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七零,下乡知青拿捏冷面男神》 第1章穿书了 一九七二年,秋。 宋书言意识模糊地在水里浮浮沉沉,直到一双有力的大手圈住了她,拖着她往上游。 她害怕被丢下,死死抱住那人劲窄的腰身,纤长的指骨因用力过甚而泛白。 她睁开一双迷离的水眸求救,“救……救我……” 周景深冷着脸,沉稳地带着人往河岸游。 怀中的女子柔弱无骨,一张苍白的小脸如芙蓉出水,娇媚动人。 他低头一看,人已经昏了过去。 周景深性感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搂着人加快了速度上岸。 河岸边,她拼了命救上来的小孩早已不在,只余后来看热闹的群众。 周景深薄唇紧抿,把人放平,他眸光一暗,她没有呼吸了。 他冷着脸,拧着眉,给她做心脏复苏,快速按压几十下后,捏开她不复娇艳,苍白灰败的唇瓣,给她做人工呼吸。 围观的群众惊呼。 “啊?” “这是干什么?” 只见河岸边,硬朗俊美的男子冷着一张脸,精悍赤裸的上身肌肉线条流畅,腹肌块垒分明。 他神情专注对女子进行急救。 水珠顺着他根根分明的短发,滴落在女子脸上,脖颈上…… 宋书言脑子里一下接受了太多信息,头疼欲裂。 她穿到了一本书里。 书中,原主是个抱错的假千金。 原主十八岁之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父母娇宠,哥哥们疼爱。 家中收养的姐姐宋书语,自小嫉妒原主更得家人宠爱,她心知自己只是养女,只得把这些情绪深埋于心底。 直到真千金被接回家中。 宋书语心想,一个鸠占鹊巢的假货,凭什么十指不沾阳春水,自小到大,只要撒撒娇,要什么有什么! 而她,则洗衣做饭,样样都要做。 被接回来的真千金宋烟同样记恨宋书言,她和宋书言被调包,替宋书言在乡下受了十八年的苦,哪有不恨之理? 尤其是回家后,她看见宋书言皮肤白皙,一张娇媚的小脸嫩得能掐出水来,身上穿着鹅黄色布拉吉,脚上踩着白色小皮鞋。 而她,一双手满是茧子,老得跟树皮一样。 她穿上最好的衣服进城,料子洗得泛白,跟宋书言一比,她就是个丑小鸭。 她自惭形愧。 如果没有换错孩子,她是不是会跟现在的宋书言一样,有学识,有美貌,有门当户对的未婚夫。 宋书语没有错过宋烟眼中一闪而过的恨意,她找着机会,怂恿宋烟,给宋书言报名下乡,当知青。 她不着痕迹地引导宋烟,给宋烟灌输,家人对她有愧,她无论做错什么事,都会轻易被原谅的观念。 事情败露后,宋家两口子痛心疾首,一边是养了多年,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的掌上明珠。 一边是刚找回来,前十八年活得辛苦,受尽委屈的亲女。 宋烟还振振有词,字字诛心,“我替宋书言在乡下做了十八年的农活,如今不过是让她体验一下她该过的生活,我有什么错!” 宋书言的名字已经在知青所登记上,哪怕是宋父,也无力取消。 宋父宋母只好早出晚归,想办法,多换点票,让宋书言下乡用。 宋家哥哥们去了各地,当兵的当兵,搞研究的搞研究。 还不知道家中发生了那么多事。 原主不愿意在家对着两个算计她的姐姐,到河边散心,遇到贪玩的孩子溺水,她下河救人,没想到体力不支,一命呜呼。 原文中,宋书言被周景深所救,并没有死。 只是她明明是下水救人,却被人散播谣言,说她不愿意下乡,跳河自尽。还被人救上来又亲又摸,名声尽毁,成了破鞋。 她未婚夫亲妈知道后,上门退了婚。 原主精神恍惚下,上了下乡的火车,遇到人贩子被拐,不知所踪。 原文男主就是原主未婚夫,知道她的遭遇后,与家里决裂。 后来遇到和原主有几分相似的女主,把人当成替身,与之相恋,经过一系列误会,两人解开心结,过起了甜蜜的生活。 手握白月光剧本,宋书言却并不想跟原主未婚夫扯上关系。 怕被男主认出来,她非原主。 她忍不住皱起了眉,脑海里想着,该如何破局,洗清原主身上的脏水。 周景深时刻关注着身下的女子,见她皱眉,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急救途中,她吐了几口水,幽幽转醒。 宋书言睁开眼,对上的就是男人深邃俊朗的眉眼,他见她醒后,急忙错开目光,原本撑在她两侧,肌肉结实的长臂撤离,身手敏捷地一跃而起,捞起旁边的衣服穿上。 宋书言目光呆滞,还在回味刚才的美颜暴击。 流畅的肌肉线条,结实的胸膛,性感的人鱼线,硬邦邦的八块腹肌。 比她刷过身材最顶的擦边男模,还要有实力。 她鼻子一痒。 她伸手一摸,还好,没有流鼻血。 人醒了,周景深想起来,他认识这个姑娘。 她是同一个大院,宋家的闺女。 宋沈两家有婚约,他脸一沉,心里莫名地不舒服。 他自幼在大院呆的时间不多,以往并没有怎么留意到宋家闺女。 只知道她与沈家小子,青梅竹马,两年前临走前两家正式定了婚。 人群中一声惊呼,“妹妹?怎么是你?” 宋书言回眸一看,一个梳着双辫的少女挤开人群,向她走来,是宋书语。 周景深见她认识的人来了,冷着脸大步离去。 没想到,等他再次听到她的消息。 大院里的谣言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说她贪图享乐,报名下乡不愿意去,跳河自杀没死成。 说她在河边,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又亲又摸,是个破鞋。 周景深脸一沉,着手去找她救上来的小孩。 宋家。 一片愁云惨淡。 宋书言面色平静,不疾不徐跟宋父宋母解释,她没有寻死,她下河是为了救一个溺水的孩子。 没想到人救上来,她自己体力不支,还劳烦过路人所救。 宋书语状若无意说,“可是,没人看见你救上来的小孩呀。” 宋父冷脸呵斥她,“闭嘴!” 宋书语脸一僵,心中愤懑不平。 第2章遭退婚 宋书言心一沉,很替原主不值。 这年头,谣言猛于虎,原主明明做了好事,却没人知道。 她苦笑,小孩哥下河玩水,差点死掉,估计不会主动告知家长。 屋漏偏逢连夜雨。 同一个大院,沈家得知宋书言是个假千金,听闻种种谣言后,要上门退婚。 沈母穿着打扮,低调又奢华。 她握着宋母的手,抚摸她的手背,诉说她对宋书言的不满,“婉婷啊,你说以前书言性子也没这么脆弱,她不是你亲闺女,我也认了。只是,前两天她竟然跳河,还被人坏了名节,这……我家得考虑考虑她的名声,适不适合进我沈家啊!” 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还要下乡,就受不住跳河。 这做法,这脑子,朱琳哪里愿意让儿子娶这样一个女人。 以宋家和沈家的实力,宋书言乖乖下乡,用不了多久,他们就能运作一下,给她办理病退,将她弄回来。 何至于此。 可惜,宋书言不懂。 温婉婷冷着脸把手抽回来,“我养大的女儿,我信她。她说没跳河,就是没跳河。当初是你们家沈度,非要上赶着跟我们家书言订婚,如今不过是一些流言蜚语,你家就要退婚,我可算是看清你们家了!” 朱琳气结。 什么叫不过是一些流言蜚语? 外面说得多难听啊! 谁家愿意娶,这样一个名声尽毁的女子进门? 还没结婚呢,就给她儿子带了绿帽,反正她受不了! 朱琳也冷了脸,“总之,这婚事我退定了,今日之后,还请不要在外面说,我们两家有婚约之事!” 朱琳走后,温婉婷沉着脸,脸色难看得很。 她心中一痛。 书言自幼与沈家小子感情很好,短短一个月,发生了那么多事,不知道她能不能承受得住。 朱琳那毒妇,真是落井下石! 就算是要退婚,就不能缓缓吗? 何必急于这一时! 宋烟听到这事,心中无比得意,看看吧,宋书言之前再高贵,还不是被她打回了原型? 她忍不住,敲响了宋书言的房门,想要看看她失魂落魄的惨样。 房门打开,入目是整洁的书桌,干净的床铺。 宋书言脸色平静,淡淡扫了她一眼,“有事?” 宋烟一下子噎住了,这跟她想象中不一样,她都那么惨了,痛失所有,为何没崩溃? 没发疯? 宋书语冷眼旁观,大院中的流言,正是她找人放出去的,她也没想到,宋书言能平静地接受自己失去了一切。 “没事我继续收拾行李了。” 明天,她就要下乡了。 她哪里有空,伤春悲秋。 宋烟心情很复杂,好像赶走了她,并没有让自己开心多久。 宋书言的反应,让她觉得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晚上。 宋父回家得知沈家上门退了婚,也叹气。 原本,他得到消息,沈度当了连长,可以申请家属随军。 只要让两个孩子尽早结婚,就可以让宋书言随军,不用下乡当知青,参与农村建设。 沈家,呵…… 沈父这几天也很忙,事多得他焦头烂额。 早在得知宋烟给宋书言报名了下乡,他便计划着,怎么把宋书言留下。 好不容易跟沈度所在军区联系上,沈家突然整这出,让他无比暴躁。 想起他给沈度发的电报,就是不知道,退婚这事,沈度是怎么想的,他知不知道他妈今天这一出。 他平复一下心情,把宋书言喊到书房。 “爸。”宋书言学着原主的语气喊了声。 宋淮望着养了十八年的宝贝闺女,目光沉沉透着怜惜。 “我给沈度发了电报,告诉了他你下乡的地址,问他要不要回来与你结婚。” “你怎么想?” 宋书言惊愕抬头,“爸,沈家不是要退婚吗?您什么时候发的电报?” 宋淮淡淡道,“发电报在前,退婚在后。” 宋书言穿书前是个废材大学生,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听到宋父跟她分析,跟军人结婚可以随军,提前结束下乡生涯。 她懵了一下。 这年头,军婚不好离,万一随随便便嫁了人,婚后日子不好过怎么办? 就冲沈母对她的成见,她觉得,嫁给原主未婚夫,会很麻烦。 宋书言脑子里嗡嗡的,最后决定,按兵不动,万一下乡种地,没想象中那么苦呢? 穿书前,多少人向往辞职回家,归田园居啊。 宋父宋母得知她不是亲闺女,还对她疼爱有加,计之深远,原主也不算太惨。 只是……想起原书情节,原主在火车上被拐。 她有必要准备点防身物品,打醒十二分精神,不跟陌生人搭话。 第二天,宋淮把提着一个行李箱的宋书言送上了火车。 宋家准备的其他物品,已经提前去邮局寄到宋书言下乡地点。 温婉婷在家中抹泪,书言下乡了也好,走得远远的,离开流言中心,免得听到外界污蔑,黯然神伤。 而且她去了下乡,说她吃不得苦的流言不攻自破。 与之同时,周景深找到了那天宋书言救的孩子,跟他们家说了宋书言因救人,遭受的流言蜚语。 在他建议下,小孩父母找到宋家,登门道谢。 周景深打听到沈家跟宋家退了婚,心情莫名好了几分。 他不知为何,突然想打听,她下乡的地址。 最后得知,宋书言就在离他所在部队不远的村子下乡。 他抿着的唇线不自觉上扬了一个弧度。 宋家这边,温婉婷喜极而泣,跟宋淮说,“我就知道书言没有说谎!” 沈家那头,朱琳却是轻蔑嗤笑,“虽说宋书言下河是为了救人,她被人亲了也是事实。” 她觉得,这婚事,她没有退错! 沈常铮回来,跟她发生了争执,“无知妇人!你这么一来,把我们两家的关系置于何地?” 何况,儿子满心满眼都是宋书言。 沈常铮头疼,来回踱步,指着朱琳呵斥她,“明天你去宋家道歉!不,我们现在就到宋家去道歉,说两家婚约,一切照旧!” 朱琳不愿意! “现在的宋书言,哪里配得上咱们儿子!” 她又不是宋家亲女,下乡后,宋家对她还剩多少感情还难说! 第3章谣言,她气了一下 沈常铮胸膛起伏,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儿子是什么香饽饽吗? 还宋书言配不上儿子。 朱琳却是一心想让儿子娶,跟家里门当户对的其他家千金。 又不是只有宋家有女儿。 她其实一直都不喜欢宋书言,娇滴滴的,饭都不会做,是真千金也就罢了,是个假货,结婚后还得他儿子照顾她,凭什么? 沈常铮说不动朱琳,只好自己去宋家登门道歉。 宋淮在书房接待了这个多年好友,他没一口答应婚约依旧,只说让两个孩子随缘。 昨晚他问书言,书言的意思是随缘。 她斩钉截铁说宋烟在乡下呆了十八年,她也可以为建设农村出一份力! 宋淮虽然觉得女儿过于天真,但也没有上赶着,让女儿嫁到沈家的道理。 左右他把女儿下乡的地址给了沈度,至于两个孩子有没有缘分结婚,得看两个孩子自己的意思。 那头,宋书言跟着大部队上了火车。 火车上味道不好闻,人声鼎沸,宋书言左右瞧了瞧,偌大一批下乡知青,竟无一个是原主熟人,可喜可贺。 她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翻出一盒清凉油,往鼻子下面抹了点,然后背靠座椅,闭目养神。 只是她不认识别人,别人认识她。 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喜欢掀人伤疤,说人是非取乐。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闲话亦是如此,传播速度极快。 半天的时间,几乎同车厢所有知青都知道了,穿着牛仔裤白衬衫,长得最好看那个女知青,是个假千金。 听说她被家里赶出来,无处可去,只能下乡,她一时想不开,跳了河。 最后没死成,被人搂搂抱抱救上来,名节也毁了,惨遭退婚。 这些闲话传到宋书言旁边的位置,早已面目全非。 秦斐听到的版本是,宋家知道宋书言是冒牌货后,把她赶出了家门,她未婚夫家只想娶真千金,亦不想收留她。 宋书言无处可去,大晚上的,被人糟蹋了,一时想不开,去跳了河,运气好,侥幸获救…… 她看了眼坐她身侧,阖上眼睛睡觉的宋书言。 她的脸颊粉扑扑的白里透红,红唇娇艳水润,鼻子小巧挺拔,长长的睫毛像把小扇子。 她的气色极好,面色平静,哪里像有着悲催遭遇的人? 秦斐秀眉一蹙,到底是谁那么可恶,在那里胡说八道! 是不是嫉妒人家宋书言长得好看,信口胡诌编排她? “喂!醒醒!” 秦斐推了一下宋书言。 宋书言睁开眼,小鹿一般湿漉漉的水眸看过来,秦斐脑海里空白了一瞬,她的眼睛,清澈得像稚子。 “什么事?”宋书言神情疑惑地看向她。 秦斐替她着急,“有人说你坏话呢,传得很离谱!” “哦……”宋书言很淡定。 “啊?” 秦斐淡定不了一点。 “哦”是什么意思? 她急切地伸出手,扯了扯宋书言胳膊,“你……不急吗?不生气吗?不把最先胡说八道的找出来,教训一顿?” 宋书言眨眨眼,表情有些呆萌,好奇地问她,“你怎么知道她们是胡说八道的?” 萍水相逢,宋书言连她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她就笃定,她听到的不是真的,定是有人编排她。 说实话,她有亿点点感动。 这姑娘,不人云亦云,能处! 秦斐愤愤不平,把自己听到的故事,以及自己的想法跟宋书言说了一遍。 “要是你真的遇到过这么不好的事,行为举止能这么平静吗?” 宋书言唇角弯弯,脸颊两边有个小小的梨涡,夸她,“怪道古人云,谣言止于智者,要是世界上的人,有你一半聪明,一切谣言都传不起来。” 秦斐屈指刮了刮自己脸颊,不好意思笑笑,随后追问,“你真的不用澄清一下?” “嗯……?” 宋书言蹙眉沉思。 “搁谁被造谣,都会生气啊!” 秦斐眼睛一亮,“我陪你,一个个问过去,看她们都是听谁说的,总能找到源头!” 她们这边说着话。 其他人也在看她们。 准确来说,许多人都在偷偷观察宋书言。 那些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有同情,惋惜,爱怜,悲悯。 也有人幸灾乐祸,只有看见别人有着比自己更加不幸的经历,才能感觉到一丝丝的幸福和得意。 正所谓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秦斐比宋书言还激动,拉着宋书言一个个问过去,总算找到了源头。 “你们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吗?” 秦斐感叹。 宋书言看着扎着马尾的女生,摇了摇头,她都不认识她! 章惠面红耳赤,振振有词,“我可没胡说,宋书言确实是假千金,也确实落过水,被沈家退婚……” 宋书言轻轻一笑,“对,我确实不是宋家亲生的女儿,也确实被沈家退了婚……” “但是!” “我下河是为了救一个溺水的小孩,我把小孩推上岸后,自己体力不支,脚抽筋,差点丢了命。” “还好有人路过救了我。” “人工呼吸是正常的急救手段,要是再让我听见,谁造谣我是破鞋,别怪我巴掌扇你们脸上!” 宋书言唇角的弧度都没变过,微微笑着,用最乖的表情,说着狠话。 有人不屑撇嘴,心说嘴长在她身上,她爱怎么说怎么说! 只是,大家到底是不敢明目张胆,在有宋书言本人的场合,背后蛐蛐她。 宋书言回去座位后,章惠心中愤懑。 宋书言是怎么好意思,还这般神气的?她偷了别人的人生,不应该羞愧,不应该夹起尾巴做人吗? 宋书言心中毫无波澜。 她心如磐石。 她觉得,原主也是个受害者啊,当初被换,原主只是个小婴儿。 现在还要承受真千金的怒气,跟谁说理去。 在宋家,她选择了忍让,远离。 她能理解宋烟,宋书语的做法,一个两个的,都嫉妒原主,觉得原主欠了她们的,原主认。 原主觉得,她占了宋烟的人生,确实亏欠了她。 养姐这些年,给她洗衣做饭,她不再是宋家亲女,她受之有愧。 原主痛苦过,奔溃过。 第4章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宋书言不是原主,她代入不了原主的情感。 她觉得自己可不欠任何人的,下乡她认,因为这是既定事实。 可惜时间仓促,她没有能力找到原主救上岸的小孩。 宋书言不知道的是,能证明原主是见义勇为的人证,周景深替她找到了。 小孩哥的父母在周景深安排下,提着大包小包礼物,大张旗鼓去宋家谢宋书言的救命之恩。 宋书言在大院中的名气,一下子扭转。 秦斐有一个问题想问宋书言,这个问题在她心里,不问出来,憋得她如百爪挠心,心痒难耐。 问吧,她又怕会不会太唐突。 宋书言无意间回眸,对上秦斐欲言又止的纠结目光,主动问她,“你怎么了?” 秦斐一拍大腿,深吸一口气,“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你不能生气啊?” 宋书言一头问号。 什么问题? 会让她生气的问题? 她抿唇笑了笑打趣,“既然问出来,我有可能会生气,那你别问了呗!” “不行!” 许多人悄悄看过来。 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大,秦斐偷感十足地捂了捂嘴巴,凑近宋书言问,“唉,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为什么要下乡,而不是回去亲生父母身边。” 宋书言叹气,“当初事发,宋家给了我亲爸妈家一笔钱,说宋家条件好,两个孩子他们都愿意养着,就没让我回去。” “我下乡,是因为宋烟替我在农村生活了十八年,心理不平衡,想让我体验一下,她当初的生活。” “她偷了家里的户口本,给我报名了下乡。” 秦斐:“……”这叫什么事啊。 何必呢。 宋家这亲闺女,真的是损人不利己。 秦斐感叹,“你这是,无妄之灾啊!” 宋书言耸耸肩,脸上挂着浅笑,梨涡浅浅,“既来之则安之,能与你相识,这一趟也算不亏!” 秦斐乐得笑弯了眼。 “你可真会安慰自己!” 章惠上厕所回来,路过看见宋书言嘴角噙着清浅的笑,心中冷嗤,哼,等她到了村里,跟着下地,风吹日晒的,看她还笑不笑得出来! 周家。 高素兰对于儿子休假回家,还整天早出晚归的行为,极其不满。 “景深,你这两天到底在忙啥呢?” 饭桌上,高素兰捧着饭碗,状若无意问。 周景深埋头干饭,动作迅速却并不粗鲁,他头也没抬,“没忙啥。” 高素兰哼了一声,“不管怎么样,明天的时间你给我空出来,我约了你顾姨母女来家里做客,她女儿今年二十,在市医院当护士……” 显而易见,这是相亲局。 周景深眉头拧着,冷着脸打断她的话,“我明天没空。” 高素兰气结,“你都二十三了,个人问题是不是要考虑一下?” 周景深脑海里不自控浮现了一张灵动又娇媚的小脸,她唇色苍白,樱唇微张地求他…… 他放下筷子,唇线紧抿。 “我明天要归队了。” 高素兰错愕,“不是后天才走吗?” “提前了。”什么时候走,还不是他说了算。 高素兰遗憾叹息:“可惜了……” 没让两个孩子见上一面。 周景深回了房间,躺在床上,双手合十垫在脑后。 她的一双小手嫩得跟葱段一样,干得了农活吗? 他不自主蹙眉。 她一个人上了火车,会不会遇到危险? 他懊恼,要是早点找到溺水小孩的家,他可以提前回去,跟她上同一班火车。 火车上,宋书言时刻保持警惕,上厕所打水都拉着秦斐一起。 从不让自己落单。 有惊无险。 一行人顺利到达目的地。 下车后,大家都大包小包的行李,恨不得把家都搬来的模样。 只有宋书言,只拖着一个行李箱。 章惠笑话她,“哟,只带这么一点东西啊?在村里东西可不好买,到时候可别要借我们的被子盖!” 章惠心中得意,她要下乡,闹着让家里给她方方面面准备齐全。 反观宋书言,也就表面光鲜了,宋家肯定没给她准备下乡的东西。 秦斐也担忧地望着宋书言。 安慰她,“没事,天气冷了,你可以跟我盖一个被子。” 宋书言淡定抿唇一笑,“我东西不少,被子也有,我拿不动,我爸妈给我邮寄过来了呢,赶明儿你陪我去邮局取。” 她行李箱装的,只是几套换洗衣物,一些洗漱用品,以及饼干糖果。 章惠:“……”怎么可能! 她不信! 邮寄,呵,那手续费死贵死贵的吧。 宋家还当宋书言是真千金吗?这么娇惯她! 宋书言拉着秦斐的手,“我们一定要分到一起啊!” 秦斐噗嗤一笑,“听说我们可以自己选去哪个大队,我们一起选!” 知青领队带着他们和各村接人的代表集合,有的村开着拖拉机来接人,有的村则赶牛车来的。 “一个村要六个人,你们选哪个村,就去人村代表旁边站着!” 话音一落,宋书言果断拉着秦斐跑向其中一台拖拉机。 去哪个村,没差别。 除了她,每个人都那么多行李,牛车装完行李,哪里还能装得下人。 她不想走路进村。 跟她想法一样的人不少。 宋书言占了行李少的便宜,优先占了两个位置。 秦斐夸她有先见之明。 “你这考虑都没考虑一下,就盯准了拖拉机啊!” 宋书言抿唇一笑,“能用得起拖拉机,证明比其他村有实力,肯定要快点抢呀!” 一车人,其他四个均是男知青。 大家互相打过招呼,宋书言都没记住谁是谁。 章惠没抢到坐拖拉机的机会,气坏了,求着某个看着好说话的男知青,问人家能不能跟她换一下。 男知青犹豫了片刻,拒绝了她。 章惠急了,试图道德绑架,她叉着腰盯着一脸老实的男知青不放。 语气半是撒娇,“你这人,就不能让一下女同志嘛?” 男知青很为难,他也不想走路啊。 有眼睛的都知道,选牛车得走回村里。 宋书言看得直乐,朝那倒霉的男知青喊,“同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你又不是她的谁,没必要让她!” 第5章到了知青点 “宋书言!”章惠气急败坏,“你多什么嘴!有你什么事啊!” 宋书言哼哼,“我路见不平怎么啦?有眼力见的都知道人家不想跟你换!” 章惠还想跟宋书言吵,一阵轰隆声响起,只见前头的拖拉机已经绝尘而去。 气得章惠直跺脚。 “可恶!” “唉,那边的知青,快过来,就剩我们队还要人啦!” 章惠回头一看,原本人满为患的空地,只余一辆破破烂烂的牛车,她气急攻心,差点没厥过去。 拖拉机车斗,跟秦斐挽着胳膊,亲亲热热坐在一起的宋书言哼起了今天是个好日子! 同车国字脸长得有点着急的男知青看她如此欢快,打趣她,“下乡还这么高兴啊?”看她一身细皮嫩肉的,可别现在有多高兴,挣工分的时候哭得有多惨。 宋书言顺嘴接了一句,“劳动人民最光荣!”她脸上带着笑,元气满满。 前头的拖拉机手听见对她印象好了几分,原本以为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女同志下乡,会哭哭啼啼。 没想到人家还挺会苦中作乐。 别管人家以后活干得怎么样,起码这态度还行。 拖拉机颠簸在泥路上,尘土飞扬。 宋书言闭了嘴,她不想吃土。 在她屁股都快要颠成八块的时候,后河村到了。 进了村,热情的孩子们围了上来,想爬上拖拉机。 “去去去!别追,别爬上来,摔了我可不负责啊!”老练的拖拉机手大声驱赶孩子们。 孩子们嘻嘻哈哈,才不理他,全当听不见。 拖拉机的速度慢了下来。 上了车的孩子好奇看着车上的几个知青,看到宋书言的时候,最皮的那个孩子都安静了下来。 “天啊!我们村来了个仙女!” “哇!” “她跟以前的知青长得不一样!” 孩子们叫嚷了起来。 车上几人唰地看向宋书言,他们一直都知道宋书言好看,只是不敢多看。 同来看热闹的大娘们则不屑,好看有什么用啊! 肩不能挑,手不能抬,只怕一年下来还要倒欠村里粮食! 宋书言被孩子们夸得高兴,她就喜欢这样没见过世面的小家伙! 她打开行李箱,拿了些大白兔奶糖,给孩子们分。 孩子们不懂客气为何物,高高兴兴接了。 吃了糖,还主动帮他们搬行李。 大队长在前头领路,“知青点在村尾,条件简陋,你们克服一下。” 饶是宋书言早有心理准备,到了知青点,她还是心都凉了。 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住过这么差的房子。 黄泥胚砌成的房子,墙上坑坑洼洼,地面是踩实的泥地,不下雨还好,下雨天想也知道,一踩一脚泥。 她和秦斐分到一个屋。 同屋还有两个上半年来的女知青。 知道要来新人,两个女知青提前把屋子收拾了一遍,给她们腾了地方。 大家互相介绍一番,铺好床,宋书言问较为热情的圆脸女知青李春梅,“洗澡在什么地方洗?”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她身上快馊了,急需清洗一下。 秦斐也走过来说,“我也得洗洗!” “跟我来。”李春梅带她们熟悉环境,她指着厨房旁边的小屋说,“洗澡房在这边,不过洗澡用的水得自己挑。” 知青点用水不方便,要么去有水井的老乡家里挑水,要么去村头公用的水井挑。 宋书言如闻晴天霹雳。 她自己什么力气自个儿知道,挑水,她不在行啊! 秦斐也为难。 她也没挑过水。 两人面面相觑。 正好,有个男知青从屋里出来,是跟她们一起来的国子脸刘国柱。 宋书言忙回屋抓了一把大白兔奶糖出来,喊住刘国柱,“唉!刘同志,我们能不能请你帮个忙?这些奶糖给你!” 刘国柱看她眼含期待,生怕他拒绝一样,抓了一大把奶糖递到自己面前。 他摆手笑了笑,“奶糖就不用了,要我帮什么忙?” 宋书言见他不收礼,难以启齿要求人家替她做事。 毕竟在她看来,挑水不是个轻松活。 秦斐大大咧咧地插嘴,“我们想请你帮忙挑几桶水,烧洗澡水。” 刘国柱咧嘴一笑,“我当什么事呢,这个简单,包在我身上!”两位女同志不说,他也是要去挑水的,现在无外乎多挑几担。 他听老知青们说了,吃喝用水大家轮流挑,洗澡水则各挑各的,毕竟有些人洗澡勤快用水多,有些人十天半个月才洗一次。 宋书言感激道,“谢谢你!” “小事!” 刘国柱去厨房找水桶,来的路上,大队长给他们指了谁家有水井,村里公用的水井在哪。 刘国柱出门后,李春梅有些不高兴,朝宋书言喊,“唉,你是不是知道他不会要你的东西,才找他帮忙?” 她很不喜欢,利用自己美色,让男同志帮忙干活的人。 宋书言被这样质问,也不高兴了,“我们挑不动水,不找人帮忙能怎么办?我是真心给糖他当报酬的!” 李春梅心直口快,“既然如此,你以后可以找我帮忙,我力气大,挑一担水收你一颗奶糖怎么样?”她家里条件不好,下乡当知青还要省下大半的口粮寄回家。 再馋奶糖这样的零食,也从来没有买来吃过。 她刚刚看见新来的拿那么多奶糖找男知青帮忙挑水,眼都直了,同时不满,要帮忙为什么不找她? 看见男知青拒接奶糖,她恍然大悟,原来是知道男知青会无偿帮忙,才装大方,拿那么多奶糖出来的吗? 宋书言听见她这么说,却是眼睛一亮,也不计较她上句话说得不好听了。 比起麻烦男同志。 她更喜欢等价交换,谁也不欠谁。 她向前几步握住李春梅的手,“你说真的吗?” “我还真有事要找你帮忙,你看,这厨房的土灶,我也不会用,能麻烦你,帮忙烧一锅热水吗?” 李春梅挠了挠头,“烧水太简单咧,我不好意思找你要奶糖,要不你洗完澡,我帮你把衣服洗了?” 宋书言激动地抱住她,“啊!春梅,你真是我的救星!” 秦斐忙说,“我,我这也有奶糖,春梅你可以也帮帮我吗?” 第6章给她扣帽子?上来就是一巴掌 跟她们住同一个屋的另外一个女知青贺兰冷嗤,“你们可真是大小姐,下乡了还一副资本主义做派,收买腐蚀劳动群众!” 这顶帽子扣下来。 在场几人都黑了脸。 宋书言上前扬了她一巴掌,“不会说话就别说!春梅同志觉悟性高,主动帮助新来的同志熟悉环境,你怎么可以污蔑她呢!” 贺兰被打懵了,捂着脸,眼泪都要下来了,一脸不可置信,“你敢打我?” 李春梅也惊呆了,万万没想到,宋书言这么彪悍,一言不合就打人。听到贺兰说的话,她心里也不舒服,看见贺兰被宋书言打一巴掌,莫名解气! 贺兰那话什么意思呢? 瞧不起她,说她容易被收买吗? 她平时也没少替贺兰干活呀! 再说了,帮宋书言挑水换奶糖是她主动提出来的,贺兰那句话一出来,伤她更深。 