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娇软可欺,禁欲权臣日日宠》 第一章 表少爷钓鱼执法 “小姐!小姐!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走啊,等会被家丁抓住可就完啦!” 下一刻,沈知凝就被一阵剧烈的摇晃逼得睁开了眼睛。 冷的发白的月光下是玉珠因为害怕已经瑟出点点细珠的额头。 等等!玉珠?她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会看见玉珠? 难道一切只是她的梦? 沈知凝有些不可置信的掐了自己一下,嘶...好痛!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的小姐啊..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既然如此,奴婢只得冒犯小姐了!” 还没等沈知凝反应过来,玉珠已经拽着她的手腕开始狂奔起来。 直至跑到一处不起眼的巷子内才停下。 沈知凝觉得莫名奇妙,她不是已经死在深宫之中了吗?为何又好端端的站在这里,而且这一幕怎么似曾相识。 于是她顿住脚步。 玉珠见自家的小姐又不走了,只得警惕的将沈知凝挡在身后放哨。 “玉珠?现在是什么时辰?” “小姐,现在已经是亥时了啊,城口的马车已经等了咱们好一会儿了。” 沈知凝扶额。 “不是,我的意思是现在是哪一年?” 玉珠有些疑惑,但也照实回答,“现在是大庆十三年,咱们刚从府里偷溜出来,这会儿正要去马车那边呢。” 见沈知凝突然问一个三岁小孩都能答上来的问题,玉珠只能默默安慰自己,应该是小姐前些日子发烧把脑袋烧迷糊了。 马车?上京?家规......裴之! 沈知凝有些发怵的摸着自己的手腕,脑海里竟拼凑出一张悲天悯人的脸来,那便是困扰她一辈子的心魔——裴之。 上一世她还未出城就被裴之抓了个现行,人还是被他亲自拎回沈府的,父亲一怒之下,竟把自己在祠堂关了整整三日,此事云安县皆知,而她不守女德的骂名也由此而来。 对了,一切都对了!沈知凝脑袋里原本失去的记忆一下就涌了回来。 大庆十三年,她这时还在云安县,父母也并没有去世。 难道说,她重生了? 为了验证自己这个想法,沈知凝带着玉珠绕了一条小路,偷偷躲在马车附近,观察周围的动向。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自己的那位表哥,也就是以后的宰相大人,已经在马车周围埋伏着等着兴师问罪了,只等她自己跳入那个陷阱。 想起自己那位不近人情的堂兄,沈知凝就不由的打了个寒颤。 上一世自己死在深宫中,也有她这位好堂兄的手笔。 “小姐?我们真的不过去吗?” 沈知凝摆了摆手,朝着马车的方向冷笑一声,“猫抓老鼠这个戏段,上演过一次就够了。” 随即转身就带着玉珠消失在了夜色中。 沈知凝的上辈子着实精彩,可这精彩,也有裴首辅所加的浓烈一笔。 未出阁前的这次叛逃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小片段罢了。 与此同时,沈府内正灯火通明,守夜的家丁隔老远看见沈知凝身影那一刻,便马不停蹄的奔回内厅报信。 “表妹,你可真是让我好找。” 黑夜中,传来了一道冷漠的人声,毫无感情,近似锁魂的鬼魅。 听到声音,沈知凝骇然回头望去。 清冷的月光下裴之一袭白衣,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眼角的那颗朱砂痣如今在月光的映衬下也格外猩红。 即使离得远,沈知凝也绝不会忘记裴之的样貌。 那可是,让她上辈子恨不得使之挫骨扬灰的男人。 沈知凝自幼便生的好看,又是云安县知县唯一的嫡女,所以这十里八乡的男人无不仰慕她的风采,但区区的乡野村夫沈知凝是瞧不上的。 所以上辈子她凭借着自己惊为天人的容貌,一步步从云安县走到了上京,最后成为了整个大庆最尊贵的女人。 万千殊荣于一身,皇帝什么都给自己最好的。 只要没有裴之这个害人精...自己本可以坐享荣华一生。 约莫是裴之当上首辅的第二年吧,无数大臣开始纷纷弹劾自己这个久居深宫的皇后,在他们眼里,仿佛大庆的败落都与自己这个妖后有关。 而这里面,自然有裴之的手笔...... 那时的皇帝已经如同傀儡般被他操纵在手心,而这位权利之巅的裴首辅,更是以一己之力逼得宇文渊废后,随后便是一杯毒酒送进长春宫毒死她,丝毫不念兄妹情谊。 想起上一世的今天,沈知凝更是惊得面无血色。 也就是自己私自出府这天,裴之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竟然早一步拦截住了出城的马车,更是不顾自己的求情,强行将她押送回府。 沈府一夜灯火通明,沈大人更是气的扬言要与自己断绝父女关系。 而她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全是托自己这位好表哥裴之的福,那可真是鞭鞭到肉,狠厉的程度不亚于在衙门受刑。 裴之是父亲义哥裴太傅的儿子,论亲疏,其实半点血缘关系度沾不上。论地位,裴家的地位不知要高出沈家多少。 只是为了更好准备今年的春试,裴太傅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位早年间认下的远方义弟,这才将他唯一的儿子送来这山清水秀的云安县修身养性。 但他一进府就不知给父亲母亲灌了什么迷魂汤,连府中的下人都对他言听计从,父亲更是把自己的学习托与他照料。 像裴之这样的世家公子,教起规矩来更是一丝不苟。 所以沈知凝讨厌他的紧,不是一分的讨厌,是十分。 还没出记忆中回过神来,那道冷漠的男声又在身后响起。 “表妹既已站在府门口,为何不进?” 沈知凝没好气的在心底里翻了个白眼,暗暗咒骂了他两句,却还是不得不转过头对裴之规规矩矩的福了个身。 “表哥先请。” 男人着一身白袍,在月光下竟有淡淡流光溢彩之效,身旁的随从一袭黑衣,用的也是不错的衣料,可见裴府实力确实雄厚。 裴之微微点头,面上依旧是一片冷漠,连走路甚至都有侍从开道。 一阵风吹过,将男人身上那股带着雪味的冷冽尽数吹向沈知凝身边。 沈知凝望着被人群隔开的裴之,瞳孔紧缩,随后紧了紧衣袖。 这股味道,自己上一世闻过千万次,即使在生命的最后一刻。 那是专属于裴之的味道。 还真是,每次都让自己生厌啊。 看来沈知凝,当真是回到了从前。 沈大人与夫人恩爱几十年,从未有过通房,自然也就只有沈知凝这一个女儿。 虽然一直想要把女儿培养成上京那种大家闺秀的样子,但每每看到女儿因学习礼仪愁闷不已的样子,沈夫人心软之下吹吹枕边风,沈大人也就只好作罢。 但裴之的到来,倒是让自己看到了希望。 随着家丁通传,只见这位上京来的裴之公子一身高寒淡漠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脸不服气的沈知凝。 “孽女!还不快跪下!” 沈知凝刚踏入厅堂,便听见自己父亲如日中天的一声暴呵。 第二章 唇枪舌剑 “父亲,女儿知错了,女儿不应该私自出府。” 还没等沈大人与沈夫人反应过来,沈知凝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厅前。 这倒让原本盛怒之下的沈大人有些不知所措。 自己原本玩世不恭的女儿怎么突然变得这般有规矩。 二老一时语噎,倒是沈夫人先打了个圆场。 “凝儿,你尚未及笄便私自出府,倘若没事那便万事大吉,你若在外出了事,让父亲母亲可如何是好啊。” 是了,这年的沈知凝还未满十六,去往上京的路途遥远。上一世的自己只图自己逍遥自由,做事也风风火火,倒是从未想过自己去往上京途中的艰难险阻。 若是半道被贼人掳了去,自己性命不保不说,若是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该有多么伤心难过。 “母亲教育的是,凝儿知错了,此事是女儿思虑不周,以后便不会再犯。” 沈如凝跪在地上微微俯首,头上的青丝也随之散落几根垂在肩前,尽显楚楚可怜。 沈父深深叹息一声,似也不知道该将她如何处置。 毕竟终归是自己的孩子,只要没犯下大错,倒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哎...也罢,既然如此,为父就罚你在祠堂跪上两个时辰,也算是对我沈家的列祖列宗有个交代。” “女儿领罚,多谢父亲。” 沈知凝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这一劫,算是让自己躲过去了。 “伯父,侄儿认为此举不妥。” 一直站在边上没说话的裴之冷冷开口。 惊得沈家众人皆转头看他,沈如凝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天杀的裴之!他到底想干什么! “哦?那依贤侄看?” “女则有言,凡为女子,先学立身,立身端正,方可为人。表妹今日之举,意在欺瞒家人,是为不孝,依贤侄所见,应行家法,另加二十鞭。” “裴之你!” 沈如凝怒了,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她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却被裴之的贴身侍卫落雪隔开。 “顶撞兄长,应再加十鞭。” 场面一度之间变得非常尴尬,沈母在一旁急的给沈父递了好几遍眼色。 她的凝儿从小就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连小时候在花园玩不小心磕破了点皮自己都心疼了好一段时间,这三十鞭打在身上,还不知道要遭多大的罪。 “贤侄说的不无道理,可凝儿一个女儿身,这么多鞭下去怕是要受不住...” 裴之却是站着,并未接过自己这位伯父递过的话茬。 “表妹日渐长大,若是不严加管教,只怕日后会生出更大的事端,伯父您也不想落个教女无方的罪名吧。” 只一句话,就改变了战场的风向。 就在沈如凝思考对策的时候,玉珠却扑通一声跪倒在了众人面前。 “表少爷,这一切都是奴婢出的主意,与小姐无关。” 随即又对着沈父哐哐哐就磕了好几下。 “老爷,要罚就罚奴婢一人。小姐千金玉体,这要是伤了留下疤可如何是好。” 沈知凝万般感动,同时不由得在心里给玉珠竖起了大拇指,能为小姐扛事,好样的! 玉珠虽说是丫鬟,但这么多年相处下来,自己早已把她当成了亲人。 尤其是上一世在宫中,自己失势后大大小小的用度都是玉珠帮衬着。就连她要被赐死的那一刻,也是玉珠挡在身前,最后落得个被裴之身边侍卫一剑刺死的下场。 沈知凝看着跪在自己前面的小小身躯,不由感到一阵酸楚。 “玉珠...不必为我求情,你家小姐没这么娇贵。” 她抬起头来,视线直逼裴之。 不就是挨鞭子嘛,自己上辈子在他手里可没少挨罚。 许是感觉到了沈知凝炽热的眼神,裴之淡淡移开了眼,眉头却微缩一下,一瞬便又恢复平展。 “在明知小姐犯错的情况下依旧纵容,也该罚,便领二十大板吧。” 沈知凝也没想到裴之竟然狠心至此。 场面进行到如此程度,沈家二老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一时间有些骑虎难下。 尤其是谁来掌鞭,这便是个棘手的问题。 “那便依贤侄所言,由府中总管行家规吧。” 这已经是沈父能想到的最折中的办法,那三十鞭由总管走个过场结束即可,顶多是受点皮外伤,养几日便好了。 “伯父,外男行家规总归对表妹名声不好,裴之愿代王总管行家规,只为表妹长些记性。至于玉珠,便由家丁打上二十板即可。” 话已说到这个地步,沈父也没有反驳的理由。 只好摸了摸自己下巴本就不多的胡须,轻拍了一下沈母的手,微微点头,算是同意了裴之的建议。 “那就请移至祠堂吧,表妹。” 沈知凝也没想到重来一世还是没避过。 沈家祠堂因前年遭过一次火灾,为了避免后续这种情况发生,所以堂内并未放置多少烛火。 推开门的一瞬,沈知凝看着周围昏暗的环境,再加上桌上整齐排列的牌位,只觉阴气逼人。 她下意识整了整衣领,看着面前高贵如神邸的男人,终究还是没忍住出言讥讽。 “表哥真是好设计,三言两语就让我平白挨了三十鞭。” 裴之一向高贵惯了。在上京,他是裴太傅的嫡子,裴家未来的继承人,满京贵族谁见了不是谗言媚笑,阿谀奉承。 如今沈知凝这种态度,倒是让他有些愠怒。 “我帮表妹早日学好规矩,何来设计一说?” 那双往日里无悲无喜的眼眸中终于有了波动,他低头注视着沈知凝。 “那还真是巧妙,表妹只要犯错,表哥就揪住不放...难道,表哥也如那些凡夫俗子一样,想吸引表妹的注意?” 沈知凝刚想继续嘲讽几句,却不料眼前的男人突然沉下脸来。 “你说什么?” 空气一下变得安静起来。 男人明明没有发怒,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却照样吓得沈知凝面色发白。 只因,他是裴之。 而她,只是还未满及笄的沈知凝。 哪怕是后来她贵为皇后,想起自己这位表哥的手段,有时夜里还是忍不住梦魇。 上一世的沈知凝,哪怕是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顶撞裴之。 沈知凝深吸了一口气。 不用怕... 眼前的男人还不是那个在朝堂上只手遮天的裴大人,自己体内也不是只有十几岁的沈知凝。 于是她轻蔑一笑,缓缓靠近男人道:“表哥这般关心表妹,不就是想让我多看你一眼吗?原来表哥天天挂在嘴边的圣人君子,也只是说说而已。” 第三章 表姑娘好生大胆 “大胆!” 一直在裴之身后站着的落雪却是被沈知凝的大胆发言给惊到了,立刻冲出前来抽出佩剑指着她,“不可对公子无理!你说话这般轻浮,和那些个青楼女子有何区别!” 饶是有上京第一才子著称的裴之怎会没听懂沈知凝话里的歧义,男人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他那双凤目死寂沉沉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 沈知凝眉心直跳,这样的眼神,她并不陌生。 上一世裴之不知多少次用这样的眼神望过自己。 那是一双毫无情绪波动,却带着森森死意的眼神,就像吐着信子的毒蛇,下一秒便要扑向你喉咙置你于死地。 “落雪,将长鞭取来,你去门口候着即可。” 男人只是淡淡的一句话,便能让周遭的空气低上好几度。 沈家行家法的长鞭沈知凝曾经偷看过,是一条用粗布包裹着,堪堪只有三根手指那么粗的鞭子,和落雪此刻取来的这条完全不一样。 这鞭子通体银白,鞭身通体用白色鲛鱼皮制成,手柄处应该是银质的,上面还用红宝石镶嵌出几颗腊梅的图案,窗外的月光洒进来,更显寒气逼人。 落雪将长鞭递到男人手上,便识趣的出去闭上了门。 月光下,裴之提着长鞭往沈知凝面前走了两步。 饶是重活一世,沈知凝看见这般的裴之,心里还是怵怵的。 她颤了颤眼睫,看过去。 月光踱在面前的男人身上,竟形成了一圈淡白色的光晕,真真是圣洁无比。 但他此刻的神色,却极为可怖。 “跪下。” 男人看过来的目光森然又冰冷,沈知凝双膝一软,竟真的跪在了裴之脚下。 这样的气势,日后当上首辅的裴大人,只会更强。 反正横竖都要挨打,还不如多逞几句口舌之快。 “表哥往日看的圣经便是教导如此这般与表妹共处一室吗?” 沈知凝今日穿的衣衫较为单薄,薄纱之下透出雪白的肌肤,月光一照,有几分莹白,就像一块温润的美玉。 见裴之没说话,于是她勾起红唇,妖冶至极。 “世人都道裴公子是世间第一恪守礼教之人,怎么今日却破戒了呢?表哥怕不是也觉得凝儿生的温软香玉吧?” 轻浮!实在是太轻浮了! “是为女子,惟务清贞。清则身洁,贞则身荣。” 男人说完,猛地挥下一鞭,倒是像用了十成力气。 只一鞭下去,沈知凝就疼的倒吸一口冷气。 “行莫回头,语莫掀唇。坐莫动膝,立莫摇裙。” 又是一鞭,这鞭下去,沈知凝彻底匍匐在了男人脚边,全身被冷汗浸湿,背上两道长长的鞭印,猩红夺目。 裴之每说一句女则,便挥打一鞭。 听到男人冷漠的声音,一时间,强烈的屈辱涌上沈知凝心头,尤其是她现在还毫无尊严的跪倒在男人脚下。 回想起上一世,哪怕自己贵为皇后,裴之也是这样铁骨铮铮,未曾对自己有过半分奴颜婢膝。 沈知凝抬头,男人面上的冷淡丝毫未减。 神情之高贵,仿佛世间万物都不能影响她这位表哥分毫,想到前世今生种种,她就不禁气的咬紧牙关。 凭什么!凭什么他裴之一句话就能决定她的生死! 他凭什么教育她? 回想前世,云安县令的嫡女生的娇美无比,是世间再也寻不出第二位的绝色,这是沈知凝刚到上京时就传遍整个大庆的消息。 一时之间,多少乡绅名流倾尽全力讨她欢心,只为她能多留意自己几眼。 美貌是一个女人最大的武器。 这件事沈知凝早在云安县时就明白了。 所以她看中的人,只能是王公贵族。不管是王爷还是世子,她只需要勾勾手指他们就会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所以,她开始频繁与那些男人交往,越爬越高。 时间长了,沈知凝开始发现,权利带给自己的感觉是最美妙的。 可渐渐的,世人便开始传她水性杨花,见异思迁,整日里与外男纠缠不清。 沈知凝明白,这不过是那些京中贵女与世家排挤自己的手段罢了。 于是,她后来便决定了。要爬,那便爬到最高!高到让别人都只能仰望她! 可当她费尽心机爬到皇后的位置时,裴之还是瞧不起她,甚至带头在朝堂之上大骂自己妖后。 又或者说,裴之从来没有瞧得起沈知凝过...... “表哥天天将女则挂在嘴边,试问这世间可有专门针对男人写的男则一说?为何男人便能三妻四妾,朝三暮四,女儿家却只能安安分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沈知凝开口道,语气中充满着不甘。 “要我说,这大庆就应该出一位女帝,好好改改这国家对女子近乎苛刻的邪风歪气!” 裴之愣住了。他知道沈知凝一向不安分,单单是与外男交谈他就见过好几次,可是他没有想到沈知凝如今会说出这般狂妄的话来。 大庆女子尚不能为官,何况是称帝! 这若是被旁人听到...恐怕不止她们沈家,连裴家也得一同下狱。 “沈知凝!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不用他说,沈知凝心底是明白的,当朝皇帝宇文景最忌讳的就是女子参政。据说先前有一位妃子,仅是在御书房偷看了一眼奏折,便被即刻打入冷宫处死,就连她的家人也没能逃脱掉刑罚。 她方才是有些放肆了... 裴之凤眸中迸出寒光,语气让人不寒而栗。 “你可知,女不知礼,强梁言语。不识尊卑,不能针指?女子参政更为死罪!” 第四章 家规 沈知凝本想反驳几句,可当看到裴之如此令人害怕的神情,那股只属于裴家嫡子,前世在朝堂上只手遮天的首辅大人的威压就扑面而来。 似要将她淹没。 那份恐惧,是直达心底的。 沈知凝咬唇,终于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说出了那句话。 “表妹知错,愿受表哥责罚。” 裴之望着她,一时无言。 虽说父亲只是将他送到云安县暂避锋芒,以好好准备不久后的春试的,他本不该管这些事的。可不知为何,一向遵守礼法的他就是看不惯沈知凝这般自由散漫,时间长了,竟也真有了身为兄长的责任感。 裴家家风严谨清明,祖上少说也辅佐了至少三位皇帝,是上京为数不多的世家大族之一。家中的兄弟姊妹虽不算多,但也个个出挑,极懂规矩礼教。 裴之身为裴家的嫡长子,更是把克己复礼四个字当做自己的人生信条。 可唯独在沈知凝这里,他有一种深深的挫败感。 看着眼前跪在自己脚边的女人,虽然说着自己知错了,可脸上的狂妄和傲气倒是半分不减,裴之眉蹙的更深了。 回想起自己刚见沈知凝的时候,她虽然自由散漫,可远没有今日这般不羁。 仿佛自己的每一步她都能猜中一样,总是在自己怒火最盛的时候服软,就像一盆凉水猛地扑灭了火苗。 此刻,他总觉得,自己这位表妹,身上倒是有一股其他世家小姐身上没有的野心和铁骨。 “既已知错,那便减十鞭刑罚吧。” 裴之执起长鞭,只一瞬便掩去脸上神思。 沈知凝没想到,裴之今天怎么会大发善心,这倒不像他往日做事的风格。 前世的裴大人可是个杀伐果断的狠角色,只要是触碰到他的逆鳞,哪怕是王孙贵族,也绝不会留半点情面。 很快,耳侧便传来了凌厉的风声。 还是同样的力道和手法。 几鞭下去,沈知凝不为所动,甚至都没有吭声。 不因别的,只因她一向都觉得,眼泪是最没用的。 成王败寇,这罚,她认了。 由鲛鱼皮制成的皮鞭虽然摸着柔软轻盈,打人确实一等一的疼,更何况这鞭子足足有半个小臂那么粗,就算是个壮汉,挨这么多下也得叫苦连天,更何况是个女子。 沈知凝疼的额头已经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她盯着地面的砖缝,心中默默数着自己还能再撑几鞭,等了半晌,却发现头顶的男人忽然没了动静。 裴之正在观察她。 男人眼帘微动,看了过去。 地上的女人虽然是跪着,可却有青松之姿。因受了刑罚,原本的青丝散落了大半在胸前,透着月光,原本似雪的肌肤上赫然多了一大片红印,丝丝渗血,竟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妖媚之感。 罢了...裴之轻叹口气,毕竟还是个孩子。 他道:“今日就到这里吧。” 说完便谪仙似的走了,只留下身后一头雾水的沈知凝。 但还没等她窥探出裴之的想法,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后便直直栽了过去。 等再醒来,沈知凝只感觉身上痛极了。 “小姐,你可算醒了。” 空气中充斥着淡淡的花香,沈知凝睁眼,只看见玉珠穿过层层绫罗挂幔端着碗药行至榻边。 “小姐,昨夜您晕倒在祠堂后就立刻就被抬了回来,夫人可担心坏了。” 玉珠吹了吹勺子上的药,递到沈知凝嘴边又道,“要说表少爷也真是狠心,面对小姐这般娇嫩的肌肤,他也当真是下得去手。” 沈知凝喝了口药,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立马开口道:“玉珠,你昨日可是挨了二十大板,没事吧?” 玉珠感动极了,自家小姐都被打成这样了,醒来第一件事居然是关心自己。 “奴婢没事,行罚的不过是府里的家丁,横竖没有下多重的手。再说了,奴婢皮糙肉厚,挨这些板子跟挠痒痒一样。” 玉珠抬起眸子,冲沈知凝露出讨好的笑。 虽然她话说得轻松,但沈知凝知道板子打在人身上哪有不痛的道理,于是吩咐玉珠上自己梳妆台下的那个小盒子里取一盒雪花膏来,遂又塞到了玉珠手中。 “这瓶雪花膏你拿回去仔细涂抹着,过几日便能痊愈了。” “小姐,这太贵重了!奴婢那能用这么好的东西,还是小姐留着吧。” 正当玉珠准备将雪花膏又塞回沈知凝手中时,却被她一把推了回去,过大的动作幅度扯疼了背上的伤口,疼得沈知凝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她不由得抿唇,佯装生气。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一瓶雪花膏而已,沈府这点钱还是出得起的。” 眼看着玉珠感恩戴谢的将雪花膏收入自己袖中,沈知凝这才松了口气。 她终归是对玉珠有亏欠。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叩门声。玉珠出去查看,沈知凝躺在床上,虽然不知道来人是谁,但能感觉到对方似乎并没多少话要讲。 不过须臾,玉珠便回来了,手上还捧着一个玉罐。 “小姐,这是表少爷让落雪送来的舒痕膏,说是对伤痕有奇效。” 玉珠捧着玉罐,见沈知凝一言不发,自己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昨日表少爷刚罚了小姐,现在小姐心中肯定是有怨气的,于是她试探着开口:“终归是表少爷送的东西,这样扔了是不是不太好......要不奴婢将这药膏放到小姐看不到的地方去?等过几日小姐气消了再拿出来?” 沈知凝看着那罐药膏,一时半会都没说话。 她似乎是想到了昨夜男人在祠堂中对她的行罚,那可真是鞭鞭到肉,一点情面和求饶的机会都没给她留。 长鞭划过空中那凌厉的风声,她到现在似乎还能听到。 沈知凝就不明白了,他裴之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吗? 在他眼里,规矩大过天。 既然如此,那今日又来送她药膏干什么,只是为了在外博一个好兄长的名声吗? 一想到昨日遭受的凌辱,沈知凝强忍恶寒,闭上了眼。 片刻后,玉珠便听见她道:“罢了,既然是表少爷送来的东西,那用了便是。” 第五章 他给她送书 一连几日,沈知凝都卧床不起,活动范围也只是自己的芳菲苑。 期间沈母和沈父到是来看过几次,无外乎都是多送些补品,真要论起对错来,也没人敢说那位来自京中的裴公子半分不是。 沈知凝自己也知道,深夜私自出府确实是自己的错,只是千不该万不该让裴之在中间横插一脚。 时间长了,众人见她安静了一段时日,便都以为她对裴之的怨恨已消。 只有沈知凝自己知道,前世今生,裴之对她的桩桩件件,罊竹难书。 此仇,必报。 云安县是云州府辖内的第一大县,虽然面积广阔,但是人口却不多,依山傍水,是难得的清净之地。 而裴之送来的舒痕膏果然也不是一般的东西,只抹了三日,身上的鞭痕便已然消了大半,就连玉珠身上的伤痕也全好了。 这日,沈知凝刚用完早膳,玉珠就匆匆忙忙地采了一篮子花回来。 “你这是干什么?” 沈知凝随手从篮筐中挑出一枝花来问到。 玉珠嘿嘿一笑说道:“小姐,这是最近上京那边流出的新风向,用这凤仙花加点白矾包在指甲上好看极了,最近城里好多太太小姐都染了指甲呢。” 沈知凝当然知道这个染指甲的法子,只不过从上京传到这云安县,怕是上京那边已经过时了。 她上一世入宫后因着日日都要带护甲,便是再也没有用过凤仙花染指甲。 还没等沈知凝反应过来,玉珠已经辗好了花瓣,正等着大展身手。 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沈知凝倒有些不忍心打断。 算了...横竖在府里闲着没事干,体验些闺阁乐趣倒也是不错。 玉珠将所有工具摆在院中的亭内,又贴心的为沈知凝泡了杯花茶后,这才开始在自家小姐手上忙碌。 微风和煦,连太阳也暖洋洋的。 云安县属于水乡,倒是很少有这样和煦的阳光。沈知凝晒了会太阳,只觉得全身的毛孔都舒展开来,不由满足的喟叹一声,眼皮也愈发的沉重起来。 玉珠刚解开包指甲的花叶,便看到沈知凝趴在石桌上睡得香甜。 “小姐也真是的,这样睡着凉了可怎么办。” 虽是责怪,语气中却不乏宠溺。 一阵微风吹过,远处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 裴之穿着一身竹青色长袍,带着几卷书就这样出现在了沈知凝面前。 他看着眼前熟睡的小女娘,只见沈知凝睫毛卷翘而浓密,此刻闭着眼睛,就像一把精致的黑羽扇。 小小的朱唇因着呼吸有些轻微的浮动,阳光洒下,连她脸上尚未褪去的胎毛他都看得一清二楚,长发披散在肩上,睡着的沈知凝,看起来倒是有几分乖巧。 与那日跪在祠堂中的她判若两人。 裴之心中又不免想起那日沈知凝的倔强与她娇嫩肌肤上的鞭印。 也不知道落雪送去的舒痕膏她好好用着没有,那可是宫里才能用的秘药...... 他的眼神正欲往下探去时,却被自己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 玉珠抱着毯子出来时,正好看到裴之站在石桌前对着沈知凝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表少爷不会又想罚小姐吧... 玉珠赶紧把最近小姐犯下的罪责一一回想了一遍。 上个月从学堂翘课,上周同王公子偷溜出去玩... 最近的就是前几日深夜私自出府... 可这几次小姐都已经挨过罚了啊,这几日因着有伤,小姐都没出过门。 “玉珠,不要怕!你现在是小姐最坚硬的盾牌!不管表少爷问什么罪,你都揽下来就行了!” 玉珠一边在心底给自己打气,一边缓缓靠近裴之小声道:“表少爷,小姐因为伤势已经好几日没睡好了,这会才刚睡着没多久。要是有什么事,您传达给我,等小姐醒了,奴婢就第一时间告诉小姐也是一样的。” 玉珠说话的声音不算大,却刚好够亭内的人听到。 睡着了?裴之微微眯眼看向沈知凝。 里头似乎有观察,有审视,甚至有一丝疑心。 他总感觉沈知凝似乎是醒着的,只是装睡不愿意面对自己罢了,难道就因为前几日自己对她行家法吗...... 裴之沉默片刻,又平声道:“并无大事,城内的学堂近日放假,堂内的书童今日送来了表妹的书,我刚好在府门外碰见,想着表妹伤势应该还未大好,应是不便行走,顺道便送来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躺在石桌上装睡的沈知凝后背不由惊出一片冷汗。 她总觉得这是裴之在敲打自己。 “既然书已经送到了,那我就不便久留了。” 很快,那道脚步声便由近及远的消失了。 裴之刚走,沈知凝就迫不及待的睁开双眼。 总算送走这个瘟神了... “小姐,原来你没睡着啊...那奴婢先把毯子放回屋里去。” “慢着!” 玉珠刚迈出左脚就听见沈知凝冷声道:“把表少爷拿来的书也一并扔了去。” 任何沾了裴之气味的东西她都不想要。 沈知凝看着桌上的那摞书,只觉反胃之至。 她从裴之踏进院门的第一瞬间就感觉到了,他的脚步声,他的味道,沈知凝熟悉的不能再熟悉,那无数次令她头疼的松柏香味。 沈知凝又想起来前世自己临死前的最后一刻,一杯毒酒下毒,在自己意识模糊的最后一刻,她好像看到了身穿官服的裴之大人,闻到了那股萦绕自己一生的可怖气味。 那味道,真是......令人作呕。 “这女人还真是不识好歹!亏着少爷亲自去给她送书,她还这般不识抬举!” 落雪站在沈知凝看不见的墙檐上默默吐槽着,等会自己回去就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少爷,看这表小姐能嚣张到几时。 回忆结束,沈知凝的指甲不知何时已经嵌到肉里,手指惨白,只剩被凤仙花染过的指尖渗出淡淡的血色。 第六章 为表姑娘破戒 自打那日落雪告诉裴之说表姑娘扔了他送去的书后,裴之本想抽个时间亲自去看看这位表妹。 可上京传来的书信一封接一封,他竟是半分不得空。 裴之心想:“大抵都是小女娃受了责罚闹脾气罢了,等过几日让人从上京寻些新鲜好玩的玩意儿哄哄她便是。” 于是便也就没将落雪的话放在心上。 殊不知自己的表妹心底早已经将他恨得半死。 云安县的天气就像裴公子的脸色一样,说变就变,明明前几日还艳阳高照,今天却又突然晴转多云。 自从上次沈知凝深夜私自出府被抓回来后,父亲对她下了禁足令不说,连着府里的侍卫都多了起来。 如今别说是人,就连东院槐树下的那只大黄狗也不能来去自如。 玉珠最是知道自家小姐性子的,往日在学堂呆上一个小时都得偷溜出去换口气,如今别说已经在府中被关了整整五日。 她偷偷抬头,看向正在窗边正在揪花草叶子的沈知凝,心中不由的忐忑起来。 在玉珠的视角里,沈知凝双眼无神,似提线木偶般机械地重复着手里的动作。 怎么看着小姐如今的精神状态,好像有些不太正常啊.... 玉珠走到窗边,试探着开口道:“小姐...今夜月色甚好,小花园池中的锦鲤前几日也新生了锦鲤宝宝,要不去看看?” 沈知凝以前最是喜欢小池中的锦鲤,那还是自己八岁时父亲送她的生辰礼物。 听见玉珠这样说,原本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沈知凝忽然缓过神来,低头瞧见被她摧残的不留一片叶子的海棠时,脸上陡然生出了几分尴尬之色。 她轻咳一声,掩去眼底的尴尬。 “既是月色清明,那便去看看吧。” 沈知凝披上玉珠递过来的披风,刚迈出一步后又道:“将我那把琴也取出来,一起带去罢。” 玉珠欢快地应了一声,便匆匆忙忙地取琴去了。 说起来自从表少爷来了以后,她便再也没见过小姐弹琴了。 月华流转,倒影在花园的小池上,水波斜映出迷离的月光。 沈知凝接过玉珠递来的鱼食,随意捏了一些抛洒在池内,很快就看到几只银白色的小锦鲤跟着鱼群游了过来,在水下探头出来,倒是有几分可爱。 看着月光下泛着银光的鱼群在水中徜徉,沈知凝的心情也跟着缓和了几分。 玉珠将琴细细擦拭了一遍,道:“小姐将竹音带来可是想在这凉亭内弹奏一曲?” 沈知凝回头望去。 那把名唤竹音的琴在亭内石桌上散发着淡淡光辉,每一根琴弦都峥嵘发光。 她慢步走到桌旁坐下,手指轻轻抚摸过琴弦,那种熟悉的触感一瞬间就充斥到了她体内的每一个细胞。 这把琴还是先前沈知凝幼时跟着一位闲云野鹤的琴师学习琴艺,最后出师时他赠与自己的。 沈知凝深吸口气,她手指轻轻一勾,琴弦震动,便流泻出颤颤的音律,在冰冷的空气里轻轻荡开。 一缕琴音逾墙而去,虽因距离较远,听不真切,但音韵清灵,令人陡生兰生空谷之意。 因着屋内刚熏了篱落香,裴之向来不喜屋内有太浓烈的香味,便吩咐落雪将窗打开透透气。 恰好就听到了沈知凝的琴声。 城内的人都说沈知凝是个不学无术的花瓶,空长了一张红颜祸水的脸。 起初裴之也这么觉得,现在听来,他到觉得自己这位表妹的琴技不输名家大师。 他放下手中的书,向外看去。 在白茫茫的雾气中,琴音犹如一树梨花在风中飞舞后又簌簌落下。 “此曲好听但太过单一,落雪,将我的玉笛取来。” 裴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就生出了这样的想法,他以前最不喜的便是与人合奏,甚至吹笛这件事也只有在无人之地自己才会性情一番。 一切只在一念之间。 他突然又有些后悔。 “不必了”三个字还堵在嘴边没说出去,裴之就看到落雪已经捧着银盒走了进来。 他横下心,那便只破戒这一次。 琴音又传了过来,与笛声一起一合。两人的曲子既相似,又全然不同,互相比试间又彼此相随。 白茫茫的大雾完全变成了琴音与笛声的天地。 沈知凝这边也听到了笛声,可她并不记得府中谁会吹笛,笛声时远时近,倒是和自己的琴声相得益彰。 本想差玉珠前去打探一下,但又记起附近群山环绕,想来是谁在山上吹奏也未可知,或许只是他们风格相似罢了。 她沉下心来,正打算好好品鉴一下这笛音,可当她弹奏完最后一个音符时,笛声也跟着戛然而止。 沈知凝苦笑一声,看来这位知己是不给自己品鉴的机会啊。 夜深露重,雾气似乎更浓了些,沈知凝紧了紧衣袖。 “收拾一下东西,回吧。” 玉珠不解,“小姐?” 沈知凝面色淡淡道:“有些冷了。” 饶是玉珠再笨,她也能感觉到此刻的小姐似乎并不开心。 回房后,沈知凝也是让玉珠就早早灭了烛火,就连桌上的晚膳也一口没吃。 浓重的黑夜中,房内只剩叹息。 沈知凝裹在丝绸被中,想起自己上一世费尽心机的挤进上京,为了坐到那个人人羡慕的位置上,背地里不知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次白眼。 她的美貌就像摆在桌上的奖品,只等着权利游戏中的获胜者将她取走。 在这场游戏中,她以为她是棋手,可直到临死的那一刻,她才知道,她只不过是最微不其道的一颗棋子罢了。 沈知凝决定,既然斗不过裴之,那这一世她便离他远远的。 最好是一个在天涯,一个在海角。 既然上一世一切噩梦都是从上京开始的,那这一世自己便远离那个是非之地,只在云安县守好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即可。 她深呼吸,平复心情。 前世神通广大的裴首辅不是最厌恶自己与外男厮混,整日无所事事,没个大家闺秀的样子么,那这一世,她便告诉裴之,往日他对自己的约束有多无用。 让这位不可一世的首辅大人也尝尝无奈的滋味。 第七章 人间绝色 云安县并不富裕,但这里产出的云锦因质感好,色泽光丽却极为出名,大庆的贵胄家里几乎都有云锦制成的衣服。 沈知凝生活在云安县,自然从小就穿着云锦制成的衣裳。 这日,沈母差人给芳菲苑送来了两匹近日新织的云锦,都是市面上没有出售过的款式。 沈府的管事也是看着沈知凝长大的,对沈知凝的脾性再了解不过。虽说前几日老爷和夫人罚了小姐,可天下哪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这不得了新鲜玩意儿,夫人还是第一时间送到小姐院中。 他叩了叩门,向着院内说道:“大小姐,夫人命奴才取了两匹云锦来送给小姐。” 没过一会儿,院中就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紧接着院门打开后露出一张青涩的脸庞。 是玉珠。 她道:“小姐早上吃过早膳后便去书房看书了,现下还没出来呢。” 王管事听到玉珠这样说,便将托盘交到了她手中,看来自家大小姐这下是要发愤图强了呀。 没等玉珠挽留,他就脚步匆匆地回去复命了。 主院内,沈夫人倏地放下手中的茶杯,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男人,似是听到了天大的消息。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凝儿她当真开始读书了?” 王管事肯定地点点头,对着沈夫人就是一段情真意切地输出,好像他真的看到了沈知凝在书房中是如何翻阅书卷,细心耕读的一样。 “好啊!看来凝儿如今真是转了性子了......” 沈夫人不由得欣慰地喟叹一声。 本来前些日子她还觉得裴之那孩子对凝儿太过苛刻,凝儿日后若是恨起他们该怎么办。 可如今看来,凝儿不仅没有被打倒,反而刻苦了起来。 以自家女儿的聪慧,日子久了,沈家出一位女官也未尝不可。 很快沈夫人就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女子参政,这可是历朝历代都没有过的规矩! 罢了,凝儿身为一个女子,只要这一生平平安安,幸福美满即可。 想到这里,沈夫人起身从自己的箱子中取出一沓银票交到王管事手中,道:“这些银票你拿着,差人到上京最好的珠宝铺子给小姐做一套及笄用的首饰,不必担心价格,只求精美贵重。” 王管事接过银票,心里不禁感叹,哪怕是上京的小姐怕是及笄的时候也没有过这般贵重的礼物! 看来夫人对小姐不是一般的宠爱啊! 此时此刻,正在书房中偷看话本子的沈知凝猛地打了个喷嚏。 “该死的裴之!都怪他!自己才会被禁足,以至于现在看个话本子都要偷偷摸摸的。” 算了,小不忍则乱大谋。 沈知凝心里想着,等到裴之回京以后,这云安县还是自己的天下,到时候她看谁还能管得住自己。 这厢,沈知凝挑灯夜读话本子,还在为作者写下的结局暗自不满。 那厢,沈母又命厨房做了满满一大桌自家女儿爱吃的菜,本想叫沈知凝去主院吃,但又想到女儿今天学了一天一定累坏了,便让玉珠将饭菜都带回了芳菲苑。 临走又塞了匹软烟罗在玉珠怀里,说是连同那两匹云锦,明日一同给沈知凝做成衣裳。 等到玉珠进门的时候,沈知凝就看见自己的小婢女大包小包的从主院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超级无敌豪华大饭盒。 “这是?” 玉珠嘿嘿一笑,麻利地将饭菜从盒里取出摆在桌上。 什么红烧猪肘,清蒸鱼,烧鸭翅,卤凤爪......满满当当竟是连那张红木桌也塞不下。 “这都是夫人今日看小姐在书房用工辛苦,特意吩咐厨房现做的。对了,还有这个...” 玉珠又从柜里拿出两匹云锦与软烟罗并排放在一起。 “这也是夫人给的,说是近日新得的料子。等明日绣房来人给小姐量完身形后,一起做成衣裳穿。” 看着玉珠兴致勃勃的模样,沈知凝只觉双眼一黑。 感情大家都以为自己今日在书房是为了温习功课啊...... 要是被母亲知道她只是躲在书房偷看话本子,那得多冒昧啊....更甚至要是让裴之知道自己整日里尽看些不入流的玩意,那还不得扒了她身上的这层皮。 沈知凝越想越后怕,头上都冒出了一层冷汗。 就连这么多珍馐摆在她面前都有些食之无味。 春日的雨像是没有尽头,下个不停。屋子里却很暖和,能清楚地听见噼里啪啦炭火燃烧的声音。 沈知凝睡意尚存,奈何门外已经传来了玉珠与绣娘的交谈声,她浅浅的伸了个懒腰,一头乌黑的秀发似丝绸般在肩上散开。 “小姐,方绣娘已经在门外侯着了。” 玉珠进来通传,沈知凝只是淡淡应了一声,便任由她为自己梳妆穿衣。 这还是方绣娘第一次见到沈府的大小姐,虽说以前沈知凝的衣服也是由她所做,但都是照着尺寸裁罢了。 方绣娘一进门,就只觉香气缭绕。 雕花檀木床榻之上锦被堆叠,淡粉色的纱幔轻垂,隐隐约约透出一道婀娜的曲线出来。 就在她窥探里面的光景之际,玉珠拂过纱幔开口道:“方绣娘稍等片刻,我家小姐还在梳洗。” “不着急,不着急!沈小姐慢慢来便是。” 片刻过后,纱幔中才传出两道脚步声。 方绣娘抬头,只见玉珠挑过纱幔,自她身后走出的那便是沈家大小姐沈知凝了。 只一眼,方绣娘就被美的移不开眼。 巴掌大的小脸上,樱唇琼鼻,五官精致到毫无瑕疵,但最好看的莫过于那双秋水般的眸子,能将人深深吸引进去。 她不禁咂舌。 怕不是九天上的神女也没有沈家大小姐这般绝色。 “绣娘方氏见过大小姐,小姐真真长得标致极了!就像那画册上的仙女一样。” 方绣娘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什么富贵人家的小姐没见过,唯独沈知凝美的独一份,让她一个女人都心甘情愿臣服在她的美貌之下。 “方绣娘谬赞了,凝儿哪算得上是什么绝色,不过是大家客气一下罢了。再说了,凝儿尚未及笄,脸上的好看之色只是还未褪去的婴稚......” 沈知凝微微一笑,移步到她身边说到。 方绣娘知道那只是沈知凝客气的说辞,但同时也说明了她对别人夸赞自己容貌这件事并不在意。 于是她便不再恭维沈知凝,转身从包内拿出了软尺开始测量沈知凝的腰围。 第八章 家宴 方绣娘用软尺轻轻一圈,却发现沈家大小姐的腰是那般纤细,竟不盈一握。 向上测量时,那处却又展现出不符合她年龄的大小。 看的方绣娘不禁老脸一红。 许是察觉到方绣娘的不对劲,沈知凝关切地问了一句。 美人黄鹂细语,周遭暗香逼袭。 方绣娘快速测量好尺寸后,便急呼呼地告辞了,临走时她回头看了眼沈府的大门,不禁在心里暗想,“这沈家大小姐如此祸国殃民,日后不知多优秀的男人才能驾驭得了她。” 沈知凝活了两世,自然能明白方绣娘的反应是什么意思,只有玉珠还在傻不拉几地担忧着方绣娘量体型时这般潦草,若是做出的衣裳不合小姐的身子可如何是好。 小雨又至,淅淅沥沥落在窗沿上。 裴之将花窗半开,窗外的芭蕉在雨水的打击下发出沉闷的响声。 “少爷,这是上京寄来的信件。” 落雪将信封平整的放置桌上,随后转身又将油灯点亮。 裴之没有应声,过了好一会儿,落雪等的几乎都快要睡着时,他这才从芭蕉上移回目光,转身坐到书桌旁。 这几天上京寄来的书信要比以往多一些,连他也数不清这是第几封了。 信件开头还是同样的话,“吾孙裴之......” 再往下看,似乎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不过是祖母又在催着自己回去罢了。 裴之将信件看完,本欲写回信,可思索再三还是收起了笔。 “你今日差人回上京给老夫人传个话,就说我一切安好,过几日便回京,让她老人家千万要照顾好身体。” 男人的嗓音有如幽泉击石,低沉而有磁性。 “可要告诉老夫人具体日期?” 落雪试探着开口,连他如今也摸不清裴之的脾气。 明明刚到云安县时少爷总是想着回上京,可近日不知怎的,倒是对回去这件事只字不提了。 裴之将信件收好,听到落雪的话时,他也微微一愣。 其实自己今日就可以离开这里的,可他总想着多待几日。 “那便定在十六号吧......” 十五号是沈知凝及笄的日子,他这个做表哥的,理应送些礼才是,省得日后别人谈论起这件事来,倒说他裴府小气。 何况.... 他又想起了对表妹行家法那日,沈知凝匍匐在他脚下梨花带雨的模样,明明都快疼晕过去,却依旧一身傲骨,不肯对他服半分软。 算了,权当他对她的补偿了。 裴之心底轻叹一声,面上却无半分神色波动。 就在落雪打开房门的一瞬间,他幽幽开口道:“顺便差人从上京打根红宝石金簪带来,就当是给表妹的及笄之礼。” 落雪有些不解,自家少爷都快离开云安县了,还管这沈小姐的事做什么? 前几日让他日日蹲墙头监守着也就罢了,如今还要送沈知凝礼物! 莫非少爷已经对沈小姐厌倦至极?如今送她礼物只是日后不想与她有过多牵扯? 落雪退出去关上房门,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裴府家大业大,少爷又是裴府唯一的继承人。若是日后这位表小姐寻个沾亲带故的由头,再让少爷分她些财产也未可知。 落雪越想越后怕,生怕那坏女人从此缠上自家少爷。 思来想去后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回上京一趟,将少爷吩咐的事都快速办好,然后火速离开这是非之地。 傍晚时分,沈老爷不知从哪得来了裴之过几日就要离开云安县的消息,非叫嚷着为裴之举办一场家宴,且特别点名沈知凝一定到场。 玉珠带回来这个消息的时候,沈知凝头都要炸了。 上一世裴之要离开云安县的时候,父亲也为他准备了家宴。 可席上裴之那副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模样自己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本想着他前日来过芳菲苑后,此生他两就不会再见面,可该来的还是来了。 要她说,这个家宴举办的实属多余。 其一,裴之又不是沈府里的人,而且裴大人虽然和父亲是故交,可这十几年过去,曾经的同窗情谊早就被时光磋磨的不剩多少了,还不如装作看不见般就让他那样离开便可。 其二,裴之这样的人,素是以清正廉洁的君子自居。哪怕他日后位极人臣,也最是不喜这些人情世故的,更不要说还会记得沈家对他的半分好。 可说到头,沈知凝如今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胳膊终究拗不过大腿。 所以这家宴,她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月挂中天,沈府主院内灯火辉煌,厅内的桌案上已经摆满瓜果珍馐,在沈老爷的大操大办下,竟有一种快过年的喜庆。 沈知凝今日穿着碧霞色的浮光锦裙,外头披着一件妃红色的斗篷,上头绣了精致的花边,头发简单挽了一下,上面斜插着一支玉簪,没有环佩叮当,竟然也有一种华丽的贵气。 她带着玉珠还未走进屋内,就听见母亲招呼自己往她身边坐。 一连几日没看见沈知凝,沈夫人当然是想念的紧,但每每差人去问,玉珠却说沈知凝在书房温习。 如今看着比起前几日瘦了一圈的女儿,沈夫人心里心疼坏了,赶忙让身边的丫鬟将厨房的桂花糕取来。 “凝儿,这有盘桂花糕,是母亲亲手做的,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沈知凝乖巧地坐在沈夫人身边,嘴里砸吧着刚出炉的糕点,眼睛则是滴溜溜转着。 这偌大的花厅中,除了忙碌的佣人外,就只有她和沈家二老的身影了。 沈知凝冲着沈母开口问道:“母亲,表哥呢?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让一大家子人等他?怕不是出什么事了吧?” 沈知凝面上假意关心着,其实心底里巴不得裴之不来。 沈父听到沈知凝这么说,心中也有些没底,随即便侧身看向王管事,“你去表少爷院里看一下,可是出什么事了?”。 但愿这位裴府的嫡少爷可别在沈府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毛病,不然今天这家宴搞不好就变成自己一家人的送行宴了。 第九章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王管事正欲抬脚出门,便有一道清沉的嗓音传来。 “沈伯父,裴之来迟了,还望海涵。” 厅内众人皆往外望去。 昏暗的庭院内,男人直挺挺立在门前,身姿挺拔,一身墨绿色华服,月色冷冷,雪色皎皎下,更衬其冷清。 看到裴之的身影,沈父立刻快走两步上前,一脸关切地问道:“怎的现在才来,贤侄可是身体不适?若是不适,只管差仆人来通报一声便是,贤侄不必冒着严寒前来赴宴。” 裴之行了个礼,看起来客气极了,却又带着些疏离感。 “多谢沈伯父关心,贤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这府中路线难绕,又加上天黑路滑,方才走的有些小心罢了。” 听见裴之这样说,沈父心底可算松了口气。 裴之是裴家的嫡子,又是大房唯一的独子。 世家大族最看重的便是血脉传承的纯洁性,所以裴府虽然家大业大,子嗣众多,但是最后能继承裴府的只有裴之,也只会是裴之。 虽说裴之只是在沈府借住一段时间,但谁敢让这位大少爷在府内出事? 天色慢慢暗沉下来,众人也就不做寒暄,这场专门为裴之举行的家宴也算正式拉开帷幕。 沈父沈母居上位,沈知凝坐在沈母身侧,因着男女有别,裴之自然落座于沈父身侧,可这样排列下来,沈知凝与裴之竟成了面对面。 夜色已深,厅内却灯火通明。 沈知凝夹起一只红虾,趁着玉珠剥虾壳的功夫,她掀起眼皮,看向裴之。 他一身青袍,长发高高束起,眼角的朱砂痣鲜艳夺目,唇红齿白,俊美无比,抛去他身上那股世家才有的清冷与疏离不谈,真就像是画上才有的人物。 他就是端坐在那里什么都不干,也能带给沈知凝压迫感。 沈知凝还未将虾送入口中,裴之却忽然抬眸,两人的视线就这么直直撞了上去。 沉默间,倒是裴之先开口。 “听闻表妹近日在书房温习功课,想来也是有所收获。” 沈知凝:...... 回想起自己每日挑灯夜读画本子,那些个四书五经早已不知放在哪里吃灰。 如今裴之突然发问,倒是让她有些心虚。 难不成他发现了什么? 不对,按照裴之的性格,他要是发现了自己偷读话本子,早就来芳菲苑捉人了。 沈知凝深呼吸,平复心情道:“还是表哥那日教导有方,表妹如今才知道,何为礼义廉耻,女子之德。” 她永远不会忘记,那日裴之打在自己身上的鞭子有多么刺骨钻心。 光是一想,沈知凝就火冒三丈。 她抬起头,不卑不亢地跟他对视,“经过这几天的钻研,表妹倒是还有一个问题,在心中反复思索难以解开,不知表哥是否愿意帮忙解答?” 裴之放下手中的茶杯,明知她在给自己下套,但还是目光幽深地盯着沈知凝。 “但说无妨。” “表妹想问的是,女子有三从四德,为何表妹近日翻遍所有书籍,可偏偏没有一本书籍上印有男子应该遵循的三从四德?” 沈知凝说这话的时候,感情真切,倒让裴之有些分不明白她是真的不懂还是要故意给自己难堪。 她气愤地偏过脸,“历朝历代都以女则作为女子行事的标准,仿佛女人生下来就应该相夫教子,那为何男子就能报效家国,女子甚至连科举考试的资格都没有?” 裴之将双手垂于膝上,不可置否。 见裴之不说话,只是用深沉的目光盯着她,眼神中的探究愈来愈浓。 想到自己如今因为气愤不小心在他面前暴露了锋芒,沈知凝心脏一跳。 下一秒。 裴之移开目光,整个人又恢复了原先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 他押了口茶,淡淡说道:“看来表妹如今在学习上已经有了思索的意识,不再是一味的遵循守旧了。” 沈知凝脸都黑了,他还好意思说别人遵循守旧? 他裴之不就是天下最遵循守旧的人! 沈知凝坐着盯了他半晌,嘴角突然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多谢表哥夸赞,只不过表哥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听到沈知凝再次发问,裴之睫羽微动,他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那双狭长冷淡的眼底尽是深沉墨色。 只见女人双手撑着下巴,微微偏头,露出颈边的细腻肌肤,指尖缠绕着发丝,眸光流转间,像是一只俏皮的猫儿,带着几分狡黠,几分妩媚。 她抬头望向他,嘴角微微上扬,红唇仿佛玫瑰般娇艳,随着她的一颦一笑,宛如月下的妖精,勾人心魄。 只一瞬,裴之便移开了眼。 “礼记有言,凡为男子,应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己任。” 他的声音肃然而冷冽,不掺杂一丝情绪。 看着裴之如此端庄的说出那句话,沈知凝终究还是没忍住,“嗤”了一声。 果然,因果轮回,都是报应。 他裴大人日后再厉害又怎样,还不是没有完成“齐家”的目标。 上一世裴之权倾朝野,但唯独结婚三年,没能与夫人孕育出子嗣,听说裴夫人为了求子,期间还专门去金光寺吃斋念佛,小住了半年。 为此裴大人寻遍世间名医都无法,这偌大的裴府终究还是后继无人。 她冷笑后,厅内很快就静了下来。 只剩裴之骨节分明的食指轻叩白玉杯沿的清脆声。 “表妹发笑可是觉得我的回答不妥当?” 他的声音冷冷的,让人分辨不出情绪。 沈知凝抬眼,睫毛不受控地颤了颤。 思来想去,还是先服软的好,毕竟生命来之不易。 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缩了缩脖子,闷声道:“表哥所言极是,凝儿今日受教了。” 听到她忽然软下去的嗓音,裴之竟有些无奈,表妹似乎每次都是这样,惹完自己后又服软,让人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眼看两个孩子情绪都平复下来,沈父立马乐呵呵端起酒杯打了个圆场,“今日家宴,又是裴之的送别宴......来,咱们一起喝一杯,其乐融融,岂不快哉?” 听闻沈父这样说,席间众人也都举起了酒杯,一同饮下那杯温酒。 沈知凝喝完又夹了两口菜后,听着桌上断断续续的说话声,却是怎么也吃不下去,只好借口不胜酒力先行离席。 第十章 表妹还是回去吧 夜凉如水,沈知凝想起席间裴之的一举一动,心中只觉烦闷,于是遣了玉珠先回去,她自己一人前往花园吹风。 阴云蔽月的夜晚,空气又湿又重,像一块巨石压在人胸口。 突然,一道闪电撕裂云层,照彻长空 轰—— 闷雷从天际传来,暴雨已至。 沈知凝坐在亭内,直至耳边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周围竟是一点挡雨的东西也没有。 就在她犹豫到底是一路火花带闪电的冲回芳菲苑还是就站在这儿等雨停的时候,那股令人头疼的松柏香又萦绕在她的鼻尖。 沈知凝站起身向远处看去,裴之就这样撑着一把油纸伞出现在了她面前。 两人就这样各站一方,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沈知凝看着裴之那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实数来气,与其这样干站着,还不如她跑两步淋点雨快些回到芳菲苑的好。 说干就干。 沈知凝将斗篷盖在头上,脚下已经做好了准备。 刚出亭子没走几步,背上忽然一凉,紧接着便是密密麻麻地水滴落下,她抬头一看,远处云层翻涌,雨势越来越大。 “不是吧!老天爷,不带你这么玩人的啊!” 沈知凝低头看向自己已经湿透的鞋袜,再看向站在伞下平安无虞的裴之,心里难免郁闷。 霎那间,天空中雷霆密布,一道银色闪电“轰隆”一声划破天际,暴雨倾盆而下。 沈知凝凭借着‘有便宜不占王八蛋’的信念,早已在暴雨来时的前一秒钻进了裴之的伞下。 凉意通沁。 俗话说得好,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沈知凝比任何一个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于是她站在伞下,乖巧的抬起脸,“表哥真是好雅兴,夜来听雨,其他世家子弟哪会有表哥这份文人风骨!” 沈知凝感觉自己拍马屁拍到这种份上也是绝了.... 裴之却是站着,高寒淡薄,不言不语的俯视着她。 许是刚才淋了雨的缘故,女人微微仰起的脸庞还泛着点点湿意,乌发潮湿的黏在脖颈处,就连朱唇上也沾了少许水珠。 伞柄的阴影虽然遮住了她的小半张脸,但那双犹如狐狸般蛊惑的双眸却在黑暗中熠熠发光,直引得人一步步沉沦其中。 裴之早就听闻过沈知凝的大名。 那是还在京中时,他偶然间听到府里有人传闲话说,云安县令的女儿虽美,私下里却极不检点,常常诱得男子为她散尽家财,抛妻弃子,就连青州府的儿子仅是看了她一眼,回去便哭闹着要将沈知凝娶回家。 可这姑娘倒好,不但没瞧上州府的儿子,还把人家送的聘礼全扔到了大门口,气的州府夫人回去就大病了一场。 再加上前些日子她私逃出府,想到这位表妹桩桩件件的风流韵事,裴之不由得眉头紧锁。 “雨势渐小,表妹若是还能走路便自己回去吧。” 沈知凝也没想到自己刚才拍的马屁竟一点作用都没有。 他还真是将那副高风亮节的做派贯彻到底啊。 裴之睨着沈知凝,声音冰冷,已然携霜裹雪:“表妹若是现在快点走应当是淋不到多少雨的。” 听到男人冷淡的声音,一时间,强烈的自尊心席卷了沈知凝。 “他到底又在发什么颠啊?夸他不是,不夸他也不是,真把自己当皇帝了啊?就是借他把伞躲会雨罢了,搞得自己对他有什么非分之想似得!” 沈知凝脸都黑了。 她一向很少恭维别人,尤其是今天恭维的对象还是裴之。 如果时光能倒回,她一定对刚才站在裴之伞下的自己抬腿就是一脚,与其在裴之这吃力不讨好,还不如淋会雨回去,横竖也就是头疼脑热几天罢了。 裴之说的话还在不断刺激着沈知凝的羞耻心,连着她的语气都冷淡了不少,“不劳表哥费心,表妹自己会回去的。倒是表哥......以后可别这么晚出来,让外人误会了可就不好了。” 沈知凝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去,哪还管已经湿掉的鞋袜与斗篷。 她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让裴之快点离开沈府,走的离她越远越好。 这场雨下的很急,雨声大到模糊了沈知凝昨晚的记忆,她只记得裴之站在伞下看自己那副嫌弃的神情,和雨水拍打在脸上那股冰凉的窒息感。 “小姐,你可算醒了,奴婢熬了热乎乎的姜汤,里面还放了红糖,小姐快喝了吧。” 沈知凝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只觉得头痛欲裂。 玉珠从碗中舀了勺姜汤,轻轻吹凉后关切地递到沈知凝嘴边道:“小姐昨晚怎么一个人淋雨回来了?表少爷那不是有伞,怎么没把小姐送回来?” 一想到昨晚裴之的反应,沈知凝就气的攥紧了手指。 “玉珠,以后在我身边少提表少爷的事,他终究不是我们沈家的人,待他离开后,沈府便和他半分钱关系也没有。” 虽然不知道小姐昨日和表少爷发生了什么,但玉珠隐约能感觉到,小姐似乎越来越讨厌表少爷了。 沈知凝将玉珠手里端着的姜汤一饮而尽,慢慢合上了眼。 是啊,他就像一尊玉佛一样,永远无悲无喜,恪守伦理纲常,这样的裴之,身上永远都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来自名门贵族的优越感。 他就像高山上的一朵雪莲,让人觉得那般遥远,那般不可亵渎...... 兰因絮果易还,人心沟壑难平。 寒意散尽,阳启方和,当落雪满怀欣喜的将那套红宝石首饰从上京带回沈府的时候,却发现自家公子这几日整日把自己关在书房中,人瞧着都瘦了一大圈。 裴之打开门的一瞬间,落雪就跪了下去。 “都怪属下回来迟了!没能好好照顾大少爷,少爷您都瘦了啊!” 落雪虽然是一介男儿,此刻看到消瘦了一圈的裴之,倒也挤眉弄眼的落下了几滴泪来。 “行了,东西带回来了吗?” 男人身姿颀长,垂眸间,眉梢眼角尽是疏冷。 第十一章 表少爷送的礼物 “回大少爷,东西属下完完整整的带回来了,只是属下不明白,少爷为何送表小姐如此贵重的礼物?” 这个问题其实落雪出发前就想问了,那样一套珍贵的红宝石头面哪怕是放在上京也找不出第二件来,只是少爷为何偏偏送给了表小姐当及笄礼......以前裴府的那几个小姐的礼物也只是少爷吩咐院中的人随意在库房挑的罢了。 听到落雪的问题后,裴之默了半晌,这才幽幽吐出几个字。 “多嘴,回京后自己回修竹阁领罚。” “是,属下知错。” 公子的心思果然比那女人的心思还难猜。 早知道回去要挨罚,他宁愿让那个问题烂在自己肚里。 落雪小心翼翼地从包裹里掏出紫檀描金木盒,恭敬地递给面前的男人,这才悻悻告退。 裴之回到房中关上门,这才打开刚才落雪递给自己的木盒。 盒中静静躺着一根珠玉花蝶金簪,花心的正中央镶嵌着一颗极为透亮的红宝石,绚丽璀璨之极。 不知为何,他眼前似乎又浮现出那日在祠堂内女人雪白背上的红痕,她湿漉漉的眼眸,还有那轻轻的喘息声...... 缓慢的,他收回盯着发簪的目光。 这发簪如此骄纵恣意,倒是很符合自己这位表妹的性格。 冬季已近尾声,冰雪消融间,午日阳光暖洋洋的。 沈知凝一早便被玉珠叫了起来,昨儿夜里沈母在主院叮嘱了她好半晌,叫她今日一定早些起来梳整,莫误了她及笄的好时辰。 玉珠兴致冲冲的拿出之前做的两套衣裙来在她身上比划,可半天过去了,还是没选好今日及笄该穿什么。 看着玉珠那小脑瓜子左右为难的模样,沈知凝随手指了一件,决定还是帮她早点结束痛苦的好。 芳菲苑这边倒是不紧不忙的梳妆换衣,沈府的其他角落可是没一处清闲的,就连平日里挑水的伙夫今天为着大小姐的及笄礼也忙的脚不沾地。 打从这月初,沈府的帖子便如纸花般散了出去,上到州府,小到乡绅,大家无一不应了沈府的帖子。 一是,大家实在是想看看这沈府的大小姐是否真如传闻中那般容貌倾城。 第二点嘛......那自然就是奔着裴公子去的,若是能和上京的裴府打好关系,那以后的前途可就不用愁了。 沈知凝梳完妆,换上那件绯红绣蝶锦袍后,便带着玉珠前去主院请安。 沈夫人今日也看起来容光焕发,就是那眼底的感慨怎么也抹不下去,自己捧在手心十五年的娇娇女儿如今也及笄了,一想到她日后还要嫁人,自己的心是怎么也放不下。 正这般想着,沈知凝就身姿婀娜,款款移到厅内,“母亲福安,夜来可曾好睡。” 沈夫人端着笑将女儿拉到身边坐下道:“凝儿,一眨眼你竟都到了及笄的年龄了,母亲记忆里总觉得你还跟个孩子一样。” 她想起凝儿幼时身体总是不好,但每次不管多苦的药,多疼的针,都能懂事的受住,越想越多,缓缓有些红了眼眶。 沈知凝钻进沈母怀里撒娇着安慰道,“凝儿在母亲这里可不就是小孩子嘛......我可是打算一辈子不嫁人的,到时候可有烦母亲的时候。” 沈夫人笑了起来,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呀,就会贫嘴。” 两人还要在说些什么时,有婢女过来轻声提醒——宾客差不多都到齐了。 沈知凝在沈夫人的监督下又重新补了妆,整了整衣裙,这才赶往正堂。 眼看宾客蜂拥而至,就连沈府门外都挤满了看热闹的民众,沈大人连忙吩咐王管事迎客入席,府中礼乐声渐高。 沈夫人和沈大人高坐厅中,玉珠先行洗手示净,将梳子递于沈夫人后便于西阶立候。 沈知凝垂眉转向东正坐,沈夫人近前用梳子一边代她挽发一边吟诵祝辞道:“今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维祺,介尔景福。” 复弯腰为沈知凝插上一支素玉簪,然后起身回到原位。 及笄的礼仪繁多,上一世沈知凝也是在迷迷糊糊中过去的,就在她还没想起来下一个环节是什么的时候,鼻尖隐约又闻到了那股松柏香,紧接着就听到王总管道,“请赞者,继续行礼。” 沈知凝疑惑了起来,赞者一般都是由女子的闺中密友担任,但她在云安县并没有什么朋友,更不要说密友了,而且上一世并没有这个环节,现下怎么就突生变数了? “小姐,您现在应该面向西面跪坐,等赞者为您插新簪。” 恍神间,还是玉珠出声提醒了她。 虽然带着疑惑,但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沈知凝还是照做不误。 庭院之中,花色烂漫,微风吹过,漫天海棠花瓣随风起舞,跪坐在花瓣中央少女绯红锦袍上的绣蝶也好似活过来一样,那无数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在袍间翩翩起舞,台下的宾客纷纷看直了眼。 此一幕,当真只应天上有。 满地淡红花瓣间,一角雪白衣袍忽然映入沈知凝眼帘。 那双绣着竹纹的鞋迈步走上前时,她仿佛坐在云端,自动屏蔽了所有声音,唯有自己一下快似一下的心跳,还有那透过她手腕处传来的脉搏,如此清晰,如此令人胆寒! 只因那双带有特殊标记的鞋,沈知凝上辈子见过千次万次,哪怕是化成灰她也认得...... 那是裴之的鞋。 第十二章 眼不见心不烦 整个大庆都知道,裴府的嫡长子裴之是世间最清规戒律,克己复礼的人,哪怕是翰林院的那些老古董见了他都要惊叹世间竟有如此端正的人。 和大多数文人墨客一样,裴之并没有不良嗜好,最多的消遣也就是看书,赏竹,作画。 裴之爱竹已经爱到了要将自己居住的院落种满玉竹,甚至衣服鞋子上也或多或少有竹的纹饰,所以当看到这双鞋的第一眼,沈知凝就可以笃定,那是裴之。 还没等她发出疑问,礼乐声就再次响起,王总管从侧面奉上锦盒,由落雪接过递于裴之身前。 男人打开锦盒,从里面轻轻拿出那根嵌着宝石的金钗,众人看到后都倒吸一口冷气。 此钗金叶为托,白玉为瓣,金丝作蕊,花头之上一只展翅的蝴蝶翩然落下,组成了一幅“蝶恋花”的图景,单单是这根钗子便不是俗物,更不要说花心中央的那颗红宝石,其大小色泽怕是外邦进贡的也没有这么好。 厅内有识货的人也不禁咂嘴,这裴府的少爷可真是大手笔,单是一个没有血缘的表小姐及笄便这般大方,更不敢想裴府其他人过得什么金枝玉叶的日子...... 裴之的手修长纤瘦,如玉一般毫无瑕疵,指尖还带着淡淡的松香。 当他替沈知凝摘去了方才的玉簪,将金簪簪在她头上时,沈知凝瞬间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上一世,每当她与其他公子嬉戏打闹,又或者是与京中其他王孙贵族同游出行,就必定会撞见裴家这位嫡子。 她有的时候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与这位表哥八字不合。 那时的沈知凝十分惧怕这位表兄,每每遇见便惊慌失措,恨不得钻进地缝,让他再也看不见自己的好。 裴之每次都会用一种极其淡漠的目光扫视过来,虽不言语,可仍能让沈知凝瞧见他眼底的不满。 可如今......裴之他居然出现在自己的及笄礼上?还亲自为她簪钗? 沈知凝怎么想都觉得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她就这样跪坐着,任由自己的大脑放空,直至玉珠悄声提醒她仪式已经结束了,沈知凝这才起身向台下作揖,但环视一圈,唯独没有看到裴之的身影,她这才松了口气。 还好不用面对他...... 她实在怵这位京城来的表哥。 及笄礼毕后,沈父本还想带着她认识一下席间来的宾客,刚介绍完云中郡的郡守,沈知凝就没有呆下去的欲望了,敷衍的打了个招呼后便寻了个理由带着玉珠回到了芳菲苑。 一进房门,沈知凝就迫不及待的坐在了梳妆台前的凳上,穿着这么厚重的裙子跪坐了一上午,饶是块铁也得压弯喽。 她换上一身软烟罗后重重地叹了口气,这才觉得身体变得轻松些。 玉珠站在铜镜前,对着小姐乌黑亮丽的发簪,细细梳拭,顺便将头上的金簪取了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呈递给沈知凝。 “小姐,表少爷送的这根簪子小姐戴上可当真漂亮极了!今日及笄礼他们见了小姐,坊间定又会多出不少爱慕小姐的人来!” 小姐的容貌自然是不必多说,可今日表少爷送的那根簪子实在是太衬小姐了,那样华贵妖冶的美,整个大庆估计都没有第二人! 玉珠本以为小姐只是因为前些日子的事还在怪表少爷,但今日表少爷不但送了礼物,还亲自作为赞者为小姐纳福......小姐应当是原谅表少爷了。 她下意识侧眼偷看。 可奇怪的是,沈知凝的脸上没有半分欣喜。 “听闻表少爷本来是今天要回上京的,可不止怎的,又折回来参加了小姐的及笄礼,其实表少爷对小姐还是有关爱的......” 见玉珠还在替裴之说话,沈知凝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裴之要是能关心她,那明日母猪也能上树了。 她随手拿起了桌上不起眼的玉簪,“以后就戴这个吧,那根簪子就扔了吧。” 玉珠满眼不解,“小姐,当真不要这根簪子了吗?听闻这根金蝶簪整个大庆仅此一件呢。” 听到玉珠这么说,沈知凝微微愣了一下。 没想到裴之这次为了博一个友爱的名声居然这么大手笔!若是日后他再想要回这根簪子,而自己却拿不出来的话...... 短暂的三秒钟抉择过后,她咬着牙道:“既然如此,那就收到我看不见的地方去。” 眼不见心不烦,这已经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一番梳洗过后,沈知凝本想让玉珠去前院打探一下裴之是否已经离府,但打开门听到那熙熙攘攘的声音后,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裴之向来喜静,如今府内这般喧闹,想来这会马车已经在路上了。 于是她便吩咐玉珠关紧门窗,隔绝外面的噪音,自己则爬上床榻,倒头就睡。 深闺小姐的一天本就清闲烂漫,等她醒来的时候,竟又到了傍晚时分,玉珠刚倒好一杯水递至床边,沈知凝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润润嗓子,门外又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大小姐,是我,王总管。” 玉珠打开门,就看见王总管那张笑得让人发慌的脸。 “小姐刚睡醒,什么事?” 王总管搓了搓手,看来在门外等了有好一会儿了。 “老爷和夫人让小姐即刻去前厅,说是有要事宣布。” 玉珠应诺,便又合上了房门。 两人的声音并不大,可刚睡醒的人最为敏感,所以他们的谈话声她听的一字不落,只是都这个时候了,父亲找自己能有什么要事? 玉珠进房,便看见自家小姐已经收拾的整整齐齐,颇有一幅决然姿态。 主仆两人互相望了望,便相携着往前院走去。 前厅内灯火辉煌,沈知凝刚穿过院门,便看到父亲与母亲坐在红木椅上细细讨论着什么,她快步走进去福身,“父亲,母亲,这个时辰叫女儿前来是有什么大事宣布?” 沈父笑望着这个自幼被自己呵护着长大的嫡女,“为父今日给你介绍的云中郡的郡守你可还记得?” 沈知凝在脑海里细细回忆了一番,这才想起来父亲口中所说的郡守,那是一位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长得浩然正气,人也随和。 “女儿记得,不过,父亲这时提起他做什么?” 第十三章 表姑娘的婚约 只见坐在大红酸枝椅上的沈母宠溺地朝着沈知凝颔首,而后轻声道:“今日谢宴后,云中郡守与你父亲谈起自己的长子,虽然你刚及笄,但这婚事也该早日定下的好,而且那郡守与你父亲又是老相识,想来你嫁过去他也必然不敢亏待你。” 沈知凝面色一怔,连身体都不由得绷紧了些。 “母亲这就舍得把女儿嫁出去了?明明今早还说着舍不得女儿长大的话......” 少女言辞仇怨,眼波流转间还带着些不舍,像是在对着父母控诉他们做了一件多么对自己不好的事般。 论演技重生后的沈知凝自然是一流的,上一世在皇宫内嫔妃间多少次栽赃陷害都是她笑到最后。 此次无非是扮一次弱者罢了,凭借自己的实力分分钟就能让沈母感到愧疚。 但可惜她算对了沈母会心软,却没料到沈父对这件事会如此执着。 “此事已决,这样知根知底的亲事可不好寻,凝儿还是回去再考虑一下。” 沈父也很为难,他也不想自己的女儿这么早嫁人,可他和夫人这么些年膝下只有沈知凝一个女儿,若是日后自己出些事端,又或者是自己年迈,凝儿身边连一个护着的人也没有,这才是最让他操心的地方。 还不如趁着现在早日定下一门知根知底的亲事,哪怕是他有朝一日不在了,凝儿也有人护着。 父母之爱子,为计深远。 然而,厅内的少女却迟迟不动,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身影出落得更欣长了,那张脸也娇媚了许多。 沈知凝当然知道自己父亲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重来一世后,她便再也不想像上一世那般只能靠男人活着,亦如她那日在祠堂对裴之说的一样,女子亦可建功立业。 此刻厅内死一般寂静。 唯有茶盏轻轻放置桌上的碰击声。 沈知凝猛然转头,这才发现左边侧位上那道月牙白袍的身影。 怪不得她刚才一进门,就总觉得有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在背后监视着自己,只不过她刚才被父亲的话惊住了,并没有往这边注意过。 她神情一顿,眸底闪过一丝厌恶。 但想了想,还是唤了声。 “表哥。” 除此之外,再无旁的话,只是依旧就那样站着,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裴之倒不尴尬,他本来是来请辞的,谁料刚好赶上了这一出,索性观察她会如何应付,一时间厅内又恢复了寂静。 但旁边多出一个人,总归是会影响心情的。 尤其是,这人还是沈知凝最讨厌的人,刚得知了定亲的消息,又看到了不喜欢的人,光是想想,她便觉得心情烦闷。 当今的云中郡郡尉谢大人是朝廷才调来的,位居正四品,但听说深得圣上赏识,想来再往上升也不是难事。 更重要的是,他还是学生时期便与沈大人关系良好,如今两人膝下一个育有一子,一个育有一女,怎么看都是天作之合。 谢大人早就在外听过沈知凝的传言,今日及笄一见,才发现此女并不如外界所说空有其表,倒像是个有大智慧的人,就是容貌确实长得高调了些,但凭着沈大人正直的品性,想来教导的孩子也是个识大体的。 他虽然官职不高,比不上裴府那样的门第,但也不会任由阿猫阿狗嫁到自己家里来。 于是谢大人回家和夫人商量了一番,还是决定向沈父提这门亲事。 信中还特意标明了,让两个孩子先联络熟悉感情,结亲的事等沈知凝长大些再谈。 虽是这么说,可沈父就怕自家女儿不把这回事放在心上,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幕的发生。 沈知凝站在厅内,越想越焦虑,生怕自己同意了父亲第二天就把自己嫁过去。 她眼睛看向地面,两只手不自觉绞紧衣裙。 末了,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倏忽又亮起来。 “父亲,女儿明白你的苦心,但是那谢公子与女儿尚未见过面,彼此都不了解对方习性,若真这样贸然同意了这份婚约,日后他要是不喜欢女儿退掉婚约,岂不是伤了女儿清誉?” 随即又面色犹豫补充道:“现在坊间的传言父亲您也知道,若是日后再被退婚,只怕女儿这一生都要嫁不出去了......” 沈父低眉阖眼,这些事他倒是没有想到。 “只是谢公子如今在翰林院习学,日日见面那肯定是不可能的,不如先书信来往。” 沈知凝蹙眉,“若只是书信往来恐怕探不出人品,而且容貌也未曾可知,再者若是身体上有什么毛病,岂不是误了女儿一生?” 她可不愿意嫁给智障或者瘸子。 一时间,沈父竟陷入两难境地。 沈知凝存的就是要推了这门亲事的心思。 一直在一旁喝茶的裴之放下茶盏,随意间道:“不日我也要回到翰林院读书,表妹若是不放心,可同我一同回到上京,正好考察一下谢公子的人品。” 这话说者随意,但听者却惊得面色突变。 沈知凝嘴角原本扬起的笑意也隐没起来,“多谢表哥好意,只是表哥在府中这些时日已经深受表妹叨扰,怎敢再去上京劳烦表哥。” 她特意将‘叨扰’二字咬的极重。 在沈府里她就处处受裴之管束,若是到了他的地盘,那还不得防自己跟防贼一样。 倒是沈母听到裴之这么说,眼睛都亮了。 上京住的那可都是天子近臣,修的也是名学正道,先不说与谢家的婚事如何,若是凝儿去了,想必礼仪学问样样都比在这云安县学得好,更何况还有裴府这个靠山,哪会受欺负。 沈母神色微动,“可凝儿去上京要住在何处,要不先替她置办处小宅院?” 裴之垂眸,神色淡然道:“住在裴府即可,伯父伯母照顾我这些时日,哪有让表妹出去住的道理。” 此言一出,沈府沈母面面相觑半晌,虽然他们也是这样想的,但心底还是有些迟疑。 “凝儿,你的意思呢?可愿随你表哥一同去上京?若是不愿,便可先与谢公子书信往来,等到日后他回来见了面再完婚也不迟。” 沈父这句话倒像在给沈知凝下最后通牒,让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去上京?她定是不愿的......可嫁给谢公子,她也不愿...... 沈知凝垂眸,眼底的光渐渐消散,她低下头,轻声道:“凝儿愿意。” 坐在红木椅上的男人抿了口茶,月华流转间,带着悲天悯人的佛性,可说出的话却那般气人。 “表妹可是愿意等谢公子回来?” 沈知凝葱白似的手指狠狠掐入掌心,“凝儿愿意随表哥一同前往上京。” 她说这话的时候,裴之顿了一下。 但茶杯下的嘴角却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连眼角那颗朱砂痣也瞬间鲜艳起来。 第十四章 和表姑娘同乘一辆马车 院外天色渐暗,乌云似乎又聚在天顶,看来最近又是多雨的日子。 厅内沈家二老对视一眼,随后又面色不决地看着自己女儿。 “凝儿,你当真决定好了?上京可不比家里......” 见母亲张口还想继续说什么,沈知凝上前轻轻按住她的手,而后嘴角扯出一丝笑意。 “放心吧母亲,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凝儿此次去上京,一是为了考察谢公子的品性,第二点也是为了自己做打算......况且还有表哥呢,总不至于叫女儿在外受了委屈。” 说完,她又转头看向裴之问道:“你说呢?表哥?” “表妹所言极是,请伯父伯母放心,裴之在京中定当照顾好表妹。” 裴之说这话的时候神色莫辨,但点漆的眸子像是能看穿她的心。 知子莫若母。 眼看自己女儿如此坚定,沈母倒是也不好说什么。 沈父这时也垂眉站起身来。 “既然凝儿都决定了,那便随她去吧。只是今日天色已晚,还是明日再启程为好,凝儿正好也回房收拾一下行李。” 至此,厅内众人皆各回各院,其中唯独沈知凝走的最快,一想到她明日要跟裴之一起去上京,沈知凝就恨不得原地爆炸。 玉珠看着连连叹气的小姐,这下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了,只能替小姐把日后能用得上的都装起来,免得到了裴府缺钱短衣。 暴雨如注,整个云安县的空气里尽染潮意。 沈知凝终究还是一夜无眠。 翌日清晨,当她顶着硕大的黑眼圈出现在沈府门前的时候,大家还是被吓了一跳。 就连王总管心里也在纳闷,只是去趟上京,小姐倒也不必如此激动吧......看那眼下的乌青,想必是高兴的一整夜没睡。 察觉到王总管的想法后,沈知凝只好回给他一个哀怨的眼神。 沈知凝哪是高兴地一整夜没睡,她就差愁死在那张绣花榻上。 沈大人今日也特意告假,与沈母大清早就站在府门口等候,只为能送自己的幼女一程。 细雨蒙蒙,冷风萧瑟间沈夫人将一个雕花木盒塞到沈知凝手中。 “这是母亲及笄那日为你打的首饰,里面还装了不少银票...到了上京切莫委屈自己,想要什么只管写信回来,母亲自会为你打点好一切。” 沈知凝乖巧应声,接过盒子的一瞬便觉重量可观。 就连一向不苟言辞的沈大人都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若是在上京受了委屈切莫不吭声,沈府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这一刻,饶是历经两世人情冷暖的沈知凝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父爱如山,母爱似水,不管发生多大的事总有父母为她扛下一切...... 沈知凝将木盒收进包裹中,弯腰重重点头拜别二老,“请父亲母亲放心,女儿一定照顾好自己,还请父亲母亲在家多保重身体。” 沈母珠泪滚滚,万般不舍地看着眼前尚未摆脱稚气的女儿,正欲开口说些什么,王总管却通传——夫人,马车已经备好了。 一声有力的马嘶声将众人目光引去,那是两匹身材高大的上等汗血宝马,车架也全部采用金丝楠木制成,牟钉均用黄金包裹。 几根瘦削而修长的手指轻挑起车帘,露出一张冷峻孤傲的脸。 “表妹,该启程了。” 裴之的声音清冷冷的,低低飘入女人耳中。 沈知凝抬头看了他一眼,擦了擦眼角的泪珠,转身上了后面那辆马车,身后还跟着大包小包的玉珠。 这场绵绵雨水似乎无穷无尽,整座城都笼罩在烟雨中。 车内只有她和玉珠两人,此刻也都静谧无声,唯有车轮碾过石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帷幔晃动间,沈知凝向后看去。 父亲与母亲还站在门下眺望着马车的身影,青灰的檐角落着雨珠,像一方晶莹的珠帘将她与父母隔开。 那么近,又那么远...... 沈知凝靠向后方,深吸一口气,心中暗自决定——她一定要早日解除与谢公子的婚约,远离裴之的魔爪! 云安县三面环山,通往上京的路也只有早年修筑的一条官道,可这几日连绵不绝的雨水却将山顶大量落石击刷到管道上。 落雪看向前方几乎封死的道路,轻叩车门道:“大少爷,这雨实在是太大了,前方道路马车是绝对过不去的。” 裴之坐在车内软塌上,几乎是头也没抬,“那便走其他路,明日务必到达上京。” 听见公子发话,落雪不敢耽搁,立马翻身下车带着车夫寻找其他出路。 雨越下越大,山中树林茂密,他还没走几步眼前就出现一片白雾,可少爷说的话就跟圣旨一样,他让明日返回上京,谁敢等到后日? 越往前走地形越崎岖,落雪扶着佩剑不禁长叹口气。 身后的车夫似是看出了他的为难,快步走上前道:“大人,小的倒是知道一条路,明日便可抵达上京,只是......” 马夫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有话就说,别磨磨叽叽的。” 听到有法子,落雪眼睛都亮了。 “大人有所不知,那条路是条山路,不比官道宽敞,而且山中绑匪横行,所以咱们两辆车肯定是难行......” 马夫说完后,落雪却是轻蔑一笑,他还以为是多大的事呢,无非就是把后面那辆马车上的人换到少爷这辆马车上呗。 等会他回去便告诉少爷这个好消息。 香炉萦绕间,裴之刚翻开《礼则》看了两眼,就又听到了轻叩木门的声音。 “少爷,属下找到路了。” “既然找到了,那就走吧。” 落雪的声音弱了下来,“只是那是条山路,路间狭窄,可能需要后面那辆车的人与我们同乘更安全些。” 男人放下手中的书,半晌过后,才轻声道:“那你去后面给表小姐说一声。” 落雪这才意识到刚才那个车夫为何支支吾吾,他竟忘了表姑娘这回事! 但凡是有点眼色的,都能看出来表姑娘和少爷不对付,怎么偏偏他就撞到枪口上了。 此刻的落雪,真恨不得回到刚才抽自己两耳刮。 但少爷已经发话让自己去请表姑娘,只能硬着头皮干了...... 于是他两步并做三步,心一横又敲响了沈知凝的车门。 “表小姐,是我,落雪。” “何事?” 还没见到人,表姑娘的语气就已然有几分不善。 落雪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虚汗,又道:“前方的官道被落石堵住了,眼下只能走山路,只是山路崎岖,为了您的安全着想,还请表小姐与少爷同乘一辆马车。” 听到门外的话,沈知凝僵住了。 她没听错吧,裴之居然让她和自己乘一辆马车! 那个前日都不愿意与她打一把伞的男人现在居然邀请她坐一起? 沈知凝想都没想就回答,“对不起,本小姐不愿意。” 前有狼后有虎,这下轮到落雪犯难了。 短暂的思想斗争后,他还是做出了决定。 “对不住了,表小姐!” 只见男人打开车门,一把架起沈知凝就往车外走去,身后是提着包裹快步追赶的玉珠。 第十五章 表姑娘,请自重 身子娇弱的沈知凝哪敌得过男人常年习武的力气,自己被他架着走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甚至那两拳反抗打在男人身上也跟挠痒痒一样。 风驰电掣间,她就这样被落雪带到了裴之的马车外。 落雪站在车外,双手恭敬行礼道:“少爷,表小姐到了。” 车门缓缓打开,细密的竹帘内坐着一道禁欲清冷的身影。 “上来吧。” 男人的嗓音清冷而深沉,如同月光下的湖面,平静而深邃,却能映出世间万象。 虽然隔着竹帘,他的面容隐匿在阴影中,看不太真切,但站在车外的沈知凝却觉得如芒在背。 她不由自主的蜷了蜷手指。 看着车内端庄如玉的男人,她实在是不敢踏上那一步。 见车下的人依旧站着没有动作,裴之抬起眼皮,漠声道:“表妹是想让我亲自下车将你请上来吗?” 沈知凝心头沉了下去。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她一咬牙,心一横就掀开竹帘坐到了裴之侧边。 车内四面丝绸装裹,连坐垫也比自己车内的要舒服许多,就连桌上沏的也是今年新产的云雾茶。 就连前世当过皇后的沈知凝看到车内的陈设也要暗骂一句奢侈,别人是明着有钱,而裴之的有钱却是暗着来的。 他甚至连窗柩上都贴了玉片!更不要说那云雾茶有价无市,一般人想买都买不到。 “暴殄天物啊!” 沈知凝长叹一声后合上眼,尽量无视掉身侧的男人。 裴之似乎没留意到沈知凝的变化,他从桌上端起一杯茶,慢条斯理地浮了浮茶水,氤氲水汽中,俊秀的面容半遮半掩。 茶香袅袅间,沈知凝忽然想到那晚裴之站在伞下嫌恶淡漠的神情,他竟是连把伞也不愿意让自己触碰......洁癖如此深的男人,如今和自己同处一个空间内,他又当如何? 沈知凝好奇的睁开眼,侧首偷瞄起裴之的反应来。 小金炉内焚着篱落香,闻得她直犯恶心,但端坐于车内的男人只是垂眼读着手中的藏本,看上去波澜不惊。 四周寂静的可怕,只有男人偶尔翻阅书卷的声音。 本就一夜没睡的沈知凝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中竟有些发困了,虽然理智告诉她不能这样做,但身体却渐渐不受她的控制。 沈知凝往后靠了靠,正准备寻个舒服的姿势睡过去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惊得她立马就坐直了。 “听闻表妹前些日子在书房用功学习,不知道最近可有长进?” 裴之慢慢将书卷放回桌上,手指轻敲了桌面两下。 沈知凝在心底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偏过脸道:“书中奥义深厚,表妹才疏学浅,只不过是看看书打发时光罢了,哪谈得上长进二字。” 合着将她叫醒就为了问这个? 沈知凝无语至极。 裴之神情淡漠,仿佛并不在意她说了什么,只是自顾自说道:“那日在祠堂中是我下手有些重了,但此去上京,还望表妹不要忘记我对你的劝导,女子还是应当端庄大方为好。” 沈知凝:...... 裴之不说还好,一提起这件事,沈知凝就一肚子火。 她跑就跑了,裴之非要把她抓回来作甚?再说了,自己父亲都没说什么,就他一张小嘴搁那叭叭叭的,还要行家法,按照裴之读的那些圣贤书,她是不是非得把自己关在房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算个女人啊? 她永远不会忘记,裴之拿鞭子抽自己的时候那副可憎的嘴脸。 沈知凝强忍着恶心,抬起头,咬牙切齿地看向男人,“表哥说的是,能得到裴公子的教导,是凝儿三生有幸。” 裴之神色淡淡扫过眼前的女人,眸中神情还是如往常般淡漠,明知道对方在阴阳自己,他倒也不恼。 终究是那日自己做的太过了。 可一想到女人往日与外男卿卿我我,自由烂漫的样子,他就忍不住想要管教对方。 气氛又一度陷入冷寂之中。 沈知凝睡着后,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她梦到自己满头珠翠步摇坐在宫人抬着的步辇上,春天的御花园是她在那深宫中最爱去的地方,那日在勤政殿出来后,她本想去御花园散散心,却没想到在那遇到了裴之。 彼时,是裴之刚被提拔为首辅的第一年,那时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后来那般水深火热。 她高坐在步辇上,光彩夺目,哪个朝臣见了不是对她讨好谄媚,唯独裴之...... 他就那样静静立在百花群中,脸上还是那副无关世事的模样,让人看了讨厌至极。 她唤宫人将裴之叫过来,准备好好杀一杀这位新晋首辅的威风,可没曾想他宁愿在御花园中罚跪也不愿意对自己奉承两句。 再后来...再后来她又梦到裴夫人端着一杯毒酒进到长春宫对自己说,只要喝了那杯酒,裴大人便保沈家二老一世无忧。 在深宫中被囚早已失势的沈知凝最终还是信了裴夫人的话,喝下了那杯毒酒,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的鼻尖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香味。 最后是马车的突然颠簸将沈知凝从噩梦中拉了出来。 她冒着虚汗,恍惚间,只觉身体好像触碰到什么柔软的东西。 沈知凝伸手摸了摸,那柔软的触感和温度让她以为还在睡梦中,直至耳边传来一道温热的鼻息,她才猛然惊醒。 她掀起眼皮,看向此间的情景。 男人青色的衣摆如丝绸般倾泻在地毯上,如画般的侧颜此刻离沈知凝不过一指间的距离,他芝兰玉树般坐在那里,周身沁润着世家权贵不可侵犯的清冷。 而这样不可亵渎的裴之,沈知凝此刻正倒在他怀里。 一瞬间万物凝固,不知是谁的心跳声重如炸雷。 呼吸间,裴之只觉自己吞吐艰涩困难,既如惊弓之鸟一般无措,又如久逢甘霖一样留恋。 那股只属于沈知凝身上的甜腻软香让他喉结微颤,连白皙的脖颈中也透出血一样的红意。 看着依旧趴在自己怀中没有反应的女人,裴之微微侧头,余光寒如冰冷。 “表姑娘,请自重。” 第十六章 不同的人 望着还被自己攥在手中的衣料,沈知凝惊得一颤,蓦然红了耳根。 不是......她怎么就躺到了裴之怀里! 沈知凝迅速撒手滚到侧座,神情难堪又微愠。 “那个...我先解释一下,刚才的举动不怪我哈,我也不知道怎么睡醒后就出现在那了......” 马车内的气温一度降到冰点,她现在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原本正襟危坐的男人因为刚才的冲击,此刻已经斜靠在了车内的软垫上,就连原本鸦青色的薄袍也被女人扯开,露出精致的锁骨。 裴之坐起身来,理了理衣袍后垂下眼。 与先前冷漠疏离的眼神不同,当那墨黑色的眼眸望向女人的时候,平静的眼底终于翻起波澜。 她平日也是这般对待其他男子的吗? 