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市金逍遥》 第1章 行长喝敌敌畏 我所在的单位，是一座有三十万人口的小城，位于东华省的中部，是号称“组群式城市” 的“溜博市”的一部分。溜博市由各自距离大约三十多里地的众多小型城市组建而成的城市，南北横跨三百里，东西宽度一百里，市府选在几乎没有工商业基础的黄桑店区 。因此，这个市也就没有什么“市中心”之说，而只有下属的各个区县组成。 我所在的位置就是其中一个区，叫做“於陵区”，由金河、冲河、琅沟（三条河流围绕，风水极佳，自古便是东华省重要的工商业城市，纺织业极为发达，产品行销全国乃至世界。曾经有人到九州号称最大工商业城市的且介市买回精美的床单，结果打开一看，上面标注着“於陵第一丝织厂产”的有趣事情。 我所在的工作单位，是一家国有金融机构 ，全称叫做“九州工业银行东华省分行溜博市支行於陵区办事处”，行长对内称主任，对外都叫“行长”，下属十三个储蓄所。 於陵区的这个银行就叫做“办事处”，很显然是属于最基层的国有银行了，同时也是於陵地区实力最强的国有银行。 银行的办公楼位置，位于於陵区的下沟一带，是一座三层结构的钢筋水泥建筑，据说是原民国时代的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一个私人银号建设的，后来收归国有作为办公楼的，古色古香的，很是叫人感慨万千。 而由于不同时期的财力所限，人员编制也不一样，以及各个发展时期的不同，所以银行职工的宿舍也只能先后购置，导致职工点无法集中，于是就形成办公楼位于城区中心，而职工宿舍却分布于於陵的东西南北中五个区域的现象，因此被人形象的称作“农村包围城市”。 我的宿舍就位于东面的位置，几位主要领导也在这里。 夏天了，人困马乏，工作一上午的我饭后正在睡着午觉，床头的电话突然叮铃铃的响起来，我迷迷瞪瞪的接起电话，里面传来赵科长声嘶力竭的声音： “别睡了，赶紧过来！” 我愣怔了一下，看看表，才一点多，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啊？ 也来不及细想，赶紧趿拉着鞋到水管上冲了一下脸，边想着边向楼下走。顺便看了一下，隔壁卧室的邻居家还没有动静，看来都在睡觉。 单位分的房子有点意思，一套两居室的房子分给两家，我家分的上客厅，卧室分给老胡家，两家合住一处。 按照赵科长的指示，我赶紧向他家里赶。 刚刚走到楼下，却看到楼下已经聚集了好几个人，孙行长蹲在人群中间，使劲的呕吐。行长夫人在一边，边捶背边哭。 孙行长五十多岁，个子不高不矮，为人很平和，威望也很高，就是有一个爱好，爱喝酒，早晨、中午、晚上在家一定喝几口才上班。 看着他在呕吐，我感觉应该是喝多了，可是看大家焦急的样子，又不像是单纯喝多了。 赵科长看我下来，焦急的说： “就你最年轻，赶紧骑车送孙行长到去医院！” 我问了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不就喝多了吗，还需要送医院？ 赵科长说： “他什么喝多了，是喝敌敌畏了！！” “啊”，我也感到震惊，好好的行长有什么想不开啊，喝敌敌畏干嘛呢？ 救人要紧，我推过我的海燕自行车，众人一起把孙行长扶到后座上，我蹁腿上去，赶紧向去医院方向就走。 行长夫人上了赵科长的自行车，然后赵科长和其他人也都骑上车，紧跟着向区医院的方向迅速骑行。 第2章 工作的烦恼 医院距离我们住的地方，也就两公里远，加上又是中午，路上人流稀少，不到十分钟就到了急救科，孙行长自己就跳下自行车后座奔到了急诊室。 我连车子都没有锁，直接紧跟着也跑了进去。后面，赵科长他们也随后跑了进来，行长夫人也是哭哭啼啼的跑了进来。 急救室的值班医生是一位副院长，也姓孙，我们很早就认识。 见到我们跑进来，孙院长好奇怪的问： 怎么了，你们谁不舒服啊？ 孙行长坐在椅子上还没有说话，行长夫人倒是大哭一声，说道： ”哎呀呀，老孙喝敌敌畏了！” 孙院长大吃一惊，马上从座位上站了了起来，说道： 啊，孙行长，啥想不开的啊？ 行长夫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酒瓶递给孙院长，哭着说： “不是想不开，都怨我。这几天蚊子挺多，想打药灭蚊子。我看老孙的一个酒瓶空着，就出去找来点敌敌畏灌了进去，有人找我串门说话，就把瓶子发到老孙放酒的柜子上了。谁知道，他喝了一霎霎茶水后，吃饭的时候就拿酒喝，一下摸到这个瓶子了，仰脖就灌了一大口咽下去了，才说这酒不对味。我一看喝的是敌敌畏，才夺下来，可是他已经咽下去了。你看看，这可咋办啊，呜呜，……” 孙院长明白了过来，打开酒瓶闻了闻，说： “你别急，我们马上抢救。好在瓶子里没有酒，只有敌敌畏，发现的又早，不要紧。” 这时候，护士推着担架车进来，大家七手八脚把孙行长扶上担架，赶紧送进急救室。 一路狂奔的我还在气喘吁吁， 听到行长夫人的话，却感到有点啼笑皆非。 怎么，酒瓶里装了打蚊子的农药，孙行长当酒喝了？哎呀呀，行长的酒瘾确实大，也不先看一看闻一闻吗？ 医生护士都走了出去，匆匆忙忙跑来的同事们议论纷纷，表情也不一样。 见状，赵科长赶紧打住他们的议论，说了一句“打住”，然后对我说： “小金，你留在这里，有啥情况及时打电话给行里，其他人就回去准备一下上班吧。” 那好，我就留在这里照顾孙行长吧， 因为我是最年轻的，而且与孙行长的关系也不错，年纪轻轻、而且没有加入进步组织就进了人事科工作。 按照一般规则，进入人事科就是准备提拔的标志，只要不犯大错，就会自然进入中层。成为行里干部的一员。 可是，前一个月中，仅有三人的人事科中，另一位工作人员的李娟却被提拔成为了团委书记兼人事科副科长，人事科就我一个工作人员了。我感到一些懊丧，也有一些失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安排，因为从工业企业调来的李娟，这个女人虽然够漂亮，但是一些传闻对她却很不利，包括原厂的一些评价也很不好。 留下就留下吧，照顾孙行长也是职责与安排。 赵科长看着大家离开，走过来说道： “孙行长没有生命危险，也就是休息几天，你看看孙行长有什么需要，及时打电话给我，” 我说：“好的，你放心，有什么事会及时联系行里的。” 送赵科长他们离开，我到急救病房外边看了一下，里面很平静，孙行长躺在那里，身上扎着输液瓶，夫人在病床的一边趴着，肩膀在不停抽动，很显然在哭。 我想要进去看看，但是护士不允许，于是只好到孙院长的值班室等候。大约半个小时后，孙院长也回来了，笑着对我说： “你们孙行长真有意思，不过已经开始洗胃了，验血结果很好，没有进入血液，观察两三天也就出院了。” “好吧，看看需要送支票过来吗？” “没事，啥时候拿过来都行，就是先把他家属送回去，别在这里哭哭啼啼的 影响情绪。” “我借电话用一下，让行里把她接回去。” 然后，我拿起电话，告诉行里来接夫人，顺便送过一张空白支票来。 第3章 艾行长看望 时间不长，行里的司机老包开着海狮面包过来了，带来了支票，还有行长专用的水杯、 茶叶等，顺便把行长夫人带了回去。 由于孩子们无法及时赶到，我就作为了银行方面，或者家属方面的照顾人员，留在了孙行长的房间。 这时的孙行长，因为催吐与洗胃的急救进行完毕，验血也没有发现新的变化，于是就从急救室转到了普通病房。 病房里共有三个床位，孙行长在中间的位置。 医院的病房也是分级别的，顶楼是正县级及以上干部的专用病房，单人单间单人护士医生照顾，下面才是普通病房。 孙行长虽然是企业与经济领域众星捧月的行长，但是也只达到了正科级，所以只能住在普通病房里。 虽然脱离了危险，但是按照医生要求，为了预防万一，还是继续输液。但 经过这一番可着劲的折腾，他也实在是累了，已经睡着，而且睡的很熟，甚至非常安静的打起了呼噜。 普遍病床上也有病号，也在午睡中。 看着行长疲惫的脸，我不觉也有点睡意了。但是，人来人往的，根本睡不着。于是，又想起了自己与自己家的境遇。 我爷爷也是比较喜欢喝酒的，但是酒量不大，二三两就放倒了。 他年轻时候，跟随於陵着名的一马三司令打过倭寇，在什么井子战役中腿部受了重伤被迫回家治疗，虽然挽回了生命，但是每逢阴雨天就腿疼，慢慢喝酒祛风湿。 此外，他的妻子，也就是我的奶奶却在不久后因为难产去世，他的小姨子又嫁给了我爷爷，为金家生下了两儿一女，也就是我父亲我叔叔，和我姑姑。但是，不久后再次因为难产去世。他就此伤心欲绝，再也不想续娶，就他一个人独立拉扯三个子女过活。 儿女成家了，他却像现在的孙行长那样有了酒瘾，在提倡“均贫穷”的年代，他就连酒钱也支不起，只好以拒绝入社保留下来的土地的微薄产出作为生活来源。后来到了彻底“均贫穷”的年代，就连集市也被取缔，他的生活陷入绝路，就此不幸身亡。 但是，他从来没有去寻找当年的老领导等寻求补助，当家人与邻里劝他找补助的时候，他却连可以伤残证明也被他付之一炬，说： “阵地上死的人多了，我是活一天赚一天，是幸运的。谁也不要再提这件事！” 爷爷的骨气我很佩服，也激励我前行。整个就学期间我努力把握，终于成为了家族第一个大学生。 但是拒绝组织补助却让我感到不解，也不愿效仿这件事，因为，毕竟人生离不开社会，互相依存非常重要，即使有风波，也是提高与锻炼自己的机会。 例如，现在银行的人事变动，就很让我感触。 人事科的赵科长是军队裁军中所部裁撤后转业到银行的，本来是正营级 ，按照高职低配的原则安排为正股级科长，却享受与行长一样级别的营级（正科）工资待遇。 李娟是一个纺织企业的原工会工作人员，不知道通过什么人的途径调到银行的。 孙行长是年轻时就在银行工作，可以说是从出纳员开始，走遍了储蓄、信贷、计划、会计等几乎所有业务部门，逐步提拔起来的业务型干部。他对人对物都比较公正，也没有自己的小圈子，如果有的话也就是和他同时进行工作的那些老同志了。 他年近五十，孩子也不在身边，据说已经有离开於陵到孩子身边的打算，只是一直楼梯响不见人下来。将来他离开，会是空降行长，还是原地提拔，大家一直在猜测。 但是，无风不起浪，孙行长的离开是肯定的，这只是时间问题。 外面走廊上的脚步声突然急促响起，声音也开始嘈杂，值班院长和他们一起走过来。 从对话中我听出来了，这是几个副行长一起过来，他们是一起过来看孙行长的。 我赶紧站起来开门，站在门边请他们赶紧进来。 很有意思的是，即使是探望病人，他们进门次序也都是按照排定的顺序依次进门，显示了事业化级别企业化管理单位的的特殊性。 艾行长，这位从溜博市群山区调过来的副行长走在最前列。 他三十多岁，原是群山区办事处出纳科的科长，面皮白净，说话总带笑脸。他与溜博市分行的主要领导是同乡，按照他们当地的排列，各位群山籍银行系统的领导人中，据说排行第二，号称“二哥”。 排列第二位的副行长姓朱，是於陵当地从基层一步步提拔的，是从大院因为“招干”考到银行的，也算是属于本土派，也得到以当地人为主的於陵办事处人员大家的普遍认可，同时也一度普遍认为会是接替孙行长的瞩目人选。 第三个进入的是牛行长。 他进行仅有几年时间，与赵科长一样都属于军转干部，也是营级转业。但是，由于他年龄比较大，而且业务最生疏，大家普遍认为，他是最不可能的接替人选。 拿凳子坐好后，艾行长首先问是什么情况。我就如实的把误喝农药与治疗情况说了一遍，特别强调了一下，由于送医迅速，原因明确，所以，基本没有大的危险，观察几天后就可以出院。 艾行长颇有深意的看了我一下，我赶紧走到床前想把孙行长喊醒。他摆了摆手，表示制止，然后回头对几位副行长说： “这也太丢人了，喝酒喝到这个程度！” 第4章 风云初起 艾行长的这一句话，其他几位副行长没人表态，只有朱行长的头低了下去，很显然是无可奈何，也是对艾行长的不满在内，而其他行长也都不做声。 行长们聚在一起，如果不是一把手卧倒病床上，那几乎可以开一场办公会了。 但是艾行长的那句话，让我心中一紧，也知道这不是我待的场所，更没有我发言的权力，于是赶紧说了一句：“我出去提水”，就赶紧提着暖瓶退了出去。 其实已经剑拔弩张了，如果我在场，我自己也会陷入他们位置上产生的无谓争论难以自拔，因为多一句或少一句话，都会引火烧身。体制内的这个普遍毛病，我无论是见到还是听说的，早就很清楚了。 我刚刚要到开水间，外面通道上又来了一波人，里面有会计科长，工会主席，信贷科长等各个科室的科长，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走路也很从容。 我赶紧向他们摆了一下手，用大拇指指了指病房里面，即“老大们在里面”的意思，同时迅速走到他们身边，示意了一下，带领他们到了旁边的护士休息室那里。 由于常来常往，无论是我还是他们，都与护士们也很熟悉，她们看我们走进休息室里，也就点了点头，还有人拿来几个板凳让他们都坐下。 信贷科鲍科长说了一句： “什么情况，咋弄到这个程度了？” 周边几个科长也都聚了过来，一起听我怎么说。 我将情况前后说了一下，重点说了一下治疗情况，当得知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后，鲍科长说那就好，其他科长也都点了一下头，好像很舒心的样子。 说到三位副行长都在里面的时候，他们都噤声了，只是互相看着对方，都在思考什么，也好像都竖起耳朵听病房那边的动静。 