李春梅性格耿直了点,又不是真傻,想起平时替贺兰干活只得到了几句谢谢。 她突然醒悟,莫不是贺兰自己抠门,一颗糖都没请她吃过,怕她拿她跟宋书言作比较,才选择先发制人? 宋书言深知一个道理,人善被人欺,能动手别哔哔。 贺兰一句话得罪了三个人,挨她一巴掌也是活该! “打你怎么了?你这样动不动上岗上线给人扣帽子的人,不该打吗?” “啊!我要跟你拼了!”贺兰大叫一声,疯了一样扑向宋书言。 秦斐眼疾手快,忙扯着她衣服拦她,“先撩者贱,你还想打回去?照我看打你一巴掌都算轻,别说书言,我都想打你!” 宋书言能站着让她打? 她一溜烟跑了出去,边跑边喊,“救命啊!贺知青发疯打人啦!” 贺兰气疯了,推搡秦斐拼命挣扎,“快放开我!” 秦斐就是扯着她不放,贺兰急眼了,上手掐了秦斐几下。 “嘶!” 秦斐吃痛,当即掐了回去,“你先掐我,我才还手的啊!” 隔壁的男知青听见她们打架,赶紧跑出来,“干什么?” “怎么打起来了?” 贺兰哇一声哭了出来,指着秦斐和宋书言说,“她们合起来欺负我!” 男知青们不太相信她的话。 人家两个新来的,好端端打她干嘛? 他们不约而同,看向冷眼旁观的李春梅。 “春梅,你说说,她们怎么回事?” 知青队长孟庆伟站出来问。 李春梅瞥了一眼贺兰,惜字如金,“她嘴贱。” 男知青们沉默了,李春梅跟贺兰住了那么多都不帮她,看来是贺兰惹的事。 孟庆伟也头疼,这个贺兰不是个省心的,只是之前整个知青点就她和李春梅两个女知青,大家都让着她。 没想到新来两个女知青,看着面善,却是不好惹的,第一天来,就敢跟身为老知青的贺兰干架。 今天的事,他不想多管,“行了,你们互相道个歉吧,大家说不定还要同一屋檐下住很多年,没必要为点小事闹僵。” 宋书言很知趣,当即朝贺兰大声喊了句,“对不起!不过下次你再敢乱给我们扣帽子,我还打你!” 贺兰:“……!!”她哭着看向孟庆伟,“队长,你看她!她承认了,是她先动手打的我!” 宋书言一脚踢飞一颗小石头,“我怎么不打别人,光打你?” “你管好自己的嘴,什么事都没有。” “我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要是再嘴贱,我嘴都给你扇歪!” 男知青们:“……” 这新来的宋知青,瞧着温婉娇俏,没想到是个辣椒! 孟庆伟看到宋书言那张好看的脸,心里那杆秤就向她偏了去,他选择了和稀泥,“贺兰,你说人家初来乍到,你说她干啥?” “我,我……”贺兰哑口无言。 她说错了吗? 宋书言分明就是资本主义大小姐做派! 什么事都想让别人替她干。 她哪里说错了! 还有李春梅! 她恨恨地瞪了李春梅一眼,她们住了半年的情谊,居然敌不过宋书言一颗奶糖,眼皮子真浅! 刘国柱挑水回来,看见气氛不对劲,他没多想,把水挑进厨房,倒入大铁锅里。 宋书言跟着进了厨房,人家帮她干活,怎么也要跟人说一声辛苦了不是? “刘知青,谢谢你!” 刘国柱回头看见她脸上明媚的笑容,憨厚一笑,“没事,举手之劳,你要不要先烧水?现在天热,不用烧多久。” 李春梅也跟着进了厨房,“我教你怎么烧灶。” 刘国柱拎起水桶,“那我再去挑几桶水。” 宋书言甜甜地跟两人道谢。 秦斐抛下贺兰,也挤进厨房,“我也学一下,这个灶怎么烧。” 李春梅叹气,有一点贺兰还真没说错,这两人还真是大小姐,烧灶都不会,轮到她们俩做饭怎么办? 李春梅拿了把干草,塞灶口点燃,“其实烧火很简单,看一次就会了。” 宋书言点头,确实简单,不是智障都会。 秦斐看得跃跃欲试,“让我来试试!” 她猛得往灶膛里塞干草,李春梅忙阻止她,“等等!干草是用来引火的!掰几节小树枝塞进去!” “哦,哦!”秦斐手忙脚乱照做。 “哎呀,火要灭了!” 几分钟后。 李春梅推开秦斐,“还是我来吧,等你得浪费多少火柴!” 水烧得温温的,宋书言突然想起来,她水桶都没有! 要跟大家共用浴室里的水桶吗? 她蹙眉,不太乐意。 她跑去浴室看了,洗澡用的是木桶。 “你怎么了?”秦斐看宋书言愁眉苦脸,忍不住问。 “浴室的桶,好像是男女混用的,这……”该怎么说? 李春梅嫌她矫情,“男女混用怎么了?咱们吃饭用的碗,也是混用的,洗干净不就得了!” 宋书言咬牙,“你说得对!”条件就这样,她有什么好挑的?她上哪找个新桶去? 大热天的,不洗澡更难受。 过了一会儿,她犹不死心,“春梅啊,这木桶,村里有没有人会做?” 李春梅拉着她往外走,“走,我带你去春喜家问问,她爸会做木工。”只是现做,今天也用不上。 宋书言就期盼着,春喜家有现成的新桶。 第7章能请假吗? 宋书言跟李春梅挽着手走在乡间小路上,天色逐渐昏暗,李春梅催她,“走快点。” “那边就是春喜家。”李春梅伸手一指。 宋书言顺着看去,村里房子大差不差,清一色的黄泥墙,屋顶是错落有致的黑瓦。 春梅在村里人缘不错,一路上遇到谁都互相点头算打过招呼。 “这是新来的知青吧?长得真俊!”路过一个大娘家门口,大娘问春梅。 春梅与有荣焉,笑得真诚,“是,她是宋知青。” “这是张婶。”春梅给两边互相介绍, “你们这是干啥去?” “找啊贵叔问问,家里有没有新木桶。” 春梅说的啊贵叔,也在家门口乘凉,做点木工活。 张婶和春梅说话声音不小,他听见了,等人快走到跟前,他停下手里的活,抬起头看两人,“没有现成的木桶,做的话得等三天。” 春梅喊了声,“啊贵叔。”她转头看宋书言,像在用眼神问她要不要? 春喜听见声音,从屋里跑出来,“春梅!”语气充满看见朋友的惊喜。 两人因为名字都有个春字,觉得投缘,成了好朋友,下地干活也喜欢凑一块,没分到一起时,还会失落一整天。 没有现成的…… 听到这话,宋书言如闻晴天霹雳。 很失落。 她还是问了句,“打个新木桶多少钱?” “五毛钱。” 宋书言还不太适应这时候的物价,只觉得便宜得跟白捡一样。 她想起自己带来的钱,一共两百多,好吧,她也穷。 “那要一个吧。” 啊贵叔头也没抬,“行,做好我让春喜送知青点去。” 宋书言伸手进裤兜,想摸一张面值最小的票子出来。 她摸出一张一块钱,递给啊贵叔。 啊贵叔接过钱,“你等等。”说完他进了屋,不多时出来,找给她一把零钱。 一分两分五分都有。 每次看到面值这么小的钱,宋书言都觉得怪有意思的,时不时还不太想花这些零钱。 回到知青点,小院飘散着阵阵烟火气。 值日的知青煮好了玉米渣渣粥。 新来的男知青们看着都洗过澡了,头发还没干透。 大家一人端了碗粥在喝,桌上还有几盘青菜,丁点油腥都不见。 “回来了?吃饭吧,你们的粥在厨房。” 春梅熟门熟路进了厨房,端出两碗粥。秦斐捧着碗,给她们让了个位置。 “过来这边坐!” 对面的贺兰瞪过来,“春梅!来我这边坐!” 春梅看了她一眼,选择了在宋书言旁边坐下。 贺兰气得用力把碗往桌子上一搁,孟庆伟皱眉训她,“碗摔坏了,你得自己出钱买一个回来。” 宋书言饿了半天,喝着拉嗓子的玉米渣渣粥,不太想说话。 乡下的生活,比她想像中艰苦。 吃过饭,宋书言看着浴室的木桶发愁,秦斐不知道她愁什么,“我先洗澡?” 宋书言漂亮的眸子一亮,用秦斐用过的桶,心理上好受很多。 有种秦斐给木桶消毒了的错觉。 李春梅捧了一盏煤油灯给她们放浴室,“下次要洗澡,早点洗,别等到天黑了,浪费灯油。” 春梅觉得自己好像又亏了,糖没吃到,陪宋书言跑了半天,还给她贴灯油。 好在,宋书言洗完澡出来,收拾东西的时候,看见奶糖,忙给她抓了一把。 这么多……春梅看着手里的糖,犹豫了,她得帮宋书言再做点什么? 宋书言拿着一条洁白的毛巾擦头发,笑得很明媚,“春梅,今天谢谢你!这糖送你!” 春梅只要了两颗,其他放回了她面前,“太多了,糖金贵,不用给我那么多!”说是这般说,她的目光依依不舍地胶在还给宋书言的奶糖上。 大部分人家,一年都不一定能弄到半斤糖票。 宋知青刚下乡,可能不懂,奶糖也是硬通货。 宋书言放下毛巾,把奶糖又塞给了春梅,“其实我不爱吃奶糖,这是我妈给准备的,你就收下吧。” 春梅不相信,还有人会不喜欢吃糖。 她把奶糖推回去,“你可以用糖,跟村里人换点用得上的东西。” 秦斐走过来,拿起一个奶糖随手剥开吃了一个,“春梅,别跟她客气,大家都是朋友,吃她点东西怎么了?不用计较得那么清楚。” 宋书言抿着唇笑,“是呀,我还有呢。”她给春梅看她剩下的奶糖,足有一斤多。 贺兰感觉自己被她们孤立了,委屈又难受。 秦斐抓起一颗糖扔到贺兰床上,“喂!你吃糖不?”都一个宿舍住的,秦斐无意扫了她一眼,竟觉得她垂下头的样子有些可怜。 贺兰抓起奶糖,想扔回去。 她不吃! 谁稀罕! 宋书言瞥了她一眼,贺兰把手收了回去,攥紧了手心里的奶糖。 算了,这个就当是宋书言的赔礼。 翌日一早。 号角声响起,宋书言不想起,她想哭。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是什么? 是没睡够就要起床。 昨晚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床板很硬,枕头没有,她找了条牛仔裤叠起来凑合垫着,身上盖了件薄外套。 刚来就要出工。 她在想,能不能请假不去? “起来吧,去晚了,会挨训!” 春梅率先起来,提醒她们。 宋书言行尸走肉般爬起来洗漱,跟着大部队去了集合点。 好在,分配给她的任务不难,去地里拔草,这个她会! 她们四个女知青分在了一起。 “你们今日的任务是,把这片地拔完!” 宋书言一看,好家伙,这一大片,得拔到什么时候? 一天真的能拔完吗? 她蹲下,正要开始工作。 大队长停在她旁边,拧着眉,不太信任地看着她,“你分得清哪个是杂草,哪个是麦苗不?” 宋书言嘴比脑子快,“瞧不起谁呢?”她指着麦苗,扬眉地看向大队长,“这个是麦苗,剩下的都是杂草呗!” 大队长站直,满意地点了点头,背着手走了。 “唉,等等!大队长!”宋书言喊停他。 “什么事?” “我明天能请假吗?我得到镇上取寄过来的行李。” 大队长想起,宋知青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个箱子。 第8章三个人有些拥挤 当时他还想着,宋知青家人心真大,咋没给孩子置办东西。 合则人家是太宠孩子,都舍不得让孩子火车上带太多东西,宁愿多花钱邮寄。 大队长有个女儿,年纪跟宋书言差不多大,他好脾气地同意了让宋书言请假。 宋书言高兴得想蹦起来。 却听见大队长提醒她,“你有没有想过,你东西怎么搬回来?” 村里的拖拉机,是公共财产,可没有天天去镇上的道理。 “啊?”宋书言瞪圆了眼睛。 是啊,她东西怎么搬回来? 她观察着大队长脸色,小心提议,“可以让村里的拖拉机送我去取包裹吗?我可以补贴邮费!还有拖拉机手耽误上工的损失,我给补贴票子。” 大队长一口拒绝,“不行!”这个先河不能开,其他人有样学样怎么办? 宋书言不理解,“为什么不行?” 地里现在又用不上拖拉机,大队长要不要这么死板啊! “没有为什么,你可以问村里人借一辆自行车去。”顿了下,“你会骑自行车不?” 宋书言有气无力,“会。”可是她东西太多,用自行车可能一次搬不完。 贺兰拔着草,看宋书言跟大队长站地头聊了半天,活没见她干,不乐意了! 她想把这片地分成四块,一人干一块,谁也不占谁便宜! 她把这个想法悄悄跟李春梅一说,李春梅面上看不出情绪,“以前你怎么不跟我这样分?” 这怎么能一样! 贺兰差点脱口而出。 以前,以前李春梅干活比她快啊! 新来这两个,明显就是拖后腿的,她才不乐意,被她们占了便宜。 贺兰坚持要分开干活,李春梅拗不过,只好指了一处当分界线,“行,你拨这几列,差不多就是四分之一。” 贺兰瞪大了眼睛,“你们不分吗?” “不用你管。”李春梅没好气道。 她不介意多干点活,只是心寒,她算是看透了,贺兰为什么愿意跟她搭伙。 如果当初她和宋知青还有秦知青一样,干活不利索,是不是也会被贺兰嫌弃,要跟她划清界限? 事实证明,拨草这活,宋书言干得还挺快。 李春梅观察了一下,宋书言干得不比贺兰慢呢。 看着没那么娇气的秦斐,反而赶不上宋书言的速度。 秦斐锤了下腰,“书言,你真的没干过农活吗?” 宋书言:“拨草而已,这不是有手就行?” 太阳越来越晒,地里许多人开始收拾东西,李春梅在另一头朝她们喊,“回去吃饭了!下午继续。” 宋书言松了口气。 她早饿了。 早上喝的还是玉米渣渣粥,她没睡够没胃口,只喝了一小碗。 蹲着的时候没觉得累,现在站起来,差点没站稳。 秦斐扶了她一把,“好吧,原来你是强撑着的,是不是跟贺兰赌气,想让她看看,你干活不比她差?” 宋书言笑了,“没有,你想多了,我刚刚在想事情,没觉得拔草累,现在就是蹲久了一下子站起来,眼发黑而已。” 秦斐挽着她往地头走,好奇,“想什么事情啊?”想事情能想到忘了累,她怎么没有这样的能力! 秦斐羡慕坏了。 “我在想,我的包裹,怎么运回村里啊!再说了,去镇上的路我都不认识,感觉明天的假,白请了呢!” “不行,我得问问大队长,村里什么时候有车去镇上。” 说完她又哀嚎,“不行啊!我东西急用呢,等不了那么久!” 秦斐:“……” 她哭笑不得,“你说你当时怎么想的?人和行李分开来,这不是多此一举吗?早晚得累这么一遭。” 大家行李都一股脑塞上火车,就她潇洒,只拖了个箱子。 “我后悔了,我不知道去镇上取包裹,也这么不方便。” 李春梅在地头等她们两个。 三人走到一块,才发现,三个人太拥挤。 春梅默默退后了一步。 贺兰追了上来,高兴了,“春梅,你是不是等我?” 她自然而然挽上春梅胳膊。 春梅没有挣开,也没有说话。 宋书言回头,“春梅,你怎么走到后面去了?” 贺兰像个抢赢了心爱玩具的孩子,得意挑眉,“当然是等我呀!” 宋书言:“……”幼不幼稚? 午饭没有一点新意,一如既往,还是玉米渣渣粥。 宋书言痛苦面具都快出来了,这……知青点不会一年四季,一日三餐都吃这玩意吧? 生无可恋。 她现在恨家里那两个坏女人,还来得及吗? 不吃吧,饿。 吃吧,食不下咽。 宋书言逼着自己把一碗粥喝完,找出昨晚换下来的衣裳,洗衣服去。 秦斐放下碗,“等等我!” 村里洗衣服,都到河边洗,昨天傍晚,春梅给她指了位置。 春梅小声问宋书言,“真不用我帮忙?” 宋书言哪里好意思真让她帮忙洗衣服啊,她开起了玩笑,“不用,我怕贺兰等会又得说我是大小姐。” 贺兰抬起头,“喂!我听见了!” 秦斐不屑道,“你听见就听见呗,那么大声干嘛?” 隔壁屋的男知青们很头疼,生怕她们又打起来。 “秦斐,我得借你的洗衣粉用。”宋书言很佩服秦斐,她东西带得很全,衣架都带了一把。 “用呗,不用跟我客气啊!”她吃书言的奶糖,也没跟她客气。 “衣架也借我几个。” 还是得去镇上一趟,不但要取包裹,要买的东西也多。 “你自己拿就行!”秦斐接着道,“这点小事以后不用问,咱俩谁跟谁呀!” 宋书言感动得想哭,“啊斐,还好有你,不然我太难了!” “你明天要不要也请假,陪我去镇上?” 秦斐提着桶跟她一起出门去河边,“那必须的!我下午找大队长请假。你啊,早上请假干嘛不拉上我。” “你衣服也放桶里吧,你一直抱着干嘛?等会洗干净,还不是要放一起?” 宋书言笑了,这段时间,她觉得自己变笨了不少。 有时候做事颠三倒四,有时候虑事不周全。 她把脏衣服塞木桶里,她得入乡随俗,克服一切困难。 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城呢。 第9章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下午继续拨草,宋书言还加快了速度,早干完早回家。 路过的大娘们都忍不住夸她,“这个宋知青看着洋气得很,娇娇弱弱的,没想到干起活来一点都不惜力,不像贺知青,刚来的时候,干一点活就抹眼泪……” “这就是那什么,人不可貌相吧。” “宋知青长得好看又勤快,我看啊,配我家儿子刚好。”其他一个大娘压低了声音,偷感十足地说。 其他大娘笑了起来,“哎哟,二婶子,你这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人家城里来的,哪里会看得上咱们乡下的泥腿子!” 被叫二婶的大娘不愤,“城里来的怎么了?还不是一样跟我们一起干活?能不能回城还不一定呢。别看宋知青现在好看,干几个月农活下来,风吹日晒的,到时候晒黑了,人干巴了,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这话倒是,当初贺知青刚来也好看,现在跟咱们村的丫头差不到哪里去……” 她们说话站的位置离贺兰近,贺兰一字不落全听见了,她心中不愤,这帮老娘们什么意思? 低头一看自己粗糙,不复娇嫩的双手,悲从中来。 眼睛酸涩得厉害。 一想到回城之日遥遥无期,更是绝望。 她不想,一辈子留在村里! 当初村里不是没有人跟她示好,她全拒绝了,就是奢望有朝一日,能回城。 要是在乡下结了婚,可不得一辈子呆在村里? 每天睁开眼就是干不完的农活。 她偷偷瞄了一眼在地那头拔草的宋书言,心里有种扭曲的平衡感。 比她长得好看,比她家世好又怎么样? 现在不一样跟她在地头干活!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看见原本比自己强一些的人,沦落到跟自己一样境遇,会有一种怪异的爽感。 宋书言其实也听到了大娘们说的闲话,她懒得搭理。 左右嘴长人家身上,人家爱说啥说啥。 大娘有句话倒是提醒了她。 她现在这样一点防护不做下地干活,真的很容易晒黑晒干巴啊! 虽说劳动人民最光荣,但劳动人民最苦也是真的。君不见,多少农村人跟城里人同样的年纪,站一块像差辈了一样。 每每想起她为啥会下乡,她就后知后觉恨那两个坏女人恨得牙痒痒的! 缺德玩意! 损人不利己! 宋书言化悲愤为动力,咬牙切齿,把杂草当坏女人的脖颈拽,手抡得冒烟了,三人组硬是太阳还没下山,便完成了任务。 这下子贺兰傻眼了,她,她还有一垄地还没拔呢,起码还要干一个多小时! 眼看三人要丢下她,收拾东西回家。 她想也没想,朝她们喊了声,“唉,等等!” 李春梅停下脚步,狐疑回眸。 贺兰心虚了一瞬,抬头又是理直气壮起来,“你们就这样扔下我啊?你们帮一下忙呗,四个人一起干,用不了多久就能把剩下那点草拔完。” 秦斐扯了根狗尾巴草在手里玩,嘴角疯狂上扬揶揄她,“我们凭啥帮你啊?是你说要分开干活,谁也不占谁便宜的,怎么?现在你要说话不算数?” 贺兰把手中的杂草使劲往地上一扔,站起来叉腰气急败坏朝秦斐吼,“姓秦的,你怎么那么小气!” 秦斐朝她做了个鬼脸,“我就小气了,你怎么着?” “你有这个功夫跟我们胡搞蛮缠,还不如省点力气好好干活,可别天黑了也没拔完,大虫下山把你叼走!” 宋书言把秦斐拉走,“走了,回去洗澡洗衣服,天黑了,又得把脏衣服留到明天洗,都要放臭了。” “春梅,走吧,不是说好,帮我们挑水吗?” 李春梅抬脚跟上,“哦,来了。” 贺兰看见李春梅真要把她一个人丢下,哭了,“春梅,你不能走!” “我们认识了那么久,明明我们才是最好的朋友!” 李春梅心情很复杂,回头看了一眼哭得可悲伤的贺兰,心软了,那头宋书言又在催她回去。 纠结了一番,李春梅想起早就答应好帮宋知青和秦知青挑水的,奶糖她都收了,不能食言。 于是她丢下一句,“贺兰,我回去帮她们把水挑了,再来帮你。” 贺兰:“……”等春梅挑完水,再一来一回,她自己都把活干完了好吗! 累了一天的宋书言,回到知青院就想摊下。 可是身上脏得很,不能躺床上。 “要是有个躺椅就好了。”她感叹。 秦斐一屁股坐院子的大石头上,捶着腿,看着挑着两只水桶出门的李春梅说,“我真羡慕春梅,力气大,跟我们一样干了一天活,回来好像不累一样。” 宋书言目送李春梅离开的背影,愧疚极了,明明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年纪,她却仗着有点钱票,使唤人家春梅。 可是,力气是练出来的,如今的她,真的挑不动水。 她琢磨着,今天太累了,等明天,她试着去挑水。 一桶水挑不动,她就挑半桶。 半桶还挑不动,她就挑三分之一桶。 大不了她多跑几趟。 今天,今天就算了。 蹲了一整天,弯了一天的腰,她实在没有力气出门挑水。 宋书言没有想到,第二天的她,全身骨头疼得跟快要散架了一样! 胳膊酸得抬不起来,腿也发软,站起来就抖得厉害。 她欲哭无泪。 这样的她,怎么骑自行车去镇上啊! 她跟春梅打听了,去镇上骑自行车都要骑一个小时! 秦斐也躺床上哀嚎,“要不,我们晚点去?” 知青院其他人都开工去了,早上依然吃的是玉米粥。 宋书言眼眶都红了,“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吃得差,干活累,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秦斐鼻子一酸,眼泪也快掉下来了,没下乡前,她知道下乡苦,但不知道这样苦。 她比宋书言还不如。 她家长辈预感局势不稳,特意把家里所有小辈送下乡避开漩涡中心的,她把能带上的都带来了,以后家里可不会再有什么补贴送来给她。 宋书言心知,距离恢复高考还有五年,要五年后才能通过高考回城,她觉得她熬不了那么久。 第10章再次相遇 宋书言突然想起来,宋爸爸跟她说过,想要摆脱知青身份,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军官结婚,随军。 从前,她从来没有想过要依附一个男人。 毕竟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所以宋爸爸说的时候,她还不以为然。 现在的她,慎重考虑起,这个方法可不可行。 宋爸爸还说,他给原主未婚夫沈度发了电报,要是沈度找来,要跟她结婚,那她答应不答应呢? 沈度喜欢的可是原主。 她真的要嫁给,一个心里有他人的男人吗? 想着想着,她又自嘲一笑。 想什么呢,婚都退了,这个年代,男人大多愚孝,曾经不被男方母亲看好的婚事,结婚了也是一地鸡毛。 更何况,沈度不一定会找来。 突然,宋书言给了自己一巴掌! 不行,她是新时代女性。 怎么能才干了一天农活,就被打倒,想着依靠一个男人,离开当前环境! 秦斐惊呼,“书言!你干啥?” 宋书言长叹一声,任由自己摔回床上,苦笑,“我刚刚脑子不清醒,给自己一下,现在好多了……” 脑子不清醒的,不止宋书言。 归队后的周景深面沉如水,黑着脸加大了训练量。 他怀疑自己中邪了,那天从河里救上来的莫不是一个妖精? 不然她怎么会天天入他梦? 她还,还不知羞耻地撩拨他。 一双柔弱无骨的小手,放肆地描摹他的眉目,划过他的耳廓,轻轻地捏了捏他红得快要滴血的耳垂。 转而往下,温柔地拂过他的下巴,纤长嫩白的指尖轻轻一挑,灵活地解开了他第一个扣子,接着往下,第二个扣子也挑开,露出他来回滚动,性感的喉结…… 不能回想了! 周景深一张英挺硬朗的俊脸冷得像谁欠他十万八万似的,沉声下达指令,“全体都有!负重越野十公里!” 他手下一片哀嚎。 宋书言和秦斐又躺了半小时,才起床。 昨天傍晚,两人已经以五毛钱的价格,跟老乡借用自行车一天。 考虑到要把包裹运回来,两人一人借了一辆自行车。 骑着自行车走在尘土飞扬的路上,太阳晒得宋书言小脸红扑扑,她懊恼,“我们应该早点出门的,好晒啊!” 秦斐把头上的草帽扣紧,“说了让你带顶草帽出来,你不要。”草帽也是跟老乡借的,有点旧,黄中泛黑。 宋书言嫌埋汰,不肯戴。 此时的她晒得有点后悔,这短短几日,她都在嫌弃和后悔之间反复横跳。 原本只要一个小时的路程,两人硬是到了中午才到镇上。 途中还经历了走错方向,找老乡问路,折返重新朝着镇上出发。 “要不,我们先吃饭?”经过国营饭店,宋书言停了下来,迈不开腿。 好香啊! 是肉的味道! 她平生第一次,这么馋肉。 连续吃了好几顿清汤寡水的玉米糊糊,以及半点油腥不沾的素菜,搁谁都会馋。 秦斐跟着咽口水,“行吧。”她肉票也有,早花晚花都一样。 “等会付钱票,咱们一人一半。”亲兄弟明算账,才能处得长久。 宋书言点头,锁好自行车走进去,“好,我们看看有什么菜。” 周景深鬼使神差的,结束训练后还想加练,他中午饭都没吃,一口气跑到了镇上。 路过国营饭店,闻着饭菜的香味,才方觉腹中饥饿。 他大步迈了进去,不经意一瞥,看见了一张朝思暮想的精致小脸。 她乌黑的长发高高束起,一截优雅的天鹅颈白得晃人眼睛,额边垂下两缕秀发随风飞扬,给她更添几分韵味,勾人得很! 她小巧的下巴,水蒙蒙的杏眼,高挺的琼鼻,红润水泽的唇瓣,无一让他挪不开眼。 周景深漆黑的眸子一沉,眼里簇着一团火苗。 缘分啊。 既然遇上了,男未婚,女未嫁,或许他可以,把她娶回家中,珍藏起来,不让别的男人多看一眼! 此事,急不得。 他心想。 他怕他太过急切,会把人吓跑。 可能是他的眼神过于炙热,宋书言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左右四顾。 周景深适时收敛了放肆的目光,状若无意跟她视线对上,他紧抿的薄唇弧度微微上扬,大大方方跟她招手打招呼,“好巧呀。” 秦斐看见一个身姿笔挺的帅哥跟她们招手,兴奋地推了推宋书言,“你认识啊?” 宋书言呆滞了一秒,她认识吗? 周景深已经走了过来,自来熟地在她们这一桌,长腿嚣张岔开坐下,“不介意拼个桌吧?” “不介意不介意!”换个没那么帅的,秦斐可能会介意! 可是他,剑眉朗目,肆意张扬还带着几分痞气。 宋书言还在茫然,这身高,这腿长,这张不笑时冷峻硬朗,线条轮廓流畅的俊脸,她认识的话应该不会忘记才对! 周景深自嘲一笑,看来,她真把他忘了。也是,对于她来说,只有一面之缘而已,她心中早已有他人,自然不会记住别的男人的长相。 他生平第一次,对沈度产生了嫉妒的情绪。 嫉妒他们年纪相当,青梅竹马。 不像他,住同一个大院,也不配让她记住长相。 “真不记得了?”周景深没忍住,目光沉沉看向她。 宋书言灵光一闪,等等!这宽肩窄腰,这束缚在笔挺军绿色便服下,蓬勃欲出的肌肉轮廓线条,是救过她一命那帅哥! 她抬眸看了眼他。 他剑眉微拧,看不出喜怒,直觉告诉她,他好像不太高兴。 也是,他救了她,千里之外有缘再次遇上,他主动跟她打招呼,她居然没把他认出来,搁谁不生气? 更何况,当日她谢谢都没来得及说一声,他就走了。 这么想起来,认不出他,也不能怪她吧? 是他腿太长,跑得太快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人不见了。 宋书言水灵灵的大眼睛真诚地看向周景深,对着他甜甜一笑,“是你呀!英雄!当日你跑太快了,我还欠你一声谢谢呢!”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今日这顿饭我请了!你看,你想吃点什么?尽管点,不用跟我客气!” 第11章区别对待 周景深看着她认真的小脸,嘴角弯了弯,无声笑了笑。 他果真没有客气,一口气点了六个菜,秦斐听完他报菜名,惊呆了,能吃完吗? 他还回头问宋书言,“你还想吃点啥?” 宋书言忙摆手,“够了够了。”她倒不觉得他过分,救命之恩,请吃一顿饭算什么。 旁边站着点菜的服务员拿着记录的小本温馨提醒,“确定要这些?我们这菜分量很大,点了就不能退哦。” 周景深挑了下眉,“嗯,去通知厨房吧。”瞧不起谁呢,这点菜能吃不完? 服务员离开后,三个人六目相对,周景深主动提起话茬,想问她下乡能适应不? “你……”谁知才开了个头却被人打断。 “景深哥哥!” “真的是你呀!” 一个俏生生的女同志甩开同伴的手,蹬蹬蹬跑到他们桌前,惊喜地喊了声。 周景深眉毛几不可见地皱了皱,不悦地抿紧唇,冷了脸,仿佛刚才的平易近人只是错觉,整个人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势。 他薄唇一张,毫不留情地质问,“你谁啊?上来就喊哥哥,冒昧不?” 女同志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捂着脸哭着跑了。 她同伴替她抱打不平,一跺脚,“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们婷婷可是文工团的台柱子!” 周景深面无表情,“你也滚。” 女同伴恶狠狠瞪了三人一眼,气呼呼追了出去,“婷婷等等我呀!” 秦斐目瞪口呆,好家伙,这人是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啊,刚才那位女同志长得也不差呀,一句话把人气跑,是怕人家蹭饭吗? 宋书言眨眨眼,这么漂亮的女同志主动搭讪,他居然这样说话。 勇士啊! 一看就是凭实力单身的选手。 白瞎了这么俊俏硬朗的一张脸,还有这近乎完美的身段,好端端的一帅哥,奈何长了嘴。 周景深一张俊脸没什么表情,捏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目光再次落到宋书言身上。 宋书言下意识地挺直腰杆,她要不要说点什么,打破沉默? 好像还没问,他叫什么名字呢。 刚才的女同志叫他景深哥哥。 她启唇,“那个……我叫宋书言,她叫秦斐,还没问英雄高姓大名呢?” 周景深淡淡扫了她一眼,“别叫我英雄,怪怪的,我姓周,你可以喊我景深哥。” 