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修长生》 第一章:小镇 一座小镇名叫俱龙镇,如今正是春风时节,田间响有少年孩童的打闹嬉戏声。 一个身着华贵的少年坐在一处约莫一人高的田垄之上,手中摩挲着两颗白银,身前放着一只磁碗,碗中有几枚沾着土气的铜钱。 一群孩子,不论男孩女孩,最小的七岁,最大的十四岁将两名十岁出头的两名少年围在中间,两名少年成对峙之势。 在田垄上的少年下命一声“开始”后,两名少年并扭打在一起,其中一名少年在体格上完全不占优势,虽是同样的年纪,但对手却比他高出一个头,他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并没有与对方过多纠缠,一个蹦跳向后跳去,顺势一个扫腿,攻击对方下盘,对手却也不对不闪任由对方扫中自己下盘,显然对自己的体重很是自信,只是身体微微倾斜便化去了对方的脚力。 看得围观的孩子一个个惊呼,这个雨胖子真是不得了,力气这么大,听说上次他一个人提两桶满水,脸都不红的。 其实雨胖子并不胖,只是....壮,气力超出同年人一大截,平时像这种“切磋”鲜有敌手,所以大家都管他叫雨胖子。 少年看着自己的一记扫腿不起作用,非但没有气恼,喊不同平什么的,反而是一笑,瞬间绕到对方身后,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趴下对方裤子。 在场的不少女孩子急忙用手捂住眼睛,雨胖子同样羞赧不极,下意识要去拉裤子,可他刚一弯腰只觉屁股别人来上一脚,就是一个狗吃屎向前栽去。 等到他拉上裤子起身之时胜负已分,因为他们这个比试很简单,只要谁先倒地谁就算输。 围观的孩子们看见雨胖子先倒地一个个的都苦着脸,因为他们都有下注在陆奇的那只碗里,众人一起才凑出两枚铜钱的,可见着两枚铜钱对他们来说也何等巨款,那可是一串半的糖葫芦,说没就没了。 有些孩子不服气嚷嚷着竹猴儿使了阴招,不算。要是换做平时他们是不愿意赌的,论这种赌注他们所有人加起来还没陆奇一个人赢的次数的,但以往压雨胖子赢的陆奇这次压了雨胖子输,还说不管他们下注多少,只要雨胖子赢的就给他们十两银子。 十两银子!不知可以买多少箩筐的糖葫芦了。 众人一商计,于是狠心凑出了两枚铜钱。就连平时一直只是看戏的几个孩子都没忍住,跟着一起淘弄了这桩赌注。 有的孩子输了两枚铜钱,心里也自然也不好受,但男孩们认为自己输得起,不吵,女孩子们却是不好意是开口,只是抿了抿嘴,想着要是把那两枚铜钱拿来买糖葫芦就好了,不敢奢望那些胭脂水粉,涂着虽然好看,但娘亲说那些都是有钱人家用的。 唯独那几个孩子大声嚷嚷着不算不算,要要回铜钱之类的话,可陆奇那里管他们,每次都是这几个小王八蛋,赢钱的时候笑嘻嘻,输了就找各种理由想要懒账,有时还故意叫着大嗓门“打人了,打人了,死人了,死人了”的,就想能把附近的大人吸引过来,如果再是自己的亲戚之类的那多半是能把铜钱要回来的。 可陆奇哪管他们,站起身就要走,要是真让他们把自己的爹娘嚷嚷过来,估计这几的名字又要回荡在整个小镇了,走时不忘对雨胖子和竹猴儿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去拿这次和前几次出赛的工钱。 陆奇走出没几步,抬头看见不远处的数下站着明皮肤黝黑的少年,少年背着个大箩筐,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就这么直勾勾的看着这边,陆奇笑了笑,回头喊道:“今天跟着本大爷的都有一一串糖葫芦,如果不想要糖葫芦的也可以不跟过来。” 一听这话,不论大小先是一愣,随后更是高兴的笑出了声,也有那比较腼腆的只是捂嘴偷笑,没好意思张嘴大笑。 刚才嚷嚷的最大声的那个更是冲陆奇说道:“陆扣门,怎么?刚才回头望见你亲爹了,这么大方。” 男孩名叫周红,一群孩子中就他嘴最毒,如果真敞开了骂,他甚至能和小镇东边的那几名老太婆不分高下,对早与他们混熟的陆奇来说刚才那句实在不痛不痒,笑着说道:“小杂种,你要是不要,大爷我一个人吃两串也是吃的下的。” 周红也不恼,他早就习惯了陆奇叫他小杂种,要是哪天陆奇不这么叫了,他反而觉得陆奇癫坏,肯定是想坑自己这个爹呢,笑道:“要,当然要,儿子孝敬爹的,不要岂不是不给儿子机会。” 陆奇一笑置之。 带着十个孩子就往小镇走去,路过那黝黑少年时眼神讥讽,好像在说小爷我有钱,可不要每天上山采药,吃野果。 黝黑少年看出了陆奇眼中的讥讽之色,面无表情,毫不在意,自己有爹有娘,每次过年能吃上母亲做的一口热气腾腾的饭就够了,别无奢求。 周红路过黝黑少年的时咧嘴一笑,其他孩子虽然并没有如周红这般,但大多点头示意,看得出来少年在孩子们的人缘很好,比请他们吃糖葫芦的陆奇好多了。 走在最后面的一个粉裙女童甚至直接停下来问少年要不要糖葫芦,要的话她可以买,不花陆奇的钱,自己本就是凑热闹的,没出钱也没出力,还能白捡到一串糖葫芦,刚好把今天买糖葫芦的钱省下来了。 黝黑少年只是笑着摇头说不要,粉裙女童本还想劝说几句,所自己有钱,刚好加上陆奇送的一串,自己的钱能买好几串哩。 但看着少年清澈的眼神,便没在多说什么,只是走之前说如果少年哪天想吃糖葫芦了,可以找她,她买给他。 少年脸上笑容更加灿烂,笑着点头说好。 看着粉裙女童离去的背影,少年心中高兴想起了一些往事,粉裙女童名叫李怡滢,怡滢易赢,一听就是读书人帮忙取的名字,真好听,不过自己的名字也不差,嗯,白小凡,小凡小凡,很顺口不是谩,哈哈,好像是父亲给自己取的,取名之前父亲还请一个道士那花了五文钱算了一卦哩,五文钱都是好几串糖葫芦了呢。 一想到自己的名字值好几串糖葫芦,少年就越是开心,背上背着药草的箩筐也不觉得重了,哼着母亲经常哼的小曲高兴的回家了。 嗯,回家又能见着母亲了,高兴,真高兴,等父亲回来就更高兴了。 夕阳下的少年哼着小曲,忘记了一天的辛苦,忘记了后背晒裂开的皮肤,就忘记了那些糟心事。 夕阳很红,映照的少年黝黑的脸庞也红了。 陆奇带着一众孩子来到小镇找到一家糖葫芦小摊,一家不如说是一个。 摆摊之人是个头戴凤尾冠的年轻道士,道士身前摆着算命摊,身旁却插着一柱糖葫芦。 给众人的感觉就是这道士真是为了赚钱脸都不要了,摆个算命摊骗人就算了,还不忘卖个糖葫芦赚点外快,他们来之前道士正在给一位年轻的女子算姻缘,女子是小镇东边一家不算阔绰却也和穷半点不沾边的小姐,名叫刘淑。 今年干好二十出头,家里虽不算阔绰,但好在女子生了张漂亮的脸蛋,上门提亲的也不在少数,其中连三大家族之人也有意无意找人打听了些女子的消息,陆奇记得自己的那个同父异母的大哥对这个刘淑很是上心,叫下人收集了一大摞关于女子的消失,如今就摆在自己的书房呢,自己背着大哥偷偷看过一些,何时何地做了什么事见了什么人都有一一记录的,今天之后可能又要多出一张专门记录刘淑看姻缘这件事了,估计连那道士什么了什么,刘淑的表情变换都会一字不差的记录下来。 陆奇对平时对这些不感兴趣,但正巧路过,这穷道士又正巧卖得有糖葫芦就停驻在一旁观望。 年轻道士自也是发现了停驻的众人,但这也不耽误自己做生意,几天没开张了哩,这已开张就是个大美女,不得了不得了。 只见年轻道士一手拖着女子一只白皙的小手,一手在女子手心反复摩挲,闭眼思考,托着手背的那只手似乎正在......偷偷“感受”女子的...手背。 这一幕看得陆奇眼皮子直打颤,这个穷道士,真是又穷又色,怪不得没生意,来着算命的要么是第一次,要么就是那种真对道士有意思的...寡妇。 想到这里陆奇使劲摇了摇头,不敢想象那道士与寡妇的床子之欢是何种场面。 刘淑早就发现这个道士在趁机对自己开油,但关于自己的姻缘大事,先忍上一忍,只是现在这个破道士似乎在闭眼....享受。 刘淑有些羞恼,想要收回手,但又有些犹豫。 道士似也发现有些过了,立刻干咳两声,睁眼缓缓道:“姑娘能相信小道,来找小道询问姻缘一事,小道实在感激,要是小道说些空头八脑的好话,姑娘听了开心,但小道娘心实在过意不去,小道今天就冒着被姑娘扇巴掌的风险说些实在话?” 听到这里,刘淑算是吃下半个定心丸,如果对方真是开口就说些“天河之作”“家子良配”的好话,那自己多半是被骗了。 等到抬头才发现陆奇一众孩子站在自己身旁,也不害羞,大方的朝陆奇等人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陆奇同样点头示意,毕竟以后可能成为自己大嫂的人,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那道士只是笑看着,也不着急,等到刘淑点头,才开口说了对方的姻缘路劫。 不全是追捧之话,甚至算是没什么好话,但也不全是坏话,大概是说刘姑娘姻缘之路可谓坎坷,其中妖灵作祟、精魅拦路是常有之事,但也不要因此心数坠地,一心认为自己是那害人之人,必定无夫无子的境地,历经坎坷之后自会遇见如意郎君,虽不算什么娘缘佳配,但两人长相厮守,白头偕老却是不难。 道士说完急忙用手抱住脑袋,偷瞄着刘淑的反应,嘴里还嘀咕着,姑娘莫要动手莫要动手,动手伤和气也伤财气,自己只是实话实说而已,实在不高兴不给钱就算,切莫动手切莫动手。 那一系列的动作不可为不熟练。 反观刘淑却是掩嘴一笑,说:“道长不过实话实说,我又何必动怒,今后种种困难我又如何度过。” 道士闻言放下双手,正了正衣襟,笑道:“贫道一看姑娘就是那大气之人,只是那道长,贫道实在是不敢当,不敢当。” 刘淑心情不错,将几枚铜钱放在道士摊上,起身施了个万福,道了声些谢便转身离去。 等到刘淑走远后,道士后脑勺便挨了一手击,道士哎呦一声直叫疼,陆奇气不打一处来:“臭道士,骗人骗到我未来的嫂子身上了,如果我大哥和刘淑都不算郎才女貌,那又有谁算的上良子佳配?” 道士吃疼后也不恼,怀揣双手,小跑到陆奇身旁,凑下身小声嘀咕了几句,后又挨了陆奇一拳。 陆奇更气,直接带着一众孩子跑去了对面的糖葫芦摊,誓死不在这里买了,晦气。 只有一个粉裙女童没有跟过去,道士看见粉裙女童,没想到还有人能发现自己的不俗之处,开口前不忘身体半蹲,与那小姑娘同等高才开口问道:“小姑娘,有事吗?难不成你见小道算术高超,也想算算那未来姻缘,好说好说。”说着道士一手做掐诀状,口中恋恋有词。 只是没过一会儿,那道士莫名大甩刚才算术的那只手,似要把什么东西甩掉,直呼烫手烫手。 回头对小姑娘一笑,似想缓解尴尬,但粉裙女童却是歪着脑袋,很是不解,开口说道:“道长误会了,我只是想知道何时能见到父亲,还有何时会下雨,这都干燥好几天了,再不下雨,我种的小桃树就要干死了,还有如果下雨有几只小虫会无家可归,又有几只会破茧成蝶,河中水又会长到何处?还有还有...” 道士听着小姑娘一股脑的问题,还一个不接一个,跳越性不可谓不大,连忙叫小姑娘打住,说是小姑娘的问题过于...奇特,先容贫道想上一想,过几天遇见小姑娘在与一一道来。 粉裙女童也不失望,直说道士只管想,想好了在说给我听,如果我还记得的话。 最后小姑娘只是问了她何时能见到父亲,道士就要掐指一算,只是很快想到了之前的惨状就打消了算上一卦的想法。 只是用几句心中之人,在心中记得即可,期盼着相见之日的到来,这样每天不仅有个盼头,见面之时也能更开心不是。 小姑娘听了觉得很有道理,放了两枚铜钱在摊位上,说是不能让道长陪自己白说了些,得给钱,道士本是不愿的,但呦不过小姑娘,最后还是送给了小姑娘一串糖葫芦才心安放小姑娘走了,自己赚了一枚铜钱,以后还上便是。 白家几世行医,钱财不曾攒下多少,只能勉强维持一家三口的温饱,声誉在小镇却是极好,每每提到东边惜福巷白家,都是在说白家某代又救了几人,又又又帮谁谁家看好了那不治之症,极少有人会说白家半句不是,可能唯一会发句闹骚都是说那白家这一世好像子嗣又只有一人,要是能多有几个子嗣不知能多救多少人。不过还在每一代都不曾让人失望,医术相比起上一代,有过之而无不及。 白小凡在回家途中路上行人只要看见都会停下主动打声招呼,白小凡自然也都一一回应,更有那刚从酒馆里出来的酒鬼还会笑嘻嘻的调侃几句,小凡今年好像都十四了吧,不知开没开过荤? 但很快就会有夫人上前蹿自己男人几脚,喝了酒真是什么话都敢说,不说把我们家白小大夫教坏,先说就你这几两腱子肉,在家欺负欺负自己还行,叫你跑那青楼,你还不两腿发软? 白小凡也是笑了笑,不会真去想什么,只是难免好奇,那酒就这么好喝?自己平时走在路上,好像不管那汉子还是老先生都很好这一口,就连父亲说过这玩意儿伤身体,但父亲有时忙里偷闲也会小酌两口。 惜福巷在小镇东边,不在镇中心地带,却相离也不是很远,惜福巷住着的十几户人家,家境大多都如白小凡家差不离,不穷却也不显,温饱却不是问题,白小凡家左右邻是周红家和李怡滢家,周家与白家算是世代邻居,两家多有来往,周家男人走的早,只留下了母子二人,但好在留下了一些家底,足够母子二人平时的开销了。 右邻往前翻个七八年都是没人住空着的,三年前一位女子带着四岁的李怡滢住了进来,因多年无人居住的原因,又经常无人打扫,屋中灰尘积了不少,还是街里邻居帮忙打扫,二人才住了进去。 二人虽然搬来了三年,但大家都只知道小姑娘名叫李怡滢,女子的名字却从不听其提起,平时小姑娘都管她叫葑姨,孩子们就跟着叫了,大人们喊葑姨不太适合,毕竟女子看着还是个大姑娘,未曾婚配,所以大家都管她叫小葑。 今天白小凡回家的时候路过院子,看见葑姨正在自己院子里忙着淘米呢,笑着在院外打了招呼,就朝自家院子跑去了。 果然母亲已经做好饭在家等自己了,正在朝自己招手呢,白小凡笑跑过去,喊了声娘,妇人笑着答应。 看着上山被晒的黝黑的儿子,妇人由衷的感到欣慰,心疼也是有的,但不多。 儿子说了,今年是白化藤的年份,五年一次的哩,父亲忙着帮人看病,不忍心让母亲上山下山的,母亲虽不是什么大美女,但也很好看的呢,要是晒黑了像爹一样磕碜,那家中就没有好看的了哩,这样街坊邻居都不说自己长相随娘亲了,所以自己要勤奋些,多采点白化藤回来。 看着正在低头扒饭的儿子,妇人柔声道:“小镇学塾的教书先生去年不是走了嘛,这一直空着也不是个事,衙门就又找了一个说书先生,下个月就能到了,到时候学塾开了你就别在上山去了,乖乖去学塾念书,白化藤的事娘亲去就行了。” 白小凡听了母亲的话,急忙咽下口中的米饭,赶忙说不成不成:“教书念字的事娘亲教的就很好了,学塾就不去了,上山虽然不辛苦,但那是对男子来说,怎么能让娘亲去呢,这事不成,不成的。” 妇人故作生气样,说道:“看不起娘亲了不是,娘亲没嫁给你爹之前,自己一个也是经常上山下山的来回跑的,只是背箩筐不背箩筐的区别,娘亲去怎么就不成了?” 白小凡开始耍无赖了:“反正就是不成,上山的事只能我去做,娘亲实在要去,那我也不拦着,反着学塾我是不去的,我到时候就偷偷翻出学塾,跟在娘亲后面,反正娘亲又发现不了我。” 妇人轻打一下白小凡肩膀,笑骂道:“臭小子,我看你就是不想去学塾,怎的?娘亲教你念书写字就成,学塾夫子就不成?” 白小凡呵呵一笑,转移话题道:“爹怎么还不回来,莫不是在外厮混去了,要是真有这事,放心我一定站在娘亲这边,帮着娘亲狠狠的教训父亲。” 妇人气笑道:“你就不能盼你爹些好嘛,就你爹那胆子,喝几口酒都要拿你挡箭牌,再给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做出那种事。” 白小凡抢着说道:“而且也不会,哈哈,爹长相虽然不行,但就只喜欢娘亲这一事,我都要以爹为榜样呢。” 家庭和睦,莫过于此。 第二章:月色 吃完了饭,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白小凡大晚上也是个闲不下来的主,这个时辰,可是抓螃蟹的好时机。 妇人站在门旁看着夜色里那个越跑越远的背影,想到了一些事,不由的笑了笑,嗯,小凡这点不比我年轻的时候差,看来不光相貌像我。 一个年轻道士推着推车与白小凡擦肩而过,白小凡停下身子,喊了声狗无道长。 道士笑着点了点头,就不耽误白小凡去抓螃蟹了。 道士推着推车径直走到白家院子外面停了下来,道士笑着朝里面的妇人招了招手。 