吧?” 又走了数个村庄,但两人真的没再看到有烂肉存在。 反倒是日游神级别的骷髅见了不少! “若是再看不到烂肉,那咱们就只好打道回府了。” 越往后面走,日游神级别的骷髅也就越多,田林也就越帮不上忙。 而梅仙姑刚晋升到金丹初期,虽然掌握了三颗道种,但对付起日游神骷髅就显得有些吃力。 偏偏日游神骷髅没多少营养,神女树也无法完全消化骷髅的营养。通常十几只骷髅,才能结出一颗神女果。 投入和产出严重的不成正比,梅仙姑都有些遭受不住了。 “下一个村庄,就是你所说的那个全是行僵的村庄。那地方恐怕不安全,我劝你不要跟我一起——” 梅仙姑打算单独行动,到时候见势不妙也不用受田林拖累。 所幸田林从善如流,他只站在山头上,看梅仙姑一个人走进了村寨中。 过不多时,梅仙姑的身影从村寨中飞了出来。 田林见状,知道事情似乎不妙,连忙先一步拔腿就跑。 他逃跑的速度很快,整个人如同流光一样转瞬间就在山头上消失。 但他跑的再快,也快不过梅仙姑。 过不多时,梅仙姑已出现在田林身前,听她斥道:“你跑什么跑?我来是叫你一起进村寨的。” 田林愣住了,他在一颗巨石上落地,调匀真气后才道:“我以为你遇到了行僵!” “不是行僵,而是旱魃!” 梅仙姑语气有些兴奋:“功夫不负有心人,咱们这次也算是发财了。” 田林确信梅仙姑不是着了魔,耐心听梅仙姑道:“你说的那些行僵,如今已变作了旱魃。只是他们被绳索捆着,根本无法动弹。” 这次田林听明白了。 那村寨中虽然没有烂肉,却有被绳索束缚的旱魃。 “什么绳索能够束缚旱魃?” 田林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要知道旱魃可是元婴强者才能对付的东西。 梅仙姑不打算多做解释,她只给田林使了个眼神,便转身御风朝着那边村寨再次飞去。 田林紧随其后,两人再次来到了那处村寨。 在村寨门口,田林甚至还看到了自己的那辆板车—— 当初他和听雨真人一起拉过板车,后来是那个监工拉的板车进村。只可惜那次进村后就遭遇行僵,所有华花郎除了有修为的人都全死了。 看着这辆板车,田林并没有着急进村,而是围着板车打转看了一圈。 梅仙姑眉头微皱,道:“这破车子有什么好看的?” 这板车确实破的不像样子,不但轱辘不见了,许多地方也被人为破坏。 亏得大齐王朝末法时代时虫类很少,否则这板车禁不起岁月磋磨,肯定会虫蛀腐烂。 但哪怕没有虫蛀,这板车也变得比豆腐还脆。田林只戳了戳,板车瞬间就多了个洞。 “这板车,没有听雨真人和我的刻痕。” 田林当初进万年前的世界拉板车时,曾在板车上刻痕来记录天数。 但这板车上,并没有他刻的‘正’字。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我通过天门去到万年前的世界后,并没有改变历史。” 这其实不需要用板车来证明,因为田林进万年前的世界时,这个村寨的行僵全被听雨真人抓走驱使了。 若他和听雨真人的行为改变了历史进程,那么不但板车上应该有刻痕存在,就连村寨中的行僵也都应该消失。而不会变成旱魃,还被人用绳索捆缚住。 两人进了第一间民房,田林表现得十分小心。他记得当初自己和听雨真人进了民房后,就触动了民房里上吊的行僵。 此番可谓是‘故地’重游,田林害怕这又是一处陷阱。 所幸他的恐惧是多余的,民房中并没有看见上吊的行僵。倒是在民房的角落,一只旱魃级的骷髅躺在地上,被曾经吊死他的那根绳子牢牢的捆缚着。 【万年木根须,里面充满了岁月水,食用可以感悟岁月之道】 望着吊颈绳,田林有些无语。 但他现在可不敢去解绳套,以免解下绳套后这旱魃无人束缚,到那时候他和梅仙姑可就遭殃了。 “是谁把这行僵绑在这里的?谁吃了他们的肉?”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六章 大收获 “这个村庄,若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有几十只行僵。那么这些行僵这许多年下来,早已经变作了旱魃——” 梅仙姑看着田林道:“也就是说,这个村庄大概有几十只旱魃可供我们提升神女树的,咱们一人一半?” 田林想到的却是,若这几十只行僵是在没有变成旱魃之前被吃掉的。 那么吃掉这行僵的家伙,若现在还存在,那么行僵都变作了旱魃,这家伙又该有什么样的修为? 而若这几十只行僵是变成了旱魃之后才被吃掉的,那么能吃旱魃的家伙,又是什么样的变态存在? 总而言之,背后吃干尸行僵的家伙,绝不好对付。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还是先处理掉这些旱魃骷髅。 等处理掉这些旱魃骷髅后,田林打定主意要离开秘境了。 或许再探索下去,收获会显得更多。 但考虑到背后那吃行僵干尸的家伙不好招惹,田林不想再冒险了。 “我的神女树只有下等神通级,很小概率才能结出神女果。所以不如让你的神女树来吸收这些旱魃,这样一来咱们才有可能结出神女果,且能结出高品质的神女果。” 听了田林的话,梅仙姑心头当然高兴。 “好,等结出神女果后,咱们一人一半。” 田林道:“虽然是你出神女树,但你的神女树吸收旱魃,对你神女树的品质有极大的好处。我让出了属于自己的机会,应该值得更多。” 梅仙姑很纠结,她现在是既要又要。 但她思考许久,觉得神女树提升品质的机会难得,最终同意把结出的神女果三分之二给田林。 两人这便动手,在不解开绳索的情况下,先让梅仙姑的神女树掠取旱魃的‘营养’。直到等旱魃彻底被神女树吸收变成粉末之后,田林再收取无用的绳索。 但旱魃哪儿是那么好吸收的?尤其这旱魃是骷髅,就更不容易吸收了。 田林和梅仙姑在民房里足足呆了三天,才看见神女树终于镇压住了被绳索捆缚住的旱魃。 神女树镇压住旱魃后,光是吸收这一只骷髅又费了两三天的时间。 这么一来,吸收一只旱魃就花了六天的时间。 不过这六天时间也并不是没什么收获,看着神女树上结出来的六颗神女果,总算抚平了田林和梅仙姑的不耐。 两人又去了下一处民房,静等神女树吸收旱魃骷髅。 “随着我神女树的品质提升,吸收的速度会越来越快。所以现在吸收旱魃骷髅用的时间长,但越往后面时间会越短。” 梅仙姑看出田林不想再呆在秘境了,所以如此出言安慰。 田林倒没有在这时候说什么离开秘境的丧气话,他虽然小心谨慎,但泼天的富贵就在眼前,岂能因为忌惮那只吃干尸行僵的家伙,就放弃这泼天富贵离开?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他只能在危险面前,选择布置阵法加强防范,除此外是不会轻而易举的就选择逃跑的。 此后大半个月,田林先是花了数天时间在村庄中布置阵法,又布置了法坛。 阵法旨在遇到危险时,能够起到杀敌和防范的作用。 若出现的是那只吃干尸行僵的家伙,田林的阵法自然没什么效果,但田林并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 况且他也布置好了法坛,只等吸收完旱魃后法香一点,就可以立刻离开秘境了。 “三十七只旱魃骷髅,如今已经吸收完了。” 翌日,田林正在打坐时,梅仙姑走到田林跟前道:“拢共二百三十六颗神女果。” 二百三十六颗神女果,除去还欠田林的十七颗,就有二百一十六颗神女果。 最终田林只收了梅仙姑一百五十颗神女果,而在梅仙姑眼中,这些神女果不论个头还是品质都差相仿佛。 但田林眼中,这些神女果却属于不同的道种。 显而易见的是,神女树吸收了旱魃骷髅身上的营养时,也攥取了这些旱魃骷髅的道韵。 所以神女树结出的神女果,并不可能完全相同。比较直观能区分其不同的,便是词条显示的‘道种’的不同。 只是这些不易被人察觉,所以神女宗的人,只把神女果当做是能提升神魂之力的宝贝。 “有没有兴趣再去下一个村庄?” 看田林收了神女果,梅仙姑问田林。 田林摇了摇头,道:“我估摸着,吃行僵的家伙应该是人。” “你怎么得出来的结论?” 田林指了指身后的一面墙壁,梅仙姑见状走到墙壁前看了一眼。只见墙壁上,似乎铁笔银钩写下了一行字:起初京都迁徙后,人要活下来只能人吃人、人吃尸体。但人吃了人,吃了尸体后,还能称之为人么?所以,活到现在的‘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我们这种‘人’,如今尸体也吃不上了。只能吃干尸、吃修士。就这么吃下去,直到整个世界的人吃绝! “所以说,这一路走来,咱们在村庄里碰到的烂肉,都是被吃掉的‘人’?而且吃人的‘人’,向来不止有一两个?” 梅仙姑对墙上的话没什么兴趣,所以随口嘀咕完后,再问田林道:“若不往下一个村庄,你打算怎么做?” 田林道:“不往下一个村庄,咱们就直接离开这秘境了。法坛我已经布置好,咱们即刻离开!” 看田林在上香,梅仙姑道:“你布置的阵法和刻阵石不收回吗?” “那太费功夫,索性不要了。” 其实也费不了多少的功夫,但比起这趟进秘境的收获而言,那些刻阵石也实在不算重要。 田林愿意为了神女果在秘境中停留,但不愿意为了一点儿刻阵石,还停留在秘境中冒风险。 正所谓行百里者半九十! 前面虽然没有出事,但谁知道最后几秒钟会不会出岔子。 其实他一直反省,在南溪村过后又两个村庄时就该离开秘境了。毕竟南溪村后的几个村庄都没有烂肉,那么接下来大概率碰不到烂肉反而会碰到强大的邪祟! 只可惜当时贪心蒙蔽双眼,田林没有见好就收——幸亏这里没有遇到危险,否则就悔之晚矣! 只见田林上完香后,一处漩涡出现将两人吞没。再睁眼时,两人已出现在了问道宗葫芦峰的那处小院子里。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七章 唐浩然上门 “恭喜田师兄平安回来。” 道童在阵法处,笑着道:“田师兄若再不出来,我耳朵只怕要磨出老茧了。” 田林听言,问他道:“是我那两个抱剑在烦道友吗?” “倒不是翠儿玉儿两位姑娘,而是唐师兄和唐师姐他们。” 道童此言一出,田林都愣了愣。 在他下阵法之时,梅仙姑跟田林道:“唐家人这是要找你我算账了,看样子,唐宗主已经坐稳了问道宗的宗主之位了。” 田林听言,反而笑了起来:“那也未必,大概是你我地位太低,所以他唐家就算拿咱们开刀,宗门里的其他长老也不会说什么。” 说完这话,田林又跟道通说:“师弟,烦请我出秘境的事儿,先不要对外说。” 道童听言笑着道:“师兄放心,我也不是什么多嘴的人。” 同道童浅聊了两句,田林这才同梅仙姑下了山。他们这次进秘境已有两个多月,时间不可谓不久。 偏偏梅仙姑也在秘境里,所以无从得知田林是死是活。 如今看到两人平安归来,翠儿姐妹这才松了口气。 “唐家人找你麻烦了?” 田林只看了一眼翠儿的断臂,便直接开口询问。 玉儿有些犹豫,但翠儿已开口道:“这伤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往后有机会,手臂仍能长出来!” 有造化水,断臂自然能够重生。 但假如田林手里没有造化水,又或者舍不得用造化水呢? “看样子真的是唐家人了。” 田林见翠儿没有否认,反而道:“以往你的性格不肯吃亏,现在怎么替唐家人掩护了?” 翠儿没开口,一旁的玉儿连忙替妹妹解释:“翠儿不是有意隐瞒,只是如今唐家在宗门势大,翠儿不想给老爷惹麻烦。” 一旁的梅仙姑听言乐了,冷笑道:“既然是麻烦,岂是躲就能躲过的?唐家是冲我还有你家老爷来的,只要我同你家老爷还活着,唐家就不会罢休。” 她说完这句话,也没有在厅中呆着的心思,直接去了她所在的石室。 洞厅中就只剩田林三人,田林见状,同翠儿道:“你先吃了造化水恢复伤势,这段时间不要对外说我从秘境回来的消息。我要闭关——” 玉儿听言一喜,道:“老爷要突破金丹境界了?” 见田林点头,她又不无担忧的道:“可老爷突破到筑基后期并没有多久,现在突破金丹境界会不会太着急了?我听说,金丹境界容易招致心魔。” 田林道:“我已经在筑基后期停留有年余了,不好再等下去了。” 玉儿无语,筑基后期才不过年余,怎么就不好再等了? 但她无法更改田林决定后的事情,由是也只能听从安排。 下午,玉儿烧了一大锅热水,等田林沐浴回石室后,她又帮梅仙姑烧了一锅热水。 此后数天洞府中无人打搅,直到约摸一周之后,唐浩然的抱剑才跑到田林的洞府挑衅。 听那抱剑说:“如今宗门都要大考,能者上庸者下。你家老爷现在还躲在秘境里不参加大考,是怕成杂役弟子吗?” 翠儿虽然断了一只手,性格却不肯示弱:“我家老爷从丁班升到甲班不过一年时间不到,若要从外门弟子变为内门弟子,那也并非不可能。 倒是你家少爷呢?我听说好些内门弟子都做了真传弟子,哪儿像你家老爷?当初是内门弟子,如今还只是内门弟子。” 此言一出,那抱剑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 宗门设了真传弟子后,内门弟子的身份就不那么吃香了。 所以明着他家少爷还是内门弟子,但实际上地位却大打折扣,相当于当初的外门弟子。 为这事儿,他家少爷没少发火,而火气又多半被她承受。 所以提起这事儿,不但他家少爷生气,就连她也觉得丢脸。 被翠儿一句话破防后,那抱剑也要用最戳人心窝子的狠话破翠儿的防。 她记得上次就因为那句话,翠儿同她提剑决斗,最终被她断了胳膊。 如今她还想再断翠儿一个胳膊,因而旧话重提:“你一个外门弟子的抱剑也敢讽刺我家少爷?你且瞧着吧!你家老爷现在都还没从秘境里面出来,多半是死在里面了。” 若是一天前她说这话,翠儿一定会气急败坏。 但如今田林已经回来了,翠儿怎么可能因为这句话破防? 她自信的一笑,说:“我家老爷连沉仙塘的‘秘境’都敢闯,更何况这问道宗的秘境呢?倒是你家老爷——身为内门弟子,连秘境都不敢进,真是缩头乌龟。” 翠儿的话其实有失偏颇,因为沉仙塘的天门固然可怕,但未必比问道宗的秘境危险。 不过既然是打嘴仗,当然不用管话语有没有道理。目的不是为了说服对方,而是让对方生气。 显然,翠儿的话让那抱剑很生气。 她把剑从储物袋中招出:“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有种的咱们再打一场!” 翠儿不是怯战的人,但就在她要上前时,玉儿连忙拽住了她的袖子。 “平姑娘,你家少爷和我家老爷都是问道宗弟子。大家分属同门,何必刀剑相向!” 那抱剑说:“宗门设了比台,门中弟子可以相互挑战。你我虽然不是问道宗的真正弟子,但也可以签下死战协议,相互比一场!” 玉儿仍然摇头,那抱剑耻笑道:“怎么,这就不敢了?原来你们田家人都是缩头乌龟!” 翠儿和玉儿虽然不姓田,但到底是田林的抱剑,所以自然是田家人了。 有所谓主辱臣死,翠儿这时候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就在她要应战时,梅仙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了洞府。 她看着那抱剑说:“好哇,我来跟你签生死状。” 那抱剑认出了梅仙姑,脸色微微一变。她记得梅仙姑是筑基后期——虽则她也是筑基后期修为,但梅仙姑可是出自神女宗内门,跟她这种筑基后期大有不同。 而且梅仙姑性情暴躁,她若跟梅仙姑签生死状,那梅仙姑绝对不会留她性命。 “怎么,你唐家人也有怕的时候?” 梅仙姑冷笑,却听一道声音响起道:“我来跟你打!” 说话的青年走了出来,不是唐浩然是谁? 他当初被梅仙姑按在地上打,引为唐家之耻。如今他有了金丹修为,怎么可能放过一雪前耻的机会? 同样金丹初期修为的梅仙姑笑了,道:“好啊!你跟我打也可以,签生死状就好。”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八章 吴长老出关 唐浩然不知道梅仙姑已经到了金丹初期,便连翠儿姐妹也不知道。 “不行!梅姑娘,你只有筑基后期,如何是他的对手?” 翠儿平日里虽然看不惯梅仙姑的傲气,但却没有达到想要对方去死的地步。况且这次梅仙姑出头,似乎是为了帮她——同仇敌忾,她不能让梅仙姑送死。 “呵呵,签生死状!好得很,果然是神女宗出来的内门弟子,巾帼不让须眉。” 因为翠儿的话,唐浩然更不会觉得此间有什么诈了。 她怕梅仙姑反悔,所以还特地捧了梅仙姑一句。倘若梅仙姑退却了,到时候他还能大大的嘲讽梅仙姑,使梅仙姑名誉扫地。 由是两人约好了翌日一早就到考比院找长老见证,立生死状上生死台。 这边唐浩然带他的抱剑离开,玉儿皱眉跟梅仙姑说: “那位唐公子突破金丹境界已经一个月了,虽说境界还没彻底稳固,但无论如何也不是筑基后期所能对付的。梅姑娘你纵然有天纵之资,也不该抱有万一的侥幸去越阶对敌。” 她倒不是责怪梅仙姑,而是希望梅仙姑冷静下来后好好想想。 但梅仙姑做了决定的事儿岂会因为她人而轻易改变? 她连跟姐妹俩解释的想法都没有,冷哼道: “你两个注意自己的身份,我虽然不是神女宗的内门弟子了,但也不是你们两个抱剑可以批评的。这事儿我已经做了决定,与你们无关!” 看她扬长进了石室,翠儿脸都气红了。 “她现在一样抱剑的身份,还跟咱们摆起了小姐的架子!早知道她会狗咬吕洞宾,咱们就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玉儿性子到底温和一些,她说:“这时候也别说什么气话了,咱们如今都是同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翠儿就说:“那就叫老爷出来劝她?人家嫌咱们是奴婢,不配同她说话,也不肯听咱们的。” 玉儿连忙拉住翠儿:“那怎么能成?老爷现在是突破金丹修为最关键的时刻,就算是天大的事儿,也不能拿来烦他。” 翠儿果然没有去敲田林的门,只是一跺脚道:“那怎么办?去找句公子和周公子帮忙?” 她看句云海和周进平日里跟田林交情不错,且句云海和周进都是世家出身,见识和身份比她们两姐妹要强。 有他们出面,不论是劝说还是别的办法,总不至于让梅仙姑贸然丢掉性命。 但这建议还是被玉儿否定了,她摇头道: “若是别的事儿还罢了,这是同唐家对上的事儿——如今唐家在问道宗势大,句公子和周公子表面没说,其实心里肯定是怵着的。 咱们拿这事儿烦他们,只会让他们为难。到时候,还影响几家的交情。” “那好,咱们谁也不烦!我去找薛长老,让薛长老出头——” 凭翠儿怎么努力,她身份到底还是太低了。等他上了峰顶,连薛长老的面都没见到。 倒不是道童刻意为难她,而是薛长老是真的去了问道峰议事。 道童不可能为了这么点儿‘小事’,跑到问道峰把薛长老叫回来。 时间便在很短时间内飞逝,根本没给翠儿多余的操作空间。 翌日一大早,唐浩然便让他的抱剑平儿来叫门。 梅仙姑表现的并不比唐浩然要慢性子,根本没有犹豫的就跟着平儿往考比院去。 玉儿怕翠儿跟去后,再跟考比院的人呛起来,到时候反而引起麻烦。 她索性以‘洞府需要有人留守,照顾万一破关的老爷,免得老爷出关后找不到人’为理由,而她自己则跟着梅仙姑去了考比院。 考比院签生死状要决生死的人不止唐浩然还有梅仙姑,事实上自打宗门重新划分考评、老宗主传位给新宗主之后,生死台上决生死就已经有潮流迹象了。 负责见证的长老是个金丹后期强者,他显然很不满这种宗门弟子自相残杀的趋向。但他只是金丹后期,说是长老其实等若于宗门荣养起来给宗门打杂的—— 唐家如今如日中天,这位长老也不好太过分得罪唐家。所以唐浩然跟抱剑决斗,这种不太符合规矩的事儿,他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了见证。 只是在梅仙姑和唐浩然去生死台时,他才不满的跟一旁的外门弟子说: “如今的问道宗,哪里还像是一心问道的仙门?都变做了只问利益,不修德行的俗人了。” 那外门弟子不知道内心怎么想,但表面上对这位长老的话十分认同,他深以为然的点头道: “蒋长老此言乃是智者之语——如今唐宗主做了宗主后,压不住各世家的人。各世家的弟子谁也不服谁,为了面子或是利益或是地位,便开始打生打死,哪里像是同门? 那些个内门弟子,不服其他做真传弟子的人。也就想着上生死台,杀死了对方好夺取对方的真传弟子之位。殊不知这些人就算实力强,真的杀死了真传弟子。凭他们的德行,又怎么有资格坐真传弟子的宝座?” 蒋长老偏头看了这外门弟子一眼,听出这外门弟子心中的怨气。 看样子,这个外门弟子是对考评不满意。又奈何自身实力不够——如果这外门弟子实力够,肯定也会向内门弟子发起挑战,争出个内门弟子之位来。 至于德行? 蒋长老自认为自己算是有德的人,但他不认可旁边的外门弟子是有德行的人—— 因为这家伙话刚说完,转头就开始去捧吴长老的臭脚去了。 哼哼,果然是趋炎附势之徒,问道宗如今到处都是你这种趋炎附势之徒,还有未来可言吗? 蒋长老心里这么想着,也屁颠屁颠的跑到了白衣女子面前,拱手道: “吴长老,一年不见,如今你风采不但依旧,更担上了总教习长老的位置,真是可喜可贺。” 白衣女子正是唐浩然的母亲,当初她大儿子被梅仙姑杀死,二儿子又被梅仙姑打伤。 为了给两个儿子出头,才被当时的公公禁足。 当时说好了禁足十年,但如今老宗主离开,她公公已经成了新任宗主。 世事变迁真叫人始料不及,谁想到她这个阶下囚,不过一年时间就摇身一变成了总教习长老呢? 只恨她现在修为只有金丹中期,否则凭唐家现在的声望,她还能攀登更高位置。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九章 那是我的道器 “原来是蒋师兄!” 吴长老看了蒋长老一眼,点了点头后傲然的抬起头说: “舍下打算月底举办一场宴席,乃是庆祝我出关之喜。到时候蒋师兄有空,一定要亲自过来喝酒。” 蒋长老心里不爽,暗骂这妇人贪得无厌得意忘形,但面上却道:“这是自然,就算吴长老你不说,老夫也会厚着脸皮前去讨杯酒喝。” 吴长老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如今生死斗就要开场了,等我家果儿杀死那个贱婢后,咱们再叙旧。” 此时那边生死台处围了不老少的人,大部分都是唐家弟子和别家看热闹的弟子。 唐家声势浩大,尤其唐大长老变成宗主后,问道宗弟子里姓唐的人几乎是翻了三倍。 蒋长老虽然同样是世家出身,但他背后的世家既比不得坐镇崇州的王家、也比不得坐镇集北的赵家,更比不得如日中天的唐家了! 他很不喜欢现如今的问道宗,就在于这些大世家把他们门下的弟子都安排进问道宗做了内外门弟子。 不但挤占了他们这些小世家弟子进仙门的名额,并且还争夺了他们这些在宗弟子的利益。 若是老宗主在宗,这些世家哪儿敢这么明目张胆? “你刚刚和姓蒋的说了什么?” 生死台下,小唐长老问旁边过来的妻子。 “我邀他参加我月底的宴会!” 听她这话一出,小唐长老眉头微皱,扫了一眼如今在场中替唐浩然叫阵的唐家子弟后,才道: “你出关就出关,做了总教习就做了总教习——既然争得了里子,还争面子做什么?” 吴长老性格很强势,毫不犹豫的道:“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我举办宴会不是要证明我多了不起,而是告诉那些看我笑话的人,我失去的东西一定要拿回来。” 小唐长老有些无语,他知道大儿子死后,自己妻子已经有些魔怔了。 他不是不爱自己的大儿子,但大儿子确实是跟梅仙姑约斗才死在了沉仙塘上。 若梅仙姑只是无根无底的人倒罢了,奈何梅仙姑背后还有个元婴期的爷爷! 最最关键的是,梅仙姑那个爷爷是孑然一身,既没有什么家族也没有其他的亲人了。 这看起来好像势单力孤好欺负,但实际上这样的人发起疯来,是完全找不到半点软肋的。 “宴会可以举办,但我建议果儿和梅仙姑的恩怨放到一边。” 白衣女子听言一怒,道:“什么意思?她杀了我大儿子,又伤了果儿。如今果儿要亲手报仇,你还阻拦不让?你这个当爹的,就因为对方有个元婴强者的爷爷,就怕了?” 小唐长老摇头,道: “按我的意思,等果儿击败梅仙姑后。再顺势让梅仙姑嫁给果儿——如此一来,由结仇变结亲,往后果儿也多了个在神女宗的元婴强者倚靠了。” 此言一出,白衣女子果然由生气变为了沉思。 不得不说,她丈夫的想法确实很好! 人死不能复生,白衣女子不是看不透。 他死了个儿子,若梅仙姑能帮她生个孙子,那么也不是不可以。 纵然这仍然抵不了债,往后梅仙姑做了她儿媳,还不是任由她拿规矩? “我父亲不止我一个儿子,我那几位兄弟姐妹,更替我父亲生了不少好孙子——坦白说,咱们果儿的修炼天赋比他大哥差了不少,比他其他几位堂兄弟也差了不少。 将来要联姻,果儿大概率很难联姻到好家庭。梅家虽然势单力孤,但只要梅长老还在世,谁也不能瞧不起梅家。 果儿若娶了梅仙姑,一来多了个元婴长老的长辈;毕竟梅长老只有一个孙女,疼孙女由胜于疼他自己;他将来的遗产,只会留给他孙女——到时候,夫妻一体,梅仙姑的东西不就是果儿的么? 再者,梅仙姑天赋不错,小小年纪已有了金丹初期的修为——” “金丹初期?” 吴长老有些不信,但丈夫实力比他强修为比他高。再联想到梅仙姑敢跟自己儿子生死斗,实力肯定是真的有隐藏的。 “果儿,会不会不是她的对手?” 吴长老想到大儿子折在了梅仙姑手上,若二儿子再折到梅仙姑手上,那她还有什么脸举办宴会? “放心好了,果儿手里有我给他的道器。有道器辅助,梅仙姑就算再天才,也不是果儿的对手。” 他话音刚落,生死台下就是一阵惊呼。 正窃窃私语的夫妻二人往台上望去,只看见梅仙姑一手拿着神女树,一手正拿着个宝灯。 那神女树上,此时正挂着唐浩然的脑袋,而宝灯则散发着光芒。 “呵呵,本以为只是能得个金丹级的养料,没想到还得了个道器。” 梅仙姑说话时,神女树还在吸食唐浩然的尸体。 吴长老勃然大怒,飞身上台:“放下我儿的尸体!” 她上台时抬手一掌朝着梅仙姑打去。 金丹中期的实力不容小觑,梅仙姑不敢大意。抛下唐浩然的尸体,全力催使神女树朝着吴长老攻去。 神女树在秘境吸食了那么多的旱魃,岂能没有进益? 虽说不曾进化成道器,但也是半道器的存在。 只见神女树在梅仙姑的手中,根须化作无数根藤条,一鞭鞭的朝着吴长老抽打。 这些藤条看起来普通,但轻易就突破了吴长老打出的真气,根根落在了吴长老的身上。 只一刹那,吴长老衣服被打碎,洁白的身躯上出现道道鞭痕。 咽口水的声音在台下响起,只剩背心和亵裤的吴长老羞怒交加状若疯狂。 但她修为只有金丹中期,在半道器之下根本无力还手。 台下的小唐长老脸色一沉,他抬手间掐诀。本来在梅仙姑手中的宝灯一瞬间落入了他的手中,台上的梅仙姑顾不得教训吴长老了,怒然朝着小唐长老冲来 :“还我的道器!” 小唐长老也不说话,手中掐诀之下,宝灯一瞬间被点亮。 时光似乎在此刻倒退,飞身下台的梅仙姑不由自主的倒飞回了台上。 台上吴长老那些寸寸撕裂的衣衫,也在一瞬间倒飞回了吴长老的身上彻底复原。 就连神女树,也吐出血液和真气,全部落在了唐浩然的尸体上。唐浩然的头颅和身体开始重新连接,最终由死复生! “这就是道器吗?” 有人忍不住惊呼。 “那是我的道器!” 眼看宝灯显露如此威能,梅仙姑更眼馋了。 (本章完) 第三百九十八章 田林出关 想要突破到金丹境界,一般只要一个道种也就足够了。 似梅仙姑那样,用了五个道种的已是罕有。 梅仙姑能有五个道种,一个是水云宗的老宗主给她的。另有三颗,是田林先后给了从水云宗得到的两颗,和老宗主给的那颗。 为了凑齐五行道种,梅长老又花了面子,用两颗道种换了一颗刑法道种。 刑法由后土执掌,代表秋之肃杀,五行中属金。 而刑法之道属于小道,其实是代表不了五行大道中的‘金’之道的。 不过道种只是‘种’,大道是要先获取道种之后,再靠自身慢慢培养的。 道种就不可能出现大道,所以田林那一百七十颗道种,其实都是万千小道中的道种。 譬如霜之道、露之道、雨之道、海之道—— 梅仙姑为了消化五颗道种,耗费了几乎半个多月。 田林一百七十颗道种,想要真正消化将道种化为自身所需,也绝非易事。 他情知,若只是为了突破金丹境界,道种也不是越多越好。 再者问道宗里,自己出秘境又闭关的消息肯定隐瞒不了太久,唐家未必愿意让自己专心闭关突破金丹境界。 与其最后被人打扰,强迫出关,不如自己主动出关——所以,田林纵然道种不少,却也只炼化了二十四颗。 二十四颗道种,二十四个节气。单一的道种自然不是大道,甚至属于小道中威力极小的道。 但二十四个节气合成的节气之道,往后却有无限可能——这是田林从听雨真人那里学来的,阴阳之道。 —— “噫?上次是翠儿,今次怎么换做是你了?” 田林出关时,看着在洞厅里躺着的梅仙姑故作惊讶。 此时的梅仙姑没了先前的傲气,又或者说她此时的状态,显然是傲不起来的。 只见她半躺在石桌上,不但左臂断了,整个人被布条缠药草裹成了粽子。 听到田林的戏谑,梅仙姑没有吭声,倒是翠儿一面给梅仙姑喂药,一面道: “唐家人太不讲道理,打了小的又来了老的,最终还出动了道器。亏得最后是薛长老出手,否则梅姐姐能不能活还是未知。” “动用了道器,什么样的道器?” 田林接过玉儿递来的茶,问翠儿。 “说是仿古天庭的宝莲灯做的,能倒转时光——不过小唐长老也别想好过,他手里的道器不但宗门里其他家的人馋,就连他本宗的兄弟姊妹也很馋他的道器。 他破坏生死台规则,拿道器对梅姐姐出手,宗门罚他将道器上缴。” 田林喝了茶,又把空出的茶杯递还给了玉儿,问翠儿说:“那道器现在归宗门了吗?” 翠儿道:“那道器现在归大唐长老代掌,不过据说已经落到了他儿子手里了。” 什么小唐长老大唐长老,听起来似乎绕口。但田林却清楚,所谓大唐长老是小唐长老的哥哥,一个元婴初期的真正长老。 唐家之所以是真正的大世家,就因为除了唐宗主这个元婴后期之外,还有一个元婴初期的大唐长老。 而大部分世家,虽然有元婴强者坐镇,但青黄不接难免有将死的百足之虫之嫌。 “如果道器落在了大唐长老手里,恐怕小唐长老一辈子也别想讨回来了。” 田林笑着道:“道器谁不喜欢?这次小唐长老失去了道器,不知道该多恨你呢。” 梅仙姑终于有了反应,她瞪着田林道:“那是我的道器!” 她一说话,嘴边的药汁全都流了出来。 翠儿一面给梅仙姑擦嘴,一面生气的说:“好好的喝药呢,你跟老爷发什么脾气?” 让田林意外的是,梅仙姑竟然没有反驳翠儿。 看来自己闭关的这段时间,翠儿和梅仙姑的关系已经有了改善。 以往这两个人相互总是瞧不上,有种水火不相容的趋势。田林找不到让两人和平共处的办法,也没心思把时间精力花在这两人身上。 如今两人自己就‘和解’了,也不用他多费心思,说来田林要感谢唐家。 “是啊,那道器在你眼里是你的,在小唐长老眼中也是他的。但东西既然落了大唐长老儿子的手里,那么那位唐楚杰师兄一定会认为,宝物有德者居之——” 梅仙姑听懂了田林的话,她冷笑道:“你的意思是说,唐家因为一个道器,使得兄弟离心了?” “一个大世家,本就不可能一团和气。只是这个道器妙在,让他们的矛盾暴露了出来。” 田林安慰梅仙姑:“道器本就不是我们的,落在我们手里反而容易成为众矢之的。落在唐楚杰手中,却能让唐家离心,使宗门其他世家的人看到唐家的虚弱。” 他这安慰话根本安慰不到梅仙姑,因而梅仙姑嗤笑道: “唐家在离心,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唐字。吴长老再恨唐楚杰抢了她家的道器,也不会忘了你杀她儿子的事情。” 田林纠正她:“是你杀了她儿子,不是我杀了她儿子。” 先前田林已从翠儿口中知道了自己闭关时所发生的事儿,所以也知道再有两天就是吴长老举办宴会的时候了。 他跟玉儿道:“你备些礼品,到吴长老举办家宴时用。” 玉儿愣了愣,翠儿不满道:“老爷就算不为梅姐姐出头,也不用上赶子去巴结唐家人吧?” 梅仙姑也说:“你以为你现在低三下四去求恳,别人会领你的情?除非你把我的脑袋送去。” 田林听言,并没有多做解释。 他贺礼要送,战帖也要送。 不过战帖是下给唐浩然的母亲吴长老的,而之所以要在唐家的家宴上送,并不是意气之争要打唐家的脸。 他是要在众人面前,逼迫吴长老接受战帖。 除此之外,众目睽睽之下,唐家接受了战帖,势必不那么好搞小动作。 田林知道,梅仙姑受伤并不能熄灭吴长老的怒火。这女人性情骄纵又心眼儿小,只要她活着,迟早还要报复自己。 但她若是死了,小唐长老就算恨田林,却也会理智的报复田林。 之所以有这个结论,是因为玉儿说了生死台上的战况。 彼时小唐长老用道器复活了儿子,但并没有真要打杀梅仙姑的意思。 可见,小唐长老为人很理智,不是个容易冲动的。 除此外,当初因为田林和梅仙姑的缘故,吴长老被禁闭十年。 如此奇耻大辱,小唐长老一样没找过田林和梅仙姑的麻烦。 (本章完) 第四百章 邀战 “他这是做什么,上门来赔罪的吗?以为上门赔罪,我就会放过他吗?” 望着手里的拜帖,吴长老冷笑着把拜帖扔到了一边。 小唐长老随手一招,地上的拜帖瞬间飞到了他的手里,在小唐长老看拜帖时,那边吴长老已同她的侍婢说:“告诉他,我的家宴不是谁都能来的。赔礼道歉不必了,要他在家里好好呆着,本长老迟早要找他算账!” 那侍婢就要出去,已看过拜帖的小唐长老连忙抬手道:“且慢!” 那侍婢扭转过身看着小唐长老时,小唐长老说:“你见了田林,跟他说拜帖我们收下,家宴那天也不必带礼物上门。大家分属同门,没必要那么生分。” 此言一出,吴长老不干了。 她一拍桌子站起身,瞪着小唐长老说:“你什么意思?道器落在了你大哥手中,你劝我不要去争。如今仇家找上门来,你还要好脸相待?唐志,你是诚心同我作对是吗?” 面对母老虎似的妻子,小唐长老态度很好,他温言解释道:“田林是鱼长老的记名弟子,哪怕并非是正式弟子,但宗门里其实很多人都愿意卖鱼长老的面子。 其他的不说,你若要对付田林,薛长老恐怕就不会置之不理。既然杀他有害无益,何不结个善缘? 况且,以大欺小倚强凌弱,容易遭人腹诽。倒不如表现的大度一些,还能落个好名声。” 吴长老不干,她甩手挣开小唐长老: “这个世道只有表现的强势了,别人才会怕你。若一副软弱可欺好商好量的样子,是人是鬼都敢上来踩你一脚。 别的不说,就说你大嫂——若不是看你好欺负,她敢谋你的道器?若不是看你好说话,姓梅的敢杀你的大儿子还欺负你的二儿子?” 提到大儿子的死,小唐长老脸有些绷不住了。 但他还是选择良言相劝,又扯住了吴长老的袖子说:“咱们唐家在宗门已经表现的够强势了,这时候正该待人和善。否则招致众怒,只会让人心生怨隙。” “哼哼,说你是软蛋你还狡辩!你爸是宗主,你堂堂金丹后期境界,畏首畏尾的怕什么?谁敢抱怨,就杀了谁; 这世上到底还是怕死的人多,你只要把那些不怕死的杀光了,剩下的人谁敢反抗你?” 小唐长老也生气了:“咱爹还不是化神呢!只有化神境界的宗主,才能让人敢怒不敢言;一个元婴后期,真能震得住那些大世家的家主吗?” “你同我发什么火?有能耐,你杀了姓梅的小畜生替儿子报仇。你说姓梅的小畜生有个元婴爷爷,我听你的话不动他。但田林算什么东西,你也不让我杀他? 有能耐,你同你嫂子发火,叫她把咱们的道器拿回来;是了,你从小就喜欢你嫂子,其实巴不得把道器给她儿子讨她欢心?只可惜,人家相中了你大哥,看不上你这个金丹后期的废物。” 小唐长老急了,冲着那侍婢道:“你出去,今天的话不许外传,否则割了你的舌头。” 那侍婢出去了,到底不敢把今天的事儿外传。就连吴长老要求的,拒绝田林的话,她也没去找田林说。 果然如侍婢所料,隔两天小唐长老就把妻子哄好了。吴长老也没有再提不许田林来参加家宴的事儿,反而跟侍婢说: “他来了也好,咱们先给他希望,到时候再叫他绝望。” 家宴很快在小瓶峰举办,这一日小瓶峰众杂役弟子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说是问道宗杂役弟子,但其实这些杂役弟子都不是经过考核进来的,而是吴长老和小唐长老在外的家生子们。 不光是吴长老一家,唐家其他在宗的长老们,都把自家的亲戚和家生子安排进宗门里做了外门或是杂役弟子。 这些外门、杂役弟子到底修为够不够,天赋强不强? 唐家人并不管,因为他们在乎的是这些人忠不忠心自己! 而宗门里其他世家之所以没有反对,是因为他们也这样干了。 至于那些小世家,没有资格带家生子和家人进宗的,相反对也没人理会。 “那小畜生现在还没来?” 宴会到了后期,红光满面的吴长老问了侍婢一句,那侍婢道:“按夫人您的吩咐,不许他在内间饮酒,所以安排他去了外间角落。” 何止是外间角落? 吴长老为了羞辱田林,把田林独自安排在下人那一桌吃饭。 但难得田林并没有生气,反而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果儿呢?” “少爷也在那边,正带朋友们去看笑话呢。” 侍婢说完,吴长老道:“好,我也去瞧瞧笑话!” 她说完就走,根本没等侍婢跟随。 这时候那边跟人说话完的小唐长老过来了,他手里还拿着酒杯,但脸色并不酡红,显然并没有多喝。 “夫人呢?” “夫人去外间看笑话去了。” 小唐长老听了她的解释,脸色有些不好看:“说到底也是个长老了,怎么还表现的如此俗气?她看别人笑话,焉知其他世家的人不也在看她的笑话?” 说完这句,小唐长老也往外间去了。 侍婢没有跟上去,她悄悄跟相好的家丁说:“咱们这位老爷其实天赋性情也都不错,奈何碰上了这么个夫人。我是老爷啊,迟早也得气死!” 那边小唐长老赶到外间时,真就差点儿没被气死。 若只是她媳妇儿尖酸刻薄就罢了,他儿子也在一旁奚落田林。母子俩当着众人的面,各种难听的话砸在田林的身上。 他们把田林当猴耍,但小唐长老分明从别人的眼中,看到了别人对自己妻儿的不屑。 所以,到头来自己的妻儿被人当猴看,他们却还不自知。 小唐长老感觉心累,他再看田林,却见田林表现的颇有气度,有种唾面自干的风范。反倒是田林身旁的两个丫鬟,似乎有些坐不住了。 就在其中一个丫鬟要站起来反驳时,田林压住了那丫鬟的手站起来:“吴长老骂我可以,但骂我师傅,我却是万万不能答应的!” 他说完,朝着唐家一个老者道:“弟子恳请开生死台,与吴长老立生死状。” 此言一出,在场人都是一惊,觉得田林是在找死! 田林一个金丹初期修为的人,哪儿来的自信敢挑战金丹中期? (本章完) 第四百零一章 梅长老上门 别说别人不信田林的实力,就是翠儿包括梅仙姑也不信田林的实力。 “你神女树是半道器吗,又或者你有什么其它的法器?” 田林同玉儿回洞府后,梅仙姑听了他们在吴长老家宴上的举动后,道: “我千算万算,没算到你竟然不知道天高地厚,去挑战吴长老。” 她能够在生死台上打退吴长老,全靠着神女树的不俗。 而田林虽然跟她进秘境,也用那些烂肉邪祟吸收了不少养分。但那些旱魃一类的更有养分的邪祟,都是她的神女树吸收的。 所以她的神女树品质已与半道器无异,但田林的神女树,还只是个中级神通级的法宝。 中级神通级的法宝,完全不足以用来越级对敌。 况且比法宝,人家唐家人会怕他吗? “我知道了,你是想借我的神女树去对阵!但你恐怕不知道,神女树是没法儿外借的,除非像我师姐送神女树给摘星子那样,永久与神女树割断联系!” 她是肯定不想跟神女树割断联系的,那样一来她的道途就毁了。 但看着田林去送死,那跟她自己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小唐长老失去了道器,吴长老没有道器可用。这是绝好的,能够光明正大杀吴长老的机会。” 田林表现的并不慌张,梅仙姑眉头微皱,问田林:“你是不是有什么后手?” 田林摇头:“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我知道若不主动出击,接下来又是被动挨打。 而唐家中唐浩然不足为虑,小唐长老心情又十分理智。唯一难缠的是吴长老,不把她解决掉,只怕咱们没有安宁日子。” “话是说的没错!姓吴的贱人我也想杀,可你有杀她的实力吗?如果没有实力,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 梅仙姑今天的伤情又好了不少,她身上的布条已经拆下来换了一身裙装。主要是她的爷爷要过来,她不想一身狼狈的在她爷爷面前出现。 “这样好了,等我爷爷过来。凭我爷爷的面子,取消这次生死状就好!” 田林心想,正因为你爷爷要过来,趁着有人撑腰的机会一劳永逸。否则,往后哪儿还有机会跟吴长老动手? “生死状不能取消!” 田林态度坚决的道:“你受了伤,我为你报仇,所以立下生死状——这是咱们占了理!有理强三分,往后很难再找到强这三分的机会了。 再者,吴长老轻视我,又加上昨天人多,她最后为了面子下才答应了跟我签生死状。 我若是她,不管胜算如何,若有个外门弟子找我签生死状,我是绝不会给机会的;我若是她,为什么要同你公平决斗?只用总教习长老的身份,就能让大把的弟子为我所用供我杀敌。” 坦白说,田林和吴长老的身份完全不对等。 正常情况下,田林一个外门弟子,胆敢冲撞吴长老,那都要被打个不敬尊长的大不敬之罪。还想跟人立生死状,公平决斗? 无非是昨天宴席上,吴长老母子俩在众人面前侮辱田林过甚。 这世上虽大部分人不同情弱者,却很讨厌别人在自己面前表现的比自己嚣张强势; 昨日众目睽睽中,田林被欺负了,别人不同情他。 但吴长老母子的嚣张嘴脸,却不是谁都看得惯的。 再加上田林是为了给他‘师傅’正名,所以生死状签的名正言顺。 总之,机会难得,失去了这次机会下次再难正大光明跟吴长老正面交锋了。 田林没把握战胜吴长老,但他有把握自己不死——梅长老不是来宗看望孙女,要给孙女出头吗? 自己若死了,梅仙姑能活? 所以梅长老来了宗门,肯定不会让自己死在生死台上。关键时刻,梅长老铁定会出手的。 “由你的便,就怕你自作聪明,最终连累到我!” 梅仙姑不想再在洞厅呆了,她直接朝自己的石室去,嘴里还骂了一句: “他娘的,我自打跟你来了北荒就没顺心过,早知道当初打死也不去沧州,现在莫名其妙做了你的抱剑——” —— 梅长老听闻孙女受伤,紧急处理了宗门事务后就跑到了问道宗来。 他知道现在的时局不好,也知道问道宗自打老宗主走了之后,已经有乱象显现。 但他根本不在乎问道宗如何,就算问道宗灭了,跟他也没关系。 大不了,到时候让孙女和田林一起到神女宗过活。 可现在问道宗没事儿,自家孙女却被人打伤了。 所以他一来葫芦峰,先并不找自家孙女,反而去找薛长老了。 “唐仁德现在贵为一宗之主,地位高了,怎么说话反而跟放屁一样?” 梅长老说话很不客气,对曾经的老唐长老没有丝毫尊重。 薛长老皱了皱眉,他虽然也不喜欢唐仁德,但唐仁德现在到底是问道宗的宗主,代表的是问道宗的脸面。 梅长老如此轻蔑唐仁德,未免有些过分了。 但想到是问道宗和自己理亏,所以他也不好驳斥——当初梅长老把孙女交给他照顾,所以梅仙姑受伤,他其实是有责任的。 “此事梅师兄不用多管,过段时间我一定会替梅姑娘讨回公道。” 薛长老不是在过意拖延时间,而是真有如此打算。 但无论如何,也得等宗门稳定之后。 “薛师弟你有顾忌我不怪你!但我身为仙儿的爷爷,若这时候屁都不放一个,别人真以为我是泥捏的呢。” “那梅师兄打算怎么做?” 梅长老道:“我也不找小辈们讨说法!我直接去找老唐,看看他做了宗主之后,还讲不讲道理!” 若是其他世家的长老,一定乐得看梅长老和新宗主冲撞。 毕竟唐仁德做问道宗的宗主,是由老宗主指定的。 实际上唐仁德既不是化神强者,单论修为的话,问道宗元婴后期境界的人难道少了? 所以唐仁德压不住众人,反而让许多人对其产生了嫉妒,巴不得有人能让唐仁德闹出笑话来。 但薛长老没那些阴暗的心思,他不是大世家出身,也没有争夺宗主之位的心思,更不想元婴中期的梅长老吃亏。 “梅姑娘受伤的事儿,唐宗主事先并不知情!难道他堂堂的元婴后期修士,是那种拿小辈出气,打击报复的人吗?” 薛长老说:“梅师兄,听我的劝。等过段时间,我会找宗主惩治吴长老的。” (本章完) 第四百零二章 唐志 “过段时间是过哪段时间?” 梅长老道:“况且,老唐不是打击小辈的人。难道我就是欺负小辈的人吗?” 薛长老皱眉,问他道:“若惩治吴长老不能让你满意,那梅师兄意欲何为?” 梅长老捋着胡须,道:“我听说我孙女受伤,是小唐长老使用了道器;既然如此,就拿这道器给我孙女作赔礼就好。” 此言一出,薛长老豁然起身断然回绝:“这事儿绝不可能!” 薛长老虽然不眼馋道器,但不代表道器不贵重。 纵然问道宗,也没有太多的道器,毕竟能炼制出道器的人实在太过稀少了。 “此事别说宗主不答应,宗门中其它人也不可能答应。” “那就是没得谈了?” 梅长老道: “我听说我孙女在生死台上战胜了姓唐的小畜生,这道器本就该是我孙女的战利品。怎么我孙女的战利品就不能归我孙女所有?是以为我孙女好欺负吗?” 他话刚说完,院子外便有一个女子生气的声音响起:“姓唐的是小畜生,那你姓梅的又是什么?” 梅长老扭头看去,正看见一个白衣女子跟着一个男子走进屋里来。 此时那白衣女子满脸怒气,对自己眼含杀意!错非她旁边的男子死死抓住她的手腕,她大概真敢以金丹中期的修为来跟自己战斗。 梅长老是见过吴长老的,所以认得白衣女子。 倒是旁边的男子,梅长老却是头一次见。 “早就听说唐家的二公子惧内,如今看来果然名副其实。” 梅长老话中带着讥讽,一是骂小唐长老无能,二是骂吴长老刁蛮。 吴长老倒罢了,小唐长老扯着他老婆跟梅长老致歉说:“晚辈唐志,特来带拙荆前来道歉。” 梅长老进问道宗并没有隐藏踪迹,况且唐家现在如日中天,在问道宗耳目众多,葫芦峰给他们通风报信的人自然不在少有。 看薛长老皱眉头,唐志心头一突,知道自己来的太冒失了。 这不是摆明了告诉薛长老,葫芦峰被他唐家安插了眼线,且自己想来就来,根本不用递拜帖打招呼? 不过想起此行的目的,他又放起了先跟薛长老解释的想法。 “我孙女受了欺负,一句道歉就想了结?难道老夫在你们眼中,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吗?” 梅长老此言一出,被逼着过来道歉的吴长老压不住火了,直接问道:“那梅长老打算怎么做?打我一顿出气吗?也好,我在这里站着让你动手,绝不皱半个眉头。” 梅长老看吴长老不似作伪,心里气笑了! 若事情这么容易了结,他巴巴跑峰顶来做什么? “我若伤了你,待我走后你又加倍报复到我孙女头上。彼时我人在神女宗,也管你不到,徒呼奈何?” 梅长老说:“况且老夫不是以大欺小的人,若打伤你,外人还说我欺软怕硬,没得辱没了我的名声。” 一旁的唐志立刻道:“晚辈知道一句道歉弥补不了过失,所以但请梅前辈开口,只要晚辈能办到,一定不会推辞。” 梅长老满意的点了点头,他旧事重提,把要道器的事儿说了一遍。 吴长老断然回绝:“道器是留给我家果儿的,怎么可能给外人?” 一旁的唐志却说:“道器如今已经不在我的手上,晚辈也没法儿把道器给长老您。” 梅长老道:“所以我来问道宗,没有去找你们,而是打算去找你家大人。” 唐志又说:“晚辈犯了错,自然认打认罚。但道器是问道宗的,恐怕前辈就算找到宗主,其他长老也不肯将道器给问道宗外的人。” 梅长老来之前已经做好了打算,胸有成竹的道:“这事简单,只要让仙儿加入问道宗,她不就是问道宗的人了吗?” 此言一出,一旁的薛长老点头,只有吴长老道:“她是神女宗的人,如何加入问道宗?” “仙儿早已退出了神女宗,此事是一年前就发生了的。她如今孑然一身,再拜入问道宗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梅长老特意提起梅仙姑是一年前就退出的神女宗,旨在证明今日来谋划道器,不是事先预谋。 但是不是事先预谋,吴长老都不会同意。 反而唐志却认真的点头: “别的不说,仙儿姑娘若要加入问道宗,晚辈愿意一力促成此事。若薛长老再肯帮忙,晚辈可以让仙儿姑娘成为宗门的真传弟子。” 小唐长老地位不高,但他是唐家的人。再有薛长老帮助的话,一个真传弟子的名额并非不可能。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吴长老眼都红了,看着丈夫道:“果儿都还只是内门弟子的身份!你既然有让人成为真传弟子的本事,为什么藏着掖着不用在果儿身上?” 唐志不得不跟妻子解释:“果儿的天赋不足以担当真传弟子的重任!况且他实力不足,强让他做真传弟子,只会让人不服,于宗门也无益。” 吴长老生气道:“谁敢不服?况且暗箱操作的人其他世家都有,凭什么到了我家,反而还要顾忌别人的眼光?” 一旁的薛长老冷哼一声,道:“吴长老,你若觉得宗门有人暗箱操作,大可以在长老会上说出来。私下如此抱怨,是何居心?” 他又看着唐志:“你天赋其实也不错,尤其难得心性比别人好,将来也有成就元婴的机会;好好的男儿,不要被妇人拖累了。” 唐志领命受教,把一旁的吴长老气得不行。 “好罢,过两天我就向宗主提议,招梅仙姑做我宗门的弟子。” 一旁的唐志也说:“晚辈这就去谋划,同族中长辈们打个招呼。” 他同梅长老拱了拱手,拖着不情不愿的妻子离开。 看两人离开后,薛长老才跟梅长老道:“唐志的修行天赋其实不弱于他兄长,但受他母亲的身份拖累,所以一直不受族人喜欢。又因为他母亲早亡,所以没能挑到一个贤妻,造就了如今的局面。” 梅长老来问道宗之前,已经调查过唐志和吴长老。 他知道唐志的母亲是老唐早年去青楼时,一个技女给老唐生下的孩子。 虽然这技女后来成了老唐的妾,但在世家大族中,其地位还是很低。以至于出生后的唐志,不但被族人鄙视,更受兄弟姐妹们的欺负。 可以说,唐志一辈子不得志,就在其出身之上。 (本章完) 第四百零三章 与吴长老上生死台 显然薛长老对唐志的印象还算不错,他如此跟梅长老介绍唐志,未尝没有替唐志惋惜的意思。 但梅长老可不管唐志这人是好是坏,他此来是为了孙女出头,也是为孙女日后的安全做打算。 若梅仙姑做了真传弟子,在问道宗中就不可能是任人打杀的角色了,不至于像这次一样受人欺负。 “对了,这次事发,田林那小子做了什么?” 梅长老正事儿谈过,已经有闲心去考虑其他的事情了。 他对田林的处理方法很看重,这是检验田林值不值得托付的最好方式。 “田林现在已有了金丹初期修为,他在吴长老举办家宴时,向吴长老发起了生死决斗。” 刚喝了一口茶的梅长老皱眉,倒不是因为田林突破到金丹境界感到惊讶,而是说田林向吴长老发起了生死决斗。 无论是从搜集的关于吴长老的信息所知,还是自己方才亲眼所见。梅长老都确信,吴长老是有金丹中期的修为的。 而且吴长老虽然不算是大世家出身,却也是世家子弟。在金丹境界中,据说也是掌握了六颗道种的人,不是泛泛之辈。 田林掌握了多少颗道种,敢跟金丹中期的长老叫板? “田林有什么后手?” 梅长老觉得田林不是个鲁莽的人。 但薛长老摇了摇头,道:“这事儿我也不知道,不过鱼师兄肯收田林做记名弟子,想必对方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 正因为这样的想法,薛长老对田林才格外宽厚。 毕竟薛长老虽然称呼鱼长老做师兄,实际上鱼长老比他长了至少一个辈份。无非是鱼长老不愿意担任问道宗的宗主,否则早被供奉在祖师爷牌位上了。 —— “生死台上,你不能对田林下杀手。” 一回到洞府,唐志不管吴长老脸色难看,先开口说了一句。 吴长老脸色一变,把到嘴边的茶杯一摔:“若不能下杀手,那还上生死台干什么。抱着摔跤玩儿吗?” 唐志道:“梅长老来了,他还会允许你杀田林吗?他不为田林的性命着想,难道还会不担心田林的性命牵累到他孙女的性命吗?” “那可正好,我正想要他孙女的性命。杀了田林,还能让她孙女受死,不正是一举两得的事吗?” “不论你是要杀田林,还是杀梅仙姑——宗门的其他长老都不会允许的,薛长老不会允许的。” “问道宗现在姓唐,既不是其他长老的,也不是姓薛的!” 吴长老不打算再跟唐志废话了,她公公没有做问道宗宗主之前,她性情已十足火爆从不让人。 如今她公公是问道宗的宗主,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看着妻子拂袖而去,唐志追了出去。 可走到洞府时,却听到妻儿在外面的对话。 “娘,我听说爹打算让我娶姓梅的娘们儿。” 唐浩然话说完,就响起妻子吴长老的声音道:“果儿,你觉得姓梅的小姑娘好不好?她有个元婴爷爷,天赋也还不错——” 梅仙姑确实身份和天赋都很让吴长老中意,但儿子的一句话瞬间让她打消了主意。 “那女人太不服管教了,我怕娶她之后家宅不宁!” 梅仙姑的脾气吴长老已经领教过了,她对梅仙姑其实也有很多不满。此时听儿子这么说,自然也就点头同意。 “好,那咱们就不要姓梅的女人。娶她回家,保准也是个祸害!” “那我爹那里?” “你不用管你爹,也不用听他的。他这人胆小怕事,往后在宗门里,一切都有娘给你做主。” 唐浩然痛快的答应了一声,接着欢天喜地的去了。 母女俩不知道,屋子里的唐志气的都捏紧了铁拳。 —— 田林同吴长老的生死状约定时间并不久,几乎是吴长老落脚的第二天,生死台比试就正式开始。 “你有把握胜吗?” 梅长老看田林,他没有问田林有没有把握杀死吴长老,而只问田林有没有把握胜利。 可惜,田林没有给肯定的回应,反而说:“弟子没什么把握。” 一旁的梅仙姑都气乐了:“我以前说他胆小怕事,如今看来是说错了。他这人,简直是不知道死活。” 梅长老也觉得田林不知死活,但这时候不是责备田林的时候。 想到对方曾经能进仙女洞安然无恙的出来,他强打精神,决定相信田林一把。 哪知道田林上场时,同梅长老低声道:“前辈,一会儿如果我遇到危险,请务必救我一命。” 梅长老嘴角抽搐了一下,到底还是点了点头。他现在,是确信田林自己都没有信心能获胜了——但明知道自己没有必胜的把握,还上台做什么,丢脸吗? “生死状已签,历代祖师爷作证,吴家吴雪飘与田林乃因私人恩怨立此死契。今日不论谁生谁死,皆是其本人自愿,与旁人无关。吴、田两家都不得私下报复。” 主持此次生死台决斗的是元婴级的长老,这位张姓长老曾经也是世家子弟。只是他的家族因为他外出游历时,遭遇了诅咒之后,全族人除他之外都因他而死。 而且这个诅咒注定了他天煞孤星,就算生了子嗣也会被诅咒反噬而死。 所以他在宗门中形单影只,向来是没人亲近他,而他也不亲近别人。 此番由他主持,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决斗很公平—— “吴长老,田林,你两位都准备好了吗?” 把生死状放在了祖师爷神像前后,张长老面无表情的看着台下的两人。 见两人点头后,他抬起右手道:“那两位就请自行上台!” 吴长老也不废话,一个闪身人已经站在了高台上。她一袭白衣飘飘,亭亭玉立,使人不觉眼前一亮。 要知道,女修能达到金丹境界的虽然不少,但比起男修而言比例却大大不如。 所以能达到金丹境界的女修,尤其是漂亮的女修,总叫人多看一眼。 但男修,尤其是金丹初期的男修,则显得太过普通了。 所以田林上场,大伙儿都带着审视的目光。 除了是因为同性之间的排斥之外,更多的则是田林据说是鱼长老的记名弟子—— 鱼长老虽然大多数人都没有见过,但大多数人都知道鱼长老是祖师一样的人物。这样的人物收的记名弟子,究竟有什么不得了的地方? (本章完) 第四百零四章 很不对劲 “臭小子,我左思右想。你敢上台来找死,无非是以为有薛长老和梅长老上台帮你,在关键时刻会救下你的性命。” 吴长老冷笑说:“若你真是这个算盘,那你可敲错了。我特意请张长老过来,他一向铁面无私。有他在,梅长老和薛长老想要插手台上的生死可不那么容易。” 不那么容易,并非代表不可能。 按田林所想,自己死了梅仙姑也别想活。 而梅长老有元婴中期的实力,这张长老也不过元婴中期。 梅长老若要拼命救自己,除非是唐宗主一类的元婴后期强者插手,否则没谁挡得住。 更何况,从旁还有个薛长老? “晚辈自知无力与长老作对,但奈何吴长老您一再侮辱我恩师;我若不站出来为恩师正名,将来还有何颜面去见恩师?唯死而已,吴长老您也不用再说什么了。” 田林说完就要动手,这时候可不是讲究恭俭让的时候。 却在这时,台下忽然响起小唐长老的声音:“且慢!” 只见唐志在众人侧目时,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摞旗子和一摞布:“为防有人插手,请在生死台上布下此阵!” 所有人都看着唐志,而薛长老也在这时惊声道:“是生杀虚空阵!” 本来不认得这阵旗的梅长老也在这时醒悟过来:“就是大齐时,朝廷校场决斗,用来隔绝内外的军中阵旗?” 此阵一旦布置,进阵旗的两个人只有一个人能活着走出。 且进了阵中的人,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打斗场景,更无从进入干预阵中的打斗。 当年大齐王朝为了军中决斗公平,特意制作了此阵法在军中传播。 但若干年后,这阵法阵旗和结阵方式早就消失了,也不知道唐志从哪里找到的这生杀虚空阵。 “小唐长老这是要做什么呢?” 梅长老低声说话,脸上虽看不出怒色,但薛长老知道梅长老很生气。 早前薛长老跟梅长老说,小唐长老其实是个很讲道理的人。 但此刻看来,自己的话恐怕要打折扣了。 他也皱起眉头道:“他前面还说要帮梅仙姑做真传弟子,现在转头就要梅仙姑的命——前后判若两人,莫非是中途发生了什么事?” 别说薛长老感到意外,就连台上的吴长老也觉得意外。 不过她虽然吃惊,但更多的却是惊喜。 听她同田林道:“臭小子,你的如意算盘落空了。我先前没把握杀你,现在却有把握让你死了。” 田林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但他还能维持平静。因为他挑战吴长老,并不完全是靠别人——若是注定输掉的比赛,他还上场做什么?等梅长老救命? 他只是没有把握能杀吴长老,但反过来,他也有把握杀死吴长老。 梅长老和薛长老的存在,不过是让他立于不败之地而已。 就算没有了梅长老和薛长老,田林也有一定把握跟金丹中期的梅长老鏖战——说到底,吴长老的道种不过才六颗而已。 “晚辈还是那句话,唯死而已,但不能不为师傅正名。” “好,你现在不打退堂鼓就好!” 梅仙姑大步走到张长老面前,跟张长老拱手道:“请长老帮我布阵!” 张长老点头,看也不看远处脸色难看的梅长老一眼,接过唐志手里的阵旗就开始布阵。 那阵旗拢共八面,八面旗帜将一块儿巨型帷幕撑起。 巨型帷幕上画有星辰日月,看起来十分诡秘。 随着阵旗布置,大阵一触即发。转瞬间,在众人视线中,生死台连带着大阵消失。众人只能看见一团黑雾,而黑雾中的田林和吴长老却消失不见了。 “他娘的,还说能看一场精彩决斗,没想到什么也看不见!” 有人这么抱怨着。 “你们说,唐长老就没有想过,杀死田师弟的后果?” 人群中,句云海和周家兄妹也在场。 句云海说完话,一旁的周进道:“所以说,小唐长老确实也算是个狠人了!不过倒也情有可原——毕竟,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几人的立场虽然在田林这边,但设身处地唐志的角度,就能感受到唐志的无奈! 老婆非要和别人决斗,他已经劝过了。 既然决斗难免,那自然是帮亲不帮理。难道还能帮着外人,一再跟老婆作对? 况且,唐志本来就是有名的惧内。他此举,倒也符合别人对他的印象。 “你们看,唐长老动了!” 这边周梦娇说完,他兄长和句云海都循声望去。 只见那边唐志果然走向了梅长老和薛长老,也不知道梅长老低声说了什么话,唐志只低着头拱手说: “唐某也实属无奈,等事情过后,唐某再负荆请罪!” 他这话说的诚恳,听到的人也有不少。 反而衬的梅长老有些以势压人,要知道,这里还是问道宗呢!比起唐志而言,梅长老才算是外人。 一些人窃窃私语着,虽然这时候看不到台上的决斗,接下来的时间注定会无聊。 但所有人反而愿意在此停留,想看看最终田林死后,梅长老会是什么表情。 尤是,生死台下的观众竟然没有一个走的,反而越聚越多! —— “我现在看你往哪儿走!” 阵旗形成的虚空不可谓不大,一眼望去虚无的没边没际。 这里确实是绝佳的战场,因为整片虚空没有多余的第三个人。 吴长老一进虚空,抬手就变换出洪水冲向田林,生怕田林逃跑。 但实际上,田林根本没有逃跑的打算。他知道凭他的修为,怎么也逃不过吴长老的追击。 所以他进了虚空,一样抬手就施展自己的道术。 在吴长老手中,潮水一样的海浪拍向了自己。眼看着海浪逼近,吴长老也踏浪而来。 田林不想直面这些海浪,他知道这些海浪都是吴长老的真气所化,一旦被这海浪拍中,势必会受伤。 亦不能让这些海浪四处蔓延,一旦到处都是海水,自己就失去了落脚地,到时候战斗也就变得被动了。 “立冬!” 田林嘴里庆念一声,接着跺脚念念有词,如同是求雨的山野道人。 吴长老看的好笑,但很快她惊诧的发现,自己打向田林的海浪全部开始慢慢结冰。 “什么道术,这么强?” 施法的田林也眉头微皱,自己的道种有这么大威力? 不对劲,很不对劲! (本章完) 第四百零五章 战果 田林在上生死台前已经暗地里试过自己的实力了,他对自己的实力认知颇为清楚。无论如何,也绝没有这么强的威力。 不过虽然不知道哪里出了岔子,但威力变强自然比威力变弱要好。 “惊蛰!” 田林用‘立冬’将吴长老打出的‘海水’冻结后,再次掐诀念咒。 雷动风行惊蛰户,天开地辟转鸿钧。 只听天空中一声霹雳响,一道惊雷直劈向了吴长老。 “你是雷灵体,使用雷法吗?可雷灵体又如何?” 吴长老面无惧色,抬手间又是一道道术打出。 只是她打出的风墙毕竟没能挡住田林的惊雷,宛若薄纸面对钢针一样一戳就破。 惊雷一瞬间打在了吴长老的身上,只见吴长老身子一颤,整个人倒飞出去。 她吐出一口血,再不复先前亭亭玉立,披头散发的看着田林道:“这是什么道法?难道,你修炼的已是大道?” 她之所以有此怀疑,是因为她对自己的道术颇有自信。唯有更上乘的道术,才有可能力压她的道术。 但看田林的年纪,再看田林刚入金丹初期不久。就算是再妖孽,如何能这么快将道术修炼到大乘? 问道宗出了一个摘星子已经很稀奇了,田林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人,难道能比肩摘星子? “大日西落,昼夜轮转!” 吴长老不敢再有一丝小觑田林的心思,抬手间其背后一轮红日出现。 红日如同一个大熔炉,天地间温度瞬间升温。 ‘大熔炉’被她高举过顶朝着田林砸落。 此时不但田林被这‘大熔炉’灼烧毁掉了衣服,就连她的身体也变得赤果,露出光洁的皮肤。 但两个身无寸缕的人此刻并没有一丝旖旎的心思,只有痛下杀手除掉对方的决心。 “小暑、大暑!” 本打算用季冬时令来消暑热的田林忽然下了狠心,他决定在热上再加一次热。 小暑大暑,上蒸下煮! 此时吴长老落下的夕阳已经是酷热难耐,田林再添一把火,加上一年四季中最热的季夏。 只一瞬间,整片空间的星辰似乎都要熔化成液。 先前两人只是衣服被焚毁,到如今整个身体都已严重脱水,看起来就像是两具带皮的骷髅,面目都分外可憎。 田林本没有自信能够熬得过吴长老,但很快让他大跌眼镜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吴长老经脉外露,紧接着整个身体自燃化作了火人。 田林观感最明显的,是头顶上那颗‘大熔炉’。 本来红彤彤的夕阳光亮开始变得黯淡,最终由大红变成了透明,接着变黄。 这些变化几乎是在顷刻间形成,也在顷刻间,这片虚空的温度开始变得清凉了起来。 “这就是金丹中期?” 田林觉得有些诧异,他现在模样虽然凄惨,但还不算是到了拼命时刻。 他原以为想要杀死吴长老,自己就算不死也要重伤。孰料战斗不过一刻钟,吴长老如今已是穷途末路了。 “田林?” 此时的吴长老哪里还是仙子?分明是一具能说话的燃火骷髅。 她没有同田林动手,只是在虚空中朝着田林走了两步。 就在田林警惕的抬手想要动手时,吴长老自己先停住了脚步。 就听她声音喊道:“是唐志?” 什么意思? 田林被吴长老这句话搞懵了,又听吴长老喊道:“唐志,我原以为你性情软弱,到现在才发现你才是天底下最心狠最心毒的人!” “我好恨,好恨!” 她嘶声仰天长啸,终于身子受不住烈火的燃烧。随着其骨架崩塌成炭,虚空中又闪起点点星火。 原本热闹的虚空中,只留下田林一个人孤零零的。 “唐志么?” 田林沉思良久,回味着吴长老先前的话。 再联想到吴长老今日的表现,实在当不起一个金丹中期强者的身份。 何以吴长老忽然变得如此弱? “所以说,唐志拿出生死虚空阵,旨在杀死的是他老婆,而并不是我!” 这个猜测让田林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唐志有什么道理会对自己好? 就算是脾气再好、再讲道理的人,面对自己的杀子仇人也不可能没有怨言。 难道唐志是圣人? 可哪怕是圣人,也不可能为了化解仇怨,杀死自己的老婆啊! 况且,田林不相信这世道会有圣人。 “所以,唐志其实比我还想他老婆死。如今是借我之手,除掉了他老婆。” 再田林沉思时,虚空忽然一阵变换。外头的日光重新笼罩在田林的头顶,他抬手遮住日光,眯着红彤彤的眼睛看着四周。 此时的他浑身烫伤,身上也是皮包骨的状态。 不过有人还是从他胯下的男性特征,一瞬间认出了他的身份。 “怎么可能,走出来的是田林,那么吴长老呢?” 议论声此起彼伏,对这结果都表示意外。 台下,唐浩然更是站起身,几乎要冲上生死台,所幸被他爹唐志给拉住了。 “田林,我娘呢,你把我娘藏哪儿了?” 唐浩然目呲欲裂,身上杀气十足。 田林站在台上,目光看着唐浩然,余光却打量着唐志。 只可惜,唐志表情十分自然,田林无法从唐志的面部看出其心中的端倪。 不论唐志为何要帮自己杀他老婆,最终自己能活下来,这结局已经很让田林满意了。 他不可能,也不好追究事情的真相。 “生死虚空阵只能有一人走出!留在里面的人必然是活不成了——所以,唐师兄何必问我?” 印证了心头的想法,唐浩然无法接受母亲败给田林并且身死的事实。 他跳脚道:“胡说八道,我娘是金丹中期,怎么可能败在你一个金丹初期的人手中。必定是你使了什么阴谋诡计,否则我娘怎么会输?” 其余人看田林的目光也带着怀疑,毕竟田林的实力确实差了吴长老一个阶层。 越阶挑战虽然并不是没人成功过,但多半都是在炼气和筑基境界时。 而到了金丹境界,往往一个境界的差距就如同天地之别一样。 “我与吴长老对战之前从没接触过,既不可能给她下毒,也没办法给她设计;况乎生死台的场景,也是由小唐长老拿出来的——你们总不至于说,我在虚空生死阵上动了什么手脚吧?” (本章完) 第四百零六章 养伤 田林说话时,注意力还是悄悄放了一些在唐志身上。 但他说到下毒和在生死虚空阵上动手脚时,唐志并没有做贼心虚的表情。 眼看诈不出唐志的破绽,田林只好放弃深究的打算。 只要唐志不对他使坏,他本人到底是好是坏,田林也不想管。 “不错,生死虚空阵是小唐长老自己拿出来的,田林也没可能对吴长老动手脚;至于在生死决斗中,田林有没有使诈—— 生死决斗,本来就是有你无我的事情。战斗中不管是光明正大还是暗箭伤人,都是活命的手段。所以此番决斗,田林获胜。” 张长老不想让闹剧继续下去,他只管主持此番生死台决斗。至于田林和唐家的私人恩怨,他不想管也懒得管。 但唐浩然岂肯善罢甘休? 他还要冲上台,却听他爹呵斥道:“够了,事已至此,还嫌不够丢脸的吗?” 唐浩然不管,丢脸固然可怕,但没了老娘,他往后就没人偏护了。 “爹,姓田的杀了我娘,难道你就不找他要个说法?” 唐志说:“生死状签下了,咱们就要认赌服输;从今往后,你也不要去找田林的麻烦。” 他说完话,同田林拱了拱手,拉着唐浩然转身就走。 台下的句云海也拉着周进兄妹走了过来,纷纷同田林道喜。 田林咧了咧嘴,他现在伤势没有修复,其实是不想在太阳下多呆的。只能强打精神忍着痛道: “我此番同吴长老决斗,实在是她侮辱我师傅过甚。我身为弟子,不能不以命相搏—— 我本打着必死的决心,能胜过吴长老实在是侥幸;更何况,杀吴长老并不是我的心愿,又何喜之有?” 这话其实透着虚伪,但田林确实是冒着风险跟吴长老决生死的,所以谁也不能说田林虚伪。 “好了,你们私下有什么话等私下再说。现在还是先回去,让他养好伤。” 梅仙姑这时候走了过来,也只有她才有资格和胆量跟句云海、周进兄妹如此说话。 句云海这才跟田林道:“等田师弟你养好伤后,我再来找你。” 几人拱手作别,那边的玉儿和翠儿才上前搀住了田林。 但田林并没有着急走,而是又走到了梅长老和薛长老面前表达了感谢。 如果没有这两个人,他是不敢来生死台的。 话又说回来,如果没有这两个人,吴长老都不用给田林一个公平上台的机会。直接在台下把他打杀掉,难道宗门里的其他人还会替他出头? —— “能以金丹初期修为,越级战胜金丹中期长老,田小友未来未可限量了。” 梅长老去到田林的洞府,终于开口笑着问梅仙姑:“怎么样,现在你还担心吗?” 梅仙姑冷笑:“我是担心他死了,我也得给他陪葬!” 说完这句,她又道:“不过金丹初期战胜金丹中期,那也没什么好吹捧的。不说别人,就说是我,也能击败姓吴的。” “那是因为你的神女树已经有半道器的品质了,说来说去,你的神女树能提升品质,也全靠了田小友!” 田林连忙摇头:“进秘境冒险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能找到旱魃骷髅,也是我们的运气。所以神女树能达到半道器,晚辈不敢居功。” 梅长老其实内心对田林不是那么满意。 虽然田林杀死了吴长老,如今的结果不可谓不好。 但直到现在,他都觉得田林与吴长老决斗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这风险太大,一个不慎就容易陨落。 田林死了不要紧,但他孙女的性命可跟田林绑在一块儿了。 不过对田林再不满意,梅长老也不会表现出来。 同样的道理,他孙女的性命跟田林的性命绑在了一起,两人往后都是同呼吸共命运。梅长老现在教训田林,往后田林不从他孙女身上报复回来? 别人惹怒了他,他可以打杀了之。田林惹怒了他,他又不能打也不能杀,还得想方设法为对方将来铺路—— “如今你已到了金丹境界,有没有想过再进一次仙女洞?” 田林筑基后期时在仙女洞中收获颇丰,而到了金丹境界后,需要的道种只会不减反增。 靠正常积蓄,哪里找得到那么多道种? 而仙女洞中的道种,却似乎是源源不断的。无非是一般人进了仙女洞就会死——但田林手里有将军石,进仙女洞有极大的几率能够存活下来。 “此事或许得等晚辈养好伤后再说了。” 梅长老点头,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两个瓷瓶:“这里有造化水,正好帮你养伤。” 他这造化水是给孙女准备的,是他在听说梅仙姑受伤后,特意在神女宗用其他东西换来的资源。 两瓶造化水显然梅仙姑用不完,正好田林此刻也受了伤,正是需要的时候。 田林也没有推辞,他接过其中一瓶却并没有使用。而是同梅长老说了一遍在生死虚空阵中的经历,以及吴长老的遗言。 “这么说,吴长老的死跟唐志有关?” 田林点头,道:“我虽然也不知道唐志杀妻的动机,但若没有唐志出手,此番我没那么容易杀死吴长老。” 一旁的梅仙姑道:“若没有姓唐的出手,你能不能从吴长老手里活下来还是未知数,你应该感谢唐志。” 田林没有反驳,倒不是真的认为梅仙姑说的有道理。 相反,他觉得就算没有唐志出手,自己肯定也能杀死吴长老。无非是到时候受的伤,恐怕造化水无法轻松救治,需要另想其他办法。 田林不想跟梅仙姑斗嘴,他跟梅长老道:“虽则我杀吴长老,正合了唐志的心意。但这不代表他对我和梅姑娘没有仇恨—— 说到底,梅姑娘杀了他大儿子。而他的妻子,名义上也是我杀死的。” 梅长老皱眉片刻:“只可惜你们还要在问道宗生活,否则这事情倒也简单。凭他有怎样的心机,我找个机会直接杀了他就是——难道老唐还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找我拼命?” 思考片刻,梅长老眉头舒展,道:“接下来你安心养伤,其他的事情也不用多管。此事我会去找唐志,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想法——” (本章完) 第四百零七章 试探 老唐长老做了问道宗的宗主之后,如今已不在离离峰住了。 如今在离离峰做峰主的,变作了大唐长老。 不过大唐长老因为其父亲做了宗主的缘故,也多半在问道峰忙事儿。 而离离峰的日常庶务,多半都由唐志主持。 梅长老来离离峰时,一身丧服的唐志却也在处理峰中庶务,这多少让梅长老感到惊讶。 说到底,仙门家大业大,但到底是寻仙问道的地方。庶务交给普通人去做就好,况且唐志如今丧妻,有什么事峰中不能交给外人,还需要他亲自动手? 不过梅长老此来不是问这些的,他此来是为了试探唐志对田林和梅仙姑的态度。确保自己离开之后,唐志不会挟私对田林和梅仙姑进行报复。 “节哀的话我就不说了,老夫还是给尊夫人上柱香吧!” 坦白说,这时候不是以亲戚朋友的身份上门,多少显得有些无礼。 但一来梅长老哪儿有时间等吴长老过完丧期? 二来,他也想看看,唐志会不会生气的直接掀桌子。 但让梅长老失望的是,唐志脸上没有半点生气的模样,待他如普通的那些来上门哀悼的人一样。 就见他谢过后,请梅长老跟他到了灵堂处。 不大的灵堂处处挂白,正中放着一口黑色的棺椁。 棺椁前,除了跪着唐浩然外还有几个约摸与吴长老长得很像的女子。 那几个女子茫然地看着梅长老,显然并不认识梅长老。 但唐浩然是认得梅长老的,他丝毫不怕梅长老元婴强者的修为。站起来说:“你来做什么,是来斩草除根的吗?好啊,来杀我啊!” 他说着就朝着梅长老走了过去,却被其父亲一把拉住。 唐志沉着脸,道:“果儿,不得在前辈面前如此失礼!” 唐浩然对唐志的怨恨似乎不比对田林和梅长老的怨恨少,他右手一甩,质量并不好的丧服衣袖‘刺啦’一声裂开。 那跪在其身后的几个女子中,一个少女连忙上前说:“浩然哥,这时候就不要跟姑父作对了。” 听这少女开口,梅长老大概猜出了这几个女子的身份。 但他这时候注意力全在唐志身上,只见唐志在唐浩然的袖子断裂后,复又扯住了唐浩然的手,沉声说: “果儿,你难道没看到你娘在台上,同人立生死状时,张长老的话吗?一切皆因私人恩怨,后果自负与人无尤。 今日胜的是田林,所以你娘死了。若胜的是你娘,那灵堂上摆着的就是田林;” 唐浩然生气的问唐志道:“我娘死了,你不替她报仇。我替她报仇,你拦我,还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你要报仇,上生死台与田林决斗,我绝不拦你!但若是私下里跟他动手,那就是同门相残,我绝不答应。” 吴长老都死在田林手里了,唐浩然哪儿有自信能杀死田林? “你以为我不敢?” “你或许敢,或许不敢!但不论你如何,你总归是我儿子。” 唐志道:“你若胜了,我替你庆功。你若败了,灵堂前我一定替你祭酒。” 他一句话把唐浩然气的脸色胀红,一旁的梅长老也有些惊奇唐志的为人。 他不知道唐志是真情流露,又或者是大奸似忠? 田林曾猜测,吴长老的死是唐志所为。 但这猜测毕竟是猜测,完全没有任何凭证。 若田林猜测的没有错,那么唐志就真的是城府深沉之辈,不可不防! 倘若田林猜错了——那么唐志此人,就算不能为友,但也大可不必为敌。 “今日此来,我除了给尊夫人上香之外,还有一事想要相询。” 大约是猜到了梅长老想说什么,唐志抬起袖子,从一旁的侍婢手中接过香奉到了梅长老手中。 梅长老本来是打算在唐志儿子面前,再用话刺激父子关系的。 但唐志显然不想再让他儿子伤心,所以才有及时打断梅长老话茬的举动。 这倒没有让梅长老生气,他反而觉得,唐志此刻表现的才像是个正常的父亲。 先前那句,胜了庆功、败了祭酒的话,别说唐浩然听得懵逼,就是梅长老听了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眼看着梅长老将三支线香插进了香炉,自知道唐浩然不会答谢,穿着丧服的唐志亲自作为家属向梅长老还礼。 这才看他抬起一只手,跟梅长老道:“此处吵闹,请长老同我到书房谈!” 唐志虽然是金丹后期,又是问道宗的长老。 但他的住处显得有些简陋,看起来不像是个在乎物质方面的人。 梅长老跟着唐志进了书房,唐志的目光在书房内的一个灵位上扫过。 灵位上写着‘先妣唐母艾孺人闺名香香之灵位’。 灵位旁有个香炉,熏香从香炉中飘出。 梅长老记得,艾香香是唐志的生母,亡故也不知道多少年了。 “长老喝茶。” 唐志绕到书桌后,从茶壶中倒出一碗热茶来。 梅长老发现,这茶壶是法器,能使茶中的水常年不冷。 但茶壶中的茶叶,却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茶了。 “唐小友对医理感兴趣?” 喝了一口茶,梅长老问了一句。 唐志扭头看了一眼书房中的书,解释说:“晚辈对丹道曾经很感兴趣,而丹道又脱胎于医理,所以很是研究了一阵医理。