宋书言:“……”这是被他所救的福利吗? 她脸上染上薄红,喊哥她真喊不出口,“我还是喊你周同志吧。” 秦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不对劲。 这位周同志,好像对书言态度有点不一样。 可是,他同意书言请吃饭耶。 要是对书言有意思,应该不会接受让书言请客的吧? 莫非他单纯就是对请客吃饭的人态度好? 也是,这年头,谁家请客吃饭三个人点六个菜呀。 周同志看在美食的份上,也会对书言态度好点吧。 她试探一句,“那我能喊你景深哥吗?” 对面男人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视线再次落到宋书言身上,良久才吐出两个字,“可以。” 秦斐:“……”总觉得他答应得很勉强。 周景深抿着唇一言不发,他想让喊他哥的人不喊,其他人上赶着喊他哥。 菜上来后,他心情好点了,把炖得软烂的大猪肘扒开,夹了一大块放宋书言碗里,“尝尝这个,这道菜是国营饭店的招牌。” 宋书言看着碗里那一坨有肥有瘦的肉,露出为难的表情,救命,她吃到肥肉就想吐! 对面的冷俊帅哥,请问你的边界感丢了吗? 她忙把自己的碗,和秦斐还没开动的碗换了,并解释,“我吃不了肥肉。” 周景深看她动作,脸都黑了,她是嫌弃他吗? 连他夹的肉都不愿意吃? 听完她解释脸色才和缓了些。 秦斐倒不介意,接过碗尝了一口,赞不绝口,“唉,真好吃!书言,这个肥肉也不腻,信我!” 宋书言笑了笑,“我信你,但我真吃不了一点肥肉,我沾点就想吐。” 周景深筷子在大猪肘里挑挑拣拣,扒出一块一点肥肉不沾的肉,放到宋书言碗里。 宋书言扬起笑脸,大大方方地道了声,“谢谢!” 她捏着筷子夹起来尝了一口,瘦而不柴,确实好吃。 其他菜陆续上来,一顿饭下来,宋书言压根没自己夹过菜,全是他给她塞到碗里的。吃到最后,她捂着碗拒绝,“够了,吃不下了!” 周景深遗憾地结束了投喂。 秦斐咬着一根芹菜,要是她请他吃饭,他会给她夹菜吗? 秦斐也放下筷子后,周景深把剩下的菜一扫而空。 宋书言起身,走去前台结帐。 她伸手一指他们那一桌,“算一下,要多少钱多少票?” 收银大姐抬眼一看,笑着道,“你们桌已经结过账了,那男同志是你对象吗?长得真俊!” 宋书言目光不经意与看过来的他对上,慌乱收回,“不……不是。” 收银大姐一脸你没骗我吧的表情。 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位英俊的男同志,一顿饭都在照顾这位同样长得好看的女同志,眼睛还一直盯着人看,都舍不得挪开。 宋书言快步走回桌前盯着他问,“你什么时候结帐的?不是说好我请吗?” 周景深淡定与她四目相顾,“吃饭没有让女同志付钱的道理,我不花女人钱。” 秦斐眸子里星光绽放,果然! 她就说,有情况! 宋书言则伤脑筋,好好好,又欠他一顿饭,还能还吗? 她也不喜欢欠人情。 周景深站起来,理所当然道,“走吧,我还有时间,你们要去哪里?我陪你们去。” 秦斐忙说,“去邮局!” 她不给宋书言拒绝的机会,挽着人往外走,“走吧,书言。” 宋书言欲言又止。 她想说,他没必要浪费自己时间,陪她们去邮局啊。 他到底想干嘛? 看着挺冷,不像是会主动跟女同志打招呼的一个人,又是请吃饭,又是跟她们走。 周景深的目光落到了她们亲密挽在一起的胳臂上,心说什么时候,才能光明正大的,让她这样挽着他。 第12章干得漂亮 走到门口,三个人两台自行车。 周景深凝眸看向宋书言,“我带你吧?” 宋书言吃饱犯懒,加上腿还酸着,遂同意了。 坐在后座,为了避嫌,她一双小手没敢碰到他,紧紧抓着后座的铁架子。 秦斐全程不动声色吃瓜。 她现在可以确定了,周同志就是对书言有意思。 周同志长得好,还是个军人,跟书言看着也般配。 她很乐意有朝一日,能看到两人成为一对。 看着前面甩开她一大截的两人,她心里突然涌上一股伤感。 要是书言被他追到手,跟他结了婚,岂不是要离开她? 到时候她岂不是要孤零零一个人,呆在知青院? 秦斐懊恼,哎哟,她是不是不应该,给他制造机会接近书言? 刚才书言是想拒绝的吧? 是她岔开话题,让书言错过了拒绝的时机。 不行! 要是两人真成了,她得让周同志也给她介绍个对象! 到了邮局,取了包裹,宋书言发现,带上周景深一起来,是个明智的选择! 她虽然做好了准备,捆包裹的绳子也带了,可是她忘了一个事实。 她和秦斐都不会绑东西,捆不结实。 周景深话很少,看见要搬东西,不容拒绝地说了句,“我来吧。”便指挥她和秦斐到外头等着,看着包裹就好。 他自己一个人,进进出出,跑了三趟,才把包裹全搬了出来。 宋书言想着她也不能光看着呀,便让秦斐扶着车子,她使出吃奶的劲,把包裹抱到后头架子上,拿出绳子手忙脚乱地捆绑。 周景深搬完最后一趟,看着绑得歪歪扭扭的包裹,蹙起了眉,提醒她,“你这样捆,走不了百米,得散。” “还是我来吧。” 他示意她让开,把她绑得乱七八糟的绳子解开,把包裹由大到小整理整齐,灵活地这里绕一圈,那里栓紧。 忙活了五分钟,把所有包裹分开捆到了两辆自行车上。 看着头轻尾重,她们各自扶着才没侧翻的车子,他再次蹙眉,心中升起浓浓的担忧,“你们能骑得动吗?半路不会侧翻吧?” 宋书言也没底呀。 她镇定心神,缓缓道,“应该……能骑得动吧。”应该不会那么倒霉,半路侧翻吧? 秦斐跨在车座上,“走吧?试试,不行也要行啊,不然怎么把东西弄回去?” 周景深张了张嘴,很想说,他送她们回去吧。 想着下午还要训练,他闭了嘴。 宋书言嗯了声,回头给周景深一个大大的笑脸,“今天谢谢你,周同志,再见!” 说完骑着自行车,歪歪扭扭的上了路。 周景深跑都比她骑得快,几步追上她,提议,“要不你们跟我回家属院,我安排个车送你们回去?” “这不合适吧!”宋书言被他突如其来一句话惊到了,下意识想拒绝。 秦斐觉得,周同志够雷厉风行啊! 对书言好热情啊! 就凭这个,她想要不了多久,书言肯定会被拿下。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周景深跑在她自行车旁边,大气都不带喘的,他可以给她行个方便,他不想整个下午惦记着她,安全回去了没? 半路有没有翻车? 有没有受伤? 宋书言骑着明显超重,她很难把握得住的车子,一颗心七上八下,救命,这个车龙头,它有自己的想法! 它不听话! 她很怕摔,很怕骑到半路出事,所以拒绝的话也不够坚定。 她暗戳戳想,是他主动提出要帮忙的,要不顺水推舟,再麻烦他一次吧? 她纠结地一路向前。 到了分岔路,周景深拦住两人,“跟我来。” 他目光沉沉看着她,用不容拒绝的语气道,“听话!” 宋书言骑了一段路,精神高度集中,累得够呛,也想摆烂,行吧,听他的! 他都不嫌麻烦,她怕啥? 秦斐也看向她,等她做决定。 宋书言长叹一声,“那,麻烦周同志了。” 周景深勾唇,笑得意味深长。 她的事,他永远不会觉得是麻烦。 他看她骑得实在费劲,再次提议,“要不你下来,我带你?” 宋书言目光呆滞,“怎么带?”后座绑了包裹,她坐哪? 周景深没有说话,只示意她下车,宋书言累得脑子不灵光了,他说什么,她照做。 被抱到前面的铁杠上,被他圈在两臂之间,她娇俏的脸蛋陡然泛起红潮。 啊……这! 太亲密了吧! 她坐在不到手臂粗的铁杆上,心惊胆颤的,屁股也烙得生疼,无瑕胡思乱想。 僵直着身体,指骨泛白,牢牢抓紧铁杆,生怕会摔下车。 秦斐也累得慌,她车技也不好,一路也是心惊胆颤。 唯有周景深勾着唇,弯着嘴角,目视前面,自行车骑得四平八稳。 他心情大好。 结婚报告怎么打都想好了。 他有些小心机,他带着个女同志回去,他手下那些小兔崽子必然会起哄。 这一起哄,要是宋书言并不讨厌他,外人笑着笑着,不就真成了吗? 到了家属院,果然,认识周景深的同志们看见他骑着自行车,领了两个女同志回来,都惊呆了! 什么情况? 周队不是向来冷脸对所有女同志不假辞色的吗? 他今天撞邪了? 居然会骑车带女同志! 他还笑了! 再一看,被他圈在怀里的女同志一张脸还没巴掌大,五官很精致,白皙的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 比文工团的黄婷婷还要好看。 战士们不约而同,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宋书言脸上的薄红蔓延到了耳根,她小声喊了声,“我,我下车吧?” 这都到了,怎么还不停呀? 秦斐脸上也烫烫的,救命,好多年轻周正的男同志呀! 周景深淡定低头回了句,“还没到。” 他捏着刹车片,修长笔直的大长腿一撑,车子停了下来。回头脸一板,冷声训斥那些看热闹的战士们,“闲着没事干是吧?全体都有,跑五圈!” 众战士哀嚎,有个胆子大的,大声问了句,“队长,这是嫂子吗?” 周景深默默直呼他干得漂亮! 明面上却是沉着脸,一本正经说着毫不留情的话,“十圈。” 第13章周队他就喜欢,对他不屑一顾的 宋书言侧目好奇地看着一张张年轻刚毅的脸庞,眼里盛满了欣赏的光。 周景深注意到她的视线,却是脸一沉,心里不乐意了,坐在他车上呢,还看别的男人? 他猛的一蹬车子,毫无防备的宋书言吓了一跳,慌乱中双手胡乱挥舞,想抓住点什么来稳定身体,不让自己摔下去。 这一抓,抓上了他肌肉结实紧致的胳膊,她下意识捏了捏,意识到抓到的是什么后,脑子轰的一声,陡然脸红。 耳后根也热得一塌糊涂。 她,她不是故意的! 她倏的松开手,车子辗到一颗小石头,颠簸了一下,她坐不稳,又紧紧抓住那只紧实有力的胳膊借力一把。 周景深面上镇定,心中却是慌乱得一匹。 不动声色看了眼紧紧握住自己手臂的小手,骨节因用力而泛白,手指纤长如葱段一般,莹白如玉的肤色跟自己古铜色的肌肤形成显眼的撞色。 他身体僵硬地挺直背脊,机械地踩着脚踏,掌控着车龙头的一双大手因用力过猛而青筋暴起。 宋书言悄悄抬头,看他好像不在意她握住他的手臂,为了安全,她没有撒手。 实在是,她没有坐横杠的经验,一双手不知道该抓哪里才能保持平衡。 无处安放的小手,只能握着他的手臂借力。 秦斐跟在后头,看不真切。 她好像看见,书言抓住了周同志的手臂? 不知不觉中,她扬起了嘴角。 “到了。”周景深长腿一杵,刹停车。 宋书言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他轻轻巧巧一拎,双脚落地。 她松了口气,双腿有点抖。 “在这等我一下,我找个战友送你们。”周景深停好自行车,把车架上的包裹卸了下来,沉声道。 宋书言反应过来,“唉?!”没来得及阻止他。 这是干什么? 好不容易捆好的包裹,拆下来干嘛? 周景深看懂了她的疑惑,解释道,“不拆下来,你要一直扶着车等?等会也要拆的……” 秦斐车架子上的包裹也被他拆了下来,放到车子旁边。 她敲了敲包裹,“书言,里面是什么呀?可以坐一下不?” 宋书言扭头,“我也不清楚是什么,或许我们可以坐车架子上?”她看向腾空了的后车架,这个高度,坐上去好像脚不能占地。 很快,周景深领着一个跟他差不多高的男人去而复返。 “这是陈风,我战友,他在养伤,刚好有空可以送你们回去。” 陈风笑着跟两位女同志打了招呼,拿着车钥匙走向旁边停着的吉普车。 回头跟周景深说,“周队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把人好好给你送回去!” 周景深淡淡扫他一眼,面无表情地把地上包裹搬上车。 陈风跟着帮忙。 宋书言又懵了,他们两个动作太自然,她干站着尴尬,也费劲搬起一个包裹。周景深顺手接了过去,“不用你,你等着就好。” 她手足无措。 这…… 他是不是过于热心了? 她脸上一烫。 秦斐这一天也跟着她稀里糊涂的,到国营饭店吃饭,遇到了书言的熟人。 这位周同志看着面冷,人很热心,不但请她们吃饭,自己没空,还找战友用吉普车送她们回去。 直到坐进了车里,她还是觉得很不真实。 前头开车的陈风也适时发出一声感叹,“我还是头一回见周队对一个女同志那么上心……” 秦斐狠狠点头! 就是,周同志对别的女同志怎么样,在饭店她有目共睹。 她侧目看宋书言,“书言,你真的只见过周同志一次?”人家周同志不是说,他们一个大院长大的吗? 宋书言专注地看窗外,无意识地捏着自己的手指玩。 啊……这。 她确实对他没什么印象。 如果他不说,她都不知道,他们住同一个大院。 她又不是原主,没有原主完整的记忆。 所以…… 周景深是因为以前跟原主有什么交情,才对她格外关照吗? 莫名的,她心里有点不舒服。 她抿了抿唇,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他以前跟原主,有没有交集。 秦斐却是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样貌这么出色的男同志,还是邻居,你居然都没印象吗?” 前头开着车的陈风连连点头,为自家队长默哀,都是男人,他能不知道队长的心思? 没想到世界上,竟然还有女同志,不被队长的外表迷惑。 莫非就是因为这样,队长才会对宋同志另眼相看? 越是对他不屑一顾的,他越喜欢? 宋书言无奈,扯谎道,“实不相瞒,我那次落水被周同志救了后,以前的记忆有些模糊,我在想,是不是缺氧的后遗症?” 秦斐听得一愣一愣的,“啊?缺氧还会失忆吗?” 宋书言耸了耸肩,“我没有失忆呀,只是一想无关紧要的小事想不起来。” 陈风:“……”所以队长在她心中,属于无关紧要那一挂! 他突然好想笑。 哈哈哈!! 笑不活了,队长也有今天! 他一点都不同情队长,那么多女同志倒追他,他不屑一顾。 就喜欢眼里没他的,这不是自己找虐吗? 秦斐也倒抽一口冷气,周同志那副俊美刚毅的长相,也不配在书言心中留下惊鸿一面,久久不能忘怀的印象吗? 陈风跟两位女同志不熟,竖起耳朵听两人闲聊,不好意思搭话。 秦斐跟宋书言聊了几句,看了眼专注开车的陈风,后知后觉,人家开车送她们,她们光顾着自己聊天,是不是太冷落人家陈同志了? 要不,找个话题,跟他闲扯几句? 她琢磨了下,趴在前头的副驾后背,笑着问陈风,“陈同志,你老家哪里的?” 陈风笑了笑,接过她话茬聊了起来,“老家安市一个小山村里……” 宋书言靠着车窗打起了瞌睡。 吉普车开进村里,引发了轰动。 孩子们追在车屁股后头,追了一路,“是去知青院的!” 孩子们兴奋地大喊,告诉后面的伙伴们,自己的发现。 村里没下地的老人也出门围观,“看来知青院,来了个大人物啊!” 第14章主动者输一半 到了地方,陈风找了片空地停好车,帮忙把包裹搬进了知青院。 他抱着一个大包裹,左右看了眼,“放哪?” 宋书言不好意思让他进屋,指着屋前的空地说,“放这吧!” 她看着关上的房门,松了口气。 还好春梅她们出门的时候,门掩上了,不然让个陌生男同志望进去,多尴尬呀。 陈风跑了几趟,把东西都搬进来。 他依然没让两个女同志动手。 最后,他把绑在车顶的自行车也拆下来,靠着墙根停好。 “那个……我先回去了。”话是看着秦斐说的,聊了一路,他跟秦斐比较熟。 主要也是不敢跟宋同志熟啊! 宋书言觉得,人家跑一趟,茶都不请人喝一杯,是不是太不礼貌了? 她忙说,“陈同志歇一会,喝杯茶再走?” 秦斐给他搬了张板凳,“我去倒茶!” 知青院的茶,是老知青们跟着村里人上山采了茶叶自制的,味道苦涩。 陈风不挑,宋书言在一旁嘀咕,“还不如喝白开水……” 秦斐听见敲了她一下,脸有点红,她们下乡都没带茶叶,只能请他喝一杯劣质茶,实在羞愧。 陈风耳尖听见了,笑了笑,“女同志可能都喝不惯茶,这茶其实还行,不孬。” 陈风没有多留,喝完茶便走。 宋书言和秦斐送他出门,“慢走!今天谢谢你了陈同志!” 宋书言客气补了一句,“陈同志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你到国营饭店吃饭!” 陈风本来想说举手之劳,不必了。回头看见聘聘婷婷立在屋檐下的两人,心中一动。 他得给队长制造见面的机会呀! 于是他改变了主意,对两人爽朗一笑,“行!我八天后有空,你们到时候能请假出来吗?” 宋书言看他说的认真,也跟着笑了,“能请假,你放心!那到时候我们中午在国营饭店见!” 正好她也打算,搁一段时间,去镇上吃顿好的,解解馋。 她暗自想,下次点好菜,她也借口上厕所,早早把账结了,免得再次被抢先结帐。 弄得她们好像蹭吃蹭喝的一样。 车屁股都看不见了,秦斐还倚着门框发呆。 宋书言跑进院子,一个个把包裹搬进屋里,又一个个拆开整理。 她把被子枕头拿了出来。 晚上睡觉时,春梅忍不住问她,“现在天还热着呢,你把被子抱床上干嘛?” 宋书言想也没想,“垫着睡啊,床太硬了。” 黑暗中,春梅瞪圆了眼睛,看向她床的方向,出言提醒,“你不知道,棉被压实了会不暖和吗?” 谁家像她一样,棉被用来垫床的?太不会过日子啦! 不会过日子的宋书言迷迷糊糊想,被子压实了不暖,把被子拆了找弹棉花的打蓬松就是,多大点事。 改天问问,村里有没有人会弹棉花。 另一边,训练到精疲力尽的周景深依然睡不着。 想起晚饭时,陈风幸灾乐祸的调侃,“周队啊……我看宋同志以前,没怎么关注过你唉……” 他默默冷哼,这个女人,以前眼里只有跟她青梅竹马的沈度,记不住他,也是正常。 现在轮到他近水楼台,而且,她跟沈家退婚了,从前的事,谁还没有个眼瞎的时候,就让它过去吧。 又想,他比她大好几岁,小时候跟她那个年龄段的小屁孩,玩不到一块,她对他没有印象也正常。 再说后来他当兵去了,一年都回不了大院几天。 想起白日里,她手搭在他手臂上的温度,他眼眸幽暗,簇起了火。 下次见面,还得等八天。 她说八天后请陈风请饭,报答他开车送她回去。 他嗤笑,她应该感谢的,不应该是他吗? 没有他,陈风哪里会认识她。 若不是他实在没空,他才不会让陈风送她回去。 宋书言睡到半夜,梦中惊坐起,哎呀,今天说请陈同志吃饭,忘了让他把周景深带上。 他应该懂事,会把人带上吧? 她脸上热热的,其实,她不是没想起来,让陈同志把他带上,就是,就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她眼神飘忽,要是,要是他真有什么想法,她觉得,他应该闻着味就会跟上陈风。 她嘴角漾起浅浅的梨涡。 面对周景深这样的冷面大帅哥,谁不迷糊呢? 但是,她不能主动。 谁主动了,得一辈子被吃得死死的,翻不了身。 她伸手摸上自己的脸。 这张脸,跟自己前世长得一模一样,连名字都一样。 她都怀疑,她是不是和原主互换了灵魂。 翌日,大伙都知道了,昨天宋知青和秦知青请假去镇上取包裹,是被吉普车送回来的,大家都对她们客气了不少。 觉得两人是不是有什么后台。 只是…… 有后台的到底是宋知青,还是秦知青呢? 村民们也在猜。 大队长依旧给她们安排了算得上最轻松的工作,拔草。 贺兰这次学精了,没有再说要分开干活。 她不提,谁也没提这回事。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难得糊涂。 都一个屋里住的,何必天天针尖对麦芒。 春梅看宋书言和秦斐两人明显更加亲近,她总有种融不进去的感觉。 她脚步一顿,抬脚去了贺兰那头干活。 “快跑!野猪下山了!” 不知道谁,用尽全力喊了一句,话音最后,都破音了。 宋书言直起腰,抬头一看,好家伙,手无寸铁的妇女孩子们都慌乱地往村里跑。 身强力壮的男人们则兴奋地拎着锄头,镰刀,站在山脚下,等着野猪送上门,一决生死。 “区区野猪,怕啥?” “送上门的肉,兄弟们!冲呀!我一锄头把它敲晕!” 老一点的村民则喊话他们注意安全,野猪可不好对付! 力气大又灵活! 年轻人听不进去。 灵活? 他们身手也灵活! “我们不跑吗?” 秦斐看宋书言在发呆,拉了她一把。 宋书言看向半山腰,“我还没见过野猪呢!” 贺兰尖叫着回头喊她们,“快跑呀,愣着干什么?” 她服了,新来两个像傻子一样,也不怕被野猪冲过来踩伤。 春梅也回头喊她们,“回来!快回来,别看了!” 第15章野猪下山,分一半 宋书言一点都不慌,淡定地往山上眺望,这具身体比她原来的身体强,视力好,远远看见几个小黑点冲下山,小黑点后面,紧跟着几抹绿色的人影。 她心跳乱了一瞬,有种强烈的预感。 是他吗? 他在不在人影之中? 秦斐紧张地扣住她手腕,想拉她走,没拉动,顺着她目光看去,“你在看什么呢?”都什么时候了,还看?野猪有什么好看的! 宋书言莞尔一笑,“我想,我们不用跑了,野猪下不了山。” “你在说什么胡……话。”秦斐的语气,由焦躁不安,到最后一字转变为愕然。 宋书言猜对了。 野猪群气势汹汹地直奔山下,突然被什么东西追上,一阵凄惨嚎叫,动静没了。 山脚下的年轻人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 “上去看看不?”有人提议。 “走!去看看!”这个提议,得到了大部分人认同。 没跑远的村民们,也陆陆续续回来看热闹。 “野猪呢?” “还在山上呢!” “怎么没了动静?” “你问我,我问谁?” 几个大娘注意到,那边的地里,两个新来的知青好像一直没走,她们几分钟前还在背后蛐蛐,这两个知青是不是吓傻了,跑不动。 大娘们对视一眼,跑过去想跟她们打听消息。 “宋知青,秦知青!你们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为什么野猪没有下山?” 宋书言蹲着拔草呢,听见问话礼貌性停了下来,仰头对着大娘们露出一个笑,反问,“野猪没下山是好事还是坏事?” 大娘们纠结了,唉,按理说,应该是好事吧? 没祸害庄稼。 可是,她们想吃肉啊! 莫非村里的小伙子,胆子那么大,跑上山拦截野猪? 这,一个不好,体力不支,可不是闹着玩的,容易出事。 几个大娘脸色不好了,她们家的儿子,也在留下拦截野猪群的人群中。 有个沉不住气的大娘一拍大腿,手都哆嗦了,哀嚎,“哎哟!可别出事啊!上山做什么,在山下对付野猪出份力行了,庄稼是公家的,可命是自己的呀!” 有个大娘虽然心焦,还是扯了她一把,“别乱说!”她隐晦地看了两个新来的知青一眼,生怕被她们扣上思想觉悟低的帽子。 秦斐看她们心急又焦虑不安,忙出言安慰,“你们放心,他们是看见山上没动静了,才上山的……” 大娘们更加不放心了。 没了动静,还上山干什么? 谁知道野猪群是不是成了精,故意闹出动静,引人上山,反过来埋伏人呢? 大娘们都没心思再问点什么了,“走,我们到山脚看看去!” “去看看!” 大家都往山上看,试图看出点什么。 李春梅和贺兰也回来了。 李春梅走到刚才的位置继续拔草,时不时偷看宋书言,也不知道该说她胆子大,还是不知者无畏。 遇上野猪群下山还不跑,从容不迫。 贺兰撅着嘴蹲下,“其他人都跑了,我们还干活啊?”她也想偷懒! “工分是自己的!”李春梅提醒。 跑了的人,今天的活干了多少,会估算该记多少工分。 山脚那边闹哄哄的,贺兰哪里还呆得住?当即把手上的野草一扔,“走!我们也看热闹去吧!” 她站起来,喊李春梅。 李春梅拔草的动作没有停,只是下意识看了宋书言和秦斐一眼,看她们去不去。 贺兰也转头喊她们两个,“喂,走啊,活是干不完的,你们去不去嘛?” 宋书言懒洋洋回了一句,“不想去,我妈说,人多的地方,不要去。”其实她是懒劲犯了,不愿意走路。 宁愿在原地拔草,拔草还有工分呢! 虽然不多,但她干完活会很有成就感。 眼看杂草丛生的地里,被拔得干干净净,只留下长得整整齐齐的玉米苗。 贺兰:“……”神经病! 秦斐噗嗤一声笑了,“书言,我们还是去看看吧?我想去。” 宋书言把手上的杂草一扔,“走!” 贺兰气得头顶快要冒烟了,“宋书言!你什么意思嘛?”她喊她不去! 秦斐一句话她就改变主意! 妥妥的区别对待,她要气哭了,气得直跺脚,“宋书言!你个混蛋!” 宋书言走了几步,路过她,十分自然地挽上她胳膊,“走吧,还去不去?” 贺兰:“……”气不起来了怎么办? 山脚那头,几个穿着军绿色常服的战士抬着几头野猪下山。 后头跟着一伙村民。 个个兴奋得很。 战士们答应了,野猪分他们村一半! 宋书言也看清了野猪的真面目,通体发黑,面目狰狞,獠牙很长,尖利无比。 她抬眸就跟周景深对上了视线。 周景深对着她遥遥颔首。 宋书言犹豫了片刻,举起爪子,向着他挥了挥手。 “队长……是不是笑了!”有个战士胳膊肘捅了捅旁边的战友,惊呼道。 “队长在笑什么?”战士甲小声问。 周景深耳聪目明,听见了,冷着脸,抿紧唇教训其中两个新兵,“在嘀咕什么呢?回去加练!好端端的演习对战,你们跑去掏野猪窝!” 小战士很无辜,委屈巴巴地想,要不是队长提醒,他都没发现野猪窝呢! 加练就加练! 能吃上肉,区区加练怕什么。 同时,他在愤愤不平,野猪是他们发现的,也是他们打死的,干嘛要给山下的村民分一半? 等在山脚的大队长得到能分一半肉的消息,高兴坏了,目光灼灼盯着战士们抬下山的几头野猪。 点了几个人回村里杀猪,分肉! 周景深路过宋书言,抬手往她手里塞了点什么。 宋书言一惊,杏眼微微睁大,她不动声色捏了捏,是什么呀? 低头打开手心一看,是一颗水果糖。 她无语了。 这是什么意思? 把她当孩子哄? 她又不爱吃糖。 周景深唇角弯了弯,似乎只要见到了她,哪怕说不上一句话,心情都会变好。 忍不住的嘴角上扬。 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野猪身上,没人注意到他们这点小动作。 唯有时不时偷看宋书言的贺兰看见了,心里泛起了酸。 第16章手里拿着啥 宋书言跟领头的军官认识。 昨天她请假取包裹,恐怕就是这位军官,安排车送她回来的吧! 宋书言命真好! 贺兰看着周景深身姿笔挺的背影,心里堵得慌。 “走吧,回去干活。”宋书言喊她们。 秦斐收回目光,跑过来捅了捅她,“唉,刚才领头的,是不是周同志?” 她刚才光顾着看野猪去了,那些战士们脸上涂了迷彩,她没认真看。 “是他。”宋书言波澜不惊。 秦斐眼睛一亮,“怎么那么巧?” 她又懊恼,“唉,可惜我们还要干活,不能回去。” 周同志也真是,相识一场,怎么没停下,打个招呼? 莫非是人太多,没看见她们? 贺兰跑过来,目光炯炯盯着宋书言的手,“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呀?” 她可是看见了! 她手里的东西,是那位冷俊军官给的,她很好奇,他给了宋书言什么东西? 宋书言敷衍,“没什么。” “给我看看!” “不给。” 秦斐和李春梅对视一眼,她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她们? 李春梅眸光又黯淡了几分,现在连贺兰都跟宋书言有了秘密。 什么时候,她们关系变好了? 秦斐眼珠子一转,眼疾手快,去扣宋书言手心。 宋书言敏捷躲开,大大方方打开手心给她们看,“没什么,一颗糖而已,你抢什么?” 她扭头嗔怪秦斐一句。 秦斐瞬间没了兴致,“哦,是水果糖啊。”只是,书言不是不爱吃糖吗?怎么开工还随身带着糖? 贺兰酸得冒泡泡,想不到那个年轻俊美的男人,那么冷的一个人,还随身带着糖啊。 “快点快点!争取早点完成任务,回去看看咱们能分到多少肉。”秦斐不是馋肉了,而是想凑热闹。 李春梅和贺兰则是真的馋肉了,她们下乡久了,肚子没什么油水。 不像宋书言和秦斐,昨日才开了小灶。 几个人各怀心思,不约而同加快速度。 宋书言顺手把水果糖塞进了裤兜,蹲下拔草,拔完一小块,蹦蹦跳跳地挪位置。 嘴里哼着轻快的小曲。 秦斐受她感染,乐得笑出声,“书言,你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我天天都高兴呀。”宋书言眨眨眼。 日薄西山,四人终于把今日任务完成。 “回家咯!”宋书言站直,抻了抻腰。 她下意识用手背碰了碰裤兜,唰一下,不笑了,唇线紧绷。 低头往蹲过的地方扫。 她的糖呢? 她紧抿着唇,低头快步往自己走过的地方找了起来。 “书言,怎么了?”不是说回去了吗? 秦斐看她低着头,着急地找什么,“你在找什么?要帮忙吗?” 宋书言哪里好意思说,自己丢了一颗糖? 要是这颗糖不是周景深给的,丢了也就丢了,东西都掉地上了,虽然有包装,她也不想捡起来吃。 可是。 人家给她的一片心意,她就这样弄丢了,是不是不太好? 她心中懊恼,早知道会这样,刚才她就应该把糖吃了。 她回头跟秦斐说了声,“没什么。” 接着低下头继续找。 秦斐跑过来,“还说没什么,没什么你会是这样的脸色?”一脸的后悔懊恼不高兴。 “我们也帮忙找吧。”李春梅也加入找东西的队伍。 贺兰哼了一声,“总要跟我们说,到底找什么吧?” 连找什么都不知道,找啥找呀! 宋书言找了两圈,站直腰板深呼吸一口气,她哪里好意思说? 怎么说呀! 找一颗糖,丢不丢人? “算了算了,回去吧,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其他三人都不信。 不重要,她哪里会那么着急? 宋书言现在是,既怕被她们找到,又怕自己找不到。 她们找到的话,她要承认吗? 承认她要找的,只是一颗水果糖而已。 多尴尬啊! 她再次深呼吸,抿着唇率先走到地头,回头催她们,“走啊,回去看看猪杀好没有!” 