他忽然想起前几日女人与员外家的公子出游时似乎也是同乘一辆马车,山路崎岖,马车颠簸后,她是否也像今日一般躺在别人怀中。 思绪潮水般蔓延,男人心中不禁掀起轩然大波。 裴之眉头紧缩,一言不发地盯着右侧坐着的女人。 原本还在偷看裴之反应的沈知凝被他这一盯,心口止不住地起伏,慌忙垂下眼帘。 “表哥,我真的知错了。” 一想起刚才那一幕,她的脸上就羞红一片,说话时更有种说不出的娇。 裴之收回思绪,低头看去。 女人满面红晕,眸子里含着春水,潋滟得似要溢出来般,因为紧张轻咬着的唇瓣此刻也透出艳丽的绯色。 但一想到这位表姑娘勾三搭四的手段,他心里总觉得不爽。 裴之心想,大抵是他看惯了那些世家小姐端庄守礼的模样,如今这不着调的表姑娘自己只是难以接受罢了。 于是他淡淡地移开了眼。 “山路崎岖,马车颠簸也是常有的事,表妹无需认错,只是以后不可这般轻浮,你我终究男女有别。” 沈知凝撇嘴,他还真是逮住机会就要教育自己一番。 什么男女有别,依她看来,裴之真正想说的是身份有别才对。 沈知凝指节弯曲,讪讪地垂下了手。 是啊,他是名门望族的裴家嫡子,高贵清冷,而自己只是一个小县令的女儿,甚至是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如果不是因着她父亲与裴太傅早年的同窗情谊,沈知凝怕是这辈子也没资格触碰到裴之的半分衣袖。 这样的她,大抵他从未往心里放过。 一路无言,桌上的茶凉了又热,不知道过了多少轮后,门外才传来敲门声。 “少爷,咱们已经到上京的地界了,再往前走十多分钟便能回到府邸。” 再一次回到上京,沈知凝心中竟有几分愁怨,她透过窗柩往外看去,一切都和上一世自己记忆中的一样。 裴之不明白,非要来上京的是表姑娘,到了上京一脸愁苦的还是表姑娘。 他抬眼打量了沈知凝一阵,才端着茶盖浮了浮手里的茶叶,虽然话少,但说出来的话却如寒冰般冰冷。 “等会到路口处你就下车吧。” 沈知凝有些莫名其妙,“那我走回去?” 坐马车到裴府都得十多分钟,真要让她走回去的话,那还不得把腿走断了啊。 裴之皱起眉头,面容依旧冷着,声音却软了几分。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道:“落雪已经在路口处备好马车了,等会你坐那辆就好。” 沈知凝这下算是明白了裴之的意思,他是害怕让旁人看到自己与他同乘一辆马车,怕污了他清冷圣洁的名声。 旁人不了解裴之,但与他交锋两世的沈知凝最是了解裴之性情的。 于是沈知凝颔首,算是同意了这位裴府嫡子的建议。 不过傍晚,马车便回到了裴府。 上京裴氏是大庆数一数二的大家族,祖上三代英才辈出,如璀璨星辰,照耀古今。 裴之的祖父更是配享太庙,余荫子孙。除了裴之父亲位居太傅之外,裴家其他旁支也发展的不错,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裴家家训严谨,极为重视文化教育,使之子嗣都能恪守礼仪,清正廉明,而这代的嫡长子裴之便是百年内最出色的人选,四岁便启蒙,等到上学的年纪就已经读透了四书五经,是裴家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沈知凝还未下车,便已听到窗外熙熙攘攘的声音。 想都不用想,那些定是裴家老夫人派来欢迎自己长孙的,与她无半文钱关系。 沈知凝闭上眼,试图把那些嘈杂的声音从脑海排出。 上一世宗庙受封,百官觐见,她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如今她只觉得吵闹。 倒是一旁从未出过云安县的玉珠神情有些慌乱。 她透过车窗望去,朱红正门上古铜环扣,顶上金匾高悬,墨色深邃,字迹如龙蛇游走,苍劲有力,上面赫然写着‘裴府’两个大字。 屋檐下站着一堆井然有序的奴仆,领头的事一位身穿宝蓝色长袍的男子,看起来温润如玉。 玉珠心下一紧,“小姐,好多人啊......” 沈知凝会意一笑,拍了拍玉珠的手,安慰道:“别害怕,这些只是欢迎裴少爷回府的人罢了,咱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大大方方的。” 玉珠点点头,她觉得及笄后的小姐似乎有些变了,但具体哪里变了她也说不出来,只觉得小姐身上多了些上位者的气质,和表少爷带给她的感觉有些一样。 待吗车停稳后,落雪打开车门,一双绣竹锦鞋从车内踏出。 一道修长身影从车内款款而下,男人青衣黑发,面容清疏。 眉眼在落日余晖下显得柔和,一身清冷气质却铮然凌冽,让人心生敬畏。 裴之刚走到门前,檐下立着的一大群人立刻便迎了上来。 “欢迎长兄回府,一路风霜雨雪,长兄辛苦了。” 说话的是那位穿着宝蓝色长袍的男子。 裴之抬起眼皮,淡淡应了一声,随后又是想到什么般,转头向身后的马车看去。 沈知凝在玉珠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轻移莲步,乖巧站在裴之身后道:“小女沈知凝,见过裴二公子。” 第十七章 敲打 裴府虽然家大业大,但现在居住在府中的只有三房。 大房是老夫人的亲生儿子,也就是裴之的父亲——裴太傅,但可惜的是裴之的母亲在他幼年时便已经过世了,裴太傅一心钻研政治,后续到是没有再娶或纳妾。 二房是原先裴太爷的姨娘所生,也是男丁,早年因着裴家的关系在朝中谋了个不轻不重的官职,倒也自在。 不过二房的夫人却生出了一男一女,男的是裴二公子,大名裴书臣,女儿跟沈知凝年龄差不多大,却在京中贵女圈中早已久负盛名,名唤裴念安。 除此之外,现下住在裴府的还另有一位小姐,她的母亲是裴老夫人的女儿,但前些年家中糟了变故,父母双亡,老夫人爱女心切,便将这位外孙女一直养在自己膝下,名唤方梨。 沈知凝站在浩浩荡荡的队伍后面,本想再多问身旁的婢女两句有关那位方小姐的事,可踏过月洞门后,那婢女便不再应声。 她心下感慨。 不愧是裴府!连管教下人的规矩都如此严谨! 她跟着众人绕过长廊,沿着东侧厢院门前的青石板路走了约莫五十步,便看见一间十分广阔敞亮的厅堂,一排十六扇明亮的朱红木门俱已打开,上头匾额书“明瑞堂”三个大楷,浑厚劲道,尽显金石之气。 裴府作为书香世家,布置上倒不是一味奢华,反而颇为风雅。主体清雅素净,却又精美奇巧,虽然看着简单,但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这种布置也是大量的真金白银堆砌出来的。 裴家家规严谨,外院侍奉的奴婢是不许进入内厅的,所以行至厅内时就只剩下了裴书臣,裴初和沈知凝三人。 沈知凝走在最后,一进门便听到了老夫人略显苍老的声音,“乖孙呦,你终于舍得从那个荒郊野岭的地方回来了。” 裴之上前站在老夫人身侧,显出一副平时没有的乖巧姿态。 座位两旁是裴太傅以及二房的两位长辈。 看着裴府一家子其乐融融的场面,沈知凝心底有些不是滋味。 老夫人口中荒郊野岭的地方是生她养她的故乡啊...... 裴府这地方,她上一世呆的时间不算少,就连举行封后大典那天她也来过,却被老夫人以病重为由拒了出去,甚至连门都没有踏进。 沈知凝抬头望向裴老夫人的脸,虽然头发花白,眼角的鱼尾纹也爬满眼周,但整个脸庞仍显端庄秀美,依稀可见年轻时的影子。 她虽然上了年纪,身体也不大好,看起来倒是极其富态,也许是因为一生幸福美满,没吃过太多苦又保养得当的缘故。 就在沈知凝观察众人的同时,那位高坐在主位的老太太也关注到了自己嫡孙身后那一道俏丽的身影。 她眼中带着疑惑,“孙儿,你身后的那位是?” “祖母,这是云安县令沈大人的女儿沈知凝,最近来京有要事,孙儿在云安县时承蒙沈大人关照,又见她孤身一个女子在京并无依靠,便让她来府内住一段时日。” 沈知凝挑眉,裴之回答的倒是没有任何差错。 老夫人心下了然,冲着沈知凝招手道:“你父亲旧时与我儿是同窗,既是故人之子,那也应当唤我一声祖母......上前来,让祖母瞧瞧你。” 老夫人发话后,厅内其他人这才注意到裴之身后那抹娇小的身影。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向后望去。 沈知凝整了整衣袖,以最端庄的姿态从裴之身后走出。 只一瞬,便惊得众人挪不开眼。 少女身着海棠粉的襦裙,满头青丝仅用一根玉簪挽在脑后,俏媚张扬的小脸完完整整露了出来。 香肩玉骨,神韵娇媚,明艳不可方物。 老夫人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她拉起面前女孩的手转了一圈后,心中不禁暗叹。 世间竟有如此标志的女子! 饶是她活了几十年,这样的倾国之貌自己也是第一次见! 惊讶之余,倒也没失了裴府当家人的气场,她吩咐身边的嬷嬷给沈知凝赐座后又问道:“凝儿如今多少岁了,可曾婚配?” 沈知凝莞尔一笑,轻声道,“刚过及笄,父亲倒是给凝儿说了一门亲事。” 老夫人悬着的心忽然放了下来,她不动声色地看向自己的两位孙儿。 像沈知凝这样的绝色,还好许了人家,不然就这样住在裴府,日后难免因为她这张脸引起祸端。 她裴府是万不能娶这等家室的女儿的。 像裴之,裴书臣两兄弟,最差也得娶个世家大族的女儿回来,那样才算是门当户对。 “哦?说的哪家的儿郎啊?你如今住进裴家,也算是裴家的一份子,祖母也好帮着你参谋参谋。” 沈知凝低头,这老夫人看似是在关心自己,但其实算盘珠子都快崩她脸上了。 “是云中郡郡守的儿子。” 老夫人点头,“那倒可以,你刚过及笄,年龄尚小,可以先相处着试试,婚姻这回事,除了要合自己心意,更重要的是门当户对。” 她说完这话后,若有所思的环视了坐下的人一圈,最后又将视线放回到沈知凝身上。 沈知凝顺从应答,她又岂会不知刚才那话其实就是说给她听的。 这是在敲打她,让她进了裴府就本分点,不要对旁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但其实不管是裴之还是裴书臣,她才不会在乎,上一世自己没把他们往心里放,这一世就更不会! 随后老夫人又给沈知凝介绍了席间众人的身份,她也一一问好后,茶盏果食才由婢女端了上来。 沈知凝端起眼前的白玉瓷杯,还未入嘴,就已经闻到了浓厚的茶香。 是明前龙井。 倒是很符合世家的身份,低调,又不失奢华。 她抬眼偷看裴老夫人身侧坐着的裴之,男人坐姿端正,白皙如玉的五指持着白瓷压手杯,手指似比白瓷的质地还要莹润。 那修长的手指如同白玉冻,在身后琉璃花窗折射的阳光下莹然生辉,不可直视。 一回到裴府,他又变成那个万人敬仰的嫡子。 沈知凝低眉,恍惚间,门外传来女子娇俏的笑声,随即厅内就多了浓厚的脂粉味。 第十八章 两位表小姐 两名豆蔻少女挽着胳膊,有说有笑从厅外进来。 “祖母,梨儿来迟了,还望祖母恕罪。” 身穿鹅黄色襦裙的少女一进来就奔向裴老夫人身边,嘴上虽然说着赔罪的话,脸上却挂着撒娇的表情。 老夫人慈爱地拍了拍少女的手背,面上并无责备之色。 “梨儿来迟肯定是有理由的,怕不是给你表哥准备了回府的礼物?若是准备了,快拿出来让祖母瞧瞧。” 方梨娇羞的低下头,从怀中掏出一本古籍递于面色冷峻的男人身前,轻声道:“听闻表哥不日便要去翰林院研学,梨儿特意托人寻来了这本史论孤本,还望表哥不要嫌弃。” “多谢表妹。” 裴之眉毛微蹙,但还是拿出了长兄应有的风度。 虽说方梨身上也有一股女子的甜腻香味,但这种味道和沈知凝的却不同,这股味道好似更甜腻一些,闻得他恶心。 裴老夫人身边的桂嬷嬷在府中待了这么久,大少爷的一个表情她便知道是何意。 于是她不动声色地上前,替大少爷接过了方表小姐手中的书本,也阻挡住了表小姐向前的步伐。 方梨脸色微变,随即又恢复正常。 这时一旁的红衣少女却不满地嘟起嘴,拉着老夫人的手道:“祖母果然更偏爱梨儿表妹,连我这个亲孙女在一旁也不曾关注。” 她这一个抱怨的举动,却逗得老夫人哈哈大笑。 “你们两个都是祖母的心头肉,你们瞧瞧,念安现在长大了,嘴皮子也愈发伶俐起来。” 灯火辉煌,阖家团圆。 众人也都跟着说些吉祥话附和起来,唯有坐在一旁的沈知凝心中不是滋味。 裴念安和方梨那两张脸,她可是讨厌极了。 上一世她还没入主中宫之前,这一对儿姐妹花可在背地里给自己使了不少绊子。 尤其是方梨,表面看着跟朵纯洁的小白花似的,其实心底比谁都要黑,裴念安不过是被她当枪使罢了。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炙热,围绕在裴老夫人身侧的两位少女也向这边看了过来。 “祖母,这位是?” “她是你表哥从云安县带回来的,是云安县令沈大人的嫡女,名唤沈知凝.....论起年龄来,倒是和你们一般大。” 方梨眼神中充满了疑虑和不安,她只听到了这是表哥带回来的女人...... 一旁的裴念安同样也有了危机感,只因为这女人实在是生的太美了,就凭她这张脸,还不得把京中那些公子哥迷得死死的。 她走到沈知凝面前,毫不客气道:“沈小姐来裴府是有什么要事吗?” 还没等沈知凝回答,一直在侧座的裴书臣倒是先开口了。 “念安,不得无礼。沈小姐来京有要事,只是暂时借宿在府中一段时日,你的年纪比沈小姐大,应当多关照对方才是。” 裴念安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亲哥。 让她关照这个来路不明的表小姐?哥哥怕不是读书把脑子读坏了吧! 沈知凝也有些诧异,上一世她和裴书臣并无多少交情,在府中也仅仅见过几面而已,包括这一世,今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裴府的二公子。 如今他突然帮自己说话,这又是为什么? 但眼下麻烦都找上了门,她想避开是万万不可能的。 于是沈知凝站起身,不卑不亢地看向对面的姐妹花,“凝儿初来乍到,还是得表姐和方表妹多多照顾才是。” “呸,谁要当你的表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裴念安身为二房的嫡女,柳青青一直都是将自己这位女儿捧着养大的,在府中除了裴之和裴书臣,她就是孩子辈中最有话语权的一位,所以裴念安的性子才这般无法无天。 方梨的性子倒是和她截然相反,她在府中最大的靠山就是裴老夫人,但老夫人身体日渐式微,府中的管家大权还是在裴念安母亲柳青青身上,所以她只能唯自己这位表姐马首是瞻。 心思敏锐的她一下就察觉出来了裴念安不喜欢新来的这位表姑娘,所以她顺着裴念安的话道:“沈小姐此言差矣,你我并无血缘关系,怎能用得上表姐表妹这样的称呼。” 方梨说这话时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厅内的其他人听到。 前一秒还在对沈知凝关怀备至的裴老夫人此刻却装作听不见般,任由这两位孙女折腾。 她本就瞧不起沈知凝的身世,但碍于是自己的乖孙带回来的,她也不好拂了裴之的面子,索性让念安给这女娃个下马威,也许她受不下这个气就走了呢...... 上一世经历过深宫中尔虞我诈的沈知凝怎会不知她们心中的小九九。 跟她斗,她们还嫩了些! 只见她躬身垂首,思索着说道:“可是祖母刚才已经说过凝儿来了裴府就和大家是一家人了,而且在云安县时凝儿也一直唤裴少爷为表哥,你们身为表哥的姊妹,那可不就是凝儿的姊妹了么?” 而后她又故作疑惑的看向裴老夫人身边清冷如谪仙般的男人,“你说呢,表哥。” 裴之想置身事外,那她偏要拉他下水。 面对沈知凝的突然点名,男人一时微愣。 他看向笑盈盈站在下座身着嫩粉色衣衫的少女,锁眉放下了茶盏。 “念安,平时为兄教你的你都记到哪里去了?” 裴念安心中一惊,除了母亲,在裴府中她最怵这位表哥。 裴之对待兄弟姊妹是出了名的严厉,偏偏祖母又最喜欢他,所以大家都听他的话。 她不由得想起表哥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兄弟姐妹间要宽容有爱,团结一心,以至于她以前偷罚方梨被表哥发现,都被罚着写了小半个月的女则。 回想起那次经历,裴念安的手腕都跟着隐隐作痛起来。 她低眉颔首对着男人道:“表妹记得,身为长姐,应当要对弟妹存有关爱之心。” “那你现下又是怎么做的?” 男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势。 一袭红裙的裴念安恶狠狠的盯着沈知凝,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般。 良久,她还是咬牙道:“凝儿表妹,对不起,是表姐刚才说错话了,还希望表妹不要往心里去。” 第十九章 住在表少爷隔壁 沈知凝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她微微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表姐说的哪里的话,眼下我们可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说对吧,梨儿表妹?” 方梨是这厅中最想让沈知凝离开的人,但眼下表哥都发话了,而且裴念安也临阵脱逃,她还有什么反驳的底气? 于是她笑着上前拉起沈知凝的手,“表姑娘既然来了裴府,那有什么困难就尽管开口,梨儿和表姐定义不容辞帮助。” 呵...她方梨还能存着好心对她?鬼都不信! 即便如此,沈知凝还是站在一侧,乖巧又听话。 “那凝儿就先谢过表妹了。” 一曲唱罢,沈知凝轻移莲步回到座位上,不再关注台上的众人,只顾低头吃饭。 裴府的家宴极为讲究,就连桌上最不起眼的鸡汤也是用千年人参煨出来的,更别说什么熊掌鲍鱼,饶是在宫里生活了大半辈子的沈知凝心底也不由感叹食材用料之考究。 席间众人皆不言语,只剩下碗筷碰撞的叮当声。 约莫半刻钟后,裴老夫人似乎有些身体不适,便由身旁的桂嬷嬷扶下去休息了。 长辈陆续离场,席间只剩下了裴之与裴书臣这些孙子辈的。 裴念安坐在自己兄长身边,两颗黑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一看就没憋什么好屁。 一片寂静中,她开口,“表姑娘初来乍到,似乎还没有选住所吧?只是府内空闲的只剩梨花苑了......” 她私下里悄悄递给方梨一个眼神。 在一旁坐着的方梨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故作可惜地帮腔道:“我也觉得表姑娘住在梨花苑最合适,只是那院子年久失修,现下还没修缮好。表姑娘若是不嫌弃,可以在我那里小住一段时间。” 沈知凝低眉不语。 要是她真住进了方梨的院子,那岂不是和羊送虎口没有任何区别。 回想起上一世,她们姊妹二人也用的这般拙劣的借口,当时她住进方梨的落樱苑后,裴念安动辄对她欺辱打骂不说,更过分的是那年冬天她连府中分发下来的炭火都克扣了,以至于沈知凝那年冬天手上生了不少冻疮。 当时她也想过求裴之主持公道,但每每去他的修竹阁,还没到门口便会被落雪拦下来。 她想,裴之大抵是知道府中这些事的,他愿意为被裴念安偷罚的方梨找回公道,却对自己手上的冻疮视而不见。 想到这里,沈知凝身上就涌出一股恶寒。 她宁愿住进充满杂草的梨花苑,也不愿意再去看旁人的脸色。 只是还未等她开口,主位的男人就冷冷道:“裴府还没有沦落到连一个院子都腾不出的地步,落雪,安排表小姐住进听竹苑吧。” 还没等沈知凝表明意见,裴之已经水灵灵的离开了主厅。 听竹苑是离裴之的修竹阁最近的院落。 沈知凝头都大了,看来裴大少爷这是要把自己监视到死啊...... 她想都不敢想,若是住进裴之隔壁,就她那点小聪明,如何能逃脱掉男人的掌心? 裴之轻飘飘的一句话像炸弹般,砸进在座每个人的心里。 裴书臣:“表姑娘住进长兄隔壁,那他日后还怎么献殷勤?” 裴念安:“表兄那般冰清玉洁,若是沈知凝这狐媚子使出计谋,勾引了表哥怎么办,她可不愿意让这种人做自己的表嫂......” 其中最难受的就属方梨了,她在府中这么些年,为了接近裴之使过多少计谋都没能如愿,如今这个沈知凝一来,轻轻松松就住进了表哥的隔壁。 她沈知凝不就长了一张略有姿色的脸么,自己收拾打扮一下,未必比她差! 可是...那个贱人凭什么引得表哥对她上心! 方梨肺都要气炸了。 虽然三人各怀鬼胎,可裴之的话在府中就如同圣旨,谁敢反驳? 眼看住进听竹苑已经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加上裴之已经离席,沈知凝知道自己现下也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 她缓缓起身,向众人行礼,“那凝儿就先行回去收拾行李了。” 一直在裴念安身侧坐着的男人也站起身来,“表姑娘请留步,我住的锦玉轩与听竹苑顺路,咱两正好一同前往。” 沈知凝伸出手,“不必了”三个字还没有说出口。 裴书臣又道:“表姑娘刚来府邸,想必对路线不太熟悉,若是迷路了,那可就糟糕了......” 已经在裴府生活过一世的沈知凝怎会忘记裴府的路?这裴府有多少个狗洞她都一清二楚。 上一世她与那些个王孙贵族深夜游玩回来,因为害怕裴之责罚,所以每次回府的路径都不统一,有时是自偏院的那颗大槐树上翻下来,有时是走东院那只小黄狗刨的狗洞。 本想再次拒绝裴书臣的沈知凝又转念想到,这可是她来裴府的第一天啊,若是被旁人发现她对府中的线路如此熟悉,那裴之这个疑心重的还指不定怎么揣测自己。 于是她立在月洞门旁,檀口微张:“凝儿多谢二表哥引路,那就请吧。” 裴书臣看过去,逆光下,一袭嫩粉襦裙的少女就那样静静站在那里,笑着看他。 少女本就生的好看,她这一笑,原本昳丽的五官越发明艳起来。 连周遭的海棠花都失了颜色。 他一开始只是对沈知凝有些好奇,能让长兄从云安县带回来的女人肯定不一般。 如今一看,他好像有点明白长兄了。 裴书臣跟在沈知凝身后,看着她左瞧瞧右看看的背影,才发觉她是那般鲜活明媚,这与京城其他贵女绝不相同。 揣摩间,少女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二表哥,前面那便是听竹苑吧。” 举目四望,便见路的右侧有一四方小院,门首几级青砖砌筑的台阶,棱角分明,沿着院墙栽种的几棵大树也有枝丫顺着墙角伸展出来,院门顶上赫然用隶书写着“听竹苑”三个大字。 沈知凝心底长舒了一口气,可算到地方了,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这位跟狗皮膏药一样的二表哥送走。 明明刚才已经经过他的锦玉轩了,可他偏要将自己送到听竹苑门口。 白白浪费了好些功夫,还得让她陪着演出一副对裴府充满好奇的模样。 沈知凝不由在心底暗叹。 “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第二十章 男女授受有别 翌日,春色正浓。 沈知凝趴在桌上,看着如小蜜蜂般忙上忙下的玉珠,还是忍不住开口,“玉珠啊,你已经把这院子打扫了三遍了,你不累吗?” 正在擦桌子的小婢女拧了拧帕巾上的水,抬起头道:“只要小姐住的干净舒心,奴婢就一点儿都不累。” 沈知凝扶额,玉珠这孩子哪里都好,就是心眼太实了。 罢了,她爱收拾就随她去吧。 听竹苑并不大,但内部陈设却极为规整素净,书香气浓厚,倒是很符合裴之的风格。 院内有一株翡绿茂密的海棠花树,即便是三四月天气,也带着一股舒爽的清凉,就连主屋内的花窗也是用极为罕见的白母贝壳所镶嵌,透明如琉璃,太阳洒进来时,屋内十分亮堂。 春风微凉而柔和,送来一地海棠花瓣。 玉珠有些气恼的看着满地的花瓣,她上一秒刚打扫完的地面霎时间又被铺满。 就当她拿起工具准备再次大干一场时,一直在桌上趴着的沈知凝却开口道:“不必扫了,就让那花瓣落在那里吧,也算是给这院内增添一抹颜色。” 玉珠虽然不理解那花瓣铺在地上有什么好看的,但还是听了小姐的话,没有再去清扫。 沈知凝看着那一地绯红,思绪不由得回到了及笄那天。 那天也是这样的海棠花雨,裴之踩着一双竹纹锦鞋出现在她面前,亲自为她簪上金钗。 那双手微凉的触感她到现在还记得。 前世也有过这样的时候,那是她穿着大红喜服出嫁的那天,裴之作为兄长,也像及笄那日给自己簪上了一枚金钗......只不过自己当时心中只剩嫁给太子宇文渊的喜悦,脑海中竟记不起来那跟簪子的模样。 也许只是他从库房中随便取的一枚簪子吧…… 沈知凝就这样陷在回忆中沉沉睡去。 听见屋内传来少女平稳的呼吸声,玉珠放下手里的活计,轻手轻脚走过去取出一条毯子为她盖上。 自从及笄后,小姐的觉就格外的多,应当是长身体的缘故。 玉珠没有多想,转身离开屋子,打算去小厨房做一碗小姐最爱吃的莲子百合粥。 裴书臣自那日送沈知凝回到听竹苑后,东院这边便再也没来过,碰巧今日正好有些不会的课题想找长兄请教,可不止怎的,鬼使神差般就走到了听竹苑门口。 犹豫再三,他还是决定进去看看表姑娘。 听竹苑的院门并没有关,再加上裴书臣刻意放轻了脚步,所以一直在小厨房忙活的玉珠并没有发现二公子进来。 他往前走了没几步,便看见院内满地的海棠花瓣,就在他心底暗想明日多给听竹苑派几个打扫的婢女时,抬头就看见了在桌上睡得香甜的表姑娘。 少女阖眼枕在臂弯上,身上覆了一层薄毯,眉眼舒展,呼吸清浅。 她长长的睫羽如墨般在脸上铺展开来,那日莹润饱满的唇瓣也有些干涩。 裴书臣心下一动。 只是表姑娘为何睡着了还轻轻皱眉,让人看了忍不住伸手抚平。 春日的阳光正好,沈知凝这一睡,便是一个时辰。 等她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喉咙干涩,她便扯着嗓子唤人。 “玉珠....我想喝水。” 一双骨节分明,修长干净的手递过来一杯水。 沈知凝伸手去接,触感却如羊脂玉般莹润,甚至骨骼的每一寸弧度都异常精致。 她惊得很快便睁开了眼。 身侧的人鼻高唇薄,鬓发乌黑如漆,明媚春色里,如明珠生辉。 他的眉眼修长疏朗,眼睛里的光彩,宛如莹玉上那一点微微的光泽,看上去柔和,却又坚韧无比。 那张与裴之有着三份相似的脸上,却有着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见到她看过来,男人又将茶杯递进了些。 沈知凝瞥了他一眼,语气中还带着些许怨气,“二表哥怎么悄无声息的就来了,也不差人通报一声。” 裴书臣见她不接自己手中的杯子,倒也不恼,只是温和地收回手。 “本来是去修竹阁找长兄有些事商量,偶然路过听竹苑,便想着进来看看表妹是否住得习惯。” 沈知凝面对眼前男人的关怀备至,显得有些头疼。 她忽然想起上一世自己去护国寺祈福时,庙内有一老和尚告诉她,说她命犯桃花,容易被红尘情缘所烦恼,最后也会死在风流债上。 当时的她不屑一顾,现在回想起来,她的上辈子,成也是因为男人,败也是因为男人。 可不就是应了那老和尚说的话。 她看向面前温润如玉的谦谦公子,心中不由得警铃大作。 难不成,二表哥也是自己的桃花? 不同于裴之在府中冷峻严酷的模样,这位二房的嫡子裴书臣却温文尔雅,平易近人许多,对于府中的奴婢来说,大公子就如同那天山上的雪莲一样,高贵不可亵渎,而二公子却像个小太阳般,能温暖每个人的心窝。 就连京中的一些贵女,也经常被二公子迷得七荤八素。 但是她和裴书臣绝无可能! 先不说裴书臣的母亲柳青青是个眼界多么高的妇人,单是他妹妹裴念安,撒起泼来就够沈知凝喝一壶的。 沈知凝深呼吸,叹了口气道:“二表哥的心意凝儿领了,只是男女授受不亲,还望表哥以后与凝儿保持点距离为好。” 想到上一世裴之对付自己与外男幽会的种种手段,她就肉疼。 若是再被他知道自己和他的表弟不清不楚,那还不得把她这层皮扒了,再挂在城门口暴晒三日...... 裴书臣浅浅笑了一下,脸颊处显出一个好看的酒窝。 “表妹兴许是误会了,刚才我只是见表妹身边没有人侍奉,便做了一回奉茶侍从罢了。若是因此惹得表妹不开心,那表哥以后不做了便是。” 话虽这么说,可沈知凝一点没感觉到这位二表哥想要放手的心思。 气氛暧昧间,恰巧玉珠捧着粥碗进来。 沈知凝佯装恼怒,“怎么我睡着了也不看着院门,哪天你家小姐遭贼人迷晕带走你都不知道。” 玉珠小脸煞白,这还是小姐第一次对她发火。 她立马放下粥碗,抽泣道:“小姐,是奴婢的错,奴婢下次一定看好院门!玉珠求求小姐不要生气了。” 裴书臣知道这话是沈知凝说给他听的。 “表妹多虑了,眼下整个京都,倒是没人能把表妹从裴府里掳走。” 男人的嗓音干净清透,说话时不急不慢,温柔至极。 第二十一章 天降紫薇星 裴书臣说的不错,现下朝中局势动荡,储君之位未定,那些个皇子最想拉拢的就是裴家。 国师曾预言,裴府百年内会出一颗紫微星,得紫微星者,得天下。 放眼望去,裴府的那几位长辈皆是资历平平,唯独裴太傅的嫡子裴之,聪明达理,年纪轻轻便已能参悟国事,他现在只待一个榜上有名的机会,而今年春试,他定能夺得魁首。 所以只要有裴之这颗紫微星在,裴府就不会倒。 可看向眼前笑意盈盈地男人,沈知凝还是欢喜不起来。 她才不在乎裴府的衰败荣辱,她只想快点解决和谢公子的麻烦事,早日回到云安县,和自己的父母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 沈知凝疏离道:“话虽如此,可家贼难防,自然是要杜绝旁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 裴书臣的脸上闪过一瞬的尴尬。 只是很快又消失不见,那双原本就勾人的眼睛微扬了一下。 “表妹说的也有道理。”他顿了一下,又道,“若是这府中真有人对表妹不利,那表哥定然第一个出手。” 沈知凝不说话。 这二表哥是真不明白她的意思,还是说在装糊涂? 玉珠此刻却是有些战战兢兢。 饶是她平时神经再大条,此刻也从小姐和二少爷间嗅出了不同寻常的火药味。 裴书臣再怎么说也是二房的嫡子,小姐在家得罪了表少爷也就罢了,可这二少爷她怎么看都觉得是个好人。 小姐为何还要拒人于千里之外? 眼见两人间的气氛愈发沉默,玉珠赶紧从壶中倒了杯茶放在桌上。 “二少爷,这是小姐从云安县带来的祁门红茶,还请少爷尝尝。” 裴府中用的茶叶一向都是当年新采的龙井,这种来自雨乡的红茶裴书臣倒是还没有尝过。 他端起面前瓷青的茶杯,凑近鼻尖,气味倒是甘鲜醇厚。 裴书臣浅笑道:“没想到表妹年纪轻轻,却对茶叶有一番自己的见解,此茶汤色红艳明亮,倒是很符合表妹的性子。” 沈知凝无语。 “二表哥不是还要去表少爷那里么,既然在听竹苑歇了会脚,那就快去吧,省得表少爷不在府中,让表哥白跑一趟。” 她催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裴书臣倒也不恼,只是自顾自地放下手中的茶杯,“听闻长兄明日便要去翰林院研学,表妹不打算去送送长兄吗?” 他表现得进退有礼,倒显得沈知凝有些咄咄逼人了。 沈知凝蹙眉,她忽然想起来那位谢公子好像也在翰林院研学,若是让裴之帮她观察一下那人的人品也未尝不可。 于是她道:“既然二表哥都这样说了,那凝儿岂有拒绝的道理。” 去往修竹阁的一路上沈知凝都兴致不佳,全程冷淡,跟在她身后的男人也不介意,甚至碰到不太平整的路面时还会提醒她注意些。 走到修竹阁门口,裴书臣上前一步对着在门口守着的落雪道。 “长兄可在屋内?” 一身黑袍的落雪点点头,“长公子刚与翰林院的林院士议完课题,这会儿正在书房整理古本。” 裴之的书房从来不许外人进入,这点府中的人都再清楚不过。 裴书臣点点头,而后定住。 “那就劳烦通报一声,我站在院内等会便是。” 他今日穿着一身月牙白锦袍,身姿欣长,容颜如画,单单是往那玉树临风地一站,便能勾引院内无数小婢女频频回头。 沈知凝心里暗骂,这裴府的两个少爷长得比她还要让人不省心。 修竹阁的规模比府内其他少爷小姐的院子都要大出三倍不止,饶是上一世来过无数次的沈知凝再踏足进来的时候,还是要感叹里面布局之精巧。 入院后,便是一片清幽的竹林,微风吹过,沙沙作响。 穿过竹林才是一座精致的四方院落,院子中有一个修缮的十分精美的凉亭,凉亭毗邻着清澈的池塘,池塘中的水呈现出一汪翠色。 这一幕不禁让沈知凝想起了沈府花园中的那个小池塘,那里面还住着新生的锦鲤宝宝。 可惜这池塘里什么也没有,只有几片孤零零的荷叶在水上飘着,沈知凝坐在凉亭中,身体渐渐生出冷意。 就在她等得快要失去耐心时,一身青衫的表少爷才不紧不忙从书房中走出。 见到长兄的一瞬间,裴书臣脸上立马露出恭敬之色,他自幼便将长兄视为榜样,如今这批世家公子,哪个能和自己的长兄相提并论?就连翰林院一向不苟言笑的林院士也对裴府的这位嫡子称赞有加。 而长兄,更是今年春试魁首的唯一人选。 这世上,除了长兄,再也没有能让他这般钦佩的人了。 裴书臣将手举于胸前,神色尊敬,“长兄,听闻你明日便要去翰林院研学......” 一袭青衫的男人瞥眼看来,淡淡“嗯”了一声。 “长兄,我下个月也要参加翰林院的选拔,只是如今在学习上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长兄以后傍晚回来时,我能不能来请教一些问题?” 裴书臣期待到连手指都在用力。 男人神色上依旧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应了声,算是同意了自己表弟的请求。 裴书臣惊喜极了,这还是长兄第一次如此快的给自己答复。 他跟着裴之一前一后走向主屋时,半道忽然想起来被自己落在凉亭的表姑娘。 他小声开口。 “长兄,还有一事。” “嗯?” “方才我来的路上路过听竹苑,表姑娘听闻长兄明日要去翰林院研学,也特地前来送别长兄。” 裴之的脚步一顿,险些将后方的男人撞倒。 表姑娘? 他又想起那日在马车上神色绯红的表姑娘来,只是家宴过后自己便再也没有见过她。 她竟然还记得自己要去翰林院研学......还专程来向他告别? 裴之神色微动。 “既然来了,那就请过来吧。” 裴书臣应了一声,连忙从凉亭那将人带了过来。 沈知凝今日穿了一件淡粉色菊纹上衣,下面配了百褶如意裙。 因着刚睡醒就被裴书臣拉了过来,所以头发也是散着的,只在右侧用玉簪挽了一个松垮的形状出来。 行走间,裙摆随着脚步淡淡飘动,好似绽开的花朵。 臻首娥眉,娉娉袅袅。 她对着面前冷淡出尘的男人行礼。 “表哥。” 第二十二章 表少爷生气了 裴之转过身,朝台阶下的沈知凝看去。 距离家宴之后,这几日他还是第一次和这位表姑娘见面。 男人盯着她发间松松垮垮挽着的发簪,忽然想起来及笄那日自己送她的那根红宝石金簪,自从礼毕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表姑娘戴过。 书上不是说女孩子家都喜欢那样闪亮精致的首饰吗? 她为何不戴? 裴之微微蹙起眉心。 “女子应当注意仪表,表妹下次出门的时候还是注意一下。” 沈知凝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他这是嫌自己没有挽发就出门了。 他家也不住大街上啊,这男人怎么管的这么宽...... 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迅速扶好头上的发簪,乖巧地应了声,“表哥说的是,凝儿受教了。” 见此,男人也不过多废话,抬脚走进了屋内。 “大少爷,今日还是喝您平日喝的龙井吗?” 说这话的是裴之身边的婢女银香。 沈知凝坐在楠木椅上,盯着那位带有些书卷气的女子,甚是感慨。 她对银香并不陌生,上一世在裴府中唯有她从未贬低过自己,只是后来裴之结婚后,银香身为他身边的老人,却在婚后第二年从府里消失了。 当时她也派人出宫打探过消息,但回来的无一例外都说银香姑娘自称身体不好,已经告老还乡了。 沈知凝虽然不信,但银香毕竟是裴府的人,她也无从插手。 后来这件事便不了了之。 正在侍弄茶盏的银香似乎也注意到了沈知凝投过来的视线,虽然不知道这位新来的表姑娘是何意,她还是恭敬地问道:“表姑娘今日想喝什么茶?” 沈知凝含糊了一声,道:“我跟表哥们喝一样的就行了。” 银香垂眉,又从架上取出两只青玉竹节杯来添上茶水分别递给表姑娘和二公子。 一瞬间,满屋飘香。 沈知凝最不爱喝的就是龙井,所以只是端起茶杯浅尝了一口就放下了。 这一幕被坐在对面的裴书臣看得一清二楚。 他喝了口茶,看向沈知凝的眼波间光华潋滟,欲笑未笑。 “长兄怕是不知道,表姑娘对待茶叶倒是有自己的见解。” “表弟何出此言?” 坐在上座的男人搁下茶盏,缓缓道。 “我今日去听竹苑可是在表妹那里喝到了一杯好茶,味道甘甜醇厚,一点也不输长兄爱喝的龙井。” 沈知凝拧眉“啧”了一声。 心中暗自吐槽,这二表哥怎么什么都往外边说。 但对面的男人显然没注意到她的不悦,又继续说,“长兄在云安县与表妹一起待了那么久,难道没喝过祁门红茶吗?” 裴之有些愕然,他想起自己刚到云安县的时候确实不怎么喜欢那个地方,在裴府里金枝玉叶的他自然也不觉得那种小地方能产出什么好茶叶来,所以一直喝的自己从府中带去的龙井。 只是,他忽然有些在意为何才几日过去,书臣就能知道表姑娘这么多喜好...... 裴之云淡风轻地整了下衣袖,满不在乎道:“我一向只喝龙井。” “那真是可惜,长兄应当去表妹那里尝一下红茶的,我倒是还想去表妹那里再讨些茶叶。” “表弟还是先考虑一下日后的翰林院选拔应当如何通过。” 男人低沉的语气中透着些许不快。 上一秒还在插科打诨的裴书臣似乎意识到了男人情绪上的变化,长兄应当是在提醒他要以学业为重? 他沉下眸子,低声道:“表弟知道了。” 一室静谧无声。 裴之生起气来是相当沉默的。 随着室内气压越来越低,坐在沈知凝对面的裴书臣站起身来,匆忙告辞。 “表弟忽然想起来夫子昨日布置的课题还没有完成,那表弟就先回去了,祝表哥明日去翰林院研学一切顺利。” 坐在主座的男人点头,算是默许了他的请辞。 沈知凝看向那一袭月牙白袍离去的身影,顿感无奈。 “表哥,那我也......” 还未等她把话说完,裴之就幽幽开口,“表妹来找我有何要事?” 沈知凝又一屁股坐在了楠木椅上。 对啊,她的正事还没说呢!好不容易来一次,如果自己现在跑了,那下次可就不好开口了。 好歹这屋内还剩银香,不至于留她和裴之共处一室。 沈知凝垂下眼,沉默片刻后道:“表妹确实有一事相求,只是......” 她忽然有些难为情。 让裴之去调查谢公子,万一他不答应怎么办? 裴之这么高冷独立的性格,会干这种事吗? 沈知凝沉默了半天也没说话,一直在一旁候着的银香好像有些明白表姑娘的意思,于是她借口茶凉了去沏新茶,转身退了出去。 临走时她还给了表姑娘一个“我都懂”的表情。 沈知凝这下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偌大的主厅此时就剩下坐在下侧心如死灰的沈知凝和坐在主位一脸云淡风轻的裴之。 良久,沈知凝还是抬起头。 “表哥明日去翰林院能否帮我观察一下谢公子的品性?” 她又低声补充道:“虽然表妹和谢公子的婚约还未白纸黑字的敲定,但是结婚前总要多观察一下对方才是。” 屋内只剩裴之养的鹦鹉拍击鸟笼的声音。 沈知凝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 “若是表哥不愿意帮忙就算了,只是这婚约断不能这么肤浅的就被定下。” 她的声音还透着女儿家的软糯,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无比坚定。 裴之一动不动的看向坐下的女人,黑沉的眼睛像是直直看到人心底,翻起万丈波涛。 “谢公子的事,我会帮你留意的。只是,表妹以后在府中还是注意些好,二少爷不日便要参加翰林院选拔,还望表妹少引他玩乐。” 不用他说,沈知凝自然是知道的。 裴书臣要是因为她没考上翰林院,估计柳青青能扒了自己这层皮。 沈知凝转过身,弯腰行礼,“表哥说的是,只是二表哥的腿在他自己身上长着,他想去哪也不是表妹能控制的。” 呵,她沈知凝上一世与裴之斗了那么久,那时的裴之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首辅大人,而现在的他,不过是裴府的大少爷罢了。 她,岂会怕他? “表哥若真是为二表哥好,还是告诫他少来我那听竹苑为妙。” 沈知凝不卑不亢地抬头,挺直脖子看向上座的男人。 第二十三章 天生坏种 裴之这时放下了茶杯,而后从楠木椅上站了起来。 身上的青色锦袍从椅子上的把手滑过,透出丝绸的轻柔。 随着男人越走越进,那浓烈的松柏味逼得沈知凝几乎窒息,笼中的鹦鹉此刻也拼命拍打着翅膀,口中竟发出人才有的声音。 “大少爷,大少爷......” 那是银香平日里给鹦鹉喂食时训练出来的,往日人总觉得有趣,但现下沈知凝只觉得鹦鹉学舌的声音十分刺耳。 头顶忽然投出一片黑影,原本坐在椅上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竟来到了她身边。 沈知凝和裴之仅差三岁而已,但体型上男人已经高出了她一个头。 她视线缓缓上移。 裴之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漠得就像来自地狱的修罗,眼角的朱砂痣在窗户投下的光亮间也鲜艳夺目。 如果忽略其他因素,男人的这张脸实在是上天精心雕琢后的杰作,完美到毫无瑕疵。 裴之盯着眼前的表姑娘,眸色渐渐晦暗。 沈知凝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向后退了一步。 深吸一口气后,她这才觉得周围的空气活了起来。 “表妹现在愈发伶牙俐齿了。” 沈知凝一时语噎。 裴之这是怪自己顶嘴? 她咽了咽口水,“凝儿不敢在表哥面前造次,我刚才说的话句句发自真心。二表哥作为裴府的少爷,我自知是配不上的,只是表妹现在住在府中,表哥也应当知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才是。” 识时务者为俊杰。 眼下这种情况,沈知凝只能以理服人。 可裴之没听她辩解,侧身绕过她走向那只鹦鹉。 他手指捏起一把鸟食,又轻柔洒向笼中,声音清冷。 “既然住在裴府,就要遵守裴府的规矩。若是世家小姐都如你这般整天拈花惹草,那女子品德何在?” 沈知凝看向裴之清冷的背影,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她差点忘了,自己的这位表哥是整个大庆最迂腐古板的人,他不但自己遵循守旧,也希望府中人人都像他般洁身自好。 沈知凝福身道:“表哥说的是,那既然表哥教训完了,表妹就先告退了。” 厅内立着的那尊白玉长方熏炉散出的篱落香味道实在是让她头疼的待不下去。 裴之没有应声,只是从袖中取出一张干净的手帕细细擦拭着手指,直至十根手指全部光洁如玉后,他才看向沈知凝。 “既然知错了,那便回去写三十遍女则悔过,过两日交到我这里。” 沈知凝瞪了他一眼,但又不想多费口舌,转身便出了修竹阁,临走时还不忘踢了门口花盆一脚。 哼!既然她报复不了裴之,那踢一脚他养的花权当给自己受的苦收利息了。 接下来一连几日,沈知凝都把自己关在听竹苑里闭门不出。 众人都以为她在房中奋力抄写那三十遍女则,只有玉珠知道,自家小姐最近又得了许多新话本子,这几日正忙着钻研文学呢。 同样好几天也没出过门的是住在锦玉轩的二少爷裴书臣,那日长兄去翰林院之前不知抽了什么风,忽然给他布置了大量课题,临走时落雪嘱咐他一定要仔细完成,说是长兄回来会检查。 他这几日一直在房中温习功课,甚至都抽不出时间去表姑娘的听竹苑。 再不出去放风,他就真的要在房中闷坏了。 初春天里,难得出次太阳。 玉珠大清早打扫完整个院子后,沈知凝这才悠悠然从那张红木绣花榻上苏醒。 她昨晚整整熬了一夜,才将那些从市集上偷买来的话本子看完。 不得不说,上京的写手水平比云安县的高出不知多少倍,那一个个故事描绘的仿佛让她身临其境。 玉珠服侍沈知凝用完午膳,看向趴在桌上恹恹的小姐,还是没忍住开口道:“小姐,您就将那些话本子放放吧...今天日头正好,不如咱两去花园里放会风筝?” “哎呀小姐,您就起来走走吧,再不出这院门,您都要长蘑菇了!” 沈知凝原本是想拒绝的,但还是耐不住玉珠软磨硬泡。 玉珠和她年纪差不多大,这个岁数的小女娃正是爱玩的年龄。 她身为一个内核三十多岁的老人,怎么舍得剥夺年轻人的青春呢? 沈知凝只犹豫了一瞬,还是点头同意了玉珠的提议。 两人沿着石板路走到后院深处,便听见女儿间嬉戏打闹的声音。 沈知凝抬眼望去,湖边亭中赫然立着穿的娇俏鲜艳裴念安与方梨。 她转身欲走,刚抬起脚,就听到一道清脆的女声。 “呦,这不是表姑娘吗?真是好巧,在这也能碰到。” 很快,沈知凝身侧传来了姑娘家的胭脂水粉味。 裴念安一身石榴红色长裙,满脸得意地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清纯无比的方梨。 “表姑娘刚才怎么走的那般快,难道是不想看见表姐?” 方梨平日里看着柔弱,可挑起事来确是一把好手。 沈知凝皱眉,眼神都冷了,“梨儿表妹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只是看到姐姐在玩投壶,不想打扰你们的兴致罢了。” 裴念安拿着箭矢,上下打量了沈知凝一番,忽然漏出一抹阴笑。 “我正愁人少玩着没意思,碰巧表姑娘就来了,不如咱们姐妹三人一起玩?这多有意思啊。” 方梨站在裴念安身后,帮腔道:“我倒是觉得表姐这个提议不错,不如我们再加些赌注如何。” 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沈知凝头都大了。 她才不想跟这两个天生坏种玩投壶。 “不好意思,我不想玩。” 沈知凝话音刚落,裴念安身后的侍女翠烟就带着两位婢女上前一步挡住了她的去路。 “表姑娘!我劝你别给脸不要脸!” 翠烟是裴念安身边的大丫鬟,往日跟着她家小姐在裴府中嚣张惯了,所以眼下面对这位新来的表姑娘也是不客气。 裴念安使了个眼神。 翠烟就带着人上去擒住了玉珠。 周围站着的丫鬟婆子皆不敢动,只当没看见这一幕般。 开玩笑,裴念安可是二房的嫡女,她母亲柳青青如今又是裴府当家的,谁敢触这位大小姐的霉头? 沈知凝面色沉了下来,看样子她们这是要用玉珠要挟自己就范。 “表妹要是不想陪表姐玩投壶也可以,只是你这小婢女得留下。” 翠烟狠狠地踢了玉珠一脚,疼得她瞬间倒地。 玉珠侧坐在地上,泪眼婆娑,“小姐,您快走吧,奴婢没事的。” 沈知凝已经活了一辈子了,她最看不惯的便是像裴念安这般仗势欺人的模样,既然她撞到自己的枪口上,那她就好好陪她玩玩。 她抿紧唇,眼中渐渐酿出一场风暴。 “既然表姐想玩,那凝儿岂有不陪的道理。” 第二十四章 高手在民间 沈知凝没记错的话,投壶是最近才在上京世家贵女中风靡起来的游戏,可已经重来一世的她,早对这个游戏再熟悉不过。 甚至她熟练到闭着眼睛也能将箭矢投进去。 沈知凝勾起唇角,盯着对面不怀好意的姐妹花。 “那表姐和梨儿表妹想要什么作为赌注呢?” 裴念安本想借这次机会赶沈知凝走,但一想起长兄那张冰冷的脸来,心底便犯怵。 她将沈知凝从下看到上,最后目光定格在女人发间那根簪子上。 那根金簪镶珠带玉,中心更是有一颗硕大的红宝石。 一看就不是凡品。 呵!她一个小县令的女儿,怎么配带那么精美的首饰。 于是她伸手指向沈知凝发间。 “如果你输了,我要那根簪子。” 沈知凝抬指将金簪从发间取下,阳光下那颗红宝石透着耀眼的红。 这根金簪是裴之在她及笄那日送给她的...... 离开云安县的那日,沈知凝本想将簪子就丢在沈府,可又想到解决完她和谢公子的事后,或许此生都不会在踏足上京这个地方。 鬼使神差间就让玉珠带上了那根簪子,为的是她离开上京那日,亲手将它交给裴之,至此便两不相欠。 可她近日实在是话本子看的太多,有些迷糊,就连玉珠今日将簪子戴在她发间也未发觉。 沈知凝眉头微蹙。 罢了,一根簪子而已,与她而言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而且这簪子本来就是裴之送给她的,理应也是裴府的东西。 裴念安想要那自己给她便是。 “表姐若是赢了,那这根簪子凝儿定然双手奉上。只是,表姐若是输了......凝儿也是需要讨些彩头的。” 裴念安居高临下看了一眼面前柔若无骨的沈知凝,偏过脸去嗤笑一声。 她还未及笄时便在上京有了“第一才女”的称号,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就连投壶这个游戏还是从她这里开始流行的。 表姑娘不过是一个小县城来的普通女子,恐怕连这游戏的规则都不知道。 就她?还想赢了自己? 简直是痴人做梦! 一直在裴念安身后站着的方梨轻笑一声,“表姑娘怕是不知道,咱们表姐可是上京投壶游戏第一高手,等会表姑娘要是输了,可别不认账啊。” 听到方梨口中的“高手”二字,沈知凝眼皮动了动。 随后她又想起了前几日裴之罚自己的三十遍女则似乎还没有动笔,于是她张口道:“若是表姐输了,那就罚写三十遍女则送到听竹苑来。” 裴念安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 这表姑娘怎么变得和长兄一样,净爱让人罚写。 三十遍女则...那不得把手写抽筋啊。 但话又说回来,裴念安想起了方梨刚才说过的话,对啊,她可是上京第一才女,她肯定是不会输的! “行,希望表妹待会输了可不要哭鼻子。” 春风和煦间,一场属于表姑娘和大小姐的对决顺势拉开。 裴府中的下人听到这个消息后,那些个爱看热闹的都匆匆往后花园跑去,甚至有点闲钱的都已经在两人身上开始下注。 裴书臣带着小厮永贵刚踏出院门,就看见好几名婢女快步往后花园走去。 他差人拦下一问,这才知道自己的妹妹和表姑娘在花园中比试投壶,而且两个人互相也下了赌注。 男人心下一动,便也带着小厮快步前往。 凉亭内,翠烟将铜壶放置东北角,并在内装满光滑的小豆,而后才将箭矢恭敬地递于自家小姐手中。 裴念安拿起箭矢,轻轻一掷,便精准落入壶中。 接连四发,竟无一只偏离。 投壶采用的是五支箭矢,她现下已经命中了四支,最后一支中与不中她都会是赢家。 周围围观的丫鬟小厮皆向凉亭内投来倾羡之色,更有在赌局中压裴念安胜的丫鬟高呼,“大小姐好厉害啊!”“大小姐干翻表姑娘!”之类的话。 裴念安“哼”了一声,看向沈知凝的眼底满是不屑。 “念在表妹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表姐现在已经中了四发,这次比试就权当放水了,让你一发。” 她才不信那贱人能五发命中。 方梨勾唇,此时也跟着附和道:“表姑娘现在认输还来得及,总归是自家姐妹,认输也不会有人说你什么的。” 说完还怜悯地看了眼边上的沈知凝。 就连周围的仆人都在劝说这位新进府的表姑娘放弃。 毕竟一个是京城第一才女,另一个是不知道从哪个破落地方来的小户。 孰重孰轻,她们还是能分得清的。 沈知凝没有应答,只是在亭中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筋骨。 做完这些后,她才吩咐身边的丫鬟。 “谁说我要认输的,取箭矢来!” 很快那名丫鬟便取来五只箭矢,沈知凝随手拿起其中一只,仅仅是掂量了一下,她就发现这箭矢似乎和裴念安刚才投壶时使用的箭矢不一样。 一般投壶时使用的箭矢都是棘木制成的,为了安全考虑,并不是真正的箭。 而她手中的这五根箭矢,却是装有箭镞的真真实实的箭。 这箭,哪怕是用来射木板,也能将木板射穿! 她侧身看向裴念安和方梨,果然在她们脸上看出一抹得逞的笑。 这两姐妹还真是好算计。 用玄铁制成的箭矢投壶,哪怕是男子能命中三只的概率都是极低的,看来她们是存心不想让自己赢。 既然如此,那她就让这姐妹两看看,什么叫高手在民间。 沈知凝将箭矢举起,闭上一只眼。 在心底倒数三声后。 倏地一声,将箭投了出去。 很快,凉亭内传来女人尖锐的呼声,地上也滴落点点血迹,周围的丫鬟顿时乱作一团。 “沈知凝!你!” 裴念安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站的端庄的表姑娘。 “哎呀,是我输了,表姐。” 沈知凝将金簪取下,放在桌上,声音娇俏动听,“表姐说的对,这种投壶游戏果然不是我这种小地方来的女子会玩的,表妹输得心甘情愿。” 裴念安咬紧牙关,被气得一个字都说不出。 第二十五章 表少爷回来了 裴书臣刚走到假山处时便听见花园内一片鸡飞狗跳的声音,下人们一窝蜂地往出跑,有的拿纱布,有的提药箱。 甚至连他一个大活人站在那里也无人问候,真真是乱做一锅粥。 他使了个眼神,永贵立刻就拉住了一名丫鬟问道:“花园里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你们一个个都急匆匆的。” 那丫鬟站住脚步,看清眼前的人是二少爷的时候,呜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表小姐,是表小姐被箭矢伤了......” 猛然之间,裴书臣心口一滞,手指也不自觉握紧。 表姑娘受伤了! 来不及听完丫鬟后面的话,男人立刻快步往亭中走去。 他无法想象那么娇软可欺的表姑娘,那吹弹可破的肌肤上受了伤该有多疼! 可当他快步走至亭中时,才发现一袭粉衣的表姑娘正站的好好的,倒是自己的胞妹一看见他就扑了过来。 “哥哥,你可要为妹妹做主啊!” 裴念安声泪俱下的指责,“方才我与梨儿表妹约表姑娘玩投壶,谁知道表姑娘看自己赢不过我,竟用箭矢擦伤了梨儿表妹的脸,眼下更是一句抱歉也没有。” 说罢她又佯装心疼地看向方梨。 “梨儿说到底也有裴府的血脉,表姑娘不过是一个外来的姑娘,长兄看她一人在上京可怜才将她收留至裴府,她怎么可以如此恶毒!” 翠烟也在一旁添油加醋道:“是啊二少爷,自古以来,女子的容貌都是最为重要的,过几日便是贵妃娘娘举办的百花宴,这下方表小姐可怎么办啊。” 沈知凝冷眼看着面前一唱一和的主仆两,心底只觉好笑。 活该,谁让裴念安给她换成真箭矢的。 她敢给,难道自己用了还有错了? 她们那属于自作自受! 裴书臣揉了揉耳朵,身边女人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他头疼。 他本就在书房内看了好几日书,今天出来本来是打算散散心的,谁知道碰上了这等事。 只不过,受伤的不是表姑娘就好。 裴书臣心底松了口气。 他抬眼看向众人,“行了,都别说了!现下还是关心方表妹的伤势最重要。” 方梨被好几个丫鬟簇拥在中间,白皙的脸庞上有一道不算太深的箭伤,此刻还在往外丝丝渗血。 她柔柔弱弱地坐在石凳上,双手捂着脸哭。 看到裴书臣的那一刻,哭的娇气又可怜。 “二表哥...梨儿的脸......” 裴书臣上前查看了一下方梨的伤势,安慰道:“只是些许擦伤,待会我让永贵往你院中送些舒痕膏,仔细涂几日便好了。” 察觉到眼前的男人似有些息事宁人的态度,方梨无辜地看向站在边上的沈知凝。 “表姑娘,梨儿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事,惹得表姑娘不快,可是姐姐总不应该拿我的脸撒气吧?我好歹也是个女人,这脸如今伤了,日后留下印子可怎么办?” 说完又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 沈知凝脸上波澜不惊,慢悠悠地走了过去,端起方梨的脸。 “哎呀,那还真是对不起呢,只是...谁又会想到投壶所用的箭矢是有箭镞的呢?” 她似笑非笑的看着方梨,接着又道,“只不过梨儿表妹这伤吧,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只怕是再多等一会儿功夫,伤口就要愈合了。” 她这话,倒让裴书臣有了几分疑心。 平日里念安与梨儿玩的投壶都是用棘木制成的箭矢,他自己也曾和她们玩过几次,安全得很,哪怕是砸到人身上都不疼。 怎么今日表姑娘玩投壶用的箭矢就有箭镞呢? “永贵,将那地上的箭矢拿过来。” 裴书臣接过永贵递来的箭矢,才发觉这竟然是根货真价实的玄铁箭! 见自己妹妹神情躲闪,他道:“念安,你来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偏偏表姑娘投壶所用的箭矢就是真箭!” 在与自己兄长眼神接触的瞬间,原本盛气凌人的裴念安此刻却显得异常心虚。 她慌忙示意了一下身边的翠烟。 主仆多年,翠烟怎会不明白自己小姐的意思。 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二少爷,不关小姐的事!这箭矢是我一手安排的,许是库房的婢女拿错了,才递给了表姑娘真箭......” 裴书臣无奈的看了一眼心虚得已经低下头的裴念安,叹了口气。 他与念安一母同胞,怎会不知道自己妹妹的想法? 只是一旁是受了委屈的表姑娘,一旁是自己的亲妹妹,这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沉思片刻后,他道:“凝儿表妹,要不你就给梨儿道个歉吧...这件事也不全是你的错,只是梨儿身为女子,毕竟伤了脸,眼下气恼是正常的。” 沈知凝微微牵唇,不语。 她虽然知道自己这位二表哥此时陷入了两难的局面,但让她道歉? 绝无可能! “凝儿表妹放心,回去我肯定会好好教育念安,让她日后少生事端。” 裴书臣说完,见眼前的少女始终懒懒站在桌边,一言不发。 这下他是真的有点没法子了。 沉默间,忽然有婢女高呼。 “大少爷来了!” 眨眼间,仆人们齐刷刷行礼,连凉亭内的四人也向外望去。 先前还如一团乱粥的花园内顿时没了声响。 原本就心虚的裴念安这下更是吓得头也不敢抬。 不是说长兄去翰林院研学去了么,这才过去几天,怎么就回来了? 她对着一袭白衣淡然走来的裴之微微福身。 “长兄......” 原先盛气凌人的模样全然消失,就连放在身侧行礼的手在看到裴之那张脸的时候也抖得更厉害了。 这偌大的裴府中,没有人不怵这位大少爷。 只因他不近人情,更是严苛遵循家规理法,若是让裴之发现这件事全是由她引起的,那谁也保不住她。 亭中的其余三人也没想到裴之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众人皆规矩行礼,就连一直懒洋洋靠在桌上的沈知凝也跟着乖乖喊了声表哥。 男人逆着光站着,阴影将他的眉骨勾勒的十分立体,仅仅几日不见,身上的气息却变得愈发稳重。 第二十六章 发配出府 原本坐在石凳上哭的梨花带雨的方梨此刻也噤了声,她下意识伸手想挡住脸上那道箭伤,却又不小心碰到,疼的女人倒吸一口冷气。 她微微咬了一下唇瓣,怯生生地看了男人一眼,眼角的红意尚存,却依旧以最好的状态说道:“请表哥安。” 男人只是低头扫了她一眼,并没再说多余的话。 裴之的突然出现,倒是救 周围的众人皆是惊呼出声,就在众人想上前扶起苍虬的时候,族长却是微微皱眉,猛的顿了顿手中的拐杖。 来这个世界已经一个月了,虽然剧情还没开始,但是李峰却也通过特殊手段摸清了当前的世界,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系统除了主线任务之外,居然又给他发布了几个任务。 说着男子似乎不满意侍卫对自己七皇子的身份,悄然的瞪了侍卫一眼。 北山荒地在东夏市的正北方,因为位置偏僻,根本没有去那里的公交,而距离那最近的,是一个叫突泉的地方。 “请”张大人没先走,而是让了让众人,最后还是和顾三拳并肩走了进去。 郑德眼睛睁大,心中有几分害怕,也有几分惊讶,但回过神来,首先的反应还是车子出了问题,打算还是先下车检查一下。 “这位就是我们八峰山的二寨主,江湖人称‘翻天大王’的裕和。”裕和没说话,倒是身边的手下接过了话。 这回又有外婆给他拍摄了,隔两天上传一次就行,他的粉丝量在蹭蹭蹭的往上增长。 送走了伏经义,顾三拳又坐了下来。沉思良久,还是觉得先礼后兵方为上策。毕竟朝廷规定寺庙和道观是受到格外保护的。 金千屿没有马上弄死金霸的意思,将其打倒在地,一脚又一脚踩在对方身体,“咔嚓”的断骨随之响起。 在围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座加固的平台。这是胡野专门设计的火力点,今后拿着突击步枪的战士,就可以在平台上对敌人开火了。 微微抬眉,举手投足间流转着的花香,让人忍不住沉醉,眼睛追随着丁若雪那优雅流畅动作,舍不得移开眼。 裴公子蹙紧了眉,没有说话,而是对林初夏动起手来也不像之前那么客气了,可为了不伤害到林初夏,所以他的手中并没有持剑。 作者:不就买个帽子?至于那么激动吗?公司不让你们戴帽子嘛? “我再郑重警告你,你不是我父亲!”康桥不再看父亲,猛地回头,继续欣赏已经起了大雾的城市。 上次离开的时候,因为受后天场景中的天气巨变影响,气温非常低,山谷里还有积雪,许多植物也都枯萎死亡。 这是曾妈妈和自己的,曾妈妈当年做过手术扎的就是腰椎,之后腰一直就不太舒服了。 三扣完之后,丁九溪睁开眼睛就决绝的出了丁府,她将自己所有回头的勇气都给斩绝了。 “没什么,你睡一会儿吧!我先去下洗手间。”虽然是自己的老公,可是曾冰冰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赵晚晚被她盯得背脊发凉,不由得咽了咽口水,但是还是强做镇定的瞪着她。她突然发出一声冷笑,走到赵晚晚的身边,赵晚晚害怕的退后了几步,佩儿壮着胆子,拦在赵晚晚的面前。 周青开始走向门里面,一路上看到下来的羽化门弟子,直接出手就干掉。 他的眼角都裂开了,身躯忍不住发抖,眼神里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第二十七章 表姑娘果然对他有意 沈知凝眼角抽了抽,表情从不自然,变成了极不自然。 虽然裴之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但她还是不想平白无故吃这个亏。 “回表哥,人是我伤的。” 听见沈知凝承认自己的罪行,两姐妹心底乐开了花,不管这事情起因是因为谁,只要她最后承认人是她伤的就行。 裴念安看向方梨,两人对视一眼后,眼底充 听完罗博的报告后,子龙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拍了拍泰格,泰格心领神会,头一仰说道:“兔子,你做得很好,我们这就过去看看吧。”说罢虎身一跃腾空而起,子龙左手一挥,澹台译名便消失在原地。 “我再给她打个电话。”谢安娜说着,拿出手机再次拨打给七七。 “现在知道痛了,刚才装晕的时候怎么忍得住?”段依瑶调侃道,一句话堵的叶景琰说不出话来。 可是车里的司机只是笑了笑,随后一踩油门,瞬间超过了她,这让应拍拍更确定了心中的想法,随后也加油门跟了上去。 子龙当然无法知道司空静在想些什么,但让他错愕的是,一向不安份的司空静,竟然还可以这般的温柔,淡淡一笑,也不再说什么,跟着司空静进了石屋。 “不,早在你离开之时,你就已经不再是我的母亲了,我的母亲早已经死了。”一直沉默不语的紫凌锋终于从自己的世界中清醒能够了过来,猛的抬起头来,直视阏喏的眼神中满是无言的指责和怨恨。 “姓名?年龄?来自何处?家里几亩地?地里几头牛?说。”这白板东城的卫兵很是牛气的问洪中。 不少冒险者们意识到了这次对撞的重要意义。只要能扛住。能量柱的防御体系就算是黔驴技穷了。 罗凌自然不可能忽视这些情况,不过他找到了解决办法,那就是思维操控,而非真人驾驶。 她只觉得手腕处有种火辣辣的感觉,有股力量在体内横冲直撞,不,似乎不只是一股力量,而是有两股力量在她的体内打架。 秦夜淡淡的说道,他这么一说,众人悬着的心也落下了一些,不过感受着不远处的敌对杀意,众人依旧眉目紧锁。 一名十字军拿出一块随身携带的木牌,用剑在上面刻下了弥雅教派的名字,然后插到了旁边,表明这块区域的暂时归属。 另一边,大蛇丸缓缓的往前走着,由于失去了查克拉现在的大蛇丸已经是越来越虚弱了,要是再耽搁下去,说不定就变成一个将死的老人了。 然而当他到达赤着上身的男子所在的那个平台时,他突然感觉有东西向自己袭来,连忙往旁边一闪,然而已经迟了,那东西穿透了护盾,直接刺在他的左臂上,只差十几公分就刺到他的心脏了。 “好,欢迎加入我们。”赵纯跟她简单地聊了几句之后,便将她和她的部下交给劳拉,让劳拉给她们讲部队里的注意事项之类的东西。 就连城主府后院,那些被各方势力硬塞给清风的姬妾们,也慢慢的听说了简宁的大名。 “我知道了。”李仙道记住了这个,然后伸手一挥,面前浮现了十八层深渊的第三层画面。 有了那前面二十人的强烈对比,那些心中有着“我上我也行”心理的人,也都纷纷打消了心中那很是可笑的想法,再不曾出现太多人轻视于那巨石所考验的他们的肉身力量。 第二十八章 与谢公子的婚约 银香推开门,沈知凝用目光探究过去。 房内明窗净几,正中挂一幅山水图,应该是哪位名家所作,地上旁侧供了一尊白玉香炉,炉内香烟馥郁。 桌后架上更是堆满了图书,另有几套看起来就不是俗物的文房四宝。 她刚迈过门槛,银香就从外面关上了门。 房内此刻只剩她和裴之二人。 沈知凝咬咬牙 昨晚自己睡着了应该没出啥事,这大傻牛应该真是啥都不懂。看来自己以后又多了一项艰巨的任务。 花瑾宇可真是跟他当初表现出的一样花,在外面有人了,他连借口都不愿意找,直接问她同不同意。 出乎大家意料的却是,这回少爷居然一次性抛弃了这里所有的人。 洪帝离宫后,夏皇后使计让许贵妃滑胎,谁知,天不遂她愿,许贵妃腹中胎儿出生,居然成活了。 而在那凝固的雾气深处,有一处冰蓝色的湖泊,那里面住着的便是玄渊。 她之前因为孩子的事情,辞了工,现在两个都上学了,就重新找了一份工作,能早点下班回来做饭的那种。 许宁一看见自己身上那身内侍的衣服,顿时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颓败的坐回床沿上。 “楼主,你怎么过来了。”叶龙收拢起发散的思维,定了定心神上前作揖。 因为皇后这一胎,局势再次发生了逆转了,饶是玲珑再心不甘情不愿,也只能暂时偃旗息鼓。 第二天,吴畏已经是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到了最佳,随后信心昂扬的朝着外边走去。 忽然,一声极为悠扬的大道钟音在天地间响彻起来,不论是太极图,还是远道而来拉偏架的太上道人,以及双目赤红杀机四溢的元始上人,还是手中混沌神剑就要劈到太极图上的云苏,都被定住了。 可是没想到每天更新七八千的同时又交了两篇番外稿,彻底透支了。 老侯爷这些年从未向旁人提及过自己的感情,多少苦水全都憋在了心底,老实说也确实有点儿倾吐的欲望。 此时两人都已经四岁了,能走路后,德堡经常被他们弄的鸡飞狗跳。 “老板,这老混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你不会还要给他钱吧?”姬广强生气的问道。 事实很残酷,法意这种东西,感受得到,你就是修行者,感受不到,你就是普通人。 “你们谁露一手,让你们嫂子知道你们的确是杀手?”吴畏无奈的摇了摇头,扭头看着几人问道。 顾琰醒来后怒撕几幅古董画,撕完就虚脱了,咸鱼一般瘫在床上喘气,模样惨不忍睹。 这份刀功,恐怕要比电视上那些什么厨王比赛中的所谓厨王,都要强很多了吧? 大量的士兵和警察正在朝着这片废墟过来,各种嘈杂的声音不断。 公子哥:“我也不知道,我根本就没有见过所谓的仙家。一直以来,到处都流传关于仙家的传说,但我从来没有遇见一个仙家的人。也就无法确定,这个木盒子是不是来自仙家。 妃嫔自此以后,对皇后愈发恭敬有加。便在这时,咸池殿传出了武观月有孕的消息。 他跳进大海后,一路往外游去,一直来到一处渔获比较丰富的海域才停下来,然后开始使用抓鱼,往兜里的五只龙虾,就是他这段时间的收获。 苏子妍下意识的回头一看,看到秦宇坐到了u型圆桌的尾端,正在冲着她笑。 第二十九章 不必了,表哥 段伟祺一言不发,把手上的抱枕丢到地上,朝李嘉玉走过去,那表情有些恐怖,李嘉玉尖叫着跑,被段伟祺追上了一把抓住。 余进看到了,他停下来看完,然后对李嘉玉点点头,走进了会场。 原本戴在前额的犀角状破面变形成两支向后弯曲的巨大鹿角,深红色的鹿皮外衣裹在身上,狂涌而出的灵力冒着慑人的红光,观其实力,不比副队长级的死神弱分毫。 广场前方建起了僧人们讲经说法时惯用的木制高台,台下埋着扩音的大陶缸。但因讲学的是两个闲住官员而非僧人,那台子就铺设得更华丽了一些,还给他们添了两副桌椅,一把罗伞。 收起了复杂的心情,李伟慢慢就把调查的情况向着常委们讲述了一遍。 秦安眠的眸底闪过道精光,她闭上眼睛,一丝丝宇宙之气从她的身体中透出,银色的手链闪起圈银光,一缕丝线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她手掌心,随后她猛的收拢五指。 又是三天过去了,武越一直在家枯坐着,耐心的等待业务上门,谁知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第一单业务。 不仅是他们,连台上的青铜树干部也都诧异的盯着武越,试图从他的脸上发现些微什么隐瞒或者欺骗的地方。 段伟祺不需要灵魂出壳换个角度看自己就知道现在他的姿态是有多狼狈。 陈寔老先生已经在几年前的天灾人祸中过世了,子孙纷纷逃离了破碎的许县。直到学宫的地基打完了,陈寔的长子陈纪才在阿生的多次邀请下返回许县,担任儒学博士。 “这条领带是楚楚送给我的生日礼物!”盛世缓缓地放开了顾阑珊,他慢慢的迈着步子,走向了顾恩恩。 荣允走到圆桌前坐下,拿起刚才琴殇刚才用过的酒杯,又自斟了一杯“思醉”,饮了下去。 “我将她的电话号码给你。天鹅这个时候可能还正在屋里睡着的呢。”我说完抄了天鹅的电话给他。 说完这句话之后,宁王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和林宸清对视了一眼,看来他们对于千凤王国的人也是有所谋划的。 龙少成心头有些慌乱,当日在凉都城城楼上发生的事情,殿下肯定知道,毕竟当日是天越国与浩天城正式结盟的日子,天下尽知。 只是,明明是些低度酒,就算多喝一些也不会搞得不省人事,可为什么现在的感觉,简直像穿梭到太阳附近去了似的? 劳伦斯左思右想,觉得多半是仲孙志峰等人觉得败局已成,而又看破了自己的计划,所以觉得留下去没意思,于是联手演的一出戏,其本意就是提前溜掉。 姚清沐也惊呆了,她只是想捅他一下,并没有想真的想杀了他,可是怎么就这么巧,这一刀会捅到他的心窝上。 “爹,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怕娘了。”南笑颜忽然冒了一句。 他身旁的另外两名麻衣老头和艾丽莎一见到这老者的气势,都不禁一惊,马上向两边闪开。 藏地,本就是高原地区,空气比一般地方,要稀薄,因此,有些人,来到藏地,还会产生高原反应。 翻羽、逾辉、奔宵等八大鬼王齐声应下,身形暴起同时化作八道黑影奔向站在一起的张潘妮和吕秋实。 休息了一会儿,何若智慢慢爬出驾驶舱,开始搜索地面上的尸体。 “老虎”已经成了大家私底下队教练的称呼,张贵江平常很好,一直笑呵呵的,但是一到训练的时候,不管你是谁,即使是黄翔和纪无风也经常被骂。 “那……那家伙不会挂了吧!”一个身形高大,却挺不直腰,同样在喘气的人狠狠的说道。 这个时候,数道人影从山谷之外踏着树梢向着山谷里飞掠而进,功力之高,也算罕见。 篮球出手后黄翔心里咯噔一下:“不好,力气大了一点。”熟悉自己三分的黄翔知道这一回球肯定不会进的,落地后直接蹿进内线,在韩龙正欲跳起抢篮板的时候先他一步起跳将篮球收入怀中。 这不?为了澄清事情的真相,现在的黑豹已经在几个兄弟的简单照料下已经能起来行走,黑豹的一条胳膊断掉了,身上的伤势虽然很重,但此刻已经能行走了。 看着老王蹒跚地走开,袁贵又皱着眉看着自己眼前的鬼画符一样的系统界面和对话框,毅然决然地伸出手指,点向了那个“yes”的按钮。 而拂晓的这具身体已经因为被煞千叶崔动了浑身上下的几乎全部的力量而显得有些许的瘫软,可以说根本就使不上力气。 于是,瞅了个风和日丽的艳阳天,王汉安排了几个乐手吹吹打打去接徐有容。 “是,不过杨先生,在算卦之前,我想先解决一下你昨天打我兄弟的事。”那为首的胖子上下打量了一下杨明,冷声的说了一句。 天色昏黑,终于结束了今天最后一个会议,与会的高级干领们跟坐在首席上的徐泽远道了别,一一离开。 花果山也十分大,犀牛妖带着拂晓走了好一会才到一十分空旷之处,其空旷而偌大可居万人。 苏果又咬了口捧着的鱼片干,眯缝着眼睛从眼角打量着大胡子店主。 秘境里有时很安全,也有时会有点危险,但是受到致命的危险都会被秘境自动传送出来。 杨明本来想解释什么,可是想想不解释也好,省得沁儿倒时候被王龙缠上,而沁儿一看杨明没有解释两人的关系,眼底更是泛起一丝欣喜,然后红着脸低下了头。 第三十章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这几日明明是艳阳的好天气,可两场风刮过,听竹苑的海棠花树却落得几乎只剩枝丫。 玉珠刚想提起扫帚将院内的花瓣扫起来清理掉,但又想到小姐似乎对这海棠花情有独钟,便又将扫帚放下,任由满院海棠洒落。 沈知凝还未睡醒,就听见院内传来窃窃私语。 她揉了揉眼睛,叫了一声,“玉珠,你和谁说话呢?” 林初对林建是了解的,很努力的一个孩子,高中并没有进入海县中学,而是考取了海县排名第二的高中,那是一所一本率只有百分之十都不到的高中。可是林建却成功考入了江浙省理工大学,很是不错的一所一本类院校。 方士不知道变成这样的意义究竟在何处,命数模糊……但依旧还是存在着的。 吴淇淇的言下之意就比三门功课,数学,物理以及化学。高一还没有生物这门课程,她自然也没有提及。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王舍城耆阇崛山中,与大比丘众万二千人俱。 八十一步量天尺,江长安心中同样震动非常,道蕴深厚之人方能驾驭,他如今能够驱使量天尺,正是得益于大帝古碑中积攒的道蕴。 那名水之国忍者虽然穿着忍甲,但是那忍甲的防御还远远不足以抵挡住焰灼状态下的流火。 “这苏中海真是好样的!真是令人佩服,他追求真爱唯一,一生只爱一人,可敬可佩!”奇点说道。 这其实也是姬美奈第一次听道二刺猿的嘤嘤嘤,所以对其做出了此等评价。 “是呀!”梁心惠答道,也许是因为他对这种回答已经习以为常了,一点也看不出他有羞愧的意思。反而倒是说的那么的自然,那么的若无其事。 简单的蒜泥黄瓜、简单的葱爆羊肉,这些对于窦唯这个大厨来说,那简直是不能再简单。 心月一个响指,这两人便飘向了高台,两人凑到自己的皇帝身边去向皇帝解释着什么。唐尘他们不做任何提防——一个体弱多病,一个圣境菜鸟,想要在他们面前将两个皇帝救走什么的简直是太困难了。 “傻逼吗你是?”唐尘很不客气:“还直接碾死,你真当自己是什么人物了连放个屁都能地动山摇?”上官心月在一边看着唐尘“我骂我自己”,感觉特别奇妙,甚至差点笑出声来。 正当他想着问题的时候,天空中出现了一个修士,他黑布遮脸,一身黑袍,手中还拄着一个由人骨所筑的拐杖,双眼中闪烁着绿色的幽光,扫视着这座城池。 想不通,就打算先放下这件事,顺着记忆里的方向,我拨开杂草,向着村子走去,一路上我偶尔能看到一些孤魂野鬼在阴暗处看着我。 可恰巧在此时,羲和殿里发生一场大火,数百年来存留下的先贤经典全部付之一炬。 “还要接着聊下去吗?”海格忽然间问道。卢克斯苦笑:“如果聊下去就能不用开战,我真的是求之不得。”“你现在说得这些话都会被你身边的人报告给你们的皇帝。”海格提醒道。 仙姑没说话,看着雨诺越来越疯狂的眼神,缓缓迈出一步看着仙姑向前走去,铁拐想要拦可国老用手挡住了铁拐的手,对铁拐摇摇头。 “来嘛!”艾丽西亚再次娇呼,不知道什么时候,艾丽西亚身上的衣服已经不翼而飞。 说完之后,也不等器灵再次回话,就一步跨入空间虫洞,消失离去了。 第三十一章 赏她个大逼斗 “国王殿下,恕难从命,我们已经没有任何可以退缩的理由了!”领头的人冷声道,说完,脸上青筋条条暴起,手臂骤然之间出现一阵阵黑色的斑纹,随后猛地膨胀了起来。 在后宫生活了一段时间的兰溪,觉得葛佩的住处虽不大,也无那些华丽耀眼的雕梁画栋,但是屋宇雅致舒适,树木参天、庭院设计精巧,清静优美,一花一木一石一径都独具匠心,让人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里。 我醒来之后,我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而李雄、陈智、张铁、范巨等正关心地看着我,刘玲不断地帮我擦着额头上的汗珠。 由于西蒙身体受伤和伤势回复过于缓慢,导致现在自己的力量只剩下原本的三分而已,所以根本挣脱不出来自罗宾的禁锢。 兰溪内心哀叹一声,三十两银子还没捂热就留不住了,还得保证不出意外,才能平安支撑到领月银。 袅袅白色寒气不停从冰棺上冒出旋即消逝,条条裂缝啪嗒一声在晶莹的冰棺表面蔓延开来,犹如蜘蛛网一样。 吴军在抢回了本方战士的尸体之后,遵守诺言撤退,让交州兵出城将邓义等的尸体扛回城中,自此,吴军又开始围城而不进攻。 在苏彦到达不到一盏茶的时间,突然传送阵亮了起来,苏彦心头一惊,仔细看了过去,想看看这人是谁,几乎和他差不多败敌,怕是个劲敌。 “可恶!为什么看不见?”维斯教授怒吼一声,杰克逊两人却暗暗松了口气。他们不同于维斯教授,他们实力强大,所以更能体会到刚才那股力量的强大,那根本就不是人所能拥有的!难道真的是神? “既然没事了,你可以走了。”九月说着把门轻轻打开,让开了路,直接送客。 “容儿过来,这宫里什么时候是论年纪了?”罗绫锦看到李碧瑶竟然将自己妹妹完全挡住,心里颇为不悦。 给阿福的开蒙师傅已经找好,是当年给司钺开蒙的朱卓冉的儿子朱伯杉。因为关系到阿福,林苏还隔着屏风见了这位朱伯杉一次,提了些许的问题,见朱伯杉都对答如流了,确实是有真才学,这才真正的放下了心。 “来,忧儿,多吃些青菜,补充维生素。”哥哥笑着往我的碗里夹菜。 “我给你送药来!张姨说你在这边,我就过来看看!”宇哥哥笑着说道。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韩俊哲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打心里不想让让谷颜受到委屈,似乎是身体的本能反应一般。 紫檀木雕莲开并蒂纹样的匣子里是张兰全部的财产,当然,罗远鹏送的那些珠宝首饰除外,但对张兰来说,这些银票更加可靠一些。 “卡!”秋闲中气十足的声音又响彻在屋内,仿佛是触动了某个开关一样,场面一下子热闹起来,所有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王先生。”叶妈妈低声致谢,眼神不敢往上看,身子有点颤粟,好似在控制着什么一样。 低头一看,才发现华倩莹是两腿合拢紧收着的,而华青青因为坐在里面,是极不雅观的翘着腿朝外的,导致自己摸错人了。 “不是,我们不是同一个种族,是不能通婚的。”凤凌曦一本正经地说道,都忘了龙熠抱着自己,自己应该要反抗的。 即使现在褚晚清研制出了良药,可想起那件事淳于烈仍然是气不打一处来。 别说王尊境的力量了,就连一点灵力气息都没有,这种存在,根本就是凡人,微不足道,随便一口气都能吹他个稀巴烂。 这是一片超级巨大的圆形空间,一道道宏伟的环形结构体以悬浮的姿态在空中旋转交错,形成一张巨型网络,刺眼的白光从网络交错的空隙处传来。 萧逸尘作为家族晚辈,纵然接任了家主之位,也要对这几位长老敬重有加。 在她心中,就算杀人,也必须等前辈点头,否则就是不尊重前辈。 不过,当下的崇祯却什么都没表现出来,一句话没讲,只是跟着何云华前行。 艾米莉亚挑了挑眉,感觉似乎这次对视是个机会,带着乔迪主动走了过来。 大约只有重新回到苍响的操纵之下,它才能重新变回那把锋利无匹、无坚不摧的妖精王之剑了。 佐野感受着三棒难得的气愤情绪,心里关于这对投捕的警戒线悄悄拉高了。 饶是有虚空体护身,可陈青阳这凤炎火莲连虚空也都可以烧毁,不到一息时间便危及到千蓝玥的安危。 “妈!这里挺好的,你就在这里工作吧,比那个什么导购员好多了,是吧,在这里你还有专门的休息室,以后我到这里来找你,不是更方便吗?对吧!”汪修劝道。 第三十二章 二表哥,我们不合适 一巴掌下去,翠烟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心高气傲,只是捂着脸止不住的哭泣。 沈知凝缓缓勾唇,“可还有谁不服?” 翠烟虽然来的时候带了好几个丫鬟婆子给她长威风,可真碰上事,一个个都变成了纸老虎躲在身后不敢吭声。 二小姐只是让她们来灭灭表姑娘的气焰,可没叫她们上手啊。 再说了,这表姑娘的 青草遍地,野花的香气袭人,不知名的飞虫游戏其中。林葬天走到岸边,缓缓坐下,看着这似曾相识的地方,有些感慨。 然后又拿了很多功法玉简,一股脑的抱在怀里等抱不下了,就直奔楼梯口的长桌上而去。 即便是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即便耳朵里塞了棉塞,手捂着了耳朵。但在这十尊大炮的轰鸣之声中,还是有很多人暂时失去了听力,有的人耳朵里流出了血来。巨大的声响震裂了他们的耳鼓,让他们遭到了巨大的伤害。 众人看向吴春来,发现吴春来的阴沉着脸,神游天外,竟然似乎没有听到郭旭所说的话。 似乎不像,坐骑一般性格都是十分暴戾,脾气十分火爆,温顺的坐骑几乎只有白色的羽毛,比如白鹤,比如白色飞马。 但是现在的无名则不一样,跨入了圣境巅峰之后,他的实力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远超从前。 完颜阿古大愣了愣,扭头看去,只见一辆冲车已经上了吊桥,十几名身着盔甲举着大盾的士兵正疯狂的将冲车推过吊桥。后方还有三辆冲车也紧跟而上。 还是第一次见面后,她心血来潮,骤起的恶毒歹念?为了共喰?喰种美食家? 八月初二,林觉去衙门打了个转,午后是田慕远当值,林觉中午便回了家。吃了午饭后,林觉和郭采薇绿舞夫妻三人带着住进府里的白冰和芊芊两位姑娘一起上车前往南城大剧院。 无言苦思中的徐良沉默了半会后,随即收回了看向房间窗外的目光,转而深呼一口气的俯身去捡被自己失手跌落的咖啡杯碎片。 “可是,大姐,到底是,还是不是呢?”还是最后入团的那位姐妹在说话,其余的姐妹都是一脸严肃的样子,其余的三十多位姐妹可都是嬴泗的,同样也知道嬴泗和何茉莉的关系。 “那,师姐觉得我们该怎么呢?找一座灵山开洞府修行吗?”颜洛娘问道。 只有这短短的几个字,那边便挂了电话,政纪若有所思的看着手机,他没想到,自己的第一个任务,竟然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开始,甚至不知道是什么。 龙天威皱皱眉头,这酒香虽似醇厚,却未免过于浓郁了。就好像那高级香水,若只在身上淡淡的撒一点,足以引人遐思,倍显得高贵典雅,但若是撒上一瓶……那就是刺鼻恶心了,反而落了俗套。 在这电光石火之间,这位战君高手甚至在自己心里还对自己幽了一默。 想来想去不得要领,战天摇了摇头,不想了,这个头疼的问题还是留给疯子去考虑吧。 在那股荧光被柳天尽数吸收之后,骨肉尽为强横起来,随之柳天也是开始微微睁开眼睛,不过在柳天身体强横程度的提升之后,他却没有再次的继续。 团里的高层嬴泗和程逸这样无‘私’地投入,大家都认同佣兵团的高层和家长的地位差不多。 就在苏子墨几人走动的期间,耳畔依稀传来一阵熟悉而陌生的歌声。 第三十三章 表弟与表姑娘心意相通? 沈知凝也没想到这位裴府的二少爷竟是一根筋的死脑子。 裴书臣说出的话骇的她差点被嘴里刚喝进去的茶水呛死,“咳咳咳......你!” 沈知凝用帕子捂着嘴,手指愤怒地指向面前的男人。 裴书臣看到表姑娘被一口水憋的满脸通红,忙走过去拍着她的背给她顺气。 “凝儿不必震惊,母亲只是现在管 她扑到了他的身上,伸手扯掉他腰间的玉带,解下他的衣服,用力地撕破丢在地上。 紫老倒是比上次见到精神了很多,或许是因为铸剑让他找回了往日的激情,迫不及待地就从其中找出了出自自己之手的长剑,在夏商面前比划。 其中一个自然便是龙神玉玺的器灵,而另一个老者正是昊天剑的器灵。 听楚庆明的话一出口,方汉民便露出了坏笑,摸着下巴笑着说道:“我说呢? 即便明知五夫人不喜欢瑜真,琏真也不想与之为敌,闹得太僵,谁都难堪,路更不好走,惟有打太极,与谁都能友善相处,才不会受连累。 春田在门口来回踱步,房间里面越来越严重的挣扎声音惹得她心烦意乱。 “都挺好的,不过我听说今年警校招新提前了,我可能要不了两个月就要回去了。”北沐白说。 陈放想到,万一自己跑到了霸龙星,然后白素贞和罗通道长却没去。那个时候,才是真的尴尬了。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联盟神境强者不少,暗黑老祖,冥河老祖,冥妖老祖,灵羽族两位老祖,这几位还算靠谱。 他之前交代过东馨,自己不在的时候,有什么重要情报可以告诉钟恩柔,只要自己回来就能第一时间知道。 “拉住我干嘛,既然你没办法,再待下去也毫无意义。”莉亚丝毫不留情道。 领军厮杀多年,他很少遇见像凌统这样的对手,一旁的汉军要上前帮忙,他在勒转战马的同时,朝那些汉军做了个止步的手势。 蓝血人有些不死心的以伪造基地为中心,在周边区域搜查了好些天。 夏季的各路交易本来一直都是nba赛季开始前的焦点,但是今年有了些例外,因为这个赛季可能面临着停摆的危险,而且看情况,球员工会这次和联盟的分歧很大,停摆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若是给你闹一下,情况可能更加不妙…”黄初平淡淡插了一句。 “子佩退下!”刘辩端起矮桌上的茶水,还没凑到嘴边,包房外便传来了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靠着千锤百炼的战斗意识,南明山第一时间横剑胸前,挡下陆青河这一剑绝命刺杀。 虽说在上学时属于比较孤僻的家伙,而且高中的环境还差的要死,逼得自己练出了一身“功夫”保命,但赵诺并不讨厌自己的学生时光。 【荒神众】掌握着很多犀利的技术,某种程度上讲,跟【元灵】一样善于利用甚至制造神秘空间中的漏洞。 好一会儿,整个璃龙城星际堡垒拉起了刺耳的警报,紧接着,一股股强大的气息冲天而起,直往龙泉仙皇所在的方向冲去,所有人脸上都带着恐?,惊惶不定。 “我要是把钓竿拿过来了就好了,就可以钓到一头大水牛了。哈哈。”刘国才看着坠星潭中的水牛说道。 比尔沃顿作为绿军元老,他没有理由不帮凯尔特人说话。实际上在一周前,他就公开宣称:拉简隆多才是新生代第一控球后卫,他将成为下一个贾森基德。 第三十四章 百花宴 春日的最后一场雨下完,听竹苑内的海棠树终究还是失了颜色。 沈知凝坐在铜镜前,对着镜中那张小巧精致的脸重重叹气。 上辈子的桃花她没挡过,这辈子的桃花更是一茬接一茬,也不知道那日二表哥回去到底明白她的意思没有。 玉珠站在小姐身后,正对着沈知凝乌黑亮丽的发簪挑选着今日百花宴要带的头饰。 用神念传到自己的脑海?那脆弱的脑海将完全暴露在胡傲的神念之下,胡傲只需轻轻一动,便能将自己的脑海破坏,将自己灵魂消灭。紧皱着眉头,沉吟了好一会儿,赤阳才用力的点了下头,算是同意了胡傲的说法。 “不能。我觉得不管什么机构,都不可能会有我的精子。但我还是信任我的情报团。所以我哪怕就是扔下半壁江山,也不会让人给我弄出孩子来!”高子玉这时的眼睛里全是戾气。 泽特回到他们落脚的旅馆,今天已经太晚了,只有明天才能出发。而且泽特与比田野都没有什么钱财,比田野需要去找村子里的人给自己一些钱。 魏茵不说话只是笑着披上了自己的外套就离开了宾馆。魏茵并没有直接去公司,而是回到了家。 司徒风于是,道“师妹,你没事就好,幸好有独远少侠相助!”司徒风言落,整个蜀山仙剑派此刻也是恢复了正常,此刻,一道天光祥落,一切已是天明。 不过在云尘的天眼术中,却是能看到,这龙傲宇的目光在看向杨老大等人的时候,有着一抹厌恶与睥睨,在他的心中也许根本看不起像杨老大这些江湖武夫。 霸王龙闻言,眼睛顿时变得贼亮贼亮的,只不过却偷偷瞥向了云尘,主人没同意,它自然不敢多bb。 程欣想直接提出来提拔秦明的事情的,可是想着难免会有一些人不同意,也就换了一个还算委婉的方式提了出来。 林思彤白了一眼宁潇,她还是不说话,只感觉宁潇的运气好到爆,如果自己也能遇到像宁潇师傅一样的高人,那么他现在绝对不比林思邪差。 “是吧……”樱桃心下微微有些失望,原来当时他跟刘德忠是在跟前的,却按兵不动。当时,那刀尖儿可都逼到她嗓子眼儿了。 “车诚俊,你们学院在那边。”每次走到这个丁字岔口处,凌峰便提醒车诚俊,他该往自己学院的方向去了,如果不提醒他,他会一直跟着凌峰,直到凌峰走进教室。 “可是”蓝蕊翘起了嘴,“我在你妈妈眼里肯定不是最好的了,我心里又开始紧张起来了。”蓝蕊说。 缝隙一边有一个位置的灰土刨开后,露出以后凹进去可以伸手的坑。她把手伸进去用力一抬,就把一平米正方形的地板给掀了起来。 蒲草瞧得她眼睛都泛了红色,显见是真着急了,就笑着抱了她的胳膊解释道,“我又不傻,怎么能愿意被人欺负呢。刚才大伙儿是看着很气愤,但是心里却不见得就真想把张二一家撵出去。 后半句,引来了许多或嘲笑或冷视的目光到碧红身上,叫她如坐针毡。沛夫人淳夫人和大世子妃都含笑不语,那眼神意味不明,叫人牙痒痒。 “大哥哥,我愿意留下来,我想苗儿姐姐也愿意留下来对不?”水笑笑直接连端木苗儿的意见也决定了。 “老公,我听你的,你说这极品丹药就属于地级丹药了?”齐云芸也是不太清楚这丹药高一个级别就要珍贵好多倍。 第三十五章 顾小侯爷 落雪不语,他也明白是柳夫人从中使了手段。 这几日府中二少爷喜欢表小姐的事传得沸沸扬扬,本应该去参加宫宴的二少爷在前一日突然就被刘夫人关在了院中,虽然柳夫人对这件事没有明确表态,可下人们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看来表小姐这次真是勾搭上了不该勾搭的人。 “大少爷,要不我去将表姑娘赶走?” 屏风早已切换到紫芒纹区域的情景,那里一共有三十九人。青芒纹区域早已经没人了,那些前行无望的人果断的按下了帖子。 而在瑟庄妮是话中,也是使得盖伦和诺琪高发现了王侯。“见过领主大人。”盖伦也是收起武器对着王侯道。 看了看乌婆婆,确实没有吩咐自己出动的打算,叶拙也不去理会那边还在不停搜探的几人了,干脆盘坐下去闭上双眼催动起了心法,修炼才是自家根本。 “你先别急着那么下定论。我看你也不是那些想死的人,不如这样吧!我这次救你,先传你功法,让你完成你的报复大计。了结了你的心愿之后,到时候你再把你的心交给我,怎么样?”魔灵说道。 温润的土地上,新芽破土,可以看到竹笋尖尖的脑袋已经从地底探了出来,显得生机勃勃。 这一切,钟谨看在心里,感到很是羞愧,都是自己,害的父亲跟着自己受委屈。 陈锋拼命的捶打着面前的木桩,将心中那股怒火,仇恨,全都发泄到眼前的木桩,将仇恨化作自己修炼的动力。 鲜血如同喷泉一般的涌出,一个个士兵浑身上下染上了鲜血,如同血人一般。 一拳的力量,让这本就是脆弱的世界之中出现了一道道的空间裂缝。 