只可惜晚辈天资不高,丹道上没有半点天赋。最终,又不得不放弃了。” 他这话似乎不假,虽然书架上放着的医理书不少,但看起来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翻动过的痕迹了。 “长老是为了梅仙姑做真传弟子的事儿来的吧?” 唐志主动点明梅长老的来意,他道:“此事晚辈已有了着落,那日在生死台上的张长老,愿意收梅仙姑做关门弟子。” 梅长老记得张长老,那是个元婴初期的长老。 到了元婴期,就可以收关门弟子。而所收的关门弟子,在宗门中地位崇高,是高于内门弟子之上的真传弟子。 “张长老名下无徒吗?” 真传弟子的名额不多,是因为大部分不愿意收真传弟子。 好端端的,谁愿意把自己的看家本领传给别人?除非是自己的子嗣。 “张长老有个关门弟子,但前段时间已经去世了——正好他也看过梅仙姑的决斗,知道梅仙姑天赋不俗,所以愿意收梅仙姑做真传弟子。” (本章完) 第四百零八章 假消息 世间天赋高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梅仙姑何德何能,能让张长老青睐? 梅长老不是傻子,他清楚这一来或许有他的原因在——毕竟,他是元婴中期,张长老收梅仙姑做真传弟子,等若于同自己交好。 但除此之外,也绝对少不了唐志的斡旋。 但梅长老没有着急感谢,反而得寸进尺的道:“梅某还有一事相询——除了我孙女梅仙姑外,田林小友如今还未定品级; 未知,唐长老怎么看?” 田林进沉仙塘耽搁了大半年,一直没有参加宗门的考核。 后来虽然回了宗门,却又进了秘境。出秘境又上了生死台—— 这一拖再拖,到现在还分不清田林到底是内门弟子还是外门弟子。 “田林?” 唐志听到这名字后,皱起了眉头,殊不知梅长老心中杀机已现。 “田林能打败我妻子,他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按我的意思,他做真传弟子也是够格的。” 他这话又出乎了梅长老的意外,梅长老忍不住问道:“田林真的能做真传弟子?” 不是梅长老不信田林的天赋,而是田林的根基实在是太浅了。 整个问道宗,田林没有任何世家支持。非但如此,仇家倒是结了不少。 梅长老的意思是,田林能做内门弟子就已经足够了。可听唐志的意思,似乎田林有机会谋真传弟子。 “此事有些困难,不过唐某愿意出手相助!” 梅长老觉得唐志是在敷衍他,不过求其上取其中。 唐志说能替田林跑腿做真传弟子之事,纵使这话是敷衍,却也代表了田林做内门弟子已是板上钉钉了。 他此行是为了试探唐志对田林有没有报复的心思,到现在看不出唐志的破绽。 “田林做真传弟子的事儿,唐小友量力而行就好!” 说完这句,梅长老又道:“小女能做真传弟子,全靠唐小友的帮助。梅某也不是什么没有良心的人,为表谢意,愿意奉上法相真丹的线索!” 法相真丹可以帮助金丹修士成就元婴修为,其珍贵程度无需多言。 果然,唐志听言动容的看着梅长老。 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法相真丹太过珍贵,唐某所做的事儿值不得这样一颗丹药。此药,还是留给梅小友吧!” 梅长老怎么可能真把法相真丹给唐志? 他所说的法相真丹的线索,其实是条必死的假线索。 唐志如果真的贪心,顺着他给的线索去取丹药,就算有元婴修为也必死无疑。 但不知道唐志看穿了梅长老的意图,又或者他是真的公者无私——总之,唐志到底还是拒绝了。 “既如此,梅某欠唐小友一个人情。只要唐小友不负我,他日只要需要我帮忙,只管向神女宗去书一封,梅某绝不推辞。” 梅长老说完话,一张契纸放到了唐志身前。 这契纸不是普通的契纸,而是有后土铭纹的契纸。 可以说,梅长老此言绝对没有虚假。只要唐志此后不与梅长老为敌,梅长老愿意帮唐志出手。 这次唐志没有推辞,他接过了梅长老的契纸,同梅长老拱了拱手道:“那晚辈就却之不恭了!只是田林能否成为真传弟子,晚辈现在还不能做保证。” 梅长老直言道:“田林做真传弟子太难,能不能成我都会领唐小友的情!” 梅长老试探不出更多的东西,索性拱了拱手同唐志告辞。 他终于回到了田林的洞府中,久等的梅仙姑早已不耐。不等她爷爷坐下,已跑到梅长老跟前抱着梅长老的胳膊说:“爷爷,真是唐志害死了他妻子的吗?” 梅长老摇了摇头,道:“唐志这个人,我看不出他的忠奸。唯一确定的是,这个人能力不俗。” 他道:“问道宗的张长老与所有人都没什么交情,但最终却愿意出面主持田林和吴长老的生死决斗。这面子,恐怕不是给唐宗主、也不是吴长老的,而是给唐志的。” 说完这句,他又跟梅仙姑道:“一会儿你同我去一趟万丈峰,从今往后你就拜在张长老的门下作他的关门弟子了。” 梅仙姑知道真传弟子的身份对她很重要。 别的不说,有了真传弟子的身份,往后她进出秘境也就不用依靠田林了。 “至于田林——先过一段时间,纵是不能做真传弟子,想必成为内门弟子应该不难。” 本来一旁没有吭声的田林抬起头,惊讶道:“这是唐志的意思?” 梅长老点头,道:“所以我说唐志此人能力不俗——他不但能帮梅仙姑谋划真传弟子之位,就连你——他似乎也有一定的把握。” 真传弟子的位置可不是那么好得的,毕竟真传弟子的名额可以说世家子弟的内定名额。 一个位置那么多世家子弟盯着,况且这些世家子弟又相互联姻。 田林这个毫无跟脚的外人,别人怎么可能把真传弟子的位置给他? 他又没有一个随时可以从神女宗跑过来,替他出头的元婴爷爷。 别说真传弟子,就是内门弟子也是那些世家子弟的名额。能帮田林谋划内门弟子之位,除了能力之外,也可见唐志的心胸。 但田林不相信这世上有这样气魄和心胸的人! 不说杀妻之仇,只说杀子之仇——虽不是田林杀了他长子,但杀他长子的人是田林的抱剑,唐志怎么可能不恨屋及乌? “难道,我真的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田林皱眉,梅长老在一旁道:“你的担心并不多余,修真界中,防人之心不可无。” 梅长老不相信人心,所以常在身上带厚土的契纸。比起人心,他更相信在后土面前立下的誓言。 “若梅仙姑做了真传弟子,往后倒不好再在我这里住了。” 田林笑着同梅仙姑拱手道:“田某在此恭贺梅师姐。” 他再次称呼梅仙姑做师姐,这让梅仙姑大感受用。 她道:“我此去万丈峰,需要一个抱剑。所以别的贺礼就算了,你把翠儿舍我怎么样?” 田林先前口头道喜痛快,到这时候却摇头了。 梅仙姑道:“果然,你只会空口说白话。说到实质性的东西,却又一毛不拔了。” 田林道:“其他的东西都好说,哪怕是梅师姐找我要神女树种,我也可以想办法帮你去找。但你要翠儿——翠儿虽是我的抱剑,但她的去留从来由她自己决定,田某岂能自作主张?” “那好,就让翠儿自己决定。” (本章完) 第四百零九章 拜师 田林倒没有什么邀名买直,又或者是舍不得翠儿的想法。 他只是单纯的不愿把人当做货物,事实上他本来也不需要别人伺候。 他把选择权给了翠儿,于是所有人都把目光看向了翠儿。 “我跟着老爷日子过得挺好的,才不打算改换门庭!” 她有些气急,心怕田林真把她舍给了梅仙姑。 在修真者中,相互送抱剑乃是常有的事儿。 不说别的,翠儿姐妹就是童家送给田林的童家家生子。田林真要把她们送人,她们哪儿有什么反抗的权利? “怎么,跟着我难道不比跟他好?我马上就做真传弟子了,你跟着我得到的待遇总比跟着他好!” 梅仙姑语气有些不满,她这几天全靠翠儿姐妹照顾养伤,难得的觉得翠儿的脾性同她对胃。 如今她开口要人,本认为是抬举翠儿,哪儿想到翠儿竟然不同意? “好不好的,我只跟着老爷。若老爷不要我做他的抱剑,那我留下来做个粗使丫鬟也可以。” 她这话把梅仙姑气乐了,梅仙姑道:“也不用你表忠心,我不信做我的抱剑,还不如做他的粗使丫鬟!做他的粗实丫鬟,于你能有什么好处?” 别说梅仙姑觉得翠儿有献媚的嫌疑,就是田林也觉得,做梅仙姑的抱剑比做自己的抱剑要好很多。 老实说,他对翠儿姐妹并没多少关心。平时出门冒险,也多半把她们留在洞府里。 严格来说,两姊妹基本被他当作看家的工具人了。 但谁也不知道,翠儿说的话没有半点谄媚。 在沉仙塘时,田林是所有修真者中,唯一会保护下人的人。 反观梅仙姑? 梅仙姑不是没有抱剑,但她的抱剑都死了。不能说梅仙姑对抱剑不好,但梅仙姑的眼中,并没有拿抱剑当平等的人对待。 田林说是对翠儿姐妹不好,可造化水这样的东西,他也能毫不吝啬的给翠儿用。 要知道,造化水在大世家的子弟手中,也不是常能得到的东西。 而田林这样没有根基的人,对待下人到了这样大方的地步,能说他待下人吝啬吗? 所以,不论从感情上来看,翠儿跟田林日久,已经心底里认田林做主了。 又或者从利益上来看! 田林的修行天赋,不比那些世家大族的子弟要差,将来的前途或许因为身份的原因,不如那些世家子弟的光明。 但论及对待下人的好,田林大概能给的更多。 毕竟,世家大族有成批可以作为抱剑的备选。死了几个抱剑,又可以换几个抱剑。 而田林不是那种喜新厌旧的人,翠儿姐妹呆在田林身边,一辈子也不虞被田林抛弃,不用担心会有后来者骑在她们头上作威作福。 “好,不管你是真不愿意还是假不愿意。过段时间我往万丈峰处住时,要借你来帮我一段时间。” 翠儿没有反驳,但把目光看向了田林。 田林点头道:“只要你们私下里愿意,倒不必过问我。梅师姐在万丈峰有什么事儿,不拘找翠儿一人,就是她们姐妹俩一起过去帮忙也没什么问题。” 事情议定,梅长老时间紧迫,不愿意在这小事上耽搁功夫。 他瞅了梅仙姑一眼,道:“你现在去换身衣服,随我一齐往万丈峰拜会张长老。” 梅仙姑也知道自己这身衣服稍显不够庄重,所幸但凡是修真者都预备有道袍。 待她沐浴更衣后,天色也已经晚了。 不过修真者一向不在乎昼夜,这对爷孙俩一离开田林的住处,这就往万丈峰去了。 “老爷,梅长老说,你有机会成为真传弟子,这事儿是真的吗?” 等爷孙俩一走,翠儿忍不住上前开口。 田林成为真传弟子,对她们姐妹俩的好处也很大。 问道宗没有变革之前,宗门里的正式弟子就已经不少了。 变革后,除了原本的那些弟子,再加上各世家拖亲带故进宗门吸血的,内外门弟子更是数不胜数。 即便内外门弟子爆涨,但真正的真传弟子现在也不过一百余人。 这一百余人,是除了那些元婴长老之外,地位最高的一拨人。 田林若做了真传弟子,她们姐妹俩虽做不到横行霸道,却也没人敢欺负小觑她们。 “梅长老说的机会,是唐志给的机会。至于唐志有没有这个能力,愿意为这事儿出多少力,却是未知之数——依我看,唐志心里不恨我就已经很好了,他推荐我做真传弟子——” 田林心里想,唐志若真要推荐自己做真传弟子,到底其藏了什么私心? 若果然宗门给自己做真传弟子的机会,自己要不要做这个真传弟子? 他不由得想到在邀月宗时,那座邀月宗问道山上的尸体。 那个老人金丹境界了,也没能成为内门弟子,以至于成了一生遗憾。 如今自己也到了金丹境界,真有机会成为真传弟子? —— 梅长老是在月挂树梢时带着梅仙姑回来的,从梅仙姑面上的表情,田林看得出事情办的很顺遂。 果然,梅仙姑进了洞府就开口道:“三天后,万丈峰我师傅处办收徒仪式,届时你可以去瞧瞧。” 田林道:“此事我会周知句师兄和周师弟他们,到时候一定给梅师姐你捧场。” 梅仙姑在问道宗没什么朋友,而北荒距离神女宗又太过遥远。 拜师是一件极大的事儿,尤其是作伪关门弟子的身份拜师。若没有人去捧场,那就显得有些尴尬。 她这人总比别人多好些面子,所以才让田林想办法,让三天后的拜师场面不那么冷清。 其实,她若真成为真传弟子。不用田林去通传,立刻会有许多攀龙附凤的人前去捧场。 虽说梅仙姑同吴长老结怨,但吴长老已经死了。 况且别人知道梅仙姑拜张长老为师还是唐志一手撮合的,那就更不会有什么顾忌了。 毕竟人家正主都这么大度,外人傻了才会替正主得罪人? “三天后,田林你也穿着道袍,去万丈峰拜师。真传弟子是做不了了,那就索性做张长老的入室弟子——这样一来,你也有内门弟子的身份了。” 梅长老不好在问道宗呆的太久,他打算迅速了结清楚后,再替梅仙姑谋划一下唐志的那把道器。 无论结果成不成,他都不会在问道宗久呆。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章 周进和句云海 “弟子是鱼长老的记名弟子,不会再改拜张长老做师傅吧?” 田林眉头微皱,并非犹豫而是真的不想拜在张长老门下。 一旁的梅仙姑不干了:“你是瞧我师傅不起?” 鱼长老是化神强者,张长老是元婴初期—— 坦白说,田林确实嫌张长老档次差了些。 “梅师姐误会了——我只是觉得,就算拜入张长老门下,也要经过我师傅同意再说。” “就因为找不到也联系不上你师傅,未免你遇到危险时没人帮助,所以我才让你拜在张长老门下。这样除了得到内门弟子的身份之外,还能有人照应你。” 不得不说,梅长老用心也算良苦,哪怕这部分用心是为了孙女着想的缘故。 “若没有师傅同意,别说是为了内门弟子拜入张长老门下,就算是给我真传弟子的位置,我也是不坐的。” 田林此话一出,梅长老只是微皱眉头,没再说什么。 梅仙姑很生气的道: “你以为真传弟子是大白菜,那么好得的吗?别说真传弟子的位置,就是内门弟子的位置,也是我爷爷舍了面子,我师傅捏着鼻子才同意的,你不要不识好歹。” 田林跟梅长老拱手致谢:“晚辈多谢梅长老厚爱,但事涉我恩师,此事没有回转余地。” 梅长老不知道田林跟鱼长老真那么‘师徒情深’,还是田林装出来的这么孝敬鱼长老。 不过他也没有过分纠结,见田林态度坚决,于是他点了点头道: “也好,或许是我把事情想的太严重了。唐志,说不定真是个丧子亡妻,还能仇将恩报的人呢?” 田林也不知道梅长老这话到底是不是威胁,只听梅长老道:“不过就算你不拜入张长老手下做内门弟子,往后有什么急事,也可以去找薛长老和张长老求助!” 梅长老人虽然没在问道宗,但在问道宗的‘根基’也不算浅了。 他的孙女是张长老的徒弟,有了这层关系在,他跟张长老就很难不做盟友。 薛长老亦然—— 薛长老虽然没收梅仙姑做弟子,但当初梅长老把孙女托付薛长老照顾时,薛长老也把他那个鬼婴娃娃交付给梅长老带到神女宗照顾。 可以说,薛长老和梅长老的关系也很紧密。田林和梅仙姑若是有什么事情,薛长老和张长老看在梅长老的面子上不可能袖手旁观。 —— 此后两天倒没有其他的事情,田林的全部时间都在吃食材和恢复自己的伤势当中。 他的伤其实不算很重,但那是相对于生命而言。 实际上,看他两天下来的休养,仍一副重度烧伤的样貌,就知道伤势不能说是轻微。 所幸这天万丈峰的主角不是他,也不用他抛头露面的去见人。 他只穿了一身道袍,又戴了一顶帷帽,便挤在人群中上了山去。 左右陪同的不是翠儿姐妹,而是句云海。 田林做乙班弟子时,曾带着梅仙姑同句云海一起做任务。彼时句云海同梅仙姑虽然相看两厌,但还没有到成仇的地步。 因为田林的关系,说是朋友也不算过。 梅仙姑能成为问道宗的真传弟子,句云海是真心替梅仙姑开心的。 “真是世事无常,未想到我还能有个真传师姐做朋友。” 句云海现在还是外门弟子,而田林的身份也不显。 比起此次来观礼的长老和那些真传弟子而言,两人身份卑微,只能坐在外桌。 所幸两人都不是纠结面子的人,所以坐在外桌反而显得自得其乐。 “我听说,句师兄你本有内门弟子的实力,只是却被人霸占了名额?” 田林没有掀开帷幔,回敬一杯酒后才问句云海。 听句云海道:“是啊,如今的问道宗已经不似往年的问道宗了。考核不凭实力,而全凭关系。” 田林道:“此事何不找薛长老出头?凭薛长老对句师兄的喜爱,应该不难替师兄你讨回公道。” 薛长老虽然没到元婴后期,但也是极有希望成为元婴后期的人。 若没有那份实力底气,当初他也不可能逼着老唐长老处罚他的儿媳了。 田林记得句云海跟薛长老关系很不错,当初自己在薛长老处,第一个见到的人就是句云海。 也是句云海,当初带着田林进的问道宗的。 “此事还是算了,失去这次机会,明年我还能再考核一次。” 句云海却摇头,显然不打算找薛长老出头。 田林心里疑惑,但看句云海不想说,索性也就闭了嘴。 也在这时,斜刺一声冷笑响起:“句四哥,我听说你跟梅师姐相熟——既是相熟,怎么不在里屋里坐,反而跑到这外头来了?” 来人田林并不认得,但依稀觉得跟句云海长相酷似。 他料定来人是句家人,只可惜这个句家人对句云海态度不甚亲密。 “老七,我把内门弟子位置让给了你。你心里偷着乐就好了,何必还来招惹我?” 那人似乎被戳中了痛脚,怒道:“现在人人都说我是走后门,靠你让着我才成为内门弟子的——你说,这些谣言是不是你传的?” 听这人的意思,他是凭真材实料做的内门弟子。 “是不是我让你的,你心里自己明白——” 句云海说完话,起身同田林拱了拱手道:“田师弟,我身子有些不爽利。见到梅师姐,你告诉她,就说我已经来过,就不亲自看她拜师了。” 田林愣了愣,但还是还了礼看着句云海离开。 也在这时,一旁一个人走了过来,坐在了田林身旁。 “田师兄,既然同来观礼,也该等等小弟我。” 来人正是周进,田林看他红光满面,笑着还了礼道:“我还未曾恭贺师弟成为内门弟子呢!” 想当初,周进一直在丙班卡着,想入乙班而不可得。 而最有机会进甲班的句云海,却到现在仍是外门弟子。反而不如句云海的周进,却做了内门弟子—— “实不相瞒,我是走后门成的内门弟子。” 在田林面前,周进没有那么趾高气昂,反而传音入密跟田林道:“所以师兄你的恭贺我收下了,不过往后修行路上,还需要师兄多多照顾。” 他说的这么坦白,田林倒不好鄙夷他了。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一章 王烟雨 “方才出言嘲讽句大哥的句家老七,田师兄你可认识?” 看田林摇头,周进才道:“他爹跟句大哥的父亲是亲兄弟,句大哥从小是在他家长大的。 因为这层关系,句大哥被他占了名额,却也只能忍气吞声了。” 田林这才明白,为什么句云海被‘欺负’了,却没有选择回击。 碍于有恩情在里面,句云海只能选择吃闷亏。 “失去了这次成为内门弟子的机会,下次再想轮到句大哥进内门,不知道要多久? 一年、十年还是二十年,甚至是一辈子?” 周进摇了摇头,显然在替句云海惋惜。 就是不知道面对同样的抉择,周进是选择不顾叔父叔母的养育之恩,坚持不让出自己的名额。还是如句云海一样,把名额让给弟弟—— “今日是张某人收徒之日,感谢诸位同门和朋友前来观礼。” 与此同时,里屋有张长老的声音响起。 伴随着张长老的声音,许多人都朝着里屋涌了进去。 这些涌进里屋想要观礼的,多是些普通的,且跟梅仙姑没什么交情的弟子。 反倒是田林这种跟梅仙姑认识的人,根本没有上前围观和道贺的位置。 他索性就跟周进在外面,看着里面的热闹。 在田林的注意力放在里屋时,周进忽然扯了扯田林的袖子。 田林转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屋外两个女子出现。 屋外两个女子一个穿着问道宗的道袍,另一个则穿着普通妇人打扮。 但穿着道袍的周梦娇在这普通妇人面前,丽色便被那普通妇人给盖住了。 那普通妇人不施粉黛,却生的极为明媚。如兰如菊,让人见之忘俗。 田林多少有些诧异,同来人拱了拱手:“原来是王师姐!” 他确实没有想到王烟雨也会出现在这里,但仔细想来,王烟雨同梅仙姑也是认得的,虽然两人交情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 “田师兄,周师兄!” 王烟雨不作‘道家人’打扮后,身上不复当年的清冷气质,反而有一种让人亲近的烟火气。 她笑着道:“梅姑娘如今要做真传弟子,这样的大喜事竟然也不通知我。亏得我这次来宗门里送东西,否则岂不错失了这场盛事。” “拜师的事儿发生的突然,所以没来得及通知谁。” 田林替梅仙姑解释了一句,接着好奇问王烟雨:“苏家有什么东西,需要送到问道宗的?” “都说田师兄你是老饕,但凡有什么新鲜食材都总想尝试。正好我苏家如今养了一种鱼,一会儿我给你匀一条出来,保管你没有吃过。” 问道宗的食材,田林不说所有的都尝过。但比较有名的几样食材,他是尝过的。 此刻听王烟雨说的这么自信,他倒真有兴趣了:“王师姐既然如此说,那我一会儿我可得好好尝尝。” 这时一旁的周进忽然问王烟雨道:“苏少卿的尸体现在找到了吗?” 当初苏母说苏少卿被问道宗的人给杀了,但后来周进觉得这事儿有蹊跷。 他如今问出,乃是想要证实猜测。 王烟雨摇了摇头:“若是他的尸体是完整的,那么现在应该已经成了行尸。若是尸体已经碎块儿了,那是连行尸也都做不成的。” 这话听起来像是诅咒,让人心头生寒。不过很快王烟雨又笑了起来,跟周进和田林道: “两位师兄在这里坐着喝酒有什么意思?如今是梅姑娘大好的日子,咱们应该去里屋庆贺。” 田林和周进都没有进去凑热闹的意思,但两人知道王烟雨此来是想跟梅仙姑联络感情的。 若不见上一面,王烟雨肯定不会甘心。 由是周进跟他妹妹道:“你带王师妹进去,我同你田师兄就不进去凑热闹了。” 周梦娇点头,带着王烟雨进了里屋。 到两个女子都离开后,周进才跟田林道:“这个王师妹,出了问道宗后倒是越发厉害了!” 田林点头:“我看她,隐隐有突破金丹修为的趋势。” 周进愣了愣,显然有些不敢置信。 他家里正在给他谋划道种,等他有了道种后突破金丹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王烟雨呢? 王烟雨如今同王家断了关系,苏家早就没落了,更不可能提供的了道种给她。 那王烟雨,从哪里得来的道种?莫非是她自己修的? “她已筑基后期的修为,力压了整个苏家。如今整个苏家,隐隐都以她为主——若等她到了金丹境,那么苏家不得改姓王?” 田林对王烟雨孤身一人,如何由外来人震服苏家,又如何让苏家人听她一个弱女子使唤的事儿不感兴趣。 反而提起王烟雨,他最先联想到的永远是摘星子。 因而田林问周进:“最近极少听到摘星子师兄的消息,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 果然,周家毕竟是有元婴强者坐镇的世家。身为世家子弟,周进的消息颇为灵通。 “最近一次听到庄师兄的消息,是在一个月前。据说他拜访了一次御兽宗,如今又进了妖林深处,在寻找什么真龙做幼宠。” “这世上,有真龙吗?” 听周进道:“也不知谁放出的消息,说是妖林深处有真龙出没过;不过就算真有真龙,想要让其认主,又是何等艰难? 庄师兄又不是御兽宗弟子出身,寻常的手段不太可能降伏的了真龙。” 据说真龙出世,就可翻江倒海。成年后的真龙,受天地钟爱,直接就有仙人的战力能吞云吐雾。 若摘星子真能让真龙认主,问道宗这宗主的位置,就该让他摘星子去做,而不是让老唐来当了。 “自即日起,梅仙姑就是我万丈峰张某人的弟子了。往后他下山游历,诸位同门亲朋遇到她时,请务必代我好好管教,张某人在此谢过!” 里屋,又响起张长老的声音。 作为真传弟子,往后张长老和梅仙姑就是真正的一脉相承。 张长老的人情,梅仙姑可以用。张长老的人脉,梅仙姑可以用。 在修真界中,可以说真正的师徒关系并不比真正的父子关系要差。 毕竟父子未必同道,而师徒则是真正的道法相承,是因果相接的同路人。 况且,修真者活的太久,孩子没了可以再生。但真正继承衣钵的传承人,却只有那么一个,且绝不好培养。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二章 黑皇 一场拜师观礼热闹了一整天,接下来基本都是张长老带梅仙姑认人和奉茶。 这过程很繁琐也很辛苦,不过也都同田林无关。 他几乎是在观礼的下半场不到,就同周进离开了万丈峰。 到得洞府中时,翠儿和玉儿都没有在。因为梅仙姑没有抱剑,所以两人暂时性充当梅仙姑的下人,去万丈峰帮梅仙姑去了。 空荡荡的洞府,一时间让田林竟然有些不适应。 不过他这人向来也不那么喜欢热闹,所以只是短暂的不适应后,还是自顾自的进入了修行状态。 田林如今还剩一百二十六颗神女果。 这些神女果尽是道种,其中有重复的。 但他如今并不着急吸收神女果,而是拿出了从秘境中获取的树藤。 其中三根是普通的行尸上获得的,词条显示的是【万年木】有几率感悟到岁月之力。 而另外三十七根都是从旱魃骷髅上获得的吊颈绳,词条显示的是【万年木根须】,可以获得岁月之道。 关于时空的道术,一向都是顶级道术。 岁月之道,也是诸多大道中的一种。 田林没有犹豫,把三根‘万年木’先塞在了嘴中咀嚼! 用来捆绑行尸的绳子,其上不知道藏了多少细菌。说它干净,那是绝不可能的。 但入口后,腐臭的气息并没有出现,在田林咀嚼时,反倒真的有淡淡回甜的汁液,带着草木的清香萦绕在田林的口腔中。 如同嚼槟榔一样,田林将这汁液吞咽入腹。这些汁液在他身体里挥发,最终又涌向了他的识海! 但可惜,田林运气似乎并不好,又或者这【万年木】的效果太差。 总之,识海搅动了一阵后,田林并没有感到身体有任何变化。 微皱眉头,他把嘴里的‘万年木’吐出,继续嚼向了下一截! 三根【万年木】都有一丈多长,田林将这些东西全部截取成段。 如此几乎一个时辰过去了,三根【万年木】被他嚼碎成渣后,他仍然是一无所获。 “是我天赋太差的原因吗?” 若是有外人看见他此时的情况,一定会认为他疯了,要么就是变态! 哪儿有抱着绳子啃的?况且这绳子还如此不详! 亏得是梅仙姑大日子,所有人都去了万丈峰。就连翠儿姐妹,也被梅仙姑叫走了。 所以田林一时间不用担心有人打扰。 他把三十七根树藤拿出来,看着这些【万年木根须】,田林将其中一根用飞剑斩断一小截,接着塞入了口中。 这万年木根须入口显得更加坚硬,普通人的牙口根本就嚼它不动。 但田林到底是金丹强者,一口‘钢牙’并不如何费劲的就将这万年木根须咬烂。 一瞬间,大量的汁液从他的喉咙入腹。 也是一瞬间,他的识海里瞬间开始翻江倒海。 田林面前的事物,放肆开始静止——准确的说,他发现周遭的一切都开始慢放! 他的居处虽然是山洞,但这毕竟是甲班弟子才能住的山洞。里面并没有什么蛇虫鼠蚁出现—— 但在石桌上放着的热茶,那热气从杯口冒出的速度开始变得极度缓慢。 田林起身,朝着屋外走去。 他看到了问道宗高空上盘旋着的仙鹤,也看到了从外面来问道宗,去万丈峰拜访的访客—— 这些仙鹤或者是人,在飞行时速度都变慢了! “所以,是时间流速变慢了,还是我的眼睛放慢了这些人的速度?” 田林皱眉,而高空中那个被他注视着的元婴老人也皱了眉。 这元婴老人望了一眼下方洞口处的田林后,跟旁边的人道:“问道宗果然是卧虎藏龙,一个内门弟子,竟然也能释放出岁月之力——就是不知道,他修的是哪门道术?” 修炼大道的道术都是有数的,是属于宗门的不传之秘。 不过在高层中,这些道术其实有渠道相互流通。 这元婴老人好奇的不是有小辈修炼大道,而是好奇有小辈竟然能触摸大道——要知道,许多元婴强者开始修炼大道,也是半生也难以入门的。 田林虽然没有入门,但已到了试探的边缘。 “他?” 接待元婴老人的正是唐志,他扫了下方的田林一眼后,道:“这是葫芦峰的田林,他的师傅是鱼长老!” “鱼长老?” 元婴老人道:“那就难怪了!鱼长老道法通神,他的弟子如果没有这样的天赋本事,那反而稀奇。 对了,鱼长老是什么时候收的那位小友?最近可有鱼长老的消息?” 两人都不再看田林,而是继续往万丈峰飞行。 唐志回答道:“鱼长老具体是如何收田林做的弟子,这事儿晚辈也不太清楚。不过鱼长老除了曾经给薛长老寄书一封后,就再没有来信,就连田林也不知道他的去向。 咱们最近听到关于鱼长老消息的,还是他座下的那个宠物的消息。” “你说的是那个逢人就叫人吃屎的黑皇吧?” 元婴老人说:“听说他最近在妖林遇见了真龙幼崽,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两人上了万丈峰,关于鱼长老的事儿就没有多聊了。 实际上两人靠近万丈峰时,张长老就发现了那元婴老人的存在。他连忙带着梅仙姑,朝着元婴长老迎去:“帝师兄,一别三十余年,帝师兄风采依旧!” 那元婴长老道:“恭喜张师弟收了一个好徒弟。只可惜我得来消息太迟,所以没能亲自观礼——” 说完话,他从腰间取下一个小布袋,递给一旁的梅仙姑道: “梅师侄,我同你师傅自幼认识,感情甚是亲厚。你是他的弟子,便也算是我的半个弟子。这里有一个黑鱼乾坤袋送给你,供你往后御敌之用!” 一旁张长老说:“这是道器,给她一个小辈她也把握不住!” 确实,道器再厉害,金丹初期的修士也很难发挥出它全部威力来。 那元婴长老说:“这东西前几日我在斗法时损坏了,如今顶天也只是个半道器!不过好在它虽然不复往日的威能,但用来做储物之用,却还是极为便利的。” 张长老听言,连忙跟梅仙姑道:“还不快谢过你帝师伯?你可知道,有了你帝师伯在,往后北荒的华花郎都得给你面子!” 能白得一个半道器,梅仙姑哪里会不乐意? 她美滋滋的收了袋子,道:“晚辈谢过帝师伯。”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三章 悟道 “所以,方才是吃了‘岁月水’的缘故,让我短暂的拥有了岁月之力?” 那种看事物如同自动慢放一样的感觉,足足持续了半刻钟才消失。 田林此时有些恍惚,毕竟先前那种玄妙的感觉他从来没有经历过。 隐隐间,他似乎对岁月之力有了一点儿想法。但真让他说出岁月之力的玄妙来,他又觉得无从说起。 所幸他还有第二截【万年木根须】,没有过多犹豫,田林将第二截万年木根须直接塞进了嘴里大嚼特嚼。 甘甜的汁液瞬间再次流入肚腹,但这次田林看到的周遭事物,并不再像上次一样‘慢放’。 “难道说,第二截万年木根须并没有岁月水?” 他很快摇头,因为那甘甜的汁液此时还在他身体里流动着,那确实是岁月水没有错。 很快,田林目光望向了桌上的茶水。 只见茶水以极快的速度开始颜色变深,又以极快的速度开始流逝灵气—— 他这杯茶水自然不是普通的茶水,茶叶在灵水中泡开之后会有浓郁的灵气。 但此刻,灵气开始以极快的速度消散,而里面的茶叶也开始以极快的速度变色——就好像是这茶水放了太久,以至于灵气存储不住。那茶叶如同泡了好几次,最终由灵茶变作了普通的茶。 田林恍惚间察觉到了什么,他抬手一招。隔空一颗翠梨果陡然飞起,自动落入了田林的手中。 只是这翠梨果一落入手中,一瞬间就开始腐烂。 只是片刻功夫,饱满多汁的翠梨果在田林的手里变作了发臭的果核。 田林没听说过翠梨果会腐烂,但手中的翠梨果确实是腐烂了。 “这,也是岁月之力吗?” 待岁月水的效果消失,田林心中的迷惘更深了。 他连续吃了两截【万年木根须】,但现在对岁月的认知仍然十分模糊。 大道给了他两次机会,但都被他错失了。他没能在岁月水的帮助下,悟出岁月之力来。 但其实这是正常的,因为即便化神强者也不敢说能掌握大道。 而元婴强者所谓的修炼出大道,也不过是修炼大道之下相关的一门道术而已。 田林如今只有金丹初期,未闻金丹初期能够掌握大道的。 他不必那么着急,但他多少有些不甘心。 毕竟,也不是谁都有机会喝到岁月水。谁又愿意在大道来临之时,错失良机? “想要直接感悟大道,于我现在的修为和见识而言,恐怕喝再多的岁月水也没有多大效果。” 田林思考良久,绝了一口气吃成胖子的想法。 他把几乎所有的【万年木根须】都收进了储物袋里,只留下一小截来。 只是这一小截田林也并没有马上食用,而是放在了一旁的石桌上,自顾自的开始感悟他的节气之道。 他的节气之道消耗了二十四个道种,每个道种都代表着一种道术。 只可惜单个的道种所展现出来的道术,威力都显得极小极弱。 “其实节气之道也是岁月之道——年为岁,三十日为月!一年二十四节气,所以二十四节气就是一岁。” “一岁有四季,而四季又是二十四节气组成。所以岁月可以使春夏之交,夏秋之交,秋冬之交,冬春之交!” “故而立春是一变、立夏是一变、立秋是一变、立冬是一变!” 田林心有所想,拿出冷香叶塞进了嘴里。 感悟道术,冷香叶的效果实在是差强人意。 但毕竟是‘悟道茶’,再差强人意,却也有帮助人感悟的效果。 “所以单个节气是一种道术,而两个节气交替则又是一种道术。前者是节气之道,后者则是节气交替时带来的岁月之力。” 田林嫌冷香叶效果不太好,塞了一截【万年木根须】在嘴里。 岁月水再次在他身体里流淌,只是这次不似先前那样,出现什么【慢放】或者是让其它事物衰老的效果了。 但田林心里也不着急,他反而站起身,抬手间石桌上,那颗翠梨果的果核开始发芽。 他又是一抬手,洞府中竟然有雨水落下,春芽开始加速生长。 “这是立春和雨水——只是凭我现在的实力,只能瞬间交替两个节气!” 洞中雨水越积越多,顷刻间打湿了洞中的一切事物。水流从洞中流向洞外,恰好梅长老从外面回来。 他进了洞中,诧异的看了田林一眼,同身旁的唐志对视。 此时的梅长老对唐志再次起了杀心! 不为别的,因为田林此时展现的悟道天赋实在有些妖孽,让人见之生妒! 梅长老倒不妒恨田林,但唐志跟田林不同。 唐志跟田林有仇恨,梅长老怕唐志看到田林表现出来的天赋后,会生出斩草除根的想法。 所以,此刻梅长老对唐志也生出斩草除根的想法—— 但梅长老投鼠忌器的是,他没有正当理由对唐志出手。 即使有了正当理由,此举会引起整个问道宗的不满。到那时,他未必护得住田林和梅仙姑。 人家拿他没办法,难道还拿他的小辈没有办法吗?除非他能让田林和梅仙姑一辈子呆在神女宗不出门—— 可金丹要进入元婴境界,呆在宗门中是不行的。 “田林见过二位长老!” 方才施法田林有些忘我,他是在唐志和梅长老进洞府半个时辰后才清醒过来的。 也因为方才的施法,他体内的真气几乎被消耗殆尽。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儿,田林能在感悟中有所得,已是十分令人开心的事儿了。 他语气轻快,神情也似乎有些赧然:“晚辈一时忘形,把好好的一个洞府弄得乱糟糟的,叫二位长老见笑了。” 梅长老没有说话,他抬手间将洞府中的水抓在手中成了一个球,接着又将这球一捏。 ‘啪’一声响,水球瞬间消失。 一瞬间,洞府里又变得干爽无比。 而在梅长老清理水渍时,唐志却连连点头道: “若是先前,我还未必敢说十分的把握。如今见了田林的天赋,我已有十足把握让宗门承认田林真传弟子的身份了。” 梅长老眯眼看着唐志,道:“这会不会让你为难?” 唐志道:“鱼长老虽然不在宗,但按照规矩,他本来也有一个在宗的真传弟子名额。而问道宗在宗弟子只有田林一个——所以又有什么为难的呢?”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四章 真传弟子 不得不说,唐志此法确实不错。 既然宗门改革,各长老可收两名真传弟子。 那么按照规定,鱼长老在宗门中也有两名真传弟子的名额。 鱼长老虽然不在宗,但田林既然是鱼长老亲口承认的记名弟子,那么田林占据两名真传弟子名额之一,能有什么不妥的呢? “此事并不损害其它长老的利益,只要没有人反对就很好通过。” 唐志说完,跟梅长老拱手道:“我现在去找张长老和薛长老,只要他两人同意,那事情就好办了!” 他说完就走,等他走后,田林才赞道:“这位唐长老,真的是深明大义啊!” 这话表面上是在夸赞,梅长老却听出了田林语气中的怀疑。 别说田林怀疑,梅长老自己也怀疑唐志的用心。 可思来想去,也考虑不到,田林做真传弟子能有什么坏处。 “真希望是我们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说完这句,梅长老看着田林笑道:“你方才的道法,隐约有岁月之力流转。看样子,你已触摸到大道边缘了。” 田林没有得意忘形,反而摇了摇头:“弟子现在还在摸索阶段,距离触摸大道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大道无形,却又无所不在。要感悟大道,到了你这个修为后,切忌在宗门闭门造车。” 梅长老道:“在修炼大道之上,摘星子是你们诸弟子中走的最早、最远、最稳的人。” 田林点头受教:“晚辈也已经打算,过段时间就学摘星子师兄一样出门游历。” 他两个都是喜欢清净的人,所以独处下来一时间不知道闲聊什么好。 所幸这时候玉儿已从万丈峰回返,只留翠儿在万丈峰继续照顾梅仙姑。 此后两天,梅长老在问道宗见了两次唐宗主。 虽然没有拿到道器,不过唐宗主也答应了会在田林和梅仙姑上做补偿。 梅长老是参加完田林成为真传弟子的仪式后离开的。 不过田林成为真传弟子的仪式并不热闹,毕竟他本来就是鱼长老的弟子,所以没有什么拜师仪式。 况且就算想要举办拜师仪式,也没法儿把鱼长老从外面找回来。 不过这一天,田林同梅仙姑、句云海及周进兄妹很是热闹了一天。 “田师兄此番出门游历,是打算去哪里?我听说摘星子师兄去了妖林,田师兄要不要去碰碰运气?” 句云海早已调整好了情绪,至少从外表看来,无法看出他被抢夺了内门弟子名额后的颓丧。 田林做了真传弟子,他也改口叫田林做师兄了。 这倒不是阿谀奉承,而是真传弟子地位在外门、内门弟子之上。所有内门外门弟子,都必须叫真传弟子做师兄。 “真龙幼崽我没有想过,所以就不去妖林凑热闹了。” 田林没有收服真龙幼崽做宠物的想法,若说拿真龙幼崽做食物,或许对他大有裨益。 “我打算去一趟北野郡!” 一旁的周进眉头微皱,看着田林道:“田师兄是打算去找王师妹?” 错非知道田林的为人,否则,别人都会认为田林是被王烟雨的美色所惑,所以才要去北野郡的呢。 只有周梦娇笑了起来,指着盘中的蛟鱼说:“我猜,师兄是为了这蛟鱼才去北野郡的。” 众人恍然,都知道田林是个老饕,对吃食十分尽心。 而面前这蛟鱼,却是美味无比。更难得的是,这蛟鱼吃起来,能增强人的体质—— 要知道,在座中梅仙姑吃了蛟鱼都感觉到体质有所增强。 而梅仙姑又是金丹初期强者——到这个修为,普通的食补本来是不起作用的,足见这蛟鱼的珍贵。 “若是为了蛟鱼,那怕是打错了算盘。” 一旁梅仙姑道:“王烟雨来见我时,跟我说起过这蛟鱼。这蛟鱼是突然在苏家的地泉中出现的,尚不能大量人工饲养。 所以如今苏家每年都只能进献十只蛟鱼给宗门,免得涸泽而渔; 王烟雨能舍得给你留一只,已经是够可以的了。你还想跑到她家里去,胡吃海塞?” 其实他们都猜错了田林的意思,田林去苏家,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蛟鱼。 他修炼二十四节气之道,所以想在田间小住,观察节气在农田中的变化。 问道宗如今是勾心斗角的场所,不适合静下心来悟道。 其他世家田林并不熟悉,唯有北野郡距离问道宗远,又是远离是非的场所。 “我去北野郡,倒不一定找王师姐。只是想在那里,感悟自身的道法。” 众人没有怀疑田林的话,对田林的人品,众人还是很清楚的。 一顿饭吃完,众人趁着月色离开。 这次家宴,既是庆祝田林做了真传弟子,也是给田林践行的。 此时洞府中还只剩翠儿姐妹还有梅仙姑,左近都算是自己人,因而梅仙姑问道:“北野郡有什么仙迹遗址?” 田林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因而反问道:“你听说了什么,莫非北野郡最近有什么仙迹遗址出世?” “北野郡没有仙迹遗址,你跑北野郡悟什么道?” 梅仙姑冷笑道:“怎么,你瞒着句云海和周进兄妹就算了,还打算瞒着我?” 田林知道他们想岔了,摇头道:“悟道不一定要在仙迹遗址里才能悟道,普通的农田乡野、闹市集镇都可以悟道。” “这话你骗别人还行,也拿来糊弄我?” 梅仙姑根本不相信,她只觉得田林是怕她抢了机缘。 其实有这样的顾虑也正常,毕竟大道争锋,向来能够一人独占就没有找人分享的。 “你既然不愿意告诉我,我也不追问你。不过这次你去北野郡,还得把翠儿留在我身边。” 翠儿有些不满,她也想跟田林一起出宗玩。 只可惜,她早就答应过,在梅仙姑找到新的抱剑之前就照顾她。 此事儿不好反悔,因此她也没说什么。 田林点头,道:“我只带玉儿一人离开就好,这次悟道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能成就成,不能成也没什么。” “所以你这次去北野郡,真不是为了什么仙迹遗址?” 难怪她有怀疑。 因为先是有真龙出世,接着北野郡的苏家又有蛟鱼出现。 最近这段时间,似乎古遗址、古灵兽都有出现的痕迹。 而田林这次外出,难免让人多想。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五章 买庄园 翌日一早,红日初升时田林已载着玉儿乘舟离开了问道宗。 他此行旨在红尘中历练修行,若没有紧要的事情,一年半载内是不打算回宗的。 也因为外出不是做任务,所以乘飞舟时他并没有着急赶路。反而是舟行一段时间,又步行一段时间。 这样走走停停,两人到北野郡时已是半个月后的事情了。 “都说苏家落寞了,但我看苏家的声势,在北野郡可不弱呢!” 玉儿进问道宗后已有些年头没外出过了,一入北野郡,整个人都变得活泼了不少。 她不是爱多话的人,但年纪不大,其实还是有少年心性的。 这一路上走走看看,她自己也不知不觉买了不少东西,也打听到了北野郡诸多趣事。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苏家虽然没有了元婴强者,但王烟雨只要和问道宗维持住关系,无论如何也不会立时就倒!” “咱们来了北野郡苏家的地头,要不要去跟王姑娘打声招呼?” 玉儿问完话,田林却摇了摇头: “若只是暂时路过就罢了,但我既然打算在此长留,就还是不要上门的好。免得到时候往来应酬,太频了我烦,也难得清静。” 田林如今是真传弟子,在外的身份跟以前不太一样。 虽然真传弟子的地位跟自己的师傅在宗所掌的权利大小相关,但鱼长老虽不在宗掌权,也不影响田林真传弟子的地位。 可以说,在外他就代表问道宗。 地方上那些个世家,除了族中有元婴长老坐镇的,全都得巴结田林。 若是可以作威作福,凭借身份鱼肉乡邻的话,田林一定选择光明正大的进苏家。 可惜他不是作威作福,也不是爱面子的人。所以不想大张旗鼓的出现,免得叨扰别人,也招来一些攀龙附凤的人来打扰自己。 “我们就近买处农庄,先安顿下来。” “置办农庄就要买灵田,而最好的灵田几乎都在苏家手中——若是有王姑娘出面,置办灵田一定会便宜很多。” 玉儿的想法不错,但还是不符田林的想法。 田林摇头道:“几亩田的花费没必要省,事情太繁复的话,我们请几个牙子让他们代办就好。” 事情议定,两人直接买了一辆马车雇了车夫,接着找来牙子,花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敲定了城外的田庄。 北野郡的灵田都是有数的,田林就算肯花钱也买不到太多的灵田。 不过到手了三亩上等灵田,二亩中等灵田和一亩下等灵田,也已经足够田林用了。 玉儿又请人牙子买了十来个仆妇,接着又雇了两名筑基后期修为的灵植夫。 十来个仆妇是连夜跟着玉儿去的农庄,做清洁洒扫用。 而两个筑基后期的灵植夫则住在城中,并不跟去庄上。 当晚,田林让几个下人把农庄的牌匾换下,由先前的‘陆宅’改为了现在的‘田宅’。 其实田林一入北野郡,苏家就已经收到了田林到来的消息。 王烟雨此时人在宅中,在帷幔外正是那个下午帮田林办事的人牙子。 那人牙子将田林的画像递上,在王烟雨接手婢子转手的画像时,她的婆婆就开口说: “真的是他?你说他的抱剑做了真传弟子,足见他在宗门中地位不俗。如今我们在为问道宗做事儿,正要与问道宗的人多联络——他既然来了咱们北野郡,怎么不往咱们家里来?” 她婆婆接二连三问了一大通,说话显得也有些颠三倒四,所幸王烟雨听懂了她婆婆的问话。 “他不来自然有他不来的道理。” 她婆婆又说:“他不肯主动过来,想必是要我们主动去迎他,这样才有面子?” 王烟雨又摇头,一面抚摸着手里的狸猫,一面回答: “田林不是个喜欢人逢迎的,他没有易容,这说明他来北野郡并不是要对付我们苏家;而他到了郡城不上门,就是不想有人打扰。 所以我们知道他来了,却装作不知道就好。两厢便宜,互不打扰。” 如今的苏家,基本都是王烟雨做主。她下了决定的事儿,便是她的婆婆也更改不得。 “庄儿,你一会儿出去跟下面的人说一声。南郊外如今有个‘田庄’,是我苏家的贵客在住。郡中的不良子们不许去左近叨扰,谁若惹了我客人的不快,别说苏家不给面子!” 她此言一出,那叫庄儿的婢子这就出了门。 —— 田林买下的庄园虽不算大,所幸清净的很。 看着庄门口的几亩地,地面上早已经杂草丛生。 田林一面走上田埂,一面挥手清除田间的杂草。 “老爷,真不用雇人下地?我可听说,灵田的地都坚实的很,就算用镐子也凿不开——” “我们又不指着这点田土过活,雇人做什么?若是雇人干活,倒不如直接买灵米下锅。” 说完这句,田林问玉儿:“你种过灵田吗?” 玉儿摇头:“婢子在童家时,没经受过这些活儿。不过也听说过,种灵田除了翻土、播种和驱虫外,亦要对抗天气。因为不是每一种灵药都是应季的—— 像咱们这处灵田,因为被封禁了很长一段时间。如今要重新复用,却要舍下灵石开荒。这样一来,会显得更累更费钱。” 正因为更累更费钱,所以才在短时间内没有人购买。 “咱们雇的张先生和苏先生,已经答应明天从城里带灵粪和石粉来。几亩地其实不算多,我金丹修为应该应付的了。” 所谓的张先生和苏先生正是他们雇佣的灵植夫,前者是个华花郎,而后者则是苏家的旁系子弟,做灵植夫讨生活的。 田林雇这两个灵植夫倒不用他们打理药草和灵米,只是让他们从旁协助,指明自己的错处。 翌日一早,果然两个灵植夫就骑着马从郡城里来到了北郊。 在二人身后,拉了两大香车和两大石粉。 张先生率先下马,皱眉看着田林道:“田前辈真要亲自下地?” 此时的田林已经换了一身农夫打扮,卷着裤腿光着膀子,再不复昨日翩翩公子的形象。 “张先生有什么指教的吗?” 张先生摇了摇头,道:“田前辈金丹修为,哪里轮得到我一个筑基小辈指教?不过正因为前辈已是金丹修为,何必还亲自下地种灵米、灵药?” 他想不通,索性也就不多想了。招手跟后面的车夫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干活?”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六章 耕作 田林的灵田分为上中下,其中下等灵田他打算用来种灵米。 只是现在明显不是播种季节,这种逆时节而强行耕种的行为,则必须要看灵植夫的手段。 除了灵米外,田林也有种不分时节易活的灵药—— 此后十来天,肥田耕地全由田林一人操作。 他成日里除了在田间劳作之外,其余时间也学其他田地间劳作的人一样躺在屋外的躺椅上休息、醉酒。 “所以说,这半个月来,他来这里既没有四处走,也没有拜访那些世家子?” 王烟雨说过不打扰田林,但并不代表她不关注田林的消息。 她仍判断田林此来北野郡对她和苏家没有恶意,但她却判定田林来北野郡一定有所求。 究竟是求什么?或者北野郡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新出来的仙家遗迹? 又或者,北野郡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埋藏在地下的大墓? “是啊,这半个月,他除了耕田外,往来最多的就是那些种地的华花郎。 对了,前段时间他还去高家吃了趟满月酒。” 庄儿回答完,王烟雨问庄儿:“哪个高家?” “是个筑基初期的华花郎,人已经百十来岁了,好容易找了个十七岁的炼气期女子做了老婆。这老高老来得子十分宝贝,满月酒请了田林去,田林竟然捧场了!” 这不能不让庄儿感到意外。 在她眼里,田林在北野郡的熟人应该是自家夫人,哪里轮得到一个筑基初期的老高? 偏偏田林舍苏家、舍自家夫人不拜访,却很给一个华花郎糟老头的面子,去他家吃什么满月酒。 “这个老高,你让人着重关注一下,但不要打草惊蛇!” 庄儿领命离开,只留王烟雨一人在屋里。 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手中的狸猫受不住她的握力咬了她一口她才惊醒。 望着手里的狸猫,王烟雨脸色一狠,只轻轻一握就抓断了狸猫的脖子。 那狸猫龇着牙,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平时待它十分好的主人为什么会突下辣手。 —— “田地间的长势颇为喜人,田前辈的节气之道也确实时宜耕种。只是,这节气之道是什么法术,小可翻遍所有的灵植书也不曾见过。” 在灵田外,看着田地间郁郁葱葱的灵草和灵稻,张先生忍不住开口询问。 耕作了半年的田林皮肤仍然白皙无比,不像是常年在日光下曝晒的农夫。 不过此时的田林,到底比半年前又有所不同。 他蓄了须,胡须和头发都有些杂乱。 除了肤白如雪外,田林跟其他的农夫已没有别的不同了。 “节气之道不是法术,也不是神通,而是我修炼的道术。” 听了田林的话,张长老眉头一挑,无语的道:“道术不用在杀伐之上,而用在耕种灵米和灵草之上,是不是太暴殄天物了?” 田间的灵药和灵米实在说不上珍贵,用道术来培育他们,完全是大炮打蚊子,纯属浪费了。 “道术应当不止用来杀伐,也可以用来活命;至于暴殄天物?我用节气之道来培养这些灵药和灵米,而这些灵药和灵米又用它们的长势来告诉我节气在田地运作的道理。 我从其中受益良多,何来暴殄天物一说?” 张长老觉得田林在装逼,不过田林是金丹修士,又是他的主家。 凭田林怎么说,他也不会反驳。 只是在知道田林所修炼的节气之道是道术之后,他就绝了从田林身上学来这门灵植方法的心。 毕竟道不可轻传! 此后又半年,秋去东来,田林的灵田里又换上了另外的灵药。 到冬季,各庄之间已没有什么农活可干,更不用下地去做活了。 各家也在这段时间,开始给世家上贡田地所出和林中的收获。 田林不是佃农,但他的灵田也在北野郡中,属于苏家的辖域。 按道理,田林也应该缴纳税赋。 不过苏家没有收田林的灵草和灵米,反而王烟雨在庄儿的陪同下,亲自驾马车给田林送了一尾蛟鱼来。 “田师兄来北野郡已经一年了吧?怎么忍得住不来苏家找师妹喝一杯?” 田林在王烟雨对面坐下,一面给王烟雨斟了一杯酒,一面道:“我此来本就没什么大事,也不好上门去叨扰王师姐。 倒是师姐忙了一年,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里闲坐呢?” 王烟雨笑了,道:“庄户人再农忙,一年到头也总有休息的一段时间。我们苏家,就是个大一点的庄户。” 饮了几杯酒,那边玉儿将做好的蛟鱼盛了上来。 田林夹了一口蛟鱼,道:“今年的鱼,比去年的似乎大了些。” “如今苏家已有了养殖蛟鱼的方法,往后供应问道宗的蛟鱼也会更多。师兄如果喜欢吃,可以随时来苏家取!” 田林对蛟鱼兴趣其实不是很大,因为词条显示,蛟鱼可以增长真气。 但田林吃灵石做的灵液一样可以增长真气。 “蛟鱼可以大量养殖,除去供应宗门所需,苏家又多了一笔财源!师弟在此恭喜师姐,往后又能带苏家更上一层了。” 王烟雨叹了口气道:“财帛只能使世家富,却不能使世家贵!苏家要想真正富贵,除非能出一个元婴修士—— 可要出元婴修士何等艰难?非得天赋上佳,还要有绝好的机缘才行。只是如今洞天福地都是仙门占据,哪里还有什么可以培养元婴修士的机缘存在呢?” 她望着田林,目光灼灼。 田林笑了起来:“师姐忍了一年,终于忍不住跑来问我了。” 王烟雨直言道:“这一年来,我虽谈不上监视师兄,但却没少对师兄有所关注;思来想去,与其胡乱猜测引起师兄的误会,不如当面锣对面鼓问个清楚。 师兄此来北野郡,到底是为了什么。莫非这北野郡,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境出现?” 这问题折磨了她一年,她借着将近年节时上门询问。 田林倒没有隐瞒,直言道:“师姐不要瞎猜。北野郡或许有什么秘境,但到底有没有秘境我也不清楚。 我此来北野郡,只是为了从耕田中参悟我的道而已。” 王烟雨不信田林的话,但田林既然选择这说法,她也就不好追问了,只是敬了杯酒:“那师妹就祝师兄早日悟道!”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七章 来客 “田林说他不是为秘境而来,你看他有没有撒谎?” 王烟雨伸手接过侍女庄儿递来的猫,这只猫与上次的狸猫别有不同。 上次的狸猫并非是灵兽,而这只黑猫虽然幼小,却已隐隐有妖兽的威势。 此时这黑猫乖巧的缩在王烟雨的怀里,任凭王烟雨抚摸它的毛发,全不似在庄儿手中时,那样的野性难驯。 “看田公子的样子,倒不像是作伪。但他若不是为了秘境、仙家遗迹而来,又何必跑来北野郡? 身为问道宗的真传弟子,哪里不可以种地?更何况,我从未听说过种地能够悟道的。” “或许,他说的是事实呢?田林天赋异禀,在我看来绝不弱于摘星子。摘星子能做到在红尘中借因果悟道,他未必不可以种田悟道。” 此言一出,赶马的庄儿险些没笑出声来。 她伺候王烟雨有很长一段时间了,对这个王家过来的大小姐有一定的了解。 她清楚,方才王烟雨的话是糊弄鬼的。王烟雨说那样的话,恐怕她王烟雨自己都不相信。 庄儿正要回话,可很快到嘴的话就咽回了喉咙。 她的目光警惕又带着好奇的看着对面的山道,马车在小道上缓缓行驶。却见对面山道冰雪路中,一个衣衫单薄的络腮青年正由远及近。 北野郡也有不少华花郎,所以在路上看到孤身赶路的负剑青年其实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但庄儿之所以好奇和警惕,就因为对向而来的那个青年却是个金丹修士。 在问道宗,金丹修士不过是内门甚至是外门弟子。 但在北野郡,金丹修士却属于长老甚至族长的存在。 北野郡金丹修士几乎是有数的,庄儿从小在苏家长大,对北野郡的金丹修士都如数家珍。 而对面走来的青年,不但看起来年轻,面貌也十分陌生。兼且他这时候出现在此处,实在不能不让庄儿生疑。 “怎么了?” 车厢中,正摸黑猫的王烟雨眉头微皱。她久不见庄儿答话,于是掀起车帘望了出去。 这一望,她也看见了风雪中,正信步前行的青年剑客。 那边青年剑客在风雪中走,但其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比周围的风雪更甚。 王烟雨的目光同庄儿不一样,她对这青年剑客没有升起惧意。 在看到青年剑客后,王烟雨首先想到的却是田林。 她怀疑这青年同田林有关系,否则这北野郡的北郊,哪里值得金丹修士过来? 果然,庄儿看那青年时,那青年置若罔闻。 当王烟雨看那青年时,青年却看向了王烟雨。 青年在马车前站定,不苟言笑的拱了拱手,道:“敢问仙姑是从田家庄来的吗?” 王烟雨颔首,问青年说:“公子要往田家庄去?” 青年道:“我听说,田家庄的田公子是问道宗的真传弟子。一身道术玄妙莫测,所以想上门拜访。只是不知道,这位田公子今天是否在家。” 王烟雨看不出青年对田林有什么嫌隙,也就信了这青年的话。 她道:“田师兄虽然在家,但他一向不喜欢别人叨扰。道友上门能否见到他,小妹也不敢保证—— 若是相互切磋印证道法,道友有暇可以来我苏家。” 青年听言,道:“那在下先去田家庄拜访田公子,他日有机会再上苏家叨扰仙姑!” 青年拱了拱手,接着再次踏雪上路。 他步伐看似缓慢,但只是几个落脚间人已经消失在山道上,只在雪天中留下一个微不可见的黑点。 驾车的庄儿先赞道:“这人虽然邋遢了些,但看起来隐隐带着贵气,想来早先也是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 王烟雨放下轿帘,重新将黑猫笼入怀中,淡淡的道: “能修炼到金丹境界的,家里条件就不可能穷的吃不起丹药;无非是后期落魄了些,所以有贵公子气质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庄儿问道:“夫人想招揽他?” 也难怪她这么想,毕竟如今的王烟雨虽在苏家执掌大权,但她毕竟势单力孤,族中的长老们碍于她跟问道宗还有田林等人的关系,所以不敢对她下重手。 可苏家长老们明面上听王烟雨的话,但背地里难免阳奉阴违。 王烟雨想要在苏家真正执掌大权不受制肘,那就只能培养自己的心腹,而且必须是有实力的心腹。 若能收这个剑客做苏家的客卿,那么王烟雨就多了一个得力的帮手。在苏家做事时,也不怕没人可用了。 “我确实是想招揽他,一来是想找帮手在苏家站稳脚跟。二来,则是北野郡进了太多外人,我总觉得情况不太对劲。” 庄儿也掩饰不住的担忧。 以往的北野郡,说是鸟不拉屎太过了,但确实没有什么人喜欢到这里来。 可自打田林来了之后,北野郡就变得热闹了起来。 尤其是即将过年的这段时间,已先后有好些金丹修士出现。 除去华花郎不谈,湘西宗的傅天仇、水云宗的谭有其还有神女宗的人也出现了。 这帮人突然之间都云集于此,目的何在? 王烟雨相信这些人不是来对付自己或者苏家的,毕竟苏家和自己,不值得几个宗派的弟子一起跑来联手。 所以,王烟雨怀疑北野郡一定有什么仙家遗迹出现,否则不可能吸引来这些仙门弟子。 也正因为有此怀疑,有这些人突然造访北野郡,王烟雨才终于坐不住,跑到了田林面前试探。 毕竟,诸多仙门弟子中,田林是第一个来的北野郡,她相信田林一定知道什么。 只可惜,田林显然没把她这个师姐当回事,所以对她有所隐瞒。 —— 王烟雨的马车开回北野郡的郡城时,青年剑客已到了田家的庄园前。 这两天不但田林在休息,田家庄园的下人们也并没有什么活儿。 一些孩子在屋子外面玩耍,很快就看到了青年剑客。 这些孩子并不怕青年剑客,所以打量青年剑客的目光带着好奇。甚至,看着青年剑客背上的剑,这些孩童跃跃欲试,大有想上手去摸的样子。 青年剑客对这些孩子的态度并无不满,他走到一个孩子面前,问道:“你们家老爷在家吗?” 那孩子看了青年一眼,道:“我家老爷正在见客呢,你找他什么事儿?”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八章 来者不善 “你有客人来了。” 外面青年剑客说话时,屋里的梅仙姑戏谑道:“没想到你在问道宗没交什么朋友,离开问道宗倒活泼了起来!” 她之所以如此说,是因为她过来时,亲眼看见了王烟雨离开,又看到还有另外的村民前来造访田林。 如果不是她出现,田林恐怕会跟那些泥腿子村民们聊很久。 田林说他是出来悟道的,然而只有修真同道互相印证才有可能增长道法。 跟泥腿子打交道,能悟到什么道? 如今外面的剑客出现,梅仙姑笃定田林在北野郡一定有什么谋划。 “玉儿,去外面请人进来。” 田林也察觉到了外面有金丹修士的动静,他怕孩童们不知道轻重,冲撞了来人惹起不必要的麻烦。 那边玉儿领命,立刻出去接人。 等玉儿带着青年剑客进屋子时,翠儿已经提前斟好了茶。 梅仙姑并不起身,在座位上好整以暇的看着这个负剑的青年。 田林也眯着眼,看着来人。 “韩某不请自来,田道友恕罪。” 田林还礼,道:“大家都是修真者,况且田某这里并无什么规矩,韩兄弟不必客气。” 他引负剑青年入座时,问负剑青年道:“不知道韩兄弟来找田某有什么事?” 青年道:“素闻问道宗田林天赋出众,是唯一一个以华花郎身份成为真传弟子的人。韩某心头佩服,也不免起了讨教之心,所以想上门同田兄弟切磋一下。” 一旁的梅仙姑笑了,传音入密给田林:“看样子是想借你扬名的!” 人怕出名猪怕壮,作为唯一一个非世家子而成为真传弟子的人。田林可说是华花郎中的传奇了,在华花郎群体中,他的名头十分响亮。 若能击败田林,那么平平无奇的人也一定名声大噪。 但田林却微微摇头,同梅仙姑传音入密道: “他不是为了出名来找的我,若真是为了出名,也就不会动用易容术了;他也不是想找我切磋,而是来杀我的。” 两人无声传音入密,所以那边的负剑青年并不能听见两人的内容。 但这时候田林放出的消息震惊了梅仙姑,她再次看向负剑青年—— 她不知道田林从哪里判断负剑青年是易容的,更不清楚田林凭何判断,负剑青年是为了杀他而来。 既然易容了,那么真面目肯定不好猜。 既然连对方的真面目都不知道,如何判定对方是敌是友? 她不知道,田林吃了真眼果后,易容术在他面前根本没什么作用。 除了在仙女洞中,那个‘小哑巴’田林看不破外,湘西宗老祖的身形都瞒不过田林的眼睛,更何况这负剑青年? “田某能成为真传弟子,不过是因为家师的面子和宗门里利益交换。说来惭愧,若没有神女宗的梅长老和薛长老帮忙,田某何德何能能成为真传弟子呢?” 他把薛长老和梅长老抬出来,便是要吓退来人。 负剑青年听言眉头一挑,哈哈笑道: “田兄弟真谦虚!别人走后门都怕别人知道他走后门,而田兄弟你靠自己的本事成为真传弟子,却又自污自己走了后门。” “田某没有自污——总之,韩兄弟想要找人切磋,还是去找别人吧;” 负剑青年却不干,他面色一冷,道:“我大老远跑过来,田兄弟连剑都不亮一下,岂不太不给面子了?” 到这时候,梅仙姑确信来者不善。这负剑青年,看样子真是来要田林性命的。 “你要切磋,好啊!那我来跟你切磋!” 梅仙姑站起身,随时准备动用神女树。 她手中神女树几近道器,虽不如道器但足以借它越级挑战了。 更何况面前的负剑青年只有金丹初期—— 田林怕这负剑青年,她却不怕。 “你?你就是梅仙姑吧——” 负剑青年斜睨了梅仙姑一眼,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这句话把梅仙姑气炸了,她一拍桌子就要上前,却被田林给拦住了。 看着起身站在梅仙姑旁边的田林,负剑青年笑了:“好啊,你们两个一起上吧——” 他这话简直是狂妄自大,一旁的翠儿道:“让我来领教你的高招!” 她自然不可能是这青年的对手,但做抱剑,干的就是不让主人受辱的事儿。 况且她出手,就算不是青年的对手,却也如一颗石子投入大河。起到探明河水深浅的目的—— 不过田林对这负剑青年的深浅显然知之甚深,他拦住了翠儿,同负剑青年道: “如今大过年的,况且田某也不是喜欢与人争斗的人。战就不必战了,田某认输就行。” 负剑青年惊疑不定的看着田林,眉头紧皱道:“你认出我了?” 田林摇头:“我不记得同道友见过面,也不记得同道友有仇;正因为如此,大家既然连面都没见过,无端端的打一场岂不莫名其妙?” “你不打,我却不能不和你打。” 青年说完,就要摸背上的剑。 但这时候,屋里的三个金丹修士都望向了外面。 就听外面人喊道:“姓韩的,你杀了我神女宗弟子,又打伤水云宗弟子和剑宗弟子,还不快出来?” 负剑青年没说话,倒是旁边的梅仙姑脸色也有些难看:“是姓秋的!” 田林也听到了秋长老的声音。 简单说,当初秋长老是给梅仙姑护驾的,对梅仙姑十分亲近,是为了巴结梅长老。 但上次梅仙姑回宗,秋长老已转投其它长老,于是与梅仙姑的感情交恶。 若是梅仙姑还在神女宗,自然要想办法对付秋长老。 打梅仙姑毕竟是去了问道宗,对神女宗的事儿已经插不上手了。 偏偏梅长老不是个喜欢到处与人争斗的,所以对跳梁小丑一样的秋长老并没有秋后算账什么的。 如今秋长老活得好好的,梅仙姑就很是不满。 “韩某的恶客到了,田林,我下次再来找你!” 负剑青年说完话,飞身化作一道剑气消失在了屋中。 田林赞道:“好厉害的剑气,没想到他已经修炼到了如此地步。” 梅仙姑瞪着田林道:“他的剑气确实不错,但也没有到不可战胜的地步。先前,你为什么拦着我不让我跟他打?难道我还打不过他?” 田林道:“你我两人联手,也恐怕不是他的对手。你手里有神女树,可人家手里拿着的,却是仙剑啊!” (本章完) 第四百一十九章 倒打一耙 从商誉出现的那一刻起,田林就一眼认出了商誉。 对方的易容术不错,否则也不会自信到大摇大摆跑到田林这里来。 但田林吃过真眼果,可以看透一个人的本来灵魂。除非商誉的易容术能把灵魂的样貌也改变,否则不可能瞒得过田林。 “难怪你不敢同他打,你认得他,他是谁?” 梅仙姑已经隐隐有了猜测,毕竟田林进天门时,她在沉仙塘外等了大半年。 她也是亲眼看见商誉带着仙剑,从天门中出来的。 “是商誉,他同我有仇,这次是来杀我的。” “或许杀你只是顺带,来北野郡找云顶公遗迹的。” “云顶公?” 田林皱眉时,外面已响起秋长老的声音:“你们带人去追,我在这里看看他们的同伙儿。” 带仙剑要逃跑的商誉岂是那么好追的? 倒不是说追不上商誉,毕竟商誉既然要易容改装,显然是不想暴露身份。 只要他不想暴露身份,轻易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动用仙剑。 如此一来,投鼠忌器的商誉不会用仙剑逃跑。 可正因为商誉不用仙剑逃跑,那迟早要和其他人打上一场。 情况危急时,商誉还会怕暴露身份吗?动用了仙器的商誉,不说元婴也能斩杀——但绝对可以说,动用仙器的商誉,在金丹境界中属于无敌的存在。 “姓秋的,你让别人去追人,自个儿却跑到这里来找什么同伙儿?呵呵,真是打的如意算盘。” 那边房门撞开,只见秋长老从外走了进来。 在她身旁,还跟着两个女子。 那两个女子一看到梅仙姑,脸上就多了几分惊讶。 秋长老眉头微皱,冷声道:“姓梅的,你什么时候来的这里?” 两人早已翻脸,根本没有和解的可能了,所以说话都很不客气。 “我是问道宗的真传弟子,我去哪儿难道需要同你报备。你,是什么身份?” 秋长老脸色一红,她虽然是神女宗的长老。但所谓长老,不过是做杂事的长老而已。 真论起身份地位,她自然不能同梅仙姑比。 “好一个问道宗的真传弟子!” 秋长老冷笑着道:“不过,你这真传弟子的位置,到底是靠什么得来的,当我不知道吗?” “你说,我这真传弟子的位置,是怎么得来的?” 看她们吵的如此激烈,田林皱着眉头,忍不住道:“几位,再这么吵下去,只怕贼人真的就追不上了。” “你说,我的真传弟子位置,到底是怎么得来的?” “你的真传弟子之位,是你爷爷舍了脸在问道宗求来的!若没有你爷爷,你别说真传弟子,就是神女宗内门弟子也做不了。” 梅仙姑没有回骂,但她手里的神女树已经取出。 如同乱发一样的密集根须,一瞬间全部朝着秋长老砸去。 秋长老速度不可谓不慢,但她速度再快,也比不过半道器的攻击。 只见她的手刚刚拿剑抬起,瀑布状的神女树根须瞬间将她整个身体包裹。 神女树根须只是一拉一扯,秋长老整张人皮似乎是衣服一样被直接拉扯了下来。 两个随她一同前来的神女宗女弟子脸色一变,纷纷上前阻止,但哪里阻止的了? “秋长老死了?” 一个女弟子感到不可思议,另一个女弟子指着梅仙姑道:“你竟然敢同门相残,就不怕宗门责罚吗?” 梅仙姑收回神女树,冷笑道:“我是问道宗的弟子,她是神女宗的长老。我杀她,如何算得上同门相残?” 她得意完,很快皱起了眉头,田林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若秋长老果然死了,神女树无论如何也会长出冷香叶来。可事实是,‘吃’了秋长老的神女树,并没有‘开枝散叶’的表现。 果然,只见地上的一滩血忽然凝聚。 血液中,一株树苗忽然急速升长,很快生出枝叶又长成参天大树。 这棵由幼苗长成参天大树的树,成长的过程几乎是在眨眼之间。 梅仙姑和田林都没有阻止这一过程,看着这参天大树撑破了屋子,又把地上的血水吸食的一干二净。 只见这不知名的大树,在吸食完秋长老的血液后,忽然在枝头长出一个花苞。 那花苞逐渐放大,最终开出花蕊。花蕊中,一个赤身果体的小人被吊在花苞上。 到这时候,那赤身果体的小人开始变大,反向吸食起参天大树的营养来。 那参天大树又开始急速变小,浑身的能量营养全被那小人儿吞噬。 小人儿从幼态到少女形体,再到成年模样。如同熟透了的果子,从树上落下。 她头上那根输送营养的树藤自动折断,而其背后那颗反哺她的大树,则因为失去了营养后彻底化作了飞灰。 这从幼态到成熟的赤身女子,不是已经死掉的秋长老又是谁? “没想到,你竟然有这样的重生法门!” 别说翠儿被这场面惊住,就连自认为见多识广的梅仙姑也不由得佩服起秋长老的手段。 不过,她先前有从中打断秋长老复活的机会。但她自认为能够再杀一次秋长老,所以为了满足好奇心选择从旁观望。 而田林之所以也没有动手,则是他不想把事情闹大。 说到底,秋长老可是神女宗的人。 梅仙姑杀死秋长老,不但会被神女宗问罪,且身处在神女宗的梅长老,也会受到神女宗的追责。 无论怎么想,众目睽睽之下杀秋长老,都是将自己置于不义之地。 按照田林的想法,杀人难道不能悄悄的杀吗?何必自讨麻烦。 “梅师姐住手!” 田林意识到梅仙姑还要再次杀人,连忙上前挡住了梅仙姑。 那边秋长老也不是蠢的! 她一复活,连衣服也顾不得穿,光着屁股就飞出了破屋。 梅仙姑眼看秋长老逃了,生气的瞪着田林道:“怎么?看到光屁股的漂亮女人,你舍不得我杀她了?” “秋长老固然该死,但你杀她,置梅长老于何地?” 田林说完话,不再搭理梅仙姑,反而同那边两个女弟子拱了拱手:“两位师妹回去给秋长老带个话!就说今日辱我之仇,他日田某必定上神女宗亲自讨还。” 两个女弟子面面相觑,未想到田林竟然厚颜无耻,还敢倒打一耙!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章 复活了 “好,神女宗一定恭候田师兄的大驾!” 两个女弟子知道不论是田林还是梅仙姑,都不是她们招惹得起的。尤是她们拱了拱手,干脆利落的离开了破屋。 望着破掉的屋子,田林跟玉儿道:“一会儿请村里的乡亲们,帮忙补一补。” 玉儿点了点头,梅仙姑此时尤自心情不爽利,她道:“姓秋的贱人,我迟早也要杀了她!” 田林怀疑梅仙姑被戳到了痛处——大概这种世家子弟,虽则靠了家人的帮助,但却很忌讳别人说她靠家人的关系。 “你同秋长老的仇怨先且不说,我现在更奇怪的是,你所说的云顶公的遗迹是怎么回事?” 梅仙姑收了神女树,道:“这很难理解吗?北野郡出了一个大墓,墓主人正是云顶公;这位化神强者有大道传世—— 我、秋长老还有其他宗门的弟子,都是为了云顶公的大墓而来。” 田林听言再次质疑道:“既然是化神强者的大墓,为什么没有元婴长老来?难道大道对元婴强者,没有吸引力吗?” “一来,沧州出现了神仙大墓。比起云顶公的大墓,神仙大墓更吸引元婴强者。 二来,据说云顶公的大墓,只有金丹修士才能够进入。元婴修士不但进不去,更别想获得什么大道传承。” 田林对梅仙姑的话持怀疑态度,他觉得这个云顶公大墓出现的消息,实在是太突兀了。 他在这里呆了一年,也没听说过关于云顶公的事儿。 仿佛是一夜之间,所有人都知道了云顶公大墓出世,也都全赶到了北野郡来。 “怎么,听到这个消息你也心动了?” 梅仙姑看着田林,质问田林道:“你是不是早知道云顶公的大墓会在这里出世?” 田林摇头,断然否决:“在此之前,我从没有听过云顶公的名头,更没有听说过什么大墓。” “真是这样吗?” 梅仙姑说:“可我怎么听说,这个云顶公是你的结拜兄弟啊。” 先前田林还能淡定,但现在听了梅仙姑的话,整个人都不能淡定了。 他看着梅仙姑,看梅仙姑的样子却不是在作笑。 “我的结拜兄弟,是谁?” 他回忆起自己曾经结拜过的人,从在商家开始,他结拜的兄弟不能说少,却也是有数的。 而这些结拜过的人,只有姓高的没有死; 但姓高的田林去沉仙塘时见过,他已经是垂暮之年的老人,不可能是什么云顶公。 “所以,是天门中,我遇到的郎官、二当家?” 梅仙姑笑了,道:“你终于肯承认了——云顶公正是那位带你去京都的那个郎官。他真名叫做冉浪,是大齐王朝最后一位封公的人物。” “没道理的——不论是原本的历史,还是我在天门中经历的历史。他当时都只有炼气修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成为化神强者。” 田林道:“再有,京都彼时已经搬迁,大齐王朝的正统都走了,谁给他封公?” 田林用怀疑的目光望向梅仙姑,道:“你的消息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会不会给人骗了?” “到这时候了,你还在装?” 梅仙姑冷笑道:“但凡这样的强者,死后都会有守墓人。你问云顶公大墓的消息是谁透露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守墓人。你猜这个守墓人是谁的子孙?” “是二当家的子孙?” 梅仙姑大笑道:“看,终于招了吧?” 田林冷眼相待,看着梅仙姑道:“这很难猜吗?天门中,我只认得这两个,也只有这两个相互之间有交集。” “我倒是很奇怪,你们从哪里找到的二当家的子孙?” “这倒不是我找到的,而是湘西宗的人找到的。” “湘西宗的人得到了这样的秘闻,会好心同你们分享?” 听到田林质疑,梅仙姑说:“所以说事情赶巧了!湘西宗的人当然不想跟咱们分享这个消息,但谁让他们倒霉碰上了摘星子?” 摘星子在妖林中找真龙,而妖林又靠近湘西宗。 两方之间难免有龃龉,到后来摘星子不知道怎么得知了湘西宗抓到二当家子孙的事儿。也不知道摘星子用了什么办法,知道了云顶公大墓的秘密。 总之,摘星子可没打算替湘西宗隐瞒,直接把云顶公大墓的消息放了出来。 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人云集到北野郡的原因。 “不得不说,摘星子这人虽然可恶了些。但他有什么好消息,却舍得分享给外人。” 田林不理会梅仙姑的讽刺,他道:“不论云顶公大墓的消息是真还是假,我都不打算去争夺大道传承。” 本来笑着的梅仙姑愣住了,看着田林道:“你是同我开玩笑?” “这么多人都为了大墓而来,其中还包括商誉;可见想要获得大道传承,其中风险实在太大。” “区区一个商誉就把你吓退了,如何获得大道?” 梅仙姑很不满,道:“商誉敢出现,必叫他有来无回!你瞧好了,我现在就告诉我爷爷——比起大道传承,我对仙剑其实更感兴趣。” 田林摇头:“商誉的事儿可以告诉各宗长老,至于仙剑——仙剑非修炼五杀术不能持有。纵然抢到了,也对你我无用。” 田林也打算放出风去,引来元婴甚至化神强者前来争夺仙剑。 此举的作用是,有这么多强者云集,商誉再想杀他就变得困难了。 大概摘星子也是出于这样的原因,把云顶公大墓的消息外露,不但报了湘西宗同他作对的仇,也减少了一些人同他一起争夺真龙。 “好,你怕死不敢去大墓抢大道,正好我也少了个竞争对手。” 梅仙姑不再劝田林,她转头看着翠儿道:“翠儿,咱们现在就走。” 翠儿好容易见到田林和她姐姐,哪里舍得跟梅仙姑离开? 她道:“梅姑娘,我在你身边也没什么事儿做,就不同你一路了。” 梅仙姑气结,这时候田林也道:“你要去争大道,翠儿帮不上你什么忙。反倒是带她进大墓后,你还要分心照顾她,何苦来哉?” 听田林如此说,梅仙姑道:“好哇,你们既然都不肯去,那我一人去就够了。田林,似你这样畏畏缩缩,我看你何日证得大道!” 梅仙姑说走就走,很快消失在了众人视野中。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一章 祸水东引 “老爷,云顶公的机缘,咱们真要拱手相让?” 翠儿看着田林,多少有些不甘心。 田林笑了,道:“那本来就不是我们的东西,哪里谈得上什么拱手相让?” 从屋外进来的玉儿也笑着道:“老爷如今在问道宗是真传弟子,在外是金丹强者,还有什么好不知足的?那等要拼了性命,才能得到的机缘,完全没有必要去求。 况且老爷现在还很年轻,只要踏踏实实的修行。凭问道宗真传弟子的身份,还怕没有资源?将来进入元婴境界,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她说田林躺着都能成为元婴强者,更多的是一种祝福。 不论是问道宗还是其他宗门,没有哪个真传弟子敢说一定能成元婴强者的。 但翠儿也知道,田林如今的身份,确实没有必要那么去拼了。 况且,沉仙塘田林进天门的事儿,也把她给吓怕了。 比起获得大道,显然‘老爷’能活着,更衬她们的心。 因此,翠儿也不再劝了。 玉儿怕翠儿再多嘴,招呼翠儿道:“你跟我到厨房来,安排今日的饭食。一会儿村里乡邻帮忙,咱们不能叫人饿着肚子。” 玉儿带着翠儿一走,屋子里貌似就只剩下田林一人了。 但田林却把目光望向了屋子里的角落,轻声道:“谭师兄难得来一趟,不如现身痛饮一杯?” 角落中谭有其走了出来,他把身上的披风取下,好奇的看着田林道: “谭某手中的道器虽不是什么杀生至宝,却有极强隐匿身形的功效;元婴期以下,从没有人看破过我的行踪。所以田师弟是用什么办法,窥破了我的隐身之法?” 田林没打算把吃过真眼果的事儿说出来,他只是手指着先前谭有其藏身处:“师兄隐身不过是障人耳目罢了,但障眼法并不是让人凭空消失。只要你还有形,那就必然会留痕。” 他所指之处,有些微脚印存在。 谭有其面有动容,他看着田林道: “按我的修为,就是在雪上行走也很难落下脚印来,更别提那点微不足道肉眼难见的浮尘了。不过田师弟你果然观察入微,竟然能凭此查到我的踪迹。” 