秦斐一目十行,看地里确实没看见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扭头往地头走。 李春梅和贺兰跟上。 秦斐缠着宋书言问,“丢的东西真不重要?” 宋书言绞尽脑汁敷衍,“嗯,或许我记错了,东西在宿舍没带出来也不一定。”只能这样说,才能打消秦斐其他想法,堵住她其他问题。 本来贺兰还在怀疑,她丢的,不会是那颗别人送的水果糖吧? 听见她这么一说,打消了这个念头。 回到村里,村头水井边一地黯淡的血迹还没清洗干净,旁边还有一地凌乱的猪毛。 那些穿着军绿色常服的青年已经不见了,宋书言略感失落。 水井边架起了几口大锅。 宋书言听回来早的人说,今天知青院不用做饭,到村头吃大锅饭去! 野猪没有分肉到户,煮熟了全村一起吃。 老人们说野猪肉柴,味道重,要用大料煮,分肉到户各自煮,不好吃还麻烦。 不如一起煮了,各自端碗来,好好吃一顿。 村里有零星一些人说不公平的,因为有些人能吃,吃得多。 更多人觉得这个提议好,热闹,不在乎谁多吃一口肉。 宋书言兴致缺缺。 村里那几口大锅,炊烟袅袅,血腥味还没散去,并不好闻。 她看了一会,扭头回知青院,挑起两个水桶,挑水去。 李春梅拦住她,“我去吧!”她才给她挑了一天水,她糖可是给了一大把。 还没清帐呢。 宋书言心情不好,没跟她抢水桶,勾唇说了声,“麻烦你了!” 李春梅挑起水桶头也不回走了,“咱们之前说好的。”不能说话不算数。 整个知青院只剩下宋书言一个人,其他人都在村头等着吃席没回来。 她进了厨房,往锅里舀了两瓢水,拿了一把干草点燃,把火烧起来,等着李春梅挑水回来倒锅里,烧洗澡水。 望着明明灭灭的火苗,她露出一个浅笑。 “你笑啥?” 贺兰在村头看了一会热闹,发现宋书言和李春梅不在,回来找人。 “春梅呢?”没等宋书言回答,她又问。 宋书言古怪地看她一眼,“挑水去了。” “你找她有事吗?” 第17章春梅她人缘极好 贺兰能有什么事? 她说话不过脑子,人也不够勤快,还瞧不起村里同龄的姑娘,觉得乡下人土,不配和她交朋友。 下乡半年,她只跟春梅玩。 眼下来了两个新人,跟春梅处得也不错,她危机感来了,生怕唯一的朋友被抢走。 这不转头扫一圈,发现春梅和宋书言都不在,便回来找人了嘛! 贺兰见宋书言点燃的火苗灭了,目露嫌弃,这人,干活还不如她呢! 就知道占春梅便宜,哼! “我去找春梅。”她扔下一句话,跑了。 宋书言一不留神,跟贺兰说两句话的功夫,忘了添小树枝,又得重新点火,她也嫌弃贺兰一句,“神经病!” 所以,她找春梅什么事啊? 不能说吗? 贺兰跑出去,直接去了桂花婶家。 春梅一般去她家挑水,离知青院近,她家压水井在家门口。 她走到一半,看见春梅挑着一担水往回走,水桶晃晃悠悠,滴了一路的水迹。 走在春梅前头的是桂花婶的儿子张平安,他也挑了一担水,往知青院方向走。 贺兰停了下来,站路边等春梅走过来,她仰着脸高高兴兴喊了声,“春梅!” 春梅颔首,路过她时脚步都没停。 贺兰跟在她后头问,“怎么回事?张平安怎么也在挑水?” 春梅摇了摇头,她挑着水不想说话。 可能大家都觉得她力气大,挑水不费劲,她自己才知道,她不过是硬撑着而已,这不,两桶满满的水压在肩头,她强撑着一口气,哪里说得出话来。 她目光落在张平安后背,是桂花婶让他帮忙挑的水。 前几天桂花婶上山砍柴,回家路上崴了脚,她看见了,顺手帮她把柴挑回了家。 桂花婶可能是为了还当日人情。 张平安一路挑着水进了知青院,他左右看了眼,回头问春梅,“水倒哪呢?” 春梅放下担子才回他,“厨房,直接倒锅里。” 张平安没说什么,挑着水进了厨房。 宋书言听到声音抬起头,看见来人二十出头的年纪,五官端正,路人长相,没有多看。 心里却是想,春梅出息了,有村里的小伙子帮忙挑水,看来春梅人缘是真的很不错。 张平安倒是多看了宋书言几眼。 宋知青这长相,下乡晒了两三天,还是白得跟大家格格不入,长得又漂亮,谁看见她不多看两眼? 张平安倒完水便出去了,换春梅进来倒水,厨房不大,贺兰一直跟着春梅后头,春梅嫌弃地喊了声,“一直跟着我干什么?小心被水桶磕到。” 她看了眼锅里,四桶水下去,装不下了。她又看了眼外头的水缸,还剩半缸水,她打算挑满,等会也洗个澡。 她挑着水桶再次出门。 这次,桂花婶还让张平安帮忙,她没让,在她看来,两清了。 张平安没听她的,不由分说直接压满两桶水,率先挑去知青院。 桂花婶看儿子终于上道了,一脸姨妈笑,“春梅,你让他挑!男人就是用来使唤的,他闲着也是闲着,以后来婶子家挑水,看见平安,尽管喊他帮忙!” 桂花婶老早就看上了春梅,人善良老实又勤快,见谁需要帮忙都会搭一把手,一点没有城里人的娇气。 她一直找机会撮合儿子和春梅,奈何儿子一直不开窍,以前让他帮春梅挑水,他直接拒绝躲出去。 今天不知道抽什么风,竟然主动帮忙,她看了眼天边,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呀。 春梅再次受宠若惊,依然果断拒绝,“桂花婶,不用了!我自己能挑!” 她心里想的是,她是收了宋书言的报酬才挑水的,让张平安帮忙,那怎么好意思。 张平安要帮忙,那糖岂不是也得分给他? 她舍不得。 于是,半路上遇上回程的张平安,春梅拦下他,认真又诚恳道,“张同志,我们真的不需要帮忙,谢谢你和桂花婶的好意。” 张平安没说什么,面无表情走了,依旧我行我素。 帮着把知青院的水缸给挑满了。 桂花婶看他进进出出好几趟,心中大喜,在他把自家水桶放回老位置后,一拍他肩膀,喜笑颜开,“儿子,怎么样?你对春梅也有意吧?找个时间,妈试探试探春梅,看她有没有想法……” 张平安皱眉,“妈,我不喜欢春梅。” 桂花婶只当他嘴硬,笑着调侃他,“不喜欢,还帮人家挑水?” 张平安:“……”他喜欢的是宋知青啊!帮春梅挑水不过是找机会近距离看几眼宋知青而已! 他不敢跟他妈说实话。 他有自知之明,他配不上宋知青。 他妈喜欢的,是春梅这样的女人。 老实本分,勤快能干,长得过得去。 他不否认,春梅很好,但是让他娶个春梅这样的过一辈子,他总觉得不甘心。 “总之,你别找春梅瞎说!我还不想娶媳妇!” 桂花婶嘴角的笑挂不住了,气得抬手几巴掌打在张平安身上。 “你都多大了?还不想娶媳妇?隔壁大牛,跟你一样大,孩子都会走路了!” 张平安抬脚往村口走,“妈,我去村口帮忙。” “每次催你娶个媳妇回来,你就这样!” 那边,贺兰也在催春梅,“我们去村口吧?看看肉煮好了没有?” 宋书言烧着火,热出一身汗,“急什么,村口一堆人,有什么好看的?大队长不是说人人有份吗?去早去晚都能吃上,急啥呢?” 春梅点头,是这个理。 贺兰不高兴了,“我喊春梅又没喊你去。” 春梅咬着奶糖,“我也不想去。” 去了不干活光站着看,多不好意思。 宋书言笑了,“春梅,等我水烧热咱们再去吧!”吃完回来正好洗澡。 要是春梅跟贺兰走了,留她一个人在知青院,她还真有点害怕。 “行。”春梅依旧沉默寡言,但句句有回应。 “书言!春梅!拿上碗,吃饭啦!”秦斐人刚快步走进知青院,便放声大喊。 走进厨房一看,“咦?贺兰也在啊?” 贺兰满脸不高兴,气得直跺脚,眼泪都掉了几滴,“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欺负人!” 都不把她当回事! 第18章出事 宋书言人麻了,抬头看着贺兰,再次真诚地感叹,“你有病吧?”没第一个喊她,就是欺负人吗? 这时,其他男知青也陆陆续续回来。 宋书言洗了个手,拿起自己专属的碗,“出发!” 跟男知青们照面相迎,她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大家虽说同一个院子住着,其实除了刘国柱和孟庆伟,其他人名字和脸她都对不上号。 她大概,脸盲。 四人各自拿着碗到了村头,排队分杀猪菜。 排宋书言前头的是个骨瘦如柴的小女孩,她闲着没事干比划了一下,小女孩到她胸口的位置。 约莫七八岁年纪。 她抱着个缺口的碗,拼命咽口水。 小女孩到底年纪小,活泼好动,站着不老实,喜欢前后左右的看,一回头,看见宋书言,她眼睛一亮。 她记得这个大姐姐! 大姐姐刚进村的时候,她跟着村里的小伙伴们一起围观,她给所有孩子都发了一颗奶糖! 这是个大方的姐姐。 于是,张婷婷给了宋书言一个大大的笑脸,“宋姐姐!” 宋书言跟着笑了,抬手摸了摸她枯黄纤细的头发,“你好呀,小朋友。” 张婷婷仰着头,小表情很认真地说,“我不叫小朋友,我叫张婷婷。” 宋书言从善如流改口,“婷婷你好!”她站累了,活动了一下手脚。 望着长长的队伍,嘴里嘀咕,“干嘛不能让人帮领,非要各自来排队,麻烦。” “这个我知道!”张婷婷小朋友蹦蹦跳跳,兴高采烈地举起小手。 她抬起头看着宋书言,神情很认真,眼睛很明亮,“啊满伯伯说,只有这样,村里的女娃娃才能吃上肉!” 她还小,偶然听见大队长张满说了这么一句话,便记住了。 她人生为数不多,仅有几次吃肉,全是村里吃大席的时候吃的。 宋书言精神一震。 原来如此。 起初她还以为,大队长是没事找事,刷存在感故意为难大家呢。 难怪村里人还说,大队长规定了,分到碗里的肉不能带回去吃,必须要在席上吃完。 这是怕带回家,女孩子们分到的肉,会被克扣下来吧。 也不知道大队长是怎么做到,让村里人都遵守这个规定的,刚实行时,一定很不容易吧。 排在宋书言后头的秦斐听见后,也很佩服大队长,像他这样不怕麻烦,愿意照拂弱势群体的人不多。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轮到张婷婷时,拎着大铁勺的厨子并没有因为她是小孩便手抖,跟前头的人一样,给她打了满满一碗连汤带水的杀猪菜。 张婷婷看着碗里大块的肉,咧着嘴笑,也不嫌烫,稳稳端到一边,找了块大石头当桌子,席地而坐吃了起来。 孩子们不上桌。 大人们则各家搬了桌椅到村头,认识的坐一块。 知青院的桌子也被男知青们早早搬了过来,刘国柱看见宋书言打好菜,向她招手,“宋知青,秦知青,这边!” 知青院有两张桌子,大家随便选的位置坐。 宋书言一看,刘国柱那边就剩两个位置,她脚步一顿,抬脚去另一张桌子,回头跟刘国柱笑笑,“位置不够,我们四个女知青要坐一块的。” 她只觉得手都快被烫熟了,快步走向桌子,把碗放下,手指果然一片通红。 不多时,秦斐她们也入座。 坐刘国柱旁边的男知青胳膊肘捅了捅刘国柱,小声嘀咕,“宋知青是不是看见人薛怀舟长得帅,才坐那边去啊?” 此时坐宋书言右手边的男知青,正是薛怀舟,人长得一表人才,丰神俊朗。 刘国柱迟疑了一下,没有说话。 宋书言压根没留意,坐自己隔壁的是谁。 贺兰要跟她换位置,她无所谓,直接跟她换了。 秦斐看不惯,“吃个饭,坐哪不是一样?换啥?” 贺兰不乐意宋书言挨着薛怀舟坐啊。 她很早之前就喜欢薛怀舟,只是听说他在城里有个未婚妻,一直有书信来往,整个知青院的人都知道。 她才没有露出心思。 她也不是要跟薛怀舟有点什么,只是觉得能坐在他旁边,心情都会好几分。 哪知道,她刚跟宋书言换了位置,薛怀舟便被大队长喊走了。 他这一走,直到散场,都没回来。 其他男知青觉得,他一个大男人,还能失踪了不成,也没去找。 直到晚上,到了睡觉的点,跟薛怀舟一个屋的知青说,“薛怀舟还没回来,谁跟我去找找他?” 其他男知青怕出事,听村里老人说,早些年晚上,村里可试过有大虫下山。 大家七嘴八舌回想,薛怀舟最后一次在他们眼前出现,是吃席的时候,被大队长喊走。 “走,去大队长家问问。” 贺兰得知薛怀舟没回来,也跟着心焦。 他会去了哪里? “我们要不也去看看?”她提议。 其他三人都没兴趣,秦斐打着哈欠,“算了吧,可别人没找回来,轮到你失踪。”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找的,何况男知青不是去找了吗? 她们几个女的,就别出门给人添乱了。 宋书言也这么觉得。 她累得很,倒头便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知青院沸沸扬扬。 “出什么事了?”她迷迷糊糊爬起来,见贺兰脸色不好,心里一个咯噔。 莫不是,那个失踪了几个小时的男知青,出了什么事? 秦斐支支吾吾,觉得难以启齿。 天啊! 没想到,薛知青居然是这样的人! 大队长好心请他去家里喝酒,他把人闺女睡了! 宋书言披了件外套起床,听了一圈,懵了,直觉告诉她不对劲。 薛怀舟又不是傻子,他怎么会跑大队长家里,借酒发疯睡人家闺女呢? 别是有什么误会吧? 再说了,大队长为什么单单请薛怀舟喝酒,不请别人? 连知青队长孟庆伟都没请。 她出言制止秦斐,“咱们一知半解的,别胡说。”坏了人家大队长闺女的名节。 秦斐撇了撇嘴,“我可没胡说,是他们在外头嚷嚷的!” 贺兰脸色很难看,觉得看错了人,她一直以为薛知青对他未婚妻情深义重。 没想到……他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第19章男同志喝醉了,也要好好保护自己 外头,脸色铁青的孟庆伟唇线紧绷,沉声喝止,“行了!大家都回去睡觉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他沉重的大手拍了拍薛怀舟肩膀,“回去休息吧,别多想。” 少数几个男知青,则用谴责的目光看着薛怀舟。 他们去大队长家找他的时候,大队长拎着煤油灯步伐蹒跚,满身酒气,醉态可掬地给他们开了门。 “谁啊?”门打开,大队长打了个酒嗝问。 孟庆伟以及其他几个男知青正要说话。 “啊!!!!” 一声尖叫,划破寂静的夜空。 大队长脸色陡然大变,转身回屋拧开房门,顺着大队长手中昏暗的灯火看去…… 他们看见,薛怀舟和大队长的女儿张明珠躺在一起。 尖叫声,正是从张明珠嘴里喊出。 她拽着被角,爬起来退后几步缩到墙角,瞥了眼躺在她床上,拧着英气的剑眉,俊脸一片潮红,还没完全清醒过来的薛怀舟瑟瑟发抖。 一屋子的人,刹时变了脸。 薛怀舟好看的剑眉微蹙,宿醉被吵醒的他头疼欲裂,他揉着眉心爬起来,还迷糊着,眼神不能聚焦。 “发生了……什么事?” “你还有脸问发生了什么事!”其中一个男知青沉不住气,怒喝一声。 脑子混沌一片的薛怀舟反应慢了半拍,缓缓抬头扫视一周,这一看,他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 怎么回事? 他在哪? 大队长的酒也醒得差不多了,神情一片冰冷,望着直愣愣的薛怀舟冷笑,“你怎么会在明珠屋里?” 是啊,他怎么会在张明珠屋里? 薛怀舟自己也懵了。 他记得他喝了几杯米酒,然后,然后他就睡了过去。 大队长接着道,“我看你喝趴了,懒得折腾,好心扶你到沙发上睡,你怎么会跑去了明珠屋里?” 薛怀舟心沉到了谷底,脸黑得要滴下水来,他悄悄打量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整整齐齐穿在身上,才松了半口气。 只是睡错屋了而已,什么事都没发生。 他看向大队长,斟酌着辩解,“这……是个误会……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他飞快地扫了一眼缩在墙角的张明珠,她衣服最顶格的扣子也好端端扣着,啥事没有。 大队长冷笑打断,“要是真发生了点什么,你觉得你还能好好地坐在这说话吗?” 张明珠低声啜泣。 孟庆伟和其他知青大气都不敢喘。 大队长最听不得女儿哭,心里窝着火,额头青筋直跳。 他眸光如刀,冷冰冰沉甸甸地扎在薛怀舟身上,像是考虑了良久,一字一顿不容拒绝地通知薛怀舟,“我会找人算个好日子,给你们摆酒!” 说完,他满脸说不出的烦躁。 薛怀舟大惊,错愕地站起来,“不行!我不能娶你的女儿,我是有未婚妻的,我们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为什么要这样?” 张明珠听了他拒绝的话,抬起头偷偷看了看他英俊的眉眼,下颚线条冷硬的侧脸,鼻子一酸,眼泪止不住地往下坠。 都这样了,他还是不愿意跟她结婚吗? 大队长气得眼皮子直抽抽,强忍着怒火,“你觉得女同志的名誉不重要吗?” 未尽之言,大家都懂。 那么多双眼睛看见两人睡在了同一张床上,世上没有密不透风的墙,若是以后张明珠嫁给别人,嫁给谁,谁心里都难免不会有疙瘩。 最好就是让薛怀舟娶了她。 大队长细细打量薛怀舟,小伙子个高腿长,浓眉大眼高鼻梁,平时干活也不偷懒耍滑,倒也不是配不上他女儿。 “行了,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太晚了,我就不留你们了,你们回去吧!选好日子,我会去通知你!”大队长疲倦地摆摆手,开始赶人。 孟庆伟赶紧给另一个知青使了个眼色,把还想争辩的薛怀舟强行搀走。 “不行!我不能娶她!” 孟庆伟眼疾手快捂他嘴,低声喝止,“你想闹得人尽皆知吗?” 薛怀舟瞬间清醒。 闹大了,这事更加没有转圜的余地。 回到知青院,薛怀舟努力为自己辩解,据理力争,试图让其他男知青理解他,支持他拒绝大队长家的婚事。 “只要我们都不说出去,谁会知道今晚的事?你们答应我,今晚的事忘了,守口如瓶,只要外头没有关于我们的流言,我自然能说服大队长,改变主意!” 有个男知青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声音陡然拔高,冷笑着酸溜溜道,“行了吧,人家张明珠哪里配不上你?人家长得眉清目秀,也算小家碧玉,你不乐意啥呀?” 其他男知青也觉得他不知好歹。 这种情况,大队长没把他抓起来,说他耍流氓,已经很给他面子。 他矫情什么? 再说了,有未婚妻又怎么样? 男未婚女未嫁。 他都下乡了,归期不定,他城里的未婚妻会不会等他还不一定呢! 他是个男人,娶谁当媳妇不是一样。 他能吃啥亏啊! 这么想着,大家七嘴八舌劝他,将错就错吧,想开点,大队长在村里有权有势,当他家女婿有什么不好? 而且张明珠还是大队长唯一的女儿。 一时间,其他男知青看着薛怀舟,眼里只剩下了羡慕。 都有些怀疑,今晚的事是不是他自导自演。 “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就是!要是大队长愿意,我倒是可以替你把张明珠娶了!” 夜色沉沉,知青院还闹闹哄哄。 孟庆伟不得不出言制止,赶他们去睡觉。 万物寂寥。 枕着胳膊躺在硬木板床上的薛怀舟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喝醉了,怎么会乱跑呢? 再说了,张明珠睡觉,房间门不反锁的吗? 他越想越睡不着。 冷笑出声。 他定是被大队长父女二人算计了! 这个张明珠,他不能娶! 薛怀舟睡不着,索性起来,走出院子,搬了张板凳坐下,对月发愁。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见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正要站起来查看,便见墙外扔了点什么东西进来。 他定睛一看,是一只半死不活的兔子,和一只同样半死不活的野鸡。 薛怀舟:“……??” 第20章深夜发疯 薛怀舟朝着墙那头,小声喝道,“谁?谁在外面?” 墙外的周景深眉头一蹙,他真是发了疯,大半夜不睡觉,跑山上抓了三只野鸡,两只兔子。 想着那天跟她吃饭,注意到她无肉不欢,担心她在知青院伙食差,想着神不知鬼不觉,把猎物扔知青院里,她总能吃上一口吧? 没想到知青院也有个大晚上不睡觉的神经病。 他没有出声,继续把手里的猎物往里扔。 薛怀舟一个助跑,跃上墙头,跟周景深来了个对眼。 周景深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眉头都没动一下,扔完猎物转身离开。 薛怀舟忙出声阻止,“等等!你这什么意思?” 这人也太奇怪,太嚣张了吧? 穿着军绿便服,踩着一双黑色军靴,往知青院扔野鸡野兔,这是什么情况? 周景深停下来,目光沉沉看着他,“送你们吃呗,能有什么意思?” 薛怀舟电光火石间,想起了新来的两个女知青,认识部队的人。 他恍然大悟。 是送给宋知青和秦知青吧? 他嘴角抽搐,更觉得面前这个冷硬的男人是不是有病。 他这样送东西,人家女知青能知道吗? 他是不是……喜欢宋知青,或者秦知青? 就很离谱。 周景深不想跟他废话,再次拔腿欲走。 “等等!”薛怀舟再次喊停。 他从墙头跳了下去,拦住周景深,周景深眉心一蹙,这人想干啥? 他脑海里在想,要不要把人敲晕扔回去。 薛怀舟莫名的后背一凉,寒毛一竖,他忙开口说,“我遇到了点事,不知道跟谁说好,看着同志你像个嘴密的,想跟你一吐为快,讨个主意。” 被他拦下的冷面男人一看就不是爱说人是非之人,他想问问,要是他遇到他这个情况,他会怎么做? 周景深也是下意识的,想着在离她近一点的地方,多呆一会也好,他微微颔首,表示洗耳恭听。 “说吧。” 薛怀舟犹豫了一下,斟酌着,把今晚遇上的事言简意赅跟他说了,还把自己的怀疑也说了出来。 “你说,我应该怎么办?” 周景深:“……”他怎么知道,他应该怎么办? 薛怀舟又问,“要是你,你会怎么办?” 周景深冷冰冰地扫了他一眼,“要是我,我不会喝醉,给人算计我的机会!” 他心一沉,男知青都有人算计,那她岂不是很危险? 薛怀舟痛苦捂头,啊!要是能时光倒流就好了,他一定不会去大队长家喝酒! 周景深思索良久,不想走了,他想等她起来,问问她,愿不愿意,跟他结婚。 他连结婚报告怎么打,都想好了。 又迟疑,会不会太唐突吓着她。 可是不说,他又怕,万一有一天,她也被村里人算计,被迫跟村里人结婚怎么办? 一阵凉风吹过,薛怀舟清醒了几分。 看着皱眉沉思的周景深,他自嘲笑了笑,他一定是疯了,才跟个陌生人说起今晚之事。 明明不久前,他还叮嘱知青院其他人,不要对任何人说起今晚的事。 他心沉到了谷底,连他自己都没能做到的事,他又如何要求别人? 看来,他之前的想法太天真了,怎么会认为,事情不会传出去呢? 可是,张明珠并不是无辜的,明明他才是受害者。 凭什么他要娶了她,给她托底? 薛怀舟十分不忿。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同志,用伤害自己来逼迫男同志顺着她的意愿。 周景深看他满脸不甘和痛苦,拍了拍他肩膀,安慰他,“想开点,万一你城里的未婚妻,没等你呢?” “不可能!”薛怀舟抖开他的手,“我们前段时间还通了信!” 周景深冷嗤,“她能等你一年,还是两年?三五年?你有回城的路子吗?” 薛怀舟身体一僵,神色黯淡。 没有。 是啊。 或许这是天意吧,既然回城无望,他不应该耽误她的,不应该让她等他。 周景深愿意跟他多说几句,完全是看在,他点醒了他,原来乡下还有看不见的危险和算计。 他面无表情,淡然道,“回去吧,事已至此,你若是执意不娶大队长女儿,不过是两败俱伤,你们两个当事人,以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换位思考。 要是换他处于薛怀舟这个处境,他可能也会妥协。 他暗自告诫自己,以后警醒一点,别让自己陷入这种境地。 好在他向来对女同志冷心冷脸,不假辞色,没人敢破釜沉舟,这样算计他。 薛怀舟心事沉重,正要翻墙回去,突然回头目光灼灼盯着他,“所以……你来我们这,到底是想见谁呢?” 周景深拒绝回答。 “不关你的事,少管。” 薛怀舟勾起了一个浅笑,笑得有点苦涩,“不需要我跟人传句话吗?” 他强调,“我没有坏心思,你放心!” 周景深点点头,“不必。”不必传话,他也不想告诉他,她的名字。 说完,他迈开长腿,大步离开。 他考虑过了,他应该回去,他等不到她的,等她起来,天都亮了,知青院人多眼杂,他怎么跟她私下说几句话。 他觉得,他应该要对她有点信心,她又不是个傻子,哪里会那么容易,被人算计。 薛怀舟回去,看着院子里乱七八糟躺一地的山鸡野兔,想了一下,没有动它们。 翌日,起来最早的李春梅惊呼。 “山鸡!兔子!”啊,这些东西,怎么会无端端出现在她们院子里? 其他知青听见声音,七手八脚爬起床,简单收拾好个人形象,出来一看。 “好家伙!我还以为春梅说梦话呢!感情真有啊?” 出来的知青全懵了。 什么情况? 怎么回事? 这又是闹哪一出? 一时间,大家把神话故事,聊斋志异,都想了一遍。 孟庆伟不愧是知青队长,面上很镇定,“管它们怎么来的,今晚一锅炖了。” 下地的时候,薛怀舟悄悄走到宋书言和秦斐身后,暗暗提醒,“我看见了送山鸡和兔子来的人,应该是给你们其中一个的。” 宋书言和秦斐一愣,正要问他点什么,薛怀舟已经大步走远。 第21章不孝子孙 秦斐目送薛怀舟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他穿在身上的旧衬衫洗得泛白,腰板挺得直直的,个高腿长,行动如风,走路很快,自成风骨。 怎么看,都不像会做出某些荒唐事的人。 回想起早上起床时,院子里横七竖八焉巴巴躺了一地那几只山鸡野兔,她脑海里把在这边认识的人过了一遍。 她可以肯定,这些送上门的野味,跟她没什么关系。 她认识的人,没人有这个本事。 谁会做好事不留名啊,她不理解。 宋书言也在沉思,会是他吗? 周景深做事这么抽象的吗?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 送野味来的人首先可以排除本村村民,他们要是抓到这么多肉,肯定是拿回自己家吃呀。 这么一排除,除了周景深,还能有谁? 她在这儿又不认识别的人。 只是,为什么薛怀舟要说一半留一半呢? 今天的任务依旧是拔草,宋书言咬牙坚持着,原本嫩生生的双手在第一天就磨出了水泡,疼得她呲牙咧嘴。 水泡消了又长,她干活的速度慢了下来。 秦斐特意跑到她这头,跟她贴一块,一人拨一边的草,眼眸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书言,你说,会不会是周同志?” 宋书言秒懂她的意思。 她在心里暗暗点头,心说她也是这样想的,是他,就是他! 她脸上飞起薄红一片,装作云淡风轻地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 秦斐把手里拔下来的杂草扔到一旁,肩膀撞了撞她的肩膀。 笑着揶揄她,“肯定是他!哎呀,书言,你脸红了!” 中午回去。 男知青们分工合作,挑水的挑水,烧热水的烧热水,几个人合力把几只山鸡野兔全杀了,煮了一大锅。 至于为什么不去河边杀,这年头谁家吃肉不是偷摸着吃啊。 男知青们异常勤快,春梅想帮忙都插不上手。 吃饭时,孟庆伟做主,给四个女知青一人分了个鸡腿。 知青点最小气的男知青胡志强不乐意了,也抢着夹了一只鸡腿到自个儿碗里,直接咬了一口防止别人跟他抢,接着抱怨,“干活的时候没让她们动手就算了,怎么最好的部位还分给她们?” 孟庆伟伸向鸡翅的筷子一顿,神色不悦地睨他一眼,“少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些肉是从哪里来的,你心里没点数吗?” “是啊,要不是几个女同志住在这儿,谁会给咱们院子扔野味?”刘国柱夹了一只鸡爪子,啃得津津有味。 其他男知青忙着吃肉,都顾不上说话。 他们没好意思夹剩下的鸡腿,但鸡胸肉也好吃呀。 宋书言吃完一只鸡腿差不多就饱了,知青点调味料单调,味道平平。 她放下筷子,有点惆怅,真是白瞎了这样天然的好食材。 更惆怅的是,过几天得轮到她做饭,她哪里会哦。 下午,几个人在地头干着活。 一阵哭声传来。 有人从小路跑来,边跑边喊,“艳红啊!你还不赶紧回家,你婆婆她不行了!” “妈妈,奶奶没气了!”几个小孩跟在那人后头,边哭边喊。 艳红慌得不行,扔了锄头往孩子那边跑,“通知你们爸爸还有叔叔伯伯了吗?” “有人去找了。” 宋书言收回目光。 突然听到死人了,心里发毛。 不由得加快了拔草动作,生怕天黑了活还没干完。 贺兰也害怕,又忍不住想打听,人怎么没的? 来传话的婶子是个大嘴巴,有跟她熟的人问她怎么回事。 她知无不言,“人老了,听说中午摔了一跤,还能自个儿爬起来,看着一点事没有。谁知道她家孩子玩累了,回家喊奶奶给倒杯水喝,怎么喊老人都没回应,一摸鼻子下面,没气了,吓得孩子连滚带爬,哭着跑来找我。” 传话的婶子在村里负责养猪,下午一般在家剁猪菜,煮猪食。 她家跟孩子家未出五服,住得又近,所以孩子第一时间想到了找她。 不多时,跟老人一家有亲戚关系的村民们,都被喊了回去。 村里不成文规定,谁家出了这样的事,都放假三天治丧。 一下子,地头干活的人少了一半。 剩下的人说着八卦,也没心思干活了,磨着洋工。 第二天中午,孟庆伟通知大家,“中午到坤叔家吃豆腐饭。” 坤叔是昨天过世老人的儿子,老人一直跟他住,丧事自然在他家办。 村里规矩就是这样,谁家红白喜事,都会请全村人吃一顿饭。 席间,孩子们不知道沉痛,看见人多热闹,还嘻嘻哈哈玩闹。 大人们脸上也不见得有多悲伤。 除了老人出嫁的女儿们,回来跪着情真意切哭了一场。 宋书言跟着大伙进屋到老人灵堂上了一柱香。 随后有人安排她们入席。 桌上全是素菜,凑足了八碗。 