妇人微微皱眉,想要关上院门,却被道士伸手拦了下来,嬉皮笑脸道:“陈先生好是见外,贫道都来小镇一年之久了,也没有见着陈先生,这不是太过想念,厚着脸皮就主动上门了嘛。”事后道士还不忘补充一句:“当然想念陈先生酿的酒水也是真,那花果山的猴儿酒贫道也是有幸得到了几壶,虽然味道尚可,但还是不如陈先生的俗酒来得有味道。”道士说着用舌头舔了舔嘴唇,摩挲着双手,很是...心馋。 妇人转身向院中走去,道士便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进了屋子也不见外,随便找根凳子便盘腿坐下,妇人微微皱眉,道士立马放下双腿理了理衣襟正襟危坐。 见妇人直接坐在了自己对面,也没有去拿酒的意思,嘿,太久没见到陈丫头,贫道还生分了不是。作势就要起身自己去屋中招酒。 妇人说道:“家中酒水我只酿制了夫君一人的。”道士只好怯生生坐下,这事是贫道的不是了,跟一个晚辈抢酒喝算是怎么个事,还是抢那夫人给自己酿的酒水。 妇人又道:“小凡的事还请前辈不要多管闲事。” 道士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捶打:“真是伤了贫道的心啊,又是前辈又是多管闲事的,这那里不是把贫道当外人啊,这分明是不把贫道当人啊。” 妇人默不作声。 “当初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跑哪去了?”道士低头在那桌下反复翻找,好似要把心中那天真的小姑娘找出来,妇人只是看着道士滑稽之举也不说话。 道士抬起头抬起头,故作伤心状:“想当初...” “前辈!”妇人轻喝一声,道士只好把还没说出口的话重新咽回去。本来想说,想当初要不是贫道你和那白小子还不一定能成呢,没请贫道喝喜酒这事,贫道大度,早就不知道丢在哪条巷子里面去了。 不过想了想,如果真说出这番话,估计今天自己就要被“请”出去了。 于是只好问道:“那事真不要贫道帮忙?” 妇人笑着摇了摇头:“前辈的好意晚辈心领了,不过这事本就是我们一家三口与那哪吒的恩怨,当初那阴阳剑见我便主动认主,让他输了与那只猴子的大道之争,本来就不会轻易化了,后来谁有能想到小凡出生就吞了那个火枣,让本有一些机会的事,变的毫无转机。” 妇人停顿半刻:“只是希望到时还请前辈帮忙护住这座小镇的人,主动去送死的人前辈就不用管了,只需护住那些不知情的人变好。” 道士说道:“今天有个穿粉裙的小女孩问贫道,那大雨来时有几只虫儿会破茧成蝶,又有几只会死在大雨之中,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妇人摇了摇头,道士站起身,是了,即使三十多年过去了,那个始终认为人始终都是人的小姑娘并没有变,那贫道答应你便是。 道士看着那飞蛾飞向那屋中点燃的蜡烛,笑道:“这小镇是你们夫妇的故乡,那又何尝不是贫道的道场呢。” 妇人深呼出一口气,站起身,郑重其事的向道士行了个道门礼。 道士的言外之意在简单不过,你不让贫道管你们一家与那哪吒的私人恩怨,那你们夫妇二人只管与那哪吒放开打便是,但凡有一个外人插手就是在于贫道问道了。 道士甩了甩袖子,耷拉着脸:“走了走了,那带着别的意思的酒水喝着就么甚意思了。” 道士走出院子,使劲推着推车,甚至还用屁股顶了几下才勉强推动,啧,陈丫头还是“悟性”低了点,贫道说无甚意思就真没意思了嘛,你要是多说了几句,那贫道不也是盛情难却嘛。 道士推着推车,知道后面陈丫头还在看着呢,也不回头,只是挥了挥手,说道:“下次记得把贫道的一份也酿着,不然我都无甚理由来找陈丫头了。”瞧瞧,刚才我喊陈先生都没个脸色呢,现在我喊陈丫头不还偷笑了,是贫道之前生分了,害的陈丫头不高兴了呢,得怪我这事。 只是还没等道士如何嘚瑟,只听的巷中一户人家传出骂声,哪个挨千刀的在那喊呢,还让不让人睡个好觉了。 是了,定是那“睡眠浅”的夫妇让贫道吵到了。 道士只好加重手中的力道,大跑出了巷子,要是真让那人家看见了贫道,贫道这清正廉洁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要是道士知道站在院门的妇人都只是默默看着,不曾有个笑脸,估计又要学那泼皮无懒在地上打滚,一哭二闹三上吊喊着净欺负好人的话了吧。 白小凡来到小镇的小溪旁,看到那里早就有个少女身影早早在等着自己,少女身旁放在一个瓷盆,看这少女白小凡有些无奈也有些开心。 之前白小凡有三个最,最受孩子们欢迎,最不敢与那街头的妇人婆媳骂架,以及最害怕这个少女独处。 少女不爱说话,白小凡在外人面前其实话也不多,完全比不上隔壁家的周红与谁都能瞎扳两句,但与孩子们也算有的聊。 但这位少女不一样,她比白小凡小几个月,白小凡与少女认识的时间也不长,还没认识李怡滢的时间长,按道理来说少女是小镇土生土长的人,白小凡不应该不认识才对,就算不认识,但好歹也应该见过面才在情理之中。 但事实就是不安那个“按道理走”,白小凡之所以认识少女,还是大概一年半前父亲带着自己去给镇边的郑二姨看病才认识的。 白小凡与郑二姨很熟,很多时候在外面遇见正在干农活的郑二姨,白小凡也会主动上去帮忙,但郑二姨从来没提起过少女,白小凡也从未见过,很多次帮着郑二姨提水道她家门口,站在院外,也从未见过少女。白小凡处于好奇询问过郑二姨,得到的答案自然是少女本就是小镇土生土长之人。 自从上次在郑二姨家见过了少女后,少女就经常出现在白小凡的视野中,甚至可以说是除了各回各家之外,少女都会与白小凡形影不离,之前少女提过想和白小凡一起上山采药,态度极为坚决,白小凡请出爹娘才说服了少女,从此还时不时被自家父亲拿这件事来调侃自己,说自家小凡不差,小小年纪就有那翩翩公子、玉树临风的风采了,能让一个姑娘如此死心塌地。 白小凡没没想起少女都免不得头大,并不是说他把父亲的账算到了少女的“狗皮膏药”上,拿到不至于,太没男儿气度,好父子明算账,该是爹的账还得以后爹来受着,只是少女那平时沉默寡言的少女时不时就会蹦出几句让白小凡或悲伤,或无奈,或..想哭的话来。 比如白小凡第一次带着少女下河摸鱼,白小凡抓到一条大鱼拿到少女面前炫耀,少女说了两字“厉害”,白小凡嘴角抽搐一下,我的姑奶奶,你好歹把你手上半个人大的巨物躲好在说呀。 再比如有一次几个汉子聚在一起喝着美酒谈论“诗词”看见了少女跟在白小凡后面,就嬉皮笑脸的对少女说道:“这是哪家未过门的小媳妇,长的哝生好看,这是看上我们家白小大夫了?那姑娘可要小心了,作为过来人的哥哥告诫小姑娘句实诚话,白小大夫这样读书人,肚子里面的花花肠子可比我们这些邋遢汉子的多得多嘞,小姑娘可要看得紧了,别那天被那酒楼里面的婆娘偷了荤去。” 白小凡听了,脸色通红,脚上的步伐加快,只差没跑起来了,少女却是停下脚步,与那汉子说了句“会的”才小跑跟上白小凡。 少女的此番举动惹得那帮汉子哈哈大笑,说是这么有趣的姑娘以前怎么没见过呢。 在这一年里白小凡对少女的各种事迹话语,难堪回首,可谓犯怵至极。但也并非说白小凡就讨厌少女了,不仅如此甚至白小凡觉得与少女待在一起的时候还蛮开心的。 在小镇,与白小凡同年的人并不多,有那几都是三大家族的公子,好像除了杨家的样培阳,自己的同年人玩伴可能就只有少女了。 不过杨家公子毕竟是豪族出生,虽与自己关系要好,但平时待在一起,很多时候都是自己玩的开心,对方只是看着,白小凡能感觉的出来,对方看着就很开心了,不觉无味,可白小凡始终认为对方琴棋书画什么都会,就是不会下河摸鱼,抓虾这些事上不慎意思,又或者是对方不会才有意思吧,不然对方法什么都会,自己这个当朋友的岂不是什么都拿不出手。 白小凡其实除了在爹娘面前话多些,在其他人前几乎没什么话,所以看见少女在等自己,也只是上前喊了句:“陆肴”就再无下文。 白小凡歪头看了一眼少女身旁的瓷盆,盆中满满的全是螃蟹,因为盆中太挤打的缘故,隐约能听见螃蟹们腿与腿,钳子与钳子的碰撞声,其中还掺杂着他们吐泡沫的声响。 陆肴点了点头,劲直坐在可一块石头上,这里有两块石头,都是白小凡从河里搬上来的,一块是自己坐的,一块是白小凡坐的,当然杨培阳也会时常来这里,他来了白小凡就会去坐陆肴的那块,自己那块给样培阳坐就是了,嗯?想要我在搬一块,他一个大男人自己不会去搬? 白小凡也在自己的那块石头上坐下,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圆,河中能清晰的看见屡光,很是好看。 陆肴说道:“这几天小镇来了很多人。” 白小凡不以为然,小镇不是什么世外桃源,更不是什么书上说的秘密福地,有陌生人来到小镇并不稀奇。 陆肴继续说道:“那些人很奇怪,不像什么生意人,他们来到小镇就找个客栈住下了,有的一直待在客栈,一日三餐也是叫客栈中的人送上去的,有的却时常在小镇走动,好几个刚来不久的和张四那些酒鬼混的很熟。” 白小凡并不奇怪陆肴自己这些,陆肴本就很是心细...或者说是记性好,小镇有多少人,什么人是什么时候住进小镇的她看要听过或者看过都能记住,比如自己先前认识对方,可陆肴却是早就认识自己,甚至自己陪父亲路过郑二娘家门口几次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陆肴对白小凡的不奇怪也半点不奇怪,白小凡是个忙人,平时看见对方都是有事在做,不会关心这些小镇多出来的陌生人。 平时话不多的陆肴,今天话很多,她仿佛是个耳棒神般,说着。她说来到小镇上的人,有好人也有坏人,有人走在路上会主动与其他人打招呼,看见大娘老婆婆们打水也会上前帮忙提水,有人却是路边有狗对他叫两句他就会瞪回去,有小孩挡路也只会劲直把对方撞开,有的小孩摔疼了,哭了,对方也只是回头嘀咕句“蝼蚁”就直接走了,你知道的,我的听力很好,所以很远我就能听见了,等那人走远后我才会上前安慰那个孩子。 之后陆肴又说了几个她在小镇遇见或者听过的外乡人的事,还告诉了白小凡几个人名,哪些是可以在路上打招呼的,哪些是那几个不要轻易靠近的,都一一说了,还说有些自己只见到他们进了客栈就再没出来过的,但自己都一一记得,等她遇见了在补上。 白小凡听着不觉得无趣,等陆肴说完,才笑着说好的。 二人就这样,一个心细如发,一个只关心当下自己在做的事。性格相补?也许不是,在做同一件事的时候,往往是白小凡更认真些更心细些就是了。 月色之下,少男少女就这般坐着,两两无言,一个想着明天天气会不会稍稍凉快些,一个想着明天得多在小镇走走,不好奇对方在想什么,也不担心对方会想什么,只是这般坐着,便是世间最美的风景。 第三章:小镇异变 翌日! 天刚蒙蒙亮白小凡便下床穿好了衣服,母亲早已近把早饭准备好了,只有他的一份,大多都是这样,母亲每天都会早起做好自己的早饭,然后又回回去睡个回笼觉。 今天的早餐是三个包子叫一碗白粥,三个包子的馅都不一样,一个鲜肉馅,一个韭菜馅,一个米线馅,三种都是白小凡喜欢的。 吃好早饭,背起箩筐,白小凡就要上山采药了,现在还很早,天上还挂着几个星星,月亮还没有落下,太阳却急着露出了半截身子。 清晨的阳光很温暖,白小凡这次的上山很惬意。 白小凡注意到天还很早,路上的行人却是不少,很多都是新鲜面孔,之前在小镇没见过,那些人与白小凡擦街而过大多都只是看一眼,并不多问。 白小凡心想那几个衣着华贵之人,估计是小镇三大家的远房亲戚吧,就是不知道具体是哪家的,陆肴今天有的忙了。他要赶在中午之前上山,于是脚下的步伐有加快了几分。 时间一点点流逝,小镇上的人越来越多,很多都是没见过的面孔,可能除了一个少女没人回去在乎这些吧。 可是今天中午小镇上发生了以前从未出现的情况事情——小镇上的郑二娘被人伤了,伤的很重。平时小镇上最多就是妇人们拌拌嘴,骂的凶了,顶多就是啾扯头发,男人们虽有动人,但也不会下死手,郑家只有郑二娘和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街坊邻居都赶来帮忙了,有人匆匆去幸福巷找白大夫,发现不在小镇,陈先生也不在,白小大夫是上山采药去了,于是又急匆匆的找来一个郎中,有人去衙门报了管,但却发现衙门也没有人。 大家只能站在郑家门口干着急,屋内郑二娘躺在床上,紧闭眼睛,雨点大的冷汗冒个不停,不只是白色还是红色的绷带缠绕在腰间,那里被人打出一个大窟窿。 床前眼睛红肿的少女不停的帮妇人擦着汗水,眼泪哭干了,当时她看着腰间一个大窟窿的妇人是,愣了很久,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心中一阵绞痛,想擦眼泪,却发现根本没有泪水,她蹲在地上妇人的跟前,不知所措,伸出手想要抱起妇人,又慌神般的收回双手,等周围人看见这一幕时,发现那里只有少女与躺在地上腰间一个大窟窿的妇人。 等众人简单包扎好妇人的伤口,将妇人抬回来时,眼神空洞的少女才大哭起来,这次有了...眼泪,看见这一幕的众人,有那平时老是与郑二娘骂街的妇人也跟着哭了起来,随后便是一个接着一个的妇人小孩们也跟着哭了起来,只有几个男人摇了摇头,等着去找白大夫和报案的人回来。 躺在床上的妇人手指动了动,艰难的睁开眼,嘴唇微动却是无声,泪水落在枕头上,打湿半边枕头,少女捂住妇人的人,抿着嘴,小声哽咽,只是摇头。 那一年,郑二娘十八,与小镇一个老实巴交的二十出头的男人结了婚,男人憨厚,命却不长,与郑二娘结婚不到一年就出意外死了,大家都劝刚成为妇人却还是少女年纪的郑二娘再找一个,妇人却说:“我郑彩不是没什么本事,但这辈子认定一个男人就不会再有第二个,哪怕那个男人已经不在了。”后来大家就不在劝了,之后郑二娘消失了一年,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个女婴。 后来女婴长大成了少女,少女姓陆,和她的男人一个姓,少女不知道,大家也不知道,只认那女婴是妇人与那死去男人的孩子。 但只有妇人知道,女婴是她在回来的路上捡来的,妇人在外的这一年,见了很多人,很多事,也认识了一些人,身上的盘缠花光了,回来时在路边看见了被人遗弃的女婴就抱了回来,她只当是上天可怜她,送给她一个女儿作伴,她也就将女婴当做亲生女儿了。 那些年她为了将女儿拉扯长大,大冬天时跑去镇边打水,摔了一跤,回家对着女儿也还是微笑,为了给女儿买生日礼物,为了一枚铜钱和别人争吵了一天。 女儿在院子里看见天上的风筝,女儿说她也想要,没有多余钱财的妇人只好自己动手,给女儿做了一只,将风筝递给女儿时,还要小心藏着满是伤口的手,看见女儿拿到风筝是开心的笑容,妇人也笑了。 在后来,小姑娘长成了少女,三十出头的妇人也有了白发,她对女儿说:“长大了,可以多出去看看了。”于是少女就出了门,认识了白家的小夫子,本来有些担心少女被欺负的妇人,看着少女每天出门去找白小夫子,也就放心了不少,白小夫子是个心好的孩子,不用担心女儿被欺负。 后面看见女儿在巷子中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拦下,女儿有危险,什么都没多想,偷偷跟着女儿的妇人就冲了出去挡在中间,将女儿与男人隔了开来,低头时,腰间便有了一个窟窿,好痛,男人跑了,再看一眼女儿,还好,女儿没事,可以放心的闭眼了。 睁眼,回家了,好累...女儿的眼睛怎么肿了“对不起...”。对不起,又惹你哭鼻子了,对不起...把你的童年关在了院子里,对不起,我不是个好娘亲,说好的不丢下你的......娘走了.......! 一个背着箩筐的少年冲进屋,脸色通红,喘着粗气,跑到妇人床前,妇人最后看着少女,又看了眼少年,闭上了眼。 少年站在少女旁边,低下头,地便湿了。 少女将妇人有些凉的手放进被子,盖好,站起身,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年,又转过头去,绷着脸,忍住不哭,最后还是没忍住。 她想说:不怪你。但又想说:为什么不早些来?最后什么都没说。 少年流泪...无声,少女哽咽...无泪。 