他接着又提出一个问题:“田师弟可以凭浮尘判断出我的踪迹,但是又如何凭我的踪迹,判断出我的身份的?总不至于,是看鞋印的大小吧?” 面对质疑,田林仍然从容不迫:“先前说的是形,如今说的是味——师兄大概不知道,田某修行至今,有一门秘法可以通过气味来判断来人的身份。” 谭有其脸色臊红,坦白说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洗过澡了。 可话说回来,到了他这个修为,早已做到可以一尘不染,更不可能因为不洗澡而有什么大的怪味。 不过味道不大和没有气味却是有区别的,毕竟世间万物,哪怕是石头也会有它独特的气味,更遑论是个大活人呢? “师弟的本领真叫人叹为观止。” 谭有其不打算再问下去了,再问下去,似乎有质疑田林说谎之嫌。 他解释道:“谭某藏形匿迹,倒不是有心偷听师弟和梅仙姑聊天;而是我跟踪秋长老时,恰逢其会跟到了这里。只是彼时秋长老同梅仙姑打了起来,我也不好就此露面——” 田林信他鬼扯? 要知道秋长老都走了好久,所以谭有其真有心不想偷听自己和梅仙姑的谈话,早就可以露面了。 不过田林也不曾揭破谭有其的谎言,因为在谭有其说完话后,就听屋外秋长老愤怒的声音响起: “我说怎么一路上都有被人窥视的感觉,原来是你谭有其搞的鬼!” 屋里的谭有其脸都绿了,他万万没想到秋长老竟然去而复返了。 只见秋长老黑着一张脸,呼啦啦带着一群人走进了破屋,她指着谭有其的鼻子骂道:“姓谭的,你说,你跟着我到底要搞什么鬼?” 谭有其连忙解释:“其实我是跟着商誉而去的,恰逢其会遇上了诸位师兄妹同他打斗。” “你们两个果然跟商誉有勾结。” 秋长老忽然把矛头指向田林,问田林道:“姓田的,你说,商誉现在去哪儿了?” 田林皱眉,道:“几位师兄不是去追杀商誉去了吗?商誉去哪儿了,我想你们应当比我更明白才是。” 跟秋长老一起进屋子的人,田林并不认识。但从那两个男子身上的刺青来看,不难认出这两个人都是御兽宗的人。 此时其中一个男子站了出来,道:“你早知道他就是商誉了,对不对?” 田林倒没有否认,道:“看来,两位道友是跟商誉交过手了?那就清理两位跟却秋长老解释一下,商誉如今行踪何在。” 两人一脸懵逼,他们追杀商誉,被商誉反杀。 不但死了两个师妹,而且座下的战宠也被商誉所杀。 按道理,商誉本来可以杀他们的。但不知为什么,商誉竟然饶了他们。 “商誉临走时说过,报仇想找他就找他,不要连累你——足见你同他兄弟情深。” 田林被这御兽宗的人的话给气笑了: “姓商的明显是要祸水东引,你们既然同他有仇,就应该知道他的话不可尽信;况且就算他们不是你们的仇人,你们缘何要信一个外人的话,来对付仙门同道的师兄弟呢?” 那两个御兽宗的弟子被说懵了,面面相觑后跟秋长老说:“田林的话极有道理,商誉若真跟田林有勾结,岂会堂而皇之地告诉咱们?所以,多半是商誉使诈。” “所以这正是商誉的高明之处!” 秋长老说:“两位道友没听说过反其道而行吗?人人都知道真正的朋友绝不会出卖友人——所以商誉反其道而行,就是要大家以为田林是被冤枉的。” 两个御兽宗弟子面面相觑,显然有些懵了。 他们复又看向了田林,问田林道:“秋长老说的有道理,田林,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田林脸都黑了,一旁的谭有其站了出来,跟两个御兽宗弟子说:“田师弟到底同商誉有没有勾结,此事往后可以由宗门查处。当务之急,两位御兽宗的道友还是回去请御兽宗的长老出马,围捕商誉吧。” 他不开口还好,开口就惹起了秋长老的注意。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二章 另有说法 “姓谭的,你替田林辩驳,看样子你也是商誉的同党了。” 谭有其可不惯着秋长老,骂道:“我同你麻了笔,你不过是因为门中弟子死伤太多,怕神女宗责罚你,所以想拿我和田林背锅。” 谭有其转身看着两个御兽宗弟子说:“两位师弟怕什么?追杀商誉的命令是姓秋的下的,你们回宗后只管同宗门如实汇报,我想湘西宗的长老们自然会有公论。 必要时,我同田林都可以替你们作证。” 换句话说,谭有其愿意给两个御兽宗的弟子甩锅。 同秋长老如出一辙的是,谭有其的甩锅方式,都是要找个人来背锅。 秋长老想让田林和谭有其背锅,而谭有其则是想让秋长老背锅。 两人互相甩锅的行为属实把田林看乐了,他索性道:“御兽宗长老们若问起,你们就说是我放跑了商誉;届时若要找麻烦,就让御兽宗的长老们来找我田林的麻烦。” 若田林没说这句话还好,他说了这话后,两个御兽宗的弟子却都相信田林和商誉没有勾连了。 两人还没说话,那边秋长老已经迫不及待的道:“好,这可是你亲口承认的,别到时候不认账。” 田林心头嗤笑! 各大宗门的长老又不是白痴,岂会下面的人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说来说去,到时候各宗的长老们都会亲自调查。 秋长老越是胡说八道,等长老们查明真相后,就越会对她不满。到时候,撒谎的秋长老只会自食其果。 “好了,如今这笔烂账由我认领了。那么几位没什么事儿,就请离开这里,不要耽搁田某修屋子。” 秋长老同两个御兽宗弟子都对视了一眼,秋长老冷哼一声先行离开。 两个御兽宗弟子倒还客气,同田林拱了拱手后才告别。 先前一群人剑拔弩张,以至于那些前来帮忙修补屋子的村民们在外面不敢进来。 如今秋长老带人走了,那些村民们才蜂拥而入。 “田庄主,你是不是惹了什么麻烦?” 田林虽然同秋长老等人一样是金丹修士,但明显这些村民们害怕秋长老几人,却不怕田林。 而田林对待这些村民,又明显比对待秋长老等人要客气。 “都是些小事儿,诸位高邻不用替我担心。” 田林跟翠儿和玉儿说:“快摆茶,先让大伙儿休息过后再干活儿。” 村民来的很多,且大多都是丁壮。 这些人纷纷道:“现在大伙儿都不累,等忙完了事儿再喝茶休息。” 一帮人热热闹闹,没有谁在意旁边的谭有其。 谭有其自是知道田林对他不满,他也没有着急解释。反而帮着村民们忙活完田林屋子里的事儿后,又跟着村民们蹭过饭。 眼看着天色将晚,待田林送走那些村民后,他才开口说:“田师弟勿恼,师兄我确实不该偷听你跟梅仙姑的谈话。或打或骂,田师弟只管动手,我绝不生气。” 其实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田林犯不上再跟谭有其结仇。 但他总不可能别人不道歉,他上赶着原谅对方。 因而听谭有其承认有错后,田林才戏谑道:“现在怎么不说恰逢其会了?” 谭有其嘿嘿笑了笑,田林直接问他道:“说吧,你此来北野郡到底是为了什么?” 谭有其面色一肃,没再玩笑了。 他看着田林道:“水云宗、湘西宗、御兽宗还有神女宗,不少内门弟子和真传弟子都跑到了北野郡来。大伙儿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就是为了云顶公的墓葬品。” 谭有其看着田林,道:“田师弟,你与云顶公乃是拜把兄弟,可以说云顶公的传承,没人比你更能名正言顺的继承了。” 他表情看起来真诚,但田林却知道谭有其在说谎。 “谭师兄不用诈我!我说过不会同你们竞争云顶公的墓葬,就绝不可能食言。况且,说什么结拜兄弟?那都是天门世界的事儿,这个世界的云顶公,与我是没有交集的。” 谭有其盯着田林,道:“田师弟真的不去探墓吗?” 看田林再次摇头,他于是虚情假意的叹了口气,一副替田林惋惜的样子:“这么好的机会,田兄弟却要失之交臂,真是未免太可惜了。” 一旁的翠儿也跟着谭有其劝田林:“老爷,先有梅姑娘,现在又有谭公子都劝您。依我看,这云顶公的大道,还真的非您莫属了。” 翠儿的话让谭有其嘴角抽搐—— 梅仙姑劝田林,是真心实意的。 毕竟她同田林注定是一条船上的人,田林变强对她也有好处。 可谭有其呢?他不过是打个嘴炮而已,哪知道翠儿把他的话给当了真? “不错,田师弟你可以去墓穴中碰碰运气。说不得真能成呢?” 田林眉头微蹙,竟似乎犹豫了起来。 就在谭有其把心提到嗓子眼儿时,田林终于不再逗他了,道:“算了吧!我如今的日子已经很不错了,得闲时可以玩花赏月,何苦跑到大墓里去冒险呢?” 谭有其这时候不再劝田林了,他终于决定不再拐弯抹角,问田林道: “既然田师弟无心去探险,不如就帮师兄一个忙。” 不等谭有其发话,田林皱眉道:“师兄不会是要我帮你夺取云顶公的大道吧?” 此时翠儿和玉儿也看着谭有其,眼神里带着质疑。 饶是谭有其脸皮厚,此时也不由得臊红起来。 他解释说:“田师弟毕竟跟云顶公熟悉,多半知道云顶公的一些辛密。我想若有田师弟你的指点,我进大墓后或许能少走不少弯路。” 田林道:“要知道大墓的信息,不是该找守墓人吗?我听说湘西宗抓了守墓人,如果能找到守墓人,从守墓人口中得来的消息不比我说的更可靠?” “守墓人被湘西宗的人抓住了,湘西宗怎么可能把守墓人口中得来的消息分享给我们?” “我看师兄你想寻大道想昏了头!你找不到守墓人,找我也没有用。 别说天门里的郎官跟这个世界的云顶公本就不能算同一个人!就算二者是同一个人,哪儿有我一指点,师兄你就能获得传承的?” 谭有其道:“看样子,谭某真的只能在湘西宗的师弟们身上打主意了。”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三章 梅长老到来 目送谭有其离开,翠儿终于忍不住道:“这个姓谭的,枉他也是水云宗内门弟子。如今做了金丹强者了,还是这么不要脸。 错非他是老爷的客人,我真想啐他一口。” 田林有些无语,他看着门口无人处道:“谭师兄,怎么做贼也能上瘾的吗?” 果然在门口,竟然再次出现谭有其的身影。 他一面解下披风,一面一脸赞叹的看着田林: “田师弟果然耳聪目明,我原本不信我的道器能被田师弟的肉眼和体味破解。如今大胆一试,竟然还是被田师弟破解了。” 田林黑着脸道:“谭师兄现在试过了,可以走了吧?” 谭有其面不改色的抱了抱拳,道:“田师弟,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话,他再次扯着披风离开。 一旁的翠儿气道:“他哪里是怀疑老爷不能看穿他的风衣,他分明是怀疑老爷不想把大墓的秘密告诉他,所以又跑回来偷听了。” “翠儿!”玉儿皱眉,目光望向了门口的无人处,她怕谭有其又跑回来偷听。 所幸田林摇了摇头,道:“这次是真的走了,你们也不用再担心了。” 此时天色也已经很晚了,乡野间灯火尽灭。 这寂静黑暗的大山,此时看起来很清净,却给田林一种风雨飘摇的感觉。 “明日玉儿你往各村走一趟,告诉乡邻们,往后一段时间都不要到田家庄来了。” 正关门的玉儿愣了愣,又听田林吩咐说:“明天翠儿去城里头,跟你姐姐一起买点儿待客用的茶。我估摸着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有各宗的长老出现在这里。” 玉儿终于懂得了,为什么田林要她通知村民们,没事儿别往田家庄跑了。 虽然都说修真者和人并没有什么区别,但修真者和凡人地位实在不对等。 在修真者眼中,凡人并不比蝼蚁高贵多少。普通的金丹修士在田林的地头上打杀凡人,田林或许还能出面制止。 但若是元婴修士,田林能做到的是不帮着元婴修士杀凡人,除此外再无其他了。 “老爷,要不咱们还是回宗门吧?” 玉儿觉得这北野郡是是非之地,别宗的长老到了北野郡,未必给田林这个问道宗真传弟子的面子。 到时候,这些长老真把田林当成商誉的同伙,没有问道宗的庇佑,田林恐怕会有危险。 “回了问道宗,别人也只会认为我做贼心虚。况且梅仙姑来了北野郡,我想她那位爱她至深的爷爷,也不可能舍下她这个孙女不管!” 事实上,不但是梅长老来了北野郡,就连问道宗的薛长老也来了。 两个长老来田林的庄园时,正看见田林在灵田中耕种。 田林的灵田与别处不同,其他地方都是大雪纷飞。 但田林的灵田处却搭了个铁棚。 铁棚外是积雪,而铁棚内却温暖如春。 梅长老一进屋,就感觉到铁棚中充满着道法的气息。 “这就是你的节气之道?” 望着灵田中生出嫩芽的灵米,梅长老问田林:“如今你修炼出了多少节气?” 节气有二十四个,但没有谁把时间花费在修满二十四个节气之上。 毕竟二十四个节气,对应的就是二十四个道种。 在金丹甚至元婴境界,要修炼出二十四个道种就已经不容易了。而要把二十四个道种都修成道果,那耗费掉的时间和精力,已经足以修炼其它的大道了。 所谓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梅长老怕田林贪多嚼不烂。 “弟子如今已修炼了二十四个道种,如今距离头一个道种结果,还不知道要多少时间。” 听了田林的话,梅长老有些诧异的道:“我记得上次在问道宗时,你说你修炼出来的只有几个节气之道吧?那么后续的节气道种,你又是从哪里得来的?” “一些是自己悟的,一些是从别处求来的。” 田林撒了个谎,马上转移话题问梅长老:“长老是来找梅师姐的吗?她现在住在苏家,长老要找她的话,恐怕要往苏家去找了。” “我正是从苏家过来的,那里已经聚满了不少人。我实在不耐烦在那里应酬,所以索性来你这里瞧瞧。” 他道:“我听水云宗的谭有其和仙儿都说,说你不参加这次大墓争道的事儿?” 看田林点头,梅长老在确定消息属实后,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反而问道:“我又听说,你同商誉有勾结?” 田林笑了,道:“那是神女宗秋长老在撒谎!因为她的缘故,同她一起的各宗弟子都死在了商誉手上。她自知担不起责任,所以想拿我来背锅。” 梅长老说:“此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毕竟此来北野郡,我就是为处置这事儿来的。” 他不是为了处置这事儿而来,而是因为梅仙姑在这里,况且事情又涉及到田林,所以才大老远跑了过来。 说来也是秋长老倒霉! 她的靠山不愿意跑北野郡来,而是去沧州谋夺更大机缘去了。 北野郡的云顶公墓固然也很好,但可惜只有金丹境界的修士才被准许进墓。元婴修士,来这里纯粹是浪费时间。 而所谓的仙剑,又需要修炼五杀术的人才能够御驶,可以说是鸡肋至极。 各宗的长老们虽然对仙剑有兴趣,但比起沧州的机缘而言,仙剑对他们就没有那么大的吸引力了。 “秋长老的事儿好说,如今弟子担心的更多的是商誉;此子同我有仇,如今又有仙剑在手,真的对上他,弟子恐怕没有还手的能力。” “此事我已连同薛长老,又召集了其它几个宗门的长老;就算不能找到杀死商誉,也不会让他在北野郡搅风搅雨。” 有了梅长老这句话,田林终于放下心来。 “云顶公大墓过几日就要开启,你若有心去墓中看看,现在就可以同我去苏家。有你跟着仙儿,相互间照应着,应当不会有什么危险。” 田林再次摇头,道:“弟子对云顶公的道法传承没什么兴趣,还是修炼自身的节气之道要紧。” “也好!你现在掌握的道种已经太多了,若再贪图其它的道种,反而有些得不偿失。”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四章 动手 梅长老办事效率很快,说给田林一个交代,不到第三天就派人来找田林去苏家了。 尽管从翠儿口中知道了最近北野郡的变化,但等田林来到北野郡的郡城后,才更加深刻了解到,那些元婴修士,和各宗的弟子来这里后,对北野郡的影响。 以前的北野郡不能说不热闹,只是彼时的热闹多半是那些炼气境界的华花郎,在街边摆些地摊。 而如今的北野郡城,大街上走着的几乎没有凡人,全是筑基修士和金丹修士。 街边摆着的也不再是些豆腐脑、糖葫芦之类的普通东西。 大量的灵茶、法器,在街道上琳琅满目。 卖灵米的粮食铺,更是早已挂上了售馨的牌子。 “别的且不说,这次云顶公大墓,对北野郡的发展倒是真切的帮助很大。” 赶马的翠儿在车厢外道:“谁说不是呢?村里现在早有定论,苏家如今发大财了!” 北野郡的灵米、灵肉等生意,全由苏家垄断。 如今城中来了这么多外来的修士,每日所费的灵米、灵肉却是海量。 苏家可以说躺着就能赚钱,且比赚钱更加有好处的是。这么多华花郎聚在北野郡,苏家完全有机会对外招揽人才。 “少爷,前面马上就到了!” 马车靠近苏家,翠儿先说完话,立刻又冲着挡路的人喊道:“都让开,一会儿被马惊了,可别怪咱们没提醒!” “在座的都是苏家的客人,大伙儿凭什么给你们让路?” 有筑基修士排队早排的不耐烦了,现如今看人想插队,扭头冷声说了一句。 “诸位!” 田林不想引起争执,他从马车内站了出来,道: “在下问道宗田林,并不是有意要插队;只是今日问责秋长老一事,需要田某亲自对峙。诸位请务必行个方便,待此间事了,田某再跟大家赔罪。” 田林在北野郡的名声不可谓不响亮,毕竟他是问道宗的真传弟子之一。 除此外,田林跟云顶公曾是结拜兄弟的事儿,民间传的有鼻子有眼。 只可惜田家庄因为有苏家‘净街’,普通人想上门打扰田林都不行。否则,田林的庄园门槛早被人给踏破了,哪里容得他清净? “田公子,你同云顶公事结拜兄弟的事儿,到底是真的还是谣传?” “田前辈,究竟怎样才能获得云顶公的传承?请你给咱们好好说说。” “我们听人说,田公子不打算去云顶公大墓寻找传承,这事儿是真的吗?” 昔日众人想要面见一面而不可得的田林骤然出现,在场人怎么可能错过问询的机会? 只可惜田林不可能回答他们,且苏家的那些元婴长老们,也不允许外面的人如此胡闹。 “田公子,我家主母有请!” 这时候,苏家的大门里走出一个金丹修士来。 这金丹修士田林认不得,但他自称王烟雨是他主母,可见这是王烟雨新招的客卿。 田林忙跟着中年男子拱手还礼,接着下了马车,带着翠儿和玉儿大步进了苏家。 有那中年男子在外面拦人,这也免了田林被叨扰。 很快,田林跟着中年男子,两人一前一后到了苏家的厅堂处。 在苏家厅堂处,田林也看到了谭有其、梅仙姑、秋长老还有许多认识和不认识的各宗弟子。 田林在这一众人身上扫过,最终却对着坐在上首处的薛长老、梅长老同其他长老作礼:“问道宗弟子田林,在此见过诸位前辈。” 上首处一个刀疤脸的长老俯视着田林,问道:“田林,神女宗秋长老说你同商誉有勾结,你怎么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田林若同商誉有勾结,当初他离开天门时,就不可能舍下晚辈一人在天门世界中独自逃生了。” “秋长老说,你同商誉都是来自玉龙大洲的故乡人,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田林点了点头,他这一点头,让陪同的翠儿和玉儿脸色都是一变。 而跪在堂中的秋长老,心头也是泛起一丝喜悦。 但田林却又道:“但众所周知,商誉修炼的是五杀术。所谓五杀,是杀师、亲、君、地、天。 商誉连自己的师傅、生父和亲姐都杀了,何况对我这个乡人?又或者说,商誉修炼的道,本就是靠着杀亲杀友变强的。这样的天煞孤星,哪里来的同乡之谊?” 此言一出,堂中的人风向又瞬间变了。 有不知道五杀术的人皱着眉头,问亲近的朋友道:“世间真有这样的邪法?” 立刻有知情人解释道:“五杀术本就是欺师灭祖的邪法,所以那把仙剑的主人,才被称为欺师灭祖的魔头!当初沉仙塘那位剑仙,不就是因为太过倒行逆施,所以才被沉入沉仙塘的吗。” “难怪各宗长老对仙剑没什么兴趣!原来这仙剑,并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啊。” 他们私底下窃窃私语,但也都坐实了商誉注定天煞孤星的事实。 这样天煞孤星的人,谁敢跟他做朋友? 这种靠杀亲杀友变强的人,怎么可能跟田林有交情?除非田林想死差不多。 “秋长老,你现在有什么话想说?” 上方梅长老这时候终于开口,居高临下的问秋长老。 秋长老惨白着一张脸,却在这时不肯屈服。 他几乎咬牙切齿的道:“田林同梅长老你的关系谁不清楚?你要偏袒他,我自然无话可说。” 梅长老也不生气,道:“今日对你的判责是由在场几大长老一同决定的,也有各宗弟子一起做了见证。公不公平的,不由你说了算。” 秋长老不屑地撇了撇嘴,她之所以如此硬气,就是知道自己已经得罪梅长老爷孙太狠了。 这时候就算服软,恐怕也无济于事。 反而硬气一回,等将来回了宗,还能跟宗门里同梅长老不对付的长老表忠心。 “好了,既然事实确凿,那么本长老就要代宗门执行门规了。” 梅长老道:“秋长老贪生怕死,为此构陷忠良。有鉴其不思悔改,本长老决意将其杀之以儆效尤。” 秋长老的嘴不撇了,而是惊讶地起身看着梅长老道:“为了一点小事儿,你要杀我?” 梅长老不跟秋长老废话,直接道:“仙儿,动手!” 早在旁边等到的梅仙姑也不废话,从袖子中掏出了神女树来。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五章 男尸夫妇 仍是神女树射出许多根须,仍是这些根须裹住秋长老。 只是这次秋长老被神女树吞噬后,没能再重新复活。除了帮梅仙姑的神女树上结满冷香叶外,只在厅堂中间留了一摊子的血。 一个娇滴滴的,金丹境界的大美人就这么没了,在场人难免觉得梅长老爷孙太狠毒了些。 倒不是谁好色,只是因为大伙儿都认为,秋长老虽有罪,但其罪也不该死。 要知道,宗门培养一个金丹修士不容易。 而一个人要成为金丹修士,其中经历的苦楚不知道有多少,就这么随随便便杀了,岂不可惜? 所谓刑不上大夫,今天秋长老能因为一点儿小事被杀死。那么他日在座人犯了错,是不是也能被随便找理由打杀? “田林!秋长老陷害你,如今我用她的性命赔罪。这结果,你可满意?” 梅长老不在乎别人想什么,他一个元婴修士,做事儿还用畏首畏尾? 杀了秋长老,避免秋长老在接下来同自己孙女竞争,这是惠而不费的事情。 梅长老杀秋长老,并不比捏死蚂蚁要难多少。须知道,秋长老也没有一个元婴期的爷爷。 “长老处事公允,弟子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那好,今日公审秋长老一事就此了结,也算是给田林和诸位死去的少年们一个交代了。如今要商议的,就是如何对付商誉一事。” 梅长老问田林道:“你和商誉是同乡,对他应该有些了解。你觉得,该如何把商誉引出来?” 商誉杀了不少仙门弟子,如今已是众矢之的。 各宗就算不为了他手中的仙剑,也不可能放过商誉。 “弟子虽然和商誉都是玉龙大洲的人,但我二人并没有什么交情,反而一直有仇。所以弟子对商誉的秘密知之甚少,也不知道该如何将他引出来。” 梅长老又望向其他人:“诸位有没有什么想法,能把商誉引出来?” “商誉有易容改装之术,要找到商誉恐怕比较困难。不过商誉来北野郡,所为的事恐怕不只是杀田林,其中未必没有为了云顶公大墓而来的意思。” 有人侃侃而谈道:“不如大伙儿守在云顶公大墓门口,等着商誉上门,给他来个守株待兔。” 又有人摇头道:“守株待兔只会吓跑了兔子,不如来个瓮中捉鳖! 他不是想进大墓吗?咱们放他进大墓,再守住大墓的出口,届时他总不能在大墓中呆一辈子不出来吧。” 出主意的人话刚说完,立刻遭到了其他金丹修士的反驳:“商誉有仙剑在手,元婴修士在他手中都未必能讨好。放他进了大墓,还有咱们的活路吗?” 果然,便有长老也摇头道:“我们此来,除了抓商誉外,便是阻止他进大墓。免得他在大墓中拿仙门弟子大开杀戒——” 简单来说,这些长老过来,抓不抓得到商誉另说,却要替本宗弟子保驾护航。 所谓的保驾护航,就是让商誉不能夺得大道。至于本宗弟子能不能夺得大道,就看本宗弟子的本事了。 一帮人叽叽喳喳半天,也没能拿出一个可靠的章程。 而在田林眼中,机事不密则害成,这种众目睽睽之下讨论出来的结果,恐怕防止不了被商誉偷听去。 届时己方的布置都被对手知道了,还拿什么去对付商誉? 田林猜测,那些个长老们私下里肯定还会商议对付商誉的事情。也只有那时候的商议,才是真正对付商誉的办法。 他这时候自问也没什么事需要问到他了,于是学其他金丹修士模样,在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 梅仙姑自顾自的摘着神女树上的冷香叶,在田林过来时忍不住笑道: “我早想把这女人做我神女树的肥料了,可惜她修为太低,对我神女树没有什么大用。先前就该把她留给你——” 田林无语,道:“你毕竟在神女宗呆过,又有个在神女宗做长老的爷爷,说来说去也算半个神女宗的人。 秋长老是神女宗的长老,就算犯了错,岂容我一个外人动手?” 梅仙姑没纠结这事儿,问田林道:“你现在的修为已到了金丹境界,什么时候把神女树提升到神通级?” 田林上次感悟大千术,他的大千术已到了神通级。 只可惜,他的神女树因为吸收的邪祟太少,距离神通级也还差了一丝。 “我暂时还没有进秘境的打算。” 田林话音刚落,一旁阴风袭来。田林皱眉扭头时,只看见个面色发青,宛若死尸一样的青年。 青年脸色不好看,但并不是他对田林有什么看法,而是他本身修炼的道法外显的缘故。 田林起身同青年拱了拱手:“原来是二位贤夫妇,当日秘境一别,未想今日能在这里再碰到二位,真是可喜可贺。” 来人正是田林和梅仙姑初入秘境时遇到的男尸夫妻,只是一年不见,这对夫妻如今都已有了金丹修为。 田林记得,上次在秘境中,只有女尸是强行突破到金丹境的。 “我没来北野郡时,倒听说过不少田兄弟的大名。” 青年说:“田师弟和梅师妹如今都做了问道宗的真传弟子,也是可喜可贺。” 梅仙姑没说什么客套话,直接问两人道:“你两个湘西宗弟子,也是为了云顶公的大道而来的吗?” 湘西宗弟子修炼自成一脉,按道理其实大可不必去别处寻什么大道。 只有那些没有志气,自知无论如何也进入不了元婴境界的湘西宗弟子,才可能改变自己所学,放弃自己的‘变成死人’的信仰。 但这对男尸夫妇,不但出身不俗而且天赋也不错。看起来,不应该是那种想要放弃自身所修之道的人。 “我们二人过来,倒不是为了什么大道。而是听说云顶公有一门假死还生的道术——我们所求的,就是进大墓中找到这门道术。” “假死还生?” 田林皱眉时,就听女尸道:“我家宝儿那日虽被我们从树妖手中救出,但如今活着也如死了一样没有区别。我湘西宗虽然也有不少复活之术,但全都没有作用。如今听说大墓中有此道法,所以想来寻求机缘。” 说来说去,这对夫妻还在为他们的鬼婴宝儿奔波。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六章 绝儿,你说是不是 “我夫妻来找两位,是想请两位进入大墓中后,若得了此门道术,请务必与我夫妻交换。” 他两个看着田林和梅仙姑,听梅仙姑爽快的道:“此事简单,若我真能在大墓中找到这门道术,一定不会藏私。” 男尸看田林时,田林只能道:“田某并不打算进大墓寻机缘,所以贤夫妇的要求,恕田某无能为力了。” 男尸倒不会因此感到不满,毕竟田林不进大墓的事儿早已经在北野郡传的沸沸扬扬。 无非是大伙儿觉得田林是怕人打扰和麻烦他,所以撒的谎。 真到了大墓开启那日,田林肯定会去。 “世事难料,田师弟若中途改变了主意,真的进了大墓后,请务必帮我留心一下此门道术。” 显然,男尸并不相信田林不去大墓。但他没有戳破田林的‘谎言’,话语委婉的给田林留了面子。 但其他人却不像他一样对田林有所求,很不给面子的上来问田林道:“田林,你真不进大墓,不会是说话诓我们的吧?” 田林皱眉看着来人,拱了拱手道:“原来是剑宗的师弟。田某去不去大墓,似乎与剑宗没有关系吧?” 听田林叫他师弟,来人本来心里就不爽了。尤其田林后面一句话,听起来对他并不客气。 “姓田的,你说话注意些分寸。别以为你有人罩着,就可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了。” 梅仙姑平日里对田林虽然冷嘲热讽,但对待外人时,却有种同仇敌忾的情绪在。 听这剑宗弟子这么嚣张,梅仙姑在一旁道:“你若不服气,大可以打一场。如今长老们都离开了,你也不用怕有长老会帮我们。” 这剑宗弟子听言,笑了起来。 他虽然只有金丹初期,但剑宗弟子修炼到金丹初期,战力几乎可以比拟其他宗门的金丹中期。 若对阵的是问道宗此次过来的唐楚杰,他自然不敢造次。 但田林是什么东西? “好,田林,你敢跟我决一死战吗?” 田林愕然,道:“要同你打的是梅师姐,又不是我。你不找她,找我做什么?” 梅仙姑嘴角抽搐,没想到田林把她出卖的这么快。 那剑宗弟子听言,也忍不住黑着脸道:“堂堂男子汉,怎么能躲在女人身后,像什么样子,你跟不跟我打?” 梅仙姑手里拿着神女树,上前一步道:“我同你打!” 此时长老们早已经离开,私下里商议事儿去了。 但那些金丹修士和筑基修士们可还没有走,因此不少人都兴致盎然的看着梅仙姑、田林还有那剑宗弟子。 那剑宗弟子可学不来田林的厚脸皮,他不肯丢了面子,面对梅仙姑的挑衅岂肯让步? 但就在他要站出来时,一道声音在门外响起:“你有半道器,我师弟未必打得过你。如果你真想打,我可以同你打。” 来人一字如同一剑,字字戳人心肺。 梅仙姑脸色一白,微皱着眉头看着门口进来的青年。 这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剑宗的金丹后期弟子剑双。 “剑双师兄?” 先前同田林、梅仙姑怄气的剑宗弟子一喜,上前两步道:“师兄你出关了?” 屋子里的人也都凛然,暗叹好强的剑气。 那边剑双并不理会他的师弟,而是把目光望向了远处坐着的唐楚杰:“唐楚杰,我要对你师妹和师弟动手,你这个金丹后期的弟子不说句话吗?” 所有人都看向了唐楚杰,却见唐楚杰不慌不忙的放下手里的茶,笑着道:“剑双兄弟下手轻一些,给我一个面子,不把他们打死就好。” 他这句话属实让在场人感到意外,有知情人跟旁人解释说:“唐家跟梅仙姑和田林有仇恨,所以难怪唐楚杰不肯帮他的师弟师妹。” 听了这话,众人才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么说来,这姓梅的和姓田的,可算是咎由自取了。” 不少人都幸灾乐祸,全都期待着接下来的发展。 一旁的田林叹了口气,同剑双道:“师兄要打,那田某就跟你打吧。” 他说完,一旁梅仙姑抓着田林的胳膊道:“你不是他对手,让我同他打。” 田林摇了摇头,他不是剑双的对手,梅仙姑就是剑双的对手了? 田林之所以不愿意去大墓,就是因为这次去大墓里的,不少都是剑双这类人。 而大墓的大道,也多半是剑双这类人才能得到。 跟这些人对拼,除非有莫大的运气,否则如何跟这些人争锋? 只是田林也没有想到,自己都不进大墓了,还是要对上这样的强手。 不过他确定剑双不可能杀他,无非是折辱一下而已。 丢脸这事儿没什么好怕的,也没必要拉着梅仙姑一起丢脸。 “也好,那你们两个一起上吧!” 剑双说完,场中停留的人都远远避开,自动空出一个战场。 那边闻讯的王烟雨连忙跑了过来,道:“几位师兄且住,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 剑双笑着道:“好,那我给王姑娘一个面子。只要他们两个人同我师弟道歉,我就放过他们。” 田林和梅仙姑怎么可能道歉? 挨一顿打,只要不死固然丢脸。但比起道歉而言,前者虽然丢脸,但谁也不能说他们做错了。 可若是道歉了,那不但丢脸,而且还把纠纷起因的过错都揽到了自己头上,将来想要找回场子都没有正当理由。 “剑双师兄真会说笑,田某没有做错事儿,为什么要道歉?” “不错,人家又没有做错事儿,凭什么道歉?” 质问声音响起,众人往外面看去,只看见一个汉子抱着乳虎从外面走了进来。 御兽宗有弟子高兴道:“是傅师兄!” 剑双也扭头看着壮汉,皱眉道:“傅天仇?” 傅天仇摸着怀里的乳虎,道:“剑双,你师兄剑绝呢?你把他的行踪告诉我,我就放过你们。” 剑双冷声道:“你上次败在我师兄手中还嫌丢脸不够,也来找我的麻烦?” 傅天仇气笑了,道:“瞧你这话说的,搞得好像你跟剑绝一样厉害呢。今日别说是你,就是你师兄剑绝来了,我一样要打的他满地找牙。” 说完,他摸了摸怀里的乳虎说:“绝儿,你说是不是?”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七章 和尚 若是傅天仇同剑绝没有仇,他一声绝儿也不会引起别人的误会。 但傅天仇跟剑绝有仇,他给自家的宠物取名做‘绝儿’,那就有侮辱剑绝的嫌疑了。 唐楚杰可以不管田林和梅仙姑的死活,毕竟一来别人知道唐家跟田林有龃龉,二来问道宗最大的世家就是唐家。 田林和梅仙姑就算受辱,问道宗谁会为了两人跟唐楚杰为难? 但剑双不同,他不可能在剑绝受辱后,还表现得无动于衷。 “傅天仇,你既然要打,我同你打就是了。只是这里场地施展不开,你同我到外边去。” 说完话,剑双把剑一拍,整个人消失在了厅中。 傅天仇嘿嘿一笑,紧跟着追了出去。 眼看着不少人都朝着外面跑,要去瞧热闹,梅仙姑也忍不住抓着田林的胳膊道:“走,咱们也去瞧瞧。” 田林本不想瞧这样的热闹,但梅仙姑抓他抓的很紧。仓促间田林只能同翠儿姐妹道:“你们先回去,一会儿我再来找你们。” 等他说完话时,梅仙姑已扯着风筝一样,拉着田林奔到了北野郡的郊外。 只见北野郡的南郊处,一道剑气冲天而起。这道剑气威力极强,霎时间开山分海,使南郊外的大山灵田一分为二。 跑来看热闹的一帮人中,金丹中期的修士还好。那些普通的,金丹初期的修士避之不及被剑气刮中。如同中箭了的大雁一样,扑簌簌落了一地。 梅仙姑拉着田林在空中停住脚,赞道:“该说不说的,剑宗的人固然嚣张,却也有嚣张的本钱。” 又在这时,天空中忽然金光乍现。众人抬头看时,只见一把巨剑如同天门一样落下,这冲天的气势,带着无上威压,直压的半空中飞行的人不得不被迫朝着地面跑。 他们这些金丹初、中期的修士尚且如此艰难,更遑论地上的凡人了。 “剑宗的人疯了,不知道这一剑会死多少人吗?” 不知道是谁喊完一声,接着十多道法光朝着空中的巨剑落去。 这些法光,既有修真者放出来的法宝,也有修真者打出来的神通。 他们的目的不是要阻拦剑双,而是想施法阻止这巨剑落下,免得伤了下面的凡人。 只可惜,这十多道法光去势不但慢,威力也远不如剑双的绝招。 眼看着巨剑在半空中落下,尚未落地时,南郊就有许多房屋被剑势压倒。 关键时刻,一声兽吼响起。 只见一只一座山峰自内部破开,从山峰内部中走出一只山魈。 这只山魈浑身肌肉虬结,抬手就抱住了落下的巨剑。 ‘铛’的一声响,巨剑下落的坠势生生被山魈止住。 巨剑伤的山魈浑身是血,非但如此,巨剑还在山魈的怀中死死挣扎。 与巨剑角力的山魈此时身子紧绷,二头肌如同小土丘一样鼓起。又见它猛然抬头,露出利齿对着巨剑一咬,巨剑瞬间被它一口咬碎。 众人知道,那巨剑是剑双打出的,而那山魈却是傅天仇所化。 巨剑威力虽然大,但到底打不过傅天仇的山魈。 如今眼见巨剑被山魈咬碎,众人的心头如同大石一样落地。如此一来,不说凡人们性命得保,他们这些金丹修士也不用逃的那么狼狈了。 “傅天仇同剑绝对战过后,如今实力更加高深了。这次进大墓,不知道谁争得过他。” 有人赞叹,也有人不屑道:“剑双就算打不过他,还有唐楚杰他们呢。” 这人话刚说完,那边山魈忽然哈哈大笑,紧接着抱起身后的山峰,朝着半空中的剑双砸落。 山峰虽然巨大,但砸不死剑双。真正有难的,却是下方的凡人。 “他娘的,怎么一个个都不拿凡人的性命当回事儿?” 有人骂了一句,只是这次却没人出手相救下面的凡人了。 田林也放弃了救人的打算,他不确定他出手会不会触怒傅天仇。最重要的是,他出手也挡不住傅天仇这一击。 众人眼睁睁看着那大山被傅天仇的真气包裹,由山魈朝着剑双以及下方的村寨落下。 却在这时,下方村寨之中,一声佛号响起。 紧接着就见一面袈裟忽然变大,笼罩在了村寨的上头。 剑双被山魈落下的山峰砸落,只感觉背部一软,这才知道被袈裟给托住了。 有袈裟托住山峰,如此才得以保全下方的村寨。 但这似乎触怒了山魈,山魈一把扯起袈裟,连带袈裟、山峰和山峰下的剑双一起随手丢开。 就见山魈抬手朝着村寨处抓去,抓住一只青年和尚。 那青年和尚个子其实不矮,但他此时落在山魈手中,就显得比豆粒大不了多少了。 “你是哪里来的野和尚,敢来坏我的事儿?” 青年和尚背着个书箱,在山魈手里作揖说:“施主息怒,小僧不是有意要与施主作对。只是施主斗法之处,下方有太多凡人。以免伤及凡人性命,小僧才不得不出手。” 青年说话客客气气,半点没有金丹修士的威仪。 但能够挡住自己一击,傅天仇怎么可能轻视对方? “你放走了我的敌人,一句不是故意的就能揭过吗?” “俗语有云,得饶人处且饶人。施主如今既已经获胜,又何必穷追不舍呢?况且佛家有云,冤家宜解不宜结。” “你耍我!” 那和尚‘结’字说完,傅天仇操控的山魈将和尚砸在了地上。 和尚整个人如同被打出去的炮弹,以极快的速度朝着下方的村寨落去。 他若砸落在村寨之中,精心保护的村民们必定受不住冲击,最终被余波给杀死。 所以和尚仓促中,在半空掐指捏诀:“罩!” 他‘罩’字一出,其腰间口袋里一个金碗落下。 金碗落下时越变越大,最终形成一个山峰大小的透明金碗倒扣在村寨之上,护住了村寨和村民们。 和尚没有金碗保护,整个身子落在了金碗的碗底上,哇的吐出了一口血来。 “那金碗,是道器!” 梅仙姑见多识广,忍不住跟田林说了一句。 其余人也都惊讶无比,有人忍不住道:“怎么什么人都有道器了?难道现在的道器越来越不值钱了吗。” “这和尚既然有道器,原本可以用道器护着自己的。但他仓促间只用道器护着村民,却不护着自己,是何原因?” 田林看梅仙姑,而梅仙姑也摇了摇头。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八章 神龛 “臭和尚,你怎么不还手?” 显然,傅天仇也有此疑问,这青年和尚既然有道器在身,按道理不该如此脆弱。 “贫僧既然与施主又没有仇,为何会还手呢?” 和尚的逻辑让在场的人都想不明白,傅天仇一样想不明白。 “你不还手,我一样要打你。” 傅天仇说话间,果然再次动手。 幻化的山魈抓起碗底上的和尚,作势将和尚塞进嘴里撕咬。 “傅天仇,且慢动手!” “不要动我的箱子!” 两道声音响起,前一道是御兽宗的长老喊的,后一道则是和尚喊的。 那边御兽宗长老喊话之时,抬手打碎了傅天仇幻化出来的山魈。山魈急速变小,很快成了正常人身高的傅天仇。 已经不再是山魈的傅天仇当然不可能再抓得牢和尚,不过他在放开和尚之前,已把和尚丢了出去。 和尚临了遭到傅天仇的重击,背上的书箱掉落在地。 他喊了一句‘不要动我的箱子’,这倒是给吃了亏得傅天仇提了醒。 却见傅天仇一面擦拭着嘴角的血,一面走到了书箱跟前。 他弯腰开始捡拾书箱,嘴里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里面藏着什么宝贝。” 这次御兽宗的长老没有阻止,因为御兽宗的长老也想看看里面藏了什么宝贝。 那边和尚看见傅天仇的手去揭书箱上的封皮,再次忍不住喊道:“不要动我的箱子!” 但傅天仇哪里会听?当着和尚的面将封皮揭开。 惊鸿一瞥下,田林只看到那封皮下似乎是个神龛,神龛里有一只小手从里面伸出。 那只小手看起来只有婴儿大小,但早已干瘪,比老人的手看起来还要粗糙。 “里面是干尸?” 御兽宗长老看的更加真切,忍不住问旁边的湘西宗长老。 在尸体一道之上,湘西宗自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的干尸。” 湘西宗长老话说完,封皮已经彻底揭开。 田林这次终于确信,封皮下的书箱里,嵌着的正是神龛。 只可惜他人离得远,又在神龛的背面,所以看不见神龛的正面。 但即便看不到神龛的正面,田林也已经看到滔天的不清楚是什么样的‘气’从神龛中弥漫而出。 他连忙抓住梅仙姑的手,嘴里喊道:“跑!” 前面是梅仙姑拉着田林跑到了南郊,如今又是田林拉着梅仙姑的手往北野郡逃。 梅仙姑也只是象征性的挣扎了一下,因为她虽然没有吃过真眼果,却也看出了情况的不对。 只见大量的乌云朝着神龛上方的天空汇聚,好似潮水倒挂在了高空,意图灭世淹没整个北荒。 所以不但田林和其他修士都慌了,就连凡人们也开始四散逃跑。 “魔!” “魔!” 两个魔字出现,前面的‘魔’字是御兽宗的长老喊的,另外一个‘魔’字却是从神龛中发出。 随着神龛中的‘魔’字喊出,却见神龛正对着的方向,自神龛伊始,黑色的光束扩散出去,直接刮起黑色飓风,而飓风所过之处,山林树木和湖泊,全部化作虚无。 只顷刻间,在场人都看到了终生难忘的一幕。 他们看到一个个村庄,甚至北野郡的城南一角,如同豆腐一样被黑色飓风抹去。 若只是如此倒还罢了,但这飓风绝没有停止的时刻,一瞬间就飘出去了数十里地。 “快快想办法停住,快想办法停住!” 不知道哪个长老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句,但这时候谁听他的?谁又敢去直面那飓风? 而此刻最先逃跑的田林和梅仙姑倒停住了身形,在他们身旁是不放心跟过来的梅长老。 梅长老捋了捋胡须,有些后怕道:“幸亏老夫时刻关注着你们,在看到你们逃跑时就跟过来了。要不然,老夫此番怕也要跟御兽宗和湘西宗的两个长老一样交代在那里。” 那可是两个元婴中期强者啊,在宗门中数量也不会很多,每一个都是宗门的宝贝。 可就是这种万年一出的人物,如同纸人一样被飓风说刮跑就刮跑,彻底形神俱灭! “那个神龛正对着东南方向,看样子只有神龛所对之处,才会有灾难发生;那神龛中,到底藏的是什么人?” 田林等人此时在神龛的背面,并不在那黑色光束笼罩范围内。 目前来看,只要不在神龛的正面,就不用担心有什么不幸发生。 听田林提问,梅长老正要回话。却在这时,众人只见神龛中有一只手伸出,扒住了神龛的边缘。 梅长老脸色一变,道:“不好,里面的尸体要爬出来。” “佛!” 就在神龛中的尸体要钻出时,先前被傅天仇打伤的和尚出现了。 只见他走到神龛背面,从怀中取出一面袈裟。又听他喊道:“十六世祖,请收了神通吧!” 说完话,和尚把袈裟笼罩在了神龛上。 神龛中伸出来的那只手一碰到袈裟就缩了回去,非但如此,神龛中射出来的黑色光束也被袈裟所阻挡。 等袈裟完全罩住神龛和书箱后,天空中的乌云不再密布了,一切都风平浪静,仿佛先前的事儿都没有发生过。 可东南方向那消失的山丘,明白无误的告诉在场人,这里不但发生过事情,而且死了很多很多的人。 “和尚,你造了杀孽啊!” 在确定危险已过,无数人朝着和尚处所在飞去,有人喊道:“北野郡无数百姓,数百万生灵,全都死在你手里,和尚你拿什么还?” “造孽啊造孽啊,出家人杀性如此重!” 指责的声音此起彼伏,大伙儿也不怕和尚恼羞成怒。因为傅天仇已经给大伙儿证实了,这和尚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 那和尚果然性情很好,听人人都如此指责,他也跪在地上哭着说:“我,我造了杀孽了。我该怎么办?” “你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有人如此建议,倒不是跟和尚有仇,而是眼馋和尚手里的宝贝。 这和尚看起来普通,但先是随手丢出个道器,接着又有一个能灭世的神龛。 众人毫不怀疑,只要和尚愿意,这片世界都能被他的神龛所毁灭掉。 若和尚死了,自己有这等神龛在手,哪怕自身修为不足,却也能依靠神龛称王称霸了。 (本章完) 第四百二十九章 追责 “不,小僧现在还不能死。” 和尚忽然开口,让在场打着小心思的人都愣了愣。 有人嘲讽和尚道:“说来说去,你虽然满口佛心但还是贪生怕死,这许多人的性命,看样子你是不想偿还了。” 和尚解释道:“不是小僧贪生怕死不肯偿命,实在是小僧此次出来还有要事在身,不完成此事,恐怕会死更多的人。” 大伙儿早就好奇和尚的来路了,跟过来的梅长老问和尚道:“法师究竟是何方人士师出何门,此次来北野郡又是有何要事?” 和尚道:“小僧是小雷音寺的出家人,此次是奉了我师叔的命令,来收仙剑的。” 众人一愣,早上众人还在商讨如何捉拿商誉,如今就冒出个和尚来。 “小雷音寺,小雷音寺不是早就不见了吗?” 有人质疑这和尚,就听和尚解释道:“小雷音寺是先中州离开这里的,虽不在这方世界了,但也与这方世界有所联系。” 听说是大齐王朝曾经的古仙门来客,众人都激动了起来。 “法师是说,我们可以通过小雷音寺去另一个世界?” 大齐王朝时期,这方世界已处于末法时代。 虽则后来灵气复苏,但这里已经是上界的遗弃之地,完全没有前途可言。 错非如此,当初中州迁徙离开的人,为什么不肯回来? 众人不知道另一个世界的月亮会不会比这里更圆,是否空气比这里更清新,但都有离开这里去寻找古仙门的想法。 尤是一部分人一改先前算计和尚宝贝的态度,亲热的上前道:“大师快起来,咱们先找个酒馆说话。” “大师是出家人,怎么可能跟你去酒馆?” 另一个人也抓住了和尚的另一只手,跟和尚道:“小可家住附近,大师去我那里做做客吧?” “够了,现在刚死了人,不想办法先善后,在这里争什么争?” 剑宗长老呵斥完,那边和尚也反应了过来,重新悲切的道:“小僧有罪,小僧此次是奉师门之命来除魔的,没想到魔未除净,先自造下了杀孽。” 那边剑宗长老道:“法师也不用伤心了,北野郡生灵的死全因为傅天仇一人;书箱是他打开的,里面的妖物也是他放出来的。” 和尚擦了擦眼泪,辩解说:“神龛里的是我家十六世祖,不是妖物。” 剑宗长老脸上的尴尬一闪而逝,他说:“北野郡百姓的死,总之与法师你没有关系;对了,傅天仇呢?” 他问完话,一旁一道声音道:“傅天仇在揭开封皮时最先逃的,到现在没有回来。” 傅天仇逃的快,大概是知道这次事情闹大了。就算小和尚饶过他,别家的宗门和他湘西宗本宗也不会放过他。 要知道,湘西宗和御兽宗的长老就是被神龛里放出的光束杀死的。 他一手灭了数十万生灵,这还不算什么。 关键他一手灭了御兽宗还有本宗的元婴中期强者,就算他再有天赋,就算背景再强,宗门怎么可能饶得过他? “傅天仇逃了,以后再找他算账。现如今,是要北野郡先安置流民;须知道,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此事我苏家会妥善处理,请诸位长老和同道放心。” 王烟雨本来是没有跟来南郊的,但这边的动静这么大,她想不注意想不过来都不行。 此刻听到剑宗长老开口,她立刻站了出来揽事儿! “此番事情因我而起,安置流民的事儿小僧也不能袖手旁观。只是小僧从出生到现在,除了在小雷音寺念经外并没有操劳事务的经验——” 和尚说话说了一半,一旁的王烟雨笑容可亲的说:“法师如果不介意,就到我苏家去。法师料理不来俗物,那就请法师组织法会,替那些死去的生灵办一场法事吧。” 这话正合和尚的意思,他双手合十说:“那就有劳施主,小僧一定听候施主差遣。” 和尚的保证可让旁边的人馋了眼。 大伙儿都想跟和尚亲近,但苦于找不到理由。 王烟雨却三言两语,不但获得了和尚的信任,还能顺便让和尚住到苏家去。 从此往后,有和尚坐镇,苏家谁敢欺负? “这法事不但要办,还要大办特办!” 一道声音响起,却是去而复返的薛长老。 薛长老同和尚拱了拱手,道:“法师可知道,如今受灾的不只是北野郡?法师的神龛,先前射出的光束已经绵延到了乱葬之地。自乱葬之地沿途到这里,已经都成了不毛之所。 这其中,死掉的何止是数十万人?加上蛇虫鸟兽,只怕亿兆生灵也打不住。” 薛长老这话几乎是斥责了,一旁的剑宗长老皱眉道:“薛师弟,你这话什么意思?莫非你觉得,此次祸事罪在法师?” “老夫并非是要指责法师,亦不是要给傅天仇脱罪!老夫要说的是,法师既然要做法事,如何能局限北野郡一隅? 难道只有北野郡的生灵是生灵,其它地方因此而死的人就不配享受法事吗?其他地方的生灵,就不能往生极乐吗?” 那边和尚脸色惭愧,道:“这位施主说的极是,小僧一定诚信忏悔,势要度每一个生灵往生极乐。” 薛长老脸色好看了不少,道:“北荒是我问道宗辖地,法师有什么难处尽管到我问道宗来。” 他这话出口,众人终于知道他的目的了。 说来说去,是要后王烟雨一步,把和尚拉到问道宗。 其实北荒哪里是问道宗一个宗门的辖地? 湘西宗和御兽宗,不也是北荒的仙门吗? 奈何湘西宗和御兽宗两个过来的长老都死了,如今在北野郡说了算的不就是薛长老吗? 剑宗长老气笑了,道:“薛师弟好算计!法师做法事,为什么非要去你问道宗不可,怎么就不能去湘西宗和御兽宗?” 薛长老皱眉看着剑宗长老,道:“师兄还好意思说?难道师兄真认为,这次事情所有的罪过都在傅天仇身上吗?难道贵宗的剑双,就没有责任吗?” 众人这时都把目光望向了剑双,若非他先挑衅田林和梅仙姑,若非他要同傅天仇争执,怎么可能引出和尚?更不可能扯出神龛灭世的事儿来了。 在众人都把目光望向剑双时,那个先前挑衅田林和梅仙姑的剑宗弟子脸色一白。 他知道,剑双如果被追责,那最后倒霉的一定少不了他。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章 事后 剑双嗫嚅着嘴,有心给自己开脱。 但剑宗长老不等剑双开口,已冷眼跟薛长老道:“剑双有错,我宗门自然会责罚,想来也用不了薛师弟你插手。” 薛长老冷哼道:“谁又乐意插手你家的事儿?只是此事的事情之由,不是因为贵宗弟子欺负我宗门弟子田林和梅仙姑吗? 老夫若不插口,只怕别人以为我问道宗好欺负呢。” 剑宗长老不说话了,只用看死人的目光看了一眼剑双和那个剑宗弟子。 “在下是剑宗弟子,此后要在北野郡捉拿商誉。法师若也有心捉拿商誉,回城后可来剑馆找我。” 他说走就走,毫不拖泥带水。 其实在场人包括各宗长老,都对另一个世界有诸多好奇。 但这里人他太多,既问不出个所以然。长老们也自恃身份,不愿意跟人挤在一处,学八婆一样问东问西。 反正小和尚一时间不可能走,总有私下里接触的机会。 —— “和尚说他是另一个世界小雷音寺来的,你说他会不会说谎?” 梅仙姑和田林都没有在南郊处停留,两人不知道北郊处田家庄有没有被那光束波及。所以在几个长老都散了之后,便火速朝着北郊处遁去。 “和尚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况且凭他的实力,似乎也没必要说谎。” 梅仙姑深以为然的点头道:“这和尚本身实力其实不强,只有金丹中期的样子。但他手中的神龛,一旦释放出来,化神强者也不是对手。” 神龛与仙剑不同的是,仙剑需要持剑人发挥其威力。 如此一来,实力低微的人,不可能发挥得出仙剑的威力。而若是凡人手持仙剑,恐怕瞬间就会被仙剑吸干。 神龛则是自主发力,对其主人的修为没有任何要求。可以随时随地,无节制的出招。 和尚有这样的宝贝在手,说他打遍天下无敌手毫不夸张。 “你说,若是咱们能得到那个神龛?” 田林笑了,道:“咱们最好不要有这样的想法,若被宗门长老知道了,还指不定发生什么呢。 能打着神龛主意的人,估计是那些化神强者了。” 田林相信,各宗长老甚至宗主,都肯定会打神龛的主意。 毕竟和尚看起来那么好骗,修为又那么低! 好似一个美人脱光了衣服躺在床上,岔开腿向你招手一样,谁不眼馋? 但田林不敢打神龛主意的原因,一在于他知道竞争不过长老和化神强者们,二在于和尚说过,这里连接着小雷音寺。 神龛得手在这方世界固然天下无敌,可能对付得了小雷音寺吗? 届时被小雷音寺追杀,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两人说话间已赶到了北郊,只见北郊的村民们都聚在了一处,望着远处疮痍的大地。 这些人一见田林出现,立刻朝着田林和梅仙姑飞了过来。 打头的正是翠儿姐妹,两女看见田林安然无恙,都松了口气。 翠儿说:“我同姐姐还说去找你们呢,可巧你们回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叫剑双的人这么强大吗?” 她以为庄外的场景都是剑双造成的,尤是格外担心田林和梅仙姑的安危。 “此事稍后再说,先说说各村有没有伤亡吧!” 田林在北郊呆了一年余,大大小小的人也认识不少。就算他不开口,这些村民们也会找他问计。 “田前辈,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刮阵风过来,我的灵田全毁了!” 哭诉的人运气很差,他家的田地恰好在光束笼罩范围之内。 此时他家田土所在,地皮被刮的一干二净。别说再种植灵药灵草了,就是想种一点儿普通的土豆都不可能。 “这是御兽宗的傅天仇和剑宗剑双战斗造成的结果。” 田林先把自己的责任摘出来,跟众人道:“诸位放心,如今傅天仇逃走了,但想必御兽宗也不会放过他。至于剑双,想必剑宗会惩罚他给大伙儿一个交代。” 这些平民显然不相信仙门的尿性! 况且所谓的交代,多半予他们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田林又说:“其实仔细想来,大伙儿运气已经很不错了。咱们在北郊,所以只有田土受了波及。而南郊处的人,不但田土毁了,好些人更是连命都没能保住。 逝者已矣,咱们活着的人也没必要垂头丧气。苏家的王烟雨已经承诺了,会想办法给大伙儿赈灾的。” 听到苏家会赈灾,众人心情这才好了不少。 田林道:“苏家赈灾的事儿现在知道的人还少,各位乡邻趁早去苏家打听情况。免得到时候人多了,再想捞好处就困难了。” 三言两语打发走了在场的人,田林这才带着翠儿姐妹回了住处。 田家庄上次毁过一次,还是梅仙姑打秋长老时毁掉的。 彼时田林让玉儿找村民修缮好了房屋,因而梅仙姑问田林要不要离开时,田林摇头拒绝了。 一来,他的田土还在这里,他还要用田土悟道。 二来,哪儿有自己需要帮忙的时候就找人。而别人需要帮忙的时候就开溜? “傅天仇跑了,剑双也受了重伤,一时半会儿调整不过来。如今一下子去了两个竞争对手,获得大道的机会大了许多。” 梅仙姑诱惑田林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进云顶公的大墓?” “先是苏家出了灵鱼,接着是沧州和北野郡出现大墓。若仅仅如此也就罢了,如今连小雷音寺的和尚也出现了。” 田林笑着道:“我觉得事情不简单,所以还是不去凑热闹了。” “出现大墓不好吗?多少修真者,就指望着前辈的大墓来获取机缘传承呢。你怕这怕那的,什么时候能修炼到元婴境界?” 田林没有回话,他有自己的大道,暂时不想也不能费心去琢磨别人的大道。 况且进了大墓,能争夺到大道的几率实在是太低了,干嘛冒险又浪费时间去做那事儿? 他现在还年轻,凭自己踏踏实实的修炼,突破到元婴境界想来并不难。 “等这次事情过后,我要去一趟仙女洞。比起云顶公大墓,还是仙女洞更稳妥一些。” 梅仙姑不再多劝,也没再在这里多停留,因为隔天就是大墓开启的时间了。 田林到底是真心对大墓不感兴趣,还是故意对人有所隐瞒,届时一看可知。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一章 大墓开启 翌日一早,七峰山如同赶庙会一样,从主峰到各副峰到处都挤满了人。 这些人里面,仙门的弟子不少,但华花郎更多。 大伙儿不远万里来北野郡,为的就是今天。所以眼看着大墓将要开启,在场人难免兴奋。 “有道韵出现,看样子大墓要开了!” 梅长老人在高空,看着七峰山的主峰。 果然,仿若言出法随一般,随着他话说完,阵阵霞光从主峰开始弥漫,紧接着是六个副峰也开始散发宝光。 此时的七峰山云蒸雾绕,并有仙鹤啼叫的声音在山峰之间响起。 与仙鹤齐鸣的还有阵阵仙音佛乐,使人如沐仙境。 “不是说云顶公只有化神境界的修为吗,看如今的阵势,怎么像是仙人出世时的天降异象?” 梅仙姑显然有些不解,既惊奇又高兴。 可与她的兴奋不同,看见这样的异象,梅长老脸上反而写满了担忧。 如此异象,不像是化神期能够发出的。这足以证明了大墓的不简单—— 若果然是仙人大墓,里面的机缘自然非比寻常。但这也代表着,金丹境界进了这仙人大墓,多半是九死一生。 “田林,怎么样,要不要进大墓?晚了可就没机会了。” 梅仙姑再次询问田林,但田林还是摇头。 也在这时,高空中忽然有飞剑、魂幡并帝钟砸向七峰山的主峰。 田林等人抬头,发现出手的正是各宗长老。 看样子,这些长老并不甘心不能进墓。所以此次异象一出现,他们就动用法宝,试图从外部直接打碎七峰山,将里面的大墓暴露出来。 很可惜,他们的想法果然是妄想。 守墓人没有说谎,大墓只有金丹修士能够进去。所以这些元婴强者的法宝没能触碰到墓门,就一瞬间被大墓收缴了。 元婴强者们脸上多少有些失落,但那些金丹修士则心头一松。 同境界的人竞争,他们多少还有点儿把握。就算拿不到大道传承,也能分点儿汤水。 但这大墓不禁元婴强者,那么谁能跟元婴强者争夺大道机缘? 别说大道机缘了,只怕汤汤水水也会被这些元婴强者打包带走。 “墓门开了,谁先进?” 随着轰隆隆的声响,七峰山主峰的山腰处,古朴厚重的墓门缓缓开启。 这墓门是突然出现的,平日里并不曾惹人注意。 如今古朴厚重的墓门打开,映入众人眼帘的却不是什么棺椁、尸体一类的可怖场面。 反而是阵阵仙气、仙音从里面飘出,肉香、果香、酒香在里面四溢。 “似乎,里面似乎有人弹琴?” 有人不确信自己是否听错了,毕竟大墓是死人住所,里面怎么可能举办宴会一样的喜庆热闹? “万年前墓葬时喜欢陪葬女傀,所以里面有歌姬弹奏,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有人解释完,问其余人道:“谁先进去?” “你们不敢进,那就我先打头吧。” 一道声音响起,却是唐楚杰。 唐楚杰一进大墓,如同吹响了冲锋号一样,其余人也都蜂拥着,争先恐后的朝着大墓里闯。 梅长老担心的看着梅仙姑道:“仙儿果真要进去?” 梅仙姑道:“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如今机会来了,我怎么可能忍心错过?” 梅长老知道劝不动,只好道:“大道随缘,若实在争不到,亦不要强求。反正你还年轻,将来还有更多机会,没必要以命相搏。” 梅仙姑道:“爷爷你不用担心我,若事情实在不可为,我一定先保命为主。” 她同田林拱了拱手,接着如星矢一样朝着墓门飞去。 眼看着梅仙姑的身影在墓门后消失,梅长老这才死了心。 他如今能做的,就是在这里等孙女平安出来。除此以外,他也已经无法可想了。 只短短半天时间,先前热闹的似菜市场一样的七峰山一下子安静了不少。 只有零零散散的数百个筑基修士,看着大墓的石门犹豫不决。 直到大墓彻底轰然关闭后,这些数百个修士也就松了口气。 如今他们也不用再犹豫该不该冒险进去了,因为反正也进不去了。 “能防止元婴进入的大墓一看就不简单,里面不知道设置了多少机关陷阱,就等着他们来送死呢。” “不错,我一早就发现这地方不对劲。所以大墓开启后,我就果断放弃了这机缘。做人啊,还是要踏踏实实的好。” 一帮没有进大墓的人舍不得就此离开,但因为他们没有进大墓,也就注定了得不到大墓里的机缘。 他们倒未必想要大墓里的人死,只是不想自己因为胆怯而得不到的东西被别人得到罢了。 “都是些恨人有笑人无的鼠辈,梅长老不用为这些人的话生气。” 那些议论声怎么可能瞒得过田林几人的耳朵? 田林自己其实不把这种话放在心上,不过考虑到梅仙姑在大墓中,而梅长老又对他那唯一的孙女忧心忡忡,为免梅长老心情不爽利,田林才安慰了一句。 “小友不用担心我,你带着你的抱剑先离开吧。这大墓,显然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开。” 田林知道梅长老这时候只想一个人静一静,索性他也没有在这里干耗时间的想法。 “翠儿、玉儿,你两个在这里照顾梅长老。待大墓将开之时,你们及早过来通知我。” 玉儿姐妹领命,田林一人回了自己的住处。 但他一到门口就察觉到了不对,果然看见两个仆妇跑了出来,跟他道:“老爷,苏家的主母王夫人过来了。” 看他们如临大敌一样,田林道:“来者皆是客,你们这么拘谨做什么?” 这些仆妇不是世家特意培养出来的,所以被王烟雨的地位给吓到了。 她们自个儿忘了田林的修为还有身份,已问道宗真传弟子的地位,还用怕一个王烟雨? “是小妹来的冒失,师兄不会怪我吧?” 屋子里,王烟雨走了出来。 田林在她施礼后还礼,道:“乡下粗使婢子没经过什么大阵仗,让王师姐见笑了。” 说完话,田林又皱眉看着那仆妇说:“怎么不上好茶?” 这仆妇很委屈:“灵茶都叫玉儿姑娘收着了,咱们也找不到。” 这是真闹了笑话了,王烟雨笑着说:“苏家仆婢调教好的有不少,如果田师兄手里的仆婢不得用,我可以替师兄找几个过来使唤。” 那几个仆妇都吓得瑟瑟发抖,所幸田林刚刚嘴里不饶人,在几个仆婢还没跪地求饶时,田林已拒绝道: “师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几个仆婢用的已经日渐顺手,倒不想再换人。”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二章 仙丹 田林不想在婢子这事儿上纠缠,他进屋时已经注意到了屋子里拘谨的青年和尚。 同别人想谋算和尚的宝贝不同,田林对这和尚虽然也有亲近之心,但并没有谋算对方宝物的想法。 他同和尚拱了拱手,问道:“法师与王师姐法驾陋室,不知道有何指教?” 和尚双手合十:“小僧听王施主说,田施主与商誉是旧识。为了找寻商誉的下落,小僧所以不请自来。” 田林一面从储物袋中取出茶叶交给仆妇,一面邀两人在桌前坐下。 待两人都落座后,田林才开口道:“田某与商誉也已经很久没见了,上次相见也没能聊两句。法师想找商誉,恐怕要另寻他法了。” 和尚道:“小僧也知道田施主不知道商魔头的去处,所以此来,是想问田施主借因果的。” “借因果?” 和尚点头道:“道家讲断因果,斩宿怨俗念,飞升成仙。我佛家讲种善因,结善果,轮回成佛。” 田林皱眉,他一听到因果就想到了摘星子。 “所以,不论佛道,都相信俗世与人往来,都必成因果—— 田施主和商魔头有仇,因果必然极重。所以和尚想通过田施主身上的因果线,找出商誉的下落。” 田林听得多少有些诧异:“也就是说,我身上有一条线,连接着商誉?只要找到我,就可以通过那根线找到商誉?” 和尚觉得田林的解释不对,但他一时也找不出,能让人通俗易懂的解释,因而也就点了点头。 “只要对我无害,田某倒是愿意帮法师的忙。” 能找出商誉并除掉他,对田林而言是件大好事。 他其实对商誉没多少仇恨,奈何商誉想要杀他。为了自身的安全,那就只好请商誉去死了。 “施主放心,你与商誉是孽缘。和尚帮施主找到折断孽缘并斩去,对施主而言没有坏处,反而有大大的好处。” 田林问他道:“那田某需要准备什么吗?” 和尚摇头,两人索性茶也不喝了,直接由田林带着和尚到了后院的书房。 “小僧这里有一枚因果丹,乃是一枚佛门道果。为了让施主身上的因果全部展现出来,需要吃这枚因果丹——小僧保证这因果丹不是毒药,不知道施主信不信我?” 田林接过散发佛光的丹药,看着词条显示,田林道:“想必这丹药得来不易吧,就这么给我吃了,会不会暴殄天物?” “此丹得来确实不易,即使是在小雷音寺中,也需要特地申请才能得到。 不过只要能对付商魔头,替天下除一大害,区区因果丹不算什么。” 【雷象仙丹,雷神所赐雷法大道宝丹,完全消化后可证雷法大道】 看着因果丹的词条,田林咽了口唾沫。 老实说,这玩意儿他舍不得吃,他是头一次看到这样极品的丹药。 “怎么,施主怕我下毒?” 和尚保证说:“小僧以佛门发誓,绝不下毒暗害田施主,否则必堕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法师误会了!田某并不曾怀疑法师——毕竟,法师若要害我,完全可以亲自动手,也不必要费心费力用巧言骗我。” 田林知道这玩意儿不吃不行,尤是把因果丹塞进了嘴里。 因果丹入腹,田林脸色瞬间潮红。 和尚脸色微变,他虽然没有看人服用过因果丹,也不知道别人服用因果丹后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但看田林现在的状况,不像是服用了因果丹的样子。 “诸天雷部奉天行使帝令,代掌诸天雷霆——” 此时田林肚子鼓胀,身体也开始变大。 而天空中,也有雷云开始汇聚,一时间声势很大。 “莫非是我拿错了丹药?” 和尚只听到田林的身体里有阵阵雷音和说话声响,他并不曾听说过雷象仙丹,所以并不知道这种道家的场面。 但他知道,这种异象不论是好还是坏,都决不能让外人发现,然后打扰到此刻的田林。 没有半点犹豫,和尚把身上的袈裟一脱,口中念诀:“四方揭谛予我护法!” 随着他双手一张,袈裟蓦然变成了帷幕,在房间里封住了窗户挡住了门框。 此时的田林和和尚,好像是在帐篷中一样隔绝了内外。 那房间外,雷云慢慢消散。而田林的庄园里,神念仙音也都渐渐消失。 庄园里的仆役们有些慌乱,亏得是有王烟雨坐镇。 她拿出苏家主母的派头道:“慌什么?今日是云顶公大墓开启的日子,些许异象有何怪哉?” 先前的异象声势确实很大,但也正如王烟雨所说。 今天是云顶公大墓开启的日子,所以有异象别人也不会联想到田林身上。 而此刻的田林身体并不好受,他整个人如坠劫雷之中。诸多雷电之力撕扯着他的身体和灵魂,使他整个人随时都有丧命的危险。 雷象仙丹威力极大,哪怕田林是金丹修为,也承受不住这样的法丹药效。 田林有预感,若任凭这样下去,他别说吸收雷象仙丹的药效了。 能不能在药力冲击下活下来,于他而言都是个未知数。 “难道我,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死了吗?” 田林从来不怕毒药,但他没想到仙丹也能撑死人。 就在他带着半分后悔,半分释然之时。 却见四个怪模怪样,不分男女的异人出现。 这四个怪人出现在万钧雷霆中也不废话,对着田林就是一阵乱拍。 这四个怪人下手极重,古怪的是拍打在田林的身上后,田林非但不觉得疼痛,反而觉得舒适非常。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田林也不知道自己在雷霆中到底经历了什么。 反正他在雷霆中,被四个怪人‘啪啪啪’了仿佛一个多世纪。 终于等雷霆消失后,四个怪人也跟着消失。 田林再睁眼,只觉得自身体魄强大非常。 他眉头微皱,看着面前的小和尚,又看了看房间中的‘帷幔’。 只见虚弱无力的和尚双手一张,罩住田林门窗的袈裟瞬间开始缩小,紧接着自动落在了和尚的身上。 和尚惨然看着田林,欣慰的笑着道:“幸亏有四方揭谛护法,若不然此番小僧就又造了杀孽了。”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三章 求助 别说和尚心有余悸,此时的田林也后怕不已。 但他故作镇定,问和尚道:“是不是到了真丹级别,丹药服用起来就会有此危险?” 和尚眉头紧皱,道:“小僧从没听说过真丹有如此可怕的药力,按道理,这也不像是真丹展现出来的效果。” 田林又问他:“如今我吃了因果丹,法师可能看到我身上的因果线?” 和尚脸色很是惭愧,道:“小僧要向施主道歉——大概是我出小雷音寺时,拿错了丹药。方才施主吃下的应当不是因果丹,小僧这时候也不能从施主身上看到因果线。” 田林知道和尚没有拿错丹药,自己吃的也确实不是真丹而是仙丹。 但他当然不可能同和尚如实相告。 “如此说来,方才竟然是无用功?” 看田林皱眉,和尚越发愧疚了。 他先前信誓旦旦的说要帮田林断因果,如今因果没有断成,还害的田林误食丹药。 “千错万错,都是小僧的错。田施主或打或骂,小僧绝不还手。” 得了便宜的田林怎么可能打骂和尚? 他摇了摇头,道:“你我都是为了抓住商誉,替世间除去祸害!况且这时候我也没事,法师何错之有?” 田林话音一转,道:“法师身上可还有因果丹,田某愿意再试一试。” 和尚对田林的信任大为感动,终于也只能惭愧道:“因果丹得来不易,小僧身上再拿不出来了。” “没了因果丹,便无法从我身上找到因果线。而没有同商誉相连的因果线,那就找不到商誉的下落了。” 田林这次是真皱眉了。 仙丹固然好,但不能够除掉商誉,则显得美中不足了。 “田施主放心,没有因果丹,小僧也会想其他法子追杀商誉! 小僧出寺时已经立下誓言,不除商誉绝不回山。” 看和尚信誓旦旦,田林心里又生起了担忧。 和尚身上的神龛和其他法宝被别人骗去了还好,毕竟别人也不是什么疯子,不会动不动灭世。 但若是落在了商誉手中—— 商誉修炼的道法就是天煞孤星的路数,是巴不得全天下死绝的。 这种疯子一旦得到了神龛,这方世界恐怕就危险了。 到时候就算小雷音寺的人来报仇,但那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法师往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来问道宗找我。” 田林也不能打击和尚的信心,他舒展了一下身体,道:“虽则法师你给错了丹药,但田某只觉得身体异常的舒适。只是不知道法师给的丹药是什么名头,对我有什么好处?” 既然是吃错了丹药,且造成了那么大的异象,田林总不能什么话都不说。 他想试探一下和尚,试探和尚对于先前的异象会不会有什么别样的想法。 所幸田林想多了,和尚很老实的摇头:“方才的异象小僧也不曾经见过,未闻寺中有人吃了真丹有这异象的。我想,大概是施主体质特殊的原因?” 他年纪轻,世面见得毕竟少了。而且他性情比较老实,不知道的东西也绝不敢妄加揣测。 打死他也想不到,他给出的丹药是‘仙丹’。 毕竟小雷音寺虽然自称是仙门,但真正的仙丹却也是有数的,就算拿错了也不可能拿到他手上。 “法师也不知道方才丹药的来头,田某也不知道异象的起因。既然如此,为免误会,今日之事请不要对外人提起。” 说话时,外面书房响起王烟雨的声音:“两位师兄,未知二位情况如何了?” 田林看了和尚一眼,先一步开口道:“大概是因为仙剑的缘故,法师也不能从我的因果线中找到商誉的去向。” 外面的王烟雨倒是没有起疑,她推门走了进来道: “我听说有道器就能屏蔽外人的感知和追踪,想必仙剑就有此等功效。既然此法不可行,那就另寻他法,反正也不急于一时。” 和尚是不惯撒谎的,但王烟雨没有质问他,他就闭嘴不言,这就不算是撒谎了。 他心怕王烟雨问及方才的详情,干脆跟王烟雨道:“想从田施主这里找商誉已不可能了,既然如此,小僧还是先回城里主持法事要紧。” 王烟雨其实还想和田林聊聊大墓的事儿,但和尚表现得如此着急,她也不好再在这里耽搁。 两人联袂离开,小屋中有此显得清净了下来。 田林抬手一招,一面铜镜瞬间出现在他手中。 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田林察觉到自己眼瞳中有银蛇在游走,这银蛇正是没有消化的雷象仙丹。 “四方揭谛将药力封印在了我体内,倒避免了我消化不及而爆体而亡。” 田林嘴角带着笑意:“往后再不能乱吃丹药了。” 他把铜镜放回了桌子上,本来黄色的铜镜似乎是镀了一层银一般。 这铜镜经过田林的雷法灌注,竟然也蕴含了一丝灵气。 只可惜田林现在没有消化完丹药,否则仅凭着这一手,就能将普通的铜镜制作成带有雷法神通的宝镜。 —— 此后数天,田林一直在庄园中修炼。 他前后倒去过大墓几次,但并没有看到大墓有重新打开的迹象。 眼看梅长老没有什么说话的兴致,田林每次过去都只呆了片刻,又很识趣的离开。 按照各宗长老的估算,在大墓中探险应该要不了太久的时间。 毕竟大墓又不是仙剑制造出来的天门,难道还能把人困住大半年甚至一辈子? 可一个月过去了,大墓仍没有打开的迹象,这时候就由不得各宗长老不着急了。 梅长老原本是在七峰山守着寸步不离的,但见大墓久久不开,他不得已跑回神女宗去求助。 其实此时的这方世界,各宗长老中哪里还有化神强者坐镇? 只有水云宗尚有个化神初期的宗主,而各宗的老宗主全都被九命真人请去了九幽之地。 神女宗和剑宗的老宗主倒是没有去九幽之地,但前者进了仙女洞,而后者则呆在天门世界中不肯出来。 所以梅长老回神女宗求助半天,只邀来了几个元婴长老,除此之外再找不来多余的帮手。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四章 大墓里的化神强者 “这大墓——梅姑娘不会死在里面吧?” 七峰山齐聚的长老越来越多,这多半是进了大墓寻宝的金丹修士们的长辈。 因为大墓关闭的时间确实太久,这些长老们也都有了不好的预感。此时众人关心的不是子侄能不能在大墓中有所收获,反而担心起子侄们的安全来。 田林虽然不是元婴期,按道理帮不上什么忙。 但梅仙姑作为他的抱剑,田林没道理还猫在庄内修炼。 “不少弟子在宗门内都有魂灯,梅长老也已经说过,梅仙姑的魂灯现在还亮着,想来没什么大问题。” 翠儿知道这是安慰的话,但她也没有揭破,只是心有余悸的道:“幸亏我没有坚持让老爷你进去,要不然可又闯了大祸啦!” 田林没有吭声,他只是扭头看着另一边。 在七峰山上空,一群长老坐在飞舟之上,似乎正在争执着什么。 而同这些元婴长老同座的,正是这段时间在苏家忙于主持法事的和尚。 和尚没有说话,但长老们的议论声却毫不避人的落入下方修士的耳中。 听一人道:“用法师的神龛固然能打开七峰山的大墓,但只怕到时候大墓开了,里面的人也没了。这到底是要救人,还是要杀人?” “只要角度找的好,时机把握的对。就可以只破坏大墓的阵法,而不伤及大墓中的人。” 提建议请法师出手的长老辩解道:“若不动用神龛,咱们中谁有本事打开云顶公的大墓?” “稳妥些,当然是等水云宗的宗主过来,请他出手。” 听到这话,那长老问旁边水云宗的长老道:“云师兄,宗主他什么时候过来?” 水云宗的长老很不确定的说:“应该快来了吧,大伙儿再等等!” “等等?这都等了好些天了,就算是凡人徒步走路,也早该从沧州跑到这七峰山来了吧?再等下去,还救什么人,收尸算了!” 他们各方争执不下,只剩上面的和尚十分为难。 而上面的长老们在吵,下面的不少修士又在哭。 这些哭着的修士,大多是那些进墓探险的修真者的家眷,又或者是那些修真者的抱剑。 总之短短不过一个来月,七峰山人又开始变多。 一些华花郎趁此机会,竟然在七峰山的山脚下开起了旅舍、丧葬等副业。 成万盏祈福灯从山脚下放飞,活像万个人头在七峰山上飘荡。 空中的长老们从白天吵到了晚上,终于最终做了决定。 大伙儿既然等不来水云宗的宗主帮忙,那就只好请和尚出手了。 虽则大伙儿都怕和尚出手没轻没重,但神龛杀死大墓里的人,也比大墓里的人出不来大墓在里面不明不白的死掉好。 翌日天刚放晴,作为北野郡的东道主。 王烟雨带着家里的客卿和家丁到了七峰山听命,一群人花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将七峰山清场。 整个七峰山很快只剩下满地狼藉的魂幡、纸钱和祈福灯,这些都是那些家眷和抱剑们带来的。 和尚踩着魂幡,走到了主峰大墓门口。 只见他将背上的书箱取下,接着双手一张放飞身上的袈裟。 “四方揭谛予我护法,六丁六甲听我号令!” 此时的和尚宝相庄严,宛若一个大德高僧。 众人只看见他身上的袈裟一离体,接着就无限延伸变大,最终形成高百丈,长百里的布墙。 这些布墙上,梵音钟鸣声从袈裟里传出。 佛光瞬间笼罩整个七峰山,营造出了西天极乐之象。 “十六世祖,我放你出来是为了救人,可不是为了杀人。你若听得到弟子说话,请务必手下留情,不要让弟子再造杀孽了啊!” 和尚一面说话,一面对书箱扣头,显得虔诚无比。 对着书箱磕完头,他还不就此满足,又对着袈裟磕头说: “请诸天神佛保佑,一会儿我放出十六世祖的时候,诸天神佛一定要看好我十六世祖,让他不要再造杀孽了。弟子在这里给诸天神佛念段经——” 云端上的长老还有外面的人谁耐烦听这和尚啰嗦? 如果是普通人这么啰嗦,长老们早一巴掌拍死那人了。 但饶是和尚身份特殊,一样引起了不少长老的不满。 其中一个性情火爆的长老吼道:“和尚,等你念完经,大墓里的人都被你超度光了。要念经等先救完了人,老夫去找十个八个尼姑和你念。” 下面的和尚脸一红,有心劝这长老积口德。但他拙于言词,况且这时候确实不是该啰嗦的时候。 于是他才放弃了念经的想法,走到神龛面前伸手去摸书箱上的封皮。 他把封皮掀开一角,天空中蓦然风云突变。 大好的晴天一瞬间从万里无云变成了乌云滚动,无数乌云如同潮流一样,朝着七峰山头浪卷而来。 这一幕一瞬间让不少见识过神龛威力的人发抖,大伙儿不由得想起了当初神龛出世,‘天地俱灭’的场景。 随着乌云齐聚,袈裟上的梵音钟鸣越发响亮了,似乎是在对抗着即将出世的神龛里的干尸。 “这袈裟,似乎也不是凡品。小雷音寺这么富裕吗,那神龛也就罢了,这袈裟——” 有长老猜测,这袈裟恐怕也是仙器。 但众人眼中,和尚天赋虽然还算出众,却也没到特别厉害的地步。 