席间,宋书言感觉自己衣摆被拽了一下,回头一看,是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他光着脚丫,衣服裤子不太干净,都打了补丁,脏兮兮的小手拿着一只金黄色的镯子,藏在袖子里露出一角。 献宝一样给她看,“宋知青,这个送你,你来当我媳妇好不好?” 宋书言人麻了,哭笑不得,这孩子不就是昨天下午,跑到地头哭着喊,“妈妈,奶奶没了!”那小孩吗! 他奶奶刚没,他就想娶媳妇? 真是个不孝子孙! 宋书言婉拒,“谢谢,我不要。”她下意识又瞄了眼镯子,这东西,好像是真的金镯子。 她提醒小孩,“把东西给你妈妈,小孩不能拿着玩。” 小孩被拒绝,垂头丧气,一溜烟跑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她的话,把金镯子给大人保管。 “书言,那孩子找你说啥?”秦斐好奇问了一嘴。 刚才这一桌就宋书言一个人在,大家轮流上香,轮流入席。 宋书言目光扫了一圈,没找到刚才那孩子,“没什么。” 她想去找艳红婶子,给她提个醒,贵重东西不要给孩子玩。 “我找艳红婶子说点事,你等我一下。” 秦斐笑了笑,“好,位置我给你占着。” 宋书言找到在灵堂前烧纸的艳红婶子,耳语几句。 第22章可怜的孩子 “什么?” 艳红婶子起初不以为意,她家哪有什么金镯子啊。 等等! 她视线落到棺木上,她记得老太太手腕上就戴了一个镯子,老太太有三子四女,一个镯子分不开,大伙商量着,这东西老太太戴了一辈子,让她带走吧。 不会是她想的这样吧? 她脸色一僵,头皮发麻。 哆哆嗦嗦走过去,往棺木里瞅一眼。没敢往老太太脸上看,她寿衣的袖子很宽大,遮住了手腕。 艳红婶子壮着胆子,把老太太袖子掀开看了眼。 好家伙! 镯子果然不见了! 人在极度无语的时候,真的会想笑。 艳红婶子气笑了,那兔崽子! 宋书言看她这一番动作,人也蒙圈了,艳红婶子怎么奇奇怪怪的? 她百思不得其解。 艳红婶子怕吓着她,也没多说,只说知道了,让她回去入席吧。 宋书言回去坐下,吃席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 天啊! 不会是她想的这样吧? 莫非那金镯子,是老太太生前戴着的? 她一阵恶寒,拍了拍胸脯,还好,她碰都没碰。 不多时,她听到小孩中气十足的哭声,还有艳红婶子打小孩骂骂咧咧的声音。 “说!东西给谁了?” 小孩犟嘴不愿意说,“我没有,你冤枉我!” 其他大人上前劝,拦住艳红婶子不让她打孩子,艳红婶子身手灵活,把小孩从保护伞身后揪出来。 “别拦我!你们知道他干了啥事吗?” “他把老太太手上的镯子捋下来,不知送谁了!”艳红婶子一点没有家丑不可外扬的想法。 其他大人:“……?”!! 这孩子,咳咳,是个人才。 该打。 艳红婶子打断了两根棍子,小孩还是矢口否认干过这事。 一些叔伯婶子动摇了,“艳红啊,会不会是你冤枉了孩子?” 老太太几个儿女,则去检查老太太手腕上的金镯子还在不在。 “真没了!”老太太大女儿惊呼。 “不会是嫂子贼喊捉贼吧?”老太太二女儿阴阳怪气。 此话一出,其他妯娌不信任地看向艳红婶子,纷纷点头,觉得有这个可能。 艳红婶子气得简直要七窍生烟,“我不说你们还没发现镯子没了呢!要是我拿的,我有必要这样多此一举,画蛇添足吗?” 她低头看着孩子,又是一棍子抽过去,“还嘴硬是吧?” 小孩脖子一梗,“我没拿就是没拿!你打死我,我也没拿!” 刚刚还觉得艳红婶子说得有道理的大伙又动摇了,这孩子都被打得那么惨了,还坚持说没拿,莫不是真是艳红婶子冤枉了他? “婶子,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连自己孩子都冤枉啊?”老太太二女儿继续拱火。 艳红婶子棍子一扔,冷哼一声,“臭小子不见棺材不落泪是吧?还嘴硬,我可是有人证!” 她读过几年书,出嫁前家里教导,孩子犯了错,就要当场点出来,让他改正。 宋书言一听艳红婶子这话,就知道她需要自己站起来,指证小孩。 对上孩子泪水涟涟的眼睛,她莫名心虚,孩子应该也猜到了是她跟他妈妈说了什么吧。 “宋知青,你过来一下!” 果然,艳红婶子开始喊她。 宋书言其实不太想配合她的,她没想到,艳红婶子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孩子,孩子不用面子的吗? 可此事要不是她多嘴,今天不会闹大。 或许等老太太的棺木下葬,他们都不会发现,老太太手腕上少了什么。 小孩自然不会挨这一顿打。 宋书言心情很复杂。 她觉得自己做的没错呀,发现小孩手上有贵重物品,还想随意送人,不应该告诉小孩家长吗? 可她没想到,艳红婶子打孩子这么狠,孩子嘴这么犟。 这孩子还是个硬骨头,死活不承认。 动作也快,她不收,他迅速换了个人,还是把镯子送了出去。 她无比谴责收下孩子镯子那人,缺不缺德啊! 人孩子都被打得那么惨了,还不把东西拿出来还给人家。 这脸皮,比城墙还厚吧? 到底是谁? 她目光扫了一圈,什么异常都没发现。 是她眼拙了。 这人都不嫌膈应吗? 在老太太灵堂上扒下来的镯子也敢收,就不怕老太太晚上给他托梦? “喊宋知青过来干嘛?” “跟宋知青有什么关系?” 众人不解。 小孩则忙喊,“别喊宋知青!我说,我说!” 小孩哥泪流满面,宋知青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女孩子,他还想着长大了娶她呢,在她面前丢人了,她笑话他怎么办? 该死的,宋知青一定看到他被妈妈打哭了的样子了吧? 出糗出大了。 他垂头丧气,如同一只被人抛弃的小狗,抽着鼻子,小声说出实情。 “我把镯子跟人换糖了。” “跟谁换的?换了几颗糖?他人呢?” 大伙都很想知道。 谁啊。 这么缺德,看孩子被打了半天,还不站出来,把东西还给人家。 小孩哥继续吸鼻子,“换了两颗糖,跟秦二流子换的……” 秦二流子,是村里一个小混混,没爹没娘,是村尾一个孤寡老太太捡回来的孩子。 “秦二流子人呢?” 大家一通找,没找到人。 小孩哥补充道,“他出村了,说拿镯子去给他奶奶换点药。”他又不傻,为什么会同意拿镯子换秦二流子两颗糖,就是因为秦二流子奶奶病了,糖换不了药,镯子可以换呀。 大人们:“……” “这……镯子怕是找不回来了。” “卖了秦二流子也赔不起。” “这可不行!找人去追啊,秦二流子两条腿,能走多快?”老太太的几个亲属心疼啊,谁不知道秦二流子家穷,东西要是被他换了药,卖了他也换不起镯子。 “别急,镯子要是到了药铺,好好跟人说清楚怎么回事,替秦二流子把药钱付了,让他给村里干活抵债不就好了……” 宋书言吃了个大瓜。 艳红婶子又打了小孩哥几棍子,“让你不学好!馋死鬼投胎吗?吃吃吃,就知道吃!” 她捂着胸口,顺不过气来。 作孽啊。 秦斐也打听到了秦二流子是啥人,跟宋书言八卦。 “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第23章再次请假 “男婴也能捡到?”宋书言觉得很不可思议。 同席的婶子左右扫一眼,偷感十足,分享欲十分旺盛,把头凑过来,“疯女人生的孩子,谁敢养啊,万一养大发现也是个小疯子,那可就请神容易送神难咯。” 依她看,秦二流子也有点疯劲在身上的。 秦二流子的亲娘是个流浪到村里的疯女人,秦奶奶心肠好,看她又疯,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时不时接济她。 就连秦二流子,也是秦奶奶亲手接生的。 孩子生下来后,女疯子不会养孩子,秦奶奶把孩子带回了家。 “因为这事,秦奶奶还跟她几个女儿大吵一架,好长一段时间,她几个闺女都赌气没回娘家。秦奶奶也是个可怜人,生了四个儿子,当年去打仗全没了,好在三个女儿嫁得不远……” “那,内个女疯子呢?” “谁知道,突然有一天不见了,秦奶奶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同席另一个婶子提醒她们,“可别让秦二流子听见你们提起他那个疯子娘,谁提他打谁。” 宋书言和秦斐忙点头。 一桌人纷纷心有余悸地叹气,“咱们村的孩子,谁没被秦二流子揍过?” 当年大家欺负他年纪小,没爹没娘,拿他疯子娘取笑他,一提他就发疯,逮住人往死里揍,硬是一个人跟人家七八个孩子打也不落下风。 无他,他打架不要命。 跟不怕痛一样,别人指头粗的棍子打在他身上,他眉头都不皱一下,硬扛着,是个狠人。 “秦二流子现在是越来越过分了,小孩都骗!” “可不是!” “大家要不是可怜他,可怜秦奶奶,早把他打死咯!” 秦斐听见秦二流子这个称呼就不舒服,可能是因为对方跟自己同姓。 让她有种自己也被骂了的错觉。 宋书言对于大家认为秦二流子骗小孩之事不作点评,她总觉得,是小孩哥主动跟人家换的也不一定。 翌日。 大队长说地里的杂草拔得差不多了,今天的任务是修路。 把通往田地的一段路两边的杂草锄掉。 宋书言她们一人分到一把锄头,跟她们一起修路的,还有个大肚子的孕妇。 宋书言看孕妇顶着个大肚子挥舞锄头,看得胆颤心惊! 这,不怕出事吗? 村里人则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宋书言看不过去,劝她,“婶子,要不你歇歇,我们来就好?” 贺兰不乐意,“怀孕了就不要上工啊,这不是来占我们便宜吗?” 她少干了,大家不得帮她多干点活。 孕妇冷着脸扫了贺兰一眼,转过头跟宋书言笑笑,“我没事,不用歇。” 宋书言叹气,握着锄头恨不得自己干活快点,可惜她没用惯锄头,速度连人家一个孕妇也不如。 她自尊心大为受挫折。 盯着小路两边的杂草出神。 要是有除草剂就好了,一瓶下去,省多少人力? 她双眸陡然一亮。 对啊! 为什么不用除草剂,非要费劲地人工除草呢? 地头里要人工除草她能理解,怕喷除草剂伤到庄稼嘛。 她记得这个时候,市里有化肥农药代销店了吧? 她扔下锄头,“我去找一下大队长!” “唉!干完活再去!你今天的工夫还要不要?”同修一段路的婶子喊。 “这宋知青,是不是想偷懒?” “这可不成!” “我们得跟计分员说说,谁偷懒,少记点工分!” 贺兰也哼了一声,“刚才还装好心,让庄国霞歇歇,感情是她自己想歇,一个人歇太显眼,扯人家庄国霞下水啊!” 庄国霞停下锄头,扶了一把酸痛的后腰,挺了挺肚子,心中也生出几分狐疑,是贺知青说的这样吗? 宋书言蹬蹬蹬跑远,找到大队长,提出自己的疑问。 大队长也在前头修路呢,头也不回反问一句,“买除草剂不要钱吗?” 宋书言懵了一下,“一瓶除草剂而已,能要多少钱?一瓶起码能省十个人一天的劳动力吧?” “这样算一下,难道不是用除草剂更加划算吗?” 大队长直起身来,柱着锄头嗤笑,“那你知道大家干一天活的工分,能换多少钱吗?” 这个宋书言还真不知道,她懵懵地摇头。 大队长淡淡地告诉她,“我们村去年,年底结算,一个壮劳力一天挣的工分只能换一毛钱。” 宋书言瞪大了眼睛,一毛钱?! 壮劳力一天的工分只能换一毛? 那她岂不是累死累活,一天下来挣得还不够一毛钱? 那她还干什么呀! 这么说,怀揣二百多巨款的她,在村里,岂不是成了富婆? 她后知后觉。 宋书言无语了,她试探性提议,“大队长,你看这样行吗,你算一下修路需要多少人,干多少天,修路这活我包了,你给我换算成多少天的工分。” 工分还有个作用是,年底分粮食。 大队长不耐烦,“去去去,不行,赶紧回去干活!” 他哪里知道,把村里通往各处田地的路修好,要多少人干多少天哦。 他只知道,参与修路的人,一天算10个工分。 去年10个工分,就等于一毛钱。 再说了,现在田地里的活不多,活让宋知青一个人投机取巧干了,村里其他劳力干啥挣工分去? 一看宋知青的提议就不靠谱! 宋书言蹙起了柳叶一般温婉的秀眉,她很不能理解,明明有更好的方法,可以省力地把活干完,为什么大队长非要按部就班,让大家苦哈哈的干活? 她不乐意了,“那我要请假可以吧?” 大队长扫了一眼她的小胳膊小腿,想起她前两天请假,送她回来的军绿吉普,看着她干农活还穿着时尚的牛仔裤,长袖白衬衫,知道她有背景,不差钱。 爽快同意了让她请假,有背景的人,他乐意行个方便,谁知道有一天会不会求上她呢。 “行,你可以回去了,记得把锄头还回去!” 宋书言顿了一下,打蛇随棍上,“秦斐也请假,可以吗?” 大队长深吸一口气,“行,你让她自己跟我说一声!” 两个小姑娘,干活也不麻利,多她们一个两个,少她们一个两个,没什么区别。 第24章新发现 “书言,我们请假干嘛去呀?” 能请假,秦斐很开心。 “去市里看看。” 秦斐愣了一下,“可是,我们怎么去啊?” 说起这个,宋书言就想叹气,“骑自行车去呗。” 秦斐停下脚步,使劲摇头,痛苦面具都要出来了,“不行!我不行,骑车去市里,骑三小时也不一定能到,来回那可是六七小时,你这是想把咱们俩累死吗?” 宋书言也痛苦抓头,“啊,可是我要买的东西,市里才有。” 秦斐就很好奇,“你要买什么?” “除草剂!” “啊?买这玩意干啥?”秦斐懵了,还特意大老远跑市里买。 “你看看这路上的草,难锄不?” 秦斐疯狂点头,伸出双手让她看,“你看,我就锄了一小时不到,水泡都出来了。” “是啊,我们费劲一天下来,清理不了多长的路,为什么不另辟蹊径呢?” 秦斐懂了。 只是她是个城里人,没干过农活,不知道除草剂是何物,听到名字大概猜测一下,才反应过来,除草剂的作用。 大队长家就有自行车,宋书言顺便问他借了车,还问村里另一个婶子家借了一台。 婶子表示,家里老人在家,直接跟老人说就行。 宋书言大方,借车用一天给五毛钱,谁会不乐意借给她? 贺兰见宋书言和秦斐又请假,既羡慕又嫉妒,眼红地看着两人扛着锄头走远。 “她们,怎么又请假了?为什么大队长会同意?” 李春梅淡定收回目光,人家有条件,乐意请假呗。 大队长好像一直没卡过知青们请假啊。 春梅自己倒是没请过假,她虽然是城里人,家里穷,孩子又多,她得帮家里减轻负担,多赚点工分,年底换了钱粮寄回家去。 秦斐心里虽然一百个不愿意骑车去市里,但假都请好了,车也借了,不乐意也要舍命陪好闺蜜走一趟啊。 两人回知青院各自灌了壶凉白开背在身上,戴上草帽,骑上自行车出发。 骑了一段路,秦斐觉得有点小累,突发奇想,“你说,我们去家属院,找那谁借车送我们去市里,怎么样?” 那谁? 宋书言脑海中浮现周景深俊美冷酷的容颜,想也没想拒绝,“不行,咱们多大的脸啊?才见了几次,这种小事怎么好麻烦人家?” 秦斐欲哭无泪,“可是骑那么远的自行车,我想想就觉得累,想哭。” 宋书言坚决不同意,真要上门找他,他会鄙睨她们吧? 她没这个脸。 做不出来,腆着脸让他借车送她去市里的事。 再说了,去到他也不一定在吧? 周景深还真不在,他接了个任务,算一下任务周期,怕是赶不上约好一起吃饭的日子,他无比烦躁。 可惜任务很急,他都没时间去跟她说一声。 他交代了陈风,到时候帮他解释一下。 陈风满口答应。 “书言,你说,命重要,还是面子重要?”秦斐喘着粗气,整个人恨不得趴在车把手上。 “都重要。” 宋书言也累得不轻,她一点都不想说话,把说话的力气省下来骑车不好吗? 她停下来,拧开水壶喝了一口,秦斐追了上来,“等等我,我也得喝水。” 她也停下车,拧开水壶,灌了几口。 一路上,人影都没几个,好在大队长说,沿着大路一直走就行,不要走进三岔道。 去市里的路,是最平坦最大的一条路,按大队长的说法,有眼睛都不会走错。 两人历经千辛万苦,骑到腿脚发软,才到了市里。 宋书言随机拦下一个长相和善的大娘,“大娘好,您知道哪里有卖化肥的吗?” 大娘看拦她的小姑娘长得天仙一样好看,听见她问路愣了一下,这样的小姑娘怎么会跟化肥扯上关系呢。 她要问路去经销社扯布买成衣,她都能理解。 虽然不理解,大娘还是指了路。 “一直往前,到了那个牌坊左拐,然后继续往前,到了路口右转……反正没明白你继续拦人问问!” 宋书言甜甜一笑,“谢谢大娘!” 两人重新骑上车,骑到大娘说的牌坊,宋书言惊讶发现,两边居然都是卖瓜果蔬菜的摊位。 赫然是个菜市场。 她大为震惊,恍然大悟,是她小说看多了,先入为主认为,啥都不能自由买卖。 也是,要是啥都不能买卖,城里人吃啥? 供销社哪里能供应整个市区那么多人的蔬菜,再说,供销社的农产品,又是哪个村给提供的呢? 她们村能不能,也把富余的农产品,拉市里卖? “嘿,同志,买菜不?” 宋书言多看了两眼某个摊位上,摆放整齐的一堆菜心,摊主老伯热情招揽生意。 “不,不用了。”宋书言摆摆手。 秦斐新奇地左顾右盼,这一刻她都忘了身体的疲乏。 “还有卖石榴的!”她惊呼。 “要吗?同志?”卖石榴的大娘拿起一个大石榴,举起来给她看。 秦斐不好意思了,她总觉得石榴酸,不太爱吃。 她迟疑了一下,“不,我不要,谢谢。” 大娘失落地把石榴放回去。 喃喃自语,“不要啊?我的石榴很好吃的,又不贵,怎么不要呢?” 宋书言想到好久没吃水果了,多嘴问了一句,“怎么卖?” 大娘浑浊的双眼瞬间亮了,“五分钱一个!随便挑,闺女,这个大!” 大娘举起一个红红的石榴给她看。 宋书言点了点头,“就要这个吧。” 她掏出一角钱。 大娘为难,“俺没有钱找咧。”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宋书言,生怕这单生意黄了。 “那我再挑一个。” 大娘喜笑颜开,“哎!” 宋书言把其中一个石榴递给秦斐,“咱们一人一个。” 秦斐想起石榴的酸味,脸都皱成了一团,“我不要!” 宋书言硬塞到她车筐,“那帮我带回去,给春梅和贺兰分分吧。” 路上买菜的人不多,应该是过了饭点了,秦斐肚子咕噜叫了几声,她面色涨红。 宋书言左右看了看,没有卖吃的,有个卖红薯的老爷爷,在生啃红薯。 其他摊位,也有摊主在吃用玻璃罐头瓶子装着的自带饭菜。 第25章时代特色 “书言,你在看啥?” “没什么。” 宋书言收回目光,她第一次见到有人用罐头瓶子当饭盒用,还不止一个人这样干,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透过玻璃瓶,可以看到饭在下头,酱绿色的青菜铺在上头,用筷子扒拉饭菜极不方便。 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有盖子,拧紧饭菜不会撒出来。 两人不急不慢穿过这条街道,又找人问了路,辗转来到化肥经销点。 宋书言捂着鼻子把车停在门口,放慢了呼吸节奏进店。 有一股闻着就觉得有毒的气味在鼻尖萦绕,看店的老头可能闻习惯了,不受影响。 他掀开眼皮扫了两人一眼,随口问了句,“要点什么?” 其实内心并不觉得两人是来买东西的,两个小姑娘家,能搬得动化肥? “有除草剂吗?”宋书言松开捂着鼻子的手,分开问了句,又重新捂着鼻子。 “没有!”老头答得斩钉截铁。 宋书言扫了眼货架角落,那里不甚整齐地摆放着一堆塑胶黑瓶,走过去仔细看了起来,均匀的粉尘把瓶身的字也覆盖了起来。 “这是什么?”一看就是农药啊。 老头不耐烦地掀开眼皮子扫了一眼,没好气道,“我哪里知道是什么!” 宋书言:“……”时代特色了,这属于。 她忍气吞声,扫了眼屋里,想找个破布擦一擦农药瓶,看看都是些什么农药。 秦斐在外面探头探脑,等得不耐烦,“书言,怎么样?” 宋书言朝外头喊,“再等我一会,我看看这堆农药里,有没有除草剂。” 她拿起其中一瓶,仔细辨认上头的字,又用食指把灰尘抹去。 被灰尘掩盖的字露了点胳膊腿出来。 宋书言勉强辨认出,像是个草字。 她继续抹了一下灰。 下一刻,她惊喜万分,就是这个! 她把黑瓶拿到老头跟着问,“这个多少钱一瓶?” 老头淡淡瞥了眼,“一块二。” 宋书言挑挑拣拣,要了五瓶,老头波澜不惊,“六块钱。” 内心却是想,这小姑娘莫不是个傻子,放了两年没人要,只能放着积灰的东西,她一下要五瓶。 宋书言爽快付了钱,老头难得好心,找了个袋子给她,“自己装起来。” “有水吗?我想洗个手。” 宋书言把农药瓶挂车把上,再次进店问老头。 老头指了指后头角落一扇小门,“里面有水缸。” 角落黑漆漆的,宋书言内心迅速挣扎一番,还是走了进去。 好在,里面并无危险。 她双手滴着水走出来,跟老头道了声谢谢。 秦斐在外头看着车。 见她终于出来了,喜笑颜开,“书言,咱们去吃饭吧?” “好!” 两人又是一路找人问路,几经波折,去到国营饭店。 此时已经过了饭点,店里人不多,服务员可能急着下班,态度极差,很不耐烦地问她们吃点什么。 “赶紧点!墨迹什么!” 宋书言生气也不敢让她发现,怕她往饭菜里吐口水。 忍着气心平气和点了个拍青瓜,鱼香肉丝。 “加一个番茄鸡蛋汤!”秦斐补充。 服务员白眼一翻,从小本本撕下来一张纸,扔下一句,“等着!” 两人坐在靠近门口的桌子,方便看车,车筐的大石榴拿了进来,挂在车把的农药也放在了桌子底下。 宋书言百无聊赖喝了口茶,不小心踢到农药瓶,突然想起,这东西有没有保质期来着? 会不会过期? 要是买回去发现过期了,效果不行,她会哭。 实在是跑这一趟太累。 可能她们点的菜简单,菜上得极快。 隔壁桌一对夫妻看见两人桌上的两菜一汤,女人背后蛐蛐,“现在的年轻人就是不会过日子,哪有来国营饭店吃饭,点几个家里能做的菜的?” 看那盘拍青瓜,青瓜不值钱,菜市场五分钟一大把。 搁国营饭店,这一盘得一毛钱。 “行了,管人家那么多干啥?”隔壁桌的男人不耐烦。 宋书言和秦斐两耳不闻身外事,她们累狠了,饿狠了,猛地干饭。 吃完饭,秦斐问,“来都来了,要不要去供销社逛逛?” 宋书言摇头,“算了吧,累了,逛不动。” 再说,她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 秦斐遗憾道,“那好吧,现在回去吗?” “嗯。”宋书言怕不早点回去,天黑了还没到村里。 秦斐把一半的饭钱粮票递给宋书言,宋书言没跟她客气。 互相不占便宜的关系,能处得更长久。 两人骑上自行车,往来路归去。 秦斐总觉得今日一行很不划算,请假出来,大费周章骑那么远的车,就为了买几瓶农药,图啥啊? 宋书言图啥? 大概是发现修路的队伍,孕妇还不止一个,大家躬着腰,卖力挥舞着锄头,半分不惜力。 汗水掉地上摔成八瓣,都没人有空擦一擦。 太苦了。 孕妇们还比其他人更卖力,生怕被人说出工不出力,是不是想占其他人便宜。 她看不下去。 奈何自己能力有限,干活还不如人家一个挺着大肚子的,继续干反而是自己占了人家孕妇的便宜。 宋书言就想,几瓶除草剂下去,能不能让大队长工分给大家照常记,省下来的时间给妇女们放几天假? “不行!这个不行!” 宋书言一提这个事,大队长想也没想果断拒绝。 “为什么?”宋书言气得叉腰。 “你这投机取巧的行为不可取啊!” 宋书言气结,“领导说了,无论白猫黑猫,捉到老鼠就是好猫!你管我活是怎么干完的,我想办法把大家的活提前干完,为什么不能让大家歇几天?” 因为他不会算!到底省了多少天功夫。 “总之,路修好了,还有其他活等着呢,那谁的诗不都说了么,农家少闲月。” 宋书言哪里愿意啊,自己千辛万苦,骑了一天车才买回农药,还花了六块钱,啥好处没落着。 她一屁股坐在大队长办公室的椅子生闷气,“这样,你给村里怀孕的婶子一人放十天假,算满工分,这样总行吧?” 她跟大队长讲道理,“我买农药花了六块钱呢,这要求不过分吧?” 第26章她感觉被大队长套路了 大队长神色复杂,“你图啥?” 宋书言抿了抿唇,“你就说行不行?” 她和秦斐把除草剂带回来后,磨着大队长安排几个干活麻利的婶子,当天下午赶在太阳下山前用农药兑水把要修的路浇了一遍! 第二天太阳出来一晒,各种杂草小灌木丛一片片枯死,效果惊人。 宋书言都没想到这东西这么好用。 有个胆大的婶子点了一把火,把枯死的杂草烧成了灰,剩下就是灭火,收尾,几锄头下去把路填平整。 只用了三天,把往年要修大半个月的路修好。 这下子,宋书言在村里出名了,大家都说,读书还是有用的,谁能想到,干活还能这样干啊。 修路结束,大队长又安排起开荒工作,半点福利不提。 宋书言哪里还沉得住气? 果断找大队长,要求给大伙放假。 实在不行,给孕妇放假也行。 大队长不由得感叹,要是城里来的知青,觉悟性都这么高,才是知青下乡的真正意义。 “行,我同意你的提议。” 宋书言忙说,“答应了可不能反悔,村里其他人有意见,也得由您摆平啊。” 不患寡而患不均,这个道理她懂。 给了孕妇优待,难免会有人觉得不公平。 果然,大队长通知一下,有婶子酸溜溜找上大队长问,“我要是现在再怀一个,还有这种好事吗?” “去去去!人家几个的工分,算是宋知青补贴的,你以为买农药不要钱吗?这笔钱按理应该村里出,宋知青没要,说是补贴给一起干活几个怀孕的婶子,我琢磨着,直接给钱票不合适,要是用不到孕妇身上,宋知青会有意见,便做主给她们放几天假,工分照算。” 知青院的知青们觉得宋书言有点亲疏不分,干嘛不让大队长给他们放假啊? 哪怕放一天也好啊。 贺兰气鼓鼓,“没见过这样的!钱多烧得慌吗?贴补给压根不熟的孕妇!” 就不能让大队长,给她们知青院四个女同志,放十天假? 秦斐扛着锄头跟着大家去开荒,也不能理解宋书言的做法,感情她陪着她白忙活一天,啥好处没有呗? 看着同样扛着锄头的宋书言,她叹气,真是个大傻子! 宋书言有苦说不出,她哪里是不愿意为大家谋福利? 是大队长不同意啊! 最初她提的是让所有人放半个月假,大队长说她异想天开。 她退而求其次,要求给知青院放假,大队长说不合规矩。 她一退再退,说给村里怀孕的婶子放假,大队长才勉强同意。 她总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大队长这个老狐狸给套路了。 十分懊恼,忘了给自己,还有同屋的三人,也要几天假。 开荒的宋书言磨起了洋工,大家看在眼里,都不好意思说她。 无他,人家灵机一动,省了多少人力,才过去几天? 还半分好处没落着,是个人都会有点小情绪吧? 宋书言其实在想这几天看过的报纸,她这些天每天去问大队长要当天的报纸。 她想着,既然城里有人卖菜,她们村为何不效仿? 报纸上说,允许农民卖自留地的农作物,只是不能贩买贩卖。 她们村里家家户户自留地种的蔬菜都吃不完,无偿送给村里养的猪吃,负责养猪的婶子猪草都不用去打。 她觉得可惜了。 哪怕用那些喂猪的菜,换几颗糖回来,给孩子们甜甜嘴,也是好事。 她跟大队长提过,何不把大伙家里有余的菜,统一收上来登记好,村里安排人去市里摆摊卖掉,回去再把钱分给各家。 大队长依然一口拒绝。 他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宋书言那个气啊,觉得大队长尸位素餐,胆小怕事,不为村民们谋福利。 她有一下,没一下抡着锄头出气。 琢磨着,怎么说服大队长,试试她的提议呗。 荒地上,挖甜草根吃的孩子们嘻嘻哈哈玩闹,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颜。 其中一个孩子,蹬蹬蹬跑过来,把一大束红花举到宋书言面前。 “宋知青,这个送你!” 孩子腼腆地笑着,高举树枝,树枝上挂满红艳艳,小水壶一样的花朵。 他妈妈肚子里有了小宝宝,妈妈说托宋知青的福,能休息几天,在家给他纳新鞋。 小伙伴们说,他得给宋知青送点什么,感谢她。 他觉得小伙伴们说得很有道理,村里四周的荒地,长满了各种野花,其中一种红色的花,好看还能拧开盖喝花蜜。 他很喜欢,便摘了一大把,送给宋知青。 宋书言受宠若惊,下意识把花接了过去,“谢谢!?” 孩子咧着嘴笑,揪下一朵花吸了一口作示范,提醒她,“这个能吃!吸一口,很甜!” 宋书言不想扫兴,学着他揪下一朵红花,对着粉白的壶口吸了一口,她好看的杏眸一亮,清甜清甜的,她竖起大拇指。 “真好喝!” 小孩哥看她喜欢,高兴坏了,当场拍着胸脯说,“我等会还给你摘!” 宋书言忙制止他,“哎,不用了,我喝不完那么多!” 秦斐拎着锄头过来凑热闹,笑眯眯地打趣小孩哥,“哎,她不要我要,你能送我点不?” 小孩哥迟疑了一下,大方点头同意,“等着,我去给你摘!” 秦斐看他认真了,忙喊,“我开玩笑的!” 贺兰扔了锄头走过来,从宋书言手里握着的树枝上揪了几朵花下来,“我也尝尝。” 秦斐嫌弃她,“这东西,漫山遍野都是,用得着揪书言手里的?” 贺兰不服气地哼哼,“我喜欢!你管得着吗?” 宋书言把树枝拆开,给她们一人分了几支,还去给李春梅也分了几支。 “别吵,大家都有。” 村里一起干活的村民们纷纷摇头,这些知青啊,真正干活不行。 还跟个孩子一样。 宋书言把自己手里剩下的花朵揪下来喝完花蜜,干劲十足地挥舞锄头,一通乱挖。 突然,她感觉挖到的触感不对劲。 她又是一锄头下去,火花四溅,挖到石头了吗? 她忙停下来,扔了锄头,查看挖出来的坑。 第27章夜晚寻宝,拉人入伙 映入眼帘的是一块露了个尖尖的石头,她想着这石头得搬一边去,用尽吃奶的劲把石头撬了起来,才发现石头下还有东西。 赫然是半埋土里,灰扑扑的一个坛子。 她心扑通扑通跳,左右看一眼,大家都在干活,没人看她这边。 她想起了来干活的路上,婶子们闲聊说的一个传言。 据说几十年前,村里有个大地主,战乱的时候,把家里的金银分装了十数个坛子,埋在村里各个角落。 还说有一只坛子,就埋在她们今天来干活这片荒地。 