工会主席是上一任退二线的副行长，资历与孙行长差不多，都是相差几天参加工作的第一批银行人员，他坐工会主席这个副行长级别的位置，其实就是在等退休，根本就不介入人间烟火的样子。 鲍科长是这些科长里面最年长的，也是从基层提拔起来的，经历了各个业务部门，也是孙行长最欣赏的人才之一。 而会计科肖科长却是军转来的，在部队是连职。公开的说法，是因为在部队养猪场时遇到发洪水不仅保住猪猡一头没少，而且还与一起养猪的战友共同保护养猪场，在连队营房倒塌物资损失不小的情况下，却保护养猪场没有损失，荣立三等功一次，在部队上得到提拔，转业后也提拔很快。 还有个说法，那就是家族因素。 他的爷爷绰号为“小妖”（其实真名叫肖瑶，人们就绰号为“小妖”了）是抗战时候被八路镇压的汉奸。他死之后，家族只好靠卖地为生，导致土地与家产迅速败光，买卖只剩下城区一个小门店，还在后来迅速献给政府，因此划成分就是一个小商小贩，划了市民成分。但是，这个家族却普遍脑子灵活，继承了他爷爷的基因。 他姐姐后来下乡到了群山区的山村后，响应“永远扎根农村”的号召，与大队一位根正苗红的贫农、大队副书记结婚，之后成为“知青模范”，四处做报告，很快成为第一批回城对象，还被安排进溜博市的知青办工作。然后，她又想方设法的将丈夫也一起弄到城里，还在工厂安排了工作。 之后不到一年，二人因感情不和离婚，她却官升一级，成了溜博市的知青办副主任，很快就成为市级领导了。 她兄弟的肖科长服满三年兵役后转业回来，她先是找关系落到银行。结果不到半年，肖科长就提拔到於陵银行的会计科副科长位置，而后成为科长。而这时作为会计科长的他，其实就连算盘考核也不过关，五个指头都不分瓣呢。 这就是说，这些科长其实都各有绝技，都小瞧不得的。 这时，一阵急促的走路声音响起，我站起来一看，还是以艾行长为首的行长们走在走廊上，于是赶紧提着暖瓶走出去，送他们离开。 艾行长看了我一眼，对科长们点了一下头，然后说了一句： “孙行长没事，你就把他家属叫来替你值班，赶紧回去上班吧。另外，把这个事情的前因后果写一下，我报给市行。” 我赶紧说； “好的，请慢走！” 第5章 写文章 按照艾行长的指示，孙行长的家属，其实就是孙行长的夫人赶回来之后，我就得回行里上班了，这时已经是折腾到下午四点多，而行长夫人的再次到来，也给孙行长带来了晚饭。 回到行里，进到办公室刚刚坐下，才冲上的茶水都没有变到温度合口，李娟就进来了。 她刚刚晋升副科长，与赵科长同处一个办公室，我则与员工档案单独一个办公室，同时也兼管劳资，即员工的工资发放，实际就是行使劳资科的功能。 李娟和我是同龄人，都是三十不到的虎，但是她一直在工厂工作，我却一直在大学毕业后从事教育工作，所以，她的口才与社交手段远在我之上 ，更没有教书匠那种其实是穷酸却自以为是的做派。 有认为教书匠不是穷酸一提溜的，可以找我，因为我就是亲历者，对这个行业的人与事颇有了解。 这不，她今天穿的就非常合体，而且非常显体型，属于是既温柔又豪放的那一种，极为少见的高达十二公分的细跟高跟鞋 ，就让我感到一种舒适。 不过，她长得确实漂亮，即使没有衣装相伴也是风姿绰约的。当然，她就是是行里一枝花，因此周边总是围绕着不少人，行长接受企业宴请，也少不了喊她去作陪。 我赶紧站起来迎接： ”李科长，有什么指示？” 银行惯例，副职一律按照正职喊。 “没有指示，是艾行长让你去一趟，刚才打了好几个电话问你回来了没有。现在你回来了，赶紧过去吧，不然就是又一个电话打过来。” “好的，我马上过去。” “你赶紧去吧，应该是比较急。” 我推开门，她也跟着走了出来，顺手带上门，走到了她的办公室。 艾行长的办公室与孙行长是隔壁，距离我们人事科也不远，就几个门的距离。 我敲门，艾行长在里面喊一声“进来”，随后我才进去。 艾行长正坐在办公桌的后面看文件 ，看我进来，就指着沙发说了一声“坐，等我看完这个文件。” 在沙发边的茶几上上，是艾行长的茶杯，看来刚刚陪客人聊完，还没有端走。 行长们的茶杯与我们的茶杯有一个共同之处，都是用咖啡瓶改装的。这也是企图“改良”中国人几千年饮食传统的外国厂家万万想不到的。 他们处心积虑的推销速溶咖啡，却想不到消费者把咖啡倒掉变成茶杯了，而且咖啡色的瓶身恰好可以遮蔽阳光的暴晒，让茶水保持颜色。 我端起要给艾行长的茶杯要去冲水，艾行长摆了一下手 ，示意拒绝，然后放下文件走了过来，坐到我身边，很温和的说： “孙行长家属到医院了吧？” “是的，夫人和孩子们都去了 ，情绪也稳定了。” “那就好。” “我急着找你来，是有两个事情。一个是把孙行长喝敌敌畏的事情写个东西，把前前后后都写一下，市行很生气，需要资料看一下。你看怎么样？” 艾行长一边说着，一边用右手中指骨节轻轻叩击着茶几的桌面。看来，是边说边思考。 “这没有问题，什么时候要？” ”这个不急， 明天给我就行，要如实写，实事求是就行。” “好的。” “还有第二件事，需要麻烦你一下。”他好像很难决断的样子，用的是商量的空气。 我感觉他有事，而且是他个人的私事要和我商量，就赶紧说： “行长说就行，只要需要我的地方，尽管指示就行。” “那好。我就没有看错你，知道你会答应的。那么，我就直说了。” “是这样，想请你给我写一篇金融方面的论文，要能达到在全国级报刊发表的程度，而且既要有新观点，还要合乎现有的政策规定。” 我吃了一惊。 要说写文章我不怵头，但是要说这个金融方面的论文，而且要达到全国级水准的，有创新还要符合现有规定的，我还真没有琢磨过。 “找你写，是因为你在会计、储蓄都干过，有比较长时间的基层实践经验，我就是只干过出纳 ，不了解全面业务，” “艾行长太客气了，您是把握全局的，我才是干了几年的晚辈，怎么能够可以和您比啊。” 艾行长笑笑，说： “你不必和我客气，我不如你们文化人会深入琢磨与研究问题，笔杆子更不行，你就应该发挥特长，为行里工作做贡献。” 话说到这个程度上，我还能说什么呢？ “那好吧，我得琢磨琢磨，看看命题方面怎么下手，逼急了我可写不出来。” “那当然，慢工出细活，精品就是琢磨出来的。” 第6章 群山派出手 我琢磨着命题的落笔点，与艾行长的目的，同时也在想艾行长坚持将孙行长喝药事件文字化的目的所在。毕竟 ，落定的白纸黑字与电话的口头报告，完全是不一样的性质。 我内心不解，抬头看着艾行长，问了一句： “孙行长这事不必要写吧？他个人家庭中的一个误会，电话报告一下就可以，形成文字，对孙行长和我们行那可是一个不小的伤害。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情，而且仅仅是一个意外。” “正是为了减轻对我们行里的伤害，才必须形成书面文字，不可以让任何个人的事情影响我们行的形象。 “因为他不检点的个人行为，影响上面对我们行的看法，是不应该的。而且，他平常也是嗜酒如命，上班都是喝的晕晕乎乎摇摇晃晃的，太影响形象了。 “我也知道，你是我没有到於陵之前由孙行长调到行里的，有感情，但是，你应该明白，调你到行里，也不过是为了行里的工作 ， 并不是对你个人的偏爱。而且，你是於陵，也是溜博市我们银行系统里第一个本科大学生，如果是我 ，更会迅速把你调进来。” 的确是孙行长把我调进银行的，其实也不是什么特殊关系。我是以夫妻分离的名义行调动的，当时也联系好了学校，那是我高中同学父亲当校长的二中，调档也已完成。可惜，不知道什么原因，溜博市实施了干部编制冻结，结果教育局没有回函，只好紧急联系了招聘大学生的工业银行，结果一拍即合，十天就完成了所有手续。 想不到，艾行长当这件事是孙行长拉拢个人关系的内容。 “所以，不可以感情用事，不能因小失大，事情要顾大局。他个人的不检点行为，绝不可以影响我们大家的利益，对不对？ “你好好想想。今晚赶紧加一下班，明天给我拿过来就行。仔细一点，嗯，在医院的救治情况也要写一下。” 看来，身为第一副职的艾行长是坚决要写了，而且不许拖延。 方向性非常明确， 我个人的感觉，就是给孙行长出洋相，或者加快传闻已久的孙行长离开於陵的步伐。 因为，市行行长以下聚集的群山（出生与在群山区工作的人员）派， 与各地，尤其是於陵本土派（於陵是千年老城，金融业强大，於陵的一条银子市街曾经是东华省的金融中心）的矛盾，由来已久，这一次应该是一个小结。 看来，这一次误服农药事件，真可能是一次带有相当意义的人事任用的转折点，对每个人都是如此。作为於陵人，估计与在所难免掺和其中，那就不是我们这种没有职务的小卒所可以左右的了。 “好吧，我回去马上写，明天一早拿过来给你。” 我赶紧答应了下来。 然后，又向艾行长要了几本近期的东华省与全国以及国际上的的金融年鉴作为参考资料，才离开了行长办公室。 当走过孙行长办公门口的时候，看到原本大开而现在却紧锁着的门，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其实，我对孙行长并没有很多的个人感情，只是一种尊敬，因为他是业务部门转了一圈并且非常熟悉金融业务而提拔起来的，仅仅这一点就让金融人佩服。这也是同行业中得到人尊重的根本。 除了爱喝酒外， 他也没有别的其他方面的传闻，衣着也非常简朴，一双黑布鞋，一件中山装，虽然老派，却也是令人感到亲近。不过，大概他也没有想到，家里的这么一次失误，会产生这么大的影响，也不会想到，他下面的这些人都在积极运筹了。 刚刚走过孙行长办公室，就看到赵科长站在他自己的办公室门口向我挥手，示意我过去。 我觉得诧异，他怎么这么了解我离开的时间，而且这么急喊我过去呢？ 我快走几步，赶紧到了赵科长办公室。 他和李娟是一间办公室，两张办公桌相对而设，赵科长面西，李娟面东，其余三分之一空间是放置各类文件的铁皮橱。 赵科长推开门，引导我坐到右侧的沙发上，随后也坐到小茶几另一侧的沙发上。 李娟不在办公室，估计是出去了，或者到她最常去的信贷科了吧？ 第7章 左右逢源 赵科长是从部队转业的，转业前在部队的职务是营教导员，参加过岭南轮战，经历过生死考验，因此他考虑问题的角度往往从人的角度进行，而在银行的中层中就有自己独特的一面，令人感到有一种莫测高深的寒意。 赵科长看我茶杯里的茶叶已经变成碎末，就指了一下茶几上的茶杯，说： “里面有泉祥的九窨茉莉花茶，自己冲上吧。” 泉祥是乾隆时期发源于於陵的着名茶庄，已经有数百年历史，茶叶远近闻名，质量非常可靠。能喝得起泉祥的茶叶，那是一种荣耀，也是身份象征。 “我到南疆的时候，带的就是这个茶叶，比当地的茶叶都好喝。就连当地喝惯普洱的，也都跟我要这个茶叶。” “是啊，泉祥的茶叶味道厚实，打开就是香气扑鼻。”我也跟着赞美起来。 一边说，我也就不客气的换上新茶叶，打开暖瓶冲上水，然后盖好盖子闷着，看茶叶在水中翻滚。 “刚才艾行长喊你过去，是不是要谈老孙的事情？”赵科长两眼看着我，很随意的躺在沙发靠背上，好像是很随意的说着。 我真的感到了大家议论中赵科长的深不可测，无形中就是一股压力。 “是的，让我写一下孙行长这件事的前后结果，和在医院治疗的情况。” 既然如此，我也就如实说出来，但是写论文的事情是不可以对任何人谈半句的。 “是啊，艾行长与老孙一直不合，这是必然的。这一次老孙是自己闯祸，也确实怪不得别人，上上下下都传遍了，捂不住。” “是啊，孙行长这一次也是喝酒的名声打出门了，这一下确实麻烦。” “那你就认真写，但是要把握好，不能让老孙感到是落井下石。这种东西，很快就要见光的，老孙未必不会找你麻烦。” “是啊。” “老孙的孩子都在黄桑店工作，也该去黄桑店和孩子团聚的，不会长久待在於陵。至于他离开之后谁接替他，很难说，那几位副职可都不是善茬，都盯着呢。” “嗯，各有各的打算，也是人之常情，谁不想进步呢。” 赵科长看我说话入港，就从沙发靠背上向前弯了一下，歪头向着我笑着，眉毛也向两边散开，一副很高兴的样子，。 我其实心中也没数，因为人事变动总是会影响每个人的位置与利益，尤其是靠近领导层的，更是有一种危机感。 赵科长是军转干部，工作职位不是一般人可以动的，工作能力也是公认的，而且因为不是业务人员，他们也没有争夺银行位置的实力与欲望，所以，完全是超然事外的，也难怪他敢于直接说，而且看的很清楚。 当然，另一个问题就是，他对自己的待遇看得很重，有可能是自己知道根本无法上一个台阶的原因吧。 “本来我觉得不需要文字东西，一个电话就解释清楚的。可是艾行长坚持写，倒是让我坐蜡。就像你说的那样，孙行长早晚会知道是我写的，到时候就说不清楚。” “你写就行，写好以后拿给孙行长看，看他怎么看待。” “啊，这不是直接出卖艾行长吗？” “不是出卖，他们距离撕破脸皮就差一点点。这么做，是保护孙行长，也是维护艾行长， 也是保护你，不这么做，你会上下不是人的。 “因为，关键的是，艾行长不会离开，老孙也不会带你走。而且他是业务出身的行长，现在咱们行里这样的人也不多，所以，也不会背上处分，更不会被降职，甚至还会得到提拔。” 我一下子明白了，这就是江湖，这就是名利场，这就是温和的处理方式，也是最佳方式。 赵科长的确的老辣。 第8章 非此即彼吗? 左右逢源是处事的基本哲学，但是在多数情况下是很难做到的。因为在多数人眼中的世界，其实是非此即彼，不是自己人的就是敌人。所以，说来容易其实很难运作。 因为，就如同弃权票一样，不好表示意见的体现，也是一个境界，总不能把非自己人的任何人都当成敌人吧，毕竟，更多时候也需要盟友的。 赵科长的处事方式，其实就是这一种。