而普朗克,这个时候,正在岛屿深处与一头足有十米高的猛虎战斗。 在宁晏通过颜芷的嘴了解宁事务管理所的财富帝国时,晚宴上的们也各自在了解更多的资讯。 “哇,我酸了,白夜居然能得到两颗棒棒糖。”有学生看到这一幕,满脸的羡慕。 这东西,要是放到别的拍卖行去,说不定连拍都拍不出去,更别说能炒到如此高价了。 “凭这块牌子就能成为真正的阎王?”孟飞说着在自己的颈子上把牌子下了下来,看了一下,亲了一口说:“要换主人了!”说着把牌子递给地狱之子。 ‘往事随风’不满意了,虽然你已经有了技能融合,但兄弟我也得到了好歹也给点面子捧个场呗,炫耀的心情被冷水淋了一头。 “飞行物?”捉魂者听到这三个字,眉头一皱随后又示意这位机甲中的人继续说。 说起来他其实比较喜欢颜芷长发散开的样子,从纯粹的欣赏角度出发,颜芷不扎丸子头也不扎马尾辫的样子,更令宁晏喜欢。 跟其他游戏主播差不多,主播视频区域只有左下角那一部分,不过比例稍微大一些,也更清晰。 进门的兰若不知道怎么想的,手臂直接跨在了江十二的胳膊上,身子靠过去走着,别提多亲昵了。这一幕也是让认识她的人为之侧目。 尹梦琳脱口出这句话的时候,左飞脸色即刻一沉,高三七班的同学们的神色也都不愉起来。 进入迷雾森林之后,张青山周身的雪域忽然消失,其身形一闪,便落在了马车之上。 倒是有点像江十二那跑马灯一样的仙气。只是他善明的,在皮肉之中为主。江十二的,则是在气息上,纯纯的仙气。 第三十六章 谢公子与表姑娘见面了 肖意看了看四周,虽然那些石棺全都能看到,但让她说出这些石棺的摆布像怎么,她说不出来,也看不出来。 而同时,他捕捉到了身前那呈现着呆滞表情的龙漠崖双目中的光芒,顿时发觉,就连他,也似乎能看清这个黑暗环境的一切……但想到,他已经存在这里数千年,又岂会不适应这里的黑暗环境。 三娘几个姐妹出来孙氏的正房,才一到院子里,见周围没有旁人,四娘与六娘就将手中的荷包打开了,不出三娘所料,里面果然是与她一模一样的海棠花金裸子。 她考虑过,若她想顺顺当当的赢回慕容恪,首先要把几块挡道的石头搬开。而这些石头之中,宗政弥也是要被率先踢开的,没有缓和的余地。 古代人都迷信,而刚才那个誓要多毒,有多毒,所以虽然石中玉知道在劫难逃,还是抛出这个筹码做垂死挣扎。 他们这般向士兵们逼近,一步步,一米两米三米地逼近,手上甚至没有武器,也没有做出半点攻击性的动作,但是对面的三十万士兵竟然忍不住纷纷后退了几步,面带惊疑地看着他们,心弦同时绷紧了。 “雪狮王”颇具仁义之师地派头,将“又见魏延”按在盆底片刻,即松口放生,一副胜之不武的淡然。 本来是想合谋折腾慕容恪的,可现在她不想了。她接受了他,甚至连重新的婚礼也不用一家四口好好过日子就行。 王璟看了信之后就去找了赵嬷嬷,这说明赵嬷嬷与那封信是有关系的。可是赵嬷嬷却在这个关头病了,这当中若是没有蹊跷那是不可能的。 进入熔岩地穴后,三王子墨芬马上表现出一个非常称职的探险队伍领导者的角色,这让瑞安感到有些意外。 肯特接到通讯立刻知道该怎么办,把战场交给其他三人,自己往母虫表面扎过去。如果可以他根本不想登陆母虫,因为那地方真的太恶心了。 缺乏大量专业人才仍然是应龙的一个痛点,尤其是计算机专业的人才更是渴求不已。 方回将炼药炉打开,只见里面的丹药都不见,只有一颗表面上坑坑洼洼,看起来黑不溜秋的丹药,这丹药的味道闻起来不错,但是它的卖相是在是太差了,就像平时炼药师炼出来的废丹。 只不过,让耶鲁没想到的是,王朗似乎并没有打算用吃的来逼他就范。 一个国家级的大型且涉及外贸规格的展会已经成为了应龙集团上下首要的任务。 “前辈,这井中到底发生了何事?你为何一直沉浸于此?”林飞道。 周冬命保镖将周玉落在地上的东西收好,准备带她去附近餐厅吃饭。 产生了灵力意味着方回一身的法身神通都可以施展了,只要他的灵力覆盖之处,就是方回神通覆盖之处。 方回叹了一口气,在本身的资质没有提升的情况下,领悟第三种反击规则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此时,是中午一点多,正是一天之中气温最高的时刻,不过何明几人有功夫在身,谁也没拿这温度当回事,相反,此时的阳气正旺,观察埋骨地却是最好的时机。 直到两人都打得对方鼻青脸肿,这才口里喘着粗气,筋疲力尽地倒在了草地上。 箭士赶到陨石林时,便是拉近了和虞知的距离。按理说,以他百步穿杨的箭术,远攻才是王道。 大家精神为之一震,知道随着吴局长的一声命令,公安局扬眉吐气的日子就要来了。而一旁的刘太和脸色都变了。 “夏询,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会为了不让你多造杀孽而妥协,”夜倾城直觉得脚底仿佛有一股凉气往上蹿,直冲脑门,令得身体与心阵阵发冷。 就在此时,虞知脑海中闪过一丝危机,一道强悍的气息从虞知的身后极速地追来。 王邹氏喝完药,感觉腹中暖暖的,一时仿佛好了些,于是躺回榻里,盖好被子,心想发一回汗,总该要好了。 李明走出大厅之后,留在那里的人不乐意了,特别是那些被李明打伤的人。 众兽闻言,摇了摇头,显然与衍神果比起来,那些人类根本不值一提,若是换在平时,它们或许还会顺便美餐一顿。 他不想黎兮兮变成那样,太过丑陋的人性总是让人厌恶。若是清霄便是那爱情的毒药,他情愿他不曾出现。所以,如意童子一直对清霄保持距离,他不想让他搅乱他们的生活。 叶枫骑着火焰虎缓慢穿越石头通道,来到外面,静静的看着这个场面。 “哼,你还嘴硬,以后有你好看!这次饶了你,不过,你要是说我的坏话,我就让你去死!”王浩恶恨恨地说道。 北辰潇打飞两名黑衣人之后,回身就迎向分出去的那部分杀手,可他再厉害也不可能同时拦住所有人,其中两名杀手抽出随身佩剑就和他激战在一处。其他杀手冷笑着跃过他,继续扑向凌微楚。 第三十七章 表姑娘被人下药了 谢诏走的匆忙,直到听到“哎呦”一声他才停下。 抬眼间,他这才发觉自己撞上了那位不可一世的顾小侯爷。 顾云澈虽然才十六七岁的年纪,个子却已经发育的跟成年男子差不多高,也许是因为常年习武的缘故,身子也比那些世家公子看起来要高大一些。 他低眉望去,还未开口,身后的紫袍小跟班常嵩就冲上去掀 路过之处,四周的人都指指点点,同情的目光看着带着黑色脚铐和手铐的少年,目送他离开这里,走向一座森冷的殿堂。 两人不仅牵着手,陆垚垚的另外一只手还绕过来扶着他的胳膊,一看就是特别亲密的关系,她完全没有避讳。 他们虽然是玄道门的道首甚至长老,但实力与道祖相差太多,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就这水平,还想学别人搞诬陷这一出?】眉毛微挑,冬月淡淡的斜了她一眼后,转而看向了瑞王妃的方向。 走到了西装店里面先用样品试了一下,然后又量了一下身材进行定做。 刚刚还嚣张无畏的老板,在挂断电话之后,看江承的目光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惊恐,他们摇晃着头,不敢相信电话里的事实。 但是周云也注意到,这个怪物的手居然没有被自己一拳打出一个洞。 轰的一声,拳掌碰撞在一起,音波震耳,看起来似乎两尊大山隔空撞击在一起,泛起一阵莫大气浪,喋喋不休的卷席四野。 “在等等,万无一失的好,我都等了几十年了,不差这点时间,炼他个三天三夜!”紫北癫狂的大叫,压制下内心的激动,他非常坐得住。 可无论是身型、力量、耐力,还是体力,作为人类的慕清寒显然都无法与蝙蝠妖相比较。 “少爷,您有什么计划?“胡运不敢相信,此时张牧的眼神就像是在放着光,那种深邃的镇定和自信,不是一个大学生应该有的。 乔家大院现在在京圈里,日子过得舒服!不少人,都以他们是京圈为荣。 厉英有些无语,又问了一遍火葬场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觉得也是奇怪了,还有人批量烧尸体的? “还不是我爸,非要让我带你回家吃饭,顺便商量一下订婚的时间。”赵美琪靠在南堇年的身上,汲取着男人身上的气息。 然而,当冰箱内照明灯的柔光投射到他的身上时,周坚感觉有些绝望,那里面几乎是空空如也。 “安安……你不必这么激动的……上次事是我冲突了,我很抱歉……堇年?你怎么又下来了?”赵美琪突然看向夏安安对的身后。 之前他们就听说过了,大本市周围的确是有金矿。但金矿的开采,一直是秘密进行的。 “这就是张牧?”一些人好奇的盯着张牧,言语里都是恨其不争的语气。 这个追踪器他之前好像看过,好像是王丞枫特地偷偷给苏琬月安置在她身上的。 苏酥糖和顾从灵都不知道,真正有价值的东西,虽然是炼丹炉里面的东西,可是这个炼丹炉,本身也是个圣人等级的器品。 本以为司空琰绯会坚持要看,没想到他竟将手伸进了她的衣裳里,灼热的嘴唇一下子就压了下来。 这下我终于停住了,转头看向了张语馨,不知道她是不是被我吓到了,虽隔得还有一段距离,但她仍然能感觉到我身上的杀意,黑暗中,仿佛只有我双眼还放着一点红光。 第三十八章 小侯爷英雄救美 顾云澈本欲去给自己的皇帝舅舅请安,可刚走了没几步路,忽然又觉得有些口渴,想起西边的偏殿中似乎时常有茶水供奉,他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可待他看到里面柳影花阴的场景时还是惊得瞪大了双眼。 芙蓉帐暖间,一身晴水蓝云锦长裙的少女春色满颊躺在床榻之上,微张的衣口里透出白皙却微微发红的皮肤。 床 清明按住她,温柔地说:“你躺着,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他把张兰的鞋子放好,又把门锁上,端了个凳子坐在床前,静静地看着她。 “好了,好了,妈,我不说了,还不行吗?”龙一欢皱着眉,一个头变成两个大。心里哀叹着这次的行动又泡汤了,无比怨念地瞪了白芷一眼。 下人们平日里懒散惯了,做事皆是应付了事,所以槿兰苑自然有很多地方都杂乱的很,若要一日内清扫完毕,自然要费不少力气,有些人就不乐意了。 杨玉环在旁轻柔地笑着:“陛下,这边是妾的二兄,原是在剑南为采访支使,千里迢迢来到长安与妾和姐姐们相见的。”她说着却是一叹”只是巴蜀剑南路途遥远,又是荒僻之地,相见着实艰难。”说罢又是一叹。 达纯浑身颤抖,哽咽着叫了一声“板妮子……”,就跪倒在她面前哭泣起来。板妮子没有吭声,只靠着树,闭着眼睛,默默地流着泪。 杨玉瑶点头,让宫婢照着做,虽然闹不明白苏云在做什么,但既然请了她来,自然要照着她的说法做。 索性将她抱起,转身消失,那些躲藏在各处偷看的丫鬟奴才么终于没得好戏欣赏,彻底这才毫无留恋地离去。 福芸熙心中泛起焦虑,原来最大的对手不是贤妃也不是德妃,而是太后。 突然,琉璃出声了,这声音,狂佞不已,仿佛不把一切放在眼中。 “什么?符纹伴生连?这是什么东西?”北冥玉感到自己越来越糊涂了。 最主要的是弘旭是天灵体,他会自动吸收身体里所需要的东西,所以周边只要有灵气或者是有毒的都会被他吸走。 林兮兮想了想就解释,今天跟丁首长去参观军舰了,那里屏蔽信号,所以电话不可能打通。 “算了,当我什么也没说过。”说着,她摆了摆手,往洞穴里面走去。 大人这边,吃过早饭后柳老爷子就出发去村长家,找村长柳金福拨一处荒废空屋。 “唉,明天给老四府里送些药材过去,让太医院里尽心一些。”她能做的不多。 “我给它洗吧,它好像还挺听我的话。”清歌走过去,试探性的摸摸它的脑袋,王子立刻舒服的闭上眼,摇着尾巴讨好她。 也就是进入了所谓的d级战力,如此才会出现力量体系不兼容的情况。 这个发明了钻木取火的部落,不断的发展壮大,甚至发明了刀耕火种的方法。 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将幽兰珠吸收到这样的地步,还能让境之界中的变化如此之大,普天之下也找不出几个来吧。 她全身无力,最终没办法反握住他的手,他另一只手也伸了过来,一起握着她的手,想将她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 因为最近几日的时间,他感应到那只仙土,都在同一个地方,并未移动过,这让他有些诧异,暗道仙土莫非是发现了什么罕见的灵药,但是又无法挖掘出来不成。 第三十九章 谁敢置喙表姑娘 沈知凝早在王立言惨发出杀猪般的嚎叫时就醒来了,只不过那时合欢散的药效刚褪下不久,所以她整个人十分迷糊。 她下意识的摸向自己身上穿着的衣裙。 还好,还是完整的...... 沈知凝松了口气。 她今日真是千防万防没防住那盘杏仁豆腐,可这么精细的设计裴念安肯定是想不到的,那就只剩方梨 第二天下午,楚阳就把这个飞机班的名字确认好了,然后交给了谢总过目,谢总也就简单看了一眼,他也没说什么,就直接通过了。 檀姻唇间都忍不住的发颤,她咬紧牙关,从一旁的喽啰手里一把抽出匕首,将那刀刃抵在了反驳那人的颈间。 本次比赛,楚超体育商城,也是现场的品牌冠名商之一,而且买的是黄金位置。 这段时间,他每日都有派太医给宛润调理身子,而她的恢复状况,太医也都会向他禀报,所以他知道,宛润的身子已经大好了,可以承宠了。 一声嘲笑划破了宴会厅中的沉默,说话的人声音不高,却足够满屋子的人将她的话听清楚。 两人又上了车,出发到下一个施工场所,这个许锋还是一样,一上车就睡着了,猪一样的选手,然后打起了惊天动地一样的鼻鼾。 但,只要是全场看过这场比赛的,都会觉得,这很合理,也很正常。 轻轻吐出嚼烂了的柳条碎屑,火旭笑道:“与其守着注定不属于我的继位权不放,不如主动放弃,拿它当筹码。 她终于明白,两个儿子并不是去了军营才与她生分起来的,而是阿骓落水后,她忽略了他们太多,才失去了他们的依赖。 但越是这样,魏老板反倒是比较谨慎,对与自己有牵连的剧审查更为严格。 侯珍珠对大表哥的心思属于求而不得,对于凤凰自然是多番怨恨。 暗帝办事从来都是万无一失的,现在看来,还是有失手的时候,只是这失手不要紧,关键是失手的原因是什么?是对手太强大,还是办事之人不尽力!? 其实对于白浩,她还是很放心的,她坚信,白浩宁愿牺牲自己也不会将她供出来。 想到了什么,看着沐云轻和帝九胤离开的方向,天莫的眸中升起一抹暧昧非常的神色。 可是吧,又忍不住想要看看他穿着衬衫的样子,又磨磨蹭蹭走到了夏明修的正面。 可能是想到了当初的感觉,夏明修顿了顿,口气里的落寞听起来让人心疼。 夜清落立即屏住呼吸,隐藏了自己所有的声息,悄然的往前靠近。 然后就拿过唐子萱手里的药膏,慢慢地将唐子萱的裙子退到膝盖以上。首先看见的是一层白色的纱布,将唐子萱的膝盖都包裹着了。 上官修也带上老鹰和吴七,还有没受伤的其他保镖,匆匆跟了上去。 突然钟四撞到他叔叔的背上,抬眼一看前面不远处是城门,城门处两名兵士正在斩杀试图逃出城的百姓。后面又有三名兵士正沿途杀过来,钟四哆嗦的紧紧抱住叔叔的胳膊,不知所措。 凌渊一下子就让御医赶紧滚出去,自己则十分颓败得躺在床上,望着床顶发呆。 “那也不行,我们不能就这样任由他们欺负我们这些摆摊的,这样纵容他们,以后只能变本加厉的。”傅清和似乎很是厌恶这样的行为,有些生气的说道。 第四十章 谢诏的悔意 最重要的是,如果只是高阳一人还好一些,毕竟当初他只是和房玄龄透露过,赐一名公主与房遗爱,知道人选的只限于后宫,一切都来的及。 温茉言忍不住扶额,觉得这也是一件麻烦事,她难道要装个假肚子吗?或者……真怀上一个? 秦王府大门紧闭,看起来也像已经入睡,可走近之后,汤伍才听到,院子里有人走动的声音。 她穿着芙蓉花色的宫裙,腰间系着飘逸的流苏,裙摆坠地,行走间,裙摆翻滚,像是荡漾着涟漪。 依稀咖啡馆,一家别有情调的咖啡厅,由于距离会场较近,这个时候倒是人多如潮,难得李霄居然找了个包厢。 “这孩子!”艾敏君也没想到他居然睡着了,好笑的同时又有点担心他着凉。走过去轻轻推了推,“翰翰,别在这里睡觉……翰翰?”后面,艾敏君已经有点觉得不对劲了,她弯下腰,高大的身躯庞大的像是一座山。 沈繁星的视线落在她握紧的手机上,从上车到现在,她一直握着手机。虽说现代年轻人玩手机是常态,但东方芊芊还真不怎么玩手机。 那边陈大千的声音激动得有些无法把持,说出的话,不断的打结。 迟华一只手提着箱子,另一只手绕过安安的肩膀无力的搭在安安的胸前,半边身体都靠在安安身上,几乎是被安安拖着走。 “什么人?!”这些马木留克士兵紧张地大叫一声,握着刀枪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他们,一副防备的架势。 “道始的潜质,一直是很高很高,他是一个善良的孩子。我不单希望他能成为无敌,也是希望他能入仙界!”仙祖轻轻地说道,似乎在回忆,又似乎是在呢喃。 罗强看着昔日的宝刀也重见天日,原来一切冥冥之中的天意不可违,上辈子的杀孽太重,今生是来还的,不过除恶扬善的事情可以除外。 吻住了他的灵魂,虽然他没有想起来一切,但是她并不是第一次,他可能感觉到。 “告诉我,你是为了什么?”他噙着一抹冷笑,径自坐在一张椅子上,并掏出一支烟点上。 大舞台后面的一个角落里,凌雪雪刚刚主持完毕之后,就被一个男人带到了这里。 山口组的总部在东京都,成员更是占了日本黑帮的十分之七,日本黑帮众多,山口组绝对的一统江湖,实力极为雄厚。 但两人的关系摆在这里,又有安知儒这两年关照的情分在,骆志远就不能不帮安国庆,一方面是友情,另一方面也当是偿还安家的人情债了。 这时阿温已经在姜暖的安抚先停止了抽泣,只白着一张脸与她紧挨着,不肯离开半步。只有离姐姐近些他才能觉得安全。猛听见主簿大人喊出自己的名字,他还是身不由己的颤了一下。 萧逸天和冉雄不敢怠慢,赶紧把一应需要的东西都搬到台上摆好,随后各人就位,冉雄在确定没什么问题之后跑回了台边。 “这……”龙易辰直接便是答不上话来,然后偏过了自己的头去。不再看柳萱萱。 三级聚灵阵?我没有听错吧?此刻众人的心里皆都是十分的复杂,甚至有些人在听到那三级聚灵阵几字之时,眼神都是微微眯了眯,暗地里的心思皆是活动了起来。 场面上有顾覃之照应,一切都井井有条,有人打听他与我们家是什么关系,他自己很正常的他是我朋友。 公安的指令一下,我自然是老实的跟着了,他从家还推出辆自行车。蛮人性化的,驮着后脑勺开花的神棍去了局里。 但是,随后。除了周迁儿之外,剩下的五人便是直接清醒了。瞬间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因是首年,医院方面,我暂时只试点了总医,一来是总医名头响亮,全国知名,仪器设备都是当下最先进的,医护人员素质高,专业强,靠的住。 秃子闻言就更加大力的给我磕头。我心里无语,微别了下脸,算是给了三刀回应。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我知道学校附近有一处挺好吃的家常菜。”她邀请,还是要联络下感情,并且感觉大姐和弟弟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是不是因为第一次见面? 是的,正在实施。随即黑虎的车身出现了一个白色的牌子,红中字体。叶青一把从床上跳了下来,惊呼道:军方车牌??? “主人,我们都是一些散修势力,我们愿意自今日起追随左右。”有五十余人结伴来到战天身前道,战天看着这些曾经有属于战盟的成员,淡淡点头。 "我们怎么了?"见拉诺尔没有再说下去,盖亚和卡修斯追问道。 听到这个声音后,罗伯特、帕德里克和独孤舒琴皆是一愣,立时就停止了动作。 乘着神秘男子发呆之际,林鹏绕过两人,跑到了刘显的身旁。只见,刘显脸色惨白,一只胳膊断在一边,血流满了一地。 “把衣服给我,然后给我离得远远的,不要让我再看见你。”芊芊很坚决地说,态度也非常强硬,气得他只能暗自燃起怒火,却还是极力地压抑着。 今天的早操是米副旅长亲自讲话,她在对近期的赤鹰表现进行总结,并说明以后目标。 这话她虽然并不愿意承认,但是天澜刚刚经历夺嫡之乱,纵然国本未受影响,但毕竟比不上沧澜多年来风平浪静,各个君王卯足劲搞经济建设的成效。 “好!”洪亮同样害怕,这一定是有人针对自己!但有叶少在,自己就不用担心!谁胆子那么大,敢在比赛期间对蜀山大弟子下手!这不是引起公愤吗? 庄坚听着这罗汉尊者所言,也是有些无奈,他乃是从呼延山庄得到了一个般若金刚大法的修炼碎片,其中记录着的,乃是这般若金身以及般若金刚掌的修习方法,其余的,他还尚未接触到过。 第四十一章 表姑娘自证清白 随即李锋将球队跟王室以及贵族公爵格罗夫纳家族的关系做了一番说明,显然,萨基没想到切尔西接下来会是这样的,不过在欧洲足坛混迹多年的萨基自然明白其中的好处。 又是长长的沉默,谁也没有开口,只是这沉默中,蕴含着某种张力,并不是那种弦一断便血溅五步的张力,而是愈加绵软悠长,却可以动辄影响天下局势的张力。 夜枭天帝通过敏锐的观察力,便从慕陈生的电脑屏幕上发现了六万玩家的兵种。 但不意味着其余的公司就差了,接下来包括大名鼎鼎的通用动力国内公司、诺斯罗普-格鲁公司、雷神公司等,都属于第二档次,而如今的黑水因为之前收购的部门,一下子就进入了第二档次的规模。 这人应该是和杨承宗一样,练的是「天火金光剑」,「天火金光剑」是天衍剑宗几大镇宗的绝学之一。 策略正确归正确,可是现在慕琳只是一个游戏玩家,她没有真正的身处那个血与火的年代,也不是那个真正权倾天下的东北王。 胡才转过头来,却是见一名伙夫气正急败坏的挥舞着手中的木勺,狠命的敲打着正拼命往嘴里塞饼的壮汉的后背。 连带那远在近十里之外的北辽大营中的北辽将士们,都纷纷停下了各自的事情,把目光落到了仍旧有冉冉青烟升向天空的地方。 清晨,暖暖的阳光照在白雪之上,苏少平睁开眼,散去真元,从外表看来只是脸色有些苍白,被斩去的那条手臂以恢复过来。 “听说太子这,养的兰花,乃当世之最,不知在下可有这个荣幸,看一眼。”唐柠咳得很惨烈。 一般情况下,每个世界内的资源都是有限的,而利用那有限的资源能培养出多少的强者基本没有一个定数,不过差不多却都有着一个极限存在。 向云如此安排,亦是觉得,参赛者只有在压力下,才能显出真本领。 他要问清楚,如果是一对一,这种包赢不输的游戏,他不介意陪他们玩玩,如果赢的足够多,心情好,把项链还给他们也不是不可能。但如果是多人的对赌,那么对不起,他水平再高也没有往别人挖好的坑里跳的习惯。 仙妮尔有资格接触圣冠城的战略规划,见眼前来了机会,当然会加以利用。 在战斗的时候,那些改造天使绝对可以称得上是悍不畏死,只要是光明神王下达了相应的命令,那么便算是明明知晓往前必死无疑。可在接到命令的第一时间里,那些改造天使也绝对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向前。 迪福和桑普森撞了下拳头,两人认识不到一个星期,但共同的飞行爱好让他们这对分别来自英国和美国的飞行员走到了一起。 那白衣人昂然长立,双眸灼灼如星,满脸微笑,看似慵懒随意,却如渊停岳峙,气势逼人,赫然正是魔帝林灵素。与昨夜那手脚齐断、蓬头垢面的惨状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十一点钟,飞机落地,吴迪让机器猫和麻雀带着东西先回四合院,然后给孟瑶打了个电话,约好中午吃饭,就打车直奔东三环。 因为那些玩家的心态,所以周天一开始想要将他们击溃时会感觉这事情做起来会相当的麻烦。可是当周天成功的将那些玩家击溃以后,就算是周天不再破坏这个传送点,估计也不会有多少玩家会再选择进这座城池了。 “除此之外,一只好的画眉鸟还有许多因素需要考虑,而这只黄嘴黄脚的画眉,已然可以说是不可多得之物。”高存志逗弄了几下笼中的画眉,笑着说道。 门主话音刚落,陈浩就把自己手中原本黑不溜秋的“爱疯”变成了金黄色。 两人如今的身份转换,没有了阻隔,倒真像是一对般配的老夫少妻,夫沉稳而妻年少灵动,双方性格互补。 “就像,我父亲,当年一样上过请册平氏为后的奏章。他当年,又岂能料到我今日会与相公结发。”李镜说的字字恳切。 “既然是老顾客的朋友,那肯定欢迎,记得这次办张卡,下次自己过来就行了。”那大汉笑着说道。 “好了娘娘,你的病已经好了,不要再躺着,坐起来给大家看看。”石凡道,而后不管不顾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根白纸卷,又摸出个奇怪的玩意,啪地一下点燃,飘逸地喷出一口薄烟。 步惊云,号称不哭死神,其生之日,不哭不啼,被批克尽一切亲近之人,生性冷漠却情意无双。这是江湖野史对步惊云的评价。 第四十二章 方梨脸上的伤 在沈知凝没出现之前,方梨的容貌姿态在上京都是能排的上号的。 世人皆知,裴家有双姝。 为首的是京城第一才女裴念安,而排名第二的就是裴府的表小姐方梨,虽然才情比起二小姐稍逊一筹,但生的却是楚楚可人,尤其是性格方面更是善解人意,温和有礼。 所以方梨一直是上京不少公子的梦中情人,就连刚刚在 她手中的术法却仍在继续,顷刻工夫,下方林海中已有近十处土地变作流沙,树木缓缓聚集滑入,树海下方,开始有数百道人影窜上来,立在更远处的树尖儿上。 父子俩正说着,艾丽莲便已经回来了,脸色极为不自在的坐回到位置上。 看到她冷着一张脸走向了外面以后,付少坤盯着那一抹妖娆的身影离开了自己的视线之内,面上也渐渐的冷冽了下来了。 “雷师兄,我何时说要向她赔罪了?谁让你代我向她赔罪的!她断我仙绫,我定不与她善罢甘休!”宋子菡盘膝坐在地上,此时气息已匀。她看向雷晋,眼神凌厉,又转向穆然,神色愤恨。 他的话,让人听起来阴阳怪气的,丝毫没有一点舒服的感觉,眼底深处也是一抹鄙夷划过一丝,这完全是邹老的意思,但是管家自己也觉得了,在这么多钱的份上,也应该知难而退了。 王洁按照两人谈的他只能拿400万,这场收购他也算是空手套白狼了!不过陈慈君还是给他账户上打了500万。 徐绍北被她缠的没办法了,怎么可能还舍得说不好,直接就应了下来。 赫连呈睿脸色阴沉,威压放出,抬手震死几个鄂家子弟。远处鄂泽眯了眯眼,赤蛇仙剑一道剑光劈了过去。 把手放进顾盛泽的掌心,贺晨曦朝观众席上看去,四处搜寻着剧组的人,她这次是因为奥爱卡提名的影片才被邀请出席电影节,所以理所当然要与剧组的人坐在一起。 本来还以为邢怀刚会因为上次的事情不理她了,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样。 除了那位,在得知江妃娘娘自尽后,痛苦异常、罢朝三日的帝王。 此刻的莫磊,正依靠在凳子上,仔细看,尚能看见他身上带有伤势。 沈星拍了拍手,装备全部回到空间戒指,然后不屑的看了一下天空。 初步把网络转播权的事宜商定下来之后,口干舌燥的计鸿端起水杯润了润嗓。 今天的秦家是最热闹最开心的一天,从此在四九城有了一门亲戚。 甄二嫂也眼泪汪汪的,自从嫁到家里,虽然过得很幸福,但这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好,全家还有新衣。 一颗脑袋忽然从后门探出来,在里面张望一圈,随后进来抽了张椅子坐下。 可现在是2006年初,一个智能手机还没普及的年代,用十几年后的思维来应对现在,说上一句降维打击也不为过。 如果他能够在张明手底下好好磨炼一阵,对他自己而言,必然能够获得极大提升。 但凡前往沈家的人,哪怕只是简单的上门做客,都不行,一旦被五大世家得知,下场都会很惨。 秦浩南第二天登录游戏的时候,发现姚若曦、龙行天等人都已经在塔内练级了。 毕竟上一场比赛25分钟就被人推掉了基地水晶,这完全就是一场碾压局。 漫天黑色的雪花覆盖了几十座星域,结果那里坐镇的七八位神灵齐齐遭遇天尊劫,也就是红尘劫,且无比恐怖。 第四十三章 荣升大嫂 反正释天帝自己估摸着,他可能最多连1/3的本钱都收不回来,这自然是让他多少有些不爽。 柳紫菱真是神人,她好像说什么都准,现在让我和梦梦来一波“辉煌”,梦梦还真的同意了。 张佳佳说道,这下连带着送着李枫的孙宏,张丽丽都愣住了,更加不用说张庆了。 红姐给我一个暗示,我当做没看见,我知道她什么意思,但是我不想去做。 我说,明明是你们要我帮你们打饭,饭盒还放在食堂,不信典狱长你可以去看。 如果是这三年来nba赛场上和米利西奇的比赛,刘莽这种三分命中,米利西奇那边估计已经心态崩了,但在国际赛场……就不会了。 要不要我拜托人把我救出去?蒋柔像是下了什么决定,再度开口。 但是李水傲很忙的,最近听说手里接了个大单子,是在和叶继欢厮杀中抢出来的肥肉,具体内容是什么我不知道。 特里回身抢到球,直接长传给黄雨,接到球的黄雨面对哈斯勒姆果断加速一个欧洲步,晃开哈斯勒姆的中心上篮,但是哈斯勒姆在觉得自己中心不稳时,直接下手将黄雨拽了下来。 苍落没有喝过出自星家的灵根茶,因此,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灵茶。 弩箭被张一鸣发出的切割斗气斩得四分五裂,失去了力道之后纷纷落地,此刻张一鸣才看清楚,弩箭的箭头乌黑,显然也是涂抹了剧毒的。 东海的纨绔公子哥们很多,和宋同伟一样的也有几个,彼此平日里就是竞争对手,他们得知了宋同伟受伤在床,竟然来到医院送礼送花,假惺惺地祝他早日康复。 杨杰弱弱的说道,别看他平时总是一副老实的样子,话也不多说,但是他对局势的掌握还是恰当好处的。 血祭话还没说完就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黑暗血瑰现在的损坏度刚好是80%!或许黑暗血瑰认为自己这个血量足够了,也没用继续用修复药剂恢复损坏度。 黄龙士的眼眸之中尽是决然之色,目光看了一眼那虚空中在被无限撕开的裂缝,轻吐一口气,身躯一动,朝着那冲杀而下身躯而去。 这一晚,芳菲带着姐妹们全都上到楼顶,希望能够和夏流一起分担一些。 施晨正躺在医务室的床上闹别扭呢,砰!的一声医务室的舱门被祁峰野蛮的一脚爆开了。 王诗晗轻轻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从进大学开始,她就知道同住一宿舍的室友迟早是会各分东西,并且再无相见可能。大学不像高中,大家基本都在同一个城市,什么时候想聚一聚,打个电话、抽个时间就好了。 这些胡思乱想全部被洛何彬知道了,他表面上坐在沙上闭目养神,实际上正使出“摄魂术”,意念进入古斯娜的脑海里,看看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整蛊自己的方法。 “嘁,我不用你来教我。他是我的猎物,自然只有我能伤害他。”猫咪老师冷哼道。 张茜是恨韩梓宇恨得厉害,不过奈何毕竟算个大家闺秀,狠着劲骂也就骂出这些说辞。 “什么东西?这个世界还有别的什么好东西吗?”郑吒是真的想不明白了。 ps2:正因为事情太多,所以,这段时间的更新将会采取不定时诈尸模式。 将纸条塞进口袋,心里陷入沉思,这个宋成到底什么意思,别妨碍他又是什么意思,我们现在只讲过两面,而说话更是少之又少,按理来说我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才对的呀。 “殿主现在魂玉之首已经出世,是否意味着掘墓宗即将浮出水面呢?”青云长老猜测道。 慕容辰这次回来,是准备进入那艘潜行型的托勒密二型战舰之中,和第一梯队的其他人一起潜入战星基地了,当然,还有一部分的事情需要提前交代,例如,舰队的指挥权,战斗的烈度,以及战场的区域等等。 化丹境界之上,还有几个境界每突破一个新的境界,修仙者就能够施展更高明更神秘莫测的神通妙术,修为的提升更是实力强大的最终体现。 再说了,这件事本就是她不对,给公司造成了不好的影响,能让经理骂几句出出气,总比被开除了好。 “神器?究竟是什么神器呢?难道会在这石棺中?”噬血神兽思索着看向石棺。 陆轻歌应声之后,就从包里拿出了手机,找到了罗康的号码,拨了过去。 这么算起来,自己那个丘丘人杀手的称号也是拜深渊教团所赐了? 阎落落看着精美的设计图,以及她建的乱七八糟的一大片,默默的从了。 冥王不需要支援,但冥王之威不可侵犯,既然惹怒了她,冥府也得拿出态度。 还好不认识,郭氏同有此二人,也算是一桩美谈了,况且有真正名流者郭图,在袁绍麾下为重臣。 曹操在主位上查看此地地情,以及各地官吏情报,了解各部兵马安置状况,鲍信、郭谊、于禁、高顺都在此。 看出伊春芝的纠结,贾赦看向齐振祖,见其虽然也明白伊春芝的纠结之处,但明显并不是很想理会劝解,不想夹在父母和妻子儿子中为难,索性便装聋作哑。 打开电脑,看到上头满满当当的游戏,什么类型都有,如同网吧电脑一般,甚至比那更全面,池正学和方苓两人羡慕的眼泪从嘴角流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也跑到什么天行健宗,他也不是旅团的,可能想趁火打劫? 第四十四章 表少爷前来捉奸 作为裴府风姿绝伦的嫡子,裴之向来不会插手别人的闲事,就算天大的事发生在他面前时男人也只是情绪淡然。 可当落雪将马车停下,他看向窗外跪着一个劲磕头的玉珠时,裴之还是心软了。 “求表少爷救救我家小姐吧!” 玉珠额头已经磕的红肿,她跪在地上不断乞求马车内那道白色身影。 落雪瞪了一眼 但可惜的是,“转生之术”这种类似精神幻术的秘术,在“幻术克星”的写轮眼面前,没有任何反击之力,在大蛇丸将目光放到写轮眼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失败结局,就已经注定。 然而,就在他们成婚那一晚,却是变故横生,被薛丁山发现了樊梨花父兄之死的事情。猛一听樊梨花兄嫂说樊梨花弑父杀兄,大惊之下的薛丁山,也是被刺激的不轻,脑子一热当时就没多想,当即爆发和樊梨花闹翻了。 紧接着,他就像一滴水落在了沙地之上,转瞬间,就完全消失在了巨石之上。 周舒轻轻点头,那金长老的说法,正符合他的预料,龙宫要的只是血,根本不在乎赵月如的性命。 周舒早就准备好了,紧抓着他不放,倏忽间,那种失神的感觉又来了。 掉落到一半之时,墨丹枫觉得身子一震,被人稳稳接在了半空之中,原来是墨玉璃及时赶到,从半空中将他接住。 二十分钟,二百一十三刀,q技能累积伤害四百六十五,装备三相之力,冰霜之心,忍者足具。毫无疑问,这种发育情况的狗头,距离毁天灭地的地步已经不远了。 “就是,外表会变得和平时不同。”穆非原本想说“吃人”,但想了想还是改变了说法。 龙行选择这一套阵容的目的,终于在这一场团战中,展现的淋漓尽致。 如此以来,龙行的三人被关在了皇子制造出来的囚牢之中,根本无法触碰到任何人。 闻言乔馨就将秦俊熙前面的牛排拿到了自己的面前,用自己的刀叉一块一块的切好了从新摆放在秦俊熙的面前。 看着外面的那些混沌灵气,秦俊熙突然想到要是能够收集一些混沌灵气的话这一定是能够赚大钱的。 天空有安静了一瞬间,随后无数的破空声响蓦然大作,每枚箭矢对齐缜密,无隙可乘,无处可逃,宛如一整座城墙压了下来,让人无法透气,不仅如此,箭尾都还统统光芒大作,神秘灵符赋予了这些箭矢可穿透一切的力量。 我正推着日月妾的轮椅走在一条大街上,突然前方传来吵闹的声音,我下意识抬头看去,却看到一幕令我嘴角抽搐的画面。 看到秦俊熙手中的东西之后,乔馨她们直接就一阵呕吐的感觉用上了心头。 陆明轩虽然料到他们会这么说,但还是被质问地无言以对。不管做法是否合理,毕竟这是崇厌的指令,他不敢违背。 一坐到地上,秦俊熙突然感觉茯苓心智,马上就明白了应该怎么做了。 通灵术,创新于源法术之一的“通幽术”,部阶法术,简介:能够与亡魂进行沟通。 而在丁靖析的身后,一条淡金色的长河也同时出现,天地灵气受到了牵引一般,飞速朝着他的体内汇聚,令丁靖析的气息疾速高涨。 呀呵,还敢跑,石君悦真的是有些怒了,也不管鞋湿不湿了直接踏水再起,劈剑横着又追了过来。 第四十五章 表少爷的想法 上一刻,还在因为被心爱的女人而拒绝的顾云澈正在闷闷不乐。 可下一刻,感受到少女柔软的身体靠在身上的那一瞬,顾云澈立马心花怒放。 他就知道,凝儿在心底也是对自己有意的,只是碍于其他因素不好接受罢了。 沈知凝身上传来的阵阵甜香让他心醉。 于是从来没求过人的小侯爷也在此刻下了决定。 这就好比地上看到了两张钱,傻子才会考虑该捡哪一张,聪明的人,会两张都捡。 大将军是一位天罡境五重天巅峰的强者,距离天罡境六重天也只有半步之遥,而自己却只有天罡境四重天,这其中的差距真的很大。 “游月夕,你今天那话的意思,我可以理解为我不再是你徒弟了吗?”庄俞献突然问。 一旁米尔先用一个法术将逼近的奥利佛震飞,随手手指在空中一划,一阵朦胧的光芒出现在奥利佛的四周,顿时让他思维有些阻塞。 就跟魔怔了一样,如此举动,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难免会引来其他人的疑惑。 竹风苑,顾名思义,自然是竹子种得挺多,看起来也是个挺隐秘的地方,一阵清风拂过,竹叶的声音稀稀拉拉的,空气中尽是竹香的味道。 用这样公开大胆的方式来领取赃款,真是不敢想象。真是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吗?还是说对方已经完全摸透了自己的心理? 静茹从车上下来还在走神,一个身影突然站在跟前,吓了一跳。是推着电动自行车,穿着代驾服的柱子。 可坏就坏在苏木偏偏瞧不上他这头出身低贱的肥猪,三次登门拜访皆吃了闭门羹,让他对苏木有些恨之入骨。 “四姐姐,你这是?”实在是没忍住,也只有吕怜儿敢开口质疑吕霜儿。 “可谓爹不知娘之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我如果不亲自带,又哪里放得下。”三姨娘一脸委屈地嘟着嘴,目光似有似无地看了一眼刘氏,然后落在了吕霜儿的身上。 这位执法长老也是很无奈,谁叫自己是凌天宗的执法长老,在这属于凌天宗的主场下,就只能自己当作工具人了。 叶无涯直接就是,沟通天地的灵气,一道道无形的风暴在叶无涯的身边汇聚。 一个暗格显露了出来,就在那画像之后,贾琏站起身,掀开画像,恭敬地挂在一边。 王言亮带着自己的雇佣兵兄弟们,面对王波斌和战友们的猛烈进攻,只能东躲西藏,趁他们换子弹的的空当,对他们反击。 城墙显出灰败的颜色,绽放着一股死寂的味道,城门大开,看不到任何活人的迹象。 “最后一个做完就成,行了你啥也不会,别在这给我添乱!”崔莉把林跃推出厨房,关了门。 黄齐特上课,很难有准时下课的情况,但她听说下课可以延迟,上课必须早到,否则会受罚。 郭高澹不紧不慢地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坐在老板椅里,闭着眼睛想了想,便直接打电话给张东峰。 “少废话,有话便直说。”江离死死盯着凤月琢,眸中尽是戒备与警惕。 我的右手手掌有被柯墨白匕首刺入的贯穿伤,虽然在华源市医院里面已经做了专业处理,可那伤口依旧存在,这也是我之前一直不敢抵抗的原因。 南宫珏挑眉拿起信,心里对里面的内容十分好奇。但也没问什么,将信揣进怀中。 第四十六章 放她自由 不知是不是天气逐渐回暖的缘故,银香觉得大少爷最近睡在书房的次数越来越多,照这样下去,主屋都该生灰了。 更不要说巧巧,已经有一段时日没见过自己的主子了。 巧巧是主屋里养着的那只鹦鹉。 裴之自幼便少年老成,在其他孩子还喜欢撒娇玩耍的年纪,他就已经开始将自己泡在书房内习书练字。 看 ”二皇子,四皇子,灵药园的入口阵法今日终于找到了。”几名皇室天才兴奋的对二皇子和四皇子道。 阮玉怔怔的看着对面的百汇花园,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你是说经济战”。 这样做虽然有些不地道,但暗黑世界的三位魔神来说,这是无奈的选择。 “公子剑!薛东南!我也从未与他谋面,并不了解他的实力,只不过名号在那苍澜有些过于响亮。。”林羽想了想说道。 四周的所见,和他当时在洞天进行星际跳跃时,所经历的一模一样。 对于鱼老的性子燕云城已经非常了解,对于他顽童般的性子已经见怪不怪了,反倒是挺喜欢这个老头的天真。 甚至对于道格拉斯和阿特斯这般感知异常敏锐的强者来说,他们已经探查到那边有不止一名四级生物陨落的情况。 “倒不是不舍得,只是有些惊讶!”江寒笑着摇了摇头,他虽然没有真金白银,不过却有一张苏叶交给他的晶石卡。 “老人家,可否留饮一杯?”正当老者唏嘘感叹之时,一道强抑激动的声音将其打断。 表面上让赵峰把江寒带出来,实则又联系了另外一波人,来埋伏赵峰。 随之林语掏出了紫雷剑,所有元素之力中,雷系的破坏力无疑是最强的,龙舞也将他的那一杆长枪从背后拔了出来。 “什么吩咐……你说能有什么吩咐?我们来请楼当然是来找乐子,让姑娘们上来!”玄月挥手一副大爷模样。 要看对面的对手,所练刀法的招式,从实战中去破解,就像拳对拳打斗,有规则的情况下,只要不伤其性命,使其无法去反击,那就是最后胜方。 “你们别弄出一副好像怀疑人生的表情行不行?”裴浩轩叹了口气说道。 林语这个神秘少年近来声名鹊起,他们之中或多或少都听到一些,可要说这人是皇族后裔,对于此种说法,多数人都心有疑惑,可碍于宗主威压,也不知该如何出言。 两日后,在灵云山脉一处,瞧见了易阳三人的身影,此刻,易阳正在斩杀前三道任务,最后一只妖兽。 就在两人休息了不到三分钟的时候,一声低沉的号角从不远处传来,让格拉斯和永恒湖光脸色一变,条件反射一样的从地上跳了起来。 听到这里,许常德心中咯噔一下,原来眼前的中年大汉,虽然是人类的模样,居然不是人类,那就只有一个解释,此人乃是灵兽化形而成。 陈玄一看到,枫灵月的手,拿的枫灵月,想交给自已,看着手里面,那一块灵玉,并没有去拿,边挥舞木剑,抵挡着冤魂,对枫灵月说:灵月,你的封灵玉,是你护身玉,我不会去拿,保护你的玉,我绝不能拿。 被徐陌森这温声细语的一娇哄,童乐郗顿时就感到不好意思了,她也不想哭的,很丢人,可看到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负面情绪,她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第四十七章 二少爷真是个好人 要不是有玉珠提醒,沈知凝差点就忘了她和顾云澈还约了在千味楼见面这回事。 “啊?小姐你说什么,偷溜出府!” 玉珠两眼瞪的圆圆的,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这几日表少爷可是日日都在府中,若是小姐被他抓住...... 玉珠立马摇头,对沈知凝的提议表示拒绝。 “好我的大小姐啊,要不 那张纸上写的菜名,要么是皇宫里面的宫廷菜,要么便是民间失传的一些奇菜,自家姐姐对这些菜的食谱早已垂涎已久,要是真如那叶辰所说,他会做纸上所有的菜,别说出次诊了,姐姐估计会把他奉为上宾。 薄瑾寒看着沈泠下意识的向前一步,以为两人要一同离开,残存的理智瞬间被击散。 用了一整天的时间,朱天赐再次在丹田生成了一个稳定盘旋的灵气茧,体力也恢复不少。 沈泠看了一眼周斌,周斌露出一副你求我,我就帮你的样子,显得趾高气昂。 之后几天的上班,晏音照例对着灰色石头薅羊毛,呸,吸纳灵气。 银军眼中光芒一闪,随后平静的解释道:“st安全基地,幸存者四十三万人,军队五万左右。 夏口那就更不必谈了,坐落于江水与汉水等各支流水系的江边上乃是天然防范下游的天然屏障。 沈听肆在此时悠悠进来,看到这番场景后微微皱了一下眉,然后不动声色地挡在姜颂面前。 甚至两三天都说多了,如果说一切顺利的话,搞不好一天就能拍完。 杰森就是那种轻而易举可以获得成功的天才,但是他却不懂得累积,而是不停的挥霍,也不会刻意去展现自己的野心,但凡他近两年做一些规划,今天也不至于到被人明目张胆追杀的地步。 罗戒的视线扫过在场众成员,发现唯独少了「谏山黄泉」、「土宫神乐」和「饭纲纪之」三人,心中不由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承岳朋友看重,如果我今儿还能活着离开,你这位朋友,我也交定了!一言为定!干了!”北门云飞回道。 这时候导播已经切到了另外的镜头,大家的注意力都基本关注在了大屏幕上,并没有发现台上季诚还死死地盯着观众席。 随后季诚也有礼有回,单吃了对面的下路塔,顺带拿了对面上单的人头。 再来来到深水湖泊,因为巨灵老祖发功,温度太高,湖水几乎被蒸干。 听到呼喊的声音,安东尼和安宁宁连忙赶过去,将菲利克斯拉出来后,却意料之外地在不远处还发现一人。 「上原燐」的语气平静,情绪毫无波澜,显然并非受到胁迫或一时冲动。 迈迈望着陆希辰的脸庞,他脸部流露出自然的微笑,眼眸微微弯曲似乎很幸福。 今晚来参加跨年的人很多,全部都聚集在延生塔楼下,还有电视台在直播,大屏幕投影仪上是海城塔那边的现场直播。 叶尘呆呆的看着叶元离去的方向,叶元很强,这他不得不承认,不过从他口中,叶尘好像听出不少叶元的老朋友也回归了。 西泽面无表情的走进来,将手里两玻璃瓶搁在暖气片附近,径直上楼去。 乙元芕都知道,萧博谦、綦桧、在京城失利,必然四处去搞,搞不了大的也搞。 而且迟早俨然就是一副迷妹的样子,土拨鼠尖叫不说了,连“哐哐撞大墙”都用上了。 第四十八章 你摸哪呢?小侯爷 顾小侯爷虽然鲜少在街坊露面,却一直是话题舆论的中心。 世人向来是贪慕权贵的。 有钱的人想有权,有权的人想更有权。 恰巧顾云澈两者皆有,又生了一副好皮囊,让人实在是不知道上天究竟给他关了哪扇窗。 沈知凝跟玉珠赶到千味楼的时候,便见门前停着一匹枣红色的骏马,马匹毛色光滑亮顺,一看 “难道是这天劫为了节省能量,将这第四道天劫的能量全部汇集在了这第五道天劫之上?吗的!这也太变态了吧!”一向冷静的蓝馨此刻也是爆了粗口。 童心妍嘴角抽搐,看了眼身边的男人,所以这孽障就是走到那都能刮起一阵妖风,迷惑众生。 “素夙姑娘,要不,下来走着去吧,我已命人在等,帝都夜市比城镇的更漂亮,能逛上一逛必会有好心情”千泽笑道。 说着,做出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舒舒服服往后一靠,正要掏手机装模作样一番,程樊就忍不住了。 轻纱之后,是公主国色无双的容颜,一颦一笑都像一幅画,她头发经过简单的装饰,插着鸟羽和一张银色的卡片。 噬魂枪魔能无边,拥有吞噬魂魄的能力,更是能在战斗时起到令对手出乎意料的作用,经常能够使人猝不及防,因此也成为了六界之内赫赫有名的魔器。 程老隐忍着怒火,审视程明,见程明依旧满脸担忧,便看向楚彬和程明。 但是不够,依然不够,被切断的树木只是在一个呼吸之间马上就又重新生长完毕,枝丫像是出手一样的朝着众人席卷而来。 而若是在进入之前交易,自然不可能有什么稀有之物,毕竟谁若真买去稀有之物,一旦进入灵运绝地被其他人惦记上了,那可是有可能成为催命符的东西。 黑白双子看准这个时机,他们合力扔出那个太极圆盘,强烈的卢特让车厢中的佣兵都感到了威胁。此时伊莉丝等人也爬上车顶,看到的只是失去战斗欲望的海恩。 “都去疗伤吧,晚上一起喝一杯。”楚修对他们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仓木旭被一拳打中了鼻子,鲜血喷了出来,还没来得及反手,便被夏毅辰扑倒在地往死里打。 看着一眼高悬的“锦衣卫镇抚司衙门”牌匾,一种杀气和血腥气便扑面而来,这个组织抄了无数达官贵人的家,屠了无数商家巨贾的满门。 徐长生望着面前的苍龙,漫步走了过去,丝毫不担心苍龙突然对他出手,斩杀于他。 “现在可以下车了吧?”司睿远却是把目光转向了车内一直在看好戏的苏含玉。 在这六个黑洞的前方,乃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大桥,无数的亡魂在上面行走,骂骂咧咧的有之,好奇的有之,恐惧的有之,眼眸有神的盯着眼前的六道,心里面生出一种不可描述的滋味。 钱元悄悄松了口气,走上前去拔起了长刀,他已经用解道眼分析过了,这柄刀若是不去引动力量,便不会有什么危险。 “阿努比斯的护身符,可以完美复活,没有任何损伤的复活类道具,你应该也是听说过的,这是比复活十字架更高一个层次的复活道具。 老乞丐笑了笑,留下两万铜币图纸就归你了,别的事别再提了,知道多了可不好。 怎么动不了了呢,我拼命挣扎,心里感觉很奇怪,除了脖子能动之外,我浑身动不了,这下我可吓坏了,这要是动不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不言而喻。 第四十九章 上一世的裴夫人 顾云澈的毅力沈知凝是知道的,上一世他可以为了自己终身不娶,镇守边塞,倘若这一次,自己不拿出点让人信服的理由,他肯定还会继续死缠烂打。 既然不可能的事,那就不要给他希望。 “你说什么?” “小侯爷,我确实已有婚约。” 顾云澈看向她的目光从恍惚到震惊,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直至感受 中亚的时间能够拖到卡萨丁的大招冷却,当中亚消失之后,他必然会第一时间逃跑,因为队友根本就没有办法跟上他的进攻节奏,如果在这个时间点他率先死掉,那么如果输掉这局游戏,他就得承担百分之八十的责任。 可这样一来,我必须要先坑害舍身救我的夜将军,再算计与我并肩作战的郑世欢,一路走来,我将会坑死所有“朋友”。 因为在不知道对方的战术情况下,只能够用自己的实力进行碾压,而并非是战术针对,所以在这种时候,每一条线上的队员实力就显得非常重要了。 咽喉,‘胸’前以及下‘阴’,这三个地方在武道上面也是重点打击的地方,因为比较脆弱,所以攻击起来,会有着意想不到的功效。 由此可见,信息差问题有多重要。连基层民警都知道的消息,许多消息闭塞的农民就是愣不知情。 “常霸先这孙子也太激进了些,他居然真的敢派人去偷袭我大爷爷的宅院?我看他是不想再这南京城里头混下去了!”郑世欢咬牙切齿,恨恨说道。 不过……顾姐因为老妈一句话就破戒,这老妈在顾姐心目中的地位,有这么重吗? “大姐夫,大姐也累了,你干嘛不抱着大姐睡呢?”戏谑的声音传来,正是杰西那丫头。 喵妹躲在仁喜怀里,还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经过仁喜一说。她就觉着奇怪,已经那么久,怎么没听到什么声音,例如天崩地裂的声音。 红狐帝国成为最大的赢家,但真正要说起来,最大的赢家乃是罗恩,尽管在这最后的召唤师之战中,蒂亚戈乃是主动认输,但这一刻,没人再怀疑罗恩的实力,不知不觉中,罗恩已经迈入伟大召唤师的行列。 傅瑾城在g市这边的事情,终于要告一段落了,傅瑾城也买了机票,两人准备回去了京城了。 倒是她哥,受了她的刺激,在参加完她和云师兄的双修大典之后,在青云派客居闭关准备凝婴了。 林以熏坐在傅瑾城面前,死死的盯着他,似乎是在想,他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竟然能有如此重的心机。 大汉海军对着辽东海军开火,辽东海军损失惨重,到处都是爆炸,水面上满是尸体。 可是没想到,就在众人吃罢之后,刚刚走出饭店,便再次被堵住了。 就算是那些单灵根的天才,也同样被玄渊甩在了身后,在玄渊拜入剑宗三年并且筑基成功时,其他一同入门的剑宗弟子也不过有几人堪堪修炼到炼气期十一层而已,距离玄渊颇有些距离。 狂猛、野性、无匹……这一刻的夏天,仿佛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野兽。 他惊愕地抬起头,瞧见她正在屋檐下倒挂着,突然这么一出声,吓得人心头一咯噔。 说着,他横了蛇首王一眼,自认为是媚眼生波,实际上被他扫到的蛇首王却是胃里翻腾,只想转身吐一吐。 第五十章 你竟然喜欢裴之 如果说对于裴之她是害怕,那对于许清荷的感情就是完完全全的恨意。 沈知凝看着女人纤细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前世的许清荷与裴之可是世人称赞的一对佳偶,且不说大婚时裴大人给了她多大的排场,就说他们婚后那也是神仙眷侣。 许清荷酷爱莲花,裴之便在修竹阁中种了满满一池,就连她病时,也是裴之亲 但是,这能够让兽人瞬间昏睡过去的药粉,今天却是一点用也没有,中年树人仍旧是在翻滚哀嚎。 但是,大黄马却是没有理会这些惊得说不出话来的表情,而是再次起身,一步就跨了过去,前蹄刚好踏在了那人的身上,把他的身子从空中踩了下来,深陷进了泥土之中。 看着她碧绿纱丽紧裹的玲珑娇躯,和石桌下侧坐并拢露出的那双雪白诱人玉足,想起昨夜这双玉足,这具性感酮体被自己尽情享受把玩的美妙滋味,陆宁心中更满是满足。 皇甫家族大变,田家被商业打击。三大家族中唯一一个还没有出事的家族就是夏家了。 “这样好是好,可是这些都是公司的老品牌,如果停产,肯定会给公司造成很大的损失。”宋仁杰仍然有些担心。 信皇帝,是守旧,是僵化。改信总统,就是进步?我看不一定,关键还得看怎么样去信,具体问题要具体分析。 “莎织,要不咱们先吃点东西,再去你家的大床!”古昊笑呵呵地说道。 “陛下,郑王殿下又如何知道人心之险恶?和东海公相交,不过是郑王生性善良而已。”冯延巳笑着给李煜打圆场。 但看到陈美嘉和咖喱酱对他不停地使眼色,不明白他们什么意思。 胡一菲眼中闪烁着炽热的光芒,好似回到了当初他们年轻时敢闯敢拼,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 倾城并没有什么想法,只是想确定,夏流的天赋和极限究竟在哪个位置。 现在时间比较紧张,所以张一鸣没时间让这些同行为难,直接搬出林成志来。 言语落下的瞬间,欧阳雄的身躯跃起,刚猛的一记鞭腿横扫而出,砸向李青的脑袋。 蛇人这才反应过来,坂东龙男一直在激怒他,就是想要让他出去更强的力量,自己告诉他要攻击他的的肋骨,也让他有了准备,这才出现了这种情况。 虽然他们为了对付孟凡海而合作,但是彼此间从来都没有建立真正的信任,而且大家都清楚,双方的立场上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在大敌当前的时候倒是可以精诚合作,不过一旦外部的威胁消失了,矛盾就会显现出来。 童言没心情废话,率先飞身而起,第一个向着老妖所指的方向飞驰而去。 是的,这个他,就是童言。对于能够保住一命,他当然是高兴的。可是听过魔神国、天魔城、天魔神像这几个名词后,他突然意识到,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仿佛一阵旋风卷进了落叶堆似的,四个手无寸铁的维修师傅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祁峰一套古老的王八拳捶晕了。 “夏流哥,过来这边做。”看到夏流前来,柳兰馨起身帮夏流把椅子拉开,温馨的服务他入座。 “要不是我,也许就不会是现在的这副局面。”佐藤雅心头泣血,连自杀的心都有了。 从菜市场出来,程筱筱一只手抓着王浩胳膊,蹦蹦跳跳的很开心。 第五十一章 权倾朝野的裴大人 沈知凝看向方梨身后抱着一大摞书的桃蕊,感慨道:“表妹这一等,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毕竟表哥可不是一个人在府外,而是在陪女子逛街。” “你说什么?什么女子?” 方梨震惊到声音都提高了几度。 “表妹这般激动做什么?吵的我头都痛了。” 沈知凝揉了揉太阳穴。 又故作惊讶地捂住 火龙越狱的事情发生在九月一日深夜,并未在英国魔法界引起太大的动荡,反而是九月二日晚上八点的审判,吸引了各界的注意。 现在他也只听自己的话了,没有君明月的束缚,君星辰就像一个走出地狱的恶魔,逮谁杀谁。 刚才吴迪一脸自信的样子,可是都被高原看在了眼里,你这就是这样智取的? 她每每想起,就后悔得想狠狠的抽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不多跟奶奶说说话,还要逼着奶奶喝那闻着就极苦的药。 这些时日,先天魔神合力参悟天道法器,虽然未曾寻得证道混元大罗金仙之法,但是,先天魔神也深深的体会到造化玉碟碎片的不凡。 有纯白怀表在身上,肖恩有底气可以稍微的作一下死,这也是他之前敢直接去找巨怪的原因,就算是出了什么问题,纯白怀表也可以最大程度的帮肖恩兜个底。 师傅将那块石头给固定了起来,懒散地拿起锯子,挑了一个最中间的位置就往里面切。 棠妮见他不回答,撇了撇嘴,暗道:算了,反正有头发可遮住,有包就有包吧。 轻烟楼虽然也是楚倌的一种,可跟普通的又有所不同,都是些正当生意。 她总感觉君星辰在筹谋什么,等他算完总账,下一个收拾的就是自己了。 随后叶辰的去势不减,长剑激荡着斩向身边另一人,顷刻间,叶辰的长剑闪着剑光刺入对方的胸膛,而对方的临死反击也命中叶辰,这让叶辰身体一疼,一口逆血喷了出来。 林辰说完就直接掐掉的直播,还不知道直播间内他的粉丝跟人互掐起来了。 任务世界的东西原则上来讲是不可以带出去的,但是抵不住任务者中有类似宿主这样的特殊的佼佼者,他们总有办法拿走一些任务世界的宝贝。 “过了,很完美!”冉冰忍不住开怀大笑,这第一天的拍摄实在是太顺利了。 他倒希望桥婉儿是在用计,在她姐姐和丫头面前装出一副忘了事的样子,好造出一些事端来,找机会脱离这儿。 鸡鸣声接连不断地响了起来,周瑜醒来的时候,桥婉儿已经在窝在他手臂旁沉沉地睡着了。 秘密机构局长:神秘强大,没人知道他能力有多强,但是但凡出手,就从没有失败过。 仿若有一盆凉水从头浇下,战啸的理智归位,想到自己越来越严重的狂躁症,就再也迈不开脚步。 至于林荣这个副局长,就是一个闲职,福利待遇高,可是根本没多少权利,在超能部眼里拉拢一个潜力高的天才,花点钱,在给个虚职,这是一件很划算的事情。 而是因为刚才听了两人谈话的她知道,那位总兵要检查一遍船上的人员,再检查一遍船只,以防逃掉的贼人混到这条船上来了。 张清源踏上了阶梯的最上层,此时这建筑的全貌已经进入他的眼帘。 不过张浩南倒是无所谓,她爱玩就陪她玩,反正他也挺喜欢玩的。 第五十二章 迎娶表姑娘的理由 自从裴之参加春试,府内没一处不是忙的。 上至老夫人,下至洒扫的婢女,都在为了这位嫡子祈祷高中。 裴府虽然是上京为数不多的世家大族,但府内现在有实权的只有裴太傅一人,其他几房不成器不说,近年来借着裴家的威名也在外生出了不少事端。 圣上本就有意削减旧世家的力量,来扶持新生的臣子,所以裴 不过杨易却是一脸的坦然,因为他说的是实话,确实就是上辈子带来的。 手持一本拼凑簿册的徐铭,双眸紧紧盯视,翻开之后的内容,更是令得期待的徐铭,面上浮出惊喜之色。 不过古怪的是,大长老只是在床边看着云师姐,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双手端捧一只凝铁之盒的徐铭,面上显浮兴致之色,口中喃喃低语出声。 有了温沙这个明显比自己更加靠谱许多的向导,林云曦也召唤出侦查守卫配合,虽然探测范围不过千米,但是也为探寻路径地势带来了极大便利。 此次这名中年孙姓队长,倒是没有安排人击杀龙夏,因为这李姓队长在此,还是要收敛一些。 其实,楚慎自裁,也是最好的选择。不然,宣德饶了楚慎,那以后如何服众? 吴老师压根就没想过他这一拳会打空,含愤出手的他根本就没留力气,这拳打空之后,他的身子一下子被拳头带着往前踉跄了一步。 可是无论牠看过多少次,食盆里依旧是那几块散发着怪味的猫粮。 楚云这是在进行逆向推理,楚云还记得当时宋连的反应,似乎很凝重的样子,那就应该是大事情了。 与她在网上接触的那个林向森完全是两个模样,幸好,对方这样的态度,打碎了她心中对林向森最后的一丝期待。 渐渐的,宋初一不再分心,全心全意的学习,什么时候沐景序放手的她都不知道。 之后找个时间要跟阿悦说一下,妖元没巩固之前,可不能让妖帝陛下乱来。 火焰兽看到这一幕也是惊呆了,刚才方星辰夺取它精神力的时候,它还以为是错觉。结果现在亲眼看到方星辰吸取二十四的精神力,才不得不相信了。 只不过今天这样的日子是问清楚这种事情的时候吗?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心里隐隐有种恐慌,就怕谢臻暗地里动手,等到这两天一夜的宴会结束回到岸上后,陈家已经没了。 仓鼠:“蜥蜴呢?”他们都知道蜥蜴被派去保护宋初一,他不关心其他,只关心自己的兄弟。 不管怎么着,她都得生法去看看不可,那怕不以温雅的身份也行,执念太久,很容易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温雅就如当初毁容了的温婧一样,想不明白,就下意识的将自己执着许久的东西当做唯一的希望。 无涯见林父仿佛一只暴怒的狮子,完全的不能接受,很是无奈,但这也在意料之中。 祁少爷眉心紧蹙,眸中划过嗜血杀意,要不,先把那两人偷偷弄死算了,虽然这样很便宜她们,却也可以一劳永逸。 在这个新春的中午,这一则游戏预告片有如重磅炸弹一样落在了玩家评价的新春生活里面。 东云月并未久留:因为多事之秋,她真的很忙,只陪陈衣怯雨羞云温存了一番,便夹紧双腿,恋恋不舍离去。 他们也是在寻找令牌,但是那令牌好似被一只妖兽带走了,那妖兽行动敏捷,一眨眼的工夫便消失不见。 第五十三章 与表哥偶遇 淡绿的裙子很有夏天的味道,紧致的妆容也让唐翩翩变得秀色可餐,确定钥匙钱包手机都在包里面后,她又对着镜子撩了撩头发,最终才满意的出门。 “这冰墙挡不住多久,水系的觉醒者呢,在哪里?继续制造坚冰,封堵洞口!”楚原大声喝道。 听到青颖闭关,刘枫猛然跳起,伸手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哈哈狂笑起来;“解放了。”刘枫扭着屁股,口里发出无意识的哼哼声,那搞怪的动作,在配合那绝对欠扁的表情,终于惹恼了青颖。 这一条道直接走了差不多两个时辰,刘枫才到了北门,早已经等候在那里的队伍,纷纷点齐了烟花爆竹,噼里啪啦响个不停,迎亲队,也不甘示弱,点齐了鞭炮。 “要想收复它,老臣不敢夸口。但若陛下想擒住它,老臣却还有一计。”姓成的老头鞠躬道。 赞叹的叫了一声,贝蒂惊喜的道:“握起来很舒服,很紧,绝对不会滑,更不会脱手,而且很容易发力呢!”说着话,贝蒂凌空挥舞了几下手中的新月斩。 “大坏蛋,要不我们就算了,将钻戒让给他们吧。”场面的气氛越来越紧张,木可欣担心,担心会出什么乱子,那就不好玩了。 “跟我走吧。”萧凌脸上带着笑意伸出了口,但在邬灵瑶眼却成了一个已经迷失了心智的可怜男人。 由此,三丹夫已经把卡厄斯当成了和自己同等级的对手,甚至隐隐还要重视一些。 至宁元年,卫绍王任命完颜·承裕为元帅右监军、兼咸平路兵马都总管,率军六十万,去东北剿灭耶律留哥,蒲鲜·万奴亦在军中。 渐渐的血以没了三分之二,为首者知自己一人难敌这些搅扰者,纵马便往回跑。 没多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一处巨大的山缝之间,高宽皆百米左右,耸立在那里,颇为震撼。 据闻,欧冶子铸成此剑时,不禁扶剑泪落,他终于圆了自己毕生的夙愿,铸出一把无坚不摧而不带丝毫杀气的兵器。此所谓仁者无敌。 “酒楼还需德珪帮忙去找,钱财费用方面老夫来付!”黄承彦顿首道。他相信这买卖不会亏,再说,自家的姑爷,自家不帮谁帮。 萧峰说着,便朝前扑去,一旁李锐闻言回了一声,跟着萧峰便朝前窜去。 刚才,姜预从空间裂缝之中走出,白鸦们紧跟着涌了出来,由于数目太过恐怖,一下子就将姜预给遮挡住了。 方逸笑着回道:“有几位前辈在这里,我当个听众就是了,这样的大事还是几位做主就好。”方逸不想太过参与其中,因此把姿态放得很低。 亚昆话音未落,却见傅羲淡然一笑,随手一挥,随着指间银光一闪,前方林间响起一声凄惨的兽吼,紧接着,便见几颗巨树被轰然撞倒。 接着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眼神中,洪妃挽着萧峰的手臂走出了大厅。 “项昊已在万宝界得到一面天碑,若现在又得一面,会发生什么事谁也无法预料,我觉得,该进死狱把天碑夺回来。”月天明沉声说。 一场厮杀,一直到了黄昏,魔族才缓缓退去,城头上一片狼藉,仅仅两个时辰的大战,魔族杀上城头六次,全靠了几位至尊强者出手,才将魔族赶了回去。 第三名是他的大师姐沈梦岚,不过现在也是金丹初期,不用考虑她们的情况。 “今年的损伤怎么如此大,往年不过一人而已,难道玲珑界中有什么变故?”田姓长老脸色凝重的问道。 “你起来再说吧!”王雨瑾让人倒了一杯茶给他,让他先收敛一下情绪。 隐隐然便有一阵杀气席卷全场,阴风怒号间,鬼头刀出现在了归海手上——让萧勉意外的是,归海自身的境界并没有得到提升,反倒是鬼头刀,似乎提升到了高阶法宝境界。 三十万大军留下三万人镇守明京,其余全部开拔,浩浩荡荡的杀向了亚元碎痕。三十万人,将魔族的亚元碎痕防线,围了个水泄不通。 她连忙掐起法诀,召唤出一大片太乙藤木,交织成墙,随后又召唤天一神水凝聚其上,形成一层雾纱,如此既能以水润木,又能增强防御。 陆怜香精神不算差,见得楚南进来,她在谢灵烟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今夜,就是令人激动人心的时刻。校梦准和六叔校家成带着四位家族强者,手持请帖赶往明月宫。 此后,萧勉釜底抽薪,从萧南邪脑海中抽离了关于萧白灵的一切信息。 这种被人记挂的感觉让洛灵芝有点不自然,却并不反感,那种漫上心头的温暖是之前在死对头那里才能感受到的。 也就是说,当初阮雨说放过他一马的事情也是假的,从一开始,这些人就打算杀人灭口。 第五十四章 谢诏送她花灯 沈知凝今日出府特意装扮成了平常百姓的样子,玉珠穿布裙挽素簪,沈知凝则扮成了男装。 镇北侯府戒备森严,且在皇城脚下。 所以沈知凝出府后第一件事先是雇了个人将那一大箱子东西送到侯府,她自己则带着玉珠去千味楼用了午膳,又去小摊那淘了些新的话本子,最后则是买了一大包她爱吃的饼酥收尾。 只是 林萧和柳絮退了出去,并且将门关上,这里的屋子早先就被设置过,能进来的人两只手都数的过来。 晨雾朦胧,微风里吹拂浮云万里,翻滚波澜如沧海。阳光透出橘黄的光晕,随朝雾逐渐消逝染红云霞,给远方黛色的山峦镶上金边。 严峻一话,着实是把芍药吓得不轻,足足半响,她都没有从后怕中反醒过来。 一语刚出,芸仙便觉得官员们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自己,如同饿久的苍狼一般。芸仙与沐雨心神沟通,走到厅外花园中,里面的人哗啦啦跟了出来,只见芸仙在土中种下一颗桃核。 墨闲握了握青锋剑,冷淡地说出了一句难得的赞语。可是他眼中的战意却并未因敌强而有所削弱,反而更胜之前。 长空寂夜蒙着一面淡淡的阴霾,平息多年的忐忑,重新徘徊在南域千万里的每一个角落。 原本大家重聚的气氛也逐渐下沉,阎宁眉头紧锁,在思考这什么。 随着剑裂空的喝声落下,他头顶盘旋的长剑当即抖动起来,宛如被亿万条绳索捆绑的蛟龙一般正在剧烈挣扎,而从剑裂空身上却是不断有精纯剑元力流入那长剑之中,甚至还有他的生命精元也如泄闸洪水一般倾泻荡出。 “啧,这说的叫什么话,我们是兄弟嘛!”杜胖子拍着胸脯说道。 黄稿纸还是一张地图,和底下的羊皮地图不一样,这张稿纸地图上所构勾勒的,仅仅只是方寸峰附近的地形,而且更加详尽。 萧远舟无意关注稍瞬即逝的春光,待瞧见墨子柒饭菜都吃得差不多,才端起酒水。 “一个敢在我的手里夺人,一个敢假借我的名义调兵,越来越无法无天了!”陈襄在原地急得团团转。 这下,三人没做犹豫,齐齐走到前方的边缘处,又齐齐往下一跳。 他的嘴唇有些酥麻,这让他揽着李孑的手一会放松一会又收紧,眼底残存最后一丝挣扎。 本就阴森恐怖的院落,在四周黑漆漆的环境下,被火折子微弱的光亮一照,莫名有点招魂的既视感,使得墨子柒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自己那六皇弟,对外面的那些守卫,早不撤晚不撤,非要等到父皇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时候才撤,名曰是‘迫不得已’,谁知道他背地里打的是什么主意? 唐琦顾不得疼痛,已经没有什么比这更加痛苦了,只见他紧咬着牙关,硬生生地在左手伤口处拉出一个长约一寸的十字刀口。 柳叶在一旁打理着唐琦身上的褶皱,一边称赞唐琦这一身如何是人靠衣装,夸的唐琦也有些飘飘然。 宋明是最先被挑到去讲的,因为蒋煜礼认为只有宋明以前在厂商待过,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但是最终的效果让蒋煜礼很皱眉头,宋明讲起来结结巴巴,对于共利产品的优势说得含糊不清。 资本主义世界平均工资最高的是伦敦,要比维也纳高出三分之一到二分之一,这还是奥地利拥有劳工保护法后。 第五十五章 小侯爷吃醋了 “谢公子,真是别来无恙啊。” 顾云澈一身绣金锦袍,手里拿着个折扇,就这样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怎么谢公子今日不在翰林院温书,倒有空与旁人出来一同逛街游玩了?” 穿着雍容华贵的少年说话时目不转睛地盯着沈知凝,故意将“旁人”两字咬得极重。 没等男人回话,顾云澈又盯上了他手中的那盏 魅儿只得摇了摇头,然后无奈地点了点头,看来公子真的病重了。 肥龙则精神恍惚,很不在状态,估计是怕一会儿见到他家老大没法交代,他在行里买消息去山东,又去奉天找我爷爷,结果因为黑陨石耽误了四个月,算起来没有个大半年未回家也差不到哪去了。 这个陈嗣比言学义更加麻烦,所以李长林心中已然再无顾忌,决定直接就把这家伙弄成植物人。 一想到这里,宋铭就追悔莫及,若是刚刚他再谨慎一些,将阵眼封闭一下,那么就不会有这样的隐患存在。 慢慢走,别人还以为你有恃无恐,不敢轻举妄动,这一加速,这不代表你心虚,想要逃跑吗? 尤其是看着葡萄哥调侃白蝴蝶的话,就是李长林,也是忍不住一阵轻笑。 浑身洗浴,消毒检查,重新穿戴整齐后,两人坐到宽大的客运舰座椅上。 张百发和张百峰这一胖一瘦说了句好,竟然也跟着跳了下去,这哥兄俩真是人如其名,果然是双燕子,难道是用飞的吗?人怎么可能会飞。 “项羽跟远古七族之间的恩怨,我可以作证。”这时候,歌儿走了出来。 足足倒飞了近万步,几人才稳住身形,望向楚炎的目光中,全是惊骇之色。 不过,这情况并不会影响秦烽对“棒球帽”的态度,一是因为它对他一直是信任的,可以把这么严重的事告诉他,一点都不担心他向政府告密,他当然不能伤害它啰。 子玉格格捂着脚腕趴在地上不敢出声,我搀扶起她,让她在原地好好待着不要乱动。 上官景逸依旧坐在电话旁,一脸的生气。越想越生气,越生气还越止不住就要想。 “……”陆鼎:好吧,他算是明白了为什么人家都说不能跟老婆讲道理了。 眼下看到两个孩子,于承珠固然被勾起了童年的美好回忆,却也勾起了叶成林的心事。 而全真派七个道士,还懵懵懂懂,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直呆在深山,对陌生的环境,也有排拒之心,所以事不关己,全然不关心。 不过这个时候下线肯定是不好的,即便要下线,也得是其他人带头,所以他们只是在默默地等待,都不想做第一个不讲义气的人。 秦烽的态度让胡晟两人一阵恍惚,不知他哪来的勇气,面对他们一个高阶强人和一个中阶强人,竟然敢如此说话,活得不耐烦了吗? 饭后,长得清纯的公主龙青则拉着沙佳贝去了御花园里散步聊天。 “你又去找麦甜了?”刚刚说了不生气的麦柠檬,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敬贤开始发现孙子异于常人时,就幻想先让二半仙瞧瞧,可二半仙就是拖着不应,敬贤当然知道二半仙肯定听了爹的话,不让他给孙子瞧病。 所以,他只能将弓箭藏在家里,遇到王瑞出来后,再找机会回家去取。 许寞的一番话在孔盛名的心中那是好像一颗石头掉进了黑水里,看也看不见,摸也摸不着的。 第五十六章 红了眼的小侯爷 月灯节这晚,在街坊间游走的人都知道整个上京的花灯都被一位面如冠玉,气度不凡的少年买走了。 据说是为了讨心上人欢心,更妙的是那位少年的心上人居然也是位男子。 听说只要有人路过那间上京最大的茶楼,便能领到一盏精致可爱的花灯。 “怎么样,凝儿?我就说我有办法吧。” 顾云澈站在茶楼门 楚涛突然醒悟过来什么似的,死命踹了谢君和一脚,急令人立刻去门口看情况。大家看戏似的望着两人一唱一和,半点摸不着头脑。 敲门声响过之后,出现在宋端午面前的自然是王胖子那张惊讶非常的脸,而他在转瞬间恢复了镇定的样子同时也告诉了宋端午,他已然做好了准备。 “厂公都赐剥皮之刑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霍维华厉声对身后的厂卫喝道。 “对我了解那么清楚,有什么事能够让您把羽翼草作为交换的?”萧炎知道,既然这个梦心是跟雷尔一样的身份,说明地位很高,既然自己有能够做到的条件换取羽翼草,这个条件也算不错。 萧炎平静的走了上去,虽然他经过了好多次测试,但是他还真不知道这测术石能否作假,但是他想来如果想要测试的时候提高修为是不太可能,但是故意压低应该没什么问题。 但那一掌空空地舞过而已。那门客甚至没看清嫣红是怎么走过身边的,那身姿已瞬移而过,茶盘稳稳地递送到楚涛的手中。 “当”的一声,刀剑相交,我不等那人抽刀,全身劲道运至左手,猛的一掌朝那浪人胸口挥去。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才是真正的季胜凯。”赵敢淡淡一笑,手伸向年轻男子脖颈处,然后擎住某个部位,随即拉起了一张半透明的皮状物质。 至于如何把蜂尾狮给引过来的问题,李彦倒是出了一个很好的主意。 皇太后久居佛门清静地倒也悠然,一时间也没有回宫的打算,皇上为照料皇太后凤体,得李贵妃举荐,便将曾少聪遣往皇寺照顾皇太后,以求安心。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这就是为什么蔗粉人数到了一千万后,上涨幅度减慢的一个原因,因为他们要考虑到自己能不能对掌喆天从一而终。 突然门就打开了,云筠没准备,不禁一怔。不过,当见到门里的人时,她揪着的秀眉又展开了,露出一个沁人的微笑。 “吃饭?吃饭!我让你吃,我让你吃!”红鹦鹉上去一脚把桌子踢翻了,叮咚咣啷碗筷盆锅一顿乱响。 “今天约会的时候是你故意让我去。然后告诉他的吧。”傲雪确定的说。 哗。厨房门被打开啦。三个齐刷刷的回头就看到脸色如锅底的男人立在门口。 “没想到你命还挺大的,被那种亡命之徒逮到还能掏出来。”乔万里笑道。 在凌云现身之后的下一刻,角度的目光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上。看这家伙的反应速度,似乎实力还蛮不错的样子。 “这个凌云大可以放心,我大蛇丸可不是那么容易死去的呢。”对于自己的生存能力,蛇叔表示无比的自信。 完整的血神炼尸术却十分强大,只要复活了尸体,就可以令尸首保持生前的功法和修为,而且百分百听命与施术者。 第五十七章 表姑娘不见了 可等沈知凝抛下顾云澈赶到千味楼时,早已不见了玉珠的身影。 于是她又等了一会儿,直到临街店铺都打烊的差不多时,才悻悻回到府中。 那厢,裴府,修竹阁内灯火通明。 裴之将手中的书卷翻来覆去,可今日不知为何,愣是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直到香炉里的香添了第二遍时,他才将书卷放下。 还有母暴龙纪海燕,并没有回家,而是回去了学院。相比起来自己还是喜欢武术社的生活。 昊天明和慕容墨情在路上的时候很静,两人根本就没有什么话说。昊天明脸上的五指印还没有消散下去,慕容墨情则是在想着什么。八成应该是西门的事情。 惊天动地的“封剑禅·碎河山”随之加速斩落,那巨大的剑芒未到,但那可怕的威压已如惊涛骇浪般涌至。 江楠对这样的秘辛总是有着极大的好奇心的,听对方的意思,是打算公布这段秘辛,江楠顿时竖起了耳朵,认真的听着。 猰貐和烛阴两面夹击黄帝,黄帝独自战斗已久,任凭是凤凰涅槃也抵挡不了多久。于是他更是发狠一搏,倾注所有的力量连连击退猰貐。猰貐被逼让出了一条血路,黄帝二话不说就冲了出去。 他的这声吼叫惊醒了所有人,都不由抬首望天,当看到那个全身笼罩在血光中的身影,他们这次不是呆滞,而是发自内心的震撼。 眼镜男的话中间有个词没有被翻译过来,应该是汉语中没有相对应的化合物名称。 当飞龙们看到火光飞抵这里之后,所有工蚁都已经被烧成了焦炭,大片大片的“木耳田地”被毁和数千只工蚁的损失,让飞龙们大为光火,拍打着双翼向着丛林上空飞去。 郭校长没有来,杜大肠也不在,杜大肠是十分反感这种比赛的。用他的话来说这就是在培养学生内心深处潜在的暴力情绪,所以也就不在场。 依照牧天上面的分析,再对照离火魅妖狐记忆中对辟水幻睛兽的恨意,可以肯定这种异兽应该是存在的,而且所拥有的天赋能力绝对不弱于魅妖狐。 四十分钟以后,黑山镇医院外科诊室门口,人围的越来越多,首先来的是在谭大伟家喝酒的一伙人,随后,韩旭,陈虎,志迪,志勇哥俩,还有一些比较好的朋友都陆续赶到。 这一次,孙畅没有挣扎,只是心中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一个黄亥班的弟子,会是一个登峰之境的超级强者,不仅荒谬,而且滑稽。要知道,就算是整个上清院内,也只有三大长老踏足这个境界。 至此,高句丽举国震恐,后黄、银城两城守军自拔逃遁,数百里内无复人烟。 萧平以前虽未接触过情报方面,但在有理论指导的情况下,能迅速参悟掌握,并且协助培养相关人员,可以说是极有天赋。 “怎么,你想在房间里对我动手?要知道这里可都是监控,我就算是死在了这酒店的房中,你也和在众目睽睽之下击杀我没什么区别。”唐艳冷哼一声,道。 “嘭”的一声,大树树干陡然爆炸开来,被炸碎的树屑飞的到处都是。 欧阳东手持宝剑砍断了脚下的藤蔓,发现眼前的慕容风已经消失不见。幻影阵么?你也太看我的洞察之瞳吧?欧阳东把宝剑向空地前的一个方向一指,又发出了几道射线。 第五十八章 有什么资格管我 裴之缓缓起身,行走间衣袍上的松柏香瞬间涌动起来,充斥着整个房间。 沈知凝像见了鬼似的,从脚底顿时生出一股恶寒。 他...他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她能感觉到男人的视线正落在她身上,似乎在上下打量着她,但是空气中又凝出死一般的寂静,让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裴之这个杀千刀的,大半夜不 沈箴盘腿坐在临窗的打炕上,望着外面树叶舒展的老槐树,眉头紧紧地拧成了一个“川”字。 没人再去想着如何抵挡冀州军,而是缩在城墙上瑟瑟抖,连头都不敢冒。 在这条矿脉中随便拿一块出去,都会引起无数人的争夺,更别说整整一条矿脉,肯定会让人疯狂。 徐荣的武功是很高的,赵云一合之下就把他挑于马下。那么赵云的武功当不在马之下,但是刘峰却一直雪藏,不肯让赵云上阵。这说明他也是有私心的,并不是世间传闻的那样完全心怀大汉,忠于陛下的。 当然,赵无极说这话的意思时,不管苏薇怎么跳,赵无极都有把握配合苏薇跳舞。 二辆车是皇后娘娘大汉总理孙瑛的马车,然后是皇长子刘兴的马车。 青儿微微簇起黛眉,旋即玉指指了指那盘坐在半空中,紧闭双眸的辰陨,略带迟疑地回答道。 我疑惑的看着救护车从我身边驶过,一直到达前边没有路的时候才停下来。怎么回事?难道是送尸体来的? 冰魄巨蟒更加痛苦了,越痛苦反抗就越厉害,不停将秦歌往肚子里吞,要吞到它平时消化食物的地方!冰魄巨蟒的这一动作,直让秦歌不能呼吸,直要窒息到死。 这里乃是龙血始祖的本源世界,诸多大道奥秘非常的清晰,很适合他们这等层次的人修炼,这个地方,堪比顶级宝地,修炼一日,胜过平日间的百倍。所以辰陨才招呼两人,不要浪费时间,抓紧时间修炼。 但是叶秋在混沌太初之力的压迫下,却一次次地突破了自身的瓶颈。 “我?”徐青墨有些诧异,不过还是乖乖走出屋子,来到院子里,下面应该就是要给沈晚晴尽兴治疗了。 莲心呼吸一窒,然后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腰身,滚烫的脸蛋在他的肩窝了蹭了蹭,爱恋之情溢于言表。 “堂主你怎么了?”惜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杜枫跟另外一个男子,堂主这么生气是因为景言陪其他人,不陪他么? 两盏青灯一样的眼眸暗淡,那道身影凭空消失了,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我说不信可以问阿水。阿水于是就告诉他们,我如今是一位阴阳先生,很多人都请我消灾解难,是很厉害的人。 我刚想再一次出手,就看到蒋黎明拿了一张符,然后掌门玉印光芒一闪,他就消失了。 “因为你我早已经遍体鳞伤,这一点点皮又算什么?”秦永祺压下去,强忍住不去吻她,因为他现在太生气了,被段玲珑这么计算后还依旧有要吻她的冲动,他讨厌这个自己,就是对段玲珑太过心软才会落到如斯田地。 黄俊道“你想治我?那还早了点了,至少现在不行,不说废话了,我看咱们就这么着吧”。 一听这话,我瞬间哭笑不得。心想我的亲娘耶,你以为是去菜市场买菜呀,看中哪个就能带回来? 兽潮虽退,但所有人都不能掉以轻心,谁都不知道会不会有第二批兽潮来袭,只能做到防患于未然。 第五十九章 春试放榜 沈知凝本以为那晚之后会迎来裴之严厉的惩罚,可没想到,他竟真如自己所说的那样,不再管她了。 就连在府中她假装看不见他,不给他请安时,男人也能一脸淡漠的从她身边走过。 好像府中从来没有她这号人物存在一样。 两人就这样相安无事的又过了几日。 等裴老夫人宣她又去福寿堂的时候,沈知凝恭 擎天柱黑色岩石的表面布满了青苔,但是此刻青苔海草,珊瑚贝壳都在从石柱之上迅速脱落而下,甚至连黑色的岩石表面都在剥落,渐渐露出一直被遮掩的真实面容来。 江遥伸手一指,一道微光射出,便听嗤地一响,那只纸鹤应声从半空栽落,身上莹光消散,隐没于黑暗之中。 “失忆之前你对我说,所有的事,都要让你自己去了解和记忆。”那泽;梵卓紫色的眼眸有些黯淡。 高飞的那几个手下看到这一幕,一个个都瞪大双眼,心里非常慌乱,也非常害怕。他们真没想到,高飞居然会朝特警开枪,而且会被特警开枪当场击毙。 看见上官雄吃瘪,我心中还是有些意外,要知道上官雄这家伙的本事高的吓人,谁有本事让这家伙吃瘪。 不过不出预料的,生命力量还是像水一样流进了地面,而不远处的泥土上再次传来了一股更大的生命之力,无数的泥土再次开始凝聚成怪物。 “难道这一切都在计算之中?都是命运的安排?难道我飞越宇宙之墙来到这里寻找血帝,就是为了今天? 在这个时候,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白丝了,原来是这些白丝都是这蜘蛛吐出来的。 村上真树愣了愣,涨红的面色渐归正常,忙抱元守一,苦苦与魔音相持。 不过这一次,面对那个巨大无比的boss,李亚林如果再不展现一下自己的制空能力,那岂不是暴殄天物? 之前霍子政也没有碰过她,她自然会害怕。浑身颤抖的很,可是又不敢叫出来,所以咬着唇瓣僵直的躺在那里。 太虚宗在招摇郡的强势崛起,让乾元的封地面临巨大压力,这对青丘国而言,却是再好不过的良机。 没有人进来过?难道是自己刚才慌慌忙忙出去的时候把药给弄掉然后滚进温池了? “沈君池……我是在做梦吧……”温西的唇色惨白,一双明亮的眼睛此时此刻黯然无光,好似什么感情都没有。 说罢,牧泊桑手中的那帜阵旗激发出了一道光芒,向前激射,方圆百里周围的阵法屏障生出,而后,又一股莫名的力量突然笼罩而出。 而这储物戒中的羽翼,竟然是大陆各大霸主势力都忌惮的兽族,灵凰族的祖先的羽翼。 毕竟,永乐帝既然因为汉王此番的举动,彻底绝了改立这儿子的念头,那么肯定要暗示众人,免得许多人蒙在鼓里,继续跟着汉王、赵王图谋夺储,给朝廷、给皇室添乱。 纤细的身影单薄而坚韧,洒脱利落,没有一丝的犹豫,也没有回头。 “好的,我看看地图找找。”陆胭脂拿出了一张兽皮卷打开观看。 王鲸看蓝明心这语气,该是把蓝庆国带上了。想到那位老丈人在香港时要来八国联军套餐的做派,王鲸不觉莞尔。 要杀就是灭门,杀到敌人胆寒,杀到敌人听到你名字而颤抖,躲着你走,如此你才能更好的在修真界生存下去,更好的保护背后的门人弟子,亲人朋友。 第六十章 状元游街 沈知凝自幼便生的好看,所以面对这些夸赞时并没有太多的情绪。 容貌与她而言不过是表象罢了,真正看一个人的时候,还是要关注内在。 正午的太阳晒得人头晕,沈知凝起身离开花窗旁,转而退到了方梨身后。 既然方梨那么想让裴之关注自己,那还不如让她站在最显眼的位置... 约莫一刻钟后,街上 可以说现在的尼克斯对在控卫上是不缺人了。这个赛季不少场比赛都首发出场的伊曼纽尔自信心更是大了很多!球队对于他来说也是比较认可的。 原来,所谓的元素位面其实就在这个世界中,例如我们都熟知的深岩之渊,那就是石元素位面,就在大漩涡的底下,除此之外还有火元素的火源之地、风元素的天空之墙和水元素的深渊之喉,它们都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远远望去,仿佛大地之上出现了一口冒着绿色泉水的泉眼,汩汩着,哗啦啦着,不知疲倦的冒出一股又一股青翠的泉水。 “啧,怂比。”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张立又看向了罗达门特,然后直接飞剑射出,反应不及的罗达门特直接被洞穿,不过那张皮虽然出现了窟窿,但它却还没有“死”。 “我下午就回去了咱们再聚一聚吧~”米哈伊尔笑着和他的同学说到。 而包括猎月博彩以及临钟湖鱼人‘旧物回收’在内的多个项目,原本也都属于血友会把持。只不过因为‘名声不佳’,所以前几年,血友会就已经开始寻求外部的合作者,试图转让这些‘涉灰项目’。 孩子们都面黄肌瘦、灰头土脸,衣服也都是残破的,他们卷缩挤靠在一起,打眼去看,根本看不到哪个是罗御希。 谁知两人到了风国,又发现风辰溪和包老都不在风国,去往哪里连风帝也不得而知,只道他们回来看望过他一眼之后便又离开了。 嘶!!所有人倒吸凉气,他们终于知道这位兄弟脸色苍白的原因了。 龙翼毫无阻留的从秦湛的身躯之中斩了过去,不过,斩落之后,却并没有预料中的血肉飞溅,而是直接化作一道虚影,在冲锋了片玄,消失在虚空之中。 “是!如果一定要出阵的话,攻略摄津也是必然,摄津毗邻京都是山城国的屏藩,三好长庆此时正巧不在芥川山城坐镇,只要攻陷此城会给摄津国的国人众们极大的震撼,也是对三好家极大的打击。”吉良义时认真说道。 看着詹姆斯乔瑞追出病房,吴天麟知道这个时候詹姆斯乔瑞肯定是去验证他刚才的这番回答,不过这个时候的吴天麟也一心想着找出刚才治疗期间遇到的几伞问题,所∽不再病房里多呆,带头走出病房准备到其他病房去看看。 范闲和郑拓走出府衙的时候,有些意外地发现那个宋世仁正在外面等着自己。 关于辞官的理由,王通自然不会说自己知道朝廷难办,索姓辞官,他只说自己得了急病,郎中诊治后说要去江南那等温暖湿润的地方休养,在苦寒之地对身体损伤很大,这次东征一直是感觉到不舒服。 “好,只要你拜我为师,我就包你能击败他!”那个诡异的声音再次响起。 对于这个发现吴天麟并没有告诉汤姆,所以两次实验在汤姆的眼里就是等于失败。他虽然不明白吴天麟的养生功为什么会突然让死神病毒死亡,但还是立刻准备了一份死神病毒,等待吴天麟进行第三次研究。 第六十一章 给表少爷当妾 沈知凝内心没什么感受,倒是一旁的玉珠还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她背着裴念安,悄悄翻了个白眼。 “哼,二小姐真是只在外人面前装风度,背地里可是坏透了。” 玉珠心底越想越气,她还记着往日在府中裴念安是怎么对自家小姐使阴招的。 沈知凝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宽心。 随着俊美非凡的状元郎骑 他,唇红齿白,剑眉飞鬓,相貌出落得颇为清秀,身着火焰红衫,彰显霸气。 “要是真能成事,先要谢过夫人体谅。”鲁幺的性格很温和,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再次收敛起来,反而更加显得稳重。 看到赵子龙出来,赵来财走上前来,拉着赵子龙的胳膊急切地说道。 何夕再次施展腾跃步伐,迅速靠近能量体,使出挑衅接狂击的连招,能量体瞬间消散,变成一滩绿色液体。 安圣雪似乎从他们的眼神里看出了什么,根本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 然而,接下来徐帆冰冷冷的一句话,却是让圆空一颗心直接如坠冰窖。 毕竟,四大宗加上帝国的势力,全部名额有十五个。这里面高手如云,一旦被针对,不论是谁,都绝对是一件无比可怕的事情。哪怕,身为御剑门的另外两个同门合力抵抗,怕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你把衣服掀开给我看看。”孙世宁一脸的平静无波,那样子,那神探和平日里沈念一不苟言笑的样子实在想象。 “我怎么感觉有人经过呢!”消瘦魔修有些疑惑的摇了摇头,也并没有太当回事,再度打起了瞌睡起来。 当初赵子龙从渡口乡向长风县发展时,曾遭遇阳州市斧头帮的打压。当时,赵子龙借助于李真的关系,请来长风会帮忙对付斧头帮。 马车几乎是卡着闭城的点回来的,马车刚刚进城,身后城门轰然闭合。 是不是这些年苏染发生了改变?还是她和傅云峥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呢? 不过,福宝拒绝皇帝的召见,他甚至不需要去添油加醋,只要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报告给皇帝,那么,自然有皇帝出面收拾这个嚣张的混蛋。 老板打量着刘青阳,确定刘青阳是活人,这才下楼给刘青阳开门。 随意闻言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双眸一转,眼底划过一丝皎洁。 按照之前的几次刺杀,即便是说明了相关准确的住所,也没能成功,那这次就改变思路。 但即使她放弃了,可现在,事情还是在向她控制不了的方向发展。 李世虽贵为太子,处境却并不大乐观。他与二皇子李言皆为皇后所出,可后者却更受楚王的青睐。 “所以,你来是打算告诉我了?”随意挑了挑眉,对此表示怀疑。 龙十三用刀刃划过自己的手掌,鬼刀聚集的阴气越来越多,逐渐变成一柄巨大的“血气巨剑”。 梦中最后的一个画面,自己身上缠绕着的那一根根黑色的头发,哪怕现在回想起来,也能够让人头皮发麻。 随后,再说几句场面话,比如多回公司看看,或是前台谁谁的八卦。 咝~赵驰倒吸一口凉气,400年过去,妖族难道已经完全做好了开战的准备吗? 