婶子们开玩笑说,大队长是不是也听说过这个传言,才开荒这片土地,把地翻一遍,看看传言是真是假。 宋书言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最后她不动声色把石头放回了原来的位置,以土覆盖。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 晚上找机会来挖出来看看,坛子里到底装的什么玩意。 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夜色深沉,屋里呼吸声一片平缓,宋书言缓缓睁开眼睛。 她看向开着一条缝隙的木轩窗,黑暗侵袭感十足,扑面而来,她打起了退堂鼓。 要不,还是算了吧。 那片荒地,离知青点挺远,白日里她怎么会觉得自己有胆量晚上一个人来挖宝? 不挖吧,心里痒痒的,不甘心,她太想知道,坛子里面装的到底是不是地主的家财。 想了好一会,她决定拉自己的好闺蜜秦斐下水。 “醒醒!”她下床来到秦斐的床前,轻轻推了推她。 秦斐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不满地哼哼,“干啥呢你!” 宋书言忙捂着她嘴巴,“嘘,小声点,起来陪我去一个地方。” 秦斐更不满了,翻了个身不理她,“我不去,你自己去吧,多大了,上厕所还要人陪……” 宋书言又推了她一下,“快点起来!我跟你说个秘密!” “什么秘密?”秦斐清醒了一点,“你现在就可以说。” 宋书言指着屋外,“到外头说。” 秦斐疑惑瞥了她一眼,“干啥呀,神神秘秘的,为什么要出去说?”最后还是磨不过她,认命披了件外套,跟她走出门。 眼看她还悄悄打开知青院大门,招手示意她跟上,秦斐更糊涂了,这是干啥去? 带她去看什么秘密? 捉奸吗? 她抖了一下,不想去,不想看,辣眼睛! 一双腿却是不听使唤地跟上了她。 “说吧,带我去哪呢?” 宋书言压低声音,“去白日开荒那片荒地,我挖到了一个坛子,白日人多,没挖出来打开看看,现在我们去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吧!” 秦斐顿住了脚步,“万一,我说万一哈,万一那是个骨灰坛子,怎么办?多瘆人啊!” 宋书言打了寒颤,“应该,不会吧?” 她狗狗祟祟左右四顾,一阵风吹过,她两条胳膊起了鸡皮疙瘩。 “你们,去哪呀?” 突如其来的声音,把两人吓了一跳。 宋书言打着摆子,颤颤巍巍回头,看清来人,才捂着胸口顺气。 没好气地瞪了来人一眼,“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吗?吓了我一大跳!” 秦斐也听着声音特别耳熟。 回头一看,对上了薛怀舟无辜的眼神。 “我听着外头有动静,出门一看,发现你们两个大晚上出门,怕你们出事,就跟上来看看。” 他看了眼四周,浓墨浇筑的夜色下,伸手不见五指。 这两个新来的女知青胆子是真大,这个时候出门。 “说吧,干啥去?” 宋书言和秦斐面面相觑。 薛怀舟抱臂等着两人回答。 宋书言头顶上的灯泡一亮,“跟你有什么关系,干嘛告诉你?” 秦斐扯了扯她胳膊,“书言,要不,咱们带上他去看看?” 宋书言睁大了眼睛,好主意! 要是埋的真是宝贝,她不太介意多一个人分,她有份分一份就行。 左右就她们两个女孩子去,她还真有点害怕。 “那个……事情是这样的……”没告诉他,她们还怀疑,那坛子或许是个骨灰坛。 薛怀舟对于寻宝,也有几分兴趣。 “那走吧,咱们去看看。” 宋书言走了几步,顿下脚步,“我怎么觉得,除了我们,还有别的脚步声?” 她往后面一看,什么都没发现。 太黑了。 又想起,老人们说过,走夜路不要回头,回头会把肩膀上两盏阳气灯吹熄。 她:“……”好害怕!不敢说。 秦斐拉着她继续往前走,不以为然,“你听错了吧?” 薛怀舟也停下了脚步,蹙起了眉,确实有脚步声,跟着后头! 他不动声色又往前走了几步,猛然回头喝了一声,“是谁?” 那人似乎吓了一跳,蹭蹭追了上来,不服气地推了一把薛怀舟,“吼谁呢你?路是你家的吗?” 他还上下打量薛怀舟,“我还没说你们呢,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啊呸,不对,是孤男两女,去哪呢?我可认得你,你是大队长的准女婿,张明珠知道你这么厉害,晚上带两个女知青出来玩吗?” 来人赫然是个半大少年,身材单薄,力气却是很大,一下子把薛怀舟推了个踉跄。 “喂,你说话干净点!”宋书言拉着秦斐的手走回来。 少年轻蔑地哼哧一声,“我说话哪里不干净了?你们敢做还不让人说?” 薛怀舟无力地吐气,“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子……” 他找了个借口,“宋知青发现自己丢了个挺重要的镯子,我们只是陪她出来找。” 宋书言和秦斐忙点头,“啊,对!就是这样!” 对面的少年明显不好糊弄,他不信,凉薄地掀开眼帘上下扫视三个知青,“骗鬼呢你们!丢了东西不能明天找吗?非要大晚上出来找,这黑灯瞎火的,能找得到?” 薛怀舟清咳一声,看向宋书言,似在用眼神问,被人发现了,还去吗? 宋书言也头疼,这半大孩子谁啊? 大晚上不睡觉,出来溜达啥? 不怕以后长不高? 还有,他背着啥玩意,怎么感觉像土枪? 好家伙! 她反问,“你谁家孩子呀,大晚上不睡觉,出来干啥?背着啥东西来着?” 第28章虎啸,回村搬救兵 被反过来质问的少年心虚了一瞬,无他,只因他背后的散弹枪,是从大队长家顺的,原本想趁着夜深人静,上山看看能不能捉几只小动物回家,给奶奶补补身子。 没想到前头几个知青,似乎与他同路。 他没打算出来跟他们碰上的,谁知他们走路特别墨迹,还心里没点数。 自己不知道自己出来干啥吗? 还敢喊他出来。 服了。 他不客气地对着三人怼了一通,出了口恶气。 他实在不愿意浪费时间了,不是那谁说过吗? 时间就是金钱! “喂,这样吧,咱们今晚就当谁也没见过谁,怎么样?”他提议。 宋书言见对面的半大少年一脸稚气,主意却是大得很,人小鬼大故作镇定的样子,还有几分可爱。 她忍不住笑了,“行呀。” 秦谨得到了对方令他满意的回答,抬脚错过三人,继续往山脚那边走。 三人目送他走远。 “还去吗?”薛怀舟问。 荒地也在山脚下。 宋书言咬牙,“来都来了……”大不了,若是那少年回头,给他也分一杯羹! 她实在好奇,坛子里装的到底什么玩意,不打开看一眼,今晚睡不着觉。 至于要是挖出来的是金银珠宝,从原来的独占,到最后可能只能分四分之一,她其实不太在乎。 意外之财,见者有份,这是天意! 天意让她喊上秦斐,被薛怀舟撞见,又跟那少年遇上。 十分钟后。 她带着两人来到白日里发现坛子的位置,“就是这里!挖吧!” 路上,他们各自捡了根树枝,正好派上用场。 三人一通忙活,把坛子挖了出来。 宋书言盯着薛怀舟抱着的坛子,直咽口水,被秦斐提醒后,她越看这坛子,怎么越感觉像是骨灰坛? “我打开了啊?”薛怀舟问两人意见。 咕嘟…… 秦斐也在咽口水。 “打开吧……” 宋书言情不自禁,握紧秦斐胳膊,紧张得眼皮直跳。 秦斐嘶一声,嫌弃地拍开她的手,“手脏不脏啊!抓我衣服上!” 刚挖了土呢! 坛子上有个盖子,用泥封住,薛怀舟研究了片刻,找了块石头把泥敲开,露出真正的盖子,拧开。 宋书言目不转睛看着,突然眼前一亮,天上的月亮突然从厚厚的云层探出头来,照进坛子里。 坛子里的小黄鱼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咕嘟…… 宋书言一屁股坐在地上。 天啊! 真是宝藏! 薛怀舟赶紧把盖子盖了回去,深呼吸一口气。 心还是扑通扑通地跳。 这么多小黄鱼…… 要带回知青院吗? 秦斐目瞪口呆,掐了自己一下,“我没做梦……” 天啊! 婶子们白日说的传言是真的! “我们分了吧……”宋书言吸口水。 这时,山上传来一声虎啸,三人吓得大惊失色。 “有、有、有大虫!” “快跑!” 宋书言腿都在打哆嗦,“等一下,那孩子,孩子还在山上!” 秦斐扯着她往村里跑,“我们手无寸铁的,怎么救他?要救也是回村里,找大队长喊上村民上山找他!” 薛怀舟抱着坛子停下,“等一下,大虫下山也没那么快,这些东西怎么办?重新找个地方藏起来,还是现在分了?” 回村万一又遇上了人,他们怎么解释? 还有去找大队长上山找人,又怎么解释,他们三晚上出门之事? 宋书言电光火石间做了决定,她一把抢过坛子,“薛怀舟,你去找大队长,我和秦斐把东西分成三份,明天找机会给你!” “快去啊!我保证不会偷偷少分你!” 薛怀舟点点头,快步跑起来往村里走。 宋书言强行镇定下来,为少年担忧的同时,也在安慰自己,生死有命,要是他出了什么事,可不能怪他们。 不……她应该阻止他上山的…… 他还是个孩子。 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线。 明明遇上了,她有机会阻止的,是她被坛子吸引了全部心神,只想着快把人打发走,没在意他一个孩子深夜上山。 “书言,你没事吧?” 秦斐看她抹眼泪,担忧地问了一句。 “没事,我们把坛子带回去,藏起来,找机会再分吧?” 秦斐点点头,“好。” 她脱下外套,把坛子包裹起来,避免被人遇见。 回到知青院,两人慌张地把坛子塞进了宋书言的行李箱,再把行李箱塞回床底下。 外头传来热闹急切的人声,沸沸扬扬…… 可见薛怀舟已经通知了大队长,把村民们喊醒。 知青院的其他人也被吵醒。 “发生什么事了?” 这时薛怀舟跑了回来,拍门喊醒其他男知青,“都来帮忙,出事了,有个孩子上了山,遇到了大虫!” 男知青们吓了一跳,“谁家孩子胆子这么大?” 薛怀舟已经从大队长那里知道了孩子的身份,是村里人说的秦二流子。 大队长听见薛怀舟来拍门,说有个孩子上了山,他在山下听见虎啸,他打开门第一时间是不信。 “开什么玩笑!” 第二个念头是,“既然看见了,为啥不阻止他上山?” 眼见薛怀舟的神情焦急,不似作假,他心一沉,回屋找自己的猎枪,找了一圈,枪呢? 张明珠也起来了,“发生了什么事?薛大哥?” 薛怀舟没空理她,一个劲催大队长赶紧召集村民上山救人! 大队长咬牙切齿,“秦谨?!”敢来他家偷东西,敢独自一人上山的孩子,除了他,还有谁? 大队长让薛怀舟和张明珠分头行动,去拍门把大家喊醒。 被喊醒的村民们听明白出了什么事后,人都麻了! 好家伙。 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秦家小子,那胆子是什么做的? 等大队长把人召集起来,组织好村民们拿上趁手的武器,距离薛怀舟他们听到虎啸,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薛怀舟回知青院喊人时,心都凉了,觉得那个孩子,恐怕凶多吉少了吧? 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邪恶的念头,没事,他没了,是好事! 这样就没人知道,他晚上是和宋书言还有秦斐一起出门的! 他眼眶也湿了。 是不是当时他们把孩子喊回来,就不会出这样的事? 第29章自古英雄出少年 村里的青壮有手电筒的打着手电筒,没手电筒的举着火把,扛着木棍或锄头镰刀,浩浩荡荡上山寻人。 还喊口号般喊着秦谨的名字。 “秦二流子!” “秦谨!” “你在哪?” “说句话!” 留守村里的妇孺也心焦得睡不着,纷纷打开门遥望远处的山峰。 “哎,这都什么事啊?” “可别出事啊!” 她们害怕,自己的丈夫和儿子,上山寻人的时候会遇到野兽,跟着受伤。 “秦二流子真是,害人害己!” “也不知道秦奶奶把这祸害捡回来干啥!” 知青院那边,宋书言和秦斐装作跟李春梅和贺兰一样,也是刚刚被吵醒的样子。 “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出去看看?” 知青院的男知青,也跟着村民们上了山。 大队长面容冷肃,沉着脸走在前头,他左手拿着一把自制的牛角弓,右手捏着箭随时准备搭弓引弦。 箭头磨得铮光瓦亮。 “秦谨!” “秦二流子!” 村民们的呼声此消彼伏,篝火把大片的山林照成了橘黄色,很亮堂,惊起无数鸦雀小兽争相奔走逃命。 秦谨拖着一只硕大的斑斓大虫艰难前行,见山脚一片橘黄篝火影影灼灼向山上移动,依稀还能听见他们在呼喊他的名字。 他紧绷着的心弦陡然一松。 有人来找他。 安全了,大虫也有人帮忙抬回去。 他扔下大虫壮硕的后腿,手作喇叭状朝山下喊,“我在这儿!” “这儿!” 他急匆匆想跟他们会合,回头一看大虫死不瞑目的尸体,又实在舍不得抛下自己艰难得来的战利品。 哪怕抛下它一小会。 他顿住了脚步,咬牙拖着大虫的后腿,继续往山下走。 “我好像听见了秦二流子的声音,是错觉吗?” 举着火把的村民,扭头问旁边的兄弟。 “我好像也听见了……” 大队长耳朵动了一下,不是错觉,人还活着! “加快速度上山!” 他一声令下,村民们打了鸡血一样,跟着他加快速度爬山。 颇有遇神弑神,遇佛杀佛的气势。 开路的兄弟,把沿路伸展出来拦路的树枝砍了一地。 “看见了!在前面!” “好家伙!他拖着的,是老虎吧?” 那身斑斓艳丽的皮毛,错不了! 村民们都惊呆了,这孩子,还是人吗? 才几岁? 孤身一人上山,弄死了一只深林之王? 大队长快走几步,走到秦谨面前,狠狠一巴掌甩了上去!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山林。 倔强的半大少年,捂着脸怒目而视,“你凭什么打我?” 见着了人,大队长悬了一路的心放松下来,他一把扭过少年单薄的身躯,把他背在身后的土枪卸了下来。 “凭我他妈大半夜的,被叫醒组织人手上山找你!” “凭这把枪!” “说吧,什么时候到我家顺的?” 秦谨自觉理亏,垂下头,没再顶嘴。 其实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他们不来找他,他也能把大虫弄下山! 只是需要多费点时间而已。 没错,就是这样!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颤抖,回想起爬到半山腰,倒霉遇上大虫狩猎,他一阵后怕。 那时他没多想,手比脑子快,哆嗦着把枪上了膛,对着大虫一阵扫射,把子弹打空了,才回过神来。 薛怀舟上来打圆场,“我们先下山吧?” 其他村民们附和,“对,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有机灵的汉子,招呼了相熟的兄弟上前去抬大虫。 秦谨拦了一下,“我的!” 他清冷的双眸直视大队长深邃疲倦的眼眸。 大队长没好气道,“谁不知道是你的啊?你自己能弄回去吗?你自己能卖个好价钱吗?” 汉子哥哈哈笑了起来。 拍了拍秦谨肩膀,戏谑道,“放心,哥哥们不会吞了你的猎物!” 英武强悍的半大少年,言语间无意的冒犯,汉子们选择了原谅。 秦谨也转过圜来,抿了抿唇,跟大队长说,“我要两百,多余卖的钱,请村里吃饭。” 他再没见识,也知道一只大虫应当不止能卖两百。 大队长点点头,“行,我替你安排。” 第二天傍晚,村头的大锅,又支了起来。 白日里,留守的老幼妇孺对于秦二流子独自一人打死了一头猛虎之事,觉得很难以置信。 天啊! 宋书言想起了一句话,自古英雄出少年。 她见过这样的少年! 趁着大家都到村口凑热闹,她拉着秦斐回了知青点,进了屋,锁好门窗,把行李箱从床底下拖了出来。 秦斐打着手电筒。 两人开始分赃。 宋书言快速把小黄鱼数了一遍,一共三十八根,一根大概五十克。 两人激动坏了,手都在发抖。 很快,两人把东西分了三份,一份十二根。 秦斐抱着自己那一份,很满足,用眼神大方表示,多出来的两根归宋书言了,毕竟东西她先发现的,理应分不均的归她! 宋书言没跟她客气,把自己那份用衣服包了,塞回行李箱。 剩下属于薛怀舟那份,她找了几张报纸包着,也塞进行李箱,打算晚上找机会交给他。 “砰砰砰!” 门口传来拍门声,“搞什么呀?大白天的,关门干啥?宋书言!秦斐!你们是不是在里面!” 贺兰在外头边拍门边喊。 秦斐紧张地把东西藏好,检查一下地面,没有遗漏。 她清咳一声,若无其事走出去开门,“来了。” 宋书言拿着秦斐昨晚用来包坛子的外套,也走出去,先发制人怼了贺兰一句,“敲什么敲?找我们干啥?” 贺兰瞬间忘了追问她们好端端的关门干什么? 她没好气道,“谁找你们了,我找春梅!” “那你拍门时干嘛不喊春梅的名字?” 贺兰:“……”因为直觉告诉她,春梅不在里面啊! “春梅呢?”她转移话题。 “不知道。” 春梅被张平安拦住了,她原本打算回知青院拿水桶去挑水。 半路张平安跳出来,“春梅,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春梅想着,经常到他家打水,这个面子,还是要给他的,便点头同意,跟他走到无人的角落。 第30章最讨厌等人 “说吧,什么事?”看着一脸纠结的张平安,春梅主动问他。 张平安欲言又止,春梅皱了皱眉,一个大男人,说句话磨磨唧唧,她沉默着等他开口。 “到底什么事?”等了半天,她再次催问。 张平安鼓足勇气,“你,我,我不喜欢你,你,你别多想!” “???”春梅一脸问号?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啊!”春梅抿了抿唇,她有自知之明,何况,她没多想,也没喜欢张平安啊! 这人,突然找她说这么一句,有病吗? 春梅觉得晦气,忍不住还是怼了他一句,“你有病吧?” 张平安松了口气,跟春梅大吐苦水,“你不知道!我妈非让我闲了没事就去帮你干活,让我对你献殷勤,讨好你,我这不是怕你误会吗?” “我,我帮你干活都是我妈逼迫我做的,你可千万别误会啊!” 春梅了然。 怪不得,这几天她一去张平安家挑水,张平安拿起扁担跟她一起挑。 “知道了。”春梅丢下一句话,转身便走。 她还要不要去桂花婶家挑水了? 好苦恼啊! 春梅皱了皱脸。 其他有压水井的人家,离知青点都有点远,还是去吧。 另一边,宋书言和秦斐手拉手,找到薛怀舟,低声跟他约好今晚等所有人睡着了,把东西给他。 薛怀舟弯唇笑了笑,点头。 这一幕,被张明珠见到了,她醋意大发,揪着路边一颗野草出气。 她得去催催她爸,早日把结婚的日子定下来,省得他被知青院的女知青勾引! 其实三人聚首不到三秒便分开了,宋书言和秦斐找了块大石头坐下。 听大榕树下的老人家们闲扯。 “听说秦家那娃娃,打死的老虎大队长卖了五百块钱,大队长做主给了他二百,剩下的钱各家能分一块多,还能吃顿席。” “要的要的,山上的东西,归村集体所有,可不是要分一半给村里。” “这个月啊,都第三次吃席了,搁以前,想都不敢想……” “这山上,也不是没人打注意,大家空手而归的多,看来啊,打猎这事,不但得看本事,还得看运气!” “可不是嘛……可能老天爷也觉得秦家那小子可怜,特意关照他吧!” 宋书言和秦斐相视而笑。 真好。 又过了一天,宋书言和秦斐再次找到大队长请假。 大队长头痛,“你们这十天请三天假的,知道知青院有人背后找我说你们不勤劳,不刻苦吗?” 宋书言一脸无所谓,“爱说就说呗,大队长,现在是农闲,村里多我们两个少我们两个干活有啥区别?” 秦斐狠狠点头,“对呀,我俩有自知之明,我们开荒真的不行,就不磨洋工占乡亲们便宜,记同样的工分了!” 大队长:“……” 他恨铁不成钢,“你们就没想着努力干活评先进,争取早日回城的机会吗?” 他还透露了一个消息,“今年我们大队有一个工农兵大学的推荐名额……” 宋书言使劲摇头摆手,“不了不了,我们不是干活的料,争不过……” 随即,她和秦斐对视一眼,狡黠一笑,小声揶揄大队长,“大队长,这个名额,你不给薛知青留着么?” 大队长:“……!!” 他爽快批了假,极力否认,“我是这样假公济私的人吗?你们俩出去可别胡说啊!” “放心吧大队长!我们最不爱说闲话了!”宋书言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 “就是就是!”秦斐嘻嘻哈哈附和。 两人再次借了自行车,出发镇上。 今日是约了某人吃饭的日子。 宋书言掐指一算,得有五六七八天没见过那谁了,对于这次见面,她隐约有点小期待。 干净清冷硬朗的帅哥,谁不想多看两眼啊! 更何况,她直觉他对她也有几分不一样。 “你说,周同志有没有答应赴约?” 坐在国营饭店,宋书言托着腮,往门外看。 秦斐打量着店里装潢,漫不经心应声,“周同志应该不会拒绝吧?” 她看着墙上挂着的黑板,在心里默念起上头写着的菜名,琢磨着等会点什么菜。 服务员过来三趟,问她们吃点什么。 宋书言泄气了,摆摆手,“再等等,我们还有人没来。” 服务员一脸不屑加鄙睨,“你们都等了一个多小时了,吃不起别进店!莫不是等着冤大头来请你们吃饭?” 服务员看两人穿得光鲜亮丽,一个模样英气俊秀,一个甜美娇俏,长得都不赖,认定了两人可能是下乡的知青。 她见过这样的女知青多了去,为了下乡的日子好过一点,利用美色勾搭要么有钱,要么有权的男同志。 宋书言气得站起来,怒视嘴贱的服务员,“说什么呢你!” 服务员大声嚷嚷,“我有说错吗?都饭点了,你们占着茅坑不拉屎,还不让人说?” 其他食客指指点点。 秦斐觉得有点理亏,悄悄拉了拉宋书言,“书言,算了!” 她扭头对服务员笑了笑,“我们现在点菜,来个椒香排骨,一个清炖老母鸡,一个腐乳炒通心菜,先上这些吧。” 宋书言不开心地顺着秦斐力度坐下,沉默着生闷气。 她抬手看了一眼手表。 虽然没约准确的时间,这个点已经到了上次他们碰到一块吃饭的时候。 他们,是不是忘了? 宋书言抿了抿唇,她真的很讨厌等人。 尤其是等一个不确定会不会来的人。 是她误错意了吗? 原以为,他那样的人,哪怕不赴约,也会告知一声。 直到菜上齐了,约好的人还不见踪影。 每次那个服务员路过她们这一桌,都会轻蔑地扫一眼她们,留下一声冷笑。 宋书言手搭在桌子上,指骨因用力而泛白。 秦斐劝她,“算了算了,忍忍!” “来,尝尝这个!”秦斐给她打了一碗老母鸡汤。 秦斐心中轻叹,也有点可惜,约好的人没赴约。 菜都上齐了,还等什么呀? 不等了! 宋书言端起碗喝了口汤,捏着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椒香可口。 果然,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直到两人吃得饱饱,肚子圆了一圈,她等的人还没出现。 第31章不想等了 两人刚停下筷子,刚才那个柳叶眉下巴尖尖的服务员便扭着腰走过来,神气纠纠地拿着小本本杵桌子上敲了敲,蔑视地扫了她们一眼,“两块三加六两粮票,你们俩谁结帐?” 那神态,谁看了都知道,这服务员瞧不起人,觉得她俩凑不出一顿饭钱呗? 宋书言当场火了,一巴掌拍桌子上,“我说吃完了吗?我饭还没吃完,你就催结帐,你们国营饭店就是这样为人民服务的?” 服务员细长的眼睛往桌上一扫,三碟菜吃得只剩个底儿,这还不算吃完吗? 她更加坚信自己没有猜错,她冷哼一声,阴阳怪气,“你结完帐接着吃呗,爱吃多久吃多久,谁管你呀。” 秦斐气得脸蛋通红,注意到隔壁几桌客人看过来那古怪的目光,生怕大家认为是她们找事,结不起账,马上从布包里掏出一叠钱票。 她正要抽出相应的钱票结帐,突然灵机一动,不慌不忙一张张钱票慢慢数了起来。 这下轮到服务员唰一下脸色变了,她还是不服气地想,谁知道这些钱票是从哪个冤大头那儿骗来的呢? 看热闹的食客们收回了目光,宋书言听到隔壁桌客人小声嘀咕,“这服务员态度确实不怎么样。” 服务员脸色涨得通红,回头瞪了一眼说话之人。 秦斐慢条斯理把数好的钱票递给服务员,“刚刚好,你要不要数数?” 服务员一把扯过钱票,冷哼一声,扭着屁股离开。 宋书言深呼吸一口气,才把怒火压下去。 真是花钱找罪受,要不是镇上只有这么一家饭店能吃到肉,谁愿意来呀! 她也掏出钱票,数出一块五递给秦斐,“我粮票忘带了,换成钱给你吧。” 秦斐没要,她笑了笑,“这次我结帐,下次你来,我们是朋友,没必要算得太清楚!” 宋书言点头赞同。 秦斐看她心情不佳,小声试探,“我们要不要再等等?万一周同志和陈同志有事耽搁了呢?” 宋书言迟疑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那就等等吧。” 这时,又一批客人走进国营饭店,此时店里已经坐得满满当当。 服务员扫了一眼店里,宋书言这一桌已经吃好结过账,她理所当然走过来赶人,“你们怎么还不走?麻烦把桌子让出来。” 宋书言挑眉讥讽,“你刚才不是说我们结完账爱坐多久坐多久吗?” 服务员振振有词,“刚才店里还没坐满……” 新客人也接话,“是啊,你们吃好了干嘛还不走?占着茅坑不拉屎!” 宋书言抬头一看,还是个熟人,“章惠?” 新客人可不就是章惠和一个面生的男青年么! 青年五官端正,浓眉大眼,一看两边认识,他一合掌,“既然认识,咱们搭个桌呗?” 章惠不乐意,“真不知道某人脸皮怎么那么厚,吃完饭还赖在饭店里不走!” 青年错愕地眼睛微微睁大,一脸疑惑地看向章惠,小心地扯了扯她衣袖。 章惠没好气地瞪他一眼。 青年是她所在大队,村长的儿子,她好不容易引他上勾,跟她处上对象,生怕他见宋书言貌美,移情别恋。 哪里愿意跟宋书言拼桌,让两人有更多接触的机会? 何况,她觉得自己和服务员没错啊。 宋书言就是吃完饭还占着桌子,浪费国家资源! 宋书言本来没想为难他们的,都要抬脚站出来让位置了,听见章惠这么一说,她突然不想走了,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谁说我们吃饱了?” 她看向旁边站着的服务员,招了招手,“麻烦再给我们上一碟拍青瓜,一碟五香花生米!” 服务员拿着小本本记上,把桌子上空了的碗碟收走,留下一句,“既然你们认识,也坐得下,那你们拼一下桌吧” 人家继续点菜了,她也不能无端端把人赶走。 宋书言其实也不乐意跟章惠坐一桌,但她不能拒绝她拼桌。 章惠一屁股坐在宋书言对面,瞪着她生闷气。 青年则跟秦斐商量,“同志,换个位置呗?” 现在是章惠和秦斐坐同一张长凳,四人桌剩对面宋书言旁边空着。 章惠也意识到,不能这样坐! 好在,秦斐麻溜地跟肖武换了位置。 肖武是个实在人,坐下后问了一嘴章惠想吃点啥,章惠娇滴滴说想吃糖醋鱼。 宋书言打了个寒颤。 夹子音! 她头一次听见章惠夹着声音说话,雷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对面的青年好像没听出来,神色如常地招手喊服务员点菜。 “一份糖醋鱼,清炖老母鸡吃不吃?” 后半句是扭头问章惠。 章惠迟疑,“会不会点太多了?太奢侈了吧?” 章惠对肖武是有几分真心的,不然也不能够下乡不到半个月,就跟他处上对象。 事实证明,女追男隔层纱的说法,一点都没有错! 章惠家里没什么过硬的关系,她压根没想过自己能回城,下乡后看见人长得还行,家境在当地还行,家里还有点小特权的肖武,下手快准狠。 果断把人拿下。 今天两人刚说好要处对象,来镇上吃顿好的庆祝一下。 此时章惠理智回归,没再找宋书言的事。 刚才一看见宋书言,她想起昔日选大队时,宋书言怂恿选了拖拉机的男同志不跟她换,还奚落她。 她忍不住,说话粗俗了点,说了宋书言几句。 现在她心中忐忑,悄悄看了眼肖武,他还没见过她这一面呢,不知道他会不会因此对她印象不好。 宋书言看对面肖武给章惠用开水涮碗筷,点菜也大方,不由得感叹,没想到章惠有两把刷子啊。 这么快,处上对象了? 这挑对象的眼光,也不赖。 想起自己要等的人,等了半天没来,她心里酸酸楚楚,不想继续等了。 她抿了抿唇,她又不是什么很贱的人,干嘛要一直等一个未必会赴约的人? 突然,她的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了一把,隐隐约约的刺痛,快要喘不上气来,难受极了。 拍青瓜和花生米很快上了桌,宋书言招手让服务员结帐。 “花生米给我打包。” 拍青瓜她推给了章惠。 第32章错过 “这样看着我干啥?” 章惠收回错愕的目光,拧着眉,宋书言又在玩什么把戏? 刚和她斗完嘴,突然结帐走人,还请她吃拍青瓜。 她脑子灵光一现,她知道了,宋书言这样做,一定是想引起肖武的注意! 章惠目光隐晦地快速扫了肖武一眼,果然,肖武在看宋书言! 章惠生气了,正想说,谁要你的拍青瓜?不值钱的玩意,她要是想吃,不会自己点吗? 她张了张嘴,看见宋书言一脸低落,又把话憋了回去。 秦斐也小声问宋书言,“不等了吗?” 宋书言抿了抿唇,自嘲一笑,“不等了。” 人家又没说过要来。 她们等什么? 秦斐安慰她,“或许他们真的有什么事来不了呢?” 宋书言拎着油纸包着的花生米,脚步一顿,随后继续往外走。 “没事,来不了正好给我省钱了。” 她也想过,他身份特殊,或许出任务去了呢? 等了半天不见人,心里又觉得委屈。 是他行事暧昧,给了她,他一定会赴约的错觉,他却突然从她的世界失踪了一样。 这忽冷忽热的,她不奉陪了! 宋书言和秦斐前脚刚走,有个满头大汗的小战士跑着进店,扫了一圈每张桌子的客人。 