直到晚上,帮忙的人们陆续回了家,走前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这对一个十四岁的少女太过残忍,走时都没提丧事的事,只是各自默默回到家中,想着的是郑二娘不能无缘无故的就死了,这事没完。丧事更不能失了场面。 白小凡回家一趟,家中无人,放下了箩筐,又跑了回来,他不能让母亲担心,更不能留少女独自难过。 他进厨房,端了两碗混沌出来,少女没有动筷,自己也没说什么没有动,少女吃了一口,他也跟着吃一口。少女大口吃起来,又哭了,他不知道说什么做什么,就只好什么都不说不做,就这样坐着。 少女抬头,眼泪、鼻涕混在了一起,他急忙低下头不去看,在抬头时少女已经将鼻涕和眼泪擦干净了。 “谢谢。” “没事。” “我明天就会把娘亲安葬了,坟墓就在爹的旁边。” “嗯。” “我记得那人的样子。” “我陪你。” “不用。” “我知道,但我想。” “那人不是小镇的人。” “嗯。” “会死的。” “我不怕。” “白大夫和陈先生...” “更不怕了。” 少女笑了,这天哭的太多、太苦、太累了,以后都不会再哭了。 少女进屋睡了,她要陪母亲睡最后一晚。 少年趴在桌子上也睡了。 ------ 后半夜,下雨了。 少年醒了,少女站在门口,换上了束装,盘起了长发,腰间别着一把短刀,看着少年笑了笑。 少年进厨房拿起柴刀,又拿了两把锄头,少女接过一把。 白小凡进屋,背起躺在床上的郑二娘,陆肴找东西盖住娘亲,防止被雨打湿。 二人一前一后,前面一人背着郑二娘,后面一人帮郑二娘遮雨,出了门,向后山走去。 雨很大,雷声更大,路都被打湿,很难走,雨中的少女少男却不觉的,因为还有更难走的路在等着他们。 ------ 依然是小镇,这座小镇却与之前的小镇完全不同,天是血红色的,挂着两轮圆日、一个弯月,远边的山灰蒙蒙的,有紫气缠绕,平时小镇中那些房屋也都被一层白雾笼罩,看不真切,脚下的路更是纯黑色,流动的,树是五颜六色的叶子和红色的树干。 一男两女走在小镇的巷子中,男子对白天在外面那种小镇发生的是还在耿耿于怀,一只稍微好看点的蝼蚁摆了,被我看上不知修了几辈子的福分,居然还敢违抗自己,后面还蹦出一个老太婆,要不是大爷我仁慈,连那少女也杀了。 但想了想,没杀,那就出去的时候再找到那女子,一定要找床上狠狠地把今天在那老太婆身上染得的晦气发泄出去。 走在男子身边的女子用白纱遮住了脸庞,姓钱单名一个彩字,男子名叫截胡,而他们前面手中拿着一个罗盘,故意将自己那臀部和腰肢扭的夸张的少妇她只知道姓王。 她们俩都很清楚截胡白天的作为,少妇懒得管,她是虽然心中不悦,但也没说什么,也许就像少妇对自己说的,没必要为了一两只虫子闹得不愉快。 少妇说这话时,显然有些失望,为什么男子杀得是那比自己难看的臭婆娘,而不是那白白净净的少女。 三人都是野修,一乘风境两入世境,钱彩是那乘风境,比二人低一境,三人聚拢,不过是想在这处府邸多找些机缘摆了,野修从来都不会嫌弃自己的法宝灵器多,多一件高阶法宝,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多了一条命。 在之前三人都是听说这里突然冒出个品质不低但也不高的府邸来,想要来碰碰运气,路上相遇便组成了一个临时三人小队。 想来在这种品质的府邸,以三人的修为,横着走不是问题,所以三人都很默契的没闹过太大矛盾,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一路来最大的矛盾可能就是截胡一直想占着自己修为高,看看白纱之下钱彩的面容,不过有妇人在其中调节,自然是各退一步,钱彩不在计较截胡的无礼,截胡则是让出此次府邸之中得到的一件法宝。 在这小镇之中虽有压制,他们如今都是四境紫府境,但想来其他人也是如此,所以三人仍然胸有成竹。 少妇走到一座宅子前停了下来,二人走上前去,男人随脚踢开挡在自己面前的一颗石子。 少妇声音妩媚,看着手中罗盘指针指向的方向:“就是这里了。” 男人啐了一口,摩拳擦掌第一个走了进去,二女跟上,等到三人彻底走进被白雾笼罩的宅子,此处便不见了他们的身影。 ------- 大雨停了,天亮了,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气味,白小凡和陆肴走在小镇街道上,此刻他们找了两块黑布蒙住了面容,陆肴还好,小镇上对陆肴熟悉的人并不多,现在在街上看见可能都只会说:看,那就是昨天死了娘亲的女娃吧。 白小凡则不然,他自己对小镇很熟悉,小镇对他也很熟悉,这里所说的熟悉当然包括生活在小镇的人们,一花一草——小镇的所有,所以陆肴只是遮住了面容,白小凡则是找了块布将整个脑袋都包住了,只露出了眼睛,这身奇怪的行头,回头率不可谓不高。 但没办法,他们要打听那人的消息,抛头露面的,特别是在小镇,不方便。 二人走在街上,看见前路那个一直在小镇摆摊算命的道士,二人也没有多看只当是不认识。 可当他们路过道士摊位时,却被那道士拉住了,二人本不想搭理道士,可那道士却没什么眼力劲,直接拉着白小凡就到了自己摊子前,白小凡本想挣开,却发现自己的力气竟不如这个瘦瘦弱弱的苟无道长。 白小凡看了一眼都是摊子,与平时一样,可能唯一的不同便是道士坐的位置旁边多了一面写着仙人指路四个大字的旗子。 道士开口便是那经典的开场白:“两位女侠少侠,相逢便是缘,竟是小镇外来之人,不防让贫道给二位算上一卦,敢问那前路凶吉。” 道士不等二人回话,便自顾自的掐指演算起来,随后大袖一挥,拿起摊上的竹签筒摇晃起来,一只竹签被晃出竹筒,道士拿起一看,自然没有回避白小凡和陆肴,所以二人也看的真切,竹签上只有一字——凶。 道士微微皱眉,随后又展眉:“哎呀呀,二位前路凶险呀,若是一意孤行此去怕是无回啊。”道士起身摆手道:“不过莫慌,贫道自有办法,可助二位多出那一线生机。” 似乎怕二人不信,又说道:“二位可莫要小瞧了这一线生机,你看那十死无生的局,若是多了这一线生机,岂不是有了一丝希望。” 道士也发现自己说的好像都不是没什么好话,就要改口,没想到那女子却是直接递过十枚铜钱,微微弯腰:“恳请道长解惑。” 道士微敢呀意,微微点头,自己小姑娘把握得住,那自己送出两桩机缘又如何。道士抬头些心虚:这不算插手吧? 白小凡见状也掏出了自己从家中带上的十枚铜钱,递过过去。 道士笑着点头,道:“没想到平时一向以诚待人的贫道,今天竟是遇见了两位实诚的晚辈,也罢,那贫道就给二位透露一些天机又如何。” 说完道士一挥手,白小凡与陆肴只觉眼前头一晕,再睁眼时,发现自己早已不在小镇,此刻他们站在一处山巅,只有脚下的大山是正常的翠绿色,其余的不管远处近处,都是白茫茫一片。 二人再定眼望去,远处的场景又发现了变化,但二人所看见的场景却是不同,陆肴看见远处有一间茅屋,屋中点着蜡烛,一个妇人的身影映照在窗户上,可以依稀分辨出妇人坐在床前,一手轻轻的拍打着被子,嘴里哼着歌谣。 陆肴怔怔的望着远处一幕,没有任何表情,但她却不知,一旁的道士看见她的心湖之中,本只有一棵绿树的冰原,此刻又多出了一轮圆日。 白小凡所见场景则是小镇,不过有所不同的是,这座小镇是白小凡心中所希望的小镇,人们不再有疾病、瘟疫,不再有偷窃、压迫,有的只是人们真正的安居乐业。 道士点头,走到二人身前,白小凡与陆肴眼中场景便消失不见,重新变为白茫茫一片,下一刻,十尊人像肃立在远处,从左到右依次增高,尤其是最后两尊极其的高,另外八尊最高的也顶多与他们所站山巅齐平,最后两尊,一尊比前八尊加在一起还高,那最后一尊,仿佛只要跌起脚就能顶到...天。 其中颜色也各有不同,大多是金色,越往后金色就越发纯,后面几尊就好像几尊进人矗立在大地之上,其中略有差异可能就是有的还有其他色的纹路吧。 道士道:“人间传奇,山野精魅,山上神仙,并非书上的死物,其中还有很多活跃于人间。”道士指了指第一尊金人:“凡人想要踏入修行,就要打通自身于天地间灵气的沟通,当凡夫俗子能与天地灵气沟通,引领灵气进入体内,滋养体魄,便算是正式踏入修行第一境入气境。” 道士顿了顿,看了一眼震惊不已的二人,又道:“吸入更多的天地灵气,靠日积月累,就算修炼资质再差,活个一百年也可到达第二境万人境。 第二境就好像是天地眷念修士,谁都可以达到,但许多人都会卡在这一境,此生无法突破,这也是这一境界名字的来源。第三境筑气境,可将天地灵气炼化放在自身体内,想用时便可拿出来,之前两境灵气就仿佛你身体的过客,看一眼便走了,想要化为己用只能重新邀请他们进去,而邀请灵气的难易也是分辨资质一种最粗劣的手段,第三境则天壤之别,体内灵气便是你的一部分,想用则用。” 之后道士又简略的介绍了后面的金人:第四境紫府境、第五境鸿阳境、第六境乘风境、第七境入世境、第八境..无称,后又被世人叫为水分境,第九境元婴境、第十境地仙境。 说完道士轻轻跺脚,三人便又回到了小镇,二人恍惚,脑海中凭空多出许多信息得缓一缓,似乎刚从做了一场梦,眼前的道士给他们说了一大堆东西,但二人之记得那境界之分,其他的便都想不起来了,越是去想记起反而越是模糊,二人只好作罢。 当他们回过神环顾小镇,发现小镇之中多出了一些平时没见过的...气,而且这些气似乎天然对他们亲近,竟都向二人飞来。 不等他们多想,道士就要赶客,走的时候那道士还拿出一把碧绿色匕首和一把银剑分别送给陆肴、白小凡。 “贫道算一卦就两文钱的小本生意,你们给贫道二十文,这钱不正,贫道这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匕首和这把剑就十八文卖给你们了,如果感觉不值,贫道也可反还这十八文。” 陆肴与白小凡虽然记不起刚才所发生的事,但傻子也看得出来这道士肯定是那种嬉戏人间的高人了,在大难面前二人大方的收下了。 走之前不忘与那道士抱拳感谢。 那道士却很是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二人赶紧离开。 看着白小凡二人走远后,那道士瞬间没了刚才的气势瘫软在地,双眼微闭,双手和掌:“白全大爷莫怪莫怪,贫道这廋胳膊廋腿的,实在扛不住了。” 原来道士在那山巅之上,看见二人的心湖场景,一时兴起,自作主张将本是凡人的二人强行拔高到了第三境筑气境,所以二人出来之时,空空如也的身体才会吸引来灵气。此番举动可谓改变的二人后面命运,只是谁都不知是往好的一面发展还是坏的一面罢了。 此时道士的脑海中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道长下次光临寒舍的时候,可多带走一壶俗酒。” 道士一听,瞬间就来了精神,嘿,这就很善咯。 如今已经是筑气境的二人一眼便发现了小镇后方的不同,有一两人高的大门立在那里,大门紫气环绕,开着却不见门内光景,其中还转出渗人的哭声。 二人直奔此处,想来那人必在里面。 第四章:报仇 小镇秘境内,三组从宅子中踉跄走出。 宅子之中躺着两具尸体,不难看出,这段时间三人组必是与那二人起来争执。那二人被杀,三人受伤。 男子抹掉嘴边的血气,闷哼一声,强行将一口血重新咽了回去,少女在小镇之中同样是四境,再加上自己又是一名阵法师,不用冲在前面,相比男子只是受了轻伤,损失两门阵法旗而已,妇人更不必说,几乎没受没什么伤,手上的刀痕可以忽略不计,两人看着一身轻的妇人,都不禁怀疑那刀痕都是不是妇人自己划的。 在宅子之中,男子在最前面付付两人,少女在后方维持阵法的运转,妇人则是整个人都消失了,时不时出现出手一两次,但不得不说妇人出手的时机拿捏的都很到位,给对方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最后也是妇人出手杀了一人,男子才能顺势杀死另一人。 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妇人那种诡异的出手,三人肯定也能杀了对方,但代价就是伤势要翻好几番了,说不定本次机缘之旅就到这里了。 宅子之中三人各得一件法宝,少女得手一面铜镜,做工灵巧,得到镜子的瞬间少女只觉在小镇中视野都清楚不少,法宝无疑,而且品质不低。 男子则是一把鬼幡,没什么出奇的地方,但男子却一眼便选了此幡,二人自然乐见其成。 少妇是一更玉簪,簪子上刻的有一行小楷:温文如玉,同样是法宝,但品质显然没有少女的镜子高,只是妇人喜欢便选了簪子,让出了铜镜。 此番收获不小,本来三人想着宅子中有一件法宝便知足,没想到有三件,还附带两名修士的储物袋。 心情不错的三人组没有多做停留,简单处理一下伤势就继续寻找机缘,三人组却没发现远处的山上有人两人正盯着三人。 二人正是来到府邸没多久的白小凡与陆肴,陆肴看见男子眼皮颤抖,但很快就整理好了心绪。 一路上二人发现自己身体的变化不小,最直观的便是自己视力变得极好,几公里开外的东西也能看得一清二楚,之后便是二人发现自己的速度提升了好几个台阶,路上他们可以看见有骑马奔跑的人被自己远远甩在身后,而且越拉越远。 当然,一向思虑缜密的二人并不认为这些变化能使他们轻松杀死男子,自己有这些变化,想来是那道长所为,那男子想必也是那山上修炼之人。 竟然早就是神仙,想来本事只有比自己大,所以二人商量出了几个计划,多出的两女也在二人的计划之中,自己都有帮手,那男子有一两个帮手并不难猜。 二人隐匿在山中,这里的地形对他们很有利,虽然与外界不同,但地势却是一样,所以二人打算绕到三人前面偷袭男子,杀了男子在按计划甩开他的两名同伴。 此处秘境天上虽有两轮圆日,但视野却是极差,凡夫俗子在此,伸手勉强能看见五指,修士在此视野与那凡夫俗子在外界的视力差不离。 三人组来到一条小巷,在外面这里叫做惜福巷,三人组自然不知道什么狗屁惜福巷,他们只知这里有宝物。 与之前一样妇人拿着罗盘走在最前面,在一处院子前停下,院子同样被白雾笼罩看不真切里面的场景,也不知道这里就是白小凡家院子,更不知院中躲着一人。 等男子与少女上前,突然,一抹黑影从院中冲出,直逼男子,速度之快让三人都未来得及反应,男子只觉脖颈一凉,急忙伸手抵挡,黑影停住,三人这才看清是一蒙着面的女子,男子抵挡的手,手心被一把碧绿色的匕首刺穿,那黑色女子并不罢休,双手一按,匕首直接将男子半只手掌割下,手掌落地,男子疼的大叫一声,另一手就顺势到了黑衣女子面门,黑衣女双手交叉挡住了这一击,整个人向后划去,将地面划出两天深沟才止住身形。 整个过程发生的极快,女子出手到女子被打退也不过两三息时间。 男子捂着手掌被割了一半的手,额头冷汗直流,他直勾勾看着黑衣女,,恨不得现在就在此女碎尸万段,两女同样没有轻举乱动,钱彩已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阵法,只要黑衣女有所动作,她就会立马结阵,王妇人则饶有兴致的看着对方。 对方不过是个三境修士,可刚才爆发出来的速度完全不比一些四境修士差。 黑衣女摘下面罩,露出一张极美的面容,虽还是少女模样,但说是倾国倾城也毫不未过。 三人组认来人。 是她! 正是昨天的少女,这让三人组都不忍吃惊,昨天还只是一个凡夫俗子,现在已经是位三境修士了,而且还具备杀死四境修士的实力,怎能不让三人吃惊。 男子直勾勾看着陆肴,陆肴同样看着他眼中毫无波澜,就像一个将死之人看着一个已死之人...少女有必死的意志。 不过三人组也很快稳住心神,竟然知道了来人的底细,三个四境,面对一个三境,毫无悬念。 在三人注意力都在陆肴这边时。 突然!异变再起! 钱彩不加多想,急忙多出阵法,缩小到个人大小将截胡护住。 碰的一声,阵法荡起丝丝涟漪,很快消失。 姓王的少妇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小心”,院中不知何处传来少妇的提醒声音。 钱彩心知不妙,慌忙转身,一张黝黑的脸几乎与自己贴在一起,黝黑少年一笑,一剑刺穿了钱彩的大腿,还不忘把剑在少女大腿中搅一圈才闪现到陆肴身边。 钱彩大腿吃痛,瘫软在地,修长的双腿搭在地上,拳头大的伤口触目惊心。 护住截胡的阵法早已收回,将自己护住,急忙吞在一颗丹药疗伤。 