那是因为他的特殊经历与特殊位置而得以超然事外，任何别人也没有想动他的意思，他也不必去利益团体站队，所以大可以左右逢源，借机实现实现个人利益最大化。 不过，对于我来说，这也不失为一种选择，一种夹缝求生存的选择。 “那么，我晚上去医院看一下吧，把情况说说，看孙行长的意思。” “嗯，这样不错，但是别多说话，多听他说。说多了就成挑拨是非，你自己就会不知不觉的掉到坑里的。反正你听了他们双方的话，就会有自己的主意了。你现在的位置，恰恰的左右逢源。” “那好，我这就回去写。” “好吧，写好后拿给我看看，然后再给老孙。” “好的。” “你拿了这么大资料，是要进行研究生深造吗？”赵科长翻着我从艾行长那里拿来的几本资料，尤其是包装精美， 还没有拆开的几册书，笑着说。 “是啊，越来越觉得学无止境，金融业务太多，太深奥，需要不断提高才行。行长那里东西多，就拿了一些过来。”关于论文的事情， 可是一个字也不可以漏。 “学会了新知识就给我讲讲，我可是一个门外汉，就连出纳点钱也不会，总是垫底，这些高深理论更是稀里糊涂。” 赵科长翻了几页已经拆封的书，随手放在了茶几上，开玩笑地说。 “哪里啊，你太谦虚了。那一年你和行长们突然查库，处理严重问题的速度，连出纳科长都佩服，那可是有名的无声胜有声，比单纯的只会点钱高出不是一个层次啊。” 这是一件真事。 除了账行传统的帐账相符外，银行历来有突然查库的传统，目的是预防金融犯罪。 也就是突然在某一天，行长、保卫科长、出纳科长加上随机挑选的某一科室负责人一起到金库核实库存，做到账款相符，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那一年，行长查库喊上了人事科的赵科长一块，结果库存现金加柜面现金，与账簿记载的数字对不上了，而且与账面上相差十万整。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现场一下子僵持起来，好动的保卫科长大怒，当场命令出纳科长蹲下，几乎就要对出纳科长动枪的程度了。 赵科长让大家冷静下来，然后让出纳科长好好想想。 吓毛了的出纳科长头脑发蒙，赶紧翻着账想着事情，突然想起来是柜台上有临时支出而现金不足，刚刚有一笔十万付出，还没有记账。 赶紧喊来柜员，拿着出库小票过来核对，马上账款对应了。 赵科长解了出纳科长的围，也让行长们长舒一口气。这件事传的很广，对不是出纳员的赵科长的冷静非常佩服。 事后，忘记及时记账职责的管库员受了批评，扣除当月奖金。 提到此事，赵科长哈哈一笑，淡淡的说了一句： “没有啥，其实就是冷静，不冲动就行。与银行业务无关，因为人事科长的职能就是和稀泥的。” “这个冷静，可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不弄清楚就是案件了。你救了大家。” “过去的事情不提了，你赶紧回去写东西吧。” 辞别赵科长办公室，到了我的办公室马上开写。 事情不大 ，也不复杂，半小时就写完了，题目是“孙行长误服农药事件的报告”。 这时候都已经下班了，我赶紧回家吃饭。 夏天，家里fc饭菜也简单，就是凉拌菜为主，外加上一个油焖辣椒，一碗米饭。 饭后，我赶紧到赵科长家里去，请他看看内容合适不。 他很快看完，点了点头。 “就这样，你现在到医院，让孙行长看看，现在就去。晚了，估计会有好多人在医院，现在去正好，防止人多口杂。” 由于是看望病人 不可以空手的，我就买上一兜水果，骑上自行车赶紧到医院看望孙行长。 第9章 大度能容 到了医院，行长一家人都在， 看来已经吃完饭了而且是一家人都在医院吃的。 孙行长与他们在一起显得乐呵呵的，脸色也变得红润了些，心情看来已经明显好转。 其实，孙行长这件事虽然惊人，虽然听起来非常逆天，但确实是纯属意外，而且救治非常及时，医院措施也非常到位，很快转好也属正常。 他的儿媳也在场，正在收拾桌上的餐具，看来吃的就是下午是家里送来的饭。 从窗口看到其他病床上没有病号，我就敲了敲门，不等答应，就走了进去。 行长的孩子们和我都不太熟悉，行长夫人李阿姨倒是和我很熟，就站起来走过来接过水果，对孩子们说：“这就是你爸爸行里的小金，今天也多亏了他把你爸爸送到医院的。” 看口气，孙行长在家里没有少提我。 其实，我只去过孙行长家几次，而且除了进行前一天例行拜访的那一次外，别的都是工作上的事情，也不知道为什么李阿姨会这么说。 我赶紧说：“我就是来看看孙行长，祝愿孙行长早日康复。” 李阿姨哈哈笑了； “小金真会说话，嘴也越来越甜。” 我一边说，一边坐在孙行长的病床边上，顺手拉了一下病床上的毛毯。 李阿姨对于银行人员来访是很有经验的，于是赶紧对孩子们说：“你们赶紧回家吧，今天晚上我在医院照顾你爸。” 我赶紧站起来，说： “没事，我就是看看孙行长，没有别的事。” 孙行长笑了笑，对李阿姨和孩子们说道： “你们都到院子里凉快一下，一会再进来吧，我要和小金说点事。” 他随机把身体靠到床头上，拉着我的手让我坐在他身边。 很显然，他看出来我是有事情过来的，故意让他们出去回避一下。 我也必须要表示自己的客气，就站起来送李阿姨和孩子们一起出去，然后才坐回床边。 为了方便孙行长治疗与康复，临床的病人也已经被医院的孙院长疏散到其它病房了，屋内就剩下我和孙行长二人，迅速寂静了下来。 我从口袋里拿出艾行长吩咐写的报告递给孙行长，孙行长扫了一下题目就随手还给我，笑着说： “我就知道，这是艾行长的小动作，不搞小动作就不是他了。你就如实写就行，反正也不是原则性问题，他借助群山派在市行的力量想挤走我，也不是这一会的事情。” 不由得，对孙行长的大度，与明察秋毫颇为佩服。 他不仅是业务干部， 更是从业务来往中走出来的老江湖。 於陵不是古代的州府县衙门所在地，虽然仅仅是工商业极为发达的古老商业城市，但是，商场历来如战场，风云变幻的商场文化与翻云覆雨的官场文化比较，其实是深厚的多。 这也是封建社会的官方人士，对于商场文化极其回避的原因，也是将九州国从未出现的工商业文化一旦出现出现萌芽就扣上“复辟（从未产生何来复辟乎？）”的帽子，并迅速以各种手段予以革除的根本原因。 很显然，孙行长能够说出这些话，说明他对空降而来的艾行长早有看法并因此进行了防范，而且对此也早有对策。 “你给他就行，随他怎么弄。一条不知深浅的小泥鳅，翻不起水花。” “可是，我觉得不大合适，有点小题大做的意思。”我把写好的报告装回口袋。 “你别掺合这些人事斗争的事，弄不好会引火烧身的，而且也会学坏，随便他折腾就行。 “其实，我这些天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金融形势 ，和经济形势。经过十几年发展，已经和我参加工作时的状态完全不一样，银行的压力已经很大了。” 看来，孙行长是要和我探讨这个问题了，而这也是我正琢磨不透的事情。 这些年，新概念层出不穷，新的形形色色的金融机构不断出现，给老字号的工业银行的确带来了很多很大的挑战。 第10章 金融江湖 原来，我感觉中应该或黑云压城，或怒发冲冠一样的孙行长，却压根没有任何的情绪显示，因为他根本没有把艾行长背后的小动作当做一回事，在他心目中完全是预料之中的事情。 这个刚柔相济的思维方式，与一切淡然的处事方式，远远出于我意料之外，也让我更加钦佩 他说到“烦心的是当前的经济与金融形势”，倒是让我很感兴趣，因为从金融杂志与报纸上的一些具体案例分析上 ，我看到的只是某个作者对于某一具体问题的思考与解决方式的赞扬，远不是在宏观上高屋建瓴的看待金融业的新事情。 我感觉，相比之下，还沉醉于权力争夺的艾行长，与孙行长相比，显得格局要小得多了不少。 “过来的时候，听到鲍科长在路上谈到了给棉纺厂的安定团结贷款，这是咋回事？”我想起来下午刚刚听到的一个事情。 “这个是上面下发的专项贷款，给几家效益不好的企业发工资的，属于专款专用，无息，我们也不管收回与否。” “有意思，银行也要效益才行，企业也得要效益啊，这么弄，好像不是那么符合企业发展的道理吧？” “这没啥奇怪的，有一段时间，企业不必考虑企业效益， 银行也不必考虑银行效益的，没有经历过的你们年轻人不理解，经历过的我们却感到很适应。” “还有这回事吗？那不就是迷迷糊糊的干，迷迷糊糊的混日头吗？” “我们的国营企业一直以来依靠的是从来无需偿还的财政拨款，而不是需要偿还的贷款，他们完成上级下达的计划内任务就行，因为根本不用考虑还钱，自己的产品也根本不需要考虑市场需要不需要，到时候给对应的百货公司等商业部门就行，也不用考虑盈亏，从生产资金到工资，都是上级包圆的。” “企业的任务就是除了专门生产的， 就是专门销售的，自己内部非常简单，各类企业互相之间就这么简单。”我觉得那时候的一些事很有意思。 “你可能不了解，我们行原来是和财政局合署办公的，两个名字，一套人马，任务就是给国企拨款，不是贷款。这也是前几年才分开的。” 我感到有点不可思议，就连赚钱都不考虑，市场需要不需要也不考虑的话，怎么发展啊，存在都是问题。 “从八十年代初开始，个体经济大量发展，现在已经规模很大，其中包括更多的乡镇与街道企业，都已经是形成无法阻挡的趋势。所以，那些老办法走过来的国企已经没有办法和他们竞争。” “可不，根本就不可能争夺过人家的。” “前几天，这不你李阿姨所在的百货公司经理来找我，让我出面关闭於陵的几个个体百货商店，理由是让他们不好过，让我不知道说啥好。” “这可是老思维方式了。” “虽然，个体经济发展很快，但是他们的资金来源基本上是自筹资金，很少可以得到地方与金融单位的支持，所以，发展上虽然很稳，效率也远远超过国企，但是规模始终上不去，即使有重大合同担保，银行也不能支持。” “可是，他们中的不少，尤其是那些乡镇和村办企业，都是在我们行里开户存钱，数额也不小，开的汇票也不少。” “他们开户的目的是为了与外面企业进行汇兑的方便，是不能贷款的。例如我们这样的国家银行，上面明确规定不向个体经济放款，对乡镇和集体企业也是选择性放款，而且不能超过总贷款额百分之一的比例。你觉得这合适吗？” 这种事，我也有接触，那就是它们普遍存在的规模弄不大的问题。 银行外面的下沟街道上，就是於陵区最大的个体市场，蔬菜服装鞋帽等等，都常年租用一个个铁皮屋进行经营，他们也大多到我们这存款，但是贷款很难。 唯一的渠道，就是存单抵押贷款，即存款到一定数额，当急用钱的时候，用不到期的定期存单做抵押才可以贷款。 这个做法，很显然是不方便或者是对不起存款客户的————银行付出低息用人家的钱高息放贷取得利差的盈利，但是却不给人家存款户急用资金时候的便利，于理于情都说不通。 “的确很不合适，不利于企业发展，也不利于银行的发展，而且我们银行的做法也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 但是，正如孙行长所说，这就是真真切切的事实，也是我在基层工作的所见所闻。 “的确不合理，这一点是真的。所以，储蓄部门就出现银行工作人员与存款客户协商为缺钱客户贷款，会计部门就出现故意入错账给集体经济客户应急变相放款的情况。这就导致有人犯错误的现象。” 孙行长笑了 ，点了点头： “前几年那几个开除的那三个包括主任在内的储蓄所人员，就是挪用储户资金放款出去，储户又提前取款暴露的。 ”难得你能观察到这个现象，而且敢当面告诉我。其实，储蓄所主任与会计科长都知道这些事，只是， 他们也是默许的，一旦有事出现，他们马上就把责任推给具体经办人员，见怪不怪，我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不出事一切都好，出事的只能算倒霉吧。” 是啊，会计科在每个月月底银企对账的时候，总是出现这样那样莫名其妙的一些错账，而且只是集中在那几个企业那里，这就是我在会计科工作时候的疑惑，报告肖科长的时候，他也是颜色怪异，就是一句话： “对账就是找错，你赶紧连积数一起调回来就行了，谁也不是神仙，也没有不出错的时候。” 道理很对，如果记账员与复核员入账同时出错，就有些不可思议，在“铁账铁款铁算盘”三铁的银行，出现这样明显的漏洞就很值得深思了。 “所以，在这些中小企业资金需求上如果处理好了，对银行是一笔巨大的业务收入，对中小企业发展是一个推动，现在恰恰是我们银行一个重大的忽略。” 对，中小企业，这是当前的金融业一个巨大的空白点。 孙行长的话非常有道理，也是金融业值得努力与挖掘的方向。 第11章 令人羡慕的出路 出路在哪呢？ 银行的做法无可厚非，因为符合政策，是按部就班的运作。指望上级单独为一家银行改变多年的政策，是绝不可能的，这是我的工作经验。你下级行自己进行操作那是违规，也是不可能的，除非行长想找死。 “现在的城市信用社，和农村信用社，是为他们服务的，我可是觉得这样的配置很合适，毕竟是小规模。” 我想了工会于主席的儿子，他就在於陵城市信用社之一的绸市街城市信用社从事信贷工作，我在会计科工作的时候，经常见到他，也找他给我干个体的同学贷过款。 “还是有些片面，小规模就是形不成规模，那是因为你还没有深入接触中小企业。他们的产品在市场上比国营企业产品受欢迎的多，而且转向与发展也都很快。因为他们用工成本低，产品质量好，例如纺织上说吧，那就是花色对路，我感觉有点像回到公私合营之前於陵企业运行道路的味道，大有前景的。” 这是真的，我平常很少与企业发生直接交往，最多就是与同事一起在晚上到企业吃饭喝酒，很少别的交往。