不说别的,只要不动用神龛和法器,和尚连傅天仇都未必打得过。 而强于傅天仇的,还有摘星子、剑绝等人。 和尚何德何能,能一人手持两把仙器?就是小雷音寺出身,也不应该如此夸张吧? “大墓在动!” 梅长老不管小和尚出身如何,也不管仙器如何让人眼馋。他时刻关注着大墓,在小和尚掀起书箱封皮时,梅长老便看见大墓那紧闭的大门似乎在打开。 “和尚且慢动手!” 就在封皮要被掀的更大,天空中的乌云聚的越多。 就在梵音要震破在场人的耳膜时,梅长老喊了一句。 也几乎是在梅长老喊出住手时,大墓中一道声音也传了出来:“小雷音寺出走此方世界多年,如今又要回到此方世界多管闲事吗?” 这声音虽然是后于梅长老的声音响起,但却完全盖住了梅长老的声音。 只凭这一点,在场人就猜到了来人的实力。 “大墓不是不许元婴及以上修为的修士进去吗,怎么里面会有化神长老?”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五章 不要吃我 云层上的长老们轰然,而七峰山上的和尚也有些不知所措。 在场人中,只有田林反应最为及时。 他几乎是在听到来人的声音起,就抓住了玉儿姐妹的手往后退。 田林的举动引起了一些长老的注意,这些长老也瞬间反应了过来。 “是云顶公冉浪!” 有长老喊出口后,立刻有长老同和尚道:“和尚,这人是邪魔所化,快杀了他!” 死了万年的人,突然间就此复活,这其中怎么可能没有猫腻? 和尚此时也反应了过来,他下意识去揭书箱上的封皮。 但他的动作快,大墓中走出来的中年男子反应也不慢。 男子穿着朝服,仿若是一位天上降世的帝王。众人也不见他怎么抬手,和尚身前的神龛已经落到了他的手中。 在场人脸上十分难看,尤其先前让和尚杀死云顶公的那个长老,更是脸色惨白道: “我真蠢,和尚虽然有神龛,可他毕竟只有金丹中期。更可怕的是,这和尚是个蠢的,神龛在他手里怎么守得住?” 这长老嘴里骂着,再往左右张望时,哪里还看得到同伴和其他长老的身影? 他一拍自己额头:“原来我才是最蠢的!” 他是元婴期,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逃跑的机会了。 不过他修为强大,虽然是最后一个逃跑的,但速度却不比那些金丹期修士慢。 很快,他人已出现在了更远处。 “逃的太远了也没有用,先看看神龛是照向哪个方向的。” 作为曾经看见过神龛‘灭世’的人,田林没有慌不择路的逃跑。 他人一出七峰山方向,就带着翠儿姐妹停了下来。 有不少人同田林一样的想法,都有怕逃的太远了,到时候调转方向反而会更加困难。 一群人停在半空中看着七峰山,却发现云顶公并没有把书箱的封皮揭开。 他把神龛拿到手后,冲着周围的人笑了笑,接着看着和尚道: “和尚,当初末世时天下百姓流离失所,无数生灵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彼时口口声声要渡世人无苦厄的小雷音寺是第一个逃的—— 而带头逃跑的,就是这神龛中的守慈法师。” 他说:“守慈法师怕死,小雷音寺也不想跟众生陪葬,这本来也不算什么。但千不该万不该,你们本已经放弃了这方世界的生灵,如今眼看着这方世界变好了,又跑来说什么除魔谈什么卫道。 守慈法师的尸体我还给你,和尚你走吧!” 本来要用袈裟对付云顶公的和尚被云顶公一番话说的愣住了,接着他就看见云顶公将那个从他手中夺走的书箱扔了回来。 和尚接住了神龛,眼看着云顶公飞身而起就要离开,耳边听得先前那个要他杀云顶公的长老的传音入密之声: “和尚,这魔头用他的大墓骗来这么多金丹修士陪葬。他是靠着一帮活人献祭,才最终还魂重生的。此种魔头,今日你不除他,往后此方世界永无宁日了。” 和尚反应了过来,扭头望向远处的云顶公。 却见云顶公手里多了个脑袋,那脑袋正是那个给他传音入密的长老的脑袋。 云顶公在半空中,将那脑袋随手一丢,跟和尚道:“小和尚,大墓里还有人没死绝。你想要救人,现在就去大墓中。” 说完这句话,云顶公再不停留。 他一个化神强者想要离开,谁能挡得住? 和尚只是眼前晃了晃,就失去了云顶公的踪迹。这时候哪怕他下决心要杀云顶公,却也找不到人影了。 “还愣着干什么,进墓!” 有长老喊了一句,但首当其冲跑进大墓的却是梅长老。 梅长老一直没有跑远,随时准备进墓找寻梅仙姑的身影。 几乎是梅长老前脚进墓,后脚就有许多长老尾随。 这一行为直接带动了大批的金丹和筑基修士,这些金丹和筑基修士倒不是为了进墓找人。 他们想到的是,如今云顶公既然走了,大墓中的所有东西都是无主之物了。 化神期强者的大墓,宝物必然不少,岂能失之交臂? “咱们也进墓看看。” 田林对云顶公十分忌惮,按道理对方一个化神强者跟自己一个金丹初期的人能有什么纠葛? 但事实上,两人在天门世界中就有过结拜。虽然田林结拜的那个冉浪,不过是一个与现在平行的过去空间而已。 “好干净的大墓。” 一进大墓,不知道多少金丹修士开始失望了。 所谓的化神强者大墓,墓道别说摆放什么法宝神通了,可以说石壁光滑的一根毛都没有粘附上。 进大墓的人实在太多,田林主仆三人也只能挤在乌泱泱的一群人中。 一群人如同长蛇一样在墓道中游曳,他们处于中后段的人,始终不及前面的人走得快。 后面的人怕前面的人捡走所有的宝贝,于是都一股脑儿的往前拥。如此一来,争吵甚至打斗声都在墓道中此起彼伏。 “作为化神强者的墓穴,云顶公的大墓会不会太寒酸了些?” 翠儿忍不住道:“就连咱们乡下的凡人,下葬后也会放些陪葬品呢。但云顶公的墓,似乎并不是这样的。” “其实这也不稀奇,郎官在世时的那个时代是这个世界的末日,粮食、灵米半颗也长不出来。 给他下葬的后人,谁舍得把宝贝同他一起埋在地下?” 若是别人这么说,翠儿还要辩驳一番。但田林这么说,她虽然不以为然,却并没有辩驳。 也在这时,前面忽然有人喊道:“小心壁画!” 又有人喊道:“快跑!”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田林等人,只感觉前面的人在拼命地往后挤。 他们这种身处中央的人,可就遭了老罪。是前也不得,退也不得。 “都不要慌,大伙儿合力抹除壁画就好!” 也不知是谁开始动手,凿壁的声音开始响起。 但这时候,大墓开启之时的仙音,再次在洞中响起。这其中,有歌姬的起舞之声。 但仔细聆听,那哪里是什么起舞之声,分明是诅咒之音。 而在歌舞声中,田林听到了在秘境中曾经听到过的声音:“好饿,好饿,我好饿。”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六章 烂肉 “什么鬼声音?” 大部分人都是头一次听到这个声音,而只有田林和梅仙姑是亲自看见过秘境中的许多烂肉。 得益于前面的人胆怯的往后退,田林为免翠儿姐妹同自己走散,死死的牵着二人的手。 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他们从中后段竟然慢慢的挤进了前面。 很快他们也都看到了凿壁的人,这群人手里拿着剑、刀或是斧子,对着石壁铿锵的一阵挥舞。 但他们的举动效果并不大,普通的石壁在壁画的加持下,竟然坚硬的如同道器。 好些人不但没能毁了壁画,反而被拉扯进了壁画当中。 眼瞅着壁画不寻常,一帮动手的人都怯了,纷纷拿着武器远离壁画。 按道理说,这墓道其实不窄。奈何拥挤的人实在是太多,尤是显得有些走动不开。 “这些壁画只要不靠近,似乎不会主动伤人。况且前头的长老们也留着这些壁画,想来这些壁画并没有什么大患。” 田林的话不能不说没道理,但其实仔细想。前面的长老们进大墓,都是为了救自家的子侄。 他们不毁掉壁画,无非是不愿意在壁画上浪费时间罢了。 至于大患? 后面那些修士跟他们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这些长老管这些人死活? 此时正是夺宝的关键时刻,这些修士哪儿去思考那么多? 他们本来也没什么心思跟壁画死死纠缠,于是一窝蜂的又往前跑。 眼看田林要凑近壁画,翠儿姐妹连忙拉住了田林。 “老爷,咱们还是离远一些的好。” 田林道:“这些壁画,看起来是一段地图。” 地图? 有往前面走的修士听到了田林的话,也停下身子凑到壁画前:“莫非是什么藏宝图?” “倒不是藏宝图,更像是大齐王朝时的一条通往京中的官道。” 那修士不信:“壁画留大齐王朝的地图做什么?如今山川早已改易了地势,万年前的地图,如何能拿来今日使用?况且,你怎么确定这是万年前的地图?” “在下在问道宗中,倒是看到过古地图。所以觉得,古地图和这上面的官道地图有些相似。” 田林信口胡诌,但那人终于醒悟过来:“原来是问道宗的田师兄,恕在下无礼。” 人的名树的影,田林是华花郎中唯一一个从外门弟子成为真传弟子的人。 这在世家子弟的眼中,田林是走了狗屎运的幸进小人。 但在这些华花郎的眼中,田林就属于他们华花郎中的传奇了,谁不想复制田林成为下一个真传弟子? “田师兄,你说云顶公把这官道地图放在这石壁上作壁画,用意何在?” 谁都知道田林跟‘云顶公’是拜把子的兄弟,所以大伙儿认为田林对云顶公大墓一定有不一样的秘闻。 可田林哪儿有什么不一样的秘闻见解? 但他也不藏拙,坦然道:“这壁画未必是云顶公画的,看样子倒像是自然生成的多。而这里也不像是云顶公的墓穴,倒像是云顶公修炼的道场。” 他这说法实在是骇人听闻,因为大伙儿已经确信这里是云顶公的大墓了,而且云顶公也从这大墓中现过身。 但田林却说这里不是墓穴。 “莫非此间还有密室,而墓穴就藏在其他地方?” 这修士问田林,田林却道:“大概根本就没有什么墓穴,无非这里是云顶公的道场,是他闭关之所;只可惜他这次闭关,为心魔所趁无法破关而出。 他的后人都以为他破关失败身死道消,故而将他的闭关之所封闭,成了所谓的埋身之所。” 多少人本来是闭关之处,最后成了埋骨之地? 这在突破修为的修士中,乃是常有的事儿。 可云顶公是化神强者,他这样的人也会死在闭关之时? 在旁人质疑田林时,前面又有尖叫声音响起。 一群人往前面望去,只看见前面有修士边后退边喊道:“好多的肉怪物!” 肉怪物? 其他人不明所以,但田林却听懂了。 让他疑惑的是,秘境中的烂肉怪则怪了,但其实是不可多得的‘宝贝邪祟’,有什么值得害怕的呢? 田林此时不退反进,只是并不再拉翠儿和玉儿。 若前面有危险,他一人逃跑反而从容些。带上玉儿姐妹,于他而言反而是个累赘。 “我好饿,好饿!”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越往前,烂肉的声音越响。 很快众人只看到前方血光闪烁,只见黑漆漆的墓道里,本来坚硬的石壁不断地开始蠕动。 仔细看,这些蠕动的石壁,分明是肉壁。 这些肉壁上方,悬挂着一颗颗头颅。这些头颅头发变作了绳子,死死的钉在顶头的肉壁上。 只见他们口里流着血,嘴里喊着‘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至于‘我好饿’这句话,则是颗颗头颅下,那两侧肉壁发出的。 两侧肉壁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牙齿,这些牙齿并不尖利却白的吓人。 “是云华子他们!” 有人认出了那些被吊在上方的头颅,显然正是先前跑的急的那帮探宝的修士。 田林也从众多头颅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正是曾经跟他还有梅仙姑斗嘴的剑宗弟子,对方虽则受到了剑宗长老的责罚,但到底没被剥夺进大墓寻大道的机缘。 只可惜,对方这次进大墓,没能寻到机缘,反而让自己埋骨这大墓中,成了一颗没有身子的邪祟。 “梅姑娘呢?” 翠儿有些着急的看着那一颗颗头颅,想要寻找梅姑娘的身影。 田林摇了摇头:“这里面没有梅师姐——” 他还有后一句,那就是‘估计在后面才能看到她的尸体’。 若这里有梅仙姑的尸体,梅长老不可能不在这里出现,也不可能还留着这些烂肉。 他扭头看向了周围的修士,问这些修士道:“在场有没有湘西宗的弟子,又或者赶尸人出身的修士?这些烂肉,或许湘西宗的手段对付起来更有奇效。” 他想要别人打头阵,但别人也不是蠢的。 有人道:“田真人你是问道宗的真传弟子,手段比我们厉害不知道多少。依我看,您老人家出手比我们更妥当些。” 就在众人推诿时,和尚的声音响起说:“田施主,不如让小僧来吧!”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七章 假我 众人先前只顾着朝着大墓中跑,根本没几个人留心和尚。 此番听到和尚开口,众人才想起这里有个战力极强的金丹修士。 只一瞬间,本来拥挤的墓道瞬间挤出个可一人通行的道路来。 田林看一身袈裟的和尚上前,尤是同和尚道:“那就有劳法师了。” “田施主不用叫小僧法师,就叫小僧空无就好。” 和尚说完,当仁不让的走到了最前头。 他先在肉洞壁道前站定,接着双手一张放飞身上的袈裟。 袈裟贴着四周的肉壁,把肉壁隔离在外,内部则形成一条袈裟铺成的安全通道。 空无和尚侧身,给众人让行。 田林等人也不客气,踩着袈裟朝着袈裟通道深处而走。 但袈裟通道安全则安全了,却也让人看不到袈裟外面墓道的真实情景。 大伙儿是来寻宝和救人的,可不是为了旅游的。 “现在应当已经脱离了那些肉怪所在,到安全位置了吧?” 有人开口,言下之意是要和尚撤掉袈裟,别耽误大家找法宝。 和尚却连忙道:“如今这墓道并不安全,诸位施主放心。若真有什么宝贝,小僧一定会告知你们的。” 别人看不到袈裟外面的情况,是因为受袈裟阻挡了灵识和视线。 但和尚却不受这样的限制,因为袈裟本就是他的,他能看到袈裟外面的情况。 “不是我们不信任法师的人品,只是怕法师一人精力有限,来不及辨认沿途的物事,遗失了宝物。” 他们越是说这话,越代表他们怀疑空无。疑心空无会昧下宝贝,不同他们分享。 这,也算是将心比心了。 “田施主,你以为如何?” 空无也有些怀疑,他一路来连坛坛罐罐也没见几个。 难道,真的是自己看走了眼? “还请法师注意一下墓道中的行人,是否有上次同我在一起的那位姑娘。这袈裟,还是不撤为好。” 田林对空无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再者若真有什么不错的法宝,那些先行一步的元婴强者早就搜刮走了,还会给后面的人留着? 而若是普通的法宝,田林又不怎么瞧得上眼。 “既然田真人不愿意离开袈裟,那就请法师把我们从袈裟里放下来,我们自己慢慢在墓道中探险。” 有人还是不甘心就此妥协,所幸这时候和尚开口道:“前面有情况!” 不用和尚说,已经有人听到了前面传来的动静。 “是剑宗长老的声音。” 有金丹修士开口,接着一群人加速朝着前面飞奔。 很快,一群人看到了一方石室,以及石室门口处的剑宗长老。 “和尚,田小友,你们来得正好!” 听到这剑宗长老喊田林做田小友,曾经见过剑宗和问道宗龃龉的人都愣了愣。 田林反应最快,他在见到这剑宗长老后,就立刻拉住了和尚道:“这是假的,杀了它!” 饶是和尚信任田林的人品,这时候也不由得愣了愣。 但他有过被云顶公抢夺神龛的经历,所以虽然没有听田林的,立即对这剑宗长老出手。 却也抱紧了神龛,警惕的看着那边的剑宗长老。 “田小友何出此言?” 那边剑宗长老疑惑的看着田林,却听田林道:“好个云顶公,你易了容就可以骗过我们么?” 那边剑宗长老听言喊道:“好个老六,你我是后土面前发过誓的结义兄弟。如今哥哥出关,你不帮着哥哥,竟然要叫外人来灭我!” “你果然是冉浪——” 别人不知道‘老六’这个称呼,但田林却知道,当初他在天门世界中同郎官结拜时,他正好排行老六。 “不,你不算是冉浪。” 一群人被田林的话说的有些懵逼,什么叫是冉浪又不是冉浪? “你是冉浪的残魂,这世界上不可能出现第二个冉浪来。” 田林说完,一旁的和尚却道:“施主这话可就说错了,这世界上唯有极乐世界才是唯一的世界。只有极乐净土出生的人,才只有一个‘我’。 而芸芸众生,三千世界就有三千个‘我’。” 小和尚觉得自己的话也很糊涂,他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把心里的想法用言语述说出来,又怕田林不信,于是解释道: “这是我的师傅跟我说的——他说凡人飞升,要成就真仙需要斩去所有世界中的‘假我’,成就最后的‘真我’。这,就是修真者的断尘缘。” 田林似懂非懂,他看着远处的剑宗长老说:“所以说,你是假我还是真我?” 那剑宗长老也不装了,哈哈大笑道:“我和刚刚出大墓的那个冉浪都是‘假我’,只有我杀死了所有的‘假我’后,这世上就只有一个‘我’,那就是不假不虚的真我了。” 他道:“老六你也是假我,在另一个你不知道的世界里,还有一个老六!” 这世界上还有另外一个自己? 那么另外一个世界的自己,会不会也有词条? 不,另外一个世界应当是没有词条的。因为所有的假我机缘并不相同,譬如天门中的冉浪,跟这个世界的冉浪经历和机缘就完全不一样,可以说其是完全独立的一个人。 可,这个世界上真有另外一个自己吗? 对方性格、目标,会同自己一样吗? 田林一瞬间脑子里想了很多,很快他就自嘲一笑:“这无数世界上到底有多少个假我,于我而言都太过遥远了。毕竟,我现在连元婴境界都不是。” “和尚,杀了它!” 田林再次跟和尚开口,那边的冉浪却道:“老六,你忘了后土面前立下的誓言了吗?你叫别人杀我,就不怕遭到誓言的反噬?” 听了这冉浪的威胁,田林道:“同我立誓的,是那方世界的冉浪,同你有什么干系?” “那个世界的冉浪已经被我杀死了,我继承了他的记忆和因果,否则我怎么能知道你是老六?如今我不能杀你,你也不能杀我。” 一旁的和尚道:“他在说谎!” 田林疑惑的看向了和尚,想听和尚解释。 和尚却不肯解释,只是看着田林说:“田施主是否信我?我确实刚刚看出他在说谎。” 坦白说,田林对和尚的智商很怀疑。但对和尚的人品,却还是比较信任的。 “杀了他!” 只犹豫了片刻,田林再次跟和尚道。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八章 你敢杀我? 一般人惊讶田林的决心和对和尚的信任,尤其被信任的和尚更是感动不已。 但他们其实大可以想想,田林此时还有别的选择么? 若不让和尚杀死面前的冉浪,那么面前的冉浪就可以肆无忌惮。 别人倒罢了,但翠儿和玉儿因田林而死,田林觉得这样苟活下来,难以面对内心的愧疚。 这,还只是这个冉浪真的没撒谎的情况下! 假使杀死天门中的郎官的人不是这个冉浪,那么他不必遵守后土的誓言。彼时自己等人,就真的只能任人宰割了。 所以只是略微思索,田林便下了决断,他也不是什么婆婆妈妈的人。 “好个老六,你找死!” 那边‘剑宗长老’喊了一声,紧接着一掌朝着和尚拍落。 按道理,化神强者的一击,一般金丹修士是怎么都反应不及的。 但这墓道早被袈裟笼罩,而这袈裟也是一门仙器。 所以‘剑宗长老’的一击来的虽然快,但一入袈裟通道内就瞬间失去了原有的威力。 反观空无和尚,他的动作虽然慢,但神龛的杀速却极快。 和尚只掀开了神龛的封皮一角,一道黑色的光瞬间打在了那‘剑宗长老’身上,那‘剑宗长老’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一瞬间就身死道消了。 这恐怖的威力,不能不让人感到震惊。也让无数人,对和尚手里的神龛再次眼馋起来。 “堂堂一个化神强者,竟然连一点儿法宝也没留下。” 有心舔包的修士如此腹诽了一句,听旁边的人冷笑道:“法宝?只怕再好的法宝,也被空无法师的神龛打碎了,哪儿还有什么宝贝给你拣?” 几个修士嘴上虽然在调侃,但心情却十分轻松。 毕竟先前若没有和尚出手,他们如何能从化神强者手中逃脱? “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心喜时,又一道声音响起。 几人循声望去,只见那石室中,走出一个持剑的长老。 那长老正是剑宗的长老,只见他脸色难看,先在田林身上停顿了一下,接着又看向了和尚:“法师,难道你也想进来夺宝吗?” 和尚连忙解释道:“小僧并没有这样的想法。” 剑宗长老冷哼道:“不是为了夺宝,那跑进这云顶公大墓所为何事?方才神龛是你放出来的吧?什么事让你又动用神龛,难道你忘了当初你的神龛给整个天下造了多大的杀孽吗?” 和尚脸色瞬间惭愧,抱着书箱不说话了。 他身后有想巴结和尚的人立刻站出来‘仗义执言’:“先前我们遇到了化神邪祟,若不是法师出手,我们早就没命了,请剑宗长老明断。” 剑宗长老听言,脸上的怒色稍稍平息,他道:“适才我没能救下门中弟子,因而心情不是很好,请空无法师见谅。” 和尚说:“长老不用客气,小僧往后再动用神龛时,一定会记得长老的话。” 他打定主意以后不轻易动用神龛,以免再伤及无辜。 但在这时,田林却跟和尚传音入密道:“杀了他!” 和尚愣住了,看着田林道:“难道这剑宗长老也是假的?” 和尚藏不住心事,开口时并没有降低声音,颇有大声密谋的意思。 那些本来走向剑宗长老的人都愣了愣,紧接着朝着后面退。 亏得那边的‘剑宗长老’并不针对他们,在事情败露后却急着朝和尚出手。 只可惜一如先前一样,只要和尚还在袈裟所形成的通道中,他的出手就并没有什么大用。 “老六,你不怕杀了我,你自己也遭到反噬吗?” 那边‘剑宗长老’见拿不下和尚,转而怒视着田林。 田林也很无奈,看着这‘剑宗长老’说: “这里面有个悖论——万千个‘假我’都不是真我,是独立的个体。若果然是你杀了天门中的郎官,那么继承郎官记忆和因果的是你而不是我。 所以,你杀了我,则是违背了与后土的誓言。 但我杀你,却是替先前的郎官报仇,算不得违背后土的誓言。” 那‘剑宗长老’笑了:“你在说什么鬼话?凭什么你杀我,不违背誓言。而我杀你,就违背誓言?这话你信吗?” “虽不确信,但反正都是赌。既然是赌,总有输赢。不过选择杀你,我固然可能会输,但你绝对不会赢。” 这时候和尚也开口道:“田施主放心,这人不是杀死天门中郎官的那个冉浪。” 田林不知道和尚是从哪里分析出来的,但他既然决定赌了,那就没有犹豫的想法。 不等和尚动手,那边的‘剑宗长老’身影忽然消失。 有人道:“他跑了!” 和尚却不急,只见他掀开了封皮一角。接着一抹黑光追踪朝着石室中的虚无而去,很快里面响起了一阵阵闷声声。 “这就又死了一个化神?” 此次进大墓,众人虽然没有得到什么法宝,但却长了极大的见识。 作为本世界中最强战力,化神强者是多少人跪舔的存在? 可短短不到一个时辰,两个化神强者就这么陨落。 这让在场人产生了一种错觉,那就是化神强者其实也如蝼蚁,根本没什么可骄傲的。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又是一道声音响起,石室中再次走出剑宗长老来。 在场人都是愣了愣,齐齐看向了田林。 田林也愣了愣,同这剑宗长老对视。 这剑宗长老看着田林的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不过他也只是瞥了田林一眼,便望向了一旁的空无和尚: “这石室里有成百个‘冉浪’,皆是冉浪突破修为时引来的心魔。法师不要进石室,免得遭他们暗算。” “呵呵,成百个化神强者在这石室里,那么剑宗长老你是如何从石室中活着走出来的?” 有人抓住了剑宗长老的漏洞,冷笑道:“所以,你也是冉浪假扮的吧?” 也不怪在场人疑心,实在是大家都被骗怕了。 “庶子,你在质疑我说谎?” “说没说谎,问问田真人就知道了。” 田林两次判断正确,在场人都有些信服田林的判断了。 也在这时,田林望向了和尚道:“法师,杀了他!” 那边的剑宗长老勃然大怒,瞪着田林喝道:“庶子,你敢叫人杀我?” (本章完) 第四百三十九章 大墓破 “杀了他,杀了他!” 回答剑宗长老的不是田林,而是其他的修士。 剑宗长老这时候着急了,他知道空无和尚若果然听信了田林的话,那么自己是绝对抵挡不了神龛之威的。 “空无法师,你是大德高僧,切不可受人利用啊!” 空无也很犹豫,显然他觉得面前的剑宗长老不是假的。 但有人帮他做了决定,只见石室中一只手突然探出,直接抓住了门口的剑宗长老。 剑宗长老被扯进了石室中,整个人直接被那只手抓爆。 这时在场人也有些反应过来了,若这剑宗长老果然是假的,是化神期的冉浪假扮的,那么这化神也未免太弱了吧? 显然,石室中将剑宗长老拖入的那只大手,才可能是冉浪。 “动手!” 田林喊了一声,紧接着石室中响起冉浪的声音:“大家都是心魔,都有着成为真我的意思。可如今大敌当前,不除掉门口的和尚,咱们谁也活不成,就真的中了云顶公的计了。” “既然要同心协力,那自然该相互坦诚。你们谁先出去,从和尚手里抢夺佛尸?” 先前叫的热闹的‘冉浪’没有吭声,其他的‘冉浪’也同样如此。 显然,谁都不是蠢的。 头一个出石室的人一定是被枪打出头鸟,绝无活命的可能。 所以,在场的谁愿意给别人牺牲? “田施主,你说会不会误伤?” 和尚有些犹豫,田林却道:“这里面的邪祟只要放一个出去,这世界岂不就要大乱?更何况,这里面少说也有几十个化神邪祟。” 石室里的‘冉浪’显然听到了田林的话,有‘冉浪’愤怒的道: “老六,你可别忘了外面还有一个‘冉浪’。我们若是死了,我们的修为和道果都要被他一人所继承,你这是在助他羽化飞升!” 石室外的修真者们并没有被这些‘冉浪’的话所吓到,他们更惊讶的是,竟然能看到有人在这个世界修成正果成为仙人。 这么说,自己等人很可能见证历史,亲眼看见有人成就仙道。 “是化神,还是仙人,与这方世界的人有区别吗?” 田林跟和尚道:“石室里这帮‘冉浪’的话真假未知,索性不如赌一把。” 空无法师欲哭无泪,他在这种关系到别人生死的事儿,一向没有决断。 这时候旁边便有人催促空无说:“放这帮人出去,到时候凭他们兴风作浪咱们谁能制止?空无法师,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空无一咬牙,终于不再犹豫。 他大步走到了石室门口,直接掀开了神龛 一瞬间,大量的黑色光束瞬间填满石室。 众人只看到石室破了个大洞,紧接着天光自外面照了进来。 有人脸现恐怖之色,道:“空无法师,快关了神龛。” 神龛威力十分恐怖,不但把那些化神‘冉浪’杀死了,而且连整个云顶公大墓也被从内部打破。 一瞬间,大墓里什么仙音魔音却全都消失,彻底成为了普通的一座墓穴。 空无法师那边重新封印了神龛,也在这时,田林看到了梅长老和梅仙姑等人的身影。 眼看着梅长老飞来,田林身后的修士们大惊。 有人跟空无和尚道:“法师,快杀了他们。” 空无和尚人都麻了,忍不住道:“这些人,也是化神邪祟假扮的吗?咱们,不是已经把化神邪祟杀光了吗?” 那修士冷笑道:“哪儿有所有的‘冉浪’都藏身一个石室的道理?那个先前飞出去的冉浪,不就是漏网之鱼吗?所以,可见这大墓中不止百个冉浪。 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 他若没有说后面那句话,和尚恐怕真要相信他的话。 可惜和尚是不敢错杀,宁可放过的典型,因而根本没有取神龛动手。 田林也在这时道:“是真正的梅长老。” 说完话,田林问上前的梅长老道:“梅师姐怎么样了?” 梅长老还没说话,一样抱着唐楚杰过来的薛长老道:“托你的福,这次进大墓的人里,只有本宗两个弟子活了下来。” 薛长老话刚说完,一旁一个长老问田林道:“田林,你同冉浪有联系?” 田林不知道这话从何说起,忙道:“晚辈出了天门之后,就再没有见过那位‘结义兄弟’。况且对方一直身处在大墓中,如何与我联系的上?” 薛长老这时也对那个长老道:“贵宗的弟子被云顶公所杀,应该去找云顶公报仇,怎么为难起我问道宗的小辈来了?” 梅长老也道:“老夫也敢担保,云顶公杀人的事儿与田林无关。” 那长老气笑了:“你们的人没事儿,自然大度非常。可惜老夫的弟子死了,偏偏活下来的都是跟田林关系好的人。说这其中没有联系,谁信?” 话虽如此,那长老也知道空口无凭。若是用莫须有的罪名要扣押田林,只怕问道宗为了面子也会不许。 索性虽死了几个弟子,但只要宗门还在,不愁后继无人。 “此间事了,老夫要回去将此间的事儿禀报宗门,诸位告辞。” 这些长老一多半都是来救宗门弟子的,如今弟子既然已经死光了,徒留也无用处。 转瞬间,一帮长老只剩下梅长老和薛长老二人。 薛长老将唐楚杰随手交给了身后的抱剑,接着望向了空无和尚:“此番若非法师出手,这天下恐怕就大乱了。” 空无法师脸色羞赧:“晚辈没有酿成大错,已经十分高兴了,哪里敢居功?” 一旁田林道:“若非法师出手,那许多化神邪祟,我们谁能抵挡得住?届时我们死了不要紧,只怕那么多‘冉浪’无人控制,到时候必然为祸苍生。” 和尚这时候也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极大的善事。 但他很快又愁眉苦展道:“然则听那些邪祟说,若他们死了,外间的那个云顶公就能成仙了。 这岂不就是说,是小僧杀死了那些邪祟,成就了一个邪祟仙人?” 梅长老和薛长老都皱起了眉头,显然两人都很头疼那个仙人云顶公。 田林笑了:“就我所知,这方世界已经不能出仙人了。况且云顶公就算真的成了仙,要在此方世界作恶——届时法师也可以回宗门请求协助。” 田林心里另有计较! 如果所有冉浪都死了,那么剩下的这个一定是杀死了天门世界郎官的那个冉浪。 而杀死天门世界郎官的冉浪,必然继承了郎官的因果。按照因果,这个云顶公可以杀别人,唯独不能杀他。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章 洗尘 “好了,此间事了,老夫打算带仙儿回神女宗救治。” 梅长老问田林道:“田林,你是打算现在跟我去神女宗,还是等这里的事情办完之后再过来?” 他不觉得田林能把二十四节气之道修炼好,早前他就想跟田林说,种地是悟不出那么多道的。 不过他也知道,田林是个很有决断的人,所以他一直没有干涉田林。 如今田林已在这里耽搁了一年多的时间,梅长老觉得有必要劝田林不要浪费时间了。 “晚辈虽然在这里没有别的要事,却仍打算现在这里种几年的地。” 梅长老皱着眉头,道:“种地,几年的地?你现在虽然年轻,但如今的时局,又有多少年可以给你浪费呢? 菜地里悟不出道,你不如随我回神女宗,让我帮你挑一个好的道种吧。” 不得不说,梅长老待田林可谓是苦口婆心了。 奈何田林不是个‘识抬举’的人,他再次摇了摇头,拒绝了梅长老的好意: “晚辈在节气之道上花费时间颇多,也已经颇有所得了,绝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长老的好意晚辈心领,待梅师姐醒来后,请务必告知晚辈一声,也好让晚辈安心。” 梅长老见劝说田林不得,终于选择了放弃。 他跟薛长老和空无和尚点了点头,紧接着抱着梅仙姑瞬间消失。 薛长老本来也打算带田林回宗的,但田林先是拒绝了梅长老,恐怕也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田林意志的。 况且他同田林的关系,又跟梅长老同田林的关系不同。 梅长老因为梅仙姑的缘故,待田林宛若真正的子侄。 而他则是因为鱼长老的托付,所以对田林比其他弟子不同—— 但这种不同顶多是对田林多一些关心而已,除此外哪儿可能当爹当妈一样对待田林? “你在此间注意商誉还有云顶公找你,若实在不行,不如搬到苏家同空无法师同宿。有空无法师保护你,想来商誉甚至冉浪,都不会来找你麻烦。” 一旁的王烟雨目光微转,笑着道:“苏家别的没有,可供田师兄住的房子却有不少。只要田师兄愿意,想在苏家住多久都行。” 空无和尚也表态说:“小僧虽然实力不济,但也愿意和田施主同舟共济。况乎捉拿商誉本就是小僧的职责,这也没什么好说的。” 田林笑了,道:“二位好意田林心领了,只是我在北郊呆熟了的。那里有我的灵田,更适合我耕种悟道。” 以前田林说耕种悟道,大家都当他是在说笑话,已掩盖谋夺云顶公大墓的事实。 但事实证明,云顶公大墓开启后,田林并没有进大墓,这让那些以为田林居心叵测的人大跌眼镜。 按道理,此番也该证明田林悟道之心坚定了吧? 可除了空无法师外,王烟雨等其余人,都怀疑田林背后还藏了一手——或许,田林固然没有进云顶公大墓的心,但在北郊悟道也只是幌子。 若不然,为何不肯进苏家,难道苏家就不能耕种了吗? “你既然决心已下,那我也不再多劝。如今你唐师兄一时不得清醒,我打算带他回宗,想办法救治。” 薛长老不再耽搁,同抱着唐楚杰的抱剑点了点头,接着又跟空无、王烟雨两人点头后,这才带人离开。 要走的都在这时候走了,而留下来的,都是要回城的人。 田林其实明白薛长老的想法,那就是让田林住在苏家,不但有利于田林的安全,而且也有利于田林跟空无和尚套关系。 只要仙人不出世,空无和尚手持神龛和袈裟,可以说纵横这天下也难遇敌手。 只要有空无法师这个朋友,那么问道宗在这方世界,就没人敢再招惹了。 要知道,如今的问道宗,已经没有化神强者坐镇了。 田林住在北郊,因而同空无、王烟雨两人在中途分别。 这次在云顶公大墓中的经历,确实让翠儿和玉儿感到开了眼界。 这时候没有外人在,翠儿才兴奋的说: “这次进大墓,谁想到会在里面遇到那么多的化神强者?若是那近百个化神强者全数放出大墓,这四海九州只怕就要大乱了。” 田林看着近在咫尺的庄园没有说话,玉儿也忍不住望着远处表情一呆。 只见田林庄园的大树下,一帮孩子围着一个老人。 老人坐在树荫下,身前放了一块儿毡子。而那毡子上,则摆放着似乎成山的蔬果。 那么一大堆蔬果美食,一个壮年恐怕也吃不完,更何况一个老头? 但小孩子没有想那么多,他们全围在老头身前,流着口水看着老头儿。 而老头儿也在这时候抬起头,望向了从远处飞来的田林几人。 田林几人落地时,那些小孩子们轰然而散。 田林跟翠儿姐妹道:“你两个回屋,叫人置办酒席。我要请我这位结拜大哥,好好吃一杯。” 翠儿和玉儿脸色都是一变,她们先前看见老头儿时,就怀疑这老头儿时云顶公。 只是云顶公刚出大墓时,穿的是一身朝服,看起来颇有威仪。 只是现如今这个老头儿,只穿了一身不知道哪里捡来的破衣服。看起来既像个老农,又似乎是个乞丐。 “好哇,正好我也带了好酒好肉。劳烦两个小娘子下厨,一定把菜做好一些。” 他说完话,拿出一个鼓囊囊的储物袋。 田林接过冉浪丢来的储物袋,只扫了储物袋一眼,嘴角就忍不住抽搐。 只见储物袋中,灵鱼、灵米成山成堆。 灵鱼也就罢了,死了也问不出它来自哪家。 但那些个灵米,好多都还装着袋子,袋子上还有苏家以及北野郡其它世家的族徽。 这是不是说,在大家进大墓中打生打死的时候,这个云顶公却跑遍了北野郡各世家,把别人的灵肉和灵米都扫荡了一遍? “太久了,实在是太久了。老六你也知道,末世时的世界有多么难熬。不论是修真者还是百姓—— 不,百姓们都已经饿死了。修真者虽然未死,但也活的不如猪狗。” 田林一时间没看出云顶公有什么歹意,所以他把储物袋交给了翠儿姐妹,道:“你两个不用惊慌,只管去下厨。饭菜多备些,今天我给我大哥洗尘。”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一章 见冉浪 翠儿姐妹没有收到田林的暗示,不敢自作主张把冉浪的消息告知北野郡的人。 况且冉浪现在的修为是多少?仙人?化神? 不论是仙人还是化神,对方既然敢出现在这里,说明不怕她们搞小动作。 为了田林的安全,当然是规规矩矩的,还是不要做触怒他的举动为好。 “我如今的实力,也只算是半步仙人。” 冉浪并没有对田林隐瞒自己的修为,他坦然道:“这世界没有飞升池,致使我始终无法踏出那一步。我想要成仙,还需得找到飞升池才行。” “飞升池?或许空无法师可以想办法——他来自另一个世界,那个世界想必是能找到飞升池的。” 田林怀疑冉浪造访,就是想借他来搭上空无和尚。 虽说空无和尚只有金丹初期,但空无手持神龛和袈裟。只要冉浪没有成仙,空无就能将冉浪阵斩。 所以冉浪对空无是忌惮的,不敢贸然上去结交。但冉浪想要飞升池,又需要空无和尚的帮忙。 这其中,田林的作用就凸显了出来。 “你想岔了,没有仙人境界的实力,不借外力想要横渡另一方世界怎么可能?” 冉浪笑着说:“就算空无肯用他的袈裟帮我横渡到另一方世界,我也不会同他去小雷音寺。 在小雷音寺的眼中,我是杀人无数的恶魔,身上带着多少人的因果? 我去小雷音寺,不是找上门给小雷音寺的人送功德的吗?” 田林不解,皱眉看着冉浪道:“不借助空无法师的力量横渡到另一个世界,难道空无法师还能将飞升池搬到这世界来?” 冉浪直接摇头:“飞升池在所有下界都是极为宝贵的,空无和尚虽然来历不简单,但还没有能调度飞升池的本事。 况且飞升池哪儿是那么好搬的?空无凭什么搬动飞升池,凭他的神龛和袈裟?” 冉浪不再卖关子了,他直接道:“靠人不如靠自己,尤其是和尚在这个世道最是靠不住。所以,我打算自己找飞升池。” 这时候饭菜也已经备好,翠儿姐妹已陆续开始上菜。 田林给冉浪倒了杯酒,问道:“我若是没记错的话,先前大哥你说,这世界没有飞升池,所以无法成仙。” “不错,这世界本来是没有飞升池的。” 冉浪美美的喝了一口酒,接着又夹了块肉放进嘴里。 感受着肉质的软嫩和香味,他幸福的眯了眯眼睛,接着才道:“但我破关后,这世界上有好几处仙家遗迹,那里面就藏着飞升池。” “问道宗的秘境、神女宗的仙女洞,还有九幽之地?” “问道宗的秘境有仙城,但并没有飞升池。九幽之地有飞升池,但那不是给人飞升的。至于仙女洞——飞升池就藏在仙女洞中。” 田林在北野郡事情一了,便要往仙女洞寻找机缘。 但听冉浪的意思,他恐怕即刻就要往仙女洞走一趟了。 飞升池到底是什么,田林现在还没有什么概念。 那东西对他而言实在是太遥远,而今的他也没有去谋划仙女洞的打算。 “飞升池若藏在仙女洞中,等大哥你取走了飞升池,仙女洞会不会就此崩溃?” 如今的神女宗,也已经没有了化神强者。 神女宗的原宗主,进了仙女洞后至今不曾出来。 失去了仙女洞的神女宗,那就只是一帮元婴长老聚众而成的道门了。 在这方世界,每个仙门都有自己的洞天福地。没有了洞天福地的神女宗,那还能称为仙门吗? “仙女洞本来就是为了藏飞升池才建的,为什么要怕仙女洞崩溃,而不去取其中的飞升池呢?” 冉浪古怪的看了田林一眼,接着笑道: “你放心吧,我只取仙女洞的飞升池,不会伤害神女宗的人。说到底,这仙女洞是神女宗之物,我若夺物又杀人,只怕神女宗的那位仙女会生气呢。 再说,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会伤害你的朋友。譬如那个姓梅的小姑娘,还有那个姓唐的,不就活的好好的吗?” 先前其他宗门质疑为什么只有唐楚杰和梅仙姑活着,怀疑跟自己有关系。 如今却是坐实了—— 梅仙姑是自己的抱剑,而唐楚杰又是自己的同门师兄—— 话说回来,梅仙姑没有死,田林感谢冉浪。 但唐楚杰不死,田林真感谢冉浪八辈祖宗了。 “你进仙女洞的事儿,我不会跟外人提起。” 冉浪问他:“你不跟我一起进去?说不定,我还能分你一杯羹呢。” 田林摇头道:“我曾受过神女宗的宗主恩惠,大哥要谋夺他们飞升池的事儿,我不告诉他们也就罢了。若还同大哥合谋她们的东西,未免良心不安。” 听了田林的话,冉浪哈哈笑道: “你是怕我拿了飞升池后一走了之,到时候只剩你一人在这世界里难做人吧?不过仙女洞确实没那么好闯,那毕竟是仙人的布置。我进去也未必能保的自身安全,更遑论带着你?” 他说话时并不妨碍其吃饭,田林就眼睁睁的看着他饕餮一样把饭桌上的食物塞进嘴里。 可以说,翠儿姐妹等人做饭的速度,还赶不上冉浪吃饭的速度。 似乎看出了田林的惊诧,冉浪道: “你不知道末日之后的场景,彼时京中人人都去了另一个世界。而留在这个世界的人,吃光了所有的食物,最终只能以人为食。 但食人自遭天谴,到得后来,这片世界已成了一片鬼蜮。你见过鬼蜮的场景吗?到处都是吃人的,还有被人吃的鬼。” 提到过去,冉浪忽然‘哇’的一声开始呕吐了起来。 成山的食物,从他的嘴里吐出。 但他吐出的食物却并不是刚吃下的食物,又或者说,他刚刚吃下的食物,此时吐出后已变作了另一番模样。 “不要吃我,求求你,不要吃我!” “我好饿,我好饿!” 恶臭一瞬间弥漫整个庄园,成堆的烂肉在庄园里跑动。 一个个长出牙齿的烂肉,不断地把那些因为恶臭而恶心呕吐的呕吐物吞下,场面一时间难看恶心至极。 “让你见笑了,这些东西纠缠了我这么多年。除非我成仙,否则迟早要被他们害死。” 冉浪止住了呕吐,抬手间将地上的烂肉打成了齑粉。空气瞬间清新了起来,但先前的一幕,仍让在场的人作呕。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二章 亏他们想得出来 这时候的田林再没什么食欲了,就连饿了好几千年的冉浪,也没了什么食欲。 他不知哪里抽来的纸巾,擦拭了一下嘴角后笑着道:“还是如今的生活好,如果老二他们能看到这个世界生气复苏,那该多好?” 田林没吭声! 眼前的这个冉浪,是集合了许多个世界的冉浪而成的—— 至于田林进天门后经历过的那个世界,不过是如今这个冉浪众多记忆中的一个。 所以,面前的冉浪既是郎官,却不是田林曾经接触过的郎官。 “酒足饭饱,我也要离开了。” 冉浪看着田林道:“我来这里,除了吃一顿饭叙一下旧外,倒也没什么别的事情。” 他起身跟田林道:“老六,你的节气之道太难修炼了。如今世道变换,这方世界恐怕会有大灾大劫。当务之急,还是提升自己实力最为紧要。否则等乱世来临,只怕你自保都困难。” 田林皱眉道:“末世才过去多久,又要乱起来了?”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如今的乱世,只是当初的末世延续而已。” “你若实在舍不下自己所参悟的道,不如向四季之神供奉,届时可以请神通灵。” “请神通灵?” 请神通灵田林并不陌生,他看见过湘西宗的女尸请神通灵,也见过湘西宗的矮长老请神通灵。 简而言之,修真者供奉神灵后,可以请神灵上身,又或者请神灵增强自己所会神通的威力。 此法与正常修行不同的是,正常修行的人需要靠自己感悟,顶多只能问天借道。 而请神通灵,则即便自己感悟不深,却也能靠着自己所供养的神灵获取施放神通的能力。 只是,这样的能力只是暂时的。 “就我所知,供养神灵没那么简单。尤其是供养四季之神。” 所谓四季之神,指的是春之神句芒,夏之神祝融,秋之神蓐收和冬之神玄冥。 这四季之神,不但掌管着四季,也分别是五行正神之一。 其中后土,也是五行正神之一,与这四季之神齐平。 这样的上古正神,供养祂们的人不计其数,怎会缺田林一人? “供养四季之神当然不会那么容易,不过我有一法。只要你向四神出卖自己的灵魂、肉身,就可以立刻成为祂们的信徒。” “如何向上古正神出卖自己的灵魂和肉身?” 田林皱眉询问,就听冉浪道:“只要念诵他们的真名,事情就解决了。” 田林摇了摇头,他只需要知道成为正神的信徒的办法,但却没有真的成为四个古正神信徒的打算。 他复杂的看着冉浪:“大哥现在是四个正神的信徒了吧?” 冉浪毫不忌讳的点头:“若不是向正神祈福,不出卖自身的未来,我也活不到现在,更遑论成为半仙了。” “如果成了仙,是不是就能摆脱这些古神的束缚了?” 见田林异想天开,冉浪笑着道:“哪儿有那样的好事儿?只要你同古神发了誓,立了契。除非你成为真仙,否则一辈子也别想违背誓约。” 田林听言笑了,道:“我这辈子恐怕是很难成为真仙的,所以还是不成为信徒的好。” 冉浪却道:“不成为古神的信徒,如何做的了真仙?” 他没再多劝田林,而是同屋中的翠儿姐妹笑了笑离开了。 直到冉浪走了,翠儿姐妹才算松了口气。 不过两人还记得当初谭有其的事儿,怕冉浪去而复返在旁边偷听,于是也没说什么坏话。 田林想了想,跟翠儿道:“你去城里,把冉浪盗走城中灵米、灵鱼的事儿跟王烟雨知会一声。” 翠儿听言忍不住道:“这样一来,岂不是出卖了云顶公,他会不会生气?” 田林道:“我这位好大哥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我这里,这是没打算瞒着别人。恐怕过不一会儿就有人知道他在这里大吃大喝的事儿,别人也不难想象,是他偷走的城中灵米和灵肉。” 田林始终相信,自己的庄园里有别人的眼线。 他之所以没有拔除这些眼线,一来是不想让别人怀疑他别有用心。 二来,他是真的在北野郡悟道,并没有其他的什么居心。 若要做什么隐秘的事儿,他也不会在庄园中做。 “别人若知道是云顶公偷的灵肉和灵米,会不会来找咱们索赔?” 翠儿又问了一句,田林笑了: “云顶公做下的事情,他们找我索赔做什么?你放心,听到云顶公只偷灵米和灵肉,他们只会比咱们开心。这至少说明,云顶公没打算在北野郡杀人。” 翠儿领命离开,田林又跟玉儿道:“北野郡苏家买来的灵米和灵肉,一多半是为了‘招待’那些来谋夺云顶公大墓的修真者。剩下的一些,则是为了赈灾的。 如今灵米灵肉都被偷走了,北野郡一定缺灵米灵肉。你从账上支些灵米和灵药出来,送到北野郡去。” 田林不是要邀名买直,而是他自己确实用不上那么多灵米和灵草。 他的灵米和灵草种了不少,自己吃肯定是够吃的。 剩下的灵米和灵草,若用来贩卖自然可以赚一笔灵石。但他堂堂问道宗的真传弟子,在这个时候囤货奇居对自己名声不利。 二来,卖灵米和灵草能挣多少钱? 倒不如用来赈灾,不求有人感激,只让人别说他为富不仁就好。 等两姐妹离开,才陆续有村民来庄园里造访。 众人打听的自然是云顶公大墓的事儿,也有人跟田林透露北野郡灵肉和灵米被偷的事儿。 这些人不太相信北野郡的灵米和灵肉是被偷的,毕竟谁那么大胆子,敢偷苏家的东西? 而若是元婴强者,偷东西又怎么可能只偷灵米和灵肉?这未免太有失元婴强者的尊严了。 “这一定是苏家和那些修真世家,不愿意接济咱们,所以找的蹩脚借口。” 这人话音刚落,便见远处有遁光出现。却是邻村一个筑基修士,他家世代种植灵田为生。 这修士一进屋,便有人问他道:“打听的情况如何?苏家给的什么说法?” 那筑基修士拿起桌上的酒就喝了一口,紧接着冷笑道:“苏家说,城里的灵米和灵肉都给云顶公偷去了—— 呵呵,不知道哪个傻缺出的傻缺主意。云顶公仙人一样的存在,出关就为了偷灵米和灵肉?亏他们想得出来。”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三章 大灾之后必有大疫 田林不好说这傻缺‘主意’就是他出的,毕竟他没法儿跟人费唇舌解释,况且云顶公做的事儿确实傻缺了些。 “不管城中的灵米、灵肉,是否真的被云顶公盗走。当务之急,诸位除了为自己向苏家求粮之外,也别忘了治下的那些凡人!” 来田林这里做客的,全都是修真者。也只有他们在这时候,还有闲跑这里来聊天打屁。 而那些受灾的凡人,这时候还为生活困厄着。 别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到田林这里,只因为仙凡有别,他们就不敢打扰田林。 而田林家里除了仆妇外,几亩田地向来都是自己打理,所以家中并没有受灾的凡人。 但,这些坐地户的修真者们可不一样。 “田真人说的是,家里有凡人佃农的,咱们自然会照顾。但如今我们田土都被毁了,再要佃农也没什么用。所以一早儿,我们就把这些佃农给赶走了。” 这帮人先前指责苏家和其他世家为富不仁,但轮到他们时,却能把自己的行径轻描淡写的说出来而没有半点愧疚。 田林虽然有些惊讶他们的言行,但因为早明白他们的尿性,所以倒没有多么难以接受。 他点了点头,这才问这几个修真者:“几位来找我,不会是要我去帮你找苏家要粮吧?” 打头的老人摇了摇头,道: “如今虽有大部分田土被毁,但仍有小部分田土尚存。眼看着就要立春了,春祭却不能废却。” 去年田林来的不是时候,并未参加春祭。 彼时主持春祭的是面前的这个老头儿,原因除了是老头儿修为最高以外,也因为他在这一地带年纪最长。 但如今田林来了,作为这一代修为最强,地位最高的人,春祭自然应由田林来主持。 “是啊,一年之计在于春,所以春祭不能废;不过,我对春祭并没有什么经验,所以要我出力出灵石可以。主持春祭一事,还是由张老哥来做吧。” 姓张的老头儿捋了捋胡须,一脸难色的道:“春祭一向是由德高望重的人来主持的,小老儿越过田前辈这样的大贤来主持春祭,只怕会遭人耻笑,说我不懂规矩。” 实际上,主持春祭的人会把收集来的贡品、钱粮私自昧下一部分。 这是人所共知,却又没有人指摘的事儿。 所以主持春祭的人,一向是修为强地位高,而绝不算德高望重的人。 张老头儿主持春祭,不但可以获得钱粮,而且还能增加自己的声望,他何乐而不为呢? “论德高望重,北郊一代还有谁能与张老哥相比?所以张老哥也不用推辞了——接下来春祭各家要出多少钱,张老哥只管跟我家玉儿说,由她在账房上支灵石。” 得了田林的首肯,张老头儿自然是满意至极。 他道:“既然是田前辈要小老儿效劳,那小老儿还有什么好推辞的?田前辈也放心,小老儿一定把这次春祭办的漂漂亮亮,绝不会丢了田前辈的脸。” 田林让下人送了这一众人出去,这时候正逢翠儿姐妹回来。 玉儿跟田林道:“我和翠儿去了一趟苏家,苏家的王姑娘差我问,春祭老爷要不要主持?” 田林听了道:“北郊的老张刚刚要我春祭,我已经给推辞了。我不做北郊的主,也没必要养北野郡的望—— 一年春祭,说是祭祀春神,其实还是一场政治秀。所以,咱们没必要跟苏家争,这种出风头的事儿就让王烟雨去做吧。” “那咱们北郊出了钱粮,苏家那里就不用再出了吧?” 春祭一般由城中的世家主持全城的春祭,但住在郊外的各村同样会主持春祭。 城中的春祭是大型的春祭,而郊外的春祭则简单许多。 “倒不是为了省钱粮——只是咱们人住在北郊,只参加北郊的春祭就好。” 在玉龙大洲时,田林没有参加过春祭。 到沧州而后去问道宗时,因为沧州靠海,所以沧州沿海区的人并不举行春祭。 至于问道宗?问道宗的人就没有种地的,更不可能举办春祭。 所以田林修行至今,还真没见过春祭活动。 —— 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关于云顶公大墓的事儿,已经渐渐没了声息。 如今众人最关注的,除了是空无法师赈灾一事以及各州传来的仙迹出土的事儿外,便是春耕的消息了。 翌日田林在屋中打坐,他无论如何也静不下心来感悟节气之道。 在这种心情浮动的时候,翠儿在后院训斥下人的声音就格外明显了。 他静不下心,索性不再打坐,闲庭信步的到了后院。 玉儿这时候正在后院整理衣物,那些个衣物是春祭时需要穿的。 田林从玉儿身上扫过,正听见翠儿跟那丫鬟说: “一点儿小事儿也办不好,主家留你们干什么用?倒不如省下你们每个月的月钱,多买几个丫头——反正现在到处都在卖儿卖女,像你这样的小丫头,一袋面就能换来一个。” 田林知道如今的时局并不好,却不知道空无法师的神龛威力竟然如此大,按道理,神龛损毁的土地虽多,却也应该不至于让凡人缺粮到如此地步。 须知道,这方世界,只要世家们愿意,是能舍出许多园林做农田的。 “苏家怎么也是北野郡声望和实力最大的世家,难道就舍不出一点儿田土来,供那些没有田土的佃农们栖身?再者,北野郡虽然失去了三分之一的田土。留下的三分之二田土,亦足以让那些流离失所的佃农们苟延残喘吧?何至于闹到卖儿卖女的地步?” 翠儿在这时候才注意到田林的出现,而那边收拾衣物的玉儿站起身道: “老爷您平时不出北郊,所以很少知道外面的事情。如今不但那些失去了土地的人养不活自己,就连那些土地没有受灾的农户,也已经不怎么养得活自己了。” 田林听言大皱眉头,他不由得想起冉浪离开时,曾说过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而如今的时代,是末世时的延续。 田林是经历过那场末世的,知道末世时土地里不能生长可食用植物的事儿。 难道,如今又要重复万年前的场景?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四章 春祭 “难道说,北野郡的田地又不长粮食了?” 听翠儿道:“倒不是不长粮食,只是粮食虽然生长,但虫灾却也极多。” 翠儿话音刚落,一阵‘唧唧’声音响起。 只见几只飞蝗由远及近,如闪电般窜向后院厨房。 翠儿脸色微变,抬袖间将那几只飞蝗拢进了袖子。 飞蝗飞的虽然快,但翠儿乃是筑基后期高手。这几只虫子,如何能从翠儿眼皮子底下逃离? 捉了飞蝗的翠儿并不得意,神情反而有些凝重。 她扭头转望向先前她训斥过的丫鬟,道:“这飞蝗是不是你们招惹来的?” 那丫鬟吓坏了,忙说:“姑娘明见,这种虫子我躲还来不及呢,怎么敢招惹它们?” 翠儿也知道自己的话没什么道理,但她实在不愿意承认,北郊也要受飞蝗之灾。 前面时间只有南郊处闹飞蝗,而南郊与北郊相去甚远。 况且闹飞蝗,在大多人眼中,这是供养的神灵不作为,或是惩罚村民的表现。 如今飞蝗来了北郊,这证明北郊的土地也开始‘偷懒’了。 “这飞蝗,起势多少有些古怪。按道理,苏家完全有能力组织人手扑灭飞蝗了。” 这时候那边丫鬟开口说:“苏家也已经尽力哩,我听说这次闹飞蝗不止咱们一个地方,就连其他郡县也在闹飞蝗。” 田林看向玉儿,玉儿也道:“前两天我去信问过梅姑娘,梅姑娘说他们南州也闹了飞蝗。” “南州并不曾被空无法师的神龛波及,所以此次飞蝗之灾,应当是本就会出现的,想来与空无法师的神龛无关。” “其实飞不飞蝗的也不打紧,怎么着也影响不到老爷您。” 玉儿如此说,虽然有些显得冷酷,却偏偏又是事实。 飞蝗再厉害,只要不能吃下全天下所有的食物,那总归饿不着田林。 “各宗门怎么说,那些元婴长老没有出手吗?” 玉儿道:“问道宗的句公子也来信说过,宗门最近弟子所做任务就是去各地扑灭飞蝗。只可惜这些飞蝗来源成谜。杀死一只后,其中会飞出数千只虫卵粉末,这些粉末落地生根,一夜之间又会变出更多的飞蝗。” “宗门既已经派出弟子灭飞蝗,足见飞蝗已经引起了仙门的重视。可见这次飞蝗灾祸闹得很大,以至于元婴长老们也束手无策了。” 既然元婴长老都束手无策,那田林替农人们着急也没什么用。 他不慌不忙的从翠儿手中接过那几只飞蝗,只见光球之中,飞蝗不断的扑腾着翅膀。 只是光球是翠儿用真气所凝聚,任凭飞蝗如何扑腾,也无法从光球中飞出。 “这是那些长老们想的办法!为免飞蝗越来越多,索性不杀飞蝗,而是想办法将它们囚禁。若非有这个方法,如今天下早已经是飞蝗的天下了。” 翠儿话刚说完,就听‘啪’的一声响,光球中的一个飞蝗突然被田林隔空捏爆。 这只飞蝗一死,一瞬间就有大量粉末从其破开的肚子里飘出。 粉末被光球包裹,并不能突破光球向外逸散。 但按照翠儿的说法,这些粉末可以孕育出又千个飞蝗来。 “分身术?不对,这些粉尘,似乎个个都有灵魂。” 田林把光球塞进了自己的储物袋里,道:“对飞蝗,王烟雨有什么妥善的办法没有?” 翠儿道:“王姑娘说了,如今只能指望春祭时,春神会听到农户们的祈求,最终替世人灭掉这些飞蝗。” 田林又问:“以往春神对祭祀有过回应么?” 回答田林的是那个挨训斥的丫鬟,就听她道:“往年风调雨顺的,就算有什么虫害,郡里的灵植夫们自己就解决了,从来没需要春神显灵过。” “那就是说,以往祭祀,也没见句芒仙灵过咯?” 不等丫鬟说话,田林道:“再过两天就是春祭的日子,到时候就知道春神会不会显灵了!” —— 通常越是贫穷的地方,祭祀时上贡神灵的三牲越是贵重,礼仪也越是浩繁。 今年大概因为受灾的缘故,人们意识到了春祭的重要性,举行的春祭活动尤其显得隆重。 一大早,北郊的村民们已聚在田坎处。 鸣炮、鼓乐自不必提。扶犁,请农夫播种也不必多说。 整个春祭持续了一整天,直到日落西山后,北郊的村民们才又累又饿的散了场。 “如今春祭过了,等明天一早醒来,那些个飞蝗一定都被句芒祂老人家杀死了。到时候,大伙儿又能安安心心的种粮了。” 有村民如此安慰自己的家人,但相信这种话的,只有那些孩子们。 而那些大人们,则将信将疑,皱着眉头满怀期待的回了屋。 春祭有没有用? 反正田林第二天发现北郊的飞蝗变多了,成片的飞蝗如同乌云盖顶,遮挡住了空中的耀阳。 这一刻的农户们,就显得尤为惶恐卑微。 “难道,春神他老人家就不管我们的死活吗?” 有村民脸色带着绝望,但他对句芒的埋怨很快被人喝止。 “春神他老人家多忙啊?咱们才刚刚祭祀,他老人家一时间无法顾及到我们也是有的。等他老人家忙完别处的事儿,一定会对这些飞蝗出手的。” 这话自然也不过是安慰,但如今慌乱的农户们,缺的就是这种能够稳定人心的假话。 飞蝗只吃粮食,所幸不啃食木屋和大树。 但如此过了半个月,村里的大树没有被飞蝗啃去,树皮们已先被村民们自己剥了。 到了这个地步,局势发展,已经不是卖儿卖女能维持得了生计了。 整个北野郡,世家们已经不缺奴仆。而一些普通的农户,也没有余粮去多买一张嘴回来。 只有田林处,偶尔还用一张饼换一个孩子——但即便是田林,也养活不了太多的小孩儿。 北野郡此时,已经从卖儿女变为了易子而食。 “神女宗回消息了吗?” 翠儿道:“梅姑娘说神女宗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儿,以至于她迟迟没能收到咱们的信;不过如今神女宗已经解除了戒严,过两日她会来北野郡。有什么事情,她过来再说。” “看样子,神女宗的飞升池被冉浪找到了啊!就是不知道,冉浪有没有成仙? 若冉浪成仙了,这些飞蝗,想必他有办法对付吧!”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五章 救世仙 若冉浪果真能对付这些飞蝗,那么又该从什么渠道把冉浪找出来? “梅师姐过来了也好,她有神女树。且她的神女树比我的更强,能对付的飞蝗一定更多。” 田林走出门去,其实在他庄园一带,倒看不到多少飞蝗的踪影。 一来,这里聚集的修士比较多。大家布置了阵法,制作了傀儡草人驱虫。 除此外,田林的神女树也被种在了田家庄园里。 田林的神女树是下等神通级,而神女树本就具备一定的灵性。 与人不同的是,人要对付飞蝗,需要靠自身的法力。即便法力再雄厚,也无法夜以继日的去驱赶飞虫——况且,哪个金丹修士,耐烦站在田头为了几亩地,日夜的跟飞蝗做斗争? 但神女树既不会怕吸收不到灵气,因为飞蝗就能补充它的灵气。 神女树也不会感觉无聊,它注定是要活够成千上万年的存在。且成精的草木本来与人的性格有异,他们没有人类那种‘无聊’的无聊情绪。 此时田林庄园处的田埂旁,他的神女树扎根于土坡之中。 一条条树根如同藤蔓一样,从它树干处蜿蜒而上。这些树根又有许多根须,如同成千上万条鞭子在空中挥舞。 北郊已经是飞蝗疫区,每日都有成群结队的飞蝗,嗅着食物的芬芳赶来。 尤是神女树的鞭子如同一张细密的大网,每一次都能扫中成群的飞蝗。 这些飞蝗被神女树的根须塞入树中心的花蕊中消化,不但形神俱灭,其体内带着的虫卵也不能溢出继续为祸天下。 “苍天在上,厚土在下,万物生长,虫豸繁沓。蚊蝇肆虐,疾疫相加,黎民困苦,何以度夏?艾草焚香,烟雾缭绕,愿驱邪虫,远离我巢——” 神女树在肆意的捕食,而树下的难民们也没有闲着。 这些四面八方过来,或是得田林收容的,又或者不得田林收容却也无处可去的,尽数都跑了过来跪在树下。又或者绕着神女树跳舞—— 这些人跳着丑陋可笑的舞蹈,但却表情一脸严肃,显得格外庄重。 两天后,梅仙姑赶到田林庄园处时,看到的就是这种载歌载舞的场景。 “我听人说,有人给你和你的树立了祠,叫什么食虫仙的?怎么会有这么难听的名字。” 此时两人准备出行,所以站在园内的小阁楼上。 小阁楼居高临下能望远,除了成片的飞蝗外,田林庄园一带,最醒目的就是围着田林的神女树的那帮村民了。 田林也看着那帮难民,耳听得梅仙姑的戏谑,他面不改色的道: “越是灾年,越有妖人用妖言惑众。这短短不过半个月,北野郡封神立祠,自称是灭虫仙、救世仙、赎罪仙的人此起彼伏。 灾民们愚昧无知,又或者是宁可信其有不敢信其无——总之是倾家荡产,投身邪教的人不少。” “灭虫仙,救世仙?这名字比你这个食虫仙倒是好听了不少。” 梅仙姑笑完,才看着田林道:“你说什么灭虫仙、救世仙是妖人。那么你这个食虫仙呢,不也一样受人膜拜吗?” 听到梅仙姑的嘲讽,田林也不生气,反而认真的看着梅仙姑道:“你的神女树比我的更强,如果你来做这个‘仙’,估计庇护的凡人会比我更多。” 梅仙姑一摆手,道:“我对凡人的膜拜可没什么兴趣,倒不如回问道宗进秘境。秘境里的邪祟,对我的神女树有大用——这里的飞蝗,一天能有多少?我的神女树吃了它们,增益实在是太小了。” “秘境不安全,我想冉浪会去秘境寻找仙城。” “仙城,你是说秘境中有仙城?” 见田林点头,梅仙姑又问他:“你怎么知道秘境有仙城的,怎么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 “是冉浪告诉我的。” 田林道:“神女宗的仙女洞崩溃,也是因为冉浪在里面寻找飞升池造就的。估摸着,冉浪得手了飞升池,如今已经成就仙人修为了。” “好个冉浪——” 梅仙姑面无表情的说完,忽然望着田林道:“这么说,你有个做仙人的大哥了。” “错非后土的制约,只怕我这位大哥头一个就想杀我。” 按道理,田林同冉浪并没有什么仇。 但人性是最不讲道理的—— 你越是禁止对方做什么,对方就越想要做什么,不愿意受这束缚和威胁。 所以,按照田林猜测,冉浪估摸着因为后土的原因不能杀他,但也不会真当兄弟一样帮他。 “好,秘境既然不能去,那我就留在北野郡。不过要我帮忙出手对付飞蝗?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田林没有再劝梅仙姑,而是乘着飞剑往南郊方向去。 北郊的情况固然不好,但南郊的情况就显得更糟糕了。 原本郁郁葱葱的山林,如今可谓是寸草不生。 这些山林的树皮、野草,倒不是飞蝗所为。 飞蝗只吃庄稼粮食,对树皮和野草不那么感兴趣。 所以这些树皮、野草,都是被饿极了的村民们吃的。 勉强苟活的村民们没有吃的,亦看不到活命的希望。 不得已之下,只能寄希望于修真者和神灵。 梅仙姑很快看到了田林所说的救世仙—— 那是一处人众颇多的村落,村落里的土地庙已经新立了个神像。 此时这村落极为热闹,也不知道哪里找来的肉食和水果,沿街摆了一整串,从村东头摆到了村西头。 看着这么多丰盛的食物,梅仙姑皱眉道:“不是说没有食物吗,村民哪儿来的那么多贡品?” 田林没有说话,带着梅仙姑进了村落。 田林的服饰看起来并不豪华,他在北野郡后从来都是一副农人的打扮。 南郊认得田林的人很少,所以没有人对他起疑。只是梅仙姑不同,她穿的干净又长得漂亮,实在引人注目的很。 所幸这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那些供桌的食物上,饿急了的人,就算有赤果的女子躺在床上,也提不起太多的心思。 “这些食物哪儿来的?” 田林问了一个村民一句,那村民看了他们一眼,最终看在梅仙姑长得漂亮的情况下才道:“当然是救世仙赐下的——只要肯听救世仙的话,就会有源源不断的食物享用。”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六章 梅仙姑 “救世仙哪儿来那么多食物给你们?” 如今食物紧缺,梅仙姑这个真传弟子或许能从宗门找来这些食物,但也一定颇费周折。 而且真传弟子一时能凑出这许多食物,也不能日日供应村民。因为这样一来,迟早会断炊。 “救世仙是仙人下凡,能找来这些食物,很奇怪吗?” 这村民听到梅仙姑的质疑,忍不住有些生气了。 梅仙姑倒没有跟这村民计较,她问这村民道:“我听说北郊还有一个食虫仙也是仙人下凡来除飞蝗的——你觉得,比起救世仙,食虫仙如何?” 村民听言不屑地撇了撇嘴道:“食虫仙就算是真的仙人,却也不如咱们救世仙强。救世仙是能变出粮食的真仙,而食虫仙,供养他,顶天了一天给你一碗粥喝。” “这么说,这食虫仙确实小气的很,哪儿有仙人的做派?” 梅仙姑话是回答村民的,目光却戏谑的看着田林。 “救世仙来了!” 田林没有理会梅仙姑的戏谑,而是看着村西头村口处。 果然,鼓乐声在村头处响起。随着鼓乐声响,空中的飞蝗竟然自动排开一条道来,仿若是在欢迎这位降世救人的真仙。 梅仙姑嗅了嗅鼻子,跟田林传音道:“是鬼蛙散,这些鬼蛙散被侍女们洒向空中。虫子闻到鬼蛙散的气味,就不敢靠近了。” 田林听言,目光看向了那些抬轿和吹乐的侍女。 在抬轿吹乐的侍女之前,有八个左右的妙龄少女手提着花篮。一把把金粉被她们从花篮中抓取,最终撒向了空中。 田林起初以为这些金粉只做装饰作用,如今听了梅仙姑的话,这才恍然。 “一个需要用鬼蛙粉来驱虫的人,能是什么真仙?” 梅仙姑不屑嗤笑,她先前以为对方是某个仙门的真传弟子。否则,对方如何能找到这么多的食物来赏赐给村民? 可若真是真传弟子,修为怎么说也是金丹境界的。 金丹强者要驱除飞蝗,还用得上什么鬼蛙散? 可话又说回来。对方的实力到了只能用鬼蛙散驱虫的地步,又能从哪里找来这么多猪鸭鱼肉? “恭迎救世仙,恭迎神女和神侍!” 一道声音响起,接着成片的村民们跪了一地。 一群人跪着,那么站着的人就显得格外显眼了。 那十几个衣着暴露的女子瞬间转过头来,看着田林和梅仙姑道:“大胆,你两个见了救世仙怎么还敢不跪?” 梅仙姑气笑了,她一眼看出这十几个所谓的神侍,除了年轻漂亮外,修为最高的也只有炼气修为。 这样的人物,给她做抱剑都未够资格,竟然还要自己跪她们? “我若不跪,你们又待如何?” 梅仙姑问完,那边为首的神侍提着花篮说:“胆敢冒犯救世仙,必遭剥皮拔舌之报。” 那些跪在地上的村民们,也都在这时候起身,气势汹汹的喊道:“剥皮拔舌,剥皮拔舌!” 成千人形成的声浪,一时间让天空中的飞蝗都有些慌乱。 但这都是一群凡人或是炼气士,梅仙姑怎么可能怕他们? 她这时似乎醒悟过来,扭头看着田林道:“我知道你带我来做什么了,原来是要我帮你对付这个假救世仙!” 她深知自己的脾气,是向来不肯跟人退让的。 田林把她找来,势必料定自己会跟救世仙起冲突。如此一来,不必田林动手,自己就能帮田林除掉救世仙了。 “你既然知道我的脾气,那就该知道,我讨厌被人利用。所以你想让我动手,那可打错了主意。” 田林无语道:“我虽然没见过这救世仙,也不知道他的修为。但若要对付他,也不用找你动手。” 梅仙姑却不信他,她看着那帮迫上来的村民们,打算杀几个村民然后就此飞走。 却在那些村民们上前要摸向他时,那边大轿中响起一个老头的声音道:“都且住手!” “谨遵救世仙法旨!” 村民们就此跪了一地,把头埋在土里,没有人来抓梅仙姑了。 本来要走的梅仙姑也看向了那边的大轿! 不得不说,她对所谓的救世仙确实产生了一定的好奇。 但看到一身道袍,带着皇冠,不伦不类如同猴子一样的老头猴,梅仙姑脸色难看了起来。 她传音入密跟田林道:“这老头儿修为我怎么看不破?” 田林传音入密回答梅仙姑道:“一个筑基后期修士而已,他似乎比较擅长幻术,故而隐藏了自己的修为。” 筑基后期,用幻术瞒过梅仙姑的眼睛,不得不说是有本事的。 梅仙姑面色稍霁,她对这个救世仙,其实倒没有太多恶感。更何况未免中了田林的‘奸计’,她决心不对这个老头儿出手。 那边老头儿却道:“姑娘,老夫看你颇有几分姿色,倒有资格做我的神女,侍候我入寝如何?” 只一句话,梅仙姑脸都绿了。 她在神女宗成长至今,何曾受过此等侮辱? 如今‘明知道’会中田林的奸计,她也顾不得了。 只见她抬手一抓,那边大轿中的老头儿便被隔空摄了过来。 不等村民们说话,梅仙姑手里的神女树直接将老头儿吸成了渣子! 她动手极快,不但村民们没反应过来,就连田林也没来得及阻止。 “老而不死是为贼,更何况一把年纪了,还敢出言亵渎本姑娘!” 虽用神女树将老头儿挫骨扬灰,但梅仙姑由不解恨。 眼看着救世仙死了,村民们都慌张了起来。 有人又怕又生气的指着梅仙姑:“这妖女杀了救世仙,我们杀了她,否则如何跟天帝交代?” 这话听起来可笑得很,堂堂天帝,什么时候要一个凡人交代了? 但田林却在这时候站出来道:“她能杀救世仙,这说明她是比真仙更强的仙主。你们肯跪一个真仙,为何不能跪一个仙主?” 这话说的很有道理! 梅仙姑既然能杀死救世仙,说明她是实力和地位比救世仙更强的仙人。 有人问田林道:“她能像救世仙一样,给我们变出很多食物来吗?” “食物?” 田林笑了笑,指着那成排供桌上的粪便蛆虫,道:“这就是你们要的食物吗?”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七章 我就是食虫仙 一排排供桌上,成堆的粪便和碎骨烂肉,看起来恶心无比。 但那些村民们不识障眼法,只以为田林把他们的食物都换走了。 也不知哪个胆大的,朝着田林扔了个泥团过来。 但凡人扔的泥团怎可能打的到田林? 田林一面用真气震开飞来的泥团,一面道: “所谓的救世仙,只是会用幻术的邪修而已。你们吃了这么多天的大便也就罢了——那些烂肉,你们难道不知道是同类的肉吗?就不怕死后,在阎罗面前被鬼差问罪吗?” 凭田林怎么说,这些村民们都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 救世仙虽然骗他们,但只要不知道那些鸡鸭鱼肉是大便和人肉变的。大伙儿捏着鼻子吃下去,又有什么干系呢? 在场人此时恨不得把做了好事儿的田林和梅仙姑杀死,只奈何救世仙都不是梅仙姑的对手,他们更不敢对田林动手了。 “废这么多话做什么,如今杀了救世仙,也算遂了你的意。事情既然已经了结,还有什么好跟这些人废话的?” “现在的北野郡,到处都是这个仙那个仙的。救世仙虽然死了,但这些村民若没有人庇护,恐怕也会去其他地方加入邪教。又或者,会有邪修跑到这里来,在这里占山成立又一个邪教。 与其如此,不如你在这里做个新的救世仙?” 梅仙姑这才知道田林带她过来的目的,她忍不住好笑道:“我为什么要帮这些愚昧未知的凡人?我可没什么救世的兴趣。” 田林道:“凭咱们两个,哪儿有力量来救世?况且我也不是为了帮这些村民——我只是觉得事态如此发展下去,迟早有一天会波及到北郊。 而北郊是我的道场,我不想事态波及到我的道场。” 他现在在北郊悟道,飞蝗因为他的神女树的缘故,勉强不能成为大灾。 但时日一久,他的神女树也挡不住成片的飞蝗。 如果梅仙姑在他的左近扎根,有梅仙姑在,不但能减轻他消灭飞蝗的压力,往后有事时也多少能有照应。 “你为什么不去问道宗建道场?那里可不会有什么飞蝗袭扰。” “问道宗的地都是极好的灵田,分不出几亩给我,也不能让我任意施为。况且我要悟道,光有灵田可不够。” 也不知道哪个聪明的村民这时候忽然跪在地上,喊道:“请仙人可怜可怜我们,庇佑我们吧。我们愿意给你立生祠,愿意子孙后代生生世世供养您。” 这人一语惊醒梦中人,许多村民们也都朝着梅仙姑跪了下来。 只有少部分,还趴在供桌前,看着供桌上那些本来是鸡鸭鱼肉,如今却变回原型的粪便。 “我若不留在这里做这劳什子仙,你又打算如何?” 梅仙姑没理会那些村民,只是望着田林。 田林坦然道:“这些人吃过人肉,虽然并非是主动去做的。但吃过人肉的人,我岂能留他们在这世上?” 他现在还记得冉浪说过,末世后以人肉为食形成了风气。 而这样风气的形成,除了因为长时间吃不到粮食外,也因为能活下来的人,都已经突破了为人的底线。 人饿极了,只有少部分人突破底线吃同类。 起初底线之所以难突破,无非是觉得吃人不对。但一旦突破了底线,再吃过几次人后,大概就不觉得吃同类有什么错了,不也是为了用力的活着么? “比起其他人,这些人更容易以人为食。” 听田林要杀他们,这些村民们都吓怕了。 有人哭着道:“上仙,我们是受人所骗,才不小心吃的人肉,并非有意为之。我们保证往后绝不吃人,请您务必饶过我们。” 田林冷笑道:“你们现在还没饿到那种地步,若没有人管束你们。等你们饿极了,你以为你们不吃?” 那些人又转而请梅仙姑施救,希望梅仙姑留下来帮他们,并请梅仙姑求情。 梅仙姑岂会被这些人三言两语打动? 梅仙姑对别人一惯不假辞色,但那是对同为修真者而言。 对凡人,她反而没兴趣欺负。 尤其看到村落中,有不少小女孩儿,一脸迷茫害怕的样子,她眉头忍不住皱的更紧了。 田林知道她向来吃软不吃硬,但田林确实也并没有利用她的弱点来吓唬她。 如果梅仙姑真的不留在这里,田林不可能留在场的人活着。 “好,我留在这里可以,但我可没有什么粮食养活这帮废物。” 田林笑了,道:“你只要把神女树放在这里,再布置一些阵法,飞蝗也就来不了多少。 如今北野郡最不缺的就是土地——到开荒时,我会找人过来帮忙种地,再等地里的粮食长出,也就不用担心村民们没有粮食吃了。” “好,就照你说的办!” 梅仙姑把手中神女树往村外一抛,一瞬间她的神女树落地生根,并长成了参天巨木。 小山一样大的神女树下,根根木须从地里出现,这些木须对着天空一阵抽打,成片的飞蝗被木须捕捉,顷刻间天空中的飞蝗就少了一小半。 梅仙姑的神女树已经是类道器一样的存在了,其威能自然不是田林的神女树所能比的。 村子里,看着这神奇一幕的村民们都傻了眼。 有人道:“那边田家庄是不是也有这种树?但那树可没咱们这里的树大,也没咱们这里的树厉害。” “我早说过,食虫仙比不过救——比不过咱们仙姑。” 先前同梅仙姑、田林说话的那村民跪在梅仙姑面前:“小人等要给仙人立祠,不知道仙人的道号是?” “我姓梅,你们就叫我仙姑吧!” 村民们领了命,得了梅仙姑庇佑的承诺,又不用害怕田林再杀他们了,自然十分欢喜。 神祠其实也不用重建,只需要将救世仙的牌子换下,再挂个【梅仙庙】的牌子也就差不多了。 但此时田林不等这些村民们散开,已开口道:“过两天这里要布置法阵,你们在周遭圈出能用的地来,我再派田家庄的灵植夫过来教你们种地。” 种地其实是在场人都会的,但惹人注意的是田林说要从田家庄派灵植夫。 先前说食虫仙比不过梅仙姑的村民有种不好预感,问田林道:“田家庄怎么会听您的?莫非——” 田林道:“不错,我就是食虫仙。”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八章 开荒 可惜句云海和周进他们就算不在宗门中修行,也不会大老远跑到北野郡来。 他们有自己的家族,北野郡无亲无故的,何必跑来守护北野郡的利益? 他们自己族中,却也是遭了飞蝗之灾的。 “北野郡没有顶级世家,也无元婴强者坐镇。只靠苏家想要救灾,恐怕北野郡现在还活着的人,等年后就十不足一了。” 既然打算真的在这里驻守,梅仙姑也不能不考虑北野郡的生存状况。 “是啊,如今的北野郡,已有好多人都往世家所在的郡城迁徙。那些地方有元婴坐镇,有世家驱虫,好过北野郡的乡民没人保护,反而群魔乱舞。” 梅仙姑道:“其实来你这里之前,我去找过王烟雨。王烟雨也请我留在北野郡帮她的忙——” 她这话让田林有些意外,什么时候梅仙姑同王烟雨关系这么好了? “王烟雨要你怎么帮她的忙?” “北野郡的地方,王烟雨岂容他人插手?” 梅仙姑冷笑道:“她要我帮她杀掉那些什么食虫仙、救世仙、佛陀转世之类的宵小,免得这帮妖人骗了百姓的食物,还霸占人家的妻女。” 田林道:“这么说,我即便不带你到这里,你也会杀救世仙他们。” 梅仙姑点头又摇头:“我还没答应王烟雨呢——我虽佩服她敢爱敢恨,但要我留在这里帮她的忙,那也很难做到。” “这么说,倒是我帮了王烟雨了。” 田林笑着说完,摇了摇头道:“北野郡遭此劫难,于王烟雨而言却是一个机会。 以往她虽然能做苏家的主,但触角却伸不到这乡野中。如今底层重新洗牌,她大可以趁乱安插人手——只不过,这好机会也伴随着大危机。 说到底,若田地不能出粮,城市不能居住。那么争来这样的地盘,又有什么用呢?” “所以说,王烟雨还是有把握能够治理北野郡的?” 梅仙姑的关注点不一样,她不觉得王烟雨趁机集权有什么错。 相反,若这种时候王烟雨还不能把握机会,她才会瞧不起对方呢。 “王烟雨能不能治理北野郡,这事儿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听说,她一面向她娘家求助,一面又想从御兽宗购买飞天蛤蟆。” 田林道:“她从嫁到苏家开始,就把自己一辈子赌在了苏家上。所以她未必有把握能守住北野郡,无非是已经别无选择了而已。” 梅仙姑的神女树对整个北野郡用处不大,但对北郊的村民而言,有了梅仙姑神女树的存在,北郊真正也有了几片净土。 这几片净土都被田林归拢,除此以外,田林又去了一趟苏家,与王烟雨洽谈了一番,让王烟雨招募乡民在地下开荒! 飞蝗虽然可怖,但总有去不到的地方。 譬如阳光照射不到的地底,又或者是只有鱼类才可以通往的水下。 水中虽然不能种植,但里面的鱼虾也能解决一部分人的温饱。 地底即便没有阳光照耀,但有灵植夫有法术神通,就能帮植物存活。 