雄震城城主吹着自己半白的胡子,瞪着一双铜铃大眼对苏墨说道。 许清朗组织着自己的措辞,其实这货应该和自己差不多,算是继承了部分海妖力量的“人”,只是自己这边掌握着一定的主动权,有着自己可控制的封印,而其他“人间行走”,可能真的只是傀儡而已。 第六十二章 重生的不止有她 “真是不好意思,害两位白跑了一趟。”那下人连忙朝着他俩作了个揖,满脸歉意道。 只不过,这些年来,她仔细观察皇帝的心思,才发现,皇帝的心思压根儿不在后宫佳丽们的身上,也曾多方派人寻找,只是,时隔多年,许多线索都断了,哪里还能找到人,这才做罢。 高泽不知道元笑高兴什么,也没有接着再聊妹妹这个话题,一拍即合,决定去酒吧喝酒。 “你的命门,是角?”发现乌龙的叫声太惨,风华的手一抖,差点连根剪断。可角被她的剪刀划了一下,这人却没有叫。 既然他在前几天将她从死神里救回来,那他就不会就这么任她死了。 出殡结束,送葬的人全部离开,可是看着眼前的新坟,苏婧去无论如何都移不开脚步。而宫宸夜,理所当然的留下来守护着她。 原来,暗箱操作指的是她靠的许嘉南的关系才入的围的。她受点委屈不要紧,可是许嘉南不能平白受这种污蔑。 既然这人本就知道它的身份,那就不要藏着掖着了。就凭借她身上这点手段,还是杀不死驴子大爷它的。 “陆展颜,你怎么会在这里。”秦奕淮却是明知故问,摆明了是要给她难堪。 “什么?”苏婧瞪大了眼,没想到男人会说出这种话。她好歹一辈子就嫁这么一次人耶,怎么能没有婚礼呢? 看着萧炎带过来的这位气息缥缈的老者,萧战跟萧厉都不禁面色慎重起来……这位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萧家的? 袁嗣纹虽是景安帝的儿子,年纪却只比袁庆柏这位皇孙长了一岁而已。 比比东没有回答,只是起身,曼妙的身姿来到千仞雪面前,凝视着她。 江户川柯南和安至透走进客厅,花田早春奈和佐滕美和子还有高木涉正坐在那里打牌。 慕容晨曦和韩月瑶的感情越来越好,韩月瑶也越来越依赖自己的丈夫了。 “陛下,听说八鹿府里有一处天水潭,每到这个时候便会散发氤氲神光,不妨先去看看吧?”闻幽蝶提议道。 一个三连音,每个音相当于1/3拍。再叠加上两个八分音符,时值就是半拍。 “祖父……”自从德老王爷受伤回京休养,皇上便免了他的早朝,这几年不管是宫中宴会还是早朝,德老王爷都没有参加。 三皇子原本以为,黛安要就红玥轩和归燕坊这些琐事找他拿主意,心里多少有些失望。 虽然他们被迫分别,但请他们不要伤心,她的思念将永远停留在人世间。 “我哪有,我是看着自己徒弟这般厉害高兴还来不及,哈哈哈。”公冶北捋着自己的胡子哈哈大笑起来。 她一路跟着李庆安的船队,不料早晨在客栈睡过头了,使她心急如焚,唯恐李庆安的船队已经过去了。 大帐的回纥将领们纷纷应和葛乞罗的观点,仆固怀恩这种长别人威风、灭自己勇气的话让所有人都不喜。 明珠取过三支箭,跑到两丈外,瞄准了,连投三支,只听见‘咚咚咚’三响,三支箭准确地投进了铜壶中。 普光自是知道吴青峰在挤兑他,可现如今这件事情也是迫在眉睫必须要处理了。可没等到普光开口,脚下震动的大地突然之间安静下来,平静的没有半分声响。众人不禁面面相觑。 柳曼如哪里说得出来?要解释清楚,就只能从韩稷胁迫她开始说起,可眼下淑妃在,护国公夫人在,还有旁边这么多人在,她岂能冒着风险把郑王以柳亚泽犯事之事逼迫她的真相给说出来? 轩辕剑光芒再闪,不愧是领域杀手。那黑色的能量罩在轩辕剑金光的扫射下,顿时被绞的粉碎。齐岳对能量的控制极其精妙,不论是破坏铅制箱子还是绞碎这个黑暗领域,都没有丝毫伤害到箱子内的帝心雪莲王。 定州军数万大军分布在周边四五百里之内,而李清的中军则驻扎在莫干山脚下,陈泽岳率领的一个步兵营和三千亲卫军近一万人拱卫着李清的安全。 帐帘一挑,他的谋士高尚走了进来,他前几天去黄河边催粮了,今天上午才回来,一回来便听说薛蒿惨败的消息,在高尚看来,胜败是兵家常事,薛蒿这蠢货一路劫掠,耽误了军机,焉能不败。 有几个修士闲来无事听到外面有了动静不禁走出洞府之外前来观看。 王柏川是怀揣着无数忐忑来到病房的。但见到樊胜美的时候,他惊住了,素颜,憔悴。甚至还有一副时下流行的黑框眼镜遮挡流盼的美目。樊胜美的这个形象,与王柏川心目中牵挂了十几年的校花大相径庭。 我去柜子内拿自己的衣服,也懒得折叠直接往行李箱塞,只想迅速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秦芸深吸了一口气,一双眼眸锐利的如把刀子一样,恨不得将夏轻萧碎尸万段。 不过我也好不到哪里去,被她打了好几掌,感觉身上到处都在疼,这个孙娜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可她还没将我拉起来,坐在我身边的简庭反扣住我的手,我感觉到手背上的紧实和温热,侧脸去简庭。 可是现在,人们才终于明白为何以前她总是身着素裳或是黑袍,原来是她生的太过妖媚艳丽,再衬着这身衣裙,真真令人移不开眼。 在场的人齐声欢呼,幸福总是来得太突然。这一切,都是夏洛创造的呀。 他原本最担心晗月会因此事而与他闹个不休,没想到现实却是相反的。 谭志更是被说得半响也没有办法去反驳什么,尽管愤怒但却有找不到更加合适的话语反驳。 望着简庭一脸痴汉的模样,我心情莫名好了很多,在心里有些感叹的想,米莉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自己的人,一个可以把她宠上天的人,真是好。 第六十三章 晚香堂赴宴 许清荷便是上一世的裴夫人,她与裴之结婚后,两人恩爱异常,不能说是神仙侠侣,但也是人人钦羡。 沈知凝想起前世的时候,许清荷也曾进宫参拜过她,只是她那时早已身居高位,讨厌裴之的同时也喜欢不起来这位端庄的大家闺秀。 可是自己从未伤害过她,为何她最后还要用一杯毒酒了解自己的生命? 难道是裴 竞技台上,龙傲盯着秦宇,气势漠冷强势,他手掌一动,瞬间恐怖火红真元气息,从他身上席卷而出。 不过人类这边也不是没有胜算的,只是在决战时,陆永童控制了自己的身体告诉她的亲人们自己还没死,才让她的哥哥一时心软错失了攻击的最好时机。 “进城看看去吧。”天渺端着一碗雪灵果,正惬意的吃着。这个世界的雪灵果,就是升级版的天然的冰淇淋,口感是真的不错。走之前多带些回去吧。 “然儿,你可算是回来了!”锦然刚一下车,便看到自家门口蹲守的张家大夫人和张家二夫人一齐齐齐向自己奔来。她们两个穿红着绿,身上、手上各色首饰铃铃作响,从锦然的角度;来看,就是两坨绸缎首饰向自己扑过来。 秦瓦凡刚应了一句,旁边那两位就伸长了脖子,异口同声,尤其对情况一知半解的白榆,脖子伸得都要比曲项向天歌的长脖子鹅还要长了。 叶静徐撇过头去努力让自己不笑出声,结果一转头就看见了来这里交任务的霍林。 方元想说不是,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带着百人保护蔡姐儿两个多月了,杀手刺客,投毒者,不知道抓了多少,如今何止是蔡聪危险,连蔡姐儿也在危险中。 秦胖老板咧嘴大笑,这事他一早就给秦瓦凡做过,不过那会点鞭炮送的是大红镶金的锦旗。 不知什么时候,白蒹葭已经端了一杯温开水过来,温和地放在正在思忖的李经理面前。 剑老的一番言语,让叶尘顿时无语,好像自始至终,他都没有说他是圣族之人,何来豪放不羁的说法? 银鸣子与j冠头两人也不由的在心中惨鸣着,这四个魔族,可都是无比厉害。便是他们两人对上这四个魔族,也只是被秒杀的份。燕真也只是区区的一个散仙,注定要被秒杀的。 “不好,叶大哥,是管咏菏的男朋友王通来找麻烦了。”张紫怡忙道。 以陆羽的眼力,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图卡凤的情况,心中亦不免一痛,第一次品尝到了爱情的心痛和苦涩。 凌逸玄的怒喝声振聋发聩,一时间,众人脸上无光,说不出话来,有几人甚至低下了头。 也就是在我收了长剑的一瞬间,鬼毅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脸色变得苍白了起来,看着我一脸的不甘。 同时心中又有着无限的满足,之前还心疼的丹鼎,此时反而不放在心上,毕竟能见识到传说中火蛇蕴丹,这辈子算是值了,别说毁一个丹鼎,就是十个百个他也愿意。 一团圣光从圣树中散出,将她白嫩纤手一下映照得一片神圣,好不动人。 只见那黑色的光芒之中,突然挤出了一个庞大的爪子。黑色的光芒之中也是传来一声兽吼,仿佛是百兽之中的王者一般,声音之中带着强大的威压。 “问题的关键便在这里,我手上的药物年份,并不能百分之百保证能够练成极品疗伤药,因此为了确保一次成功不浪费宝贵的药材,我必须前往更大的集市,看看能不能采购到年份更久的药材。”陆羽说道。 第六十四章 表姑娘被下药 随从跪在地上,抬头看向正在爬墙的顾云澈,吓得腿都发软了。 “小侯爷,咱能不能回府啊,您要是想找沈小姐,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从正门进去,何苦爬墙呢?” 顾云澈踩着他的背,轻盈一跃,就落到了听竹苑院内的那棵梧桐树上。 他拍了拍身上的土,朝院墙下哭丧着脸的男人看去。 “本世子想干什么 似乎这白马上的将军感觉不到周围百姓们的热情,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从那双眼睛就能看出,虽然看着前方,却没有焦距。吕香儿难以想像,在这个时候,他居然还会想着别的事情。 三人一并走到廊台之前,雨声潇潇飒飒,未有半分停止之意。时不时地有一阵夜风吹过,会将丝丝雨水带入廊台之内,沾到每人的衣衫、裙裾之上,甚至连各自脸上也是一层薄薄的水汽。 还有这剩下的五分之一,你竟然花这么多钱去弄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你能不能干点人事? “哼!”天生鼻孔里冷冷的喷出一股气息,丝毫不惧,依然在提升自己的高度,眨眼间就已经到了百米的高度。 竹影终究未再多说什么,派了流云山庄的管家去威远侯府向沈予传话。 郑青山来了之后,郭业本来还要出言讥讽,不过郑元对他连连摇头,他不能不给郑元面子,也就没有多生枝节。 \t一切都清楚了,真相大白,跟预判的相差无几,秦风与欧阳青对视一眼,暗暗咬着牙齿。树欲静而风不停,这辈子跟这两个王八蛋注定是无法善了,那就只能刺刀见红了。 “母后……”聂沛潇想要出声阻止,唯恐叶太后会越帮越乱。可他私心里又希望叶太后插手此事,也许能说动出岫也未可知。想到此处,他便也住口不言。 出岫利索地坐上马车,云想容和云逢也先后进来,唯有竹影骑马率领一千暗卫,跟在马车后头。 老王点了个头,看了看摩西、宁采臣和九爷。觉得他们这几个兄弟挺有意思,居然还有个老外。 李氏心下吃惊,这还是她第一次见章老太傅,章老太傅有什么话和她说的? 想到前两日,建武帝让他给祁阳府里送东西,确保废太子这个冬天不那么难过。刘德全就觉得头皮发紧。 幸好火星环原本就驻扎了四千多人,都是比较忠诚于肖恩的武装人员,得知这些叛军是马丁的死忠分子,而马丁是害死肖恩的罪魁祸首,这激发了他们相互之间的仇恨。 秦泰然本性不坏,他只是一心想要坐上盛大集团的天命圣尊位置而已。 惊冥雷罚闪,是一种灵技,可以将自身灵力转化为雷罚闪光挥出,练至大成之后施展起来就如九天雷罚,惊动幽冥。 尾巴移开目光,马璐才发现尾巴没有系安全带,就又解开自己的探身拉过尾巴的安全带帮她系好。 大概又过了一个时辰之后,终于又有人来到了这片区域,他们看见陆无锋正在打坐修炼,还以为他在这里寻得了什么机缘,便慢慢向他靠近,打算询问一番。 “这怎么可能?”猿飞日斩和志村团藏听到千手秀一的话,瞬间脸色大变。 方圆儿见她这般着急,知道她是想差了,伸手扶了她起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挑破,到底打算给她一个机会。 高梧桐掀开废报纸,方格纸上写满不断重复的四个字:醋不及防。 第六十五章 怒发冲冠为红颜 “没瞧出来,你还挺有血性!小爷我今日本来是想温柔待你的,既然你如此不识好歹,那就别怪我将你弄痛了...” 王立言从怀中掏出一方手帕,团成团就塞进了沈知凝嘴里,而后又粗暴地将她扔到榻上。 随着春药的发作,沈知凝已经完全失去了自理能力,现在被王立言绑着,更是连话都说不出,唯有脑子里还残存着一 只见恨天火皇化为一阵旋风,扑杀了出去,立刻在拜火教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柱间随便扫视了一眼,就看到了五代目火影纲手以及copy忍者旗木卡卡西。 莱恩看来和这些盗贼还挺熟悉的,他们开始有一句没一句的交谈着。 不过作为兽牙部落二首领,他的地位自然不会是靠逃命的本身得来的。 曹军见对方言语不善,冷哼一声后,又坐回了原位,且看他拿我如何。 在察觉到自我意识变得模糊不清时,姜镇立刻开始了抵抗,不甘、不屈的坚定意志传入到了金色灵魂之身,为金色灵魂之身注入了力量,随后与金身灵魂之身开始了‘融合’。 一家在他左手边,全名正泰搏击俱乐部,一家在他右手边,全名阳光体育搏击培训中心。 “老大,要不要先把对面的五人给灭了!”非妖说道。说完,还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眯着眼睛看到坐在对面的林峰,正闭着眼睛盘腿坐在椅子上调息。 那双黑漆漆的眸,在夜间从猫瞳进化成了猎豹的瞳,紧盯着猎物,随时准备扑上去。 虽然这不是他们的第一次接吻了,但之前都是司绝琛强迫的吻她,今天换成了她强吻他,这种征服的感觉果然是比被征服要好很多。 原先甄裕和那三万士兵可能是因为皇上的一个命令绑到一起,彼此之间并没有多少情谊。但经过在迷谷的同生共死之后,这三万人马就彻底的拢到了甄裕手里,成为名副其实的虎威军。 如今看着突然又多出三道黑风,林毅心中早已是震惊不已,看情况这定是那身后操作黑风之人盯上自己了,不禁是心中暗暗叫苦。 看热闹的修士终于清醒,静云湖有人的岛屿都议论着刚刚之事。子璇仍是站在游虚枝头,看着方丈、季离经消失的方向出神。 不过从王南北前半段的回答看来,老爷子还是比较满意的。不过老爷子没有准备就此放过的打算,决定让王南北和自己下一盘棋。俗话说棋品看人品,只要下一盘棋,老爷子绝对敢相信自己能够判断出王南北为人到底怎么样。 “对了娘娘,奴婢听说那个梁国五公主也会跟着去南郊猎场狩猎,您说她会不会借着这个机会接近皇上?”抱琴给阿玖梳好头发,突然忧心道。 的确,现在的荆州南部郡县都是属于兵力空虚阶段,交州军要是继续北上,有着很大的可为空间。 好在君夜炎只是缠着北堂凝悦交出真的阎令,并不干涉枫叶山庄的行动,北堂凝悦这才能亲自到西北安排。 “这可怎么办!洛阳虽然什么东西都有,可是要说压倒所有人的礼物可就难找了。难道我一世英名就要毁在自己的手上?”庞统暗自叹息道。 门口处,mt嘿嘿奸笑,似乎某种阴谋得逞了。看的钟叔有点毛骨悚然的味道。 但这个难度太大,我就不怎么妄想了,因为凭借我们实力,击败八仙队已经是险中求胜了,再想击败气势正盛的天庭队,无异于痴人说梦。 第六十六章 一身官服的大少爷 裴之神色淡淡,进晚香堂时周遭都裹着一股冷风,身上甚至还穿着绯红色的官服。 自他身后,是一身宝蓝色云团锦文锦袍的裴书臣,男人眸色晦暗,并没理会晚香堂周遭乱哄哄的场景,而是径直走到柳青青面前道:“母亲。” 柳青青脸色微变,眯起了眼睛,“书臣,你今日不是去翰林院了吗?” 她明明都计划好了 没过多久,两座建筑之内,光影呼啸,化为两道人影,相继出现在半空。 尽管伊不能开口说话,但是她的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了,明明就是生气了而且是很生气。 “是你。”那声音极好听,平平淡淡的两个字却带着说不出的悸动,但对素素来说,便是绝对的威胁。 然后,众人也是将目光凝聚在了清韵身上,她们的眼神,流露着幸灾乐祸,显然,能够看着人气排名第一的清韵吃瘪,是极其舒爽之事。 赵世杰看着梦琪对待周明轩的样子,虽然她没有去看他,但是他却明白她的心里,眼睛里,全部都是周明轩。 “这个蛇肉可以吃吗?”看着正在啃食蛇肉的剑齿蜘蛛,她很疑惑。 迎春象征性的添了些嫁妆给奕彩。自奕彩被抬走后,姑老太太就向孙老太太辞行,说是要回老家去了。孙老太太也没多挽留,给姑老太太拿了些银两,就送姑老太太走了。 但是慕容墨情就不这么想了,感觉自己的胸部受到了挤压之后就怒视着昊天明,但是昊天明这个时候脸上没有了一丝的傻气,看上去很坚决。就像是一个很硬朗的男人。 “才不是,是表姐她……肯定不想见到你嘛1”梦琪抱怨的瘪瘪嘴巴。 许娇容从灵隐寺烧香归来时,已是日落时分。夕阳晚照,残云铺在天际,纷纷杂杂的,一如她此时的心情。 停在一双好看的白球鞋下,曾经发生过的画面仿佛重演,众人顺着往上看,是一双又细又长的美腿。 所有人缓缓停下,其中一个白人安保对江浩竖起拇指,陆续的,其他人也都对江浩竖起拇指。 一句“姐姐好像不喜欢我”,便被她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搂在怀里安慰。 一班坐下来不久,就听到隔壁二班班长方正,正扯着嗓子开骂,一点都不留情面。 他们的宝贝前世受了太多苦,这一世,他们不会再让她受什么苦了。 何大娘子进去的时候,还撸起袖子,俨然一副要与何老爷大干一场的样子。 拿出切割机对着大门滋滋啦啦地一顿狂砍,几分钟之后,一个硕大的洞便出现在夏初眼前。 田海洋连忙点头答应着,随即转身离开了王天祥的办公室,通知市委常委们来参加会议。 难怪沈晚晚会对卓老爷子没什么好感,原来根本问题是出在卓灵雪身上。 江浩松了口气,宋明尘显然比许大海靠谱多了,而且宋明尘的社会地位也比许大海牛比多了。 说得叶老夫人一笑,眼睛却是死死地盯着佟霜,佟霜哪里不知道叶老夫人是在警告她不要对曹良瑟生戒心。她回望一下,移开目光正好对上沈芸的,两两交接半晌,佟霜才看明白沈芸目光里带着的嘲弄和耻笑。 哗啦一声,水龙变成一滩液体,水流把夜如风从头浇到脚,淋成了一个落汤鸡。 杀气在双方的对峙空间中弥漫着,夜虽然寂静可是却是风雨欲来,大战一触即发。 第六十七章 那男人究竟是谁 春药的药效太强,再加上柳青青用了依兰花催情,沈知凝的身子骨本来就弱,一颗解毒丹下去,药效竟还存留八分有余。 晕倒前,她只听到玉珠在惊呼她的名字。 沈知凝忽然想起上一世自己在端王府夜游花船时喝错了酒,身上也如今天这般燥热。 那时的她,已经不是裴府的表姑娘了,而是大庆的皇后。 跌 但就是这些北国大臣,各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害得他们现在如坐针毡,不知该退还是就这样坐着。 那人一看是徐晃,也知道是什么情况,顿时收起了笑脸,恢复到原本庄严的样子。 “你还记得之前跟我说过,这次万妖大会有些特别么?”赵阳问。 张辽冷哼一声,没有理会那名士卒,继续崔马缓行,不过经过那名士卒身边的时候,却也没要了他的命。 但因为某个医生的疏忽,导致猩红蛛蝎从特定的热带雨林房间内爬出来,咬到了一位路过的学生,导致学生中毒,现在昏迷不醒。 “好吧!我送你下去,学校这边我安排好了给你打点话,今年你们还安排聚会么?”成老师问道。 远处传来了汽车的声音。由远及近,一辆大卡车疾驰而来,听在了众人的面前。 此时陈树唯独没有对荣伟钢铁做指示了,而荣伟钢铁也的确特殊,所以需要注意到的地方也就比较多。 “这是为何?”袁绍问道,他本来就拿不定主意,赵迁这么一说,更是犹豫了。 “知道了,我等会就过去,对了,刘宇昂找到了没有?”秦少云没有回头,沉声问道。 “好了,好了,你今天来不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吗?”孟然带着歉意地看了眼李爸,心里毛毛的,但他也没有否认,赶紧转过话题。 赫思白捏着手机,望着窗外的大雪,等着周美雪的短信,他头一次感受到,连等个短信都让他觉得心乱如麻。 第二天清早,清新的空气和阳光透过窗子,让一切都显得格外的清新,能感觉到,若是这里不被关闭,那真的算是一个景色不错的地方。 “你们不要这样好不好!我虽然长得很低调,但是我的人设是很帅气的好不好!”赵宁炸毛。 “汪医生,这么巧。”赫思白已经主动地伸出右手,和汪滢客气地寒暄了。 这些人的数量极少,但是每年却都会有那么几个,他们大多数都是脑子很聪明,但是又不够聪明的学生,记者,或者私家侦探什么的。 这四人长相各异年纪不同,能够处得跟亲兄弟一样,确实难能可贵。 看到这里,众人自然都很是激动。有了这份资料,他们不知道能多赚多少星王点呢。 实话实说,血无痕长得还挺帅的,一米八十多的个子,眉毛如剑目似朗星,刀削的脸庞棱角分明,古代男子的长发系一身,白衣飘飘如同仙君下凡一样。 林川见到这一幕,再看着范明道这张胜利,得逞的笑容,摇摇头。 随后,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莫忘尘便是带着那潜龙青玉,走入了洞府之中。 真这样说的话,那么,这口气也是未免太过大了一些,虽然她是帝尊,自己这样说,并没有什么问题,可,问题是,会给人一种目中无人,狂傲之感。 青玉妖王望着一股骇然的妖力射向了自己的身子,眼里满是惊骇,虽然这动作看的一清二楚,但是上面流转的力量波动却是这青玉妖王心中胆颤。 第六十八章 二夫人的道歉 柳青青陷害沈知凝的事最终还是被轻飘飘地揭了过去。 玉珠回想起刚刚在老夫人房中二夫人那哭哭啼啼的模样就来气,她狠狠地踢了福寿堂门口的花盆一脚。 “小姐,二夫人怎么那般颠倒黑白!明明是她给你下药的,怎么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沈知凝倒是没什么感觉,她早已料到这个结果。 裴府现在正规 对面的人摇头,声波探测不到底部,不知道是被什么干扰了,还是眼前这个洞真的是无极深渊。 羽毛和钟昊看了看苏泽一和落嫣,默默找服务员再要了一份菜单。 眼下的安王府,不仅没有炼气期的宾客幕僚坐镇,那些属官中,也有许多已经被李曜收买的叛徒,在等着李曜入主安王府。 明桅眼神里有几分惴惴,面对秦晚突如其来的提问,似乎很不适应。又过了好一会,脑门上都冒出了点虚汗,也不知道是焦虑的还是紧张的。 如果那个坎儿没过,长子长媳已经脱身而出,到时候一定会找一切机会将行踪隐秘的何保国何建国带出去,保住何家的香火,伺机东山再起。 她落后了整整两个月的进度,想要迎头赶上,便不会有多余的精力去打猎挣钱,即使是接下来的假期,她也不准备出去打工了。但是钱不能生钱,无法开源节流,这也就意味着坐吃山空。 他动了,身影出现在辛舟前方,一拳轰了过去,一道雷电无比迅疾的朝辛舟直杀过去。 “会说话吗?”许青云望着眼前这个血族,中年模样,消瘦至极,面黄肌瘦。 “应该没事了吧。”蒋惜惜看着房梁断成两截,屋顶整个坍塌下去,自言自语的说道。 街上人来人往,距离大祭司之日很近,不断有人进城来,此时整个楼兰可以说是人满为患。 虽然她在手术台上十分大胆,但是对于毛毛虫这种昆虫类却是十分害怕。 十年前,有记性好的老司机也曾经遇到过这一幕,在同一地点,幽岭附近出现过为期三个月的封道,原因不详。 新时代的人自从掌握了制作卡牌的规律,学会了卡牌纹路后就只相信他们的科学了,对这些神明嗤之以鼻。然而即使是科学同样有许多无法解开的谜题,他们认为这只不过是他们的科学还没发展到那个水平,不可能和神有关。 “不说关照,大家随便聊聊就好。”罗臻凌一边说着,那手却有意无意地在祁旭尧手臂上滑过。 她的病床旁边放了一张躺椅,赫英东就躺在上面,身上只盖了一条毯子,正在熟睡之中。 心目中最后的形象也破坏殆尽呢?还有比季言墨亲自出手教训霍依兰更让她高兴的事吗? 林暖暖不动声色地将蝙蝠银簪插好,又细细端详了一会儿,将鬓边的毛糙拿桂花油收了收,待一切妥当了,福了一个礼,抬脚就要出去。 李元芳是可爱的正太,阮萌是可爱的萝莉,他们的手交叠在一起,十分和谐而美好。 冥肆显然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看着我欲言又止的头痒,觉得有些好笑。 那是一片软绵绵的蔓藤类植物,我们老家管那东西叫做“糯米藤”。软软的,一大片一大片的生长在一起,它在过去是被采集来给猪吃的,还有一个就是孩子们喜欢在上面打滚。 李悠剑用力的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暗自下了决定,待到回到明阳之后,立刻就是将这个事情告诉家族各大长老。 第六十九章 给表姑娘求来的圣旨 沈知凝打开漆盒,盯着里面那套碧玉镂雕荷叶杯。 此杯通体青玉雕刻,不管是做工还是设计,毫无半点瑕疵,确实不是凡品。 就连旁边老夫人送来的首饰在这一刻都黯然失色。 柳青青原本以为她可以将沈知凝送进御史府,顺便还能跟御史家拉进关系,可没想到因为顾小侯爷的出现,现在不仅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更 全明星最后一轮投票结束后,王大春记得自己看了当时的排名情况。 村庄内的水井突然开始震动起来,辘轳抖动,井水冲天而起,冰冷清凉的井水并未散开,而是化作一条水蛟,毫不留情摧残着最近的房屋。 看来来得很不巧,叶鹰很失望,但也没有什么办法,他只得叫回葛根,带上葛牛儿缓步离开。 周成立即笑着点头,身边跟着略有些侷促的林姐,在前面引着他们二人往【左二】别墅走去。 “我没事,刚才那个胖子的皮太厚了,我好不容易才把他搞定!”乔金诺阿捂着鼻子说道。 陆惜闻声,往身后看去,就看到一个男生正抱着脚踝,一脸苦闷地看着自己的脚底。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毁坏了这位摊主的宝物,关我何事呢?”中年男子抱着膀子,笑呵呵道。 陆惜忽视了姜雨曦竖起的几根沾了丧尸血的呆毛,看到顾溢依平静的表现,愣了愣。 就这样,足足过去了两日的时间,某一刻,刘卫体内传出一声轻响后,刘卫身上的气势开始暴涨。 还没等他说什么呢,几名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跑了过来,刚才的海啸惊动了他们。 如果只是寻常军队恐怕真做不到这一点,防线恐怕都不知道被血妖给撕裂几次了。 左里长的老婆出去向村民们问话了,而李日知则接着检查篱笆后院。 陈军龙在县城有一个注册公司,叫龙友有限责任公司。下面有好几家饭店歌厅和沙石料场。所以金城县的半壁江山都属他管,所以也有人叫他“陈半城”,只是背地里叫,从来没人敢当众说他绰号。 严乐坚持要配上音,魏振华就按他所说录好了严乐的口令,严乐这次也是用上了精神力,因为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不费什么劲就弄好了。 身负暗图的人,怎么可能让诡术和张卫雨他们毫发无伤的杀死?有古怪。 赵晓晨拿出手机来,心不在焉的去看一些新闻奇谈的一些东西,可是眼睛给白无常用眼色。 仇英一路风尘仆仆而来,抵达荆州后却是没有闲着。在休息了一晚后他立刻来到县学和府学视察。 龙胆草是极为罕见的灵草,它本身就生长在极寒之地,只因它药性属火,阳气极浓,只有周围的寒气与之抗衡时,它才能吸收天地灵气生长。 郑士心丝毫没有感觉到叶天的异样,虽然被叶天拦着腰肢,很是害羞,但是她也不忍心拒绝叶天,所以,只是任由叶天拦着。 悬崖下回荡着莫燃的声音,根本没有对方的回音,莫燃知道,那人走了,或者藏起来了。 他跟了殷锒戈那么多年,很清楚殷锒戈脾性,也知道殷锒戈对十一年前的那个“温洋”已经执着到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极端。 叶天心里无奈的说道,他不会让李雪儿的事重蹈覆辙,有句话说的好,先下手为强,在危险未成长前,把它扼杀在摇篮里。 第七十章 表姑娘凭什么 金刚噗呲一声被气乐了,难得你还有脸承认。张法官倒是见怪不怪,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嘛。 太阳曜石这东西虽然还没有完全的研发出可用的成品,但是其高效能转化太阳能的这一特点,中间有巨大的研究价值,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还不错的富矿星,科研部不可能放过。 这是个房间,看格局跟宾馆差不多,另外房间内没点灯,也拉着窗帘,但窗帘前摆着一支点燃的蜡烛。 “哈哈哈,你们本事太差,今天猴爷我就网开一面,绕你们一命,你等回去再修行个千儿八百年,再来找我吧!”说完,猴子抖了抖肩膀,大笑而去。 这一下,几乎是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尤其是他们的护卫,更是一个个紧张的将自己的主人护卫在身后,一个个脸色紧张无比,生怕纪暝动手。 “叼你老母high”,尉迟台长听完孟科长的汇报,愤怒地丢了一句广式国骂。他不知道是针对韩东还是孟灿。孟科长头压得更低了,连跟老板直视的勇气都没有。 让所有人惊掉下巴的事情出现了,林依雪居然凭借一双运动鞋,连续九次进球得分。居然追评了比分。 列车在站台前停了下来,门舱自动打开,伍逍遥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踏上了妖界之旅。 七彩光圈的能量照射,瞬间便把那不可一世的火焰冲散得一点不剩。 说实话,他是真的不知道,因为霍金斯那家伙,每次遇到黎舒羽,都会情绪大变,他还真的不敢保证他会保留绅士风度。 齐才有些尴尬的看了看四周众人看过来的眼神,他们这暧昧似乎有些玩过头了,现在大家都是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 “不用了。帝都的路恐怕我必你熟很多,我自己可以离开。”放在以前,慕梨潇绝对会担心御风继续留在皇宫里会发生什么,现在她什么都不想再多想了。 在观澜苑外看门的翠竹,远远的看见柳氏姗姗而来的身影便,连忙跑进屋里禀报柳氏来访的消息。 望川峰之上,妖白灵被困于此山之巅,她见到叶真往山下赶去,心中知道他多半会对毕云涛不利,立马拿出传讯令牌给毕云涛传令。 说完,他领着屋里的几个医生护士走了出去,门口看热闹的护士一哄而散,门被出去最晚的护士关上了。 “紫樱前辈,等等我,等等我。”此时,我是紧赶慢赶,进了村子,总算是看到了紫樱的背影,顿时呼喊着飞了过来。只见脚下的村子此时早已是火光一片,喊杀声此起彼伏。 无名悄无声息地从楼梯走了下去,看到了几个被绑着的人,不过其中并没有慕梨潇,但是说话的声音来自角落,他也不敢觉得放松。 霎时,两方的神通境强者展开了空前激烈的大战,只打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但是他身边的人不一样,她们的天赋资质差了一些,有这样的机会,他自然是有着私心,不可能这么大公无私。 在天香会所里,他看到那些人提起那天比舞露出意、淫的目光,韩司佑第一次有种想把她占为己有当做自己私有物,那是他的,谁都别想窥视。 难受加恶心,眩晕加身体的崩溃几乎要瘫软。神行无忌一个闪身出现在了一条街道。这里怎么好熟悉!晕,这里不是刚才跑过的街道么?怎么那两人还在被围殴? “走,我们赶紧出庞贝城!根本保不住的。”柴智令不愧是队长,危机之下迅速判断此地不可久留。 在自己身上使用了一个幻术,神行无忌当真不知道能不能迷过精怪,毕竟这种妖兽体系的怪物少之又少,每一种都有非同凡响的能力。 其实皇后赏赐的这些叶蓁根本不动心,这些东西自己前世都戴过,况且她本就不热衷珍宝,只是她这般想,叶眉却不这般认为,一种叫做嫉妒的情绪在她的胸口膨胀开來,凭什么叶蓁就能得到这么多的赏赐? 蜃的嘴巴开合之中发出了诡异的声音,对着这个中年男子一把掌扇了过去。 “到了。”千期月冷淡的声音响起,杨嘉画拉回思绪,顺从的跟着千期月出了电梯。千期月的反应很冷淡,从见面到现在,跟他说过的话没有超过五句话,脸上又一直没有表情,搞得他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在生气。 在把轩辕慕夏介绍给这个兵力统领,务必让其好好照顾这几人后,兵不战就准备离开。可没想到这个兵力却面露难色,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就在指骨的碎裂声里,一股炸裂开的疼痛也从拳指间传来,紧接而至的还有股巨大的力量随臂而上,让阮经天整只臂膀开始麻木开始短暂里不为知觉。 尤其是冯邵谦,本就烦躁的他,见他们俩眉来眼去,干脆气得摔碗而去。 “你们敢,我可是我爷爷的亲孙子。”可是这句话彪出来后根本没人理他,他们还是只听张助理的话。 这一掌,比起之前,威力骤然提升了不止一倍。若是打在人身上,骨头都能打断。 似乎一日功夫过去,吕布倒了在起……最终来到中央木桌根前,就见九星炼体印入眼中,眼眸闪过一丝诧异与惊喜。 第七十一章 跌到表少爷的怀里 沈知凝虽然才过及笄,但身体已经发育的愈发成熟,就连个头也比同龄女子高了许多。 所以身体的那处自然也是要更挺拔些。 就连玉珠好几次帮她换衣裳时,也不免红了脸。 而今日的那件粉色烟罗裙更是突出了沈知凝的身材曼妙,几乎就要夺出。 玉珠想了想,还是在外面加上了一件白色薄衫,总归今日是 可是,对于现在的这二人来说,半月和一月又有什么差别呢?如果寻不到解药,他们的死亡也不过是迟早罢了。 没错,这些强者端上来的为魔宗右护法李廷等的人头,之前一直冰冻来着,尽管死了好几天,容貌清晰可辨,差不多全都睁着眼睛,死不瞑目的架势。 “我知道的,辛苦你了。”宁致远看着叶静瑶的目光里面充满着浓浓的爱。 别看这年近四十的娘们儿妩媚妖娆,周东飞知道她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龙组当初执行了大量的“清除”任务,说白了就是暗杀,其中半数都是这妞儿派人、甚至亲手去做的。 而且,出兵方多会以己方为中心,在讨伐之前加上敌方对于己方的地理方向为前缀。如,北伐,东征,西征等。 可是,却又太多的人无法接受,说好的美人呢?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了? 眼下赵高虎视眈眈,一心想要找到净土的地点,他身为一个长生者,对于他的追求那当然是触及到了人类的禁忌,仙。 情场失意的棱子,游戏中也失意了!棱子竟然被清出了战略地图,棱子几乎放弃游戏,究竟谁才能拯救失意中的棱子? 愈是如此,也就愈是不服气,以至于她有个心愿,那就是某一天,秋羽跪拜在她的石榴裙下,苦苦乞求一亲香泽,自己却高傲的拒绝了,并且用尾巴横扫过去,令其遭受巨大打击,痛不欲生。 顿时面前出现了一条虚幻的道路,宛如水波铸成,荡起层层涟漪。 为了博得封景珹的好感,并让他答应自己的请求,沈欢一通话说得义无反顾、掷地有声,现在话说完了,他望向了封景珹。 穆里尼奥聪明,现在知名度不足,真要靠林练来炒作,让自己更出名。这次欧洲超级杯绝对是个好机会。 此时的刘彻正处于一种非常玄奥的状态之中,不仅仅肉身在进化,甚至连灵魂都在以一种诡异的姿态飞速的提升壮大着!足足四颗五行神脉果实吃下去,那可不是只能强化肉体,让他拥有五行道体那么简单了。 这个来自于托尼和他父亲的想法在一个月之内席卷了全世界,在托尼·斯塔克这个超级英雄的强大号召力下,来自全世界各个国家、各个机构、各个公司的最优秀的人才,他们都带着自己最为杰出的作品前来参展。 沐嫣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单纯了,吃一堑长一智,她也知道了姐姐虽然有皇上的宠爱和信任,然而日子可能也不像她想的那么容易,在之后的日子里,她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会先思索考量一番。 白皙的手撕开空间,这道声音从丁婠的身后传来,她竟一点都没察觉到,浑身的汗毛倒竖。 比赛才进行到52分钟,比分再次发生改变,竟然又是马拉加这边破门。 随着一道风吹开了银行的大门,一个身影突然出现,直接一枚硬币从那个身影的手中飞出,一瞬间,银行里的劫匪全都倒在了地上。 第七十二章 小侯爷霸气护妻 顾云澈一身描金玄色锦袍,在周围人的簇拥下一脸高贵,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而他和她对视的一瞬间,脸就别了过去,浑身也透着不自然。 “哎,那不是大嫂吗?大哥你不坐到她旁边啊?” 常嵩对先前他两发生的事是毫不知情的,只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他还以为是吵架了,所以并没往多处想 只是她不明白,既然都拒绝了那个副班长,他为什么还要不开心呢? 疑惑的摇摇头,林萧看了一眼歌声传来的方向,转身朝着毒岛冴子休息的地方走去。 对方一脸好奇的看着叶梵天这一行人,脸上的表情显然是相当的奇怪他们的来历。 张雨晴来不及哼一声,就直接晕倒了,因为她根本就不知道上官家族的鞭打是有多么的厉害。 在这般环境下,自然的也促使着云都的经济无比的繁荣,而这里也是大风王朝的势力范围,虽然说不少的国家对于这座城市虎视眈眈,但是却因为那大风王朝的缘故,导致了这里依旧只是一处只能看不成吃的肥肉。 “粉丝的话请留言,我会及时传递您的祝福;记者的话请挂机,对外事务全部由凯恩老大说了算。”那个不靠谱的助理怪腔怪调的回答。 因此,纳铁此时虽然难受到了极致,但是却勉强能忍住,没有昏迷过去。 周围的雷电火焰,仿佛是蕴藏着无穷尽的威力一般,滚滚的涌动,袭击了过去。 “你到底把她怎么了?”盘宇鸿再次朝光头问道,不过此时的他已经处于爆发边缘了,他几乎是忍不住想要狠狠的去揍一顿这光头。 凌宝鹿点点头,她知道要上这个舞台,确实是要靠后台,但是并不代表后台就一定能过,这是关乎祖国颜面的事情,所以凌宝鹿决定开始努力要求自己。 听着从未听过的话语,司空芷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轮回这种事,她是知道的,她采集的“渡魂花”,其中有一个功效,就是能短暂逼出轮回之前的意识,但具体的,她也不懂,轮回之事,玄而又玄,谁也闹不明白。 抬手轻轻一拂,一道显出坚不可摧质感的濛濛青光浮现在林涵肉身之上,将之躯身彻底的笼罩而去。 但随着平叛战争的开始,越来越多被叛军所占据的城镇都开始进行灯火管制,甚至在夜晚完全取消火把的照明,以防止被玩家从空中进行攻击。 当时白舒和董色装作兄妹,董色是说自己叫白莫寒的,而莫寒是董色娘亲的名字,若是让丁念之说出了莫寒这个名字,难保苗厉和孟宗不会多想。 于斌跟着卡诺斯和塞斯克,在几个兽人士兵的护卫下一马当先的朝甜水绿洲中心区域而去,一个剑圣负责开路并干掉那些巡逻的半人马,一个萨满则负责支援,至于混在这支队伍里的于斌,则负责喊666。 李豪无所谓的笑了一下,话说跟阿姨妈妈们打交道,其实谈别的都是虚的,无外乎价格开到其他公司追及不上。 但是留给于斌的时间并不多,更何况他也不可能依靠东躲西藏来完成进阶挑战,击杀圣蓝龙骏才是于斌完成进阶挑战的唯一标准。 回想起返回时的惊天雷暴,那响彻百里有余的恐怖蛟吼声至今还是让他心神惊悸,再度返回朝北山林,那其中的凶险万分,简直是难以揣测,好不容易才是险险自那里离开,他又怎么会再自寻死路的找上门去。 第七十三章 初见前夫哥 再次看到宇文渊,沈知凝只觉得恍惚。 她好像又回到了从前,那时的她已经不再是裴府的表姑娘,而是太子侧妃。 她并不是直接当上皇后的,在宇文渊未登记之前,她只是一个小小的侧妃,就连入宫后,也是凭自己的努力,一步步爬到了皇后的位置。 宇文渊和她的爱情故事,更像是用权利和金钱编制的一场美梦。 圣主大人是何等人物,乃是当世第一强者,和圣主大人有过命交情的,最起码也是叶至尊和剑至尊那般强者。 “那是什么东西?”都不成听都没听说过,珊瑚见多了,血珊瑚也见过,龙血珊瑚却是闻所未闻。 离开同学们的生命,守护他们的亲人,守护整个如夏的居民!所以你们是伟大的,你们是荣耀的!”说到这里,上官宇峰激昂的语气一转,回身下令道。 刚进门是看不到厨房里面的人的,所以令狐秀华刚进门正在换鞋子的时候,就开始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别提了,我和夏侯惇一直想着西方走,寻思寻找皮肤之魂,结果皮肤之魂没有碰到,倒是碰到了橘右京。”诸葛亮说到橘右京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是痛恨。 “叮咚,宿主系统检测到新的外部系统生死簿系统开启,是否启动!”系统提示。 面对十几名黑衣人的围攻,江天辰却是一脸平静,看不出有丝毫慌乱之意。 哪怕是原来销量不佳的阿斯顿马丁,在完成电气化改革之后,销量也大幅度增加。 “当然可以,本龙可是龙族第一天才,早就可以化形了,”黑龙傲娇的说道。 然而,只见一道道剑光闪过,顷刻之间,江天辰便将四名黑衣人斩于剑下。 刘海川还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知道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毕竟,他杀人这种事情还是太过于刺‘激’了!刚才刘海川还在想着该怎么跟刘猛解释,没有想到刘猛自己就想到了一个借口。 “|不用找了,我来了。”一个爽朗的声音就响起来。刘宠一看,不是孙坚是谁,急忙哈哈哈大笑迎上去。 夏天一想这其中的关键之处,就明白了。想必这些出租车司机都是和他们推荐的这些宾馆有了某种协议在先了。 马宾闻言,不禁心里咯噔一下,仔细想想,夏凡之所以这么做,定有他的打算,自己没落到曾世杰那步田地,,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想通了心里也没什么。 宋新月看看鲁冉冉,暗道:这可是因为你的事情呢!可是这话怎么能够跟你说得出口呢。 苹果和海棠一愣,随即会意,立马捡起掉在地上的杯盘瓷片,一个扎进那人的眼睛,一个扎向那人的脖颈。 于是,曹孟德曹操,抱得一条好大腿,成功当上了东郡太守。多年来东奔西跑的老曹,几次差点丢掉性命的老曹,终于有了一个基地了。 听到赵子龙的话以后,董连珠用手轻轻的在赵子龙的鼻子上面点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赵子龙的怀抱。 各位同学,财富不是靠开店了,开店的利润很低。现在能致富靠的是客户的数量和新技术。 “应该会,比较人家是两口子。”昧卿察觉到雨雾璃语气之中的些许失落,反手握住雨雾璃的手,展颜一笑。 老太的回答让我立刻明白了为什么冈仁波齐是释迦牟尼佛的道场了。 第七十四章 怯懦自卑的三皇子 “等会我们要一起去千味楼吃饭,凝儿你也一起跟着去吧。” 沈知凝依旧是盯着宇文渊的身影,没有说话。 这时远处身后传来常嵩等纨绔的嬉闹声。 “沈小姐就跟着我们一起去嘛....” “就是就是,有大嫂在,才能管得住小侯爷!” 没等沈知凝反应过来,顾云澈就直接牵起了她的手,一把将 谢斐捡东西的手一顿,她站了起来,一道阴影便笼罩在了菱角身上。 给僵尸贴得那道定身符,背面还画了一道清平咒,是老鬼这种妖邪的克星。 “w国那边的人有限,我现在就包机带人过去!”沈卿乐脑子一热,直接脱口而出。 开发开发不了,旅游旅游也发展不起来,为什么要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回不回门的,她现在一点也不关心,只要裴家人不打算计较替嫁的事情就可以了。 严屠户是多年卖猪肉的,在周边很有名,生意自然很好,也有不少是常来常往的老主顾。 “那就麻烦沈先生了。”叶娇娇闻言,想都没想,就往床里面挪了挪,给他留了块地方。 她这会正着急走,一心想要离开,胡乱扔下一句“再说吧”就走了。 她扮演沈初瑶葬身海底,而后换了自己真正的身体来到这个世界,也算是重新开始,可不就是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吗? 谢斐的心瞬间被揪紧了,那是天生血缘带来的羁绊,是无法忽略的母子天性,她瞬间走了过去,忙把孩子扶了起来。 而说到那些还困于阵法中的天暝教众,只见他们四处寻找着出路,眼前白茫茫一片,撞撞跌跌。 抵达白沙之地,那变幻莫测的大漠黄沙就和他有一线之隔了,而他们清楚的看到,他们那场战斗,使眼前的黄沙被分割开来,视野靠左,是平静无比的沙漠,而靠右则依然是游动不息,沙尘弥漫的沙怪之海。 只听一声豪爽的笑声过后,肖煜辰缓缓面对村田雨奈停了下来,就在空气因为他停止武动而使得花瓣缓缓下落之时,肖煜辰的身上开始隐约的出现电流的嗤嗤声。 才要出声,听见前头桐拂一声闷哼,已被一个身影自后箍在怀中,她的手臂原先尚死死扯着那人的手臂,不多会儿便无力地耷拉下来。 入夜,凉风习习,夜晚的凉爽让人更是喜爱,客栈里的工人们在忙碌了一天之后,可以安稳地睡个踏实的好觉。 说完李沧海站起身子穿着拖鞋极不情愿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门锁上了。 十七仿佛浑然不觉,继续手舞足蹈,面带许久不曾见的愉悦之色。 树荫下,桐柔望着兴致勃勃专心钓鱼的南平长公主,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顾岳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就笑了起来,点燃一根烟看着人来人去的街道,看着前面就是苏家的院子。 呃……还有是我的错觉吗?你那疼的发白的脸怎么突然又变得红润起来了? 此举实在冒险,但也大出鳞皇等人的预料,让几人下意识的往后避了一避。古玄虚倒也伶俐,见南无乡过来,先一步躲到鳞皇身后。 火光中,杨广的脸庞有些红,此时正笑眼眯眯的望着杨浩,低声问道。 桐乃渐渐安静下来,在伊乐的怀中不在乱动,等风停雨歇,雷声不在响起,伊乐才哭笑不得的发现桐乃居然在她怀中睡着了。 第七十五章 小侯爷吃醋了 对方已经表明态度,此事自知不会善了,石全自不会给对方留什么情面,更何况听到对方是邪圣国的人,不由得怒从心头起,管它鬼医,医魔,一并接着就是。 晋王一怔,大武朝开国将近三十年,当今皇上正是整顿朝纲的时候,开国元勋富贵太多,如今想要一份功勋,想要迅速崛起,也唯有军功了。 所以,原本应该霸气凛然的话到他嘴里,却说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萧淑怡对此颇有些懊恼,但也仅限于这样,真让她挑在这个时候找话题也是聊不起来的。 其实童牛儿勾搭银若雪原因虽多,主要的只是一个:就是为自己的行凶为恶找个稳当的倚仗和靠山。 雷大郎便乘此‘乱’时偷偷‘混’出打开的大‘门’,悄悄向胡公公居住的御膳房行来。 等到韦逢紫离开,楚琏轻轻呼出一口气,四周一看,寻到了廊外一个清净的角落,迈步走了过去。 夜幽魂打量了四周一眼,回去的路已经被黑皇宗的修士给堵住了。想要冲回去可没那么容易了,夜幽魂知道,若是此时再执意冲回去,手底下的儿郎不知道还得损失多少,所以当机立断,带着手下的人干脆便是向山下杀去。 他家乡没有官府,一切善恶对错皆由苗寨中的当家人决断。当家人对家境穷困,为人又蛮横的姜楚本没什么怜惜,此次抓到这个大错,自然下力整治他,一心要结果其性命。逼得姜楚无奈,只好弃井离乡,远逃天涯。 黑衣毒皇没想到石全功力如此了得,赶紧仓促的变招应对,双掌挡在胸前,向前一送,两个巨大的手掌迎住凶猛的枪尖。 刚刚他们喝下去的,并不是酒,而是百诺精心制作的魔法液。只有身上的新生力量强大的人,才能抵抗魔法液的侵蚀,否则就会四肢无力,昏昏沉沉。 那天,百诺带上一副耳环,然后去买了一束白菊花,来到了墓园。 自从被带回无魁堡,她何时哭过?每天接受那么多严酷残忍的训练,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那时的她,一滴泪都没有流。 这最后一步分明就是一种极其精巧的剑法,没有足够根基的人,根本就不可能做到。 毕竟嚎哭者不曝光的话甚至能轻易让我们内讧,然后杀光所有人带走奖金,同时他们也算是最好合作的一种职业了,可惜到底还是遇见了我。 太医往他的鼻息上一探,手指轻颤,跪在床边,往地上沉沉一磕,大呼道。 是夜,丽妃开始出血,躺在玫红色喜鹊登枝锦被里,如一条上了岸的鱼,因太久脱水而白的透明。太医尽力救治,但终究抵挡不住她如崩了堤一般的流血,人不到后半夜,就无力回天,香消玉殒了。 “遗诏已经被我烧了,在我决定放下这个执着的时候,一把火,烧成了灰烬。”面对萧漓近乎指责的样子,景容不以为然,笑了笑,说的轻松。 面对他的威胁,陆峰只是淡淡笑着,令黑龙圣人心中有火都无处发泄。 萧夫人羞涩点头,娇羞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双胞胎的姐妹,而不是母亲。 这次地震在傍晚发生,直接把洋城从中间撕成两半,人员死伤三百余人,百来栋房屋完全坍塌,六百余栋不同程度受损。 曼联被斯旺西逼平,少赛一场拿到三胜一平的战绩,目前排在第七位,但明天的比赛是本轮最后一场,如果能顺利拿下3分将排在第四位,范加尔开局挺顺利的,四胜一平13分和切尔西平分。 天乞入屋,月光惨白的朝进窗口,犹如天乞现在的心情,无有喜色。 众人休息的时候,是直接在地上休息的,并没有铺上被褥,所以也不用收拾,直接就可以走。 在明确得知了芬兰投降的消息之后,5月29号,斯大林同志在克林姆林宫发表全国讲话,宣布正式解放了芬兰。 见江枫和张天祥都这样说,慕容尘和墨御殇对视了一眼,便不再说那些事情。 两个手下已经惊恐万分,一人捏着柳如烟的脖子,一人捏住罗依依的脖子。 而静贵妃,作为徐家的一员,在徐家被扣上叛国的帽子之后,难免会遭受到牵连。 “别嚷嚷,你想让我在单位里出丑,还是想让你自己出丑?我要被降职了,你想想孩子。”邢飞低声而咬牙切齿。 所以,如果这个星阶的圣殿骑士不上当,秦孤月还真的没有什么把握。 他确实有这个想法,想让众圣尊施展一下神通给华夏族的弟子们都看看,以决定自己的修炼之路,这次昆仑子还真没说错。 提到龙绝梦,龙若的眼神之中竟是一下森冷,流露出了一丝杀机来。 “出发。”冯著大手一会儿,朝前大步走去,只留下不方便行动的伤员,默默的注视着离开的战友,目光坚定,泪流成行。 他们早就已经有了觉悟了,既然已经下定决心成为一名天启骑士,那么纠结人性之事又有什么意义呢。 可是,他们心中也都清楚,在场的除了这藤原拓海之外,其他任何的车手恐怕都完全无法做到像他这样风骚的走位。 瑞玛特眼神微微一变,他没想到,罗德竟然已经发现了登天功的问题所在。而周围的众人听见罗德的话之后,瞬间便哗然了。 “半分钟,真他妈倒了血霉了怎么碰上这么个缺德的王八蛋!”孙奎对许断真是骂不绝口,只以为许断这个不在电视剧里插播广告的办法是冲他来的。 第七十六章 梦到了表姑娘 入夏以后,修竹阁的温度反而不高,晚风吹过竹叶时,会送来一股清爽的草木香气。 沈知凝跟着落雪的脚步走进去,在等待下人通报的时间,却看到池塘中无端多出一群红金色的锦鲤,像极了沈府后花园池中春天新生的锦鲤宝宝。 见她疑惑,银香站着一侧看向那群锦鲤道:“这是前几日大公子差人买回府中的,我瞧着颜色鲜艳,便也往这院中的池塘放了几只。” 沈知凝颔首,转而向池边走去。 她明明记得裴之前世最不喜欢养这些东西,怎么这一世还多了这份闲情逸致,莫非...... 是许清荷喜欢? 许清荷是许学士的独女,自然是喜欢文人喜欢的物件,沈知凝记得,她最喜欢的是莲花,上一世她与裴之成婚后,他还在裴府的池塘中都种满了荷花,只为博美人一笑。 呵,什么莲独出淤泥而不染? 她就偏爱牡丹,就像人生一样,越艳越好。 沈知凝就这么坐在池边的美人靠上,想着等会儿怎么面对裴之。 她还记得,今晨在府门口男人接住她时的尴尬...... 傍晚的霞光,像是挂在空中的一尾火凤凰,红光遍处,池塘的水面上映着的都是洋洋洒洒的金点子,扎人眼。 等裴之将花窗打开,给窗边鸟笼中的巧巧喂食时。 就看到一身粉裙的少女趴在池边的栏杆上,伸手搅乱这一池春水,锦鲤随着水波的荡漾也缓缓游到她的身前。 他的视线缓缓向下游去,待看到那团雪白已经被遮住时,这才松了口气。 待看到沈知凝进房来到他面前唤了声“表哥”后。 裴之原本平展的眉又蹙了起来。 他颔首,声音不大不小,却是十分冷漠。 “女儿家穿衣还是应该多注意些,这样的衣服,以后不要再穿了。” 沈知凝低头,这才发现身上原本披着的外衫不知何时滑了下去,又露出那道性感的沟壑来。 她一下就红了脸,立马拢紧外衫,站直了身板。 “表哥说的是,我以后会注意的。” 裴之将目光收了回来,看向手中的茶盏道:“今日去翰林院学习,可曾出什么意外?” 他这话问的太意外,沈知凝只得低眉思索。 她想到韩宇在学堂中奚落她是关系户,又想到裴念安和方梨带着一众贵女排挤她,更想到了活的连奴才也不如的宇文渊。 良久后,她还是摇头回答道:“回表哥的话,并未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凝儿多谢表哥记挂。” 反正这些事,就算她说出来,他也不会帮她,反而认为是自己的问题。 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裴之将手中的茶盏放下,眸光幽深的盯着面前的少女。 他已经从旁人口中听闻了韩宇在翰林院学堂奚落表姑娘一事,所以他今日才将她叫到这修竹苑中,为的就是想听她亲口说出自己的委屈。 可她...居然没事? 她到底是不愿说还是不想说,亦或是已经恨透了自己。 男人叹了口气道:“那就好,既然入了翰林院,那就好好习学,女子有才终归是好的。” 沈知凝没反驳。 又站了一会儿,裴之这才放她回了听竹苑。 银香这时却从后面追了上来。 “表姑娘,这是大公子送您的入学礼物,您就收着吧。” 沈知凝撇了一眼,是一套井色花语茶盏。 竟比上次她退回去的青玉茶具看起来更为贵重。 “我不要。” 她伸手又推了回去。 银香又推了回来,“表姑娘您可就收下吧!大公子也是看您院中那套茶具不怎么新,所以才亲自挑了一套出来,先前那套青玉的太素,您可能不喜欢,如今换了套鲜艳的,这次您可万万不能推辞了!不然公子又要责怪我办事不利。” 裴之亲自挑的? 沈知凝第一反应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于是她又问:“只是单送我的,还是其他院的少爷小姐都有?” 默了一瞬后,银香回道:“其他少爷小姐院中送的都是文房四宝,公子说您对书本学习不感兴趣,于是便改为了这套敦煌茶盏。” 沈知凝沉默了。 她看起来有那么游手好闲吗? 但其实裴之说的话挺有道理的,她确实不怎么爱学习,不过这不代表她不会啊。 想来上一世的时候,她好歹也是在长春宫接受过正规的礼仪与诗经培训,比起裴念安她们请来的野先生不知道高多少个档次,毕竟,她的老师可是辅佐过一代皇帝的太师。 “总之表姑娘您就收着吧,奴婢这还要回大公子那边复命呢,就不送姑娘回听竹苑了。” 银香将茶盏快速塞进少女怀中后,就疾驰火燎的跑开了。 沈知凝看着怀中的茶盏,嘴角抽搐了一下,还是将它抱回了院中。 显然当玉珠看到怀中流光描金的茶盏后,也很意外。 当得知是表少爷送给自家小姐的入学礼物后,她就显得更诧异了。 虽如此,她还是将茶盏收拾整齐摆在了器架上。 沈知凝卧在绣榻上,一闭眼就会想到宇文渊那张发白槁枯的脸。 终究还是一夜无眠。 在这裴府的深夜中,同样一夜无眠的还有修竹阁清冷矜贵的大公子。 只因,他梦到了表姑娘。 在梦中,随着衣衫的褪去,表姑娘身上的雪白瞬间暴露无遗,她躺在榻上,微微仰着头,水盈盈地看他。 在这缠绵的夜色里,泛着水光。 梦中的裴之不知为何,鬼使神差般靠近了她,将她压在身下,而那双修长玉莹的手,此刻正在熟练解着女人腰上细细的绳带。 当他忙完手上所有动作后,慕然低头,撞进那双氤氲诱人的眼睛里时,便再也忍不住了。 少女身体柔软,连肌肤都是那么的娇嫩,微微用力,便多出了许多红印,就像盛开在雪地中的梅花。 又红又艳...... 裴之自幼跟着祖父苦读圣贤书,立志要做大庆第一名臣,所以在过去的十几年里,他一直克己复礼,端正清明。 而他这些年里唯一的放肆,竟然给了表姑娘。 第七十七章 宇文渊死了? “表哥...表哥....” 随着一道清脆声音的传来,男人忽的从梦中惊醒,月牙色的内衫已经被汗水浸湿。 他扭头看去,才发现是巧巧站在笼中用爪子不断地扒拉着笼边。 太阳早已高悬空中,暖黄的阳光透过花窗正好照射到男人的脸上。 “银香...” 窗外传来了回应。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刚过巳时,怎么了公子?” 银香的声音都带着一分焦急。 以往公子总在天刚微亮时就会起身,怎么今日却醒的这般晚。 “无事,只是到了给巧巧喂食的时间。” 裴之抿唇,连眉毛都紧紧蹙在一起。 他还未从梦境中抽离出来,整个人现在都是恍惚的。 当听到银香说现在已经过了巳时时,他这才记起,今日还要去翰林院一趟。 “那需要奴婢今日进书房为巧巧喂食吗?” 银香站在窗边,询问着男人的意见。 自从大公子高中状元后,就极少有时间待在府中,所以这段时间都是她帮着照顾书房中的那只小鹦鹉。 “也好,我今日不在府中你记得多喂它些水,昨日它应当是学舌学累了,所以嗓音都有些浑浊。” 银香点头,可当她端着水碗正欲推门而入时,房内的男人却突然呵斥了一声,“出去!”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如此神色的大公子。 惊得女人手中的水碗瞬间跌落在地上,地上晕起一滩水花。 裴之捏了捏眉心,平复了一下情绪道:“今日不必进我的书房了,出去吧。” “是。”银香低头,很快退了出去。 男人起身,将身上已经被浸湿的里衣换下,扔在榻上,试图遮盖锦被上那团暗色的污渍。 可房内石楠花的味道却随着他的移动愈来愈浓烈。 虽然他不懂房中之事,十几年来也从未有过男欢女好。 但他好歹是个正常的男人,仅需一秒,他便明白了昨晚的梦究竟有多么荒唐禁忌。 裴之将衣服换好,又往香炉中添了许多熏香后,才放心地打开了那扇花窗。 银香站在窗下,鼻子一皱,公子今日怎么用这么浓的香...以往他也会叫自己帮他收拾床铺,怎么今日忽然发了那么大的火? 她这下是真不明白了。 而且倘若她刚刚没听错的话,巧巧唤的是表哥? 这样的称呼,只有听竹苑的那位表姑娘会叫了。 “大公子?” 女人试探着开口,“表姑娘昨日收下了您挑的茶盏。” “嗯。” 男人一身青衫,站在院中,身形欣长金贵。 可当看到裴之冰冷的面容时,银香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应该只是表姑娘这段时间总来修竹阁,所以巧巧也跟着学会了她说话...... 她恭敬地看向男人离去的方向。 大公子可是裴府几百年内才出的一位天之骄子,身份尊贵不说,文采也是斐然,怎么可能看上一般的女子呢。 可她丝毫没注意到男人离开时的脚步匆忙。 裴之觉得,他现在只要在府中,就能在空气中闻到那股属于表姑娘身上甜腻的香味。 越是想逃,越是逃不掉。 甚至在马车上,他虽然手中握着书卷,可脑海中浮现的全都是梦中污秽不堪的场面。 直至到翰林院,他一个字也没有看进去。 大抵,是因为年龄到了吧,才会做那样的梦。 他清心寡欲了这么多年,别说通房,院中甚至也只有银香一位丫鬟,在府中除了那些亲眷,便只有沈知凝一位外人。 而最近他又常见到她,更与她有过多次亲密接触。 所以幻想的对象才变成了表姑娘。 人非圣贤,怎能没有三情六欲? 这样想着,裴之渐渐也平静了下来,看来他最近是该忙起来了。 只要忙起来,她便没有机会在自己梦中出现。 落雪坐在外面,听到马车内传来的叹息声时,还只当自家公子是近几日压力太大了,所以情绪变得更加喜怒无常。 看来是该为裴府寻位少主母了...... 当车窗外出现一大片苍翠的绿色时,裴之便下车了。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他在书院门外碰到了同样乘着马车来的沈知凝。 她今日穿着平时难得一见的亮色,就连下车时的动作也是袅袅娜娜,整个人散发着一股娇柔的魅力。 裴之负手玉立,站在门内。 门外是眼眸明亮,唇角微弯的表姑娘。 他刚想开口,便从车内钻出一道紫色的身影。 两人不知讲了什么好笑的事,少年鲜红的唇瓣微微上翘,一双眼眸干净透亮,完美的脸部轮廓勾勒出他的俊俏。 裴之转身,刚迈出一步,身后却传来一道清澈的男声。 “裴大人!你怎么也在这!” 回头,正是刚才的紫衣少年。 “顾小侯爷,别来无恙。” 沈知凝这时也扭过了身,当听到裴之的声音时,她的肩膀还是不自觉颤了一下。 她没记错的话,她刚刚是和顾云澈一起从马车上下来的。 沈知凝抬眼,偷偷观察裴之的反应。 见他只是神色平平后,才糯糯地唤了声,“表哥...” 裴之颔首,算是回应了她。 当周遭的空气又有甜香袭来时,他开口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转身离开,直至走到后院,心跳才恢复了平静。 “我靠!夫子来了!” 还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原本在人群后边的常嵩忽然匆忙喊了一声。 大家瞬间开始奔跑起来,生怕迟到。 可等沈知凝坐到座位上后,才发现前排那抹明黄色的身影久久未曾出现。 她就这么一直托腮等着宇文渊的位置。 “凝儿,你怎么了?”顾云澈在她身侧问。 他本来是不想开口的,可整整一早,沈知凝都盯着那废物的位置。 “你不会是在担心宇文渊吧?” 少年精致的脸蛋上带着些许的醋意。 虽然他相信凝儿只是出于善心帮了那人一次,可别人呢?他可不想在这翰林院传出凝儿与那废物的绯闻。 沈知凝死死盯着前面,叹了口气,“你说宇文渊今日为何没来学堂呢...不应该啊,难道说他生病了?” “他还能生病?” 常嵩贱嗖嗖地凑了过来,“大嫂你还不知道吧,你那个小宠物估计马上快死在冷宫里了!” 第七十八章 救他一命 “你说什么?” 沈知凝不可置信的抬头。 身穿宝蓝色锦袍的男子却是一脸不在意,“对啊,宇文渊估计已经活不成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怎么可能?” 见她不信,常嵩又补充道:“有人可是亲眼所见,宇文渊那个废物被冷宫的老太监打了个半死!” 这下不止沈知凝震惊,连顾云澈都瞪大了眼睛。 他虽然知道宇文渊在宫里的地位并不高,可没有想到就连老太监都可以欺负堂堂的三皇子。 “唔……具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只不过昨日碰巧我父亲邀请御医来府中坐诊,两人闲聊中我偷听到了三皇子已经不行的消息。” 沈知凝的心被重重地沉了一瞬。 “那宫中可有派御医前去诊治?” 听到他这话,常嵩嗤笑了一声,“派御医?沈姑娘怕不是在说笑吧!以宇文渊的身份地位,宫中哪会有人耗费精力去救他?他刚生下来没被掐死就不错了。” 重来一世,沈知凝自然知道宫中那些奴才都是些狗眼看人低的东西,只是她没想到宇文渊在皇宫中的处境竟然这么惨。 毕竟是相濡以沫了十几年的夫妻,自然是不能见死不救。 她这时已经转过身,眼中充满真诚,看向身侧的少年抿唇道:“顾云澈,你能不能把我带进宫中...我想救救他。” 此话一出,两人都沉默了。 “皇城岂是你想去就能去的?” 常嵩瞥了她一眼。 别说是沈知凝,就连他,进宫也得依着父亲的关系,亦或是收到宫中哪位贵人递来的请帖。 沈知凝自然知道这事难办,所以她只能放软了语气。 “小侯爷....求求你了.......” 顾云澈盯着她的眼睛。 他其实有些纳闷,又有些嫉妒,自从沈知凝见到宇文渊的第一眼开始,她就总是想尽办法帮他,护着他,他实在是不懂那男人哪里好,怎么就得了凝儿的青睐。 “我实在是想帮他...再怎么说,三皇子其实也是个可怜人。” 少女继续央求道。 良久后,顾云澈还是叹了口气,“帮你入宫可以,但是...” “你说?” 他视线滑到沈知凝那张面若桃花的脸上,蹙眉道:“带一个人进宫对我来说并不是难事,只不过你不能以这样的装扮进宫。” 她生的实在是太好看了,他怕她以这样的装扮进宫,会有不怀好意的人看上她的美貌。 沈知凝点头,两人就算这样达成了约定,只剩下在一旁愣眼的常嵩。 “那我呢?大哥,你也会带我去吗?” 他长这么大,还没进过冷宫,实在是好奇。 顾云澈啧了一声,“你就哪凉快蹲在哪去...” 还没等夫子上完课,两人就从后门偷偷溜出去了。 对于在上京无法无天惯了的顾小侯爷来说,带一个人入宫确实不是难事。 马车到达宫门口时,他只需出示腰间的令牌,守卫便毕恭毕敬地放他通行,毕竟他可是圣上的亲外甥,谁敢惹? 雨粒子扑簌簌砸在琉璃瓦上,沈知凝一身小太监装扮往冷宫走去,药匣里装着从府中拿来的玉容舒痕膏。 “你当真要进去?”顾云澈举着伞的手微微用力,“要不还是派个人进去看看得了,冷宫那种地方,不是你这种娇柔的身体能承得住的。” “没事,旁人进去我不放心。” 少年叹气,只得在门口守着她。 沈知凝走的匆忙,甚至不小心被台阶绊了一下。 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她抬眼,轻声唤了声宇文渊的名字后,却发现没人回应。 直至顺着青石板上蜿蜒的血迹才看到尽头有间柴房,朱漆剥落的木门被铁链缠绕,缝隙里漏出皮鞭破空声。 “三殿下这张脸倒是金贵,挨了二十鞭子还这般俊俏。” 尖利的笑声刺穿雨幕,沈知凝踢开木门的瞬间,看见老太监的靴底碾在宇文渊渗血的背上。 前世矜贵的太子殿下此刻正被铁链锁住脚踝,白玉般的脸庞沾着污泥,却仍倔强地仰着头。 “住手!” 沈知凝抄起墙角的木棍狠狠砸去,惊得那阉人连滚带爬逃出门外。 听到声响,宇文渊并没有抬头,他的身体如今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剧烈咳嗽下,暗红的血顺着苍白的唇角滑落,染脏了少女的衣角。 “宇文渊,你还好吧?” 沈知凝凑近他身边,先解开了男人的脚链。 “沈...沈姑娘?” 听到那声黄鹂般的女声,男人先是错愕,然后才是不可置信地抬头。 这可是冷宫!那般娇贵的女子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他潜意识觉得自己冒犯了沈知凝,他这么低贱的人,又怎配接受她的好意。 沈知凝伸手,青葱版的手指掀起他沾血的衣衫,“快让我看看你的伤...” 男人背上狰狞的鞭伤刺得她眼眶发酸。 前世他可是英明神武的太子!玉体金贵,整个大庆,谁敢动他一根手指! “沈姑娘,你还是快走吧,要是被别人发现,你也会遭到我连累的...像我这样的人,实在是不值得你去这么做。” 在宇文渊心里,沈知凝高贵的犹如九天上的神女,连不小心碰到她华贵精致的衣袍都会让他觉得羞愧不已。 他知道自己从生下来就是个错误,连宫里的太监都能将他当成奴才使唤。 若不是得了皇祖母的一点好意,恐怕这辈子他都不会接触到像沈姑娘这种尊贵的人,更不要说还与她在一起上学。 沈知凝给他上药的动作突然顿住,她有些生气道:“宇文渊!你怎么能这么轻贱!” “不管别人如何待你,你都要记得,你是一位皇子,读圣贤书教会你的不是隐忍,而是反抗!” “皇子?”宇文渊眼底猩红犹如困兽,“我还配当皇子吗?” 他从生下来开始,就一直冷宫中养着,满皇城上下没有一人对他行礼不说,就连去翰林院上学,那些纨绔子弟也是动辄对他打骂。 身为人的尊严,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二十多年来,唯一叫过他全名的,给过他尊敬的,唯有沈知凝一人。 第七十九章 三皇子的依靠 见他沉默,沈知凝这才发觉自己刚才说的话好像重了些。 她又有什么资格对一个没有尊严的人谈理想与自由呢? 宇文渊忽然轻笑出声,眼神逐渐变得空洞,“像我这样的人,不如去死,至少死了,也许父皇还会想起他还有一个儿子吧......” 他忽然站起身来,从沈知凝发间拔下一根金簪抵在自己脖间。 “沈姑娘,你是个好人,我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是不配与你相识的,可在临死前最后一刻,我还是想问一句...你,愿意和我当朋友吗?” 他这一生,都是在白眼和嘲讽中度过的。 唯有这次,他也想顺一次自己的心意。 “我愿意!” 簪尖刺破皮肤的瞬间,沈知凝忽的冲了上去,控制好力度后一棍击中他的后脑勺,男人就这么晕了过去。 暴雨冲刷着窗纸,宇文渊在昏迷中手还紧紧攥着她的衣袖,滚烫的呼吸拂过她的肩颈。 沈知凝看着他这张故人的脸,就想起上一世她与男人共度过的那些时光,她实在是狠不下心来对他放任不管。 而在门口一直撑伞守着的顾小侯爷,当他进门看到这一幕时,脸色都变了。 他冲进去,狠狠推开了沈知凝身上那具伤痕累累的身躯。 “我已经答应了你救他,可你们现在这样又算怎么回事?” 沈知凝直接堵住了他的话,“你没看到人都晕了?顾云澈,你能不能有点善心!” 少年这才发现,男人苍白的脸上已经全无血色。 刚才的醋意也在看到他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鞭痕后消失殆尽。 顾云澈咬牙道:“就算他伤成这样,那也不应该靠在你身上!” 沈知凝:...... 她有的时候真不明白,顾小侯爷年纪轻轻,怎么醋意就这般大。 “再说了,他有什么好值得你可怜的?” 奴颜婢膝的,仿佛谁都可以任意欺辱他,顾云澈生平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人。 而且,他总觉得,沈知凝对于这位不受宠的三皇子,似乎有些过于上心了。 沈知凝想了想,她总不能说出自己上一世与宇文渊是夫妻吧,先不说顾云澈信不信,单是重生这两个字他就接受不了。 她道:“我是觉得他可怜,一个皇子却谁都可以欺负,看着有些太难受了,能帮他那就多帮一点吧,也算是为自己积德了。” 顾云澈盯着她的眼睛,“你当真是这样想的?” 沈知凝点头,“绝无半分虚假。” “那行吧,既然是你想做的事,我哪有不支持的道理......” 于是顾小侯爷站在冷宫门口大手一挥,不过片刻,太医院的院首便被带了过来。 起先还有宫人纳闷,往日不受待见的三皇子怎么就能请来太医了?直到看到那抹紫色的身影时,众人才明白,这是攀上小侯爷的大腿了! 而刚刚在冷宫中对宇文渊施暴的老太监,此刻也是吓得颤颤巍巍,不敢说话。 他生怕顾小侯爷一个不开心,就断了自己的命。 冷宫中的每一处都沾着灰尘,顾云澈命人抬来一把新的檀木椅,让沈知凝坐在上面后,才开口问道:“如何,三皇子可还救得活?” 宇文渊伏在榻上咳嗽,脊背鞭伤渗出的血珠将褥子染成点点红梅,而太医指尖中的银针也在烛火中颤出残影。 陈太医抹去额角冷汗,“三殿下伤得极重,而且身体亏损也比较严重。” “那可是救不活了?” 沈知凝腾的一声从椅子上站起。 看到她着急,顾云澈也跟着急了起来。 “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今日必须将宇文渊给我救活了!” 一声怒喝后,陈太医膝头一软,手上的银针都差点扎歪。 这已经不是叫他来治病了,而是从阎王手里抢人啊!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又从药箱中翻出一枚续命丹,混着水喂到了男人的嘴里。 这才转身复命,“下官已经用尽了法子,三殿下能不能活,就看能不能熬过今夜了......” 沈知凝叹了口气。 宫中有规定,一过酉时,宫外之人皆不能入内。 而今夜又是最为关键的时刻,宇文渊身边没人照顾肯定是不行的。 思来想去后,她将那名老太监唤了进来。 “你给我记住,今夜将三皇子给我照顾好了,若是他活不成,你也就别想活了!” 她精致的眉眼染了些怒气,忍不住拔高了音量。 老太监则战战兢兢地点头,连忙保证,“请贵人放心,老奴今夜一定寸步不离守在三殿下身边!” 他虽然不知道眼前穿着太监衣服的女子是何人,但是根据小侯爷对她重视的态度来看,他还是轻易不要招惹了。 沈知凝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们都给我记着,宇文渊以后就是本世子罩着的人,若是再被我发现他遭了什么灾,一个个的就给我等着,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顾云澈傲娇地说完,便拉着沈知凝转身就走。 一想到他的凝儿如此善良,他就忍不住骄傲起来,连眉眼都沾上了几分得意。 出宫的马车内,虽然顾云澈没说,但沈知凝为了感谢他,还是约了他过几日一起去游玩,算是圆了他的一个心愿。 直至第二日前去学堂,沈知凝一路上都提心吊胆,她生怕宇文渊就那样死在了深宫中。 一坐到座位上,她就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宫里传来消息了吗?” 顾云澈哼了一声,坐直了身子。 “本世子做事你还不放心吗,那自然是只有好消息,没有坏消息。” 沈知凝这才松了口气。 万幸,只要人没事就行。 翰林院新收的这批学生除了达官显贵的子弟,就剩下了些脑袋极聪明的,可以说,上京最出类拔萃的人才都在这里了。 当然,除了个别纨绔。 而这个别中,又有两个极为显眼的存在。 一个是沈知凝,另一个就是她的同桌顾小侯爷。 这两人都是拿着圣旨进来的,所以别人都在卷学习的时候,两人是一个比一个睡得香甜。 甚至有的时候,顾小侯爷还会用眼神威胁其他学子,不要打扰到他心爱的女人睡觉。 第八十章 翰林院的新夫子 因着顾小侯爷的关系,所以翰林院的夫子也都对这两人上课睡觉的情况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太过分,他们一般都视若无睹。 反正这两人一看就不是来学习的,不理也好,省得驳了圣上的面子。 然而以裴念安为首的贵女小团体,却总会在课间说出许多奚落沈知凝的话来。 她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毫不避讳道:“沈知凝就是个名副其实的花瓶,除了长了一张好脸,别的是半点都拿不出手。” 每每这时,方梨就会在一旁装作老好人的模样,替沈知凝辩解。 两人每日都这么一唱一和,倒成了翰林院必不可少的节目。 沈知凝对此倒是毫不在意,她支起手肘,歪头看向许清荷的方向。 女人坐在第一排的角落,永远都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偶尔有对她倾慕的公子跑去献殷勤的时候,她也是温和地笑。 “不愧是许学士的独女!端庄温婉自然是不必说的!” “那当然了,听说她还是今年选拔考试的第一名,文采斐然的程度可以称得上是女版的裴大人了。” “要我说,这样的女子才应该是大庆第一才女,就这模样性情,早就甩了裴府那位二小姐一条街!” 堂间传来窃窃私语,等裴念安听清她们谈论的内容时,气的绞紧了手帕。 而方梨也不喜欢许清荷,只因为她曾和表哥同游过书店。 所以自然而然的,她两就带着其他贵女孤立起许清荷来,就连偶尔碰面,也是扬起下巴高傲走开。 沈知凝倒是主动找她搭过几次话,可女人每次的回答都让人挑不出错处。 她问:“那日状元游街你可曾见过我?” 许清荷答:“表姑娘说笑了,我那日一直在府中,未曾出过门。” 她这下是真搞不明白了,许清荷到底重生没有? 可若是没有,她又为何隐瞒状元游街那日她就站在千味楼对面的事?难道说只是为了避嫌? 可她细细盯着女人,却发现她面色平静。 面对她的盘问,丝毫看不出慌乱的迹象。 问了几次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复后,她只得作罢。 夏日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柩洒进来,在堂内青石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沈知凝睁开眼,发现一侧的顾云澈还在睡着,便放下心来。 她坐直身板,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臂,目光却不由自主飘向窗外。 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沈知凝收回视线,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袖。 早上她刚到的时候就听常嵩说,今日学堂内会来一位新夫子,听说还是今年新晋的学子,很得圣上器重,拜官第一年就被封了内阁学士。 常嵩说这话的时候,她脑海中却不知怎的,忽然浮现出裴之身穿绯红官服的一幕。 也不知道他的官职有没有定下来...... “诸位学子,这位是谢诏谢夫子,今后将由他教授你们春秋一课。” 山长的话在堂前响起。 沈知凝的手指猛地攥紧了衣袖。 谢诏。 这不是那位早与自己退婚的男人么,那从那日月灯节他被顾云澈羞辱一番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他。 怎么今日他竟摇身一变,成了自己的夫子? 她缓缓抬起头,视线与堂前那道温柔的目光撞到一起。 “凝儿,”顾云澈的声音在身侧响起,“那人不是月灯节送你花灯的那位么?”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够坐在后排的学子听到。 此言一出,大家纷纷回头,用异样的目光注视着沈知凝。 吓得她立马捂住少年的嘴巴,以防他说出更多骇人的惊闻。 谢诏今日穿了一件月白色的锦袍,眉眼如画,却比从前多了几分凌厉。 他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一瞬,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仿佛她只是最普通不过的一个学子。 短短的一堂课下来,翰林院的学子都被这位新来的夫子深深折服,就连裴念安看向谢诏的眼神中都多了几分星光。 她理想中的夫婿,就应当是谢夫子这般温文尔雅,知书达理的男人。 所以在课堂上她总是第一个站起来回答他的问题,好让他能记住自己。 翰林院的面积很大,除了前方修建的学堂外,后面还有一处花园,在花园旁侧,则是夫子们的书房,一般用于休息或备课。 这天下午,顾云澈有事告假回家,碰巧又排到了原来那个老古板,张夫子的课时,沈知凝趴在桌上,怎么睡都不得劲。 于是便翘了课,偷溜到花园内散心。 走着走着,抬头一看,便发现自己刚好来到夫子们的书房旁。 她蹙眉,回过神,刚想离开。 这时却传来一道温润的男声,“沈姑娘可是觉得闷了?” 沈知凝转过身,对上谢诏含笑的眼眸。 逃课被夫子抓包,她脸上瞬间布满了尴尬。 “谢夫子...” 少女低头行礼。 “只是身体有些不适,所以才出来散散心,多谢夫子关心。” 见她转身要逃,谢诏走了两步上前道:“夏日烦闷,偶尔听不进去课是正常的,我哪里刚好有从云州带来的红茶,沈姑娘可要品尝一番?” 他已经差人打听过了,沈知凝最爱的便是祁门的红茶。 所以不论何时,他的书房内总是备着这个茶叶,为的就是有一日可以用这个理由与她闲坐一会儿。 见少女犹豫,男人又道:“正好我前几日回了一趟家里,倒是从父亲那听了许多沈大人的事迹。” 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字,沈知凝最终还是同意了他的邀约,抬脚走了进去。 趁着谢诏泡茶的功夫,她偷偷观察起了书房内的布局。 空间不算大,四扇花窗全开,房间正中桌上摆着一盆虎须菖蒲,两边也画着山水图,在画作下方,桌上放着一个古铜香炉。 与裴之常用的松柏香不同,谢诏房内用的香,倒带着些独特的香气。 闻起来清新自然。 谢诏手中捧着一尊茶盏,轻轻放在案几前。 “这是今年新采的红茶,是我特意带回上京的。” 他的声音轻柔,像春风般拂过。 沈知凝正要道谢,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道叩门声。 第八十一章 逃课被表哥发现了 裴之一袭淡青色长衫,步履从容地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在堂内扫过,当看到坐在桌前的沈知凝时,眼神微微一颤,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裴大人,今日怎么有空来这儿?” 谢诏起身,有些诧异地看向屋内那道青竹般的身影。 沈知凝端起茶杯的手楞在了空中,她转身抬头,当看到那张清冷矜贵的脸时,心跳还是不自主地慢了一拍。 完了...她逃课要被发现了。 “谢夫子,学生忽然想起还有课业未完成,就先走了。” 她慌忙起身,刚抬起脚,便听到一道男声,“站住!” 一时间,满屋寂静无声。 沈知凝只能定在原地,偷偷观察男人的反应。 裴之刚刚似乎...生气了? 仿佛是感受到她的注视,男人低头。 两人的目光就这么在半空中撞上。 伴随着冷香,裴之身上的那股威压将她的身子牢牢钉在原地,叫她不敢乱动。 沈知凝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她轻抿了一口茶水,算是缓解了这份心悸。 “无事,只是今日我的官职定了下来,也是来翰林院授课。” 男人冷冷开口,淡着眉眼走到了桌前。 谢诏若有所思地点头,而后说道:“那还真是巧妙,先前你与我本就是同窗,如今又变成了同僚......” 裴之颔首,没在作答。 而这小小的一间书房,也因为他的到来,多了清贵之气。 “说来更巧的是,我如今刚好任职学院中那批新收学子的夫子,教授他们春秋一课,今日裴大人的表妹便是来找我请教课业的。” 谢诏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又引了过去,算是帮沈知凝圆了逃课的借口。 “是吗?” 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 沈知凝:...... 见话题又回到了自己身上,她只好站起身来先打了个招呼:“表哥...” 再怎么说,她现在也在裴府住着,有这么一位名义上的表哥,现在避开似乎不太好。 裴之负手战立,他本来就比她高太多,此时正好站在她面前,影子如山般压了下来,将她笼罩在这片阴影之中。 他瞥了她一眼。 “听闻你今日学习不错,”男人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想必在谢夫子的教诲下,你对春秋也是颇有研究,不如现在当着我的面解释一下郑伯克段于鄢这段。” “表哥...我.....” 裴之这时的目光又落在她身上。 “不日我也要来翰林院授课,在学堂中,你该唤我一声夫子才是。” 他的眉眼处处带着清疏冷淡之气,但那声“夫子”从他口中说出来时,却有种禁忌的暧昧。 沈知凝感觉脸颊微微发烫,她知道,这是裴之在为难她。 “学生...”她刚要开口,却听到谢诏温和的声音:“裴大人,这段典故颇为复杂,不如就免了吧......” “谢夫子,”男人打断道,“学习就是要攻克难度,若整日只是教给学子们些浅而意见的道理,那翰林院如何才能为大庆培养出栋梁之材?” 谢诏的笑容微微一僵。 有些被驳了面子的尴尬,在他印象中,裴之一直都是温和谦逊的印象,怎么一触及到沈知凝的事上,他就有些咄咄逼人起来。 “既然答不上来,那就回到学堂中,好好温习其他功课吧。” 裴之转身坐到了谢诏为他准备的位置上,衣袖带起一阵清风,夹杂着淡淡的柏香。 他说话时目光始终没在她身上停留。 可沈知凝注意到,他坐下时,目光曾冷冷地扫过谢诏放在案几上的茶盏。 她退了出去,还只当是裴之厌恶她整日不学无术。 谢诏只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些奇怪,而这奇怪,他也说不上来。 只是感觉并不像寻常世家的表兄妹那般。 没有了顾云澈,沈知凝回到堂内,觉得睡觉都没有了安全感。 以往总会有他陪着自己一同入眠,可现在整个堂内,大家都在聚精会神地听着夫子讲课,只有她趴在座位上,脑袋高速运转。 按道理说,裴之那么受圣上器重,家室又显赫,不应该只是当个小小的学士,来翰林院教书啊...... 怎么着都得官拜丞相什么的。 而且看他那样子,前些日子频繁进宫应该就是奔着翰林院来的。 一般刚得了状元,职位就应该定下来才对,可他却迟迟没有敲定,那可不就是为了来翰林院当夫子么? 可是谁有值得他这样做呢? 沈知凝目光流转间,忽然看到了坐在前排那道清秀美丽的倩影。 对了,许清荷! 她前世可是裴大人的爱妻,再加上裴之的老师又是她的父亲,两人有那么多时间都在一起待着,肯定早就互生情愫了。 原来是为了她啊...... 沈知凝啧了一声,心下已经了然。 要说整个上京能有哪个女人值得那谪仙般的男人这样做,也就只有许清荷了。 她忽的轻声嗤笑了一下,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裴之动情。 一想到以往男人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她就生出了讥笑他的心思。 本来她最近还觉得上学整日睡觉有些无聊,现在一下突然多了两位新夫子,她倒是能看一场好戏了。 裴之来翰林院任教的消息,没过半日,就已经全院皆知。 下课夫子走后,学堂内瞬间七嘴八舌讨论起来。 方梨看向那些贵女们谈论表哥时露出的星星眼,气的牙都快咬碎了。 思前想后,她觉得现在的竞争对手实在是太多,看来自己要抓紧时间,早日将她与表哥的大事提上日程。 哪怕是被别人唾弃,她也要嫁给表哥,成为他的女人。 趁着放学后的闲暇时间,在加上今日有没有顾云澈这个跟屁虫,沈知凝决定多在学堂内的花园中待会儿,正好回府也不用面对裴之那张冷脸。 她坐在凉亭内,身着锦裙,手上拿着一朵刚摘来的小野花,正在无聊的揪着花瓣。 “呦,这不是三皇子吗?怎么,从冷宫里活下来了?” 沈知凝本想着自己是先去街上游玩还是先回府,却在身后听到讥讽声。 “怎么不说话啊?哑巴了?” “算了算了...看他那副样子,咱们还是先走吧。” 听到宇文渊的名字,少女手中的花忽然掉到了地上。 第八十二章 又见三皇子 沈知凝回过头,几天不见,花园外出现了一道瘦削的身影。 熟悉的面庞,熟悉的人,只是今天他倒没穿那明黄色宽大的锦袍,而是换了身更为合身的衣服出现在她面前。 原本还想奚落宇文渊的那帮人,在看到沈知凝出现时,一个个都夹着尾巴遁走了。 顾小侯爷的人,他们可得罪不起! “你痊愈不过三日,这翰林院又在山上修建,入院的台阶尚有九重,怎么不等病好再来?” 沈知凝轻移莲步,走到男人面前。 他却在接触到她衣袖的一瞬间,后退了一步。 “我来还沈姑娘的人情,那日若不是姑娘闯入冷宫将我救下,恐怕世间再无宇文渊这个人......” 怯懦的男声裹着药香袭来,男人抱拳行礼间却掩不住袖口淡淡的苦参香气。 其实早在宇文渊看到她的第一眼,往日眼中蒙的那层雾就消散了,转而被星星点点的希翼代替。 可真当他与她说话时,又不敢面对少女那秋水般的双眸。 他只能故作冷酷,好缓解自己的不安。 沈知凝没说话。 她打量了他一眼,今日穿的倒是要比先前得体些,可衣料一看就是压了很久的旧料子,脸上也是发灰苍白的,可见近日并没有好好补充什么营养。 明明他比她大,但整个人站在风里却柔弱不堪,仿佛来阵风都能将他刮跑了。 该死的。 虽然知道人不能有圣母心,可沈知凝看着眼前他这副模样,还是忍不住在心底咒骂一声。 “那老太监是不是又欺负你了?该死的,你都病成了这样他还敢让你做活,真是分不清主子与奴才!让我看看,他不会又打你了吧!” 一想到这,她瞬间就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就要拨开他的衣袖,好亲自查看男人身上的伤势。 在那根纤纤玉指即将触碰到自己的一瞬间,宇文渊后退了一步,有些不安地低头。 “沈,沈姑娘...我没事,荣公公也没有欺负我,只是我自己身子太弱了。” 沈知凝又向前一步,“那你躲什么?” “我...我只是觉得我这样的人,不配让你这样的贵人关心,更别说接触了......” 空气有一瞬的沉默。 微风拂过,花架上的紫藤花簌簌落在来人肩头,她抬眸便见他苍白的脸庞,鸦羽长睫下两点墨玉般的瞳仁,正映着自己发间摇晃的银叶步摇。 宇文渊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沈姑娘是我见过世间最美丽善良的女子,能被照顾一次已是三生有幸,我又怎么敢奢求太多呢......” 沈知凝不说话了。 看着这张故人的脸庞,此刻却在自己面前这般小心翼翼,她的心像被针扎般刺痛了一下。 男人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只是一次比一次低,“我从出生起,就没见过父皇,这次来翰林院上学,还是其他皇子不愿来,所以皇祖母才准许我来的...其实我根本就不识字,所以来上学也是浪费了这么好的环境......” “虽然大家都不喜欢我,不过幸好碰到了沈姑娘...只有她.....还记得我。” 宇文渊紧紧捏着衣角,“所以我想亲自向沈姑娘道谢,我想再看到沈姑娘一眼....那就够了......” 他鼓起勇气,一次性将心底话都说了出来。 大概是觉得不好意思,说完后整个人的头都缩进了颈中,生怕让少女发现自己面上的那抹羞色。 “你不识字?” 在他断断续续地诉说中,沈知凝还是捕捉到了重点。 宇文渊更羞耻了,“其他皇子们自幼都是由太师教导的,可我身份低微,连冷宫都没出过...所以,并不认识几个字。” 虽然知道宫里的人拜高踩低惯了,可她竟不知他的处境这般艰难。 前世英明神武的一代千古圣帝这一世竟然不识字!沈知凝心底瞬间五味杂陈。 连一直跟着自己的玉珠尚能识得一些简单的字,宇文渊他竟然一个字都不认识! 沈知凝转过身,叹了口气。 “沈姑娘...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他以为沈知凝要走,忽然害怕了起来。 “我不是故意的...若是我惹贵人不开心了,我现在就滚。” 男人精致的脸蛋上全是讨好的神情。 他知道自己身份低微,更觉得自己刚才的话冒犯到了沈姑娘...像他这么肮脏污秽的人,怎么配得到沈知凝接二连三的关心呢...... 再看看沈姑娘身边的人,哪个不是天潢贵胄,文采斐然,而他,一个连大字都不识的废物,竟敢肖想那样高贵的神女。 宇文渊觉得自己当真是疯了,这些日子,一定是自己太飘了。 