至多 ，就是去过我同学的家具厂玩过，还只是带着工会于主席的儿子到厂里。 我同学的厂子不大，作为老板的两口子也同时是干活的工人，同时还另外雇了六七个人一起生产，看起来倒是热火朝天的。 “我记得公私合营之前的於陵，那是真正的不夜城，各行各业晚上都在经营，灯火通明，各类货物应有尽有。那可是没有一家国有的企业，全是个体经济啊。 “可是，从那之后，於陵各行各业就像翻了一个跟头，没有一家民营企业了，就连理发店都写上国营理发店，浴池也是国营浴池，吃馄饨买馒头理发洗澡，都要去国营单位门前去排队。这很不正常啊。” 嘿，这是真的，那时候的排队真是一个独特风景。而我印象最深的，那就是他们都坚持一个上下班制度造成的独特现象。 由于早晨七点半上班到十一点半，中午休息两个半小时，下午两点上班六点准时下班。每天工作八小时，早晚不侯。 到了六点以后，除了电影院，除了孩童的吵闹，城市没有别的声音，好像一切都停顿了。 我跟着想，的确，这是真的。现在各个单位都建了浴池，可以不用出去洗澡，而且每个周末都可以免费洗浴。 之前，每到的春节时候，於陵最大最古老的浴池浴德池的洗澡队伍可以排队三里地，许多人只是工作到年三十才可以洗上热水澡。 “这几年，我到南方去了不少地方，人家早就不这样了。而且，原来也没有像於陵原来那样的一刀切、掉个个。尤其是吴江省，人家在最厉害的时候，也允许个体理发店、铁匠铺的存在。据说是和尚将军主政吴江的时候争取下来的，所以 ，人家的中小企业真是发展到热火朝天，与咱们这里的死气沉沉完全不一样。” “哈哈，据说南方的宾馆都有铺床叠被的，孙行长感觉怎么样？” “那倒是真的，不过多数是电话要求，你拒绝了，她们也就不上门了。就是半夜的电话最讨厌，晚上我就把电话插口拔了，免得干扰。其实，这些事情传的邪乎，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全在各人处理的问题。” 说到这些事情，孙行长也哈哈笑了起来，看来身体与心情都很不错。 我们，尤其是东华省的人都知道和尚将军，他是寺院和尚出身而从军的，在东华省面对重点进攻而岌岌可危的时候挂帅出征，以准备被牺牲掉的几万残兵败将痛击国军十几个整编师，以解放於陵为起点，解放了整个东华省。在吴江省主政时期，借用反对“六一七”的名义大整突然崛起的小将，稳定了形势。 听到孙行长的评价，我感到真的很羡慕吴江省的丰富经济生活，毕竟就是近在咫尺的邻省。 “他们是怎么解决中小企业的资金与发展呢？” 我还是回到起点上，因为银行是不可能直接投资企业与发展企业上的。 “这正是我要和你谈谈的事情。” “也是靠农村信用社和城市信用社吗？”按照我在於陵工作的经验，我觉得这就是唯一的渠道。 “当然不是，你就只看见东华这一亩三分地了，太狭隘。 “他们是合伙经营，也就是大家一起凑钱搞企业，推举一个有本事或者出钱最多的人当事，全面掌控企业，包括人员任用和工资待遇，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干的多的多拿，干的少的少拿。年底，大家一起算账，统一核算分红。” “咱也可以参加一个份子，到时候跟着企业发展而躺着赚钱。”我感觉很是那么回事。 “个人是可以参与的，但是作为银行工作人员不能参加企业活动， 不然在处理上就会很严厉。”孙行长郑重其事的说。 “嗯，应该是怕银行资金出问题吧。” 正谈的高兴，也真是邪了，正说着，工会主席儿子所在的城信社———绸市街城市商业银行的老于就来了。 第12章 城信社的潇洒 老于到来，很显然是闻讯来看望孙行长的。毕竟 ，孙行长是他父亲的老战友兼老部下，是一手提拔起来的，而且是从小看着长起来的。 奇怪的是，他不是一个人来的，旁边还有一个小妹妹一起过来。 从年龄与神色、衣着看，不可能是他老婆，倒很像是同事，或者是女朋友， 孙行长看他们来了，欠了欠身子，想站起来的样子，老于快走几步，扶住孙行长，请他歪躺在病床上。而孙行长也就摆摆手表示歉意，让他们坐下。 我也与老于握手，互道寒暄。孙行长看我们很熟悉，也没有感到意外，而是示意我们都一起坐下。 “我们刚刚谈到你们呢，你们就来了。小于，介绍一下你们单位成立和运作的情况，也让小金长点见识。” “介绍啥，孙叔还不很清楚嘛。就是物资局以物资公司的为主，牵头十几家乡镇企业和个体户，凑了两千万资金成立的信用社，草台班子，不能和孙叔叔你们比，你们可是根深蒂固的国营，我们就是临时唱戏的啊。” 物资局 ，那可真是炙手可热的部门，他们下属的物资公司是他们对外的营业部门，借助计划内与计划外的价格差，独家经营物资局自己控制的许多商品，尤其是紧俏的工业原料，赚的盆满钵满，真正的富的流油。 “物资局就是你们的皮，个体户的钱才是你们的瓤子，也是你们赚钱的靠山，是不是这么个道理？”我说。 “也可以这么说吧，反正没有国营单位做后台，城信是不允许成立的。” 是啊，物资局是真正的官方机构，而城市信用社的性质就是以国有企业为主出资，联合其他有实力的非国有企业联合组建金融机构，然后大量吸收存款，当参与企业需要资金的时候，优先解决自己的困难——集腋成裘，而且近水楼台。 “其实，就是地方银行吧，反正国营银行不管的，我们都给，都敢操作就是了。赚钱加安全，就行。” 当然，有些人的主要目的是借机搞一家地方银行，但是这么一家银行的出现，却在相当程度上还原了於陵银子市那数十家老字号钱庄的服务功能。 “那就是当代的银子市。”孙行长对我的这话很感兴趣也很赞同，高兴的点了点头。 因为，这是与孙行长刚才谈及的南方企业运作方法相似，是一个比较完善的做法，所以才会认可我说的“银子市”的说法。 就城市信用社来说，它的出现与存在，既解决了资金充足企业的资金运作问题，也让资金困难者有了寻求的渠道。 而对于企业来说，除了资金升值外，更调动了参与者的积极性，而且也解决了工人干活积极性不高的问题。 这与南方企业非常类似的方式，也就是大家伙凑钱办一件事，其实就是巧妙解决了中小企业在国营融资难的问题。 想到这里，尤其是刚才和孙行长说到的吴江省个体企业进行个人投资的事情，不知不觉凑了一句： “我如果到你们那里存钱，是不是可以算入股你们，也可以享受分红啊？” 老于哈哈笑了起来，“可以啊，你要过来工作不是更好吗？” “可不敢，守着孙行长说跳槽，怎么可能啊。”孙行长也笑起来。 我把话转回原话题： “吴江省企业这个做法，风险也有不小。赔钱的话怎么办呢？搞企业就有风险，不可能年年赚钱吧？” “对，这是问题关键。由于大家出钱比例不一样，所以，承担责任与分红也不一样的。出钱多的，担的风险就大，年底分红就多得；出钱少的，担的风险也小，年底分红也少。如果企业赔钱了，赔的最多的是出钱最多的人，赚钱了，赚钱最多的也是出钱最多的人。你想想，他能不拼命干吗？” “企业老板出钱最多，他不拼命干，怎么可能？” “在吴江省，这样的信用社很多，我们的贷款都可以放到吴江省的。”老于说。 “这个事情我听说过，大世界那些卖布的有说起过的。” 风险共担，利益共享，按资分配，多出多得——我的脑海里冒出这么几句话，这是吴江省企业和城市信用社共同的生存与发展法则。 “你们具体哪家企业可以放款上，物资局管吗？” 老于说： “我们的一把手就是物资局派来的一个副局长，对外说就是物资公司的副经理，代表的是物资局。” 跟着说： “他和物资局其实都不干涉具体放款的事情 ，信贷员和分管主任承担责任。其实，个体户和乡镇企业的风险更小一些，因为是他们自己的企业，更加上心。 “我感觉，国企的风险更大，比集体乡镇企业大多了，因为企业不是自己的，干的多风险就大，不干就没有风险，谁愿意多出力？出力不讨好然后就是啥也不干，是国企的最大问题。” 我跟着说： “就跟你们城信社一样，大家一起认真干，都是为了多赚钱，还可以赚一个小妹妹跟着。” 小妹妹斜愣我一眼，很不高兴的低了头站了起来，拿起暖瓶给孙行长倒水。 孙行长和老于却笑了，尤其老于的笑更有意思： “这是我们一个贷款户的财务李瑜薇，她陪同我刚刚从考察企业回来，准备等厂长一起出去吃饭的，这才抽空一起来看看孙行长的。哪里来的小妹妹啊。老金别胡思乱想好不好？！” 奥，原来如此。 “是啊，小于不是那种人，你想多了。他要真敢那么胡搞，让于主席知道了，还不赶出家门么。” 第13章 对暗号 听到老于介绍她，李瑜薇赶紧说： “我是纺织助剂厂的，资金困难，这不求着于科长了吗，连厂长都亲自过来招呼，我敢不来嘛。” 我心有歉意，也赶紧回了句： “三克油，喂了蚂蚱吃。”（对不起） 李瑜薇听懂了，回了一句： “那文慢的。”（没关系） 我俩拿眼睛调皮的对视了一下，相互点了一下头，互相表示理解。 孙行长和老于看着我们对“暗号”，而且脸色轻松了不少，一起笑了起来 。 笑谈了一番，李瑜薇包里的的bp机叫了几声，她拿出来看看信息，对老于说： “厂长到饭店了，你看我们……” 然后，她又看看我们，说： “要不孙行长和金老师也和我们一块去吧，不远的，就在於陵饭店。” 於陵饭店距离医院确实不远，以还原原先於陵鑫华楼饭店的特色，尤其是於陵烤鸭而出名，是有传统风味又有自己时代特色的饭店，用于商务招待活动比较多。 毫无疑问，面对躺在床上的病人，与偶遇的我，这些当然都是客气话。 别说我是来看望病人，即使没有什么事的偶遇，我们也不可能跟着到人家的宴席蹭饭去。 我当然不能去，孙行长也不可能去，人家是和城信社谈贷款业务，我们两个国有银行的凑过去，算怎么回事呢？ 人家谋的是人家城信社的政。我们过去的话，弄不好就会被人家套路了的。 我起身送他们到门口，回来也想向孙行长想告辞，孙行长说： “不急，接着好好啦啦呱，平常在行里还真没有这个时间呢。” “可是你的身体，……” “没事了，听孙院长说，幸亏你把我送医院快，不然真的有麻烦。” “哎呀呀，孙行长客气了，应该应该。” “刚才和小于在一起的小李，是国泰村的村办企业的，她的厂里是生产助剂的，其实就是丝绸染整中的原料，让染出来的绸缎更漂亮。” “对，我老婆爱在家弄个小锅自己染绸子做衣服，颜料可能就是他们厂里的吧？” \"那不一定，於陵干这个行当的多了，一些退休的老师傅自己在家也会搞这东西，质量比工厂里造的还要好。” “坐镇於陵，就要了解於陵。於陵是中国早期民营经济的发源地，丝绸贸易是於陵的主要工商业所在，比现在才发展起来的南方还早，在1905年一年，仅仅蚕丝的出口就达到500万两白银，民营经济尤其是丝绸经济，已占当时全东华省全省经济总出口值的百分之八十以上。'' \"遗憾的是，我觉得这几年有迹象表明，於陵的经济发展停滞了，也可以说有点走偏。这一方面，是不是企业资金来源出问题有关，那就是传统的优势行业得不到重视，甚至是排斥，拿不知道哪里来的新东西当宝贝，大力拨款贷款扶持。”我说。 “群山来的艾行长，是分管信贷的，专门对这个来自上头的意图领会的上心，跟上头的屁股后面最紧了。”孙行长说。 “你是老大，把控还不容易吗，他敢不听你的？” “嗯，我说话他倒在表面上没有不听，就是回头一个电话就给市行报告，市行马上来电话找我。借他们群山派团结的力量压我服从呢。他这一次背后整我材料，也是方法之一。” “群山出生和在群山生活居住过的，自然亲，是省行都头疼的问题，我一个人又能咋着！尤其是， 他们特别会说话会办事，哄的上头的一些人迷迷转，根本无心动这个派。” 看来，新生企业的融资方向有没有新突破，已经是行业发展的大问题 ，关系到於陵能不能重振雄风，也是於陵银行有没有新利润来源的关键之一。 工业银行内有些人唯上是从，善于逢迎，无心具体地域的特色业务的群山派，也是溜博经济圈内的老大难问题。 於陵，这个五百年的老工商业城市，要取得真正发展，甚至即使回归原本的老工商业规模，需要关注与改进的地方太多了。 说话的功夫，李阿姨带着儿女们从外面回来了，叽叽喳喳的，看来玩的很开心。 “你先回去吧，有事情直接找我就行，别再过来了，后天就出院。” 李阿姨听到孙行长这么说 ，就要把我拿来的水果还给我，说是让我带回去给我姑娘吃，我赶紧推辞。 在相互推辞中，会计科的肖科长突然进来了。 - 第14章 人未眠 肖科长的到来，意味着他们有新的话题，我也该走了，于是向李阿姨告辞。 当然，水果也就留下了。 回家的路上，路过公园。 远远看去，晚上的里面，灯光暗淡，稀疏的树木下面，人也稀少。 推着自行车走到平常练习太极拳的场所，今天却四面无人 ，空气雅静，于是一个二十分钟的浑圆桩 ，一个三十分钟的鹰爪庄，然后揽雀尾—单鞭—提手……，练了起来。 感到脊梁沟出汗，就此打住，坐在旁边的连椅上休息一下。 这也是我练拳的规律 ，只要出汗就休息一下，然后才再练器械等。 想想这一天，尤其是一个下午就发生的事情，感到恍如隔世。 孙行长肯定要走，这是定局了的；李娟刚刚升任副科长，三两年内我的提拔肯定没戏了；艾行长能不能顺利接任，看目前的形势还真不好说；其他的人谁接任，各个科室怎么变动，都不好说。 人事斗争 ，历来毫不容情，因为这是利益的夺取，不可能出现所谓让步与礼让；“温良恭俭让”那是理想化，或者是小说演义的东西，根本不会存在。社会上如此，银行也是如此，所有的工作单位中是如此，甚至于家庭中也是如此 。 因为，“有人群的地方，就分左中右。” 干教育时间长了，决定了我的特长是业务，踏踏实实的做业务，根本不善于不善于斗争，有时候还会乱发善心。 继续在人事科，那就只有继续等，看别人斗得面红耳赤。干业务部门，又找不到创新或者发挥的突破口，因为银行业务就是按部就班的萝卜坑，绝对不许发挥自己 ，每个人都是流水线上卓别林饰演的角色。 