小贼好生狡猾,攻击截胡的东西不过是随手丢出的一颗石头,都是障眼法,自己才是对方的目标。 截胡心有余悸,但很快愤怒压过了心惊,咬牙切齿,今天自己竟然载在两个蝼蚁手上两次,在外面自己堂堂入世境,就算横着走也没人敢招惹:“小杂种,臭表子,好一对狗男女,待会我就要当着你这个小杂种的面好好的让你这表子知道什么叫做欲罢不能。” 陆肴看着男子忍住出手的冲动,身形一闪,向远处奔去。 站在原地的白小凡笑了笑:“你这五指龟倒是会做梦,眼睛上挂俩鸡蛋也不看看局势,那女的没战斗力了,还有个都不知道跑哪去了,就剩你个五指趴趴,还想活抓小爷,也不知道是哪只只长腚没长眼的母鸡下出你这不热不冷的坏蛋来。” “还是说你想靠你拿眯眯眼瞪死我?” 这一番言语,引得隐匿在院中的夫妇咯咯直笑。 “少年郎好生有趣,长得不俊俏,嘴巴倒是伶俐的很,你要是多说几句,说不定姐姐就倒戈向你们了呢。” 白小凡一听,本来只想激怒男子的他,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管他有没有用,张口就来:“没想到姐姐还是一股清流,我还以为跟在这五指龟身边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嘞,也怪我,刚才只见姐姐生的漂亮,没看出姐姐也是个心善的人。”说的那妇人笑的合不拢嘴,甚至直接现出了身形,就在白小凡两步外的地方。 白小凡的言语让那闭眼疗伤的钱彩不觉入耳,也亏得那心狠少年说的眼皮都不眨一下。 白小凡哪知道少女在想什么,只觉好生凶险,这妇人居然离自己这么近,要是给自己一刀那还不得脱层皮。 又对那男子输出几句后,觉得火候到了,就毫不犹豫的...跑了,临走之时还不忘对妇人强调,自己其实还是挺俊俏的,晒黑了才看不出来,妇人又笑,竟真的没有出手拦阻白小凡。 愤怒早已压过理智的截胡怎么可能放过这小杂种,他要把这呈口舌之快的小杂种的皮,剥下来,做成东西套在自己的那个地方,让对方受尽耻辱才能解气,而且还不能让对方死,还要让对方看着自己用他的皮做的东西凌辱了那小表子,才抽出对方灵魂做成油灯,定要让其受尽折磨。 院中只剩下了妇人与少女钱彩,钱彩瞬间精神紧绷,同样是野修的她很清楚,野修之间杀人夺宝再正常不过,如今自己的这副摸样,妇人很可能一言不合就动手。 妇人却是嗤笑几声:“你不用做出这副样子,你之前是个假废物,多少有点用,现在成了真废物,连仅剩的那点用都没有了,交出身上剩下的现成阵法,自己爬出去,我可没心情去照顾一个废物。” 钱彩思虑片刻便不再犹豫将身上剩下的阵法全部交了出去。 妇人看着手中的几套阵法,说道:“最好不要刷什么小聪明,让我发现了,肯定不止是在大腿上刺一剑。” 钱彩无奈的摇了摇头,妇人见其不似作为,也就作罢,向着白小凡逃跑的方向追去,那少年郎虽然不是什么地仙修士,但说话好听啊,要是每天又这么个少年郎在自己枕头边吹那耳边风也是很有趣的不是,自己虽然别的本事也不小,但那床上功夫可谓绝中绝,还怕那少年郎到时候不说? 至于与其同行的那少女,截胡杀了便杀了,不杀留着便是,霸王硬上了那少年郎,若是还有脸皮纠缠,那便是同道中人,结为姐妹也未尝不可。 截胡与白小凡,一跑一追,但白小凡对整座小镇实在太过熟悉,很多次截胡只差一点点,真的只差一点点就追上了,可每当眼看就要得手时,那厮又一个转弯,转进别的巷子里,截胡在外界作为一个入世境的修士可谓憋屈至极。 此时二人已近出了小镇,在追逃过程中,截胡可谓手段尽出,什么符箓轰炸,风剑追砍都是再正常不过了。 很多见到这一幕的修士多是避让,就怕法宝不长眼误伤了自己,避让之时也有修士感叹:生活在“金山州”的修士,果然都是不缺法宝的主儿。 当然也有那不屑一顾的修士见截胡如此狂轰乱炸,同样还以颜色,这也为白小凡争取了逃跑的时间。 现在二人来到一座大山,这座大山正是白小凡经常上山采药的大山,这树木茂盛、草丛遍生,确是一个躲藏的好地方,又加上此处视野不怎么开阔,白小凡可谓是占尽天时地利。 此时白小凡躲在一棵树后仍然不敢掉以轻心,一路上他实在见过了那男子太多诡异的手段,要不是自己对小镇熟悉可能早就是具冰冷的尸体了,怎会才是半只手臂被对方炸胡。 白小凡随手抓起一把石子向对方扔去,下一刻便跳跃到了一棵大树的枝丫上,低头望去,刚才所在位置有个半深的大坑,周围一片焦糊。他望了望山上,距离计划的位置还有几百米,自己要在之前尽量分散男子的注意力。 白小凡不再多想,一个跳跃,向山上跑去,一边跑一边说道:“怎么?五指龟,你就那点速度吗?再不快点你就只能在小爷后面吃屁了。” 截胡眼见白小凡又要逃跑,迅速追了上去,这一路来实在太过憋屈,对方就好似一只兔子一样,串来串去,自己好多手段都无用武之地最可恨的是对方还边跑边骂,自己也试过用言语激怒对方,可对方根本不吃这一套。 截胡这一路上也冷静了不少,想来那同行的少女肯定在哪里埋伏自己,只等自己落入圈套了,但自视法宝众多,还比两人高出一境的他来说,根本半点不在乎。 在自己的全速追赶下,与前方逃跑的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这让截胡忍不住兴奋的大笑起来:“小杂种,受死吧。”手中一记金色宝塔扔出,在半空中蓦然长为楼阁般大小。他当然不会真的杀死对方,他要活抓对方。 突然,山上一颗宛如小山大小的巨石滚下,与那金色宝塔撞在一起,巨石轰然粉碎,山中瞬间尘雾大起,截胡收回宝塔,托在手中。 就在这时两节巨木从两则向截胡砸来,截胡嗤笑一声,不多不闪,宝塔扔出砸开左则巨木,一拳又是打向另外一节巨木,两节巨木同时炸开,但截胡却是瞬间发现不妙,因为巨木之中竟是藏的有东西。 拳头被刺穿,又是那把匕首,截胡拔出匕首,血液竟是黑色,很显然这匕首上涂抹的有毒,扭头看去,另一节巨木里面同样有东西,不过好像是…排泄物。 可恶!对方的手段不可谓不恶心人。 以前与人斗法那会使这么下三滥的手段,一时截胡竟感觉吃瘪不已。 截胡直接将宝塔仍在一边,沾上那东西,在清理掉之前肯定不会再用了,连收入储物戒的想法都没有。那把没有任何灵气的匕首同样被他随手一扔。 等到尘雾彻底散开,截胡看见一男一女在他前方数十米开外。 白小凡身形一闪,那把匕首便又被扔回了陆肴手中,白小凡并没有停下,他在山中来回穿梭。 陆肴手握匕首,身体微倾,脚下猛然发力,身形以极快速度向前激射而去:“畜生,受死!” 截胡大笑不已,这对狗男女终于伎俩用尽了,要与自己正面打了。 不过他真正想要教训的是白小凡,并非陆肴,那就随便打发了吧。 心里这样想着,也就这般做了,他一手一甩,一手握拳,就有无数灵气向拳上聚拢而来,就要一拳打出。 只是还没等他递出一拳,白小凡身影猛然在其身后上方现身,脚下地面更是倒刺横生。 他嗤笑一声:“雕虫小技。”脚下轻轻一点,身体腾空,一记横踹,将白小凡踹飞出去,又是一闪,一拳递出,击在陆肴腹部,陆肴吐出一口苦水,向后倒去,划出数十步才勉强止住身形。 截胡袖口一抖,一把掌心大小的飞剑便向陆肴正门杀去,陆要一个侧身,脸上出现一个滑口,不等她擦拭血迹,飞剑又至,她只好与飞剑周旋起来。 截胡拍去身上的灰尘,好了,现在可以好好与那小子玩猫抓老鼠的游戏了。 突然,树林之中传出几声...猪叫,一群野猪从树林中冲出,白小凡与陆肴的身形几乎同时出现在男子两则。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竟让男子有些手忙脚乱,手中多出一把仙剑,转身与白小凡以剑对剑,陆肴忍着被飞剑刺穿胸口的疼痛,直刺对方脖颈。 截胡一剑劈出,此刻他也想不起这么多了就想一剑将白小凡拦腰劈开,白小凡身体微挪,胸口下方被截胡一剑劈到底,一剑刺向对方心口。 但刚好不好,截胡竟被一只野猪撞到,身体强行向后偏了一些,白小凡一剑没能刺穿对方心口,停在离心脏毫米之处。 陆肴见势,匕首毫不犹豫的刺入对方脖颈,拔出再刺,拔出...又一匕首刺在对方脑门,鲜血溅在陆肴脸上,但陆肴却是毫不在意,只是重复一个动作。 等捂着伤口的白小凡过来提醒对方已近死了,陆肴才停下动作,截胡的已经被陆肴刺的面目全非,只有一双眼睛睁的老大,似乎到死都不会想到自己真的死了。 心神紧绷的陆肴放松下来,胸口便转来剧痛,整个人瘫软在地,反观白小凡那一剑更是凶些至极,伤口血肉模糊,可见白骨。 白小凡早就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物擦在伤口之上,疼的他龇牙咧嘴,他递过一瓶给陆肴,陆肴接过,倒在伤口之上,全无表情变化。 还没等二人起身,天地之间幕然变暗,抬头望去,天空中的两轮圆日开始急速旋转,迅速变小,最后化成两个圆环盘口大小,闪耀着刺眼的红光,其中还有血红色的火焰围绕。 地上前来探宝的修士无不发现这等异象,第一反应便是有重宝出世。 不等地上众人多看,两个火环便向远处以极快速度一闪而逝。 有些反应快的修士便化风向两环飞走的方向追去。 陆肴和白小凡大仇得报,自然想着赶紧离开这小镇又不小镇的地方。 只是此刻异变再起,这方天地的天空居然开始龟裂开来,仿佛一张张蜘蛛网出现在天上,地面也是剧烈震动起来,以极快速度开始裂开。 第五章:破天之战 青鸣灵州,南边有着整个天下都闻名的桃花园,此处桃花园之所以闻名于天下,并非它占地之广,而是传闻此处桃树是那天庭蟠桃园的种子种下所得,有人说这些种子是万年前,那齐天大圣从天庭偷下来的,也有人说是万年之前齐天大圣打疼了天庭,天庭主动派人送下来和解的礼物...总之各有各的说法,每种说法都有支持之人。 今日是那花果山十年一次的花果会,来观光的外来修士不少,有的想亲眼看看那闻名天下的桃林究竟何样,也有仰慕齐天大圣之人想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亲眼目睹大圣的风采,不求能说上话,远远看上一眼便足以。 这时一抹金光划破众人上空,直奔南方而去,有人认出那金光是何物所化,激动的大喊:“大圣!是大圣!” 片刻之前,还在山中与孩儿们大笑的孙悟空,心生感应,大唤一声筋斗云,便向南方的宝阳州飞去。 域外之地。 在此屹立万年的一座城池之内,一名头发全白的老者身前站着一人,此人黑发金瞳,相貌英俊,身负一剑。 白发老者开口道:“不放心就去看看吧。” 男人向老者行了一礼,御剑破空而去。 天下北方,俱龙州,此刻一颗龙头在云雾中微微抬头,只是寻常的吸气呼气,天空便犹如打雷般作响,如山岳般大的龙头朝向南方,随后整颗龙头没入云雾之中消失不见。 地上生灵,除那几位修炼大成者,无一人发现他们俱龙州的主人,世间唯一一条真龙已经从俱龙州出发,赶往宝阳州。 宝阳州,一山间小道,远处一头毛驴走来,毛驴驮着一名胡狸邋遢的男子,男子手拿一枚土黄色养剑葫,腰间别着一把长剑。 男子远远的看见空中的一抹红色一闪而逝,仰头灌了一口酒,低头思考,轻轻拍打腰间长剑。 只是不见对面有一头戴鱼尾冠的道士缓缓走来。 同样的场景在宝阳州各处都有发生,有那身骑快马的男女,突然在一个路口将一名道士撞飞,两人下马想要搀扶那人,却见那被撞飞数米开外的道士就如一个没事人一个鲤鱼打挺起手,在打一通王八拳,喊道:“哪路歹人?速速报上名来。” 又有那御空赶路之人,突然脖颈之上出现一人,不等发应,就被那厮双脚发力,一个后仰倒去。 ...... 小镇秘境之内,本就灰暗的秘境在两轮圆日消失之后更加黑暗,天空的龟裂终于停下,但大地仍然在巨震。 白小凡下意识的去拉住陆肴的手,少女感受到对方手中的温度,没说什么,只是握的更紧了。 少女收到对方的第一份礼物是一盒胭脂,没有涂抹,脸色却已微红。 蓦然,他们所站大地张开一张巨口,二人逃跑不急掉入裂口之中。 那具截胡的尸体同样掉下,白小凡见势,利用截胡尸体借力,抓住陆肴跃起,但距离裂口仍有不小距离,白小凡用手中银剑狠狠向涯壁一戳,银剑刺入其中,白小凡一手用力抓住银剑,一手抓住陆肴,二人又划下数丈远才堪堪停了下来。 白小凡脸色憋的通红,一咬牙,右手发力,就想要将陆肴抛出涯口,但望着崖口的距离,知道此举行不通,只是对陆肴说道:“抓紧。” 陆肴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裂缝,她还不想死,还是替母亲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呢,她更不想白小凡因为给自己报仇而死。 白小凡伤口被重新撕裂开来,血液滴落在陆肴脸上,陆肴眼睛微红,将匕首用力插在墙壁之上,白小凡有了一个接力点,显然轻松不少。 就在此时上方出现一人,那人看了一眼涯间的两人,不见截胡的身影,蓦然而笑:“少年郎,莫怪姐姐,姐姐如今也才是个四境的小修士,救不了你们,竟然都要死了,不如就做对亡命鸳鸯吧,不然少年郎你侥幸活了下来,有了别的姑娘,别说那位姑娘在地下不能瞑目,姐姐在上面见着也不舒服。” 那妇人说完,竟是直接一道术法打出,将白小凡插在涯中之剑打落,没了助力的二人向崖底落去。 白小凡眼中布满血丝,一半因为伤口传来剧痛,一半因为心中仍有不甘,他死死的盯着妇人,虽然自己心中早就有了准备,但自己真的真的还想再见一面爹娘,随后释然,转头望向身边少女,原来我们家的陆肴真的极美,他笑了,至少还有佳人相伴。 陆肴心中更是愧疚,但当她扭头看见对方的笑容,也就没这么愧疚了,自己的第一个朋友真的很好,要是能活着出去就好了,真想哪天掀开盖头的那人,是你。 二人就这般掉入崖底不见了身影。 上面好像要看见二人真的落下崖底才放心的妇人走了,只是还没等她走出几步,一道剑光蓦然而至,妇人根本没看清剑光来时方向,一条手臂便掉落在地。 妇人心湖中响起一位女子声音,那声音兵冷,听的妇人不敢动弹,但又止不住的浑身颤抖:“好一个落井下石。”随后又好似对妇人发号命令:“若是我儿真的出了什么事,那你就可以去死了。” 妇人不敢说话,等到那声音彻底消失后,妇人看也不看地上断臂一眼,急忙吞下一颗丹药便向裂口跳下。 与此同时,一处古战场遗址内,一名脚踏金霞风火轮,手持红焰火尖枪,身披彩凤混天绫的少年眼中尽兴不已:“不愧是能被阴阳剑主动认主之人,与我战斗居然还能分心。” 在其数里开外的半空中,一女子身着紫衣,面如薄纱,唇如涂抹,手持一两色仙剑悬空而立。 此时从虚空中走出一白衣男子,男子手托一张七女彩仙图,脚踏金龙气焰符,来到女子身边,对那少年说道:“哪吒前辈见笑,儿子那边出了点状况,做爹娘的看见不好不管。” 二人正是来与哪吒了却上一世因果的白小凡的父亲白全与母亲陈淼。 说来也巧,上一世哪吒最后一眼见到的是二人,这一世恢复记忆见到的第一眼也还是二人,两世相隔也不过短短二十几年时间罢了。 转世如此之快,千百年来也是独一份了。 哪吒想起上一世的某些事,难得有些伤感,这是从前没有过的经历:“没事。”随后眼神瞬间变得凌厉,仿佛变了一人:“竟然要打,那就分出生死!” 陈淼面无表情:“随你。”话音未落,瞬间劈出数十剑,化作数十道剑光,转眼便到了哪吒身前。 哪吒手持火尖枪,随意一挑就有那真龙出海之气势,一一将那些剑光打散。 二人身形同时而动,对于他们来说,二人之间那几里的距离,不过毫厘之差罢了。 只是一个瞬间二人在半空中便已相碰,剑对枪。 两人身形向上空掠去,其中数次分开,又数次相碰,只是短短几息的时间,二人便已交手数百次。 而白全却没有出手,说是全然不担心妻子,那是自欺欺人,不过现在他要做的是将二人交手打出的那些空间裂缝及时修补完好,不然二人的战斗余波波及到外面半点,那小镇秘境内的修士可能就无一生还了。 修补这些裂缝不是什么技术活,但却是个体力活,二人交手,这方天地就仿佛一个瓷器被摔在地上,而自己要在瓷器破碎后,瞬间将这瓷器修补如初,要不是自己精通算术与符箓一道,还真干不来这活。 就在此时交手的二人又有变化,哪吒混天绫祭出,蓦然变长变宽,远远望去仿佛在这天地间多出一条绵延数千里的红色长河。 身居红色长河中的陈淼能清晰的感受到此处与外界的时间流逝不一样,而且全无天地灵气的流动,也就是说在此处体内的灵气用一点就少一点,得不到补充。 