此法或许无法养活全盛时期的北野郡人口,但却能大大减小北野郡人的生存压力,至少能让一部分人看到活下去的希望。 翌日一早,王烟雨依言调动苏家的下人,开始四处张榜宣布开荒的消息。 除了各村要在地下开垦石室,请灵植夫和修真者帮忙种地外,王烟雨调动了所有的筑基修士,打算在半个月内,开出田林需要的十万公顷土地。 在地下开出如此大面积的空间,所需人力物力自然不小。 但动手的是修真者,其中不乏金丹修士,半个月时间下来,竟然开出了三十万公顷的空间。 这片空间连接成一片,有成万的法宝在里面支撑着,使地面不会坍塌。 可以说,这片空间动用了苏家所有的力量,也调动了北野郡大部分力量。整个空间,可以当做是半个道器的存在。 而在修真者们开垦空间的半个月间,王烟雨也让人封锁了整个北野郡,制止大量逃民离开。 这些逃民都被调动到了地下空间中,实施肥土的计划。 一块儿地想要成为真正能长粮的肥田,需要极长的时间。 但苏家有灵石,有从御兽宗买来的地龙。 只要不惜灵石和地龙,就连灵田都能培育的出,更何况只是用来种普通稻米的土地? 如此不过十来天,灵石碾碎的粉末和地龙都被洒在了这三十万公顷的地下。 此时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就欠田林的东风了。 这一日,北野郡又一次举办了春祭。 其实上次春祭已经证实了,句芒对这片土地上的居民们并没有什么感情。此番春祭,句芒也不可能对这片土地的平民有所回应。 但王烟雨举行春祭,无非是为了让种田的人有信心,用来提升士气所用。 一天的春祭过后,数万平民被安排进了空间内听候调遣。 这片空间,接下来将由田林执掌。 “老爷,您的法子真能行吗?” 这片用来种地的空间里,王烟雨单独给田林建了一处屋子。接下来的一年,田林都会呆在这里。 “有没有用,试过才能知道。不过如果最终没有作用,我估摸着王烟雨会把在摘星子身上的恨,匀一点儿给我。” 田林同翠儿姐妹开了句不好笑的玩笑,接着严肃道: “此事关系北野郡成百万人的性命,若只有我一人自然不能办到。但现在有你们,还有其它的灵植夫在,那这办法就一定有用。” 他跟翠儿姐妹道:“今晚你们去告诉下面的人,明日一早,大伙儿带上犁打算耕种!” 地下阳光照射不进,空气也不怎么流通。 唯一的几点光亮,都是用法宝模拟星光得来的。 那些被安排进这空间耕种的平民们,勉强被安置在了一片茅草屋里,形成了一个平民窟。 所有平民都不抱希望,因为他们是准备逃离北野郡,去其他地方求活的。 如今他们被带回来关在了这里,已经做好了埋尸地底的准备。 他们听说,最近北野郡有人杀人制肉。 或许,他们就是那些修真者用来裹腹制肉的人畜了。 (本章完) 第四百四十九章 小满 翌日一大早,王烟雨带着苏家的几个长老也都来了地下空间。 她身旁带着庄儿,平时被她抱在怀里的灵猫这次并没有跟上。 “也不知道这位问道宗的真传弟子有没有把握——为他这次开荒,咱们费去的灵石和法宝都不必说。 光是给他带来的这许多人,一天天人吃马嚼的,够咱们自家吃好些年的了。” 大长老声音有些冷—— 对王烟雨支持田林的决定,他其实是反对的。 不但是他,可以说整个苏家上下的苏家人都是反对的。 奈何王烟雨已经掌控了苏家,下面的人也只知道有主母,而忘记了他们的主母其实并不姓苏—— “用掉的粮食,确实够我们苏家人吃几年;但几年后呢?几年后北野郡也就成了空城,那时候苏家守着空城还有什么意思?倒不如现在就举家搬迁,搬迁到其它大世家门下给人做走狗。” 王烟雨说完,又道: “我同田林同窗了一年,对他的性格很了解。他不是个好大言的人——纵然有十分的把握,田林也会说只有五分。所以他既然开了口,那就说明他有办法在地下种出粮食来。” “我不是说他没有本事在地下种出粮食——事实上,只要是修真者,动用真气法术,都能在地下种出粮食。 只是若三十万公顷的地,却只种出不到万石的粮,那能顶什么用?” “如果三十万公顷的地,只种出万石的粮,那时候我自然会问责——” 别人都以为那时候王烟雨一定会向家族请罪。 但王烟雨想的是,若事情没能办成,与其让族中的长老们趁势追责自己,倒不如自己追责他们,先把他们给宰了。 其实,她虽然讨厌苏家的几个长老整日反对自己,却也不愿意将这几个长老杀掉。 如今的苏家,实在缺少金丹修士。留着这几个长老,总归有许多用处。 所以,她还是希望田林能把事情办成! 几人来这片空间并没有通知翠儿姐妹,她们穿着朴素,沿途看着那帮瘦骨嶙峋的百姓站在一望无际的田土之上。 忽然一道亮光出现,一轮暖阳照亮了整个空间。 本来冰冷的地下空间里,竟然有春风拂过,使人在寒冷中感到了一丝暖意。 “这太阳,是问道宗姓田的变出来的,还是什么法宝?” 大长老看着远处旭日,整个人微微有些吃惊。 王烟雨这时候笑了起来,道:“这是他的节气之道,我若没记错的话,这节气之道是他头一个节气,名曰立春!” 果然,随着王烟雨话说完,听得一个灵植夫冲着一群百姓喊道:“都愣着做什么,如今是立春,还不快耕地翻土?” 一脸茫然的百姓们被灵植夫骂醒,慌忙拉动着爬犁。 “这立春之道,确实有东风解冻,天气回暖之象。只是一个金丹修士,要模拟这样的天道,耗费真气恐怕不小。 问道宗姓田的,能坚持多久?” 王烟雨也皱眉,她先前说跟田林同窗一年,对田林十分了解。 实际上两人真正同窗没有多久,他在丁班呆了没多久就进了丙班,又进乙班—— 彼时两人虽然都是问道宗弟子,但王烟雨的心思全放在了摘星子身上,拢共也没跟田林说过几句话,对田林的真实实力就更缺乏了解了。 “田林来空间时,找咱们要了多少五行灵液?” 考虑到田林恐怕真气难以维持,王烟雨打算给田林多准备一些灵液。 但面对她的询问,庄儿摇头道:“田真人并没有找咱们要任何东西。” 王烟雨说:“他是不惯欠人人情的。但其实这次他是在帮我的忙,怎么能让他单独出灵液?” 她道:“一会儿你回苏家,记得差人把族中一半的灵液都送过来。” 庄儿愣了愣,灵液是极好的补充真气的宝贝。对于世家而言,灵液不算是特别珍贵,但因为世家人口众多,所以再多的灵液都显得不够用。 如今把族中一半灵液送给田林,那苏家还活不活了? 果然,连庄儿都觉得此举不妥,更何况苏家大长老? 苏大长老皱眉道:“他是问道宗的真传弟子,怎么会缺灵液?既然他没有开口找咱们要,咱们何必把灵液肥了外人?” 王烟雨皱眉,瞪着大长老说:“田林是我的朋友,这次他看在我的面子上帮我苏家的忙。他不是苏家的外人,可以说是苏家的恩人。” 大长老气的想要骂娘! 他可不想白白认个什么恩人。 在他眼里,田林就算有恩,也是对王烟雨有恩,跟他苏家有半毛钱的关系? “要拿走族中一半的灵液还是太过分了,族中如今不少弟子正在突破的时机,正缺灵液维持。所以,五行灵液各取三分之一送过去就够了。” 这是大长老在做让步。 王烟雨想了想,知道这时候维持族中安定最重要,因而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灵液是比灵石珍贵百倍的东西,但田林其实并不缺灵液。 所以等庄儿用储物袋带着数千瓶灵液过来后,田林把灵液都丢给了翠儿姐妹。 他自己虽然用不上灵液,但不代表翠儿姐妹用不上。 此后两天,众人都在地下空间里看着旭日轮转。 两天时间,本来不怎么需要翻新的土地,都被百姓们翻新了一遍。 也在这时,冷空气出现,地下空间湿气加重,春雨淅淅沥沥而下。 田林所住的屋子中,田林已停止了立春之道,如今进入‘雨水之道’。 他用道法模拟的雨水,有肥土肥田杀虫之效,有枯木逢春,使草木发芽之能。 已先经历过田林的‘立春之道’的百姓们,到现在已有些相信田林的能耐。 起先害怕、惶恐的情绪消失不见,这些被强行赶到这片空间的百姓们,已经不需要灵植夫们的皮鞭催逼,已经有几分自主耕种的上进心了。 很快是惊蛰、春分、接着又是清明之道—— 田林的节气之道,几乎是四五天一换,并不按照正常的时间交替。 王烟雨带着族中长老再次踏入这片土地时,正是立春的一个月后,也正是小满时节。 她来到这里时,已看见农人们在抢晴收割春华作物了。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章 飞蝗的来源 “这片地下空间,种的不单只有一种农作物。水、旱两稻虽有,但成熟时期过长。所以大部分种植的都是易成长的小儿稞!” 王烟雨以前没有吃过‘小儿稞’,但最近缺粮闹灾,她也知道了这种在野外易生长的食物。 这食物是一种草,其实与稞子长相没什么区别。 关键是这玩意儿成熟期很快,往往一个多月就能结出成片的穗来; 小儿稞结成的稞子个头小,又黑又硬。即便碾成粉末做成稞饼,也很难下咽。 北野郡的土地生成的稻子从未歉收过,都是上等的农田。 所以闹飞蝗之前,北野郡就没有谁种过‘小儿稞’。但如今是灾年,谁还在乎口感和营养的问题? “我记得这种稞子只有春夏之际才会生长,到秋冬两季就不能种植了吧?” 王烟雨路过拉粮的人跟前,随手拿了一棵穗来。 她发现,穗上结出的稞子比野外见到的更加饱满,大小已同真正的稞子无异了。 这大概是精心照料,又或者田林道术奇特的缘故? “玉儿姑娘说,她家老爷将演变四季之变化。稞子只是用来应急的,所以该种稻穗还是得种稻穗。” 有了这一望无际的稞子,北野郡百姓的生存压力确实能得到极大的缓解。 这段时间,地面上的百姓生存空间极差,日子过得反倒不如在地下空间做活的人更滋润。 地下空间的百姓们虽然在做农活,但每日总有一两餐的保证。虽然两餐都吃的不饱,但总不至于像在地上的人那样,因为没有吃的东西而饿死的。 “让苏家的修士把这些稞子都带出去,再把从御兽宗买来的猪羊等肉运到这地下空间,我要犒劳这里的百姓。” 她此言一出,跟着来的大长老道:“那些都是献祭给夏之神的贡品,怎么能宰了分给小民吃?” 王烟雨道:“春祭浪费了许多财货,但句芒收了东西不肯办事。我料想祝融也是如此—— 况且,如今我们的土地又可以自己耕种了。这都依托百姓得力,也全靠田师兄帮忙! 其他地方我不知道,但北野郡的百姓就算要上贡,那也该给田林上贡,而不是给那个大家未曾见过的古神灵!” 如今粮食问题解决大半! 有了这么多的粮食,王烟雨就能掌控整个北野郡。 虽然那些金丹修士不缺粮,不可能为了一点粮食恩惠就给她卖命。 但白得的粮食,谁能不念她的好? 至于那些筑基和炼气乃至于凡人,他们有粮便是爹! 王烟雨要用粮先将这些人聚住,再往后慢慢的笼络他们。等灾年一过,这些人会习惯她的统治—— “好罢,随你的便。不过他日祝融降罪,我苏家可不陪你背这个锅!” —— 田林不知道祝融长什么样子! 甚至于,各地区关于祝融的石像,也塑造的很不相同。 不过田林此刻,感觉自己同祝融没什么区别。 ‘太阳’随他心意普照‘大地’,节气也随他的心意而随时转变。 他不能直接变出植物,却能利用节气使植物生长。 他不能操控时间,但却能用节气,使植物加速兴衰。 “接下来,就是芒种!” 田林一念生出,运转芒种之道。 乡野间,似乎有伯劳鸣叫,螳螂飞舞,这与真正的夏季芒种时节一般无二了。 “田师兄!” 正半空中巡视地下空间,一道声音在田林身后老远响起。 待看清来人是王烟雨后,田林稍微愣了愣,紧接着笑着道:“恭喜王师姐,这似乎才半年不到吧?王师姐如今也已经金丹中期修为了。” 到金丹中期,少说也需要五个道种。 这即代表着,王烟雨短时间内就修炼出了三四个道种。 如此修行速度,对于一个不能依靠宗门,且长期有俗事缠身的女子来说,属实是神速了。 “说来惭愧,这都多亏了空无法师的帮忙。错非空无法师的指点,师妹我也没有这么快的修炼速度。” 她自谦了一句,这才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笺来。 信笺的信封上并没有写明写信人的名讳,在田林疑惑时,王烟雨道:“这是问道宗的薛长老叫我转托给你的,大概是对田师兄的节气之道感兴趣?” 其实田林在北野郡做的风风火火,但并没有引起宗门乃至其他元婴长老的注意。 飞蝗虽然可怕,但那是对百姓而言。 对于修真者而言,只要不是大齐王朝时的那种劫难,只要世间还有灵气和灵兽,那么就不存在饿死的可能,更谈不上什么末世。 “是关于云顶公的事儿。” 田林当着王烟雨的面,扫了一眼信中的内容。 听说不是要田林回去,王烟雨松了口气。 如今的北野郡需要田林,她也需要田林帮忙。 如果田林一旦撤离,这片地下空间就废了,前面的付出也都付之东流了。 但听到是云顶公的消息,王烟雨再次提起了兴趣。 “我一直知道,田师兄在打听冉浪的消息。只是不知,田师兄打听冉浪做什么?” 田林道:“云顶公是经历过大齐王朝末世的,因而我想就此次飞蝗一事找他求教。” 王烟雨问:“那冉浪说了什么?” “云顶公说,如今作祟的其实不是飞蝗,而是那些大齐王朝时饿死的亡灵。那些饿死鬼没法儿投胎,如今全部化作飞蝗出现。 这帮冤死的饿死鬼并没有报复杀人的意思,只是纯粹有吃庄稼的执念,所以成群结队生生不息。” 王烟雨问他:“云顶公既然知道这些飞蝗的来历,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这些飞蝗?” “按照云顶公的说法,这就要重启九幽之地的冥府。只有把这些亡魂都收归冥府,才能使它们不在人间作恶了。 而冥府的恶鬼们,自然有办法对付这些亡魂——” 九幽之地,那是化神强者镇守的边界。 王烟雨以往只听说过,却从来没有真的进去过。 至于九幽之地的冥府,那是化神强者也无法操控的存在。或许,只有仙人才能开启冥府? 似乎想到了什么,王烟雨问田林:“我听说,神女宗仙女洞毁灭同云顶公有关——不知道,云顶公如今有没有成仙?” 田林诧异的看了王烟雨一眼,不知道这除了自己和梅仙姑才知道的消息,她又是从哪里打听来的。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一章 邪祟 “冉浪有没有成为仙人,我也不太清楚,信上并未提及他的修为。但不管冉浪成没成仙,我们也不好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田林道:“况且如今已经知道了飞蝗的从何而来,就不怕再像以前一样无从下手了。解决飞蝗,无非是时间问题而已。” “北野郡有田师兄在,一时间倒不用担心飞蝗为祸庄稼。” 王烟雨先是捧了一句,话锋一转却又道:“但如今的时局,似乎不独飞蝗为祸。如今北野郡尚且还好,其它州郡似乎隐约有邪祟作怪。” “邪祟作怪?” 田林已经很久没有出过地下空间了,不独是田林没有离开过地下空间。就是翠儿姐妹两个,也因为成日侍奉左右,所以也没有离开过地下空间。 所以地面上到底是什么情况,田林自己并不清楚。 “有邪祟作怪,各州的仙门难道没有出面管制吗?” 听王烟雨道:“各宗仙门长老,都忙于解决飞蝗。对于那些邪祟,颇有种任其做大的感觉。” “王师姐是想要我修书给长老,请问道宗派长老来守护北野郡?” 王烟雨没有耍小聪明,听田林如此询问,她立刻颔首道: “师兄为北野郡付出不少,按道理实在不该再麻烦师兄——但如今北野郡错非有空无法师坐镇,只怕早已十室九空遍野邪祟了。小妹斗胆,想请师兄问宗门要一二驱邪大阵。 设若有了驱邪大阵,就算驱不尽所有的邪祟,却也能在北野郡里开辟出一片净土来。” 驱邪大阵其实不是什么不传之秘。 但想要布置此阵,非得是在阵法一道研究极深的元婴修士才能布置。 王烟雨如今不是问道宗弟子,而北野郡在整个北荒又实在无足轻重。 虽说问道宗早已派出长老,在各地布置驱邪大阵。 但沧州类似北野郡这样的郡城,少说也有数千个。 轮流排序,先北后南,只怕要一年后才轮到北野郡。 “我可以修书一封,但有没有用,田某却不敢保证。” 这不是什么大事儿,田林反正也要跟薛长老回信。 不过按田林猜测,即便他是真传弟子,恐怕也请不来元婴修士跑北野郡布阵。 说到底,他又不是世家子弟,同问道宗的其他长老也没有什么交情。人家凭什么看在他的面子上,跑到北野郡来费事? 但王烟雨实在无法可想,如今得了田林的承诺,她欣喜地道谢,这才带着庄儿离开。 —— 不说田林在地下空间中主持节气之道。 王烟雨带着庄儿离开了地下空间后,那边苏长老就问她:“问道宗姓田的怎么说?” “他虽然答应了,但只怕效果不大。” 王烟雨道:“我打算再去拜访一下梅姑娘,请梅姑娘往神女宗和问道宗也修书一封。” 苏家大长老却道:“田、梅两人虽然是问道宗的真传弟子,但他们同唐家交恶。如今问道宗又被唐家把持——只怕,他们修书并没什么效果。” “有没有效果总要试试,不然光凭空无法师,如何守得住北野郡?” 说话间,几人都抬起头看向高空。 只见高空中一张大幕遮天蔽日,使整个北野郡的荒郊都处在佛光照耀之中。 佛光没有杀害生灵,哪怕对于人类来说,飞蝗属于害虫。 不过佛光对邪祟却有极大的杀伤效果,所以这佛光普照之处,没有半只邪祟能够现身。 但此时,佛光在变淡,天空中袈裟形成的大幕也开始缩小。 “说来说去,空无法师的袈裟消耗法力太过严重了。若是空无法师有化神境界的修为,便能驾驭袈裟长时间庇佑北野郡了。” “袈裟乃是仙器,只怕是化神强者,也无法长时间控制。所以,想要让北野郡的郡城不被邪祟入侵,还是得请仙门的长老们来布置驱邪大阵。” 眼看着天空中袈裟变作的大幕因为空无法师的法力不足,终于急速的缩小,最终从郊区又缩回城中,王烟雨同几个长老道: “我现在去找梅仙姑,你们先回城去,把今日从地下取来的粮食统筹安排。” 不等几个长老答话,她化作遁光转瞬间朝着梅仙姑所在的仙姑庙而去。 仙姑庙原本是救世仙的神庙。 但梅仙姑杀死了救世仙后,那座村民建立的神庙就成了梅仙姑的住处。 此时整个庙宇,连带着村落都被一棵如山的大树所遮蔽。 大树郁郁葱葱,繁茂的树枝不但遮挡了那些成片的飞蝗,亦使外面的人无法透过树枝看到外面的场景。 王烟雨此时靠近村落,却不敢贸然靠近大树。 她知道这大树是梅仙姑的神女树,也只认梅仙姑一人。 自己若贸然靠近,那些抽向飞蝗的树枝,恐怕也会毫不留情的抽向她。 “梅师姐,小妹有事相求,请师姐拨冗一见!” 王烟雨在外面喊话时,慢她一步的庄儿此时也终于赶了上来。 成片的飞蝗扑向了两女,庄儿一面用衣袖驱赶这些飞蝗,一面护在王烟雨身侧。 飞蝗其实并不强大,哪怕是普通的凡人也能将飞蝗杀死。 但让人恶心的是,这些飞蝗死一只就会衍生出无数只来。所以这些飞蝗非但不能杀,还得小心不能把它们碰伤。 “梅师姐,小妹有事求见——” 在王烟雨说第二句话时,那大树繁茂的树叶忽然向两边分开,露出一条羊肠小道。 王烟雨没有半点犹豫,一下子抓着庄儿,化作遁光进入了羊肠小道之中。 半空中的飞蝗连忙紧随其后,但可惜羊肠小道闭合的速度极快,偶有两只飞蝗穿过小道,却也在中途被横生出来的树枝给吸附吞噬。 “王师妹此来所为何事?” 仙姑庙前,梅仙姑已从庙中走出。 两人有三个多月不曾见面了,但三个月时间对修真者而言其实并不算长。 “小妹来之前去见过田师兄,同他聊起过最近闹邪祟的事情;” 她说:“我已请田师兄向宗门求援,但恐怕田师兄一人未必得力,所以也想请梅师姐往宗门修书一封。” “让我修书?” 梅仙姑皱了皱眉,想了片刻后道:“我可以给我师尊修书一封,但能不能成我也不敢保证。”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二章 又一个大墓 梅仙姑答应修书,无非是一封信并不费什么气力。 她没打算苦苦哀求师傅或是自己爷爷,要她们想办法来北野郡救北野郡的百姓—— 说到底,她留在北野郡,一来是无处可去,二来是看在田林和王烟雨的面子上。 至于北野郡的百姓是死是活,于她而言能有多大的干系呢? “若能得驱邪大阵,北野郡的数百万生灵,一定对仙姑感激不尽。” 王烟雨说着奉承话,但梅仙姑却并不领情。 她依然冷着脸,跟王烟雨道: “我对北野郡百姓的感激没什么兴趣,他们的感激,于我能有什么好处?所以我也颇不理解,师妹既然已经有了金丹后期的境界,何必还死守着北野郡,受这些凡人的拖累?” 庄儿也看着王烟雨,她对救北野郡的百姓,其实也没那么感兴趣。 说到底,修真者和百姓虽然不存在生殖隔离。 但前者数百年的寿命甚至千年寿命为单位,而后者只有区区数十年的寿命——在修真者眼中,短命的凡人,比蝼蚁又有多大的区别呢? 如今苏家要为这群蝼蚁浪费那么多的粮食和精力,是否太过得不偿失了? 若没有这些凡人拖累,苏家完全可以自守城中,既不用担心粮食缺少,也不用害怕邪祟侵扰。 “我既然是北野郡第一大世家的主母,就不能不为北野郡的生灵负责。” “看样子,师妹还是未能理解仙凡永隔的真谛。” 梅仙姑说完,转身朝着神庙走去。 王烟雨带着庄儿紧随其后,两人进了神庙,看着空荡荡的神庙里并没有立什么神像。 说是神庙,其实这里更像是一个打坐的方丈室。 却见梅仙姑在石床前的木桌上取来纸笔,接着挥笔书就两封书信。 两封书信被他放进了信笺中,接着交给了王烟雨。 “一封是给我师傅的,一封是给我爷爷寄去的。但凭我猜测,这两封书信恐怕并不能起到多大作用,师妹想要得到驱邪阵法保护北野郡平安,恐怕得另寻他法。” 王烟雨接了书信,笑着道:“梅师姐肯帮忙,北野郡上下就已经很感激了;至于能不能成,那就看老天爷帮不帮忙。” “师妹既然去了地下空间,想必也见过田林的成果了吧?不知道田林有没有种出粮食来?” “田师兄道法精湛,如今地下空间已有收获。最迟不过两日,就会有粮食送到村子里来。” 此时神庙外再聚了一帮村民,这些村民都面黄肌瘦,躲在外面不敢进来。 方才王烟雨说话时,故意没有压低声音。因而这些村民都听到了王烟雨的话,他们得知很快就会有粮食送来,激动之情不言而喻。 有人实在是情不自禁,明知道不该在这时候打扰庙中谈话,却也忍不住喜极而泣。 王烟雨三人往神庙外望去,只见全村的人都朝着神庙这边聚拢来。人头攒动处,打头的老头跪在了地上,问道:“请夫人告知,飞蝗什么时候能灭,邪祟何时能除?” 飞蝗不能灭,则天天缺粮食不果腹。 邪祟若不能除,则众人无路可去,将困守在这村落中只能等死。 众人实在受不了无止尽的等待,也受不住每日的无所事事。 “飞蝗暂时性灭不了,但地下空间已经有粮食产出。至于邪祟——我已经让田真人和你们仙姑,都修书往问道宗和神女宗求援,想必不日就会有长老前来帮忙布置驱邪大阵。 到那时候,你们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外出了。” 其实请两宗长老过来帮忙的事儿还没影,但王烟雨却一口笃定的样子。 但这时候绝望的村民,正需要这样善意的欺骗。 所有人都再次高兴起来,跪在地上不住地扣头。 王烟雨得了梅仙姑书写的信,此行也算圆满了。她扭头同梅仙姑道:“我城中尚且有事儿,就不在这里打扰师姐了。” 梅仙姑颔首,目视着王烟雨主仆离开。 —— 梅仙姑所在的村落因为有神女树,且又靠近城镇的缘故,所以尚且安全。 但那些身处郊外山区的地方,却就没有这样幸运了。 王烟雨同庄儿出了梅仙姑所在村落,她却并不着急回城,反而把手中书信交给了庄儿,道:“你把书信带回城,我去山里看看。” 庄儿听言忍不住变了变脸色,道:“山里如今到处都是邪祟,小姐虽然修为高深,却也要知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 她是王烟雨的抱剑,一身富贵全在王烟雨身上。 若王烟雨有什么差池,她这辈子也就废了。 “你放心,此行我会多加小心,不至于遇到什么危险。” 不等庄儿再劝诫,王烟雨人已化作遁光,朝着远处的山野飞去。 北野郡在整个北荒虽然是极小也极没有地位的小郡城,但这并不代表这里人烟稀少。 相反,因为地方小人口多,所以曾经的北野郡大小村落无数,属于凡人极为密集的去处。 但如今闹了飞蝗又有邪祟作怪,王烟雨所过之处,下方的村落大半都是空荡荡的。 越往山里走,越能看到村落凋敝田野荒芜。 “田林毕竟是华郎出身,他的信想必请不来问道宗的长老。如今全部希望,便寄托在梅仙姑身上——若梅仙姑能请来梅长老,那么也不枉费我对他们低三下四了。” 王烟雨喃喃自语,顷刻间已出现在一处山脉中。 这山脉周遭并无人迹,虽然到处都是成片的飞蝗,却又长满了郁郁葱葱的树木。 与其他地方相比,这里格外的枝繁叶茂,似乎不受飞蝗侵扰。 一来,这是源于这里的树木有不少是妖树,所以能自动驱赶飞蝗。 二来,这里乃是苏家的墓地,暗中已经布置了阵法。 王烟雨此行,明显是为了来苏家的墓地而来。 她抬手间,打死了山脉上空的飞蝗。紧接着一个闪身,很快来到了一座山腰处。 用肉眼看,这山腰同别处并无不同。 却见王烟雨站在山腰一处石壁,抬手间打出一个掌印。这掌印落在山腰石壁之上,整个山腰石壁山体一震,一道石门忽然出现,并缓缓打开。 “北野郡,不止有云顶公大墓!” 她喃喃自语,紧接着一个闪身进了大墓当中。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三章 取肉 苏家祖墓同云顶公大墓不同,当大墓打开时并没有什么祥瑞发生。 其实这才是化神强者大墓正常的表现。 说到底,化神强者距离成仙还有很长一段距离。虽说是仙人以下最强战力——但缺了升仙池,未能炼就道骨仙胎,那就注定只是凡人。 而凡人的大墓,怎么可能会生出祥瑞来? “苏家数十代,历祖历宗大墓都在这里了。苏家无数年的底蕴,几乎都在这里——” 一进大墓,不过十丈距离的墓道后就是断崖。 断崖对面便是开阔的洞厅,而开阔洞厅里又处处立着坟包。 王烟雨在断崖处御风而动,整个人轻盈的如同飞羽一样跨越了四五丈远的天堑,来到了断崖对岸的洞厅处。 她此时置身坟包中,周围全是墓碑。 坟包里埋葬的是苏家历祖历宗的尸体,而墓碑上则写着这些历祖历宗的姓名生平。 这些历祖历宗在苏家的历史长河中都大有来历,尤其是前几代人大多都是元婴强者。只有后面的数十代,几乎全是金丹修士。 但王烟雨略过那些元婴强者的大墓,大踏步到了一座古坟包前。 古坟包是整个洞厅,所有历代祖墓中最大的一座。 坟包高三丈,长四丈,宽两丈。 说是坟包,却是个大如房屋的方形石棺。 石棺完全封闭,周身上下除了底部外满是铭纹。 明眼人一眼可以看出,这些铭纹写就的不是死者的生平,而只是镇压死者的铭纹—— 苏家老祖死了,但苏家的祖墓并不是埋葬苏家老祖而设,而是为了镇压苏家老祖而立。 “大齐天景一千二百三十四年,阵斩苏家老贼苏天河封尸于此——持剑者,张生留!” 王烟雨没有去过乱葬之地,没有同田林等人,在余家村遭遇过千师娘娘。 也正因为如此,她对张生的来历不甚明了。 不过,她自然也有她的消息来源! 她记得她儿时还在王家时,一次在书房中看到过一本日记。 那本日记是王家的某个老祖留下的,记录的是那个老祖想要谋夺苏家祖墓中宝贝的事儿; 只可惜,王家的那个老祖伙同别人进了苏家祖墓,最后不但没能找到宝贝,反而身受重伤。 不过,这位重伤垂死的老祖,到底留下了苏家祖墓的确切地点,也写下了如何利用祖墓中古尸增强修为的方法。 【大齐天景千二百余年,天地间已是人间鬼蜮;苏家老祖姓苏名天河,以食修士为生,终于逆天改命,成为化神修士。 然则上苍无道,自有人间正义之士代天而罚;原捕妖司张生出世,阵斩苏天河封印于北。 苏天河食人无数,死后受万千怨灵啃噬之刑。其身不腐不败,终一日因诅咒而成仙肉,有人参果之效——】 按照王家那个老祖的说法,苏家老祖吃了太多的人,死后也遭受那些死者的诅咒,变成了一摊有修为的肉。 而若吃了苏天河的肉,就能够提升修为。 王烟雨为什么要嫁到苏家? 她就算恨摘星子,就算要嫁人最终报复摘星子,嫁给谁不行?偏偏要嫁给一个连元婴修为都没有的家族,难道只是为了自己好鸠占鹊巢? 她,是为了苏天河的肉来的。 此前,她已经吃了一口,如此才有了如今金丹后期的修为。 但金丹后期修为,在这个世界仍不足以让她横行无忌。 她想要复仇,想要打败摘星子,无论如何也要达到元婴境界才行。 因为就她所知,摘星子已经要冲击元婴境界了。 “毒妇,你还敢来这里!” 就在王烟雨默然看着大墓的时候,墓顶石棺上方,一个被挖了眼珠的青年探出脑袋。 青年披头散发,一双空洞的眼睛看起来格外可怖。 若是田林在此,一定认得这青年正是当日逃婚的苏家少爷苏少卿。 苏少卿消失后,其母暗地里派人寻找苏少卿的下落。 就连周进,也派人寻找过苏少卿的下落——奈何,不论是苏母还是周进,都没能找到苏少卿的行踪。 谁曾想,这个逃婚的大少爷,竟然被王烟雨关在了苏家祖墓里。 “我是苏家的主母,为什么不敢来这里?” 王烟雨飞身上了石棺,她踩在石棺顶部,居高临下的看着趴在石棺上的苏少卿。 此时的苏少卿,整个人被一根空心的石钻钉子一般钉在了石棺上。 他衣不蔽体,裸露的肌肤上不时鼓起又下瘪,似乎其体内有虫子在其体内蠕动。 那些在其体内蠕动的当然不是虫子,而是苏天河身体里的怨灵! 这些怨灵,在石棺中同苏天河的尸体受到了无数年的封印,已没有最初时那么狠戾了。 但它们仍保持着蚕食别人灵魂的特性—— 苏天河一身化神修为,每一寸肌肤都充满了化神强者的神念。 本来他的尸体有‘毒’,谁吃了他的尸体都会被他的残魂攻击。 但无数年下来,一来因为张生的封印,二来也因为这些怨灵的蚕食。苏天河体内的每一寸肌肤,残魂都被这些怨灵吸食的干干净净。 也正因为这些怨灵的存在,苏天河的尸体才会变成一块儿只有灵气修为,而没有半点余毒的仙肉。 王家老祖称苏天河的尸体成了‘人参果’,却是半点不掺假的。 “你毁坏苏家的族墓,还想打苏家老祖的主意。你就不怕死后,历祖历宗对你进行惩罚吗?” 王烟雨冷笑道:“我活着的时候他们对付不了我,我死之后就更不怕他们!况且,像你这种弃家族不顾的废物,哪里来的脸来训斥我? 你不知道苏家如今在我手下,已彻底掌控北野郡了吗? 我告诉你,苏家在我手中,将来不但要掌握北野郡,还要掌握整个北荒。我要使苏家成为天下第一世家,让问道宗都不敢对苏家再大呼小叫!” 她说完话,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根铁钎,顺着中空的石钻钉子插了进去。 石钻钉子大半嵌在苏少卿的体内,一小半则钻入了石棺的内部。 苏天河身上的怨灵,就是靠着这石钻钉子才进的苏少卿体内。 当成群的怨灵进入苏少卿体内之后,苏天河体内的怨灵就稀释了不少。 而稀释掉的苏天河的身体,就总有一块没有怨灵藏身的好肉。 王烟雨,就是靠着取苏天河身上的好肉食用,才成就金丹后期修为的。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四章 出地下空间 外界已过了一季,但田林在地下空间却已过了一年。 “所以,如今的我,已算是掌握了春、夏、秋、冬四季之道!” 在地下空间无休止的变换节气之道,田林已将二十四个节气之道道种,融合成了四颗道胎。 四颗道胎,分别是春之道、夏之道、秋之道和冬之道。 “春夏秋冬四样道法,助我成就了金丹中期修为。想要再提升,非得有更深的感悟。而想要有更深的感悟,靠我自身似乎已无可能。” 望着下方割麦忙碌的百姓,田林心头无喜无悲。 翠儿姐妹看着田林,问田林道:“老爷真的打算离开北野郡?” “我在这里耽搁了太久的时间,再在这里呆下去,对我和北野郡的人都没有太大的效果。” 按道理,他离开后,这地下空间几乎是废了,往后再难有近年来这样的大丰收。 但如今的北野郡,粮食虽然缺少,更可怕的还是邪祟的入侵。 因为邪祟的入侵,整个北野郡已经是真正的十室九空,只剩下郡城和周边郊野勉强尚能稳定。 北野郡人口已不足百万,所缺粮食不再像最初时那么多。 田林近一年来的帮忙,使苏家囤下了不少的粮食。 这些粮食,虽只够百万人食用一年的。 但田林走了,不代表地下空间的土地完全不能用,也不代表地上的一些肥田不能产出粮食。 “是啊,咱们总不能为了北野郡,一辈子呆在这里。老爷帮了北野郡百姓不少的忙,早就该功成身退了。” 翠儿在地下空间早呆的厌烦了,错非不能自主,她早开口求田林离开了。 “离开北野郡后,咱们回问道宗吗?” 玉儿问完,却听田林反问她道:“最近问道宗什么情况?” “北荒大部分郡城都已经布下了驱邪大阵,所以薛长老还有一些长老都已经陆续回宗。” 田林点头,只要薛长老回了问道宗,他再回问道宗就显得更加安全。 三人简单收拾了些东西,田林大袖一挥就带着姐妹两个朝着地下空间出口而去。 他们主仆要离开的消息,早在几日之前就传的沸沸扬扬了。 如今看着三人离开,无数正在忙事儿的灵植夫都抬头看向了他们。 有的人感激的跪在地上向主仆三人磕头,有的人则神情显得格外不满。 直到主仆三人身影消失后,才有人愤愤不平的道:“不愧是问道宗的人,全都是狼心狗肺的东西。这样的人,也配修仙?” “是啊,太平时节,咱们北野郡从没短过问道宗的贡品。如今遭了难,却没有一个长老跑来帮咱们布置驱邪大阵的。 还有这个姓田的!若不是咱们,他能把节气之道参悟到如今地步?如今他悟道有成,撒手就不管咱们的死活了! 莫非他不知道,因为他这一举动,往后又要饿死不知道多少人?” 这些人当面是不敢议论的,但背地里却忍不住愤愤不平! 所幸翠儿没听到他们这些话,若不然以翠儿的脾气,说不得就要动手打人。 —— 主仆三人进入地下空间已经一年有余,完全不曾再踏足过地面。 如今出了地下空间,却与她们想象中的情况有所不同。 地上,空气没有想象中的清新,到处都是腐臭的气味。 天上,阳光投射不到地面,满天都是飞舞的飞蝗。 主仆三人一露面,大量的飞蝗铺天盖地的朝着他们扑来。 这些飞蝗当然伤不到他们三人,但谁又愿意身边时刻有这些烦人的东西存在? “咱们是先去找梅姑娘,还是去郡城问王姑娘请辞?” 玉儿问完话,田林的身影已朝着南面飞去:“先去找梅仙姑,问问她有什么想法!” 田林说话间身影已经消失,大量的飞蝗阻碍了玉儿的视线。 她连忙挥动衣袖,驱赶身前阻碍视线的飞蝗,又带着翠儿朝着南面飞去。 等两主仆赶到梅仙姑所在的村落时,田林早在空中等候良久了。 他们站在村落口,看着破败的村落,久久没有出声。 “梅姑娘已经走了么?” 飞蝗侵占了整个村子的房屋,连带着王烟雨的神庙也爬满了飞蝗。 这里,没有半点人影,更遑论梅仙姑的踪迹了。 “若是她要走,想必一定也会跟我们说一声。况且,她也是知道我们不日就要离开的!” 田林几日前准备离开地下空间时,已经提前让进地下空间的庄儿传话。 “或许是知道我们要走了,梅姑娘不放心村民。所以便带着村民搬迁到了北野郡的郡城——” 这个解释最为合理,翠儿道:“我们刚刚就该直接去郡城,也免了白跑一趟。” 她听说郡城有大阵,又有空无法师庇护,所以没有飞蝗闹事儿。 她讨厌周遭的飞蝗,所以想要离开这里赶紧进城。 “梅仙姑没有带村民进城!” 田林俯下身,从泥地里拿起一根枯枝。 这枯枝别人看了一时也分辨不出其来历,但田林自己就有神女树,所以很容易分辨得出,这枯枝就是神女树上掉下来的。 神女树并不会掉落枝叶,除非是手持神女树的人主动采摘折断。 但梅仙姑发了疯了,会折自己神女树的枝条? 况且神女树的枝条即便是被折断了,落地后也不会枯萎。 所以,这地上的枯枝,明显是被外人斩落,彻底断绝了这枯枝生机,才致使其枯萎的。 “进村看看!” 田林说完话,带着翠儿姐妹进村! 他右手掐诀,一声惊雷自天空也自地下响起。 宛若是地龙翻身,整个村落地下传来一阵震动。 惊蛰之道被他施展,大量的飞蝗惊飞而起。 只一瞬间,村子里的飞蝗全都扑向了高空,露出干净的地面和房屋来。 飞蝗离开,众人眼前终于不再视线受阻。 他们看到了残败的村落,看到了破掉的梅仙姑的神庙,也看到了被飞蝗啃噬殆尽的村民的尸骨。 可以预见得到,梅仙姑庇护的村民全都死了,就连梅仙姑生前也遭遇了一场打斗。错非如此,她的神女树枯枝不会遗落在这里。 “梅师姐应该是出事了!进城,去找王烟雨问个明白!” 田林扫了一眼村子中的白骨,不再有片刻犹豫,带着姐妹俩朝着北野郡的郡城飞去。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五章 安排 北野郡内与外面明显不同:前者上方虽然也有飞蝗,但飞蝗来之又散,并不靠近城市。 而后者,则完全被飞蝗占据,完全不适宜人类再居住了。 但北野郡城也有一桩不美之处,那就是为了驱赶飞蝗,北野郡城中到处都种了毒蛙树。这树开出来的,味道可以驱虫,却也刺鼻的让人不想靠近。 所以一入城中,翠儿姐妹几乎是掩着鼻子的。 他们三人都化作遁光,顷刻间出现在了苏家门口。 在三人光临苏家时,苏家几个金丹修士早有了反应,全都警惕的现身。 王烟雨最先发现是田林,从后院飞出迎生前喊了一声:“田师兄!” 田林也没同她客套,直接问她道:“我去了一趟梅仙姑的村子,但村子里没有梅仙姑的踪迹。那一村子的人都死了,梅仙姑又去了哪里?” 王烟雨比田林还吃惊,她忍不住望向庄儿:“你每个月都往村中送粮,可曾发现过什么异常?” 庄儿连忙摇头:“月初时我去了村中,彼时一切都还很好。既没听说梅姑娘有离开的意思,也没觉得有什么异常。” “是了!如今城外早已不安全!除了飞蝗之祸外,邪祟已渐渐往北野郡城中入侵。梅师姐,会不会是遭遇邪祟了?” 田林忍不住道:“现在的邪祟这么厉害了吗?竟让梅师姐连逃跑都办不到?” 要知道,梅仙姑手持神女树。只要不是元婴强者,一般人根本不是梅仙姑的对手。 如今邪祟虽然闹得凶,但元婴级别的邪祟,按理不该在北野郡出现。 换言之,若北野郡有元婴级别的邪祟。空无法师不出手的话,整个北野郡就没有存活的可能。 “既然连你们也不知道梅师姐的下落,那就说明梅师姐遭遇的是突发情况。” 田林皱着眉头,他脑海中思考起梅仙姑的仇敌还有北野郡的邪祟情况—— 可惜他近年来一直在地下空间‘闭关’,对外界的情况根本毫无了解。 片刻后,田林只能同王烟雨拱手道:“此间是苏家的地盘,请王师姐和几位前辈,务必派些人手,四处打探一下梅师姐的踪迹。” 那几个长老并不情愿,但梅仙姑是问道宗的真传弟子,又有个在神女宗做长老的爷爷。 梅仙姑在北野郡出了事,他们想要摆脱干系是不能的,更不可能在田林提出要求后,当面否决。 王烟雨倒没有什么不情愿,她皱眉说:“这事儿不用田师兄吩咐,小妹也一定倾尽全城之力探寻梅师姐下落—— 说到底,梅师姐也是为了保护北野郡的百姓,才会遭此劫难的。” 说完话,她扭头跟庄儿道:“你现在去张贴告示,以粮食为筹码,请有胆识的人出城探寻梅仙姑下落。” 她又跟那几个长老道:“族中那班子弟不是说呆在城中无聊吗?让他们现在出城,探访梅仙姑踪迹!谁若能找到线索,族中自有厚赏!” 田林这时候又问王烟雨道:“空无法师呢,空无法师可在城中?” 王烟雨摇头道:“空无法师离开郡城已有一个月了!他不忍北野郡外还有百姓受邪祟侵扰,所以去城外各村探寻活人,要将那些活人救回城中。” 能让梅仙姑悄无声息的失踪,不得不说对手的实力极为强悍。 田林自衬,自己是没有本事让梅仙姑销声匿迹的。 所以即便找到了对手,自己也未必能对付得了对方。 若有空无法师坐镇,那情况又大有不同了。 “师姐可有联系梅长老和薛长老的方法?此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可不上报两位长老。” 一旁苏家的族老怕问道宗和梅长老问责,想把事情平息下来,因而开口说:“现在半点线索都没有——究竟梅仙姑是真的出了事,还是她自己耐不住寂寞,悄声离开的?我们尚且没有查清楚。 不如等搞清楚状况之后,再上报如何?” 不等田林反驳,王烟雨先开口道: “若梅师姐是自行离开的,那自然是最好的!但倘使梅师姐真的是出了事呢?越早找来梅长老或薛长老,越能在他们的帮助下找到梅姑娘—— 至于怕担责?难道怕担责,就一辈子不上报不成?” 说完,她跟田林保证道:“我即刻派人坐传送阵去问道宗和神女宗送信。” 看她一切都安排的妥帖,田林才道:“若有消息,请王师姐及早通知我。我在城中也呆不住,就留玉儿在城中——” 说完,他便带着翠儿出了城去。 带翠儿出城,乃是为了找人时有人查遗补缺。 而留玉儿在城中,则是为了监督苏家,看看王烟雨先前说的话到底是不是吹牛逼。看看苏家在找人一事上,到底有没有阳奉阴违! 虽则若苏家和王烟雨要阳奉阴违,仅凭玉儿肯定很难察觉。 但只要玉儿在,苏家就会有压力,哪怕是做样子也会派人出城寻人。 “咱们一路走来,并不见什么邪祟。很难想象,有什么邪祟能抓走梅姑娘。” 翠儿不相信王烟雨所说的邪祟之说,因而道:“会不会是唐家人搞的鬼?” 梅仙姑当初杀了唐志的儿子,而唐志的老婆,也是死在田林的手上。 田林当初不相信唐志能宽宏大量,直到后面唐志帮王烟雨甚至田林成为问道宗的真传弟子—— 但有杀子杀妻之仇,尽管唐志表现的格外像个圣人,田林对唐志仍然不信。 此时听翠儿提起,他不置可否的道:“我听闻,唐志已经成就元婴修为。届时等薛长老过来,问明唐志行踪,就知道事情与他有没有关系了。” 起初,田林来回北野郡的郡城时,都只是用真气驱赶飞蝗。 但如今他已失去了那样的耐性,赶路时横冲直撞,顷刻间将飞虫全部搅成齑粉。 这样做对北野郡和整个天下带来到底怎样的坏处?田林已管不了那么多了。 要知道,梅仙姑留在村落,是田林促成的。 若因为自己此举,而让梅仙姑身死道消。别说梅长老会不会杀自己,就是自己也很难原谅自己。 很快,一主一仆去而复返,再次回到了梅仙姑原本所在的神庙中。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六章 调查 此时的村子中,仍是田林先前离开时的样貌。 半塌的神庙中,并没有什么打斗的痕迹。 “我现在倒觉得,梅师姐当时并没有跟对方战斗。” 田林在神庙中逛了一圈,得出了与他先前相反的结论。 翠儿连忙道:“可村子中那么多房屋塌掉了,若没有打斗痕迹,又怎会如此?” “那些打斗痕迹,或许是对方故意伪造出来的呢?” 田林道:“凭梅仙姑的修为,她的对手一定也至少是金丹后期的强者。两人的大战,动静怎么可能小? 可你再看这个村落,房屋虽然坍塌,但大多还保持着原貌。而地面,更没有陷落或者烂掉的痕迹。” 翠儿再次质疑道:“那么神女树的枯枝呢?” 田林一时间无法回答翠儿的话。 显然,对梅仙姑出手的人,一定对神女树出手过。 若非如此,他早上也不会捡到神女树的枯枝了。 但神女树和梅仙姑是寸步不离的! 若神女树对来人发起了攻击,梅仙姑不可能坐视不管。 手持神女树的梅仙姑,一旦跟人打斗起来,场面也不该只有现如今这样的地步。 就在田林沉思时,啾啾啾几声响,先后几道遁光都出现在了这村落中。 听为首一个金丹修士道:“粮食的酬劳倒也罢了!你们说,若能找到梅仙姑的下落,问道宗或者梅长老有什么用的赏赐呢?会不会让咱们也进仙门?” “听说梅长老只有这么一个孙女!若能救下他孙女的性命,只怕不但能进仙门成为内门弟子,也有可能成为梅长老的孙女婿呢! 到那时候,咱们也有个元婴境界的长老做靠山了!” 这几个金丹修士嘻嘻哈哈,但当看到从神庙中出来的田林后,他们马上收起了笑容。 既尴尬,也有些胆怯的同田林拱手。 显然,这些或是苏家的客卿,或是暂居在北野郡的华郎都是认得田林的。 田林的目光在这几个人身上扫过,又看了一眼或快或慢,或是金丹或是筑基修为的修士们。 他没有在意先前这几个人的口嗨,他拱了拱手跟这些人道: “梅仙姑是我的师姐!若诸位能有梅仙姑的线索,田某不管梅长老或是问道宗如何赏你们。总之,田某自己也有另外的酬谢报答。” 那些人心头一喜,但脸上却不表露,只是道:“田真人放心,大伙儿一定竭尽全力!” 这村子田林加上这次,已来调查过两次了。 如今这些人来调查,田林希冀他们能有新的发现。 只可惜过了一个下午,众人把村子探索了个遍,并没有直观的什么线索。 但大伙儿集思广益,确实调查出了田林先前不知道的信息。 有人手里拿着一个册子,那是一户村民每日上香时,都会留下的账簿。 “根据这上香簿子上的日期推测,可知道这个村民是在四天前死掉的——也即是说,梅姑娘可能是在四天前消失的。” “神庙倒塌,但里面的桌椅尚且完好!足见神庙的倒塌不是从内部打斗引起的,更像是有人在外面对神庙来了一掌!” “所以神庙里没有打斗过!但神庙里既然没有过打斗,为什么会有这种陶瓷粉末?” 有人在神庙的墙角处,察觉到了灰色带绿的粉末。 粉末不起眼,很容易让人把它看做掉落的墙灰。 但来这里的华郎各行各业都有,还是很容易将这陶瓷粉末与墙灰做了区别。 “这陶瓷粉末明显是茶碗打成的齑粉——而我刚好发现,这屋子里别的东西都不少,唯独茶器却少了一套。莫非,这茶器是梅仙姑故意打碎的?但若是故意打碎,何至于单单把这茶器打成齑粉?” 有人提出疑问! 修仙者家里一般别的东西可以不备,但茶具却是不可或缺的。 因为茶具除了自己饮茶用外,还可以用来招待上门的客人。 田林在神庙建立后并没有来过,但却知道梅仙姑也是饮茶的。 所以,神庙少了茶具,这确实让人感到疑惑。 总不至于梅仙姑在打斗时,还特意把茶器收回储物袋中吧? 那么墙角处的陶瓷粉末,多半就是梅仙姑的茶具打碎的。 “我在这茶具粉末中,嗅到了迷仙草的气味。” 一个炼丹师上前,跟众人解释道:“迷仙草无毒无味,但一旦与醒龙茶混合,那就有让人昏睡的功效了。梅仙姑好端端的,往自己茶具里放迷仙草做什么?” “那还不简单?显然是有人想要对梅仙姑出手。但又忌惮梅仙姑的实力,所以才悄悄投了毒!” “但据我所知,梅仙姑的村子从来不让外人进!所以谁能进了村子,给梅仙姑悄悄投毒?” 众人想到的,首先就是这个村子里的村民了。 只可惜,这个村子里的村民已经悉数死掉了,众人既不是湘西宗的修士,也无法从死人嘴里找到答案! 况且,对梅仙姑出手的人,连茶具都给毁掉了。这摆明了是想毁掉证据,又怎么可能留个死尸,给他们招魂问明真相? “所以说,有人提前在梅仙姑的茶具里下了毒。在梅仙姑昏迷之后,又强行破开庇护梅仙姑的神女树掳走了梅仙姑!” 田林道:“这人能强行破开神女树,足见其实力不弱——但这也由此可知,对方的修为恐怕还没有到元婴境界。” 众人纷纷点头,喜道:“是啊,他若是有元婴期的修为,何必还如此麻烦?所以多半也只有金丹后期!” 虽则在场人没几个有金丹后期修为。 但金丹后期再厉害,总比元婴修士弱吧? “你们说,那个掳走梅仙姑的,会不会是商誉?” 有人忽然开口,所有人都看向了田林。 梅仙姑同商誉没有瓜葛! 若说唯一的瓜葛,就是梅仙姑跟田林关系密切,而商誉又同田林有仇了。 众人难免忍不住想,梅仙姑是因为田林的缘故,所以被商誉掳走的。 “商誉跟我有仇,他直接来找我就好了,何必对梅仙姑出手?” 说完这句,田林又道:“若出手的果然是商誉,那么他的目的何在?是想通过梅仙姑,然后逼我就范吗?” “若果然是商誉,我想梅仙姑现在未必遇难了!商誉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田真人—— 他抓梅仙姑,顶多是以此为要挟!最终的目的,肯定是逼田真人去找他。” (本章完) 第四百五十七章 使鬼推磨 众人的猜测各式各样,但迄今仍没有关于梅仙姑如今在哪里的线索。 临近夜晚,郊野开始变得安静了下来。 不但林中少了鸟鸣声,就连那些白日里散之不去的飞蝗,也钻进土里开始休息了。 但这种万籁俱寂的时刻,正是邪祟们的天下! “人都说不知道村子里发生了什么,不知道仙儿被谁给掳走了。既然如此——那就问一下鬼神!” 按照张长老的逻辑! 人不知道的事,不代表鬼不知道。正所谓举头三尺有神灵——这神灵,除了正神之外,未必没有恶鬼。 “我在问道宗,一直以来都浸淫丧葬之道。如今有一法门,可以向众鬼问路。” 他说完话,人已走出了村子,慢慢御空走向了山头。 田林带着翠儿紧随其后,很快跟着张长老来到了山巅处。 此番营救梅仙姑,张长老赶来的速度奇快。他几乎是在苏家寄信,刚刚日落时分就坐传送阵来的这里。 反观梅长老—— 田林也不知道寄给梅长老的信出了什么岔子! 又或者,梅长老有什么事情给耽误了? 若非张长老赶过来,田林说不得要派翠儿亲自去神女宗送信了。 “这些邪祟大部分都没有灵智,又极难与人沟通。长老打算如何向他们问路?” 田林看着张长老,就见张长老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火盆来。 他将火盆放在身前,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叠叠草纸递。 那些个草纸在他手中,很快被撕成条状,与民间用钱钉打出来的纸钱别无两样。 张长老是元婴中期,不但在问道宗地位高过田林太多。就是出了问道宗,也是地位极高的存在。 虽则田林不是他的徒弟,但他也毫不客气的吩咐道:“你两个记得烧钱,我先上香请邪祟过来。” 田林接过纸钱,眼看着张长老取出三支香插在火盆前的土中。 三支线香引燃,就听张长老道:“请神食香!” 随着他一句话响,狂风忽然在山头乍起。 风挟着烟气在山间飘过,寂静的夜晚终于有了些许动静。 呜呜咽咽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田林看到几个衣衫破败的邪祟逆风飘飞向了火盆这边。 他记得张长老的吩咐,连忙引来了纸钱丢在了火盆中。 随着线香不断地烧着,张长老引来的邪祟越来越多。 这些邪祟又都围在火盆前,看着火盆烧着的纸钱化作真正的铜钱。它们心思微动,眼中鬼火闪烁,却无一人胆敢上前抓取。 到了田林这个修为,对邪祟已经没有半点害怕了。 但翠儿头一次看到这么多邪祟围着自己,脸色多少有些不自然——须知道,这些邪祟与当初沉仙塘上的邪祟别有不同。 当初沉仙塘上闹邪祟,大部分都只是没有多强实力的残魂。 那些残魂基本上只能戕害凡人,而面前这些邪祟最弱的也都是夜游神。 “今日张某散财,号令诸鬼听旨!” 张长老说:“我有一爱徒,是丙辰年生人,姓梅名仙姑者。诸鬼可识得其去路?不论对方如今是生是死——生则带其来见我,死则带其尸首或亡魂来见。” 他手里忽然拿出一叠符纸,随着符纸砸进火盆。 就听‘啪’一声响,符纸烧毁。 围在田林等人周围的那些邪祟,忽然手里人均一张符纸大小的银牌。 这些拿了银牌的邪祟,头也不回的下山离开,往四面八方走了。 “彼等不知道他们下落,可持我财帛问询各路亡灵;凡有线索者,老夫自有重赏!” 一张符纸只驱动得一个邪祟,而漫山遍野此刻少说也聚了数千只邪祟。 张长老一叠叠的符纸砸进了火盆。 按道理,这火盆一直烧着纸钱,又被砸入这么多的符纸,早该填满了。 但此刻,符纸一砸进火盆就不见。 而火盆中烧的纸钱纸灰,也大量的随着邪祟离开而消失。是以纸钱符纸虽烧不绝,但火盆里的烟灰却填不满。 如此,凭张长老撒符纸洒了大半个时辰,田林也烧纸钱烧了大半个时辰,山头上的邪祟终于再没有了。 “若是仙姑已经死了,且亡魂没被仇家销毁。估摸着,她也该被召唤来了。” 田林拍了拍手上的灰,重新站在了张长老的身旁。 却听张长老道:“这也不一定!那些闻到了风中烟味的邪祟被我招来了,而逆风的邪祟却闻不到我烧的线香,所以这周遭还有许多邪祟没有被我招来! 且我来之前已经招魂过了,但并没有找到仙儿的亡魂。所以此刻仙儿或许还活着,又或者已经神魂俱灭,连亡魂都被仇家杀了。” 凡人死了,灵魂多半还残存在世,总有投胎重生或者借尸还魂的可能。 但修真者若是形神俱灭,别说借尸还魂假死重生。就算想要重新投胎,也不可能了。 田林不知道梅仙姑的现状,虽则两人按照契约是主仆关系。但这主仆关系,只有他死后,梅仙姑能感应到。 但梅仙姑的死活,他都是感应不到的。 “希望这些邪祟,能帮忙找到梅师姐的线索吧。” 田林想了想,只能如此说。 但两人在山头等了许久,陆续并不见邪祟回返。 张长老眉头越皱越紧,忍不住道:“我并没有造冥币的能力,所以烧的纸钱只是骗鬼的假钱。时间一过,这些邪祟终会清醒。若一个时辰后再无线索,这些邪祟就该清醒,并且不为我所用了!” 田林无语,合着搞了半天,张长老是在用假钱糊弄鬼呢。 他又想到了自己身上带着的冥币,这些冥币是在沉仙塘时,从那些夜游神身上获取的。 “晚辈手里倒有些冥币。” 田林没有藏私,但张长老道:“你的冥币留着吧,若需要冥币,老夫手里也不是没有!可这里这么多邪祟,得多少真币才能有效果? 不如用假币投石问路,虽则只骗的连一时!但若其中有一枚假币起效,那它的价值与真币也没什么不同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果然还没有邪祟来报。 此时天色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可见的邪祟已经变少了。偶尔能够看到的几只,却也是能在白日里行走的日游神了。 虽则一夜没有进展,但张长老并不气馁,他跟田林道:“北野郡不止有这处有邪祟,咱们去其他地方瞧瞧!” 第四百五十八章 找邪祟帮忙 靠近郡城的郊野,邪祟明显没有靠深山中的多。 张长老带田林自北往南,所见到的日游神便开始密集了起来。 比起夜游神,日游神少部分都已诞生了灵智。 他们或许可以伪装成活人的样子,建宅造洞自比修仙者而居。 实际上,只要这些日游神不杀人不造孽,便是佛家也不会拿它们当妖孽对待。 “对这些日游神,用假币虽也能瞒过。但交友贵乎在心,虚情假意非结交之道!” 先前还说用假币就可以的张长老如今仿佛换了个人—— 说来说去,还是夜游神修为太低,没有‘人权’罢了。 两人来到了一处树林,只见一座极大的院落坐落在山坡处。 山坡上有溪流自西向东! 而溪流之上,又架设有竹桥。 单看着竹桥和小院,颇有一种世外高人隐居的假象。 但若是真的凡人,哪怕是修真者,又有谁会在这里建院落居住? 更何况吃了真眼果的田林,一眼就能看破这幻象。 这山坡上的溪流是真的,溪流上的桥也是真的。只是那所谓的院落,其实是一座不知道历经多少年的大坟了。 田林甚至能够看到坟上的石碑,石碑上有死者的生平。其中记述:庆安十七年生人,曾就读于宏武书院,几次赶考不中,终究只落得个秀才身份。 田林在仙女洞时,看见过大齐王朝的科考。 而所谓的秀才,是势必有筑基修为的。 由此可以得知,这墓主人是大齐王朝时期,临近末世时的书生。且这个书生,至少拥有筑基境界的修为。 “玉林人周冰生见过二位道友,未知二位道友此来所为何事?” 田林同张长老在山头落下时并没有隐藏踪迹,这是一种示好的表现。 而这个大齐王朝时期的书生,虽只相当于金丹境界的修为,但也没有因为张长老的贸然造访就望风而遁。 他携带了家小,齐齐出了大门相迎,俨然是招待贵宾的样子。 “张某造访,是为了寻人而来。或有叨扰处,请周道友见谅!” 张长老虽然没有吃过真眼果,但他的修为,注定了他能看破面前的一家老小都是鬼非人。 不过在张长老的眼中,这些邪祟其实与‘道友’并没有什么区别。 反而因为对方修为高深,张长老更愿意把对方看作是同类,而对其会多几分客气。 “不知道张道友所寻何人,那人又是人还是鬼?” 周冰生道:“近来玉林闹蝗灾,死去的凡人修士属实不少。舍下不忍见这些凡人修士死后又作孤魂野鬼无处可去,所以也曾收留了一些。只是不知道这些人中,哪个是张道友要找的。” 他说完,吩咐管家道:“你把近来收留的孤魂都找来,让张道友看一看。” 那管家领命回屋,周冰生又邀请张长老和田林入内。 若是田林一个人,自然不敢进日游神的‘宅子’。 但张长老是元婴中期,除非对方修为高过他,否则张长老也没什么好怕的。 两人跟着周冰生,连带着周冰生的家人一起进了宅子。 从田林的角度看去,周冰生和他的一众孩子完全与活人无异。若非能看到他们身上的鬼气,田林也不敢拿他们当邪祟看待。 很快,周冰生的管家就在庭院里召集足了百来个孤魂野鬼。 这些孤魂野鬼,虽然都是一副下人打扮,但全都穿的是绫罗绸缎。 且这些孤魂野鬼,顶天了也只有夜游神的修为,其中当然不可能有梅仙姑的身影。 所幸张长老也没有希冀一下子找到梅仙姑。 他看着这些人,摇了摇头。 周冰生道:“我想,能做张长老亲友的,想来修为都不会弱。似这种人,就算是做了鬼,也不肯进我家为奴的。” 张长老便问他道:“道友在这里居住的时间不短了吧?可对北野郡南郊处的梅仙姑有了解?” 周冰生说:“我也是近年鬼气复苏,才得以搬到人间居住的,往年基本上浑浑噩噩在大墓中,对外界知之甚少。” 说完这句,他又道:“梅仙姑的名头,小可也曾听闻过。据说这位仙姑手里掌着神树,能赶绝飞蝗、免邪祟入侵。 又说这位仙姑不但修为不弱,而且又生的貌美动人——我几个朋友中,甚而有人想要上门提亲的。只可惜仙姑的神树隔绝内外,我那位想要上门提亲的道友还未上门,就被她的神树给赶走了。” 田林听得惊奇,没想到梅仙姑身上还有这样的故事。 田林忍不住道:“道友的朋友想必也是鬼修吧?鬼修和活人之间,难道还能结亲的?” 周冰生说:“这也没什么稀奇的!自古来,结阴婚的虽然不多,但也不是决然没有。 况且现在大齐王朝灭了,天庭也不再管理这方世界。如今又阴阳错乱,早已秩序颠倒——所以人鬼同居,也不会受天地责罚。” 田林一时无语! 如今这世道,确实是阴阳颠倒。人死了无处可去,进不了冥府自然在阳世逗留。北野郡漫山遍野的邪祟,便是此间明证了。 “道友的朋友,想必也是日游神吧?” 田林又问了一句。 “我那位朋友,修为同我相当——不过道友若认为,是我那位朋友掳了梅仙姑,那就大错特错了。” 周冰生不紧不慢的解释道:“我辈虽然已做了鬼,但都是大齐王朝的读书人出身。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却是绝不会冒犯唐突佳人的。” 田林点头,内心却是不置可否。 张长老这时候接话道:“梅仙姑是老夫的徒弟,几日前忽然失踪如今不知生死!道友的朋友既然认得梅仙姑,老夫想请道友的朋友能帮忙寻人。” “此事易尔!” 周冰生毫不犹豫的道:“小可修为虽然不高,但周围结交的朋友却不少。这些人都有日游神的修为,而身边又有许多夜游神听候差遣—— 请道友给出梅仙姑的图纸,让小可临摹成千上万张。届时将这些图纸交给小可的那些朋友,小可的那些朋友便可以按照图纸,找寻梅仙姑的下落了。” 张长老说:“若此事能够办成,老夫必有重谢。” 他来找日游神,便是想借日游神来差遣那些夜游神和邪祟。 只要能调动北野郡邪祟的力量,找到梅仙姑便指日可待了。 第四百五十九章 交易 周冰生说是邪祟,但却保留了很大部分人的习惯。 他将张长老和田林邀至中堂,先令人去请他那几位结义兄弟,又令人摆案桌供饭。 周冰生的结义兄弟与他住的距离都不远,因此很快便有四五个日游神联袂而来。 打头的是个胖子,那胖子穿着长袍,走着四方步来到堂外:“二哥,前两天咱们才吃过酒。今天又是什么好日子,怎么又要摆酒?” 这胖子进了中堂后,一眼看到了田林和张长老。 田林倒罢了,但张长老是元婴境界。他不主动展露修为,别人一时却也看不出来。 不过能瞒过他的眼力,胖子自然不会把张长老当做无名之辈。 “四弟,这是张道友和田道友。” 周冰生介绍道:“我今天摆酒,是受了这两位道友所托,请几位兄弟过来帮忙找个人。” 胖子还没说话,堂外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问道:“找什么人,需要召集咱们七个兄弟姐妹?” 女子声音有些妩媚,让人凭空的想要结识她。 田林循声望去,只见堂外走进一个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的衣衫是薄纱所制,挡不住的玲珑剔透。从黑纱外往内望去,能看见白色的肌肤光滑水嫩。 但看她样貌,虽然是十几岁少女的肌肤,却是三十来岁的女子面孔。 这又平添了几分风情,让人想要与其春宵一度。 “七妹来的正好!你认识的朋友最多,想来更容易打听消息。” 黑衣女子扫了张长老和田林一眼,却不理会田林和张长老,只问周冰生道:“二哥要打听谁的消息?” 周冰生没有卖关子,他道:“这位是梅仙姑的师傅,这位是梅仙姑的同门;他两人托我,打听梅仙姑的下落。” “二哥打听梅仙姑的下落,是为了帮我求亲的吗?” 堂外,有四个人进了屋。 说话的是个黑脸青年,他嘴如鱼唇,眼细如豆。唇边两撇胡须又粗又硬,整个人宛如鲶鱼精转世。 周冰生根田林还有张长老做介绍:“这位是我三弟——正是他,曾经去向梅仙姑求亲过。” 张长老没说话,田林也只是礼貌的笑了笑。 这位‘鲶鱼精’的尊荣,也幸亏当初它被神女树给挡住了。 若不然真等他上门求亲,梅仙姑见了它,只会把它当成妖精给杀死熬汤。 “张道友,我几位兄弟都已经叫来了。有什么事儿,咱们边吃边说。” 在等饭期间,他又让下面的人找歌姬上来奏乐跳舞。 丝竹声倒是颇为悦耳,但跳舞的歌女似乎排练的时间不足,所以跳的十分不齐整。 周冰生歉然的跟田林还有张长老道: “这些歌女,都是最近闹蝗灾时,那些死去的村女组成的。她们此前既不通音律又不懂舞蹈,笨手笨脚的让两位客人见笑了。” 张长老喝了一口杯中酒,道:“这些凡人死后若不得周道友收留,假以时日神智丢失为轻,魂飞魄散是重! 周道友肯收留她们,使她们性命得以延续,此乃大功德一件—— 至于舞技,只要给她们一些时间,他日必然不负周道友所望。” 说话间,九张案桌上都开始齐齐摆饭上菜。 而各案桌处,都有年轻的女子伺候倒酒布菜。 田林是问道宗的真传弟子,身份不可谓不尊贵。 但他在问道宗做弟子到现在,也没有正儿八经的享受过此等待遇。 但看周冰生几人,明显已经习惯了如此待客和如此吃饭。足见这几人生前,家中必定富贵无比。 要知道,周冰生活着时只有筑基境界。他今天的做派,不像是修真者,更像是大富之家的世家子弟。 “如今各处都极为缺粮,北野郡尤其如此。” 田林夹了一片肉,毫不犹豫的塞入口中。 他能看穿食物的本来面目,所以不用担心这些邪祟用什么人或者其它的不明食物害它。 “也不知道周道友,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些食物?” 田林问话,周冰生得意的道: “我生前最爱美食,故而身死后墓中置有鱼塘养有珍兽。又藏了美酒封了野味——这些东西万年以来有阵法维持,不腐不败不毁不坏。 是故直到我此番‘复生’,仍不缺衣少食。” 他言语间颇为得意,惹得另外一个大汉说:“我就比二弟不同!我死时正好赶上王朝末日世间缺粮——我不但墓中没有一点儿吃的,就连自己,也是被人杀死,精肉被人分割。” 他们这七兄弟,大体都是大齐王朝时期的死者。 但他们死去的时间又大不相同,譬如周冰生死时虽然不是盛世,但彼时世上并不缺粮,灵气虽然淡泊却也足够普通的修士使用。 而大汉死之前,却已经是中州迁徙之后,全天下已经百年颗粒无收的时候了。 大概因为生前太过饥饿,大汉此时的吃相并不雅观。别人的碗里饭只少了一小截,大汉却已经开始添第四碗饭了。 “此番若能找到我徒儿,张某可以给几位找来冥土,布置聚阴阵以养诸位身上的鬼气。” 张长老说完,那边大汉也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我们苏醒的时间虽然短,但也听说过问道宗的名头。就我所知,冥土如今除了九幽之地外,只有湘西宗和问道宗保留的有—— 其中湘西宗的冥土,自然是来自乱葬之地。而问道宗的冥土,则在秘境当中;凭我猜测,张长老你的冥土,是来自秘境中吧?” 见张长老点头,那边女子也开口说: “布置聚阴阵,守着小块儿冥土过活,何如直接搬迁到秘境里?我听说秘境联通着九幽之地,又远不如九幽之地危险。 张长老若不介意,何不如准允我们兄妹几人进秘境讨活?” 张长老微微皱眉,秘境虽然不是问道宗独有,也谈不上什么不许外人进入的禁区。 但却也没有过,让外鬼进去生活的先例。 但实话说,秘境是聚阴之地,确实适合鬼类生存。 若世间鬼类全都进了秘境,那么北荒就没有邪祟侵袭的困扰。再等除掉了飞蝗,百姓也都能安居乐业了。 “此事须得宗门长老们同意才行,我一人是做不了主的。” 张长老保证道:“只要你们能帮我找到梅仙姑,张某虽不保证能让各位进秘境,却也保证一定竭力促成此事。” 第四百六十章 鬼话连篇 “好,我们信得过张长老的为人。” 汉子把碗里最后一点米吃光,一拍桌子起身道:“兄弟几个,我现在已经吃饱了,就先回府召集鬼将鬼卒来找人了。” 他说走就走,当真是雷厉风行。 其他几人见状,也没有继续留下来吃饭的兴趣。 几个人都跟周冰生告辞,很快热闹的客堂变得安静了下来。 周冰生跟张长老和田林道: “我这人极少钻营,所以手中没有什么鬼兵鬼将。不过小可也自有一番手段,只等晚上时可以召集游魂替我奔走。” 田林等人造访宴饮本就花费了一些时间,如今距离入夜本来也没多久。 很快,在天色彻底暗下来后,周冰生出了府去。 田林两人紧随其后,只见周冰生从袖子中取出一张白纸来。 他把白纸往空气中一挂,任凭风吹,白纸牢牢的似乎挂在一面隐形的墙上。 又见周冰生从袖子中取出一支笔来,接着奋笔在白纸上疾书:告示,大齐秀才周冰生告知,凡见告示之乡民,即刻探寻梅仙姑下落。 白纸被他简单的书写了这段话,直待他将贴身的私章在白纸上盖了戳后,那白纸一瞬间金光大作,逆风往远处飞去。 此时已经入夜,正是那些游魂邪祟出没的时间。 白纸飞过之处,那些游魂邪祟仿佛是中了诅咒一样,尽都停下身来看着白纸上的内容。 各式各样的游魂邪祟,或者是正拿着骨头啃的,或是正撕咬另一只游魂的。在看了告示之后,尽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儿’,开始四散开去。 “梅仙姑,梅仙姑,你在哪里?” “梅仙姑,快出来啊!” 这些邪祟不管认不认得梅仙姑的,嘴里都开始齐声呼唤。 数只邪祟呼唤时尚不觉得,但数百数千只邪祟呼唤,那场面可谓是蔚为壮观。 只不过片刻,漫山遍野,到处都响起了寻找梅仙姑的声音。这声音,随风飘荡直达北野郡的郡城,使郡城里的修士和百姓们害怕起来。 “这场面,倒像是大型的招魂现场了。” 张长老深深的看了周冰生一眼,道:“道友有此神通,同境界的修士中足以傲视了。” 周冰生笑了笑,道:“在下说到底是大齐王朝的秀才,是经过了大齐王朝和这方天地认可的; 如今所持的,不过是大齐王朝的余威和此方天地的信赖;若没有这层身份和这私章,小可也差遣不动这些邪祟。” 田林在仙女洞时,便知道彼时的大齐王朝有许多书院。 在大齐王朝时期,仙门受大齐王朝统御。 又或者说,彼时的大齐王朝,就是这方天地最大的仙门。 而那些读书人,便是这最大仙门的正式弟子。 或许彼时大齐王朝读书人多,所以显不出什么。 但如今大齐王朝不见了,周冰生作为这片天地曾经正统的秀才,也能携大齐王朝正统余威,号令一方山河中的一方‘百姓’。 “有这么多游魂帮忙寻人,想必要不了多久就能知道梅师姐的下落了。” 田林看着这大型的招魂现场,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 果然过不多久,最先离开宴席的大汉带着另外几个人走了过来:“我们已经探明情况,据说南面有游魂见过梅仙姑的足迹。” 张长老问大汉道:“知道梅仙姑具体去了哪里么?” 大汉说:“这些游魂全都没什么神智!能让他们认识梅仙姑,还全靠了我四弟的画像——老夫利用搜魂,勉强知道,梅仙姑是被人掳走的。只可惜这游魂记忆不完整,所以我搜魂后,也看不出掳走梅仙姑的是谁。” 也在这时,大群的邪祟朝着南面而行。 显然,周冰生招来的邪祟们,凭借着招魂,也找到了梅仙姑的踪迹。 “梅仙姑到底在不在南面,只要咱们去瞧瞧就知道了。” 大汉问张长老和田林:“二位,是留在这里等,还是跟我们一起去看看?” 田林望向了张长老,看张长老如何说。 但张长老艺高人胆大,也不怕这些邪祟给他设陷阱。点头道:“自然是一起走,哪儿有我这个当事人在这里坐等的道理?” 大汉见状不再多言,很快带着张长老和田林等人来到了一处山脉。 此处山脉邪祟众多,又相距北野郡城很远,已不属于周冰生几兄弟的领地。 大汉等人一出现在山脉上空,瞬间有两名日游神从山脉中飞出。 那两个日游神都是汉子,其中一个穿着黑甲,浑身散着浓重的煞气。另一个则穿着红衣戴着簪花,看起来是个十分漂亮的妇人。 汉子当先挡住田林等人的去路,指着周冰生等人道: “横断山脉已是我江氏夫妇的领地,你们七兄弟不在北野郡郊外守着,跑我们领地作甚?来抢地盘吗?” 不必周冰生开口,张长老站出来道:“足下勿惊!他七兄弟是为了帮我找人而来。” 汉子说:“找人?整个横断山脉,现在哪儿还有活人存在?况且若只是找人,何必带那么多鬼将鬼卒?” 这黑甲汉子指着田林等人身后!却是周冰生那些‘招魂’的邪祟,找人也跟着找到了这里。 “这些游魂都是帮我们找人的——既然他们找人也找到了这里,这说明我要找的人就在这片山脉中。” 张长老看着汉子道: “足下既然是这片山脉的主人,想必一定见过我徒儿了。若足下能帮我找到徒儿,张某一定好生感谢。若足下不肯,别怪张某翻脸无情。” 那边周冰生的结拜大哥也看着这黑甲汉子说:“江奴!梅仙姑不会是被你藏起来的吧?” 黑甲汉子勃然大怒:“胡说八道,我不认得什么梅仙姑,更不会藏什么梅仙姑。” 他把目光看向了张长老:“本将军没见过你要找的人,更不会交出你要找的人。你别被周冰生几兄弟给骗了,被他们当刀使。” 张长老皱眉,看向了周冰生几兄弟。 所谓鬼话连篇,说的就是人做了鬼之后,便学会且精通骗人。 张长老前面虽然跟周冰生等人把酒言欢,但岂会轻易相信这几个人的鬼话? 说不得,周冰生几个人,真的是要利用他,来除掉这黑甲汉子。 第四百六十一章 故人 “张长老信不过我们几兄弟,难道还信不过招魂的效果吗?” 周冰生指了指越来越多的邪祟,都朝着这边山脉聚集。 显然,这些邪祟,都是在招魂时,循着梅仙姑的踪迹找来的。 这也似乎印证了,周冰生大哥的情报正确。 但招魂也不是不可以作假,谁知道这些齐聚山脉的邪祟,到底是被什么手段骗来的这里,又或者真的是找寻到了梅仙姑的踪迹,所以寻踪而来的结果? 张长老信不过周冰生几人,但他也不觉得被人借刀杀人是什么大事儿。 就算这个叫江奴的黑甲汉子是被冤枉的,自己杀他一只日游神又算什么罪过? 杀错了就杀错了,难道谁会问责自己不成? 所以张长老宁肯错杀,不肯放过的看着黑甲汉子: “江将军一个人守着这处大山,或许一时未曾留心到我徒儿的踪迹——不如请让条路出来,让这七位兄弟带来的游魂进山搜寻一番。 若能在此找到我徒儿的踪迹,那张某人一定会有厚礼。若未能找到徒儿的踪迹,张某人也可以向江将军赔罪。” 张长老自问自己元婴境界的修为,如此跟一个日游神说话,已经是足够客气了。 但他高估了自己,又或者是低估了黑甲汉子的悍不畏死。 他冷笑着道:“我既不稀罕你的厚礼,也不需要你的道歉!总而言之,这地方是我生前镇守的地方,也是我死后葬身的地方。 除非我愿意,否则谁也别想擅自踏入这山脉一步。” 一旁的田林实在不想莫名其妙打一场,哪怕自己这边有张长老,看起来必赢的样子。 他站出来跟黑甲汉子道:“阁下难道不知道这里已是问道宗的辖域?况乎这里是人间,怎可以让一个鬼将把持?” 黑甲汉子说:“问道宗?这是哪里来的小门派,我生前可从未听说过! 至于你说这山脉地处人间——那你们还带着这么多游魂过来,难道不该把这七兄弟和那些个游魂先在北野郡外铲除掉吗?” 田林一时间无语,旁边的张长老不再同黑甲汉子啰嗦。 他大手一挥,大量的游魂成了他手里的卒子,如潮一样朝着黑甲汉子撞去。 他倒要看看,当着自己的面,黑甲汉子敢不敢对这些游魂动手。 但事实证明,黑甲汉子不但敢,而且还有这个能力! 只见她手里拿起一个黑色铁牌,嘴里喊道:“黑山军阵,给我起!” 张长老不知道黑山军阵是什么,却看见原本埋在土中的大量山石雕像从地里钻出。 整片山脉,此起彼伏无数石像。 就听黑甲汉子喝道:“擂鼓!” 大山中,一个鬼卒擂动鼓槌。鼓声响起,传向了四面八方,震退了那些如潮一样朝着山脉挺进的游魂。 田林脸色微微一变,他即便被张长老的真气护住。心脏却也不由得跟着鼓声跳动,而每一次跳动,心脏似乎都要从嗓子眼里钻出。 而没有张长老的真气庇护,周冰生几个兄弟神魂大有摇摇欲坠之势。 到现在,田林终于明白,为什么黑甲汉子能一个人独占这片山脉了。 “我的鼓是化神强者的皮制成的军鼓——这位化神强者,当初也是要强闯我军营。由是被我军中执法官阵斩——军法无情,化神强者如此,彼辈能比化神更强吗?” 黑甲汉子一脸桀骜,显然没把张长老这个元婴强者放在眼里。 张长老气急而笑,道:“大齐王朝都灭了,你还在我问道宗面前,执行哪门子的军法?” 他跟田林道:“你且先退下,待我先诛了此獠,还这山脉一个太平。” 阳间修士杀阴间鬼将,乃是最正义不过的事情。按照早期的规矩,除去被封为正神的鬼魂能够在阳间逗留外,所有未受封的鬼魂都是邪祟。 而一切在阳间逗留的邪祟,是没有半点人权的。老天可以诛之,修士和凡人也可以诛之。 田林见张长老要除魔卫道,他自知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很听话的倒飞而起,转瞬间就脱离了大山所在范围。 大山外游魂越聚越多,这都是周冰生的告示引来的结果。 田林看了一眼早他一步先退出大山,坐山观虎斗的七兄弟。他问周冰生道: “足下既然是大齐朝的秀才,勉强也算是这位江奴鬼将的同僚了,缘何他如此不给面子?” 田林其实想问的是,周冰生召集游魂,到底是为了帮忙寻找梅仙姑,还是想趁此机会霸占江奴的山头。 “自古来文武不两立,江奴不给我面子实属正常——田道友也放心,这江奴虽然掌握着军营大阵。但这大阵埋在地下已有万年之久,早已经运转不灵了。 况且这江奴生前不过一个队正而已,根本没有权利发挥整个大阵的威力。” 他显然对张长老很有自信,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张长老是问道宗的长老,怎么可能没有道器? 反观江奴,他起初仗着大阵能跟张长老打个平手。 但越到后来,他身上的灵气就越不足,阵法运转却需要消耗他太多的灵气。 只半个钟头,那边江奴已经有些力有不逮。那个打鼓的兵卒被张长老杀死,就连在他身旁助阵的鬼夫人也被张长老斩杀。 江奴落败,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就在田林放下心来时,一道声音响起道:“田公子?” 田林愣了愣,看向了人山人海的游魂。又在这人潮拥挤的游魂中,看到了一个陌生女子。 这陌生女子说来陌生,但田林却对她的声音很熟悉。 “你是,苏少卿的侍女?” 当初在酒楼,苏少卿灌醉田林几人企图私下逃跑。 彼时田林装醉,便听到了苏少卿主仆二人的对话。 田林彼时虽然没看见苏少卿的抱剑样貌,但却记得苏少卿抱剑的声音。那声音,与面前这个女鬼的声音一模一样。 “田公子认得我?” 那女鬼大喜,道:“我以为田公子认不得我,正不知道该如何取信田公子呢!” 田林听她这么说,由是把目光望向了周冰生几人。 那边周冰生的结拜妹妹这时候上前,看了一眼田林道:“这游魂是我足下的侍婢,没想到却是田道友的故人。” 第四百六十二章 殃及 其实苏少卿的抱剑,哪里算得上是田林的故人? 但周冰生的结拜妹妹如此说,田林却也没有否认,只是问那边苏少卿的抱剑:“你同苏少卿不是逃出北野郡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苏少卿呢?” 那女鬼道:“原来我们做的事并没有瞒过田公子呢——” 说完这句,她忽然跪在田林面前道:“婢子请田公子出手,救我家公子一命。” 田林不知道她家公子到底遇到了什么难事儿,也不知道背后担了多大的危险。 他同苏少卿又没有什么交情,哪儿可能胡乱答应? 但他也没有拒绝,只是道:“你先起来,说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杀了你,你家公子又遇到了什么危险!” 女鬼不敢啰嗦,却并不起身,开口道:“我同我家公子离开北野郡没几个月,因为赚不到灵石,所以也就后悔了。” 说到这里,她脸色羞红,显然是惭愧至极。 田林‘嗯’了一声,道:“苏家虽然彼时落寞,但到底还是金丹世家。你家公子从小锦衣玉食,所以不觉得人间疾苦。等他自己外出后,一应衣食住行全靠自身,那时尝到了世事艰难,所以后悔是正常的。” 听田林如此说,女鬼才继续道:“我家公子虽然后悔了,但也没有回族中的想法。他只是带着我来北野郡,打算来祖墓中取些财物变卖。” 田林挑了挑眉,看着女鬼道:“祖墓,苏家祖墓?我怎么听说,苏家祖墓连苏家人自己都不知道藏哪里了?” 女鬼连忙道:“苏家祖墓只有历任的苏家族长知道确切地点,便连长老们也不清楚—— 当初苏家快要落寞时,彼时的苏家族长害怕死后苏家人保不住祖墓,所以撒了个谎,说是祖墓塌了,已随地下暗流消失了。其实这话,只有苏家人信了,当时的其他人都不信。” 田林只是惊奇祖墓的传闻与事实不符,但他对苏家祖墓其实并不感兴趣。 他直接问女鬼说:“这么说,你家公子是进祖墓时出了岔子?” 女鬼不再拖沓,直接道:“我家公子本以为只有他自己知道苏家祖墓的存在,没想到王烟雨也知道苏家祖墓的存在! 也怪我家公子运气不好,刚进祖墓不久,就碰到了王烟雨来苏家祖墓,所以被王烟雨逮了个正着。” 田林听言皱眉,听女鬼咬牙切齿道:“王烟雨人长得漂亮,却是个口蜜腹剑的人。我家公子,便是被她给关在了苏家祖墓里的。” 田林不觉得王烟雨做的不对。 