正闭着眼想着 ，突然肩上有人被什么重击了一下，条件反射一样，我迅速沉肩缩背，身子向靠背上一靠，右手顺势一个撇身捶打出去，重重的击打在了什么东西上，随后哎呀一声倒了下去——听声音，原来还是个女的！ 我赶紧站起来靠近一看，是李娟！竟然是我们科的副科长李娟！ 我伸手拉她起来，她却蹲在那里捂着肩膀喊疼。 我也吓了一跳，赶紧弄下她的手，按了一下她叫疼的部位，是肩部。 问： “怎么了？” “你看看吧，看你怎么处理！” 我怎么处理啊，一个女孩的肩膀，还要还要她扒下衣服来让我看看不成？ 那就赶紧拉她过来坐下再看吧。 握住她柔弱的绵软的小手，拉她过来坐下。 想不到，到了晚上，她竟然还穿着那双细细后跟的高跟鞋，只是服装换成长裙了。 别说 ，稀疏的树影加暗淡的灯光，飘逸的长裙与细跟高跟鞋的搭配，格外好看。 “你转过脸去，我看看怎么了 ，和你闹着玩的，怎么那么狠啊，打的我好疼。” 我赶紧转头过去，心里却挂着她肩上的伤势。因为她突然袭击，所以回击也比较重一些，心里此时有点后悔，也有点愧疚，害怕我真的打伤了她。 “好了，你回头看看吧，你给我打上一个红点了。”李娟说。 那好，我就是回头看看吧，人家让我看的呢。她不在乎 ，我也当然不会在乎。 她已经把连衣裙的肩部向一侧拉了开来，露出来白色肩膀，果然，红了一个点。 这也是太极拳的好处，不是打一片，而是打一个点，“要点不要面，要面两不变”，平时不出手，一旦出手讲究的是贯通劲，然后直入骨髓，带动对方全身酸疼。 “你大晚上的跑到公园，找打啊。我给揉一下怎么样？” “我是来跳舞的，结果公园的线路出问题，路灯也都不亮，心里害怕，好不容易看到你在这里，就想开玩笑，想不到你这么狠，真打人啊。” 怪不得今晚公园的灯光那么暗淡呢，原来是停电了。 “没事，你赶紧吃点七厘散，上点冷敷就好了，千万别用手捂着，也别上热敷。不然，明天你胳膊会抬不起来的。” 她听我说之后， 反倒不慌不忙了，把裙子拉回来，坐到我身边。我想向旁边挪一下，她却使劲向我身边靠过来，香水的味道也渗进我的鼻孔。 “你自己在这里干什么，挂码子吗？”她反问我。 “我这个年纪还挂码子，就是到这里打太极拳啊，”我的回答非常地道。 “你天天在这里吗？晚上也来？” “不是的，早晨我经常过来，今天晚上有点事路过这里，才过来玩了一下。” “奥，难怪以前晚上从没有见过你，真是书呆子。这样吧，明天区里开会，本来让是我去的，你打了我这一下，我感觉好难受，这一阵感觉更厉害了。明天肯定是去不了了，你就替我去参加吧。” 第15章 人人集资 “是行里安排的吗？” “行里安排我们科参加，科里又安排给我去参加的。看起来，也不会是什么重要的会议，应该就是地方上要求银行出面了解一下的事情。” “可别让赵科长知道我们私下换人，他会不高兴的？”我们都知道，赵科长对自己的说话与安排 ，体现出了很强的权威性，不许别人有一丁点意见的 ，更不喜欢随意有任何变动，他喜欢说一不二的感觉。 “明天你去就行，九点在政府礼堂，别的事情我和赵科长说。” 想了想，明天还要把艾行长要的报告给他及时送到呢，算算时间连续上还足够应付，就应了一下： “好吧。我先带你去弄点药，免得你搞错了身体。”我没敢说，不去治疗会越来越难受的的真相。 她有些慵懒的说： “你扶我起来吧，我现在感觉有点站不住了。” 我知道 ，这时她的半边身子开始由一个部位的酸转向半边身子发麻，如果拖延治疗的话，走路势必也会真的成问题。这是人体的经络路线所决定的。 因为肩井穴所在的经络 ，一旦有重要穴位遭到打击，就是这个效果。 肩井穴位于头颈到肩端连线的中间部位，是足少阳胆经穴位，为手足少阳、足阳明、阳维脉之交会处，是人身上可以致命的三十六大穴之一，也是武术爱好者入门后必须掌握的几个自我保护或者攻击敌人的重要穴位之一。 肩井穴位于大椎穴与肩峰连线中点，肩部最高处，位置非常明显。所以 ，我挥手一击才准确击中这个位置。 扶她坐上我自行车的后座，到了师兄安柳的家里。 安柳师兄是祖传的中医术，又兼修内外家武术气功，是真正的武医结合的典范。 其实，武医结合是九州的传统，练武是保护自己，但是也容易受伤，而且在切磋中也容易伤人，为了保护自己和他人，武医结合就是必然的上课，尤其是伤科，武术精深的武术家，几乎都是人人兼修此治病救人之术的行家 只会打人伤人而不会救人的武人，大多属于未入门之类，或者不是真正会防身的爱好者。 至于动不动争强斗狠，在身上描龙画凤还故意光膀子炫耀，甚至于只会半头砖拍人之类，就更是不入流的“好孩子”才做的事。 我对中医伤科略知一二，虽然与安大夫的专业水平不可以比较的，但是基本诊断与基本救治还是了解的。 安师兄正好在家，坐在沙发上看书呢，他看我扶着一个美女进来 ，立马站起来，疑惑的看着我。 听我大体说的基本情况后，他明白了，赶紧让李娟到小治疗室进行治疗。 安师兄在一家效益不错的省级企业工作，业余也在家修炼内丹外丹，而大众熟知的就是他尤其是膏丸散丹都很全面，中医的把脉开方治疗都很拿手，他擅长功夫，倒是知道的人不多。 他的家里充满着中药的香味，与熬制膏药形成的特殊味道。有他给李娟亲自治疗，我心中一万个踏实。 安师兄的爱人也在家，看我过来，就给我沏了一杯茶水端过来，她看着我，低声的说： “咋和女人扯上了，手里也不注意，惹事了吧？！” “行里的同事，闹着玩来结果手重误伤。唉，失手了。” “奥，这一点你得跟你师兄学，他从来不和人动手，可是别人也都怕他。” “好，以后一定注意。你们单位最近怎么样，听说效益很不错，奖金多多的。” 嫂子在於陵农药厂工作，这是一家集体所有制企业。 前些年东华省全力推广在农村种植“东棉一号”棉花，大发了一笔，厂里职工的工资待遇一下提高不少，外面的人要托关系送礼才能进厂当个一般工人。 “好啥，这不据说弄了一个什么宝的农药品种，厂里没有钱上规模，让大家一起自愿集资呢。这不正愁着到哪里弄钱。” “奥，是不是针对棉铃虫的哪个防铃宝啊，听说过。你们厂不缺资金 ，也有我们银行扶持的贷款，怎么还缺资金？” “那就不清楚了，反正下达的通知是，厂长们每人一万，中层每人五千，一般工人每人两千，要求一个月内交上，交不上的就回家。” “只要产品好，对路数，上规模以后更赚钱，最多一年不就回来了吗？” “话是这么说，可是一下子弄两千块钱，太难。” 看来，资金的确是集体与乡镇企业面对的共同难题，孙行长谈到的问题，真的有普遍性。 大约二十多分钟，安师兄和李娟二人从治疗室里出来了。 师兄对我说： “幸亏今天是侧击，不是正面打上，不然的话得至少休息十天才行。不过 ，你这个点打的太准了，以后要注意，不然会惹大事。” “是啊，她趁我不防备，跟我闹着玩，从后面突然袭击了我一下，我无意挥手刚好打上的，撇身捶。” “好了，我揉了揉，基本疏通了经脉，问题不是很大了，不会影响其他的部位。红点上贴膏药了，明天就会完全消肿，不影响外观的。” 李娟笑了笑，很有礼貌的对师兄说： “我是让他明天到区里开会的，想不到挨了揍。你这师弟打人真狠，当时我感觉就像一个锤头带着一根针尖打过来，又疼又重的，就和电了一下那样。现在倒是感觉轻快多了。” 李娟真是撒谎不眨眼啊，而且言语中还带着锋芒，完全不提是因为受伤无法开会的根本。 “开会的事也没有必要晚上送消息吧，你也太莽撞了，幸亏没事，这就好，以后别想着从后面赚小便宜就行。”师兄安抚着她。 说着话，我们走出了安师兄家。 师兄家住一楼，门口被他变成了一个中药种植园，藿香，贝母，桔梗，都静静的在那里安睡，只有高高的云霄和金银花，在路灯映照下，闪出黯淡而棱角分明的色彩。 第16章 准备开会 当然，我们欣赏了师兄的中药种植园，然后就准备离开了。 我们当然不用给师兄治疗费和药费的，就准备离开。 师兄走到正准备上自行车的我身边，轻声嘱咐说： “撇身捶应该是打太阳穴，你打偏了。” “幸亏是打歪，不然了不得了。你说是不是？” 李娟自己走了过来，尽管穿着高跟鞋，但是走得却很平稳，也没有来时的疲惫与柔弱了，看来武医结合的治疗，确实很管用。 “走吧，还需要我扶你吗？” “别想着赚我便宜，我自己会上车的。” 师兄听到这话，狠狠看了我一眼，其中意味深远。我知道他在想些啥。 我歪了一下车子，李娟右手抓着我的胳膊向上拧一下身子，侧着坐上来，然后拍着我的后背，开口说： “走！” 我问她是到公园骑车还是直接送她回家，她想了想，说还是到公园骑车回家吧。 “你的后背没有出汗，这么热的天，打太极拳确实有用。” “那好啊，我们弄两个训练班，我教太极拳，你教跳舞。怎么样？” “好事情，可以考虑。” 边说边聊，也不觉得走的快慢，加上晚上车辆又少，很快就到了公园边上，她的飞蝶24自行车还安安稳稳的停在那。 我点好车子，她竟然一下跳了下来。 看来，真的是好转了。 她家在於陵银行的南边宿舍，也就是银行的“南宿舍”了，有三个单元的一座楼房，只有一个单元是银行的宿舍楼。 我跟在她车子后面，送她到楼下，看她上楼。 接着，是楼道里笃笃的高跟鞋声音，然后开门的声音，我才骑上车回家。 看看表已经九点半了，虽然是夏季，但除了路灯下光着膀子打扑克的小青年外，已经行人稀少。 隔壁的老胡家早睡了，我家也关了灯，我知道是媳妇洪萍等我回家不果，也已经睡了。 赶紧洗脸洗脚，轻轻上床。 当夜无话。 早晨起来洗漱一下，打开抽油烟机，趁隔壁老胡家还没有起床，赶紧给老婆孩子做好油煎鸡蛋，又出去买回豆浆，才轻轻过去喊她们起床。 邻居老胡的对象在於陵第一丝织厂工作，因为孩子交给父母照顾，夜班也一般不早起，早起也不在家里吃饭，而是到班上一块吃。这样也省下两家在吃饭时间争厨房了，就是洗漱很不方便。 在老婆孩子洗漱的空档，我又拿出给艾行长起草的那个情况说明从前向后看了一遍，再从后向前看了一遍，防止出现错别字。 竟然没有错别字，一切ok！ 老婆洪萍是运输公司职工，也是我小学到高中的同学，个子有一米七五，与我的一米八五差不了多少，平常上班也不忙，就是零零碎碎的经常加班。 我家孩子是姑娘，正在上小学五年级，作业不多不少，成绩名列前茅，取得双百是正常事。 我们上班的时间基本差不多，所以一起吃饭一起上班。 姑娘看我在向口袋里装东西，嚷嚷着要看，洪萍也要看看。 那就看吧。 就一张纸多一点的文字，他们一扫而过。洪萍说： “昨天一天就忙这个？” “对啊，这还不够忙吗，乱哄哄的？” “你写这个干嘛 ，这是要检讨书，还是要入档吗？”长期在一起生活，老婆也多少了解一些银行的情况。 单位的事我一般不在家里说，既然问，那就简单说了一下过程，她说： “好阴！” “管不了就别管，对外说更不行，这就是人性。你管住嘴啊。” “你可千万别扯进去，他们当官的争来争去，咱老百姓掺和没有好处。” “赶紧吃饭吧，堵住嘴就行。” 姑娘笑了 ： “孙大爷真有意思。” 在一座楼上，孙行长又平易近人，尤其喜欢小孩子，所以，她也认识一楼的孙大爷，也就是孙行长了。 送孩子上学是老婆的事情，我就骑车上班。虽然要去开会， 但是艾行长的事情要办，李娟上班与否也要去看看，不然不放心。 艾行长还没有到，李娟倒是早早来了，在她与赵科长的办公室里抹桌子拖地提开水，一点看不出昨晚受伤的迹象。 这样，我就放心了。 她看到我来了，就赶紧跑过来，我赶紧问她： “好点了吗？” “基本没事了，就是贴膏药的地方有点热乎啦的，也不酸不疼了。” 她给我把会议通知拿过来了，我看了看，这是於陵区政府发来的的通知，上面写着写着： 关于召开股份制改革试点工作会议的通知 奥，是股份制改革会议，应该又是一轮新的改革要开始。 第17章 山雨欲来 作为国有银行驻於陵的办事处，我们与於陵区政府是一种横向的工作关系，人员与业务的关联不大，但是我们出于对地方上的尊重，与他们对金融业的支持，一些与金融和经济有关的会议，也会发通知给我们，我们一般也都配合参加。 这一次的“股份经济会议”，很显然是经济会议，邀请我们参加也是必然的。 我与李娟各自忙碌的清扫卫生，心中突然觉得李娟也不是传说中那种有问题的人，而是也很有女性活力，也比较善解人意的温柔，但是这种温柔，却恰恰属于那种容易让人想入非非或者编故事的情况。 赵科长一向是准时到来，几乎不差分秒的程度。 看到我们在打扫清理，也没有理我们，而是一如既往的放茶叶、冲水，然后就开始巡视打扫的情况，布置一天的工作。 “李娟，区里开会，九点开始，开始准备吧。” “赵科长，我昨天骑自行车摔了一跤，胳膊不舒服，就让小金去吧，你看怎么样？”她如期扯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啊，怎么那么不小心，以后注意。那就把会议通知给小金吧，你也别忙活了，注意多休息，到卫生室看看也可以。” 说实在的，这种到政府会议上当配角的角色，银行一般没人愿意参加，因为会议中间既不管饭，也没有什么纪念品，所以，谁去都一样，都是走走过场，说明“我们参加了”。 李娟答应了一声 ，抬头看着我，微笑了一下。 其实，会议通知她已经送给我了，我知道，她的微笑这是对昨天晚上我们两人私下安排的满足，也是让我对她表示佩服的意思。 赵科长又对我说： “小金替李科长参加会议吧，注意认真听，还要做好会议记录，回来后我还要把会议精神报告行长的。” “好的。”我赶紧答应。 这时，赵科长的电话响了，他拿起话筒“喂”了一声，然后就说了一句： “好的，让小金马上过去。” 回头对我说： “艾行长叫你过去一下，赶紧。” 我知道艾行长的坚持是什么，赵科长也知道，所以才准备好报告，以便及时拿过去。 