接受了别人的一点好意就忘乎得以。 花园内忽地起了穿堂风,石桌上的数卷藏书哗啦散落。 宇文渊俯身去拾,广袖拂开满地宣纸,露出腕间三道狰狞血痕。 沈知凝转身,按住他的手腕,触到肌肤下汹涌的跳动,抿唇道:“宇文渊,我没有讨厌你!从来都没有!” 宇文渊的手指骤然收紧,书页在他掌中皱成一朵残梅。 沈知凝嗅到他衣襟间愈发浓重的皂香,忽然想起前世他总爱将自己抱在怀中,说:“凝儿是朕这一生最爱的女人。” 彼时她的衣襟,甚至连发间都沾满了华贵龙脑香的味道,并不是这种普通的皂香。 “这个给你。”她突然松开手,从荷包内取出一枚红枣蜜饯,“这是我最爱吃的玩意儿,你若是要报恩,以后便跟着我认字读书,做个有文化的皇子。” 紫藤花架间漏下的光斑在少女眉间跳跃,恍若母妃还没去世时,拿着蜜饯哄他的场景。 泪水聚在他眼睛里,熏得他生疼。 “沈姑娘...你,说的可是真的?你不讨厌我?” “自然是真的,再说了,你这么懂事,哪会有人讨厌你呢...” 沈知凝二话不拉着他的手去亭子内坐了下来。 当两人肌肤碰触的瞬间,宇文渊浑身瞬间就僵硬了起来,连走路都变成了顺拐。 “这蜜饯可甜了,你快尝尝啊。” 沈知凝坐在他身侧,又从荷包中掏出好几颗蜜饯来,“不要客气,这玩意儿我多着呢。” 宇文渊有些受宠若惊,坐在那一动也不敢动。 第八十三章 裴夫子教他识字 宇文渊静静地盯着少女放在他手上的蜜饯,他忽然有些不明白了,像她这样的世家小姐,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 除了母妃,她是唯一一个会关心他有没有吃饱穿暖的人。 “看着我干嘛,快吃啊,还是说,你不喜欢这个味道?” 见她伸手欲将自己手中的蜜饯拿回,宇文渊慌忙摇头,“没有,我喜欢。” “喜欢干嘛不吃?” 他低下了头,弱弱说道:“太珍贵了...我舍不得。” 往日在冷宫中他只配吃些公公或者主子们剩下的馊饭汤水,光景不好时,他甚至连宫里那颗槐树的树皮都啃过。 像这么晶莹剔透的果子,他别说吃了,连摸都没摸过。 沈知凝将蜜饯一股脑都塞进他手中,眼中充满怜惜,“没事,现在你遇见了我,这蜜饯对于你来说,便在也不是珍贵之物,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宇文渊只好当着她的面吃了起来。 他小口的舔着,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甜蜜滋味。 平日里荣公公总是像给狗倒食一般,将剩菜剩饭倒到盆里,让他趴着学狗一样吃饭,当时的他只是觉得太饿了,他已经顾不上尊严,他只想活着。 那时荣公公便会在边上讥笑。 “三皇子不愧是贱婢生的孩子,为了一口饭,竟像狗一样趴着,真是条贱命!” “爱吃那你以后就吃个够!下次得先学两声狗叫,主人才会赏你口饭吃。” 当时的他已经饿急了,所以给他什么他都吃。 哪会像今日,清风徐徐间,坐在天资绝色的沈姑娘身边,像宫中的贵人般小口吃着蜜饯。 距离放学已经很久了,学堂中的学子大部分都已走完。 花园内只剩沈知凝与宇文渊。 看着他吃个蜜饯都畏畏缩缩的模样,沈知凝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她开口道:“以后每到饭点你就来找我,我让玉珠也给你备一份饭就是了。” 他实在是太瘦了,整个人陷在宽大的袍中,看着让人心疼。 宇文渊点了点头。 却在听到每一天都能和沈姑娘待在一起时,呼吸有些错乱。 以前他从来不敢想的事今日竟然实现了。 沈知凝面对他的表现,觉得很满意。 还算听话。 她忽然对眼前的男人萌生出了使命感与责任感。 前世他是高大英武的皇帝,而她则是被他护在怀中的妖后,可今生两人的身份地位却全部调转了过来,他羽翼未丰,受人欺凌,甚至弱小到要她来保护。 看着他将桌上的蜜饯都吃完后,沈知凝原本打算离开,男人却抓住了她的衣袖,面容羞嗤,“沈,沈姑娘。” “嗯?” 沈知凝又坐了回来。 “你能不能交我写字,我想知道你的名字怎么写......” 宇文渊有些紧张,连说话都磕磕绊绊起来。 “奥,对,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怎么写呢。” 她很快从兜中拿出纸和笔。 细密的宣纸铺在桌上,仅需几笔,便有墨迹印与纸上,是端庄秀丽的小楷。 “这便是我的名字了。” 沈知凝将纸摊开,放在宇文渊面前。 男人微微点头,而后也学着她的样子伏在桌前细细描绘。 初夏的微风缠着花瓣落在青石板上,裴之握着朱砂御笔的手忽然顿住。 今日他因着要处理许多古籍资料,所以没有回府,而是待在学院给夫子们分配的书房中。 此时书房西窗洞开,远处凉亭内藕荷色裙装的女子正握着少年的手运笔,发间银丝缠枝步摇随着动作轻晃,在宣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那是表姑娘?”他蘸墨的笔尖在奏折上印出墨团。 身后一袭黑袍的落雪连忙躬身:“回大公子的话,凉亭内的正是表姑娘与三皇子,看样子表姑娘正在教三皇子练字。” 白玉镇纸“咔”地裂开细纹。 裴之望着亭中两人交叠的衣袖,忽然想起半月前沈知凝在他房中罚写经文时,他与她指尖不慎触碰的温度。 凉亭里传来沈知凝的轻笑:“你这字写的,倒是和我越来越像了。” 少年雪白的腕子悬在澄心堂纸上,墨迹蜿蜒如春溪。 沈知凝正要抽回手,忽见台阶上漫开的青色绣竹锦袍的衣角。 “三殿下练簪花小楷倒是有失皇家威仪。”裴之的声音有如冬日檐角的冰凌。 他目光扫过沈知凝袖口沾的松烟墨,“沈姑娘平日这么不爱学习的一个人,如今竟也给三皇子当上老师了。” 沈知凝指尖微颤,笔尖墨汁滴在纸上,晕出一大团黑云来。 她还记得早先男人让她罚写时,手腕传来的酸痛。 “夫子...是学生愚钝。”宇文渊慌忙站起身来,“不关她的事,是我求沈姑娘教我识字的...” 他琉璃似的眼瞳蒙着水雾,却将沈知凝护在身后。 裴之盯着他身后的少女,一言不发,腰间的玉佩撞在青玉笔洗上,惊飞了觅食的雀儿。 她何时和三皇子关系这么好了? 好到了共握一根笔写字的地步...... 沈知凝挺直身板,站到裴之身前,直视道:“学生认为,身为同窗,互帮互助是应当的,三皇子在宫中饱受苛待,我教他识字,并无错处。” “裴夫子认为呢?学生应当如何?” 她转身腰间玉铃铛轻响,裴之又嗅到了那股甜腻的香味,与他书房暗格中那方然香罗帕的气味如出一辙。 他颔首,眼中却多了些莫名的情绪,“身为皇子,写字的风格还是应当大气些,小楷太过秀气,以后你要识字,便来我书房吧。” 沈知凝愕然,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喜欢多管闲事了? 但转念一想,裴之毕竟是新科状元,文学造诣,诗书音律那自然都是极精通的,若是宇文渊能跟着他一起学习,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来的好机会... 于是她福身行礼,先替他答应了这桩美事。 “裴夫子乐于施教,真是翰林院广大学子的福分。” 宇文渊虽然不懂眼前的男人是何身份,但他身上流露出来的那种气质却十分尊贵。 于是他也学着沈知凝的样子,抱拳行礼,“多谢夫子。” 天色愈来愈晚,再加上裴之的突然出现,沈知凝顿时没有了逗留下去的想法,于是收拾好东西便离开了。 临走时还不忘嘱咐宇文渊回去一定好好练字,她明日会在翰林院等他一同吃饭。 宇文渊站在亭中,盯着她的背影。 恍惚间,那道青色的身影也跟随着少女的脚步离去。 第八十四章 与表姑娘共握一根笔 “表姑娘,公子说天色已晚,邀请你一同坐马车回府。” 沈知凝自从在花园中看到裴之后,便两步并做一步急匆匆往门口走去,可没想到还是被身后的落雪追上。 “邀请我?” 她有些不解,他好端端地要跟自己一同回府是什么意思。 落雪点头,“表姑娘还是上车吧,毕竟公子都已经发话了。” 沈知凝:...... 这哪是邀请,这分明就是通知。 青帷马车碾过路上的青石板,沈知凝攥着裙角往角落缩,腕间金丝玉镯撞在车壁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她每呼吸一口,便能闻到男人身上那股浓郁的柏香。 “表哥...” 她刚启唇便被截断话头。 “三殿下将要到弱冠之年。”裴之垂眸摸着手上那根玉扳指,月光透光纱帘在他冷白面容上投下斑驳暗影,“你教他习字时,倒还像教稚童般扶着腕子。” 玉扳指被摸得发亮。 沈知凝望着他骨节泛白的手指,忽然想起前世她当了皇后之后,也有这么一次与裴之同乘马车的机会。 那时花船夜游的后几日,她出宫探寻那日在船上夺了自己身子的男人究竟是谁时,却不料碰到了山匪,慌乱之下,她躲进了一辆靠在山边的马车。 彼时的他,已经是朝堂之上让人闻风丧胆的阴鸷首辅,那日他应当是去山顶的佛堂抄经,听说自从婚后,他便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去佛堂抄送经文。 百姓都说,这是裴首辅在为未出世的孩子祈福,可只有沈知凝知道,许清荷肚中根本就没有子嗣。 别看他们婚后恩爱,可其实裴之就连新婚之夜也是一人在书房度过。 沈知凝想,一定是他那些年禁欲惯了,所以落得个不举的病根。 所以那夜在马车上她睡得格外安稳,只是回宫之后却发现自己身上红痕更重。 “你与三皇子,究竟到了哪一步?可曾......” 他未尽的话被夜风卷走,喉结在月光下滚了滚,那双冰冷的眸子最终还是看了过来。 听到他开口,沈知凝这才从回忆中抽离出来。 可她却并不打算回答他的话。 她与外男的关系,与他何干? 沉默间,马车已经停在裴府角门,更漏正报亥时。 裴之下车径直往修竹阁走去,青色衣衫扫过台阶上的露珠。 因着听竹苑与修竹阁离得极近,所以两座院落几乎是同一路线,沈知凝跟在男人身后,穿过九曲回廊,看见他腰间玉带上悬着的雕纹玉佩——上一世她好像在长春宫见过一枚一样的。 当时玉珠只道是从裴府带进来的小物件,她也没管,后来那枚玉佩便一直待在不知名的角落里。 “你同我一起回修竹阁。” 在即将走到听竹苑时,男人开口。 沈知凝很想拒绝,但当看到他紧蹙的眉头时,脚却有些不受自己控制。 开门的是银香,她已经有一段日子没看到过公子回来了。 上次公子生气的那一幕还深深刻在她脑中,所以这段时间她都是隔着花窗为巧巧喂食的。 她刚弯腰行完礼后,便在男人身后又看到一道藕粉色的身影。 心中不由得疑惑,这么晚了,表姑娘来做什么? 可还没等她开口,男人就道:“去库房取些澄心堂纸送到书房。” 银香应声,脚下一刻也不敢停。 直至走到书房,裴之才回头看了身后的少女一眼。 她今日穿的还算规整,身上并无雪白裸露出来,只是一直低垂着头,怯生生露出白嫩细腻的颈,细长的眉山此刻也敛着雾气,似蹙非蹙。 男人推开房门,松烟墨香瞬间扑面而来。 他褪去外衫后,从容地坐在桌前的太师椅上,手中拿着书卷。 等银香将堂纸送来后,他才起身对着少女说道:“你就坐在那,今夜抄写女则的第七篇,什么时候写完,什么时候回去。” 沈知凝站在桌前撇了他一眼,一步换做三步慢悠悠往椅前蹭去。 待她坐下后,男人又道:“用簪花小楷。” 沈知凝语气尽量冷淡,“表哥这是何意?让我罚写总得给个由头出来,今日又是为何?” “自己悟。” 裴之坐在榻上,烛火将眼角处的朱砂痣映得妖冶。 沈知凝:??? 她脑海里疯狂思索,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自己何时得罪了这位表哥。 难道是逃课的事?还是说她这几日玩的有些放肆? 可是不论哪一件事,都构不成让他生气的理由啊。 沈知凝坐在楠木案前,鼻尖悬在澄心堂纸上迟迟未落。 就在她发呆的间隙,身后忽地传来窸窣衣料声,裴之握着她的手压在宣纸上:“妇不专行,必有尊者——表妹怕不是连这个都忘了?” 他手心有常年握笔的薄茧,蹭的她腕间发烫。 沈知凝望着纸上渐渐晕开的墨迹,忽然想起在凉亭内,这位表兄是用怎样的眼神望她蘸墨的鼻尖。 “表哥...是不是离我有些近了?” 她故意将笔锋往他虎口处拖,看着墨汁染脏他玉似的指节。 裴之忽的松开手,他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在盛怒之下竟然握住了她的手。 “难道表哥教字也要同给稚子教字一样握住手腕...”她的鼻息几乎贴上他的耳垂,温热气息拂过他耳廓,“像这般两两相贴吗?” 男人腕子一抖,笔尖在“贞静”二字上划出长长墨痕。 窗外冷风卷着竹叶扑簌簌打在窗纸上,沈知凝听见他喉间溢出的滚动声,就连呼吸都变得重了起来。 “你回去吧。”他抽走污损的宣纸,指尖不慎划过少女娇嫩的肌肤,又是一阵心悸。 沈知凝前世早已经过人事,自然明白男人这个反应是害羞了。 但她也没有奚落他,毕竟得了便宜能不能卖乖这道理她还是清楚的。 于是她起身福礼,退了出去。 随着她闭上房门,灯芯爆出朵灯花,映得满室字帖忽明忽暗。 裴之坐在案前,摸着那根紫玉狼毫,笔杆温润的触感让他流连,那是表姑娘的体温。 月黑风高,巧巧扒在笼边一直叫着,“表哥...表哥......” 他回过神来,这才发觉今夜做了多么破戒的举动。 第八十五章 柳青青的寿宴 沈知凝刚回到房中,便见桌上放了张鎏金请帖。 她拿起了打开,才发现是二夫人院中送来的,说是明日柳青青寿辰,想请府中的小姐少爷一同过去参宴。 还没等她作出答复,玉珠却在一旁气呼呼说道:“这二夫人可真是不害臊,晚香堂那件事得过且过不说,现在又敢给小姐递请帖,让您前去参加宴会,她这人可真是脸皮厚到极致了!” 沈知凝蹙眉,明日是学堂的休沐日,她定是掐准了这个时候才送来请帖。 如果她不去,那就是摆明了不给柳青青面子... 府中现在有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就等着寻她的错处。 于是她合上了请帖,对着玉珠简单交代一番后,便决定了明日的行程。 翌日,玉珠早早就起来替自家小姐挑好了衣服,这次她做了万全的准备,甚至将解毒丹都带上了。 主仆两这才往西院走去。 寿宴上烛火煌煌,柳青青鬓边的金累丝镶红宝凤钗映得眉眼愈发凌厉。 李嬷嬷站在一侧为她披上外衫,忐忑道:“夫人,今日真要这么做吗?” 柳青青整了整衣衫,又扶了扶鬓边的金钗,垂眼,“有何不可?书臣毕竟是我生的,我怎么能看着他在表姑娘那个乡下人身上浪费大好年华。” 沈知凝一直是她的心头大患。 她目光阴沉,面上落了铁青色,“距离下次科举已经不远了,难不成我真要答应他将表姑娘抬进府中,做个正妻?” 自从上次在晚香堂一事后,他们母子间的感情稍有冷淡,但好在书臣已经不再闹绝食,而是整日在院中用功读书,每日也依旧会来她房中请安。 柳青青本来还对自己儿子充满疑心,但看到两人之后没有互动,也没通书信之后,还是放下了戒备。 但沈知凝一日不除,她就一日安不下心来。 书臣与念安都是自己耗费多年心血培养的,满上京,谁不夸她生出了一对人中龙凤出来,她可不能让自己多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所以才想出了寿宴上那个法子...... 李嬷嬷在一旁低声道:“可是奴婢总担心这样会伤了您和少爷的情分,要不还是从长计议一下?” “再说了,您已经给少爷塞了那么多通房在院中,少爷年轻气盛,时间长了,肯定会从了您的意愿。” 柳青青沉思片刻,“可这些日子,那些女人他是一个也没碰过,我还要等到何时?” 李嬷嬷刚想开口,却被从门外冲进来的裴念安打断。 “母亲,您可千万不能心软!” 裴念安咬紧牙根,“这段日子,沈知凝去学堂用的马车都是哥的!虽然说哥表面看起来对她断了念想,实际总是偷着关注她!” “哥留着那些通房肯定都是为了迷惑母亲,好让他继续对沈知凝嘘寒问暖!” 柳青青垂眸。 下一刻,桌上的茶盏被她拂袖挥到地上,迸出一地碎片。 她已经决定了,今日就按照原本的计划实施,不能再等。 再等下去,她怕那女人真成了自己的儿媳! 下过几场雨后,寿宴这日确是难得的晴天。 还没到正午,太阳就晒得人有些发热,沈知凝今日穿了件齐胸襦裙,虽然清凉,但一想到上次她不下心在裴之面前泄露的春光,便又套了件薄纱开衫上去。 等她来到宴席上时,发现还剩两个空位,于是她选了一个离裴念安稍远的位置,这就导致了她和裴书臣成了面对面。 “表妹...近来可好?” 沈知凝顺着声音看了过去,才发现原本风光霁月的二表哥如今神情恹恹,连眼窝都有些泛青。 她吓了一跳。 虽然一直知道柳青青将他关在院中学习,可她却不曾知道,他如今虚弱成了这般模样。 想到以前他对自己的好,她还是忍不住关心道:“二表哥,我瞧着你脸色不大好,没事吧?” 听到她关心自己,裴书臣嘴角含笑,“多谢表妹关心,我没事...倒是你,平日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来说......” 沈知凝讪讪地笑了一下,回道:“二表哥还是多关心一下自己的身体吧,学业固然重要,可别把自己先送走了。” 这世间不是每个人都像裴之一样,是个天才,大多数人想要考取功名都是用时间磨出来的。 男人神情专注温润,他眼中只有对坐少女的一颦一笑,别的他全然不在乎。 裴念安看到这一幕,自是恨得牙痒痒。 但一想到,过了今天,自己的兄长就与表姑娘绝无可能,便又放下心来。 在等待宴席开始的时间,裴之一袭月白色锦袍走了进来,环视一圈后,他抬腿坐到了少女身边。 “请表哥安...” “请长兄安...” 席间众人纷纷起身行礼,连沈知凝都跟着不情不愿地叫了声“表哥”。 男人就连坐着也是身姿挺拔,眉眼中透着几分清冷,宛如嫡仙下凡。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众人便纷纷落座。 柳青青身着华服,端坐在主位之上,目光扫过众人,“今日是我的生辰,难得大家都在,务必玩得尽兴,不必拘束。” 此话刚落,席间众人纷纷举起酒杯向她祝寿。 方梨起身,向柳青青敬酒,声音清脆悦耳:“祝二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柳青青笑得合不拢嘴,连连夸赞,“梨儿这孩子真是乖巧懂事。” 在一旁坐着的裴念安也端起酒杯站起来,甜甜地说道:“念安祝母亲,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柳青青同样笑着点头。 裴书臣也端起酒杯,可他的心思全然不在这热闹的宴席之上,目光倒是时不时的看向对坐的表姑娘。 柳青青自然也注意到了自己儿子的小心思,于是她开口问道:“书臣,你今日没有对母亲的祝福语吗?” 裴书臣愣了一瞬,转而端起酒杯,站起身来,“儿子祝母亲如花似叶,岁岁年年,共占春风。” 席间只有裴之与沈知凝没有对二夫人行祝福语,这两个人,一个能来已经就是最大的面子,一个压根就是来充数的。 酒过三巡后,众人的话渐渐多了起来。 有人提议行酒令,一时间,欢声笑语不断,连沈知凝也被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本就昳丽的五官越发明艳起来。 裴之侧首,心却被她的笑击中了一瞬。 连酒杯都不自觉捏紧。 裴书臣被席间众人一壶接一壶的灌着酒,当柳青青看到他饮了最后半盏紫苏酒后,她涂着丹蔻的指甲轻轻叩了叩青玉酒壶。 候在屏风后的春桃立刻捧着醒酒汤上前,藕荷色衫子早已被汗水洇出深色痕迹。 第八十六章 与表姑娘彻底决裂 春桃是前些日子柳青青送去裴书臣院中的通房之一,眉目十分媚丽,肌肤嫩玉生香,一枝杨柳纤腰更是不堪一握。 她被二夫人送去锦玉轩已半月有余,可愣是连裴书臣的一片衣角都没摸到。 今日趁着柳青青的宴辰,她才算是与男人搭上了第一句话。 “二少爷,喝些醒酒汤吧。” 春桃的声音在男人身侧响起,带着江南水乡特有的软绵。 裴书臣并未多疑,他抬手接过女人手中的玉盏一饮而尽。 又同其他人谝了会儿后,才觉得身体发软。 他还只当是自己不胜酒力,便让一旁的小厮永贵扶着自己回去了。 三更梆子响时,裴书臣在锦被里辗转难眠,青瓷枕咯的他后颈生疼,却压不住心头燥热。 他支起身想唤永贵添茶,忽见月光如水漫过屏风,女人赤着脚踩在织金毯上,腰间鸾带松垮的垂着,露出半截雪脯。 春桃今日特意穿了件藕粉色衣衫,眉目流转间,竟与沈知凝有三份相似。 “表,表妹?” 裴书臣轻声发问,喉间却像含着火炭。 “是你么...凝儿...你可知我一直心悦与你,这次,不要再拒绝我......” 他的手缓缓攀上女人的脸庞,火热的体温瞬间有一丝缓解。 女人不答话,葱管似的手指抚上他滚烫的额头,腕间银镯撞在床柱上叮当作响。 芙蓉账突然剧烈晃动起来,金钩扯断的流苏簌簌落地,混着女子压抑的呜咽。 次日天还未大亮,沈知凝躺在榻上,便听见玉珠风风火火地跑进来,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小姐,小姐!您可别睡了!西院那边出大事了!!” 她揉了揉眼睛,迷迷瞪瞪地坐起来,“什么大事?把你急成这样?” “是锦玉轩,二少爷那边出事了!听说二夫人这会儿正在前厅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连大公子都过去了!” 沈知凝瞳孔微震,这得是多大的事,都能将修竹阁那尊玉佛请去? 莫不是当真一语成谶,裴书臣学的太用力,将他自己送走了! 她不敢怠慢,急忙穿好衣衫,带着玉珠向锦玉轩奔去。 刚到前厅,便看见柳青青坐在侧座,哭哭啼啼不成样子,二老爷裴盛景坐在主位,扶着额头怒斥,“都是你干的好事!” 见到表姑娘出现,厅内的人瞬间噤了声。 只剩下柳青青断断续续地抽泣声。 沈知凝看了一圈,也没看到裴书臣的身影,正巧这时裴之起身,她便跟着向外走了出去。 穿过东厢房时两人都听见瓷器的碎裂声,落雪快走几步推开雕花门,两人这才看清房内的光景。 春桃裹着皱巴巴的锦被缩在床脚,裴书臣中衣半敞的坐在满地碎瓷中间,脸上尽是绝望。 当沈知凝进去时,才发现他胸前还沾着胭脂印。 “表...表妹?”裴书臣慌忙拢住衣襟,却带翻了案头的青玉笔洗。 墨汁泼在他雪白的里衣上,开出一朵狰狞的花。 沈知凝后退半步,目光扫过凌乱的床榻,轻声开口:“二表哥,当真是好兴致。” 感情他们在锦玉轩大清早的闹着一出,就是为了让她来看春宫图? 她有点失望。 这还不如多在被窝里躺会儿呢。 柳青青就是在这时带着李嬷嬷进来的,她撇了眼床榻上的落红,嘴角浮起满意的笑纹:“书臣即收了房,明日就抬春桃做姨娘罢。” 她说这话时,脸上丝毫没有哭过的痕迹,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为了演给旁人看的一场戏。 这事就是要闹得越大越好,最好能让表姑娘亲眼看见,好绝了自己儿子的念想。 她就不信,能有女子容得心爱的男子在她面前与旁人苟合! “母亲!”裴书臣突然暴呵,抓起案上砚台就要往地上砸。 春桃惊叫着扑过来拦,被他甩开时额头撞在床柱上,鲜血顺着眉骨滴在地上。 沈知凝却已退到门边,晨风卷起她发间银簪流苏,晃得人眼睛生疼。 她啧了啧嘴,“二夫人倒是舍得,连亲儿子都下得去手。” 柳青青瞪了她一眼,叫人扶起春桃后,便气呼呼地走了。 “表妹,你信我,我不是这种人...” 裴书臣声音沙哑,轻声叫着她的名字,“凝儿...这一切都是母亲设下的局,我只是...只是认错人了。” 他站起身,伸手就要抓那抹粉色的衣袖。 裴之却在这时,不动声色地挡在她面前,“表弟还是先处理好自己内院的事吧,如今婶母闹了这么一出,怕是全府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男人缓缓垂下了手,跌坐在地上。 他到现在才明白,昨日的寿宴,只是母亲为他设下的局,一个让他此生彻底断了与表姑娘念想的局。 沈知凝垂眼,有些怜惜道:“我早已说过,这世间,不是只有情爱就可以的,如今你可明白了?” 她其实也没想到,柳青青竟然可以狠心到给自己亲儿子下药。 恐怕今晨闹出这么大的局面,也是为了让她看的。 裴书臣知道,他已经脏了,现在的他,和表姑娘彻底没有任何机会。 于是他不再言语,只是呆滞地看向地上。 他恨自己的软弱,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更恨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清晨的风裹着露珠扑进窗柩,裴书臣望着那道消失在回廊尽头的倩影,握着羊脂玉佩的手指节发白。 那玉佩上刻着并蒂莲纹,是他为沈知凝准备的入学贺礼,原本是打算这几日送出去的,可...... 如今躺在他手心的玉凉的刺骨,正如表姑娘刚才看他的眼神,以及裙摆扫过石阶扬起的冷香。 他猛地掏出手中的羊脂玉佩狠狠摔在地上,玉碎声惊飞檐下麻雀,抬脚要踩时,却被春桃死死抱住小腿。 “二公子当心玉碎扎脚......” 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闷在袍间,裴书臣低头看向她肩头的红印,那是昨夜他与她欢好时留下的痕迹。 他轻笑一声,似是在笑自己的无能与软弱。 而后弯腰拾起半块残玉,裂纹横贯并蒂莲花,恰似他与沈知凝之间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 而此刻东院内,沈知凝站在听竹苑前,却被一向清冷寡言的大公子拦住了去路。 第八十七章 和小侯爷一同出游 裴之向来是不管府中这些事的,但当他今天晨起听到银香与院中的小厮低声蛐蛐时,还是没能按耐住自己那颗心。 他回想起在锦玉轩的书房时,表弟曾亲口告诉过他,自己早已与表姑娘情投意合。 这也是为什么他屡次撞见裴书臣暗中帮助沈知凝,他闭口不言的原因。 他这一生,早已与沈知凝无缘,所以还不如偷偷帮衬她,给她寻个好人家。 可他没想到,婶母居然会做出给自己亲生儿子下药这件事...... 想必,表姑娘一定是难过的吧。 所以在两人回东院的路上,裴之拦住了身后一袭藕粉长裙的少女。 他的眸色依旧淡漠,但说话时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那股凌厉。 “你...可曾因为这事,对书臣有过怨恨?” “若是你依旧心悦与他,我可以去求祖母,让书臣也将你抬入房中...虽不能当正妻,但也肯定不会亏待与你。” 一股悔意后知后觉地从男人心田滋生出来。 他害怕听到她的答复,又渴望听到那句否定的话。 沈知凝回头,递过一个看傻子的表情,“表哥怕不是睡懵了?二表哥的事与我有何关系?” 气氛凝滞了一瞬。 她沉默地向前进了一步,嘴角擒着让人看不明白的笑意,“难道说,表哥以为我喜欢二表哥?” “还是说,在表哥心里,我就这般水性杨花?” 裴之手指微蜷,而后默不作声地藏在了青衫长袖中。 她这话一出,倒把身后的玉珠和落雪吓了一跳。 玉珠:“好我的小姐啊!您怎么能这么给大公子说话呢!” 落雪则是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除了表姑娘,整个上京,恐怕没有人敢在公子面前这般放肆...... 沈知凝每回见到这个男人,都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他总是会无端挑出自己的许多错处,好批判她一番。 就像今日,裴书臣被下药这件事分明和她半毛钱关系没有,他却还要眼巴巴的撵上来问自己,是不是对他的表弟贼心不死? 她冷笑一声,原本以为裴之会像以前一般投来一道冰冷的目光,而后愤然挥袖离去。 可没想到男人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说了句:“我没有这么想。” 沈知凝才不信呢,他心里一定想的是,这女人肯定又在打别的算盘。 她抬头,直视对方,“我看未必吧?” “表哥问我这些话,莫不是在替婶母探探口风?亦或者是...表哥也有这份心思......” 少女朱唇轻启,说出来的话却越来越放肆。 裴之轻轻拧眉,却没有生气。 只是低声,用他两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以后这件衣服,还是不要穿了。” 沈知凝低头,视线缓缓向下望去,这才发现她今日起来的太急,穿的又是那日与裴之亲密接触过的粉色衣裙。 而此刻,她胸前春光乍泄。 沈知凝的脸蛋迅速爆红,“你!......”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向禁欲清冷的男人竟然总是会关注到自己身上那些隐私的画面。 还没等她将后半句“登徒子”说出口来,男人便带着落雪从听竹苑门口离开了。 只留下在原地羞愧不已的少女。 盛夏天里,难得多云,丛丛云层将烈日团团围住,敛了半数暑气。 因着早晨起得太早,所以沈知凝回院后又睡了个回笼觉,等她起床后,刚想问玉珠西院那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却听见窗下传来环佩叮当,抬眼望去,顾小侯爷正倚在雕花门框上,绯色锦袍衬得眉眼愈发俊朗。 “整日闷在府中,也不怕发霉?”顾云澈随手扯了片树叶在掌心把玩,“不是说好了我帮了宇文渊,你这周就陪我一同出去玩么...凝儿可不要说话不作数!” 沈知凝叹了口气,早晨被裴书臣那么一折腾,她倒是忘了这回事了。 于是她放下手中茶盏,走了过去道:“我说话自然是作数的,只是小侯爷能不能以后不要再翻墙来找我了...” 少年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他好像已经爱上了这种翻墙的感觉。 但他不敢说,只能轻声哄道:“凝儿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 “千味楼隔壁新开了家胡商酒肆,听说他们的琥珀光比宫里的琼花酿还醇。” 沈知凝在玉珠的服侍下穿上了外衫,袖口处绣的银蝶在日光下振翅欲飞。 “我可只答应了你出去游玩,没答应你一同去吃酒...” “求求你了,凝儿,你就陪我去嘛...”顾云澈忽然俯身凑近,她甚至能闻到他襟口淡淡的檀木香,“再说了,有本世子护着,谁敢对你说三道四?” 她最怕的就是顾云澈撒娇这一出。 无法无天的混世小魔王缠起人来,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那就这样说定了,等会儿我在门口的马车里等你!” 顾云澈说完,又身姿敏捷的翻了出去。 沈知凝看到他无比熟练的身影,重重叹了口气。 好好的孩子,怎么老是翻别人墙根...... 不过片刻,马车就停到了酒铺门前,顾云澈拉着她走进去,一进门,便先要了壶自己心心念念的琥珀光。 一杯下肚后,连沈知凝都经不住赞叹,“这酒确实非同凡响!” 见她夸赞,顾云澈的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 又饮了一壶后,他脸上渐渐透出绯红,非要叫嚷着让身边的少女给他买街边的糖人。 沈知凝没法,只能哄着他一同出门。 临街酒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混着糖人焦甜的香气扑在脸上。 顾云澈拿着手中的糖人,连走路都变得神气了起来。 这可是凝儿给他买的!世间独此一份! “裴大人倒是好雅兴!” 当二人路过一间铺子时,里面传来了一道男声,虽然声音陌生,但那股熟悉的柏香味却惊得沈知凝心头一跳。 顾云澈明显也发现了铺中的身影,他张口说道:“凝儿,那不是你表哥么?” 沈知凝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书画铺前的青衫公子正执卷而立,裴之修长的指节按在泛黄的书页上,腕口露出的一截白的像新雪。 她不自觉攥紧腰间丝绦。 裴之不是入宫了么?他怎么会在这? 第八十八章 表哥身边的女子 “张大人说笑了。” 裴之转过身,鸦青色发带垂在肩头,语气比檐下冰棱还要清冷三分。 他身侧站着个带帷帽的女子,素白裙裾上绣着疏淡墨梅,怀中抱着卷快雪时晴帖。 张谨怀看到男人这幅模样倒也不恼,毕竟这位新晋的状元郎生性淡漠是出了名的,只是当他看到裴之身边竟有女子时,还是不由得惊掉了下巴。 先前晋王送去多少珍品美妾,裴之都一律拒收,原来是因为早有心上人了啊。 他面上含笑,若有所思地问道:“原来裴大人今日急着下朝,就是为了陪女子逛街啊...张某倒有些好奇,究竟是哪家的女子,能入的了裴大人的青眼?” 裴之面上闪过一丝恼怒,“张大人误会了,我只是在街上偶然遇到了许小姐,并不是刻意相约。” 从小就在官海沉浮的男人自然是极懂得进退的,哪怕是生气,面上也依旧是一片冰冷。 只是微微蹙紧的眉头却出卖了他。 见他不说,张瑾怀还想继续追问,毕竟拉拢裴之可是晋王给自己派下的任务。 若是能从这女子入手...还怕摸不清他的软肋? “裴大人不必忧心,这事你知我知,绝不会再有第二人知晓...大人又何故金屋藏娇呢?” 张瑾怀伸手便要去掀女子头上的帷帽。 就在这时,顾云澈带着沈知凝大步流星地跨了进来,手上还举着刚买没多久的糖人儿。 “真巧啊,各位。” 他笑得灿烂,丝毫没顾其他人微变的神情。 “小侯爷。” 张瑾怀抱拳行礼,他可不想惹到这位天潢贵胄。 顾云澈看都没看他一眼,抬脚直奔那道青色身影面前,“裴夫子,又见面了。” 他倒是先抱拳给裴之行了个礼,不为别的,就为了男人是自己心爱女人的表哥。 不管他平日有多张狂,这点面子,他还是会给的。 就当张瑾怀正纳闷,顾小侯爷怎么会认识裴大人的时候,便有一道如黄鹂般婉转的女声在众人身后冒出。 “表哥。” 沈知凝弯腰行礼,仪态姿容落落大方。 只一眼,男人瞬间就愣住了。 眼前的少女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却是个极难得的美人坯子。 她的容貌十分娇贵,仿佛朝霞映雪一般让人生怜,然而眉眼却温和梳顺,却有一种端丽的妩媚。 裴之点头,淡淡“嗯”了一声。 堂风吹进铺子的瞬间,顾小侯爷忽然伸手替她拂去鬓边的柳絮,指尖若有若无擦过脸上的娇嫩,声音满是宠溺:“夏日太阳毒辣,以后出门注意些,瞧瞧,这脸都有些泛红了。” 沈知凝有些不好意思的撇过脸,她可不敢在裴之面前与他做出过分暧昧的举动。 只能小声对着少年说道:“你注意点,这么多人呢。” 顾云澈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举动是有些过分亲密了,再怎么说,凝儿毕竟还是未出阁的女子。 于是他讪讪收回手,将话题转到了张瑾怀身上,“这位是?” “回小侯爷,下官名唤张瑾怀,是新任的都察院御史。” 突然被提问,男人说话的声音都有些磕巴。 顾云澈颔首,又伸手指向了带帷帽的女子,“你是?” 他总觉得那女人看身影有些熟悉,可一时半会儿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许清荷将帷帽摘下,露出里面那张面若桃花的脸来。 “我与小侯爷还是同窗,怎么,带上帷帽就识不得了?” 她眉眼带笑,倒比往日多了份温和。 顾云澈整日在学堂中只关注沈知凝一人,所以对于其他女人自然是没印象的,但是这位,他却知道。 “你就是许学士的女儿?怪不得能跟裴夫子一块游街。” 他说这话时贱嗖嗖的,在别人耳中听来,到别有一番深意。 站在旁侧的张瑾怀这时也恍然大悟,怪不得裴之刚才支支吾吾地不肯说,原来那女子是自己老师的独女! 他轻啧了下嘴,没想到裴大人玩的还挺花! 眼看气氛愈来愈不对劲,沈知凝拉着少年转身就要走。 许清荷却开口道:“沈姑娘不打算挑一幅字画吗?” 沈知凝顿住脚步,回头望去,余光瞥向她怀中那卷字帖。 快雪时晴帖——裴之最喜欢的一幅字帖。 顾云澈却抢先一步开口,“早听说裴夫子精于鉴赏,不如替学生挑幅字画?” 他说话时望着男人,眼底都是身为皇族的尊贵。 裴之放下手中书卷,眼神扫过他身后的少女,“小侯爷想要山水还是花鸟?” “要最灼眼的。”顾云澈突然握住沈知凝的手腕,将她拽到身前,“就像沈姑娘簪上这只海棠花,开的不管不顾的,艳丽极了。” 许清荷却在此时突兀开口:“夫子,那便也再替我挑一幅画吧...” “寒梅图,比较衬你。”裴之接过摊主包好的画轴,玉扳指磕在砚台边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这副牡丹图,就送给顾小侯爷吧。” 他将画轴递了过来,素白指尖与黛色画纸交叠,竟比宣纸上的墨梅还要清绝。 不知为何,沈知凝感觉裴之的目光有一瞬扫过自己发间,那眼神像寒潭落进一片花瓣,降下转瞬即逝的涟漪。 她忽然想起前世上元节时,男人突然大发善心,带着府中一众小姐去看秦淮灯市。 万千琉璃盏中,他独独指着一朵牡丹宫灯说,“太过喧闹”。 此刻他却垂眸与许清荷低语,侧脸垂眸映着街边酒旗招展的红光,倒比宫灯还要灼目。 “表妹最近怎么读上诗词了?” 裴之忽然开口,目光落在她腰间露出的一角书封上。 顾云澈抢先笑道:“本世子送的话本子她不喜欢看,偏要看这些文人墨客的东西,不过凝儿的文学造诣肯定是有的。” 他边说边从袖中摸出个锦盒,“上回我瞧着你腕间空落落的,瞧瞧这个你可喜欢?” 锦盒里躺着只并蒂莲金累丝手镯,花蕊嵌着细碎的红宝,一看就不是凡品。 沈知凝刚要推辞,忽听“咔哒”轻响。 裴之手中的湘妃竹扇突然合拢,扇骨上的鎏金云纹照的人眼花。 第八十九章 醉酒的表姑娘 “小侯爷真是大气!我没看错的话,这是前段时间外邦进贡的金丝镯吧?” 锦盒打开的瞬间,张瑾怀都忍不住瞪大了双眼。 前些日子外邦使臣曾到过晋王府,带来了整整一大箱绫罗珠宝,而这金丝手镯便是其中之一,只是他没想到,这么快手镯就到了顾小侯爷手里,成了他讨人欢心的宝物。 顾云澈得意地扬起下巴,“那是自然,我送给凝儿的东西,定是样样都是极好的。” 得了张瑾怀的夸赞,他笑意更深,直接从锦盒中取出手镯卡在少女腕间。 “只有这种艳丽华贵的物品,才配得上凝儿的国色天香。” 沈知凝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正要取下腕间的镯子时,忽见裴之伸手接过她怀中的画轴。 男人腕间沉香珠串微微晃动,在她眼前投下细碎的阴影:“时辰不早了,表妹该跟我回府去给祖母道个平安。” 他这话时说的没头没尾,沈知凝只觉脑袋发懵。 裴老夫人素来都不喜欢自己,所以她也很少去福寿堂请安,怎么现在突然提起这事? “表哥...要不还是你先回吧,我等会儿和小侯爷一同回府。” 她下意识地逃避与裴之独处的时光。 男人的视线在她腕间停留片刻,转身时广袖带起松香:“你尚未出阁,不宜与外男过多接触,马车已经在路口备好了。” “将该还的东西还回去,”他顿了一瞬,又道,“我在马车上等你。” 裴之说完便走了,只留下身后面色尴尬的三人。 沈知凝原本不想走,可耐不住他说出的命令。 于是她着急将镯子褪了下来,塞回顾云澈手中,“今日我就先回去了,剩下的事,等明日去了学堂再议。” 少年虽有不舍,可还是放她离去。 一直站在角落的张瑾怀此时眸中却闪过一道精光。 他看了眼抱着画轴的许清荷,又转头盯着眼脚步匆匆离去少女的背影。 依靠他为官多年的敏锐直觉,瞬间就猜出了这几人的心思。 看来这位裴大人的软肋,他已经找到了...... 归途下起细雨,沈知凝窝在角落,盯着男人执卷的手。 雕花玉炉在紫檀木案上飘着青烟,熏得她脑袋发晕。 胡商的酒一向酿出来度数比较大,后劲也足,刚饮时只觉甜滋滋的,可随着时间的流逝,酒劲渐渐飘了上来。 所以沈知凝这会儿靠在软垫上,只觉天旋地转,连话也不想说。 她阖上眼,准备小憩一会儿,却在经过朱雀门时,听到裴之阴沉的声音。 “你今日喝酒了?” 轿子碾过青石板路的声响忽然变得清晰,沈知凝将手往袖中缩了缩,鬓边的海棠花簪子却在此时摇晃的厉害。 她强撑着清醒:“表哥说笑了,我今日只是与小侯爷一同逛街游玩,并未饮酒。” 见她不认,男人的玉扳指扣在书页上,冷冷一声响。 “胡商酒肆的琥珀光...”裴之合上了书卷,喉结滚动间带着一声叹息,“小侯爷素来没有规矩,你怎么也跟着他一同胡闹起来。” 沈知凝耳后的肌肤渐渐洇出胭脂色,脸上是说谎被戳破的羞愧。 不是说他整日都在书堆里泡着么,怎么鼻子倒是比后院的大黄还灵...... “裴府最注重清誉......” “清誉?”她忽的笑了一声,眼尾染着醺染的红,“我又不是裴府的人,在乎那些清誉做什么?” “再说了,我向来行得正坐得端,倒是表哥...总是盯住我不放,处处寻我的错处,想将我束缚在府中。” 她已经有些醉了,所以说话也就更放肆起来。 “我倒是还想问问表哥,你对我这般上心,难道是...想把我娶进府中?” 裴之执卷的手忽的一滞。 脑海中不断重复着表姑娘刚才的话...娶她入门? 在无数个梦到她的夜晚,他都会在心底浮现出这个荒诞的想法,可每当清醒后,他又只能将这个想法压在心底。 可如今,他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就被她这么轻而易举的说了出来。 男人的手指忽的收紧,露出带着血色的骨节来。 他缓缓搁下书卷,锦服上银线绣的竹纹在烛火下泛出冷光。 沈知凝借着酒劲,靠了过去,却在马车颠簸的途中不小心跌进男人的怀中。 他的呼吸扫过她颈侧,带着松烟墨的清苦:“男女有别,不与外男在外饮酒,是府邸早有的禁令。” 车外凉风卷着雨粒子扑在窗柩上,车内暖意却灼的人发慌。 沈知凝突然抓住男人正要收回的手,将他微凉的指尖按在自己滚烫的耳垂:“表哥不妨再看看,可止不能同外男喝酒这一处犯了禁?” 桌上的烛火忽明忽暗。 少女广袖间溢出的甜香混着香炉内熏着的柏香,在狭小的空间内酿出奇异的甜。 裴之僵着手指,掌下血脉突突直跳。 表姑娘云鬓上的茉莉香油混着酒气往鼻尖钻,不禁让他想起前几日在书房内做的那场旖旎的梦来。 “表妹...你......” 马车猛地停下,他口中未尽的话语化作少女的一声惊呼。 恍惚间,裴之伸手揽住了那将要跌倒的娇软身子,顺势将她带入怀中。 温香软玉撞得人心口发麻,他才惊觉衣衫下早渗了层薄汗。 “公子。”落雪在外口扣了扣车窗,“已经到府门口了。” “知道了。” 裴之望着怀中人发顶颤颤巍巍的海棠花簪,心跳都跟着急促起来。 ......... 翌日,当阳光透过花窗洒进来时。 沈知凝缓缓睁开了眼,青瓷枕透着凉意,她抬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昨日零碎的画面突然涌了上来。 马车在细雨中摇晃,车内玉炉里染着的柏香,还有...裴之手上那枚御赐的扳指。 “小姐你可算醒了。” 玉珠听到声响,捧着鎏金铜盆进来,帕子浸在温水中拧出细碎水声,“昨个儿您回府时醉的厉害,是表少爷亲自将您送回院中的。” 铜镜里映出少女陡然睁大的杏眼。 裴之送她回的听竹苑? 沈知凝攥着锦被的手指节瞬间发白,昨日她与顾云澈去胡商酒肆里饮了酒,后来在书画铺前碰到了裴之和许清荷,再后来...后来似乎她上了裴之的马车,柏香混着梅子酒香,她记得她扯着男人的衣袖絮絮叨叨说了许多话。 “表少爷,他可有说什么?”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 第九十章 裴之动心了 “表少爷送您回来时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嘱咐我让我给您喂些醒酒汤,胡商酿的酒后劲大,不喝醒酒汤的话,第二日醒来必定头疼欲裂。” 玉珠将热帕子敷在她额上,“我去为小姐端碗莲子粥来,喝着暖胃。” 待她走后,沈知凝赤脚踩在织金地毯上,她对着菱花镜细细描眉,指尖却抖得厉害。 昨日在马车里,她是不是说过,“表哥眼尾的红痣生的真好看”?,又或者...她当真胆大包天地摸了那粒朱砂色的小痣? 檐下的雀儿扑棱了一下翅膀,却惊得她险些摔了手中的胭脂盒。 要不今日还是告假吧,不去学堂了...... 可就算今日不去,那明日呢?后日呢? 沈知凝有些无力地扶了扶额头,都怪裴之,好好的朝臣不当,非要来翰林院当什么夫子! 等喝完玉珠端来的莲子粥后,她又嘱咐着让今日多备一份食盒,这才坐着马车往翰林院赶去。 琥珀光的余韵还在舌尖发苦,沈知凝趴在桌上想了一早上,都没想起来她昨日到底对裴之做了什么大不敬的事。 倒是顾云澈,不知道镇北侯府最近出了什么事,他已经连着告了好几天假。 所以下课时能跟她说上话的就只有第一排的宇文渊。 可小侯爷虽然不在,常嵩那狗腿子却将她盯得紧,每到课间,他便会用眼神威胁宇文渊,让他不许靠近最后排。 一早晨下来,沈知凝也倍感无趣。 于是趁着老夫子授课的功夫便偷溜了出去。 沈知凝支起手肘坐在小花园的凉亭中,轻叹一口气。 潮湿的青石阶上,她看着那道竹青色熟悉的身影穿过回廊,玉冠束起的长发在风中荡开墨痕。 “沈姑娘,又逃课了?” 清泉击玉的声音惊得她瞬间站起身来。 谢诏执卷站在她身后,腰间青玉禁步纹丝不动,面上笑意却比春头枝光更灿烂。 “谢夫子...真是好巧。”她尴尬地抚了抚鬓边的碎发,“今日的课实在是无趣...” “所以便逃课来花园这里干坐着?”谢诏轻咳一声掩住笑意,“昨日刚下过雨,园里比较潮湿,还是去我书房坐着罢。” 沈知凝点了点头。 有个相对隐私的空间自然是好的,不然等会碰到不该碰到的人那就尴尬了。 茶烟袅袅的书房中,她捧着青瓷盏偷瞄对面的人。 谢诏沏茶时端庄自持,就连面上也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若不是他与她早退了婚约,身份有些尴尬,不然交个朋友也是不错的。 “前日我教授的春秋一课,你可听懂了?” “先生知道,我速来不爱学习。”她故意将茶盏磕出声响,溅出几滴茶水来,“若是聊些别的,我倒是还会有兴趣些...” 话音未落,竹帘突然被风掀起。 青色衣袂挟着冷冽柏香卷入室中,惊散了满室茶香。 沈知凝手一抖,半盏茶全泼在石青地衣上。 “裴夫子。”谢诏起身行礼时,她仍怔怔望着来人眼角那点朱砂痣。 那双凤眸依旧如寒潭映月,眼尾一点红痣却艳的惊心,偏生他的眸光却清冷似昆仑山巅终年不化的雪。 “谢兄前些日子借的《水经注疏》该归还了。”裴之的嗓音清冽如碎玉投冰,目光扫过案上的祁门红茶时微微凝滞。 沈知凝突然觉得喉头发紧。 她见过这双眼睛在经筵讲学时的模样,此刻倒映着窗外竹影,竟让她想起寒潭里浮动的月华。 “多谢裴兄提醒,我这几日太忙,差点就将这事忘了。” 谢诏转身就去了内室取书,独留下了坐在原地尚未起身的沈知凝。 “沈姑娘的《礼记》尚未抄完。”男人转身时玉佩轻响,“随我来。” 穿过九曲回廊时,她看着裴之指间若隐若现的玉扳指。 他的书房没有熏香,唯有北窗下几竿翠竹在风里沙沙作响。 当裴之展开案上的书卷时,沈知凝突然按住书页:“裴夫子将我叫到你房中,难道是想让我为昨日醉酒的事道歉?” 裴之执笔的手顿了顿,笔尖朱砂在宣纸上晕开一点残墨。 “沈姑娘多虑了。”他抿了口茶汤,喉结在领口处微微滚动,“我叫你来,只是为了让你抄写那未完的字帖。” “那昨日......” “昨日你只是醉酒,我身为长兄,将你送回院中,是我的职责。” 男人一袭竹青长衫端坐如松,修长手指搭在玉盏上,连指节都透着禁欲的弧度。 “还有,身为学子,以后不要再逃课了...”他顿了顿,又道:“在学堂中,更要与夫子保持好距离,不要生出事端。” 沈知凝愣住,他这是在说自己与他? 笔架上悬着的紫毫突然断了一根,朱砂墨滴在宣纸上,洇出暗红斑痕。 少女盯着那抹猩红,忽然想起昨日马车摇晃时,自己指尖曾拂过的温热肌肤。 “夫子可曾听闻——“她故意将镇纸推过中线,“醉酒之人的话,当不得真?” 窗外竹影陡然摇晃,惊起檐下铜铃阵阵。 裴之搁笔时玉扳指磕在端砚上,发出清脆的响。 他垂眸望着案上《礼记》残卷,修长手指划过“发乎情止乎礼“六个字,指腹沾了未干的墨迹。 “沈姑娘还是好好抄写字帖吧,昨日的事,便当它过去了。” 沈知凝盯着他腰间玉佩,金丝缠绕的穗子完好无损,全然不似记忆中凌乱模样。 难道那些零碎片段只是醉酒幻象?她不甘心地凑近半步:“裴夫子可还记得......” “裴夫子。”门外忽然传来许清荷的声音,“关于礼记,我有一处不太懂的问题。” 竹帘被掀起的刹那,沈知凝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许清荷捧着书卷立在晨光里,藕荷色裙裾被风吹得泛起涟漪,却不及她眼中潋滟的波光动人。 “裴夫子。“她又唤了一声,目光掠过案上两盏残茶时骤然暗了暗,“昨日讲到’男女不杂坐’那章,学生还有些疑问…” 裴之的玉扳指在砚台上敲出清泠声响。 沈知凝望着他起身时垂落的广袖,那抹竹青色像极了昨夜在马车上被揉皱的锦帕。 她突然抓住他袖口:“夫子方才说要我抄完礼记才能走。” 第九十一章 与许清荷明争暗抢 许清荷微凉的审视眼神,让气氛逐渐变得有些冰冷。 她轻笑一声,眼底确实藏不住的敌意,“沈姑娘只管在内室罚写你的,我与夫子站在檐下讲学即可。” 沈知凝回过了头。 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这是女人来向她宣誓主权来了? 她和许清荷,都是前世彼此最大的劲敌。 前世逼死沈知凝的那一杯毒酒,就是许清荷端到长春宫的,当时的她笑意盈盈,哄骗自己说,“只要娘娘喝下那杯毒酒,我便可保你的父母一世无忧。” 可阖眼的那一刻,她才听到了女人的真心话,那张鲜红的朱唇中说出的分明是,“娘娘真是愚钝,会被这么简单的话术骗过。” “不妨告诉你,娘娘的父母早在昨日,就已经在山间遭遇不策了。” 一想到这个,沈知凝牙齿都要咬碎了。 她松开拽着男人衣袖的手指,面上冷漠道:“许姑娘还真是慈悲心肠,善于为旁人考虑...” 玉竹纹的暗绣硌着指腹,裴之垂眸看她的手。 少女小指染着凤仙花汁,艳红蔻丹在素白宣纸上划出蜿蜒痕迹,像极了昨夜马车里缠在他玉带上的发丝。 “沈姑娘若想留下——“他忽然将镇纸重重压在字帖上,“就安静些。” 许清荷的指甲在书脊上压出月牙痕。 她看着裴之走到廊下讲解经义,檐角铜铃被风拨动,却盖不过自己骤然急促的呼吸声。 沈知凝咬着笔杆偷觑窗外,那人侧脸映着晨光,薄唇开合时喉结微动,与记忆中某个温热触感重叠。 “啪嗒。” 朱砂笔滚落在《礼记》扉页,将“礼不下庶人“的批注染成斑驳墨色。 沈知凝慌乱去擦,却把墨迹抹得更开。 她没注意到窗外突然中断的讲学声,直到阴影笼罩案头。 “礼不下庶人?” 裴之的嗓音裹着松烟墨的冷香,修长手指按住那页染墨的《礼记》。 少女头上的银簪随着动作轻晃,将晨光折射成细碎金芒落在他指腹的玉扳指上。 “学生失手…” “好一句礼不下庶人。”许清荷倚着雕花门框轻笑,“沈姑娘连抄书都不忘借古讽今,是在暗指夫子苛待你么?” 檐角铜铃突然急促作响,惊起檐下栖着的白颈寒鸦。 沈知凝盯着许清荷腕间熟悉的翡翠镯子——前世她临死前,这镯子正磕在白玉酒盏上发出清脆的响。 “许姑娘慎言。”她突然伸手按住染墨的纸页,“我身为裴府的人,自然是最敬重礼法的...至于夫子,他先是我的长兄,而后才是翰林院的夫子,于情于理,我都没有不敬重的意思。” “倒是许姑娘,管的是否有些宽了?” 许清荷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面上却笑得愈发温婉:“夫子最重规矩,沈姑娘可要当心…” 话音未落,沈知凝突然将染墨的纸页撕下。 “不过是一张废纸而已,扔了重写就是了。” 蝉翼宣发出裂帛之声,惊得许清荷后退半步撞在博古架上。 青瓷梅瓶摇晃着坠地,碎片在晨光中溅起晶莹的浪。 “许姑娘当心。”沈知凝将碎纸拢进袖中,染着蔻丹的指尖拂过许清荷腕间玉镯,“就像这珍贵的羊脂玉,看着通透,实则轻轻一磕…” 玉镯应声落地,在青砖上摔成两截。 许清荷煞白着脸要开口,却见裴之正立在廊下望着这边。 晨风卷起他腰间玉坠的流苏,那些金线缠着墨色穗子,宛如昨夜被扯乱的衣带。 他目光扫过满地碎瓷,突然伸手拾起一片坠落的玉镯残片。 许清荷眼眶泛红地去拾,却被他用戒尺拦住:“既然这镯子已经碎了,改日我陪你一个便是。” 听到男人此话,她才柔柔起身道:“那就多谢玄机了。” 玄机是裴之的表字。 沈知凝在听到这两个字时,表情变得有些惊讶。 她没想到这两人关系竟以近到了这般地步。 “既然这事由你而起,你便将地上收拾干净吧。” 裴之淡淡的扫过案前,声音波澜不惊。 沈知凝颔首。 她本就故意的,收拾个碎瓷片而已,却毁了许清荷一件玉镯,实在是不亏! “夫子教训的是。”她突然出声,将袖中碎纸放在案头,“只是这《礼记》被学生污损,可否容我重抄?” 裴之转身时带起一阵松风,戒尺按在她手背上。 “罢了。”他收回戒尺时,穗子拂过她的手背,有一种痒痒的触感,“收拾完你就回学堂吧,今日不必再来。” 沈知凝猛地抽回手,却不慎打翻了手边的茶杯,带起的水珠瞬间就溅湿了裴之的衣襟。 玄色暗纹下隐约透出锁骨处的红痕,正是她昨日用口脂留下的印记。 在许清荷的惊呼声里,她看着裴之从容抚平衣褶,玉扳指却将腰间玉佩穗子绞得死紧。 暮鼓声催时,沈知凝抱着未抄完的书卷落荒而逃。 她在垂花门撞见宇文渊,少年手中提着的食盒飘出熟悉的莲子香。 正午的廊下青砖蒸腾着暑气,他的肩头洇开一片深色水痕。 食盒的鎏金提梁在烈日下折射出细碎光斑,少年的指节因攥得太紧已经泛起青白。 蝉鸣忽然止息时宇文渊蓦然抬头,鬓角汗珠滚落进衣领,在锁骨处凝成半透明的琥珀。 “沈姑娘不是说以后到吃饭的时辰就来找你么...”他眼神低垂,“这是你的丫鬟送来的食盒。” 沈知凝深吸一口气,她差点忘了还要陪宇文渊吃饭这事。 “所以你一直在这等着?” 宇文渊右手紧捏着身上的长袍,“我不知道你去了哪,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会回学堂,而这里刚好可以第一时间看到你......” 许是觉得不好意思,他说话时声音低低的,连面上也有些忐忑不安。 他是在太小心了,每说出一个字都要偷偷观察她的反应,生怕因为自己哪句话说错,沈姑娘从此以后就不再喜欢他了...... “你就不怕今日见不到我?” 她忽然有些心疼这个傻傻的少年。 “若是我今日不回来,你便要一直站在这等吗?” 宇文渊盯着脚尖。 用几乎蚊呐的声音道:“我...愿意等沈姑娘。” 第九十二章 一颗蜜饯引发的战争 “你真是个傻子,以后不要这么听旁人的话了,做事要有主见......” 她拿出锦帕,拂过少年额上的汗水。 “这么大的太阳,你也不知道站在树下避避。” 宇文渊羞耻点头,却在少女的玉指碰到他皮肤的瞬间,脸上透出一片绯色。 沈知凝拉着他来到凉亭内,将食盒打开,里面是玉珠早已备好的两人 凌芸没有亲人,在这种重要的日子里,她都没有亲人可以去拜访。 “可是……”韩征有些迟疑,“那位先生说他是奉命过来保护您的。”韩征以为是乔靖安派来的人,乔卿泽却和宋湛对视了一眼,等的人来了。 她眯着双眼,像福尔摩斯上身一般,冲着他一阵上下打量,不过可惜,盯着他看了半天,还是一无所获。 “我……我可能要和向蓝结婚。”他艰难地开口,字一个个从牙缝里蹦出来。 “只要有利于人道发展,就会有人道气运降临,应该就是如此了!”闻仲点点头,捋了捋胡须,看着殷昊,沉思不语。 后来这件事更是被传开,陆冰儿差点自杀,结果被秦义先救下,然后就加入了天玑府。 墨璃笑得很可爱,因为吃了辣椒,让他的唇看上去也更红,衬着他白皙的皮肤,还真是挺帅来着。 他可是知道,当今陛下要推行爵位改革,分为公侯伯子男,每一个爵位分三级,公爵,算是一定程度上的巅峰了。 在这样的世界发大宏愿,意味着什么,哪怕不知具体情况,也知道严重性。 穿着一身公主裙的安月,在李夫人等人进门之后,便送上了一壶茶,这茶是店里常备的好茶。 陆军部队一路护送精灵王与他的护卫、将领来到要塞,忽然响起阵阵枪声。 将坐骑全部收入精灵球,藏好之后互相再次确认彼此的伪装,随后径直向着城门走去。 他们龙组的这位顾问,是他们龙组实力最强的人,他们可不敢得罪这位大佛。 终于,荒凉的地平面上终于出现了一辆破破烂烂的越野车,距离赛琳娜越来越近。 孙二娘拉过来一张椅子,示意武松坐下,自己到柜台后面,拿了几坛尘封好的酒过来。 战和之争,便是他们与圣上的争斗欧阳澈的话,将某些人心中一直不愿意去相信的事情给无情的揭露开来。 一行人进入监狱之中,越过大量关押着各种犯人的牢房,在此起彼伏的喊冤声和受刑的哀嚎声中,来到最深处的一个房间。 李天启说道:“既然飞儿姑娘睹物思人,我看我便将这些东西都给您吧。”说着就要动手脱去佛珠。 大量学员的加入,也缓解了林语梦手下无人的尴尬,一些学员是带着身后的家族而来,里面有不少是擅长管理型人才,大多都被林语梦委以重任。 “作为制作人,我认为两家公司都是非常优秀的合作对象,我非常荣幸,能够继续与你们合作。各位先生,我们可以稍后详谈。”成伟梁笑着说,并没有急着答复两家公司。 四人一下飞机,第一次来到这里的赵雅姿和钟楚虹,立刻爱上了这个有着银白沙滩和蓝宝石般清澈海水的天堂岛国。 冷风情知这俾斯麦的性格那是典型的外柔内刚,一旦决定的事情那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更改的,就算自己命令他休息,怕是在挂念着外面伤员的情势之下也休息不好,索性也就随他去了。 第九十三章 给府中添位少主母 听到“弃子”二字时,宇文渊浑身一颤,手中却还死死地攥着少女送他的蜜饯。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身份低微,所以每次当沈姑娘靠近他时,他总是会刻意麻痹自己不去想这件事,好让他觉得,他是有资格和沈姑娘做朋友的。 可如今这个事实却被这样血淋淋的揭开...... “沈姑娘,我...” 还没等 不过不管莫中良心中怎么想,今日这场生辰宴的目的,还是超额达到了。 剩余正联诸人也看向这个老头,对方穿了一件金色袍子,衣角绣着银边,看起来很有气度,不过头发有些杂乱,气质也有点油滑,老头即使被发现,神情依然鬼鬼祟祟的看着诸人。 而且,他还说只和未来的她一起逛街游湖,从此不再搭理现在的她,就跟她被抛弃了似的,至少有整整一年的时间再也无法和他有交集。 他不喜欢说话不代表眼瞎心瞎,q王对训练中的青鸟严格苛刻,何尝不是因为害怕失去呢。 在来的路上,曦容想着舒瑶会懂吗应该不会,她那么笨,但见到舒瑶拿着手镜左看右看,需找温暖淡然的目光时,曦容会心的笑了,她不笨,比很多人都聪明。 全带到地球肯定不合适,这里很多人野性难驯,到了地球根本管不过来。 他这几天都有些不能习惯,起来看到这陌生的环境总觉得有些别扭。 陆毓衍和谢筝出了裕成庄,就让竹雾去打听那何金,待回到顺天府里,钱福保已经被押回大牢里去了。 彤儿自然高兴帮忙了,她和碧珠经常在一起聊天嗑瓜子,关系好着呢。 西娅也开动脑筋想了起来,原时空是逆闪电当了把活雷锋,用自己战衣上的黑科技分解了构成两人合体基础的核动力,自己有没有这种东西呢 一身黑色如钢针般的狼毛耸立,让欧拉奇看起来如同刺猬一般,他庞大的狼人身体上黑光璀璨,黑暗能量被催动到了极致。 但是对着上方这黑压压的一片老祖,而且人家精气神十足,怎么看怎么打不赢别人。 “哈哈,我现在的工作就是做游戏测试,玩一玩游戏,然后写测试报告。”袁紫沁童鞋当时是如此臭屁得意地回答的。 御龙峰带着御龙明月到达那星辰元光出产处后,二人只是运起星力一吸摄,丝丝白中带金的星辰元光,如燕归巢般钻出地面,飞入他们体内。 随着时间的消耗,梦星辰已经杀掉了四个老祖了,还剩下六个老祖。 梦星辰咬了咬牙,抓着自己的脚踝,咔擦一声,将其重新拧断,将脚掌掰到了前方,痛得汗如雨下。 “那行,一会儿我再给你毕竟那边打个电话,看那边是不是能够安排开,争取下个周一咱们就开始拆高炉。如果那边定了,我告诉你负责安排就行了,至于先拆那个你提前安排好。”陈树说道。 这样大的三块星核碎片,放到正常的生命星球,便是卖出百万星石也不难,她却在最后将之送给了李璟,这份情义,李璟是记在了心中。 武者修炼功法,除了要符合自身修炼真气的特性功法之外,修炼一些功法也是讲究自身的契合程度。 宽敞的大厅里坐满了人,为首的是邪教的一正两副,三位主教,其他人则是邪教笼络的高手,此时,所有人沉默无声,寂静等待。 第九十四章 恭喜表哥 檐角铁马突然叮咚作响,裴之惊觉自己竟将朱笔悬在奏折上许久。 墨汁顺着狼毫滴落,恰巧污了“永结同心”四个字。 他望着那团墨渍,想起白日许清荷指尖点在墨莲纹上的模样。 “玄机可知,今日我父亲叫你来的真正意图…” 琉璃灯的光晕里,许清荷欲言又止的神情与记忆重叠。 他闭了闭眼, 随着里大门越来越近,雨也越下越大,这暴雨似乎在阻止江澈靠近,当距离尸楼大门不足五米时,雨水的威力几乎可以跟子弹媲美,疼的江澈龇牙咧嘴。 铁香雪见状,连忙冲过去,扶起尹俊枫,观看了一下他,只见尹俊枫嘴角血丝连连,脸苍白,显然是受了伤。 这也就解释的通,王鸿宇所说的:“神秘人凭空消失”的问题了。 所以明夕决定,将他后半生的归属,是直接发配到万寒侧峰,那个“封印之地”。 哪怕哈吉斯此时已经气势汹汹而来,老黑却不着急理会,甚至还回头幽怨的看了李若尘一眼。 像是李雪宁在施展上撩剑势,也好像有无形的助力帮扶李雪宁运转,足以破灭三界其一的剑招,迅疾斩向魔界神尊。 而韦韬也不曾多让,他以承影剑为媒介,在蜀山派独有得的剑道之下,连续辟出了十来道巨大的剑芒,化作十来道巨大的承影剑,环绕在承影剑周围,随着他道法的催持,不断地旋转起来,威力却是越来越大。 趁着颜轻羽还没有走到她队友身边的时间,一定要问清楚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颜轻羽也不打算和云忆多说什么,她还要回去思考一下今天接受到的信息量。 而且,如果那养蛊基地里,要是真有那么一只蛊皇坐镇的话,那么上次伏懿就不可能那么简单就偷走蛊王虫了。 八姑这么说是有些夸张了,不过,每张八块钱,袁媛略一心算,也就知道性价比着实不高。 一块黑焦似炭的块状物扔向他,下意识伸手接住,轻轻一捏,弹力十足,散发淡淡的香味,唯独面相有些瑕疵。 摆脱肉身束缚后,本来就是天才的卡尔现在脑子越发聪明了,听说最近在人工智能方面还有了新的突破。 有了那些年肉,也可让亲人留守在村中修炼,不用再去外面颠沛流离。 不多时,唐军士兵便死伤数百,但唐军士兵在萨道悬、何覆光和李贞元的带领下,依旧奋不顾身,攻势一波接着一波。 而这只无人机正是阳城新闻直播间的,刚才发生的事早就被录进去了。 因有视角的身临其境,黎洛望着被自己一掌劈下的深坑,心中大惊。 因为姜希妍被姜家认回去的缘故,两人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出去喝酒,听说景瑶现在来江城,最开心的人当然是姜希妍了。 她穿着打扮彰显着她身为元初宗宗主亲传弟子的非凡身份,同时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锋芒。 会被媒体拍到,恐怕是因为姓顾的本就想把事情闹得众人皆知,让她只能嫁给他吧 “这意思听着好像还是我捡到宝贝了还我激动得不行,你从哪里瞧出来的”我嘴上不饶人地说。 可是却一次次失败,她终究还是无法对他强颜欢笑,他的脸扭曲成那夜对她厌恶至极的风狸王,脸上沾染了斑斑血迹,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那日城破时的尸横遍野,提醒着她和他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第九十五章 只想要沈姑娘一人 沈知凝只笑不语,晨光将她的影子投在修竹阁的月洞门上,与门内那株垂丝海棠的影子纠缠在一处。 不用去看,她都知道裴之最后要选谁,可是一想到许清荷那张脸,她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 打从心底里,她其实不太希望裴之选那女人。 “旁的世家公子像大公子这个年龄早都成家立业了,偏偏公子这些年总是孑然 尤其,罗清婉这种并没有办订婚宴,从某方面来说,也算是没有被林家公开承认的“未婚妻”。 丢下这句话后,没理会电话那端会是什么反应,王萍就再次干脆利落地切断了电话。 虽然撞得她鼻子有点疼,但不得不说,这人身上的气味还挺好闻,挺让人有安全感的。 许晴心没有说话,但是却一直抱着傅天鸿不撒手,谁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做的。 众人皆点头附和,决定大庆一番,刘胜天也去完成自己的使命去了。 但是它刚刚晋级,需要补充很多的能量,而身为灵蟒,它需要的能量就是药草上的灵气。 电话那些王管家有些愤怒的说了这么一个字,然后就沉默了下来。 刚才只顾着跟踪历东行了,没有想其他的,这时黑得连方向都搞不清我可有点担心了。 但施工的主体始终是普通的民众;他们将自己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充分发挥,用了仅仅十年的时间,居然就将四条绵延百万里结构复杂、坚固的主城交工汇拢,四千万人齐上阵,终于使整个大韩处于一个巨大的“新城”之中。 这般想着的时候,王将军也伸手,拿起最上面那个盒子,顺势拈了拈,脸上浮现一抹了然的同时,也下意识地点头:看这重量,这里面装的必然是人参,就是不知道是多少年份的 “好了,丽丽看看要吃什么,马上就要到我们了。”不再看那让她难受的一幕,陆央央打起精神看着前方。 毕竟许多名流千古的人,他们的出身都不太好,就是因为出身不好,所以他们能够走出来才会更加令人们震撼。 你知道的,这首歌主题是毕业,现在高考刚刚结束,如果这首歌推迟发布,等毕业季都结束了,热度肯定大打折扣。 孙鲁班的w技能已经踢中了两人,刘峰知道逃跑无望,而这个时候后排的貂蝉也正拼命赶过来。这个情况下,刘峰也只得喊几人回头,希望装备不差的貂蝉能人品爆发暴击暴死梦孙玲珑吧。 用二胡给自己偶像伴奏什么的,她是不太敢奢望了,但见到他之后,要个签名什么的,还是挺容易的。 孙经理摇摇头,“尤芷晴老师做过担保,两首歌都是苏言所写,另外,尤芷晴还表示,他还有一首……没有发表过的原创歌曲,那首歌是苏言在校考所演唱的。 火麟三戟猪在银月狼王身上戳出来数个血洞,而狼王则是挥动着利爪和尖牙,将它周身抓的鲜血淋漓。 免得以后闹翻脸,哪一天又遇上,他一眼不就认出她来吗那她哪里还有逃的机会 周璟屹起身,走到苏婻汐的身边,她睡得很浅,感觉面前有一团黑影,还闻到了男人身上的味道,那是跟自己一个款的。 想起在幼儿园吃的中饭和下午茶,江玉燕觉得两个地方,一个是梦,一个是真实的。 此刻在易永恒眼里,整个世界都是黑白的,失望的眼神里只有失神,抬头望向远处,他听到了一种声音,他有一种感觉,这种感觉是他心里的执拗,他想站起来在挑战这种执拗,可是他做不到,六十虎力做不到抬头挺胸。 第九十六章 帮方梨嫁给表哥 一想到这里,宇文渊就抿唇不语,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荣公公曾将说过,“这世上不管什么东西都是圣上的”,若是... 若是他爬到了那个位置,是不是沈姑娘就是他一人的...... 现在他已经跟着裴夫子学会了许多字,等他更努力些,再学些治国的要领,也许父皇就会高看他一眼。 他才有机会 英雄过后,是掠夺手——吝啬鬼铛铛铛,他的恢复速度比英雄慢很多,只重组出了一只手,但这只手伸出来海面,打了个响指,木子云便被铺天盖地的金币吞噬了。 封印大长刀握在手中,方天慕将手抬起,从上往下在脸前一落,便带上了「面具」,一半为兽、一半为人。他抽出长刀,立在身前,背后却出现一道黑影,也握着黑影长刀,背靠着背,姿势刚好与其镜像对立。 按照他们两个的身份来说,是由依洛娜制造出来送给泽特的,而现在变成了人形的两个孩子也确实可以算是依洛娜和泽特的孩子……吧 陈林瞬间看明白是苏如茵寄给她的。因为陈林认识的人当中跟奥门有关的,只有苏如茵。而且她有线人在袁术身边,知道自己这几天跟袁星保全调了休,回来了老家,并不奇怪。 “我跟五位战友先熟络一下,还有熟悉场地。”陈林对袁术说道。 我们就这样尴尬的来到了天痕集团大厦门口,伟正婷就坐到副驾驶上不说话,也不下车,车内的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数,至少在鸿星你我跳不出这个定数来。”周鹜天一边说着,一边远眺苍穹深处,而苍穹也似乎在看着周鹜天。 一拳未尽,洪浚又是挥起一掌,元气随着掌风,呼啸而至,打算彻底将柴飞镇杀于此。 但是没有……周围一片死寂,莱茵能够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其余的什么都无法听到。就是自己那心跳声让周围的气氛显得异常诡异,莱茵现在脑子里一团乱麻。 叶璇摇摇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刘鼎天,似乎忘记了想出这个主意的就是他本人。 反正京城的守卫,以前一直都掌控在慕泽手中,他靠两千骑兵,照样能攻下京城来。 霍思宁的眼前顿时一亮,计上心来,一个完美而具有创意的魔术想法出现在了她的脑中。 刘成双歇了口气,“多谢陛下成全。”他也知道此番的推辞肯定会让很多人骂自己一家子傻,可是他不想让人家说,自己一家子的官都是被赏来的,他不想让别人质疑自己儿子的能力。 年翌琛高大的身形,陡然一转,苏弥看到他脸铺着一层冰霜,他有什么好生气,生气的是她。 慕泽看了看那远处卫楚秀那灯火通明的营帐,想着自己也留在这里两千精兵了,这才放心的上马准备离开。 在正常火焰中加入一丝魔焰,用来提纯和淬炼,其效果比正常手法要好,炼制出来的药效显然优于正常手法。 当时在晏枫将她所要的首饰雕刻好之后,她就一直在考虑要用个什么盒子装这些首饰为好,后来在古玩街意外看到了这个首饰盒子,她就将这个紫檀木盒子给买了下来。 黎刚看了那几个自以为是的同事一眼,心下十分无奈,他实在是不忍心将这个残酷的事实说出来,因为他知道,这事儿如果不是他亲眼所见,就连他都不会信。 第九十七章 许清荷的威胁 方梨之所以如此坚定的认为裴之喜欢她的原因就是,那日状元游街时,男人戴着乌纱帽,骑着高头大马,在万千人中却独独看向了她这边。 世人都说,爱一个人的时候,只需看他的眼睛就对了。 她看的真真切切,表哥当时虽然面色冷淡,可眼底流露出来的情谊却不是假的...... 听她这么说,沈知凝也只得跟 金佛双手兰花指,朝着两道刀气拈去,仿若佛祖拈花,手拆雷霆之威。 董若冰抬起头,空洞的眼神看了北虎一眼,不语,绕过北虎,走到自己的房间。 老村口附近,还有四五十个警察分成几队,带着十几条警犬,准备出发搜山。 而现在金博伦提出了平等竞争,就是把两人拉到同一高度,把罗峰所谓的优势去除。 天道,才是真正主宰天地的无上存在,可是它依旧明白,今天的洛北,比起当年初入主宰境的时候,已是强大了太多太多。 现在每每想起来,她都很想知道为什么当时才十几岁的加藤爱就这么污了的 “拍续集,连主演都能换掉这也太疯狂了吧”张英夏看着新闻一脸不能置信。 见到众人尚未见到龙云的面就被灭了,所有人脸色石化,不少人脸色酱紫的和茄子,差一点吐了口老血。 墨流云神色淡然的很,丝毫也没有将所谓的玄天老魔放在心上,以他如今的实力,整个天地中,能值得他去正眼相看的高手,实在不多了。 而这铁剑令,传闻中,更代表着铁剑谷的传承,罗擎将它送给了洛北,这份谢意,当真是不可谓不大。 她只觉得心口堵着一股子郁气,可硬要说自己受了什么委屈,却又不曾。 她,不会在这里停下脚步,现在的杀招,只是暂时的,以后还会有更加厉害的招式,她要让世界知道,她,暴风之寂那噬人的爪牙。 但多士这一抡,仿佛一股飓风出现,不仅是飞剑全部被一下扇的散乱倒飞,连他自己扎马也被吹的向后滑了几米。 5,领地控制力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时限:二个月。奖励:多功能指挥基地车。无惩罚。最终:未接。 天空中的乌云已经汇聚到了极点,一股莫名其妙的威压如同雨点一般落到了地上,那些土着们开始心慌起来,尤其是那头黑豹反应更加的明显,他们的士气已经开始动摇了。 秦莞走过去几步,见秦霜手脸都被冻的通红,她却仍然沉浸其中丝毫不觉难受,秦莞一时哭笑不得,这捏雪人娃娃的事她十岁以前常做,后来便极少做了。 “这样吧,各个帝国境内的商铺,由各国教廷自行处置,火之帝国境内凌天商会的财富,分出两成给我们,怎么样”路西德提议道。 解剖溅上的血迹被湖水冲洗干净,也许是上次屠光了怪鱼,法师还没补充,这次从湖底回来也没受到攻击。 所以,此刻天择星的星主府内,早已闻风而至的断刀巡察使正陪在一脸冷漠的昼凤和坦波身旁,而此地原本的主人天择星主,则连作陪的资格都没有。 妖姬考虑得很周到,中年男子想想也觉得有理,便提出这就出去把所有人都召集起来,当面宣布此事。不过,妖姬并没有完全相信中年男子,他们四人带着中年男子走出神庙时,妖姬始终都紧紧地贴着他,以防他临时变卦。 第九十八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暮色如胭脂漫过雕花窗棂时,方梨站在老夫人院前的石阶上。 她伸手扶了扶发间的白玉响铃簪,这是自己刚来裴府那年表哥送她的礼物,她一直让桃蕊将这根簪子珍藏在妆奁底,没舍得戴过。 这么多年了,走动时会这根白玉簪居然还能发出细碎的清响。 “表姑娘仔细门槛。”赵嬷嬷挑起湘妃竹帘,带起一阵中草药 吾炬此时浑身是血,四肢全无活力,就那么悄无声息的摔下,少年伸手接住,却发现这个为数不多的好友生机只悬一线,连忙辅以灵气吊命。 “楚风……”赵静看着楚风好像和自己看着他一样看着自己,但是他的眼睛却是迷茫的,心中很是疑惑,而后轻轻喃喃道。 短暂的碰触过后,秦冬雪微笑着示意了一下,率先挪开目光,心中却是荡起了一道道涟漪。 所以……暂时的冲动后,她放弃了去东海的冲动念头,轻轻点了点头。 次日,如蒙尘界主所说的,举办起了成人礼,很是简单,这让这一届成年的孩子们有些不乐意,但是他们并不敢说些什么。归元界主也在昨天回去了,此刻应该也在准备成年礼的事宜。 想着,赵静又大口的吃了一口自己面前的铁板牛柳,然后狠狠的嚼着,就好像是在嚼着楚风的肉一般,让她的心情能够微微的变好一些。 “我们接着走吧”赵静觉得感激基调有点地,就拉着楚风继续往前走,楚风对这个死人堆也没有半点留恋,在他心中还是不能接受这种毒害生灵的仙人洞的方式。 团练42人,分为四个班,以周三叔、李叔和王叔,陈叔为班长,暂定周二叔为都正。 反正,楚风觉得赵静和思思相处之间,竟然也变得更加的有吸引力了。 当众人都在等待着第五十二道劫雷落下的时候,上方的劫云虽然依旧在翻腾不已,电闪雷鸣,可是却并没有劫雷落下。 娘摸了摸我的脑袋,“你这孩子!”嘴上虽然在埋怨,眼睛里却流露出浓浓的爱意和深深的依恋。 秦正静静听完后问他:“你说漏嘴了,向西子泄露了我在暮月神殿中的身份”原来她是因为这个才不敢看他也是,暮月圣王这四个字带来的冲击力实在太大,她再如何把他当朋友,一下子也无法接受其中巨大的身份落差。 我立刻点头,我也看了曲老头一眼,尼玛,都说了是儒的手段,是祸事,是那个学院在搞鬼,结果还不肯出手,刚刚被控制了,还说是来的儒门人是好人,这要动衙门,估计没戏。 金中业就地一蹬,眨眼便冲到了韩尘后背,手指顶着气刃便照对方背心戳去。 可是这样的言语对于利奥来说并没有任何的触动,他还是保持着方才的举动,毫无表情的脸上丝毫没有被盖萨里克给吓倒。 先宽宽他老人家的心,再然后,她就找一处山清水秀之地,作为自己的埋骨之所。 看了眼碗里被堆得冒尖的食物,雪陌颜不动如山,径自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酒杯,执起酒壶倒上了一杯。 此时夜幕降临,有毒气体只停留在距地面十几米处,并不影响了望台。 渐渐地雾气散去,影子越来越清晰,如果秦正在这,定会认出是走了许久的凐。 虽然此时赶去省城可能已经晚了,但是去了总比不去好,去了的话,就还有一丝希望。 第九十九章 都是表姑娘撺掇的 “祖母误会了。”裴之突然出声打断,“我对梨儿只是兄妹之情,并无她口中的男女私情。” 方梨膝行着想去抓他官服下摆,却被织金云纹刺疼了掌心:“表哥明明说过,等我及笄就…” “表妹慎言。”男人后退半步,腰间的和田玉禁步纹丝未动,“自你十二岁发热呓语,抱着我不肯松手那夜起,我便再未单独与你说过话 这时,“烈焰魔猿”已然发出了阵阵愤怒的嘶吼。显然,是对刘老鬼和黄海发出威胁。 这导致现在的风宸,就在方才愣神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那件不知道是什么的物品,就在距离自己位置并没有几公里的一座山上。 赵焱能带着两千人走到这里而不出现暴乱,完全是因为滚雪球式的人数增加和武力威慑,屈平还在用的思想教育法早就被赵焱扔进臭水沟了。 靳政满意地点点头,而后冷眼一撇,那个工作人员无端端打了个寒战,手上一个哆嗦,大力的把印章戳了上去。 “还能干什么,召唤个骨头架子准备打架被。”甘幼薇咬了两口包子,含糊不清的咕噜着。 以杨胜博的身体状况来看,若他和高岚只是正常的夫妻恩爱,那绝不可能会变成现在这副身体严重亏空,甚至连肾功能都急性衰竭了的状态。 杨琳坐在化妆间,助理就在旁边,也都看的出来她现在心情不好。 异族的尸体越来越多,一路走来赵焱连一只活着的异族都没看到,刚开始还只是零零散散的尸体,到最后几乎是成堆成堆的摞在一起。 众人非常惊叹,因为这也是一个杀手锏,拿出来关键时刻是可以救命的,虽然他只能使用一次。 韦孝宽,南北朝名将,一生南征北战,功勋卓着,曾以劣势兵力打赢了着名的玉壁之战,是这一时期顶级的军事家与战略家,被刘破奴看做是自己的心腹智囊。 唐明月觉得连她这个自家人都不看好复辟这个事儿,更有那么多的人极力反对,甚至可能以死抗争,复辟的成功率几乎为零,她不明白唐李两家的首脑凭什么就认定一定能够成功。 至于至尊境界,在天朝之中也依旧是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因为在古神界,至尊境界根本就是最顶尖的那一批高手。 他本以为这种店铺内也不会有太多珍惜的诸天神物,却没想到,眼前所见,处处是宝,一些更是诸天中难得一见,几乎多少混沌灵脉都难以换到。 杨奇对于修炼这方面的知识可以说是无一不精,甚至学习方面他也可以说一学就会,但是有点他永远不会太懂,那就是人心。 会妒忌杨奇的天赋而对杨奇出手的人很多,因为杨奇的存在就像是张无极的存在一样,已经打破了平衡,所以会有很多人选择冒死斩杀杨奇,因为杨奇的天赋实在太过可怕,他能够让杨家变得更加强大。 这些药草也是林天现在的主要收入来源,但林天想过,光靠自己的力量,这么多药草得弄到猴年马月。 但是就在这时,徐奕辰感觉到自己面前一股凉风吹过,就听到了之前那个公鸭嗓子一声惨叫。徐奕辰定睛一看,一个挺拔而又英俊的青年站在自己面前,剑眉星目,身上穿着如同汉服一般的长衫,长发随风飘扬。 但是管无双通过刚才的这一刀就已经领悟到了杨奇的强大,因为杨奇接他的刀只是很随意的一剑,而那很随意的一剑却是将他的那一刀破开,这其中蕴含着的意味自然也就不必多说。 第一百章 又被表哥叫去书房 她又做梦了,她梦到自己被教授大人给压了,就是那种光溜溜的那种压。 “那好,一万次对我也是个挑战。”白允深说,深眸瞬也不瞬的盯着她,手指摩挲着她的下巴,有些期待。 时微抿了抿唇,没说话,大家都是聪明人,大概一眼就能看出什么事儿来,想必张叔也没给褚家人什么好脸色吧 今晚的好戏散场了,所有人都需要为解决后续问题慢慢消化,谁也没心情过生日过年。 另外白马城中的守军虽然单薄,但这三千人都是周美手下的精兵,再加上城中的物资充足,如果党项人真的敢攻城,他有信心拖到援军到来。 时微忽然就笑了,那笑从唇边展开,如花般美艳无害,可这笑容比时景复竟觉得比她刚刚的样子还可怕。 近百枚灵符,大量的金票,无数的灵丹灵药,几件品相不错的法器,还有一堆乱七八糟没用的东西。 娇月就这样看着容湛,她努力想要平复下来,然而怎么也平复不下来。 他已经不做生意了,即便有钱可在商场上一旦失去了权利和地位,所面临的处境和之前肯定不同,甚至极有可能有天被陈浩东骑在头上。 来到南村,村里是一片梯田,土壤肥沃,稀稀落落一些村民正在忙着农活,仿佛一片泰然模样。 浓烈的消毒水味刺激鼻腔,眼皮蠕动睁眼,满目墙白,四周挂满了医疗物件。 秦明帝的心中有些焦躁不安,虽说这些年和北疆的瓦拉国相安共处,但瓦拉就是一头虎视眈眈的野兽,一直觊觎中原的富饶疆土。 “姐,你就别逗他了。”陆紫怡哭笑不得,一旁的偷帽贼万叶则是捂着脸,显然是有了不好的回忆。 夏青用自己的颐元素检测器,检测过领地内的土壤,她记得土壤里是含硼的,含量还不低,好像是72mg/㎏,但这话夏青不能直接说。 但他本身是不想死的,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他还有娇妻爱子,怎忍抛下他们独赴黄泉所以才会如此激动。 但是如果从力量的角度讲,金庸世界一向遵循着武功逐渐没落的设定。比较明显的例子就是天龙时期一个武林二等高手就可以凭借自身实力用手指在石碑上刻字。 即使经过十年天灾磨砺,已经沉稳如老狗的骆沛,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不知该怎么接这位非同一般的领主的话茬。 普通人佩戴黄色身份牌,一般进化人佩戴绿色身份牌,高级进化人佩戴金色身份牌。 像几年前那样,傅司宴熟练地撬开她的牙齿,长驱直入,攻城略池,掠夺她甜蜜的芬芳和呼吸。 陆晓静从廖一凡那里得知自己的大学同窗好友早已自杀离开人世之后,心情非常失落,那天她沉浸在悲伤之中,眼泪一个劲地流,甚至把眼睛都哭肿了。 毕竟,那些人只会嘲笑旁观,即使他们听了她的委屈当面安慰她,谁知道他们背后又会怎么取笑歪曲她呢。 林月看着走过来的严页,心里思绪万千,却找不到任何应对的办法。 说完袁承脸上露出了一丝古怪的笑容,走向了邵沐瑶的身后,用手摁着她光滑白嫩的背部往下压,将她整个上半身紧紧地贴在了办公桌上,随即撩起了她的雪纺裙。 听着何梦颖这句淡然而又感慨的话,陆晓静不懂何梦颖此时的心境,但是她自己心里却有了一丝怅然若失的感觉。 感受着胸膛中熟悉的温暖,萧若若有些不敢相信的捂嘴,抬头,眼泪止不住的在眼眶中打转。 “属性灵力”落枫知道,当灵修达到尊灵境的时候,就会演化出属于自己的灵力属性,落枫从前的灵力属性就是金,以至于灵力的颜色就是金色,主杀伐。 “妈妈,二爷爷家里的饭菜,好好吃喔,比爸爸做的饭菜,要好吃一百倍。”林雅琪吃着饭菜,笑眯眯的说道。 冈特脸皮骤然一绷,虽然看不到莫德的动向,但从皮肤表面传来的微微刺痛感,如同雷达一般在提醒着他。 机械响动,乌黑的金属抽屉拉伸,三件新人标配,出现在了新人的身前。 人们不解的询问,他们身为人类,血脉却有了兽性,难道一直升华下去,会永远变成野兽吗 屈工亮赶紧又是一阵表决心和忠心,随后才把心满意足的杨千户送出了门去。直到这时,他的脸上才又现出了犹豫的表情来,在堂内来回走了足有半个多时辰后,才把几名心腹叫了进来,然后仔细地嘱咐起来。 第一百零一章 镇北侯府的请帖 “女诫…”沈知凝忽然笑出声,锁骨那颗朱砂痣在雷光里红得刺目,“表哥大半夜将我叫来书房,就是为了干这个” 她忽然开始怀疑男人真正的意图了。 檐角铜铃被疾风撞得叮当作响,裴之袖口的银竹纹随着烛火映得忽明忽暗。 他弯腰拾起地上最后那支紫毫笔,玉扳指磕在青砖上发出清脆声响:“翰林院马上要 “哼……那你现在怎么不难受你现在不担心被憋坏了”王亦菲没好气的说道。 司机缺失了半颗脑袋的身体,重重的向后一扬,脚也松了油门,车子失去了油提供的力量,逐渐的减速,跑到江浩身前三米远时,速度正好见到了零。 系好安全带后,巴德指导夏洛特系上安全带,然后道:“先生,您右手边有个手摇柄,你可以摇动它把车窗玻璃降下来,像这样。”巴德说完把自己这边的车窗摇了下去。 范阳古脖子,就如同即将押赴刑场开刀问斩的犯人,爷们是够爷们,不过脸上露出的恐惧,却暴露了他,绝非是一个硬汉子。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何况跟安娜这个‘花’钱的无底‘洞’。一日不算轻,方逸尘就要一日当穷光蛋。 多尔衮,你走了解我的,希望你能原谅我的所作所为。你千万别来中原。鳖拜心里祈祷着。 “赵兄,你刚才所施展的是什么玄技请恕我眼拙,似乎炼药师并没有这类玄技吧”刘宇在一旁好奇地问道。 无影脚多尔衮只觉确实无迹可寻。单是这一手,鳌拜已经胜过了他。但他不想就此认输,再次抢攻上去。 方逸尘却不死心一样,又把手放在她大腿上,刚刚是接近她挺翘丰满的臀部位置,再往上一点,就摸到她柔软有弹性的屁屁了。 “化影!!!”随着苏易的一声狂吼,苏易漫卷着漫天的枪影,开始疯狂的挥舞。 周剑锋这句话说出来,杨冲能做的唯有点头。反正都已经进来了,就看看还有什么超越人体极限的训练方法。 “有点意思。”火焰之中,朱离的声音传来,转而,他再度一声高亢的鸣叫,自己的身体登时化作一团火红色的巨鸟。 几十年后,主人还是没回来,九尾想过离开,可冥冥中有种力量在呼唤着它,它无法离开这间充满了回忆和幸福的房间。 “我说过了,无论任何条件,只要是杨家能力范围之内的,杨家都愿意做到,若是这灵液背后的主人,侥幸看上了雨柔,我也自当遵从约定。”杨雨柔淡淡的声音传来,登时就被一声声倒抽冷气的声音所淹没。 烟雾渐渐散去,飞天螳螂已经有些颤颤悠悠了,但是鸭嘴火龙已经不见了。 林羽内心大震,仿佛看到了一个老人,持剑而立,面对天下,丝毫不惧。 连生将熊皮彻底翻开,里里外外用慧眼查看着,所谓的那缕残魂早已消散得无踪无影,略略推算,才大概知晓二三,原来跟自己争斗的仅仅是檀君的一张兽皮,要是对阵的是真正的檀君,后果不堪设想。 对于一个身份高贵,却总被人忽略其价值的年轻人来说,只要有人能表现出对自己的尊敬来,就足以将其视作朋友了。此时的朱祁钰,就是这么个缺少关爱的年轻人。 待其乔装后离开去联络朋友后,陆缜才站起了身来:“走,咱们去见见那苦主吧。”他可不是只找了一条路来走,另一条路却要正大光明得多了,那就是被火烧毁的那些店铺的主人家。 第一百零二章 小侯爷生辰宴 柳青青吖了口茶,当即就拍桌坐了个决定,“这次小侯爷的生日宴,府中只去二小姐就够了。” 张嬷嬷点头,很快就去各个院中报信。 沈知凝倒是觉得没什么,她知道就算柳青青不让她去,顾云澈也会来裴府亲自抓人。 桃蕊听到消息后,便赶快跑回去给方梨报信,话刚说完,方梨就急坏了。 她攥着桃蕊的 “什么!他们真的去了天罡宝星现在如何了为何不见拉杜等人有任何异动!”阿骨惊讶问道。 张远在这里还曾经接受过荣誉市民的称号,这就说明了里米尼人对他的认可。 至于具体细节方面,联盟内部越来越多的能人强人早已到了在特定方面远胜刘逸飞的地步。 这些灵果,可都算是天地奇珍,虽不入先天,却蕴含着强大的造化之力,这是他特意吩咐而准备的。 瘟疫联盟中已经开始全力运转起来,有关新的军备统计也已经下达,各方都在加班加点的赶工。 但毒族这些超能还真不简单,全部都修成了界域,而且有不少人是在星界境初期就已构筑完成,可见他们的天赋有多好。 到那时,她现在的经验,无疑会给日后的姐妹留下一个非常直观的印象……也许到那时,或许会有人想出对付这怪物的主意也不一定。 甚至骑上飞行生连他们一族原本缓慢如龟的天然缺陷都被屏蔽了!这还不是完美的战争生物是什么 在听到巫王那么说之后。我才终于醒悟到,原来我当初得到的启示是要用在这里的。 而孙老夫人对刘静来说是一个长辈,与长辈打交道,刘静已经熟悉无比,让孙老夫人喜欢上她很正常,否则她平时在幽州的卖萌岂不是白费了么。 不说别的,尤其是五老星,这五个目前处于权力颠峰的老头,他们已经无法再获得更加好的东西了,他们一心只想着能够长久地统治下去。 夏冬青呐呐无言,这件事情确实是他们太疏忽了,如果不是赵吏及时赶到,他估计现在已经去冥界报道了。 再次弯下腰来,查会议桌下面,王子宸终于在一把椅子下面发现了端倪。 “你还真的敢对丈夫下手!晚上你就死定了!”七夜看着那闪烁着寒光的纸片,嘴角一抽搁下狠话就灰溜溜的遁入微虫洞。 八神庵将地上的雪霁剑拾起,又是看了一眼手中的七星龙渊,双手张开,二把剑同时对碰,然后指尖上,以苍炎为指引。 咋一看,还以为这里是做陶瓷生意的喃,因为整个大堂内的座子上都是摆放着那些东西,不像做陶瓷生意的像什么 梁紫嫣看大事不妙,拼尽全力飞身过去想要救出南宫烈。可是却不是梁惜柔的对手,几个回合下来,就处于下风。 然而下一刻,让希留感到震惊的是,妖刀之上竟然没有传来任何力道。 半天的时间也没用到,洛修便已经到达了这似乎是冥王军总部的地方,这还是他照顾到领着自己前来的冥斗士,单单靠他自己,只怕片刻之间便能到达。 辰静如此近距离望着王尊的脸,忽然红了脸。毕竟之前那一次并没有很清晰的看清楚他的长相。 姚子诗听他说着这些久远的事情,心里暖暖的,对他更加信任依靠,不自觉地便走向了他。 来不及反应,姬千岫已被北冥澈一手扯过,极娴熟地一把抱在膝上,极认真地全身上下察看了起来。 第一百零三章 花船游湖 在众人兴高采烈的瞬间,顾云澈已经来到了沈知凝的身边。 他大步走到前来,热情似火地握住了她的手。 “凝儿,待会与我同乘一船可好” 灯影摇曳间,沈知凝被他拉的腕间翡翠叮当相击,方要应下顾云澈的邀约,忽见湖东腾起漫天焰火。 人群如潮水般涌向栏杆处,将二人冲得踉跄分开。 “小 “你们不是隐世宗门么既然对这什么九龙环了解得这么清楚,那你们应该也有这玩意儿吧”周秉然满不在乎地说道。 能够跟林光明搭上线,说明这个杨震局长至少是一个不错的人。相信杨震局长在他给了相关提示后,会对赵勤松和赵代明,还有唐婧,以及分局里面曾经企图给赵代明报信的那些人做出相关处理的。 倘若这个事儿真的是传染的,那自己已经近距离的接触过了,肯定早就已经传染上了。 眼角一亮,她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也知道叶宇在做什么了,看了看叶宇一副狂妄自大的模样,却是暗暗的心中得意,你不说我也一样的想得明白。 铁灵廷看了一眼两人互动,心中又软了一分,可他还是没有彻底放下戒心,因为他现在还不能判断洛雨是因为什么才对他们这么好。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她必然有所图谋,才心甘情愿带上三个累赘。 王寅经岳鹏举这么一骂,却也不敢有半点脾气,只好引着众贼兵一起退回大寨。 泰格听苏奴说过关于亚泽大陆的职业划分,他知道幻杀者是猎手的进阶,能够达到8阶的,那必定是一个厉害的人物。 “叶兄,为何不往前面去了,那里应该就是出口了吧”凌明看着秦云笑着问道,眼里露出一丝淡淡的惊奇,也不知道他惊奇的是什么。 说着话,这人就连拖带拽的拉着那个满脸怒意的服务生离开了这里,边走还边在他耳边警告他:“你不要命了你知道那几个家伙是谁吗 叶宇不解,他可不相信方姓男子会没有看出来西方向的那片淡淡的光晕,虽然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但是叶宇就是不相信方姓男子没有看出来,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要朝着光晕相反的方向呢 随着他话音刚落也立马开始操劳了起来,而周良却极其相信周学才以后不会背叛自己。 