不过她是剑修,而且剑修还是她陈淼,这些小小的麻烦都可以忽略不计,真真让她头疼的是,这条红色长河之中蕴藏这多种大道之力,虽然尚不完整,但同样很棘手。 可想而知当年哪吒并非只有一条大道可走,只是为何当年他选择了与那最强破天境齐天大圣做大道之争,鬼知道他怎么想的。 长河之中仿佛一粒芥子的陈淼微微皱眉,剑举过头顶,两指并拢划过剑身,亲唤一声:“来!” 这处古遗址蓦然多出一弯月,小镇秘境之内的弯月却是瞬间消失,就连秘境之外,真真外界的圆月也在一瞬晦暗了几分。 古遗址之内,陈淼散发出银白色月光,这方天地瞬间亮如白昼,她一剑批下,阴阳剑幻化出千余丈长的虚影,此剑所斩不是那哪吒,也不是那红色长河,而是空中的那一轮弯月。 竟不肯屈服,那便一剑斩之,看你还服不服! 一剑落下,弯月在天上消散,而陈淼的气势在之前的基础上陡然暴增,此刻她一双眼眸呈银白色,呼出一口长气,那红色长河便被冻结百余里。 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呼气就有如此威势,可见现在陈淼的杀力之高。 哪吒见此场景连说三个“好”,又大呼尽兴尽兴,一尊三头六臂的法相瞬间拔地而起,法相之高只是一瞬便将这方天地彻底撑破,大地震颤,天幕破碎。 天幕破碎成的碎片仿佛一片片叶子一般在空中缓缓飘落,又在半空消散。 当此方天地破碎后,外面之景并非小镇秘境,而是又一处古战场遗址,原来之前二人打斗天地并非真真的古遗址,而是人为创造出来,现在天地才是真真的古战场遗址。 这一切的手笔当然都是白全一人为之。 这让即使拥有万年记忆的哪吒也不得不感到有些惊讶了,想要随随便便打造出一方天地,还要维持天地不被打斗之人所破坏都是一件极难的事情,可见白全术法造诣之高。 但这些念头都只是一闪而逝,他现在就想好好的大战一场,不管生死,大不了死了就再传世一次。 而那个破碎天地的创造者——白全,正在这方真正的遗址战场,这儿走走,那儿瞧瞧,时不时还捡起一块石头贴在脸上,恍然大悟般,原来是这里出了问题,怪不得这么不紧事。 而那对持的双方早已大打出手,陈淼身形一闪,再出现是已在哪吒法相身后,那法相腰间出现细如针线的剑光,瞬间拦腰而断,但很快边有数以千计的金色丝线将两节法相身躯重新连接在一起,完好如初。 哪吒微微抬手,那法相便举起一把金色长枪,长枪带起赤红的火光狠狠向小如芥子的陈淼刺去,天地被烤成血红色。 如日月大小的枪头将陈淼千余里内完全覆盖,即使陈淼速度再快也逃不出那一击。 陈淼抬手,整个人化作一粒银白色剑光向那杆赤金色长枪狠狠撞去,体积相差极大的两抹光芒相撞,天地间被分成红银两色,一圈圈碰撞余波荡漾开来,似要将这方天地震碎。 法相身躯向后倒去,因为体型太过巨大,短短几步就仿佛要撞到这方天地的尽头,法相身躯中的哪吒更是被撞出法相,身形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又迅速回到法相之中,脸色苍白至极,一只手臂更是粉碎,毫无气力的耷拉在身体一则。 陈淼身躯被弹分出去,连连撞碎不知多少大山才勉强挺住,衣角被烧的焦黄,整个人鲜血淋漓,仿佛一个血人般,只能用剑拄着地才能维持身形不倒。 看来这次交手,是她输了,不过也好,那条赤红色长河在二人交手时被震为粉末,虽然没能抢过混天绫被对方收回了,但后面交手自己终于不用被那条红色带子绊住脚了。 她身躯蓦然挺直。 再战!! 只是还未等她出手,她的男人出现在自己身旁,很是开心,不过看见自己浑身血淋淋的急忙止住笑头:“找到破解之法了。” …… 一处...谷底?抬头不见天日,低头不见地面。 白小凡缓缓睁眼,眼前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他喊道:“陆肴,陆肴。” 不远处...应该说是眼前转来一声回应,白小凡这才意识到二人并没有分开,直到一起掉到谷底二人都还在一起。 浑身湿漉漉的,能听到水流的声音,想来二人正是掉到了水里才逃过一劫。 但与截胡战斗留下的伤势越发严重了,并没有因为白小凡涂抹的药物而有缓解。 白小凡忍着剧痛踉踉跄跄的站起身,但伤口处传来的剧痛让他老老实实的瘫坐在地上,他只觉脑子一片空白,下一刻就要昏倒的局面。 他强睁着眼,看见远处有一道光亮向这边走来,但此刻的自己能做的好像只有坐以待毙。 陆肴同样看见了远处的光亮,她的伤势没有白小凡的那么严重,行动虽然有些吃力,但要是真的有什么麻烦,逃跑起来也没什么大问题的。 只是带着一个重伤之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所以她毫不犹豫的挡在了白小凡身前。 等那道光慢慢靠近,陆肴握紧手中匕首,死死盯着越来越近的光亮。 等到那道光来到二人视野之中,陆肴在第一时间,脚下发力,冲向那道光。 只是她的挣扎显然是徒劳无功,匕首被两根修长的手指死死夹住,不论她怎么用力都前进不了半点。 来人正是妇人,二人看清来人,心都死了一半,想来定是下来查看自己二人是否真的死了,现在看见自己二人还活着,等待二人的也只有死亡。 陆肴见匕首没有半点松动的迹象,下一秒就放弃匕首,背起瘫坐在地的白小凡就要逃跑。 她刚要动身,那妇人又出现在她的眼前,妇人道:“姑娘莫慌...”没等妇人多说,陆肴背着白小凡转身就跑。 后方传来妇人的喊声:“公子,姑娘,在下并无恶意,是前来带二位上去的。” 陆肴哪里相信,只管向前跑,要是没有恶意,谁发疯了先把自己打下悬崖,在慢慢跑来相救?世上真有吃饱了没事干的人? 可很快本本就有伤,还背着白小凡的陆肴便体力不支起来,逃跑速度完全就是乌龟爬爬。 那妇人根本没怎么追就缓缓走上前与二人并肩而行了。 妇人看着一个脸色苍白,却还努力背着一人逃跑的陆肴,以及她背上那眼皮早就只有一条缝强睁着的白小凡,摇了摇头,不禁感叹,原来世上真有这般人,不过想来也是,如果连这点品质都没有,大难临头各自飞,也入不了那位前辈的眼吧。 妇人缓缓开口,尽量让语气听起来友善一点:“姑娘莫要走了,再走下去且不说你背上的公子本就坚持不了多久,你的伤势也本就不轻,很快也会昏倒。” 陆肴依旧不说话,她很是执着,至少....至少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吧,就像之前他一样。 妇人摇了摇头,一肘击昏了陆肴,陆肴眼睛蓦然睁大,想要躲闪,但此刻的她哪里躲得开,刚有动作便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妇人急忙伸出仅剩的一只手扶住二人,生怕再次惹恼了那不知暗中为二人护道的前辈。 不过那位前辈心还真大,自己的儿子,儿媳都伤成这样了,竟还不现身,真不怕下一秒儿子儿媳都死了。 妇人赶紧使劲摇头,不再多想,就怕那前辈会什么读人心术的本事,一个不高兴,直接让自己人头分家。 妇人将二人轻轻放下地上,特意取出一块白布铺在地上,赶紧为二人检查起伤势来。 还好,能救。 ps:马上就到高潮部分了,新书在此求友友们手上有推荐票的点一点,一张不嫌少两张不闲多,谢谢友友们!! 第六章:蛟龙之属 谷底,小河边。 早就将自己手臂接上的妇人,不知道在哪里找来了一些柴火,生起了一团篝火。 白小凡和陆肴躺在篝火旁,身上的伤势早已被妇人处理过,二人的脸色也恢复了几分血气。 篝火上烤这几条妇人从河中抓上来的几天鱼,妇人拨弄着篝火,让其不至于熄灭,但要不要太大,火中传出柴火烧裂的噼啪声,在这只有河流声的谷底显得异常响。 这时陆肴忽然坐起身,喘着粗气,第一时间就是查看白小凡是否还在,看到身边睡着的白小凡,血色恢复不少,才慢慢看见篝火与妇人。 她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我们,又要救我们。” 妇人从二人的种种表现中猜出他们并不知道那位前辈的存在,自己也不敢暴露那位前辈,于是早在之前就想好,绝不再二人面前提起那位前辈,一个字都不能说,于是笑道:“我说我当了一辈子的野修,突然良心发现,姑娘信吗?” 陆肴自然不信,说道:“一前一后,算是扯平了,但是我们杀了你的同伴,所以还是得给你说声谢谢。” 妇人怎么也没想到陆肴是这么算账的,也觉有趣,道:“不客气,我叫王…”本来想说自己叫王三娘,但想到这样无形中高出了一个辈分,岂不是和那位前辈一个辈分了,王三娘自然不敢于是急忙改口,临时给自己取了个名字:“我叫王槿花,王八的王,‘槿花不见夕阳’的槿花,姑娘可以唤我槿花或者花儿,直接唤我的名字也是可以的,看姑娘心情。” 陆肴轻轻嗯了一声,道:“我叫陆肴,他叫白小凡。” 之后二人长久无话,期间王槿花去打了些水回来,放在篝火烧开,陆肴就坐在白小凡身边,时不时将手背放在对方额头。 在确定白小凡短时间不会醒来后陆肴简单吃了点妇人递过来的烤鱼,又喂白小凡点水后,再妇人的劝说下,才缓缓闭眼睡去。 当然不会真的睡去,虽然暂时确定了妇人不会伤害他们,但她早就见识到妇人性情的多变了,之前说背叛截胡就背叛截胡,后面又对自己二人说杀就杀,有这样一个人在自己身边,就算她的心再大,也不敢掉以轻心。 妇人作为野修,敏锐程度不必多说,自然察觉到了陆肴对自己的那种警惕,她也只能哑巴吃黄连,不敢解释半句。 只是心里实在憋得慌,她真想说:陆姑娘,你们背后有这么厉害个娘,再给我十八个胆也不敢害你们啊。 但也只敢这样想想罢了,连在心里闹骚几句都是不敢的。 妇人坐在火堆旁,百无聊懒,要让一个四境的她想出一个能快速带二人上去的办法是没有的,她的做的也只不过是等二人伤势好了,看看能不能找个不那么陡的地方爬上去,当然也希望那位前辈实在看不下,稍微动动手指把他们送上去,只是希望不大,这些大修士对于自己家的晚辈下山历练,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出手的。 想了一夜,妇人也没有想出一个十全十美的办法,直到二人睁眼醒来,妇人才停下思绪。 陆肴简单的向白小凡解释了现在的情况,才让醒来就想砍妇人的白小凡放下剑来,但心中同样难免有些芥蒂。 等到白小凡勉强可以自己行走后,三人才动身,但为了走的快些,陆肴还是搀扶着白小凡前进,妇人自然也想搭把手,不过她是万万不敢开了个口的,只怕讨好不成,反而又让二人嫌弃。 想来在外界,作为一名入世境的修士,主动来巴结她的修士何其之多,如今自己主动想要帮助他人,还不敢开口。 妇人无奈,只能在心中连连叹气。 三人行了将近两里地,来到一处湖泊,也是那条小河的尽头,但同样的小河四面八方还有三条,从不同方向流入这处湖泊,湖泊不大,就算是数条河道的聚流之地,但一眼望去也能将整个湖泊尽收眼底。 看来自己三人是到了这谷底的中心地带,走了这么久,没找到出口,反而离出口越来越远了。 在这灰暗的谷底,就算来时心情再好,待久了也会感到一丝压抑,更何况三人都是迫不得已来到此处的,可想而知三人现在的心情了。 最后三人决定就在此处小做休息,等恢复些精力在慢慢赶路。 妇人点燃一个火堆,看了几眼湖泊地带,手轻轻一挥,就有几条鱼被抛上岸来,妇人随手拿起一块石头用力将鱼都敲晕,在拿到河边清洗,只是手法实在难入人眼。 已经能自己走动的白小凡只好起身接过妇人手中还未清洗干净的鱼,着手清理起来,陆肴就坐在火堆旁边看着。 鱼被接过的妇人,尴尬一笑,道了声谢,说道:“没想到公子还会这般手艺。” 白小凡手中动作不停,说道:“在小镇的时候经常下河摸鱼,摸上来的鱼在岸边就会先处理干净才拿回家中,久而久之就熟练。” 妇人不动声色:“公子一直在小镇长大?” 白小凡不以为意,道:“嗯,听母亲说我是在小镇出生的,父亲是小镇人,母亲是别处嫁过来,父亲出门一趟,带回了母亲,成了亲,就有了我,不过我的名字不是父母亲取的,听说是一个算卦先生帮忙取的,虽然普通了点,不过我蛮喜欢的。” 妇人心中有了定夺,白小凡对自己父母的身份想来半点不知道,可能之前也的的确确是个凡夫俗子,只是为何会突然成为一个三境修士,定是他父母所为了。 妇人不禁感叹不亏是地仙修士,手法如此之高明,随随便便就让两个凡夫俗子一夜成为了三境修士,要是自己有如此长辈,何苦勤勤恳恳修了数百载也不过入世境,估计早就是那九境大修士了吧,凭自己的资质,估计就算是地仙修士也不是全无可能。 妇人继续问道:“公子……”只是还没等她问出口,就被白小凡打断了。 “王夫人别再叫我公子了,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我就是个医家出生,可不是什么公子。” 妇人一愣,嫣然一笑,也不是那矫情的人,但还是习惯性说道:“公子不喜,妾身不喊便是,只是妾身也还不是什么夫人,修炼至今也未曾有过道侣,公子直接唤妾身名字就好。” 白小凡有些无奈,但习惯成自然,就算听不习惯,他也不可能把妇人的头按在地上让别人改吧,更何况谁按谁的头都是两说。 白小凡低头洗鱼,妇人就要起身离去,只是一瞬,妇人瞬间脸色一冷,一把抓住白小凡的肩膀向后倒去。 下一秒二人刚才所在位置就被出现一数丈宽的缺口,有几处凹陷下去,很是平滑,像是被人用剑划出一半。 此刻三人并肩而战,面朝湖泊,面面相觑,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 只见那湖泊之中,水泡咕噜咕噜冒个不停,然后三人便见一个女童模样脑袋从水中冒出,等那女童完全冒出水面,是一皮肤白皙,头有犄角的绿群女童。 那女童双脚离水面丈许,就这样漂浮在水面之上,她早就看见了岸上三人,心中大喜,但却怒道:“贼人!好大胆子,竟然敢偷吃我的鱼子鱼孙。” 白小凡和陆肴看着这开口就是贼人,实则那脸上的笑容都快掩盖不住的绿衣女童都很是那不准,这种鬼地方,突然冒出个屁大点的绿童,谁知道是人是鬼。 反观在山上修炼已久的妇人,此刻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她在山上见过的奇人怪事数不甚数,修炼到反老还童的修士也是见过的,只是希望眼见这突然冒出来的女童不要是那种老怪物才好,不然自己三人估计真就凶多吉少了。 那绿衣女童似乎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高兴,在那水面之上大笑起来露出四颗尖尖的虎牙,她蓦然望向三人,笑容瞬间,眼神凶戾,舔了舔嘴唇:“等吃了你们三个,我就不用在这破塘里苦苦修炼了。” 妇人在绿衣女童说到“吃”字时便早已消失在原地,此处灰暗至极,对善于隐匿的她来说就是如虎添翼,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一向都是作壁上观,出手即死人的她,要主动出击了。 那绿衣女童话音未落,妇人便诡异出现在对方两臂远处,手中一把仙剑直刺对方心口,正是截胡之前拿的那把仙剑,此剑杀力之大,妇人早在之前就在那宅子中见识过,可谓是垂涎已久,之前在那截胡尸体之处就将其收入囊中,一直没有试剑的机会,刚好拿着绿衣女童试试剑。 那绿衣女童当然也看见了妇人,但却毫不在意,任由对方刺中自己的心空处。 妇人来不及高兴,只见手中之剑刺穿女童绿衣便再也无法向前分毫。 妇人毫不犹豫退回想要出手的陆肴身边。 低声言语:“此女童为麟蛇之属的要修,化形已久,不然刚才那一剑对方不可能毫发无伤。” 妇人声音极其细微,不过落在绿衣女童耳中就仿佛有人在她耳边大喊一般,所以妇人的言语她自然听的清切,嗤笑一声:“谁是那种低贱之物,给姑奶奶我听好了,姑奶奶我可是蛟龙,只差半步就能成为真龙的存在,等吃了你们,在出去吃个十几百八个人类修士,用不了多久姑奶奶我就是一条真龙,世间蛟属见我只能下跪。” 妇人心中大惊,没想到在此处秘境竟隐藏着一条蛟龙,可不由她心生感概,那绿衣女童便卷凶猛水势向三人压来。 水浪足有数层楼般高,黑压压一片将三人完全笼罩,妇人祭出法宝勉强抵挡住来势汹汹的水浪,为三人争取到一个缓冲的机会。 白小凡和陆肴同样在书上看到过关于蛟龙的一些故事,此刻不敢松懈。 几乎是在妇人挡住水浪瞬间,三人各自向三个不同方向激射而去。 