敲开艾行长办公室的门，见面第一件事就是立刻把报告递过去。 在他仔细看报告的空档，看到他的茶杯里面还没有冲茶，又赶紧取过茶杯，放上他爱喝的绿茶，冲了热水放到办公桌上。 他看完简短的报告后，点了一下头，对我说: “不错，很客观，就这么写就行。” 说话间，他拿起笔，在前面加上了几句话： “孙行长平常逢酒必喝，嗜酒如命，这一次虽然纯属意外，但也是也是惯性使然。” 我心里哆嗦了一下，这几句话真有杀伤力啊，以我的位置与内心可是不敢写的。 “怎么样，这就是抓要害，要突出主要意义所在。” “嗯，我对孙行长平常也不了解，也就写了昨天看到的事情。我不知道、 也想不到孙行长还有这个毛病。” “不怪你，你确实不了解这方面情况。” “好了，下面你集中精力把那篇金融方面的论文写好就行，注意层次，还要有深度，更要做到雅俗共赏。上层没有文化的老人不少 ，也要让他们也看懂。” “好的。” 艾行长笑着留下报告，我也赶紧走出行长办公室，因为还要到区里开会呢，这也是必须完成的任务啊。 第18章 古庙上的钢筋水泥 回到办公室，李娟走过来说： “刚才嫂夫人打电话过来找你，让你下班的时候，从咱门口的信芳园门头买点酱糖瓜回去。还让你别忘了。” 信芳园是於陵、也是旧九州的着名老字号，酱菜制作始于道光时期，手法娴熟，工艺正宗，原来老店的老先生们公私合营后大部都还留在厂里，亲自下车间操作，各类酱菜都非常好吃。 他们厂把银行大门右侧的平房租了下来，作为门店，卖些酱油、调味品、醋、酱菜之类的，因为质量好，位置也优越，所以顾客盈门，生意兴隆。 “好的，谢谢你。” 她对我撇了一下嘴，然后说： “艾行长找你干啥，今天的主要任务是啥要记清楚，可别忘了替我开会去。” “找我一点小事，说下面的考勤和发奖金的事情，要仔细。”我撒了个谎。 “可不，下面也太不像话，胡乱填报考勤表，奖金领回去都让他们几个主任自己控制起来了。” “不和你聊了，我得赶紧开会去了。” 我拿上会议通知，带上茶杯，赶紧下楼骑车开会。 区政府其实距离工业银行所在的下沟不远，出门左拐，沿着鱼店路向西路北，一座漂亮的四层楼房便是了。 这里，原本是明清以来於陵最大的庙群之一，也就是所谓的龟背之地，因为，在三面河水围绕下，恰似一只富贵（龟）的背，而区政府的办公楼西面是一大片古建筑。 而区政府楼宇与会议室本身，就是在拆除成片的明清古庙基础上，于几年前才建起来的。 这个庙宇，就是始于元代的明教建筑群，而明教寺现存的建筑，据说除了福建的泉州，就是东华省的於陵了。 不过，按照於陵的文化传统，各教的神灵都被合一供奉，因此，明教寺庙群里，即有明教众神，也有关帝庙，更有观音菩萨殿，当然，碧霞祠也在其中。 碧霞祠供奉的是东华省保护神的碧霞元君，碧霞元君祠主要供奉碧霞元君，最早修建于明朝末年，后逐步扩建，包括了碧霞元君宫3、肃仪殿、天后宫等主要建筑。 行宫殿即泰山行宫殿，是碧霞元君祠主要建筑，清康熙三十三年重修，位于办公楼的东部地域。 肃仪殿在泰山行宫殿南边，清康熙四十二年建造，后拆除，原址就是区政府大楼的南广场。 而造型别致的天后宫是福建商会的商人们在於陵兴建的，供奉的是他们当地的保护神妈祖娘娘。 不过，为了修建区政府办公大楼 ，这些庙宇都被拆除。 据悉，当时一些被称为“遗老遗少”的於陵老一辈对此决策极为排斥，甚至于直接找到了东华省的一些於陵出身，或者在於陵工作过的老干部，表示自己的反对态度。 而当时在於陵的主要负责人得到了少壮派的溜博市的大力支持，他们对这些遗老遗少鄙夷有加，公开场合曾说： “市政府坚决支持革旧立新，反对拆除就是反对市政府”。 还声言： “出了问题我承担！” 于是 ，各路人马迅速出动，仅仅三天就拆光光，让那些遗老遗少再也无话可说。 拆除的时候，发现的老东西真不少，除了高级木料、砖瓦、地面砖等之外，更多的是各个时代的碑刻，其中就有董其昌、李化熙等明清名人的诗碑。 之后，就是钢筋水泥的现代化办公大楼拔地而起。 会议中心，就位于政府办公楼的西边，庄重而华丽，但是外表与影剧院极为相似。 红色的大门打开，正对着面南而坐的主席台，上是两排座位，每个座位上都立着小牌牌，写着职位与姓名，在座位的前面是铺着红丝绒的台桌。 观众席在下面，面北而坐。 参会者没有小牌牌，意思就是随便坐。 按照惯例，作为仅仅参与会议的一方，我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拿出水杯，摊开笔记本，准备听报告。 第19章 股份制改革大会 会场上，人来人往，尤其是主席台两边两个开水桶边，更是热闹。 除了主席台上一人一个瓷茶杯，而且有服务员正在忙着放茶叶斟水外，主席台对面众多参会的人面前，都没有设置茶杯，所以只有人们只能自行解决饮水问题，所以，大家只好到开水桶那里灌满冲茶的热水。 刚刚灌好热水坐下，忽然看到城信社的老于和助剂厂的李瑜薇走了过来。 我一点也不意外，他们都是区属企业，参加区里召集的会议理所当然。不过，与我不一样，他们应该是一把手参加，怎么是下面的工作人员呢？ 赶紧站起来，然后握手，让座。经过那一次的简短英语对话后，李瑜薇对我也不见外了，说： “你知道什么这一次又要搞什么是股份制吗？我们厂长说他自己搞不清楚，就让我来凑热闹听听。” 老于说： “这些年新名词多的是，记也记不住，这不就打发我来当代表。” “股份制都知道，但是这一次是谈什么我也不是十分清楚，慢慢听听吧，说不定是好事情。” 说着话，李瑜薇和老于就坐到我身边的空位上。也好，免得寂寞。 看看会场上挂的电子表，已经九点二十分，距离约定开会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主席台上还是只有服务员在穿梭倒水。 我则庆幸，带来了从艾行长那里拿来的资料，于是拿出来，扯开外面的塑料包装封皮，从目录开始，低头看起来。 别说，这些资料比报纸上的东西好得多，尤其是国外的部分，信息量相当大，包括了国外的股票、期货、期权，以及运作方式等等，而且非常详尽，这可是一般资料上从来没有看到的。以艾行长的中专文化水平，应该很容易看懂。 我突然想起来，艾行长档案里记载的中专文化来历，其实是到省银行学校参加了三个月的脱岗培训，因此而成为中专毕业生学历的。也难怪，艾行长办公室里的这些资料就是崭新的 ，就连外面的塑料封皮都没有打开，他根本不会看，也不想看，只是上级行发来备藏的吧？ 那么，孙行长呢 ，杨行长，朱行长等等呢，他们办公室里存的资料应该也不会少，们看不看呢？…… 终于，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来，我抬头看了看，奥，主席台上开始热闹起来，领导们鱼贯而入，各自找自己的位置就坐，从第一排中间位置开始，慢慢坐满了人。 前排最中间那一位前面的牌牌上写着“吕泽文”，那应该就是区长了。 他右边那位年纪明显比他大的是“王玉昌”，我认识。他是副区长，是我行信贷科王兆强的父亲，他经常到行里看儿子，每一次都带些於陵的特产或者新开发出来的小食品等，分给办公楼上的同事们品尝。 吕泽文左边是一位同样年轻的干部，牌牌上写着“董洪刚”，他也是副区长，是与吕区长同时由溜博市政府安排过来准备参加选举的。 由于上一届区委书记调离后还没有新人到任，因此，吕泽文与董洪刚从溜博市那里双双空降下来，几乎是可以确定的下一任书记、区长的人选，而且肯定会“选”的上。 董区长的面前放着话筒，他熟练的用手指弹了一下话筒，在几声“砰砰”的声音过后，他说： “会议开始。下面请服务员把这次会议的文件发下去。” 说话间，服务员抱着一摞文件，走到每排座位一侧，把一摞足有三四十页的文件放到每个参会者的面前。 我看了一下，是“於陵区股份制改造细则”，倒是与我刚刚看到的资料颇有相通之处，也是这一次会议的主题所在。 老于和李瑜薇也打开文件看了下，摇摇头。李瑜薇直接说： “这是要命啊，和高考复习题汇总差不多了，咋和石厂长传达，他怎么会有时间看这么多。” 台上主持会议的董区长看文件发完，仰头喝了一口茶水，向话筒边凑了凑： “下面由吕区长做工作动员，大家鼓掌欢迎！” 董区长把话筒移到吕区长面前，他喝了一口水，然后靠近话筒，开始了会议动员： “今天，我们是要落实枢密院深化改革实验办公室特别安排的文件精神，那就是股份制改革的事情。” “这是国家对我们於陵区的特别照顾， 也是对我们於陵人民的最大支持，又是对我们於陵几年以来发展与改革工作的最大肯定。下面，就由溜博市体改委主任薛之谦同志，为我们讲解股份制改革的相关情况。” “大家鼓掌欢迎！” 吕区长说完，就把双手举起来，使劲鼓掌，会场上响起一片掌声。 老于和李瑜薇也使劲拍起了巴掌。 从主席台一侧走进来一位个子不高的老者，步伐缓慢，风度翩翩，径直走到吕区长身边。 吕区长站起来，和薛主任握手，然后请薛主任坐到自己位置上，又站着对着话筒说了一句： “下面就是薛主任给大家讲解，大家好好听好好记，回去以后认真领会。 “我还有点别的事，稍后就过来与大家一起听讲。” 第20章 会议升级 薛主任与吕泽文握了一下手，然后就坐在吕泽文的椅子上，戴上老花镜，打开手里的文件夹，对着话筒开始了开场白： “能来到古城於陵，我很高兴。看到大家到来，我也很高兴。 “刚才与吕区长、董区长一起谈了这次会议，因为今天我到这里来，不是代表我自己，而是按照市委市政府的部署，落实枢密院的安排过来的。 “於陵的股份制改革，不是市里安排，也不是省里部署，而是枢密院直接指名确定进行的。 “於陵，是我们溜博市经济指标排名第一的地区，在历史上是全国经济最发达的地区之一，也是东华省在历史上民营经济经济最发达的地区，所以，枢密院根据历史经验，指定我们於陵进行股份制改革的试点，大家应该明白这个基本点。 “在南方的试点，大家都知道了 ，那是在靠近香江的伶仃市，人家是特区，那就是效仿香江的经济制度就行，而在北方的试点，就是我们於陵了，不过，我们可没有香江伶仃那样的便利条件，我们於陵需要的是自己创新。” 一番开场白说完，薛主任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然后用眼光扫视了一下会场。 会场一片寂静，老于趁机拉了我衣服一把，悄悄说： “於陵厉害了，国家级实验区啊。下一步看来都要进行。” “差不多吧，伶仃的试点都知道，那是老头亲自抓的，於陵不知道是谁。” 李瑜薇却参与了一句： “什么啊，我们这里早就有了，不是新鲜东西。” 薛主任喝完水，继续发言： “我们市体改委只是协助进行，下一步枢密院要直接派人来於陵指导具体工作，大家不可掉以轻心。” 会场更加寂静，因为枢密院派人过来指导工作，绝对不是一件小事，而是各级官员必须严肃对待的事情。 说到这里，好像传来了几下滴滴声音，薛主任低头看了一下bp机。 片刻时间过后，他显得好像有些激动，站了起来，语气有些加快，说： “刚刚收到信息，由于於陵的股份改革是走在九州最前列的，而且又得知我们正在举行动员会议，所以，枢密院的指导小组正在来於陵的路上，而且是直接到我们这个会场。” 会场上一下没有了交头接耳，一下子沉静了下来，因为这样的突然消息，足以让大家震惊。 这时，董区长离开座位，迅速走到话筒前，与薛主任低语了几句后，然后站到话筒边大声说着： “现在参会的人员，有没有不是企业一把手的？如果不是，你们马上打电话回去，让你们的一把手马上赶来会场。这是区委区政府的决定。只有半个小时时间，现在马上开始，不要犹豫。” 话筒也没有关的样子，董区长与薛主任的交流声音也传来出来： “看来，市长也得过来主持参加了，会议要升级的啦。” “上面的事情你不用管，市长与上面的事情我负责 ，我马上给办公厅打个电话就行，你和吕区长就负责好於陵方面的参会人员吧。” 随后，他们二位走向主席台侧门，主席台后排的参会者也都带着自己的小包，拿着会议资料鱼贯走出会场。 随后，董区长再次向会场挥了一下手，示意大家立刻行动，喊了一声： “抓紧时间联系， 到时候那个单位的一把手查到不来的，纪律处分！” 然后，薛主任在先，董区长在后，一起迅速走了出去。 会场一下子热闹到喧哗起来，参会的人们大概也很少遇到这种情况，确实一些手忙脚乱，有的人就连资料也来不及带，就纷纷涌出会场，那肯定是开始四处找电话联系老板。 我倒没有啥事，因为我们不属于区里的企业，不接受他们的领导与安排，仅仅是配合开会的，所以没有与老于和李瑜薇他们那样急急忙忙向外跑 ，反倒是趁机去显得空荡荡的热水桶边接满茶水，继续看带来的资料。 至于会议文件，那是回去后看的，因为会上很快就要重复文件内容，不必提前看。看看资料里面国外的资料做背景参考 ，一会听起来会更好把握，也更全面。 还是背景资料更详实，因为立场客观，属于第三方角度看问题，所以更容易从宏观的角度看清楚问题。 第21章 於陵是股份制先驱 董区长的话真的有效，难怪人们都追求权力。 他刚才与薛主任的几句协商，以及区长的命令，使得会场气氛骤变，参会者忙活着传达上级命令，更将枢密院领导即将到来的紧张气氛传了出去。 李瑜薇好像完成的很快，她率先从走进来坐到我身边，还有点奇怪的问了我一句： “你不去喊你们行长吗？” “我喊哪个行长啊？你也知道，我们的孙行长住院，别的都是副职，向谁报告也不合适，既然不合适，那就是干脆不报告最合适。” “也是。还是你们潇洒，就连城信社因为受区里领导安排，啥都得听。” “那是当然，我们与区里是横向关系，你们却是纵向关系，受人家管理，这还是有点区别的。” “你们领导过来吗？” “敢不过来吗？