也别说,这样紧赶慢赶之下,吴老夫人还真凭一己之力,将不知中了什么邪的杜氏,硬拽出这件待客的正厅,且还是赶在丹阳等人返回之前。 林易之疑惑,不是说此孟婆汤非彼孟婆汤吗怎么又出现了奈何桥 间前面人停步也跟着一起驻足,并准备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出另一重来意。 “唉,怎就这样走了呢”陆夜白迈着大长腿,赶紧跟在她背后。 “其实我蛮想玩那个永恩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上线!”吴磊笑道。 哪怕是做饭、打饭之人,都有好身手,好枪法,可以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现在恒宇能源和田氏集团正是竞争绿色能源项目最关键的时刻,虽然说对这种大财团而偶尔有一两个项目竞标失败其实也是正常,但经过一轮调查之后,洛枫发现这次的绿色能源项目确实有不同一般的情况。 而唯独只有旁边等待着的两个拳师,脸上丝毫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已经知道结果了一样。 第一百零四章 小侯爷的生辰礼 “别走…”沈知凝带着哭腔的喘息喷在他耳后,“不要留我一个人…” 她现在还沉浸在前世的幻像中,只当是哪里又将宇文渊惹恼了,所以他才起身离开。 顾云澈僵成一方石雕。 这话她从未对自己说过,这么脆弱的一面也从未对他展现过。 此刻经少女染着情欲的嗓音滤过,竟似淬了蜜的银针,细细密密扎 欧阳炼淡淡开口说着,并踏着步伐缓缓走出了屋门,而柳嫣同样的也正要紧随其后。 鑫往透明的结界上打出一个法印,金色的法力瞬间就开启了一个通道,虽然不在乎龙族究竟发生了何事可是这里的安宁是自己父母守护多年的结果,自己不能放任这里如此的毁掉。 “呵呵,没想到呀,你居然杀到这一步,不愧是令血族都吃亏的人。”李霸天淡淡说道,掌中的战剑散发出淡淡的玄光。 第一次被龙啸云算计之后,朱雀到现在还在沉睡,虽然夫易感觉到它已经恢复了大半,但是它没有醒过来,他却也没有办法。 唐晓想起男人那张英俊冷漠的脸庞,心口涌上一波又一波的悸动,钱还完,他跟她之前就彻底没了联系。 一语落下,欧阳炼眼眸中燃着血色怒火,他压抑着,刻意不让自己暴露在公众面前。 他顿了顿,又慢斯条理的吃着燕皎皎细心为他清理过鱼刺的清蒸鱼。 虽然年心不是他的夫人,但他刚才说的话也不假,只要年心一句话,他的大伯便会毫不犹豫的发卖了梅氏。 “有志气,我的人也敢惦记!”嘲讽的看着巫莲,眼神中的藐视那么明显,一个旱魃而已,在自己这里挑衅,真是不知死活。 也许人在绝境之中会爆发出极大的能力,所以阮凤歌一把抓住软鞭,猛地朝着末帝甩了出去。 最起码,在没有那个男人存在的这段时间,他要好好的表现一番,不说顺利把人追求的,最起码,要给她留下不错的印象。 这是门整套武技只有一招的刀法武技,位列黄阶低级武技,虽只有一招,却讲究出手迅雷,一击必杀。 在她脸上的化学物品,已经被他吻去了不少,加之汗水的密布,已经融化开来,他拿起床下的被单,给她轻轻地擦拭着。 对路少冲那句话真正含义不解,才是霄云是否前往蜀州蛟龙山庄内心所顾虑的真正原因。 看他碗里被塞满各种菜,厉正霆的心情才变得愉悦,嘴角忍不住微微的勾起。 两个月前,他同样是吃了迷药,而前不久,爱戴林也往自己的茶里下了迷药,目的性很明确了。 朱丽听着他们讨论的内容,眉头微微皱了一下,正想要离开休息室的时候,看到休息室的门被推开,接着就是有个同事急匆匆地冲进来。 “可是我现在摔得很痛,你得照顾我。”黎笑吟看着推开自己的谭木,心里也是拔凉拔凉的。 夏以沫这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冷辰低沉而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 杨柳村的事情太过顺理成章,反而处处都透着阴谋的味道,偏什么也查不出,让人心下难安。 “是的话,今天就是你的死期!”那大汉冷冷的说道。之后众人一齐拔出了武器,就向着史炎二人冲杀而来。 。”董占云把自己的储物扳指打开把抢来的所有丹药拿了出来,准备先服下那些有用的疗伤药。 第一百零五章 姐妹相争 “家里做腊八粥的东西缺了些食材,娘说一定要补上,我去哪儿给她补上。”赵氏闷声坐在椅子上,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那汾阳侯的弟弟,最近就没什么动静了”陶君兰又问,想起左显御的手段,她直觉这事儿不可能就这样完了。 “很奇怪,他没有去与大殿下接头,而是出了宫城,因为出了宫,所以我们的人跟到了京郊就没有继续再跟随下去。”袁兴不无可惜。若是一直跟下去的话,定能知道他的具体去处。 玉琉心中仿佛觉得疼得窒息,又似乎感觉不到任何,他只是静静笑着,并不言语。 “殿下,娘娘,该起了,”罗轻容听到隔扇门外泥银的声音,待醒过来才猛然想到,自己昨天可是答应了梁元忻要看他给自己带回来的“好东西,”也答应就坐在那儿等他,可是什么时候躺到床上来了 来福顿时脸色惨白,她想起上次自己私自责罚若溪的事,顿时慌作一团。 田恬随着沐青寒父子逛了几家铺子,发现生意虽说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好,却也是不显得冷清,况且仔细想想,粮业这类又不像早餐,吃包子馒头天天早上都得买新鲜的,这柴米油盐酱醋茶买回家的话,还是得管一阵子的。 这样清秀的脸庞和他哥哥几乎八成的相似,但是脸上的狰狞却然人心生畏惧。 喜儿见阮梦雪是真的高兴,便瑟瑟地坐下了,不过还是改不了自己是丫鬟的习惯,坐下就拧起茶壶,给她们两人斟茶。 沐青寒现在说点儿甜言蜜语已经是顺口就来了,只要是有机会,他就会变着法子讨田恬欢心,对于情话,他向来不吝啬说,只要她开心,别说是情话了,就算是天上的月亮,他也会想着法子给她摘下来。 莫非,在遇到“初音未来”这位虚拟网络这段时间以来,最具话题度的歌姬之前,舞台上的她都不准备用出全力了吗 陈封和杀手也懒得在去说说么,挥手将整片营地直接抹去,甚至都省去了收尸这一流程。 “走要走我也会带着你一起走!”陈战朝袁梦投去一个安心的笑容,让她不要担心。 可惜对于乐器的演奏来说,就算有一个音调不准,都会非常影响乐曲的质量,就仿佛是一杯清水中突然落进去的一滴颜料一样,顿时就将这杯清水变得不堪入目了起来。 所以洛瑾瑜说得没错,利用封神榜成为金融游戏中的作弊者,的确可能让她成为一尊资本巨鳄。 说了好一会话,他替她斟酒,桃花酒温和,暖身子,两杯喝下去,方才觉得穿得太闷,浑身紧得慌。 回到庄园之后,陈战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三十六龙头大会也即将要开始了,每年的三十六龙头大会之后,各个龙头的势力都会有很大的改变,甚至可以挑战龙头。 林玉润嗔他一眼,谁让你自家急吼吼的回来撩我,正事不做!饿着了怪谁 他身后的僵尸走了出来,一个个都可以轻松飞行,而非之前见到的那般僵硬。其中最为显眼的还是前三位,他们每一个的眼睛都是血红色,那是11阶的实力代表。 离这惠山县最近便是雄关要塞,赵旭这厢却是不慌不忙在惠山住了几日,才带着他们奔雄关而去,这山道难行,他却不骑马偏偏要挤到马车之上,随着母子三人颠簸,倒是将保官与豫哥儿乐得不成。 来的人自然是杨明,他来到林家就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再一算才知道这林家果然出事了。 这在打电话里就指名道姓的骂陆莫封,真要是见了面,话不投机半句多,打起来她可是拉不住。 “因为擎天国际看不上布鲁图斯。”艾丽莎不得不承认这件事情,虽然很难以启齿。 “你居然上了。”夜北辰觉得,自己恩人这白菜,被一头猪给拱了。 王汉这一番说,旁人都是惊愕,唯独林灵素一个,脸吓成惨白,似乎要哭。 她按着自己的头,努力的想着,可是依旧没想起一点关于自己的事,或者眼前的人。 虽然整个世界还在摇晃,虽然甚至就连跪都跪不端着,少年依旧坚强地摇了摇头,想要勉强自己重新回到包间。就算,这一去,他真的就要溺毙在酒杯子里。 也不只是她的事多而已,其他的演员也会请假离开一两天,毕竟很多同档期的通告,最糟糕的情况时间可能会更长一些。 照这样说来,自己已经改变了历史,可既然历史改变,唐武又是从哪里看到这样的画面 徐老板是做酒楼生意的,他以前听一个老猎人说过:大虫这种东西,也不是生来就吃人肉的,一般大虫见了人还都躲开的,只有那些饿急了或者被人追杀过以后吃过人肉的,才会主动吃人。 片刻之后,无数更大的声音传出,然后如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声音戛然而止。 他一直低着头,抬起沾满血迹的手,颤抖着指向结草儿控制着的瘦子离去的方向,嘴唇微微张开,嗫喏着,声音含糊不清,表现得十分惊恐。 见秋元通过了前面的关卡来到这里,还在一旁教导神奇宝贝训练的道馆学徒立马上前接引秋元。 感化大法只有在面对一些尚且年幼,或者本性就不坏的神奇宝贝才有效果。 “殿下,那这刘备怎么处理”那个巡城兵头指着躺在地上眼神死死盯着刘天浩的刘备问道。 往远了说,是积攒了二十一年的渴望,往近了说,也已经是憋了一个多月的纯阳真力,这一把宣泄出去,很爽。 而体察上意,可是比银子还要贵重的东西。这也是为什么寒酥能在短短半年多,几乎把控住了皇城里各司部的原因。 第一百零六章 诏哥哥 方梨一听便明白了,这是给她找台阶下呢。 于是她立马惊呼着从谢诏手中接过簪子道:“这根碧玉簪正是表姐不小心弄丢的那支!” 裴念安猛然抬头,实在没弄懂两人在搞什么把戏,她哪有这根簪子但是谢诏已经发话了,自己也不好推辞。 此刻谢诏却继续道:“这簪子确实很配裴小姐。” 他将簪子轻轻 而听闻众人这般说法,刘一斗的嘴角上翘,随之露出一抹冷意来。 云珠瞧着他虽然不如哥哥那般粗壮却也充满力量的手臂,突然抱上去,逮着一块儿地方狠狠咬下。 赵公公的嘴角随之流露出一抹疯狂之意,眼前,更是仿佛已经看到了刘一斗惨死的画面。 想要避免这种不公平的竞技情况,只需要调整匹配策略,让使用银河外设的玩家匹配相同设备的玩家,键鼠手柄玩家匹配键鼠手柄就可以了。 保姆说话很客气,还带了试探,毕竟也不知道方沐性格到底怎样。 孟周将几枚飞剑投入其中,包括用三阶上品雷击木制作的三阶上品飞剑,以及其他一些品质更低的飞剑。 说起来,孟远也是吸取了前世的经验,人在官场混,不光要有真才实干,还要给领导提供情绪价值。 就如同刘一斗一般,他的九转神龙功之所以异于常人,远远比本境界的强者更加强大,就是因为真元的孕育,所以才会如此不同。 云珠笑了,她见三代皇帝都不会紧张,各种国公侯爷更是见得多了,有何稀奇的 最重要的是,大部分玩家都看过钱多多的那期视频,觉得这个bug很好玩,劝游戏作者进行保留。 “不过那种脏乱的垃圾筒我还真的不会碰一颗改造灵魂而已反正已经研究的差不多了就算了!”瑞恩自言自语的说着。 朝着那络腮胡子大汉冷冷的扔下一句之后,那个鬼影直接人如其名的,化成一道道的鬼影,消失在了原地。 余哲不肯说原因,只是摇头。迪娅卡知道丈夫没有信口胡说的习惯,他是多次徘徊在生死边缘的高级战士,肯定察觉到什么危险,不由得紧张起来。 拉着张丹一起进自己的家门,确定了关系之后,张丹也渐渐的敢和王坤一起到他家了,至于别人的议论只是让她害羞而已,还不至于让她吓的在外面什么都不敢做。 卡拉芒的想法跟王如峰相同,方法就那么多,纪念馆的细节还需要修饰,李庄不可能完全不来这里。 作为与政治相对应的军事行动,杨洪森在山东策动了新一轮攻击。 门乐和雷子没想到会碰一鼻子灰,一个个缩着脖子,吸着寒气,缩手缩尾的,踮着脚往外走。 “她以前是我们木叶的忍者……不过后来叛逃了……并且现在已经是一个新建忍村的首领!”鸣人眼神复杂,对于月影葵他完全不知道该视为同伴,还是敌人,因此脑子有点混乱。 “您被称作‘机器人’跟五喇叭有关吗”又是前面说话的家伙。 如果不是对这些不满意,其实,这些学生们的设计,已经足够让他点头通过了。 听到林峰这样说了之后,汪星仪也没再拐弯抹角的,直接向林峰表明了来意。 无衣垂眸思考,心中有了打算,外城建设暂时停止,先派人去海上帮忙,耗费资源弄成的海上作业不能前功尽弃。 第一百零七章 那晚的人究竟是谁 宴席结束时已是半夜,席间常嵩还起哄要去南山顶上骑马。 沈知凝实在是闹不动了,便借着头疼为由回府。 回到听竹苑时,她躺在榻上细细回想在花船上的一幕,醉酒后的她并不是一点都不记得。 幻象中的男人强势又霸道,他一直在她颈间索取,吻的她唇都肿了,但是始终没有进行下一步。 可是等她醒来 陈阳虽然去工商办过几次事情,但是,并没有见过袁耀川,主要是陈阳每次去,都是白有福介绍的,然后接待陈阳的,也都是工商部门的老大。 恰好今年就有赛马节,比赛是在七月份进行,现在各地开始断断续续的举办赛马活动,有些活动是为了给节日预热氛围,有些则是挑选赛马。 坐在第三排的班花之一程墨玲,也是王雨桐的好闺蜜,此时没有和众人一起嬉笑,而是时不时的打量着秦啸天。 厉乘风这时附身,关切的问道,然后伸出修长的手搀扶起鹿宁宁。 “杀!”呛的一声,拔出了马鞍旁的双刀,松郎次仁狂喝一声,摧动马匹,带头向着前方冲去。 久违的,脑子里没有权谋纷争,只剩一些鸡毛蒜皮,最后归于宁静。 啸天来到无心酒吧门前,此时正是华灯初上,灯红酒绿之时,即便是老城地带,这时人流量还不错。 “老太婆你找死,连我们的事情都敢管,信不信我们杀了你!”抱着连馨娅的那家伙吼道。 苏芷被他看得寒意阵阵,脸上的笑都僵了,像过了几个世纪那样难熬。她在毒枭老巢卧底,和悬赏八千万想要她人头的大boss一起吃饭喝茶,也不曾有过这种压迫感。 “那就赶紧回家吧,我准你的假。”陈美慧带着微笑的看着王雨桐。 哑巴老者赫然便是周安的父亲周老汉,这些年来李隐与周安南征北战,周老汉一直待在洛阳,默默无闻的为李隐处一些理财务方面的杂事,也是最近才被李隐接到府上的,打算给他养老,不再让他吃苦了。 “相互帮助而已,既然塔中镇着大妖,又落于龙隐寺中,想必想要取到精血并非易事,若是失败了,我想对于我是损失,对于阎罗大人来说也是损失吧。”徐寒的眼睛眯了起来,直直的看着男人。 又不好了……简杨担心的想着,轻手轻脚的走到他的身边,俯下身来用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状态好多了,胸口的疼痛也缓和了不少,于是吃了些东西,简单的洗漱了一下。 “你叫什么”温尔特到底还是对这个和简杨有着一样相貌、一样声音、一样气味的复制人无法狠下心来,整个情绪都被她带着走。 冀州引水镇中一位猎户将家里丰厚的猎物赠与了乡邻,将那把他赖以谋生的弓箭生生折断,然后又去到邻家,将那生得水灵的姑娘送给他的护身符还了回去。 简杨连忙点头,她对银光还是挺敢放肆的,因为傻大个很实惠,虽然第一次接触式凶巴巴的,但是相处久了会发现好相处的很。 只要妈妈和哥哥好,苏梦桃愿意做任何的事,哪怕脏了自己,成为玩物。 “这当中疑点确实很多,可能还有许多咱们不知道的秘密。”第五行倒是赞同洪大人的观点。 将这门特殊的秘法修行到大成的境界,对于苏恒而言便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 第一百零八章 小侯爷今日走的正门 “白宫主还是悠着点,若是把这医疗舱打坏了,救不了武帝陛下,吃亏的人还是你。”云轻不紧不慢地说道。 初代大天魔皇嘲讽完毕,李毅抬起眼皮,面色清冷的看着初代大天魔皇。 “哎哟喂,我的阿玛尼裤子呀!”飞哥一脸心疼,迅速闭上嘴闪到一边去了。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在他身上的所有伤口之上,都有无数细密的金色光点不停的闪烁蠕动着,将所有试图将伤口治愈的魔气毫不留情的击溃。 凝欢看到来电显示,刚准备拿起来接的时候,却被权少承拿走了。 暗中保护的暗卫们看到马车离开,自然都跟了上去,可是却没有想到,这一辆根本不是云轻。那辆马车走后,荆远帆的马车又被引了回来,这一次云轻上了车,但周围已经再也没有任何暗卫保护了。 这条隧道足有五十多米,而且越是往深处走,越是感觉空气稀薄,而且异常的阴冷。 她相信,终有一日,皇上会发现她的美,会心甘情愿的纳她为妃。 “那还等什么我们先前往南洲神域,其他事今后再说。”方梓兮提议。 “我不知道雨灵在哪里,但宫主一定知道。如果你能见到宫主,帮我找到雨灵。”林青泉几乎没有什么犹豫就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章君君最终还是没的睡,就躺在床上看戏,但是嘴里一直嘟嘟囔囔的。 “呃,里面太闷,我出来透透气。”她竭力缩着肩,尽量把自己藏在她的身后。 不过距离第一届“双十一盛典”已经过去了不少岁月,许多妖也渐渐淡忘了当年那件事。 妖管局和明珠他们几方人马汇合后,听着安暖讲述他们之前游玩的过程,一个个都忍不住惊呆了。 陈思翰懂得的点点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要外公没事就好,现在看不了可以等晚一点再看。 特色三:穿心叉肾烧烤要不要来几串五香孜然麻辣口味一应俱全。 逛了一会儿,何远突然想到,自己是不是应该给田蕊买一件礼物。 那个拿着枪的人,不想对江华开枪,但是对于楚昕尧,他显然就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了。 为了这篇破专访,她已经丢了初吻,还要怎么迎难而上难道真要献身给他才算完 虚空之中,负手而立的杜生平,见状,淡淡一笑,随之,一步踏出,来到了两人的身前。 也是因为天财地宝的原因,品极已经固定了,若无奇缘,只怕终身都难以再进半步。 "不必客气了,你毕竟是先贤之后,寡人会保你的,你大可放心!"陈贤说道。 第一次穿着这么好的衣服,曾老师十分的开心,虽然说现在像去面试的比较多一点。 虽然最初某些事情发生的时候她确实是日日担心提心吊胆的,可这些日子她过得非常平顺,早已在安逸中将那事全然忘到了脑后。 可是我想错了,第四天早上,我刚刚起床,便发现地面上满是那种湿湿的脚印。 这几人看上去皆有四十来岁,流着长须,身着大夏朝服,头戴通天高冠,神色威严,气息深沉。 李奕奇只觉得的耳边听到一声清越的剑鸣,眼前青光一晃,一道犀利的青色剑气向他劈来,像是一剑要将他劈开。 到时候,她自然有手段从太子妃做到皇后甚至是太后,而七皇子看起来应当也是对自己有意的,只可能他是自觉自己不如太子殿下有那么强大的靠山,所以觉得配不上自己。 他目光扫过扫过最靠近冯公公的一个太监首领,见到此人手中托着一副圣旨,心头微微一震,暗道一声‘果然如此’。 那样一个贪生怕死,没有一点骨气的男人,怎么会在短短的三年里,改变得这么大 王天目瞪口呆,一个是董凌慢悠悠地往前开,一个是好些车急匆匆地往后倒,这情形看着实在是有一点怪异。 言柳平一下被言知问得哑口无言,他的手放在拐杖上,不停的颤抖。 “好好好,这怕是跟本就不想管本宫的死活了,本宫的命怎么会这么苦”说完,天音那似秋水般的眸子,已泛起湿意。 现场的座位布局是有玄机的,蓝晓晓所坐的这一排都是大人物,连洛清风这种咖位都没资格。 这时候赵福祥全明白了,自己终日打雁,却被大雁啄了眼,赵福祥原本都已经想好了一切结果,甚至想到方有为这家伙会私吞自己的钱,然后做个假的糊弄自己,但万万没想到这家伙会跑去告官。 听到他们的话,顾眠垂下头,想起了往日母亲还在的时候,一团和气又繁荣的时光。 顾清瑶在下方见状,父亲被一剑插死的那一幕在此刻蓦然间再次浮现眼前,她顿然急得泪花在眼眶中不停的打转。 “你的脸怎么了你身上……”蓝晓晓惊愕的看到安云的脸青一块紫一块,身上的衣服也破了。 皇后娘娘育有三子,就算未来不是大皇子登基,也会是其他的皇子。 半人高的花瓶轰然落地,客厅安静了一瞬,随即而来的是更加无耻的谩骂指责。 这终究是一个看实力的世界,说好听点就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巴拿马万年的寿命,在他们看来还是个后进的晚辈,所以说起话来,一点也不担心会让盖亚听后恼怒。 只要他还拥有联邦人的精神,那么他就是一名联邦军人,而不是什么可怖怪物,又或者是实验室产物。 第一百零九章 帮我照顾好她 微风,伴着宁静的夜色,阵阵吹来。缠绕在指间,仿佛一段已经过去,却又不愿忘却的微醺过往。 连续几场比赛里球队所表现出的弱势与罗马这个名字都有些不相符。 中平元年,黄巾起义爆发,年仅二十三岁的刘备因镇压起义军有功被封为安喜县县尉,总算是实现了当初贩卖草鞋时的人生理想——当官,而因为起兵的事散尽家财的关羽张飞自然也是跟了过来,混吃混喝。 后两种悬浮物是方浪急需它们的真正原因,并没有立即离开隐藏门户所在的隐藏出口。 “好在灵灵没有跟来,否则以她的性子,还没走几步,金币恐怕就已经花完了吧”洛宇心中有些庆幸。作为炼器师,虽然不必为钱财发愁,但节约点总是好的。 战斗的双方,都是一条巨大的黑色大蟒蛇,和一个魁梧的年轻强者,两者的实力都接近吴军九级,被打得粉碎。 看着六座高台,洛宇不禁咂舌。须知,天宗四堂堂主,宗主,副宗主,至少也都为武王以上之强者。而此刻,打开一空间虫洞,竟需要六人同时动手,空间穿梭之困难程度,可想而知。 暗金底材制作的高档传讯灵符,能够储存大量灵力,极速飞掠数千里距离。就连黄金底材制作的低档灵符,也能飞数百里路程。 吕长老目光在古云手中的长刀上一凝,眼里出现了一丝好奇,不过倒也没有多问什么,见二人都是准备好了,也不在停留,说道一声:“既然都准备好了,那便开始吧!”说完便是向旁边退去。 有这样一个不讲道理的家伙站在自己的对立面上,恐怕任何人都难以心安。 更让叶白意外的是,进入大楼的人要远比从里面出来的多,而且门口虽然站着保安,却没有去查看来往之人身份的意思,任凭大家进进出出。 “三万灵石。”这次是拍卖会开始到现在出价最便宜,也是最实惠的一轮,因此立刻就有人张口叫价。 “你还说我谁让你跑这里来的楼下也有洗手间呀!”龙灵质问道。 二人一边说一边走着,到了中午的时候,也到了武当山下的下十八盘处。 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汪汪的泪珠儿却已刷的淌落,若不是含笑掩着她的嘴,只怕她已然兴奋的尖叫起来了。 “进来吧!”那王峰的话音刚落,屋子里就传出了一个有些干涩的声音。 看着怀里昏迷不醒的紫霞,他心急如焚,突然想起一件事来,暗骂自己大意,左手金光闪处,飞蘑便出现在身前,蘑门打开,他忙自把紫霞放了进去。 火牢瞬间炸裂,炽热而狂暴的力量四处席卷,恐怖的冲击将周围仅剩的几间房屋都给淹没,彻底从岚宇城消失,还好房屋内已经没有人了,要不然一样逃不出死亡的命运。 狂禹此时的心早就恨不得将狼宏翔杀死,他空间戒指中的灵草等宝物,几乎全部被毁掉,要是早知道这个样子,他一早就把里面的东西全部换到另一个空间戒指之中。 七人同时一动,却是不同的剑招,七个身影分别站成北斗七星的位置,同时走起了真武七截阵,护住了史炎与草药。电光火石间,那先前的八支长剑已经撞上了武当的六人,六人被这八支长剑一阻,停了下来,准备再次出击。 方家有卷古籍,名为“飞天之术”,上面残缺的记载了有关轻身功夫的种种细节,方白羽资质顶尖,自学其内容,不知不觉间,已有所成。 三族长老脸色潮红,怒气汹涌,低吼声自口中接连传出,望着夏紫羽的目光,恨不得亲自杀入战场,将其大卸八块。 马车里待着有些闷的五皇子一从马车下来,便看到了身后的那一幕,莫名的烦躁感一下子涌了出来,段瑾瑜停了脚步,队伍还在徐徐前进,待林南烟的马车差不多靠近段瑾瑜时。 虽然任奶奶说话的声音不大,可因为会场此刻特别的安静,因此,她的话立刻就被在场的工人们听到了。 邱山和杜川还要说话,但看到司马海云面露不善,立即不敢拒绝,然后随管事离开。 看对方眼神中的执拗,王川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枚中途随便摘下的金阳玄果,扔给对方。 当他还年轻的时候,他参加了多次和吸血鬼乔瓦尼的战争,直面黑暗的结果是让他头发花白,夜不能寐。不幸的是,他身上的诸多品德和卓越的战略思维总是被他毛糙火爆的性格所遮掩。 他的猜想是对的,却忽略了一点,自己故意引那二人入局,已是犯了嗔罪,为何灰衣人却毫无反应。这只有两种可能,一者他之前的猜测可能都是错的;二者,有可能是因为他很特别,特别到即便犯戒,灰衣人也不会出手。 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王川看见,有一名抱元境散修,浑身满是铠甲。 吸了一口气,堕落魔鬼的喉咙里面发出一声低吼,随后全身的肌肉全部都凝缩挤压到一起,接着力量全部冲击在右臂上面。 各门派之间虽然都彼此了解的,但也不是百分比地了解,一些关门弟子都是不被外人所知道的,所以叶的身份倒是不存在任何问题,哪怕是今晚入的生死门,那也是生死门的弟子。 “卢正业失踪前,他和你说过什么没有”邵老咳嗽了两声,问道。 乃海中不断的回忆着当初施展太极阴阳图的手法,秦羽进入了一个选玄妙的状态,好似他在创造万物一般,万化混沌决居然自主的运转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章 送给表姑娘的信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银香捧着红木食盒站在窗下:“大公子,老夫人差人送来了桂花糖蒸栗粉糕…” 话音未落,窗边的巧巧突然扑棱着翅膀叫嚷:“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栗粉糕摔在青砖上的闷响中,裴之广袖带翻的茶盏在“不动如山“处晕开滔天巨浪。 这句昨夜他在《诗经》批注旁写下的私语,此刻被鹦鹉 像江遇的老乡苏宁,他比江遇早加入六扇门四五年,两年前踏入凝血层次,现在已经完成了大半的真血凝练。 “要我说,抢也不是不可以滴!”杨士卓翘着二郎腿,傲然的说道。 “拉jb倒吧,以后我看咱们散伙算了,都自己玩自己的,啥事没有!”杨世卓也十分配合马勇的说道。 冰部落族人的人数,他估算过,大概还有一千六百多人,这两百多浅信徒的数量,在这基数里面也不算是少了。 “你在说一遍”陈-云恶狠狠的说道,原来陈-云听到是自己的兄弟的声音,急忙跑了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发现自己的人跟雷堂的人争吵起来,没想到听到不堪入耳侮辱他们的言辞这才出手。 “你还是来了。”墨宇擎天躺在床上脸上的威严霸气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满目沧桑看上去有些凄凉。 “你们看,那是凤凰堂的学员们”一个声音陡然在这片区域响起,令人叹为观止的是排队的学员们瞬间安静下来,全部看向了一个方位。 章依人听到她师伯紧张的低声询问,心中就是一喜:你既然这么看重这龙门令,那么便有希望找到王大哥了。 这算不得奇怪了,能在无欢城这样的地方当城主,没一点本事,那才叫奇怪呢。只不过若离觉得有些意外的是,那华光竟是那样纯净明亮,想来他的修为应该不低。 而魏王党虽然风头正劲,可还尚未形成气候,他们想要扳倒太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无痕,你只顾担心她的安危,可知道朝廷将要出兵围剿我教”沧淼走了进来。 我陪爸爸在沙发坐下,爸爸靠着坐垫打盹,我怔怔地看着厨房里,陆静轩忙碌的身影。 他与云和道长、芙蓉城主匆匆行礼后,便赶回了自己所在的大殿。 就在半年的紧张备战中,李宁宇一共在朝鲜招募了5000人的新军,同时又从云南招募了3000士兵,此时李宁宇麾下已经有了三个团,一个独立大队。 朝夕只觉得面上温度在升高,她够不到,可以拿来凳子,怎么是这样的姿势 几声瓮响从远方传来,像是遥远的魔音刺激着钟晴的耳膜。声音渐渐逼近,钟晴痛苦的捂住了耳朵。一张俏颜瞬间变得有些狰狞。 朝夕语气幽深一瞬,然后面露沉思,坠儿见状便知道多半个国事有关,一时没再多问,朝夕坐在原地沉思了片刻,然后起身出帐往燕营议事帐去。 我冷哼一声,我头也没回进了电梯,按了1,静静等着电梯往下。 不过笑归笑,最后远东军团开始在亚洲地区,发出了一份征兵公告,虽然在公告上写着征兵180万,可实际上,远东军团最后只会征兵30-60万精锐野战军以及5万海、空军士兵。 计划是有利的,可现实是残酷的,敌人又不是傻子,早就虎视眈眈,准备多日的他们,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张青山等人按照计划顺利走下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 方梨被老夫人叫去 裴之倚在黄花梨雕花榻上,羊脂玉佩的裂痕硌着指腹,恍惚又见花船幔帐垂落的金丝穗。 那夜沈知凝醉眼潋滟,松垮的藕荷色襦裙领口滑至肩头,他中药的灼热呼吸正烙在她锁骨那点朱砂痣上。 “回大公子的话。”落雪跪在青砖地的阴影里,玄铁面具映着烛火跃动,“那夜侯府人多眼杂,可都只是聚集在自己的画舫上,所 赵主任面带不削之色,折家在长阳市的地位那可是非常高的,连折家的人,连他们医院最先进的仪器,都没有办法治好吕宗平的双腿,他杨凡有什么能耐呢 她脑子里一下子全部空白,只觉得全身的气息都被他吸过去般,心已完全沦陷。 荀嘉先是一愣,随即打了一个哈欠,摆摆手,“左兄,昨夜有个郎中临时病倒,我替他夜值了半夜,今日一早又是三日一次的大朝,耽搁不得,现在困了而已!”虽然他成为少监后不用夜值,可偶有突然情况,他总得顶上去。 “天下皆知,得到灵旗就可以统领天下,谁拿到归谁。”韩扩宇插话道。他做山匪多年,讲出话来也是强盗逻辑。 四魔马飞天说道:“我知道你们法力高强,可是也不能强人所难,我们七兄弟肯定不是你们的对手,你们要是让我们去当和尚,就干脆杀了我们吧。”他说着把眼睛一闭,好像做好了就死的准备。 那一双双有些暧昧的眸子,让章敏羞愧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王八蛋,竟然把这么隐私的事儿都说出来了。 “这个自然是帮不了,因为各人悟性不同,即使帮了这回,也帮不了下一回,但是咱们可以给他们摘一些果子吃。”景幻雪道。 原来,陈元风在刚开始见我的时候从神色上就看出来了,有厉鬼缠了我的身!只不过他当时没有说出来而已。 她倒是想过去,沈飞喊出的价钱,绝对是有史以来最高的一个,可以让她身价倍增,但是,那个男人,却是毒皇的儿子,一旦过去,她会善罢甘休吗 “爷爷,你身体感觉如何”花冷冰急于知道药效,连忙询问着。 他的资产也不少了,足有九位数的美金,这样自嘲更像在开玩笑。 华灯初上时,他们到了一栋灯火通明欧式风格的别墅门前,刚下车就有人朝他们迎了上来。 派出斥候打探,确定郭嘉等人已返回居庸关,所有尸体全都掩埋在半道,去卑是满头雾水。 她只是扫了一眼洛千秋的尸体,目光便再也没有停留半分,而是死死盯着正在把玩那颗星辰之恋的叶凌天。 拳套生着锋利的倒刺,只要插入肉中再拉出来,直接能撕开一大片皮。 这样的话对于若是李极彩来说是有些令人发笑的,在她十八岁以前的人生,亲人这个东西,像是粪坑旁边擦屁股的石头,没纸了用一用,有纸了就不需要了。 赫尔墨斯再度翻开了下一页,一道道巫术绽放开,以一种可怕的角度轰击周围的君主大帝,摧枯拉朽。 另外心里也在想,好在他们来得巧,如果在除夕节日,这个男子怕是一定要上山去了,到时候就摸不到人了。 “但我们什么也不做的话,十九个部落,最后会一个也不剩的。”贾诩这样说到。 先前看了近四年的财报总结,收入波动较大,人员开支太多,养着那么多研究员,近两年却没再研发出畅销的产品。 第一百一十二章 被表姐扇了一巴掌 见老夫人这么说,方梨也不推辞,莲步轻移就走了上去。 裴老夫人偏心这件事,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见方梨上去,裴念安立马走了下来。 沈知凝也站在了一侧,脸上波澜不惊。 “好几日不见,梨儿怎么瘦了这么多瞧瞧这胳膊,细的都快捏不住了。” 方梨提着裙摆正往前走,裴念安在经过她身边时却忽 萧逸宸话音刚落,他身后的林喜已然上前,远远迎来了两道倩影。那为首者一袭白裙,清丽窈窕,众人皆识得。 刚刚风间彻会那样问,是因为没有看到白泽也在酒吧,完全没有想到金由一的反应会那么大。 “我刚刚去过医院,医生说你已经出院了,我就过来了,给你熬了汤,人参炖鸡,你尝尝看。”蓝非将汤壶放在桌子上,给老邢盛了一碗。 不过苏曼眼睛也没有眨一下,将苏暖的手握在了手里,脸上一片冰冷。 “其实原原已经怀孕了,因为吴家太复杂,我舍不得把她带到他们面前,所以他们也不知道,才会对你说那样的话吧,现在,为了她肚里的孩子,我们也该全部公开出来了。”吴经直接截过了她的话,如是平静的说着。 而那一袭红衣的少年亦是目露无奈,俊逸容颜染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这丫头方才还关心这蛊毒呢这会儿到关心起他来了。 “这样好。”蒋叶锦觉得这不算说谎了,只要她把时间说得模糊一些,完全是说事实。 李灵曾因为这个完美大英雄俯身温柔相待而脸红心跳,可现在,李灵想象夏启的过往,想象他过往的岁月,她会想象到无数次的危机与伤口。 她倏然皱起了眉头,挺着身子缓了好半天,那股感觉才渐渐地消散了下去,这才慢慢动了动身子。 杨娜放松下来,也就有些好奇,到底是多大的事竟然会让他们这么严肃。 刘云飞已经感觉出来魅影真的会空间刃。只是他很聪明,把这种能力隐藏在胭脂蓝说的水神空间里。让对方即使看破了水神空间,也会因为大意被空间刃杀死。 妙一真人自然能够看出,尚青、辰逸二人实力不弱,即便与李英琼、周轻云相比,也是不遑多让。 这一座大约五百平米的府邸内,聚齐了至少有上千人,显得有些拥挤,却勉强能装得下,大厅内,一方上千人,另一边数百人,他们彼此交流,彼此熟悉,虽然显得有些严谨,但大部分都是年轻人,属于自来熟的一类型。 妙一真人又岂会不知玄真子之论在理,可不知为何,妙一真人心中只感有些诡异,觉得此事不会这般简单,可他又说不出什么,因此才想听听众人意见。 “没事,我们习武的人,没有那么脆弱了,吹一下风不会有事的了。”梁凉笑笑对乐乐说。 突然一阵鸟叫声传入了耳中,李云抬眼一看,只见外面已经是天光大亮了。走出门外,清冷的气息,让李云头脑为之一震。此刻李云才感觉到,好像自己的身体强度增加了一大截。 以武道修炼者而言,每天刻苦的修炼,那是必不可少的,若能有一株养神功效的灵药放在身边,倒可以驱逐一些修炼时的疲惫。 “棉儿……”这时皇后才发现,跟着一起去的蓝启棉不见了,本来是担心他的身体,不让他去的,可是因为皇上想锻炼一下他,所以让他慢慢的跟在后面。 第一百一十三章 春桃怀孕了 裴念安原本冰冷的脸色上终于划过一抹异样。 她放下了手,问道:“因为我什么意思” 方梨见有戏,立马乘胜追击说道:“谢夫子那晚叫我去后花园,完全都是因为表姐您啊!他想送您根簪子,但是又不好开口....所以才找婢女悄悄将我叫去,这都是为了给表姐你一个惊喜!” 听她这么说,裴念安嘴角不 周劲看着林菀菀知道,便知道她失踪的这将近三个月的时间是在董天浩的身边。 陈志国正说想和自家兄弟商量一下以后的发展呢,现在正好,陈志斌则是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家大哥二哥,当他看到大哥二哥脸上神色没什么变化的时候,他才低着头跟在了他们身后。 圣廷大陆强者为尊,各国也都是以武立国,所以并不杜绝剑士之间的拼,但也不容许剑士当街拼斗,尤其是京城。不过城设有竞武台,剑士之间若有纠纷无法解决的话,便可去竞武台一较高下。 沐寒烟自己刚刚晋升剑师三阶,而花月几人也刚刚晋升剑士十阶,短期之类不益服用太多丹药,所以沐寒烟只挑了些调养经脉养元益气的丹药分给大家,其他的暂时收了起来。 虽然以前和沐寒烟没打过交道,但是从她此前对赵兴鸿毫不留情的讥讽嘲笑就看得出来,这位花雨主祭绝对没有什么以德报怨的高尚情操,说她睚眦必报绝对不是辱没了她。 如果当初不是裴格和张曼华坚持要告诉曲老爷真相,如果不是张曼华苦口婆心的劝曲老爷一定不要相信曲老爷,也许现在的曲老爷早就已经闭上了眼睛,不知道这个时候曲家是谁的天下了。 看着这流光剔透的两层阶梯,曲静宛的眉角暗自扬起,心里的计划正徐徐展开。 看来,她最后对自己说的联系方式的那句话,并不是客套,只是,他应该要怎么回应呢 张倩倩眼底的泪水终于落下了,她都不敢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家人,她结婚以后经历的那些的事情,差点儿没逼疯了她 即使拥有雅典娜的智慧,戴安娜最初都被弄懵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帮人把她当成了软柿子。 水滴落下,一部分滴落在石板路上,一部分则滴落在顾明阳的头脸上。 这时姗姗也从后面跑了过来,她兴奋的望着这辆黄绿相间的摩托车叫道:“哎呀,这不是特种部队使用的全地形摩托车嘛!张大哥,你是从哪里偷来的呀”说完,她兴奋的冲过去,敏捷的蹿上了摩托车的车座。 六耳神猿也怒了,面对两件圣物,他不可能不动心,眼睛都红了。而且此刻这些教主身份的人修为和他相当,他自然是无所顾忌,展现出强大的手段,和傲人的体魄。 最让黎龙皇帝恼火的是,整个皇宫的人,都在盛传他最宠爱的黎婵公主,昨晚在密室内给龙腾暖床,真成了暖床丫鬟,这让黎龙皇帝的脸上无光,内心异常气怒。 他知道,吴莹莹和鲍崖听到球球的吼声后,肯定会立即停止射击。可游处长和他的手下,并不熟悉球球这只异兽吼声的含义,很可能在匆忙中继续扣动扳机。如此一来,他们射出的子弹很可能误伤到球球。 可以说影魔宗诸多天才都是绝尘栽培出来,影魔宗的强大丹药也都是靠绝尘炼制。 在升龙离开后,神天就又把头转看争夺亚龙剑的众多修士这边了,这时,在争夺亚龙剑其中,已经有了大部分的鸿源圣人陨落在这里。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不给表姑娘做新衣裳了 自从用过舒痕膏后,沈知凝那晚在花船上留下的红痕就淡了许多。 夏末的天气最为惬意,她坐在窗柩边,手中的小玉梳正在慢慢挥动着,雪团身上也跟着掉下几根绒毛来。 玉珠端着莲子粥进门,可刚把粥放在桌上,就气愤地跺了跺脚。 “眼看着这夏天就要过去了,二小姐那边又吩咐管家买了不少好料子回来做衣服 白旅长的老父亲和老母亲已恭候多时,听下人说客人已到了门前,他们老两口连忙由管家及一干人等陪同走出大门,过了影壁墙相迎。 出乎意料的,这白马竟出奇的温顺,仿佛谢自然真的同它打好了商量一般。 于是他同样急速施法,一股凶煞之气在其身体上散发而出,一声低喝,周岳不敢有丝毫怠慢。 夜倾城五官敏锐,已经嗅到了空气里,有些臭味,是魔兽身上留下来的气味,而且还是人面蜘蛛的,如果不是数量庞大,估计也留不下这淡淡的味儿。 “那最好不过。”白达进了电梯之后,按了一个二十八的按钮。我仔细观察了一下,这里的安全工作做得真是到位,一个电梯里面装三个摄像头。 子桑笑硬着头皮点点头,全然没了那日从奇葛楼将冷皓带走的勇气,瞧着比冷皓还要羞怯。 夜倾城也四处看,不得不说,这次她就真的一点东西也没有看出来了,顺着夏询的视线,看向下面的药草所在之处,实在看不出,有哪里特别了。 “发条这个大有点急了,牛头解控之后,如果及时的话,是可以利用w技能将猪妹给顶开的,而且就目前来看,皎月是有闪现的!”永恒在发条大招之时,便意识到了不好。 这个东西,叶枫从里面能感觉到无尽的情绪领域,只要自己想要什么领域,就能顷刻间释放出来,达到得心应手,炉火纯青。 天玄明显感觉到,在那道金光进入舍利子后,舍利子的能量仿佛又增强了一般。 “哼,你禀报皇上我也不怕,你……你……若太后在宫中你还敢这么仗势欺人吗”李艳娘显然也怕我去将此事告诉保元。 难道这就是天意,上天竟要以我孩儿的性命来偿还张家的血债么保元、茗儿、凌轩的脸在我眼前交替着,无休止的疼痛,和着愤怒、焦急、痛苦和婴孩的哭声在我的梦里徘徊。 若是他们好言相邀,秦远在做完自己的事情之后,可以跟他们走以上一趟,可是以这般恶劣的态度,又大山常龙等人弄昏迷,这便无礼到了极点,他凭什么要用自己的彬彬有礼跟条狗一样去侍奉他们的傲慢无礼 “它们要挟我,不收这棵树,就不带我们去找灵晶。”伍樊苦笑道。 除了大片荒凉的草原就是一些戈壁滩沙漠这种东西,洛城的生活条件可以说是非常的差的,但是洛城是华夏最大的一个省份,同时也是少数民族最多的一个省份。 穆远帆再也没有曾经的傲气,他这些天遇到了很多事情,因此想通了很多事情,知道现在的秦远绝对不是他能够轻慢的了。 其实王元此刻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这件事他是绝对不会轻易的了却的,他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别人跟他来硬的,他就跟别人来硬的,别人给他讲道理,他就跟别人讲道理。 刘言也意识到这人不一定知道自己同伴被关押的地方,盲目动手说不定会适得其反,便松开了手,倒退两步,坐回草垛上,镣铐的报警器才恢复了沉寂。 第一百一十五章 方梨前来找茬 当夜沈知凝辗转难眠,推开窗正见有个黑影蹲在墙头倒桂花。 黑衣暗卫冲她比了个噤声手势,忽然抛来一匹表面卷着一层浮光锦的布料。 展开后竟然是今年新供的云织蜀锦,上面的金线在暗夜中闪耀着璀璨的华光。 “小侯爷差我来送衣料,说是给沈姑娘秋宴上做新衣裳用。”暗卫的声音混着夜风传来,“对了,小 “上古且有一气化三清之术,经过千百万年的演变,已不知被后人衍生出了多少变化,老夫的三魂虚元诀便是其中之一。”鼎内声音得意洋洋地说道。 刘慈就是一知半解,偏偏知晓鄂尔多伦峰真正秘密的凯西,就是其中少见的知情者。 戴军只感到手中一轻,便看见被苏凡点中的长刀从中间断裂开来,一截刀尖朝自己倒飞而来。 银发妖修自然也不像表面上这样坦然,云仙舟的周围被四个妖修家族的人围住。 另外蛮二被古臻带到他们这里来,也是帮了他一个大忙,杀神,这家伙一人就可以灭掉对方上万人,而且直接用蛮力就行了。 座位上,白柳真想现在起身就离开,坐在这里别人看他的眼神老是暗带嘲讽之意,这让他如何受得了。 苏凡振振有词的说道,这话说出来显得极为刺耳,但听上去又好像很有道理,让众人感到无从反驳。 在这一刻,不仅皇甫真未感觉唐突,就连慕容隽本人也没有意识到后宫涉政已成事实。 好比此时,刘慈准备偷偷探测下敌情,本以为神识的使用神不知鬼不觉,还未瞧见身后情况就被弹了回来,脑中一阵针扎般刺痛。 只是袁高明根本不在乎林沐苒的威胁,捡起弹簧刀,再次朝着李有钱爬去。 得到周游的要求,米雪从沙发跳到茶几上面,给周游把牛肉干的袋子叼了过来。 可是,就在边远航准备开口自我介绍时,被早有准备的王朝晖给提前拦了下来。 本来像这样的情况,就没有更好的方法,而且一切都已经摆在了眼前,对于自己来说还真的是相当的痛苦,可接下来的事情又能怎样 “我的力量好像变得更加强大了。”李有钱也是被眼前这一幕震惊住了,看到那暂时已经没有任何威胁的猴子,李有钱心里也是来了底气。 按理来说这柄剑是属于赵家的人,怎么会传承到一个姓李的人手里呢,想不通,一切都想不通。 话里话外,老烟鬼是做足了功夫的,由此也可以看出,不是说他不想飞升,而是他根本就飞不上去。 都已经睡着了,有电话打进来,老妈肯定是以为有什么大事,谁知道电话对面根本不说话。现在周游根本无法说话,自然是无法回复。 什么漫画让四个开超跑的有钱人如此喜欢,以至于把自己几千万的豪车都涂上漫画角色 当他又一次的脚踏实地时,很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顾君修眼中划过一抹了然,根据这些话来推测,顾君修只是知道了这事情其中的一部分,这个认知,让他松了口气。 想到这,我慢慢抬起头,用手电强光去照射。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我有些毛骨悚然。 山路遥遥,不知不觉天色竟然也晚了。因着走的是山路,山上没有酒家客栈,只能投诉在一家农户屋中。好在那农户一家也是个古道热肠的性子,热情接待了一众人。还烧了好些酒菜。 第一百一十六章 表少爷忽然换了性情 方梨见她这样,顿时就慌了。 她今天本来只是想将浮光锦被弄坏的名头安在沈知凝身上的,还特意带了一大帮丫鬟婆子助阵。 怎么到了听竹苑,这战场的风向就变了 她心底暗恼,面上却又得装出一副和善的模样来。 “表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既然这浮光锦不是姐姐弄坏的,那便是我误会姐姐了...” “问出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了吗”林天听到活捉一个,连忙问道,这一次的事情简直太过诡异,包括当时自己偷听,再加上去找村上里沙,到最后遇到已经是死人的黑蛇这一切好像就和编排好的电影一样历历在目。 不得不承认,我现在已经和邹占强拉开了距离。当他西装革履的出现时,安总几人立刻迎了上去。他此时已经是奥蓝的座上宾。而我,不过是奥蓝最底层的业务员。 南越尘心中闪现怒意,却没摆在脸上。行军之时,就算再愚蠢的将领,也都有其利用的价值。一国强盛,不只靠英明的君主,君无良将伴,那也是无将之君。 更何况还有很多的突发事件,身为助理都必须有足够的反应速度和应对能力。 潜龙门所有人都露出了得意之色,看向那长生门的家伙时,就好似再看一个死人一般。 司徒炎老爷子断气的那一刻,客厅里许许多多的子孙们放声大哭,总之是一片愁云惨雾。而几位叔叔伯伯的脸色却是严肃之中带着复杂之情。罗军这时候反倒平静下来了。 到了包房之后,发现那些菜色都已经准备好了,而且还是刚刚端上来不久的。 我日他大爷,这个该死的拈花真记我的仇了。但我还不敢和他犟嘴,只好无奈的看了陆雪一眼。陆雪冲我使了个眼色,意思也让我先出去等着。 lunch不知道是低估了袁烨霆还是高估了许米诺对于东邪的这份感情,他的策划失败了。 出门时,我才想起来问他们此次来的目的。老爸告诉我,老妈已经提前病退了。两人决定这段时间到处走走,省城不过是他们路过的一站而已。他们接下来准备去南方看看。 冷月微微愣了一秒后,决定还是少说话微妙,现在的封柒夜,就像是一只濒临炸毛的老虎,她要是再跟他顶嘴几句的话,估计结果会很难看。 宋依依怕她再问此事,忙问及她最近盯着宋瑶跟徐氏有什么情况。 只是,璃雾昕在第二次听到凌景声音之际,却仿佛想到了什么,忽然全身僵住在原地,看着凌景,不由得猛地往后退了两步。 这个‘吻’里,少了挑衅,多了柔情。少了粗暴,多了缠绵。揽在顾萌腰上的手,都不免的月收越紧,恨不得把顾萌融到自己的身体之中。 无语归无语,夜家家主还是为熟睡中的凤舞斟了一盏茶放着,夜祥见状,这才伸出那修长的手取过茶盏轻啄一口,然后放下茶盏,为凤舞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自己也闭上眼睛眼神了。 人生无不散之筵席,哪里都是这样。只是身在剧组,这样的感触经历会更多些罢了。 璃雾昕皱了皱眉,为什么她从慕子痕这句话中,竟然听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味道是在暗示还是在提醒 张浚三人被村民抬着,跟在老者身后,也不知道给了他们什么好处。赵福昕跟在后面,老者也不怕赵福昕逃走。他们走的方向是偏僻荒林,赵福昕心里想着如何脱险,但不管什么方法,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没有用处。 第一百一十七章 表姑娘身形窈窕 沈知凝并未多疑,这世间都有人会长得相似,更何况是笔迹呢。 她轻轻应了一声,便坐到了窗边那张小方桌旁。 暮色漫过窗棂时,裴之忽然隔着衣袖按住她誊写的手:“雪字应收锋。” 草木香混着松烟墨的气息笼罩下来,他虚握着她的手添完最后一笔,指尖却始终隔着半寸宣纸的距离。 沈知凝猛地抽回手 他这话说出来,怎么听都像是送别死人一样,外门弟子们心中都憋着笑,不敢出。 天地初开,秉承大气运而生的祖龙、始麒麟、元凤三大生灵被后进的神族镇压,而后创造万族,分割气运,荒古之上,迎来神族时代。 场上的两人你来我往,都有克制,较技法应变居多而较力少,否则真力习习,剑气腾腾,有如实质催发出来,动静可要比这大多了。 由邓肯领衔的nba评委团,和以国家电视台某主持人为首的中方评委团,正在评委席上坐成一排,给场上的拉拉队打分。 钱谦益不能预测未来,也不知道皇帝陛下朱由校说的就是他。 早上的吃食,是他看着准备的,那清汤寡水里面,有几粒米,他知道的最清楚,所以也才最难受。 一道道凝练的先天无属性元气灌入八神体内,瞬间,狂涌至神魂本源,酸爽的感觉顿生,带给神体的刺激令的八神神面为之动容。 柳子珩伸手过去,想要将高琳华弄醒,然而手却停留在了半空中,她睡得正香,他不想打扰她。 宁安郡主闻言,苦笑一声,走之前,再度看了一眼伍司棋,“你只找了我劝说没去卫国公府试试 他说的,当然就是青楼了。方一诺一笑,道:“自然。”他也打算有时间去那里看看,随便买一些东西。 要知道当初杜南送给他的那两块护符,早就被他妻子的娘家给要走了,还不是她们家自己用,也不是献给国家,而是拿去做了交换。 这件事的确和他们没有关系,倘若用排除法进行排除,那么唯一剩下的一个就是他自己了。 “你先回去吧!我妈不宜激动。”易风看向于悠,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冰冷无情。 “我实在没办法了,在公司你不肯见我,现在随你怎么说我都好。”于悠认真。 高云麟这段时间不是白白浪费的,手底下这些人被“生死符”控制、不敢反对他强行编成剑阵,磨合这么长时间、勉强能用上。 难道他们夸错地方了要么是器宗被夸多了炼器本事,已经听腻了 “你应该听说了王都的使者到学院来的事情吧”诺诺反问了他一句。 玉陶莞国境里本来就罕有机械体,地下城也寥寥无几,如今却面临着前所未有的难以遏制的重大危机,王国的统治者亲自出面鼓舞所有冒险者的士气也在情理之中。 他原本对自己,对这支队伍的实力还挺得意的,但是现在他不敢有那些想法了。 “实在不行,那,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天灵儿擦了擦眼泪,突然间抬起头来向林宇说道。 于是那位热情的导购和其他花痴导购全部带着云冽去挑选衣服了,留下我一个“大妈”在风中凌乱。 微微喘了口气,收拾收拾心神,手上承载着那股力量,生怕它在接近红莲珠的时候又突然消失,我背过身子,心里总是有个念头,想试试给这红莲珠来个突然袭击怎么样,会不会接受我的力量呢 第一百一十八章 许清荷她凭什么 此刻,那名被射穿心脏的倭国忍者还在不断的往外喷着鲜血,也算是对于自己老姥姥的一种特殊的祭奠吧。 这些日子她一直都在逃亡的路上,精神又受到了极大的刺激,还能这样活着已经是极大的奇迹。 阿芙莉尔歪了歪脑袋,准备重新定义一下“手下留情”这四个字。 眨眼,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安盏乔的肚子也有九个月了,然而她和池御倾之间的关系还是就如冰块一样,冷的不行。 在朱思瑶看来,神品圣域,已经是非常强大的存在,是非常珍贵的宝物。 “行了,你接着说吧,还有你的眼神别这么含情脉脉的,我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我身体颤栗着抖了抖,这家伙该不会是个gay吧,不对不对,他明明对霍冰这姑娘有意思。 秦政的威名在那里,那些了解一些秦政信息的存在,都不会轻易出手,毕竟秦政只是占据一个擂台,还有十七个擂台,他们没有把握对付秦政,故而不准备出手。 吴拥面色不好的离开,方笑笑咬牙,凭什么每次都看不起自己的样子,明明都已经拍了一半的戏份,还总是要自己离开,她偏偏不离开,吴拥觉得自己膈应,那就要在剧组膈应给吴拥看。 “我我能有什么好办法总不能把外面的歌迷都给放进来吧”秦霜苦笑道。 “不说算了!”刘青看到对方的神情,估计多半也不会说,索性也不想追问了。 那是一块处于沼泽深处的黑色土地,安格尼只是远处看了一眼就感觉到一丝丝邪恶气息迎面扑来,安格尼不敢大意便急忙跑回。将这一情况向查诺主教汇报。 虽然被吸纳进体内的灵力,并不是完全的被不朽银叶转化成自己的修为,不过这个比例,也达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这与普通修士,能够真正炼化进体内的百分之一的灵力量,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的可比性。 只见原本要与之相撞了林毅,却是在最后的那一刹那,林莫瑶的娇躯陡然向着身后平躺而去,整个重心略微放低,正好让手持长剑的林毅从身上扑了个空。 见此接二连三的事情发生,在场的众人皆是心乱如麻,整个队伍竟是开始骚乱起来,毕竟谁也不想就这般死在那黑色的旋风之中。 何当和李天聊的很起劲儿,所以对周敏他们的话并没有听见。现在任谁也看不出李天和何津有过节。样子简直比亲兄弟还亲。 啵儿!出乎叶紫蓄的意外,她这个恬静内敛的妹妹竟然当真凑过来,用香软的粉唇在她脸上亲了一记。 有了神明们的神谕,选民们也不用太担心了,只是暗中调集着自己教会的力量,以防止有什么突发事件的出现。 “你去忙你的吧!”达瑞丽是格雷斯星侦察队的一员,侦察队是轮班的。 于是,梁晨搂着王菲菡,并在木宇枪口的威胁平,一步步缓缓向酒店门口中走去。 “这也是我要说的。”李天把杯子放下后,召集了七个下属,开了一个简单的会议。 过了没多久,山洞逐渐开阔,紧接着前面出现了一个开阔地,有点类似他们之前刚刚从山洞外面进来的那个地方。 严峻后半句话悦儿自然听不到,此刻她脑海里满满的都是刚才对方赤裸上身的样子,一身强壮的肌肉配上有型的线条。 而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海量的虫子已经发现了地上的那个蒙面人,眨眼之间就将他淹没在虫海之中。 众人瞬间就大乱了起来,一个个的眼神中都是露出了无比惊恐的神色。 那门板上和桶里传来的那种恶臭是腐臭味,百分之百是尸体身上出来的。 “公主,杜若秋知情不报,也属同谋,自知难逃法网,故而翻供诬陷老臣。……”崔宏也赶紧替自己脱罪说。 现在想想,刚刚应该让自己朋友一起跟过来的,他们的名字说不定更有用。 其实就算没有朴素妍那一层关系的顾忌,朴孝敏现在表露出来的心态和心思,也让他必须顾及到。 金色光芒在宫家老祖身体周围环绕,庚金罡气凝聚成实质状态存于两指之间,好像真的要变成了一把金剑。 这三人的职责很重要,一个是用来采购灵药岛的众弟子们的日常用品,可说是日常管事。 “第一次唱霓虹歌,肯定会紧张,你有什么技巧,和我讲讲。”jj很坦然的说出自己的担忧,这确实没什么,作为歌手,碰到自己不擅长的领域,是很正常的事,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其中关系好一些的还搞起了押注,就赌新来的能在海沟里撑多长时间。 “你知道”顾梦知听着沈言肆这句话下意识转头看了沈言肆一眼,一个有一丝震惊,但是仿佛又在意料之中的想法充斥在了她的脑海。 贾芸微闭双眼,只觉媚人的手掌柔软,皮肤细腻,带着少许温度,夹杂着一丝极淡的体香,若隐若现,隐隐约约,让人沉迷其中。 王熙凤过来,哪怕再好,从正妻变成姨娘,心里没落差是不可能的。 感谢每一个给我投月票和推荐票还有打赏的人,言语无法表达我的激动,感谢支持。 房内,莫霄煜拿出了自己的帕子,递给了林耀宇,林耀宇有些不好意思的,赶紧接过帕子擦了擦。 墨颜手上,一个玉盒出现,里面齐刷刷排列着五颗洁白果实,和范江灭杀金泰得到的果子一模一样。 第一百一十九章 表姑娘落水了 园中忽起秋风,卷着许清荷未完的话飘向水榭深处。 沈知凝拢了拢衣领,心中却暗想着,“早知道今日就多加件披风了。” 恍惚间,她嗅到风里混着裴之惯用的松木香。 男人的青色衣角掠过九曲桥时,方梨已提着裙摆迎上去:“表哥...方才我们还在念叨你呢。” 她脸上带着一抹少女心动的绯红。 他听到沈飞出门的消息,闭着眼睛,你该睡一觉了,安逸宸,演员你是做不成了,睡醒了,再想想该怎么做,该做什么。 这么好的机会敲儿子竹杠,老太太毫不客气的点了一大盘生鱼片。 “成功了!”不得不说,张岩的运气的确很好,他制作的三张弓全都成功了,这其中一把要给张石放在家中显摆,一把是张熊要的力量更强的大弓,只有剩下的一把他才有支配权。 羊毛出在羊身上,若是不压榨百姓,那佛门兴建寺庙的钱来自何方 在这一刻,火种外侧的裹衣脱落,在其中孕育的事物,此刻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那是一把剑器。 而是……只要是被火焰沾染到的肌肤,能看到有可怕的东西在融化。 花月凌在昏迷之中感觉到了有人在叫自己,慢慢的,他的头脑渐渐的清醒起来,眼皮动了动,并且缓缓的抬了起来。 阴鸷年轻人并没有听到玄燕的淡笑声,因为在玄燕的一针之下,他早已气息全无,俨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 步惊云沉声说道,随后一扬身上的披风,行若流云,跨上了一匹早已准备好的高头大马,而随着步惊云的动作,山林两旁的护卫也都翻身上马,高举着天下二字的旗帜,浩浩荡荡的消失在了地平线中。 “李前辈,怎么了吗”见玄燕的目光落在了几位执法堂弟子的身上,韩钰疑惑问道。 但丁梓桐队木无锋询问起了任务事项,木无锋也严肃地说道:“此次历练任务,要求我们去解决一头躲藏在五溪森林中的一头经常出来伤人的一品后期的雷豹。 她就知道,莫雪融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她顾晚和宫墨寒吵架的机会,哪怕是离开前也不会放过。 张基明吹着箫,把自己对学妹那种郁闷也给融入了进去,异常的和谐,听得很多人暗自点头。 “太子妃这个并不是我能救不救的事情了,这个要看太子的意志力,如果她求生欲望比较强的话,他会再次醒过来的。”军医告诉柴卿月,慕容司宸得这个伤势,自己实在是无能为力了,只能听天由命了。 在半空中卸去力量,周一笑道:“这家伙只能动用身体的蛮力,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而且害怕精神攻击,也就是说。 “不行,不可以,怎么可以这样,他们绝对不能有孩子。”白楚蝶气的在家里走过来走过去,她的眼珠子也团团地转着,没过几秒,她就停下来了,若有所思地看着慕容羽卓,嘴角还流露出和之前不一样的笑容。 如果说看到照片他们只相信了零点五成,那么现在听到这条语音,就已经相信一成了。 沙琳家有私人电话,很是方便,沙琳便到市邮电局给家里打了电话,告知火车到相邻车站的时间,她的大哥便答应到时候会去车站接他们。在假期的头一天晚上,他们便乘上了火车。 其一他是知道在吸食奶妈的奶~水之时,按原先约定的规则,要象哺乳婴儿一样,双方要光赤身体,密切接触。可是婴儿在乳母怀中虽然有时手抓脚刨,但那都是天真无邪的举动,就是再过分也会让乳母十分喜爱。 第一百二十章 许清荷的心机 “姐,那里有卖珠宝,我们让他们帮我们看看钻戒吧!”温旭对秦怡说道。 吕飞知道林忠成找自己就是因为赵柳蕠,这个事情早晚得要解决,现在碰上了干脆就推开天窗说亮话,直接摊牌。 徐荣瞪了王方一眼,吓得王方立刻缩了缩脑袋,徐荣示意身后的军士继续传达自己的军令,然后冷声说道:“连那些残兵败将都收拾不了的废物,西凉军不需要!”冷冷的声音,让包括王方在内的周围人都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却只见一个冷峻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自己,那目光竟然让虎啸背后一凉,心中有了一丝畏惧。 吕豪心中突然闪过一丝不安,身体猛的朝后扭去,看到的却是言师那带着狰狞笑容的脸和如同钢铁一般的利爪。 两道间隔仅仅一尺的铁栅栏,加上蛇形铁丝网,形成了一道难以攀爬越过的障碍。 孙世林这可是老成了精的人,一看吕飞这脸色,哪还不知道肯定是有好事情,之前的那些担心全部都不见了。 王天吐了一口气,他知道现在这个时候真的是没有任何别的选择,唯一要做的就是做好准备和对方比试一番而且是做好一定要赢的准备。 “当然,妈咪不算最美的,却也不差!”她知道爹地看中的不是妈咪的美,更多的是性格。 这让她很是莫名其妙,她想问清楚,可是却被冰凌拉住了,沐槿熙不解的看了一眼冰凌,只见冰凌摇了摇头,沐槿熙没有办法,只看到着二姨娘。 他高大的身子投下长长的剪影,遮掩了冰凌面上的光,因为一直在外应对宾客,他的身上带了酒气,素来感知别样敏锐的冰凌便在这样的感官刺激下幽幽醒转过来。 上一次因为太多人,她没有好好留意过这个太后,想不到她居然这么年轻,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保存下来的。 这巢穴乃是以某种不知名的材料铸成,通体透明,散发着光芒,接近这巢穴之后,众人心中越发感到无比的沉重。 “阳成哥,我会找到嘉彤,把一切弄清楚的!你先别和警察说,好不好”潘嘉言恳求道。 不过夜妖娆这时也不会闲着,慕容凝月已经为他创造出了这么好的进攻条件,夜妖娆当然不会辜负慕容凝月这一番苦心。 如今,林峰可不想多一分一秒的耽搁,那样只会让墨倾城处境更加危险。 他也没作声,在她对面坐定后,黑眸紧紧注视着她,等待她开口。 这些人一个个神经紧张,漫无目的的四处乱窜,口里还喊着雷东,雷茜茜和琳通施的名字。 但是在这里,萧明乾并没有设立罢免皇帝的程序,因为那也太过民主了,不排除一些别有用心的以高明的手段来污蔑皇帝,甚至整个皇室。那对于国家来说,并不是件好事。 来之前我大致了解过事情经过,代表理事崔孔镇利用法务纠纷打击对方,方式没错。就是太过急切了,留下很大隐患,这才给对手留下机会。 结果,话音刚落,罗宾还未来得及反应,就突然被约翰扑倒在地上。 上校名叫焦国生,是肖天行刚下连队时的团长。可以说,焦国生是一路看着肖天行从侦察连一路走进军区特战大队,再从军区特战大队,走进龙隐部队。 “不要闹了。我们已经告诉了薇薇,薇薇她说,她近期要去参加世界会议,希望能跟你见上一面。”罗宾道。 苏黎风对他笑了笑,并未纠正他的喊法……虽然苏总什么的听着还真有些别扭。 夸父,虽然号称仗义十方,但不代表夸父见不得别人接手他的仗义之事,要不然的话,夸父又怎么会屡屡给葫大表现的机会呢。如今的蚩尤,在夸父眼里,就跟葫大一样,是一个跟他“志同道合”,喜欢“助人为乐”的朋友。 而且,荷兰的衰弱也就意味着欧洲反西班牙阵营的实力的削弱,所以说,这场三十年战争最终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萧明乾的理由很简单,不进入军队,那么就是平民,台湾的平民一般是不允许介入军事行动的。如果不是因为萧明乾,宋佳这种私人武装都是不允许存在的。虽然娘子军在很多人眼里,只是宋佳的胡闹。 好歹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皮薄肉嫩的,何曾受过这种折磨粗粝的麻绳将手腕缠得严严实实,略一挣扎便有丝丝血液渗出。 日向真彦没有说话,而是用行动证明,他主动激发出仙人模式,身上泛起一阵淡金色的光芒,眉间多了一簇菱形红印,眼角也添了一道红色的下垂线,看起来仙气和妖气并存。 但还是得征求一下另一位当事之人的意思:“既然大家抱有疑虑,上官天云你可愿展出画作,让在座诸位学子再投一次票。 好在谢遥这样体术巅峰之人,体魄强悍,平衡性和方向感都强到令人发指。 腹部传来令人苦恼的反馈,导致他甚至连大脑都短暂的停止了思考。 只不过还没来得及,他在那次糟糕的谈话之后,回队就接到了火警求助。 第一百二十一章 小侯爷只留下了几封信 沈知凝落水那晚,千味楼顶层的雅阁里。 顾云澈第三次斟满手中的琉璃盏。 窗外暮色早已染透大街,他摩挲着袖中她送自己的那枚香囊——上面的“凝”字已经被他揉的有些发毛。 他今日特意派人去裴府通报了一声,也不知道凝儿如今出府了没有。 等到戌时的更鼓响起时,雅阁外传来了“噔噔噔”的叩门 闫平川倒吸一口凉气,这才问到了点子上,周轩对答如流可以理解为把功课做足,提前做好了准备。然而,将知识面扩大,难免会露出马脚。 “不,这都是计划之内的事情,合适、合理、合法。”选择哪里作为第一批拆迁的地点,他有绝对的话语权,既然杏子巷合适,那就是他一句话的事。 就像是王奇一家子,看到这木雕之后,愣神了很久,不知不觉的都流出了泪水。 秦北收起电话,他知道,崔艳彬这么急切的打来电话,侯三挨打的事情,肯定跟他们葫芦帮的几个兄弟脱不了干系。 这么短的距离,那头八目怪只需十几步便能够跨过去。而一旦它顺利到达城门的话,不仅城门的市民会遭殃,就是城门只怕也会失守。 因为不是上朝,所以不能在殿中,所以今日的殿选是在大殿前方的空地上,这也是朝臣们平日里议事的一个地方,只是因为在此需要做一系列的记录登记,异常繁琐,一般都未曾在此。 要是林萧的父母知道林萧会恢复正常,那他们就不用外出寻药,也就不会失踪不归了。 黄琳琳脸色蜡黄,从借贷的第一天开始,她就知道这第二条路,究竟是怎么样的一条路。 但老者身上有种与世无争的淡然,说话语气不急不缓,倒是没人拦着他,一直到敲开周轩的办公室屋门。 事到如今,牵扯进来的人都吓得不知所措,唐妈妈瘫跪在地上,嘴里不知道在嘟囔什么,费靖喜也是一脸恐惧。这里最是淡然的恐怕只有费靖月了。 景云昕在沈万月的软磨硬泡下,无奈投降,李毅看着天色不早也告辞回家了。 电话上提示无号码显示,我一猜就是神秘人,急忙接了。我问他咋了,其实这语气很客气,就像跟哥们间打电话一样。 我看着元辰夕脸上一下子变得疯狂,猛的感觉心里就是一阵恐慌,这次他醒过来之后,言语之中,多以所谓的“神”自居,并不再是当初那个迷茫却又对元家有着眷念的少年了。 赤明的靥启龙杖已经暗暗的浮现在自己的身周了,只等李强的态度,赤明随时准备施以最猛烈的攻击,对于这种出其不意式的攻击,赤明可以说得上是颇有心得。 而赵河不甘落后地跟他们说着自己这边的故事,当说到沃克救回了卡特琳娜的时候,人们都是朝沃克投去了祝福的话语。 不过往深了想想,电话打得越多越好,至少多打一个就多一分希望。 “不客气。唐江召,你战友来看望你了!”护士推开门对着唐江召说。 今天某人在公司,看着手上的纱布一会儿就痴痴的傻笑,慕青敲门进来,某人又紧绷了面孔,看得慕青也想笑,终于明白什么人掉进爱情里也会变成傻瓜这句话的真谛。 看他说得这么轻松,我心中却隐隐不安起来,那天晚上梁母与我说话的场景就像现在一样。 第一百二十二章 故意让许清荷难堪 许清荷见此,故作惊讶地用帕子掩住唇,“呀,我竟说漏了嘴……不过这都是旧事了,谢家早与沈家退了婚的。” 她见裴念安死死攥住石桌边缘,又幽幽补了句:“但表姑娘如今借住在裴府,日日与谢夫子打照面,难保不会……” “许姐姐不必再说了,我已经决定依着姐姐的法子来,决不能让那贱人有任何可乘之机!” 萧宗翰抽身而退,他身上的衣衫依旧整齐稳妥,而她却躺在地上,像个破碎的娃娃。 “对了,武兄,我向你冒昧打探一件事情。”林枫望向武三刀笑着道。 一路再不多言,宫阳再次进入调息状态,将自己同那傀儡馆主萧不咎的对敌情形,仔细分析一遍。 此时,随着那心魔意志的加深,数道魔念,开始从宫阳手腕处攀升而起。就见他原本只处在心脏和四肢之处的漆黑魔念,眨眼朝着脖颈,面部之上攀沿而去。 “这是人族秘法,概不外传,好了,既然来这里,就多喝几杯再走,就当什么事情没发生过。”林枫笑着道。 这时一片犬叫之声传来,十几条狗跑了过来,各个毛发黑油,身上传递出可怕的力量,一个个死死的盯着帝纵,眼神深处带着炽热的光芒。 从其婴变初期,远高于一众昊天殿弟子的修为来看,应该是这吴柏青口中的“师弟”无疑了。 杨三和玄夜认识的时候正好就是杨三他爸爸出事的时候,虽然他爸爸死了,但是因为师父的原因,他还可以见到他,想到这里,杨三特别感激玄夜。 这一次凌霜儿凌敏还有冷莹莹都来了,看到凌羽今时今日的地位变化,也感觉到有如隔世一般。 刚才在屋里的光头,叼着烟出来,手里端着双管猎枪,正对在秦昊的身上。 要不是出发之前宋礼跟沈窃蓝隐晦的暗示,她都要以为自己是专门过来跟宋家走亲戚的了。 说话间的男子的双目已经开始贪婪的朝着叶梵天看了过去,倒不是对方看上了叶梵天的人,而是他看上了叶梵天的穿着,那一身黑金色的长袍一看便不是凡品,这般人的身上如何的能够没有大量的金钱。 在他的面前竟然挖墙角,而顾宝儿竟然也不回应,霍子政低头凑在顾宝儿的耳边,温和的唇瓣突然间含着顾宝儿的耳朵,温热的鼻息喷涂在顾宝儿的脸上,她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然后才看到自家少爷苍白的脸,显是急得狠了,竟然没了平日里的从容淡定。 而这时,林萧也赫然感觉到,体内丹田世界,开始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由万里世界,顿时猛地扩张,达到了百万里,世界之中,生出了特殊的秩序之链。 不过,那些冰冷冷的酒水还是溅到了裙角,光可鉴人的地板上也全部都是酒水。 香舌微微伸出的样子,可爱之中带着一种强烈的诱惑,知道自己的家族不会灭亡了,这依萌萌的心情自然好了很多,尤其是从刚才到现在,时间上也不长,但是却有了天壤之别的变化,着实的让她有了一种梦境般的效果。 那无穷的能量依旧在疯狂的激荡着,那灭绝天穹般的能量不断的肆意释放着,所有的生命发出了哀嚎和凄厉的惨叫声。 秦炫虎的倔脾气也上来了,双目紧紧地盯着那闻人昊,冷冷的说道。 “姐姐,怎么忽然说到这个了”郗浮薇有点诧异,心说你自己的金龟婿都还没到手呢,怎么又是姚灼素又是我的,对别人的事情也这么上心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给表姑娘买糖画 年轻人点了点头,然后走进了路奇指定的房间,依旧没有说话,路奇待他走进去之后又等了片刻,然后转身走了。 十分钟后,方天承将化神盟全盘托出,众人听后神色各异,更多的是震撼。 程峰也是惊讶不已,见几人居然几乎毫发无伤地回来,,心底略微的失落连带着脸上的笑意也变得有些不自然。 前两种丹药,只是在现有的基础上强化一个方向的属性,而这最后一种则是从最原始的基础上着手,全面强化。 就在伴随着苏易身躯的不断变化,血池中开始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来,而后从血池中开始涌出银白色的细丝,不一会,那些细丝就像蚕蛹一般将苏易团团包住。 二人在院里往出搬砖,搭了个生火的灶。一前一后摞了三层砖,两边是空的。钱溪五将篮子里的酱碗酒杯皆放了。炭上有些刨花,有个火折子。 也许,这才是他们成为能够晋级决赛战队的原因,实力强大,心里也要够强大。 莫惜紧张的看着异形们冲过来,虽然痛恨这些保安,但是她不想在离开之前,最起码还有点实力的人先死掉,他们一死,她就是死定了。 众人闻声都走了出来,只见一个皮肤黝黑的赤膊男子正对着穆昭阳没好气地挥舞着手里的大铁勺。身后是一辆电动蓝色三轮车,上面载着四个盖着盖子的大桶。 笼子里面还有一只鸡腿,那是丘狸叼着进去的,到了她嘴里的食物,就别想再拿出来了。 林云知道皓月不可能会拿这件事情跟他开玩笑,点点头就同意了皓月的建议,让夏婉瑜留在他的身边修炼。 她说着对珠香说:“我们先把孩子抱去睡觉吧。”珠香点点头,跟着她离开了。 颜权的话倒是点醒了他,他对所有的人好只会让别人误会,所以为了避免让何绮双误会,还是对她冷淡一些吧。 “好,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墨离说完便拉着芷月离开了。他也还有许多的事情没有做完,答应天魔的要求,他还要去兑现。要不然,他们拼死拼活跟着自己,没有回报的话,以后的事情也没办法再进行下去了。 芷月大喜,又用法术试探出了这面墙的唯一弱点之处,狠狠砸了几个大功率的冰冻术过去,果然看见那水晶开始满布白霜,竟然还出现了龟裂的情况。 他为了今天能够让风陌雪过来,但是也不想让风陌雪因为自己的原因不会过来。所以就用了这个办法,让白佑佳说自己没有时间,随后就可以让风陌雪毫无顾虑的过来。 他打开了大门,直到外面的冷风吹在他的身上,瞬间都是感觉自己身上的毛孔张开了一样,他的身体居然也能呼吸,微香的空气,美丽的国度,却不是太美丽的心情。 “傻孩子。”对于敏感又多思的轩辕韬,芷月总是会给与更多的耐心。 他们很清楚天运国名额争夺究竟多难,以往不是没有过,可最后皆是以惨败,惨死收场。 若非他信任家兄,任谁也无法想象,眼前这不到二十的少年,竟然是三纹炼丹师。 “你想过没有,如果当时一中那个火球不是幻象,而是真的,会有什么后果”唐静问道。 “不干了”叶凡也想起来,金融危机下很多工厂提前放假过年。 面饼的口味,自然要比米饼好太多,尤其在有了各种配料和调料之后。 我吃雪梨:哲学家说,人不能踏上同一条河流,你这次去的地方是一样的,却又不是一样的呢。 林傲天正在感悟炎帝长身体,得到了血脉传承,林傲天的修为得到了质的飞跃,现在他自己也不知道处于哪种境界,甚至可能已经超脱了魂道。 王掌柜出现在平安的身边,加入了声讨掮客的行列,掮客只能举起双手,同意带香老爷子他们去退银子,但衙门愿不愿意退银子可不是他说了算。 韩蛮跟龙诚的地下武界势力交集最多,他的眼线耳目极多,早就得到了消息。 墨昱要给帝王做刀剑没成功,不过被皇后给挽了回来,皇后是他娘,也算是给了他台阶。 原野爱虽然关爱呵护着霍启枫,但也知,有些事只能亲力亲为,不能代劳。 她没存着害人的心,可要说没有一点怨恨是不可能的,没想到却有人替她出了这口恶气。 李斯宇有些尴尬的转身,不好意思的对着几十道看向他们俩的目光点点头,认命的跟上。 为了应对皇帝的野心,他们好一番交流商讨,最终大致商议决定,先结成了一个同盟,互相间守望相助,若生异变,即刻援助。 零星流出来的全是没有按期完成军工进度,被愤怒的军队扔进劳改营的倒霉蛋。可只要一灰头土脸的被踢出军队,一进劳改营,马上生活就又好了。 只是,陈滢的演示一目了然,十分经得起推敲,一时之间,曹子廉也想不出驳斥的借口。 在再次确定晚上的集合时间之后,众人就各自去忙自己的事情了,陈浩也要下线了,胡雪此刻应该还在等他去吃饭呢。 木槿没时间顾别人,推了墨翎一把,然后开始迅速的整理自己的衣衫,虽然她不喜欢这个苏少,但不得不说这一次出现的很是时候,至于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传言,不是还有另一个主角吗,这事不需要她担心。 第一百二十四章 月老求来的姻缘 裴念安听她们这么说,也对这天水碧的料子来了兴趣。 正欲凑近细看时,许清荷突然松了手:“听闻表姑娘曾在小侯爷寿宴上送过他一枚自己亲自绣的荷包,不如这料子买回去再做些罢。” 她这话说得温软,却暗指沈知凝只配做摆设。 谁不知道裴府的表姑娘绣工粗糙,诗词音律也是概不精通,除了生的好看,真真 剑侠客微笑的点点头,心想还是有懂事的人,索性那隐隐想要发作的装逼属性被剑侠客给控制的强压了下来。 汤谷之外驻守着一批实力不凡的守卫,当然,这是相对于神道教的实力而言的。 我老妈子再次和我打着招呼的时候,他的脸上洋溢着兴奋,这时候把我抱得严严实实的,就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回来一样。 墨索里尼倒是开心,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军队完全打得赢非洲的英军与英军在埃及征募的附属军队。也就是说,苏伊士运河马上就是意大利的了。 此刻,九姑娘没有了那根能够禁锢人修为的幌金绳,孙悟空本来以为可以和她大战一场,至少不会输。 不过片刻,天启面不改色道:“夜帝,等你能够离开星月大陆,恢复了实力,你再来杀我也不迟。 “不要,昊天,求求你了,不要关我,放我出来。我以后销声匿迹,再也不跟你为敌了,放了我吧。”吴刚丢下斧头求饶道。 那么此事也就不在说什么了。由于这次出去并不只是去衡山派正好一并改道去少林寺。所以,连云城安排陌尘,老杜两人看家。 “无妨,你难道忘记了先前在御妖关我召唤出来的人了”齐天寿神秘且自信的笑了笑。 而且现在看来这种情况很可能已经发生了,宝石龙选择抵抗于是只能负伤逃窜,但有抵抗必然有投降,那些投降的最初镇兽很可能已经成为了真魔爪牙,九级的爪牙。 毫不犹豫的,任由逆神碑中源源不断的圣道规则涌来,杨莫心念一动,进入了至尊神墓中。 超维法师话音刚落,庞大到难以想象的魔力形成风暴冲天而起,在亚当的感知当中,整个喀托斯位面都因为这股魔力而颤动,引力纠缠空间湮灭产生巨大的能量,如果再不停止,恐怖的天灾就要袭来了。 “看过了炼狱里面发生的事情,我不认为你是个心慈手软的人。”梦美很认真的说道。 “主公!堀尾城守城的是岩仓织田家部将堀尾泰晴,守军只有300,臣下建议直接攻城。”织田信长的大帐内,泷川一益负责战场汇报。 威珥看见了,那个门口给他开门的人也看见了。开门的人僵住身子,回过头来,看向了同样在看着他的威珥。 格罗斯的手指再次抓住了他的头发,在地面上急剧翻滚起来。这样一副画面根本不像骑士之间的决斗,就事实而言,它更接近于街头混混的惨烈互殴。 “……你这家伙自从和你徒弟上了床怎么就越来越不正经了我在和你讨论赵元现在很危险!不是上没上床的问题!”司徒纤雨有些发怒的说道。 杨莫心中无奈,那可是汇聚了数千人的精神力而生的精神力果,那一枚,原本足够让自己精神力修为达到武王境的,更能让自己的先天精神力再度暴涨。 无为子也不多说,转头对着剩下的弟子大喊了几句,那些弟子一听又要他们上,顿时满脸的不情愿,不过最后迫于师门威严,还是没人敢反对。 第一百二十五章 裴念安的小心思 而在此时,只听一声声的巨响在空中响起,竟然是有人放起了烟火。 忽然,他手里的那条黑色布条化为粉末,如烟雾般随风散去,同时一道暗红的光点自那手掌中出现,光点瞬间膨胀,化为一道光团将其整个手掌包裹住。 黑色的紧身裙包裹着她的翘股,一双白皙的长腿每迈开一步,傅子琛的痛楚就会加剧。 “喂,你说了这么多,我们什么时候能吃饭呀累了一下午,我可是饿死了!”看到他只顾着激动,把这件事情忘了,侠儿不悦的说道。 “我做鬼也做不了多长时间,我早晚都是要投胎世呀!至于妹妹是我不让她醒来的,为了报仇的需要。这仇报了,她自然会醒来了。到时候,你和妹妹要走出这大山,回到外婆家去吧!离开这块伤心地吧!”“野桃花”说。 对方咬牙切齿的,但是没有足够的证据,只能让我和东方靓离开。 我只好继续往里面走,进去之后这个古洞一直往下延伸,就好像通往地狱的道路一般,黑咕隆咚的!还好我的视线勉强没问题。 摆了摆手,周长老神色认真,很难得的说一句修行哲理,就连一旁的吴长老都对其微微侧目,显的有些意外。 这家伙发起火来的时候还是挺凶的嘛,我缩了缩脖子任由水冰在我的脚踝上动作,而在一边看戏的张续则是被我狠狠瞪了一眼。 可要是让她就这样嫁给王默,她真的还是不能接受。她不能接受这样不受自己掌控的人存在,而且这个不受自己掌控的人还会成为她未来的伴侣,那么就更不行了。 雅典娜再次重咳一声,紫色的眼眸闪烁间,一股奇妙晦涩的波动传递向前。 肾虚公子一咬牙,将速度发挥到九成,再朝后张望,更加惊骇了,叶辰依旧云淡风轻,始终跟他保持在一个比较短的距离。 暴躁的嘶吼声在林中炸响,一对青黑色鳞爪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向前扑抓。 和衿儿在一起,那些异常斑驳的情绪固然消失,可他却全身心的投入到她的身上。 “命令大军做好战斗准备,今夜我等便要让董武尝尝苦果!”张任下令道。 思来想去,温迪也决定上来瞧瞧看,结果就看见了两个男人就这么进来了 数十名对手开始出现在四周,都是他过往的敌人,有李乘轩、焦洪源、颜象翁,空贼头领,四维感官的男人,杜鸣銮……乃至各个不同的龙种与蟑螂怪。 只要接纳,那他在曹操这边就一定有一席之位,哪怕不重要,也们保全他阎家。 但高顺的钢刀却是狠狠的砸在弯刀上,巨大的力量让阿拉布手掌发麻,手中弯刀差点脱手飞出。 期间,封杰也不是没想过帮忙,但是就算封杰飞上天也无用,烟雾扩散了起码有五六条街,而且凝而不散,封杰除了听见一阵让人脑袋发疼的噪音以外什么也做不了……连人影子都看不见,封杰还能做什么 有的人就是这样,恐惧和理性不能真正的驾驭她,在良心抉择的关键时刻,天生的善良还是会毫不犹豫的主导一切。 我直接杀到阵地,点名了杨波、李少杰、尚鲲鹏、吴志峰,还有伤愈的许强、凉薄,直接启动,做飞机回燕京。 无爱听到黑衣人的时候,眼睛几乎都是泛红的,身子还未到的时候,她已经运用起加持了她的各种能力的恐怖的飞剑,嗖嗖的十多声入体声后,便是接连而起的爆炸声音,然后原本的黑衣人则化成了焦黑的粉末,消散在空中。 随着那些狼型鬼怪越来越近,王秋和马主任也忍不住朝着封杰大叫了起来。 那中年汉子两眼放光,不用说也知道,他放的是淫光,而他的口中更是流出了哈喇子。 想到这,她情不自禁的看向南宫硕,却意外的发现南宫硕竟然也在看着她。 ”说: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罗依依断定就是南宫瑾对宁宝贝做了什么,不然宝贝她绝对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害的他现在下半身的血液都不循环了,在这么下去,真不知道他还能撑多久 这时的他就是很想很想到张诗羽的身边,然后给她一个温暖的怀抱。 整个地牢陡然一晃,狂暴的音波如同雷音般震爆之中,顾少伤脚下的石板尘土陡然炸起,呼啸着如同海浪般向四周爆射而去。 气急败坏的草壁掏出手枪,打光了一个弹夹的他在处决了数个refrain症状最深的新兵之后,躲在防空洞内的其它新兵才在死亡的压力下,才迅速地向原外奔去。 他只觉寒芒一闪,这一剑便犹如横空挪移一般,瞬间杀至自己面前。 他随之急急查看之前的来电,越发惊讶地发现竟然也是张诗羽打过来的。 另外一方面,自然也有农业的合作,如此地区,气候也适合,大面积种植农产品,那是必须的。 写出方程式配平,算出分子量对比,就是完美的配比,不可能比这个更完美了。 呼呼呼!叶锋心头,终于舒了一口大气,这第六阵看似威猛,但若不能一击建功,再摆下去其实也就只是个样子货。 一看到烙烙的出现,不再是个政治白痴的叶锋,心里当真是说不出的滋味。 第一百二十六章 萧贵妃的继子 “表妹为何总是毛毛躁躁的” 裴之将奏折换到左手,玄色官服上银线绣的仙鹤正巧掠过她发间玉簪。 他目光扫过沈知凝藏在袖中的书本,“重华宫往东走,冷宫才是…”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礼乐声。 在听到男人熟悉的声音后,沈知凝瞬间吓得后退半步踩到裙裾,险些跌倒。 裴之伸手要扶, 如果真是这样,秦泽倒是不介意放过对方一马,可若对方当他是傻子,那对不起,敢背叛他者,只有一条路可走。 皇子们都有自己的亲信,朝局势力错综复杂,没有十足的把握,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把原有的心脏摘除,再将供体的心脏移植进去,这种手术在他看来,就是要将她杀死一次,再换取新生。 杨梦秋深深看了云默一眼,收回震惊之色,拿出了御兽智脑,记录下了情况。 一是他想见识一番这个世界到底多么广阔,二来也是想借此时机整理一下自身的武学。 兴,他们也只能庸庸碌碌腾出一点儿时间来享用那么一点儿自己的劳动所得,亡,他们便只能如此的颠沛流离,与亲人失散。 对于一对同性伴侣,既然曾经共同决定生下一个孩子,那么感情一定是十分深厚的。 他敛眸,注视着时玥唇边的笑意,感觉有什么在他心尖上爬来爬去。 “不……”堂溪梨摇头,泪水滚落,她想那一晚,妈妈看她时的眼神,是不是也这样慈爱与愧疚 本来应该是很暧昧的时刻,但是两人的表情都过于淡定,反而更像是在谈一桩交易。 说着,沈天元便率先一步走去,林惊龙刚一出门,目光便于沈天云对视在了一起。 跳舞机,是根据提示做出相应的动作,除了极个别高玩会将动作转化为舞蹈技术外,剩下的完全就是在比反应能力。 沈清梨一双杏眸奶凶奶凶地瞪着他,仿佛要把顾珩的一张俊脸瞪出一个洞。 王典吏满意的点点头,双眼扫视过所有人,开始分配今天巡逻的任务区域。 众衙役愣了一下,但还是默认了下来,今日的陈玄可不是任人拿捏的主了。 几人有些心惊胆颤,院长竟然亲自来查寝了,而且他们就这么张狂的在打游戏,他们对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担忧。 外面一排排的豪车早已等待多时,几人上了车,直奔济城一家私人俱乐部。 两名哈基黑将大腿贴在一起给她当凳子,她也乐得将哈基黑当靠垫,用手指着唐达西道。 炎老当时便怀疑宗门定有内鬼,但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是自己的师弟,与黑魂暗中勾结……。 陆海说要留郭有志吃饭,郭有志倒是不见外,脱了鞋,盘腿上炕,和陆树林两人东家长西家短的聊了许多。 醉道人眉间紧皱,仰头饮了数口玉琼仙酿,也不答话,只是目色有些复杂,透着一抹难言的隐忧。 龙云心里逐渐有些相信了法拉第的话,这家伙看起来不像在胡扯。 这个北兽大陆,武者修炼的是图腾之力,看似肉身强大,可实际上,与灵力却相差仿佛,并非真正的肉身修炼者。 就在这时,南宫宇和帝王宗的人也终于到了,南宫勋一来就将目光落在了月儿的身上。 他甫一见到陆尹琮,心中真是又惊又喜!他坐到大椅上,陆尹琮坐起身来,道了一声:“总会主。”不自觉地声音发颤。 第一百二十七章 师从裴夫子 许清荷闻言,突然轻笑。 她站起身,凑了过去:“谢夫子怕是不知道,早在翰林院时,三皇子临帖就常得裴府的那位表姑娘指点...” “只怕夫子说的那人,是沈姑娘吧?” 女人的声音不大,却正好能传到宴席上每一位人的耳中。 眼见已经有人开始把目光往沈知凝身上移动,宇文渊轻咳了一声,打断道:“许小姐,你多虑了。” 他目光中散出一股冷光。 “我的字是裴夫子亲自教的,若说像一个人,那也只能是裴夫子了。” 宇文渊话音未落,席间白少女玉盏中的菊瓣忽地轻颤。 沈知凝垂眸望着茶汤里浮动的花影,恍惚忆起在修竹阁裴之执笔教她运墨时,竹帘外也飘着这般清苦的花香。 此刻满庭目光如芒在背,她捏着青瓷茶盏的指尖微微发白,却听得屏风后传来珠帘脆响。 “渊儿既提起裴大人,倒让本宫想起桩趣事。”萧贵妃搭着宫婢的手自殿上走下,云锦翟衣掠过石阶时传出衣物摩擦地面的沙沙声,“听闻裴大人从不近女色,就连陛下赏给他的美妾也敢拒绝,当真是性情冷淡。” 席间顿时响起低语,沈知凝心头一沉。 萧贵妃在这时提裴之作甚? 朝堂之上党羽分派众多,唯独裴之与谢诏是股清流,而今日重华宫设宴,谢诏来了,裴之却没有来,这其中肯定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前世她从未关注过朝堂之事,只知道身为一代权臣的裴首辅似乎总是一人,独来独往。 而他的手段却比旁人要狠厉的多,裴之要谁五更死,那人绝活不过三更! 沈知凝越想越多,就连手中的杯盏掉落也未曾可知。 此刻萧贵妃凤目扫来,她慌忙起身行礼,鬓间点翠步摇却在起身时发出叮当响声。 白玉盏落地碎成三瓣,沈知凝望着脚边飞溅的茶水,忽然听见萧贵妃轻笑:“想必这位便是裴府的表姑娘了?” 女人投来的表情虽然和善,可眼底却在看到少女那张脸后闪出一抹亮光。 沈知凝点头,规规矩矩地行礼:“回贵妃娘娘的话,小女正是裴府的表姑娘,沈知凝。” “沈姑娘这般娇嫩,倒让本宫想起当年自己刚入宫的场景。”萧贵妃伸出手指,鎏金护甲划过沈知凝下颌时,冰凉触感激得她后退了半步。 “不知沈姑娘现在可有婚配?这般品貌,合该配个文采风流的郎君才是。” 席间女眷窃窃私语,沈知凝余光瞥见裴念安绞紧了帕子。 前世这位裴家嫡女最是善妒,此刻她忽然笑盈盈起身:“贵妃娘娘谬赞,她虽是裴府的表姑娘,但实则与府邸没有亲缘关系,不过是表哥从云安县带回来的故人之女罢了。” “哦?本宫到不记得,裴府还有这样一位远方故友。” 萧贵妃凤目微转,腕间翡翠镯子碰出清脆声响:“若只是故友,那裴大人还真是有颗慈悲乐善的心。” 女人这话说得蹊跷,但裴念安却来不及细想,她只想着怎么才能有机会与谢诏单独接触。 于是她福身,眼波流转间,就想到了一条绝妙的主意。 “贵妃娘娘说的是,只是我来时瞧见这园中菊花开得正好...现下席间也没有旁的事,何不让三皇子带我们转转?也不算辜负了这景致。” 萧贵妃的鎏金护甲轻轻叩在青玉案上,目光扫过沈知凝腰间悬着的玉佩:“你这主意倒是不错,渊儿,你说呢?” 宇文渊与沈知凝对视了一眼,回道:“儿臣也觉得裴小姐这提议不错。” “既如此,那就由你带着他们去花园赏花罢,本宫年龄大了,总是乏得快,这秋日的景观再好,看了这么多年,倒是也不足为奇。” 很快便有宫婢扶着女人又坐回了软榻上。 萧贵妃靠在软榻上,任由身旁的婢女替她揉着额头,脸上倒有一丝惬意。 她为了拉拢朝中的这两位臣子,想了不少办法,如今裴念安的一句话倒是点醒了她。 男人自古都逃不开美人计,如果这计没用,只能说那位美人选的不对。 她垂眸深深看了眼殿内身穿藕粉纱裙的少女一眼,而后朝着另一边轻叹道:“谢大人也同去罢,这重华宫的菊花可都是外邦进贡来的好品种。” 秋阳将园内的菊花映得透亮,沈知凝刻意落后半步走在人群边缘。 她眼神死死盯着宇文渊的方向,表情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原本任人欺凌的冷宫弃子是如何摇身一变成为宠妃的继子的? 这其中的疑点太多,沈知凝急需他的解释。 宇文渊自然也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只是他现在不敢回头。 重华宫到处都是萧贵妃的眼线,有些事,是不能明说的,哪怕是对沈姐姐...... 他想起自己跪在萧贵妃脚下的那天。 暴雨滂泼,那日的他只穿着一件麻布衣衫,女人用鎏金护甲挑起自己下巴时,只说了一句话。 “欲成大事者,必先忍常人所不能忍,你,可能受得住?” 