伤势只是稍稍好转的白小凡在这种战斗之中根本帮不上忙,只能向后逃去,尽量不给妇人与陆肴添麻烦,毕竟对方可是只有在书上才看见过的存在,而陆肴与妇人则从不同方向激射向绿衣女童。 白小凡在一安全地方停下,看向三人战场,陆肴只是勉强抵挡的住绿衣女童潮水般的攻击,妇人虽然轻松许多,但多次寻找机会攻向绿衣女童,也被对方轻松化解,那招式可谓华丽,映照的水面好看至极。 白小凡当然没有闲着,他要尽力去分散绿衣女童的注意力,给陆肴二人制造偷袭的机会,大声朝绿衣女童喊道:“那个绿衣服的四脚蛇,我在书上看见过,蛟龙想要化型成龙不是都要钻火圈嘛,听说很多都在最后一步失败了,现在世上也只有一条真龙呢,你不是要化型成龙嘛,不打算先演练演练就直接上手?我看行不通,正好我这有个火圈,正好给你试试。”说着白小凡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个般人腰的木圈,当着那绿衣女童的面将其点着。 “你看,我都准备好了,要是实力不行,化型失败,我也是仁至义尽,你可不能懒我。” 绿衣只是微微皱眉,不予理会。 白小凡收起火圈。 “我看你那身打扮实在好看,要是再加一顶绿帽就更顶呱呱了,走在路边狗看见都要叫两声。” “我看你属实长的磕碜,我这带的有几盒胭脂,给你抹抹?遮遮你下巴下面那几块还没进化的鳞片,说不定就摇身一变从丑八怪变成丑七怪了,这么一大份机缘,你可不能错过。” “我带了吃了能变高的药物,我是没试过,不过我家的鸡吃了,一个比一个肥,来几两?” “咦?你怎么还藏了一条狗尾巴。” “哎!别用它打人啊,打的别人一身毛,很不礼貌的。” “你干嘛用鼻孔瞪我?哦,不好意思,你眼睛太小没注意,我还以为蛟龙都没眼睛呢。” “哎哎哎!别让我等着啊,放狠话谁不会,有种你现在就来砍我。” 绿衣女童很是恼火,自化型以来,自己都是一个人,本来还想陪三人好好耍耍的,在她看来凭借自己的修为对付一个四境两个三境绰绰有余,只是在白小凡的干扰下,竟被那妇人伤到了好几次,就连那少女也找到机会偷袭了自己几次,虽然都是轻伤,但这让她自尊心大挫。 她要让那大放厥词的少年知道在真正的实力面前,所有的花招都是徒劳无功。 绿衣女童手一挥,数十根由水凝聚而成的冰锤非别朝妇人与陆肴杀去,自己则脚下用力,来到岸上,快速向白小凡奔去。 突然一根金绳绑住她的双脚,由于惯性,绿衣女童向前摔倒在地。 妇人接踵而至,一剑横劈向绿衣女童的脖颈,后方又转来那少年的声音:“哎嘿,我们家的四脚蛇要变成无头四脚蛇了。” 眼看女童就要被妇人一剑将头批下,绿衣女童大唤一声,瞬间一条巨大的银白色蛟龙出现峡谷之中,蛟龙之大几乎占据了半个峡谷湖泊处,那根捆着绿衣女童双脚的金绳也被瞬间震断,只是金绳之前捆绑之处出现一条勒横,可见那绳索品质之高。 妇人来不及心疼金绳,整个身躯便被女童所便蛟龙一尾甩在崖壁之上,深深凹陷进去,陆肴同样躲闪不及,被一只脚爪抓住,绿衣女童所化蛟龙微微用力,便传出骨头碎裂之声,陆肴吃疼,一口鲜血喷出。 白小凡再也坐不住,一手持剑便向蛟龙杀去,蛟龙抬起另一只蛟手,随手将白小凡弹飞出去,在半空中被蛟龙抓住。 一颗小山般的蛟头凑近白小凡,蛟爪微微用力,一双硕大的蛟眼死死的盯着白小凡,仿佛在说:“叫啊,你怎么不叫了?”还不尽兴的绿衣女童,用她了爪指上仿佛刀锋的爪刃划开白小凡刚有点恢复的伤口,速度极慢,用刚好不会杀死对方的力道一点点的划开。 白小凡大叫一声,昏死过去,只是很快又被绿衣女童弄醒,继续慢慢的划开白小凡的伤口。 陆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道:“住手!”只是那蛟龙又一加重力道,陆肴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她一身骨骼被蛟龙捏的粉碎,只是强撑着维持一丝意识,大喊道:“我叫你住手!” 绿衣女童想要再次用力,只是蓦然天空之上一道赤红的光芒划破天际,只是一眨的功夫那道赤红色的光芒便从极远出落在峡谷之中,砸在蛟龙巨大的身躯之上。 蛟龙仰天发出一声龙吟,巨大的身躯疼的在峡谷之中胡乱拍打,整座峡谷剧烈的摇晃起来,巨石横飞。 最后整座峡谷仿佛被蛟龙拍打出一个巨坑,那绿衣女童所化蛟龙才奄奄一息的躺在峡谷之中,半截身躯被那道赤红色的光芒砸出一个巨大窟窿,传出滋滋火烤之声,眼神更是晦暗无光。 陆肴和白小凡在蛟龙两爪旁昏死过去。 这时一个道士出现在绿衣女童巨大头颅前。 那道士看了眼绿衣女童,直接一个后仰躺在地上,双手双脚胡乱拍打,仿佛就行了撒泼打滚的熊孩子,苦腔道:“贫道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要给你们一个个的收拾烂摊子。” 这一幕看的还有意识的绿衣女童更是蒙圈。 等到那道士好不容易消停了下来,只见他拿出一片绿叶,一指轻轻一点绿叶,整个时间就暂停一般,除了道士所有东西都入静止一般一动不动。 道士向前一步,白小凡陆肴与妇人便躺在道士身前一丈处,那蛟龙也重新便为了绿衣女童模样,随后时间再次流动,不过不是向前走,而是向后流动,身前四人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 很快三人的伤势便完全复原,就连衣物都恢复如初。 道士蹲下身,一个大嘴巴子给绿衣女童打醒,绿衣女童一个激灵,茫然的坐起身,捂着脸只感觉火辣辣的。 道士说道:“醒了?”一脚踹在绿衣女童屁股上:“醒了就别傻楞着,赶紧背着他们三个跟着我。”道士指了指远处的一把长枪,“还有,把那把枪也带上。” 绿衣女童哪里受过这等委屈,自从生出灵智,这处秘境都是她说的算,只是除了她没别人罢了。 但她只是看一眼道士就仿佛身处一片深渊之中,一双幽绿色的双瞳如无其事的瞟了她一眼,她只觉汗毛倒竖,冷汗直流。 再不敢多说什么,屁颠屁颠的跑去将那刺穿自己的长枪拔出,背上三人,皮笑肉不笑的走到道士面前。 只是一个女童背着三个比自己两个都高的人,手还拿着一杆长枪,显得有些滑稽。 道士挠了挠头,眼前一亮,哎呀一声,一个蹦跳,跳到女童头顶之上盘腿而坐。 在道士跳到女童头上刹那,女童只觉仿佛自己背的不在是三人,而是这方天地,脚下地面如蜘蛛网般瞬间裂开,蔓延百米开外才停止龟裂。 道士似乎感觉有些不妥,又轻轻一个蹦跳,跳到三人背上,只是身子并未与三人接触就是,女童只觉背上压力又一巨增,整个峡谷都因道士这一举动微微震动,可想而知绿衣女童背上之重量。 那道士却毫不在意,只在一个侧躺在空中,用手作扇,嘴里嚷嚷着什么,绿衣女童听不真切......似乎在骂街? 不由她多想,道士催促一声,她也只能艰难的踏步向前。 背上道士终于骂完,似乎还由不尽兴,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一条长虫,能驼贫道一程,就算你上世救了天下,也要看贫道的心情,你还怨气上了。” 绿衣女童心惊,急忙收起心中思绪,不敢再多想。 “行了行了,贫道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为人太过老实,吃过不少亏,你载贫道一程,贫道就给你一些机缘,不说直接让你化形成龙,再不济也能让你下巴那一块碍眼的鳞片消失。只是贫道敢给就怕你接不住。” 绿衣女童闻言瞬间来了斗志,脚下步伐加快了几分,但在常人看来也是乌龟爬爬。 道士笑道:“也算你有点心气,不过嘛,想要成为世间第二条真龙,你还差一百个宝阳州。”道士伸手拍了拍女童的额头:“不过也别气馁,凭你的资质,修炼个一万年也还是有机会的。” 绿衣女童仿佛听不见道士的说一般,或者说根本无法分心听那道士说什么,只是一步一步艰难的走着。 道士也不再言语,侧躺着身子,哼着小曲,很是悠闲,就是苦了绿衣女童。 可她也不敢抱怨什么,只能老实挪动。 真是倒了那个大霉,第一次现世就要着这般罪。 …… 第七章:机缘 不知过了多久,白小凡缓缓睁开眼睛,看见的是熟悉的房顶,自己已经回到了家中,睡在了床上。 回过神来的他,急忙摸了摸自己的伤口,拉起衣服,看见毫发无伤的胸口有点不敢相信,自己不仅活下来了,伤势还恢复了。 之前那种疼感就算是现在回想起来也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白小凡下床走出屋子,院中一幕有点让他再次恍惚。 院中,陆肴与绿衣女童一前一后端了两盘菜上桌,二人看见门旁的白小凡,陆肴笑道:“醒了。”绿衣女童一撇嘴,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之色,脑袋扭过一边,一屁股坐在长凳上,显然不想搭理白小凡。 白小凡轻轻嗯了一声,有些懵。 这时又有一妇人从厨房中端着一盘冬笋炒肉出来,看见白小凡,哎呦一声,快速将菜端上桌:“公子醒了。”笑着朝白小凡招手:“快来,快来,公子快过来坐,这一桌子菜可都是陆姑娘做的。” 白小凡上前坐下,妇人又道:“公子你是不知道,这几天陆姑娘可是忙的很呢,就是为了让公子醒来能第一时间吃到自己做的饭。” 陆肴一瞪眼,桌下妇人脚被人踩了一脚,妇人收了收脚,笑得开心。 白小凡虽然是在自己家中,但实在有些尴尬,皮笑肉不笑,不知情况的他看向三人,绿衣女童重重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陆肴自然了解情况,不过只是低头扒了口饭,不打算开口,妇人这才笑着说道:“公子有所不知,是一个叫苟无的道长救了我们,我是第一个醒的,醒来的时候旁边站着苟无道长和蛟龙道友,苟无道长不知道用了什么术法,把我们之前的伤势都医好了,我的修为还有了些许涨进,本来蛟龙道友……”妇人说道这里看了一眼绿衣女童,绿衣女童毫不在意,妇人再次开口。 原来苟无本想赐给绿衣女童一桩机缘,只是被绿衣女童拒绝了。 “贫道闯荡江湖一向诚字当头,说了给你一桩机缘,便会给你,过来。” “不用。” 那道士眼中面无表情:“为何?你可知你拒绝了什么?” “知道,只是就像你说的,你给得起,我真的接得住吗?” 道士笑了笑:“吃了一次亏道士长了点记性,那我就送给你你接得住的好了。” 绿衣女童突然面露怒色:“臭道士,你想死吗?” 那道士竟然破天荒的没跟女童见识:“你一开始不就是想和他签订主仆之约嘛,他是仆你是主,你接不住,他是主,你是仆,你接的住。” 绿衣女童脸色狰狞,仿佛下一秒就要和道士动手,最后理智还是告诉她不能动手,否则会死。 只是至今她都不知道那道士最后对自己说的那句话都没意思,妇人当然没听见,从主仆之约后面那道士就施展了隔绝声音的术法,妇人只能看见院中二人嘴皮在动,却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妇人夹了一根春笋在碗中,微笑道:“陆姑娘醒来的时候看见蛟龙道友,就要拿匕首戳蛟龙道友,最后还是蛟龙道友还真被戳了两下。”说道这里妇人笑得不行,捂住肚子,含糊不清。 白小凡终于明白为什么陆肴不说,绿衣女童不待见自己了,一个用匕首戳了相当于是半个自己人的绿衣女童,一个不情不愿的与自己签了什么主仆之约,怪不得他从刚才开始就能清晰的感受到绿衣女童的情绪,如果他想甚至连绿衣女童此刻在想什么都能知道,定是那什么主仆之约的作用了。 之前还在打生打死的四人,如今成了一伙人,还坐在一起吃饭,陆肴三人还好,毕竟已经相处了好几天,白小凡看着这一幕实在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只好低头吃饭,也不说什么。 陆肴本就话少,绿衣女童现在正在气头上,妇人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挑挑捡捡的说了白小凡陆肴能听懂,又不至于太无聊的民间事,只是妇人本就很少游历凡夫俗子只间真快就没得说了,妇人一停,一桌子四人就显得有些冷场了。 好在这时院外出现一个道士,那道士嘿了一声,屁颠屁颠的跑到白小凡身边与其坐在一张长凳上,道士看着桌上的饭菜搓搓手:“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小命子愣着干嘛?快去给贫道那双碗筷来。”小命子叫的当然是绿衣女童,至于为什么苟无这么叫,鬼知道。 绿衣女童很是不爽,但又打不过苟无,什么都不说,也不不见有什么动作,就这般坐着。 苟无很是疼心疾首,用手锤打胸口:“之前胸脯拍的震天响,说什么做兄弟在心中,有难同当,两肋插刀,还非要逼着贫道斩鸡头拜高香,说什么做了你的小弟天天有肉吃,餐餐有鲍鱼,小弟我信了,前几天餐餐吃水煮菜,大姐头都吃了,作为小弟的我也没什么好埋怨的,只是今天好不容易有了荤菜,大姐头不想给小弟吃上几口。” “也罢,都说长兄如父,长姐不也是父母,竟然做娘的不肯给,儿子还敢强抢不成。” 绿衣女童头皮发麻,急忙起身去那碗筷去了,她是真怕道士再说下去,自己都要当祖宗了,现在白小凡等人在场,就怕道士到时候来个秋后算账,自己小胳膊小腿的,真的怕了。 道士看见绿衣女童去拿碗筷才满意的点点头,白小凡三人早就听不下去了,只差把自己的碗筷推过去了,只是道士见此举,疯狂对三人眨眼,三人只好作罢。 道士看三人停下筷子,摆摆手:“都吃啊,白小大夫能提前醒来是好事,放开的吃。”三人眼神古怪,道士又道:“再不吃,待会等小命子给贫道拿碗筷来,就可没机会了。”说完道士竟还起身,走进屋子,轻车熟路的找来一坛子酒,自顾自的倒上一碗,还问三人要不要。 白小凡陆肴二人摇头,妇人也是不客气,给自己倒上一碗,一时间,白小凡竟分不清这里是谁家。 道士抿了一口酒,扎巴扎嘴,很是享受:“生疏了不是,都说一回生二回书熟,贫道与白小大夫见过不止十面了吧,分什么你家我家的。” 白小凡内心惊讶不已,自己的心中所想,对方又如何得知。 等到绿衣女童拿来碗筷,那道士就像个饿死鬼般,狼吞虎咽起来。 边吃还不忘一边评价,这道菜不错,丝毫不输那些客栈的大厨,这道也可以,盐味刚刚好,嗯,这道差了些,太辣了,贫道吃不得辣...... 一顿晚饭下来,几人几乎都插不上话,只有那道士在那吃的不亦乐乎,当然嘴里吃着菜,也丝毫不耽误道士的评头的。 吃完饭,妇人与绿衣女童主动要去洗碗,闲来无事的白小凡陆肴二人只好带上装备,干起了老本行去到河边摸鱼,反观那道士提着就就坐在了院子的门槛上,小酌起来。 白小凡陆肴二人来到河边,遇见了一个熟人——杨培阳,准确来说是白小凡的熟人,对方和陆肴只是有过几面之缘,很少说话,每次来碰见陆肴,对方顶多就是点头打个招呼,说话极少。 所以这次陆肴自然也识趣的将空间留给二人,对方要找的不是自己,杨培阳是小镇杨家的大公子,为人正直,每次来找白小凡二人都是聊些正经的话题,二人自然是不避讳自己的,很多次都是自己在场就说个没完了,只是陆肴对二人所聊的话题实在提不起兴趣,都是杨培阳说些家族里的事情,白小凡在说说今天自己遇见的有趣之事,说完,白小凡便会下河摸鱼,而样培阳就在岸上坐着,也被白小凡强拉着摸过鱼,只是那手法,实在是...只能说不愧是大公子。 当然长的更是英俊,每次陆肴见到对方都很一身白衣,很是干净,平时走在路上,时常会有女子主动往其身子上靠,这也不怪那些女子,世上怎有如此好看的男子,自认为长得不差的陆肴站在对方面前都会有些自愧不如。 样培阳与白小凡就站在河边,也没坐下。 对方开口:“小凡,我要离开小镇了,就在这几天。” “去哪?去怀献城?” “小镇已经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小镇了,走的远些才能不见小镇里的腌臜。” 白小凡不问对方口中的腌臜是什么,打趣道:“那你出去记得带个面具,不然我怕到时候大嫂一大推我喊不过来。” 样培阳瞥了一眼远处的陆肴,白小凡急忙赔不是,这家伙不要看平时正经的不得了,但到了关键时刻,可是个什么都敢说的主,有一次1白小凡路过杨家府就听见里面传出样培阳大喊的声音:“你杨刑凝长的这么丑都有脸背着母亲去喝那花酒,我杨培阳怎么就喝不得这家中小酿。”