他神情茫然。 不知所措地愣了几秒。 昨天下午陈连长急匆匆找到他,交给了他一个任务。 让他今天中午务必准备赴约,到国营饭店找两位女同志,告诉她们周营长和陈连长出任务了,不能赴约,等他们回来,再反过来请她们吃饭。 他追问,他也不认识两位女同志啊,到时候怎么把人认出来? 陈连长说,其中一位女同志长得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鹤立鸡群,肤白貌美,只要她人在,他不用担心,他准能第一眼把人认出来。 总之,饭店里,长得最好看那个,就是跟他们约好的女同志。 陈连长还给了他十块钱,加一把粮票,让他机灵点,不要让两位女同志结帐。 小战士一听,激动坏了,那两位女同志,莫非是周营长和陈连长的对象? 听陈连长形容,其中一位女同志还特别好看! 就是不知道这位特别好看的女同志,到底是周营长对象,还是陈连长对象? 小战士的八卦之魂被勾起,很想目睹能让对待女同志向来不假辞色,冰山一样冷的周营长答应赴约的女同志长啥样。 今天他特意提前了半小时出门,就怕去晚了,让女同志等。 没想到路上出了点意外。 他遇上了一辆抛锚的拖拉机,车斗上还躺着一个难产急着送医院的孕妇! 孕妇的婆婆在照顾她,急得边抹眼泪边骂骂咧咧,骂孕妇不争气,生个孩子都生不下来! 拖拉机手修不好车,急出一头大汗。 一车三人,盯上了他。 求他送孕妇去医院。 拖拉机满脸惭愧,说他背不动孕妇。 小战士没办法,人命关天的事,他只好在拖拉机手的帮助下,背着孕妇一路艰难走到医院。 等他得了空跑到国营饭店,早已经过了约好的时间。 此刻他一看店里,没有一桌是两个女同志独坐一桌,其中一人还美得让人一眼能认出来。 他心想完了,他把陈连长交代他的事搞砸了。 他不死心地找上服务员,跟她打听,“同志,请问不久前有没有两位女同志在这等人?其中一个特别漂亮……” 服务员上下打量他一眼,打断他,“原来她们等的是你呀?” 服务员此刻忘了之前的矛盾,只剩下一个念头,就他?凭什么让人家两位女同志等那么久? 这小战士憨里憨气的,风尘仆仆,身上还沾了点血迹? 小战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她们是不是等了好久?她们走了多久?往哪个方向走的?” 他看看能不能把人追上,解释解释。 章惠扭头看见这一幕,差点笑了出来,这就是宋书言要等的人? 长得还不如肖武周正。 看来宋书言被退婚后,有了自知之明,她跟这个小战士,倒是也般配。 章惠心里一下子平衡了。 宋书言长得比她好看又怎么样? 她出身比她差,找的对象,是对象吧? 孤男寡女约出来吃饭,不是谈对象是什么? 她新找的对象,也比不上她找的肖武。 一下子方方面面赢了宋书言,章惠心情大好,胃口大开,一口气吃了半条糖醋鱼,一只大鸡腿。 还喝了两碗汤,大半碟拍青瓜。 小战士听到人都走了半小时后,泄气了,服务员还好心告诉他,两位女同志骑着自行车走的,哪里还追得上? 他放弃了,找了个位置坐下,点了三碗炸酱面。 化懊恼为食欲。 宋书言和秦斐离开国营饭店,去了逛供销社。 “书言,我们要不要扯点布,做两套衣服?” 秦斐拿起一块布,往自己身上比划。 宋书言心不在焉,“我不会做衣服。” 秦斐换了一块布,继续往自己身上比划,抿嘴一笑,“其实我也不会,但是我们可以找老乡帮忙呀?” 宋书言扫了一眼柜台上的各色布料,各种小碎花,她欣赏不来。 她兴致缺缺摇头,“我不想做新衣服。” 她衣服多着呢。 宋家父母把她所有衣服,从前用惯的一应东西,全给她寄了过来。 哪怕她三年不添新衣服,也不会没衣服穿。 她也机灵,下地的时候常常穿那两三套不太喜欢的衣服。 现在那两三套衣服,是怎么洗也还是有泥印子,洗不干净。 秦斐只当她是被放了鸽子,还在难受。 她默默叹了口气,放下衣料。 拉着宋书言去买桃酥。 宋书言也不喜欢吃桃酥,觉得桃酥跟苹果一样,是一种很无聊的食物。 但供销社就这点东西卖,物质贫乏。 宋书言为什么不喜欢逛供销社? 谁从物质极大丰富的二十一世纪穿到几十年前,会看得上小镇供销社那点东西啊! 她这样什么都不感兴趣,死气沉沉的模样,看得秦斐心里一咯噔。 书言不会是特别特别喜欢周同志吧? 周同志爽约,看把书言难受成什么样了? 秦斐在心里把周景深骂了一遍又一遍! 渣男! 那天干啥要主动招惹书言哦! 不知道自己长得出色,容易虏获小姑娘芳心吗! 第33章请一天假,少吃一天苦 此时,容貌招人的周景深,让人引以为傲的冷厉俊脸涂着几道迷彩,脸上还有深一道浅一道的泥巴印子。 他带着手下一众战士披着草皮子,做了伪装,扛着枪支弹药,耐心潜伏在深山老林,等待着任务目标的出现。 他目光深邃坚韧,凝神贯注留意着四周的密林。 不知道等了多久,隐隐绰绰的人影由远而近,出现在射程范围。 “目标出现!” 他通知周边埋伏的战士们。 下一刻,火光四起,烟雾笼罩了整个战场。 清晨的风拂过山岗,带来了丝丝缕缕的凉意。 宋书言一手握紧锄头,没有扛在肩上,另一只清瘦的手,纤长白皙的指尖拢紧了外套衣襟。 最近几日她总是莫名地情绪低落,心情烦闷。 秦斐扛着锄头,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突然快走了几步,折了几支花苞繁多,开得正盛的淡黄色小野菊,回头笑着问她,“好不好看?” 她抿着的唇角松动,正要勾勒出一抹浅笑,后头也有人喊,“宋书言!” 她疑惑回头。 下一刻,一件洗得泛白的薄外套递了过来。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外套主人俊秀的脸微微泛红,清咳了一声,移开视线不敢看她,小声提醒,“遮一下,你后面红了……” 薛怀舟话音未落,宋书言突然感觉到下身一股热潮涌出,唰一下,她白生生的俏脸也红了,慌乱接过外套围在腰间。 “谢……谢谢…!” 她慌张道了谢,把手中的锄头也塞给他,“我回去一趟!” 秦斐站在不远的路边,拿着一把野花,微微蹙眉看着两人,表情从疑惑,渐渐转变为恍然大悟。 她朝宋书言喊,“书言,你要不要请假?” 山径田野的婶子,大老爷们听了纷纷摇头,这宋知青,又请假? 宋书言不在乎旁人的眼光,能请假她当然想请假啊,能躺平为什么要干活吃苦? 她遥遥对着秦斐点头,“我去问问大队长。” 借口现成的,来事了,肚子痛,不舒服。 当务之急,是回去换裤子。 宋书言急忙往回走,走到半路,被人拦了下来。 她皱眉看向拦着她的张明珠,“干嘛呢你?” 张明珠一脸不高兴,指着她围在腰间的外套质问,“你为什么会围着薛怀舟的外套?” 宋书言不以为然哦了声,“他借给我的……” 张明珠要把外套扯下来,“不许借,还给我!” 宋书言侧身躲开,打掉张明珠伸过来的手,不悦地瞥她一眼,“干什么呢?你有病吧?别拦着我,我回知青院就还!” 张明珠气红了眼,又要过来抢外套,“你才有病呢!你不要脸!随便用男人的外套!” 宋书言满心烦躁,终于想起来,人家是薛怀舟板上钉钉的未婚妻。 人家这个身份,找她要外套,合情合理。 只是路上又不止她们二人,好些人驻足,停下来看戏呢! 她要是把外套扯下来,让那么多人看见自己裤子上的红印,总觉得很羞耻。 她一把攥住张明珠微凉的手腕,把她扯过来,肌肤相贴的姿势,小声解释央求,“我裤子上有脏东西,不能给别人看见,外套借我用一下,我洗干净了还给薛怀舟!” 张明珠一直挣扎,她只能用极快的语速解释。 张明珠哪里听得见解释,她更气了,她喜欢的薛大哥,那么风光霁月的一个人,他的外套怎么能给宋知青用来遮那种脏东西! 想到他的外套,也会沾上脏东西,她就觉得恶心! 张明珠挣扎得更厉害,目光落在宋书言的针织外套上,“你放开我!你不要脸,自己都有外套,干嘛要用薛大哥的外套?” 一阵风吹过…… 吹得宋书言感觉到一股凉意,身上的薄外套,不足以温暖她。 脱下来,会更冷吧。 只是,张明珠真的很烦人! 她咬牙,推开张明珠,快速跑了起来,边跑边把自己外套脱了,围在腰间,把里面那件属于薛怀舟的外套扯了下来。 张明珠在后面追,“你给我站住!” 看热闹的村民:“……” 不明所以,没看懂。 “她们在干啥?” 有人问。 “不知道呀!” 宋书言把外套扯下来便停住了脚步,检查了一下外套,有没有沾上血迹。 还真沾上了一星半点。 她人麻了,羞恼尬尴,无法面对。 张明珠追了上来,一把夺过外套,“还我!” 她瞪了宋书言一眼,斥骂,“不要脸!” 宋书言清咳一声,扭头望天,“内个,脏了,不用我洗干净再还吗?” 张明珠细细一看,脸涨得通红。 啊啊啊! 她怎么可以这样! 张明珠眼眶也红了,委屈得不行。 她细瘦的指节攥紧外套,恨恨瞪了眼宋书言,抹了一把眼角,飞快跑远。 宋书言目送她离开,又是一阵风吹过,她冷得打了个哆嗦,嫩白的两条胳膊都起了鸡皮疙瘩。 她搓着胳膊,跑着回知青院。 关上门开始翻箱倒柜。 找到月事带那一刻,她绷不住了,想哭。 她太难了。 好端端的,穿了书。 来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每天要干那么多体力活,还吃不饱,吃不好。 住的地方,水电都没有,各种不方便。 上厕所,就更让人难受了,又脏又臭。 明天还轮到她煮饭。 更想哭! 电饭锅做饭她还凑合,土灶做饭她哪里会哦! 她抹了一把眼角,眨眨眼睛,把眼泪憋回去。 不能哭。 既来之,则安之。 摆烂吧! 她收拾好自己,去找大队长请假。 大队长撑着额头,看见她就头痛。 “宋知青啊,现在农闲,你这样隔三差五请假,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农忙的时候咋办?” “农忙的时候,按规定可是谁都不许请假,你要早做好心理准备,到时候可别怪我不讲情面啊!” 宋书言沉重点头,表示理解。 “没事,大队长,到时候的事,到时候再说吧。” 得过且过。 请一天假,少吃一天苦。 大队长叹气,给她批了假。 回到知青点,宋书言躺在床上,也在思考,还有五年才恢复高考。 通过高考回城,行不通啊! 第34章被推下河 鬼使神差的,宋书言想起下乡前,宋爸给她的提议。 随后她使劲摇头,叹气。 “唉……” “哪有这么容易……” 她又想,万一她前未婚夫找过来,愿意跟她结婚,她要不要咬咬牙答应。 她知道,若是跟前未婚夫结婚,婆媳关系是个大麻烦。 还有就是,她不是原主,她跟前未婚夫没有感情。 书中说,沈渡俊美无俦,身材高大。 感情嘛,也不是不可以培养。 她扯过被子捂住自己的脸,救命!她是不是太自作多情了,人家沈渡会不会来还不一定呢。 不,他一定会来。 看过书的她,知道他是真心喜欢原主的,只是天意弄人。 她垂下眼睫,可惜了…… 现在这具身体里的灵魂,是她。 她心中酸涩,这个世界上,无人真心喜欢她。 说来也奇怪,她摸上自己娇嫩的脸颊,这张脸和这具身体,竟然跟她穿书前一模一样。 有时候她都在疑惑,她到底是魂穿还是身穿。 躺了半天,她起来尝试做饭。 她进了厨房,看着灶台,无从下手。 首先,得把锅洗洗。 说干就干! 宋书言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锅刷了一遍,累得不轻。 然后她打开角落的柜子,勺了几勺玉米碎,一碗大米。 洗洗通通倒锅里。 再往锅里放半锅水,盖上锅盖,蹲下点火。 现在的她,已经熟练掌握了烧火技能。 很快,锅里的水烧开,她掀开锅盖,拿着长勺在锅里搅拌,不让锅里的米粘锅。 她看过院里其他知青做饭,他们就是这样子,锅烧开后,时不时用长勺搅拌一下。 往灶膛塞了一把柴,她目光落到厨房外面放着的一小堆红薯上。 她走出去,挑了几个红薯洗干净,拿了把小刀削皮,剁吧剁吧扔锅里,继续搅拌。 到了中午,知青们下工,进屋闻到香味,很意外。 刘国柱也很惊讶,今天轮到他做饭才对。 “回来了?” 宋书言端着一碗粥,坐在木桌前对着众人笑。 她目光看向刘国柱,眉眼弯弯,“刘同志,我想跟你换一天做饭,可以吗?” 她饭都做好了,刘国柱哪里会拒绝? 刘国柱红着脸点头,结结巴巴,“当、当然可以!” “没想到宋知青还会做饭。”孟庆伟说笑了一句。 宋书言笑了笑,煮粥而已,有何难? 其实她怀疑,是不是知青点所有人,压根全都不会做饭,才顿顿煮粥喝? 因为煮粥简单呀。 再笨拙的人,也很难出错。 其他人说说笑笑,进了厨房,各自拿碗打粥。 薛怀舟路过她的时候,她轻轻扯了扯他衣角,小声告诉他,“你外套被张明珠抢走了。” 薛怀舟剑眉轻蹙,颔首小声回她,“知道了。” “书言!你太厉害了,第一次煮粥就成功了!”秦斐捧着碗出来,不吝啬地夸赞她。 宋书言成就感十足,心情多云转晴,得意扬眉,“煮粥有什么难的……” 李春梅有些意外,看向她的目光也透露着赞赏。 当初贺兰第一次煮粥,可是煮焦了,一股怪味。 时间不咸不淡又过了两天。 傍晚,宋书言和秦斐去河边洗衣服。 这个点河边人不多,洗衣服的婶子们来来往往。 宋书言蹲下认真搓着衣服上的泥巴点子,突然背后一股推力撞来,她毫无防备摔到了河里。 还没她反应过来,撞她的大娘扯着嗓子喊,“有人落水了,救人啊!” 岸边一个长相猥琐的矮小男人就要跳下水,朝她游过来。 宋书言赶紧喊停,“等等!我会水,不用过来!” 她警惕地看着那个笑得一脸荡漾的猥琐男。 岸上的大娘猛拍大腿,给男人使眼色,“快救人啊!” 宋书言冷笑,当她是傻子吗? 推她下水,找个丑不拉几的男人救她,打的什么主意? 那猥琐男听了大娘的话,收敛了淫笑,一头扎水里,要向她游过来。 宋书言眸光一寒,高声嚷嚷,“再过来,我喊耍流氓了啊!” 岸边的大娘使劲拍大腿,“哎哟,宋知青你怎么能这样,人家是好心想救你!” 猥琐男愣了一下,继续向宋书言游过去,没错,他是为了救人! 到时候宋知青被他抱了,摸了,可不得嫁给他了吗? 嘻嘻! 宋书言憋着一口气,使劲往岸边游,秦斐在岸边着急朝她伸出手,“书言,快上来!” 村里有人听见这边的动静,纷纷向河边走来。 正好看见宋知青麻利游上岸,一脚把王婆子踹下了水! “啊?!”村民们惊呆了! “啊!!”王婆子惊慌失措! 村民们用谴责的目光看向宋书言,七嘴八舌讨伐她。 “宋知青!你怎么能这样?” “为什么要踹王婆子下水?” “杀人啦!”有人乱喊起哄。 宋书言冷冷地扫了一圈众人,“是她先推我下水的,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村民们又愣住了。 “不会吧?” “王婆子推你干啥?” “是不小心的吧?” 宋书言冷笑,“是不是不小心,你问她去!我这人就这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要是有人算计我,我必还回去!” 秦斐气坏了,指着河里的猥琐男帮腔,“我们书言说了会游水,不用帮忙,这人还一直想往书言身边凑,明显居心不良!” 猥琐男在河里举起手来,慌乱否认,“我不是,我没有!” 王婆子在水里浮沉,“救命!救我!” 她破口大骂,“龟儿子!还不过来救老娘!” 宋书言身子一抖,打了个喷嚏。 一件带着体温,有着淡淡草木香的外套沉沉笼罩在她身上。 “披上!”男人沉声叮嘱,声音还带有一丝很难听出来的温柔。 听见熟悉悦耳的声音,宋书言抬眸一看。 是他。 两人对上了视线。 周景深漆黑深邃的眼眸里,满满是她狼狈单薄的身影,他薄唇微启,“先回去换身干爽的衣服。” 宋书言又打了个喷嚏,点头认同。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村民们面面相觑,也没想拦他们。 河里河岸,依旧热闹。 秦斐简单收拾了一下还没洗好的衣服,也选择了跑路。 溜了溜了! 第35章要赔偿 两人都没有说话,沉默了一路,宋书言恍惚地听着沙沙的脚步声,一个沉稳,一个虚浮。 到了知青院,宋书言径直进了屋换衣服。 周景深不动声色打量这个不大的院子,几间黄泥胚房屋并排而立,左手边也是两间并排的屋子,其中其中一间门口还堆着一小堆泥巴没清理干净的红薯。 有人从屋里走出来热情跟他打招呼,“同志你好!” 还八卦兮兮打探,“你是在跟宋知青处对象吗?” 周景深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凌厉的眉眼柔和了一点,抿着的唇勾起了一点点弧度,“宋知青跟我是一个大院出来的,我受长辈之托,有空来看看她。” 屋里,宋书言脱下他给披上的外套,外套还残余他干净的气息。 她悄悄红了脸。 赶紧把外套放下,打开行李箱挑挑拣拣,找了条浅蓝色的布拉吉换上。 有点冷,又套了件米白色圆领长袖羊毛衫。 这身搭配让她看起来像朵清纯娇艳的小白花一样,楚楚动人。 她满意地提起裙摆转了一圈。 “啊……啊啾!” 一个突如其来的的喷嚏,破坏了她难得的好心情。 湿漉漉的头发,贴着头皮上也很难受。 她没急着出去,找了条干净的毛巾,细细擦起了头发。 她莫名觉得,头发湿着出去见人,是一件很羞耻的事情。 外头,几个知青围着周景深,跟他闲聊。 周景深话不多,但有问必答,简短有力。 贺兰从洗澡房出来,看见院子里来了个身姿笔挺,面生俊朗的军人同志,眼睛一亮。 还没等她高兴,宋书言从屋里走了出来,那位俊美军人同志几步走向她,低头跟她说话。 “出去聊聊?” 宋书言蜷了蜷手指,聊,聊什么? 她浅笑着说了声,“好。” 这时,外头沸沸扬扬,王婆子领着一群人怒气冲冲闯入知青院。 尖着嗓子喊要找宋知青要个说法! “宋知青,你给我出来!” “无缘无故踢我下河,没天理了!” 王婆子只听了片面之词的亲邻好友跟着讨伐宋书言,“太不像话了!” “宋知青怎么能这样呢!” 周景深面色一沉,目光冷冷扫向一窝蜂挤进知青院的一群人。 宋知青也冷了脸,冷笑几声,半分不带害怕的站了出来,“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还好意思恶人先告状?” 她沉声道,“我为什么不踢别人,只踢你?” 秦斐拖着沉重的木桶落到了最后,好不容易回到知青院,她把木桶往旁边一搁,推开看热闹的众人,走到宋知青身边,叉着腰帮嘴。 “是王婆子先把书言推河里的!” 王婆子狡辩,“我那是不小心!而宋知青踢我是故意的!” 秦斐大声嚷嚷,“什么不小心,你分明是故意的!书言都说了会游泳,不用帮忙。你那光棍儿子还跳下河,一个劲往书言那边游去,搁谁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呢!” 周景深眉目更冷了,眼光如刀,扎向王婆子,以及她那猥琐的儿子。 “误会,都是误会!”张四有缩了缩脖子,假笑着摆摆手。 “干什么呢?” 大队长也来了,“这么多人围在这儿干啥?” 宋书言冷笑一声,径直走到大队长面前,“大队长,你来得正好,王婆子故意推我下河,联合她儿子,想给我设套,这事不给我个满意的解决方案,我要报公安!” “告王婆子杀人未遂,告那谁意图耍流氓!”她指着张四有,表情严肃又认真。 张四有吓得连连否认,“不是……我没有!” 王婆子一拍大腿,就地坐下,“哎哟,还有没有天理啊!我不活啦!我都一把年纪了,被踢下河,连个说法都要不到!” “我儿子明明是好心下河救人,还要被人安个意图耍流氓的罪名!” “老天不开眼啊!” “专门欺负我们孤儿寡母!” 周景深沉着脸,一身气势压迫力十足,缓缓开口,“既然你们各执一词,那就让公安来判谁对谁错吧!” 大队长额头上青筋直跳,忙陪着笑脸说,“不至于,不至于!” 这点小事报公安去,今年的先进他们大队还要不要了? 他也沉着脸看向还在撒泼的王婆子,“你给我闭嘴!” 事情听了个大概,他还没不知道怎么回事吗? 宋知青不是个挑事的人。 王婆子就不一样了,跟多少邻里闹过矛盾? 张四有也不是什么好人,干活偷奸耍滑,还偷看过他寡嫂洗澡! 因为这事,他嫂子还带着孩子搬到了村里闲置的旧房子。 大队长深呼吸一口气。 大队长在村里还是有点威信的,一句话让王婆子不敢继续造次。 王婆子心有不甘,目光躲闪,琢磨着,怎么才能从宋知青手里讹点钱。 她被踢下河,是事实! 周围渐渐安静下来,大队长才问宋书言,“宋知青,这事你想怎么解决?” 王婆子不服了,“我才是受害者!” 大队长无视她。 宋书言摸着下巴琢磨,这事怪恶心人的,她可不想隔三差五来这么一下,必须要点赔偿,要狠点,让村里人知道,她可不是好惹的,要算计她,可得掂量掂量,能不能拿得出赔偿的钱票! 她轻笑一声,“我要王婆子赔我二十块钱!我洗着衣服,她推我下河,我衣服被河水冲走了!” 这也是事实。 她那件衬衫,买的时候花了十八块钱呢! 她只要两块钱的精神损失费,也是念在王婆子初犯,而且当时她踢她下河,出过一口恶气。 若有下次。 她可不会这样轻轻放过她们! 哪知她这么一说,众人倒抽一口凉气。 “二……二十块钱!” “你怎么不去抢!”王婆子嗓子都破音了,真没天理了!她被这小贱人踢下河,还要赔她二十? 这小贱人做什么梦呢! 村民们也纷纷对着宋书言指指点点。 “过分了啊!” “二十块钱,把王婆子家当全卖了,她也凑不出来吧!” 大队长也皱着眉看宋书言,刚想开口说她狮子大开口。 宋书言淡淡瞥了众人一眼,“我被吹走那件衣服,买来就花了二十。” 第36章解释 众人:“……” 一下子,村里人全部沉默了。 城里的衣服,咋这么贵?! 王婆子气急败坏,“我呸!什么衣服那么贵?镶金的吗?”她们村里做一件衣服,扯布才要多少钱?满打满算一块钱也够了! 啊呸! 不对。 她凭什么要赔钱给小贱人! 宋书言也不跟她争辩,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心平气和,一双杏眸清冷地看着大队长,“我要求就是这样,她害我才让我衣服被水冲走的,她必须赔我衣服的钱。” 有村民小声问知青院其他人,“你们城里的衣服,都卖这么贵吗?” 被问到的男知青:“……”不,他也穿不起二十块钱一件的衬衫! “也不是,不过人家宋知青家境好,她穿的衣服款式新颖,料子也好,确实是供销社卖最贵的那些衣服。” 张四有听了差点没背过气去。 悔得直掐大腿。 哎哟,要是他动作快点,凑到宋知青身边,一把抱住了她,上上下下把她摸了个透,她还能不嫁给他吗? 她一件衣服都要二十! 要是她嫁给了他,他还能缺钱花? 他贪婪地看了一眼宋书言。 周景深察觉到,目光一寒,这母子二人,果然没安什么好心! 大队长还在纠结,赔二十太多了,而且衣服是宋知青穿过的,怎么也应该给个折旧价吧? 周景深冷冷开口给他施压,“既然谈不拢,还是报公安吧!” “别!……别……!” 眼见周景深长腿一迈,转身要走,大队长生怕他是开车去找公安。 村头停着的军绿吉普,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开来的车! 大队长忙把人拦下,转身瞪了王婆子母子一眼,算了,他们自找的麻烦,自己解决! 村里每户人家什么情况,他能不知道? 王婆子家二十块钱不是拿不出来,这个老娘们是个貔貅,只进不出! 想从她手里要钱难了。 他转头跟宋书言说,“这二十块钱,从村里的帐先赔你,年底结算工分,再从王婆子家扣!” 宋书言满意了。 王婆子则气得哆嗦,“不行!我不同意!” 大队长脸一沉,“由不得你同不同意!我告诉你,你们家干活总偷奸耍滑,一年下来工分没多少,一年扣不够,就留着下一年扣,直到扣够为止!” 王婆子那个心痛啊,痛得她心脏像被一只大手攥紧了又搅拌揉碎了一样,痛得她直抽抽! 天杀的! 赔二十块钱! 她老泪纵横。 这下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行了,都散了吧。” 王婆子骂骂咧咧,哪里愿意走? 有个性子软的婶子看不过去,把王婆子扶起来,劝她,“大娘,你看你这衣服还湿着,还不快赶紧回去换了,仔细冷到了,还得吃药!” 王婆子心里烦着呢,觉得她说话不中听,瞪了她一眼,“你少咒我!” 那婶子脾气也是有的,松开她老树皮一样的手腕,“得,是我多管闲事了!” “走吧走吧……” 大队长生怕王婆子还要闹,找了两个力气大的热心婶子,让她们把人送回去。 张四有被周景深阴沉沉充满煞气地看了一眼,吓得打了个颤,浑身发抖,夹起尾巴灰溜溜走了。 都没等他老娘。 等人走得差不多,大队长喊宋书言去他办公室拿钱。 周景深英气的剑眉微蹙,觉得这个大队长也不太靠谱。 这天色都暗下来了,还让女同志去他办公室? 他看向宋书言,沉声道,“我陪你去!” 宋书言抬眸看他浅笑,嘴角梨涡若隐若现,“好。” 大队长没想那么多,只想着尽快把这事解决。 今日事今日毕嘛。 三人前后脚走后,贺兰戳了戳秦斐,“喂,那男同志是谁?是宋书言什么人?” 秦斐翻了个白眼,“我不叫喂!” 说完她转身进了屋。 贺兰一跺脚跟上。 春梅去了春喜家玩,说是和春喜一起,跟春喜他爹学编箩筐。 贺兰看秦斐不理她,有点想去找春梅玩。 宋书言捏着两张大团结从大队长办公室出来,周景深沉默地跟在她后面。 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剩下二人独处,宋书言有点尬尴,率先打破沉默,“你找我有什么事?” “来看看你。”周景深波澜不惊。 宋书言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周景深跟着她往知青院方向走,两人走路速度堪比蜗牛。 “那天,我出任务了没能赶回来。” “哦。”宋书言点头,她早猜到了。 “陈风也出任务了吗?” 周景深蹙眉,不太喜欢她提起别的男人。 声音也冷淡了几分,“嗯。” 他也是回来才知道,陈风也出任务了。 宋书言也有点不高兴,出任务不能来,害她们等了那么多,一句抱歉都没有! 周景深突然反应过来,“陈风有没有让人通知你们,我们去不了?” 宋书言摇头,“没有。” 又疑惑,哼,把错推到陈风身上? 两人一起爽约,明明就是他们两个人都有错! 为什么要陈风找人通知她们? 他自己不能找人吗? 周景深咬牙,深深埋怨陈风不靠谱!那她有没有在国营饭店等了很久? 他沉声道,“抱歉,我以为陈风能去,就让他告诉你,我出任务了,没想到过了几天,他也出了任务。” 宋书言:“……”原来是这样,错怪他了! 她笑了笑,“没关系。” 周景深看她笑颜如花,眉心微动,“我明天休假,你明天有空吗?我们明天到国营饭店,把那顿饭补上,可以吗?” 宋书言顿下脚步,“我回去找大队长请假。” 周景深唇角的笑意快压不下去了。 跟着她掉头。 大队长看见他们俩回头,眉心一跳,试探问,“还有什么事吗?” 宋书言理直气壮,“我明天请假!” 大队长松了口气,爽快给她批了假。 再次老生常谈提醒她,“农忙的时候,我可是一天假都不会给你批了啊,你要有心理准备!” “知道了。”农忙的事,农忙的时候再说吧! 她想了想,“秦斐也要请假。” 大队长摆摆手,“老规矩,让她自己来找我说。” 出了门,周景深欲言又止。 就不能,不带上秦斐吗? 第37章离开的时候依依不舍 我看到这一出戏,还没明白过来,但隐约是明白顾宗祠要保沅陵遇,而沈世林和顾宗祠之间的关系,双方都有些尴尬。 他曾经在我们第三次单独吃饭的时候,和我暗示过,当时我并没有明确表示,而是很巧妙的闪躲了,这么久以来,我也觉得自己不可能永远一辈子,总需要重新接纳人,重新生活,这才是生活的常态。 看着这个恐怖的大坑,石开难以想象,当年的石运德是有多么大的胆量才敢在雷劫之中把自己就走。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明月的源气也变得渐渐的稳定下来,泛白的嘴唇也有了一丝丝的血色,突然明月的睫毛微微一动。 虽然有细雨和贾永丰他们在,白幽兰的安全是无虞的,但是洛铭轩依旧不放心的举步追了上去。 “给我吃的?白池一脸的难以置信、受宠若惊,甚至他觉得沈言薄这一刻脸上带着一丝丝淡淡的柔和。 所以现在的我,才会如此疲惫的往前奔跑,不能错上一步,也不能放纵自己去赌上任何一步,这确实要付出很多很多东西。 丞相白博宁一听端王如此回答,面色立即变了一变,悄悄看了一眼皇上的表情,然后身子更加伏低了一些。 高世曼这才罢了,拉着沈立行的手,哭一会又发会儿呆,弄得大家都没法再呆在这里,都悄悄儿退了出去。 她自己精心安排的一场好戏,又怎么能不看看清楚,就这么算了呢? 如果永乐帝当真南下之前就将储君之位许给汉王的话,这不是坐实了他从起兵就没安好心、就是奔着篡位去的吗? 霍元奇提醒的说道,之所以五大战皇没有进入神殿成为圣战士,只是因为五大战皇受年龄所限,并不适合成为一名黑鹰组织头目铁狼的贴身护卫。 林枫自己昏迷了几天他自己也不清楚,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哪些事他自然也不知晓。 在领导询问去向的时候,吴天听到了可以去王旭东那,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对于他来说,王旭东就是他的恩人,亲大哥,王旭东不仅教了他很多东西,而且在战场上救了他无数次的命。 无官职在身,办起差事来自然就遭受多方的质疑,首先跳出来,就是那些拉屎下冰雹都不肯挪移半分的御史。 