老板正在向这里赶的路上呢 ，他能不怕处分嘛，好不紧张啊。” 老于也回来了，他说了一句怨言： “真能折腾人啊，不过还好，我们主任说了，我代表城信社参加，他到企业考察去了， 根本赶不过来。” 会场乱哄哄的，人头攒动，谁也顾不上谁了。 倒是来了电视台的记者，他们在主席台上架设了摄像机。 很显眼的是，好像是主持人模样的一位女孩，踩着高跟鞋来来往往的，拿着话筒站位，指挥摄像在不时的调整着角度。 我感觉到这位女主持人有点面熟，但是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细细想来也没有啥具体印象，估计这就是似曾相识的样子吧。 我也不奇怪这些地方媒体的速达，因为他们就是区里的下属部门，在办公楼上就有他们的办公室，听说还有一些人更是常驻区领导办公楼后面宿舍的，为的就是为领导直接进行服务，塑造完美的领导形象。 我问李瑜薇： “刚才你这么说这些文件要命呢，是不是觉的太多了？” “不是的，是因为我们早就搞过了 ，后来被区里找理由给吹了，现在又要大张旗鼓地折腾股份制，这不是反复闹着玩，也不知道又有啥新名堂的股份制，所以不是直接要命是啥？” 嗯，居然有这样的事情，如果属实， 那可真的是反复折腾新样子了，而且真的是很要命的折腾。 我吃了一惊，因为於陵早就有的东西，还要再折腾，也太有点儿戏了。 老于在一边对我笑了笑，问我说： “你看来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你听说过国泰村的国泰农工贸联合公司吗？” “听说过啊，当时的报纸上好多消息都是它的消息啊，而且是九州第一个亿元村，怎么能不知道呢？ ” “说你骄傲了吧，竟然不认识真人，你身边坐着的瑜薇，就是国泰农工贸联合公司董事长李再兴的千金啊！” 奥，的确吃了一惊。 她长得虽然确实漂亮，但是穿着却非常普通，可也就是一般的城市姑娘，可是她一点点没有名人之女的骄娇二气，而且非常朴实。 要说特殊， 也就是比其他姑娘更加细致一些，内涵更丰富一些，按照东华的话来说，就是内秀。 “奥，失敬了。你是哪里毕业的？”这是真心话。 我最关心这个问题，因为她的正统语音外语给了我一个很好的印象，肯定是大学毕业，但是，她应该分配到起码是机关事业单位才好，起码也是国营企业，却怎么到了乡镇企业呢？ “我是财经学院毕业的，父亲说乡镇企业将来最有前途，反对我进机关单位，于是就到我们村的企业当了会计。” 她说话很简短，却表述的很清楚。 这是出乎我预料的，以李再兴的丰富人生阅历与社会经验，会如此认定乡镇企业的前景，却看淡福利待遇俱佳，如日中天的国有企业的前景，了不起。 “你父亲当初是在分地的时候 ，坚持走集体化道路的，而且是通过股份合作制进行的，这一点很了不起，是全九州第一个吃螃蟹的，太有眼光了。” “其实也没啥，我父亲就是觉得，这么多年的积累，工厂那么多也那么大了，全分了非常可惜，总不能拆房子分砖头吧？” 是啊，的确不能那么做， 可是集体财产如何进行评估，如何量化到每个人，如何计息分红等，都是难题，而且全九州也都没有先例可循。 “其实我父亲并没有感到为难，因为於陵的历史上不缺少股份制企业，例如瑞蚨祥、东源盛、大有面粉厂等就都是股份制建起来的，这么多成功的经验，面对一个村里的企业，不是很好解决吗？” 这一点我了解，因为於陵所以能成为於陵，就在于於陵的前辈们， 从来就不安于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方式，而是早在明朝就走上了农工商一体的发展道路，走上了另一条勤劳致富的独特道路。 因此，深厚的工商业土壤之上，出现一个倡导农工商一体发展的李再兴，也就不为奇怪了。 “是啊，你父亲起草的国泰农工商联合公司的《股份条例）九条，在国际上都有影响的。”我想起刚刚看过的金融业资料上的材料，恰恰有这一段的记载。 短短的700多字的条例，几乎考虑到了村里所有人的利益。股份合作制的成效显而易，而且，由国泰村开始的股份合作制改革烧遍了整个於陵区，全面渗透到了乡镇企业，逐渐有了风靡全国的\"於陵现象”与“於陵模式”，无需上级推动，於陵就自发产生了305家各种形式的股份合作制企业。 股分（份）条例（折股1984年） 为了还权于民，还利于众，充实、完善合作经济，我公司决定将1964年至1983全员股份条例规定如下： 一、坚持社会主义分配原则，多劳多得，少劳少得，谁创造谁所有。 二、分股计龄 时间：自1964年1月1日至1983年12月31日 三、股金的分派 以原生产队社员为基础分股到户，有外欠款和国家贷款的生产队，若生产队全部财产尚不能抵消外欠款和国家贷款，应有由公司股份中减股。 公司股金的分配以全公司社员为基础分股到户。 四、享受分股的原则： 1本公司之社员，在计龄时间内，年满十六周岁从事集体劳动者和在校学生，均 在计龄时间内，现役军人服役期间，一年顶两年计龄分股。 3公社批准的大队干部，原生产正队长和工厂的正厂长只要连续任职五年可另加分股年计令龄时间内，若触犯国家法律者，判刑在押期间不能享受分股，其间戴帽在队可计令龄时间内，死亡或迁出本公司者，不再享受分股。 6计龄时间内，给集体造成千元以上损失者，应扣三年分股年龄。 7计龄时间内，从事个体经营的时间，不能享受分股。 五、凡有股份者，每年可从公司分得应有的股息，不准退股。 六、授社员股份的单位，如因企业经营亏损，其损失应由本单位负责，由在厂干部、职工承担。 七、股金分配后死亡者，户口在本公司之子女可代代继承。 八、企业税后的集体扣留部分，经公司核实，本单位在厂职工可增加股份。 九、股份证明，每户一册，妥善保管，丢失不补。 我拿过资料 ，放到李瑜薇面前： “你看，这是国外刊登的国泰公司的条例，你看对不对？” 李晓薇瞥了一眼，马上说： “除了个别字有出入，基本就是这么回事的。” 然后翻了翻资料书，大体看了看，说： “这是什么书啊，我父亲怎么不知道有这些事情，也没看到这本书啊？” 接着，她看了看上面的烫金大字，还有这一章节的一些介绍，笑了，说： “有些人是挺会吹的，这根本就是俺父亲他们几个人搞的，怎么就成了在什么人指导下的呢？” 正说着，会场喇叭里再次传来了敲击话筒的声音。 第22章 於陵经验 话筒里传来的是吕区长的声音，看来他也赶紧赶回来了： “下面马上开会了，赶紧各就各位！” 主持人由董区长升级为吕区长，会议显然是升级了。 大家就座后，我看老于更有意思了。 本来就胖的老于端坐在座位上，又是一副黑脸皮，外人很难看出他的年纪，倒很像一位老领导的架势了； 而李瑜薇却还在翻着那本金融刊物，头也不抬，估计是在寻找里面关于他父亲的某些痕迹。 我看了看主席台上，就是吕区长一人在坐 ，他的左右与后面的几排座位全空着，上面标志各人显赫地位的小牌牌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很显然，主持人升级，必然要重新排座次，原先出席会议的区里的那些官员都要让位了。 “下面，请枢密院政策研究室的杜文生主任，文则津副主任，刘清源，东华省副省长田麦城，省体改委主任秦瑞，溜博市市长徐敬业，市体改委主任薛之谦等领导同志在主席台就坐！ “大家鼓掌欢迎！” 很显然，掌声比第一次开始时的掌声来的热烈，而且更加整齐。 我看了一下前后左右的座位，几乎全坐满了，还有人正在向里走着。很显然，会议中间董区长那句“不来的纪律处分”起了作用，就连乡镇上的头头脑脑们也都来了。 会场一侧，几位身着西装，扎着领带的中老年参会者走了过来，而吕区长也站到主席台一侧使劲鼓掌。 走在最前面的那位，是参会人员中年龄最大的一位 ，年龄至少有六十以上了，但是个子不是很高，也就一米七五左右的样子，但是很结实。脸庞很宽阔，而且与老于有些相似，也是长的黑乎乎的。 但却与一般官员总是夹着公文包不一样的是，他两手空空，由吕区长牵手引导 ，毫不客气的坐到了第一阶段会议中他原来的位置上。 很显然，这就是来自枢密院政策研究室的杜文生主任了。 而走在最后的，边走边鼓掌的，则是溜博市体改委主任薛之谦。 全部就坐之后，杜主任站了起来，双手向大家鼓掌，然后使劲向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将话筒向自己眼前拉了一下，吹了一下，朗声说道： “大家好。我看就不麻烦区长逐一介绍了，我自己首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本人杜文生，农民出身，战争年代上的大学，没有毕业就参加工作，一直没有冲锋陷阵 ，只是写写作业画画图纸，现在枢密院政策研究室工作。” 他的话非常幽默，平易近人的味道十足，会场上马上发出一阵善意的笑声，然后是热烈的掌声。吕区长应该是没有想到这突如其来的掌声，他刚刚举起手想鼓掌，掌声却停了下来。 杜主任也没有什么表情，两手向下按了按，示意大家安静。 然后，他分别介绍了跟随他前来的几位，文泽津，刘清源等。 刘清源是这个行列里唯一的女性，她自我介绍的简短话语，与杜主任有些区别，就说了一句尤为简短的话： “我是跟随杜主任搞股份制的，到於陵就是学习与推广、健全股份制发展的道路。” 每介绍到一位 ，他们都站起来向大家示意。 介绍完毕后，杜主任对在最边缘坐着的吕区长说： “东华省的几位 ，就麻烦东道主的你介绍一下吧。” 吕区长全然没有了之前一览众山小的气势，反倒是看来有些胆怯的样子，跟着一一做了介绍。 电视台摄像机也围绕着吕区长在打转，那位女主持人更是直接将手里的话筒几乎送到吕区长嘴边，而摄像机业不停的摇动角度，好嚷领导们永远居于显耀位置。 各人重新落座，杜主任开始讲话： “其实，我们不是来传达什么文件的，而是来朝圣的，因为，於陵是股份改造的真正先行者，这里是九州早期股份制的起源地，建国前就有着名的自发起来的股份制企业。新时代，又走出来全国第一个集体化性质，促进了共同致富的国泰农工商联合公司，他们的做法，最大的好处，市改善来九州农村的生存与发展环境，既防止了集体资产的流失，也保障了国有资产的增值，是全九州的榜样啊。 “现在大家动不动就是什么伶仃市的如何如何，且介市的怎么怎么样，吴江省乡镇企业如何如何，其实他们都是於陵经验的模仿者，尤其是我们於陵本土产生的国泰公司的成功经验，才打开了他们的视野。” 我侧脸看了一下李瑜薇，她已经从资料上抬起头 ，耐心的听着杜主任的讲话。 看来，杜主任对她的父亲，也是敬佩有加，而李瑜薇也从杜主任的评价中感受到了一些东西。 第23章 深入改革 杜主任介绍到李晓薇父亲李再兴创造的国泰范例的时候，我感到， 他与国泰村在外面世界的影响之大，远远超出我的意料，也远高于孙行长的说法。 原来，孙行长推崇备至的吴江省的成就之源，原来就在我们身边的国泰村，而不是他们的独创。 看来，於陵将来有戏。 杜主任继续发言： “为什么强调国泰经验与作用 ，那是因为它的我们本土独创，而不是原封不动照搬外国的一切。只有本土的，才是适合我们的。 “我在进入於陵后，在路边看到的都是漂亮的芙蓉树，花像小伞一样，为於陵的农工商人民遮风避雨。这就是本土的树种 ，也是适合於陵的树木。没有飞絮污染，而且有花香醉人，多好，比那些同质化的法桐街道要好得多。国泰经验就是吸收於陵古代农工商一体的经验，而结合自己情况发展起来的，也就是适合国情的。 “你们看，我还下车专门与那棵最老的芙蓉树做了合影。” 他举起刚刚成影的照片向大家展示，会场上又是一片掌声。 “所以，我们既要继承推广，也要深入发展我们的股份制事业，我这一次过来， 就是受领导委托，进行股份制的深入发展，既不要局限于发行职工股份，也要向社会发行股份，既要有乡镇企业参与，也要有大中型企业参与。” “田副省长，徐敬业市长，吕区长，你们的任务很重啊。” 田副省长没有说话，而是站起来用力鼓掌，以此表示自己的态度。 徐市长，吕区长也跟着站起来使劲鼓掌，会场上下的掌声连成一片。 杜主任向吕区长招了一下手，吕区长赶紧过来，两只手仍旧在不停的拍巴掌。 杜主任对着身边的刘清源说了一句： “该你这股份制专家说两句了 ，也是为我们这一次的於陵之行定一下调子。” 刘清源向杜主任摆了摆手，然后点点头，向身前的话筒凑了凑，说： “国泰经验是起步 ，是第一步，我们的第二步就是全面的股份制改造，不仅要保住乡镇企业，也要保住数量更多的中小企业，更要借助股份制保住与发展多年来积累的国有资产。 “所以，我们不仅要增加股份制企业的点，还要以点带面，促进大范围企业走向市场竞争环境，重新开始新的发展道路。” 杜主任接过去，说了一句： “我们发行股份是第一步 ，让股份流通起来才是正道，没有流通，就无法引进新的资金，无法让企业增强活力，也就失去了资源再配置的股份制活力。” 刘清源继续说： “杜主任说的很对，我们来的目的，就是让股份制企业走向现代化管理体系，走向市场经济，通过股份流通让市场活起来。” 我在笔记本上记下这么几句话： 1，股份制改造全面展开 2，建立股票流通体制 我想起了小说“子夜”的记载，以及刚刚看过的资料上的记载，所谓的股票流通机制，那就是要建立一个交易所，或者类似交易所的交易场所，让於陵以及外地的股份制企业股票都可以在这个系统进行交易，让股东之间借此市场获利。 但是，会不会出现“子夜”里面那种被人操控的局面，很难说。 “下面由田副省长发言。” 