随后就传出一个妇人大骂王八蛋的声音,有那男子连连求饶的声音在其中。 罪魁祸首的样培阳早就见势不妙跑出来杨府,看见府外的白小凡,坏笑几声就叫上白小凡跑了。,全然不管自己父亲与母亲的那点事,给自己开脱的借口也很是敷衍,说是夫妻就是要打打闹闹才能和睦。 这样看来样培阳和家里还算和睦,只是为何要突然离开,白小凡不明所以,自然也不会多问,对方感觉什么时候能说了,自然就会说了,自己的逼问,只会给双方带来不愉快罢了。 样培阳收回目光:“这次来找你,只是给你说一声,不是叫你陪我一起,不用为难,当然如果哪天你也待不下去了,出去直接找我便是,到时候我肯定已近阔绰了,加你一双碗筷,不大点事。” 白小凡答应,但想来自己不会在近期离开小镇,所以也并未做什么口头保证。 说完样培阳就离开了,来的匆匆去了匆匆,看来真的要离开了。 陆肴与白小凡也并未待多久就离开了,只是一人抓了一条鱼就回去了,不至于空手而归,引来家里几人笑话。 回到家中,那道士早就醉倒在门槛上,身边还放着几坛子,看来没少喝,但也没多喝。 妇人和绿衣女童坐在院子里嗑着瓜子,聊的是些再寻常不过的家常,绿衣女童一只刚化形的蛟龙,自己怎么来的都不知道,哪有什么家常,多是妇人在说,女童在听,妇人说到精彩处,比如自己怎么偶遇山上仙人,突然就踏上修仙之路,之前那些瞧不起子自己的人后来是怎么对自己刮目相看的,女童就点点头,嗯一声表示认可,捧场很是不专业,不过也好在妇人说的起劲,也不至于冷场。 看见白小凡二人回来,手里还提了两条鱼,妇人笑着接过鱼,进了厨房又端出一顿宵夜来,苟无睡在院门门槛,并没有醒来,妇人喊来几声,道士只是含糊我说了几句让贫道息儿,就又睡去无了下文。 妇人见叫不醒也不在叫了,就让道长息会儿吧。 几人相处下来也算是熟络了不少,在桌上说的说,笑的笑,就连绿衣女童一时间也忘记了烦恼。 众人的欢声笑语之中,一道天雷打破了这份宁静,睡在门槛上的道士,突然坐起身来,只见天空之上,一道赤红色其中还参杂着天蓝色裂痕的闪电划破长空,黑夜瞬间如同鬼刹街般,映照为血色,那赤蓝色的闪电突然出现在天空之中后便不在如一般闪电般,赤裸裸的停在了上空。 小镇之中无乱凡夫俗子还是修仙者,都看见了这般异像,有老人颓废的坐在地上,有气无力道:“报应来了。” 苟无眉头紧皱,一手掐诀演算,一手扶着掐诀的那只手,让其不至于在触碰到什么禁忌时,没有应对手段。 院中几人从来都没见过如此严肃的苟无道长,面面相觑,不敢出声打扰,过了半响,苟无哭丧着脸,双手耷拉在地,刚才掐诀演算的那只手早就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道士哭丧着脸,目光憔悴,仿佛在自言自语,但一开口就让白小凡五雷轰顶:“你们怎么能死了呢?白小子,陈女娃怎么不给贫道打声招呼就走了。”下一刻那道士跳起身,手指天空,语气之中带着几分怒火,喊道:“白全!陈淼!听得见就给老子吱一声,拼着修为不要老子也给你们拉回来。” 万澜寂静… 微风佛过,无人回答。 道士终于无力的放下手,整个人瘫软在地。 后方白小凡眼神茫然,脑子中一片空白,只是本能的向着苟无道长走去,想要问个明白,只是刚走两步,就摔倒在地上,陆肴等人赶紧上前搀扶。 就在这时一抹红光划破天际,院中那把绿衣女童带回的火红之枪,一个突兀飞到陆肴身边,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子,像个孩子一般躲在陆肴身后。 那道红光只是在院子上空顿了一下,便瞬间消失在天边。 苟无道长起身,连说三个好:“杀了贫道最喜爱的晚辈,还敢从贫道眼皮子底下经过,看来是万年前没能打疼你们,今晚贫道就打得你再无数回到天庭。” “来!” 道士轻喝一声,数个苟无道长从四面八方向院门口那个苟无道长飞来,融入对方身体,院门口的苟无道长气势一变,头顶道冠崩碎,头发散落在身后,额头出现一黑色小人图,眼神犀利,以手作剑向远处天边缓缓一划,天空就开出了一道口子,苟无道长向前迈出一步便到了那道口子前,走了进去。 你不是想登天吗?那就去天庭的路上等你。 不来?那就再往天庭丢几只猴子,那肥耳朵和尚还镇压的住吗? 几乎是在道士步如口子的同时,一个不怒自威的声音响切天际:“銸,你越界了!” “滚!” 地下众人只听碰的一声,那威严的声音就消失不见。 随后苟无道长的声音响起。 “叫你的主子来。” 另一个声音响起。 “銸,你难道想引起第二次天上天下大战吗?” 銸:“你也配?” 那声音消失。 又一声音。 “尔敢!给我速速退去!” 下一刻那声音痛苦的大叫一声。 銸:“新的看门狗,实力不如何。” 之后便再无其他声音转来。 天空那道黑色裂缝开始慢慢愈合,地上所有人关于刚才那些记忆也在缓缓消失,有修士想要尝试停下那段记忆的消散,如果能记住刚才那些天地异象,无疑是此次的最大机缘,但越是尝试反而消失的越快,快些发现这一奇怪现象的修士直接原地盘腿而坐开始感悟,后面反应过来的修士也赶紧开始感悟起来,毕竟自己可不敢要求那位劈天的大能前辈,才劈一次天吧,是嫌命太长了吗。 院中几人则是不同,虽然都消失了不少,但多少保留了一些下来,比如白小凡只记得那道黑色的裂缝是什么样的,陆肴记得那几个声音打的对话,绿衣女童记得道士是如何劈开天幕的,王槿花却是记得劈天时的模样,金色眼眸,黑色小人图案,这些王槿花都记得很清楚。 无疑是道士故意留给几人的机缘。 第八章:靖国 剑船一路南下,一直在空中飞了半旬。 一路上,白小凡都是有些发懵的状态,怎么自己突然就被高大男子“送”走了。 有好几次都想跳下剑船回到小镇,他还有好些问题没问男子,但低头看着了白茫茫的云雾,看不见地面,也只好作罢,要是自己就这般跳下去,别说回到小镇,怕是半条命都要搭在这里。 剑船不大,造的有一间木屋,木屋之中食物果水高大男子都有准备,住下二人也不感拥挤。 终于剑船在一处平地缓缓落下。 白小凡看了一眼陌生的环境,无奈的摇了摇头,既来之则安之吧。 李浩博说过,这里有他想知道的答案,那就先走走看吧。 等到二人都走下剑船,剑船便一个调头,原路返回。 白小凡环顾四周,现在二人所处之地可谓荒芜至极,要不是远处有一条小道,小道尽头能看见几户草屋,白小凡都怀疑李浩博是不是给自己送到什么鸟不拉屎的莽荒之地来了。 白小凡缓步向前,绿衣女童看了一眼四周,眼中满是嫌弃之色,本以为那坐小镇就够穷的了,没想到还有比那更不堪的地方。 看见白小凡向前走去,她急忙迈出步子,与之同行。 白小凡问道:“你以后就叫郑璁珑吧。” 在剑船上时,通过交流,白小凡才知道绿衣女童还没有名字,就决定给其取个名字,只是名字这种东西不能随便取,那可是要被别人喊一辈子的东西,岂可随便? 白小凡思来想去,决定取郑二娘的郑子,在结合绿衣女童是蛟龙之属,本想叫其郑蛟雪,但不知为何,冥冥之中他感觉这个名字不妥,于是又想了许久,决定给其取名郑璁珑。 绿衣女童低头思考,嘴里反复念叨郑璁珑三字,不知想到了什么,哈哈大笑:“好,这个名字我喜欢。” 白小凡面无表情,道:“希望你别辜负这个名字。”在剑船上时,白小凡发现了他于绿衣女童那种若隐若现的微弱联系,很多次二人站在剑船上俯瞰地面,白小凡只能看见一片云雾,但很显然绿衣女童看得更远,很多时候,绿衣女童都想跳下剑船,不过被其忍住了,等回过神来时,嘴角已经满是馋液,白小凡一直对其选择视而不见,绿衣女童也当什么都没发生,只是现在自己二人来到了地面,他就不能再对此选择无视了。 郑璁珑现在心情好的很,懒得和白小凡计较,点头保证绝对不会。 白小凡知道郑璁珑并没有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无妨,以后自己多管管就是了。 二人来到村子,村子不大,大概有三十多户人家的样子,一路上二人都没有遇见什么人,现在正是正午,太阳正辣,白小凡猜测此时村民们应该在吃午饭,没看见人也正常。 他到一家屋门外,叫绿衣女童呆待会少说话,才轻轻扣响屋门。 白小凡耐心等着,过了许久,依然不见屋门打开,白小凡再次轻轻敲了几下,轻声问道:“请问有人在家吗?” 屋门打开一道门缝,里面一女人透过门缝小心打量着白小凡二人,郑璁珑之前在苟无道长的帮助下,早就彻底化形完成,此刻看向去和普通的女童没什么两样。 白小凡开口笑道:“夫人,你好,我们是路过的商人,我叫白小凡,这是我的妹妹白璁珑,途中糟了歹人袭击,与家中长辈走散了,看见这里有人烟,想来打听一下路。” 绿衣女童朝女人咧嘴一笑,很是天真可爱。 屋内女人看二人不像是什么歹人,也不是什么官府中人,于是才缓缓打开屋门:“公子请进。” 白小凡道谢,进了屋,绿衣女童迈开小巧的步伐跟上。 女人关上门,招待二人坐下,去内屋端了两碗水上来:“白公子白小姐喝水。” 白小凡接过水,道了声谢,绿衣女童仰头闷一大口,也不咽,就让其在嘴中,发出咕噜咕噜的响声。 白小凡瞪了她一眼,她才不甘不愿的咽下。 白小凡笑道:“家妹不懂礼数,还请夫人见凉。” 女人前半辈子都是村子里长大的,除了村中的其他村民,就是来村子里收税的嚣张官兵,哪里见过这么有礼数的公子,连忙摆手,说没事没事。 白小凡问道:“请问夫人,我们这一路过来很是奇怪,不曾在村子里面看见有走动的人,难道是村中有什么特殊的习俗,今天不易出门?” 女人摇头,说道:“公子一看就是外地来的商队,不知道我们这的情况。” 白小凡哦了一声,笑道:“我们确是外国来的商队,刚来靖国就遭了山匪,不知情况。” 绿衣女童对这般的对话感到很是无趣,趴在桌上,一手垫着下巴,一手拨弄着喝完水的空碗,很是无聊。 女人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公子有所不知,靖国之前都还安稳,我们百姓虽然没什么家底,但一年的收成也足够过冬,只是不过为何突然就起战乱了,这一打就是五六年,官府大势收取我们的粮食,到处抓取壮丁去冲军,我的儿子被抓走了,男人去年也被抓走了,就只剩下我一个妇人,家中吃的也没多少了,不知道这个冬天能不能熬过去。”女人提到自己儿子男人时,竟是不忍伤心流下泪水。 白小凡歉意一声,留下几两银子就要告辞离去,女人擦干眼泪,连忙弯腰致谢。 白小凡扶住女人:“夫人不用客气,就当是我二人的茶水钱了。 女人已经泣不成声,不成如何感谢眼前少年的大恩。 “所有人都出来!” 这时外面响起一声大喊。 女人听到喊声,惊慌失措,连连擦干脸上泪水,焦急道:“官府的人又来收粮食了,这个月都来第三次了。” 白小凡微微皱眉。 郑璁珑来了兴致,刚才听到女人说那些官府怎样怎样,她早就打算见识见识了,现在正好,看向白小凡,试探性的问道:“我出去瞧瞧?” 白小凡自然是不放心绿衣女童一个人出去的,他叫女人在屋内呆着就行,他陪绿衣女童出去。 女人紧握着手中的银子,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直接磕头跪谢起来。 白小凡急忙扶起女人,让女人直管放宽心,便和绿衣女童一同出去了。 “老头,放开,赶紧去拿粮食出来,要是没有粮食拿些值钱的物件顶替也行,只要能换十斤大米就行。” 白小凡二人出来,正好看见一个穿着军服的士兵一把推开一拉着自己裤脚的老者。 老者爬起身,拉住那个士兵的,近乎哀求道:“军爷,我家里真没粮食了,家里还有两个孩子等着养活啊。” 那士兵没好气道:“那是你的事,我只负责收取军粮,你不上交军粮,我怀疑你是,别国派来的卧底。” 那老者苦苦哀求,不断给那士兵磕头,额头已经满是血迹也不见停下:“军爷,求你了,行行好吧,求你了。” 士兵似乎被老者的举动惹得有些恼了,一脚将老者踹到在地。 “我看你是活腻歪了。” 作势就要拿起腰间长鞭抽打老者。 “住手!” 见到这一幕的白小凡喝住士兵。 白小凡二人来到士兵身前,说道:“他已经没有粮食了为何还要苦苦相逼?” 士兵打量了一眼二人,白小凡一袭白衣,虽然皮肤微黑,但士兵一眼就认定白小凡定不是这个村的人了,在看了一眼绿衣女童,嘿,小姑娘小小年纪白白净净的,脸蛋也漂亮,一袭绿衣更是闪闪发光,一看就是稀罕物,士兵更加肯定心中猜想。 士兵饶有兴致,现在还有哪家公子哥,大小姐,不好好在家里呆着,跑到这穷乡僻壤来,在这里可不管你是什么公子哥,私子哥的,老子就是最大的。 士兵说道:“我劝你最好别管,我们是奉命来此收粮,若是有人捣乱,一律按军法处置。” 老者看见白小凡,急忙拉出白小凡的衣角,哀求道:“求求恩人救救我吧,我家中还有两个孩子要靠那点粮食过冬啊,没了那些粮食不知道该怎么办。” 士兵见老者竟然敢想白小凡求情,很是不爽,就要抄起鞭子抽打老者,白小凡一把抓住士兵的挥下的手,道:“他的军粮,我给他出便是。” 说罢,叫郑璁珑拿出一袋子银子递给士兵,但士兵似乎执意要难为白小凡二人,说道:“老子要收的是他的粮,你给老子银子作甚,莫不是要收买老子?” 一下就给白小凡扣上了一顶收买士兵的帽子。 郑璁珑看着对方一脸欠收拾的表情,早就忍不住了,向白小凡问道:“我可以杀了他吗?” 白小凡刚想说不行,郑璁珑就已经一脚将士兵踹出去,划出数丈才停下。 士兵当然听见了绿衣女童的言语,只是对方出手太快,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踹中。 白小凡看向绿衣女童,绿衣女童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好像在说,我只是做了一个芝麻大点的事儿,不用谢。 白小凡见那士兵还在地上捂着肚子哀嚎,并没有丧命,当下情况也不好说绿衣女童什么,只好先作罢。 只是这边的动静引来了远处一骑长官的注意,一骑带着三人就来到了这边,那坐在马背上的长官,看向地上打滚的士兵,问道:“怎么回事?” 那是士兵从地上挣扎着起来,看着受伤不轻,郑璁珑疑惑,自己明明没用多大力啊。 士兵毕恭毕敬的弯腰对那骑在马背上的男子说道:“报告长官,小的在这里正常收取军粮,突然冒出两个人来。”他指着白小凡二人:“就是他们两个,阻止我收粮不说,那个看着弱不禁风的小姑娘一脚就把我踹出数十丈远,小的撞到那堵墙才停下,要不是小的训练刻苦...” “好了。”马背上的男人打断士兵的添油加醋,望向白小凡二人,什么都没说,转身对身后跟随的几人说道:“把他们两个抓起来,带回去,扰乱公务者,一律按军法处置。 身后几人起身答应,就拿起配备的铁枪将二人围住,那个老者见事情闹大了,在就跑了,只留下了白小凡二人。 郑璁珑摩拳擦掌,问道:“杀不杀?” 白小凡说道:“不用动手。”显然是打算就这样被对方抓走。 郑璁珑一脸失望,可她哪管这些,一磋磨,等到那些士兵就要将白小凡镇压时,她突然大喝一声:“贼人!休想伤我家主人一跟寒毛。” 不见她有什么动作,那些士兵便悉数倒地,疼苦的在地上哀嚎。 那马背上的男子看见这一幕也是心惊,他本来以为之前那士兵是故意夸大其词,想让自己给其出口恶气,但现在看来士兵所言并非夸张。 自己只是个百夫长,手底下的人不少,但却也绝对不多,这次出来也没有将兄弟们都带上,那点人,可能被对方三下五除二就全部撂倒了,刚心生退意,想要一人逃走。 可却见那个微黑少年竟是将绿衣女童绑了起来,再将自己也绑起来,开口说道:“将军莫怪,家妹管教不严,伤了将军的兄弟,我二人受罚便是,只是这件事只与我二人有关,恳请将军不要牵连这里的村民。” 那马背上的男人看见二人都被捆绑了起来,看着不会有什么反抗之力了,但安全起见,还是叫来了几个手下,又将二人双手锁上,说道:“公子是讲究人,我答应公子不难为这些贱民,只是要得罪公子,回到军营途中只能待在牢笼里了。” 士兵将二人带到一个他们带出的一辆马车的笼子里,用黑布将笼子盖上。 那马背上的男人看着士兵将二人关进牢笼里,毫不掩饰的讥讽之色,现在这世道还能遇见这般心慈手软之人,那就不要怪我心狠了。 白小凡二人在牢笼里,一片黑暗,看不见外面的光景,但感觉到自己开始移动,便知道那波军队应该是出发了,心中微微松了口气,看来那男人说话还算话。 郑璁珑很是不爽,今天被白小凡阻止自己出手不知多少次了,现在更是将自己绑了起来,看见对方好像是放心了,很是鄙夷,问道:“他们都走了,现在我们可以出去了吧?” 