一来,苏少卿答应了同王烟雨成亲。事到临头,自己却逃掉了,以至于王烟雨成了一个笑柄。 王烟雨其实哪里配不上苏少卿? 凭王烟雨的自傲,怎么可能不对苏少卿展开报复? 二来,王烟雨好容易统治了苏家,不再需要苏少卿的帮忙。此时苏少卿回来,谁能料到他后面会不会跟王烟雨夺权? 所以为了权利,王烟雨也有理由囚禁苏少卿。 三来——王烟雨嫁入苏家多半是为了苏家的祖墓。 留苏少卿在外面,谁知道苏少卿会不会把苏家祖墓的事儿给泄露出去?为了保密,所以也留苏少卿不得了。 “难怪王师姐能短短半年,就将修为提升到金丹后期。” 田林感慨完,看着女鬼道:“这么说,你是被王师姐杀死的了。” 没想到女鬼却摇头,道:“我是被梅姑娘的神女树给杀死的。” 田林这次又是一惊,不等田林询问,女鬼直接道:“公子爷被王烟雨抓了,而苏家又成了王烟雨的一言堂—— 苏家的人靠不住,老主母又没有对抗王烟雨的能力。我思来想去,便想着去找梅姑娘帮忙。” 田林无语,看着女鬼道:“梅师姐同王师姐两人情投意合,你找梅师姐,不是自投罗网吗?” 女鬼说:“梅姑娘同王烟雨或许以前是情投意合的,但那只是梅姑娘不知道王烟雨的本来面目。只要我说出实情,梅姑娘一定会对王烟雨恨之入骨。” “可结果,还是你被梅师姐杀了。” 女鬼却摇头道:“不是梅姑娘杀了我——是我不知道天高地厚,要强闯进村子去见梅姑娘。未想到梅姑娘的神女树极为厉害,直接将我当作入侵者杀死了。” 田林听得无语,他是头一次听到这么滑稽的死法。 “你今日见我,不会是想跟我说,你是怎么死的吧?” 那边战斗马上就要结束了,田林不耐烦听这女鬼说这些琐碎的事儿。 女鬼大概看出了田林的不耐烦,连忙道:“田公子此来不是为了找梅姑娘的吗?我知道梅姑娘在哪里。” “梅姑娘在哪里?” “梅姑娘就在这大山的祖墓当中!” 她话音刚落,那边战斗的张长老一声长啸。 只见张长老手中的拂尘一扫,直接将江奴给扫死了。 但不等田林高兴,张长老的拂尘忽然朝着他这边扫来。 田林脸色大变,连忙朝旁边躲避。 其实他金丹修为,若张长老真要杀他,他哪里躲得过张长老的拂尘? 所以拂尘要扫到田林时,其实已经自动拐弯,把周氏七兄弟直接给裹住了。 不等周氏七兄弟作色,拂尘一裹,一窝邪祟全部形神俱灭。 田林看向一旁,不但没有了周氏兄弟的身影,苏少卿的抱剑也被拂尘殃及形神俱灭了。 “长老,你何故要对自己人出手?” 张长老哇的吐了口血,接着擦了擦嘴角道:“这帮邪祟,全藏着坏心思。他们要借刀杀人,如今我遂了他们的心,却也不如他们的意!” 简而言之,张长老觉得吃亏了,所以也不让周冰生几兄弟好受。 就在田林还要说话时,张长老又道:“况且,那江奴鬼将确实厉害。我为了破他的大阵,身体受了些伤。如今邪毒入侵身体,实力已经十不存一了。 我若不及早杀死这几兄弟,若这时候周冰生几个邪祟要坐收渔翁之利,你我谁能抵挡?” 简而言之,张长老觉得他镇不住周冰生几人了,所以趁早除了这几个祸害。免得掉以轻心后,被这几个祸害反制就悔之晚矣。 至于会不会错杀?张长老哪里在乎? “长老此举甚是妥当,只是千不该万不该,把一个知道仙姑下落的鬼,也给杀死。” 第四百六十三章 情理上 得知自己杀错了人,张长老只是愣了片刻就恢复了冷傲的气质: “先不说那个我‘错杀’的小鬼到底知不知道仙儿的下落。就算它真的没有撒谎,它死了也没什么。” 田林并未对苏少卿的抱剑的死感到多么惋惜,自然也不会为了一个外人同张长老争执。 他果断道:“根据那女子所说,仙姑是被人带到了苏家的大墓之中。而苏家族墓,恰好在这大山里。” “苏家族墓?” 张长老诧异的看了田林一眼,确信田林没有说错话。 田林知道张长老在疑心什么,尤是把苏少卿的抱剑所说,全都给张长老转述了一遍。 听完全程的张长老点了点头,道:“若那女子没有说谎,仙儿此次出世,恐怕与王烟雨逃不开干系。” 田林点头,却又质疑道:“弟子本来也曾如此想——可想来想去,又想不出王烟雨的动机是什么!” 初时王烟雨没同摘星子结仇时,凭王烟雨对摘星子的痴情,替摘星子除掉梅仙姑也是情之所在。 但现在呢? 王烟雨恨摘星子入骨,梅仙姑按理应该是跟她同仇敌忾的。 两人就算不是同盟,却也没有加害梅仙姑的道理。 况且事实上来看,梅仙姑待王烟雨还不错,肯在北野郡替她镇守一方。 而且梅仙姑的存在,也能提升王烟雨在苏家和其他世家面前的地位。王烟雨,有什么理由对付梅仙姑呢? “那个女鬼虽然死了,但还有这些邪祟在招魂——只要仙儿真的在这片大山之中,那么迟早能找到苏家的族墓。” 田林没有吭声,因为如果苏家的族墓真的在这里。即便没有这些邪祟,大不了把这片山脉全部翻一遍—— 对于元婴强者来说,把一片山脉翻过来虽然费时费力。但比起收益而言,时间和一点儿力气又有什么好省的呢? “周冰生死了,他的告示效果可能维持不了太久。所以我们要在告示还有效的时间里,看这些邪祟的动静来排除哪些地方不可能有苏家族墓。” 张长老说话时,人已经越飞越高,在山脉的云端处呈居高临下之势看着下方的动静。 田林微微皱眉,他也疑心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但自从知道山脉中有苏家族墓之后,张长老口中,便把寻找梅仙姑改为了寻找苏家族墓。 虽则寻到苏家族墓就能够找到梅仙姑——可到底是为了找苏家族墓所以才费心,还是为了找梅仙姑才费心,这其中又有很大的区别。 田林不知道苏家族墓到底藏了什么宝贝。 但苏家当初也是大世家,元婴强者也出过不少。 族墓是一族根本所在,不说其中的墓葬品。 只说族墓中埋葬的那些元婴强者尸体,那也是极大的一笔财富了。 田林不轻易对这些动心动心,无非是他有词条这个底牌。他清楚只要按部就班,他安安稳稳的一定能提升修为,所以不肯轻易冒险。 可对于别其他人而言,他们又没有词条。不寻找机缘,不搏命,哪儿有上升的机会? 所以,没有亲族帮忙的张长老,对苏家族墓起了心思,其实不是不能理解。 思索片刻,田林不动声色的飞到了云端,跟着张长老看着下方的邪祟们。 果然如张长老所说,这些邪祟在周冰生死后,已有大部分邪祟不受控制。 自修为高到修为低的游魂,先后开始脱离队伍,朝着四面八方飘荡。 田林同张长老没有理会这些离开的游魂,而是望着剩下的游魂,在山脉中搜寻着剩下的未曾踏足过的地方。 很可惜,这片山脉出奇的大,直天色将暗,直到所有的邪祟都散去后,仍有好些个山头未曾搜索干净。 远处,一批修真者由远及近。 他们最先察觉到这些邪祟的动静,所以全都往这边跑来。 待看到田林和张长老后,这几个修真者都松了口气。 其中一人道:“这些邪祟都是田真人和张前辈召集来的吧?” 这人不知是否出自真心,还是拍马屁的道:“难怪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们还以为哪里有化神强者出世了呢。” 一旁的张长老说:“是啊,苏家曾经就有化神老祖。” 张长老前言不搭后语,一时让这修士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还是田林问那修士说:“几位都是来找梅师姐的吧?不知道可有什么线索?” 这修士听言,也不知道出自真心还是邀功。他面色悲戚:“我们跑了好些山好些村,不但没能找到梅姑娘的下落,为此还折了好多人手;我夫人,便是一次找人时,被邪祟所杀。” 田林听言‘动容’,拱手说:“此番若能找到梅仙姑,田某必有重谢。” 这修士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笑着道:“田真人这话说的,倒像是我在拿我夫人的死邀功似的。” “你是说,这边的动静,吸引了北野郡的注意力?” 正在田林跟修士说话时,刚刚前言不搭后语的张长老再次问了一句。 这修士很尴尬,但不敢不答张长老的话。 他点头说:“是啊,我们看天色已晚,本来已经回城了。但这边的动静闹得太大,城中的世家都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所以派我们几个人过来探听。 如今既然知道这事儿是长老和田真人引起的误会,我们就可以放心回去复命了。” 张长老点头,又说:“这次大家为了找仙儿,死的人一定不少吧?” 那修士说:“外面邪祟太多,确实很危险。这次出动的城中人手,就我所知,十个人里就有三个死的。” “那确实是很惨烈的。” 张长老又问那修士说:“你们如果在这里死了,北野郡的人会不会怀疑是我动的手?” 他这话莫名其妙,非但这修士愣住了,跟过来的几个修士也都愣住了。 其中一个人尴尬的笑着说:“前辈别开玩笑了,无缘无故的,您怎么会对我们出手?况且我们此番是在替您和问道宗做事儿,您不奖励咱们就罢了,哪儿有理由杀我们这些小辈。” 张长老点头说:“不错,情理上我确实不会对你们动手;如果你们死了,别人也只会怀疑你们是被邪祟杀死的——毕竟,这里确实邪祟很多,也显得很危险。” 第四百六十四章 摊牌 能修炼到筑基境界的,除非那种在宗门里不问世事,专心修炼的人—— 否则,但凡是自己讨生活的华花郎,就不可能是真正的蠢货。 几个修士见情况似乎不对,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却还是以极快的速度飞速逃跑。 然则张长老岂会放他们回去? 只见张长老抬手一抓,那边已经遁向天边的七个人瞬间就倒飞了回来。 在张长老张开的手掌握成拳头状时,七个倒飞回来的修士在空中如同撑爆的气球一样,砰的一声炸死了不知道多少飞蝗。 狂风这时候一吹,那些飞蝗也就罢了。腥风吹得张长老和田林衣发乱动,田林无喜无悲,脸上倒没什么表情。 “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们吗?” “杀了他们,一来没人去北野郡通风报信。二来,不会招来更多的北野郡的人。三来,少了人跟长老你瓜分苏家的族墓了。” 田林说完,顿了顿又道:“最重要的,是杀他们不会有半点成本。” 张长老点头道:“是啊,他们是华花郎,不是世家子弟。又只有筑基修为——杀了他们,别人根本不会在意。” “除了他们的亲人。” 听田林如此说,张长老才看了田林一眼。 田林又道:“长老若要杀我,仙姑就救不活啦——若仙姑死了,梅长老肯定会查明真相。虽则梅长老也多半查不到什么真相,不过这种事情,谁去赌呢?” 张长老点头:“杀你没有成本,却有风险。一来是梅长老,二来是鱼长老。” 想了想,他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黑色的药丸递给了田林:“你把这颗药吃了,我对你也就放心了。” 田林看了一眼黑乎乎的药丸,问他道:“这是什么药?” “傀虫丹!是用行僵的脑子炼制的丹药——吃了它的人就必须听从别人的话,否则就会被尸虫噬脑而死。” 田林听得皱眉,他不是怕这丹药。而是觉得,这丹药炼制方法实在过于恶心了些。 “吃吧,吃了它,我对你放心些,你也不用担心我会无缘无故的害你了。” 田林点头,在张长老的目光注视下,直接接过药丸塞进了嘴里。 【驻容丹,使青春永驻,可食用】 丹药入喉即化,只可惜对田林而言,并没有什么大用。 他本来就年轻,又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容貌。这丹药,若是给女修,怕还能卖一笔价钱。 看田林吃了丹药,张长老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紧接着他把目光望向了下方,道:“现在,你我要趁着北野郡郡城里的人没有过来之前,找到苏家的族墓。” 张长老飞身而下,一手掐诀后从储物袋中抓来五个纸人。 五个纸人一落地就仿佛变成了活人修士,开始迅速地在山野洞府中探寻。 没人管顾的田林也并没有懈怠,他也选择了一处山头开始认真寻找。 但苏家的大墓实在是太隐蔽了,靠正常的手段根本找不出苏家族墓的所在。 而最重要的,是现在时间紧迫。张长老怕得到孙女出事消息的梅长老赶来。到那时候,他还能杀死梅长老吗? “想要速战速决,或许只有找王烟雨了。” 找了大半天的张长老也有些受不了了,他收回了五个纸人,又问田林道:“你对王烟雨有多少了解?如果不用搜魂的话,能不能逼她把苏家族墓的地点讲出来?” 田林想了片刻,终究还是摇了摇头:“王烟雨这人没什么软肋,想要威胁她多半不行。这世上,亲她的人或许有,但却没有多少她想要亲近的人了。” 张长老沉默片刻,冷笑了起来:“如果她不肯就范,到时候就施展搜魂术;虽然搜魂术只要对方不配合,便很难搜到有用信息。但总好过,半点信息也掌握不了的好。” 田林点头道:“是啊,反正迟早也要杀她。等搜魂后再杀了她,也算是她死得其所了。” “那好,你现在就去北野郡。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先把王烟雨给引过来。” 张长老料定自己吃定了田林,毕竟田林若是敢不听话,势必要遭到傀虫噬心而死。 在张长老眼里,田林明显是不想死的。否则,也不会屈从的吃下傀虫丹了。 事实也果如张长老所料,田林没有半点犹豫就答应了下来:“弟子这就动身,一定把王烟雨骗过来。” 说完话,田林已经拔地而起,身影朝着北野郡的郡城而去。 前面那几个死掉的修士并没有骗人,整个北野郡因为邪祟游荡山脉的事儿而没有入眠。 田林一出现在北野郡的上空,便看见王烟雨带着空无和苏家的几个长老都走上前来。 空无宣了声佛号,问田林道:“田施主别来无恙?” 田林还礼,道:“田某一切都好,也有劳空无法师挂心了。” 空无和尚道:“田施主慈悲为怀,种出无数粮食养活了北野郡无数人口。小僧很替北野郡的百姓们,感激田施主。” 田林道:“我听说北野郡的邪祟之所以还没有完全泛滥,全靠了法师的帮忙。论及对北野郡的恩惠,田某如何比得过法师呢?” 他两个相互吹捧,苏家那边族老早已经忍不住开口道:“田道友,你是从黑山那边过来的吧?” 田林点头,那族老又说:“黑山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来北野郡又是为了什么?” 田林道:“我们在黑山利用邪祟寻找梅仙姑的下落,没想到却查到了苏家族墓的消息。” 不等苏家人变脸色,田林看着王烟雨说:“张长老想要进苏家的族墓,所以让我来把王烟雨骗过去,逼你讲出苏家族墓的所在。” 田林如此坦诚,实在让人意想不到。 堂堂问道宗的真传弟子,就这么老实,就这么没有城府? 但就是田林这一记直球,让王烟雨的脸色数次变换。 果然,苏家的族老们全都走了上来,问王烟雨道:“我苏家族墓所在地,连我们自己人都不知道,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又有人直接质问王烟雨:“你嫁到我苏家,是不是为了我苏家的族墓而来。” 有人说:“我说这女人哪里来的天赋,可以半年内把修为提升到金丹后期,原来是我苏家族墓的缘故。” 众人都义愤填膺的指着王烟雨:“你说,苏家族墓在哪里?快带我们过去。” 第四百六十五章 商议 梅仙姑到底是不是王烟雨害的,苏少卿的抱剑到底有没有说谎,这些田林一概不能确定。 所以王烟雨是敌是友,田林也不清楚。 与其费力去猜测,倒不如直接让她自己解释。 此时所有人都看着王烟雨,就见她道:“我确实知道苏家族墓,不过苏家族墓的秘密,是苏少卿告诉我的。” 此言一出,那些个苏家族老们都炸窝了。 “苏少卿不是死了吗?他又是什么时候跟你说的苏家族墓秘密?” 王烟雨道:“就在闹飞蝗之前,他走投无路了,所以带抱剑去族墓中偷东西变卖,被我抓了个正着。” “胡说八道,族墓乃是苏家的禁地。苏少卿既然是苏家的少族长,怎么可能做出这种欺师灭祖的行径来?” 有人质疑王烟雨:“我看,是你在说谎!” 也有人更关心苏少卿的去向,因而直接问王烟雨:“苏少卿现在何处?” 王烟雨没有半点隐瞒,坦言道:“他被我关在苏家族墓中,如今人已经死了。” “你杀了自己的丈夫,杀了我苏家的少族长?” 王烟雨的气势比那个质疑她的苏家长老更为强盛,她看着那族老道: “苏少卿半路悔婚,抛妻弃母。他愧为人夫,愧为人子,她哪里配做我王烟雨的丈夫? 他既然是苏家子嗣,不思带着族人重振苏家威名,只顾着自己花天酒地。到最后,只带着一个婢女在外夜夜笙歌,对族中的难事不闻不问——这样的人,担得起苏家少族长位置吗?” 众人没法儿为苏少卿辩白,似乎也不需要为苏少卿辩白。 当即有个族老一针见血道:“他纵有千般不是,也该由全族人明正典刑,而不是由你一人去做那乾坤独断之事——王烟雨,把苏家族墓的去处告诉我们,往后你就在深宅中安心养病吧。” 王烟雨又没有生病,好端端的养什么病呢? 说来说去,这些族老想要趁势夺权。 但王烟雨怡然不惧,她转身望向空无和尚:“法师,你觉得我像是有病的样子吗?” 空无摇头,惭愧道:“小僧修为低微,竟看不出王施主抱病在身——这些天来,还总是拿城内外一些事情来烦王施主,真是惭愧之至。” 王烟雨嫣然一笑,道:“法师没有看错,我身上当然没病。这些苏家族老,想要夺我的权,所以才强迫我生病。” 空无和尚一脸费解,道:“王施主既然没有生病,他们如何强迫你生病呢?” 那边苏家族老不想让空无插手,干脆道:“空无法师,你是出家人,还是老老实实参禅打坐就好,不要掺和别人的家事。” 空无点头,显然觉得这个族老说的有道理。 但王烟雨却又道:“空无法师,道理不是靠坐禅就能坐出来的!你想要出家成佛,应当还要入世为人。今日你不帮我做主,他日能为全天下的苦难百姓做主吗?” 她这句话如同醍醐灌顶,让空无和尚瞬间有了一种得悟大道的感觉。 可这感觉没过多久,那边苏家长老一句话,又如同一盆凉水浇了下来:“空无法师,你现在年纪尚轻,不知道人心叵测。你就不怕一时行差就错,误帮了奸佞,将来被佛祖怪罪吗?” 空无都要哭了,把头转向了田林:“田施主,你一向机敏过人,比小僧聪明。请田施主教我,我到底该帮谁?” 田林不知道空无和尚是从哪里看出自己机敏过人的,但他没有拒绝空无和尚,而是看向了王烟雨和苏家的族老。 不得不说,王烟雨有一件事做的极好。 那就是及早交好空无和尚,并且给空无和尚留下了一个极好的印象。 而若能得到空无和尚的支持,别说北野郡的苏家奈何不了她。哪怕是张长老也恐怕奈何不了她。 望着田林,王烟雨行事颇为果断。 她举起右手,当机立断道:“厚土作证,王烟雨绝没有害田师兄和梅师姐的意思。以前没有,将来也绝对不会——田师兄,你信不信我?” 田林没有吭声,那边的苏家族老害怕田林信了王烟雨的鬼话,当先讥笑道:“你连契纸都没拿出来,凭空发誓后土他老人家也听不到。” 王烟雨皱眉,契纸她手里没有。毕竟后土的契纸,也不是随处可见之物,更很少有人拿来贩卖。 “怎么样,你无话可说了吧?” 那边苏家族老说完,这边田林却已有了决断。 田林看着空无和尚道:“如今当务之急,是先去苏家的族墓救出梅姑娘。其他的事情,在人命面前何足挂齿?” 空无和尚如梦初醒,连连点头。 田林把目光看向了王烟雨:“梅仙姑是不是在苏家族墓中?她现在是死是活?” 若梅仙姑已经死在了大墓中,那王烟雨再巧舌如簧,田林也不会放过她。 同样的,若王烟雨能保证梅仙姑活下来,那一切都好说。 所幸王烟雨道:“梅姑娘没有事,我不曾想过要害她。” 这似乎佐证了是她用计,把梅仙姑掳到了苏家族墓的事实。 田林现在不关心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也不关心她此举的目的是为了害谁。 一如他先前所言,当务之急是把梅仙姑先救出来再说。 “诸位,现在大山中还有张长老在找苏家的族墓呢!你们是打算先把族墓找到,再讨论王姑娘的是非。还是先讨论王姑娘的是非,而把大墓交给张长老?” 这哪里需要选择?所有的人自然不想将族中的宝贝拱手让人。 “苏家族墓乃是祖宗的葬身之所,岂容外人叨扰?王烟雨,你现在就带我们去大山中找族墓。” 王烟雨这时候也看向了空无和尚:“此行还需要法师随行——我怕宝物动人心,到时候张长老会杀我们灭口。” 张长老是问道宗的长老,而田林又是问道宗的弟子。 按道理,田林应该是跟张长老站在同一阵营的。 但田林先前的种种表现,无一不表现出那种‘大义灭亲’的气势来。 大伙儿实在搞不清楚,田林哪儿来的胆量敢出卖宗门长老,他难道不怕事后被张长老报复? 众人心里怀疑田林是奸是忠时,只有空无法师对田林的人品毫不怀疑。 第四百六十六章 平黑山 一群人约摸七个,全都是金丹修士。 而这七个人,除去王烟雨、田林还有空无法师外,只有四个是苏家的族老。 大伙儿都不约而同的,没有叫更多的人。 一来,苏家族墓的事儿,谁也不想秘密泄露被更多的人知道。 毕竟,苏家族墓中有许多苏家老祖的尸体,这些尸体无一不是宝贝。若被外人知道,难免会起觊觎之心。如今的苏家,没有实力面对元婴强者的胁迫。 二来,找的金丹修士再多,在元婴长老面前也只有空无和尚有能力出手。 而只要空无和尚肯出手,张长老再厉害,也只能饮恨。 所以此行若真要同张长老敌对,只需要空无和尚一人就够了。 “苏家大墓就藏在这黑山断崖之处——只是这里有护山大阵,能隔绝外人的窥视。哪怕是化神强者,若不经意间也很难发现它的存在。” 田林不知道王烟雨原计划是打算如何利用梅仙姑。 但如今计划被自己破坏后,王烟雨倒表现得格外坦然。 她一靠近黑山,便指着中间一座大山道:“那里就是苏家的族墓。” 众人顺着她所指之处望去,只看见漫天的飞蝗。而那满天的飞蝗中,一道人影一闪而过。 “是张长老!” 众人只是瞬间疑惑,可很快便醒悟到那黑影到底是谁了。 “王烟雨,你怎么能堂而皇之地,把苏家族墓暴露在外人面前?” 王烟雨反问那苏家族老说:“是你们要我把苏家族墓告诉你们的。如今我带你们来了,还把族墓的确切地点也告诉了你们。怎么到了现在,你们反而怪起我来了?” 那族老鼻子都气歪了,道:“你难道不知道隔墙有耳的道理?你先前的话,不是故意说给张长老听的?如今他已然先我们一步往大墓去了,等他进了大墓,把族墓破坏了,还有我们什么事儿?” 王烟雨嗤笑一声,道:“苏家族墓,真是什么好地方吗,我看未必。” 她话音刚落,那边张长老已经强开了苏家族墓。非但如此,随着张长老身影闪身进了族墓中,那大山石壁又轰然闭合。 这一幕,看的那些苏家族老们大急。 “空无法师,快帮我们守护族中产物!” 他们一面招呼着空无和尚,一面朝着那边的大山疾驰而去。 唯有王烟雨还冷笑着,看着这一幕。 就在那些族老靠近黑山时,一阵阵咆哮声在黑山中响起。 本来被张长老闭合的山门,一瞬间又从内部被撞开。 先前潇洒自如的张长老,此时不但蓬头垢面,甚而还四肢不全。 几个冲到黑山上的苏家族老一愣,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但他们修为到了这个时候,显然也不可能是不知死活的蠢货。 于是他们先前去的快,这次逃的速度也绝对不慢。 “王烟雨,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跑到王烟雨处,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就听王烟雨道:“还能是怎么回事?如今整个天下邪祟复苏,早已不是逝者甘居地下的时候了——你们先前看到了云顶公走出大墓,又看到了多少邪祟从坟堆中爬出。难道就没有想过,苏家族墓才是邪祟最多且最危险的地方?” 几个族老一时无言,眼睁睁看着不知道苏家大墓中发生了什么,张长老这个元婴强者不受控制的倒飞回去了。 紧接着又看到,黑云瞬间笼罩在黑山之上。劫云密布在黑山头顶,而无数聚在黑山头顶上的飞蝗,也在劫云的压力下四散开去。 轰隆一声响,伴随着劫雷,黑山的山体瞬间倒塌。 众人从倒塌的山体一角,隐约看到了山体内的坟包。 但那些坟包多数都是呈现打开的状态,而坟包中的尸体,此时全都化作邪祟四散开去躲避劫雷。 这些邪祟,显然不是平常北野郡那些普通的邪祟。 它们抬眼张望,又或者是闭目沉思时,视线所过之处皆让周遭的飞蝗化作齑粉。 “这就是元婴复活后的邪祟吗?” 有个苏家族老喃喃自语,瞬间遭到另一个族老的驳斥:“什么邪祟?这些都是我们苏家老祖,他们出来是帮助咱们苏家的。” 他这句话也不知道哪里好笑,总之惹得王烟雨大笑了起来:“你问问这些邪祟,他们还肯承认是你们苏家的老祖吗?” 说完这句,王烟雨看着空无和尚道:“空无法师,这些邪祟一旦出世势必祸乱人间。请法师出手,将这座苏家大墓彻底给填了。” “不可!” 有人急声喝道:“这些都是我苏家老祖,他们被外人打扰已是我们儿孙不孝。如今你还要叫外人,来毁灭老祖的神魂?” 面对族老的指责,王烟雨仍是神态自若的看着空无和尚:“法师,想来不用我多说,你也知道该怎么做吧?” 空无和尚同几个族老念了一声罪过,接着扯开肩上的袈裟。 他那袈裟的威力众人是见识过的,连化神强者也破不开。 眼看着袈裟将整个黑山笼罩,又看见空无和尚拿出了他的神龛。 几个族老知道阻拦不得,有人忍不住恳切的道:“就算是要去除邪祟,也不必动用神龛吧?大墓中,还藏着不少宝贝呢。” 王烟雨似乎不在乎什么宝贝,空无法师自然不可能在乎什么宝贝。 田林却看着王烟雨道:“梅仙姑呢?” 王烟雨也在这时,即时同空无和尚道:“法师随我所指方向施法,切莫伤及梅师姐性命。” 空无和尚这时候也很紧张,他忍不住问了一句道:“那个张长老呢?我的神龛,会不会误伤到他?” 王烟雨没吭声,倒是田林这时候开口道:“法师不要小觑我宗门长老的能力。神龛虽然厉害,但我问道宗的长老,自然也有保命的手段。” 空无法师信以为真,但在场人谁不知道。空无和尚神龛一出,便是化神强者直面其锋也在劫难逃。 不过田林都不在乎张长老的死活,身为外人的其他人,更不会开口阻拦了。 那边空无和尚把神龛揭开,黑色光束一瞬间笼罩在了黑山之上。只转瞬之间,本来塌了一角的黑山瞬间被夷为平地。而那些先前还极为厉害的元婴邪祟,也在这一瞬间化作齑粉烟消云散了。 空无和尚不敢大意,在灭了黑山中的邪祟后,连忙用封皮又盖住了神龛。 第四百六十七章 坦白 “黑山破了,现在怎么办?” 几个苏家的族老,看着化为废墟的黑山。 随着黑山化为废墟,他们起初对族墓的期待,也在这时候成了梦幻泡影。 早知如此,还不如没听到族墓的消息。 “什么怎么办,没看到田师兄已经过去看了吗?” 王烟雨很瞧不上面前这些苏家族老——见小利而忘义,干大事而惜身。这样的金丹修士,注定一辈子难成为元婴强者。 她不再搭理这些苏家族老,而是飞身朝着废墟飞去。 很快,田林在废墟一旁的一处阵法,看到了梅仙姑的存在。 只见梅仙姑藏身在一座石棺当中,那石棺大如房屋。石棺中,梅仙姑整个人被她的神女树给保护着。 田林没有着急进石棺叫醒梅仙姑,而是目光看着石棺上的铭文。 这些个铭文,大部分都被手动给抹掉了。唯有石棺一角,一个‘张生’的名字始终烙印在上面格外醒目。 起初田林看到张生二字,以为自己记错了。 但这口石棺之离奇,石棺之坚硬,足以证明盖这口石棺的人极其厉害。 而这世间,能有同样两个叫张生的厉害人物吗? 这概率极低,所以石棺上的名字,大概率就是自己在乱葬之地时,知道的那个‘千师娘娘’的弟弟张生。 但张生为什么会在这里留石棺,他同苏家又有什么关系? “这口石棺,看样子是个宝物。” 跟过来的苏家族老道: “方才空无法师的神龛,虽然没有完全照在石棺上。但我也分明瞧见,这口石棺挡住了神龛的余波攻击。这石棺,即便不是仙器,却也是绝顶的防御法宝了。” 说完这句话,这苏家族老看向了田林,显然是怕田林抢他们的财宝。 若说对石棺没有想法,这显然是田林说谎。 但他对石棺的想法,除了其可怕的防御外,还因为这石棺跟张生有关。 不过一如这苏家族老所说,这石棺是苏家族墓里的东西。田林不知道苏家同张生有什么瓜葛,也不知道张生把石棺放在苏家族墓的目的。 他不想贸然沾这因果,也不想为了一口石棺,落下个盗人祖宗墓穴的坏名声。坏名声其实并不如何可怕,可怕的是别人可以用你的坏名声师出有名的对付你。 而且,此番张族老身死,宗门不可能不问责他。 “石棺你们可以带走,但先等我进去把梅师姐请出来再说。” 田林说完,一步重新上了石棺的顶部。 在石棺顶部,还有一个骷髅人。田林不知道这骷髅人是被榨干的苏少卿,就算知道这骷髅人是苏少卿,他也不在乎。 他随手把骷髅扫落,接着伸手朝着石棺中的梅仙姑抓去。 但他的手刚刚伸出,石棺中的神女树忽然抽出一根枝条,啪的打在了田林手上。 田林吃痛的缩回了手,微微皱眉。 “梅师姐的神女树只认梅仙姑一人,除非等梅仙姑自己清醒。否则,我们无法不通过暴力手段带走梅仙姑。” 田林听言,问王烟雨道:“梅师姐什么时候能醒来?” 王烟雨没有任何隐瞒,直言不讳道:“她只要吃下我给的解药,要不了一日就能清醒。不过解药在我府中,所以需要先带她回北野郡才行。” 田林点头,他重新下了石棺。但等他伸手去抬石棺时,才发现整个石棺重若泰山。 不得已,几个金丹修士全部合力,最后还是空无法师拿出了他的袈裟,才勉强移动石棺朝着北野郡的郡城而去。 石棺的重量超乎田林想象,且又不可以被放入储物袋中。如此苏家族老才安心下来——这玩意儿轻易带不走,一旦拉到北野郡,别人想上门来偷取却也不那么容易。 “你们说,这玩意儿会不会是仙器?” 有苏家族老大胆猜测,道:“神龛的余波都伤不了它,凭它的防御力,恐怕是仙器无疑了吧?” 另一个族老明显老成持重些。 哪怕他也怀疑这石棺是仙器,但岂能把这玩意儿的价值暴露给外人? 空无和尚就罢了,空无和尚虽然蠢了些,但正因为空无和尚蠢的可爱,大伙儿才不怕他抢夺石棺。 可田林呢? 田林若也贪心手里的石棺,他们苏家虽然不怕田林,但却怕田林背后的人。 “胡说八道,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多仙器?这石棺,只是防御效果极强的道器而已。” 那个族老说完,又跟另一个族老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在田林面前多嘴了。 其实若这石棺真的是仙器,田林反而不会打这石棺的主意。 因为苏家守不住的东西,到他手里同样也守不住。他现在心里想着的,是后面如何跟宗门交代张长老的死。 张长老‘铁面无私’,在宗门中一向不跟别人亲近。亦因如此,宗门的人想来不会为张长老的死穷追猛打—— 这,自然是好消息。 可张长老到底是长老,也是宗门的元婴强者。 任何一个元婴强者,对于仙门而言都是重要的‘财宝’。田林身为最后跟张长老同行的人,况且又是他‘出卖’的张长老,宗门不可能轻易放过他。 石棺终于被抬到了北野郡城的府中,此时天色已经大亮。 王烟雨吩咐几个族老把石棺抬到密室去好生保护,这自然得到了苏家族老们的支持。 比起同王烟雨夺权,现在众人更宝贵石棺。 尤是由空无法师用袈裟护法,田林强行靠近梅仙姑,给梅仙姑喂下了解药。 接着他又看着王烟雨给梅仙姑安排了一处房间,任凭神女树钻进房间中庇护梅仙姑。 此时屋外,就只剩下空无和尚和王烟雨了。 王烟雨知道田林有话要说,便跟空无和尚道:“法师今日也累了,且请下去休息。我同田师兄还有事,就不留法师在这里喝茶了。” 空无和尚双手合十,同田林告辞离开。 眼看着只剩下两人了,王烟雨同田林做了个手势。 田林顺着她一路跟着对方到了一处小院中,就听王烟雨道:“师兄是想问我,为什么要把梅师姐带到苏家族墓吧?” 田林点了点头,接着道:“这事儿总要有个解释,不是对我,而是对梅师姐和梅长老。” 王烟雨深吸了口气,道:“实不相瞒,我确实没有害梅师姐的意思。我的目的,其实是想引张长老过来。” 第四百六十八章 洗澡 “想必田师兄也猜到了,我的修为能提升如此之快,全靠了苏家的族墓。” 见田林点头,她道:“苏家族墓中有一具苏家老祖的化神尸体,只要能吃着化神强者的尸体,就能提升修为。” 田林听得皱眉,他对通过吃同类来获取修为这种行为其实十分反感。 “这个化神尸体,同张长老有什么关系?” 他直接略过王烟雨吃同类的事实,紧盯着王烟雨问道。 王烟雨笑了笑,一面给田林倒水,一面回话:“族墓中的化神尸体,是苏家的老祖。他生前吃了许多修士,后来才被一个叫张生的人镇压—— 镇压苏家老祖的,正是那口石棺。而那口石棺,不但镇压着苏家老祖,还镇压着苏家老祖体内的怨魂。” 他把为什么化神老祖的肉能吃,为什么那肉能够提升修为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接着才道: “所以想要吃下无毒的化神强者肉,必须要用媒介先把化神强者体内的怨魂给钓出来。苏少卿修为太低,不足以承载那么多的怨魂。所以,我只能利用苏少卿,换出让我达到金丹后期的肉。 而想要获得更多,想要把修为提升到元婴境界,仅凭苏少卿是远远不够的,必须要找到一个元婴境界的替死鬼。” 田林道:“所以,你就想到了张长老?可你是否知道,张长老是梅师姐的师傅?” 王烟雨道:“这天下那么多元婴长老,谁会听我的话跑来北野郡?谁又能受我的蛊惑,跑到苏家族墓去?” 她说:“问道宗中,张长老性格怪癖,所以一向没有朋友。他死了,没有人在乎也没多少人追究;而关键是,可以通过梅师姐,把他给骗到这里来——” 田林冷笑着,并没有说话。 王烟雨说:“我知道这样利用人不好;可我并非平白利用人,我已经想好了。事成之后,我会把化神肉跟梅师姐还有田师兄你分享。” “这话你还是去骗梅师姐吧——如果不是我遇见了苏少卿的抱剑,中途打乱了你的计划,你会好心分我们肉吃?” 王烟雨叹了口气,她见田林不接她递去的茶,尤是把手缩了回去。 她自顾自的喝了一口茶,道:“师兄信不过我,我也不怨师兄——事到如今,师兄也该明白,张长老其实对梅师姐并不是那么真心的吧?” 这话动摇不了田林的心智,田林道: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张长老收梅师姐为徒,虽然其中有利益推动,有想同梅长老做盟友的想法。但那又有什么错处?同样的,梅师姐拜张长老为师,虽则也是为了真传弟子的位置,可那又有什么关系? 若不是张长老想独吞苏家族墓,他也不会同我交恶——说来说去,还是你从中作梗的缘故。” 王烟雨见横竖说不动田林,她最终语气一冷:“事已至此,田师兄信不信我其实已经无关紧要了;如今张长老死了,田师兄打算拿我怎么办?是直接杀了我,还是扭送我去问道宗?” “我说过,或拿你,或扭送你去问道宗,都要梅仙姑做主。毕竟你对不住的人不是我,而是梅仙姑。” “这么说,田师兄是要监视我了?要知道,这里可是苏家。” 在苏家监视苏家主母,这事儿想来就不可思议。 但问道宗死了一个长老,梅仙姑又险些身死。田林对王烟雨的信任,可以说完全为零。 他当然不会放任王烟雨一人,容她再耍什么阴谋诡计。 “这里是苏家,你是苏家的主母,我自然不会对你有什么不轨之举。只要过了今天,等梅师姐醒来后,梅师姐愿意同你和平共处,那我就绝不再找王师姐你的麻烦。” “好,你既然愿意在这里呆着,那就在这里呆着就好。我也累了一天了——” 田林还没搞懂她想说什么,就听她对着外面喊道:“庄儿,给我打桶热水来,我要沐浴。” 此言一出,田林微皱眉头。 “金丹后期修为的修士,还需要沐浴吗?” 面对他的质问,王烟雨笑了笑,道:“师兄有所不知,对我们女人而言。洗澡除了去除污秽外,也算是一种娱乐了。” 她说话时,外面庄儿抱了个大桶进来。 庄儿明显神情古怪的看了田林一眼,但她不敢多说什么,把一同装满水的浴桶放在了屋子里。 浴桶里盛着飘香的花瓣,但此时远不如王烟雨艳丽。 只见王烟雨当着庄儿和田林的面,拉开了身上的外套。 田林即便不正视向王烟雨,却也能看到她洁白的皮肤,余光也能看到她的胸脯。 “你是苏家主母,如今苏家人都知道我在你这里。若是外人知道你现在在洗澡,流言蜚语恐怕会瞬间遍布整个北野郡——到那时,你就不怕遭人非议吗?” “非议?” 王烟雨笑道:“师兄难道不知道,即便没有今日这一出,北野郡非议我的人就已经不少了吗?” 就好像当初田林在沉仙塘时,沉仙塘也盛传梅仙姑的皇谣。 事实上,长得漂亮的女修,一向是修为低的修士们神往的对象。 尤其王烟雨不但长得漂亮,而且还是个‘寡妇’,被人嚼舌根属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所以即便没有跟田林的谣言,也会有跟别人的谣言,是以王烟雨根本不在乎。 “谣言和事实总有区别。苏家族老们,如今正在找你的把柄。你先是杀死了苏少卿,这已经让他们不满了。若如今再跟我纠缠不清,你主母的位置还能坐稳吗?” 王烟雨哈哈大笑,把内衣往地上一丢道:“恰恰相反,若人人都以为我与田师兄你纠缠不清,我的位置才坐得稳。 毕竟苏家的这些族老,外面看起来光鲜亮丽,实则是无胆鼠辈。他们,是绝不敢得罪一个真传弟子的小妾的。” 田林听罢一时无言,想起当初在问道宗初识王烟雨时,她是那样矜持冷傲,只一心喜欢摘星子一人。 但自打被摘星子所伤后,她不但开始工于心计,而且似乎也变得‘恬不知耻’起来。 “世界既然决议如此,田某也无话可说。” 说完这句,田林看着庄儿道:“我也困乏一天了,请庄儿姑娘帮我也抱个浴桶来,田某也要洗个澡。” 第四百六十九章 平分 庄儿在苏家呆的时间不短,她曾经是侍候苏少卿母亲的婢女。 因为是世家里的家生子,她看到不少属于世家的龌龊。可以说,什么场面她都见怪不怪了。 但先前王烟雨的表现,让她吃惊不已。要知道,世家人做龌龊事,为了名誉一向还是会避人的。哪儿像王烟雨?她做的事情其实谈不上多么龌龊,只能说是一种制人手段而已。 但那样堂而皇之的做出来,还是让庄儿咂舌。 而田林的回应,则让她整个人三观炸裂。 别说是她了,就是始作俑者的王烟雨,也没想到田林会有如此要求。 她眉头一簇,眼中杀机一闪而逝。但很快,她又恢复了表情,笑着道:“田师兄是我府上的贵客,他既然提了要求,有什么不能满足的?庄儿,你去打一桶水来。” 她若是再城府一些,其实可以让田林跟她一起沐浴来重占上风。 但可惜,她做不到真不在乎自己的清白。 同样的,田林若再无耻一些,也可以要求共用一个浴桶。 只可惜,田林同样没那么无耻。 很快,庄儿就抱来了个浴桶,眼看着田林脱衣服钻进了浴桶中。 同一间房,田林和王烟雨都在沐浴。两人隔得不远,但谁也不敢往对方那里看。 田林的反击让王烟雨不敢作妖了。但为了反击王烟雨,田林也不能半途而废的不沐浴。 两人虽是在搓着皮肤,却各怀心思。这一顿澡洗下来,可谓是索然无味至极。 田林说到做到,他说要监视王烟雨寸步不离,就真的一直呆在王烟雨的房间里。 所幸王烟雨不敢再胡乱试探田林,也不在田林面前脱衣服了。 这一晚两人倒是相安无事,直到第二天天明后,梅仙姑所在的房间中传来响动。 田林当先破门出了屋子,看着梅仙姑所在的小院。 只见小院中本来被神女树所占据的地方,如今已只有梅仙姑一人存在了。 说来也是好笑,众人为梅仙姑一人可谓是打生打死。 但身为当事人,梅仙姑自己却不知道近来发生的事情。 他疑惑地看着田林,问道:“这是哪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刚说完话,就看见田林身后王烟雨走了出来。 梅仙姑先是愣了愣,紧接着终于想到这里是王烟雨的住处。他又想到田林从王烟雨的卧室中出来,神情难免变得古怪。 “你们这是?” 梅仙姑对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似乎不那么感兴趣了,她似乎更感兴趣的,是田林和王烟雨的关系。 这时候王烟雨立刻开口道:“梅师姐,你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又同田林道:“田师兄,让我跟梅师姐单独待一会儿如何?” 田林知道王烟雨接下来肯定要用尽办法说服梅仙姑,他之前也说过,只要王烟雨能够说服梅仙姑,其实他本人并不十分追究王烟雨跟张长老的事情。 说到底,王烟雨不除掉张长老,被张长老威胁过的田林,也不想让张长老再活在这世上了。 “我打算明天回一趟问道宗,届时还需要梅师姐你我同行。” 田林跟梅仙姑说完这句,自己出了内院去找翠儿姐妹。 两姐妹在田林跟着张长老后,就在苏家的外院住了下来。 自田林在王烟雨处‘睡’了一晚,两人还没有单独跟田林见过面。 此番田林回来,玉儿给田林倒茶,翠儿却愁着眉头道:“老爷,现在你的名声在苏家似乎很不好呢。” 田林道:“只是一晚上,苏家就传我和王烟雨的闲话了?” 翠儿道:“王姑娘的房间,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苏家好些人都在找她的错处,老爷您在她房间里呆了一晚上,怎么可能没有闲话外传?” 田林根本不怕这些闲话,他喝了水不置可否的道:“既然是闲话,你们不用理会就是了。” 翠儿欲言又止,在对上田林的目光后,终于问道:“老爷,你真跟王姑娘做了?” 他起初没能明白翠儿的意思,但等他明白过后,看着脸色羞红的翠儿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翠儿道:“若是做了还好,传些闲话也不吃亏。但倘若没有做——那真是没吃肉还惹了一身的骚。” 其实翠儿姐妹作为田林的抱剑,两人是注定要跟田林暖床的。 若田林宁肯碰王烟雨都不碰她们姐妹,这说明田林对她们姐妹不信任—— 翠儿很想问田林为什么不要了她们姐妹,但她黄花大闺女一个,这话实在问不出口。 “王烟雨这个女人,真正爱的是摘星子。我没有碰过她,也没兴趣碰她。” 田林说完,转身闭目寻思其他事情去了。 得了他的解释,翠儿姐妹都松了口气。 只要田林没有动过王烟雨,那就说明田林对王烟雨的信任和关系,并不比姐妹俩更好—— 但翠儿很快又愁了起来。 两姐妹此前怀疑过田林是天阉——这想法不但大逆不道而且也很滑稽,因为修真者怎么可能生理残缺? 但田林的表现,实在不像是个正常男子。两姐妹私下里并非没有怀疑过,田林心理上会不会有问题? “其实我们也觉得,王姑娘这人真爱的还是摘星子。与其跟王姑娘在一起,不如跟梅姑娘在一起来的妥当。” 翠儿话刚说完,外面梅仙姑声音愠怒道:“这才多久不见,你就学会在背后嚼人舌根了?” 翠儿可不怕梅仙姑,但背后说人闲话被当面逮着,她多少有些羞耻。 不过她破罐破摔,索性道:“难道我说的还有错吗?你反正跟我家老爷注定一辈子在一条船上了。如今你们一个未娶,一个不嫁,索性在一起多好?” 梅仙姑皱眉,生气道:“我的事儿你少操闲心,况且我也看不上你家老爷。” 翠儿除了对田林‘天阉’的事儿不满意外,对田林的天赋、为人却是满意的很。 又所谓主辱臣死,她岂容别人在她面前说田林坏话? 亏得田林摆了摆手,打断了翠儿的话茬,问梅仙姑道:“看样子,你同王烟雨和解了?” 梅仙姑随手拿过一旁的茶壶,她满满喝了一杯茶后,才道:“无毒的烂肉,保证我能到元婴境界的修为——试问,谁能抵挡得了这样的诱惑?” 田林一时无言,梅仙姑道:“她答应跟我们平分,以往的事情,可以一笔勾销。” 第四百七十章 神女宗之变 田林对化神强者的肉不感兴趣,虽然王烟雨说,那化神强者的肉经过无数年怨魂的侵蚀,早已经不属于同类的肉了。 但田林多少有些膈应—— 更重要的是,别人吃了化神强者的肉,自然有提升修为的作用。 但他因为词条的缘故,那化神强者的肉在他嘴里,却说不定是什么效果了。 “肉的事儿以后再说,我想知道,她如何面临问道宗的追查?” 一个元婴长老死了,宗门不可能不闻不问。大概率,会迁怒到下面人头上。 “此前,王烟雨把你在地下空间耕种出来的粮食都运了不少到问道宗。她已悄悄打点了好几个元婴长老,所以在问道宗颇有些人脉——这些长老,会帮她开口说话的。” 这充分证明了,王烟雨在事发之前,已经考虑好了事发后的善后工作了。 “她叫你不用担心,回宗门后什么也不必说,她会先把事情了结好的。” “她倒是把什么事情都安排妥贴了。” 田林半是嘲讽半是佩服,梅仙姑自己都原谅了王烟雨,他更无所谓了。 况且化神强者的烂肉虽然对他没有什么作用,却不代表对翠儿姐妹两人没有作用。 “她既然能应付一切,那我就等她应付好一切后,再回宗门。” 田林跟翠儿姐妹道:“你们准备一下,我们次日一早去神女宗。” 按照王烟雨的说法,早期田林让她给问道宗和神女宗送信时,她特意截留了送往神女宗的信。 也正因为如此,张长老闻讯而来了一天多,却不见梅长老的音信。 田林怀疑,到现在梅长老也未必知道这里发生的事情。 但不管梅长老将来知不知道,田林都要走一趟神女宗,把今日的事情跟梅长老说一声。 也幸好梅仙姑没出什么事,否则作为‘强留’梅仙姑的田林,属实不好上门交差。 “好啊,我也不耐烦在这里呆着。明天一早,你们出发时记得喊我。” 梅仙姑把茶杯放下,颇为潇洒的离开了。 —— 田林上次来南州已是两年多前,那时候他的修为远没有金丹中期。 如今故地重游,神女宗也同当初大有不同了。 “福州距离神女宗可不远,这里一向是神女宗的粮场。按道理,也该有元婴长老坐镇才对。怎么会,聚集如此多的飞蝗?” 一出传送阵,田林四人便御空翻了两座城镇。 初时因为前面两州的人很少,他们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等到了福州上空后,那种不对劲的感觉才变得强烈起来。 只见福州城中,驱邪大阵虽在运转,但铺天盖地的飞蝗却肆无忌惮的初入百姓之家。 城中的农田也大片荒芜,全作了飞蝗的栖息产卵之所。 一如梅仙姑所说,按道理这里是神女宗的近处。神女宗长老,怎可能坐视左近被飞蝗侵扰? 再者,既然是神女宗的产粮地。神女宗的长老怎可以不镇守此处,反而坐视良田被飞蝗所占? “比起以往,如今的南州,男子的地位似乎要高出不少啊。” 田林貌似感慨,实则是把他心中的疑惑也说了出来。 听到了田林的话,梅仙姑把目光投降了城中一处酒楼。 这酒楼种了许多能驱虫的树,是整个城市为数不多还显得繁华的地方。 酒楼中修士不少,大部分都是男修。 男女修士几乎都是同桌对饮——但仔细观察,会发现,往年女修坐在上首处,由男修服侍。 但如今境况似乎变了,坐在上首处的已变作男修。而斟茶倒酒的角色,已变作是女修在担任。 在其他州,有不少女修做侍候人的事儿求活。 但在南州,女修只可能伺候女修,而不会让男修们倒反天罡的享受她们的服务。 “神女宗一定出事了,不然不会允许福州出现这变故。” 梅仙姑毕竟是神女宗出身,对神女宗的感情还是极深的。 况且,她爷爷还在神女宗内。神女宗一旦出事,她爷爷也难以独善其身。 “我先回神女宗看看!” 她说着就加速,田林几人不得已也只能紧随其后。 四人很快遥遥望见神女宗所在——那里如今有一棵参天的大树遮住了神女宗的各处岛屿。 这大树正是神女宗的老祖留下来的树,据说完全发挥出来是属于仙器的存在。 这样一颗大树,平时只在宗门中,属于长老们才能近前参悟的存在。 但今日却呈现出护山大阵的形态,这足以说明神女宗遭遇了大变,而且变故很大。 “莫非有化神强者来袭?否则,神女树怎么会放弃闭关,跑出来守护宗门?” 梅仙姑说话时就要往神女宗飞去,却被田林给拉住了。 她顺着田林所指,只看见大树之外,云端下的山野间到处都是人。 这些人有凡人,有修士。 领头的修士是元婴境界的强者,他们高坐山巅之上,镇守着神女宗的四方,使神女宗的人不能外出。 而给这些元婴修士打下手的,则是些金丹修士。 随着这些金丹修士振臂,那些筑基修士则带着凡人们高喊着:“开仓,开仓,放粮,放粮!” 凡人不可怕,但漫山遍野的凡人齐声高喊时,那层层声浪也足以让山河变色了。 “这帮人,趁我宗主不在,竟然想趁火打劫!” 梅仙姑柳眉倒竖,厌恶的看着下方密密麻麻的人。 “百姓要粮无可厚非,这是他们不得已想要乞活。而修士要的,恐怕就不是粮食了。” 田林说完,梅仙姑反驳他道:“这些百姓受人利用,不给他们粮食,他们又能怎样?” 她从小就在神女宗长大,从来就是修士身份。对于所谓凡人,自是不能感同身受。 在她眼中,凡人真与蝼蚁没什么不同。所以如今见了蝼蚁倒逼,她有种对方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愤怒。 “这些修士,之所以带着这些百姓过来,便是要占着大义! 神女宗里,不是所有弟子都是世家子弟。那些个杂役弟子,多数是华花郎出身——这些华花郎,本就是凡人修炼而成,家里也有凡人亲戚。这一类人才是神女宗的大多数——这大多数人,未必没有对外面这些乞活的凡人抱有同情心的。”、 梅仙姑听言冷笑道:“掌权的不是这些外门、杂役弟子,他们的同情心有什么用?” “掌权的不是他们,但做事儿的,却是他们。” 第四百七十一章 重回福州 梅仙姑虽然生气,但当知道神女宗只是被一群元婴强者围困后,反而放轻松了。 有宗门的圣树在,这帮元婴修士纵然凶恶,却也伤不到宗门内部的皮毛。 无非是,里面的人没法儿出来罢了。 “这些华花郎守着这里,自是不会让神女宗的人进神女宗的。你我虽然都不是神女宗的弟子,但说到底也跟神女宗有瓜葛。” 不扯什么仙门同气连枝的话——梅仙姑是梅长老的孙女,落入贼手,别人怎么可能不加以利用? “我们确实不好堂而皇之的进神女宗,也所幸神女宗还有其它的秘密进出口。” 梅仙姑犹豫片刻,终于跟田林三人道:“福州有处传送阵,可以直达宗门内部。此传送阵本来是为了应急使用,所以布置十分隐蔽。想来这些外来的华花郎,并不知道那传送阵的存在。” 要田林强闯神女宗,同那些元婴修士为敌,田林自然是不干的。 但仅仅是迂回进神女宗,他自然没有理由拒绝。 “此去福州也不远,咱们变换一身装束再走。” 梅仙姑未曾修炼易容术,所以只是用面纱遮面。 田林按道理只来过一次南州,但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选择易容。 三人来得快,去的也快,很快又重新出现在了福州上空。 以往的福州越是热闹,便越能显现出此时福州的萧条和空旷。 田林几人在福州城外落地后,迎面就能闻到腐败的恶臭气味。 只见道路两侧,大量人骨四仰八叉的散落在地,浑身上下全是嗡嗡乱飞的飞蝗。 几个写着‘施粥处’的幌子在城门口迎风立着,上面歇满了飞蝗,把个轻飘飘的布幌子拉的直往下坠。 幌子下,只见一具骷髅坐在城门口,泛绿的眼睛咕噜噜转着。 田林几人靠近时,才发现这并不是一具化作行尸的邪祟。她分明是个拥有筑基修为的老妇——只是老妇大概饿的久了,以至于肌肉脂肪全都消失。 也不知幸还是不幸,老妇的筑基修为使她饿成如今这个样子还能不死。错非她胸前两个干瘪的如同水袋一样的特征,外人已难从她的外貌判断她的性别了。 “仙姑?” 老妇绿油油的眼睛一转,就在田林几人要同她错身而过时,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同想象中的不一样,老妇的声音竟然十分清脆,甚而带着一种惑人的妩媚。 她一开口,田林几人都诧异的看向了老妇。 田林和翠儿姐妹诧异的是,老妇人听起来,好像其实并不老。 而梅仙姑诧异的是,她都带了面罩了,竟然还能被人认出来。 “单姨?” 梅仙姑有些错愕,狐疑的大步走到老妇跟前。 “仙姑!” 老妇重复了一句先前的话,只是这次不再是疑惑,而是肯定和激动了。 她朝着梅仙姑张开手,似乎想要起身却已经无力了。只能倚着墙,保持自己身体坐直不至于摔倒。 “单姨,你不在城里呆着,怎么成了如今这副样子?” 她走到老妇面前,作势搀扶起老妇。 跟过来的田林看了翠儿姐妹一眼,玉儿了然的从储物袋中取出酒壶并一块儿肉饼干粮来。 此时梅仙姑已经扶正了老妇,她接过玉儿递来的酒壶。 不等她交托,老妇已经夺过酒壶,咕噜噜的一口饮尽。那经手梅仙姑的肉饼,也被她瞬间拿了过去,狼吞虎咽的塞入了嘴里。 三四张肉饼分量其实不小,但对于老妇人而言似乎远远不够。 肉香在城门外飘逸,本来空荡荡的城门口一瞬间就走出好几个衣衫褴褛的人来。 翠儿不用田林吩咐,已上前挡住了那些人。 老妇却在这时道:“这是你辛姨她们几个。” 那边翠儿听得如此说,眉头微皱后,又无奈的让开了路。 亏得田林是个‘饕鬄’,所以不但他的储物袋里常年准备着吃食,就连玉儿手里准备的吃食也不少。 但即便如此,玉儿也只能肉痛的拿出些干粮来。 要知道如今是灾年,问道宗内门弟子想要获取食物,也每个月都开始定量了。 那四个衣衫褴褛的人都吃了肉饼后,终于仿佛有了些气力,走路不再摇晃打摆子了。 老妇同样如此,她已不需要梅仙姑的搀扶便能站稳身子。 听她跟梅仙姑解释道:“去年虽然闹了飞蝗,但福州是神女宗的产粮地,所以尚且还不那么缺粮。但正因为福州是神女宗产粮地,所以就有越来越多的流民、华花郎跑福州来打秋风。” “起初,华花郎和流民来的少,尚且还能开粥棚维持。但等福州施粥的消息传出去后,越来越多的流民和华花郎跑这里来。福州粮多,可哪里架得住每天那么多张嗷嗷待哺的嘴?所以坚持了两个月后,施粥的粮食开始减量,但来福州的流民和华花郎却还是越来越多。” 梅仙姑听言道:“这同你们有什么关系?流民和华花郎们缺粮,怎么也饿不到你们这些帮宗门做事儿的人吧?” 老妇点头道:“话是如此,只要神女宗的产粮地还设在福州。只要神女宗舍不得福州那么多的良田,那我们这些在福州负责收粮的人,无论如何也饿不着—— 但谁想凡事总会出现意外呢?” 老妇话刚说完,那边领头的衣衫褴褛者也开口道: “那其实算不得什么意外——福州的流民越聚越多,但福州却不肯放粮。时日已久,自然会有人闹事儿。而一旦面临乱世,自然少不了修为高强的野心家。 这些野心家平时就罢了,他们慑于神女宗的威势不敢反抗。但到了乱世又神女宗势弱的时候,说不得就要联合起来作恶。” 那衣衫褴褛者说到这里,这边老妇也接过话茬说: “这些阴谋家为达自己的目的,哪儿管别人的死活?他们先是伙同其他的华花郎,把还未完全成熟的粮食全都抢光偷光。又大肆抓捕与神女宗有关、以及原本帮神女宗忙的福州世家—— 不知道多少妇孺无辜良民,全毁在这帮阴谋家的鼓动下,全死在了那些流民和华花郎的手中。” 提到这帮人,老妇有一种说不出的愤恨。原本绿油油的眼睛,竟然赤红的如同放光的蜡烛。 这时候那衣衫褴褛者同梅仙姑解释道:“你单姨的几个孩子,全都死在了那些华花郎和乱民手中。” 第四百七十二章 情报 既然遇到了故人,梅仙姑不可能对这几个将要饿死的故人弃之不顾。 她带着几个妇人进了福州城,又找了一处无人居住的空屋。 这空屋其实是一座粮站,前面是个酒馆,而后院用来储物的。 “我爹娘死的很早,很小时候有记忆时,就跟辛姨的几个孩子在福州玩耍。” 已经安顿下了几个妇人,梅仙姑才来田林的房间跟田林解释: “我不知道母爱和父爱是什么,但我确信单姨她们待我很好——哪怕我怀疑,那是因为我爷爷,所以她们想要巴结我的缘故。” 田林无所谓梅仙姑怎么做,只要不影响到他,他本来也没权利去干涉梅仙姑。 他只问道:“你打算带她们回问道宗?” 梅仙姑摇了摇头,道:“我打算去找福州的传送阵,再把她们带进神女宗。她们虽然不是神女宗的人,连杂役弟子也算不上——但她们当初世代为神女宗卖命,如今落难了,神女宗怎么也不能少她们几口饭吃。” 看她心意已决,田林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问梅仙姑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那个传送阵?” 他听梅仙姑说起过,那个传送阵在福州城的一处废井下。 “废井要在晚上有月华时才会出现,所以我们还要等几个时辰。” 田林听言,看了看外面的天空。 外面的天空飞蝗遍布,但也无法挡住烈日的阳光照射进城里。 现在距离月亮出现的夜晚,少说也有两三个时辰。 “我们可以先去园地里看一看,别等晚上再过去看时,发现废井的园地已经被人家占据了。” 梅仙姑点头同意了他的提议,两人并不带翠儿姐妹,干脆利落的出门下楼。 而今的福州,不但街面上人影稀少。 且在街面上闲逛的人,必定都衣衫褴褛如同行尸走肉。 倒不是说飞蝗会把城中的衣服啃光——只是因为福州缺粮,城里有粮的人都带着粮食和衣服离开了。 福州从繁华的商业重镇,变成了一座空城。停留在这里的人,即便有钱也没处买新衣。反过来说,谁舍得花钱不买粮食,去买没有什么用处的新衣呢? “咱们两个,似乎有些太过显眼了。” 田林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自己这张脸不但胖,而且还太过圆润,一点儿也不像是面黄肌瘦的本地人。 “我戴着面纱就已经够丢人了,要我再穿着脏兮兮的衣服装扮成乞丐,被人知道了,岂不笑话我梅仙姑无胆鼠辈?” 田林想了想,也果断放弃了让她改装打扮的想法。凭她如今的模样,再换上乞丐服也没什么用处。 她也不会易容,乞丐服配上她凹凸的身材,恐怕反而会惹来许多麻烦。 毕竟穿着靓丽虽然惹人注目,但旁人看过之后,也会掂量着她的来历是否不凡,从而不敢轻易招惹。 很快,两人到了福州废弃坊市的一处废弃院落。 这处院落早已破败不堪,墙上满是别人攀爬过的脚印。 院落的大门早已倒塌,而院中杂草遍布,显然废弃已久。 田林同梅仙姑在确定周围无人后,这才进了院落。 两人在院落中闲逛了一圈,实在是没什么好呆的,这才出了门来。 他们也不着急回去找翠儿姐妹,反而在外闲逛了起来。 如今的福州虽说落魄,修真者也大部分离去了。 但停留在福州的,仍有一些因为各样原因而在此逗留的人。 他两人自动忽略了几家‘硕果仅存’的饭店,目光被饭店外的小摊贩所吸引。 小摊贩处卖着的东西不少,全是些田林和梅仙姑看不上的玩意儿。 不过这些玩意儿虽然谈不上多么珍贵,但胜在稀奇。 “搬山力士?” 田林摸着手里的折纸人,问年轻的摊主道:“多少灵石?” “十个!” 察觉到梅仙姑柳眉倒竖,小摊贩慌忙改口跟田林道:“五个,五个烙饼就够了。” 然而,梅仙姑一旁开口道:“你这个搬山力士,成本不过一张纸,只要是筑基修为就可以自制。如今这世道,缺的不是灵气,而是粮食。” 听了梅仙姑的话,小摊贩立刻反驳说: “搬山力士,只有修炼奇门遁甲的人才能够制作。在福州城,卖搬山力士的,只有我一家——况且小人求得不是肉饼,只是五张可以果腹的饼子。两位大人,小可所求真的不多。” 梅仙姑还要说话,田林这时候跟小摊贩道:“我给你一张肉饼,你拿五个搬山力士给我。” 一张肉饼,比普通的五张素饼要有价值的多。更何况,田林的肉饼都是在问道宗时制作的,不但足量而且材料也极为珍贵。 小摊贩看到田林拿出来的肉饼后,双眼顿时一亮。 他连连点头,甚而道:“小人给您二十个搬山力士,大人再多给我一张肉饼成不成?” 田林摇了摇头,道:“我要太多的搬山力士也没什么用,只要五张就好。” 他把手里的肉饼同小摊贩交换后,又问他道:“我们是从北荒过来的,听说福州是神女宗的产粮地,所以才过来的。怎么到了这里,不但没看到什么粮食,连福州的住户也不见了?” 小摊贩听言恍然道:“难怪大人你的口音有些奇怪,倒不像是我们南州人士。” 顿了顿,小摊贩道:“福州是神女宗的产粮地已是去年的老黄历了。自打新天教的大爷们起义后,福州的地就没人种了。所有人都加入了新天教,跟着新天教的大爷们去神女宗讨粮去了。” 田林听言皱眉道:“神女宗那么多元婴长老,又是万年历史的仙门了。这个新天教什么来头,敢打神女宗的主意,就不怕被神女宗的长老们杀掉吗?” “这新天教是四面八方过来的元婴修士组成的,元婴战力说来并不比神女宗要少。咱们也不知道他们哪儿来的底气——但奇怪的是,神女宗碰到了新天教之后,竟然也做了缩头乌龟。” 田林道:“那新天教的人讨到粮食了吗?” “新天教刚起势的时候,福州大半粮食都被他们用来招人了。也正因为新天教粮食给的大方,一瞬间就聚集了不知道多少华花郎。有这么多华花郎在,一时间就算没有讨到粮食,但想来要不了多久,就能攻破神女宗,瓜分神女宗的粮食了。” 第四百七十三章 试探 看小摊贩对新天教如此有信心,田林问他道:“新天教既然如此厉害,小兄弟为什么不加入新天教?” 小摊贩面色一苦道:“小可就是知道的太迟了,没能及早加入新天教——如今再加入新天教,只能从底层的力夫做起。而力夫,是分不到粮食的。” 田林听言点头,忽然指了指热闹的小酒楼:“这福州如今已成这个样子,谁那么财大气粗,还敢在这里开酒楼?” “这都是新天教留守在福州的罚恶使,专职捉拿神女宗在外的余孽。” 小摊贩声音忽然拉低,跟田林两人道:“二位大人若想加入新天教,可以直接上楼找那几个罚恶使。但若不想加入新天教,那就速速离开的好。” 田林听言道:“怎么,他们除了不放过神女宗的人外,连路人也不放过吗?” 小摊贩道:“按教中长老的说法,自然是要普世济人,要天下生灵一家亲——但下面人到底如何做的,却不是长老们能左右的。” 他把声音压的又更低了,但这次不是为了怕新天教的人听到,而是怕被梅仙姑听了去了。 “大人旁边那个女大人,我虽然看不到她的真容,却也知道一定长得十分漂亮。在这福州城中,似这样的女子,很容易引起罚恶使的注意。” “那几个罚恶使修为如何,若我无意中碰上他们,遭到他们的讹诈时,能否逃脱?” 这小摊贩得了肉饼,倒是知无不言: “他们的修为都是金丹境界,修为仿佛不比二位大人高;但在这福州,罚恶使有十来位,更有一个元婴长老坐镇——” 田林听言,同这小摊贩拱了拱手道:“多谢小哥好言相告,往后小哥若去北荒,我一定请小哥去酒楼聚聚。” 说完话,田林跟梅仙姑使了个眼色,梅仙姑紧随其后,两人很快离开了这处坊市。 “福州如今人去城空,既产不了粮,又没有其它宝贝。好端端的,元婴修士在这里待着做什么?” 方才那个小摊贩虽然压低了声音避开了梅仙姑——但凭梅仙姑的实力,只要不是传音入密,他如何瞒得过梅仙姑的耳朵? “不管元婴修士在这里守着什么,咱们都还是立刻离开为好。” 听了田林的话,梅仙姑皱眉道:“有必要这么紧张吗?” “小心无大错,谁知道暗中有没有一双眼睛盯着我们呢?” 虽然梅仙姑觉得田林太胆小了,但到底没有反驳,而是跟着田林往儿时的小酒楼走去。 临到酒楼处,田林同梅仙姑道:“小摊贩同咱们说的话,最好还是不要透露给别的人知道。” 梅仙姑一愣,忍不住道:“你怀疑我单姨她们?” 田林没吭声,因为等候他们的翠儿姐妹这时候已下了楼来迎他们了。 按田林和梅仙姑的修为,本来是不必要吃饭的。 但梅仙姑的单姨几人,已经饿了太长时间了。如今好容易找到‘大户’,不借着久别重逢的名头大吃一顿,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所以田林几人过来时,二楼原本废弃的包厢已经焕然一新。非但如此,里面已是酒香和菜香四溢。 田林跟着翠儿姐妹上了楼来,他看了看满桌的酒菜,同梅仙姑点了点头。 梅仙姑不知道田林是何从判断酒菜无毒的,她其实不愿意也不相信自己的‘亲人’会害她。但听了田林的话,她再看单姨几人时,总觉得她们的笑容里透着阴险和毒辣。 “仙儿,快过来坐!自从你离开南州去了问道宗后,咱们有多少年没好好坐下来休息了?” 那边辛姨拉着梅仙姑,在上首处让她坐下,又给她倒好了酒。 梅仙姑捧着酒,犹豫着没有下咽。 这时候那单姨又道:“如果我那几个儿孙还活着,现在能一起吃一顿饭,那才叫团圆呢。” 她说完话,抹着泪,又咬牙切齿的道:“都怪那帮天杀的贼人,说什么要普度众生,到头来不过是打着救世济民的幌子,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单姨的眼泪让梅仙姑动容,她又想到了儿时的那几个玩伴,忍不住为自己怀疑单姨而感到有些惭愧。 “这些菜,都是谁的手艺?” 田林这时候凑了上来,笑着在梅仙姑身旁坐下。 那边单姨被田林一句话打岔,才解释说:“都亏了玉儿和翠儿姑娘,这些饭菜,都是她们备下的。” 这时候旁边的梅仙姑才跟田林解释道:“南州一向都是男子下厨,我单姨她们并不曾掌勺过。” 南州彼时男性地位低,所以一应家务都是由男性做。至于女子,她们是不屑于下厨的。 “难怪,我说味道怎么这么熟悉。” 翠儿姐妹的饭菜,田林是吃遍了的。 面前这样一桌饭菜,他也吃过好些回了。 而按照词条显示,田林很容易知道这菜里面有没有加料。 尤是他拿起筷子,当先夹了一块儿塞进了嘴里。 他一连吃了好几大口,那几个老妇终于忍不住,怕他把菜全吃光了似的,也都跟着争先恐后的动起了筷子。 眼看田林吃了没事儿,梅仙姑才没什么好怕的。 话说回来,若是能致命的毒药。田林中毒身亡了,她难道就能幸免? “对了,你们白天去了哪里?” 那边辛姨吃了个半饱,才舍得张嘴问话。 梅仙姑记得田林的警告,所以张嘴想要撒谎。 却听田林道:“我们前天去了一趟神女宗,但那里已经被新天教给包围了;不得已,只有重新想法子,看看能不能有别的地方可以进宗门。” 那边辛姨想了想,道:“我听人讲,福州城有一口秘井可以通往神女宗。只是这秘井只有神女宗的长老们才清楚——” 她顿了顿,望向梅仙姑道:“仙姑知不知道秘井的存在?” 田林接过话茬道:“梅师姐也曾听她爷爷提起过,不过那口秘井具体在哪里,她却不是很确定。” 辛姨道:“福州城本来不用打井汲水的,所以只有七八百口井。只要用心找,总能找到的。” 田林皱眉:“七八百口井,那得找到什么时候?” 辛姨道:“只要能进神女宗,那就不愁吃穿了。费些功夫,又算得了什么呢?” 第四百七十四章 习惯了就好 对于辛姨的话,田林听后大点其头: “七八百口井,确实不算多。” 田林看着梅仙姑道:“你我每天检查一点儿,争取一个月时间找到那口通往神女宗的秘井——又或者不需要检查完所有的井,我们就能找到那口秘井呢?” 梅仙姑当然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下同田林辩驳,所以她点头道:“随你怎么安排,我现在吃饱了,要去休息了。” 她说完话,放下筷子就起身。 这时候那边辛姨也站了起来,道:“人多力量大,明天你们去找秘井时,带上我们几个人吧。” 梅仙姑愣了愣,转身看着辛姨也不说话。 就在气氛似乎要变得尴尬时,田林开口笑着道:“你们几个现在身子骨这么差,不再多休息两天?” 辛姨连忙摇头,说:“一来,我们之所以又瘦又老,全因为是没东西吃的缘故。如今不愁吃了,什么病也都没了。 二来,我们吃白食就够过意不去了,哪儿有脸每天呆在屋里什么事儿都不做?” 田林点头,他略一思索道:“好,明天一早,咱们一起出发。” 说完话,田林也放下了筷子,他同一旁的翠儿道:“今天晚上,你来侍寝。” 翠儿愣了愣,紧接着脸瞬间就红了。 其实侍寝这种事儿,只要田林在,她和姐姐基本都在做。 但侍寝跟侍寝不同,一种侍寝是在隔壁打个铺,以供主人起夜或者有其他的事时,方便伺候。 另一种,则自然是指暖床了。 田林从没有要她姐妹俩暖过床,也从没有主动开口提过侍寝一事。 如今田林主动提起,显然不可能是第一种,而明显是要暖床的第二种侍寝了。 “老爷,让姐姐跟我一起吧。” 翠儿得了‘好处’,想趁热打铁,把‘好处’也分润给姐姐,免得田林‘事后’忘了她姐姐。 田林愣了愣,接着笑了笑道:“也好,那你们先把饭菜收拾好。” 他说完话,转身出了屋。 梅仙姑不知道田林要搞什么鬼,她只是看了一眼田林,又看了一眼其他人后道:“我先回去了。” 辛姨几人不觉得翠儿姐妹给田林暖床有什么错,毕竟抱剑除了保护主人安全外,本来就有暖床的义务。 在南州,男性剑奴也是有暖床之责的。 很快,几个老妇陪着翠儿姐妹一起收拾了碗筷。 但翠儿姐妹却没有着急到隔壁田林的房间,而是回了自家的房间,好好沐浴洗漱一番。如此直捱到了傍晚,两人才又怕又期待的进了田林的房间。 此时田林的屋子还亮着灯,两姐妹进田林房间后,只看见田林正坐在桌前看书。 这时候玉儿上前斟茶,两姐妹实在不好先开口跟田林说暖床的事儿。 但就这么一直捱到了月华初上,田林仍摆弄着那本‘奇门遁甲折纸谱’,好像书中的内容有莫大吸引力似的。 到底是翠儿胆子要大一些,她过了好久终于忍不住了,才开口跟田林道:“老爷,现在天晚了,月亮都出来了呢。” 田林道:“是啊,月亮确实出来了。” 按梅仙姑所说,废井是要在月亮出来之后才会出现的。 如今月亮出来了,正是去废井看看的好时候。 但田林总觉得辛姨几个人来路不明,而且这一路在福州,所经历的事又处处透着诡异。 此时去废井,明显不是时候。 田林猜测,那个坐镇福州的元婴修士,等的就是有人去解开废井谜团,好借机混进神女宗。 辛姨和单姨几人,估摸着是用来钓鱼的饵。 之所以现在还没有新天教的人找上门,无非是怕打草惊蛇而已。 “好,是该睡觉的时候了。” 田林终于舍得放下了手里的书了,目光投射到了翠儿姐妹身上。 此时的玉儿穿着白色的丝绸睡衣,把个凹凸有致的身材裹得紧紧的。 比起玉儿,翠儿则要‘干净果断’的多。她的衣服是一件黑色的纱衣,在明亮的烛光下,透明的纱衣下显出一片白来。 饶是田林不好女色,此时却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坦白说,翠儿姐妹跟他已经太久,除非她们主动离开,否则田林是不可能将她们卖、送给别人的。 而翠儿姐妹从小接受的,又都是‘忠贞’二字。 两人认定了跟田林,自然是不可能再去别投二主。 如此一来,三人一生已经绑定到了一起。 田林起初不碰她们,无非是不敢负责罢了。 但如今注定了要担负‘主人’这个责任,似乎也没什么理由再矜持了。 但道理是这么个道理,真到了要‘明火执仗’一起睡觉时,田林也忍不住有些害臊。 他只好板着脸,掩饰内心说不出的一些小尴尬,在玉儿的伺候下脱了衣服。 两姐妹伺候田林时间不短,但是田林从没有跟她们‘坦诚相见’的时候。 她们虽然都有筑基境界的修为,但年纪实在不大,也没经历过此种事儿。 此番看了田林的身子后,两人忍不住都面红耳赤起来。 眼看姐妹俩比自己还胆怯害羞,田林倒没有那么害怕了。 他笑着拦住了要自己脱衣服的翠儿,道:“以往都是你们帮我穿衣脱衣,今日该我来帮你们脱了。” 这一句话臊的翠儿低下了脑袋,不敢搭腔。 这一晚烛火燃烧了一夜,三条白虫在红纱帐下翻滚交织,惊起一阵阵浪打礁头惊涛拍岸之声。 这一晚,田林和翠儿姐妹自然是没睡的。 同他们一样睡不着的,还有辛姨几个人。而生了一晚上气的,则是梅仙姑—— 她几次想要出去独自探访废井,又等着田林上门找她一起去探访废井。 可等来的,都只有那无休无止的摇床声和‘咿咿呀呀’的戏腔。 错非跟翠儿姐妹熟悉,且交情颇好,她早就起来骂娘了。 好容易捱到了天明,田林那边终于没有动静了,但天也在这时候亮起来,月华也早都不见了。 “这厮是故意的,是为了迷惑辛姨和单姨她们。” 梅仙姑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她知道田林不是急色的人,更没有让别的女人听床的暴露癖好。 “可话虽如此,这种迷惑人的手段有什么用?” 想不明白的梅仙姑气呼呼的起床出门,刚一出门就看到对面的辛姨开门出来。 辛姨看梅仙姑脸色不好看,笑着道:“年轻人是这样的,习惯了就好。” 第四百七十五章 问计 “辛姨说习惯了就好,但我觉得,听墙这种事情,还是不习惯为好。” “你放心,只要事情办完,就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此时大街上空无一人,田林同梅仙姑一起进了一处庭院。 庭院里有一口废井,但这口废井明显不是上次梅仙姑带他去的那处。 两人早上是带着辛姨她们几个人的,但到了下午,终于用分兵寻找的借口,把辛姨几人甩开了。 即便是没有了跟屁虫,但田林仍然没有贸然往真正的那口秘井走。 他悠然自得的来到了这处废井旁,先摸了摸井口上的灰尘,接着探头往井底望去:“你说,这井下,能不能通往神女宗?” 梅仙姑皱眉,看着田林道:“你是在同我开玩笑的吗?这废井是不是真正的秘井,难道你还不知道?” 田林摇了摇头,道:“神女宗能够设置一个秘井,不代表不能设置第二个。或许还有别的进出通道,是你没有掌握的呢?” 梅仙姑觉得田林的话说的有道理,毕竟狡兔也有三窟。神女宗作为偌大仙门,不可能不多准备几个后手。 “这种关键时刻用来进出逃难用的通道,既不宜少却也不宜过多。毕竟这样的通道多了,虽然多了一条退路。但一旦一条退路失守,那就有覆灭宗门的可能—— 更何况,就算除了南边那处秘井外,要再设一条退路,也不应该在福州,更不应该同秘井一样用废井做掩护。” 田林听言,点头赞成道:“你说的很有道理。” 他虽然表态赞成,但人却已经翻身下了废井。 说是废井,其实并非没有水。 只是井水的水位太低,而井底又满是落叶和飞蝗的尸体。这口井,暂时性是不得用了。 田林却并不嫌脏,反而潜入了水中黑暗的更深处。 看着肮脏的井水,梅仙姑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但她犹豫片刻,还是纵身跃入了脏兮兮的井水。 这口井其实并不窄,但若是两个人挤在井中,难免就显得拥挤起来。 田林自是无所谓,但梅仙姑却没出现过把自己的身子挤在另一个男人怀里的经历。 她用不满掩饰尴尬,问不断抚摸井壁的田林道:“你这装模作样的,演给谁看?” 田林传音入密道:“当然是演给那个元婴修士看。” 梅仙姑在水下皱眉,凭她同田林的修为,在水下说话其实也不碍事。 但传音入密,明显要更保险太多。 “你是说,背后有个元婴修士在监视我们?” “如果辛姨她们是诱饵,那么她们不可能不把我们的情况告诉那个元婴修士。若是那个元婴修士知道了我们的存在,又不可能不想办法监视我们。总之,小心无大错。” 听了田林的传音入密,梅仙姑也传音道:“如果果真有元婴修士盯着我们,那咱们再怎么小心,恐怕也逃不出对方的手掌。你我在同阶当中或许不惧任何人,但面对元婴修士,那只能任人宰割了。” 田林笑了:“天下高手不知凡几,同境界中比你我强的,就我知道的便有商誉还有空无法师——” 听了田林的传音,梅仙姑都气乐了:“如果你给我仙器,我别说杀金丹修士了,就是元婴修士也不怕。” 田林点头,传音道:“是啊,所以我们得想办法,请空无法师来一趟南州。” 梅仙姑眉头一挑,知道这是田林的脱身之策了。 可若果然有元婴强者在暗中监视,又如何悄无声息的,避开元婴强者联络空无和尚呢? “你一直说我辛姨和单姨有问题——辛姨我就不说了,我单姨的孩子都被新天教的人害死了,怎么会投降新天教呢?” 愿意认识梅仙姑的人肯定很多,但被她认可的亲朋却极少。 王烟雨曾经利用她,但因为起先同王烟雨推心置腹过的缘故,她还是选择原谅了王烟雨——虽然,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王烟雨愿意同她分享‘宝物’。 总之,到现在为止,梅仙姑还是不愿意接受,也不相信辛姨她们背叛了她。 “这种事情,谁能保证一定猜得准呢?但我可以确信的是,我们应该是被新天教的人盯上了。” 田林传音道:“还记得我们去酒楼下买搬山力士的事儿吗?按照那个小摊贩的说法,留守在福州的那些罚恶使可不是什么善人。 他们欺男霸女,凡是有姿色的都会被他们欺负——没道理你我当时在那里停留那么久,他们却对咱们视若无睹。就算不为了美色,只说为了财货甚至出于职责,他们也该上来同咱们见一面吧? 但直到你我离开,他们也不曾出现。” 梅仙姑皱眉,勉强认可田林的说法,但还是传音道:“仅仅如此,也算不得什么。” 田林又道:“还记得咱们去秘井处时的那个小院吗?” “你是说那里有问题?” 她仔细回忆,只记得那小院有杂草,有破败的屋子,其余的并没有发现什么。 况且,他们进院子时,早已检查过周围,且确信周围并没有陌生人出没。 “我不确信那里有没有问题——但我知道,废弃的屋子应该有蜘蛛网。况且,那处院子中的杂草,深浅太不一样了。仿佛有人在几天前,曾经翻过地面一样。” 不等梅仙姑答话,田林又道: “还有今天早上咱们去过的那些院子,无一例外都有被人搜寻过的痕迹。是谁在搜寻秘井?我想,现在有这样实力的,大概是新天教的人。 或许,你辛姨她们确实没有背叛你。但秘井的事儿,对新天教而言不是秘密。且福州的这些废井,全都在新天教的监视之下——我们今天逛了一圈的废井,仍不见新天教的人出面阻拦。这不代表他们没有发现我们——恰好证明了,他们不但发现了咱们,而且还打算守株待兔。” 田林先前说,或许福州下面有另一个秘井——这话虽然是玩笑,但其实也并非没可能。 不过他在水下认真找了一遍,完全找不到半点异常。 他也没打算在水中多呆,很快就从井中冒出头来。 梅仙姑紧随其后,在飞身出了废井后传音问他道:“你打算请空无和尚来帮忙,但这里山高水远,你有什么计划没有?” 第四百七十六章 择日不如撞日 “我跟辛姨她们说了,全州八百多废井慢慢找。争取一个月时间内,找到真正的秘井——所以时间也还充裕的很,倒不必太过着急。” 两人一个下午又找了两口井,即便明知道这两口井都不可能通往神女宗,田林仍然检查的十分仔细,搞得跟真的似的。 下午的时间就这么很快过去,眼瞅着夜幕降临,田林道:“辛姨她们也多半回去了,咱们也该回去了。” 