此后的每个深夜,宇文渊不论是挑灯夜读,还是在骑射场被人打的头破血流时,只要他一想起沈知凝,他就觉得这些苦根本不算什么。 她身边优秀的人太多了,只有自己站到最高时,才能将她护在怀中。 “大家快来瞧,这儿竟有一朵绿色的菊花!” 人群中不知谁惊呼了一声,大家都蜂拥似的往那朵罕见的菊花旁挤去。 谢诏立在垂丝菊丛前,月白袍角被秋阳镀上一层金边。 他正欲俯身细看花蕊,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娇呼,裴念安绣着银丝百蝶的裙摆已如蝶翅般扑向他的方向。 “诏哥哥!”裴念安惊呼着踉跄半步,指尖蔻丹堪堪擦过谢诏衣袖。 她早已算准了假山后鹅卵石铺就的窄径,只要稍作倾斜便能落入男子怀中——这是她昨夜对着铜镜演练过数十遍的角度。 一股只属于谢诏身上的沉水香向她袭来。 裴念安迅速将脸部表情调整到一个最美的角度,柔柔弱弱地就往男人怀中倒去。 第一百二十八章 给谢诏做媒 就当裴念安以为自己马上就会落入男人的怀抱时,却不料谢诏突然侧身让开半步。 男人腰间玉带钩与女人的锦绣香囊相撞,发出清凌凌的声响。 裴念安慌忙抓住石栏上缠绕的紫藤,缠枝藤蔓间竟藏着她早已命丫鬟撒下的香粉。 几只雀儿受惊振翅,引得女眷们纷纷侧目。 “裴小姐当心。”谢诏虚扶一把,指尖始终悬在衣袖外三寸。他目光掠过藤叶间星星点亮的香粉,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弧度:“宫内可不比宫外,裴小姐还是注意些好,若是冲撞了贵妃娘娘,那就不是小事了。” 沈知凝站在十步外的木樨树下,看着裴念安耳尖漫上绯色。 她太熟悉这样的场景,前世这位表姐便是用同样的手段,在宫宴上“不小心”跌入谢诏怀中,让旁人误认了他两的关系。 只是当时她不懂,为何事情闹的那样大,她最后还是没有嫁给谢诏,反而被柳青青许给了尚书家的公子。 裴念安的指甲深深掐进紫藤枝条,腕间金镶玉镯此刻也撞在青石上发出脆响。 她望着谢诏刻意避让的衣角,忽然想起昨夜母亲柳青青在房中对张嬷嬷的叹气:“谢家虽清贵,那也只是因着出了个谢诏,但终究比不得尚书府根基深厚…” “表姐的丝履可还安好?”沈知凝轻提裙裾从木樨树下转出,藕粉裙摆扫过青砖上的香粉。 她弯腰捡起裴念安落下的海棠红披帛,指尖在缠枝纹暗绣处稍作停顿:“这路可不像人似的,长了眼睛,表姐还是注意些的好...” 沈知凝何尝不知道她的心思,前世裴念安可是为了谢诏整整在裴府闹了一个多月,现在肯定是不会这样轻易放弃的。 正好她也有自己的打算,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自己与谢诏退婚后,就总是觉得他怪怪的,似乎是对自己太上心了些.... 沈知凝想了想,还是将披帛递到了谢诏手上,“谢夫子也应当多照顾些表姐才是,虽然她平日里骄纵了些,可到底是个女娘。” 此时不仅谢诏呆住了,就连一向视她为竞争对象的裴念安也呆住了。 沈知凝这是要搞什么把戏? 她不应该也喜欢谢诏才对吗?怎么现在有一种把自己往男人身边推的意思。 “谢夫子是个聪明人,应当会明白表姐的心意。” 沈知凝表情淡淡,没有丝毫波动。 谢诏接过披帛,眼底的晦暗渐浓,他不信这么久了她还不知道自己的想法。 不管是月灯节,还是在翰林院,沈知凝都暗着拒绝了自己无数次。 他不是不明白她的意思... 可他总觉得,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 谢诏偏不肯悟,他几乎是祈求般说出:“你,当真对我们的婚约不后悔?” 沈知凝忍不住皱眉,她懒懒抬眸,声音几近冰冷:“过去的事何须再提?我与谢大人现在无半分关系,还望大人自重。” 说完她便自然而平静地移开目光。 木樨花的香气被晚风裹挟着掠过石阶,谢诏握着海棠红披帛的指节发白。 他望着沈知凝淡漠的侧脸,忽然想起月灯节那日少女提着藕色裙摆,站在花灯摊前的模样,是那般娇憨可爱。 “知凝...”谢诏喉间苦涩翻涌,却被裴念安突兀的娇呼打断。 “呀!”少女身后的紫藤枝条突然再次断裂,裴念安整个人朝谢诏栽去。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一次,男人并没有擦身而过。 裴念安腕间的金镶玉镯应声而碎,碎片正巧划过谢诏手背。 这变故来得突然,女眷们的惊呼声里,谢诏下意识伸手接人,却在触及裴念安杨柳细腰的瞬间触电般收回——就像当年在书院,他替她拂去肩上落花时那般克制守礼。 沈知凝冷眼看着裴念安踉跄站稳,青砖上香粉被踩出凌乱印记。 她太清楚表姐的把戏,前世那场宫宴的梧桐树下,裴念安也是这般故意跌倒,引得她与谢诏险些一起摔到地上,最后还是皇后亲自慰问。 只不过,这一世的场景换成了萧贵妃的重华宫。 “谢大人流血了!”有贵女惊呼。 沈知凝望着谢诏手背渗出的血珠,藏在广袖中的手指微微蜷起。 她记得前世谢诏在金銮殿上为护她被刺客所伤时,也是这般抿着唇不说话,偏要等太医来了才肯包扎。 “用这个吧。”藕粉裙裾拂过青砖,沈知凝将锦帕递给裴念安,“表姐既弄伤了谢夫子,合该亲自照料。” 她故意加重“亲自”二字,果然瞧见裴念安眼中闪过窃喜。 谢诏却后退半步,从怀中掏出自己的素帕。 他沉默着自行包扎,目光始终追着沈知凝裙摆上晃动的禁步玉环。 “谢某记得沈姑娘说过,君子当如竹,宁折不改其节。”他突然开口,声音浸着秋夜凉意,“却不知何时起,沈姑娘竟学会替人做媒了?” 沈知凝抚着石栏上断裂的紫藤,指尖沾了星点香粉。 这香名为“蝶恋花”,最招蜂蝶,原是裴念安给今日留的后手,却没想到这秋日花开的本就不多,宫中更是引不来胡蜂。 所以她才亲自设计这跌倒的一出戏,为了给自己与谢诏一个名正言顺的缘分。 沈知凝轻笑,毫不在意男人的心碎。 “既有好婚事,我又何尝做不得媒人?” 谢诏不再言语,话已经说的这般通透,他再逼下去就没有必要了。 夜色渐浓时,贵妃传召众女眷前往临水殿。 沈知凝故意落后半步,看着裴念安提着裙摆追上前方的谢诏。 藕荷色披帛拂过九曲桥栏时,她伸手接住飘落的木樨花,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沈姐姐为何要推谢大人去裴小姐身边?”宇文渊追上来,小声问道:“我倒是瞧着,谢大人分明…” “宇文渊!”沈知凝掐断花枝,金粟似的花瓣簌簌落进池中,“我还没有问你,你是怎么从冷宫爬到重华宫的,你倒先来质问我了?” 她望着男人那双似曾相识的眸子,内心却有一股怒气。 他到底和萧贵妃达成了什么协议,才肯让女人收他为继子? 第一百二十九章 裴大人真是兄妹情深 “不论谢诏如何,我倒是瞧着你今日与以前大相径庭...还是说,你现在贵为皇子,开始躲着我了?” 宇文渊一时语塞,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垂眸低声道:“沈姐姐...我没有.....” 沈知凝轻呵一声。 “没有?那你倒是说说,萧贵妃怎么就收了你为继子?” 宇文渊不语,只是一味的低头。 他与萧贵妃的约定现在还不能告诉她,事以密谋,在自己没有爬到那个位置之前,他宁愿沈知凝误会自己,哪怕当他是个登高踩低的人也好。 临水殿内,裴念安正借着斟酒的由头往谢诏身边凑。 沈知凝与宇文渊一前一后进来,却是选择了最偏远的位置坐下。 她实在是想不通,就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他有什么好瞒着自己的。 其实他哪怕是说句谎话,也许自己都会原谅他的视而不见和刻意疏离...... 宇文渊坐在对侧,心情看起来也不是很好。 可在面对别人的恭维时,还是需要装作一副温和有礼的模样。 华灯初上,临水殿内也点起了灯。 很快便有乐师进来抚琴演奏。 沈知凝垂眸饮着青梅酿,忽然被主位上的萧贵妃点名:“凝丫头躲在那儿作甚?过来让本宫瞧瞧。” 她应声走了过去,只见女人将她从头瞅到脚下,而那双凤眸最后却是定格在了少女头上戴着的点翠头面上。 萧贵妃状似无意,可眼神中却是赤裸裸的探究,“这点翠...本宫记得上月宫里只送来了一套,听说另一套被陛下赏给大臣了。” 满殿骤然寂静,沈知凝感觉到许清荷的目光如灼灼星火投来。 “回娘娘,这是...” “定是小侯爷送的吧。”许清荷突然插话,“沈妹妹与顾小侯爷在学堂时私交就甚好,这套点翠头面定是小侯爷离京前送给沈妹妹的。” 萧贵妃将手中的酒盏放下,若有所思的看着许清荷道:“许姑娘怎的就这般肯定?说不准凝丫头这套点翠头面还是旁人送的呢。” “上月南诏进供的翠羽,陛下可是也赏了裴大人一份,说是为他添一份日后新婚的贺礼...说不准.......” 面容精致的女人突然用护甲挑起沈知凝鬓边流苏,“我倒是瞧着,凝丫头头上戴的这副头面有些眼熟。” 鎏金兽首腾起的青烟中,许清荷指尖死死掐进掌心。 她怎么可能猜不到这是裴之送给沈知凝的东西,只是如今整个上京都知道裴府与许府婚事在即,虽然没有明着下聘,可两家的人早已达成了共识。 若是现在让旁人知道,沈知凝头上戴着的点翠是裴之送的,那她的脸往哪放?许府的脸又该往哪放? “那应当是臣女猜错了。”许清荷扯出一抹牵强的笑容,“沈妹妹是裴大人的表妹,又是故人之女,兄妹之间多些关爱也是应该的。” “呵呵,许姑娘果然如传闻中一样,端庄大方。” 眼见自己想要的效果达到,萧贵妃也不再多言。 她挥了挥手,殿下的乐师便继续抚琴演奏,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许清荷端起酒盏,朝向沈知凝的眼神中却酝酿着凌寒。 这一世,她绝不会允许任何人抢走裴之! 等到西域舞姬上场时,殿内气氛就已经高涨了起来。 舞姬们个个身着红色纱衣,珠帘遮面,跳起舞来更是宛若灵蛇般灵动,席间坐着的虽然都是名门贵族家的少爷小姐,可他们平日里最多是在自家府邸看看舞娘跳舞,哪见过这么勾人心魄的舞姿。 霎时间,一个个都被引得脸颊微红。 宇文渊正想找机会坐到沈知凝身边时,忽听殿外传来环佩叮当声。 一双素白锦靴踏碎月影,裴之捧着缠枝纹锦盒正立在珠帘外。 他眉眼如浸了霜雪的松枝,声音却似玉磬相击:“微臣来迟,特向娘娘进献紫髓玉如意一枚赔礼。” 萧贵妃抚掌笑道:“裴大人来得正好,谢大人与你的学生也在这,本宫还以为裴大人今日不来了呢...” 她指尖叩着案几,鎏金护甲与金丝楠木桌相撞发出闷响。 满殿目光霎时聚在男人身上,连舞姬都纷纷退下。 “娘娘多虑了,微臣只是刚与陛下在勤政殿议完事,来的有些晚,还望娘娘恕罪。” 萧贵妃淡淡笑了一下,很快便有宫婢呈上一幅新的碗筷和杯盏。 裴之坐在宇文渊身侧,目光却不自觉扫过对侧沈知凝发间的点翠。 那是自己前日送她的那套首饰...她居然戴上了!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直白,沈知凝惊觉发间微凉,抬眼却正好与男人对上视线。 她正欲开口,许清荷却端起酒盏起身,“玄机来的真是巧,刚刚娘娘还与我提到你呢。” “嗯?” 裴之这才将目光转了过去。 萧贵妃嘴角微微弯曲,“听说凝丫头与裴大人兄妹之情深厚,就连陛下赏赐的东西赠予时也是毫不吝啬...” 先前宫里举办过大大小小的宴会,她都给裴之递过请帖,可男人一次也没来。 只有今天,他倒是不请自来。 萧贵妃心底隐约有个大胆的猜想,只是还需要一些论证。 她眼眸微黯,又道:“听说陛下上月才将南诏进供的翠羽赏给了大人,我倒是瞧着凝丫头今日头上戴的有些眼熟,难不成?” “启禀娘娘,沈姑娘头上戴着的此物确是微臣转赠。” 裴之冷冷开口,他玄色官服上银线暗纹随动作流转,像极了云层中闪现的星光,“陛下当日赐下一套点翠,微臣见表妹生辰将至…” 许清荷猛地抬头,看见那人依旧垂眸端坐,月光从错金博山炉的孔洞漏在他眉间,将那份清冷雕琢得愈发触不可及。 “裴大人倒是好记性,不仅能熟记经书,连没有血缘关系的亲友的生辰也能记得如此清楚,怪不得陛下如此看重你。” 萧贵妃这话说的阴阳怪气,但在场只有许清荷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明明这一世是她先遇到裴之的,为什么在他心中,还是有沈知凝的位置? 她颤抖着起身:“贵妃娘娘恕罪,臣女…臣女突感不适…” 萧贵妃蹙眉,却还是唤了个宫婢将许清荷带出殿外。 踉跄间,她起身由宫婢扶着走出殿外,却不慎打翻桌上的琉璃盏,酒液瞬间浸湿她绣着莲花的裙摆。 第一百三十章 谢诏连给裴府提鞋都不配 沈知凝怔怔望着点翠映在鎏金柱上的幽光。 前世她始终不知这头面来历,只当是顾云澈偷摸交给玉珠的。 原来自从自己来到裴府,这些东西都是裴之让银香送到院中的。 她忽然想起了那件不怎么合身的齐胸襦裙,也是这般凭空出现在自己衣柜中。 原来都是他送的啊..... 有那么一瞬间,她忽然觉得,那人玄色大氅上银线绣的云纹,像极了每夜落在她窗棂的月光。 沈知凝指尖抚过鎏金柱上斑驳的幽光,她想起每次银香来听竹苑送东西时,总是感觉鬼鬼祟祟的,像是害怕被她发现一样。 她抬眼望去,想发现些什么,但对坐的男人姿势始终凛若寒松,却连眼风都未扫向自己。 也许...只是她多想了。 觥筹交错间,沈知凝端起桌上的酒盏一饮而尽。 裴之也端起桌上的茶盏,水汽漫过他低垂的眉眼,像给冷玉蒙了层雾。 唯有看到对座少女发间摇晃的点翠珠钗时,男人指尖才泛起不易察觉的颤。 宫宴散时,裴念安在宫门口拦住谢诏。 她发间东珠步摇簌簌作响,像极了被揉碎的月光:“诏哥哥...你应当已经明白了我对你的心意,你放心,我从来在乎的都不是什么身份地位...” “在府邸见到你第一眼时,我就立过誓了,此生唯你不嫁!” 今夜她喝了许多酒,所以才敢对男人说出心里话。 “裴小姐慎言。” 谢诏退后三步,腰间司南佩撞在汉白玉栏上发出脆响。 “我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裴府这样的权贵,所以还望裴小姐另觅良人。” 他想起沈知凝递到他手中的那块披帛,就算这辈子他不能与沈知凝在一起,也绝对不会求取裴念安! 裴念安根本没听进去男人的话,她只牢牢记得“身份低微”这四个字。 这就够了,这就证明诏哥哥是喜欢她的,只不过因为害怕不能征求母亲的同意,所以才放弃了自己。 “诏哥哥,你不必担心,这些我都会帮你的。” 她抬起头,眼神亮晶晶的。 强扭的瓜又怎样,只要是瓜,那便是甜的! 只要...只要母亲点头..... 对,只要母亲同意,那世间便再也没有人能拆散她与诏哥哥。 裴念安越想越来劲,只留下一句,“诏哥哥,你等我消息便是。”,便头也不回踏上了马车。 裴府内。 廊下的花灯在裴念安裙裾上拖出摇晃的嫣红,她绞着手帕想了半天,还是冲进了正厅。 柳青青正坐在铜镜边整理鬓边生出的白发,自从丈夫裴盛景又纳妾后,她总是被那贱人气的心神不宁,容颜都苍老了许多。 好在自己的两个孩子日渐长大,也乖巧听话。 一想到上京的那些夫人夸赞念安与书臣时,柳青青就觉得心中都舒畅了许多。 裴念安“哐当一声”推门而入,惊得檐下守夜的丫鬟差点打翻手中的琉璃灯。 柳青青有些不满的看了过去,语气中满是责备,“娘亲对你说过多少次了,做事不要毛毛躁躁的,一定要稳重些!” “你这大半夜来,是要做什么?” “母亲,我要嫁给谢诏!” 裴念安“扑通”一声跪下,双手死死攥住柳青青绣着缠枝莲的袖口。 她发间东珠步摇的流苏缠在女人的指尖,“身份低微不过是托词,只要多给他些时日,诏哥哥定能在朝堂上闯出一番天地…” 张嬷嬷原本正在剔香炉里的冷灰,听到这话时手中一晃,鎏金博山炉也“当啷”滚落阶前。 “胡闹!”柳青青甩开她的手,翡翠镯子磕在黄花梨案几上裂成两段。 月光透过茜纱窗落在断镯的裂隙里,像道永远弥合不了的伤口。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母亲,我已经决定了,此生非诏哥哥不嫁!” 裴念安跪在地上,用祈求的目光盯着坐在凳上的女人。 “谢诏不过是个翰林院的夫子,他父亲尚且还在云州府当差,你可知裴家世代簪缨,是旁人求一辈子也求不来的地位!” 柳青青望着跪在地上的女儿,感觉头都发痛了。 旁人都羡慕她命好,能嫁进裴家当正房夫人不说,还生下来两个乖巧聪慧的孩子。 可谁又能知道,自己丈夫已经整整一年未进过她的房中,就连这两个孩子随着年龄的增长,也越来越不省心起来。 先是自己儿子以绝食相逼求取那个寒门小户的表姑娘,现在又是自己女儿哭着要嫁给不知道从哪来的野小子。 柳青青甩开女儿的手,镶宝护甲划过妆奁,“你当嫁给谢诏是什么好事?谢府门楣低微,如今正是需要娶个门楣高的女子去装点他家的门面。” “与其攀那空心清流,不如多往尚书府的公子跟前凑。” “可谢诏也是今年圣上亲命的探花郎,假以时日,必能在朝中有所建树!” “区区一个探花郎而已!不过一个小小的文官!能翻起多大的风浪?”柳青青抓起桌上的杯盏扔到地上,茶盏裂出的碎片横躺在她们中间,“谢诏连给裴府提鞋都不配,你还想跟着他过苦日子!” 裴念安愤恨地盯向地面,眼泪如珍珠般落在绒毯上。 更鼓声里,柳青青望着女儿跑远的背影,抬手示意张嬷嬷:“这几日看好二小姐,尤其防着她见那个叫谢诏的人。” 西院内烛火摇曳,裴念安将床上的软枕砸向满地月光:“为何母亲总说谢家是朽木,那尚书府的公子便是良配?我就不信没有办法...” 她伏在锦被上哭的断断续续,连眼睛都红肿起来。 翠烟拾起地上的软枕,有些不忍地压低声音道:“小姐若是想嫁给谢大人也不是毫无办法...只需要......” 听到婢女说的话,裴念安的眼睛忽地亮了起来。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翠烟点点头,眼中满是真诚,“小姐是夫人唯一的女儿,虎毒尚不食子,只要小姐委屈一下自己,还怕夫人软不下心?” 裴念安攥着锦被的手指节发白,菱花镜映出她眼底跳动的烛火。 翠烟压低声音继续道:“奴婢听闻胡商那里有种假死药,只需连服三日,待小姐‘病逝’,夫人定会悔不当初…” 第一百三十一章 表妹,我错了 次日,沈知凝刚刚睡醒,便听玉珠急匆匆来报。 “小姐,西院那边传来消息,春桃不仅肚中的孩子没保住!就连大人,恐怕也是活不过这周了!” 沈知凝赤脚踩在绒毯上,想了好半天,才想起春桃便是柳青青硬塞给裴书臣的通房。 她抿了抿嘴唇,还是问道:“上次大夫来府中诊治的时候不是说这胎发育的不错,怎么才半月光景,人就要不行了?” 玉珠眉头微皱,“听稳婆说,孩子还没足月春桃姑娘便开始腹痛难忍,西院那边还只当是孩子要出世,一个个都急着接生...” 似是想起那一幕还有些发怵,她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可没想到,生了一夜生出来的竟是死胎!” 沈知凝踩着冰凉的地砖走到妆台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鬓间的青玉簪花。 窗外树叶被风吹得簌簌作响,恍惚间她记起半月前在回廊撞见春桃的场景——那丫头捧着红漆食盒,孕中浮肿的腕子上还戴着柳青青赏的翡翠镯子,却在看到她时慌乱跪地,将烫着金箔的安胎药方藏进袖中。 “小姐要更衣吗?” 玉珠抱着茜红披风过来,却被她摆手制止。 “换那件月白的,西院出了事,不宜穿这般艳丽的颜色。” 玉珠点头,而后从柜中挑出一套素净的衣裳来为沈知凝换上,就连发髻也梳得是极简约的模样。 西院飘来的药味裹着血腥气,连檐角铜铃都染了凄惶。 待她穿过三重垂花门后,正撞见裴书臣从厢房踉跄而出。 男人烟灰衣摆上沾着深褐色的药渍,素来挺拔的脊梁如今竟佝偻如老者。 “二少爷守了整夜。”端着铜盆的婆子抹泪:“春桃姑娘咽气前攥着那块绣了一半的虎头帽,非说听见孩子在哭…” 话音未落,里间突然传来瓷盏碎裂声。 沈知凝挑开湘妃竹帘,正见柳青青将药碗砸在裴书臣脚边:“好个情深义重!当初把人抬进房时怎不见你这般怜惜?” 裴书臣喉结滚动两下,目光在掠过沈知凝时却骤然瑟缩。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现在的表姑娘似乎比初到裴府时更明艳了些,即使穿着素白衣裳也掩盖不了她脸上的昳丽。 对上她同情的目光时,裴书臣不可避免地在心底产生了一丝遗憾。 若他不是裴府的嫡子,不是出身世家,若他当初对母亲的态度再坚决些...... 是不是就没有日后这些糟心事了。 “二夫人莫要生气。”沈知凝弯腰拾起地上碎瓷,声音中带着些许惋惜,“人死不能复生,还是活着的人更为要紧。” 柳青青抬眼,用极尽恶毒的目光看了过来,“轮不到你充菩萨!”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觊觎这位置多久了!我今日还就告诉你,只要有我柳青青在一日,你就别想进二房!” 沈知凝指尖微颤,碎瓷边缘渐渐渗出殷红血珠。 她望着柳青青扭曲的面容,忽然想起前世初入裴府那段时日,这位二夫人曾握着她的手夸她“贞静娴雅”,转眼却将她送去的绣品尽数剪碎。 包括今世,她从未对裴书臣有过任何男女私情,可她却认定了自己有颗攀龙附凤的心。 见状,沈知凝也不与她过多争辩,只是冷冷扔下一句,“婶母误会了,我根本不屑于入这府邸,别说是二房的正妻,就算是少主母,我也是瞧不上的!” 她退后半步,素白裙裾扫过满地狼藉:“我看婶母还是差人早日启程去白云观为春桃诵经才好,若能为裴府驱散业障,也算是大功劳一件。” “毕竟,春桃是你带入府的,也是你强行塞到锦玉轩的......” 许是被她的话刺激到了,柳青青瞬间就变得怒不可遏起来。 “沈知凝,你!” 她抬起手掌,作势就要往少女脸上挥去。 “母亲!”裴书臣突然嘶吼出声,猩红着眼将沈知凝护在身后。 “春桃已经走了,难道你还要失去儿子吗?” 他眼眶渐渐泛红,语气中充满着无奈。 “母亲...我求你了,就将春桃以侧妻的名义,葬在家祠吧。” 柳青青的护甲堪堪停在沈知凝颊边,秋香色缠枝纹袖口簌簌发抖。 她盯着裴书臣布满血丝的眼睛,忽然尖笑出声:“让已经死了的人做侧妻?呵…你也配提家祠?” 女人重重地放下手,又道:“当初若非你一门心思扑在表姑娘身上,要死不活的,我何苦设计将春桃塞进你房中?” “本以为生个孩子就能将你绑住,可没想到那女人竟是个没福气的...连个孩子也生不出来!” 暴雨冲刷着西院新挂的白幡,春桃的棺木孤零零停在偏厅。 裴书臣踉跄着去碰母亲衣袖,却抓了个空——柳青青早命人将春桃生前所用之物尽数焚毁,连那半幅虎头帽都扔进了火盆。 灰烬里忽明忽暗的红光,像极了床褥上的那一滩鲜红。 三更梆子响时,沈知凝在祠堂寻到蜷缩在蒲团上的裴书臣。 男人就那样怔怔地跪在灵前,连话都不肯说,供桌上也仅仅摆着一碗冷透的桂花糕。 “二表哥何苦自伤。”沈知凝静静立在他身边,“婶母既不许春桃入家祠,不如将她葬在后山海棠林,也算全了你们春日折花的情分。” 裴书臣倏地抬头,喉间发出困兽般的呜咽。 他摸出怀中浸透药汁的香囊,那歪扭的并蒂莲早被血渍染成暗红:“都怪我...都怪我太过软弱,都怪我啊!” 那日他本只想下药打掉孩子,可没想到春桃的身体早已被柳青青调养的虚弱不堪。 原本柳青青是打算去母留子的,可没想到最后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也没留下。 他想起春桃捧着染血的襦裙跌在月洞门前的身影,身下蜿蜒的血迹顺着青石板缝留了出去,当时自己已经吓傻了,但春桃却安慰他,让他别怕。 当时柳青青扶着嬷嬷匆匆赶来后,鬓边金钗在灯笼下晃出冷芒:“慌什么?不过是个没福分的。” 她睨着瘫软在地的女人,眼中没有丝毫感情。 裴书臣眸光暗淡,瞳孔似一团深渊,他仰起头,看向沈知凝。 “表妹,我好像真的做错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裴之的欲擒故纵 沈知凝被那样的眼神盯着,如同被狠狠攥住了心脏,那样身不由己的窒息感像极了她在梦中一遍遍回顾的前世。 裴书臣一生都活在柳青青的掌控中,但那何尝不是自己的缩影? 她就那样静静立在男人身侧,不再言语。 春桃这胎没的蹊跷,只需细想,便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雨越下越大,似是连老天都在感到不公。 沈知凝望着男人被雨水浸透的背影,檐角的铜铃此刻也被秋风撞出细碎呜咽声。 裴书臣拾起灰烬里未燃尽的半片药方,泛黄的宣纸上“附子七钱”的字迹被血泪晕染成暗红。 “如果不是我不想要这孩子...”他忽地哽住,喉间滚动着破碎的笑,“原是我害了她们。” 走离西院没多久,雨便渐渐小了起来。 沈知凝收起了手中的油伞,抬头望去,天上黑压压的乌云竟挡住了月光,一点光亮都没有。 然而刚走到东院时,便见银香对她福身行礼,“表姑娘。” 她柔和的目光落在面前一身素白的少女身上。 见她唤自己,沈知凝抬头望去。 银香递来一件加了紫鼠毛的披风。 “秋雨寒凉,姑娘以后还是要多注意些身体才好,别感染了风寒。” 沈知凝愣住,眯起眼来。 她是如何知道自己不在院中的?又如何知道自己今日穿的单薄? 难道是裴之.... 还没等她开口,银香又道:“这是府中新做的衣裳,小姐们都有一件,我傍晚去院中没寻到您,便想着在门口碰碰运气,这不刚好,就遇着您了。” 沈知凝看了眼斗篷上柔软的毛边。 难道真是自己多疑了? 银香见任务完成,便告退回了修竹阁。 檐角铜铃在夜风里晃出泠泠的响,裴之站在游廊转角处,月白直裰几乎融进霜色里。 银香捧着锦匣要跪,被他用书卷虚虚一托:“她可收下了?” 银香点头回道:“奴婢亲自将披风系到表姑娘身上,只是姑娘今日心情似乎不大好。” 裴之垂眸,淡淡“嗯”了一声,女人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桌上的烛台映得他眼角朱砂痣愈发殷红,却在瞥向院外时,目光暗淡了下去。 秋雨稀疏,但愿那朵娇嫩的花不会着凉才是。 裴老太太的生辰宴即将来临,府内的下人原本担心这场秋雨会一直连绵不断的下着,可没想到没过三日,天便已然大晴。 而春桃去世的消息自然在府中没有掀起太大波澜,大家都在积极筹备老太太的八十大寿,除了裴书臣,没有人记得这府中前几日才死过人。 柳青青更是一脸不屑的态度,不过是个通房,死就死了,这世上的女子这么多,还怕找不到给裴家传宗接代的? 想到这,她对于寿宴之事就更积极上心。 一是准备在寿宴上为裴书臣再觅良妻,二是她想让裴念安在尚书府面前多露脸,最好在明年春天前就将婚事定下。 就连方梨也被从道观接了回来,经过一段时间的修身养性,她性子明显沉稳了许多,更没有一回府就来刁难沈知凝这个表姑娘,而是整日守在老太太面前尽孝心。 然而在寿宴即将到来的前一天,沈知凝却发起了低烧。 玉珠将浸透薄荷汁的帕子敷在她额间,看着榻上面色绯红的自家小姐,心中是说不出的心疼。 早知道她就拦着小姐,不让小姐去西院沾那晦气了。 她用玉勺舀起碗中深褐色的汤汁,一口一口给榻上的少女喂入口中。 沈知凝喉间瞬间泛起淡淡的药苦味,意识昏沉时,她想起裴书臣跪在灵前的场景,是那般自责与懊悔。 但上一世的他,却符合柳青青的所有期望,娶了世家贵女,做了朝臣,一生虽然循规蹈矩,但也平安幸福。 对比起来,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上天让自己重生一次,到底是福是祸。 晨光熹微时,沈知凝勉强梳妆妥当。 她的病情还没大好,但好在玉珠昨夜已经给自己喂过药了,所以这寿宴倒是可以撑着参加一下,不然府中众人又该说她不懂规矩了。 镜中少女苍白的脸色被胭脂遮住三分,唯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披风毛边的动作泄露了心绪。 经过福寿堂时,她望见方梨正搀着裴老太太在廊下赏菊。 往日跋扈的千金如今鬓边簪着素银钗,月白衫子衬得眉眼沉静如水——这才是裴府嫡亲外孙女该有的端庄模样。 看到她出现,方梨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而是小步扶着老太太又回了正厅。 等到沈知凝掀起竹帘走进去时,才发现许清荷竟然也在。 她怎么又来了? 沈知凝有些不满的瞥了一眼,余光扫过时,却发现地上竹叶纹锦袍的衣角。 抬眼望去,府中小辈几乎都在,大家脸上却神色各异。 裴念安与裴书臣看起来都恹恹的,提不起精神,而方梨在给老太太捏肩的同时也不忘死死盯着许清荷的身影。 啧,怪不得她刚才看自己的眼神很是无所谓。 沈知凝心里想,小白莲对上黑莲花,这戏可有的看了。 快速扫了一眼后,她便给老夫人恭敬请安。 如往常一样,裴老夫人依旧是那几句客气话,沈知凝请完安后,便自觉站在了角落。 正厅里已摆开八仙祝寿屏风,老太太接过方梨奉的茶盏时,许清荷忽然将青瓷香炉捧至案前,袅袅檀香中混着清苦药香。 “今日是老太太寿辰,清荷专门跟南峰寺的主持学了一道安神清心的制香方子,这是用迦南香配了天山雪莲炮制的安神香,愿老太太夜夜安枕。” 许清荷跪得笔直,月白襦裙铺成莲花状。 老太太笑着拉她起来时,沈知凝分明看见那双保养得宜的手在许清荷腕上多停了一瞬。 “荷丫头是个孝顺的孩子。”她转头看向边上的男人问道:“之儿,你瞧荷丫头孝顺的样子,是不是和你有几分相似?” 裴之站在一侧,神色平淡,目光却顺着老夫人的话看向许清荷的方向。 第一百三十三章 送给许清荷的斗篷 一直在角落偷窥的方梨看到这一幕,手中的帕子几乎都要绞烂。 等到柳青青进来向老夫人恭贺寿辰时,许清荷不经意间抬手抚鬓。 沈知凝这才注意到女人腕间不知何时已经多出来一只通体碧绿的翡翠玉镯。 她刚想收回目光,却不料许清荷也在盯着自己。 准确的说,她盯的是沈知凝身上披着的那件紫鼠斗篷。 许清荷只看了一会便收回了视线,她浅笑道:“清荷今日过来不但给老夫人带了礼物,还给府中其他小姐也带了几份薄礼,还望姑娘们不要嫌弃。” 她使了使眼色,便有婢女端上来锦盘。 掀开上面的红绸后才发现,锦盘中正静静躺着三枚一模一样的簪子。 “因为不知道姑娘们都喜欢什么款式,所以我便擅自做主买了三件一样的......毕竟玄机的姊妹也是我的姊妹。” 此话一出,瞬间就将许清荷送上的少主母的地位。 女人在看向裴之的时候,脸颊透出些许绯红。 方梨不轻不重地“啧”了一声:平时在学堂怎么没看出来她有这么装呢,谁稀罕她那几根破簪子! 一想到表哥要娶的是这样人面兽心的白莲花,她就气的脑袋发晕。 早知道自己当时就应该划烂她的脸,看她还怎么勾引表哥! 于是就这样,裴府的姑娘们都收到了许清荷准备的礼物。 虽然看起来是一模一样的东西,但沈知凝觉得,裴念安的簪子似乎做工就比她与方梨的要好些,连上面宝石的色泽都更鲜艳。 但她转念一想,裴念安是裴府的嫡女,许清荷巴结她也是情有可原的。 至于自己的东西么—— 沈知凝低头看向那枚由婢女送到手中的银簪,重量不对不说,就连上面镶嵌的宝石也看起来灰蒙蒙的。 许清荷看向她,甜腻的嗓音里好似淬着冰,“这簪子都是我前几日同玄机一同去珍宝坊挑的,听闻表姑娘素来不喜欢太过艳丽的东西,所以这根簪子就送给表姑娘了。” “玄机也是这般想的。” 沈知凝垂眸不语。 这簪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她倒是说的好听,显得很了解自己的喜好似的。 待许清荷扶着老太太去前厅后,方梨站在堂内咬牙切齿道:“一天净会收买人心!这八字还没一撇呢,真当她是裴府的少主母了!” “啐,真不要脸!” 日光透过雕花窗棂斜斜洒在青砖上,沈知凝拢了拢紫鼠斗篷的毛领,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银簪粗糙的纹路。 玉珠从自家小姐手中接过簪子,心底正觉得许小姐还挺有心时。 沈知凝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容道:“你当她有这么好心?这簪子的云纹收口处,做工如此粗糙,看起来像是小摊上买的杂货。” “旁人的簪子都流转着蜜蜡般温润的光泽,只有我的泛着青灰。” 许清荷,这是在嘲讽她呢。 意思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好东西,不管是人还是物,只有许清荷剩下的,才能给她。 沈知凝的声音带这些不屑,玉珠却真真切切地听进了耳中。 她本以为许小姐人还不错,没想到竟也是为披着羊皮的狼! 玉珠的目光霎时就变得仇视了起来。 她恨不得将簪子扔到许清荷身上,然后再狠狠地朝她脸上啐两口唾沫。 这样的白莲花,还是快点滚出小姐与表少爷身边! 随着前院的锣鼓声响起,福寿堂内的人很快都走了出去。 方梨一出门,就狠狠地将簪子扔到地下,杏眼几乎要喷出火来,“什么破烂玩意也敢送我!我还不稀罕呢!” 她上次借着小侯爷的生日宴费尽心机下药,没得逞不说,最后还促成了裴之与许清荷的姻缘。 听说那晚表哥与那贱人整整待了一刻钟.... 一想到刚才屋内裴之看向许清荷时的眼神,许清荷那副少主母的做派,方梨绞着帕子的手背就浮起青筋。 她快走了两步,也没管身后的沈知凝,便红着眼跑开了。 跟在身后的桃蕊害怕落人话柄,赶忙将自家小姐扔在地上的银簪拾起,而后也小跑着追了出去。 裴书臣一想到春桃的事,便心情沉重,于是便称病回了锦玉轩。 而福寿堂内此时剩下的便只有沈知凝与裴念安了。 沈知凝自然不可能跟裴念安扮演亲密无间的好姐妹,更何况裴念安今日看起来还恹恹的,她避着女人都来不及。 于是她故意放慢脚步,等裴念安走了才出去。 没想到沈知凝刚走到前院没多久,便有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 “表姑娘。” 沈知凝回头,便见许清荷扶着丫鬟的手从月洞门转进来,她今日穿了件银红妆花缎袄,领口缀着的珍珠正巧与沈知凝斗篷上的银线滚边相映成辉。 行走间,腰间系着的香囊更是步步生香,细闻似乎还能品出些松柏香味。 女人莲步轻移,很快便走到了沈知凝身边。 因着病没大好,再加上从福寿堂一路过来又吹了些冷风,沈知凝这会儿只觉身上愈发燥热。 她不想与许清荷过多废话,于是问道:“你有事么?” 没事的话,她去宴席上打个照面便能回听竹苑歇下了。 “表姑娘这斗篷好生别致。”许清荷笑着走近,指尖划过油光水滑的紫貂毛领,“只可惜,这斗篷本是玄机要送给我的,只不过那日我走时落在了修竹阁。” “正巧那日雨大,我瞧着表姑娘穿的单薄,便让银香先将这斗篷取出来送你御寒罢了。” 她笑得轻松,“今日正好我在府中,这斗篷,表姑娘也是时候该还给我了。” 玉珠站到自家小姐身前,刚想反驳。 沈知凝却抢先一步,她苍白的唇弯出讥诮弧度:“许小姐说的轻巧,可若我不愿还给你呢?” 许清荷露出一个柔软甜美的笑容,咬着唇道:“表姑娘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玄机。” “只是一件斗篷而已,表姑娘不想还那便罢了,改日我让玄机再送我件便是。” “小姐!” 玉珠有些不满地看向看向女人。 这斗篷明明是银香姑娘送给小姐御寒的,怎么一转眼就成了许小姐的东西! 她已经决定了,实在不行自己便亲自拿着这斗篷去问表少爷,她倒要看看,这许小姐有没有说谎! 第一百三十四章 表姑娘发烧了 可还没等玉珠将话说完,沈知凝已经利落地解开系带。 紫貂毛领擦过她冻得通红的耳尖,斗篷便轻飘飘落在许清荷臂弯:“原是昨夜表哥见我衣裳单薄暂借的,早该物归原主。” 她将“暂借”二字咬得极轻,转身时脚步却有些踉跄。 若是旁人,可能还会怀疑许清荷是不是在骗人。 但沈知凝不会怀疑。 那夜银香给自己斗篷时本就蹊跷,若是不早早等着,怎会发现自己刚好路过修竹阁。 再加上裴之对待许清荷的态度确实不一般,前世他两又是世人口中仅有的恩爱夫妻,所以沈知凝自然而然地认为这斗篷就是许清荷的,只不过是有人大发善心将它送给自己御寒罢了。 见沈知凝如此,许清荷故意将臂弯处的斗篷在她眼前晃了晃,声线似裹着蜜糖般甜腻:“玄机总说我畏寒,所以才给我制了这紫鼠披风...” 这句话说的就很莫名奇妙。 好像是抢了别人的东西又要故意炫耀一番。 沈知凝忽然记起,这女人好像一直都这么爱炫耀。 前世她喜欢莲花,裴之便在裴府开辟了好大一处池塘,专门种莲,每到花开时,许清荷便会邀请京中的夫人小姐去裴府赏莲。 那请帖甚至有几次都递到了长春宫,沈知凝每每收到请帖时,都觉得莫名其妙。 她贵为皇后,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一堆破莲花,有什么好看的! 而许清荷见她不接请帖,甚至越来越起劲,有的时候参加宫宴也会不经意表现出一副她与裴之恩爱非常的模样。 沈知凝对这一切,只觉她炫耀的莫名其妙。 她又不在乎裴之,许清荷对自己炫耀这些有个鸡毛用啊! 回忆结束,沈知凝抬眼,见女人还是一副获胜者的姿态,就觉得反胃。 于是带着玉珠便要走。 只不过没有了斗篷挡风,她额头上的汗珠已经开始觅了出来。 玉珠看到这一幕,眼眶都红了,她轻声道:“许小姐,我家小姐昨夜着了风寒,今日还正烧着呢,要不这斗篷就先借我们用一下,等会小姐回到院中后,我立马给您还回来....” 她实在是担心小姐的身体,这发烧烧起来可是会要人命的。 这一番话说下来,一般人都会帮忙。 但许清荷却不说话了。 她身边的丫鬟站了出来,字字珠玑:“裴府向来最重规矩,既不是你的东西,怎好腆着脸讨要?” “不过是个风寒,我倒是瞧着表姑娘身体好得很,刚刚在老太太房中还能端端地站在那,怎么我家小姐一要回斗篷,姑娘就突然病重了?” “还是说,表姑娘其实根本不想还这斗篷?” “你!你无理取闹!”玉珠气得浑身发抖,“一个斗篷而已,若不是我家小姐生病了,才不会稀罕这东西!” 要知道,沈知凝平日里用的东西哪件不是旁人求之不来的珍品!别说这紫鼠斗篷,便是白狐裘的,小姐都有好几件... 玉珠越想越气。 要不是小姐生病了....这斗篷求着给她,她还不要呢! “你们真是欺人太甚!”玉珠叉起腰,将小姐护在身后,“我倒是要去找表少爷评评理!看看这紫鼠斗篷是不是你们的!” 她就不信了!银香姑娘可是修竹阁的一把手,平日里做事定是小心谨慎,怎么会把表少爷送给许小姐的斗篷借给小姐穿? 那丫鬟见状,也更起劲了,“去,你去呀!” “我就不信了,裴公子会为了自己的未婚妻护着外人?还是这么个无亲无故的表姑娘!” 见她还在激自己,玉珠抬脚就要往前院奔去。 刚迈开脚步,她却被沈知凝冰凉的手按住。 前院传来寿宴开席的云板声,沈知凝将喉间腥甜咽下,挺直脊背朝垂花门走去:“既是裴家规矩大,那便请许姑娘好好收着自己的东西。” 许清荷脸色骤变,正要追问,却见那抹单薄身影已转过回廊。 寿宴设在暖香坞,地龙烧得正旺。 沈知凝刚踏进雕花门,热浪混着酒气便扑得她眼前发黑。 玉珠忙扶她坐在最末席,只待了一会儿,沈知凝便觉得自己身上愈发燥热,甚至连坐也坐不住。 她连忙又扶着玉珠的手走了出去。 秋风萧瑟中,因着没了斗篷,所以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纱裙,远远看去,娇娇柔柔的,有种弱不禁风的病弱感。 玉珠将她扶着坐下,而后便想到了法子。 她让小姐尽量找个风小的地方等她,自己则脚步匆匆小跑着回听竹苑取斗篷去。 廊檐上,沈知凝靠在雕花廊柱旁,脸色苍白,呼吸急促,整个人瑟瑟发抖,在风中摇摇欲坠。 她现在只觉得自己好冷,冷得快要晕过去.... 半刻钟后,就在沈知凝觉得自己意识越来越昏沉时,地面上突然出现双银丝纹锦靴。 她刚想站起身,却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一双修长玉洁的手很快便拖住了她。 等到裴之因着祖母的命令,带着许清荷前来游园时。 便正好看见,一身墨绿色刻丝鹤袍的男子扶住了即将从石凳上跌落下去的表姑娘。 沈知凝感觉到自己好像被人托了起来,而且那人的臂膀是那么有力温热,她眼眸中泛起虚弱的光,缓缓迎上一道担忧的视线。 “谢...谢大人?” 她刚想起身保持安全距离,谢诏却抿唇将她按在石凳上,“你怎么虚弱成了这副样子?” 见她白皙的皮肤上呈现出一抹不合时宜的绯红,谢诏缓缓将手放在了她的额头上,瞬间就感受到了一股热意。 他连声音都变得沉重起来。 “凝儿,你发烧了。” 他从未感觉过如此灼烫的温度。 此刻的谢诏,已经顾不得男女之间的礼数,更顾不得这是在裴府。 他将身上大氅的系带解开,连忙披在少女身上。 直至将她裹成一个圆球,一点风都不漏时,才放下心来。 而此刻对面游廊内,裴之那双晦暗的眸子就这样看着男人将披风裹在沈知凝身上,还将她搂在怀中。 第一百三十五章 对她的心意 从裴之的角度看去,恰好能看到她披散着一头青丝,外罩墨黑的大氅,衬得少女那张美丽的脸庞越发白皙,甚至还有种病态的惨白。 沈知凝就那样静静地依偎在谢诏怀中。 裴之没说话。 许清荷顺着男人的视线看去,自然也看到了那一幕。 她将目光转到身侧的男人身上,温柔乖顺地看着他,“方才我在月洞门那处碰到了表姑娘,她非将身上的斗篷还给了荷儿,当时我还不明白是何缘故。” “现在看来,原来是......” 她又看向谢诏的方向,言辞中都透露着沈知凝与谢诏有一腿的意思。 “沈姑娘还真是好命,不管到哪儿,都有人照顾她...” 裴之听完她的话,脸上并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目光缓缓从对面移开。 许清荷见状也不过多废话,提起裙摆便跟了上去。 之后的时辰,男人一直都跟她保持疏离有礼的态度,却也听从老夫人的话带着她四处游园。 一路上,她都默默跟在男人身边。 只有偶尔偷偷侧首关注他时,胸腔内才会传出砰砰响声。 许清荷先前本来一直担心裴之对沈知凝的态度有些过分亲密。 但她发现,刚才他看见谢诏将沈知凝搂在怀中时似乎并没有多大反应。 这下她的心算是彻底放下了。 其实在翰林院的时候,许清荷也发现裴之似乎对沈知凝并没有过多的关注,只是偶尔会训斥她一下。 这些表现,许清荷通通都认定成了,他不喜欢看沈知凝整日一副没规矩的样子。 包括前些日子在珍宝坊,她也曾故意挑出那根成色并不太好的银簪举起了向男人问道:“这根簪子送沈姑娘可好?” 裴之自幼金枝玉叶惯了,什么好东西没见过? 自然也能认出那簪子并不值钱,也没多少银子。 当时他也只是淡淡地回道:“一切由你做主就好。” 说完便再也没有往那簪子上瞅过。 许清荷松了口气,看来真是她想多了。 不过是府里一个没名没分的表姑娘…… 他对沈知凝偶尔的关心也只是为了展现长兄的风度,怎么可能当真喜欢上那女人? 更别说对沈知凝有意思了。 但是许清荷总觉得裴之对她是特别的。 那么不喜欢喧闹的一个人,也会耐着性子陪她去逛街买书,更别说每次出行他们都同乘一辆马车。 她太了解裴之了,他喜欢的是那种端庄有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 这一切标准好像就是照着她而生的一样。 这些天她与裴之接触的也很顺利,裴老夫人似乎对自己更是情有独钟。 今日还特意当真府中姑娘们的面送她了一枚玉镯,这可不就是已经认定她为裴府的少夫人了吗? 可话虽如此,许清荷心中还是有一丝隐隐约约的疑虑。 只因那日在小侯爷寿宴上,裴之陪自己在画舫对诗时,她分明闻见男人身上有一股似有若无的甜香。 而那天晚上,男人的脸色也绯红的十分不自然。 一想到这事,许清荷便眉头紧皱。 那厢,听竹苑内。 等玉珠将披风取来的时候,便看见自家小姐已经靠在谢大人身上睡熟了。 谢诏见她过来,竖起手指比了个手势,而后亲自将人送回了院中。 等沈知凝再醒来的时候,额头已经没有那么烫了。 她抬眼望去,便见谢诏依旧守在床头。 沈知凝撑着身子坐起,窗棂外漏进的暮光为谢诏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 他手中药碗微倾,温声道:“大夫说药里添了安神成分,你且再歇半刻钟。” “那就多谢大人今日相助了。” 沈知凝眉头轻蹙,尽显冷漠疏离。 谢诏看见她这副模样,忽然有些无力感。 他只不过是想要弥补自己当初犯下的错,想要把她再追回来,为何她总是对自己保持着距离感? 喜欢一个人,难道不应该对她好么? 为了沈知凝,他宁愿舍弃都察使的身份转去翰林院当一个小小的夫子,就算被她拒绝,他再看到女人虚弱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照顾她...... 可为何,不管自己做什么,她都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谢诏垂下眼眸,想了半天,却只憋出一个“好”字。 话音未落,廊下突然传来玉珠的惊呼。 裴念安提着石榴红裙裾闯进来,发间金步摇乱晃:“诏哥哥当真在这?” 翠烟上前拦住玉珠,女人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天知道这几日没见到诏哥哥,她都快急疯了! 裴念安今日本想着借祖母的寿宴与谢诏表明心迹,可没成想在园中死活都寻不到男人的身影。 最后还是许清荷告诉她,谢诏与沈知凝在一起。 她才脚步匆匆地闯进了听竹苑。 一进来,她便看到男人一脸温柔地坐在床边端着药碗,而沈知凝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有些吓到了。 “沈知凝!你就这么喜欢抢别人的东西!!” 看到这一幕的裴念安几乎发狂,她突然抓起案上剪烛花的银剪便冲了过去。 “二小姐!”谢诏起身阻拦,却不慎碰翻药盏。 褐色的药汁在沈知凝月白衣襟绽开,像幅破碎的水墨画。 他下意识要伸手擦拭,却被女人侧身避开。 这个细微动作让裴念安突然笑起来:“瞧见没?人家避你如蛇蝎。” 她原以为谢诏是喜欢自己的,为了和他在一起,她差点就听了翠烟的话准备吞下假死药。 可直到今日,她才发现。 原来谢诏心底住着的一直都是沈知凝,并没有她的身影。 那些“门第家规”“身份低微”,也只是男人拒绝她的托词罢了。 沈知凝拢紧披风下床,绣鞋踩在泼溅的药渍里:“表姐此言差矣,我与谢夫子清清白白,怎么就成了抢你的东西了?” “清白?清白便是他守在你身边为你喂药?” 裴念安将剪刀掷在地上,声音都带着些哭腔。 “表姐...你当真是误会了.....” 沈知凝还想解释,却见一袭火红的身影已经哭着跑出院落。 谢诏望着满地狼藉,忽而握住沈知凝的手腕:“凝儿,你明知道我的心意。” 第一百三十六章 二少爷出家了 “谢大人请自重!有些话我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沈知凝抽回手,指尖还沾着未干的药汁,“大人应该处理好自己的私事,而不是在我这里徒增误会。” 檐角铜铃被风吹得叮当。 谢诏喉结滚动,突然将人抵在雕花槅扇上:“那些误会里,可包括你总将我推给她?” 沈知凝望着他眼底的幽深,忽然想起三日前在宫门口撞见的情景。 裴念安踮脚为他整理官服玉带,发间茉莉香混着“诏哥哥最配墨绿色”的娇嗔。 此刻他衣襟上还沾着那日的熏香。 “你既收下她绣的荷包,就该明白女儿家心思。”沈知凝偏头避开男人的气息,“更何况表姐早就中意于你。” “所以你就因为这个将我推出去?” 谢诏的指端陷进她腕间软肉。 “沈知凝,你看着我。” 他声音像淬火的铁,“当初退掉婚约是我的错,可那日百花宴上从王公子手中救出你的是我,不是顾云澈!” 话未说完,沈知凝突然轻笑出声。 这笑让谢诏浑身发冷。 “谢诏,你该娶的是能助你平步青云的贵女。” 窗外的竹影婆娑映在她苍白的脸上,“谢大人现在最该做的,是将表姐追回来......” “沈知凝,若我不愿意呢?” 少女的话音戛然而止。 她抬起头,看向男人坚定的眼神。 此刻的他,倒是像极了那个不可一世的少年。 有那么一瞬间,沈知凝都有些愣神。 良久的沉默后,谢诏还是松开了手,连眼神中都带着些许落寞。 沈知凝后退两步,转身的刹那,却听见身后人哑声道:“你总说裴念安,可曾问过我要什么?” 她攥紧袖中帕子。 忽然觉得呼吸艰难,像被什么扼住咽喉。 “我只觉得,她与你而言,是件好事。” “那你呢?”谢诏逼近一步,腰间玉佩撞在她裙裾的禁步上,“沈知凝,你当真......” 气氛尴尬的瞬间,玉珠突然从外面跑来。 “小姐!大事不好了!西院传来消息,二少爷闹着要去白云观出家!” 与此同时,暖香坞内。 当永贵跌跌撞撞跑进来,将裴书臣闹着要去白云观出家的事告诉柳青青后,裴老夫人手中的寿桃瓷盏“哐当”一声摔在青石地上。 满院贺寿的宾客霎时静如寒蝉,只余檐角铜铃被秋风吹得叮当作响。 “还愣着干什么!快多带几个仆从去锦玉轩拦住二少爷!” 柳青青拍案而起,指端的护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今日特意绾的凌云髻上的金步摇此刻晃得凌乱,全然失了平素端肃模样。 就在刚才,席间的贵族夫人们还在称赞:“二夫人平时真是教子有方,孩子们一个个都这般成器。” 可没想到只过了片刻,这裴府的后院就乱了起来。 众人见状,也纷纷找借口抱拳离去。 好好的一场寿宴顿时变得鸡飞狗跳。 而裴书臣却早已趁着前院开宴时的喧闹,单衣素履从角门出了府。 雨丝细密如针,男人脚步坚定地踩着青苔滑腻的石阶往白云观去。 他恍惚又见春桃蜷在榻上锦被间里的模样——那日她鬓发散乱,嘴角渗着血丝,却还攥着他送的桃木簪子笑:“二少爷,春桃知道,你一直心悦表姑娘...可我不悔,也不怨。” “我只希望二少爷能平安幸福一辈子...只是,千万不要忘了春桃才是。” 柳青青站在院外,尖酸刻薄的话也不断冲击着房间内两人的心:“真是个没福气的!平日里好吃好喝的供着,现在一个孩子也生不出来!还不如当初将她直接发卖给人牙子!” 山门前扫地的灰袍道人见男人踉跄而来,轻叹着递过帕子:“我瞧施主眼中血丝缠绕,怕是心火煎熬已久。” 裴书臣不语,只是眼神空洞地继续向前走去。 正殿檐角垂落的铜铃与裴府如出一辙,声响却清越如梵唱。 他跪在佛像前重重叩首,额角沁出的血珠瞬间染红了蒲团。 几位年轻道士隔着雕花窗棂窃窃私语:“这位施主眼中有大悲痛,怕是要长留观中了。” 此刻裴府内正乱作一团。 裴老夫人手中的寿桃瓷盏碎成裂片时,滚烫的桂花酿正好泼在方梨昨日新做的裙裾上。 这位寄居在裴府的表小姐却顾不得擦拭水渍,只能慌忙去搀摇摇欲坠的外祖母。 “作孽啊!”裴老夫人枯枝般的手指死死扣住紫檀雕花椅,丹凤眼尾的胭脂被泪水冲出沟壑,“今日这寿宴摆的什么孽障!快…快把二少爷给我捆回来!” 她鬓边赤金点翠的流苏绞进发丝里,随着剧烈喘息而簌簌颤动,恍惚露出三十年前执掌中馈时的厉色。 柳青青此刻也慌了神,她没想到春桃的死竟对自己儿子的打击有如此之大! 她慌忙扯下腰间对牌塞给裴书臣的仆从道:“永贵你速带二十家丁去白云观!先将二少爷拦住再说!” 白云观后山的竹林在雨中沙沙作响,裴书臣跪坐在正殿的蒲团上,面前摆着的是用来削发的剃刀。 “施主可知,道观门槛高三寸,跨进来便得舍了前尘。” 主持捻着手中的佛珠,面上一副大慈大悲之色。 裴书臣重重叩首,回道:“弟子知道,还望师傅收弟子入观,了却前事。” 雨丝穿过竹叶间隙,在殿外织出细密银网。 佛像前的长明灯被风推搡着,将他叩首的影子拉长又揉碎。 僧人手中剃刀的寒光映出他坚毅的眼神,似有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裴书臣前额抵着青砖,冰凉触感让他想起春桃临死时手中的温度:“弟子愿将…” 话音忽被山门外喧哗搅碎。 小道士慌张来报,说有位穿金戴银的妇人非要见这位刚进来的公子一面。 山门外,柳青青的马车碾碎满地枯叶。 她紧紧攥着手中的绣帕,指尖几乎掐进肉中,“怎么样?二少爷可出来了?” 永贵摇摇头,声音如蚊呐般细小,“二少爷说...说.....” 柳青青声音忽的大了起来。 “二少爷说什么?你快说啊!” 观中忽传来清越钟声,惊起檐上的寒鸦掠过琉璃瓦。 永贵终于鼓起勇气,回道:“二少爷说,他既已皈依佛门,日后便于裴府无半分瓜葛!还望夫人不要再来寻他!” 第一百三十七章 只要她 “还能事事由得他做主?” 柳青青将绣帕摔在地上,提起裙摆便要冲进道观中。 她立在山前的石阶上,面色愠怒:“臣儿若不出来,我今日便拆了这破道观!” 主持带着院内一众僧人立在朱漆斑驳的门槛内,拂尘轻扫她眉间,“夫人可拆得了砖瓦,拆得开令郎心中铁锁么?” 院内的裴书臣早已剃发换上道袍,虽然他衣服的下摆沾着泥浆,身子却比穿锦缎时脊背挺得直。 春桃临终前咳血的画面与母亲此刻嘶哑的喊声重叠,他忽然对着满手污泥又哭又笑——原来斩断青丝容易,斩断血脉牵连却如抽筋剔骨。 男人最后看了一眼台阶下晃动的金步摇,而后决然转身。 既已出家,那俗世对于自己来说,便再无牵挂.... 府中有长兄照料,母亲还剩下念安可以陪伴身侧,唯独让他放心不下的是听竹苑的那位表姑娘...但此生他与她已绝无可能,还不如在寺中为她与逝去的春桃祈福。 裴府内。 等沈知凝赶去暖香坞的时候,便看到厅内众人神色凝重。 她低声福身对着老夫人行礼,却对上了裴念安充满怨毒的眼神。 “你装什么不关己事!要不是你,兄长哪会去白云观出家!!” 少女的珊瑚耳坠随动作狂摆,似要将她生吞活剥。 沈知凝有些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怼道:“表姐与其在这儿栽赃陷害,不如现在坐下好好想想怎么将二表哥从白云观带回来。” “毕竟,这稍慢一步,那剃发用的刀就会快一寸。” 沈知凝话音未落,老夫人突然将茶盏重重磕在黄花梨案几上,溅出的茶水在青砖地面洇开暗痕。 堂内众人皆屏住呼吸,就连裴念安珊瑚耳坠的摆动都凝滞在空中。 “闹够没有?”老夫人眼风扫过两个姑娘,腕间沉香木佛珠被捻得沙沙作响,“安丫头若真担忧兄长,此刻就该套车去白云观,而不是在自家厅堂里学市井泼妇。” 裴念安闻言眼眶骤红,绞着帕子争辩:“可孙女说的并没有错,自从沈知凝来了府中,裴府何时消停过?她平日里跟外男理不清关系也就罢了,如今竟还缠上了兄长!” 她话未说完便被老夫人抬手截断:“书臣去白云观这事倒也全不是表姑娘的责任,听闻前几日你母亲硬塞进锦玉轩的那姑娘一尸两命?” 这话惊得裴念安倒退半步,腕间翡翠镯子磕在柱础上发出脆响。 春桃去世的消息在府中不是秘闻,可从没人真正关心过。 就连老夫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母亲才敢将那女人直接扔去乱葬岗,连灵堂也只设了一晚。 沈知凝适时垂首掩住唇角冷笑。 世家大族一向冷血,可没想到却出了个裴书臣这样有血有肉的人出来。 看来这老夫人也不是不明白他出家的缘由,只是不好当着众人的面明说罢了。 裴念安还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裴老夫人却突然转向沈知凝的方向。 “表姑娘,你既通晓《太上感应篇》,明日便去小佛堂抄十卷消灾经替府中消去前尘旧事。” 这明罚暗护的处置让沈知凝心头微动,正要谢恩时,外头突然传来小厮的急切通传。 “大少爷回府了!” 锦缎帘栊被金钩挑起,挟着晚秋寒意的青色身影跨入厅堂。 裴之腰间玉带扣着御赐令牌,目光掠过僵立的裴念安时顿了顿,却在看见沈知凝发间歪斜的珍珠步摇时,眼底泛起些许涟漪。 他跟许清荷游完府邸后,便听从祖母的命令将人送回了府中。 却没想到,刚进府门,就从落雪口中得知了裴书臣去白云观出家的事。 男人指节叩在乌木圈椅上发出闷响,惊得裴念安慌忙用帕子掩住啜泣声。 他青色衣袍下摆沾着星点泥渍,显然是接到消息便快步而来。 老夫人看向这位自己疼爱异常的长孙,手中转动佛珠的动作稍顿:“之儿,这件事,你可有良策?” “孙儿觉得,当下之急,是先去白云观劝住表弟。” 男人微微颔首,垂眸后道:“我已经差人备好了马车,即刻便可启程出发。” 裴之起身时带起松香气息,掠过沈知凝面前时却忽然驻足。 只是深深看了一眼,便没有任何表情的离开。 白云观的青瓦上覆着薄霜,裴书臣正在阶下洒扫。 远远望去,倒真像一位已经避世多年的僧人。 等裴之出现在他面前时,男人也没有多大反应,只是依旧忙着自己手中的活计。 裴之望着石桌上翻开的《南华经》,忽然记起自己这位表弟自从小以来便是一副端庄有礼的模样,自己也从未见过他与别人发生过什么激烈的争吵。 “为何突然想要出家?你可知婶母对你寄予的期望有多大?” 裴之握住茶盏的手背青筋凸起。 清淡的茶汤映出裴书臣深邃的眉眼,他表情淡薄:“世人皆贪名利金钱,可其实这些只是自己欲望的提现,如果摒弃欲望,人生又何尝不是另一番旷阔天地?” “我这一生,一直活在母亲的阴影下,因为世家的身份,我便对自己设了无数道枷锁,可如今回过头来才发现,其实那些赞美期望与我而言不过是浮云.....” “兄长,你可曾有过自己的期望?你当真愿意让裴府将你禁锢一生吗?” 裴之手中的茶盏突然倾斜,半盏冷茶泼在石桌上的《南华经》扉页,墨字洇开成蝴蝶状的暗痕。 期望?男人说的话几乎让他沉溺,身为裴府的嫡长子,他这一生都是活在别人的期望下。 如果一定要有愿望的话,他其实只想要一个人.... 裴之看着水渍漫过“逍遥游”三个字,忽然想起去年中秋家宴后,沈知凝在回廊捡到他遗落的青玉笔搁。 少女捧着笔搁追上来时,发间步摇缠住了海棠枝,月光在她脖颈勾出莹白的弧线。 “母亲总说裴府的子弟该活成族谱里的工笔画。”裴书臣扫帚划过青砖,沙沙声里混着几不可闻的叹息,“可兄长你看祠堂檐角的脊兽,百年风雨早磨平了它们的利爪。” 暮色漫上道观飞檐时,裴之望着男人重重合上观门。 炉内的香灰飘落在他绣着暗纹的袖口,恍惚化作沈知凝月灯节放走的祈天灯。 那夜他看着少女提着一盏兔灯穿过东院,石榴裙摆扫过青砖时,他还是将桌上为她准备的花灯藏进暗阁中。 第一百三十八章 裴之的愿望 裴之最终还是没有将裴书臣劝回来。 他回府先是去福寿堂向老夫人禀报了裴书臣确实已经削发出家的事,柳青青见人确实劝不回来后,直接两眼一黑就晕倒在了地上。 男人见状也不必久留,寻了个借口便退了出去。 一路上,他都在考虑裴书臣说的那句话。 “兄长,你当真甘心为了别人的期望磨平自己的心么?” 沈知凝捧着新抄的经卷经过月洞门时,正巧撞见裴之立在回廊内,目光冷冷地看向远方。 月光将他的青色锦袍染上一层银光,在男人目光转来时,她慌忙后退。 “表哥安好。” 沈知凝屈膝行礼时却被扶住手肘,裴之掌心的茧子透过轻纱传来微麻的触感。 男人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接过她手中誊写好的佛经,开口道:“明日…不必去佛堂了。” 少女的指尖在佛经卷册上微微发颤,连日的抄经令她面色愈发苍白。 此刻被他骤然扶住手肘,耳尖不自觉地泛起薄红。 她低头避开那道沉冷目光,却听对方忽而低叹一声:“二少爷出家的事,不怨你。” 沈知凝抬眸,这还是她第一次没有听到裴之责怪自己。 往常他都应该第一时间将责任推给她才是。 今日这是怎么了? “表哥...你?” 她话音未落,裴之却已转身离去。 男人的青色锦袍被夜风掀起凌厉的弧度,腰间玉佩行走时不小心撞在廊柱上发出清冷声响。 沈知凝望着他隐入月色的背影,总觉得有些地方有说不上来的不对。 入夜,听竹苑内却是灯火通明。 虽然下午喝了大夫给的汤药,可一到晚上,沈知凝还是发烧了。 玉珠将汤药吹凉送入小姐口中,满脸担忧地望着她。 沈知凝喉间骤然泛起腥甜,抬手一摸,这才惊觉额头早已烧得滚烫。 她抱着帕子咳嗽了好几声,最终还是昏睡了过去。 玉珠在一旁守着小姐的时候,便想到了在外征战的小侯爷。 若是小侯爷在,小姐今日定然不会受这委屈,可自从小侯爷去了边关后,便很少给小姐写信了,更别说时时刻刻知道小姐的动向。 沈知凝躺在床上,脸颊绯红,连额头上都瑟出细密汗珠。 玉珠开始焦虑了,她端了盆水过来,将帕子浸湿敷在小姐额头。 心中暗自嘀咕:怎么喝了药,病情却愈发严重了呢? 她实在是担心小姐撑不过今夜,府中唯一可以求救的二少爷如今还去白云观出家了,剩下的姑娘就更不用说,个个都巴不得小姐早死。 只剩一个人.... 那就是修竹阁的表少爷。 于是抱着司马当活马医的心态,玉珠出了听竹苑后便直奔修竹阁。 玉珠跪在青石阶前,修竹阁的雕花门扉纹丝未动。 守门侍卫冷硬的佩刀横在月洞门前:“公子吩咐过,戌时后修竹阁不接外客。” “我是表姑娘的婢女,还望各位大哥行个方便,通传一下。”玉珠用几乎祈求的声音说道,“要不将银香姑娘叫出来也行,银香姑娘认得我。” “银香姑娘今日不在府中,若是我贸然放你进去,岂不违了公子的命令?” 侍卫依旧是冷冷地站在门前。 “可我家姑娘烧得厉害…” 玉珠攥着帕子哽咽,却见廊下值夜的侍女端着托盘从角门出来。 她焦急地冲上前去,“求求姑娘们替我向大公子通传一声,就说听竹苑的表姑娘病得厉害,还望公子施以援手!” 但可惜的是,这些人中明没有人见过玉珠,自然也不知道她说的话是真是假。 就在其中一个婢女犹豫之际,忽然有人开口道:“表姑娘既然病了,请府医便是,何故事事都来求大公子。” “难道她不知道,大公子现在是有婚约的人,自然是要与府中这些姑娘有些界限才好。” 这人刚说完,那名本来想帮玉珠进去传话的婢女突然就打消了主意。 谁不知道表姑娘在府中是个不受宠的? 若是因为这事得罪了以后的少主母,那日子可就难过了! “求求各位姑娘了!这事日后肯定牵连不到姑娘们!” 玉珠只得抓紧那人的衣袖苦苦哀求,可最终还是没有人肯为她冒这个险。 很快那几名婢女便走了出去,连个眼神都没给她留。 她盯着刚才开口说话的那名婢女,忽然想起下午许小姐问自家小姐要斗篷时,那婢女似乎也在场。 修竹阁内烛火摇曳,裴之正执笔批阅刑部卷宗,狼毫在宣纸上端悬停良久。 窗外忽有风声扑簌,他起身推开半扇雕窗,却见有一眼生的婢女端着参汤候在窗下:“许姑娘说今夜风雪大,特意为公子…” 他这才想起,这是许清荷今日送到他院中的婢女。 理由是她瞧着男人最近精神不大好,所以便派了个懂调理身体的婢女来伺候他。 “不必。” 裴之合窗时带起劲风,案头烛火倏地闪了一下。 他感觉自己现在愈发难以压制对表姑娘的感情了,就连和许清荷在一起的时候,脑海中也满是女人的身影。 可是.... 男人眉心皱了一下。 他想起了今日在游廊中撞见的场景,谢诏用墨色大氅将她裹在怀中的那一幕还在深深刺痛着他的心。 她就这么讨厌自己吗? 哪怕冒着风寒的危险,也要将他送的斗篷扔给旁人... 檐角铜铃被风吹得乱响,却掩不住听竹苑方向传来的压抑咳嗽声。 此刻沈知凝正蜷缩在锦被中,高热将素色床幔蒸腾出氤氲雾气。 她恍惚听见玉珠带着哭腔说“表少爷真是狠心”,指尖无意识揪住枕边的帕子时,脑袋中却愈发昏沉。 沈知凝烧得眼尾洇开桃花色。 “表哥....” 她陷在锦衾里呢喃,恍惚间又回到了前世。 那年在郊外的冰湖,男人的墨色大氅裹着雪松香兜头罩下,裴之抱着她穿过漫天飞雪,喉结蹭过她冻僵的耳垂:“抱紧些。” 此刻梦里的裴之正握着她的手呵气,指节分明的手掌包住她发紫的指尖,将白玉手炉塞进她怀里。 可转眼间冰层破裂的脆响炸在耳边,湖水漫过口鼻时,她看见岸上的裴之转身离去,玄色衣摆掠过她拼命伸出的指尖。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中秋家宴 “别走!” 沈知凝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床幔边悬着的珠帘被带得叮咚作响。 她睁开眼,才发现外面的天不知何时已然大亮。 而玉珠却轻轻趴在她床边,身旁的凳子上还放了半盆温水,一看昨夜就忙了很久。 沈知凝坐起身来,才发现自己身上薄薄的单衣已经被汗水浸透。 玉珠听到动静,急忙睁开眼摸了摸小姐的额头。 万幸的是,高热已经退了下去。 她急忙站起身来,端着铜盆就要去外面重新打盆温水进来。 沈知凝靠在床栏上,望着玉珠拧帕子的背影。 晨光透过雕花木窗斜斜切进来,将铜盆里的清水映得碎金荡漾。 昨夜发汗浸透的衣裳还黏在脊背上,她抬手碰了碰垂在胸前的长发,指尖掠过衣襟处绣着的牡丹纹样,忽而想起昨夜高烧时做的那个光怪陆离的梦来。 “小姐,你可算没事了。” 玉珠捧着湿帕子转身,眼圈下还泛着黛色。 “等小姐用这湿帕子将汗擦掉,再服上最后一剂药应当就能大好了!” 沈知凝点头,连日的高烧已经让她感到身心俱疲。 她接过药盏时却不小心触到对方指尖的薄茧,这些年与玉珠在一起的记忆连同前世她与自己在宫中的记忆忽然一同涌了上来。 记着前世许清荷端来毒酒那夜,玉珠单薄的身子几乎要被穿堂风吹散,却固执地挡在她与女人之间。 汤药的热气氤氲了眉眼,沈知凝小口啜饮着,却见玉珠有些委屈地站在一旁,不满地鼓起了嘴。 “怎么了?” 她放下药盏问。 玉珠绞着帕子,眼圈渐渐红了:“昨夜小姐烧得说胡话,我…我跑去修竹阁求表少爷请大夫。” 小丫鬟的声音渐渐哽咽起来。 “可守门的侍卫拿刀鞘横着,说深更半夜的…” 她突然打了个寒颤,像是又看见那夜森森晃动的利刃。 沈知凝平静地听着,脸上连一点情绪都没有。 “后来我去求从院内出来的几位姑娘。”玉珠有些愠怒地看向窗外,“她们明明都可以进去通传一声,却说...” “却说大公子的事轮不到她们插手,可这明明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 玉珠越说越气,可沈知凝依旧是一副淡淡的模样,甚至喝完药后还用帕子擦了擦指尖。 见她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玉珠不禁感到好奇,“小姐!你对这事就全然不在意吗?再怎么说,表少爷也是....” 沈知凝眸光动了动,片刻后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道:“我有什么好在意的?表哥都要与许姑娘成亲了,我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表妹自然该避嫌才是。” 玉珠沉默了。 她本以为小姐知道这件事后会很生气,毕竟表少爷再怎么说,平日里也没有对小姐视而不见过。 沈知凝倒是觉得很无所谓,她本就知道自己与裴之不是一路人,更别说现在他两中间还夹着个许清荷。 傍晚时分,老夫人身边的嬷嬷过来传话,说是邀请表姑娘参加今年的中秋家宴。 玉珠显得十分诧异,毕竟自从她与小姐进府后,老夫人可从来没有邀请她们参加过家宴,今年怎么忽然转了性情? 但话虽如此,她还是快步小跑进主屋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小姐。 沈知凝踏入花厅时,檐角铜铃正被晚风撞出一串清音。 她今日特意挑了件藕荷色缠枝纹襦裙,领口密密匝匝的盘扣直扣到下颌。 除了脸上没有涂脂抹粉,还是能看出病气外,其余的地方端庄地让旁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厅内众人早已做好,就连柳青青都来了。 花厅内烛火摇曳,沈知凝特意选了离主位最远的席位。 刚要坐下,身侧忽然扫过一阵松木混着书墨的香味。 她指尖刚触到青瓷茶盏时,松木香已漫过八仙桌的雕花缝隙。 裴之的玄色衣袖掠过她的手背,在相邻席位落座时,腰间玉带扣与紫檀椅背相撞,发出清泠一声响。 玉珠见到男人,脸上带着细微的不满。 表少爷若是真有心,今日看到小姐苍白的脸色时就应该关心一句,而不是像个没事人的坐在一侧。 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的沈知凝到没有觉得有什么,她站起身来,微微福身,轻声喊了句表哥便坐下了。 裴之端坐在紫檀嵌云母屏风前,玄色直裰上银线暗绣的鹤纹在烛火下时隐时现。 他从进来到现在都没有看过表姑娘,自然看不见女人脸上那苍白的模样。 老夫人见到自己最爱的长孙出现,脸上因为裴书臣出家的怒气已经消了一半,她挥了挥手,男人便温顺地坐到了她的身边。 很快,二老爷裴盛景与大老爷也来了,裴盛景一看到裴之便想到了自己那位去白云观出家的不孝子,心中顿时就有些阴郁,连话也不肯说。 他愤恨地瞪了柳青青一眼,便坐到了旁的位置上。 大老爷进来后,先是关心了一下老夫人的身体状况,而后就跟自己儿子聊起了朝堂上的事来。 裴之端起青玉杯时,余光瞥见沈知凝愈发纤细的手腕。 烛火在银线鹤纹上跳动,映得他手背青筋微凸,杯中酒液却始终未沾唇。 祖母正与自己父亲说着“今年秋税”的事,他忽然截断话头:“听闻岭南的枇杷最近下来了不少,枇杷蜜倒是最宜润肺。” 银香站在身后听到男人说的话后,很快便有眼色的让厨房在今日家宴上给每人另备一份枇杷蜜。 片刻后,便有婢女端上来几盏蜜水。 沈知凝目光聚在案前那盅甜汤上,目光晦暗。 她低头搅动琥珀色的蜜水,忽见碗底沉着片当归。 这药材最是苦涩,偏被蜜汁浸得温润,倒像某人惯用的以冷掩热手段。 玉珠这才发现,整个厅堂唯有小姐的碗底沉着片当归——可这当归倒是最适合给小姐如今补气血。 方梨自然也发现了沈知凝碗底的异常,她绞着帕子正要开口,裴之这时却已起身为老夫人布菜:“前日祖母咳疾复发,该多用些蜜水。” 第一百四十章 表姑娘确实生病了 席间众人沉默间,裴老夫人又提起了要给长孙娶妻的事。 每个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面上神情都有些微动,眼看老夫人就要将事情定下时,方梨忽然开口。 她假装蹙眉,说道:“哎呀,这才几日不见,表姑娘怎么就瘦成了这样!” 方梨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便齐刷刷落在角落里的表姑娘身上。 只见她今日穿了件藕粉绣银蝶纹的薄衫,愈发衬得下颌尖削,原本圆润的肩颈线条也单薄得可怜。 “脸色看起来也是差了许多,瞧那小脸白的....” 方梨说的这话不知有几分假意几分关心,但确实让老夫人停住了要给长孙娶妻的念头。 此刻沈知凝正捏着茶盏的手顿了顿,茶水在杯中晃出细碎涟漪,倒映出她眼底一抹仓惶。 她抬眸,轻声细语地回道:“多谢梨儿表妹挂心,我只是这几日感了风寒,有些发烧,所以看起来身子不大好。” 裴老夫人皱了皱眉:“凝丫头这些日子病着,倒是我疏忽了。” 她抬手招了招,“到祖母跟前来说话。” 沈知凝只得放下茶盏,碎步挪到老夫人身侧。 她低垂的脖颈弯成一道玉白的弧,苍白的脸上更是没有一丝血色。 这时,一直在一旁坐着的男人面上突然出现一抹微不可察的心疼。 “不过是春寒未褪,夜间多咳了两声。” 沈知凝声如蚊蚋,眼角余光却忍不住别处瞥。 她总觉得站在男人身边时,有些紧张。 裴之握着茶盏的指节微微发白,青瓷釉面映出他低垂的睫羽。 沈知凝单薄的身影在雕花地砖上投下淡影,随着她走动时裙裾轻晃,那影子便如蝴蝶般掠过他玄色衣摆。 他闻到她经过时带起的淡淡药香,混着几不可察的甜香气息——是他无数次午夜梦回时,都难以忘记的气味。 “手这样凉还说是风寒。”老夫人在触到沈知凝指尖时惊得坐直身子,转头吩咐道:“之儿,去将府医请来。” “不必劳烦表哥。” 沈知凝慌忙要起身,眼前却突然天旋地转。 藕粉衣袖扫过裴之案前,他本能地伸手去扶,却在触及她腕骨前生生收住力道。 那截皓腕隔着丝绢都能觉出滚烫,惊得他眉峰骤蹙。 沈知凝看着男人放在自己腕间的手,眉头微蹙。 “表哥?.....” 裴之这才回过神,袖中攥紧她的手指缓缓松开,他不着痕迹地收回余光,面色又变回了往日稀松平常的模样。 他背在身后的手攥得骨节发青,声线却仍如碎玉投冰:“以后生病,第一时间要请府医,不可独自一人硬撑。” 玉珠听到长孙说的话,心底都觉得有几分可笑。 自己那夜去修竹阁求男人的时候,他明明对小姐一副视而不见的模样,现在在前厅又装作一副老好人的模样。 老夫人本就是意思一下,这下被沈知凝拒绝,倒是松了口气。 “既然凝丫头身子不好,那这会儿就回院休息吧。” 她撂下这句话,目光若有似无地掠过立在一侧的裴之。 沈知凝点头,便带着玉珠退了出去。 廊下海棠被夜风卷落几片花瓣,正落在沈知凝鬓边,她抬手欲拂,却见玉珠早被支开,裴之的皂靴已停在半步之外。 他指尖拈着花瓣,语气似檐角结霜:“病中不宜吹风。” 玄色披风兜头罩下,还带着书房里常点的松木香。 沈知凝拢着过长的衣领,瞥见他中衣领口洇着墨迹,像是方才匆匆更衣时沾上的。 回听竹苑的路上,她始终步伐缓慢。 只因男人一直走在前方,她并不想和他并肩而行。 沈知凝数着他踩碎枯叶的声响,忽而驻足问道:“表哥既要避嫌,何苦跟来?” 话音未落便被夜风呛得咳嗽,裴之下意识抬手要扶,却在触及她衣袖前生生转道,将披风系带又紧了两分。 裴之只觉得她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于是他回道:“那夜银香送你的披风呢?为何不用?” 沈知凝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那披风不是他送给许清荷的吗? 现在提起这件事又是什么意思... “那披风太过高贵,不是我这样的人能用得起的。” 她想起那日自己攥紧斗篷上的暗扣时,许清荷说,“不是自己的东西,再强求也没有用。”,当时斗篷的金线勾边刺得指腹生疼。 裴之脚步微滞,腰间玉佩撞在身上发出沉闷地一声。 “不过是个物件罢了,哪能有人珍贵...” 这话说得含糊,让沈知凝不知道他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许清荷。 她想了半天,还是觉得裴之应该说的是许清荷不是自己,毕竟一个是未婚妻,一个是府中名不正言不顺的表姑娘。 沈知凝望着他消失在月洞门后的背影,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走了。 子时更鼓穿透雕花窗时,修竹阁内的松烟墨香浓得呛人。 昨夜在门口守着的侍卫跪在书房内回禀:“回大少爷的话,昨夜玉珠姑娘确实来过…” 话音未落,裴之手中的田黄镇纸重重砸向青砖——正是这些日子他为圣上写的策论,论的是今年江南的盐税。 “为何不报?” 他声音比檐下冰凌更冷,目光却死死盯着房内跪着的侍从。 男人目光扫过,侍卫们顿时就被吓得瑟瑟发抖。 虽然说大公子平日里比较冷漠,但对待下人们还是比较宽和的...像今天发这么大火,他们也倒是第一次见。 落雪见状,连忙跪下低声道:“那夜时辰已经不早了,况且府中这几日才有了宵禁....” 裴之扫了他一眼,冷声道:“以后这种事,第一时间通报。” 廊下秋雨淅沥,他却觉浑身燥热。 昨夜巡夜时自己分明见她西厢烛火未熄,为何不曾多问一句? 他握紧自己指端的扳指,“将擅治伤寒的宋大夫请到听竹苑去,等会儿再送些枇杷蜜到表姑娘房中去。” 裴之打开窗,雨丝斜斜扑在脸上,倒浇得他清醒几分。 待落雪领着大夫过去时,正撞见沈知凝倚在贵妃榻上咳嗽。 她发间银簪不知何时滑落,青丝如瀑散在杏色软枕间,愈发衬得面色惨白如纸。 “气血两亏,忧思过重。”宋大夫把完脉连连摇头,“姑娘这般年纪,怎的脉象虚浮如耄耋老者?” 第一百四十一章 做人就要又争又抢 修竹阁内。 裴之立在廊下,越来越觉得胸闷。 他想起那日送祖母回福寿堂时,满房的药味中老太太紧紧握着他的手说道:“祖母现在身体日渐甚微,在临死前仅有一个心愿,那就是亲眼看到你成家立业...好全了祖母的念想。” 裴之将老太太侍奉着喝完药,回道:“会的。” “我倒是很喜欢许家那位姑娘,样貌长的不错,为人也端庄大方,这样的女人娶回家才不辱没裴家的门楣。” 裴老太太又看了过来,“之儿,你的意思呢?” “我和你父亲早就商量过了,想着来年开春挑个好日子,就去许家将聘礼下了。” 此话一出口,房内更静了,死寂般的安静。 男人的睫毛垂了垂,脸上神色复杂,仿佛笼罩上了一层冰霜,眉头紧紧地蹙在一起,透着一股子沉寂。 “孙儿一切都听祖母的。” 裴老太太这下满意了,身为世家的长孙,本就该做到如此,而且她能看出来,荷丫头也是喜欢之儿的。 但老太太很快又忧虑了起来,“圣上最忌结党营私,现在你二叔在朝中已经树敌不少,如今虽然你中了状元,可圣上至今没有给你一个好一点的职位,莫非?” 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 她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如今裴家在上京已经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外面有不少人都在盯着,若是因为这事...... 裴之淡淡一笑,将老太太小心扶到软榻上。 “祖母放心,就算圣上想打压裴家,孙儿也会想办法让他重用的。” 裴老太太抬眸看了他一眼,明明是青葱年纪,脸上却透出一股只有在官场磨练几十年的沉稳。 待天色渐暗的时候,裴之才从福寿堂走了出去。 他自幼接受的是最正统的教育,母亲离世后,每个人都教他要沉稳自重,挑起这百年名门望族的大梁,可从没一人教过他,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时就要又争又抢。 修竹阁内炭火正旺,裴之执笔的手却凝着层薄霜。 他敛起回忆,最终还是放下手中的狼毫往院外的方向走了出去。 等走到听竹苑时,刚好听到宋大夫的那句“气血两亏,忧思过重”。 裴之抬脚,轻轻跨了进去。 落雪看到男人的身影时,下意识就想弯腰行礼,却被他挥了挥手挡了回去。 “公子,宋大夫说表姑娘这次只是普通的风寒...” 裴之点了点头。 话音未落,玉珠手中的茶盘突然发出细微磕碰声,惊得正在写药方的老大夫笔锋一抖。 沈知凝蜷在锦被里的手指揪紧被面,恍惚间听见裴之低声询问药膳方子。 他嗓音压得极低,似怕惊了梁上燕,可她分明听见“夜咳”、“盗汗”这些词从他唇间滚落,像檐下雨滴砸在青石板上,声声催得人心尖发颤。 “表哥...” 她慌忙想要起身行礼,却在起身时触到男人冰霜似的眼眸。 裴之正站在屏风外与大夫说话,侧脸被烛光镀上金边,垂在身侧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这是还在云安县时,表姑娘有一日心情大好,随手送给他的。 可不止怎的,离开云安县时,那么多东西,他独独将这玉佩带在身上。 日日夜夜的摩挲中,如今穗子都褪了色。 夜半雨势渐猛,沈知凝在药香中昏沉睡去。 裴之立在廊下看小厮煎药,忽见玉珠和一位小丫鬟抱着锦被往西厢去。 似乎是对他还有怨气,玉珠就那样直愣愣地行了个礼,然后从他身边窜了过去。 “姑娘畏寒,这几日却死活不肯添被褥。”小丫鬟嘟囔着,“说是总觉得身体燥热,看来这场风寒染的不轻...” 裴之抬手截住药罐,将滚烫药汁倒入青瓷碗。 指尖被烫得发红也浑然不觉,只盯着碗中倒影出神。 原来她每早鬓发间沾的晨露,并非起得早,竟是身子不适,日日高烧盗汗所致。 他忽然感觉,自己似乎有些无言面对她。 于是顾不上身后落雪的疑问声,匆匆转身出了听竹苑。 翌日。 等沈知凝再睡醒后,才觉身上比前几日要好了很多。 她坐起身来,赤足踩在绒毯上。 玉珠连忙上前扶住她道:“小姐仔细脚下,昨夜才下过雨,可不敢再着凉了。” 她用厚披风紧紧裹在沈知凝身上,掀开湘妃竹帘时,却见案头摆着个青玉药罐,底下压着张药方。 “小姐,这有张药方,也不知是谁留的。” 沈知凝抬眼望了过去,淡淡道:“拿过来吧。” 她接过那张洒金笺,熟悉的瘦金体写着“川贝枇杷膏三匙,亥时服”,朱砂笔迹在“忌劳神”三字上洇开淡淡红痕。 这字体,就算她烧成灰也不会忘记。 这样遒劲有力的字体,只有当今的状元郎,裴大人才能写得出来。 沈知凝捏紧那张洒金笺,止不住地咳嗽了几声。 忽听得窗棂轻响,菱花格子里忽然漏进几缕松木香。 她立刻上床裹着薄衾屏息装睡,听见青色衣摆扫过青砖的簌簌声,接着是药罐启封的细微响动。 “咳得这样厉害,还逞强。” 裴之将温在红泥小炉上的药汁倒入瓷碗,月光映得他眉间折痕愈发深邃。 他指尖悬在沈知凝鬓角寸许,终究只是将滑落的锦被往上提了半分。 沈知凝数着他退出去的脚步声,在第十七步时突然撑起身:“表哥既来了,何必做梁上君子?” 裴之身形微滞,月光勾勒出他紧绷的下颌线:“既醒了,那就把药喝了。” 他背身立在屏风外,听着身后瓷勺轻碰碗沿的声响,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这川贝…咳咳…加了蜂蜜?” 沈知凝呛得眼尾泛红,话音未落便见屏风外伸进只手,掌心躺着颗裹着糯米纸的松子糖。 她怔怔望着糖纸上熟悉的“瑞福记”印记——上京最有名的糖铺,至少要排一个时辰才能买到。 裴之收回手时指尖还沾着糖霜,语气却冷硬如常:“这几日尽量就不要出门了,出去的时候稍微穿厚些。” 转身要走时,忽觉袖口一紧。 沈知凝虚虚拽着他衣袖,因发热而氤氲的眸子映着烛火:“表哥这般照拂,究竟是为着老夫人嘱托,还是…” 第一百四十二章 小侯爷回来了 沈知凝话未说完便被疾步进来的玉珠打断。 “小姐怎么这会儿又醒来了?” 身后跟着的小丫鬟在看到那个一向高冷不近人的大公子后,吓得打翻了铜盆,水渍蜿蜒着漫到裴之皂靴边。 他后退半步,目光扫过沈知凝赤着的双足,“既知体弱,就该多爱惜自己。” 沈知凝下意识将双足往裙裾下缩了缩,藕粉色的缎面裙摆霎时洇开一片深色水痕。 玉珠慌忙取来软缎绣鞋,却被裴之抬手止住动作。 “去取双罗袜来。”他垂眸望着青石砖上蜿蜒的水渍,“春寒料峭,姑娘家最忌寒气入体。” 玉珠应声退下时,裴之已解下腰间缠枝莲纹的玄色披风。 那披风带着松柏熏香兜头罩下时,沈知凝险些被熟悉的香气激得呼吸困难。 “表哥教训得是。” 她将披风从自己身上取下,又道,“如今表哥也快成家了,还是少来我这听竹苑为好。” 沈知凝攥紧披风边缘,指节发白。 前世种种如走马灯掠过,祠堂里沾着血水的银鞭,金銮殿前滴着血的金簪,还有最后那杯鸩酒入喉时,窗外飘来的松枝燃尽的余韵。 裴之的皂靴停在五步开外,他并没有接过沈知凝递过来的披风。 他望着少女发顶那支歪斜的累丝银簪,忽然忆起及笄礼那日。 满庭海棠纷飞如雨,她跪坐在花雨中仰头望来的模样,比簪头那颗鸽血石还要灼人眼目。 玉珠捧着月白绫袜回来时,正撞见表少爷俯身将个青瓷小瓶搁在酸枝红木桌上。 “舒痕膏。”他直起身时广袖带起一阵风,“其余的事不需要你操心,如今日子渐渐冷了,我可不想让你带着病回到沈府。” 沈知凝楞了一瞬,她有些不明白男人的意思。 这是在告诫她,让自己不要再插手他与许清荷的事了吗?还是说让她离许清荷远些? 她抬起眼来,想要从他脸上看到些不一样的表情。 但令人失望的是,男人脸上始终是淡淡的。 最终她还是将披风放在了桌上。 “多谢表哥关怀。”沈知凝唇边弯起恰到好处的笑,指尖却将披风揉出深深褶皱,“只是凝儿顽劣,怕是配不上这般金贵之物。” 裴之蹙眉欲言,廊下忽然传来环佩叮当。 一袭白衣的许清荷扶着丫鬟疾步而来,见沈知凝赤足裹着裴之的披风,面上顿时就有一丝不悦。 她夹着嗓子轻轻走到男人身边,撒娇道:“玄机怎的在这?老夫人那边还叫你过去一同用晚膳呢...” 男人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沈知凝见女人并没有急着走,冷笑道:“许姑娘怎的还不走?怕不是想要桌上的这披风吧?” 她这话说的颇有深意,似乎在暗指那日女人非要从自己身上夺下御寒的斗篷一事。 许清荷指尖绞着素纱帕子,忽然转身对沈知凝笑道:“说来巧了,方才经过前厅,听管家说镇北将军的八百里加急到了...” “顾小侯爷恐不日便要班师回朝,妹妹可曾听说?” 沈知凝正欲去接玉珠递来的茶盏,闻言手腕猛地一颤。 顾云澈要回来了! 那个曾经总是跟在她身后的天家少年,可自从去边关后却是一封信都未曾给她寄过。 她手中的青瓷盖碗磕在桌角发出清脆声响,滚烫的茶汤泼在裙裾上,氤氲开团团暗色水痕。 “小姐当心烫!” 玉珠慌忙用帕子去擦。 沈知凝广袖下的手指微不可察地蜷起,目光掠过许清荷的脸上,见她神色并不像作假。 许清荷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唇边笑意更深:“听闻顾小侯爷此番大破北狄,圣心大悦,说是要为小侯爷办庆功宴。妹妹与小侯爷往日关系匪浅,怎的连这个消息都不知道?” “许姑娘多想了,这种事还是轮不到你操心...” 沈知凝攥着帕子的指节发白,前世记忆如潮水翻涌。 她分明记得顾云澈该在三个月后的雁门关之战中受到重伤,怎会提前凯旋? 廊外忽有春雷滚过,惊得紫藤架上栖着的雀儿扑棱棱飞起。 裴之望着檐角晃动的铜铃,忽然想起今年月灯节。 长街灯火如昼,沈知凝踮脚将兔子灯塞进顾云澈怀里,绯色斗篷扫过青石砖上的落花。 许清荷还要再言,却见裴之已转身往门外去。 青色衣摆扫过门槛时,他淡淡道:“祖母该等急了。” 福寿堂内。 裴老夫人看着座下的许清荷,脸上是丝毫不掩饰的欣赏与满意。 厅内的缠枝莲纹铜炉里燃着的正是女人那日送来的苏合香。 老夫人将翡翠镯子套进许清荷腕间时,方梨正捧着鎏金茶托跨过门槛。 她一眼就瞥见了女人腕间的那抹绿色。 那镯子水头极好,映着许清荷腕间新染的蔻丹,倒像是雪地里落了两片红梅瓣。 “梨儿来的正好。”老夫人眼风扫过她脸上的神色,“前日庄子上送来几匹浮光锦,你挑匹鹅黄的裁春衫。” 这话说得慈爱,方梨却有些不满。 怎的送她价值不菲的翡翠,送自己就是普普通通的衣料? 方梨轻轻捏着老太太的肩膀,指尖堪堪擦过衣服上的刺绣,“祖母惯会疼人。” 待用完膳后,老夫人将许清荷的手按在裴之掌心说道:“天色尚晚,之儿你亲自将荷丫头送回府去,别让她一个姑娘家家的独自一人。” 她手上的檀木佛珠拍向两人的手背时,突然震得茶盏轻响。 方梨看见裴之指节泛白,腕间青筋暴起如挣扎的游龙,偏生面上还端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说了声,“好”。 行至垂花门,许清荷突然踉跄着当着众人的面往裴之怀里栽。 他侧身避开时,腰间玉佩撞在石柱上发出脆响。 “许姑娘当心。” 裴之扶住她手肘的力道大得惊人,辛夷花瓣簌簌落在两人交叠的衣襟上。 满院花瓣纷飞,谁不觉得此乃一对壁人? 更漏声催到戌时,修竹阁内还亮着盏孤灯。 他将许清荷送到许府后是一刻都没停留,不知为何,他现在愈发觉得那女人有些烦人。 裴之盯着窗外的竹叶出神,狼毫笔尖在军报边缘洇开墨团。 第一百四十三章 小侯爷的庆功宴 裴之将被墨迹晕染的纸张揉成团,重重叹了口气。 方才沈知凝被热茶烫红的指尖,此刻仍在他眼前晃。 “公子既早知顾小侯爷归期,何苦瞒着表姑娘?” 银香端着新茶进来,到底没忍住多嘴。 她搁下青瓷茶盏时,窗棂外恰好传来簌簌竹叶声。 裴之望着宣纸上晕开的墨痕,忽觉那团乌色像极了他此刻晦暗不明的心绪——自沈知凝病后,她似乎对自己的感情就更冷淡了些。 “公子。”银香将鎏金手炉往案前推了推,“方才听前院说,这次宫宴的名单也有表姑娘。” 笔尖在砚台边缘重重一刮,裴之垂眸掩去眼底波澜:“知道了。” 他想起昨日去听竹苑时,正撞见沈知凝卧在贵妃榻上咳嗽不止,少女的素白襦裙随动作牵出流水般的褶皱,发间金步摇几乎晃碎一室暖阳。 当时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却在即将触到她身侧时被她躲开。 “不劳表哥费心。” 她退后三步,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此刻院外忽然传来细碎脚步声,裴之握笔的指节蓦地收紧。 透过半开的花窗,他看见沈知凝正披着月白织锦斗篷穿过庭院,发间别着支从未见过的红珊瑚簪子,像黑夜里燃起的火苗。 “这簪子倒是看着眼生...” 银香脸上带着几分疑虑,低声嘟囔道:“也不知表姑娘这个时辰要去干什么?” 男人手中的笔杆在此刻发出细微的“咔哒”声。 裴之搁下紫毫,冷冷地说了一句,“你派几个人,跟着表姑娘。” 银香领命退下时,檐角铜铃被夜风撞出清泠声响。 裴之推开雕花窗,正见沈知凝提着素纱宫灯转过月洞门,珊瑚簪的红光在夜色中明明灭灭,像扎在他心口的朱砂痣。 月色泠泠,裴府的后院中一片寂静。 沈知凝踩着青石板上的竹影,肺腑间还残留着汤药的苦涩味。 自打这场风寒后,她便夜夜辗转难眠,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尤其是许清荷今日告诉她顾云澈即将班师回朝的消息后,她愈发觉得心中烦闷。 似乎从她重生回来后,很多事情的轨迹都被改变了。 更漏滴到子时,裴之仍坐在太师椅上观书。 书房外传来叩门声时,他才放下手中的经卷。 银香捧着一顶玄色披风,犹豫半晌后回道:“表姑娘...她......” 见她嘟嘟囔囔,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裴之看了过去,问道:“她怎么了?” “表姑娘将您的披风送回院中了,还....” “嗯?” 银香终究一股脑地说了出去,“还将您送去的舒痕膏趁着夜色,扔到了莲池中...” 裴之指尖颤了颤。 案头琉璃盏里,他昨日亲自采的绿萼梅开得正好,就像那年她跳墙摔进他怀里时,鬓边沾的那朵。 沉默半晌后,他最终还是只说:“知道了。” 银香悄悄抬起眼睑,见男人面上并没有愠怒之色,这才将披风小心翼翼放在桌上退了出去。 房门合上的那一刻,裴之终究还是没忍住。 拂袖将桌上的东西全挥到了地上,墨汁溅脏了他袖口的暗纹。 他想起她醉酒那日,沈知凝醉扯他腰间玉佩,温软身躯带着蜜合香撞进怀里。 当时他板着脸将人推开,却在深夜对着一方染了口脂的帕子出神。 翌日。 连绵多日的阴雨终究是停了下来,连天空都罕见地露出了一抹亮色。 顾小侯爷凯旋回京的消息终究是传遍了上京的大街小巷,宫内的请柬早已递到了裴府的各个院落之中。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二房居然没有任何人去参加宫宴。 许是裴书臣在白云观坚决避世,所以连着整个西院的气压都低了下来,连一向骄傲自持的裴念安也称病推了这场庆功宴。 阳光染透裴府檐角时,沈知凝扶着玉珠踏上朱轮马车。 “小姐当心门槛。” 玉珠扶在她肘间的掌心温热,却在将她送至马车内时自己坐在了外面。 马车内松香混着新熏的苏合香,将裴之玄色官服上银线暗绣的鹤纹映得忽明忽暗。 沈知凝望着窗外喧闹街市,卖花娘子竹篮里新培的桂花,正与顾云澈离京那日别在她鬓边的那枝重叠。 车轮碾过朱雀大街的喧闹人声,百姓为庆贺镇北将军凯旋撒的彩绸,纷纷扬扬落在他们车顶。 “将军凯旋乃国之大喜。”裴之的声音混着车灯摇晃的光影,“表妹倒是心神不宁。” 沈知凝不语,只是一味地望向窗外。 马车停至宫门口时已经不剩多少人了,众人都急着进宫一览那位风华绝代的小侯爷的风姿。 一路走去,宫灯将青石砖映成金色。 沈知凝跟着裴之踏入正殿时,正撞见顾云澈将玄狐大氅抛给侍从。 他眉骨处添了道新疤,衬得眸光比边关月色更冷,掠过她时竟未停留半分。 “庆顾小侯爷凯旋——” 唱喏声中,有不少贵女的襦裙翩然落在顾云澈身侧。 鎏金烛台在殿内投下摇曳光影,沈知凝裙摆扫过青石砖上细碎的金粉,那是方才舞姬赤足踏碎的花钿。 顾云澈撤下的玄甲在灯火下泛着冷光,他执盏与旁人对饮时,眼底没有丝毫的情绪。 这场战役,似乎让他成熟了许多,也想通了许多东西。 以前他总是想将沈知凝绑在自己身边,但边关数月,她竟狠心到未曾给自己寄过一封书信.... “顾小侯爷凯旋乃社稷之幸。” 裴之突然出声,玉箸轻点她面前未动的芙蓉羹。 沈知凝这才惊觉自己将银勺捏得指节发白,而对面席位的顾云澈这才将手中的酒杯放下。 他装作不经意间将身旁的贵女鬓边歪斜的步摇扶正,指尖擦过少女耳垂的瞬间,沈知凝袖中藏着的玉镯突然落地。 清脆声响惊动半阙宫乐。 顾云澈终于掀起眼帘,那道横贯眉骨的伤疤将他眸中星火割裂成冰棱:“怎么?