白小凡道:“再等等。” 郑璁珑闻言干脆一个侧躺,靠在牢笼上:“好~”故意将好字拉的极长。 白小凡也不搭理对方的不耐烦,脑海中开始回忆自己娘亲留下的那本剑谱,之前翻阅过几次,字都认得,只是好多地方都很是不理解,于是自己干脆就将其背了下来,什么时候想练习了,在脑海中一想便是。 一路上二人无言,只听见外名士兵们赶路的声音,约莫三个时辰过去,太阳开始下山,白小凡睁眼,修为已然到了第一镜入气境,修炼了半个多月,在配合上之前那段记忆,终于算是靠自己正式迈入修仙者行列。 看见白小凡睁眼,郑璁珑坐直身子,挪动了两下,离白小凡近些故作谄媚,道:“恭喜主人突破到一~境~,可喜可贺,从今天,不从现在开始,主人就是大修士了,以后看见人就亮出修为,不把对面吓死,也把对面吓死。”说着绿衣女童双脚朝天,笑得肚子疼。 白小凡懒得搭理绿衣女童的嘲讽之意,问道:“我们现在到哪了?” 郑璁珑努力憋住笑,好不容易从地上坐起来,笑道:“才有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一座城了,要不要杀出去?”郑璁珑一脸期待的看着白小凡。 白小凡摇了摇头,道:“就让他们送我们进城吧。” 郑璁珑瞬间失去精神,满是失望的靠着笼子上:“好好好,都听大修士的,反正之前对方有几个人已经返回村子里去了。”其实她只是知道对方有几人往自己队伍的反方向去了,至于是不是又回到那个村子里去了,她可不管这么多,她只是手痒,想打架了。 白小凡闻言,哪里管得了绿衣女童言语中的嘲讽,整个人瞬间站起来,因为笼子不够高的原因,头顶狠狠的撞在笼子上,也不顾疼,居高临下,厉声道:“什么时候?” 郑璁珑依然是那副没精打彩的样子,慢悠悠说道:“就是之前我问你可不可以出去的不久之后。” 白小凡挣开帮着自己的绳子,脸色冰冷,对绿衣女童说道:“我们出去。” 绿衣女童一听,瞬间来了精神,起身绑在身上的绳子便自行脱落,大喝一声:好。 外面押送两人的军队自然听见了里面的动静,刚想揭开黑布叫二人安静点,那人刚抬手,笼子便崩碎开来,离笼子较近的几名士兵,没来得及反应便被笼子崩碎的钢针刺穿身体。 骑马走在最前面的男子回头,刚好看见这一幕,立马命令手下们散开,将二人所在笼子团团围住。 白小凡站在崩碎笼子处,死死看着那骑在马背上的男子,冷声问道:“将军为何出尔反尔?” 马背上的男子似乎看着自己人马上就到大本营了,自己派出去的人也快就会搬救兵过来,有恃无恐,脸带讥讽:“出尔反尔?公子在说什么?莫不是在牢笼里关太久了,给关傻了?” 白小凡问道:“之前那些离开的士兵?” 男子故作恍然,哦了一声,道:“你说那些弟兄啊。”男子脸色瞬间一边,冷声道:“当然是回去杀了那帮贱民了,粮食都交不起,活着只会浪费我国国库存粮,留着作甚?” 白小凡不再言语,紧握拳头,低吼道:“郑璁珑!” 吼音未落,众人只觉天色蓦然一黑,一眼望去只见一条雪白色的巨大蛟龙挡在前方,看到此巨物,很多胆小的士兵丢掉兵器,大喊怪物,撒腿就向后方逃跑,男子身下马受到惊吓,前脚离地,马身高高抬起,男子从马上摔了下来,再一抬眼,马已经跑远,眼中只剩恐惧,呆呆的看着那犹如山岳的雪白巨蛟,身体止不住的颤抖,本能的开始求饶:“别杀我,别杀我。” 白蛟根本不管他,一条雪白巨尾重重砸下,男子连同身边几名还没跑远的士兵一起被砸成肉泥。 白蛟看也不看那尾巴砸下之处,腾云飞起,白小凡站在白蛟头顶,面无表情,一人一蛟原路返回向村子方向飞去。 第十章:又是熟悉的感觉 郑璁珑现出原形后,速度犹胜风疾。 之前一群人走了一天的路程,她只用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 二人来到村子,看见村子里胡乱躺满了尸体,有那一男一女两个孩童被割破脖颈而死,眼眸之中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不解,也有了老者别人拦腰斩断,一截身子在高处一节身子滑落到远处,更有一女人死前跪着,死后依然跪着,手里紧紧握着的是这个冬天的保命钱,各种各样的死像都有,唯一没有的就只有活人。 夕阳将村中站着二人影子拉的很长。 白小凡问道:“我错了吗?” 郑璁珑想也没想,开口说道:“错了,救那老头是错,不早点杀那个将军也是错。”她不在乎白小凡说的错是什么错,在她看来那个老头家里有好几袋粮食,一袋都不愿交出,不值得救,那个胆小怕事,放任手下胡作非为,假惺惺的将军更应该杀。 她与白小凡签订了主仆之约,心性可以相互影响,但她来说,白小凡那个优柔寡断,拖拖拉拉的半吊子心性根本影响不到她,反过来自己却可以影响白小凡。 她要让白小凡走上一条杀戮之路,那样自己就可以放开杀,放开吃,到时候修为定然一跃千里,还怕成不了真龙? 白小凡在村子里逛了很久,确定再无一个活人后,说道:“都埋了吧。” 郑璁珑很是不情不愿的与白小凡就地挖了个大坑,将村中几十口人一起埋下,唯独那个女人单独埋在一个坑中,活着前受了不少罪,死后就走得安宁些吧。 做完这些,白小凡便叫郑璁珑现出真身,向之前那座城池飞去。 他们在里城池十余里开外的空中停下,郑璁珑变回人形,二人徒步向城池走了。 还没到城池外,变远远的看见大晚上城门处已经排满了长长的队伍,都是躲难至此的流民,等着第二天进城的。 绿衣女童看得一阵头大,队伍都已近从城门排到一里开外的地方了,这些难民还一个紧靠着一个的,不给那些想要后来居上的人插队机会。 “这要等到猴年马月啊?”绿衣女童不禁抱怨道:早知道就不杀那波人,让他们带我们进去了。”开始后悔之前随手杀了那个将军。 白小凡内心复杂,拿出一个干饼,一壶水,直接在队伍最后放坐下,自顾自的开始吃了起来。 绿衣女童看着白小凡吃的津津有味,以为是什么美味,向白小凡讨要来一块,只是刚放入嘴中,便被其呸呸的全吐了出来,有些气愤:“这什么破饼,硬得都可以砸核桃了。” 白小凡瞪了绿衣女童一眼,指了指前面排着队,眼框凹陷进去,目光望向这边的几个难民:“你不吃就给他们,他们很稀罕。” 绿衣还真小跑过去,对那群人喊道:“你们谁叫我一声龙王大人,我就给谁一口饼吃。” 那几个难民闻言,仿佛饿死鬼般,口中喊着龙王大人,便向绿衣女童手中的饼扑去。 绿衣女童见状急忙丢下饼躲开,一脸嫌弃的手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根本高兴不起来,随即不知想到了什么,双眼一亮,又跑去给白小凡要来几块饼,拿着饼就像前面排队的难民小跑过去。 同样的话语,那些难民同样的反应,绿衣女童趁着那几名难民忙着抢饼,就跑到之前那几名难民站的位置,朝白小凡招手,喊对方赶紧过来。 白小凡看着绿衣女童无奈的摇了摇头,但还是站起身走了过去,这次不等绿衣女童主动开口讨要,白小凡就递了几块饼过去,只是比之前多给了几块就是了。 就这样,白小凡二人的位置一直向前挪动,到后面绿衣女童也累了,直接给对方块饼,就拉着白小凡站在了对方前面一个位置。 绿衣女童以为就这样自己二人很快就会到城墙下的,可到了离城墙百米开外后,那些人不要她的饼了,人家不稀罕了,最后还是绿衣女童拿出几两银子才收买了对方。 前面排队的人自然也见到了这一幕,心中冷笑,大冤头又来了。 在前面离城墙几十米地排队的人,其实根本不是什么流难至此的难民,虽然一身打扮和难民无疑,但他们是附近的地头蛇,专门来城墙外排队,就是为了赚那些不想排队花钱往前面走之人的钱,而且他们还不止一波人,不论白天晚上都有两波人轮换着来排队。 若是白小凡二人一直在后面排队,估计在等上一个月也不会向前挪动分毫,同样的,那些在后面排队进城的难民身上别说银两,连一枚铜钱都是拿不出来的,不拿钱也就再无进城的可能,因为这些人,他们不会进城,只会在这耗着,等花钱排队之人的到了。 白小凡皱眉,跟在绿衣女童后面。 绿衣女童此刻正在与前方一人交际,开始还好,这些人都只要一两二两的银子,到了这里,这人直接开口要一块金子,绿衣女童身上的银两本就是在那剑船上找到的,本就不多,这一来二去所剩无几,现在对方开口要一块金子,怎么拿得出来,对方也是半点不让步,说是一块金子,就是一块金子。 绿衣女童恼怒不已,看向白小凡,白小凡微微点头,那还在洋洋得意,想着这次要赚大发了,忍不住的笑出声,下一秒,只觉心口吃痛,整个人横飞出去,在远处连翻几个跟头才停下,竟是直接昏厥了过去。 这边的动静引来不少人的侧目,二人前方后方足足有一百多号人将二人围住,纷纷取出武器。 对方领头之人面色凶狠,对二人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我们的地盘打我们的人,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现在是放狠话环节,要是能吓跑白小凡二人,自己这波人还能收刮下对方身上所以得财宝,要是对方不跑,那杀了就是,那样财宝同样能得到手,只是那样兄弟们就要休息个十天半个月的才出现了,不然被官兵追问起来,又要交钱买通人脉。 可绿衣女童哪里想给对方机会,作势就要出手,这时被白小凡伸出一手拦住下来,也不多说什么,劲直走向那领头之人。 “看你人模狗样的,远看还以为是山上猴子跑下山来闹事了,近看才发现原来是狗尾巴没藏好。” “家里主人拉的屎不够热乎?跑出来见到人蹲下就摇着尾巴跑过去,赶热呢?” “也不知道是哪个狗主子这么缺德,做狗都不给你个完整的狗生,让你和一群猪混在一起。” “也不怪,什么样的主子养出什么样的狗,看你这么喜欢吃别人刚拉的,也不像是有个好主子的狗。” “只怕是脱裤子不放屁,也不拉屎,只在你这哈巴狗面前晃荡,逗你也逗自己。” 熟悉,太熟悉了,之前的白小凡太过沉默,郑璁珑都快忘了,自己这个主人,如果修为只有一境的话,那这骂人的功夫怕是已经破天境。 郑璁珑听着白小凡的话语,想到自己之前那般嘲讽对方,竟不由自主的渗出冷汗,一阵后怕,就怕对方到时候来个秋后算账,看来要找个机会好好的把之前的误会解开,一境大修士什么的,都是自己童言无忌。 那领头之人面红耳赤,多次欲言又止,大喝一声:“住口!” 白小凡停下,摆出一个拳架,看样子就是村边孩童们斗殴的招式。 那领头之人大喝一声“上”,那一百多号人纷纷举着武器杀向白小凡,一个个面目狰狞,竟是丝毫不管绿衣女童了。 一定要先砍死着口齿伶俐的小子,才能出去心中这口恶气。 白小凡微微侧身,躲过看向自己头顶的一刀,反手一拳,打的那人倒飞出去,砸中好几个还在往前中的人。 又是一脚踢在前面一人腹部,将对方踢倒,顺手夺过对方手中的长棍。 有棍在手的白小凡,应对起来更加自如,最后自己挨了对方之人打出的几下阴拳,右眼发青,有一边脸部有些肿,肩部挨了一刀就再无其他伤势,反观对方百人,竟只有那领头之人还在站着。 那人见势不妙,喊了声等着,便毫不犹豫的撒腿就跑,白小凡用棍当矛使,瞄准那人的后脑勺,用力扔出去,还没跑远的男子被一棍打晕。 白小凡拍了拍手,打一架舒服多了,走到绿衣女童这边坐下。 这半个月以来自己憋得太苦,从小在父亲身边耳濡目染的他最清楚不过,再这样下去,自己的精神迟早崩溃,正好这帮人不凑巧,那就帮帮自己吧,医药费,嗯,付过了。 解决完这帮人后,白小凡二人已然来到队伍的最前方,等到天亮,那些站在城头上的士兵派下来搜身盘查众人,通过盘查,并且交得起过路费的就可以先进去,当然,如果你识趣的话,也可以省去搜身盘查的环节,就看你的诚意了。 二人顺利进了城,这座城并不大也不小,街道由青石铺垫而成,足够两辆马车通过。 现在太阳还没升起,街道上看不见几个行人,但有的店家早早就起床开始营业的。 白小凡二人走进一家刚刚开门不就的客栈,客栈内掌柜的正在柜台后撑着下巴打瞌睡,,显然还没睡醒。 眯眼看见大早上便来了生意,瞬间来了精神,急忙招呼店小二来招待二位贵客。 现在还在,店内没什么客人,只有两桌昨晚在客栈过夜的客人在店内用早膳,白小凡二人找了一个靠门的位置坐下,随便点了几盘菜,一荤两素,白小凡便过去想与掌柜的打听些消息,开客栈的每天都能见到形形色色之人,听到的事自然也多,对于刚来到靖国的白小凡二人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但白小凡也不会傻到开口就问什么如今的皇帝陛下是谁,城中的大将军又姓甚名谁,随便找了个花头,问道:“掌柜的,我们刚来岩城,想带些好的绸缎回去,给家妹做些好看的衣物,人生地不熟的,不知掌柜知不知这城中哪家的丝绸比较好。”说着白小凡还掏出一两银子,慢慢推向对方。 掌柜趁他人不注意,迅速收起银子,笑道:“客观想要买到好的绸缎,价格又要实惠,东边有一家小丝绸坊,不仅价格不贵,做的丝绸在这城中也是备受好评。” 又道:“不过想来客观在入城之时已经看见那些难民,如今靖国战乱,难民赌城,那丝绸货源也断了,预定的客人又多,恐怕客观要在城中等上个一两月才能买到她家的丝绸。” 掌柜故意提到对方没有货源,想来那家丝绸品质好是真,想要白小凡在自己店中住个一两月也是真。 白小凡顺着他的话题接道:“战乱?实不相瞒,我二人是从别国刚来靖国没多久,难民倒是见过很多,只是这战乱从何说起?” 掌管坐看右看,确定无人偷听,压低嗓音道:“公子有所不知,这靖国多年前靖王一死,他的小儿子北侯王继位,自从那北侯王继位以来,整天贪图享乐,夜夜笙歌,不管国事,杀尽好官清官,剩下的那些官员腐败至极,大势压榨自己管辖境内的百姓,这不是有人被朝廷逼的无路可走,只能揭竿起义了嘛。” 白小凡又打听了起义军的领头人,原来单单是起义军就有两波人马,一波是西边的陈有良带领的海洋军,一波是南边的张石诚带领的蓝锦军。 两波起义军分别从西南两个方向向靖国京城进军,短短数年时间靖国便被二人夺下五十多城,这让海洋军,蓝锦军不断地扩张,等靖国反应过来想要阻止的时候,为时已晚。 张石诚带领的蓝锦军在夺下二十二城后便选择就地修整,到现在已经消停了一年五个月之久,而陈有良的大军在夺下二十八城后,一鼓作气再夺数十城才改变方向一路南下,看架势就要与张石诚的蓝锦军碰见。 对于二人军队的刀兵相见,靖国自然是乐见其成,不然以二人军队的夺城速度,可能靖国没几年时间就要完了。 二人的碰面,正好给了靖国一个喘息时间。 掌柜的说的气喘吁吁,这时小二也从厨房内端出白小凡点的菜来,白小凡道谢一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那绿衣女童本来不知从哪里搞来几只蚂蚁,在哪玩的不亦乐乎,看见白小凡过来,立马正襟危坐。 白小凡看见绿衣女童的举动,也是深感奇怪,自从进城以来,好像对方都十分老实,不再喊着打打杀杀的了。 白小凡深知面对身边之人,不可为难,不可说反话,胡话,更不可什么都不说。 这是一次和自己的好友样培阳闹别扭时父亲交给自己的道理,后来二人自然是和好了。 他夹了一筷子菜,问道:“怎么了?” 绿衣女童浑身一震,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只是很快又冷静下来,冷笑道:“没什么,只是想着自从秘境出来,修为都没什么太大的精进,有些失落。” 白小凡眉头一皱,没说什么,绿衣女童话里的意思在简单不过了,她想吃修士了。 吃修炼之人,对于它们这类蛟龙之属来说是修炼最简单的方法。 看来自己找个时间,有必要给绿衣女童说些什么了,他可不想有一天对着对方的尸体说:“你不该如此的。” 白小凡这般想着,绿衣女童心中又何尝不是想着找个机会杀了这个碍事的主人,自己刚才竟然有点莫名的害怕对方,这不禁改变了之前自己影响对方心性的想法,还是直接杀了比较省事。 不过杀如今自己与白小凡又主仆锲约在,杀了对方会引来反噬,得找个机会让对方主动解除那该死的契约。 明明是坐在一起来到靖国,如今又一起坐在一起吃饭的二人,心思却是各不相同,一个想着得给对方定几条规矩,一个想着得找个机会杀了对方。 世道就是这样的滑稽可笑,身处世间便不可出局。 心由己出,却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