梅仙姑自然不想在福州耗费一个月的时间,但考虑到田林猜测的可能性,她也不敢赌那个元婴修士不会对他们怎么样。 紧跟着田林回到了酒楼,果然如田林所说,辛姨她们已经先她们一步回了酒馆。 饭桌上,菜香四溢。围坐在饭桌前的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按道理,在场人修为最低的都是筑基修士,区区一桌饭菜实在算不得什么。 可现在毕竟是灾年,有一口吃的人,就绝对比那些没吃的人幸福。 更何况辛姨她们饿的实在太久了,对一日能够三餐,处于一种渴求热衷的态度。 看她们吃饭时能放下烦恼,梅仙姑真有种说不出的羡慕。 她现在还好,没有挨饿的经历。况且身为修士,其实对食物补充没有太多的渴求。尤是看着一桌子的菜,梅仙姑却并不曾动筷子。 辛姨见状,开口道:“是菜不合你的胃口吗?” 梅仙姑摇了摇头,她干脆起身回屋:“你们吃吧,我去休息去了。” 屋子里就剩下田林和翠儿姐妹,但身为抱剑,二女并不曾上桌吃饭。 辛姨便看着田林道:“我估摸着,仙儿是吃醋了。有时间,你好好去哄哄她。” 田林夹了一口菜,疑惑问道:“她吃了谁的醋,为什么要我哄?” 辛姨摇头,说:“不论是男子还是女子,总不高兴自己喜欢的人跟别的女子暧昧。昨天晚上你跟你抱剑呆在一处,声音太大了些——” 那边玉儿脸一红,翠儿却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 田林笑了笑,也放下筷子道:“等福州的事儿处理完了,我再找机会哄哄她。” 田林擦了擦嘴角,不再在这酒楼里多呆,只是临走时跟翠儿姐妹道:“晚上到我房间来侍寝。” 他回了自己的房间,等那边翠儿姐妹收拾完回田林房间时,只看见田林又在看那本奇门遁甲书。 翠儿有些无语,不知道这本书有什么魅力。 在她姐姐给田林倒茶时,翠儿忍不住道:“这个辛姨,是真拿她自己当主子看待了;说话着三不着两,倒好像是说我两姐妹是狐媚子似的。” 田林笑道:“梅仙姑毕竟是她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她一番话,其实不过是为梅仙姑着想,并没有中伤你们的意思。” 尽管有田林开导,翠儿仍有些不满。但她不可能把火气撒在田林身上,尤是也就忍下气来,把带进房中的小米粥端到田林跟前:“老爷你刚才吃的有点儿少,我在厨房重新给你煮了碗粥过来。” 田林扫了一眼粥中的补材,有些无语道:“我现在的年纪和实力,应该不至于要靠药物来维持吧?” 翠儿脸一红,立刻把她姐姐出卖了:“是玉儿让我煮的。” 正收拾床被的玉儿脖颈都红了,忍不住扭头啐了一口:“我说要给老爷补身子时,也没见你反对,现在倒好,全赖在我头上来了。” 她姐妹俩感情深厚,倒不至于真的吵架,所以田林也没有相劝,只是把碗里的粥挖了一勺在嘴里。 这粥在词条下,当然不会有养肾的作用。 但田林修为到了如今地步,是真的不需要药物来养肾的。 他只拿手里的粥当甜品,一边食用一边看书。 一旁的玉儿这时候走了过来,拿过田林手里的汤匙,一面替田林挖粥,一面道:“其实辛姨的意思不错,老爷若能同仙姑在一起,是合则两利的好事儿。” 翠儿在一旁没吭声,她是抱剑出身,从没想过能做田林的正妻,也不敢有那方面的奢望。 在她们姐妹眼中,田林迟早要找一个与他修为相当的女子做正妻。 与其使来路不明的外人做她们的主母,倒不如撮合田林和梅仙姑。 别的不说,梅仙姑这人虽然有些傲气、脾气也谈不上多好。但那都是对外人而言——对自己熟悉的人,她向来是很好说话的。 “这话可别被梅仙姑听到。” 田林吃了一口玉儿喂来的粥,笑着道:“她若是听到了你们这话,只以为你们两个要帮着我图谋她的身子。” 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聊,又摆手推开了玉儿送到嘴边的粥。 只见他终于舍得放下手里的书了,但却并不是打算熄灯就寝,反而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一迭纸来。 翠儿姐妹实在不解田林要做什么,翠儿忍不住问道:“奇门遁甲乃是小道,老爷无缘无故的,怎么突然研究起这东西来了?” “在福州呆着无聊,无趣了可以折纸玩儿一玩儿。” 田林的回答很敷衍,因为翠儿姐妹心里明白,田林不是个感觉无聊的人。他既然放下了修炼的时间来折纸,想必这折纸一事儿同修炼一样重要。 两人不再打扰田林,只看着田林拿着纸折出一个个人来。 纸张本来就是便宜的东西,翠儿姐妹也忍不住坐在旁边折纸玩儿。 比起田林,她两个明显心灵手巧了许多。至少,她两人折出来的纸人并不难看。 但此后两天,田林折出来的纸就比两人要真实的多了。 不但折的纸人面部轮廓清晰,甚而已有了一种活人的气息。 这两天,田林白天出门找废井,晚上回家折纸,半夜又拉着翠儿姐妹在床上咿咿呀呀,可谓忙碌至极。 初时这也不算什么,但时日一久了,就连辛姨她们也有些忍受不住了。 无他,实在是金丹境界的田林,那喘息声虽然说不上大,但总能‘响彻心扉’。 辛姨她们也不是什么少不更事的人,而且田林的喘息声似乎总有一种魔力,故意诱惑她们着迷似的。 白天梅仙姑就破口大骂田林:“难道你的计划,是打算对辛姨她们使用美男计?那你这计策倒似乎真有可能实现——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你今天晚上就把她们睡了吧。” 第四百七十七章 恋奸情热 田林知道梅仙姑说的是气话,或许同梅仙姑说出自己的计划,能让她情绪好一些,也更容易支持自己一些—— 但机事不密则害成,面对元婴强者虎视眈眈,自己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似乎没听到梅仙姑的嘲讽一样,田林面不改色的用真气震散身上的水渍。 他一边远离废井往外走,一边开口道:“今天估摸着是找不到秘井了,咱们不如再去酒楼那里逛逛?” 梅仙姑想到了田林说过,酒楼的罚恶使怕打草惊蛇,所以会对她们视而不见。 她对田林的判断始终带有怀疑,早就想重新验证一下了。如今田林提起,她干脆点头道:“好啊,那就去酒楼瞧瞧。” 两人出得小院,直接就往酒楼那边的坊市走。 此时的福州城,人口又比以往少了许多。 田林等人初入福州城时,街边偶尔还能碰见乞丐。 但这不到半个月过去,街边的乞丐少了许多,而酒楼所在的坊市,摆摊的人也变少了。 “二位!” 酒楼下,那个卖纸人的小摊贩并不曾离开。 他看见田林二人远远走来,立刻从地上站起身。 “这才几天不见,小兄弟怎么好像饿瘦了不少?莫非,我给你的肉饼你没吃?” 听了田林的话,小摊贩面露苦涩:“家中有妻儿嗷嗷待哺,一张肉饼怎么够吃?” 旋即他双眼一亮,希冀的看着田林和梅仙姑道:“二位风采依旧,当真是可喜可贺。不知道此番过来,是不是还要买搬山力士?” 田林笑了笑没搭腔,梅仙姑眉头一皱,毫不客气的道:“上次你几张破纸换了我们一张肉饼,彼时已是占了天大的便宜了。怎么,现在肉饼吃完了,又想占我们的便宜?” 面对梅仙姑的嘲讽,小摊贩丝毫不生气。 他反而央求田林说:“前辈,这次我给你一百个搬山力士,你给我一张肉饼如何?” 田林没吭声,梅仙姑勃然大怒:“一百张破纸,你还想换肉饼?” 她虽然折不出搬山力士出来,却不妨碍她看不上那破纸折出来的破烂玩意。 说到底,搬山力士对她还有田林而言,属于擦屁股也嫌太硬。 毕竟搬山力士是修士造房屋时所用的‘下等劳力’,属于空有力气却没有半点战力的东西。 这种玩意儿,就是不在乱世时,她也看不上眼。更何况如今身处乱世,想要空屋到处都有,还要搬山力士做什么? “两百张,两百张换肉饼如何?” 小摊贩可怜巴巴的道:“现在虽然说不缺灵气了,但对于我们来说,折一个搬山力士还是很费气力的。” 一张肉饼虽然对梅仙姑而言不值当什么,但她对外人从不滥发善心。 她关注的,更多的还是酒楼里的罚恶使。 一如田林所说,她在这下面闹的动静实在不算小。但酒楼上却并没有动静,好像酒楼里吃酒的罚恶使是聋子似的。 “你既然能折纸人,看看可不可以帮忙,折一个同我一模一样的人。” 小摊贩愣了愣,道:“前辈是想要折替身吗?只可惜,我没有那样的本事。” 奇门遁甲中,有一种替身纸人。那种纸人是照着别人的身材样貌做的—— 纸人一旦与真人一模一样后,既可以杀死原身替代对方行于世间,亦可以替对方挡住诅咒消解灾难。 可想要折出这样的纸人,不但要有化神境界的修为,而且必须在折纸一道上要有极高造诣。 “你放心,我还不至于为难你。我要你折的纸人,不需要能替我挡灾。只要他能够行动,可以关键时刻鱼目混珠就好。” 小摊贩听言皱紧眉头,忍不住道:“这样的纸人,能瞒过谁去?” 梅仙姑也看着田林,她知道田林是想用纸人瞒过福州的元婴修士。 可一如小摊贩所说,那种只有样貌相似的玩意儿,别说瞒过元婴修士了,就是瞒过普通的金丹境界罚恶使都困难。 “恕在下直言,前辈要这些假人,不会是要在福州城闹事儿吧?” 小摊贩一脸警惕,他怕田林闹事儿,最后牵连到他身上。 田林眉头微微皱了皱,想了想道:“小兄弟不要误会,我要这些假人,只是为了躲避仇家而已。” 看小摊贩还是不信,田林道:“小兄弟可知道北荒的王烟雨?” 小摊贩没吭声,他长大到现在从没去过北荒,对王烟雨也没印象。 “王烟雨嫁入了已经落魄的苏家——虽说苏家如今落魄了,但曾经到底是大世家。” 小摊贩问田林道:“前辈的意思是,这个王烟雨要害你?” 田林点头:“这个王烟雨是个寡妇,她身为苏家一家主母,日子过的自然艰难;而区区不才,容貌暂且不论,但也是仙门弟子出身。” 小摊贩怀疑田林在吹牛,毕竟如今虽然是乱世,但仙门弟子在普通人眼中还是尊贵无比的。 “这个王烟雨图我仙门弟子的身份,我图王烟雨的美貌。总之,我们俩恋奸情热。” 一旁的梅仙姑冷哼了一声——她虽然没察觉田林同王烟雨有染过,但却也听到过二人的绯闻。 此前她觉得田林是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毕竟,她在问道宗呆的时间也不短了,知道田林除了修炼之外便没有任何不良习惯,连家中的两个抱剑都不碰。 但这半个月来,田林对翠儿姐妹大碰特碰后,她再不敢相信田林是什么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了。所以北野郡的绯闻,在她想来未必是假的。 “所以前辈是跟那个王烟雨因爱生恨了?” 田林点头道:“王烟雨虽还不错,但终不敌我的师姐。” 田林偏头看向梅仙姑,两人对视,装不出半点深情来。 眼看田林污言秽语涉及自己,梅仙姑真想一巴掌呼在田林脸上。所幸,她到底还是忍住了。 “这位女前辈,确实与前辈你是神仙眷侣。” 梅仙姑戴着面纱,小摊贩虽然看不到梅仙姑的尊荣。但他也猜得到,梅仙姑长得绝对不俗。 至于说田林和梅仙姑是神仙眷侣,这只是他一时奉承话罢了。 那边田林却深以为然的点头:“王烟雨虽然也长得漂亮,虽然她坐拥一个郡城的粮食,但那又如何,哪里比得过我梅师姐?” 第四百七十八章 开玩笑 “一个郡城的粮食?前辈不是在说笑吧,如今这乱世,哪个郡城还能有那么多粮食来?” 小摊贩没那么好骗,但偏偏田林说的也不完全是假话。 “小兄弟身在福州,距离隔壁通往北荒的传送阵并不远。难道不曾听说,北野郡在地下开了个荒,所种的粮食每日都成山堆积?” 看小摊贩还是不信,田林自傲的道:“实不相瞒,那地下空间便是我搞的。亦因由此,王烟雨才不肯放过我,哪怕我跑到天涯海角,她也要重重悬赏抓我回去。” 听田林能种一城的粮食,小摊贩心头一动,忍不住道:“前辈有这样的本事,何不留在南州,造福天下众生?” 田林听言不屑一顾,嗤笑道:“小兄弟在说什么胡话?我一人吃饱就够了,管天下众生做什么?” 小摊贩倒颇有正义感,大概是他就是天下众生饿肚子的一员。 他忍不住道:“正所谓达则兼济天下,前辈只管自己的死活,未免太过自私了吧。” 田林冷哼道:“本公子行事,何须你来指责?你明白告诉我,折纸的事儿干不干?” 小摊贩一咬牙,道:“我干!”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如今是一粒粮把小摊贩给压垮了。 田林笑着道:“好,等你什么时候把纸人折出来了,我再来找你。” 说完话,田林不再跟小摊贩废话,牵着梅仙姑的手就走了。 直到出了这坊市,梅仙姑才忍不住开口道:“你的计划,就是用这纸人来对付我们的敌人?难怪这段时间,你一有时间就看奇门遁甲书。” 她忍不住传音入密道:“你的纸人别说是瞒过元婴修士了,哪怕是瞒过我这种金丹修士也很困难。你这计划,明显就行不通。” 田林道:“行不行得通,等过段时间就知道了。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咱们回家。” 先前为了装情侣,两人是牵着手的。 如今倒不用在小摊贩面前装情侣了,梅仙姑干脆甩开了田林的手。 她两个一回到院子,辛姨便迫不及待的走了上来道:“你们俩怎么样?” 梅仙姑知道辛姨想撮合她和田林,没好气的道:“我同他没可能的。” 辛姨连忙说:“我不是说你们感情的事儿,我是问你们找到秘井了吗?” 梅仙姑这才知道自己想岔了,她脸色更黑了,道:“没有找到,我去睡觉去了。” 她说完就走,就听辛姨在她背后追问说:“饭也不吃了吗,好歹先吃点儿饭啊。” “不饿。” 先是梅仙姑在楼道上的回应响起,接着就是房屋的关门声。 辛姨看向田林时,田林笑着反问辛姨道:“这几天,你们有没有什么发现?” 辛姨知道田林问的是废井的事儿,她老老实实的道:“我们也逛遍了福州城中所有的废井,但半点发现也没有。” 顿了顿,她又看着田林道:“仙姑是神女宗的真传弟子,她一定知道更多的废井秘密,你有时间,问问她——” 田林摆手打断了辛姨的话:“她刚刚对我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你与其让我去找她,不如你自己去找她问个明白。” 辛姨就说:“你只要晚上节制些,把对其他女人的精力多放在她身上,她就不会生气了。” 田林听言笑道:“您老人家不明白,这种东西做起来有多快活。哪里是说节制,就一定能够节制的。” 辛姨无语,等田林也回了房后,她才黑着脸说:“我不懂?这世道还没乱时,我哪天不是夜夜笙歌?” 这时候另一个老妇走了过来,安慰她说:“行了,这有什么好置气的呢?年轻人说话缺少分寸,咱们没必要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放在心上。” 当天晚上,田林的屋里仍然咿咿呀呀毫不停息。 院子里的老妇们都已经习惯了,并且一到这个时间点,也已经懂得堵住耳朵,耳不听不烦了。 隔天一早,田林神清气爽的起了床,照例出门去找废井。 只是此后两天,他都会跟梅仙姑往酒楼那边跑。 可酒楼那边哪里还有小摊贩的身影? 如此过了两天,梅仙姑意识到了不对劲,同田林道:“这厮不会去找新天教的人告密去了吧?” 田林道:“他能告密什么?说我们是问道宗的仙门弟子,还是说我们跟王烟雨有仇?” 跟王烟雨因爱生恨的谣言是田林造的,虽然梅仙姑也怀疑这谣言带着真相。 但她这时候还是忍不住道:“你觉得你这话很好笑吗?现在可不是玩笑的时候。” 田林点了点头,道:“如果他果然是跟新天教的人告密了,那么新天教的人早该来找我们了——但到现在新天教的人还没有出现,这不是更证明新天教的人要守株待兔了吗? 情况不会变得更坏,所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田林话虽如此,但此后两天,他仍然每天都往酒楼那边跑一趟,但从始至终也没见到那个小摊贩。 梅仙姑已确信那个小摊贩不怀好意,是绝不可能再出现在田林面前了。因而再往后,她便不跟田林往酒楼那里跑了。 如此又是数天过去,这天晚上梅仙姑正躺在床上,强行让自己不听隔壁田林的叫床声。 但很快,她感知到屋子的门被人打开,又有生人从外进了自己的屋子。 梅仙姑瞬间从床上起身,手里的神女树就作势要往来人抛去。 但她很快又停止了这个举动,因为田林传音入密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响起:“不要慌,悄悄跟我走。” 梅仙姑没有吭声,她又注意到田林身旁有个同自己长得相貌仿佛的女子。 “这就是你折的纸人?” 梅仙姑知道,田林天天晚上都在屋里看奇门遁甲,天天在屋子里折纸人玩。 她忍不住心头惊叹田林的天赋,要知道折纸人不算什么。但能把折纸人折出活人的气息,那就显得极为不俗了。 “怎么样,我的技术还是不错吧?” 田林笑了笑,但梅仙姑却看着那模样酷似自己的女子说: “样貌画的只与我有七分相似,在晚上或许能骗骗人,但在白天,恐怕连金丹修士都骗不过去——所以,你是打算用这种程度的折纸人来骗元婴强者?你这不是拿咱们的性命开玩笑吗?” 第四百七十九章 对问 田林同梅仙姑摇了摇头,接着又跟那个酷似梅仙姑的女子使了个眼色。 那酷似梅仙姑的女子朝着梅仙姑所在的床位走去,走动时还不断发出‘嚓嚓’的磨纸声。 看着这不但样貌明显山寨,就连行动也不灵活的‘自己’,梅仙姑险些气笑了。 但这时候田林已经开门离开,她只好强忍着撕烂纸人的冲动,跟着田林出了门。 两人都是筑基修士,行动如幽灵一般无声无息。等他们出了小楼,在小楼中的辛姨她们仍然没有半点察觉。 夜晚的街头空荡荡的,只有零星不起眼的几处角落,会有流浪汉隐藏在其中等死。 田林和梅仙姑扫视了一下街边脏乱角落处的乞丐,由田林打头朝着他们第一次进福州时的那口秘井走去。 “翠儿她们姐妹呢,你把她们留在了客栈里?” 听梅仙姑传音给自己,田林头也不回的道:“有她们的‘叫床’声音在,才能掩饰我的行踪。” 梅仙姑听言忍不住道:“你的纸人根本瞒不过别人,一旦被人发现你作假。就算我们跑的出去,翠儿姐妹怎么说?” 田林传音回话,声音似乎格外冷漠:“做抱剑的,不就是需要这种时刻给主人分忧吗?” 梅仙姑听言,一时间无法反驳。 严格来说,她换的抱剑比田林换的抱剑多多了。 此前那些因她和为她死的抱剑有好些个,她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惜。 但她同翠儿姐妹是有一定感情的,多少还是有些不忍她们被田林抛弃。 但田林说的很对,抱剑就是关键时刻用来挡刀的。要不然,修士要抱剑做甚么? “月黑风高,杀人夜啊!” 田林很快到了秘井处,但他不着急去看秘井,反而抬头看着上方的月亮。 梅仙姑冷哼一声:“早知道翠儿她们会死,这一趟倒没必要来神女宗了。” 她不担心她爷爷的安全,因为有宗门的仙树保佑,外面那帮元婴修士根本拿宗门里的梅长老没办法。 “现在月华正盛,如今想要脱离那个元婴罚恶使的掌控,就需要在他发现咱们逃跑之前打开秘井,趁机进神女宗寻求庇佑。” 田林看着梅仙姑,传音道:“时间不等人,赶快动手吧。” 梅仙姑点头,大步走到了秘井身旁接着取出自己的神女树又掐下一些枝条来。 她按照四个方位,分别插上枝条,又口中念念有词。 四方枝条吸收着灵气和月华,很快庭院的草木都有风声响起,那口废弃的石井,瞬间变得光芒大作。 田林眼看着古井变作玉井,似乎连通着另一处仙境。 他走到了玉井前,探头朝着玉井中看去。 没等他看清楚玉井里的状况,梅仙姑开口道:“这口井的另一端,好像被人封住了。” 田林听言挑了挑眉,那边梅仙姑重新作法。很快变回古井的废井又变为了玉井,田林探头望去,只能看见里面有刺眼的白光,却无法通过白光看到通道对面的情况。 沟通两方通道十分费力,梅仙姑金丹境界的修为此时也有些招架不住了。 她脸色有些泛白,终于又坚持了一刻钟后颓然放弃:“通道另一头,确实是被封印了。这口秘井,无法进入神女宗了。” 田林点头道:“大概是神女宗的人怕外面的人背叛,所以干脆封死了通道。虽自己不再能从通道出来,却也杜绝了有人从外面进入神女宗。” “怎么办?我们现在直接离开福州,还是重新回小楼?” 梅仙姑不打算再尝试沟通这秘井了。 但秘井既然无用,他们就不能顺着秘井逃进神女宗里寻求庇护。 如此一来,他们又仿佛回到了原点。要么回小楼,重新想办法逃离元婴修士的掌控。 要么趁着元婴修士没发现小楼中的人已经李代桃僵,趁机离开福州——不过,真能在元婴修士的眼皮底下逃走吗? 田林没有回答梅仙姑的话,而是再次看了看夜空,道:“月黑风高夜,正是杀人时。我感觉,我那个纸人已经被识破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一道男子的声音响起道:“莫非阁下真以为,你那几张破纸能让我上当?” 梅仙姑脸色一变,抬手就将神女树朝着来人掷去。 但她的手刚抬起,那边男子伸手一压,梅仙姑不但抛不出神女树,连身子也不能动弹了。 田林看着走过来的男子,还有几个金丹修士男女:“罚恶使?” 打头的男子丰神如玉,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左右。但他方才已经用实力证明了,他就是坐镇这福州的元婴修士。 “罚恶使是外人对我们的称呼,我更喜欢别人叫我新天教左长老。” 田林看着男子道:“左长老是什么时候发现我要用纸人做替身的?” 男子并不直接回答,反而道:“我没兴趣回答你的疑问,毕竟你已经是瓮中之鳖了——不过,你若肯同我交换问题,那我倒愿意回答你的疑惑。” “好!” 田林说:“左长老想要问我什么,我必定知无不言绝不隐瞒。” 男子道:“好,我回答你第一个问题。在你第一次从小摊贩手里买纸人和奇门遁甲书时,我就知道你想用纸人做替身瞒天过海了。” 说完,他道:“该我问你了——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盯上你的?” “我第一次在小摊贩那里买东西,那小摊贩告诉我说,福州的罚恶使欺男霸女的事儿没少做。我想我梅师姐的姿色总比那些穿着邋遢的女人更惹人注意吧? 但当时酒楼里没有一个罚恶使出现,我想哪怕他们不好色,也不应该对我们不闻不问。事出反常必有妖,那时候我怀疑我被新天教盯上了。” 左长老点了点头:“你倒是挺小心地——现在该你问了。” 田林并不客气,直接道:“新天教打着救世济民的名号要反抗神女宗,可我为什么听说,新天教的教徒欺男霸女,与其教义完全违背。在下想问,左长老身为福州城的长老,就对新天教的教众不加约束吗?” 左长老笑了,道:“用你回答那个小摊贩的话说,那就是普通人的死活与我何干?好了,现在换我来问你了,你同梅仙姑来这福州城,是受了宗门委派的任务,还是你们自己起意要过来的?” 第四百八十章 幸不辱命 这问题很关键,若是宗门让田林等人来的,那么此事就涉及到问道宗。 但若田林二人是自作主张过来的,那么日后问道宗追问起来,新天教也有话可以说。 左长老知道这问题很关键,所以怕田林撒谎。他面带笑意,但语气却透着威胁:“怎么样,这问题不难回答,你也千万不能撒谎。” 田林毫不犹豫的道:“此番我同梅师姐过来不关问道宗的事情,是我们自己找上来的。” “好!” 左长老一拍手,道:“既然你这么实诚,那我也可以实诚回答你下一个问题。” 田林听言也不客气,道:“先前我问左长老,你的手下们作恶多端何以不加管束?左长老说了,别人的死活你不管。 那么我现在也想问,左长老是自己不想管别人,还是因为自己也时常作恶,所以才没脸管别人?” 左长老听言一挑眉头,道:“你我都是修士,怎么还看不破这世间运行的规则?我不是没脸管别人,而是这世道大鱼吃小鱼才是正理。 我的手下比普通人强,所以鱼肉百姓是符合正道的,我为什么要管?” 田林皱眉道:“左长老不要避重就轻,我想问的是,你自己是不是也做过恶?” 左长老嘿然一笑,道:“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手下抓到的妇人,都是先由我睡过后才留给他们。但我杀人丈夫夺人妻女又如何?这老天难道还会因此夺走我的修为吗?” 他说笑间,看向了田林旁边的梅仙姑,接着跟田林道:“你若肯老实跟我合作,那我在睡了梅仙姑后,可以做主把她再留给你。” 他这话可谓是瞬间就把梅仙姑的仇恨值拉满了,就见梅仙姑柳眉倒竖道:“姓左的,我要是这次不死,必将你全家碎尸万段。” 左长老哪里怕梅仙姑? 他身后的几个罚恶使却笑了,替左长老说话:“梅姑娘,你现在别开口。一会儿我们左长老临幸你的时候,有你乱叫的时候。” 左长老没跟着开黄腔,而是看着田林道:“方才我已经回答了你的话,那么现在该你回答我了。你说,这神女宗——” 田林不等左长老把话问完,摆手道:“这种‘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没必要再玩了。你既然承认了你的罪过,那你还不束手就擒?” 左长老愣了愣,既不知道田林所谓的‘真心话大冒险’是什么,更不知道田林哪儿来的勇气敢让他束手就擒? 他气笑了,道:“小伙子,你跟我耍无赖,不是嫌自己的命太长吗?” 那边田林道:“空无法师,这个新天教的左长老和他的手下为害福州不知凡几。法师你是佛门中人,不出面为福州铲除这等祸害吗?” 空无法师? 梅仙姑看向了田林,不知道田林在说什么胡话。 空无法师远在北荒,无缘无故的怎么会跑这里来? 但就在她疑惑时,一面袈裟陡然出现,瞬间卷住了她和田林。 被袈裟笼罩后,佛光瞬间打散了梅仙姑身上的束缚。 不用袈裟保护,她已自行倒飞而起,跟着田林来到了庭院的破屋中。 只见破屋中,果然走出光头的空无和尚。 梅仙姑又惊又喜,忍不住道:“和尚,你怎么会跑这里来?” 空无法师双手合十,说:“贫僧从王施主口中知道梅施主与田施主有难,所以应王施主之邀,一同来的福州,说来也有一天了。” 梅仙姑惊道:“王烟雨也来了?她在哪里?” 空无法师摇头,这时候田林开口道:“今晚同我一起进屋,替代你的那个纸人,其实就是王烟雨扮的。” 田林说完看向了那边的左长老道:“左长老,你一开始就搞错了。我从没有想过要用纸人蒙混过关——因为我用的,都是真人。只是你先入为主,以为一切假的都是纸人扮的,未想我会用真人来李代桃僵。” 那边左长老沉着脸没有说话,梅仙姑又忍不住问田林:“你是怎么联系上的王烟雨?” 她现在更确信田林似乎跟王烟雨有一腿了,错非如此,如何瞒得过元婴修士,把王烟雨从北荒招来的? “王师姐不是我叫来的。” 田林笑着道:“是那个小摊贩叫来的。” 他这话使梅仙姑更加不解了,不过梅仙姑也知道,此时不是问话的时候,她转过脸看着那边左长老道: “姓左的,现在该我同你玩儿个游戏了。我问你什么,你就必须回答什么。否则,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边左长老不理会梅仙姑,而是同空无法师拱手道:“空无大师之名,小可虽人在南州却也如雷贯耳。” 空无和尚本来一脸正义,但左长老对他这么客气,他一时间竟然不好意思恶言相向。 亏得田林在场,他直接打断了左长老:“道不同不相为谋,阁下是恶贯满盈的贼人,法师是普度众生的高僧。彼此见了本该拔剑相向,还何必套什么近乎?” 田林跟空无法师道:“劳驾法师出手,替福州除了这妖孽!” 空无却看向了梅仙姑,因为梅仙姑方才说过,要先找左长老问话。 “空无法师,此间有我做主,你还等什么?” 田林不想梅仙姑横生枝节,搞什么‘真心话大冒险’。 那边梅仙姑皱了皱眉头,她虽然有些生气田林的霸道,但并没有阻拦。 眼见如此,空无法师终于双手一张,袈裟骤然变大朝着那边左长老罩去。 左长老脸色微变,道:“和尚,你我无冤无仇,你何必帮着别人对付我?” 空无和尚此时开口道:“先前左施主你说,这世道从来是弱肉强食。小僧如今比你强,所以要鱼肉左施主,左施主须也怨不得我!” 难得和尚开口说俏皮话,但这俏皮话对左长老而言却一点儿也不幽默。 空无和尚的袈裟是化神强者都对付不了的,更何况左长老? 毫无悬念,袈裟落下,左长老等人被空无和尚一网打尽了。 与此同时,远处几道遁光出现,只见王烟雨手里牵着个绳子御风而来。 绳子的另一端,绑着的除了有辛姨等人外,还有两个金丹修士的尸体。 王烟雨将尸体并辛姨等人丢到了地上,在田林和梅仙姑面前笑着执礼:“师妹我幸不辱命,把人都给师兄和师姐带来了。” 第四百八十一章 出尔反尔 此前几人的关系,无非是曾经的‘同窗’身份,所以算不得牢固。 但这段时间的经历,打破了同窗身份,属于可以相互合作的类型。如此一来,关系反而似乎比以前更亲近牢靠了一些。 同王烟雨一起来的,还有翠儿姐妹。 只是她两人没有王烟雨速度快,所以在王烟雨落地后又几息间才御剑而来。 此前田林让王烟雨假扮梅仙姑,便是为了让王烟雨挟制辛姨等人,更有保护翠儿,对付那些监视小楼的罚恶使的作用。 田林对王烟雨的实力很有信心,果然那两个监视小楼的金丹修士都做了王烟雨的刀下亡魂。 “辛姨,你们为什么骗我?” 梅仙姑这时候没心情同王烟雨叙旧,走到辛姨面前怒声质问。 被绳子捆缚的辛姨几人根本没想过逃跑,在场不提空无法师,就是田林等人随便一人都能降服她们。 连元婴强者都栽了,她们现在能怎么办? 就见辛姨面露苦涩,道:“饿,实在太饿的很了,我们也没有办法。” 梅仙姑道:“你饿了?难道这些天,我们没给你东西吃吗?” 辛姨道:“谁想到你们能从元婴强者手中反败为胜呢?可惜人没有前后眼,看不到未来也没有后悔药吃。若不然,我们也不会害你。” 显然,她饿怕了,又不信梅仙姑能从元婴强者手里逃脱,故而屈从于元婴强者,打算帮新天教对付梅仙姑和神女宗。 梅仙姑不再看辛姨,而是把目光望向了单姨:“你说你几个孩子都死在了新天教的手中,你为什么还要帮助新天教对付我?” 单姨没有辛姨那么害怕死亡,她抬起头狰狞的看着梅仙姑道: “新天教虽然该死,但神女宗不是更该死吗?我们替神女宗做下那么多的事儿,但一到大乱时,神女宗自己大门一关就不管我们的死活了。所以神女宗该死,你也该死。” 梅仙姑想不透这其中的逻辑,但她从单姨眼中的恨意里,看到了她确实想自己去死。 梅仙姑笑了,她连连点头:“好,这世道本来就是这样的。你们为了自己活,所以选择背叛我,本来也不算错。 但今日你们失败了,所以我杀你们,却也不算错。” 一旁的空无法师皱眉,想了想道: “梅施主如今既然安然无恙,何不大发慈悲对这几个女施主网开一面呢?一来,她们害人其实并非出于本心。二来她们的陷阱被田施主看破,终究没有酿下大错。” 梅仙姑怎么可能放过辛姨几人? 但空无法师刚刚才救了她,她又不得不承空无法师的情。 就在梅仙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空无法师时,田林开口道: “彼辈杀心一起,虽则未能成功,但却也与杀了人无异。法师有没有想过,你放走了这几个人,这几个人诚心悔改还好。但倘若内中一人还有邪念,那将做出怎样的祸事来?到时候,这番因果法师担得起吗?” 空无听言忍不住皱眉,他想到自己出雷音寺以来,所作所为虽都非本意,却又确实造成了太多人的死亡。 他怕的不是做错事后遭到佛祖惩罚,怕的是即便自己遭到了惩罚,却也无法赎罪。 “小僧知道自己愚钝,大概所为之事,越努力越是适得其反。但要小僧眼睁睁看着几条性命死去,又实在有违小僧的本心。” 他念了句阿弥陀佛,问天道:“佛祖,您说我该怎么办?” 众人一时无语,只有梅仙姑道:“做修士做的这么纠结,和尚你这佛参的还有什么意思?不如我帮你做主,把这几个人都杀了。” 空无法师这时候却道:“就算小僧欠梅施主一个情!这几个女施主就让小僧带走吧。” 他保证道:“小僧一定让她们呆在小僧身边,日日用佛经感化她们。只要她们一日不真心悔改,小僧一日不放他们出去害人。” 听他如此说,众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对田林和王烟雨而言,辛姨和单姨其实已经不怎么威胁到他们。 而之所以两人属意要杀单姨几人,无非是因为今日之举已经结下了恶因。为保险起见,所以才想要阻止恶果发生罢了。 真正与单姨几人生死有关的,其实是梅仙姑。 但这时候梅仙姑却答应的很干脆:“好,既然是空无法师求情,那我就饶她们一命。” 显然,单姨几个人的性命,是比不过空无法师的人情的。 按道理,空无法师不远万里前来救了几人一命,应当是几人欠空无法师的情。 但空无法师一番操作,一瞬间反倒欠了梅仙姑的人情,这结果实在有些让人啼笑皆非。 但空无和尚却格外高兴,他同梅仙姑双手合十作礼表达感谢,接着望向了那几个老妇。 田林知道空无和尚口才不行,于是上前一步帮空无和尚问道: “你们几个想要害我和梅仙姑,本来按理,我们是要除掉你们这些后患的。但如今既然空无法师开了口,我们可以饶你们一命。只是从今往后,你们要日日服侍空无法师,在他身下学习佛法——若不然,我们必不放过你们。” 辛姨想活,而且想要顿顿能吃饱的活。 虽然跟了和尚,往后多半是吃不到荤腥的了。可只要能活命,能有一口吃的,没有荤腥又如何? 她当即同空无和尚磕头:“辛月多谢法师救命之恩。” 空无和尚不肯受她的拜,连忙跪下重新拜了回去。 田林又把目光望向了单姨:“你怎么说?你是要跟法师学习佛法,还是要我们送你去地下见你几个孩子?” 单姨嘴唇微动,到底说不出不怕死的话来。 梅仙姑见了,忍不住嗤笑道:“说来说去,还不是贪生怕死?” 她倒也没有穷追不舍,转头看着空无和尚道:“法师还记得欠我个人情吗?我要你去灭了新天教,希望法师你言而有信。” 救下了几条人命的空无和尚正在欢喜,哪知道梅仙姑转头就给他来了个当头棒喝。 他笑容一滞,看着梅仙姑说:“这,要小僧去杀人,而且杀那么多的人。这怎么能行,怎么能行呢?” 梅仙姑眉头微皱,道:“法师说好了欠我人情,身为出家人,如今不会出尔反尔吧?” 第四百八十二章 再往神女宗 空无和尚被梅仙姑一句话说的面色臊红,着急的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田林看了梅仙姑一眼,干脆道:“你也别为难法师了——以空无法师的品行,他宁可自杀也不愿意帮你杀人。 既然如此,不如换一个条件。” 梅仙姑看着田林道:“什么条件?” “让空无法师帮你救出神女宗的弟子们,如此一来,不就不用杀人了吗?” 梅仙姑听了这话险些气笑了。 她让空无和尚杀新天教的人,目的就是为了救神女宗的昔日同门。 田林所谓的换个条件,不就是同样的条件换了个说法吗? 但出乎梅仙姑意料,空无法师在那边点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僧虽然实力低微,但也愿意试一试。” 梅仙姑愣了愣,她忍不住看了田林一眼,把嘴里的脏话生生给咽了回去。 辛姨几个人也面面相觑,她们对未来自己将要‘追随’的人物,此刻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了。 不过,她们谁也没有吭声。 —— 在场的人都是修士,尽管此时天色昏暗,却也不妨碍众人行动。 几人看着空无和尚把几具尸体都埋入土中,接着又是一场简单的法事。 在此期间,辛姨几个人都是欲言又止—— 实在是元婴修士的尸体价值太大了,就这么埋进土里,简直是暴殄天物。 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们如今还要靠空无和尚过活呢,所以不敢把心里的‘邪恶’想法说出来。 法事一毕,空无谢过几人的耐心等待,终于跟着田林和梅仙姑朝着神女宗飞去。 神女宗距离福州本就不远,几人很快在黎明时分终于出现在了神女宗的上空。 只见神女宗那棵仙树高高耸立,不但将神女宗所在的岛屿遮盖,就连其上空的整个云层也被仙树霸占。 空无和尚看着云端中的仙树,忍不住喂然而叹:“我小雷音寺的那颗菩提树,或许也不过如此吧?” 众人对小雷音寺不甚了解,此时也没有兴趣问询小雷音寺的境况。 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落在了云端下,那座座山脉间的人海。 “这似乎也还没过太久吧?” 田林和梅仙姑双眼中都带着惊讶,而空无法师干脆捂着嘴,作势要吐的样子。 无怪乎空无法师的反应大,实在是闻到肉香,对于他一个僧人而言已是罪过。偏这肉香,还是用人来煮的—— “古往今来,人饿到极致时,易子而食乃是常事;我等就是不愿意造成如今的局面,所以才不得已屈从左长老的乱命。” 辛姨说完,田林好笑道:“你这话骗骗别人还好,如果是用来骗自己的,那就大可不必。” 不再理会辛姨,田林跟空无和尚道: “新天教空有口号却没有秩序,以前凡人成了他们讨伐神女宗的工具,如今凡人又成了他们用来果腹的干粮。咱们不杀百姓,只诛首恶。不如此,恐怕不足以拨乱反正。” 看到下面的人都在煮肉,空无和尚对新天教的印象大坏。 但要他将这些人全杀了,他自然是不肯下手的。 而若把这数百万人减少为几个人,似乎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毕竟若能杀几个人,就改变这种人吃人的局面,在空无和尚看来这也是一大善举。 “若能用佛法感化他们,还是不要动杀心的好。” 田林听罢,笑着道: “法师可以试一试,不用袈裟和神龛的情况下,那些元婴修士会不会听你的话。反之,若只有动用袈裟和神龛才能让这些人放下屠刀。那么这些人到底是受了佛祖的感化,还是受了袈裟、神龛的威胁?” 田林起先是笑着的,但说完这话后神情一肃:“佛有菩萨低眉,亦有金刚怒目。法师学菩萨低眉欲慈悲六道没有错,但若没有金刚怒目相,如何降伏的了四魔?” 听田林如此严肃说话,空无法师也忍不住脸上一阵严肃。 他仔细听完田林的话,只觉得简单的一句话却饱含禅意。一时间,只觉得杀遍整个新天教的人,似乎也是一大善举。 当然,要他杀所有新天教的人,他还是下不了手。可田林的一番话,却让他有了杀死那几个元婴长老的勇气。 “田施主果然比我更有慧根。若一日能在小雷音寺参禅,他日未必不能修得正果。” 田林笑了笑,他不过是打打嘴炮而已。 但这种嘴炮,对别人自然没用,对空无和尚却格外有用。 他们这边在聊天,下面的人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一瞬间,几个金丹修士齐聚在云头上。 这几个金丹修士都认不得田林等人,尤是把目光最先放在了王烟雨和梅仙姑身上。盖因为梅仙姑和王烟雨长得最为引人注目,而且身上又自有一股世家子弟的气质。 “此路不通!几位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 打头的金丹修士在梅仙姑和王烟雨的胸脯上扫过,接着又疑惑地看向了空无法师。 在南州,女修士一向比男修士多。而和尚,更是极其稀少的。 “我们是神女宗的朋友,此来当然是拜访神女宗的。” 田林这句话大有毛病,空无和尚忍不住皱了皱眉。因为他从没来过南州,更谈不上是神女宗的朋友。 不过想到梅仙姑曾经出身神女宗,自己又是梅仙姑的朋友。所以田林这话,似乎也没什么毛病。 他不知道,田林这句话直接让他被迫站队了。 果然,对面几个金丹修士听言嘿然道:“神女宗的朋友?那来的就正好了,我们正想找几个神女宗的朋友呢。” 这话有些绕口,但谁也知道这话不怀好意。 也在这时,一道遁光在云头落下,只见一个老者看着梅仙姑道:“梅姑娘,咱们别来无恙。” 梅仙姑看着老头儿,皱眉道:“你认得我?我认不得你。” 那老头说:“当初我造访梅长老时,梅姑娘你年纪尚幼,不记得我也是正常的。” 梅仙姑听言道:“你不是新天教的?” 老头说:“老夫虽然是新天教出身,不过一直感念梅长老当年对我的指点。若没有他,当初我想成为金丹后期修士也不能——如今得见梅姑娘,老夫自作主张,绝不让外人伤梅姑娘一分毫毛。” 在梅仙姑面色稍缓时,老头道:“只要梅姑娘肯嫁给我,老夫还可以保证梅长老安然无恙。” 第四百八十三章 去找她去吧 修真者对女色其实并不那么追求,因为这本就是唾手可得的东西。 但这位元婴强者,当初见到梅仙姑时尚未成就元婴境界。 他一介华花郎,当初说不上什么落魄,但比起梅长老和梅仙姑而言,确实是没有地位、低三下四的。 再加上南州情况特殊,男修士一向地位在女修士之下。 如今好容易翻身,自然想要骑在女修身上拉屎——这,似乎也是人之常情。 总之,这位元婴强者想要扬眉吐气,而睡了昔日只能仰望的女子,可不就是扬眉吐气吗?更何况,这当年需要仰望的女子,如今还正年轻也很漂亮,不是那些行将就木的老妪,那还有什么不好?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吗?”梅仙姑肺气炸了,一时间没有开口,还是王烟雨问了一句。 这元婴强者看王烟雨姿色也不俗,所以被王烟雨质问后也没怎么生气,反而认真解释道: “小可自从上次见过梅姑娘后,就十分仰慕了——” 他话没说完,田林跟空无和尚说:“这厮上次跟梅仙姑见面,那时候梅仙姑恐怕还是个婴儿吧?” 若是仙子说话,这元婴修士多半还要客气。 但说话的是个男子,元婴修士如何容忍一个小辈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他勃然大怒,颇有威仪的瞪着田林道:“老夫说话,你一个小小金丹修士也敢放肆?” 他一巴掌朝着田林打去,抬手就是杀招。 此时的空无和尚不再犹豫,身上的袈裟也是一瞬间包裹住了田林。 那元婴强者虽然实力强大,但他一手神通打在田林身上,威力全被袈裟吸收。如此一来,瞬间吸引了远处几个元婴修士的注意。 田林跟空无和尚道:“法师,彼辈惯使威逼利诱之事,又喜欢草菅人命。此种人修炼到现如今修为,其间不知道害过多少人;若今日不杀他,将来又不知道有多少人受难。” 虽则袈裟替田林挡住了自己的一击,但这位元婴修士仍未意识到空无和尚有杀他的本事。 他冷笑着道:“黄口小儿,我看你是真的不知道怎么死的。” 按说元婴修士没那么蠢,但谁又相信几个金丹修士,真能威胁到自己? 那边的空无法师不再犹豫,他把袈裟这次罩向了那金丹修士。 也在金丹修士被袈裟笼罩时,先后几道遁光都朝着田林等人飞来。 死亡的危机一瞬间笼罩在田林几人头上。 那暗处几个旁观的元婴修士,已窥破空无和尚是仗着袈裟在‘欺人’。因而趁着袈裟对付先前的同伴来不及回转时,他们要先等空无反应过来之前杀死空无几人。 “佛!” 空无反应不可谓不慢,但他一瞬间就后悔了。 因为他下意识的打开了神龛,虽只是一角,但神龛的威力是真能毁天灭地的。 飞来的几个元婴根本没见过神龛发威,十个里倒有六个直接被黑色光束打成了齑粉。剩余四个没被黑色光束笼罩的,也在疾冲中陡然转身亡命而逃。 神龛的黑色光束‘擦’死了六个元婴,意识到不对的空无法师在打开神龛之时,就已经将神龛略微调整了方向。 所以大半黑色光束,虽则避开了下方的普通人,却又转向了守护神女宗的那棵参天巨树。 一旁的梅仙姑脸色一白,神女宗弟子对仙树的感情是别家宗门修士无法想象的。 说到底,神女宗弟子修炼的神女树,都是仙树的‘后代’。而修炼神女宗神通的弟子,与这棵仙树有种天然的亲近,就好像是血脉延续一样。 如今眼看着黑色光束打向了仙树,梅仙姑怕极了这仙树毁在神龛的光束下。但她想要阻止,却明显来不及也无能为力。 ‘轰’一声响,黑色光束打在了仙树上。 想象中的仙树毁灭并没有发生,倒是有一道绿色光束笼罩住了仙树。 紧接着绿色光束中,一个绿衣的赤足女子走了出来。她虽是绿裳,但一头华发白的吓人。 不过这绿衣女子虽然从头发到眉、睫毛都已是华发,却又看起来颇为漂亮。尤其是其身上的气质,更是让梅仙姑和王烟雨自惭形秽。 这世上,怎有这样漂亮的女子? 这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守慈小和尚,咱们又见面了!” 绿衣女子含笑开口,引得所有人都把目光望向了空无和尚。 空无和尚连忙道:“守慈是我十六世祖的法号,这位女菩萨认得我十六世祖。” 田林梅仙姑和王烟雨这才又想起,当初空无和尚拿出神龛时,冉浪就是喊空无法师的神龛作佛尸和‘守慈’的。 而守慈,正是大齐王朝末世时的小雷音寺方丈。也是守慈方丈,在末世时毅然决然的先一步带着小雷音寺逃离了这片世界。 “是了,你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是没法儿再同我对话了。” 绿裳女子说完,突然抬手打出一颗绿色的珠子。 这绿色珠子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总之无可阻挡的逆着黑色光束,直接落在了神龛中。 就听‘啪’一声响,神龛中的佛尸再次叫了一声‘佛’。 只是这一声佛号念出后,神龛发射出来的黑色光束不再暴涨威力,反倒开始收缩,神龛也自动合拢了。 绿裳女子把空无和尚手中的神龛暂时封印后,又冲着空无、田林等人微笑着点了点头。 紧接着她飞升而起站在云端,素手一招之下。那棵护卫神女宗万年之久的大树拔地而起,变成了一棵树苗落入了她手中的玉净瓶里。 仙树离地,一瞬间显露出神女宗的岛屿来。 而岛屿之上,无数神女宗的弟子连带着长老都跪在地上,在绿裳女子白日飞升之际,有胆大的长老壮着胆子道:“祖师爷要往哪里去?” 绿裳女子俯视了一眼下方的众女,道:“我不是你们的祖师爷,你们也不是我的弟子。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我需要等待的人了,我打算离开这里,去其它的世界走一走。” 那下方的长老们哪里肯让这么大的大腿轻易离开? 打头的长老老泪纵横说:“请祖师爷带我们一起离开。” “我说过我不是你们的祖师爷,我当初只是收留了一个小姑娘,教了她一些法术。或许,她是你们的祖师爷——你们,去找她去吧!” 第四百八十四章 怎么选都是错 神女宗的长老们还想挽留,但那边绿裳女子已直接消失。 那大头的长老跪在地上,如丧考妣道:“完了,现在神女宗彻底完了!” 失去了仙女洞,也就失去了长期获取神女树种的来源。 保护宗门的仙树也被绿裳女子带走,往后神女宗的安全也大打折扣。 如今的神女宗,没有化神强者的庇护,没有仙女洞长期培养人才。甚至连神女树都没了,那还能算是神女宗吗? 前面新天教的人入侵,还有仙树帮忙抵挡。 如今仙树也走了,往后再有其它修士打神女宗的算盘,又有谁能庇护她们呢? “空无法师,此番神女宗能击退新天教,全靠法师的帮忙。法师你难得来一趟南州,不如到岛上坐一坐。” 别人认不得空无和尚,但梅长老却是认得的。 但梅长老话音刚落,一旁一个女长老却冷声道: “新天教不过是一帮乌合之众,早晚都能解决,我们根本不需要这个和尚的帮忙。反倒是和尚的胡乱插手,使咱们神女宗失去了仙树。” 那女长老恶狠狠地看着空无和尚道:“空无和尚,你怎么赔?” 这女长老的一句话让空无和尚惊醒,他连连点头:“是啊,错非小僧动用神龛,也不会惊动仙树,更不会惊动仙树中的女菩萨——如今仙树消失,确实是小僧的错处。” 他神情颇为沮丧,本以为办了好事,却没想到又带来恶果。 那边女长老脸色稍霁,道:“你果然是个明事理的人不愧是小雷音寺出身的高僧——既然你已经知错了,那就商量着该如何赔付吧?” 空无和尚苦着脸说:“小僧身无分文,更何况仙树是无价之宝。小僧,如何赔付得起。” 那边女长老脸色再次一变,道:“这么说,你虽然认错,却不肯受罚?” 几个女长老都走了上来,有些人的目光已经盯上了空无和尚的袈裟和神龛! 这些人即便没见过空无和尚,却也听说过这和尚的神龛和袈裟。试问这样的宝贝,谁人又不眼馋? “四长老此言有误!” 空无几次帮助田林,且对方的品行田林还是十分敬佩的。身为朋友,田林不可能不站出来帮空无说话。 他道:“仙树是自愿跟着那位绿裳仙子走的,可不是空无法师逼走的。你们想要回仙树,难道不该去找那位绿裳仙子吗?但实际上,那仙树本来就是绿裳仙子之物,她取回她自己的东西,又何错之有?” 一旁的空无双眼一亮,心头块垒顺解大半。 那边长老听罢,勃然作色道:“田林,你一个问道宗的弟子,也来管我神女宗的事?” 田林皱眉道:“此事怎么能算是神女宗的私事呢?况且空无法师是我的朋友,他的事田某不能不管。” 这长老听言冷笑着,并跟身后的长老们和弟子道:“你们瞧,失去了仙树,如今一个金丹修士,也敢来同咱们作对了。” 田林可不敢被她扣上一个同神女宗作对的帽子,哪怕现在的神女宗确实实力大不如前,远不如当初那样有仙门气派了。 “弟子不敢同神女宗作对,弟子只是坚持一个‘理’字罢了。” 那边长老不再理会田林,她目光灼灼的看着空无和尚道: “和尚,你先前说不知道怎么赔付我宗门的仙树,足见你还是明事理想认罚的。 这样,老身给你指条明路。你不是有袈裟和神龛吗?把袈裟和神龛给我们抵罪,这样咱们就两不相欠了。” 这次不用田林开口,那边和尚身后的单姨忽然站了出来嘲讽道: “说来说去,原来是把主意打在了我家法师的仙器身上。以往你们神女宗有化神坐镇,有仙树傍身,那时候强取豪夺也就罢了。 如今你们什么都没有了,哪儿来的胆子还敢敲诈我家法师?” 这几个长老实在认不得单姨,一时间不知道这单姨到底是何方来历,口气大的胆敢质疑宗门长老。 所幸有人是认得单姨的。 就见其中一个中年女修走了出来,皱眉看着单姨道:“单二娘,你家世代为我宗门做事。就连你的筑基境界,也是吃了宗门赐下的筑基丹才得来的——缘何现在忘恩负义,帮着外人说话?” 单姨怒道:“你也知道我家世代在为你宗门做事?怎么一到大难当头,你们就对我们弃之如敝履?如今我家小全都死光了,早就没了家人。这世间所有人,都是我的外人,何来不帮着自家人说话?” “作死!” 那边长老不敢跟空无和尚动手,也不好对问道宗的田林动手,但却忍不住对这个没有背景的筑基修士动手。 只可惜,此前单姨是没有背景的。但如今却有空无法师做后盾,所以这长老抬手抓向单姨时,最终只抓到了空无和尚祭出来的袈裟。 眼看有空无和尚撑腰,辛姨她们也不怕‘旧主’了,纷纷跳脚骂道:“新天教作乱时,你们卷了粮食离开,一点儿也没留给我们就算了。如今新天教被我们赶跑了,你们还想骗咱们的仙器——两次三番欺负人,你们还算什么正道人士?” “是啊,若没有咱们,她们早被新天教给困死了。” 一帮人叽叽喳喳,那边的神女宗人也发现用武力对付不了这些筑基修士,也跟着对骂呵斥了起来。 田林见状,半晌后终于同那神女宗长老说:“几位长老须知道,这袈裟和神龛须不是空无法师的,而是小雷音寺为防他受伤,所以暂借给空无法师的。 故而别说法师不能做主将神龛同袈裟给几位——就算他真的这么做了,只怕他日小雷音寺的人还会找上门来。届时,你们守得住么?” 几个长老一时无言,小雷音寺只存在于传说。至少,是她们不曾见过,只在书本上闻名的传说宗门。 当初大齐王朝末世都灭不了小雷音寺,足见小雷音寺的实力和底蕴。 若今日欺负小雷音寺的弟子,他日小雷音寺找上门来,谁能招架的住? 可若不能得袈裟或者神龛,神女宗倒也不用等小雷音寺的人找上门来。在此之前就因为没有仙树庇佑,而被不怀好意的人给瓜分了。 所以一个是早死,一个是晚死,如何选择似乎都是错的。 第四百八十五章 不二人选 “其实诸位长老想想,只要空无法师不同意,你们就别无选择。” 田林道:“与其威逼空无法师,倒不如与空无法师交好。以后有什么难处,也好请空无法师帮忙——我想凭空无法师的品行,绝不至于袖手旁观。” 这时候空无和尚也认真的跟那个神女宗长老道:“往后神女宗但有所请,只要不违背我小雷音寺的僧规戒律,小僧必定竭力相助。” 这大概是目前最好的办法,是能从空无和尚身上讨到的最后便宜了。 那边神女宗的女长老走了出来,她开口道:“法师你这性子受不得别人软磨硬泡,恐怕往后会处处许诺步步受人算计。届时只会疲于奔命,哪里还顾得上对我神女宗的誓言?” 空无和尚一滞,一路来他本来只是帮田林和梅仙姑的小忙。 但杀死了那个监视田林和梅仙姑的元婴长老后,不明不白的收了几个老妇,要度化她们。 如今又对神女宗人许下承诺,要保护她们—— 短短一天不到,他似乎许诺了不少人。 这女长老说他性格软,是真的半点也不假的。 “往后法师要学会拒绝别人,须知道一个人的力量毕竟有限。只需要自己职责所在,分内应该完成的事情,便足够了。” 她见空无和尚有些不以为然,尤是又道:“我听闻,法师此次从小雷音寺过来,本是为了除掉商誉拿回仙剑——如今已过了快两年时间了,法师可有进展?” 空无和尚听言一脸惭愧道:“小僧这两年时间忙于在北野郡做法事,也忙着帮乡民们做琐事,所以并不曾顾及到探寻商誉的下落。” 那女长老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训诫道: “这就是做事不分主次,与人相交不讲原则的缘故。譬如法师昔日发下宏愿,要给北野郡的亡者做法事。如今已两年时间,法事也早就做完了。何以还留在北野郡中,成日与北野郡的王烟雨厮混在一起?莫非是贪恋苏家主母的美色?” 这话属实是污人清白了,以至于空无和尚脸色瞬间臊红,有些生气道:“品僧留在北野郡,是因为北野郡的乡民们有许多事请我帮忙。出家人慈悲为怀,怎能袖手旁观?” 那边王烟雨也皱眉,道:“空无法师乃是大德高僧,长老言词污蔑我不要紧,最好还是不要伤及空无法师。” 那边女长老却不理会王烟雨,她一个元婴修士,何须在意王烟雨的感受? “既然空无法师不是贪恋王烟雨的美色,而只是为了帮助受灾的百姓——那么,又何必留在北野郡中?莫非只有北野郡的百姓是人,而其它州城受灾的百姓,就不配得到空无法师的帮助?” 空无和尚一时间呆住了,觉得女长老的话很无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旁边的王烟雨忍不住道:“空无法师在北野郡助人,一来有我苏家帮助自然事半功倍。二来,既然众生平等,空无法师人在北野郡,又何必舍近求远?所以怀有私心的不是空无法师,而是长老你着相了。” “好!” 这女长老遭到王烟雨的冒犯竟不生气,反而赞道:“空无法师果然是大德高僧,慈悲为怀不分远近亲疏——既如此,如今好事儿也该轮到我神女宗了吧?” 她说完,双手合十同空无和尚作礼道:“如今南州百姓深处水深火热之中,还望法师垂怜,替南州百姓去飞蝗、除灾邪、保平安。” 女长老说了半天,到这时候终于图穷匕见。 “说来说去,原来你是想把空无法师留在这里,替你神女宗办事。” 王烟雨气笑了,不顾自身修为同这女长老对峙。 那女长老身后的长老和弟子们,哪儿容一个不知名的女人对她们长老不敬? “大胆?怎敢对我大长老无礼?” “快磕头道歉,否则把你关在仙女洞里。” “找死!” 一帮女弟子大骂,作势就要上前教训王烟雨,所幸都被那女长老给拦住了。 女长老笑看着王烟雨,道:“照王姑娘的说法,你把空无法师留在你北野郡,也是存了让他替你们苏家办事儿的想法?” 王烟雨冷笑,道:“方才我已经解释过了,法师留在北野郡,是看我北野郡百姓可怜,且不愿意舍近求远的缘故。” 这女长老抚掌道:“对啊,如今我要法师留在北野郡,也是要法师看在南州百姓可怜的份上,并非为了一己私利。况且法师如今既在南州,若再回北野郡去做事儿,岂非舍近求远?” 她这一番话属实让人大吃一惊,未想到对方如此雄辩,竟然能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先前王烟雨说不能舍近求远!那么,女长老要空无留在南州,正是符合了王烟雨所谓的就近原则。 空无和尚已没有理由再舍南州而去,否则就会遭到区别对待的质疑。 他若还敢跟王烟雨回北野郡,那么贪慕美色的污名,是真的坐实百口莫辩了。 此番王烟雨给气乐了,过了不久,她所幸也认清了现实。 “长老不愧是神女宗的大长老,王烟雨无话可说。” 说完这话,她又看着空无和尚道:“法师何去何从,全由法师自己做主。这两年错非法师相助,北野郡岂能走的如此平稳?往后法师但有所请,北野郡必定全力以赴。” 空无和尚自知王烟雨也‘护’不住他。 其实话说回来,于他而言在哪里行善都是积德的事儿。 但今日这种被人强迫,又让他想起数日和两年来的经历。 他不知道什么是道德绑架,但却感觉得到,被人强迫着行善,其实并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 “好,小僧可以留在南州。只是小僧实力低微,亦不能在南州常驻。或许要不了多久,就要去其他地方寻找商誉。” “此事何难?法师只要答应老朽一件事情,老朽可以把商誉行踪告知法师。” 一旁空无和尚一喜,就连旁边一直皱眉的田林也抬起头看向了神女宗的大长老。 “不知道女菩萨要小僧做什么?只要能告知小僧商誉的行踪,小僧自然感激不尽。” 就听大长老道:“事情倒也简单!我宗门的宗主如今下落不明,如今正缺一个掌舵者。法师德高望重,正是我宗门宗主的不二人选。” 第四百八十六章 发誓 “你要我做你们的宗主?” 空无和尚仿佛见到了毒蛇一般,害怕得了连连后退: “不可不可,小僧是出家之人,又是小雷音寺的和尚,怎能做其它宗门的宗主?况且小僧实力低微,又见识浅薄,如何能做神女宗的宗主?” 说完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指着田林道:“这位田施主,不但宅心仁厚,而且其智慧更胜过小僧百倍万倍。几位长老若缺宗主,不如请田施主做贵宗的宗主如何?” 这大长老想请空无和尚做宗主,别说空无和尚惊讶,就是她们神女宗的其他长老和弟子都惊讶万分。 照常理,宗主人选自然是要在本宗寻找的。 神女宗从没有找过外宗弟子做宗主的先例,更没有找一个外宗的男子且还是和尚身份的金丹修士做宗主的先例。 别说空无和尚不同意,就是宗门里其它长老们也不愿意。 有人道:“神女宗自古来只有女弟子,即便是梅长老也是因为其妻子的缘故才做了宗门长老。但做长老已经顶天了,怎么能将宗门之位让给一个男人之手?” 大长老却道:“神女宗因为借助神女树修炼而闻名。但如今仙树离开,仙女洞也已经消失。门下新晋弟子没了神女树,自然修不来我神女宗的正统神通。 从此往后,神女宗的根本大法都已经改变,如何还能守以往的老旧规矩? 况且如今天下大灾,不但其他州的格局变了,南州的格局也已经大变。往后女强男弱的局面荡然无存,能异性平等已是你我所能追求的极致了。选一个男子做宗主,又有何不可呢?” “那也不能选一个秃——” 那个女长老不好意思直接说秃驴,干脆把话一转道:“更不能选一个金丹境界的问道宗弟子。” 田林从没想过要做什么神女宗的宗主,更知道神女宗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自己? 他果断道:“田某从未想过要入神女宗,贵宗选宗主一事与田某无干。” 那女长老还不肯放过田林,冷笑道:“这天下英杰何其多,你就是想,也轮不上你。” 这边神女宗弟子不愿意空无做他们的宗主,但那边辛姨几个老妇却竭力促成此事。 其中一个老妇凑到空无和尚面前说:“法师,人家大长老盛情,您又何必推却?况且,纵然您是小雷音寺出身,神女宗宗主的位置,难道还配不上您吗?” 老妇想的很明白。 空无和尚是小雷音寺出身,迟早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 但空无和尚并没有带其他人去另一个世界的办法,她们也就没有‘鸡犬升天’的机会。 与其等空无和尚离开这方世界后失去大腿,倒不如把空无和尚留在这方世界。 且空无法师若做了神女宗的宗主,她们往后还用愁吃穿,还用担心没有灵石修行吗? “不可不可!” 空无和尚说:“小僧是出家人,是小雷音寺出身,岂可改投其它宗门?又岂能遁出空门?” “法师若不愿做本宗的宗主,那不如做本宗的大长老如何?” 这大长老深谙破窗效应,若让空无和尚做宗门的宗主,门中的弟子和长老们绝对不干。 但若让空无和尚做大长老,这些长老和弟子们虽然仍觉得不妥,却也只能妥协了。 不过空无和尚并不打算妥协,他仍然摇头:“小僧并不打算重投其它门派,长老厚爱恕小僧不能从命。” 大长老道:“法师做了本宗的长老,并不需要法师叛离小雷音寺,也不需要法师离开佛门。” 眼看空无和尚还要拒绝,大长老脸色一冷道:“法师两次三番推脱,到底是因为看不起我神女宗,还是要老身跪下来才肯答应?” 空无吓得连连摆手:“小僧岂敢对神女宗不敬?” “那就是要我跪下来求了。” 这大长老说做就做,没有半点元婴强者的尊严。 一帮神女宗的女弟子看见大长老跪下,纷纷惊道:“长老何须如此!” 空无和尚更是惊得跪下来,跟着大长老跪拜:“小僧何德何能,敢受女施主跪拜。” 他发誓要把大长老磕的头全还回去,免得将来成为自己的罪业。 眼看着一老一少、一个长发一个秃头在这里‘拜天地’,有人都看乐了,而大长老更是气昏了:“和尚,你是要跟我成亲吗,还不快站起来?就算你不给老身面子,也该为了你此行任务着想啊。” 空无和尚连忙说:“请长老告知商誉的去向,小僧感激不尽。” 大长老道:“你不答应老身,老身怎么可能把商誉的行踪告诉你?既然是找英杰做我神女宗的长老,若你不可能答应老身,那老身就带着门人去投商誉。” 空无和尚连忙道:“商誉此贼已经遁入魔道,长老不帮忙除掉他就算了,怎能带门中姐妹弃明投暗?” 大长老说:“空无法师你既然看不上我们,那我们另找明主庇护,有什么不妥?你既然不是我神女宗的宗主和长老,又有什么资格管我们的事儿呢?” 空无犹豫再三,终于叹道:“罢了罢了,此事之后,我自回小雷音寺请罪。小僧,小僧愿意做神女宗的大长老。” 神女宗如今没有宗主,大长老自然权利最高。 而空无既然做了神女宗的大长老,原本的大长老自然就成了二长老了。 “法师此言当真?不会等我告诉你商誉的去向后,你又反口吧?” “小僧是出家人,出口绝不打诳语。” 尽管空无法师做了保证,但那大长老还是不肯相信。就见她摇了摇头道:“非是我信不过法师,而是怕他日法师受人蛊惑,又反悔今日之言。” 空无见状,便对着西方叩了叩头:“小僧请佛祖见证,小僧自愿成为神女宗的大长老,使神女宗不受歹人欺负。若违此誓,自不能称之为佛门弟子,死后也将打入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看他立下如此重誓,大长老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见她从手指上取下一枚扳指递到了空无和尚面前,接着起身跟身后的人道: “宗主临去前,已说过宗门事务全由我来做主。如今我将大长老之位让给了空无法师,从今往后空无法师就是我宗门大长老。谁敢违背他的命令,自有宗规处置。” 第四百八十七章 自残 那边空无和尚不情不愿的把戒指戴在了手上,问大长老说:“请女施主告知小僧,商誉所在何处?” 大长老道:“先前老身对大长老撒了个谎——老身也不知道商誉所在何处。” 空无和尚听言大惊,道:“啊?你怎么能骗人呢?” 大长老一笑,道:“老身也不是出家人,说谎又算得了什么?” 空无气坏了,忍不住指着大长老说:“你,你这样撒谎,死后会下拔舌地狱的。” 大长老脸色一肃,道:“老身不认得什么佛祖,但身为神女宗的长老,不能不遵照宗规办事。 今日欺骗了大长老,老身愿意受五行之罚!” 空无和尚不信这大长老的话了,他只是跺脚恼道:“太欺负出家人了,怎么能胡乱相戏骗小僧玩儿呢。” 大长老听言笑了,道:“这也算老身教给大长老的第一课,那就是明辨是非。 这山下不比山上,巧言令色之徒多有,若分不清真假则多被坏人利用,好心办坏事。 所幸,老身倒不是什么坏人。” 说完这句,她同旁边二长老道:“去取五行魂钉来!” 那边二长老皱眉道:“姐姐,何必如此认真?” 大长老眉头一皱,道:“我正要告诉宗门弟子,如今不比得往昔。往后宗门中自长老以下,谁若不敬大长老,都绝无情面可讲。” 她接过那边二长老递来的五根钢钉,五根钢钉形状相似,都是尾部装饰着骷髅,首端则带着寒芒。唯一不同的,则是五根钢钉颜色各不相同而已。 只见大长老从左手的五根钢钉中先取出红色的一根,紧接着对着自己的左肩落下。 元婴境界的修为,按道理已是普通的法宝所不能伤及的。 但动手的是大长老自己,魂钉毫无阻碍的瞬间洞破她的皮肤。只见魂钉尾端那骷髅头双眼开始泛红,骷髅骨面上,随着魂钉吸收大长老的血,竟然有红色的脉络生出。 就听大长老痛苦的闷哼一声,火焰从她周身毛孔中喷出。所幸她的衣服不是俗物,否则烈火焚烧之下,难免有赤身果体之祸。 “施主何须如此,我并没有怪你的意思!” 本来埋怨大长老骗他的空无和尚,此刻又替大长老着急起来。 他不知道魂钉的作用,但却知道大长老此刻一定痛苦万分。 就见大长老一笑,道:“法师现在消气了吗,愿意做我神女宗的大长老了吗?” 空无当然是不想的——但此前他已经在佛祖面前立下重誓,已然没有了退路。 他着急让大长老罢手,于是连忙点头:“小僧愿意的很,愿意的很,请施主你不要再自残了。” 大长老却不抽出红色的魂钉,反而又取来黄色的魂钉:“老身多谢大长老怜惜——不过宗规所在,老身岂能不以身作则?” 那第二根黄色的魂钉插入她的膝盖,黄色魂钉的尾部骷髅,一瞬间也生出黄色的血脉来。 大长老浑身火焰‘噗’的一声倒是灭了大半,原来是她的毛孔里,喷出了大量的灰尘。、 “五行魂钉齐齐落下,哪怕是元婴强者,恐怕也有跌落境界之危。” 梅长老自始至终没有说话,这时候才小声跟田林和梅仙姑道:“大长老看样子,是铁了心要把空无绑在神女宗上了。” 田林点头,道:“经此一遭,往后空无法师哪儿有脸提出退出神女宗的事儿?空无法师是为了来救我们才到的南州,说起来,他今日的遭遇,全是我造成的。” 梅长老却道:“没有你,也会有别人——空无的性子,不适合在这红尘里打滚!仔细想来,他被大长老束缚住也并非全是坏事。有大长老帮他,他也不至于被人骗咯。” 田林点头,认可梅长老的说法。 只有三人身后的王烟雨,此时想要破口骂娘。 她早已计划着再留空无和尚一年,最好是把空无和尚一辈子锁在自己身边。这样一来,等于免费多了个保镖! 可计划才施行了一半,半路却被神女宗的大长老截了胡。 偏偏她实力弱,也不能跟人争什么,还要表现出一副大度的样子。 那边大长老正在受刑,梅仙姑却不想多看。 她的目光已望向了下方的人流—— 新天教几个元婴长老死的死逃的逃,那些金丹和筑基修士全都作鸟兽散。 只有一帮凡人还剩一部分留在原地——倒不是他们胆大到不怕神女宗责罚他们,而是他们实在无力逃跑了。 这许多天来,这帮人早已饿的面黄肌瘦。一部分人已经开始易子而食—— 其实死亡,于他们而言更像是一种解脱,总好过于不断逃亡饱受饥寒交迫之苦。 “这帮人没有实力净剩下野心,也不想想那些修真者带着他们,难道能白白花粮食养着他们吗?” 田林看出了梅仙姑眼中的杀意,便道:“如今是空无法师执掌神女宗,这些人的死活也要由空无法师做主。” “正因为做主的是空无和尚,所以我才有些不满。我估摸着,这些人非但不会死,反而还会被空无和尚善待。” 她似乎言出法随一样,那边大长老受刑昏厥后,二长老问空无道:“新天教的首脑都已经逃离了,如今剩下的这些余孽如何处置?请大长老示下!” 空无不善决断,便问她:“女施主以为,应当如何处置呢?” 二长老眼中寒芒一闪,道:“自我神女宗建宗以来,从未有人胆敢冒犯本宗的。这些人若不受死,宗门威严何在?” 一听要杀了这些普通人,空无连忙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岂能轻造杀业?” 二长老皱眉,问空无和尚:“那法师以为如何?” 空无和尚环视了一眼下方,想了想后道:“我看他们面黄肌瘦双眼无神,想来是饿的久了。”说完,他转头问二长老道:“宗门中可有粮食?先熬出粥米来,让这些人饱餐一顿再说。” 二长老不可思议的看着空无和尚道:“这帮人侵犯我宗门,如今大长老你不杀他们就算了,还要让我们出粮养着他们?你知道如今的粮食,何等贵重吗?” 空无法师却道:“救下这许多生灵,佛祖知道后,一定会降下恩泽的,长老不用担心。” 二长老气笑了,她神女宗可不信什么佛祖。 第四百八十八章 帮忙 “我神女宗可没有多余的粮食给这些人吃——就算有,也不给。” 二长老根本没把空无法师当做真正的大长老,因此直接开口拒绝。 却在这时,那边的大长老悠悠转醒。她显然是听到了二长老的话,因此道: “师妹不得无礼,如今神女宗由大长老做主。别说是施粥,他就算要把神女宗整个卖掉,你也应当遵从。否则,五行魂钉伤得了我也饶不过你。” 二长老听言眼中带着不甘,但最终还是扭头问身后的弟子:“宗门里粮食可还充裕?” 这弟子道:“宗门中的粮食其中灵米可供给宗门弟子百年之用,俗米反倒储备不多,也只够养活这些凡人两年时间。” 空无和尚喜道:“如此多粮食,倒是足用了。” 一旁的大长老道:“然则大师兄你想过没有,今日你发了善心开始施粥,这些普通的百姓自然承你的情。可明日若不施粥,不说这些百姓会不会暗中咒你。只怕你也不忍心,放任他们饿死。” 不等空无和尚说话,大长老又道:“再者,今日神女宗施粥的消息一旦传出去,不几日恐怕就会有数十万往后还有数百万的百姓往这里云集。届时那些新来的难民,大师兄你救不救他们? 救他们吧,再多的粮食恐怕也不够用。可若不救他们,大师今日不忍面前这些百姓受苦,难道就忍心往后前来投奔的难民遭罪?” 空无和尚被问住了,他来这南州时,福州的故事并非没有听说过。 起初的福州,一样每日会施粥救济难民。 可随着闻讯而来的灾民越聚越多,福州的粮食已经难以为继。 不得已,福州不能不断了粥米。但如此一来,却引发了民愤。最终导致在野心家的煽动之下,无数难民围攻神女宗。 “法师要发善心自然没什么不好,但凡事也当量力而行。否则所行之事不但容易前功尽弃,最终招致的恶果,恐怕反而因为你的‘努力’而千百倍的高于之前。” 这其实是委婉的劝诫空无了,但空无和尚还是道:“小僧实在不忍心眼看着这些人饿死,所以还请施主们开始施粥吧。至于以后的事情,只好等以后再说。” 大长老这边点头,那边神女宗的弟子们无奈的只好动手。 却在这时,大长老又看向了空无和尚道:“我虽然在南州没去过北野郡,却也听说过北野郡得田施主相助,最终几乎活了半个郡的人口——” 一旁的田林无语,他看着大长老道:“田某实力低微,虽帮忙种了些粮食,活了一些人口,但哪儿有半个郡那么多?大长老想要留我在这里种地,只怕田某答应,但宗门也不会答应。” 如果空无和尚开口留田林,田林还真有些不好拒绝。 毕竟空无和尚帮他是真心实意的,而且还是救命的大恩。 田林就怕空无和尚在大长老的唆使下请自己留下,所以他当先把自己的宗门给抬了出来。 哪知道他话音刚落,远处有遁光出现。 田林眼尖,一眼就认出了问道宗的服饰。 很快,只看见一大一小两个人瞬间出现在山头处。 这一大一小乃是宗门叔侄两个,且这两个人田林都还认得。正是同他有杀妻之‘仇’的唐志,还有因为他的缘故,在云顶公大墓没被冉浪杀死的唐楚杰。 “唐志见过大长老、二长老和诸位长老。” 此时的唐志气势已与以往不同,身形似乎都拔高了不少。 他同众位神女宗长老见过面后,又看向田林和梅仙姑,笑着点了点头。 田林这边同唐志还礼时,那边大长老跟唐志道:“恭喜小友踏入元婴境界——问道宗,又多了个元婴真长老了。” 唐志道:“这多亏了梅长老的指点,晚辈才有今日的修为。” 那边梅长老说:“元婴境界,哪儿有胡乱指点就能突破的?说来说去,还是你自身实力到了。” 唐志不再自谦,那边大长老直言道:“小友今日不远万里来我神女宗,不知道所谓何事?” 唐志看了看左右,道:“晚辈受家父之命,来邀几位前辈一同往秘境帮忙——个中详情,晚辈知之不深,还需要各位长老到了问道宗,再同家父计议。” 大长老听言皱眉,想了想道:“小友应当也知道,本宗刚刚脱困,宗门里尚有许多事情需要解决——” 唐志拱手:“此前神女宗遭难一事,我宗门虽然知晓——但因为秘境干系重大,所以不好派人前来相助,万望几位前辈宽恕。 此去秘境,关乎整个天下苍生安危,非是我问道宗人为一己私利,劳动几位长老。” 大长老点了点头,接着摇了摇头:“不是老身不帮你。而是今日我已不是神女宗的大长老了——小友想要我等帮忙,恐怕要问过我们新任大长老。” 随着她向空无和尚抬手,唐志转过身朝着空无和尚作礼:“想必这就是空无法师了——法师在北野郡的善举,小可虽远在问道宗却也多有耳闻。今日得见,真是幸甚之至。” 空无和尚被他这么一捧,一瞬间印象大好。 又听他说,去秘境乃是关乎天下苍生性命之事,空无和尚哪里会拒绝? 但在空无和尚答应时,那边的大长老也开口道:“既然我们大长老开了口,那我等自然可以走一趟秘境;只是老身也实在放心不下神女宗——所以想请小友帮个忙。” 那边的田林眉头微皱,他不用大长老开口,就知道大长老想要说什么了。 果然,大长老道:“老身想要留田小友在宗门里,帮我家大长老一起在南州治灾。” 唐志眉头一皱,目光望向了田林。 他在宗门时,就知道田林在北野郡做了不少‘善事’,也听说过田林治灾的名头。 因而他猜得到,大长老留田林在这里,是为了帮神女宗种地的。 其实一个田林能赚得几个大长老去问道宗,这事儿怎么算也怎么划算,但唐志没有当即做决定。 他想了想,道:“田林是我问道宗的真传弟子,他的去留不是小可能一言而决的。除非他自己愿意,否则小可也只能回了宗门后,听过宗门长老们的决断才能答复。” 等宗门的长老们决断? 田林不用想也知道结果,因而他干脆道:“不用回宗询问了,田某愿意留在这里帮忙。” 第四百八十九章 事定 若事情只在福州终结,不必跑神女宗这边来对付新天教的话,倒不用对上神女宗的大长老。 而只要不对上神女宗的大长老,空无还有王烟雨便能全身而退,田林也不必强留在神女宗这里‘种粮’了。 田林尚且还好,他本来就没着急回问道宗,种粮于他而言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王烟雨则不然! 没有了空无和尚,她许多计划可都无法实施了。 看着大长老带着几个神女宗的长老都跟着唐志离开,王烟雨很快收拾好情绪,笑着跟空无和尚道: “此间事了,本该留在这里庆贺法师成为神女宗的长老的。但福州仍有许多事务要我去处理,所以不好在此多做停留了。” 空无和尚听罢忙道:“王施主尽管回去,小僧这里有田施主帮忙,倒不劳王施主挂心——当务之急,还是前往福州,早日施粥救助百姓要紧。” 他满脸都是对福州百姓的牵挂,好像比王烟雨更关心福州城似的。 所幸在场人都知道空无和尚不是个伪君子,倒不会疑心他垂涎王烟雨的美色。 王烟雨这边点头应允完空无和尚,又笑看着梅仙姑和田林道:“师兄师姐如今已经安然无恙,小妹也已经放心了。等师兄师姐在这边忙完了神女宗的事儿,以后有机会再来北野郡玩。” 梅仙姑比较实在,她直接允诺道: “这次如果不是你比较机灵,我和田林恐怕真的会折在那个左长老手中。这人情我记下了,以后北野郡但凡有事儿需要我帮忙,只管开口。” 王烟雨脸上的笑容真切了一些,她从腰间取下两个储物袋,分别递向了田林和王烟雨:“这是上次答应给师兄和师姐的特产,这次来南州,我也顺便把特产给带来了,还请师兄师姐笑纳。” 田林也猜到了这所谓特产,就是那个化神强者的肉。 这玩意儿经过无数年的怨魂侵染,破坏了其毒性和组织。严格来说,它早已脱离了人肉的范畴。 但田林依然没有打算吃它,却也没打算拒绝接受这肉—— 修行越到后面本来也就越难,他有词条尚还算好,进入元婴境界想必不难。但翠儿姐妹想进入元婴境界,没有机缘的话几乎不可能。 田林扫了一眼储物袋中的空间,发现装了满满的小屋子。这数目,实在多的有些惊奇了。 按照田林推测,梅仙姑得到的肉,不可能比自己要少—— 田林忍不住问王烟雨:“你拿了这么多给我们,不知道自己是否足用?” 王烟雨道:“师兄放心,小妹费尽心机以身入局,谋划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亏待自己呢?” “那田某就却之不恭了。往后北野郡有事,师妹尽管来信。田某能帮忙的,绝不会推辞。” 田林比梅仙姑不实在,他只答应能帮的忙才会帮。 不过只这样的承诺,王烟雨也已经很满意了。她知道田林不是轻易许诺的人,一旦许诺就不会阳奉阴违。 与众人再次拱了拱手,王烟雨不再停留,只在山峰上留下远去的倩影。 这时候神女宗的几个女弟子把空无和尚团团围住,叽叽喳喳的跟他说起了神女宗许多问题——譬如她们要空无和尚去追击那几个逃跑的,新天教的长老。 又譬如,留下来的那些新天教的普通人,又该往哪里安置。 除去这些正常议事的,还有一些围攻空无和尚,说他不该把宗门的粮食给那些对付他们神女宗的新天教贼子。 空无和尚又不是能言善辩的人,一时间被这许多女子围攻,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候辛姨她们的作用可就显现了出来。 这帮老妇乃是孙子都要好几个的人,惯在市井里打滚的人物。要她们讲什么为人处世的道理,她们未必能说出什么。 