一直到她出了门,虚掩的门户跟墙壁将他视线挡住了,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才渐渐消失。 胞妹向来喜欢抚刀弄剑,英气飒爽,与明凰帝后有些相似,也许能够入了帝君之眼呢? 是要做大事的人,梅妃是他的母妃,不能再这样懦弱。”子安伸手摸了一下刀疤索。 再说,要算起来,那镇煞石也是大晋皇室的东西,现在大晋皇室的东西当然已经是晋苍陵的了,自然也就是她的了,还容得他们不给吗? 擂台底下的富豪权贵还没来得及吃惊,龙飞又是一拳砸中了铁山的胸膛,当场将铁山给砸得倒飞了开去。 江家弟子已经到了一百多人,个个雄赳赳气昂昂,而且境界都有巨大的提升,最低都已经是武神四级,高的更是达到武神六级。 慕容离颔首,怀疑的目光在众人里一个个扫过,忽然落在高擎云身上。 在谢茂跟前,衣飞石永远都有特权。衣飞石不想说的事,谢茂多半也不会逼着他吐口。 刚刚反应过来,便已然是满面沧桑,就好像活到了时间的尽头一般。 没法子,世间就有秦凤仪这样厚脸皮的家伙,因他时常在御前留膳,马公公也习惯了。 她就像是一个包装精美的节日礼物,裹着最漂亮的颜色外衣,人们兴冲冲拆了丝带,噩梦与恐惧随之降临。 龙幼株都不可能为人殉死,衣飞石?他只会比龙幼株更坚定,更不可能。 也正是因为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沐风云对顶尖强者的力量有着深刻的认知。 大家都是受益者,又是朝廷制度的核定者,自然是怎么优厚怎么来。 汤怀瑾带着南瑜连体婴一样的坐进后座,外面的侍从关了门,车子方才离开。 “呃,我们不敢说比他们强,可是你的音攻之法,可一而不可再。”杜厚庭道。 手机被周超一把夺过去关机,她也不知道短信到底发送成功没有,就算发送成功,花极天能不能看到,能不能来,都是问题。 他找了一个背着来向的坡面,手一指,八柄残剑射进了沙子。其中,七把残剑是阔剑,只有一把是普通的剑,还是无柄的剑。 竹叶青变异成为魔兽,本来就是剧毒,又经过专门培养,更是毒上加毒,竹叶青咬中了那万蛊门弟子的喉头,毒液顺着喉咙,已经一路往下,就算是花神花重锦来了,也无能为力。 江阮苦笑着扶他躺下,然后对仇瑜韬说道:“长话短说。”仇瑜韬点了点头。 宋浩当然也听出了潘雨梦这话的酸味,“你这话,听着酸。”他转身上了驾驶座。 这里是斜坡,还是能分清头上脚下的,就算花极天藏在沙子里,也会头往上。按照正常考虑,李长红长剑攻击的地方,就是花极天的心脏。 第38章他来了 翌日,天不亮,周景深开着吉普车走在乡间小路,突然看见扛着一只傻狍子迎面走来的人,有些眼熟。 后面跟着的少年,也拿着几只毛色鲜艳的山鸡。 “走快点!天快亮了!”秦谨语气不善地催前面的人。 薛怀舟咬牙,“知、知道了!”真当这东西不重呢!没有他,他能把这只狍子扛下山吗! 吉普车停在 我拿着电话发神,迟迟没有挂断,而沈毅不知道是没挂还是电话没放好,还能听见里头的人说话,沈毅忽然的怒吼吓得我一哆嗦。 蒋萧面色沉重,区区三名道士就让温州束手无策,他们不相信龙虎山只有三名道士,肯定还有更多高手,温州,肯定挡不住。 虽然在修炼的过程中,也出现过互相冲突的情况,也出现过意外的情况,但是叶修基本都通过一些独特的方式,非常有智慧地给解决了问题,没有出现什么危险。 张天身为客卿长老自然是可以到最里面的,但是这并不是张天如今想去的地方,他在流云宗内只有少数几个曾经观战的弟子知道,更多的人只是听说过,甚至听都没有听到过。 听我这么说,纪曼柔就没了语言,但脸上不悦的深色愈浓,气呼呼地坐在一边,看着地板。 两人犹豫了一秒,在秦照恐怖的眼神下,一个先受不了了,开始朝王大龙扇耳光,另外的黑衣人,见同伴屈服了,他再不行动,就会倒大霉,也跟着行动了。 房间很安静,他的呼吸在耳边回荡,花璇玑的脸慢慢红的想似被火烧般。 短短的几句话传到耳朵里,徐阳却觉得犹如聆听到春天初融雪水的叮咚声,如此这般清澈甜美的声色让徐阳本来有些紧张的心情顿时舒缓下来。 姜怀仁急忙走近巨石,查看一番后,脸色黑了起来,他们被困住了。姜怀仁尝试离开,他失败了,办法都用过,都是失败的结果。想要离开,必须破掉阵法,也就是说,他们必须将石屋破掉。 山丘内,哀嚎之声如雷声滚动,诡异的一幕出现在山丘内。巨虎奔逃,在巨虎身后,是一个年轻人在追它。 别看这团黑糊糊的药膏其貌不扬,甚至还恶心,可是这一两就起码得花上价值近千两的药材,尤其那个深海黑泽木,可是有价无市的。 闫鸿被万年寒潭中涌出的力量惊住,一名隐身在乱石堆中,身穿一件青褐色长袍,气息与巨石高度融合,眉毛奇长的瘦长脸男子也被惊了出來,双眸闪烁着奇异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发狂的万年寒潭,不再离开。 三人说好,晚上早睡,明天一早就看升国旗,既然来了这里如果不看升旗还真有点说不过去,作为国事的一项日常性活动,象征国家的神圣和尊严,激励人民热爱国家,这是引以自豪的。 叛军骑兵停止了前进,汉军的箭雨也停了下来,高飞透过尸山看着五百米开外的韩遂,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到底是什么呢?薛腾浩苦思冥想,他把从这里到校园门口的路线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叮,他想到了----原來这货是想抄近路。 到了工会,德莱尼已经严肃的坐在那里,看见李想进来脸色缓和了一下,不过随手眼睛微微一直,不停的闪烁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脸上还是露出几分欣慰。 第39章书言,我们结婚吧 相顾无言片刻,还是周景深打破沉默,“要不上车再叙旧?” 话音刚落,宋书言回过神,默契地打开车门下了车,坐到后座去。 沈渡从旁边绕过来,上了副驾座。 他苦涩地抿了抿唇,见面后书言一句话都没跟他说,是不是在生他的气? 车子重新上路,沈渡回头,想跟宋书言说些什么。 宋书言正好 由于陈宫的特殊身份,曹操在一切没有定局之前,还不能将他暴露,但是他知道身边曹洪、李典等肯定已经对陈宫恨之入骨。 比如,现实世界中的那个老巫婆,陈冰可以打败她,让她代替自己永生不死不灭,成为守护任意门的一个机器人。 只是这白饶现在能将他们聚合在一起,肯定有他的过人之处,直接把他们的首领白饶杀了,这个可是有点难度。 “你先将它服下再说……”太玄微微一笑,屈指将丹药弹向了赵如霜。 只见她梳着如云高髻,头顶斜插着一支金凤镂花长簪。身着一袭蓝色的散花百褶裙,脚上穿一双软底珍珠绣鞋,脸上依旧戴着白纱巾,外人只看见她一双明亮清澈的星月美眸。 我强硬地打断许晴的话,猛地掀开她身上浴巾,直接把她抱了起来,转身就朝卧室走去。 “我要的是紫青双剑!你们修真界废物们的死活关我屁事!”鸿猊妖王傲气十足的说道。 “什么事情,怎么着急!”不灭妖帝刚刚获得了自由,也是微微一怔,不由得问道。 马龙轻啸,趁着三人攻击暂时减弱的瞬间身体瞬间消失。领头那人顿时感觉到不妙,可还没动作,马龙就出现在他面前。 到了晚上,左贤王回到了府中,他直接来到洁兰公主的厢屋,见洁兰公满面红晕,关切的问道:“是不是太累了,怎么脸色这么红? 十有八九也是在吴历手中,所以王辰在没有弄清楚甄飞跟倪震端两人的具体下落之前,他还不能卸下伪装,还得继续装下去。 慕容兰依偎在拓跋杰的肩头,温柔道:“会的,我们这一辈子都不会分开,会永远这么幸福的!”拓跋杰轻声道:“兰妹,遇见你,真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慕容兰低声道:“我也是。”他们二人沉浸在幸福之中。 不过除了生活方面的作风,其他的,佛教确实很少做出伤天害理的之事,这就使得他在百姓的心中地位,越来越水涨船高,超过最古老的道教。 其实她还有不少本事没有用出,只是她在一刀刺进叶浩川身体的时候,就笃定了自己的胜局,没有预备后手,这些手段自然也就没有机会施展了。 时间真的不多,叶浩川进来至今,因为沉迷于法宝的诱惑,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三四十秒。 然而,叶浩川哪里会让她得逞,双手环抱,死死将她箍住,不让她动弹一分。 听曾老爷子这么一说,大江忽然觉得嘴里的大肠猛地多了一份历史的丰腴感,连四溢的汁水都满是苍桑。看来刚才随口的奉迎,也不完全是信口辞黄。即如此,大江索性顺杆儿往上爬。 星期三早上,当其他学生纷纷前往教学区准备上课,一辆拉风的兰博基尼黄金龙停在教学区门口显得格外显眼,大约十分钟左右,一名老师在无数学生的目视下,进入了这辆兰博基尼黄金龙。 第40章大哥,也来了! 一顿早饭,吃得无比沉默。 宋书言去结帐的时候,被告知账已经结过了。 服务员指着周景深八卦,“那人又是你的谁呀?账是他结的。” 服务员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店面不大,她一直留意着那边,大概听明白了,桃花眼男同志,是她的前未婚夫。 而这位两次抢着结帐的男同志,身份耐人寻味。 宋 随着失败的次数增加,伦笙的心情越发不稳定,心情不稳定导致了连环失误,传统药剂的制造方法讲究精细二字,越是难度大、等级高的配方越是在这方面考究的很,任何一个细微偏差都会导致药剂的最终失败。 “彻哥哥,奶娘己经去了,你一定要为奶娘报仇。请彻哥哥节哀。”紫若晴也哭的稀里糊涂的,那感觉就好像是死了她的亲娘一样。 “想吃什么,随便点。”乔子炎很得意地挑挑眉,把菜单推了过来。 “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呢?”萧采芙努力的遮挡去眼中的恨意,和声音里忍不住的颤音,想让自己听起来更加平静一些。害怕自己一瞬间,就回到了芽儿的五年前。 已经十二点了。东方寂怎么还沒有回來。萱萱有些担心了。打个电话道办公司里面去。可是响了很久都沒有人接。萱萱很不想打扰东方寂。但是怕东方寂出事。最终还是拨通了。东方寂的手机。 萱萱很不解的睁开眼睛。当看到一串钥匙的时候。萱萱更加不解了。 黄天成喘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她叫胡喜喜,是欢喜集团的董事长!”他没有把胡锦明说出来,是因为一想到他的名字已经让自己的心颤抖,连说出这个名字的勇气都没有了。 白子墨的脸色大变,气的拳头都捏紧了。这件事一直让白子墨心中憋着一口恶气,现在被人这样提出来,他心中已经怒火中烧。 “那爷爷说要怎么调教?教教我。”陈天云取过他的衣服,笑着问道。 “萱萱。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呢。我什么时候喝醉了。不是你约了和我在这里见面吗。不是你告诉我。你不想和东方寂在一起吗。你说受够了他的日子。萱萱你不要害怕。我会保护的。”男人突然拉着萱萱很认真的说道。 有一个特别有钱的表哥,看起来就挺奇怪的,但同时也给自己留了一个退路。 凌辰便将西灵的事通通说了一遍,西灵上神原本有些清冷的神色微微动容,眼里的光明明灭灭,摩挲着手上的紫玉扳指,静静地听他说着。 贺承倒在地上还挣扎了下,但是起不来,一动,骨头就疼的厉害,他的身体本来就很虚弱了,这段时间大鱼大肉,更导致了身体出了问题,现在又经贺川这么一顿毒打,他一时半会也动不了。 还不能说,一说林诗滢就掉脸子,拉着武达就出去了。一出去就是一整天,说是领武达逛逛四九城,多认识些朋友。 往侧面翻滚两圈避开双头狗的攻击,王炎举枪狂射,目标直指要害。 只见风离珠绕着泽言转了几圈之后,慢慢的飞到了若离的面前,从她的额头缓缓的没入到她的体内。 听到浴室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她缓缓清醒过来,想起程夫人白天时候对她说的话,她咬了咬唇,陷入短暂的沉思。 这本传自一眉道人的符篆秘籍博大精深,里面各种用途的符篆都有,寻人指路一类的自然不在话下。 第41章大哥给了她厚厚一叠结婚申请 后座的宋天明正襟危坐,生怕碰到旁边的女同志。 秦斐大大咧咧,与宋书言闹着玩,抬手胳膊肘不小心撞到尽力缩在一旁的宋天明,才收敛。 “对不起!对不起!宋大哥,我不是故意的,没撞疼你吧?” 秦斐赶紧道歉。 “没事没事!”这点力度,不痛不痒的,宋天明哪里会在意。 只是他到底极少 “我们是姐妹你撞了我,她跟着怎么了?”凌雪实在是看不惯他这么对汐舞,虽然汐舞是有那么一点蛮不讲理,但她说的每一句,都是在为她打抱不平。 “傲天,你脸色怎么那么差,没睡好么?”保卫科经理室,龙琪翘着二郎腿,边看着监控屏幕,边问着沙发上无精打采的御傲天。 忘记一个,不遗憾,不后悔,坚定地往前走……汪掌珠轻轻的长叹了一口气,晶莹的泪珠不断的落下。 “跑題了。”乔汐舞只想听李璇的驭夫术。不想听她诉苦水便提醒醒李璇。 虽然对于这些比划与简体字繁复不少的字迹比较陌生,但连猜带蒙的还是可以看明白的。 按照器灵所传授的方法,道神顺利融入了诸天图中,入主最核心的那个空间,并开始掌控那一道道强横的本源印记。 “一直没有合适的。”奉天其看着凌雪的脸,再没有认识凌雪以前一直没有合适的,她身上的亲切感让他忍不住想要走进她。 朱权,徐瑛等人眼见沈鹏打通了进城之路,便即一人扛起一个麻袋,遮住了半边脸,跟在其他伙计身后鱼贯而入,朝庆州城中走去,行走之际,故意装得颇为吃力。 对于八皇子的呵斥,青冥显得很平静,也不反驳,只是将气机锁定了白逸,意思很明确,他是不打算袖手旁观的。 众人见龟老如此轻松甚至儿戏的将天佑剑尊击败,都极为震撼,天佑剑尊可是天下有数的大乘剑尊,为何在龟老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这样的人只能在团队中占据一个相对重要的位置,但绝不会成为核心。 一路上,韩风嫌青鸟太慢,引出灵剑,御剑急行。谢云婷步入筑基,早就按奈不住,也引出火灵剑御剑而行。飞剑如风,急速穿行,反而将那只青灵鸟落下后面。 麻痹的,这下哥们发大了柳岩的瞳孔迅速放大,与此同时萌生出一种欣喜若狂的神采。 “是……”跟着李玉玲的脚步,纵身钻进旁边的军卡,两束刺眼的强光,便立即指向板山镇派出所的方向。 “这位兄弟怎么了,难道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吗?”王轩有些不解的问道。 见曹军依托土山,阵势严整,马超心中却夷然不惧,银枪抬起,便命西凉军马,一齐冲杀。 次日清晨,柳岩接到了许晴的电话,让他晚上到云楼去一趟,言语之中自然是喜气洋洋,再也不复往日的淡淡愁绪。 “反正有你保护我就够了,带着这东西,你平时无聊的时候也可以有东西玩。”陈汐不在意的说道。 沈明轩原本以为今日自己在劫难逃,已然是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 可……正当她笑得起劲的时候,张阿彩却倏地伸出手来,将折子挡住,妨碍她继续观看。 她看到了进入坊市前遇到的怪人,她之前还感到奇怪,为什么进入坊市后没见到这个怪人,却没料到,她们在外面被怪人堵住了。 但吃亏的是皇子,性质可就大大不同了。皇后当即要求沈建宁严惩薛念。 他从零开始,一步一个脚印,将自身那庞大无量的道基潜能逐步释放。 这是……当斯凤这个模样跃入张太后的眼帘之时,她也被猛地下了一跳,使得她那张老脸上立刻多添了几条深凹的皱纹来。 也就在乌龙被杀死后,一头巨大的山虎出来,这山虎有着化神巅峰的修为,不过还是没有用,最后还是被他杀死,在他接连杀死了四头妖兽之后,邪神终于忍不住了。 前两年她还说过想当老板娘,难道秦珂是因为这个才去开公司吗? “这是自然。”君诺笑得美滋滋的,昨夜是他少有的安心的夜晚。 但并不是花季阳本身带来的,而是没有了花季阳,那些要针对他的人,就不再受限制。 今天和三木千羽相处的一天时间里,徐母对三木千羽是越看越喜欢。 卫伟打量着他,心里开始意yin起来,如果能把她们收了,那可是享尽齐人之福。 虽然,这是他惯用的伎俩,很多人都心知肚明,可说出来就不一样了。 刘强没想到对方是魔法师,加上刚刚腿被石子砸中了,根本就避不开。 齐鲁究竟不是等闲之辈,乘江阳立足未稳之际,又是一腿踢向他的下盘。 一个大逼兜子粗暴野蛮的将他抽翻在地上,一脚踹开房门,房间被结界挡着。 前天,林诗雅拎着大量化妆品回来,这些化妆品是薇薇安化妆品集团推出的新产品。 陆辰俞把手移到她的腰窝处,轻挠了她一下,沈澜怡抓住他的手,不让他闹。 现在,代表着正义世界的梦幻游轮驶进了这个既令人向往,又令人畏惧的敏感海域。 本打算当着众人面,狠狠奚落宋枫一番,万万没想到竟让宋枫捡了这么大的便宜。 说完林逍遥直接跨步,在两个弟子目瞪口呆的目光之中,朝着瀑布之内走去。 我已经无法说服他们两个了,熊帅和天庆揽着我的肩膀向前走着,我的眼睛突然模糊了起来,看着围观的同学,我轻轻的笑了。 除了学校老师的角色之外,还有一个戏份较多的学生配角。她没有参加东大特训班,不过却是水野直美和香坂佳乃的好朋友。在一些重要剧情中,起着“助攻”的关键作用。 第42章他眼里有活 后面的贺兰瞪大了眼睛,看傻子一样看着宋书言,她是不是傻呀,这么出色的男同志也拒绝! 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宋天明也不太能理解。 妹妹和沈渡感情一向很好,他还以为,妹妹怎么也会纠结很久。 没想到她如此迅速,快刀斩乱麻。 看来,当初沈家到家里退婚,伤她很深! 不是 “好狂妄的家伙,竟敢孤身一人前来挑战,看来今日不把你五马分尸,难以解我心头之恨!”说着,阿修罗手臂猛然一抖,手中瞬间幻化出一把黑炎长剑,毫不犹豫的在空中划起一个极为刁钻的弧度,直击伍逍遥胸膛。 但是他们也没理由斥责伍逍遥的举动,因为三人还没有决出胜负,东方孝和高山伶帅也没有认输,按比赛规则还可以继续比赛。 亚当和神殿骑士们也陆续过桥,值得一提的是,神殿骑士脚踩上去的时候,不管是地狱食人花还是神殿骑士都有些不适,但还好双方没打起来。 只是风凌可不准备继续和青蛇耗下去,现在必须抓紧时间找到贡布和乌达,时间越久,两人越危险。 水烨能在第八州强者榜排名第三,通过他,青林可对第八州的修士实力,有大致的了解。 就在萧炎身形刚刚有所行动时,那无形火蟒似也是有所察觉,当下猛的一抬巨大头颅,巨尾狠狠一甩,庞大的身躯便是直接暴冲天际,不过看其闪掠路线,目标却并非是萧炎,反而是那在众人簇拥中的韩枫。 这两个家伙,虽然体型庞大无比,但是论实力,与他还相差甚远。 “哇,太幸运了,真是太棒了!”姚雄和林汉城都高兴得手舞足蹈。 三千多人,不管什么职业,什么班级的学生,通通转身朝广场的入口看去。 一只有些温暖的大手忽然抓住他的肩膀,然后将他轻轻提了起来。 这不明摆着就是想把张家兄弟干掉,先让李显继位,后再让李隆基登基吗? 这边的梁洛倒是第一次见他这么地生气但她知道他越是这样就越代表她说的是对的因为越是奋力反驳越是显得是在欲盖弥彰。 龙一欢不再言语,细长的凤眼微微眯起扫了眼全场,帅气十足地迈着步伐朝里走进去,被某人像宠物般牵住的燕傲男,被空气里混杂的烟酒味,还有其他什么古怪的味道熏得有些难受。 开公家的车送孩子上学校,你徇私枉法多少人会有这样的想法?可惜这也就是想想,假如你真将这件事公布出去,第一个倒霉的就是那位宣扬的同志。 因是太过急躁,便是以手抓住了殷九鸣的袖子,本来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顿时又染上了一点红色。 “好吧!需要帮忙吗?”柳舜泽苦笑一下,和这些疯丫头说话是件费脑子的事情,比和一百个恐怖分子战斗还要累。 “你想怎么样?这‘七叶琼柳’可是献给王禹仙君的,你敢要?”冷婑子还威胁起来。 “满意,满意……只不过,这么重的礼物六弟真的要给哥哥?”王继天似乎还有点不相信。 村里只有少数佣兵在这里,沙漠之州已经沦陷,他们这些人因为是在沙漠之州偏远方的绿洲,所以没有人通知过他们,他们也很少和外界接触,现在魔物大举入侵,这让村落里的人全都惊慌起来。 为了生存他不得不周旋于韦皇后、安乐公主、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儿之间,也是为了生存他又不得不经常装疯卖傻。 装饰考究地船楼中,武植唤来李安,详细询问高丽风土人情,高丽几王子和高丽王的爱好,脾性等等,李安倒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三口两口把桃子吃干净,那猴孩子从地上捡起我扔掉的桃胡,我皱了一下眉头,这猴孩子怎么不嫌脏呢? 其实昨天晚上我就有这种预感了,说不好为什么,反正我知道,如果昨天找不到,那就再也找不到了。 伴随着系统提示,林东顺手点开了自己的“任务界面”,结果一眼就看到一个新的任务出现在任务栏中。 居然因为这个得罪眼前这家伙了,林东顿时只能苦笑,不过苦笑之余他也不再多说什么了,这样的矛盾是完全无从化解的,而且他为什么要去化解?他有必要去化解吗?他需要去化解吗? 刘队长点点头,老头对他摆摆手,又跟我道了声别,这才转身离开。 张天虎和李再生两人分别带领两千人把运输车队团团围在中间,不过,因为辽军均是骑兵,他们在马下不免吃亏。所以,只能用箭矢招呼他们,待他们摔下马后再寻机消灭。 苏翼白眸子眯了眯,那双高贵而又显得沉静的墨色深瞳里带上了寒芒,让原本略微显得微微温润的气质变得锋芒毕露起来。 玛利安仿佛还嫌艾莉诺亚所受的刺激不够重似的,一个接一个的抛出了炸弹。 京都基地目前的这个营地是她和苏翼白一步一步看着它搭建起来的,不需要问宋智军,她就大概知道哪个位置是大概拿来做什么用的。 赵明轩回过神来:那之后她就死了,自然也就看不到她死后发生的事情了。 “哼,我当然知道他是你的朋友了,不过是你朋友怎么了?我就是要动手,你赶紧给我让开,我还要继续!”蓝衣姐姐一副不甘心道。 她的本钱就是从自己这里弄到的,还想接着占便宜么?如果她是凌潇潇,或者凌潇潇再聪明那么一丁点,肯定就能嗅到中间的空气不对,必然躲得远远的,闷声发大财。 来到那个“巨蛋”跟前,我把吴非放下,让颜如玉就在这里照看他,我要回去帮佐藤伊一把,万一出了什么事后悔可就晚了。 “开玩笑呢,我能把肾丢了么,顶多就是丢魂。”沈放说完,一扭头,直接就走了。 只是,当乔越看着苏乐那无比为难的神色,不知道为何,总是有种失落的感觉。 第43章打起来了 周景深听后顿时心疼起这个不到一个月,比下乡前清减了许多的小姑娘。 下乡就这样,那么多人住一块,想开个小灶都不容易。 考虑到宋天明和沈渡可能要在知青院住几天,吃喝也在知青院。 他跑了好几家,找村里看家的大娘们换了二十来斤糙米,二十来个鸡蛋。 大娘还热情地送了他一大把青菜。 东风从未有过如此体验,他没料到自己的耳朵是如此敏感,被元宝这一亲,身体不禁打了个冷颤。 “我说过的话你要听清楚,不许再去找你的那帮狐朋狗友。明天我就带你去日本。”姐姐说。 那怕是东方双子王,在云易岚看来,也不足以成为自己真正的对手。 但武尊不禁轻描淡写地接住了,反而还将原始神王打的形神俱散。 有银色的光华,紫色的光辉,红色的光芒……无数攻势,呼啸间融为了一体,将叶秋彻底锁定。 冉斯年关上房门,把陶翠芬的聒噪隔绝在门外,马上掏出了手机,给瞿子冲拨通了电话。 画着,画着,莲心看着炕榻上的叔侄两人,脑里灵光一闪,将画板调了一个方向,由竖着摆城横着之后再继续画下去。 封魔之地,天降奇物,乃是封印万千之地,怎么会被沙漠埋葬,难道,意味着,封魔之地,就此结束了吗? 冉斯年坐在客厅里听着饶佩儿那唠唠叨叨的安慰之词,本以为夏安安的事件会至此结束,哪里知道,这只不过是个开始。 我忽然觉察到这里是不是有点太安静了。安静到从进来到现在还没有遇到任何危险。感觉到此念头的时候,前面的李景浩与孙天齐也停了身来,四周张望。 夙兽神慢吞吞的吐掉嘴里的瓜子皮,眨巴眨巴眼,一脸的不负责任。 香味儿从房间里面飘到了外面,热面包的香气不自觉地进入了艾伯特的鼻子。 完了,完了,当初就说不该听淑妃的话,说什么要支持陌南浔去出征!陌南浔在上京养尊处优的待了这么些年,哪里是带兵打仗的料? 话音刚落,迷迭就觉得眼前闪过一片青色,回头看着那步履匆匆的大皇子,迷迭的眉尖蹙了起来。 讲台上戴着金丝边眼镜的数学老师背对着他们,在黑板上写下几道题,动作不疾不徐。 直到第二天清晨,她才出了摘星域,蒙着被子睡了一个时辰,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行行,这事暂时不说,朕就问你,之前的事你要怎么解释?”见水伊人要解释,洪武帝赶紧打断,他可没打算让水伊人糊弄过去。 而且,那大美人下手还真的不轻,一直捶打她家大哥,大哥还不还手。 那边的现任魔尊听到消息,那是怀恨已久,立马派遣人,在边界布置了陷阱,就等着对方中计。 下午给老爸打电话的时候,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我拿着门外阿姨的电话,拨通了老爸的手机。 何许将水下机器人回收,做个伸展运动,说忍不住了,不看明白是啥玩意儿忍不住。必须下去看看了。 邱晚月见陆嵩抓自己的手。有些害羞。直接轻轻推开他,陆嵩也是一脸尴尬,此时把手机录音拿出化解尴尬。 言啸宇咧了咧嘴,慢慢的撑起来,还摸了摸疼痛的屁股,满脸的哀怨。两眼紧紧的看着那又恢复了平静的光门,十万个为什么在心里打转。 第44章冲动是魔鬼 两人见宋书言跑过来,怕误伤到她,慌忙狼狈收招。 沈渡就眼睁睁看着宋书言无视了他,紧张地拉过周景深,看他后背,深色的衣服沾湿了一片。 宋书言拧着眉,飞快地把他衣服掀开看了一眼,在场两个男人都没得及反应。 “你受伤了,怎么还打架?” 宋书言冷着脸,严肃地批评周景深。 刚才两 “你……你为什么跟着我呀,求你不要盯着我看行不行?”谭静似乎很大胆,没有任何理由的,她感觉面前的这个男人不会对她怎么样,那是一种踏实的感觉。 “好,儿臣记下了,不过既然儿臣已经辛苦来了,不如父王还是听儿臣把话说完吧!”轩辕宏尽量将自己表现得不那么急躁,其实早已心急如焚了!现在他是有求于玉帝,当然得顺着玉帝的意思做。 说起来是这么大的一座城市,留过自己足迹的地方,似乎也就那么些。 这是暗号,城里早先混进去的士兵看见焰火不但打开了城门还点燃了粮草。 雪洵闭着眼睛,承受着寒冷的痛苦。突然她感到自己被什么东西抱住了,她勉强睁开双眼,却看到北冥玉忍着寒冷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她真的没有想到原来还是敌人的北冥玉现在却忍着寒冷给自己哪怕微不足道的温暖。 “那,姚城主。你这里有变异那种类似于易容的东西?”叶香听到他们说道这里,岔了一句话说。 “对了胡叔叔,王叔叔和高大伯还有于叔叔他们几家的公子和公主们,你最近要加派人手保护好,他们可是咱们集团的新生代,千万不能让他们出现闪失……”安妮对着胡聪说道。 苏果情绪稳定之后,也开始融入大家。虽然性格沉默了许多。但是总体来说,最起码是成熟了。 孩子,这种逆天的事情,本来就需要机缘。但是即便是机缘到了,还是需要莫大的代价。那个孩子,执念很深。所以,还是选了重生。 刚刚的爆炸,已经吵醒了沉睡已久的未知图腾,现在墙上的未知图腾都漂浮在真嗣和火箭队的身边,将大家团团围住。 没想到真嗣能脱困的火箭队对于们顿时就慌了,立刻下令进行反击。 炎舞没有理会出,白雪飘脸上的失落之情,炎舞在无意之中,突然瞄了一眼棋局,此刻,炎舞惊呆了,这些棋局的布局,不是自己所下的,想到这里,炎舞突然想起了自己做的梦。 沿着昏暗的通道走了有两三分钟,莱卡斯也是抵达了地下。目前的铁闸门已经被打开,路面黑漆漆的一片,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些物体的影子。 “老婆大人请息怒,你也知道,距离终极任务那是越来越近了,既然你老公已经被忽悠的上了套,那总不能半途而废吧,你也不希望有一个临阵脱逃的老公吧。”为了稳住月儿的情绪,我也只能实话实说了。 “算了,先不管这些了,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等以后再说吧,我也不能落后他太多。。”倾仙儿感受到沐毅身上的气息,觉得自己不能落后于沐毅,于是也是坐在洞门口,修炼了起来。 既然如此,他岂能让一个异人领主专美在前,这王洪不是一向自诩能力强,不服管教吗? 她还没有反应了过来,只见谢东忽然朝着她靠了过去,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她吹弹可破的右脸颊上狠狠地琢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