本世子的举动就令沈姑娘这般诧异?连这价值不菲的玉镯都惊地跌碎了?” 他靴跟碾过滚到脚边的玉镯,嵌着的东珠应声碎裂。 “不过...毕竟连饯行酒都吝啬的人,碎玉当贺仪也算别致。”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为小侯爷献舞一曲 沈知凝喉间忽然泛起中药的涩意。 顾云澈出征前夜自己还在榻上高烧不醒,那夜她出了许多汗。 可当她次日一睁眼时,却只等来玉珠一句:“小侯爷说您若真有心,就该亲自去城楼相送。” 宫灯将金銮殿内照得恍若白昼。 沈知凝攥着绣着藕荷的广袖,指尖几乎要掐进掌心。 她真的很想冲到顾云澈身边质问他,为何出征这么久一封书信也未曾给自己寄过? 如今又在这里质疑自己! “你的风寒尚未痊愈...” 就在她即将按耐不住自己的冲动时,裴之的鹤纹披风忽地笼住她颤抖的肩,带着松香的体温透过轻纱渗入皮肤肌理中。 沈知凝惊鄂地抬头,朱唇轻启,轻轻喊出了“表哥”二字。 男人执壶斟酒的动作如行云流水,唯有沈知凝看见他拇指死死扣住壶嘴暗纹,将涌动的酒液控得分毫不溢——这是她头回见他触碰除了书卷外的物件。 “殿内虽然设有暖炉,但你靠近风口,还是多注意自己的身体为好。” 沈知凝本想在说些什么,但看见裴之的那张冰山似的脸时,还是将堵在心口的话咽了下去。 顾小侯爷凯旋归来,在原本就尊贵的身份上如今更是加了一份荣耀。 所以这下巴结小侯爷的人就更多了,就连一向清高自持的那堆学士们都端着酒杯前去恭贺小侯爷在战场上的英勇事迹。 沈知凝自觉无趣,于是索性不再看他,转而低头对着桌上的一盘芙蓉糕研究了起来。 九枝连珠灯将金砖映成琥珀色,众人推杯换盏间,殿外忽传来编钟清鸣。 十二名着月白纱衣的乐伎捧着玉笙款款而入,一名脸上蒙着薄纱的女子踩着金丝履踏碎满地烛影走了进来,她臂间的烟霞色披帛随着旋转绽开流云纹路。 当那些乐伎簇拥着那袭石榴红裙裾踏入殿门时,沈知凝听见身后传来压抑的抽气声。 礼部侍郎的夫人用泥金扇掩唇低呼:“这女子瞧着倒是有些眼熟,尤其是她腕间的那枚九鸾衔珠镯...好像是去年南诏进贡的......” “李夫人你可看清楚了,那可是太后最疼爱的外甥女...昭明郡主!” 翰林院编修夫人接口道,目光扫过昭明郡主鬓边颤巍巍的累丝嵌宝步摇,“听闻郡主及笄礼上,圣上还特许她用公主仪制的七凤冠呢。” 沈知凝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青瓷盏沿。 这些窃窃私语像蛛丝般缠上心头——原来那女子便是传闻中的昭明郡主,已故的恭亲王独女,太后破格赐居含光殿的掌上明珠。 女人款款走进来,对着殿上恭敬行礼道:“臣女特献《破阵乐》一舞,贺镇北侯顾将军与小侯爷凯旋而归。” 圣上点了点头,随即就有乐师开始伴奏。 她额间的花钿似滴血珊瑚般红艳,鬓边的金累丝嵌宝步摇随舞姿轻颤,,石榴红广袖翻飞时露出腕上的九鸾衔珠镯——那是去岁南诏进贡的珍品,圣上独赐了这位昭明郡主。 “姐姐快瞧!”工部尚书家的小姐扯着旁边一位贵女的衣袖,惊叹道,“郡主腰间缠的可是蜀锦局今年新贡的霞影纱?上月母亲想为阿姐求一匹做嫁衣,尚宫局竟说全被含光殿那位包圆了…” 席间忽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 昭明郡主正旋身至顾云澈案前,烟霞披帛有意无意拂过他执杯的手腕。 沈知凝清晰听见兵部侍郎的调笑:“小侯爷真是好福气!郡主这支《破阵乐》,可是专为庆你凯旋而舞!” 她看着顾云澈懒散倚在紫檀雕花椅上,面对兵部侍郎的调笑,他似乎并没有生气。 若是放在以前,他早已急着与女人撇清关系了。 可如今,他并未言语,只是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中的琉璃盏。 那盏琥珀色的酒液随着他手腕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光斑落在顾云澈眉间,衬得那双总是温柔含笑的桃花眼如今格外疏冷。 待到乐曲高潮,昭明郡主足尖点地旋身时,腰间的玉环佩与顾云澈的龙鳞剑鞘撞出清响,顿时引得席间一片喝彩。 “昭明的舞艺真是越来越精妙了!这首舞当真有破阵杀敌的气势!” 圣上拍了拍手,哈哈大笑起来,脸上是藏不住的赞赏。 “陛下谬赞了。” 宇文昭明双颊骤然飞红,手中团扇此刻也堪堪遮住半张芙蓉面。 “哎,此言差矣!如若不是云澈那小子,恐怕朕今日还看不到你献舞呢!” “陛下...” 宇文昭明听到这句话,显得更不好意思了,连那镶满南海珍珠的扇坠都随着她急促的呼吸簌簌颤动,恰似檐角惊飞的银铃鸟。 圣上这话虽有些玩笑,可那位至尊一开口,谁敢不附和? 席间霎时涌起一片逢迎之声。 “郡主这折腰旋身练得可是上京一绝。”礼部侍郎的夫人摇着泥金扇轻笑,“谁不知道郡主殿下才艺双绝,是大庆一等一的贵女...” 礼部尚书也捋着白须笑道:“臣记得三年前春狩,郡主执意要学胡旋舞,太后娘娘当时还特意请了龟兹乐师来教。如今看来,当真是青鸾振翼,一鸣惊人啊!” 这番奉承引得几位诰命夫人频频点头。 沈知凝看见宇文昭明耳垂上的明月珰已红得滴血,那对价值连城的东珠正随着她低头行礼的动作,轻轻晃动着涟漪。 “要论舞姿天成,还得是郡主这般金枝玉叶。”兵部侍郎夫人摇着孔雀羽扇,刻意将声音抬高三度:“哪像某些边塞来的野路子,穿着露脐胡服就敢称破阵曲——” 女人话未说完便被丈夫拽住衣袖。 宇文昭明此刻却已慌乱摆手,她嫣红的石榴裙摆扫翻了案上玛瑙杯:“侍郎夫人真是有些夸大其词了!要说舞技真正天下一绝的,还是得贵妃娘娘....” 突然被她点名,萧贵妃面上虽然不悦,却还是含笑着回道:“昭明不必谦虚,如今你的舞技早已超乎我之上...” 萧贵妃说完又意有所指地感叹:“真是代代都有才人出啊..看来我真是老了....” 宇文昭明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了话,本是自谦,但在这种场合提出萧贵妃,那不就等于将贵妃娘娘与西域舞姬相比么.... 她突然噤声,像是意识到失言般咬住朱唇,求助似的望向御座。 第一百四十五章 将镯子归还给他 见她仓皇无措地看向自己。 景帝抚掌大笑,手掌拍在龙纹凭几上铮然作响:“昭明不必惶恐。萧贵妃当年在朕寿宴作《霓裳羽衣曲》,可比你今日还慌张三分——” 他忽然笑着转头看向顾云澈:“云澈觉得郡主今日所做的破阵舞如何?” 所有人的目光霎时凝在一袭锦袍的少年身上。 沈知凝看着顾云澈慢悠悠直起身,走到殿前时他的玄铁护腕擦过昭明郡主的烟霞色披帛,在烛火下勾出细碎金芒。 他一脸玩味地站在殿下,路过沈知凝时那双桃花眼却是带着几分戏谑。 “臣以为,”男人指尖抚过剑鞘上被玉环撞出的裂痕,忽而勾起唇角:“郡主该赔臣件新剑饰。” 满殿哄笑中,宇文昭明羞得几乎要把脸埋进织金袖口。 沈知凝却盯着她发间那支摇摇欲坠的七宝步摇——方才旋转时分明是故意撞向顾云澈的,此刻坠着的红珊瑚珠正悬在他肩甲上方,随着轻笑微微晃动,在风中荡漾出极好看的弧度。 “既生病,就不要再喝酒了。” 裴之突然倾身过来添茶,鹤纹广袖如云幕般隔断她的视线。 沈知凝这才惊觉,自己方才看向殿内的目光是那般炽热。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眼神也快速从那两人身上抽离出来。 许清荷看着这一幕,心底醋意愈浓。 虽然她安排进裴府的眼线传来的密报说,裴之对沈知凝并无多余的心思。 但说到底,她终归还是不放心。 前世的裴之虽然说对自己照顾有加,是上京人人羡慕的一对伉俪。 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结婚的那些年来,她与他从未同过房....更不要说有孩子这事。 刚开始许清荷还以为是他有什么隐疾,直到她有一次在书房中发现他竟对着一方帕子做那事时...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他并不是不举,只是对自己没有兴趣罢了。 一想到这,她的心头就有些不畅。 许清荷端起酒杯,柔柔地看向宇文昭明道:“听闻昭明郡主与顾小侯爷相识已久,今日一见,小侯爷对郡主果然非同一般,倒是比对沈姑娘还要好一些。” 她说这话就是故意恶心沈知凝的,整个上京谁不知道顾云澈对沈知凝的心思,她如今再提起来,殿内那些年轻的少爷小姐果然纷纷抬起了头,期待接下来的好戏。 沈知凝垂眸盯着茶汤里晃动的月影,耳畔许清荷的声音甜得发腻。 她自然知道许清荷的意思,不过现在自己若站出去,岂不是落实了她对宇文昭明不满这事。 满殿寂静中,宇文昭明突然挽住顾云澈的臂弯,嗓音甜腻如蜜。 “许姐姐说笑呢。”她的石榴红广袖紧紧贴上顾云澈臂膀,“我与云澈哥哥自幼就在一起长大,这份情谊自然不是旁人能比得了的...” “可惜的是我前些日子身体不适,一直在含光殿养病,所以才让某些人钻了空子...” 她嗤笑了一声,看向沈知凝的眼神中都透着轻傲,语调更是端得散漫。 众人听到她这么说,心下都有了推断。 原来顾小侯爷之前与裴府那位表姑娘暧昧,是因为将她当成了郡主的替身了啊! 席间那些原本就看不惯沈知凝的人这下更是对她露出了鄙夷之色。 沈知凝纵然不想与他们争论,但也不想如此落人口舌。 于是她忽然起身,腰间禁步在行走中撞出泠泠清响。 “郡主说自幼情谊…” 她葱白指尖抚过案几边缘,衣摆无风自动。 “可这情谊可不是用时间来衡量的,不然为何诗词中总有‘一见钟情’一说?” “对了,我这里还有小侯爷曾经亲手雕刻的玉佩,既然郡主与小侯爷情谊深厚,那凝儿也不好意思夺人所爱。” “既如此...”沈知凝从腕间取下玉镯,放在顾云澈桌上勾唇道,“还是请小侯爷将这玉镯赠予郡主殿下才是。” 眼见宇文昭明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沈知凝也不搭理,转身又回到了席间坐下。 殿内的烛火爆出细微的噼啪声,顾云澈玄色护腕下的手指骤然蜷紧。 他垂眸望着臂弯间那抹刺目的石榴红,又看向对坐的那抹藕粉,喉结在烛影里滚动出艰涩的弧度。 三日前雁门关送来的密匣里,还躺着上京暗卫送来的密函——“秋日宴上,表姑娘躺在谢诏怀中”,这几个字是那么刺眼。 没有人知道,他当时握着那张密函,嫉妒地差点发疯。 在边关的数月,他其实已经原谅了她在自己出征之日没来相送的事,但那数月的上战杀敌中,每每午夜梦回,他想起的都是自己生日那日,沈知凝醉眼朦胧时,落在他脸颊上的半枚唇印。 可为何自己才走了不过半年,她就急着对旁人投怀送抱? 顾云澈越想越气,索性从女人手中抽回手臂,一脸冷漠地坐回到了席中。 “云澈哥哥,你看她....” 宇文昭明紧跟其后,也坐到了男人身边。 席间响起细碎私语,许清荷的团扇停在唇边。 萧贵妃侧首看向沈知凝,愈发满意。 这姑娘倒是个伶俐的,懂进退,也懂如何攻击旁人最薄弱的地方。 景帝捻着白玉酒盏笑道,“昭明这孩子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不管走到哪都要粘着云澈。” 听到圣上这么说,宇文昭明耳尖的红晕顺着金丝团花衣领蔓延。 她借着整理披帛的动作侧过身子,红珊瑚珠堪堪擦过身侧男人的玄色衣襟,在他肩甲上勾出蜿蜒水痕般的暗纹。 顾云澈屈指弹了弹剑鞘裂痕,银甲折射的冷光掠过沈知凝低垂的眉眼:“听说裴府的表姑娘风华绝代,身旁从不乏追求的人,就连上元节时收到的诗笺,都能铺满朱雀大街。” 沈知凝有些嗔怒地抬头。 他没完没了是吧? 还敢说旁人送的诗笺?那些诗笺中就属他送的最多.... “小侯爷可别欺负凝丫头了。”萧贵妃嗔笑着打圆场,鬓边九尾凤钗衔着的东珠轻晃,“凝儿这孩子我接触过,心思纯良的很。” “是么...” 顾云澈执杯,眼神晦暗地盯着对侧的少女。 “既然贵妃娘娘都这么说了,那沈姑娘是不是该敬我一杯?也算是恭贺本世子凯旋而归....” 第一百四十六章 裴府的家事 顾云澈执杯的手停在半空,他盯着沈知凝的那双眼睛似乎包含了很多情绪。 鎏金蟠龙纹酒盏映着宴席烛火明明灭灭,有一种瑰异的光彩。 “小侯爷打了胜仗回来,我自是该敬您一杯...” 沈知凝藏在藕粉襦裙下的手指正欲去接那杯酒,忽见一道绯色官服衣袖从旁截过。 “她身子弱,不宜饮酒。” 裴之将冷玉似的指节搭在杯沿,鸦青色的鹤氅垂落时带起清冽松香。 他眼也不眨,径直接过沈知凝手中酒盏,“这杯,我代敬。” 满堂珠翠都凝了呼吸。 萧贵妃指尖的鎏金护甲碰在案几上,发出清脆声响。 席间几位贵女面面相觑——谁不知裴家这位大公子最是克己复礼,平日连女儿家的手帕都要避着走。 沈知凝怔怔望着那截皓白手腕。 前日寒疾发作时,正是这双手将汤药递到她唇边。 当时裴之立在茜纱窗外,隔着雕花木棂说“把窗关严”,自己却站在料峭寒风里等了半个时辰。 “裴大人倒是怜香惜玉。” 宇文昭明黛眉微挑,烛火在她鬓边七宝步摇上炸开细碎星子,晃得沈知凝眼前发花。 她自是认得这位朝堂中颇得圣心的新秀,只不过... 前些日子宫中还有传言说,裴大人要与许学士的独女定亲了,怎么今日在席间,她瞧着这男人对自己表妹倒是比对未婚妻要亲昵许多。 莫非...宇文昭明心中忽然有一个大胆的念头涌现出来。 她娇笑出声,目光却毫不避讳地扫过裴之身侧一袭白裙的许清荷,“听闻裴大人尚未婚配?” “本郡主瞧着,许姑娘倒是和大人有几分相配。” 烛火在裴之鸦青色的鹤氅上投下细密金纹。 他垂眸饮尽杯中清酒时喉结微动,连眼尾那颗朱砂痣在光影里也洇开淡淡胭色。 许清荷攥着绣帕的手指微微发白,她分明看到裴之的指尖在接过酒盏时,轻轻擦过了沈知凝的腕间。 如此亲密的举动,他与自己从未有过。 “郡主多言了。”裴之握着空杯的指节蓦地收紧,“身为臣子,定是要以江山社稷,辅佐君王为重,儿女情长的私事还是日后再议。” 沈知凝侧首看过去,男人的喉结在玉色脖颈间轻轻滚动,唇色也被酒液染得潋滟,偏生眉目仍似终年覆雪的寒山。 “玄机说的是。” 许清荷突然出声,细软嗓音里倒也没见得委屈。 她不动声色地看了过去,“清荷多谢郡主殿下的好意,只是我与玄机一致认为还是以江山社稷为重,婚约之事两家长辈早有定论。” 席间众人本来还在猜测裴大人是不是和许姑娘并无传说中的暧昧关系,如今许清荷一发声,虽然话说的有几分引人猜测,却是坐实了她与男人的婚约。 殿内一时间传来窃窃私语。 “原是这样,那本郡主就等着喝大人与许姑娘的喜酒了。” 宇文昭明击掌而笑。 许清荷却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偷偷瞥了身侧的男人一眼,仅是看到那张精致的侧颜时,她的脸颊就已经漫上一片绯红。 “夜里风大,你今日穿的又单薄,如今这庆功宴也参加了,是该回府喝药了。” 裴之将空盏倒扣在案,转头对沈知凝说话时,腰间禁步都不曾晃动分毫。 众人这才注意到少女苍白的脸色,唇上胭脂原是遮掩病容的。 “裴大人。” 顾云澈终于开口,却是对着他身侧的沈知凝说话:“沈姑娘既是因为来参加这庆功宴身体不适,那就是我的问题...至于其他事,那便不必再劳烦大人了,本世子亲自将她送回裴府便是。” “裴府的事,用不着小侯爷费心。” 裴之声音浸着冰碴。 “顾小侯爷。” 他突然起身,腰间玉佩撞在青玉案上发出叮当声响。 “家妹体弱,容裴某先行告退。” 沈知凝被他拽的踉跄了一下,但眼下这种情况,逃离宴席确实是她的最佳选择。 烛火映在少女苍白的脸上,喉间突然涌上的痒意让她偏头掩唇轻咳了几声。 顾云澈正欲开口,却见男人已经带着少女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他重重地将酒杯放在了桌上,身侧的宇文昭明原本还嗓音如蜜的撒娇邀请少年去自己宫内赏画。 见他心情不佳,便也噤了声。 席间忽起细碎议论。 户部侍郎家的三小姐用团扇掩唇,轻声道:“不是说裴府的大公子最是清冷么?怎么如今看起来倒是对那位表姑娘格外照顾?” 话音未落就被兄长瞪视,原是看见小侯爷蹙起的剑眉。 “云澈哥哥...要不我们明日去骑马吧?” 宇文昭明笑吟吟地挽住他的手臂,“前几日圣上才送了我一匹良驹,倒和你的那匹汗血宝马有几分相似。” 她原本以为顾云澈会同意自己的请求,但没想到他只是匆忙撇开她的手臂。 连一句回应都没有。 宇文昭明伸出的手僵在半空,金丝牡丹纹广袖滑落时露出腕间的九转玲珑镯。 她望着顾云澈疾步追出去的背影,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备轿,本郡主要回含光殿。” 三彩琉璃盏被她拂落在地时,惊得席间乐师错拨了弦。 此刻游廊外正是风雨欲来。 沈知凝腕骨被裴之攥得生疼,腰间禁步撞在朱漆廊柱上发出细碎玉鸣声。 廊下宫灯被夜风掀起流苏穗子,顾云澈追到月洞门时,正见裴之拉着少女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沈知凝!” 顾云澈扣住车辕的指节泛白,“你对我当真就没有其他要说的了吗?你可知边关数月....” 沈知凝仰头望见顾云澈追来时被风吹散的墨发,恍惚想起前世他策马踏碎边关霜雪的模样——也是这样固执的眉眼,连大氅结冰都不肯后退半步。 裴之横身挡在两人之间。 地面上,是三道截然不同的身影纠缠在一起。 他冷冷开口。 “顾小侯爷请自重!”男人轻轻抚着指间的玉扳指,面对这位从战场上厮杀回来的少年,没有半分退缩,“这是裴府家事。” 顾云澈的话音戛然而止,面对这位风姿绰约的权臣,他又将即将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将表姑娘带回侯府 寒风吹过,今日本就穿的单薄的沈知凝忽然又剧烈咳嗽起来。 顾云澈抢先半步为沈知凝拢紧身上的披风,将风口挡住。 纵然他心底再吃醋,可当看到她这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时,还是有些心疼。 “凝儿...你的病.....” “无碍,只是些许风寒罢了。” 沈知凝睁开顾云澈的桎梏,踉跄着扶住马车的边框。 暮色如墨般在宫墙外洇开,少女的咳嗽声混着马蹄铁叩击青石板的脆响,在暮色中荡开涟漪。 顾云澈的手还悬在半空,方才被甩开的温度尚未散去,就见裴之将她拉到身后道:“家妹该回府服药了” 他说着就要将她往马车上送。 沈知凝左脚刚跨出去,马匹突然惊了一下。 落雪连忙拉紧缰绳,这才将那匹枣红色骏马控制住。 可在晃动中,她还是趔趄了一瞬,身子都有些不稳,连腰间的禁步也磕在车声上发出清越声响。 裴之伸手欲扶,顾云澈已横跨半步将人轻轻揽在怀中。 两人袍角在风里绞缠,惊起几片枯叶。 沈知凝扶着车辕的手指节发白,正要开口,喉间却又发出咳嗽声。 许是太过用力,此刻她的脸颊上竟泛起病气的红晕。 顾云澈瞳孔骤缩,扯下大氅就要裹住她单薄的身子,却被男人抢先握住了手腕。 “听闻圣上有意将昭明郡主指婚给小侯爷。”裴之指尖暗暗发力,玉扳指在暮色里泛着冷光,“如今小侯爷对舍妹这般殷勤,不怕郡主伤心?”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环佩叮当。 许清荷提着月白襦裙疾步而来,鬓边珍珠步摇晃得凌乱:“玄机,幸好你和沈姑娘还在这...我正好也要回府,不如玄机带我一程可好?” 她站在男人身边,说话时柔声细语的。 只是在见到顾云澈的那一瞬间发出一声惊呼,“小侯爷怎的也在这?” 顾云澈看了她一眼,并未说话。 许清荷这才看见,此时的沈知凝正面色苍白地靠在少年身上。 “呀,沈姑娘这风寒怎的到现在还没好...瞧那小脸,都苍白了许多。” 她自然是知道沈知凝病了许久未愈,毕竟那治病的汤药方子,自己可是做了不少手脚。 虽不会置人于死地,可让她病个十天半个月是不成问题的。 正好省得她每日在裴之眼前晃悠。 许清荷指尖轻轻搭在裴之臂弯,月白广袖滑落时露出腕间的青玉镯。 她侧身挡住裴之望向沈知凝的视线,鬓边珍珠坠子擦过男人肩头银线云纹:“父亲这几日总是记挂着你,正好前日府中新得了一副《溪山行旅图》,要不...” 话音未落她忽然身形微晃,整个人往裴之怀里栽去。 “许是这风寒有传染性...许清荷忽然转头看向裴之,杏眼里水光潋滟,“玄机送我去济世堂可好?正好开些方子...” 她声音渐弱,看上去竟是要比沈知凝还娇弱几分。 裴之眉头微皱,正要开口拒绝。 却见顾云澈趁机将沈知凝拦腰抱起,怀中人发间的苦药香混着那股熟悉的体香直往他鼻尖钻。 几月未见,她竟瘦了这么多。 轻得像片随时会融化的雪。 顾云澈能清晰地感觉到沈知凝在发抖,却不是冷的——她正死死咬着下唇,将又一阵咳嗽憋在胸腔里震颤。 “顾云澈!你放开我...咳咳....” 沈知凝刚挣动两下又发出一阵咳嗽,只不过这次似乎还带着些血渍,染红了少年襟前金线绣的螭龙纹。 她挣扎着要下地,绣鞋刚沾到石板就软了膝盖。 顾云澈见状把人箍得更紧,鼻尖萦绕着她发间苦涩的药香。 “听话。” 他将怀中人的双手禁锢住,抬脚踹开了鎏金马车的雕花门。 裴之皱眉盯着顾云澈怀中的身影,终究扶着许清荷上了马车。 宫内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身为裴府的长子,他终究还是不能随心所欲。 若是让旁人知道他今日丢下了许清荷,指不定会如何猜测自己与沈知凝的关系。 人心难测... 所以就算自己知道许清荷是故意将他引开的,他也毫无办法。 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城内,要想保全沈知凝最好的办法,他只能离她远些。 车帘垂落的刹那,沈知凝看见裴之回头望来的眼神,像极了前世她身披红装嫁给宇文渊时,他隔着人群望来的最后一眼。 马车驶过朱雀大街时起了风,顾云澈用后背挡住车窗缝隙。 沈知凝蜷在狐裘里,月光漏进来正好照见她苍白而纤细的脖颈。 “生病了为何不给我说?你就非要在裴府受罪?” 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顾云澈看着她又开始咳嗽,最终还是喉结滚动着咽下后半句质问。 车帘外灯笼的光晕染在她苍白的脸上,恍惚还是那个在百花宴上盛气凌人的表姑娘。 突然一阵颠簸,沈知凝撞进他怀里。 隔着层层衣料他都能觉出她在发烫,冷汗浸湿的额发贴在他颈侧。 顾云澈的手悬在她颤抖的脊背上空,最终只是将人裹成茧轻轻搂在怀中。 “凝儿,张嘴,先将这药吃了。” 他捏着千金难求的药丸抵上她干裂的唇,却摸到满手冷汗。 沈知凝突然抓住男人的手腕,涣散的瞳孔映着晃动的车灯:“你出征那日...我不是故意不来送你的......” 顾云澈的手指骤然收紧,白玉药丸在掌心硌出红痕。 出征前夜,他曾在千味楼枯等一夜,直到次日太阳升起时才策马疾驰而去。 此刻怀中人滚烫的呼吸灼着他喉结,恍惚又见那日猎猎旌旗掠过城门,却始终等不到那抹倩丽身影。 “凝儿?” 他托起沈知凝下颌,却见那双总是盛着星河的眸子早已迷惘。 车帘外灯笼的光晕染在她脸上,竟比边关湖上的浮冰还要苍白。 “小侯爷,裴府到了。” 暗卫隔着帘子低声提醒。 顾云澈抱着怀中的人儿,只觉得她轻得像片随时要消散的雾。 沈知凝忽然低声呓语:“好冷...” 指尖还揪着他胸前衣料。 仅是一瞬,他就做了决定。 顾云澈掀开车帘吩咐道:“去将张御医给我叫来侯府。” 面对自家小侯爷突如其来的要求,车帘外的暗卫愣了一瞬。 却还是恭敬地问道:“那沈姑娘可要送回府中?” “一同带回侯府。” 第一百四十八章 表姑娘病的蹊跷 “小侯爷,这...” 暗卫攥着缰绳的手背青筋凸起,车框上的灯笼在夜风里吱呀摇晃。 他不安地瞥向裴府鎏金匾额下悬着的八角宫灯,喉结滚动着咽下后半句——裴家那位可是最为看重规矩的。 顾云澈将怀中人往披风深处裹了裹,沈知凝发烫的额头正抵着他心口跳动最急处。 车帘被夜风掀起时,他瞥见暗卫欲言又止的侧脸:“需要往东角门递个话么?” 可话刚说出口,男人又觉得有些不合适。 他总不能告诉裴府的人,自家小侯爷趁着表姑娘病弱,将人强行带走了... 要是裴府的人冲出来问他们要人,那可就丢脸丢大了。 顾云澈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重重合上了雕花车门,震得车辕铜铃叮当作响。 他啧了一声,从唇边轻轻吐出“不必”二字。 顾云澈低头瞧见沈知凝眼尾泛着病态的潮红,恍惚又见在百花宴上她被奸人下了迷药,瑟瑟发抖的模样。 那时他虽然是第一次见她,本以为是个娇弱的官家小姐,可没想到内里却是异于常人的坚韧与独立。 这世上,能与沈知凝并肩而行的只有他! 最有资格和她站在一起的也只有他! 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哪怕自己多吃些苦又如何? 马车突然调头时,暗卫扬鞭的手高高竖起。 镇北侯府的鎏金车驾碾过青石板路上的月光时,惊得巡夜更夫慌忙避让。 顾云澈听着车辕传来愈发急促的马蹄声,忽然察觉怀中的沈知凝在打颤——并非因病痛,而是梦魇。 “不...不要...” 沈知凝染着丹寇的指尖死死抠住他前襟,冷汗浸透的鬓发黏在她苍白的脸颊上。 顾云澈猛地想起自己在千味楼等她那日,曾有暗卫来报,说裴府的后花园出了变故,似乎有人跌入了荷花池中。 当时他没有听进去,满心想的都是她为何不来送自己出征。 如今细细回想,怕不是那日落入池中的就是凝儿...... 顾云澈有些懊悔地叹了口气,他竟平白无故误会了凝儿这么久。 车帘外忽传来暗卫刻意压低的声音:“侯爷,朱雀桥头有裴府的马车…” 话音未落,顾云澈已掀开侧窗锦帘。 月光如水漫进来,正照见桥头两个提着琉璃灯的小厮,小厮后面是裴之那辆玄色马车,此刻正慢慢悠悠地向前移动。 只不过,看方向,应该是许学士的府邸。 “不用管,照常去侯府就是。” 暗卫闻言还欲说些什么,却见自家小侯爷将昏迷的沈姑娘整个护在臂弯里,白狐裘正严严实实遮住她半张脸。 马蹄声如骤雨掠过石桥时,裴之还只当顾云澈已经将沈知凝送回了府中。 于是也便装作看不见般,吩咐落雪先将许清荷送回许府。 待那辆鎏金马车驶到侯府正门时,顾云澈稍加思索,还是命暗卫将马车停到角门。 他这才抱着沈知凝跃下马车,确保她不会吹一点风后,就脚步坚定地走了进去。 廊下的茜纱灯被夜风撞得摇晃,顾云澈皂靴踏上石阶时,两个洒扫丫鬟惊得险些摔了铜盆。 暖黄的灯光映出他怀中藕粉色的裙裾。 白狐裘在行走的晃荡间不慎滑落,露出少女娇艳脱俗的那张脸来。 众人这才发现,小侯爷怀中的分明是裴家的那位表姑娘! “将张御医快点带到我院中,顺便取些银丝碳来。” 顾云澈抱着怀中的人儿,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他生怕自己慢一秒,她就会多难受一秒。 老管家连连点头,提着灯笼追上来,却在瞥见沈知凝面容时瞳孔骤缩。 “这...这不是裴家那位表姑娘....” 顾云澈淡淡“嗯”了一声,似乎并不在意自己怀中的人是裴府那位权臣的表妹。 “若是侯爷知道您偷偷摸摸将沈姑娘带回侯府,恐怕又得将您关在祠堂了。” 管家脸上满是担忧。 世子殿下与沈姑娘的事本就在上京传得轰轰烈烈,侯爷曾经为这事也罚过他,如今若是再被侯爷知道了.... 雨丝斜斜掠过回廊,顾云澈将怀中人往披风里又裹紧了些。 沈知凝发间垂落的银丝流苏勾住他襟口的盘扣,随着步伐轻晃,在灯笼映照下泛着微弱的光。 “父亲罚我那又如何,还能有人命重要?” 他声线平稳,衣摆扫过阶前积水留下一团暗渍。 “再说了,父亲既许我承世子印,便该知道我不是任人摆弄的傀儡。” “这天上地下,还没有我顾云澈怕的东西。” 老管家举着油纸伞追得气喘,闻言猛地刹住脚步,自己是眼看着他长大的,怎能不知道少年的执拗脾气。 见状他也不再相劝,而是唤小厮将张御医立马叫来。 穿过月洞门时,沈知凝突然在氅衣下挣动。 顾云澈垂眸,正对上她烧得泛红的眼尾,那抹朱砂色像是要顺着雨气化开。 “顾云澈...” 她齿关打颤,指尖却无意识攥紧他胸前衣料,绣着暗纹的缎面被抓出细碎褶皱。 “我在。” 他小心翼翼地抚上她的手,脚上却是一刻也不敢停。 西暖阁的地龙烧得正旺,张御医的银针刚触到沈知凝腕间,突然“咦”了一声。 “这脉象...” 老太医的胡子抖得厉害。 “这脉象怎么了?” 顾云澈突然出声,脸上满是担忧。 “这脉象虽然看着是风寒之症,按道理说这病最多三五日便会痊愈,可这脉象怎么摸着虚弱异常。” “可是旧疾复发?” 张太医摇了摇头,又取出一根银针悬在沈知凝腕间三寸处,烛火将他颤抖的双手映在茜纱帐上,叠出层层涟漪。 “怎么样?还能不能治好?” 顾云澈此刻都快急死了,要不是张太医这会还得治病,他恨不得将刀架在他脖子上。 “倒像是经年累月的寒症淤积。” 张太医捻着银针沉吟,伸手擦了擦额上的冷汗。 “这病不难治,只是这位姑娘寒气入骨,需得紫玉灵芝做药引。” 他突然又顿住了,这紫玉灵芝何等珍贵,就算是宫里的娘娘,恐怕都没见过这灵芝的真容。 若是只用这灵芝解这小小寒气,确实有些小题大用了.... 于是张太医转头又道:“紫玉灵芝太为难得,若是小侯爷....” 话还未说完,顾云澈已解下腰间令牌扔给侍卫:“去将圣上前几日赐的那方檀匣拿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裴府来人了 侍卫攥着令牌进退两难。 昨日昭明郡主刚讨要过这味药材,此刻库房怕是早备好了送往含光殿的礼箱。 他抬眼望见小侯爷握着沈姑娘的手正在熏笼上暖着,脸上多出的都是对榻上之人的关切。 侍卫攥着令牌的手微微发颤道:“小侯爷...那紫玉灵芝太过珍贵,用来给沈姑娘做药引怕是......” “怎么?现在连我的话你也不听了?” 顾云澈冷眼看了过去。 “不过是一枚紫玉灵芝而已,哪怕是用我的心头血给凝儿做药引,那又何妨?” 听到他这么说,侍卫连忙跪下,这才支支吾吾说出了实情。 “属下自然不敢置喙小侯爷的做法,只不过...” “那紫玉灵芝是昭明郡主点名要的,昨日就已经备到礼箱中了。” 他话音未落,顾云澈已一脚踢开旁边的鎏金熏笼的铜盖。 火星飞溅至男人脚边,灼得他有些发烫,却依旧死死跪在地上。 “既是送来侯府的东西,何时轮到含光殿做主?” 顾云澈截断话头,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眼看风雨欲来,老管家给那侍卫使了个眼神,见他出门后。 这才上前说道:“小侯爷息怒,原是郡主索要那紫玉灵芝,这事侯爷也是应允了的,所以老奴这才没有给小侯爷说...” “以后侯府不必再与含光殿那么亲近。”顾云澈转头吩咐时,烛火在侧脸投下跳动的影,“若是宇文昭明来索要那灵芝,就说我用了。” “小侯爷三思啊!”老管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抵着冰凉的地砖,“昭明郡主毕竟是圣上最疼爱的侄女,若是因此事得罪了含光殿…” 顾云澈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沈凝苍白的脸颊,为她掖了掖锦被一角。 “得罪又如何?” 他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她想要什么,尽管向皇祖母开口去,与我何干?” 老管家闻言浑身一颤,几乎要匍匐在地:“小侯爷慎言!慎言啊!” 顾云澈却已转身走向窗边,推开雕花木窗。 深秋的风裹挟着寒意涌入,吹散了室内浓重的药香。 他一想到在宴席上那女人缠在自己手臂上时的模样,眼中就闪过一丝厌恶。 虽然自己当时只是想让沈知凝吃醋,存了那么一丝反抗心理,但当得知她与谢诏并无关系时,心中顿时就充满了懊悔。 “去取灵芝来。”他将花窗合上命令道,“顺便再将库房那根千年人参取来,一同熬了给凝儿补身体。” 老管家还想再劝,却在看到顾云澈紧绷的背影时噤了声。 这位平日里温润如玉的小侯爷,此刻浑身散发着不容违逆的气势。 “是…老奴这就去办。” 老管家颤巍巍地退了出去。 屋内重归寂静,只剩下铜漏滴答作响。 顾云澈回到榻前,俯身为沈凝拨开额前散乱的发丝。 他的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与方才判若两人。 “凝儿…” 少年低声唤道,声音里藏着只有自己才懂的痛楚,“你为何总是让人这么心疼....” 沈凝在梦中似乎听见了呼唤,睫毛轻轻颤动,却终究没能醒来。 顾云澈的目光落在她纤细的手腕上——那里原本戴着自己送她的玉镯,此刻却空空如也。 于是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那枚沈知凝扔在他桌上的玉镯,又轻轻戴了上去。 以前都是自己不懂事,藏不住少年心性。 总想着将她牢牢禁锢在身边,对出现在她身边的异性也总是充满敌意。 可如今他已经明白,所谓爱一个人,那便是让她不要伤心... 不过片刻。 门外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老管家捧着一个紫檀木匣匆匆进来,额上还带着汗珠。 “小侯爷,灵芝取来了。”他面色为难地呈上木匣,“只是…门口的侍卫传话说,裴府派人前来接沈姑娘回去,已经在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了。” 顾云澈接过木匣,指尖在精致的雕花上摩挲。 他打开匣盖,一株通体紫莹的灵芝静静躺在丝绒衬里上,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让他等着。”顾云澈淡淡道,转身将灵芝递给一旁的太医,“这药你可负责煎好了,否则...” 张太医接过灵芝时手都在发抖:“小侯爷,这…这可是千金难求的圣药啊,就这么…” “我说,去煎药。” 顾云澈一字一顿道,眼神凌厉如刀。 张太医再不敢多言,捧着灵芝退了下去。 老管家擦了擦额头的汗,犹豫道:“小侯爷,那裴府的人...” 顾云澈的目光扫过床榻上昏睡的沈知凝,她苍白的脸上还带着病气的潮红,眉头微蹙,似乎连在睡梦中也无法安宁。 “告诉他,沈姑娘伤势未愈,暂留侯府调养。” 顾云澈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不容置疑。 老管家面露难色:“可裴府的人说,是奉裴大公子之命…” “裴之?”顾云澈冷笑一声,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佩剑,“照顾个人都照顾不好,亏得我出征前还特意拜托过他,就凭这,他也敢来侯府要人?” 窗外雨声渐大,雨滴拍打在窗棂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顾云澈走到窗前,望着院中被雨水打湿的芭蕉。 想起一年前那个同样下着雨的春日,沈知凝撑着油纸伞站在花圃里,裙角沾了泥水也浑然不觉的模样。 “可是,这...” 老管家欲言又止。 “去告诉裴府的人,”顾云澈转身,烛光在他俊美的侧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就说沈姑娘是我顾云澈的客人,待她病好,我自会亲自送她回府。” 老管家叹了口气,知道自家主子性子执拗,只得躬身退下。 房门被关上时,屋内只剩下雨声和沈知凝微弱的呼吸声。 顾云澈走回床前,轻轻为她掖了掖被角。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 “既然裴府待你不好。”他低声呢喃,指尖悬在她脸颊上方,“那我便将你养在我身边,定不会让你受一点儿委屈。” 沈知凝在睡梦中微微动了动,似乎感应到什么,眉头舒展了些许。 顾云澈收回手,转身走向门外,却在门口停住脚步。 “来人。”他对着空荡的走廊吩咐,“去把西厢房收拾出来,沈姑娘需要静养。” 雨幕中,一个侍卫匆匆跑来:“小侯爷,裴府的人不肯走,说…” “赶出去。”顾云澈冷冷道,“若再纠缠,就打断他的腿。” 侍卫领命而去。 顾云澈站在廊下,望着雨帘中模糊的府门方向,眼中闪过一丝阴郁。 他知道裴之不会善罢甘休,但此刻,没有什么比沈知凝的身体更重要。 第一百五十章 用军功换圣旨 参汤氤氲的热气里,沈知凝睫毛颤动如蝶翼。 顾云澈将药碗抵在她唇边,轻声道:“这是张太医亲自熬的汤药,只要喝一点,身上的寒气便会褪下许多。” 沈知凝启唇抿过药汁,紫玉灵芝的甘苦在舌尖漫开。 恍惚间似有暖流淌过四肢百骸,连蜷缩的指尖都舒展几分。 她恍惚的神志都变得清明,连窗外骤雨拍打芭蕉的声音都突然清晰起来。 沈知凝缓缓睁眼,强撑着靠在床边上。 顾云澈迅速将软枕垫在她腰后,动作熟稔得像重复过千百遍:“凝儿,你现在感觉如何?可有好些了?” 沈知凝点了点头,开口问道:“我睡了多久?” 她嗓音沙哑得厉害,指尖刚触到床沿雕花时,便被裹进温热的掌心。 刚才睡梦中的冷汗早已浸湿了她的鬓发。 顾云澈伸手试她额温,带着一股暖意。 “你这病怎会如此严重?可是裴府的人没有给你好好医治....”他顿了顿,又道,“如今我回来了,凝儿以后不必再讨好他们,天塌下来的事都有我担着。” 茜纱帐外传来捣药声,张太医正将新配的川芎白芷细细研磨。 沈知凝望着案头鎏金香炉升起的青烟,淡淡回道:“许是天寒,所以病情才一直耽搁着...” “我与小侯爷的关系本就浅薄,小侯爷不必为我如此忧心。” 她垂眸盯着自己腕间的那枚玉镯,又道,“这玉镯本应是昭明郡主的东西,小侯爷还是将它收好吧。” 沈知凝说着,便要从自己腕间脱下那枚镯子。 顾云澈连忙伸手按住了她的手,“凝儿...是我错了。” “你知道的,我心中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人。” 他用手掌压住玉镯温润的弧度,茜纱帐外的捣药声忽然变得细碎如雪。 沈知凝腕间被紧紧扣住,两人肌肤相触处瞬间灼出滚烫的温度。 “那日庆功宴...”顾云澈喉结滚动,眼中满是愧疚,“我只是有些吃味你与谢诏,原是想激你来问上一句。” “凝儿可知,我在军营的日日夜夜,脑海里全都是你的身影。” 窗外芭蕉叶承着的雨水“啪嗒”坠地。 顾云澈将羊脂玉镯重新套进她腕间,“如今我已经知晓,那日出征前夜,凝儿不是故意不来送我的...” “凝儿,你原谅我好不好....” 少年眨巴着眼睛,像只摇尾乞怜的小狗。 “明日我就进宫请旨,拿这次的军功换道婚旨可好?” 沈知凝还没来得及回答,侯府大门外就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顾云澈刚撒开手,就听见侍卫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推开门,问道:“出什么事了?这样着急忙慌的!等会儿扰到凝儿休息了,你就等着领罚吧!” 侍卫慌忙跪在阶下回道。 “小侯爷,裴大人亲自来了,说今日非要见到沈姑娘不可。” 顾云澈腰间的佩剑在门上轻轻一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抬眸看向院外,语气平静得可怕:“让他等着便是。” “可裴大人说…” 侍卫话音未落,院中已传来裴之清冷的声音。 “顾小侯爷真是好大的权利。” 裴之一袭绯红官服踏雨而来,发梢还沾着水珠,面容却比这秋雨更冷三分。 他身后是一袭黑衣,腰佩利剑的落雪,显然是有备而来。 顾云澈将门轻声合上,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袖:“裴大人擅闯我侯府内院,不知是何道理?” “本官自然是来接表妹回府。” 裴之目光扫过紧闭的厢房门。 他深夜匆匆回府,本想让银香将自己房中的那根雪参送去给沈知凝养身体。 却不料从玉珠口中得知,表姑娘根本没有回府。 思索间,他才记起曾在朱雀大街上见过侯府的马车。 这才差人去侯府将表姑娘领回来,可没想到这位桀骜不驯的顾小侯爷竟不肯将人送回来。 “凝儿在我这待的好好的,裴大人是不是有些太过心急了?” 顾云澈冷笑一声,又讥讽道:“说来也神奇,一个简单的风寒之症,竟在裴府耗了小半个月也没有治好,这倒是很难不让人怀疑...” 两人目光在空中相撞,似有刀光剑影。 恰在此时,张太医捧着药箱匆匆从厢房出来,见到这阵势顿时僵在原地。 裴之眸光一闪:“张御医?您怎会在此?” 张太医额上沁出冷汗,偷眼去看顾云澈。 然而小侯爷却只是负手而立,神色莫测,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下官只是奉小侯爷之命,前来为人诊治...” “那表妹如今可好?” “回裴大人,沈姑娘她…”张太医擦了擦汗,“除了风寒之症,脉象虚浮紊乱,似是…” “是什么?” 裴之眉头紧蹙。 “似是长期服用寒凉之物所致。”张太医低声道,“若再这样下去,恐怕…” 裴之脸色骤变,面上更是一沉。 他明明专门请来了府医,就连沈知凝每日喝的药也是他亲自看着人煎的。 饭食更不用说,皆是时令的补品。 为何张太医诊出来的却是长期服用寒凉之物? 他眉头紧皱,手中紧紧握着那枚玉扳指。 顾云澈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细节,眼中寒光乍现:“裴大人,不知沈姑娘在贵府,每日都用些什么药?” “这与小侯爷无关。”裴之很快恢复镇定,转向张太医,“可有解法?” 张太医犹豫道:“需停用寒药,慢慢温补。不过...” “不过什么?” “沈姑娘体内寒气已侵入心脉,不过…”张太医看了眼顾云澈,“小侯爷已用了紫玉灵芝和千年人参压制住了沈姑娘体内的寒气,所以眼下已经并无大碍,后续只要每日按照我写的药方抓药即可。” 院中霎时寂静,只余檐角滴水声。 裴之面色阴晴不定,最终深吸一口气:“既如此,那就多谢小侯爷割爱。诊金药费,裴某自当…” “裴大人说的这是哪里的话。”顾云澈打断他,脸上浮起骄傲,“凝儿的病,我自当亲力亲为,区区一株灵芝,算不得什么。” “不过嘛,如今再让凝儿回到裴府养病,我自是不放心...指不定会有什么不怀好意的人偷偷陷害。” 裴之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顾云澈与张太医说这话的意思在明显不过。 沈知凝的病很有可能是人为,而他身为长兄,没有保护好她,就已经是最大的过错。 第一百五十一章 回到云安县 裴之的脸色在听到顾云澈夹枪带棒地说完后,变得有些难堪。 他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官服下摆,指节泛出青白色。 “不论如何...还是要多谢小侯爷肯割爱。” 男人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但表姑娘我今日是务必要带走的,说到底,她还是裴府的人。” 顾云澈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头也不抬回道:“紫玉灵芝再珍贵也不过是味药材,能救人一命,便是它的造化。” “至于凝儿么...我还是觉得她在侯府应该会生活的更舒心,你说呢?裴大人...” 雨后的庭院弥漫着泥土与草木的清香。 一滴水珠从屋檐坠落,正巧打在裴之肩头,浸透了绯色官服的一小片。 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顾云澈。 “小侯爷别忘了,她是裴府的人!” 裴之修长的身体挺得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中又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气势上更是不输顾云澈半分。 “若我执意如此呢?” “顾小侯爷!”男人突然提高了声音,“表妹尚未婚配,还请小侯爷保全她在外的声誉!” “只要你我不说,谁能知道凝儿在侯府养病?” 顾云澈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裴大人,你我心知肚明,沈姑娘在贵府过得并不好。” 裴之像是被人当胸打了一拳,踉跄着后退半步。 他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反驳的话来。 沈知凝在裴府的处境他是知道的,可纵然自己暗中帮助,却也不能面面俱到。 如今她的寒症久久未愈,恐怕也是府邸中的人做的手脚。 厢房内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 顾云澈神色一变,顾不上再与裴之周旋,转身快步走向房门。 裴之想要跟上,却被侍卫横臂拦住。 “裴大人请留步。” 侍卫声音沉稳,寸步不让。 裴之眸色微冷,还未开口。 身后的落雪已一步上前。 他刀鞘一横,冷声道:“我家公子要进去,谁敢拦?” 侍卫面色不变,仍挡在门前,语气恭敬却坚决:“小侯爷有令,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落雪冷笑一声,手指按在刀柄上,寒光微闪。 “你睁开狗眼看清楚了!裴公子如何算的做闲杂人等?那厢房中躺的可是裴府的姑娘,与你们侯府并无半分关系!” 侍卫依旧不动,只是微微侧身,将门挡得更严实了些。 他虽未拔刀,但身形挺拔如松,显然不会轻易退让。 裴之眯了眯眼,抬手示意落雪退下。 他盯着侍卫,淡淡道:“你倒是忠心。” 侍卫垂眸,面上不卑不亢:“职责所在。” 屋内,顾云澈已快步走到沈知凝床前,见她面色苍白,唇边还带着一丝血迹,眉头顿时紧锁。 他伸手探向她的额头,触手却不滚烫,应当只是体内的寒气尚未褪尽所致。 “怎么又咳嗽了?” 少年低声问到,语气里是掩不住的担忧。 沈知凝靠在软枕上,故作轻松:“无碍……只是喉咙有些痒。” 见她还在自己面前逞强,顾云澈抿唇,转身朝门外吩咐道:“来人,将侯府库房的那盒冰片膏取来。” 门口的侍卫闻言,立刻应声而去,丝毫不耽搁。 他起身倒了杯参茶递到她手中,“这冰片膏对于止咳平喘倒是有奇效,凝儿且先吃着试试,若是不好了,我再去找些旁的方子。” 沈知凝接过参茶喝了一口,干涸的嗓子瞬间就湿润了许多。 她轻轻抬眼看向门外,低声道:“可是表哥来了?” “他若是知道我没有回府,定是要生气的...” 顾云澈握住她的手,安抚道:“不必理会,裴府那地方哪会适合你养病,还是呆在这里我更为放心。” 沈知凝自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她平日虽然身体看着柔弱,可也从未生过这么久的病。 再加上张御医话语字里行间的意思,她心下此刻已有几分明白。 这次的病之所以久治未愈,不是天灾,更为人祸。 可如今裴之已经亲自上门要人,她在侯府躲着也不是个办法,但这裴府她也是实在不想回去.... “凝儿不必担心,”顾云澈轻抚她的鬓发,又道,“只要你不想走,那就没人能从我身边将你带走。” 沈知凝垂下眼睫,没有回答。 只是闭上眼,疲惫地靠在软枕上。 窗外,雨声渐歇。 唯有檐角滴落的水珠敲在青石上,声声清脆。 门外,裴之仍站在原地,目光沉沉地望着紧闭的房门。 落雪站在他身侧,低声道:“大公子,要不要....” 男人抬手打断他的话,淡淡道:“不必。” 他转身,朝院外走去,背影冷峻。 落雪见状,只得跟上,临走前仍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裴之的皂靴踏过青石板上未干的雨水,玄色大氅在暮色中翻涌如云。 他走得极快,落雪抱着剑紧随其后,却在走出院门时听到自家公子突然顿住脚步。 “去查。” 裴之指尖摩挲着腰间玉佩。 “张太医今日出诊的医案,我要亥时前看到。” 细雨又落起来,沾湿了他鸦羽般的长睫。 侯府西厢的雕花窗棂透出暖黄烛光,沈知凝望着案上摇曳的灯影,忽然想起云安县的夏夜。 那时她尚且年幼,父亲总爱在庭院里教她辨认星子,紫藤花架下浮动的暗香,比上京任何名贵熏香都沁人心脾。 “顾云澈,我想回去。” 沈知凝突然开口,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安静的厢房里格外清晰。 药匙磕在碗沿的清脆声响打破了沉默。 顾云澈抬起头,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满是错愕。 他放下药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 “你...还是想回裴府吗?” 他声音微冷,却又强压着情绪,最终只是沉沉道,“裴府到底有什么好的,病成这样了,也要回去...还是说,你是因为那个人?” 沈知凝摇了摇头,狐裘下的手指攥紧了衣袖。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 夜雨刚停,院中那株不知名的野花被雨水打得七零八落,却仍倔强地挂在枝头。 “我想回云安县,回到沈府。” 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不是裴府,不是上京,是云安。” 第一百五十二章 将府医叫来盘问 顾云澈的眼睛在听到她不想回裴府后亮了起来,像是夜空中突然被点亮的星辰。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边,却又在距离一步之遥时停下。 “为何?”他似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在侯府我照样可以照顾你,怎么忽然就想回云安县了?” “若是你觉得我吵,那我以后绝对不来烦你....” “只是,凝儿若是回了云安县,那还会再回来吗?” 顾云澈有些委屈地嘟囔着嘴巴,“要不这样,我和凝儿一同回去可好?” “我实在是舍不得凝儿...这才见面没多久......” 他一句接一句,竟是让她插不上一点话。 沈知凝转头看他,这才发现少年的睫毛上还沾着方才熬药时的水汽,在烛光下像是缀了细碎的星光。 她忽然想起在裴府时,顾云澈总是翻墙来找她,也是这样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上京太累了。”她轻声说,“我想念云安的紫藤花,想念能看见星星的夜晚,想念…” 沈知凝顿了顿,又道:“想念我母亲做的桃花酥....” “顾云澈,我想悄无声息地回去,你能帮我吗?” 顾云澈的嘴角扬起一个明亮的笑容,他忽然抓住她的手,又像是意识到失礼般迅速松开。 “只要是凝儿想做的,我肯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他一脸坚定,声音都有力了不少,“我这就去安排。” “等等,”沈知凝叫住他,“还有玉珠…她在裴府。我不能丢下她。” 顾云澈的笑容僵了一瞬,但很快又舒展开来。 “放心,”他眨眨眼,露出一个狡黠的表情,“本世子自有妙计。” 于此同时,裴府内。 落雪跪在青石地砖上,寒气渗进膝盖,却抵不过他心中的忐忑。 “如何?张太医给出的诊断是什么?” 裴之放下手中书卷,垂眸看向地上跪着的人。 “回公子的话,属下查过了,张太医给出的诊断是表姑娘体内寒气过重,才引发的多项病症。” “寒气过重?我不是叮嘱过你,多送些温补的药品去听竹苑么?” “属下确实照公子说的做了,只不过....” “不过什么?” “那些温补的药品没问题,有问题的却是...表姑娘每日服用的药。” 裴之原本执笔批阅的手微微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一片暗影。 他缓缓抬眸,眼底寒光如刃:“说清楚。” 落雪从袖中取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几片干枯的药渣:“这是沈姑娘近半月来药盅里的残渣,属下暗中请了城外的老郎中验看,发现里面多了一味‘寒水石’。” “寒水石?”男人眉头微皱,“府医开的方子里可没这东西。” “正是。” 落雪低声回道,“此物性极寒,久服伤肺。沈姑娘本就体弱,再这样下去……” 裴之指节叩在案上,沉闷的声响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晰。 他站起身,玄色大氅扫过烛台,投下的阴影将落雪整个笼罩:“将宋大夫带来。” 不过片刻,修竹阁内。 府医宋悬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大公子明鉴!老朽行医三十载,绝不敢在药中动手脚!” 裴之坐在太师椅上,指尖摩挲着一枚青玉扳指,神色淡漠:“表姑娘的药,都是你亲手煎的?” “是……但药包送来时就已经配好,老朽只是按方熬煮。” 男人眯起眼,语气冰冷。 “谁送的药?” “是……” 宋悬突然噤声,浑浊的眼珠颤动了一下,“是内院的周嬷嬷,她说这些药材都是库房按例支取的。” 落雪站在一旁,敏锐地察觉到府医话中的迟疑。 他低声道:“公子,要不要把周嬷嬷叫来问话?” 裴之却忽然笑了,笑意未达眼底:“不必了。” 他起身走到宋悬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年过半百的老者:“宋大夫,你在裴府待了可快有二十年了吧?” 宋悬浑身一颤,猛地抬头。 “大公子!老朽所言句句属实啊!俗话说“‘医者仁心’,我是断然不敢做坑害府中少爷小姐的事啊!” “我知道。”裴之打断他,语气轻柔得可怕,“所以,从今日起,这煎药的药材你都得打开,每一味都仔细核对好喽。若再出差错……” 他没说完,但宋大夫已经瘫软在地,连连叩首。 待府医退下,落雪忍不住道:“公子,既然府医没问题,那寒水石……” 裴之望向窗外,一株红梅开得正艳,像极了沈知凝咳血时染红的帕子。 “库房的钥匙,在谁手里?” 他轻声问到。 落雪一怔,随即瞳孔骤缩—— 裴府库房的钥匙,除了裴之本人,只有一人能动。 裴老夫人。 待他颤颤巍巍说出那几个字后,裴之却是意料之外的云淡风轻。 祖母年事已高,犯不着加害这个初入府邸的表姑娘,至于周嬷嬷... 她是祖母身边多年的老人了,自然也不会背着祖母做这些腌臜事,所以在药材中寒水石的来源只有一张可能... 那就是有人趁周嬷嬷不备,混进库房,将寒水石加了进去。 裴之站起身来,指尖轻叩窗棂,发出清脆的响声。 “将这段时日去过库房之人的名单取来。” 落雪刚要应声,忽听前院传来急促的铜锣声。 两人对视一眼,只见管家踉跄跑来:“大公子!宫里的黄门侍郎到府了!” 前厅已跪了一地人。 宦官手持明黄卷轴,尖细的嗓音刺破天幕:“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秋雨急汛,各地漕运不畅,着翰林院学士裴之即刻入宫觐见商讨对策——” 裴之撩袍跪接圣旨时,余光瞥见身后的人神色各异。 “裴大人请快些入宫罢。”宦官凑近低语,“陛下为着漕运的事,今早已经发落了好几位大人…” 裴之颔首,转身将圣旨交给落雪时,指尖在他掌心快速划过三下——这是查库房的暗号。 待马蹄声消失在长街尽头。 落雪连忙起身向管家要来了最近出入库房的名册,将人都叫来细细盘问,一刻也不敢耽搁。 第一百五十三章 离开上京 宫内的御旨传来时,裴家众人神色各异。 自从这位新科状元被圣上安排到翰林院后,裴家的盛宠就不复从前。 甚至上京已经开始有传言,当今圣上正在肃杀原来的旧门望族一党,而裴家就是首冲其当的第一。 为着这个传言,最近大老爷和二老爷上朝的时候也都兢兢业业,生怕那天龙椅上的那位一个不开心,就将他们头上的乌纱帽撤掉... 窗外黑云压城,一片阴沉之象。 “大公子,轿子已备好。” 管家在门外轻声提醒。 裴之深吸一口气,整了整官服。 他虽为翰林院学士,却极少被单独召见。 此次圣上突然传唤,不知是福是祸。 他摸了摸袖中的奏折,那是他近日暗中调查漕运弊案的记录,尚未呈递。 “走吧。”他沉声道。 轿子穿过繁华的街市,行人纷纷避让。 裴之透过轿帘缝隙,看到市井百姓为生计奔波的身影,与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形成鲜明对比。 他不由得想起三日前,漕运衙门一名小吏醉酒后吐露的只言片语——“上面有人”、“动不得”。 皇城的红墙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威严。 裴之下轿后,由太监引领,穿过重重宫门。 领路的太监低声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敬畏:“裴大人,圣上在御书房等您。” 御书房内,檀香袅袅。 景帝正伏案批阅奏章,听到脚步声才抬起头来。裴之连忙跪下行礼。 “臣裴之,叩见陛下。” “爱卿平身。”男人的声音不怒自威,“朕听闻你近日在查漕运之事?” 裴之心中一凛,他确实暗中调查,但行事极为隐秘,没想到圣上已然知晓。 他谨慎答道:“回陛下,臣只是例行巡查时发现些许异常,尚在核实。” 皇帝放下朱笔,目光如炬。 “爱卿不必隐瞒。漕运乃国之命脉,近年损耗日增,朕心甚忧。”他顿了顿,又道,“若是查出什么了,只管说便是。” “回陛下...目前还无进展。” 裴之终究还是将藏在袖中的奏折悄无声息地收了回去。 漕运衙门盘根错节,背后不知牵扯多少权贵。 更不要说去年圣上就已将漕运的管理权,有很大一部分都交给了太子。 “朕欲派你彻查此事,你可愿意?” 景帝的视线朝他直直看了过来,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地权威。 裴之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接下这差事,无异于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 但圣命难违,他只得恭敬答道:“臣愿为陛下分忧。” 面对这位英明神武的景帝,他内心更多的是敬畏。 “好!”皇帝满意地点头,“朕知你为人谨慎,此事交予你最为妥当。记住,无论查到何人,不必顾忌,直接向朕禀报。” 裴之额头渗出细密汗珠:“臣遵旨。” 离开御书房时,天色已晚。 他走在宫道上,心中思绪万千。 皇帝那句“无论查到何人”分明是有所指,难道朝中重臣也牵涉其中? 回到府中,男人先是去了福寿堂一趟,让府中众人都安下心来,告诉他们这次圣上降旨并不是要削去裴家的权利,而是另有要事。 二老爷一听,面上原本的凝重瞬间就松弛了不少。 裴府的这位长孙果然如同国师预言的一样,实乃兴家之子! 众人寒暄了一番后,裴之才踏着夜色回到书房。 他坐在楠木桌前,手中握着的是今日在御书房没呈上去的那份奏折... 门外忽然传来轻微的叩门声。 裴之将奏折收起来放进密匣中,沉声道:“何事?” “回大公子,您让属下查的事有眉目了。” “进来说。” 得到允许后,门外的人也不废话,而是恭敬推门走了进来。 “查清楚了。”落雪将药渣摊在宣纸上,青灰色粉末在墨迹间格外刺目,“确实不是库房的问题,是有人趁周嬷嬷不备动了手脚。” 裴之捻起一撮粉末在指尖揉开。 寒水石特有的涩感黏在皮肤上,这样的触感和味道他倒在一人身上闻到过。 “继续。” “属下发现,库房的门口每日几乎都会打扫一遍,但洒扫的婢女告诉我说,每日表姑娘服药之前,唯有门槛处留着半个沾着香灰的脚印。” “那脚印小巧玲珑,分明是女子绣鞋的痕迹。” 裴之眉眼低垂,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 昏黄的烛火中,书房内显出一抹诡谲的色调。 他缓缓抬起头来,低沉道:“此事不可声张,你且继续再查,务必在我回府前将那婢女揪出来...” “是。” 落雪领命退去。 三日后,裴之奉皇命离京巡查漕运。 同一天夜里,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悄悄从侯府侧门驶出。 沈知凝坐在马车里,手指紧紧攥着膝上的包袱。 包袱里是几件简单的衣物和顾云澈硬塞给她的一些金银细软。 马车颠簸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扶住车壁,却碰到了一只温暖的手。 “别怕。” 顾云澈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 “裴府现在可忙得很,裴之也领了圣旨出城了,整个上京不会有人发现你的踪迹...” 沈知凝点点头,担忧道:“玉珠…真的能安全从裴府出来吗?”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顾云澈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侯府的暗卫想从裴府带个人出来还是挺简单的,我早已经派人去接应了,倒是我们在城外十里亭汇合。”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车夫低声说了句什么。 顾云澈掀开车帘一角,沈知凝看见远处上京的城门在月光下像一头沉睡的巨兽。 “到了。”他的声音变得有些严肃,“凝儿,出了这道门,你便能离开上京了。” “你当真确定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走了?万一....” 沈知凝望向城门。 “我从未如此确定过。” 顾云澈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挥手让车夫继续赶路。 既然凝儿要走,那他陪着她,那又何妨? 只要能和她在一起,什么侯位金钱自己都可以不要。 马车重新动起来,缓缓穿过城门。 沈知凝屏住呼吸,直到听见城门在身后关闭的声音,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忽然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松开了,像是终于卸下了一副戴了太久的枷锁。 第一百五十四章 听竹苑失火了 十里亭外,一个纤细的身影在月光下焦急地踱步。 马车还未停稳,那人就扑了过来。 “小姐!” 玉珠的声音带着哭腔。 “真的是您!” 沈知凝几乎是跌出马车的,她一把抱住玉珠,感受到对方瘦弱的身子在怀中颤抖。 玉珠比上次见面瘦了许多,看起来精神也不大好。 “我不在裴府的这些时日,可是他们苛待你了?” 沈知凝的声音冷了下来。 她抓住玉珠的手腕细细察看了一番,还好并没有伤痕。 裴府那些下人个个都是捧高踩低的角色,她没在府中的这些日子,想必玉珠也不好过。 玉珠摇摇头,勉强笑了笑:“不碍事的,小姐。” “对了,我还带了您的东西。”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您从云安县来的时候拿的东西,我全都给您带上了。” 沈知凝接过布包,指尖触及到那支红宝石金簪时,眼底滑过一抹犹豫。 这根金簪,是她及笄时裴之送她的。 第一次与裴念安和方梨产生冲突时,也是因为这根簪子。 好像自己来上京一切的不幸,都是源于他...... 她的指尖在布包里瑟缩了一下,那支红宝石金簪在月光下泛着血色的光。 沈知凝突然觉得簪尾雕刻的缠枝纹像极了裴府那些盘根错节的阴谋,勒得她透不过气。 “小姐?”玉珠发现她盯着簪子出神,问到,“这簪子,可要扔了?” 十里亭的老梅树沙沙作响。 沈知凝将簪子递给身后阴影里的顾云澈:“劳烦小侯爷派人将这簪子悄悄放回裴府中...” 她顿了顿,“就放在听竹苑院内那方石桌上便好。” 顾云澈接过簪子,点了点头。 “好了,你们主仆两叙旧的话路上再说。”他拍了拍手,“我们得在天亮前赶到渡口。” 三人重新上了马车,这次玉珠也挤了进来。 马车比先前更加拥挤,却莫名让人安心。 y沈知凝坐在两人中间,听着车轮碾过官道的声响,忽然有种不真实感。 “小姐,您真的决定了吗?”玉珠小声问,“我们当真就这样悄悄的走了...若是表少爷发现了,到时候来沈府怎么办?” 沈知凝还未回答,顾云澈就笑着插话:“这个不用担心。他裴府的权利再大,还能大的过皇权?” “总之,凝儿想做什么,自有我护着,轮不到旁人说三道四!” 从战场上回来的少年说话间都带着一股肃杀之气,让人不由不信服。 玉珠重重地点了点头,“小侯爷说的对!这上京不待也罢!小姐在云安县过的可比在这自在多了!” 黑暗中,沈知凝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热。 没想到重来一世,最护着她的竟然还是这两人。 她轻咳一声:“总之不管怎么说,趁着这段时间,回去看看父亲母亲也是极好的。” “是啊!老爷和夫人肯定都想死小姐了!” 玉珠啧了啧嘴,又道:“夫人要是知道小姐回去,肯定会做好多好吃的!到时候我也能跟着小姐沾沾光....” 她已经能想象到刚做好的糕点有多么酥脆了..... 沈知凝勾了勾她的鼻尖,宠溺地回道:“你呀你!可真是个小馋猫!” “小姐...奴婢说的可都是实话.....” 玉珠有些不好意思地撇过脸去。 “那我呢?凝儿?我是不是也能和你一起吃饭?” 顾云澈立刻插嘴道。 “至于你嘛....” 沈知凝话还未说完,马车忽然剧烈颠簸了一下。 她瞬间失去平衡,整个人歪向顾云澈那边。 少年稳稳地扶住她的肩膀,他身上有淡淡的龙涎香,和记忆中那个翻墙来找她的顾小侯爷一模一样。 “小心。” 他的声音近在耳边,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发丝。 沈知凝慌忙坐直身子,心跳不知为何快了几分。 她小声回道:“多谢...” 空气中似有暧昧的火花产生,玉珠见状,悄悄起身退了出去。 将马车内的空间留给了二人。 “凝儿,我早已说过,你我之间不必说谢字。” 顾云澈又靠近了些。 那股只属于他的气息扑在沈知凝脸上时,倒让她想起了在他生辰那晚,两人在花船上做过的荒唐事。 沈知凝的脸唰地就红了,连说话都不自觉别扭起来。 顾云澈倒是很少见沈知凝害羞的模样,如今看到少女脸红的像只小兔子般惊慌无促时,只觉得可爱非常。 “凝儿,你可是害羞了?” 黑夜中,少年的眸子好似星光般璀璨明亮。 沈知凝正欲回答他,忽闻车外传来急促马蹄声。 顾云澈掀帘望去,只见城内西边升起滚滚黑烟。 “那是...裴府?” 沈知凝听见马车外的喧嚣声,也凑了过去。 只见暗红色火光已经映亮了半边夜空。 西边本来就没有多少府邸,如今一看,自然是裴府无疑。 “听竹苑走水了”的呼喊声也顺着夜风传来。 “倒是省了归还簪子的麻烦。”顾云澈转着手中金簪,眼底映着远处火光,“裴之今早就已经奉旨出城,此刻怕是早已离开了上京。” 他故意将最后半句说得轻描淡写,余光却留意着沈知凝的反应。 月光透过车帘缝隙落在她脸上,将睫羽投下的阴影染成淡青色:“既然是听竹苑走水了,那倒刚好为我离开找个借口。” “如今不管是裴府走水也好,皇城走水也好,我既已离开上京,那一切便与我再无关系。” 她轻轻阖上了眼,心底里想的却是,若是裴之知道自己悄悄离开了府中,是不是会庆幸...还是说,有那么一丝丝遗憾? 顾云澈突然伸手撩开车帘,夜风裹着草木的清香涌入车厢:“过了前面山道便是渡口,我备了两艘商船。” “船上自有备好的厨娘,若是凝儿路上嘴馋了,她倒是可以变着花样给你做菜吃。” 少年将军难得露出几分顽劣模样,逗得沈知凝破涕为笑,方才的凝重气氛顿时消散了不少。 三更时分,客船悄然离岸。 沈知凝倚在雕花木窗边,看岸边灯火渐成星点。 顾云澈抱剑立于舱外,玄色披风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 忽听得舱内玉珠惊呼,回身却见沈知凝正将几封书信投入炭盆,火舌卷过苍劲有力的字体,化作片片灰蝶飘落江面。 第一百五十五章 睡到一张床上 “小姐,这些可都是前些日子您不在的时候,银香姑娘送来的信。” “应当是表少爷写的……您怎么连看都不看就烧了?” 随着玉珠的疑问,炭盆里的火星突然爆开。 沈知凝望着最后一片信笺化作青烟,指尖轻轻拂过腕间的玉镯。 她对信中的内容毫不在意,自然也知道这些信是裴之写的。 前世今生,自己又怎能认不出他的笔迹。 “不过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废话而已。” 沈知凝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站在衣裙上的灰尘。 江风将她的声音吹得有些飘忽,“烧了也好,省得带着还是个负担。” 玉珠见状也不再多说,只是默默收拾好盆内余下的灰烬。 顾云澈突然从甲板跃入舱内,衣摆带进几片沾着夜露的竹叶。 他将油纸包着的糖炒栗子塞进玉珠怀里,转头对沈知凝挑眉:“刚在渡口买的,凝儿可要尝尝?” 少年将军故意将栗子壳剥得噼啪作响,生生搅碎了舱内凝滞的空气。 玉珠被热栗子烫得直呵气,含糊不清地问:“小侯爷怎知我家小姐最爱糖炒栗子?” 话一出口才觉不妥,偷眼去看自家小姐,却见沈知凝耳尖泛红,正借着喝茶遮掩。 “在翰林院上学时,有人躲在桌下偷吃栗子,碎壳落满了我的衣袍。” 顾云澈说着突然俯身逼近沈知凝,惊得她手中茶盏险些打翻,“凝儿说,那只小馋猫该不该陪我件新衣服?” 这般鲜活的神态与前世记忆中的顾小侯爷逐渐重合。 沈知凝想起那个为她摘星折月的少年,想起城破时他单骑杀入重围的血衣,想起最后时刻护在她身前的银甲… 突然伸手接过他掌心的栗子:“等回了云安县,赔你十件锦袍那又何妨。” “女子一言,驷马难追,凝儿可不许反悔!” 顾云澈磨起人来最让人拒绝不了,连沈知凝也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 江心忽起浓雾,船工喊着要下锚暂歇。 玉珠抱着怀中的包裹昏昏欲睡,舱内只剩炭火偶尔爆响。 沈知凝望着雾中若隐若现的渔火,忽听身后传来衣料窸窣声——原是顾云澈解了披风轻轻罩在她肩上。 江雾裹着潮湿的水汽漫进船舱,她拢紧了肩上还带着体温的披风。 顾云澈从袖中摸出火折子点亮桌上的琉璃灯,暖黄光晕里,船工吆喝着抛锚的号子声混着江水拍打船板的声响,恍惚间像是回到月灯节那日,少年也是这样提着兔子灯为她照亮夜路。 “前头是白鹭湾,是个险滩,今夜怕是要在船上将就一夜。” 少年指尖敲了敲案几上摊开的水路图,突然变戏法似的掏出个青瓷药瓶。 “还好我提前备了这药膏。” 沈知凝从他手中接过瓷瓶,可左看右看也没发现其中隐藏的玄机。 “这是什么?” 见她不懂,顾云澈脸上顿时浮现了一抹骄傲。 以前在学堂的时候,凝儿就比自己聪明,虽然两个人上课都在睡觉,可她却对夫子讲授的课程理解的很快。 如今竟也遇到她不知道的东西了! 顾云澈一脸得意地打开瓷瓶,回道:“老船公说江风湿寒,睡前记得擦这个,我早就料到了今夜会在船上,所以才为凝儿提前准备了这风湿膏。” 他巴巴地将瓷瓶凑过去,活像一只等待主人奖赏的小狗。 沈知凝突然生出了想要逗弄一下这只小狗的想法。 她蘸了药膏点在少年手背,看他耳尖瞬间烧成绛红色,故意板着脸道:“既是给我的,小侯爷藏这么紧做什么?” 话未说完自己却先破了功,嘴角的梨涡在琉璃灯下若隐若现。 玉珠抱着被褥进来时,正撞见两人面色绯红。 她刚想退出去,顾云澈却像得了救星般叫住她道:“时辰也不早了,你快写为你家小姐铺床吧。” 玉珠点了点头,又抱着被褥走了进来。 “可得铺厚些,晚上风大。” 夜半渔火零星亮起时,船已泊在芦苇荡中。 顾云澈踩着船板来回三趟,直到将沈知凝暂居的舱房窗缝都用棉布塞严实,又亲自试过床褥厚度,这才抱着剑守在门外。 月光将他的影子投在窗纱上,沈知凝望着那道挺拔的轮廓,突然想起前世自己有一次与他在山中游玩迷路,他也是这样在山洞中固执地守了她整夜。 窗纱上的影子忽然晃动,沈知凝听见甲板上传来压抑的咳嗽声。 她掀开青缎锦被,轻轻走了出去。 “更深露重,小侯爷要守到几时?” 沈知凝推开雕花船门,正撞见少年慌忙将佩剑握紧站直。 江风卷着芦花掠过他发间玉冠,倒像是落了满头细雪。 顾云澈握剑的手紧了紧,玄色衣摆被夜露浸得发亮:“我在军中惯常守夜,凝儿不必…” 话音未落,船头忽传来渔网坠水的闷响。 沈知凝望着他冻得发青的指节,佯装愠怒道:“还说不冷?这手怕是都要冻紫了!” “进来。”她将银簪插回云鬓,转身点亮案头琉璃灯,“外面这么冷,船板都结霜了,若是滑进江里,明日谁还能护送我回到云安县?” 她将门敞开,也不管身后之人的推脱,转身先走了进去。 顾云澈见呦不过她,也只好跟随上前面少女的脚步。 烛火在舱壁投下交叠的影子。 顾云澈僵立在屏风后,看着沈知凝从藤箱里取出件月白斗篷——正是他去年中秋猎得白狐亲手缝制的。 那时她嫌狐裘太招摇不肯穿,没想到竟悄悄带上了船。 “凝儿何时…” “玉珠收拾箱笼时错放的。” 沈知凝背对着他整理衾枕,耳垂却泛起珊瑚色。 顾云澈望着她发间轻颤的珍珠步摇,自是明白她在佯装镇定。 船身忽然剧烈摇晃,沈知凝踉跄着跌向炭盆。 “凝儿小心!” 顾云澈飞身去接,带着薄茧的掌心擦过她腰间丝绦,两人齐齐摔进叠着三重锦被的床榻。 “你可有伤着?” 他慌忙撑起身子,却发现左手正按在沈知凝散开的衣带上。 海棠红的肚兜系带从松垮中衣里滑出来,在琉璃灯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第一百五十六章 未说出口的话 桌上的琉璃灯盏被疾风卷得明灭摇晃,少女散落的青丝如瀑般扫过顾云澈喉结,给人一种酥酥痒痒的感觉。 才十七八岁的少年本就血气方刚,眼下如此暧昧的氛围内,哪还让人能忍得住... 顾云澈在看到那抹海棠红时,撑在锦被上的手臂倏然绷紧。 还没等他做出反应,船尾突然传来巨浪拍击声,舱内的铜炉也应声倾倒,炭火溅起的金屑如星子般擦过沈知凝裸露的肩头。 “小心!” 顾云澈本能地将人往怀里带,掌心贴着她单薄中衣下的蝴蝶骨滑过半寸。 沈知凝低呼着攥住他前襟,海棠红系带随着剧烈心跳在两人交错的衣袂间若隐若现。 船身再度倾斜时,她发间步摇的珍珠堪堪坠在他颈侧,凉意激得少年喉结滚动,玄色箭袖下的肌肉偾张如拉满的弓弦。 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当顾云澈抚上她的肩头时,忽觉掌心下的肌肤烫得惊人。 定睛一看,他才发觉她的外衫不知何时已经滑落了一半,独独露出那片白嫩的肌肤来。 “凝儿...我....我刚才只是担心那炭火星子落在你身上.....” 他慌忙撤手后退,连解释也变得结巴起来。 沈知凝将外衫拢紧,虽然脸上也有害羞之色,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毕竟在她心里已经默认了,在侯府那晚的花船上的男人就是他。 既然两人已经做过更亲密的举动,那现在这样也不算得什么。 她望着少年近在咫尺的俊颜,并没有生气,只是细细观察着他。 从战场上厮杀回来的顾小侯爷,身上已经没有了上京那些贵公子的纨绔气息,整个人反而充满了阳刚之气,墨发高束,双眸深邃似星夜寒潭,有遮蔽日月之感。 见她一直盯着自己,顾云澈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甚至连头也更低了些。 “凝儿,我...” 沈知凝往前走了几步,突然伸手抚上他眼尾的那道浅疤开口。 “这里...”指尖下的肌肤温热跳动,“在边疆可受过伤?” 顾云澈喉结动了动,任由她的手滑过自己脸上的每一寸肌肤。 “战场上刀剑无眼,身为将士,自当是冲锋在前,这眼尾的疤不过是皮肉伤罢了,并不碍事......” 沈知凝怔怔地看着他眼尾的那道疤,前世他也是这样,不管受多严重的伤都会在自己面前逞强。 那年她被大臣弹劾幽闭在长春宫时,他不远千里,拖着病躯身披甲胄闯入大殿,就算站都站不稳,也要为她争一口气回来。 沈知凝忽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上一世自己没给他机会。 重来一世,和他在一起又未尝不可呢? “顾云澈...其实我......” 话音未落,玉珠抱着汤婆子打开了门。 “小姐!晚上舱内冷,我给您拿了个暖手的.....” 她刚稳住身形,看到眼前这一幕后,又红着脸退了出去,临走还不忘补了一句,“奴婢什么也没瞧见!” 顾云澈面对玉珠这突如其来的闯入,也是被吓了一跳。 他慌忙后退,后腰撞上桌上翻倒的铜炉发出闷响,就连自己的玄色衣摆沾了炭灰也浑然不觉。 “我…我去查看船锚。” 少年转身时险些被幔帐缠住腰间玉带,仓皇着逃了出去。 沈知凝望着他同手同脚逃向舱门的背影,只觉得有趣。 “小侯爷怎的落荒而逃?” 她倚着门框轻笑,看少年正用手死死攥着缆绳。 江风掀起他束发的缎带,露出耳后那片绯色。 顾云澈听到她说话,却是僵着背脊不敢回头:“浪头过去了,凝儿早些…” 话未说完,带着微凉触感的指尖突然点上他后颈。 沈知凝踮着脚将白狐斗篷披在他肩头,发间茉莉香混着潮湿水汽,将他未出口的推拒都染得缠绵。 “外面风大。”她故意将系带绕到他喉结处打了个活结,“若真掉进江里,我可捞不动铁甲裹身的小将军。” 头顶的云层散开,莹白的月光照见顾云澈通红的脸。 他低头去解那恼人的结,却摸到沈知凝尚未收回的柔荑。 两人指尖相触的刹那,船头桅杆突然传来断裂声,整艘船朝着右舷倾斜。 “抓紧我。” 顾云澈本能地环住沈知凝的腰,借着水浪推力,两人滚进堆满渔网的角落。 咸涩的江水兜头浇下,将月白斗篷浸得透湿,反倒显露出少年绷紧的腰线。 沈知凝伏在他胸口轻笑:“小侯爷这救人的法子,莫不是跟话本里学的?” 掌心下他的心跳如擂鼓。 顾云澈别开脸去扯缠在腕间的渔网,露出截满是肌肉的小臂。 “让我看看...”沈知凝突然扣住他手腕,鼻尖几乎贴上他突起的腕骨,“你在军营也曾受过其他伤?” 随着甜香味的发散,少年呼吸骤然急促,睫毛在眼下投出慌乱的影子来。 “都是些小伤,早就好得差不多了,凝儿无须担心。” 顾云澈慌乱起身,却因动作太大扯松了腰间玉带。 玄色外袍滑落肩头,露出里衣上的绣纹。 更漏声穿过雨幕传来,顾云澈突然攥住她作乱的手:“凝儿可知,男子衣衫不是随便…” 话未说完,沈知凝已经就着月光仔细查看他臂间有没有被渔网划伤。 “小侯爷说的有理,那是否就像女子青丝,也不能随便为人绾?” 这句话如投入静潭的石子。 顾云澈怔怔望着她低垂的眉眼,想起在船上自己替她绾发时,玉珠曾笑着说云安县风俗——男子为姑娘绾青丝,便是要许一世长安。 难道这是她在暗示自己? 还没等他细想,船突然平稳下来。 老船公在船头喊道:“如今已经风平浪静,明日晌午就能到云安县咯!” “对了,凝儿,刚刚在船舱内,你要说什么?” 顾云澈将外袍套上,眼中充满好奇。 沈知凝嘴角微微勾起,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留了一句,“剩下的事,到云安县再说吧。” 听到她的回答,顾小侯爷终于有了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难道自己明天就能见到岳父岳母了嘛..... 此时船上静谧无声,只有他的心脏发出“嗵嗵”地跳动声。 第一百五十七章 回府 次日,船刚靠岸,顾云澈便扶着沈知凝踏上青石板铺就的码头。 身后依旧是提着大包小裹的玉珠。 晨雾中传来熟悉的野花香气,就连先前码头的嘈杂声在沈知凝耳中此刻也格外悦耳。 沈知凝本想现在就回到府中,可她一转头,就对上了顾云澈那双委屈巴巴的眼睛。 一路上舟车劳顿,他还要照顾自己,定是没休息好。 于是她指了指前方的茶棚,轻声道:“此时天色尚早,吃份早茶再回府也不迟。” 听她这么说,顾云澈这才发觉自己的肚子竟是从下船时叫到了现在。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附和着回道:“那就一切都听凝儿的!” 于是一行人就大包小裹地捡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 外面飘来糖炒栗子的香气,玉珠告知了二人一声便准备出去买些甜食。 她踮脚望着前头卖桂花糖藕的摊子,忽然被路旁茶棚的议论声绊住脚步。 两个挑夫正往板车上装青瓷罐,粗麻衣襟上还沾着药铺特制的艾草灰。 “听说沈县令连夜带着夫人去了外地,连官轿都没坐…” 戴斗笠的老汉话音未落,另一旁的壮年就接话道:“可不是嘛,也不知道这次出了什么事...” “听那晚巡逻的更夫说,沈县令走的时候倒是一脸慌张。” “听说今年那位新科状元可是与沈县令关系匪浅,我觉得再怎么说应该不能是坏事吧...” 老汉将斗笠扶了一下,虽然嘴上在讨论着沈县令的事,可手上搬运药材的动作却一刻未停。 “呵...谁知道呢,这当官的事可轮不到我们这种平头老百姓考虑.....” 壮年将最后一个瓷罐抱到板车上后,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叹了口气补充道:“如今这个世道,谁当官不重要,重要的是老百姓能不能跟着那位当官的吃上饱饭....” 老汉点了点头,觉得壮年说的话也非常在理。 玉珠还想上去询问一些细节的时候,那两人却已拉着板车消失在了街尾。 刚才那二人的对话实在是让人有些疑虑。 老爷为官多年,一向爱民如子,怎会突然带着夫人连声招呼都不打就离开云安县呢.... 这事她听到了还好,小姐现在身子还未大好,若是听到了这种闲言碎语,一时之间病情严重了,那可怎么办? 于是玉珠为了不让自家小姐多虑,便站在茶棚外将表情整理好后,才抱着怀中的油纸包慢步踱了进去。 可她显然低估了流言传播的能力。 此时此刻,整个云安县,不论大街小巷,都在传播着“沈县令连夜出走的消息”。 就算是茶馆中,也能听见众人对这件事的谈论。 所以等她抱着油纸包回去的时候,正看见自家小姐攥着茶盏的手指泛白。 顾云澈不动声色将新剥的糖炒栗子推过去,栗壳在骨瓷碟里堆成小山:“凝儿别担心,沈大人素来谨慎,许是汛期河堤有险情,沈大人被调到了外县帮忙罢了。” “再说了,就算真有什么,我好歹也是个世子,定会护住沈府的...” 茶盏边缘的薄雾在晨光里颤动,沈知凝望着栗子壳堆成的山尖,忽然发现顾云澈剥的每颗栗仁都完好如初。 好像这么久过去,他已经习惯照顾自己了一样。 她叹了口气,“但愿吧。” 上一世根本没有这个插曲,沈知凝现在也不明白,到底是她重生后改变了原本的剧情线,还是因为自己的决定改变了事情的走向? 前世裴之没有去治理水患,自己也并未回到云安县,所以父亲与母亲在她入主中宫之前一直都是安全的。 但愿一切都和顾云澈说的一样,并无大事才好。 桌上的青釉茶盏还冒着热气,沈知凝指尖抚过盏壁余温,淡淡道:“不论旁人说什么,既然已经回来了,那就先回府看一眼再稍作打算。” 玉珠与顾云澈一同点头,三人这才坐上马车赶往沈府。 朱漆大门推开刹那,穿堂风卷起满地落叶。 沈知凝怔怔望着檐下新换的鎏金风铃——母亲最厌奢华之物,去年父亲升迁时州府送的八宝琉璃灯,至今还锁在库房落灰。 “小姐可算回来了!”管家一路小跑迎了上来,却在看见顾云澈时放慢了脚步,“这位公子是?” 他在沈府已经呆了几十年,贵人也不少见。 所以仅是一眼,管家便能断定出来小姐身旁的男子绝不是等闲之辈! 顾云澈刚要开口,檐角鎏金风铃忽被风吹得叮咚作响。 “这位是镇北侯的独子,顾小侯爷。” 沈知凝指尖划过回廊栏杆,却触到未干的水渍。 父亲平日最重门庭整洁,断不会纵容下人留此疏漏,可见定是出了十分紧急的事情。 于是她轻轻蹙起眉头,问道:“刚才我一路回来,倒是听了不少关于府邸的闲话,父亲呢?” 管家将二人引进正厅,又泡了壶云雾茶,这才回道:“老爷一日前接到州府加急文书,当天夜里就带着夫人急匆匆的走了…” “具体是什么事也并未细说,只是嘱咐我要照顾好府里。” 管家话音未落,东厢房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 沈知凝心头一跳,那厢房中放着的花瓶可是母亲最为喜爱的,往日连擦拭都不许旁人经手。 她慌忙提起裙摆疾步穿过回廊,身后顾云澈也紧紧跟随左右。 雕花门虚掩着,丫鬟正蹲在地上收拾碎片,见到二人进来,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小姐…夫人临走前特意交代要将这瓶子收进库房,可奴婢刚才竟失手将它打碎了....” 她颤抖着跪坐在满地瓷片中,抬头时眼眶通红:“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还请小姐饶奴婢一命。” 管家看着一地的碎瓷片,刚想开口让这丫鬟领罚。 沈知凝却摆了摆手,“行了,都出去吧。” 她自然是知道这花瓶对于母亲的重要性,但是事已至此,处罚旁人也是于事无补。 待厢门合上后,沈知凝走了过去,正想看看这碎瓷还能否修复时,却在瓷片中发现了一抹莹润珠光。 那是颗成色极好的东珠。 第一百五十八章 私藏御赐之物 “母亲向来不喜珠翠。” 沈知凝捡起瓷片,指尖抚过底部凹凸不平的嵌痕。 这东珠成色极好,恐怕是贡品。 可依照父亲的品级地位,这样珍贵的东西,沈府中是断不会有的。 她将东珠举起捏在指尖,阳光透过雕花窗棂落在莹润珠光上,照出内里隐隐约约的蟠龙纹路——这是唯有皇室宗亲才能使用的规制。 母亲素来节俭的厢房里为何会暗藏此物? 沈知凝正欲翻开其他碎瓷片细查时,门扉忽然被推开。 “凝儿!有个十万火急的事!” 顾云澈快步上前,玄色披风扫过地上几片碎瓷,“我派去监视裴之的密探传来消息,说他带着大理寺的人往云安县来了,好像是要彻查漕运贪腐案....” “查案?” 女人眼神微微一凝。 漕运贪腐案在上一世中和裴之可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他也正是因为牵连出了背后众多势力,才让圣上觉得此人是个清正廉明的好官,遂被重用。 可在这节骨眼上,他不去查背后最大的头头,来云安县做什么? “是啊,密探来报不可能有假。” 顾云澈点了点头。 可在眼神看过去的瞬间,他瞥见沈知凝手中拿着的那颗东珠,瞳孔瞬间骤缩:“这东珠…莫非沈府库房也有类似物件?” 沈知凝心底咯噔一下,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确认。 于是在男人说完那句话后便立即转身朝库房奔去。 她推开积灰的木门,本该存放着樟木箱笼的角落竟堆着十余个紫檀匣,掀开最上层锦缎,赫然是整套掐丝珐琅鎏金酒器。 顾云澈用匕首撬开漆封,底部“内务府造”的朱砂印记刺得人眼眶生疼。 “父亲绝不会私藏贡品。” 沈知凝指尖划过冰凉的金器,突然想起方才檐角的鎏金风铃。 这一切不符合府中配置的贵重物件,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的实在是太过蹊跷。 顾云澈将匣子合住,面色凝重:“这些东西可都是皇亲国戚才能有的物件,凝儿,你可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府中?” “当今圣上最忌讳这些,若是被发现.....” 剩下的话他已经不敢再说。 若是被发现,那可是诛九族的罪过..... “我并不知道,父亲与母亲节俭了一辈子,府中这些物件我也从来没见过....” 沈知凝眉头紧锁,紧紧盯着眼前的紫檀匣子,似乎想从中找出什么证据来。 思索间,男人的指尖突然覆上自己的手背,温热的触感让她微微一颤。 “先别慌,”顾云澈低沉的嗓音裹着令人安心的力量,“我让暗卫从后门运些樟木箱进来,把这些东西混在旧物里。” 说着已利落地扯下披风铺在地上,鎏金酒器碰撞时发出的清响,惊得檐角麻雀扑棱棱飞起一片。 沈知凝望着他低垂的眉眼,忽然瞥见他衣襟里划出的半截荷包。 那是自己送他的生辰礼。 没想到这么久了,他竟然一直贴身带着.... 好像不论发生什么事,顾云澈总是会默默陪在自己身边。 沈知凝心底不禁泛起酸涩,她转身从多宝阁取出母亲陪嫁的妆匣,指尖在牡丹缠枝纹上摩挲:“用这个装东珠,若真有人查起,就说是我及笄时旁人送的贺礼…” 顾云澈点了点头,将东珠装到匣子后发了个信号。 便从沈府后门涌出好几名暗卫,他们将樟木箱抬进来,又将那些奢靡的物件混了进去后才退了出去。 “凝儿,你不必忧心,这些物件现在肯定是不能离开云安县的。” 他垂眸思索,“既然有人陷害沈大人,那这城中肯定就会有奸细,若是被他们发现了这些东西的去处,到时候才不好解释。” “还不如先将这些物件藏在府中,等寻到你父亲的踪迹再做打算。” 似是看出女人还有犹豫,他又补充道:“再说了,就算大理寺的人真查了出来,你到时将责任全推给我就行了,舅舅他应该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顾云澈拍了拍胸脯,示意她就将心放在肚子中即可。 “那就多谢小侯爷了!” 沈知凝也没有推辞,毕竟这确实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如今敌在暗,沈府在明。 一切都要谨慎行事。 与此同时,三十里外官道。 坐在马车中的男人猛地攥碎手中的鸽哨。 他一双狭长的凤眸微微上挑,眼底如深水幽潭般,透着森森的寒意。 “消息当真?” 随着男人开口,密探立马伏地颤抖道:“听竹轩确已焚毁,只寻得…寻得表姑娘镯子。” 破碎的翡翠碎片忽地刺进掌心,裴之想起离京前沈知凝倚着床榻轻轻咳嗽。 女人娇弱的模样一直刻在他脑中,本来他想着回京后便带她出去赏花踏景。 在裴府的这些日子,他好像很少见过她笑。 裴之指腹碾过翡翠碎片上的缠枝纹,血珠顺着掌纹滴落在舆图标注的“云安县”三个字上。 他闭目倚着车壁,恍惚又见沈知凝初入裴府那日,素白裙裾扫过月洞门前的海棠,惊落三两点残红。 “加派人手去寻。”他声线冷得像檐下冰棱,喉间却漫起腥甜,“记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密探领命退下时,马车恰好碾过碎石剧烈颠簸起来。 裴之怀中掉出一方带着女人幽香体味的锦帕,那是沈知凝先前落在自己书房的。 他一直藏着私心没有还回去。 只要闻到那股熟悉的香味,自己才会觉得心安。 “大人,到了!” 随着落雪掀开车帘,一张冰冷如雪的脸庞霎时出现在众人眼中。 裴之一袭绯红官服,行走间皆是威压。 待他踏入沈府时,恰有一只南回的大雁撞响檐角铜铃。 他望着廊下晃动的宫灯,灯穗末端系着的红珊瑚珠在暮色中泛着暗芒,那是去年过节时沈家的大小姐在侍女的搀扶下亲手系上的。 说是红色是个好兆头,愿府中众人皆“岁岁平安,年年欢喜”。 可时间一晃而过,如今的沈府却成了漕运案中最关键的一步。 随着大理寺的人站满院落,沈府的管家这才急匆匆跑出来,在他看到男人那张熟悉的面容后明显愣了一瞬。 但碍于周围人的气势,那句“表少爷”却是怎么也没叫出口,而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请大人明鉴,沈老爷为官清廉,府中绝没有私藏御赐之物啊!” 管家跪在青石板上,冷汗浸透了他的后襟。 但他还是一个劲的磕着头:“定是有人栽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