但若是说骂街和斗嘴,那真是没怕过谁。 她们自认为是空无和尚的‘贴身’人,自然不怕这些神女宗的弟子。一时间两边的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空无和尚有些招架不住了,只能求助田林和梅仙姑。 田林哪里肯插手这种平白遭人怨恨的事情? 他想了想,道:“如今宗门的几个长老都不在,那就请她们神女宗的真传弟子代为执法。你只管把要求交给那些真传弟子,由这些真传弟子去监督下面的那些弟子。” 很快,空无和尚就照着田林的方法,叫出来神女宗十个真传弟子。 按照田林的方法,他把施粥、建屋的任务颁布下去。不管这十个真传弟子用什么办法,总之后面他会把这十个真传弟子的表现交给神女宗的长老们—— 转瞬间,在空无和尚把命令发布后,那十个真传弟子就动了。 若说先前反抗空无和尚,是仗着法不责众和空无和尚的不忍心。 那么现在,任务的担子落在了他们的头上,到时候空无和尚只找她们追责。 纵然空无和尚心善,可到时候从问道宗回来的长老们心善吗? 连大长老都因为欺骗空无和尚,最终落得个被五行魂钉打成重伤的下场。 若五行魂钉落在她们身上,她们只怕不死也要降修为了。 这十个真传弟子不肯做出头鸟,也心怕下面的师妹们连累自己等人。 她们可不管下面的师妹们愿不愿意,也不会学空无和尚一样跟师妹们讲什么道理。用鞭子说话的真传弟子们,很快就指挥着一帮神女宗的女弟子架起粥棚。 这些真传弟子本来就有一帮合得来的师妹,那些合得来的师妹们,又都指挥着那些吃过粥的男子,开始架木屋在山间造房舍。 眼看夕阳西落,但此时的神女宗外面已与往日不同。 那些曾经烹煮过幼儿的大锅尽都被销毁,而吃过幼儿的那些人则被罚为力夫,不断地搭桥架梁做屋。 空无和尚带着老妇几个人把幼儿的尸骨拢在一处,给这些孩子们做法事。 一间间可供暂时休息的屋子,也在山脉间慢慢的拔地而起。 这其中田林也没有闲着,而是考察过各处山脉后,选定了一处山脉做地下空间。 神女宗岛屿上的粮食多数用来种植灵草和灵米的,他想要重新开垦像北野郡那样的土地,就必须重新在外面选定。 所幸有过前面的经验,开辟地下空间的事儿,倒是轻车熟路了起来。 第四百九十章 又有仙器? “所以说,我们要一直在这里待下去?” 梅仙姑不介意在神女宗帮帮忙,说到底这里也是她曾经所处的宗门。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她,怎么可能对神女宗没有感情? 但要她一直无偿的在这里待下去,她又是极不情愿的。 “神女宗的长老们,总不会在秘境呆的时间太长。等她们回来之后,便可以谋划抽身了。” 田林此时望着正忙碌的开凿地下空间的修士,这些修士大半都是筑基修士,是新天教里被抽调来的。 而小半,也有神女宗的外门弟子们帮手。 一群修士动手,法器和真气在山间乱飞。 短短半刻钟的时间,便有平整的洞穴被开凿出来。 相信要不了一个月,这山脉下就会多出一条比北野郡地下空间更大的空间出来。 “在此前,我打算让翠儿她们两个在神女宗想办法突破到金丹境界——” 梅仙姑愣了愣,终于道:“你是想借助神女宗的悟道池?” 她直言不讳的道:“神女宗如今失去了仙女洞,悟道池是为数不多的洞天福地了。若是你开口还好,宗门的人看在你帮忙的面子上,或许会把悟道池借给你用。但若只是你的两个抱剑——她们未必愿意。” 田林笑了笑,道:“现在做主的是空无法师,只要法师愿意,谁还能说什么?” 田林怎么可能在这里白打工? 况且,他的要求其实并不算高。毕竟悟道池只是让人能更好的感悟出道种,属于一种拥有加持能力的,可持续使用的洞天福地。 田林借用这悟道池,并不会给神女宗造成损失。无非是让原本排前面进悟道池的神女宗弟子,延迟后排了罢! “田师兄,这下面似乎有动静。” 田林正和梅仙姑说话,那边一个外门弟子飞身过来。 田林看了这女弟子一眼,又随着她所指方向看向了人工凿出的山洞深处。 此时在一帮人的努力下,山洞已经向下挖深了数十米。 而在向下通道的尽头处,所有人都靠着石壁停了下来。 点点星光如同萤火一样,从石壁往外飘。这些萤火一旦飘离石壁一寸,就如同从枝头脱落的树叶,失了根基一样幻灭,消失在黑暗当中。 “你们久在神女宗住,可有听说过这地下埋过什么东西吗?” 田林望向身旁的梅仙姑,她从小在神女宗长大,又曾是神女宗的真传弟子。若有什么传说,想来她是清楚的。 奈何梅仙姑摇了摇头,道:“其实山下挖到宝贝,本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毕竟我神女宗落趾在这群岛之上,本就是因为这片地方是福地。 而福地有宝贝,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吗?倒没有必要大惊小怪。” 话虽如此,梅仙姑还是满怀期待的朝着那地底飞去。 田林见状紧随其后,两人很快来到了石壁之前。 田林从一个外门弟子手中接过火炬。 虽然凭他的修为,根本不需要火炬也能看清石壁。 但田林想尝试用肉眼观察,免得错过一些不必要错过的细节。 “石壁很光滑,似乎不是自然形成的。” 听了田林的话,梅仙姑也上前伸手摸在了石壁上。 冰凉的触觉瞬间让她的手指忍不住一缩,她动了动手指,一层寒霜形成的冰块瞬间从她的手指上脱落。 “好冰的石头,这肯定是自然形成的天材地宝。” 说完话,她抬手取出储物袋中的飞剑来,又后退两步朝着这石壁一指。 就听得‘锵’的一声响,梅仙姑的飞剑打在石壁上后被反弹了回来。非但如此,那把由上等材料打制的飞剑,也在这时候被抹平了剑身上的铭文,彻底成为了一块儿未经雕琢的剑胚。 “这又是什么情况?” 飞剑被毁,但梅仙姑并不生气,反而来了更高的兴致。 她抬手一招,这次连带着好几个外门弟子手里的东西都落入了她的手中。 又见她抬手朝着石壁一掷,噼里啪啦一阵乱响,那些个打在石壁上的法器,尽数都落在了地上。 无一例外,这些掉落在地的法器,全都变成了没有铭文祭炼过的粗胚。 “师姐,这宝贝,是我的!” 有女弟子欲哭无泪,捡起平平无奇的凿子。 这凿子虽然不是道器,但作用却很大。战斗时可以释放雷电之力,不战斗时也可以用来锻宝。 “你怕什么,难道师姐我还赔不起你一个法宝吗?” 说完这句,她跟田林传音道:“你说,这东西会不会是仙器?” 田林摇了摇头,倒不是否定梅仙姑的猜测,只是道:“是不是仙器说不准。但不管它是不是仙器,都是神女宗之物,不是你我能觊觎的。” 梅仙姑忍不住传音慨然道:“若这东西真的是仙器,那么神女宗就有三样仙器了。” 此刻的空无法师已是神女宗的大长老,他手里的神龛和袈裟,虽然仍是小雷音寺的东西。但只要空无法师在神女宗呆一天,那么神龛和袈裟就能保护神女宗一天。 “是不是仙器,先找空无法师过来再说。” 田林传音完,便跟那委屈巴巴的女弟子道:“劳驾师妹去一趟外面,把贵宗的大长老叫过来。” “大长老她——” 女弟子话说到一半,忽然又反应过来,田林所谓的大长老指的是空无法师。尤是,她连忙改口道:“好,我现在就去叫大长老。” 等这女弟子飞走了,田林才又跟梅仙姑道:“等空无法师过来后,我们尝试着把这道石壁打碎。” 有人立刻道:“这万一是仙器怎么办?” 很显然,有神女宗的女弟子都对这石壁寄予厚望。 一把仙器,其效果比宗门有化神强者坐镇又有不同。 有了仙器,宗门就不会再受欺负了。 “若是仙器,还用怕被打碎吗?而若不是仙器——神女宗,想来也不缺少道器吧?” 田林一句话让那些女弟子沉默了。 道器这个东西当然是越多越好。但对整个神女宗而言,多一门道器只会对某个弟子的个人实力有提升,却无法让整个宗门的实力得到提升。 “好,那就照田师兄说的办。” 神女宗的弟子们没有了异议,很快那边闻讯的空无和尚也跟着那个女弟子赶了过来。 得知了田林的要求后,空无法师道:“田施主放心,小僧一定护着你们不受这石壁伤害!” 第四百九十一章 悟道池 空无和尚按照田林所说,动用袈裟开始对这石壁进行攻击。 但袈裟虽是仙器,主打的却是防御,所以一时间竟然也不能轻易攻破。 如此半个时辰,空无和尚接连不断的催动袈裟撞上石壁,直到累的汗如雨下后,那石壁才轰隆一声坍塌出了个门框大小的洞来。 石壁一破,再兜不住其内的灵气。 磅礴的灵气从石壁中冒出,沙尘暴一样的席卷向了四周。 田林眼尖,空无和尚喊道:“这灵气有毒,法师小心一些!” 他所谓的小心,自然是让空无和尚护着梅仙姑等人。 所幸梅仙姑也不傻,在那灵气喷出来时,她人已经飞向了空无和尚。 但就在途径田林,想要顺手把田林也拉到空无和尚一边时,田林却没有跟着她往空无和尚那边跑去。 他不退反进,上前一步挡在了神女宗那些来不及反应的女弟子之前。 这些女弟子多数是筑基后期的外门弟子,少有的两个金丹初期的修士虽然反应快些,但也根本快不过那汹涌而出的‘龙卷风’。 就在这些女弟子仓皇之时,田林在她们身前展臂一震,就将这数个女修士扫向了梅仙姑和空无和尚所在。 而他自己双手又向前一推,龙卷风瞬间被他推的一滞。 但即便如此,田林的力量不足以挡住这龙卷风。也是一瞬间,他整个人就倒卷而起,人在半空中被空无和尚的袈裟接住。 只见空无和尚在袈裟内隔绝内外,紧接着卷着田林一干人等飞出了山洞。 那灵气形成的龙卷风先他们一步飞出山洞,也裹着他们将他们从山洞内推到了高空中。 空无和尚确信云层中不会受那龙卷风波及了,这才又将袈裟收起。 众人俯视着下方的山洞,看着那氤氲着雾气的洞穴,都忍不住深深地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攒了多少年的灵气呢?” 几个女弟子看到石洞外两尊被雾气包裹过的弟子,忍不住也有些头皮发麻。 只见那两个弟子因为不知道洞中发生的事情,所以一时没有防备被灵气狂风刮中,而今已作了石像生机全无。 “错非田师兄出手,小妹几个人也都变作了灵石雕像。今日之恩,小妹等人不敢或忘——” 她们从对死亡的后怕,变为了感激——哪怕这感激随着岁月的流逝,恐怕很快就会消失。 “大家都是仙门师兄妹,何须客气?往后说不得我还要几位师妹帮忙呢。” 田林心里想的是,此番救人之后就算不能让所有的神女宗弟子对他消除隔阂。却也能让翠儿进悟道池一事,少了几个人的反对。 至于那毒灵气,对别人而言是避之不及的有毒之物。但对田林而言,虽然不是大补之药,却总归是无害的。 “这些灵气在石壁内贮存太久,却受石壁阻绝不能外露。时日已久,终于有一处可以宣泄,便如洪水决堤一发不可收拾了。” 田林道:“咱们在外面呆个半日,里面的毒气想必就能消散不少。那时候再进去,也就没什么妨害了。” 众人点头,不想再轻易上去冒险。 恰在这时,闻得这边动静的翠儿姐妹和几个神女宗女弟子都跑了过来。 眼看田林和梅仙姑都安然无恙,两人都松了口气。 田林也在这时候顺势看向了空无和尚道: “舍下听闻贵宗有一个悟道池,能帮人平心静气感悟道法。正好我这两个抱剑如今踏入筑基后期境界,始终无法突破瓶颈。” 他话刚说完,那边过来的一个神女宗女弟子忍不住道:“悟道池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但每个月入悟道池的人都有名额。我宗门这么多弟子等了这么久还没轮上,哪里有队给你们插?” 田林看着那真传弟子道:“田某不远万里跑到这南州来帮贵宗做事,一样没有提什么要求。如今不过是想给两个抱剑求得入悟道池的机会而已——罢了,师姐既然不愿意,田某也不强求。” 如果是别人,脸皮厚一些,也就不搭茬田林这话了。 但空无和尚不是脸皮厚的人,他一看田林情绪低落便于心不忍,几乎央求的看着那边的真传弟子道:“田施主所求其实并不过分,女施主何方大度一些,也算全了田施主帮助神女宗的情分呢?” 那真传弟子都气笑了,忍不住道:“我早就到了金丹境界了,那悟道池于我而言又没有什么用处;既然大长老你做主同意了,那我又何苦去枉做小人呢?” 她不再反对,其它的真传弟子也没有反对的兴趣。 毕竟对于这些真传弟子而言,悟道池于她们确实没有什么作用。大伙儿犯不着为了底下的筑基修士,去得罪田林。反正天塌下来,还有空无和尚这个大长老顶着。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空无和尚说完,才想起进池子也要约定个期限,因而道:“只是不知道两位女施主进悟道池,需要多长时间?” 田林没有直接回答空无,只是看着翠儿姐妹道:“你两个进悟道池后,务必在三个月内突破修为,及早把悟道池空出来,还给其余的师姐们用。” 三个月突破金丹境界,翠儿姐妹完全没有一点把握。 但她们知道这时候不能说丧气话,也都高兴的表态要努力。 这边空无和尚把翠儿姐妹交托给一个神女宗的女弟子,让那女弟子领着姐妹俩去悟道池。 而下方的山洞口,此时也被栅栏围住,暂时性不许人随意出入。 他们在山洞上方又呆了数个时辰,直到日落西山后,山洞里冒出的灵气才不那么急,那么浓了。 但即便如此,这些灵气仍然带着毒。 田林干脆道:“就我们一些金丹修士下去,其余的筑基修士就留在外面待命吧。” 空无自无不可,他把袈裟一抛道:“小僧有法衣护体,就由小僧先下去探路。” 田林同几个神女宗的真传弟子都无异议,于是由空无和尚当先一个猛子扎进了山洞中。 不多时,山洞里响起空无和尚的声音喊道:“这下面除了灵气外再无其它,几位施主可以下来了。”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田林等人也都鱼贯进入了山洞之中。 此时的山洞与早上的山洞别有不同,山洞内部的处处洞壁,此时全都化作了灵石。 第四百九十二章 瓜分 “那石壁中,到底贮存了多少灵气?” 身处洞中的众人,此时只觉得十分的不可思议。 要知道灵石的形成,非得亿万年的积淀。且这亿万年间,形成灵石的所在一定能源源不绝的聚拢灵气。 错非灵石极为珍贵,这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华花郎了。 “这石壁,存在了恐怕至少也有万年之久。而石壁,似乎也是人为建造——” 田林紧跟在空无和尚的身后,大步朝着先前破洞的石壁走去。 石壁中仍有点点荧光飞舞,而荧光就是从石壁内部里飘出的。 几人到了洞口,不敢轻易踏入石壁内部。 但其实也不用踏入内部,便能看见洞中大半的场景。 只见洞中堆积着大量的货架,又堆满了各色的箱子。 而石壁内的石室中漫天飞舞着荧光——那些点点荧光,又全是从石室上方的洞壁飘出的。 “这里,好像是一处储藏室?” 田林迟疑片刻,终于踏足进了石室当中。 空无法师的注意力被石室上方的铭文吸引,他看了片刻后道:“小僧曾经见过这样的阵法,乃是为了聚灵而设。或许很早之前,有人设下着聚灵大阵吸收灵气。” 他这话很快遭到质疑:“这洞中的石壁虽然不是仙器,却也是极珍贵的材质锻造的。能锻造出这样石壁的人,还需要聚灵大阵来吸拢灵气?” 空无和尚一时无言,便把目光望向了田林。 只见田林来到了那些货架前,将货架上的箱子一个个打开。 随着箱子开启,里面一块块儿码的整整齐齐的灵石瞬间映入众人眼帘。 “搞什么鬼!建造这样好的储藏室,就为了储藏一些灵石?” 那个跟进来的真传女弟子有些不甘心,又接连开了三四个箱子。 草木清香的气息从她接连打开的箱子里飘出,众人循目望去,却见箱子里终于不再是灵石,而是码的整整齐齐的玉匣子。 可当他们打开玉匣子后,几个神女宗女弟子脸色瞬间失落了。 田林看着玉匣子中已经彻底腐败成灰的灵草,忍不住道:“究竟是多少年,才能让保存这么好的灵草彻底失去药性挥发掉?” “这不是普通的灵草,那边的灵石也不是普通的灵石。” 空无和尚这时候开了口:“这些灵草,本来是用来培育做仙草的。而那些灵石,本来是空间灵石一类极其珍贵的灵石——若说只是灵草就罢了,灵石其实不用刻意保存,也不至于灵气消散。 但我看那些箱子中的灵石早已失去了灵气,似乎尽数被外力窃取毁掉了。” 他说外力窃取损毁,众人下意识的看了看头顶上方的聚灵阵。 “所以说,有人建造这石洞,布置了聚灵阵。起初这聚灵阵只是为了补充外来灵气。但到了后来,聚灵阵吸收不了外来的灵气,便把这石洞里的灵石和草木灵气都给吸走了?” 这事儿看起来滑稽又透着诡异,毕竟一个能够建造这样的石室,并储存这么多宝贝的人,怎么可能还需要聚灵阵来聚拢灵气? “我知道这石室的作用了!” 一道声音响起,却是单独走到一旁角落的梅仙姑开了口。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梅仙姑站在一个桌子旁,手里捧着一个簿子。 众人上前时,梅仙姑把簿子递给了田林: “这是大齐王朝末期时,大齐王朝建立的储物室。这储物室原本是他们用来度过末日所用,可到后来。这个世家跟着朝廷搬迁到了另一个世界,这储物室里的东西也就没来得及带走。” 田林接过簿子看了一眼,很快看到了簿子上一个熟悉的名字。 【大齐王朝左中郎将,王氏子王安督造甲库——】 看田林神色有异,梅仙姑问道:“怎么了,难道我猜的不对?” 田林道:“这个王安确实是大齐乱世时的人,想来你所说不差。这储物室,是大齐王朝为了应对灵气渐渐消失,所以先一步建造的。” “也就是说,如今这里都成了无主之物?” 有个神女宗的女弟子双眼一亮! 其实不管有主无主,这储物室如今是在神女宗门口被发现的,谁还能跟神女宗的人抢不成? “灵石全都坏掉了,那些类仙草的宝贝也都没用了。有主无主,还有什么区别?” 另一个女子说完,又道:“先把所有箱子都打开,看看这里面到底还有些什么。” 众人齐齐动手,很快在一个个箱子中翻出了一堆堆的储物袋。 但不等他们开心多久,当储物袋里的东西全倒出来后,几个神女宗弟子险些骂娘。 “堂堂一个王朝,耗费那么大的资源建造了这么宝贝的储物室,却放些鸡鸭鱼肉是什么道理?” 也难怪她们生气,毕竟一腔热情却期待落空,属实让人沮丧。 “大齐王朝末期,最珍贵的其实不是什么法宝,而是食物。所以大齐王朝储存食物,乃是最正确不过的事情。” “这里有新发现!” 那边一个女弟子说完,高兴地捧着手里的储物袋。 就在所有人都看向那女弟子时,女弟子旁的那个弟子却挡住了众人的视线,把那个女弟子挡在了身后。 听那女子道:“我们进来这石室这么久,想必外面的师姐们都担心坏了。不如大长老您,出去看看她们吧。” 空无法师不疑有他,道:“女施主言之有理,小僧这就出去同她们说一声。” 待空无法师离开,田林才看着那女子道:“师姐特意把法师支走,想来是发现了什么不宜法师知道的东西吧?” 那女子微微皱眉,确信在田林和梅仙姑面前耍不了小手段。索性坦然的把身后的女弟子让了出来。 众人看向她的师妹,只见她师妹将手里的储物袋往地上一倒。 如山豆子一样的道种,转瞬间噼里啪啦不要钱似的散落在地。 “这是,道种?” 在场中除了田林外,哪怕是梅仙姑也忍不住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道种这个东西,即便自己用不上,却也能给自己熟悉的亲朋。 这玩意儿,是金丹境界突破元婴所需的东西,也是筑基修士成为金丹修士的保障。 在场的人,谁不稀罕这玩意儿? 田林双眼闪动,看向先前那个女弟子道:“师姐把空无法师支出去,是打着私吞掉这些道种的想法吧?” 那女弟子坦然道:“不错,这些道种看起来多,但哪里够众姐妹瓜分?况且此次进洞探险 的是咱们,这些道种咱们自用就好,何必再分给外人?” 第四百九十三章 立庙 若说修真者人人都是自私的那也不对。 不过大公无私的空无和尚被支了出去,留在这里的,显然都不愿意把道种分给其余人。 田林目测完地上的道种,又扫视了一眼洞中其余人。 此次进这洞中的,倒都是金丹修士。 其中四个神女宗的真传弟子,又有九个神女宗的外门弟子。 加上自己还有梅仙姑,拢共十五个人。 “那咱们每人十个,多出来的那两个道种就给发现道种的小师妹就好。” 空无和尚出去后,不知道会不会带其他人进来。 因而这时候不是精挑细选和扯皮算账的时机。 田林同梅仙姑当先出手,看也不看便一扫衣袖。地上二十颗道种,悄无声息的落入了他们的袖子。 其余人见状,也都火速开始分赃,只转眼间就瓜分干净了道种,只留十二颗道种给那个发现道种的女子。 也在那女子收好道种时,空无和尚的声音果然响起道:“你们还有什么发现没有?” 随空无和尚进来的还有四五个神女宗的真传弟子,那几个真传弟子都把审视的目光扫向了田林还有其他师姐妹。 可修炼到金丹境界的人,哪个又是单纯的人呢? 谁也不能从田林等人身上看出半点异样,就见田林摇了摇头,接着道:“虽则没什么更多的发现,不过这处大齐王朝遗留的储物室倒可以利用起来。” 田林一指箱子道:“里面的灵草虽然已经失去了药性和灵气,但其本身却也有肥田的价值。还有那边的灵石,虽然灵气已经殆尽不堪用了。不过碾成粉末,用来肥田也是不错的选择。” 空无听罢连连点头,又心悦诚服的赞道:“有田施主在,这南州百姓就不用担心饿肚子了。” 田林哪儿敢接这么大的帽子,他只是道:“田某也只能尽力而为,能救多少人,那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储物室四面便有四面石壁,其中一壁被空无和尚凿破,因此四面石壁失去了阻止外人闯入还有禁锢灵气的作用。 但即便如此,四面石壁都是不可多得的炼器材料。 田林让神女宗弟子将四面石壁挖出,接着又让空无用袈裟把四面石壁运到了神女宗内。 他亲自动手,把那些已经坏掉的灵草和灵石全都碾成粉末,接着继续任由神女宗的弟子们开洞凿山。 如此一个月过去,神女宗外围的山脉底部几乎全被凿空。错非底部构建了阵法,又在每一里处用法宝支撑,只怕这山体要连片的崩塌了。 此后田林花了五天,带着众人把搅拌碾碎的‘肥料’撒遍地下空间每处角落。 而那些先前进入新天教的,不论是筑基修士还是凡人,也都全数在神女宗女弟子的驱赶下进了地下空间来。 神女宗的地下空间明显比北野郡的大上不少,不过参与耕种的人也比北野郡的人拥有的修真者更多。 田林在地下耕种施展二十四节气已经轻车熟路,因而人员一旦待定,他便从春分开始演化岁月。 地下空间耕种的人多是新天教的教众,这些人如今既不是神女宗的杂役弟子,又不是可以随意离开神女宗的普通百姓。 总之,这群人想要生存下去,总要寻找靠山。 而这靠山,一在于愿意正视他们的空无和尚,二在于不敌视他们的田林。 因为有空无法师帮忙主持的缘故,这些人不像是北野郡那些耕种的百姓们那样需要把全部身心放在耕种之上。 他们不但有充足的睡觉时间,甚至还有一两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这部分休息的时间倒没什么可以娱乐的,于是这些人要么去找空无法师听佛法,要么找田林修习道术。 空无法师自然乐得宣扬佛法,而且在这种朝不保夕的乱世,效果尤其显著。 尤是这无数新天教的弟子,前段时间还吃过人,后面的时间已开始烧香拜佛起来。他们自发的建立寺庙,在家中开始供养佛像。 也有许多是不愿意断绝七情六欲,不相信世间有什么可供普通人飞升的净土的人。 这些人便纠集在一处,跟田林学习耕种之术。 这部分人想要在脱离神女宗后,也能在另一个地方像田林一样,在地下开辟出可供耕种的地下空间。 一般人面对此种情况或许会藏拙,即便不藏拙的人,也恐怕不耐心给一帮筑基和凡人授课。 但田林没有这样的想法,他一向不觉得修真者和凡人有什么不同。毕竟,他自身就是从凡人做华花郎成为的修真者。 尤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田林一面维持空间中的岁月流转。一面又把二十四节气掰开揉碎了,讲给这些人听。 他甚至让出关了的翠儿,帮忙印刷了一些用于农作科普的册子——这个册子,田林尝试着解释了撇开神灵之后,如何用科学的方法促进农业发展。 譬如农具的改良,又譬如如何人工降雨。 不过他这个人工降雨,讲的是如何用法术催聚乌云,如何用法术来迫使乌云降雨。 这样的册子对那些灵植夫而言,其实作用性不是很大。但对于那些不是灵植夫的人而言,却有很大的帮助。 此后又过了两个月,在问道宗帮忙的大长老等人也终于陆续回到了神女宗。 只是此时的神女宗同她们离开时完全不同—— 神女宗外围已经聚拢了四面八方的灾民,这些灾民把神女宗外围的山脉处处都建了房屋。 这些房屋有一些夹杂着寺庙也就罢了,让人不解的是,敬拜佛祖的寺庙旁,偶尔也会有个‘新四神庙’。 大长老包括其他长老活到现在,四神庙听过不少,其中有祭拜春夏秋冬的四神庙,也有东南西北四方位神。 但新四神庙,听起来就像是邪教搞出来的。 “所以说,他田林在我们神女宗,自己创造了个教派?” 大长老听了自己弟子的禀报,忍不住道:“他脑子是怎么想的,区区金丹后期修为,就敢让人给自己立庙建祠?” 这真传弟子跟田林分过道种,已同田林狼狈为奸了,因而替田林解释道:“这倒不是田林发动百姓们给他立庙——相反,他自己也劝阻那些新天教的人不要给他们立祠。不过,似乎效果不大。” 第四百九十四章 家没了 按照那女弟子的解释,事情最初是田林传法闹出来的。 田林的传法教义就是,求神不如求己。在北野郡,哪怕是南州,祭祀祝融、句芒四季神的活动已有很多次了。 而事实证明,这些祭祀求神的活动不但全无作用,甚而成了那些奸人敛财,和压垮百姓的那根稻草。 所以只要自己掌握了万物生长的规律,明白了二十四节气岁时变化的由来。 那么很多东西,都不必去求神,就能自己促进粮食的丰收和生长。 反过来说——如果没有掌握万物生长的规律,不明白节气与土地之间的联系。 哪怕是有四季神相助,粮食还是会因为人为的不作为而浪费。 许多人从农具的改良,和小法术对于耕田作用中获益,自然也就对田林的学问产生了兴趣。 如今这个乱世,粮食的重要性自然不用多说。 而且早已有传言,这片世界在大齐王朝迁徙之后,已是神弃之地。 即是说,这片地方曾经由老天降下过罚劫。 四季之神之所以对这里不管不顾,完全是得了老天的命令。从此以后,这片世界已经没有四季之神了。 老的四季之神没有了,那么能不能自己创造出新的四季之神? 这个问题,新天教的弟子们很有发言权。 新天教的人大部分都是华花郎组成,这些华花郎各行各业的都有。而且新天教本就是一帮大忽悠聚集起来的组织。 这里面喜欢骗人的很多,容易上当的人也不少。 而创造出一个可供人膜拜的神,是把一片散沙的组织凝聚起来最高效的办法。 更何况,自己创造神这种事儿,本来就不是什么天方夜谭! 自古而来,土地神、山神和河伯受封有三种办法。 一种是上天直接任命,可以把人、兽或者亡者封为神灵。 一种则是由仙门和朝廷写天书,请求上天册封。 再一种,则是由民间的百姓祭祀,大量上香祈福产生香火。借助香火之力,神灵便能从无到有—— 只是第三种产出的所谓神灵,虽是百姓意志‘众投’的结果。却是朝廷和天庭所不能容忍的—— 这种未经朝廷上书天庭批准的神灵,就如同华花郎一样被称之为邪神。 大齐王朝时,这种邪神会由斩妖司进行捉拿,并捣毁淫祠。 但大齐王朝已经迁徙,而这方世界早就是天庭不再眷顾的世界。这岂不是说,这片世界的人自己造神,也不会被天庭察觉,更不会受大齐王朝的捕妖司所管控? 新天教的一些人说干就干,既然句芒和祝融等四季神不搭理他们,那他们就自己供养个四季神出来。 如此为了区别句芒和祝融等神,这帮人就建了个新四季神庙。 他们虽则‘就地取材’,按照田林的相貌和身材塑像,并且是按照田林的‘册子’来作为新四神庙的‘教义’的。 但当田林要他们拆除新四神庙时,他们却不干了: 我们在神女宗的地头上建庙,人家神女宗的长老们都不管,你问道宗的一个弟子,瞎管什么闲事? 至于肖像权和教义的版权什么的——这时代从来都是谁的拳头大谁有道理。 田林最好的解决办法是强行摧毁四神庙,又或者把那些信教的人杀掉。 但杀人这种事儿别说空无和尚不同意,便是田林自己也觉得没这个必要。 而拆除新四神庙,这事儿也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 因为这个新的‘四神教’可不是只有那些新天教的人在参与——甚至有一部分神女宗的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都是这个四神教的信徒。 这帮人算是神女宗的主人了,田林只要不想跟神女宗闹翻,就不好强行在人家的地盘上动四神庙。、 “荒唐至极!” 搞清楚来龙去脉后,大长老一拍桌子道:“我神女宗难道没有自己的祖师爷吗?竟然听信那帮新天教人的话,去给几个石像磕头。” 一旁的二长老倒是平心静气的很: “仙树被老祖宗带走了,神女宗又没了仙女洞。再加上前段时间新天教的攻伐,宗门内的弟子惶惶不安也是有的——原本我们该留下来好好安抚,偏偏这段时间都忙着问道宗秘境的事儿。 此时阶段的宗门弟子都惶惶不可终日,所以被人趁虚而入实在正常的很。说来说去,谁叫我们离开后,选了个和尚做当家人呢?” 二长老说了大半,倒是埋怨大长老不该自作主张,把位置让给空无和尚。 可这是大长老早已决定好的事情。 空无和尚虽然蠢了些,但难得不是个有歹意的人。而且只要站在了道德制高点,空无和尚就能为她们所用。 此外,空无和尚手里不但有仙器,而且又同小雷音寺有关系—— 往后神女宗如果想要离开这个小世界,有空无和尚帮忙会容易很多。 “那个新四神教传教的这段时间,大法师在做什么?” 大长老问完话,那边女弟子神色有些古怪:“空无法师在传教,除了施粥之外,也在宗门里宣扬佛法。” 这句话把大厅中喝茶的所有长老都干愣住了,大长老嘴角扯了扯道:“你不要告诉我,我神女宗弟子一半信了四神教,另一边信了佛教了吧?” 好在这女弟子摇了摇头。但不等大长老松口气,就听女弟子道:“信佛教的只有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 神女宗培养了这么多年的弟子,合着只有小部分还敬拜祖师爷,其余的不是做了比丘尼,就是做了邪教的教徒? 这事儿别说传出去别人笑话,就是她自己听到了,也觉得好笑。 “明天一早,把宗门弟子全数召到神女峰,老身要祭拜祖师爷!” 大长老一瞬间做了决定,但她心里其实也有些迷茫。 如今仙树离开了,神女宗再不可能找到神女树来修炼神通了。 原本有神女树的人还好,而那些没有神女树的弟子们,祭拜祖师有什么用? 她们没有神女树,连祖师爷的神通都不能修炼。祖师爷对她们而言,就是一尊占着茅坑不拉屎的破神像而已。 除非神女宗还能拿出即便不用神女树也能够修炼大千之术的方法——否则,就拦不住弟子们去信其它的教义,去修别家的神通。 “佛教也就罢了,信四神教是什么鬼?” 第四百九十五章 离开 “如今神女宗的长老们也都回来了,老爷您打算什么时候离开神女宗?” 因为有道种和悟道池的缘故,翠儿姐妹都已经到了金丹初期境界。 她们跟着田林在地下空间也呆了一个月了,也帮忙做了不少关于宣传的事儿。 其实两人并不讨厌在神女宗的生活,毕竟在这里也没人欺负她们。 但田林留在这里,毕竟是神女宗那个大长老使计的缘故。所以并不甘愿,被人耍了还真心付出。 “什么时候离开,我想还是不要由我们做决定。” 田林道:“应该由神女宗的那个大长老做决定。” 听了他的话,翠儿忍不住道:“有免费的劳力可以用,她怎么舍得放人?我若是她,就把老爷您留在这里做一辈子的活儿。” 田林笑了笑,道:“如今地下空间已经成了正轨,就算没有我,也算不得什么——无非是每个月的产量要少一些而已。 但恐怕在那位大长老的眼中,我在这里的危害比少却的一些粮食,明显要更严重一些。” 一如田林所料,第二天一早那位大长老就跑到了地下空间来了。 她来时也没有通知田林等人,更只带了自家弟子一个。 两人虽然都未做伪装,但昨天神女宗弟子被召去祭拜祖师爷后,这些弟子并没有跑地下空间来。 如今还在地下空间呆着的,都是新天教的教众,而这些教众几乎都不认识大长老。 “问道宗出人才啊!” 大长老道:“年轻人中,摘星子就不提了,这个田林也果然有些手段。自打灾年闹飞蝗后,已经有多久没有见过这样丰收的场面了?” 随行的女弟子听言,也看着一望无际的穗浪。 这些穗子结出的粮食各不相同,甚至大部分都是早熟的难以下咽的食物。 但这种难以下咽的食物,在这样的灾年却是活命的宝贝。 “得益于田林的倾囊相授,哪怕现在还没有人能像他一样独自一人施展二十四节气。但也可以借助工具或是小法术,模拟出二十四节气出来。” 这随行的女弟子道:“现在的田林,已经变得可有可无了。” “这正是我要说的——”大长老道:“一个人能慷慨到不怕卸磨杀驴,足见这个田林虽没有摘星子那样逆天的天赋,却也有其独到的品格胸襟。 对了,那些能模拟二十四节气的法宝都在哪里?” “在四神庙中。” 大长老听言,神识瞬间覆盖向了整个地下空间。 在神识覆盖下,她不但能看到在田地间辛勤忙碌的人,也看到了每几顷地间,就一定会有一座四神庙出现。 丰收的粮食所带来的喜悦还未在脸上挂的太久,她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怎么建了这么多的四神庙?” 听她质疑,这女弟子解释道:“因为大家都没有田林那样的实力,无法一人惠及整个地下空间。故而只好以量取胜——这些四神庙,除了供信徒上香供养神像外,也有阵法之用。” 大长老听了这些话,皱紧的眉头仍然不曾松开。 “走,去神庙看看。” 她整个人化作遁光,转瞬间就来到了下方一座四神庙前。 这些四神庙虽然多,但每一座修建的都不大,也并不繁华。 只四根木柱扣了一些稻草做的房顶,又用草席四面围住,便算是神庙的墙壁了,可谓是寒酸至极。 大长老只扫视了一眼神庙外墙,便大步流星的进了神庙中。 “庙虽小,但香火倒是挺旺的。” 嗅着屋子里香火气息,大长老看着香炉后站立着的田林木像。 那木像也不知道出自何人之手,长得与田林惟妙惟肖。 唯一不同的是,木像所雕刻的田林,一身道袍明显与问道宗无关。只因为所刻道袍上,全都绘着各色虫、草、日月等。 而在木像脚前,又有各色八卦镜、拂尘、玉净瓶甚至魂幡—— 大长老知道信封田林的都是新天教的华花郎,这类人是野路子出身,而且来源也极为复杂。 但八卦镜用来扣动天时,拂尘用来呼风唤雨,玉净瓶用来释放雷电,这些都还说得过去——魂幡的作用又是什么? “其实最好的办法,是把新天教所有人都清除出去——但别说空无大长老不同意,就算空无大长老同意,咱们也不能放他们离开。” 大长老在来地下空间之前,已经去看过那些信佛的本宗弟子了。 那些个弟子,对耕种似乎没有兴趣,更相信每日吃斋念佛就能得到佛祖垂青,最后进入净土不愁吃喝。 反而是信‘新四神’的人,信了那套我命由我不由神——这帮人虽不服神女宗的管教,但好在他们愿意钻研耕种。在现在这个灾年,愿意钻研耕种且有能力产量的人才,宗门怎么舍得放走? “这些人留在宗门严加管教,至于田林是不能留他在神女宗了。” 大长老果断做了决定,也在这时,远处有遁光闪过。 大长老扭头时,正看见田林在神庙外落地。 “弟子估摸着大长老要来巡查,所以一早就命婢子们备了薄酒,请大长老移步。” 他肃立在门口,看起来极为恭敬。 大长老叹了口气,跟田林道:“神女宗到现在还能养活那么多人,田小友功不可没,老身在这里替神女宗乃至南州百姓谢过田小友。” 田林侧身,避过大长老的鞠躬。 他也不用大长老说,‘自我检讨’道:“虽则田某在耕种一事上略有功劳,但也让神女宗分立出了个另类的邪教。长老不怪我就好,田某哪儿敢领受长老的道谢。” “此事是下面的人自发组织的,与田小友无关。” 大长老说完,从袖子中拿出一封信笺来:“这是我离开问道宗时,薛长老要我转交给田小友的信。如今神女宗已经步入正轨,宗门也不好再强留田小友——也罢,今日借花献佛,老身替小友践行!” 她做事极其果断,这是催逼着田林离开的意思了。 所幸田林早有预料,因而倒没有什么不满的情绪。 两人一顿酒吃的是毫无味道,只短短半个时辰就散场了。 等翠儿两人收拾好了碗筷,田林跟两女道:“叫上梅仙姑,问她跟不跟我们一起离开。” 第四百九十六章 惨相 这次并非是所有神女宗的女长老都回了神女宗,仍有一部分长老还留在问道宗的秘境,其中就包括梅长老。 虽则比起问道宗而言,梅仙姑在神女宗其实更加熟悉。 但梅长老没在神女宗,她自己也呆的觉得没有趣味。 因而翠儿上门问询时,她当即打包决定跟田林等人一起去问道宗。 几人离开神女宗时,除了空无和尚外竟然没有别人送行,就连那些新四神教的信众们也没人来。 梅仙姑嘲笑田林道:“花了大半年的功夫,培养出了那么多信徒。到头来你要走了,却没有一个人还记得你。” 田林倒一脸的无所谓,他跟空无和尚道别后,等上了飞舟后才回答梅仙姑道:“他们信的本来就不是我,而是所谓的四神——只要看透了这一点,那还有什么好失落的?” “你倒是看得开。” 嘲讽了一句,梅仙姑终于扯开话题道:“薛长老写信叫你做什么,是否跟我师傅的死有关系?” 王烟雨在北野郡时,曾说过她会处理好张长老死亡的首尾的。 虽然知道王烟雨不是说大话的人,但死的人毕竟是个元婴长老,梅仙姑想不出王烟雨用什么手段,让宗门不再调查张长老死因的。 “薛长老信中没有提张长老的事儿,其实也没有叫我们回去。” 田林道:“他只是告诉我们,如今秘境已经开辟出了一处空间。往后问道宗的道场,将会着重放在秘境当中。” 梅仙姑眉头一挑,道:“好端端的,干嘛要进秘境那个地方?” “按照薛长老的说法,万年前的灾难将会延续到现在。往后这外面的世界,说不得会比秘境更危险——” 几乎是田林话刚说完,飞舟底下的飞蝗就有了一阵动乱。 大量的飞蝗陡然间开始四散逃跑,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驱赶它们似的。 田林和梅仙姑心头一紧,先是梅仙姑祭出了她的神女树,紧接着是田林加快了飞舟御空飞行的速度。 很快,在船上的四人扭头回望,恰好看见一只‘佛手’拍开飞蝗,抓爆了他们身后的空气。 说是佛手,但这手只手其实浑身散发着妖气和魔气。在妖魔两气交织中,依稀可以看见这只如山大的手掌上,如森林一样茂盛,如大树一样高的毛发—— “这是什么邪祟?” 田林和梅仙姑都知道南州下方遍布邪祟,但当初来南州时,邪祟多在山野间,且实力都不强。 但刚刚那只邪祟大手,就算没有元婴境界的实力,却也相差似乎没有多少了。 “这段时间咱们都在神女宗呆着,一直没有留心外界的变化。如今看来,神女宗为什么一直少有灾民来投,不是因为有神女宗的弟子阻拦,而多半是因为这些邪祟的缘故。” “惊蛰!” 田林说话时也没有影响自身施法,他抬手处一道惊雷从天而降。惊雷直接打在了那只大手之上,紧接着是雷霆扩散。自大手方圆百里之内,雷海一阵焦灼直接电死了成片的飞蝗。 那边梅仙姑速度也不慢,她手中的神女树陡然开始抽枝。枝条如同万千根长鞭,齐齐朝着那边大手抽打过去。 两人协力之下,倒是转瞬间就摆脱了那只大手的追击。 “早知道你我就坐宗门的传送阵直接去北荒了,干嘛要跑曲州坐传送阵?” “我本意是想路过福州时,去看一看那个卖我纸人的小摊贩的。” “你找他做什么,要报仇吗?” “我对奇门遁甲中的折纸很有兴趣,当初学它并非完全因为左长老——” 他当初找小摊贩搭讪,说什么王烟雨与他有仇,又说王烟雨还发布重赏寻找自己的线索。 田林赌的是,那小摊贩会为了悬赏而出卖自己。毕竟小摊贩已经断炊了,除了出卖田林之外,已经没有活路可走了。 事实上,那个小摊贩果然跑到了北野郡。并且也确实通过北野郡的谣言,得知田林和王烟雨不清不楚—— 小摊贩兴高采烈地找到了苏家,并向王烟雨检举了田林。 所幸王烟雨比较聪明,从小摊贩三言两语中便清楚了田林的情况。 她当机立断,带上空无和尚就跑到了南州去。 至于那个小摊贩,王烟雨倒没有食言,真的给了她一些食物,放他回了南州。 按田林猜测,那小摊贩回了福州,只要小心谨慎一些。凭福州本来留下来的阵法,应当足够应付活到现在这个时间段。 不过方才的那只大手,却让田林对小摊贩的安危没有了信心。 “老爷,下面就是福州城了。” 在这时候,玉儿忽然开口说了一句。 田林只是略微犹豫,跟梅仙姑道:“你带翠儿姐妹先走,我一人去福州看一看。” 梅仙姑听罢冷笑道:“凭你?如果遇到了危险,有我在还好些。凭你一人,只怕想逃命都找不到帮手。” 她自认为战力比田林更强,而之所以这么在乎田林死活,完全是因为她的命运跟田林绑在一起的缘故。 飞舟在田林的操控下,很快穿过飞蝗形成的‘云层’降落在了福州的上方。 但也一如先前所料,福州的阵法已经破败了。由上往下,只看到福州城街道上到处游窜着邪祟,根本就没有半点人影。 “那小摊贩只有筑基境界修为吧?以他的实力,只怕无法在这么多邪祟手中存活。” “你说的不错——或许他已经死了,又或者已经带着家人逃跑了。” 说完话,田林忽然转变了飞舟,转往曲州飞去。 梅仙姑见状,问道:“不去找那个小摊贩学折纸了?” “虽则小摊贩手里的折纸术有些独到,但奇门遁甲术宗门中也有。与其冒险去找他,不如回了问道宗后,自去宗门中找寻。” 田林不愿意冒险,毕竟这里也不是他的主场。 很快,飞舟掠过福州,转瞬间曲州已经遥遥在望了。 曲州比福州的情况更加恶劣,连城墙上也爬满了行尸和邪祟。整座城市,早已经变作了死城。 “或许真的如薛长老所说,这片世界已经不适合正常人居住了。” 梅仙姑没这么多感慨,她只是望向了曲州城的驿站道:“现在希望的是,这些该死的邪祟没有破坏掉传送阵。要不然,咱们就白跑一趟了。” 第四百九十七章 商誉 传送阵到底有没有被破坏,因为驿站房屋阻挡了视野,所以众人并不清楚。 只看见驿站里外爬满了行尸、鬼婴和邪祟,而且不知道哪里来的几只触手从地底冒出,正在同行尸、鬼婴和邪祟大打出手。 比起最初的南州,此时的南州简直是混乱至极。 前面的景象顶多算是乱世,如今的景象则真就是人间炼狱了。 被连烁这样的美男夸奖毕竟还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情,韩连依乐的眉开眼笑的,不管是真话还是假话。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吻别后,萧海媚这才回到梵轻音和顾丽等人跟前,而叶浩川则直接下电梯。 难得陪韩雪儿出来一趟,叶浩川自然不会抠门,能满足的尽量满足。 此后的几年,龙飘影、许灵岚等人见叶逸舒如此天才,便系统的教导过他修炼。 “我只是看看大哥身上的伤而已。”君谨修开口道。刚才她的那种紧张,虽然根本就没必要,不过倒是可以看得出,她的确还是在乎大哥的。 临行之时,江王已经叮嘱得很明白,洁兰公主是进了左贤王府,因此,江福来到匈奴国之后,先来到了左贤王府门前。 这一直是她关心的,虽然连烁切断了与她的联系,那让她很伤心,可心里隐隐的还是想知道关于连烁的事。 数日后,安子调整状态于密室传送出城,扛兔御剑直飞仙月海,刚入大海万余里,飘于太空的悍将发来通讯警报。 但即便是将时间放宽一倍,蜀军十天之后赶来与梁军汇合,大家也不觉得坚持十天有什么难度。 王审知同样没想到杨隆演虽然年幼,但行事却如此周到,既没有最先开口,乱了礼节,又没有真的让王审知拜下去,避免了他的尴尬,这让他感到非常惊讶。 “你来了。”轻飘飘的三个字,仿佛不带丝毫感情,也没有抬眼去看进来的人。 易阳现在要做的就是就是将太乙神水、生命之泉与仙气给融合进去。 陈士奇差点没把一口茶喷出来,都六天前的事情了,这火还没灭?那这宅子里的人不都早烧成人干了么? 在高健的视线中,叶理反身一跃抓起岳如觞的胳膊,同时凝聚厚实的灵力挡在身前,然后便也同高健一样,从大厅中被炸了出去。而由于位置和攻击指向的关系,叶理被炸的更远。 典苍临在启动山峦古阵以后就没再管这边的事,继续破解禁制去了。 因为在华生的印象中,古龙斗技场的每一次开场好像都如同游戏的过场动画,是固定的。 后面的话,李野还是没说出来。他怕自己要是真的把这说出来,不知道有多少人下线。 雪寒江所在的南源县地处偏远,少有外地人来此,陌生人来此,大家基本上一眼就能瞧得出来。 将这三者混合,苏酥以指为刃,割破自己的手腕,鲜血直流,与三件宝物相合。 “呜——”嘹亮高亢号角声在旷野里回荡,这是宋军起程的命令,其他号角声也应声响起,隆隆大鼓擂响了,一声一声、一阵一阵,直敲到人的心中,催人奋进,让战士士气高昂。 杨明先是喝了一口汤,淡黄清香的味噌汤入口,随后选择几道菜吃起来,顿时变色一变。 “说的是,不过这里始终是外围,你们还是不要再这里动手好。”周妙提醒道。 第四百九十八章 他乡遇故知 “田师弟,我不知道你在怕什么。师兄此来,真的只是想找你商议事情的。” 商誉先前所料不错,单凭遁术他不是田林的对手。追击田林时间越长,两人的距离反而拉开越多。 “若师兄果真有诚意,不如先放小弟回问道宗。有什么其他的问题,倒不如书信联系。” “开什么玩笑?在书信上议事,不就是要把秘密公 在沙霾内,苗朴等于是地图高亮,发生在其中的任何动静他都能第一时间察觉。见了精英怪的反应,微微一笑,一边迅速修复那些不再被锤击的壁垒部分,一边操控岩刺。 大家纷纷觉得慕容璇玑和轩辕皓说的有理,对于虞馨雅的话再无半人相信,一个个都鄙视的看着她。 “不错我在这洞壁的十米外施展了空间屏蔽,不过这空间屏蔽只能暂时能应付一下你们的冲击。”李鸿飞笑着说道。 苗朴再次无语,带着噬能者被看穿也就罢了,毕竟那是有典籍记载的东西。可与古键合一的事情,那是连他自己都不太笃定的事,而且他自认为极为机密,未曾想却在此时此刻被【无】一口道破。 “我去……”吴双才发觉,这天刀皇城还真行,每一层的元灵之气都各有不同,吴双之前远远感受到跟祖山一般强大的是在里边,最外层还没强到那种程度。 “因为我知道它。”郑磐指着老界王神挂在耳垂上的波塔拉耳环。 他清楚的记得,火蛟被囚禁时,修为仅才天人大成期,然而这才过了多久? 虞璇玑皱了皱眉头,并没有跟虞志远一同走出去,而是找到了皇上的贴身太监,说了几句话,那太监点了点头,进入了皇上的寝殿。 “就是坚固一些而已,可是又笨又重能有什么妙的,连飞也都不能飞!就是连云舟战舰都比不上。”林梦嫣撇着嘴说道。 花畹畹当然不高兴,也有这样的人吗?做了坏事,一句道歉就行了,那这个世界为人处世岂不太容易了。 林嫤自己做了母亲,对别的孩子难免有几分怜惜之心。他的父母虽然可恨,但是孩子却是无辜。 一时之间星空之上在光束与爆炸中闪耀起了极为明亮的光芒,充斥着整个星空。 凌端口中念念有词,手中葫芦揭开盖子,顿时两股黑气冒了出来,瞬间飞向了翡翠谷的那个丛林深处。 王惊龙老气弱,而且瘦弱不堪,可谁都知道他是因为跟妖族半圣死战而变得这样,但正是因为如此众学子才越加敬佩他。 “徐志,你来了……”徐志正看间,旁边早有塔莉热情的声音传来,一阵香风起,温热的身躯已经扑近。 天魔宫五毒堂堂主与苍桐派讷言真尊爱徒共驭奇火,逼退胡媚妖王。 对于年轻人来说,早睡早起,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有两个可以随时卖出高价的肾脏,那也是很有意义的。 东正侯喜滋滋辞了皇帝出去,经过梅妃身边时,目光都不带瞧她一眼,梅妃感到了深深的伤害。 北竹,独秀等风向标出奇的沉默,甚至连一向鼓吹民权法治的梁启超也莫名其妙的哑了火。尽管也有不少新学拥护者冷嘲热讽,但很多人看在眼里,也开始作出了自己的判断。 “林妙?!”这个提名让周光南和陆丙坤都感到比较惊讶,对他们来说很陌生的一个名字嘛。 第四百九十九章 另一个传承 “周宗主?” 商誉看向了那边丰茹肥屯的女子,实在无法把这女子跟周守凡联系起来。 而那边的‘童谣’,也皱眉看着一身驿丞打扮,和邪祟模样的田林。 “你是田林?” 周守凡想到精于易容,而且又是玉龙大洲过来的姓田人氏中,似乎只有田林一人了。 她从水潭中起身,姣好的身姿让人炫目。 在众修仙界大佬享受佳肴之时,还有仙娥宗仙子翩翩起舞,舒心舒意等人演奏仙音。 明明约好的昨天见面,可王东却来迟了一天,这让刚加入梁国的晁盖岂能不担心? 震惊之余心底慢慢骇然,这两个年轻的后辈,到底是怎样的实力,强悍到这般。 原本板正的床铺印出我伸长胳膊的形状,不知积了多久的灰尘被我用力捶到了空中,纵然夜色已至,可呛人的尘还是精准地钻进我的鼻子。 若是那杨清真的没有什么本事,他绝对不会让其当万清堂的长老的。 一向讷口少言的阿爹脸上带着少有的红光,只闷头笑着,双手不知放哪里。 李欣目光肃穆,当即决定下来,他们不可能永远喝生水,吃生肉,有了火焰,不仅能够驱逐猛兽,还能够做熟食。 属于张意一的身体现在完全被阕鸦天行主导,那来自冥界的九幽之气在阕鸦天行的身上震荡开。 学子们稀稀落落地上前交作业,几张大白纸呈了上来,饶是我性子再软,也发了火气。 陌染的手不觉颤抖,不知究竟是手心传来的阵阵灼热感,还是心中愈发高涨的恨意。 前世她同闻白羽同床共枕多少年,从没有看过闻白羽这样看过她。 既然放学了,叶辰也不打算再继续待在教室,来这里等同于找个地方睡早觉而已,睡完自然是闪人。 确定了ip靠谱,三人驱车到了五环的一个写字楼,剧组所在的办公室在14楼,三人一出电梯,差点又被挤回来。 就在他跑的时候,脑海里传来一股粗犷、沧桑、兴奋、狂喜包含各种情绪的声音,这句话,吓得他一个趋趔,差点栽倒。 看来他不是第一个想到这个主意的人,来这里光顾的强力人士恐怕很多。 “老爷,您打我做什么?”林永春一脸错愕的捂着火辣辣的脸庞。 那恐怖的空对地等离子火炮与攻城坦克一百八十毫米冲击火炮所形成的交叉火力网,仅仅用了十七秒就消灭了百分之九十的叛军。 听到这,所有人都眼神热切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就见二十多个老师面带微笑拿着一张张写满分数卷起来的大红纸,最终二十多人来到了发榜处,在无数莘莘学子和家长期待的眼神下将卷起来的红纸贴在了宣传栏里。 萧情连忙把泡面揽到自己面前,孩子气的说道:“你泡的,我当然要吃!”说着,掀开盖子拿起叉子也不顾面烫,就吃了起来。 过了这段时间,长龙竟然还是那么长,乔初晴等的好不心焦,好在有九霄在危险倒是不怕,虽说他说了不会参与此事,乔初晴却相信一旦自己真有什么危险,九霄一定会出手救她,没了后顾之忧,乔初晴胆子大了起来。 “那我带人先试探着攻击一次吧,你在后面看看哪里里薄弱。”叶飞急于请战。 “如果他们明日再来,我们该怎么应对?”勃涅尔问道。今日受此一辱,他的心里颇不服气。但是教皇大人又命令自己严守‘蒙’果城,贸然出击万一中了敌人的圈套,自己可就有罪了。 第五百章 回宗 “周守凡,收了你的神通吧!我若整个仙剑拔出,你恐怕不是我的对手。” 那边商誉说着话,手里的剑鞘不断拨开朝他缠来的绳索。 “商小友,你打伤了我,如今还要我先罢手。难道不觉得,有些欺人太甚了吗?” 周守凡说话时,开始修复自身伤势。 她身体虽然齐胸而断,但这样的伤势在元婴强者自愈下 陶妖妖眼里闪过一抹决绝的碎光,早晚都是要归她来解决的事情,她不想夜长梦多的再生出什么变故来。 四人说笑着向老式货车走去,其中一名金发骑手掏出手电照了照。 “不用管他,他还需要反省反省。”容霆这么一说,明珠也不插嘴了,胃口不错低着头吃串,赤裸裸地忽视了儿子的求救信号,佯装没看见。 除了生命值降低之外,罗夏的力量、敏捷也受到削减,现在他也就比普通成年人强上一点,万幸的是,技能方面并没有受到影响,与普通人战斗依然可以保持绝对优势。 时凌一闻言,轻轻点头,她的确是有些乏了,这样的奔波若是以前她倒不觉得如何,但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身孕,她总会感觉到疲惫。 蛇头窝点位于沉睡镇与洛杉矶交界的一座农场内,农场的主人叫做卡洛斯·贝拉,是一名墨西哥族裔。 随着容震的逝去,在容老爷子开抢那一刻,容霆心里的怨恨已经烟消云散了。 冯卫冷笑一声,然后转身迅没入街道的尽头,魏苍松眼神阴晴不定的看着周褚的尸体,旋即叹了口气紧随冯卫身后而去。 上官碧霄内力还未到收放自如随心所欲的境界,眼看阳云汉停下,也想止住脚步,身形却还是向前冲去。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你得给我讲清楚了。咱们又不是不认识,你说是不是?“夏建喘着粗气,轻声的问道。 “你师傅是叶修离?”刘星皓听他这么一说,确实是有些吃惊。算算师傅今年已经六十来岁了,想不到他竟然还在带徒弟。 “怎么,你也觉得那些孩童的命不值钱,就你们血龙族的命值钱?”李江冷笑一声道。 慕容雪木伸手去摸天宇迟俞额前的发丝道:“迟哥,这是真实份吗,你真的回来了”?天宇迟俞握住慕容雪木的双手道:“雪儿,是我,从今后你不用再担惊受怕了”。 李江深知现在的分身绝不是戮的对手,但现在他别无选择,分身不出手,他们怕是刹那间就会灰飞烟灭。 在码字,这一章还差上千来字,今晚仍旧会晚点才能把这章完整更完。 这十几个副将都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兄弟,他们什么心性姚烈心里清楚得很。姚烈见他是真心懊悔,有些心疼的伸手将其脸上的雪水拭去。 但是,萧云飞等人的身上,也开始出现一些伤势,溢出的血液,染红了身上的衣衫,看起来是那么的狼狈与悲凉。 刘晓玲呆呆地看着楼下,眼中充满了担忧,但王轩龙和风蛇去哪了?她并不知道。 龙天看着静鹏在说放松的时候,眼里明显有些没落,显然是他想起了某些不开心的事,但是因为不想让龙天他们担心所有他并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征出来,龙天见静鹏没有说的意思,他也就么有说什么。 “我听说师门的势力很大,为什么他这么多年了都不去找我?”这些年来,师意内心一直纠结于师道然这些年对自己的不管不问,甚至还有些恨。 第五百零一章 几世修来的福气 “这位是?” 田林觉得这突然出现的女子似乎神情有些桀骜,甚而对自己还有梅仙姑还有些蔑视—— 坦白说,做了真传弟子之后,已经很少有人用略带俯视的目光看自己了。 在梅仙姑也皱眉头时,句云海终于开口道:“这是拙荆唐楚楚。” 句云海话没说完,那边唐楚楚忽然打断了句云海的话,跟田林道: 却说夏侯雍这时还在进京的路上,行程拖得这么慢,是因为夏侯雍在思考海陵王送的那份信上:究竟要不要接收海陵王的兵马,攻进皇城? “收!”,墨魁大喝一声,体内气血之力顿时消寂下来,脸色一阵泛白,明显是气血亏虚的样子。 穷奇忽然笑的十分狰狞,陡然收回左手,单单凭借右掌握紧回轮棍,左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楚天地心口印去。 墨魁走出去数十丈,才偷偷地擦了一下手心的汗,心中窃喜不已。 原本在外面看那两扇后门很是普通,可是一进了院子,里面却是别有洞天。 电蛟龙部全体将士听二人辱及统帅,侮辱己方,都对二人怒目而视,见主帅没有表态,强压着心头怒火恨恨不语。 宁夏翻出眼白,藐视的撇嘴,别以为换个洋名字,那狗就高贵了,喊它叫王子,它还是那条傻狗笨狗。 转过头,才发现眼前那原本还只是少年的男子的脸上,满是愧疚之色。 宁夏笑盈盈的望着那个黑框眼镜男人,准备见好就收了,说实话这价格,她真已经赚翻了。 克萨斯,也就是这名族长,如今已经万把岁数,依旧稳稳地坐在族长之位上。 他知道那位守护尊者有多厉害,如假包换的史诗骑士,想不到有什么人能更换。 消息传到卧虎庄之后,高怀远立即亲自跑到了矿坑那里,瞅着一筐筐矿石被矿工们运出坑口,忍不住嘴巴有笑歪的倾向。 “有水吗,给我喝一口。”苏凌雪似乎有些口渴了,好在我带了水壶过来。我把手伸到后腰的地方去拿水壶,却发现水壶已经不在了。去哪里了呢,对了,上次被我大爷拿去当诱饵,已经被变成一堆碎屑了。 准确的说此次之行逍遥子要杀的人有两个,第一个是唐锲,第二个就是张三宝。 埃尔维斯走在艾伦的前面,背了一个很大的背包,里面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都装了些什么东西,经常会擦碰到紧跟在后面的艾伦。 柳沉烟一句冷叱,直直盯着场中的暗黑门人。随即看了秦川一眼,很显然,秦川方才的计策早已被识破,唯今之计,他们怕也只有苦战一番了。 众人又回到了卫生间里,康彭祖拉开一道竹帘,露出里面的白瓷浴缸来。 百姓们一如既往地生活劳作,早出晚归,值此夜幕时分,大有歌舞升平之貌,直让人以为忘记了不久前的那一场浩劫。 听到艾伦的回答,波尔斯的脸色变了变,不过他并没有因此放弃自己的努力。 呵,证据还不简单吗?其实事情到了这地步,就算不了解“剧情”,也能通过推理得出真相的。 秦不二的脑海中,装着各种各样的念头,最后想着,要是有包瓜子就好了。 不是他趁机打劫,而是,这个条件是她主动提出来的,他是乐得接受的。 “赵先生,我很高兴听到你的实话,如果你没有办法给雅晴一个安定,你没有办法给她唯一的爱,你最好不要招惹她,雅晴她会认真的。”尹语沫曾经自己也是因为丢了自己的那颗心,所以,现在的她必须要承受这份痛苦。 秦不二见状,神色仍然不变,只见他左脚微微向前挪动,在这家伙撞上来的时候,右脚猛然弹出,闪电般地落在了对方的胸膛上。 她痛苦的倒在地上,佩戴避妖符的部位疼痛难忍,锦袋正在烧灼着她。 乔季云脸上气的煞白,甚至要扬起手打乔眀娇,但是乔眀娇就那么傲然的抬头看着他,晚晴和乔津帆也停止了步伐看着他,乔季云的手终究没有落下来。 李续断用手指着昆布,“坐上去。”脸色非常的阴沉,语气也非常的强硬,一点也不像邀请。 南宫兜铃不明白,刚才还那么热心的救她,如今却又不理人了,这只兔子可真爱闹别扭。 不过之后,向学姐们一打听才知道,原来这个从电视节目播出的那一年就已经开始举办了,现在已经是第四届了。 “他还是有点不死心,说是找了几个看着我长大的老朋友来帮他辨认,我看老人家实在是太可怜了,所以就跟他去了,他带了几个老头过来,颈托他们的一番研究之后,终于确定了。”黄飞把李福他们也编进去了。 慕容向龙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他现在正沉浸在丧母的悲痛当中,没有心思管其他的事情。 何况17岁那年,不是已经和叶风发生过那样的事情了吗?!那还需要顾忌什么?现在这社会,出去找鸭子还要好多钱呢!! 到了晚上集体露营的地方,柳毅让大家把背包放在这,大家来轮换着看守就好。就在我们打算把装备放在这去玩的时候苏倩倩却非要我们背着登山包。 她的衣服和头发在寒风中飘飘荡荡,凛然而坚定的神情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这样的掩藏无人可以发现,哪怕是修为超过他几个大层次也不可能。 第五百零二章 故人消息 “伯父母的恩情,小侄岂敢或忘?” 他大伯脸色稍缓,道:“好,那你现在就给楚楚道歉。” 那边唐楚楚虽然生气句云海,却更加讨厌梅仙姑。 她指着梅仙姑跟句云海道:“我不要你给我道歉,我要她给我道歉。” 梅仙姑在一旁冷笑道:“你是想瞎了心,我就算跟狗道歉,也不可能同你道歉。” 而背后,门外的洛特正悄悄的靠近霍普勒,他正想拿木剑捅过去,霍普勒脚一踢,木剑直接被脚跟踢飞了。 一阵龙血喷出,龙使发出了一阵哀嚎,但是他依旧没有停下,叫归叫,撞还是继续撞。 看上去,有很多的石像,在草原的中间,排成了一条阵线,背对着火云山的方向,面朝着远面的山脉那边。 “大举手之劳罢了,在路上我也受到了英叔的很多照料。”刘浩平静地说道。 白子墨晓得,北宫琉想必是事先就听说过药琅的病情,所以才这么说的。 因为实在是成神太难,而且,据传说所述,神诋的继承方式似乎不是这种? 这种情况系统是不允许出现的,说到底不论是系统还是战宠还有战仆,这些服务的终极对象还是刘浩。 还是说大家从一开始就被误导了,李胜宇的确存在,但和卢燕合作杀死马朝新的并非李胜宇而是另有其人。 “有可能吧。”赤影点了点头“这件事和茉德莉拉说不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盗贼说着露出一脸坏笑。 吸血鬼也知道今天的意义,虽然不能确定罗德是不是会出现,但她已经早早地坐在了花园里。 “写信?写什么信?”冷无辰的心里更加疑惑了,不知道凌雨菲到底想让他做什么。 一刹那的时间走到了一半,庄万古的百万速斩已经挥出了几十万刀,而这时,庄万古地右手剧痛,是的,九叶已经赶到了。骨箭穿过庄万古的右手,爆出一团血雾。 坡崖上凹凸不平的大石上,雨后春笋般冒出密密麻麻的妖族弓手,南面百丈高崖之顶,站着粉发迎风飞扬的西妃,东西北则分别有艳阳天,索罗,阿呆与阿九。席撒仍旧微笑,环视一圈包围他,却脸色难看的军将。 庄万古哑然一笑,伯乐果然不愧是伯乐,不同凡想。这样想时,庄万古突然眼睛精芒爆起,十强准圣榜,并非只有伯乐来凑了这次的热闹,还有另外的一人前来。 “唔,是不显,比我那时候秀气多了,嫂你不知道,我那时候”。舒芳平时,总是会淡淡的,这也是性格使然,但也分对哪个,对庞玉娥,因着丈夫和徐建平的关系,这姐俩虽然并不常见面,但每次见面,都会亲近的不行。 尤一天心中纳罕:六天六夜不睡觉,真的那么困吗?我也是好几天没睡觉了,可是却一点儿也不疲倦,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这是为什么?难道说我的力量已经大到连睡觉这种事情也省了吗? 马清风将脚下的地级五品高手狠狠地踩进了地面,连脚都踏进了此人的胸腔。可怜的地级五品高手,双臂被踩的粉碎,胸腔被踩了一个大大的脚印。 “怪不得林mimi那么敲诈呢,原来是你大伯”!刚才要萧寒签字的那个医生仿佛恍然大悟,挨在徐伊利的旁边,看着萧寒笑道。 “有具体经济问题吗?”赵政策皱了皱眉头,略微一沉吟,才问出了这个关键问题。 第五百零三章 担当得起吗 几人边聊边走,不知不觉问道宗所在已经遥遥在望了。 只见高空中进出问道宗的漩涡通道此时正保持着运转,而漩涡通道中也不时有人进出。 通道漩涡的下方山脉间,最早住着的是一些来问道宗求仙的华花郎甚至妖兽。 而如今这里已经被各世家所占据,到处都建立了庄园还有道路。 尤其等进了宗门之后, 我听到周星海这话,脸色顿时黑沉了下来,身上散发着一股寒气。 黄南莘听闻秦墨所言,侧头瞧向馆主,见馆主不住点头,双目圆睁,身上气息涌动,已是五品修为。 这两天唐俞对两个孩子不闻不问,唐妈妈很担心孙子,所以想过来看看他们。 有了卖盒饭被人抢生意的前车之鉴,朱茯苓觉得卖榨菜迟早也会有竞争对手。 “因为他会处理好的。他是我二哥嘛!”唐俞对唐云生很是信任。 “你什么意思?以为我们不敢撕票?”绑匪有些生气了,太他妈不尊重我们的职业了。 下身金粉色的丝绸高腰后拉链,提臀修身垂坠直筒长裤,更显大长腿了,本来黄益娟就不矮,最少一米七,这样的穿着更显腿长了。 要是她能够当上慈善基金会主席,掌管三百亿资金,到时候建造医院,做慈善,也许她父亲说不定真的会对她刮目相看。 炎龙部落距离隐龙山脉并不远,但因为族长带着少族长去了风暴山脉。 这些口舌只稍稍打扰了众人一会,他们便是想到了刚刚这个武王境所说的事情。 踏破铁鞋无觅处,现在这一只雄火龙居然主动出现在自己的附近,那么自己不把它办了岂不是对单身喵之神的不敬? 看到狮虎兽找上了姜玉轩,龙太子龙庚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连自己都不是这头狮虎兽的对手,姜玉轩不过是送死而已,嘿嘿,圣王三重天,这点破实力恐怕还不够这头狮虎兽塞牙缝的。 巴山石虽受了伤,气势却不减半分,他转过身,一声暴喝,又一爪向陶天澈抓去。 赵海燕哭得几欲晕死过去,幸好马哲及时发现,然后告诉她,秦凤鸣的伤他能治好,没多大问题,不用太伤心。这才让赵海燕回了魂,然后拉着马哲的手,哀求马哲一定要把秦凤鸣治好。 公司顶楼的天台,空旷寂静,很少有人涉足这里。程诺倒是常常寻了时间会来这里静静心,只是今天,注定静不下心了。 “我要杀了你,喝你的驴血,吃你的驴肉,熬你的驴皮,想必血人参的功效还没有完全消散。”袁守君看着黑驴,眼眸之中几乎要喷火了,他将牙齿咬的咯嘣乱响,他的拳头攥紧咔咔作响。 “没错,别跟他们废话,我看他就是拿不出钱,故意胡扯贬低左总的人参。”喻之德也跟着附和道。 上官云不想南宫破居然能凭几句口诀解开些许玄机,不由大为佩服其武功心智,但这人虽说不上邪恶至极,却也算不上是好人。此时自己落入其手中,也不知结果如何,想到此处他不免心中暗苦。 大姐才看出来这两人逗她玩呢,忍不住哈哈哈哈的笑起来,然后又问他们是哪个学校的学生,马哲说了是外地来旅游的,有什么好的景点或者好玩的地方可以推荐吗? 恐怖的能量席卷整个宇宙,让整个宇宙发抖不已。他所过之地更是万物俱灭,无数的星球遭到牵连。。 云水月一听,顿时放开了叶枫,不顾眼眶还是红红的,很难想象叶枫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是在自己被逼上了绝路的时候,这种巨大的反差,让她忍不住失了分寸。 我转头看了一下也盯着夜遥的云昔。。虽然在我转头的时候那股杀意已经消失不少。但依然被我捕捉到了一些影子。 浓烟滚滚,火焰翻卷着一个个诡异而又可怕的形状,趁着东南风的方向,向着黑黝黝的洞口侵袭而去。 海王在天黑的一瞬间就给自己的身前放了个夹子,这个架子就是为了防止自己被突进放的。 柳墨言清晰地感觉到了身子下男人身子的僵硬,还有那屏住的呼吸,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那要不你去摔一个,像我这样的,我保证我天天给你喂吃喂喝。”赵国栋反击说。 胯下火辣辣的疼,经过几个时辰的折磨,这会儿就是裤子柔软的布料轻轻碰到也疼痛难忍。 “刀魂,帮我!”夜影的左腿微微弯曲,膝盖顶住了地面,身体缓缓弓了起来。 “从表面上看,像是凭空消失的,但实际上,应该是被人绑架了。”魏仁武严肃地说道。 云七夕盯着他硬朗的背影,唇角一翘,暗暗地想,想看她狼狈追赶他的样子吗?嘿嘿,让他失望了呢。 她猜测,单连城在里面?想到他有可能刚泡完温泉就来了这里,自个儿的心里怎么有点硌得慌呢? 他的眼睛始终未曾离开过云七夕,说话间已经大步来到她的身边,弯身将她扶起。 不得不说,游骑兵第2连被称为精锐中的“王中王”的确实至名归,突袭老唐的几名游骑兵其实并没有事先联系,甚至连最基本的眼神交流都没有,完全是凭借一种战场上的本能直觉,对老唐发起攻击。 腾蛇此时是感动的无以复加,黄帝他没变,与原来一样,还是那般爱惜手下部将。 李逍遥天生风雷剑体,竟然被唐三的雷电剑气攻击,唤醒了体质。 知道事情来龙去脉的艾思看到司亚柔,当然也没什么好脸色,直接叫侍应生过来把人赶走。 当然了,李牧要是狠狠心,爱德华·斯捷克利未必就不能回圣彼得堡,要让人改头换面并不容易,但要让人认不出来很容易,拿刀在脸上多划几下就行了。 所以,他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他们还在这里,说不定就在他们的身边。 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父亲会如此的丧心病狂,竟然将自己就这么卖了。 第五百零四章 反杀 从外进秘境的传送阵,一向是不可能直接到达宗门的。 就好像田林等人飞南州去神女宗,神女宗本宗中虽然有传送阵,但却并不怎么启用。 此举的目的,自然是怕外面有敌人直接坐传送阵进宗门去。 故而,问道宗外面所设的传送阵,并不直接连接各峰。反而是一处绝杀大阵,意在敌人闯入时可以就近将敌人绞杀。 这哥们一听这是皇上吃的东西,那还能有错,飞一般的抖了开来。 “等等。”台阶爬到一半,走在最前面的薛琼突然横着伸出手,挡住了在他后面的所有人,然后自己也放低了身子。 年爷爷直接劝解沐希,可沐希纹风不动,态度坚定。就连容锦轩扯着她的衣服都视而不见。 就算再恨白永春,到底他们二人是多年夫妻,到底也是有些感情的,而且白永春若是治不好,她要什么日子才能与二皇子相认? 这位长老临死也想不透,自己师兄为何会突然杀自己,仅仅是因为想要独占大能的遗产? 西岚说完这些话,光头扫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腕表信标,就马上用团队通讯联系了薛琼。 第二天一早,凌絮儿果然提着早餐过来了,她们家里是做大官的,这些便利还是有的。 铁君义、龙无名、杜苍宇、布道、外来客五人再一次抽签,铁君义这一次可不是九号了,这一次铁君义是一号,可能是上天想要惩罚这外来客吧,这一次和铁君义对上了。 而如今虽然是结伴走着上山,她会累一些,但好歹两人同行的时间也会长一些,这么一想,感觉也不错。 秀暖莹没有做过生意,但仙界的灵膳坊很多,很多生意经验都能借鉴一下。 宁旭想到儿子这个词汇,原本还是难受的心底,好像是注入了一湾暖流。 “没错,就是前方。”凝澄赫然站起,走到龙溪身旁,目光逼视前方。 “最近要投点生意,手里急需点钱,这个月的分红出来没?”徐方温和问。 不过让他无奈的是,这几日却始终没有想出办法,能够尝试吸收银月力量,以他现今的修为,就算是想将那玄独兽引开都不可能。 没事就拿这个做借口来欺负自己,现在这么紧张的时候,又出来捣乱。整个天之大陆,最可恶的就是这些乌鸦,太耽误事了。 或许,除了老杨头,没有人比她还会心软的和那对兄弟扯上关系。 “你以为我想杀了我妈妈吗?这个世界上,我就她一个亲人……”茉莉痛苦的蹲在了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虽说飞升容易,下界难,一般有些资本的门派自然知道下达人家最基本要求是什么,想要越过空间屏障下凡间,下界者需要寻找四位修为到达仙尊级别的仙人强者同时打入虚空,方能打开通往凡间的道路。 确定好计划以后,我准备把日记放回暗格,结果刚合上抽屉,上面却掉落了一张纸条。 从食堂里出来,他自然而然的牵住我的手,我看了他一眼,无奈的笑了笑。 竟竟然敢怀疑自己的手艺,这想到这一点他简直是恨得痒痒的,但是还好,刚才他那一切都显得非常温柔大方,非常具备有风度,这点是从他身上我们看到的。 “到底是汐儿亲自选的衣裳,我那两件也是很合身的。”齐母只是点点头,也没有什么太过惊艳的感觉,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不管怎么穿都是最好的。 第五百零五章 桃李 几人跟着这元婴长老直接到了最近的一处城镇。 那城镇有砖垒的石墙,还有悬挂着帝钟、风铃的望楼。 城墙上也有穿着道袍的弟子,正严阵以待的守护着城镇。 但这些弟子大部分都是炼气和筑基修士,道袍也是杂役弟子的道袍。 此时这些道袍弟子看到长老出现,虽然认不得田林几人,却也都在城墙上做出 因为树木阻碍,再加上黑暗笼罩,导致叶瞳的身影只是时隐时现,他要杀人,他要夺宝,所以已经无所顾忌,哪怕闪电会令整片的树林燃烧,以至于会令千音殿强者们勃然大怒,他都在所不惜了。 出发的时间爱你到了,孙强就送了刘云上火车,刘云始终一言不发,上了车,也没有和哥哥打招呼,孙强早就习惯妹妹这样了。等到火车走了,就就给母亲打了电话,告诉她刘云找到了。 已经站在权利巅峰的厉家人不用再像那些需要靠着联姻来巩固势力的家族一样讲究什么门当户对。 这里是缥缈宗护山大阵边沿的一处空地,四周围绕着山崖跟悬崖峭壁。不知为何,缥缈宗的护山大阵到了这里就止住了,恰好留出了这么一片空地来。 这个什么专利法,也是李国栋搞出来的,就是为了仿制别人辛辛苦苦研究出来的成果,没有多久就被人窃取了。 也是可怜,他那对舅舅舅妈继承了老人的全部遗产,却不把姐姐留下的孩子当人看。 “含鸟猢狲!”五鬼道士听见余休后面一句话,又是破口大骂,气得脸上皱纹直抖。 奎刚稍作犹豫,便暗自下定了决心,只要能够抢夺到叶瞳身上的宝贝,哪怕同时得罪法蓝宗和千音殿又能如何? “不知道王伯父来此有什么用意呢?”赵颖疑惑地问道,难道真的跟上午的事情有关。 但要是毛子敢把他们的核潜艇技术卖过来,保不准外交部第二天,就会一边含蓄地说道:“xx是我国传统的战略伙伴关系。”一边不声不响,武器和技术打包送过去。 待红袖走后,凤七七嘴角牵起了一抹冷笑,缀着颀长睫羽的凤眸内满是玩味,不禁心中暗忖:你的无花表哥定会在今夜前来,到时看你怎么收场。 沈家豪的目光,一直尾随着杜薇薇走下来,直到杜薇薇坐在了他对面。 接下来几天,希瑞没有继续工作,凯拉也没去上班,一直在家里陪着他。 意外的事情发生了,自己也是个穿越者,而且移植的柱间细胞,算是间接的完成了母亲的设想。 周一乾听到刘昊的声音,这才发现后面的袭击竟然是刘昊造成的。 君莫黎猛然侧身,一口鲜血喷吐而出,突然,君莫黎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似的,他的双腿仿若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当然,这种防御也不一定需要采用这种办法,实际上用力量也可以打掉,但是你必须确保你有比这上古遗迹主人还强大的力量,要不然一切免谈。 这一想,红烟去哪了?不是说好看完她娘后回府吗?难道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苏放逻辑能力,何等强悍,只是瞬间,便猜到了“私了”这个建议,是警方提出来的。 被刘昊壮硕的身体瞬间穿过的火豹,一声炸响,化为点点火星,又慢慢熄灭在空气中。 紧跟着,嗷……一声痛苦的狼吟,他与天山雪狼的契约便轻易的解除了。 第五百零六章 鱼长老的音讯 “这个桃李,大概实力并不比我和梅仙姑要弱,甚而可能比我和梅仙姑还强。” 待桃李出了门去,田林忍不住开口道。 翠儿却有些不服气:“金丹境界中,能打败老爷的或许有,但怎么也不可能是他——他若真有本事,怎么会在问道宗里寂寂无名?” 几人说话间,外面又有了新的动静。 就听两道焦急的‘ “不行,叫二姐。即使将来你嫁给大姐,也叫二姐。”晓兰已看出云庭的不满意,但还是不能饶了云庭。 枭沐晴在家里还是睡不着,总觉得向夜钧在瞒着她什么事情,想了想,她决定了,要去看看向夜钧。 顿时沈三的飞刀与韩立的鱼肠剑碰撞了起来,这让沈三不禁对着沈重山、钱进、范沮三人大喊了起来。 程涛与屋内的人点头示意,没说话,走到床前,运气一探就发现了位置。 叶梦汐跟着十里的指示很顺利的将他们打趴下了,“大神就是帅!”她不禁念叨起来,身后看着的轩颜明见她这副模样,也忍不住低头浅笑。 有,但我不能去,大姐救了我母亲的病,我这条命是大姐的,她说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哪怕是,有一天需要让我去死,我都不会有怨言,做为一个曾经的军人,说话必须算话。 其中一人是个虎背熊腰的中年,近两米的身高充满了压迫力,裸露的上身肌肉鼓胀,看着就像一头暴熊。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林谨言还是带她去药店看了看,买了点止痛药备着。 前面五场比试,这位董宣儿匹配的一直都是最弱的对手,而且现在竟然还直接获得胜出。 他每次回来都很累,可是一看到他,他身上所有的疲倦似乎都不见了。 虽然这里距离那片空地还有很远的距离,可是秦云枫不敢再往前,不然的话,一定会被那几个强大的阴魂教长老们发现的。 此刻的接引道人,双目之中一片疯狂,虽然已经受了重伤,但是仍然拼了命的往前追。 “对,阵基以吞灵,聚灵,锁灵为主,阵符以迷阵,困阵,幻阵三阵合一,再在最外层加一个专门防御远程攻击的鸡蛋壳。”说着孙秒使用魂力沟通的形式将自己脑中的一切勾勒了出来。 “我觉得您还是冰冷一点好,我突然不习惯,你还有什么需求您说吧!”美尼斯觉得左塞的恭维一定有要求。 “大人,后面一片光亮什么也看不清,这道城墙好像是用骨骼修建的。”巴塔摸着城墙说道。 莫星之站在远处很久,半天没有说话,男孩叫唤了一声莫星之的名字。 “一两层?你心真好,这么大一批墨纹木,能抢下一半他们就得偷着笑了。”船长似笑非笑的说道。 没有破坏阵法的实力,进入的人会如同没头的苍蝇一样在瞎撞,因为一切都被混乱,任何的感知都是不会起到任何作用的情况下,就算是孙秒自己也只能依靠天地灵气的流动来穿过阵法。 顾妄想着,这大概不过是李默默担心自己喝醉了,所以做一些安排。 林子尘点了点头,他自然也相信主上不会有事,但是这段时间,浩天城的情报网络像是陷入了瘫痪一般,对于外面的信息却是知之甚少,而且影煞那边也断了联系。好在主上实力强横,身边又有个天越太子,应该不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