田副省长先向杜主任与刘清源点了点头，然后才缓慢的说： “面对枢密院的领导指示，我表个态。 “1，坚决支持枢密院的安排，把於陵的经济体制改革进行到底； “2，溜博市与於陵区要敢于挑起重担，勇于承担责任，做好吃螃蟹的准备。 “3，你们要准备一个工作细则与工作步骤，踏踏实实进行贯彻落实，尤其是要坚决落实到执行上。” 会场上，徐市长与吕区长立即站起来鼓掌，表示自己的态度。 惯例，在会场上，不必通过说话表明态度和立场，鼓掌就是支持，就是表态。 第24章 朝圣 田副省长说完，对徐市长说道： “还有什么补充的吗？” 徐敬业市长表示没有了，杜主任说了几句： “我们就是来工作的，也不再说一些废话，后面的具体工作，还要大家辛苦，所以，我们就说这些了。” 然后，他又说道： “你看，我们是不是麻烦安排一下马上去看望一下李再兴同志去啊，我们既然是来朝圣，而且到了乡镇集体企业股份制改造的发源地於陵，是不是应该安排一下，我可是只有耳闻没有见真神的。” 听完这话，李瑜薇愣了一下，看来她也没有想到该怎么处理枢密院领导要见他父亲的事情。 吕区长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求助的望着溜博市的徐市长。 徐市长又转脸看向田副省长，田副省长很明显看出来了他们的难处，点点头，回头对杜主任说： “你看，现在已经到中午了，你们从夜里赶到於陵，辛苦一天了，也没有休息好，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去吃饭，安顿好后再去看望李再兴同志，也可以吧？” 杜主任当然看出了什么，但是也没有表示什么，就说了一句： “客随主便，那好吧， 就完全听从你们的安排。” 吕区长转身对着话筒，恢复了原来很有气势的态度，大声说： “今天的会到此结束，感谢杜主任今天高屋建瓴的讲话 ，他为我们指出了前进的大方向，和大家一起努力的前景。现在，大家鼓掌送杜主任，田省长，徐市长！” 会场上掌声响成一片，大家也都站起来鼓掌。 老于 ，小李和我也一起站起来目送各位领导们离开。 等到他们离开，主席台上传来了收拾茶杯的滴里当啷的声音。 正在准备离开的老于对我说： “怎么，你看人家历来不管咱们这些干活的人的饭，要不，咱们自己自己找地方去吃点怎么样？” “好啊，这还有不同意的吗？问小李去不去。” 小李笑着说，“好啊，你们又要喝个小便朝天，我可不掺和这些烂事。要不，让我们厂长陪你们去吧。” “厂长在哪呢？你喊一下吧。”老于与小李的企业比较熟悉，对小李说。 说话的功夫，有一个高大的汉子来到小李旁边，说： “已经十二点多了，咱食堂也已经没有饭了，喊上老于和他朋友一块吃饭去吧，” 老于赶紧给我介绍： “这是国泰村下属丝绸助剂厂和染丝厂的石总，石厂长，我们一起吃饭去吧。” 我这才知道 ，石厂长是下属两家企业的厂长，那么小李呢，是不是也是两家企业的财务人员呢？ 说话间，我们把会议文件收拾了起来，小李也把那本金融年鉴还给了我，一边说： “你们去吃饭吧，中午还要回家把今天会上的事情跟我爸说说。” 石厂长也不客气： “好吧，你慢点走，注意安全，下午上班晚一点没事。” 走出会场，外边的车辆少了不少，几辆桑塔纳正在启动。 石厂长说： “你们骑车来的吧，坐我的车吧。” 自行车放到区政府会议室门前不合适，我和老于说： “对面就是我们的储蓄所，咱们就放到我们银行门口吧 ，那里安全一些。” 石厂长也没有上车，跟司机说到对面银行门口等着就行，然后和我们一起步行到对面的银行门前。 边走，边说： “你说这股份制的改造，能不能真的解决企业资金问题呢？” 老于问我说： “老金 ，你怎么看这事？” 我刚刚看了那些资料，也正在琢磨这些问题，于是现炒现卖，试探着回答说： “股份制改造最大也是第一个的好处就是让企业获得资金，因为发行股票的目的就是募集社会资金，共同解决企业融资困难的问题。” “那么，这些资金进入企业以后，分多少红合适呢？我们企业最近搞职工集资，年息是百分之十二，都没有人愿意拿钱呢。” 这可是问到我的强项，因为我最关心的就是这个，而且与孙行长做过探讨，就当仁不让的回答了。 “如果你们发行股票的话 ，给股东分多分少看你们的效益。赚得多，多分；赚得少，就少分；不赚钱，就不分。” “嗯 ，这倒是个好办法，企业可以降低成本了，比职工集资还要年年支付利息合算多了。” “可是，谁说了算呢？” 说话的功夫，我们走到了银行门口，恰恰是我们行的储蓄所，里面的员工我也都认识。 点住自行车上好锁，我到里面和员工说了一下，让他们注意一下。 储蓄员肖波对我说： “你那破海燕大轮车，也就收破烂的喜欢， 不上锁也没人偷。” “在你们这里丢了正好 ，你负责给我买一辆新的。” 玩笑之后，我们上了石厂长的桑塔纳。 “吃什么呢？要不到宴宾楼吃烤鸭吧？” 燕宾楼是於陵老字号，这些年又找回退休的老师傅，恢复经营。 於陵饭店的烤鸭是从鑫华楼那边继承下来的灌水挂炉，而燕宾楼却独树一帜，延续传统的果木烤鸭方式，味道更好一些。 老于问我的意见，我却说： “中午时间那么短，就去吃煮锅吧。下河的于家煮锅店刚刚恢复，咱们去品尝一下，看看还有没有传统风味？” 于家是於陵的老家族，在很早以前就开马车店兼营煮锅，是於陵颇有名气的小吃店。 后来合营进了红星饭店，还是在饭店做煮锅，现在于家煮锅的老板娘当时就是红星饭店的煮锅租组组长，是大师傅，所以名声不小，手艺也好，一起吃一下看看风味如何，也是一种享受。 第25章 煮锅店 煮锅也是於陵的名吃， 只不过更加大众化一些，而它的出现与发展，也与於陵的工商业发展密不可分。 当初的於陵是东华省着名的工商业城市，而那时候的交通工具，无论是载人还是载物，还都主要是马车。 因此 ， 马车运货或载人到达一定地域或者目的地后，首先的就是落脚马车店，先喂马再喂人。 无论是旅行，还是做生意的人，在 经历长时间的马车颠簸后，那可是真正的长途劳顿，饥寒交迫，人困马乏。 于是落脚后，马上喝汤吃肉，就是首要选择。 他们拿出携带的干粮，如煎饼窝头大饼等，围着热乎乎的炉子坐好，舀上一碗热汤，泡上携带的干粮，连吃带喝，全身暖烘烘的，这就就有了回家的感觉。 当来自五湖四海的客商围坐在一个热腾腾的汤锅前，每人的面前摆一个汤碗，汤碗的下面是热腾腾的开水，既为汤碗加热，也是方便大家迅速取暖。 煮好的肥肠，豆腐等加入到汤碗里，熬制多年的汤汁不断续进去，一股暖意迅速扩散，而南腔北调的话语聚集在煮锅店 ，更是让煮锅店成为交换各地商机，捕捉赚钱机会的最佳场所。 当大家围坐整齐，那就是一种满天星的感觉，所以，於陵煮锅也叫“满天星”。 最初，煮锅店就是与马车店相伴而生的，后来就产生了单独的煮锅店，也成为了於陵独有的特色饭菜。但是煮锅的技艺很复杂，尤其是汤汁与食品的配料上，都是传承上的技巧，更是非常繁杂，而美食家的口味也是相当挑剔。 这也是我“看他们口味怎么样”的原因。 虽然是夏季，而且已经过了就餐人员最多的中午时分，于家煮锅店里的生意也仍然兴隆，还是人头攒动，人满为患，门店的餐桌已经坐满人，我们就选择了到院子里的石榴树下就坐。 石榴树开始挂果，嫩绿色的果皮，还带着残留的榴花花瓣，在绿色树叶的掩映下，格外让人舒坦。 老板过来，非常热情； “你们要吃几份？” 老板很年轻，也就三十多岁，举止很利索，看来应该是老板的儿子辈了。 所谓几“份”，那是煮锅的特殊吃法，即肥肠、豆腐叶、狮子头等要几个的意思。 老于说“四份吧”，石厂长却喊了一下老板，“再加一个羊肉、一个花生米、一个爻鸡，再加一捆凉啤酒。” 大热天的 ，喝点啤酒确实舒服，尤其是石榴树下喝着凉啤酒，那简直是太爽了。 石厂长对老于说： “你看怎么样？不够再加点。” 老于很客气的对我说： “老金，看你的，需要加点不？” “好了，下午还要上班，这些就可以的，你们怎么样我都没有意见。” 石厂长就对老板说： “好了， 先这些吧 ，不够再要。” 点完菜，他然后继续问我，很有点执着的味道： “继续请教你。第一次发行，弄的资金到位了，几年后肯定还需要新资金，那么下一次需要资金是找银行，还是像原来一样再发行一次？” “这个比较复杂，客观说都行，前提是效益好。如果第一次募集的资金不足使用， 可以向老于银行那边借点，补足就行。如果想第二次发行，那就看是不是股票上市交易了，因为只有上市交易才可以有再次配股的资格 ，也就是再次发行股票的权力。” “上市交易可不行 ，那不是会让人家把我股票买走，企业就成人家的了，我不就得走人嘛。不行不行。” “哈哈，石厂长考虑的真长远。如果不上市 ，你问哪个股东要钱啊，因为只有上市才能显出你的能耐。你的企业效益好，分红高，股票价格就高，新股东就会使劲买你老股东的股票，水涨船高，再发行就很好运作了。” 这个道理，其实我也是刚刚知道 ，那就是看来了漂亮国股市上的固特异轮胎的收购事件与过程。 “对啊 ，我算听明白了一点，那就是股票价格高了，别人想买我的企业就要花大价钱，他也买不起。而且，我还可以再次筹集资金，扩大规模。是不是这个道理？！” “对啊，这可是良性循环。你不上市怎么显出你的价值呢，股票价格的高低，就是你的价值高低，也是你石老板的社会形象问题。” “例如咱身边的于家煮锅，如果买卖不好，没人照顾买卖，他要想转让给别人的话，不会用多少钱吧，甚至于白送，人家都不一定要吧？你看今天，他的买卖这么好，你想买他的门头和买卖，能是一个价格吗？！” 年轻的于老板正好端着菜进来，很明显听到我这个话了，跟上一句： “想买我的店，也行。看十年里赚的钱一次算清楚才行，不这么出钱就别想买，甭想！” 石厂长笑了起来，我也笑了起来。 老于很幽默的对老板说： “你看我们还都是姓于的呢，我们过来吃饭，就是让你的买卖更好，不可能让咱于家的店成了人家的。是不是啊？” 我也对老板说： “我们是在夸你经营有方啊，你看，我们像买你店的人吗？” 第26章 吹一瓶 于老板的手里不停向桌子上放着菜，嘴里也在不停的唠叨说： “想买我店的人还没有出生呢，即使买走我的店，怎么做饭的诀窍也在我手里，我谁也不给，老太太也不让给外人的，看他怎么弄，那还不就是一个空壳子嘛！” 我赶紧说： “对啊，一个企业根本的控制权还是在老板手里，外人拿走的也只是表面，根本拿不走内在的东西。你说是不是啊石老板！” 于老板倒是心直口快，马上说： “对，搞企业的只有自己才能把自己搞趴下，然后才有外人捣乱。自家站稳脚跟，外人的力量是打不进来的。掌握好自己的配方，货真价实，就不愁客户不高兴。” 于老板说话口无遮拦，接着说： “就连当官的也没有啥了不起，他们就是过来吃饭， 不也是和打工的别人一样的用嘴吃吗？” 听着老板啰里啰嗦，而且有些过了，我就就低头看了一下桌子上，是冷盘，已经到齐，可是体现煮锅店真正水平的煮锅还没有端上来，就催老板： “过一会再发表高论好不好，现在要抓紧啊，煮锅快点上来吧。” “没问题，马上就上。”老板笑了起来，赶紧到后厨去了。 说话的功夫，啤酒也提上来了，是在一只水桶里放着的，水桶外面的水珠表明，这是绝对凉丝丝的感觉。 于老板几乎是脚不沾地，马上回去，时间不长，就端来了燃烧着木炭的煮锅，上面冒着热气。 于是，我们打开啤酒，对吹了一瓶，然后开始品尝煮锅，吃着冷盘里的羊肉，等着煮锅沸腾。 对吹啤酒，是东华省特有的饮酒风俗，也是九州少见的豪爽气派，在九州的宴席上很有骇人的气势，可以说是先声夺人的格调。 “羊肉味道不错，切的很整齐，咸淡正好，还挺嫩的。” “确实不错，这也是於陵特产，也是独特的做法，所以令人着迷。” 啤酒下肚，全身松爽，令坐了一上午的我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轻松。 “李瑜薇的父亲怎么回事，好像吕区长不怎么愿意杜主任去看望他呢？” 这个问题困扰了我一段时间，趁此机会我提了出来。 石厂长与老于很奇怪的看着我，好像这个问题好奇怪似的，就像在笑话一个外行。 石厂长很有感触的说： “这事，真是个事 ，也真不是一个事，里头的道道太复杂了。” “为什么？” 石厂长吹了一下煮锅上的热气，说： “你先吹上一瓶 ，我就告诉你。” 不就吹一瓶嘛，好办。我夹起一块羊肉放到嘴里嚼了一下，从桶捞出一瓶啤酒，一竖到底。 “怎么样，该说了吧？” 老于哈哈笑了起来，“看人家老金答应得多豪爽，该老石了。” 老石倒也是真正的东华汉子，从桶里拿出两瓶啤酒，交给了老于一瓶，自己留下一瓶，说： “来，咱俩也来一个，然后我就说。” 瓶口相碰，啪的一声，然后是咕咚咕咚的声音，我赶紧给二人各夹了一根鸡腿，然后等着石厂长讲故事。 “说起来，国泰村真亏了小李他爹，他在生产队时候，就在小队先办了豆腐坊、喷漆、木活、农机修理厂，后来用赚的钱又建了描图厂、面粉厂、建筑公司、日用化工厂等大大小小9个厂。到那个年代结束的时候，国泰村办企业的总产值，比他接任队长的时候全村工农业总产值从30万元翻了10倍。那可不是一般的富裕。 “后来又施行分地，这个时候，村里的企业就成了难题。李再兴说，咱村企业也分的话，那就是砸了机器分废铁，拆了工厂分砖头。” 可不，这使我想起了老人们说的一件事，那就是在於陵的故事。一家工厂被接管后，出现了职工每人分几片机器的故事。 国泰村，其实也恰恰是几十年后遇到了一个老问题。 第27章 啤酒瓶里的风波 分，与怎么分，都不是问题，因为都要分给个人，例如土地，这是趋势。 所以，分土地好处理，怎么保留企业才是难题，尤其是成规模的企业，可是从未有人遇到的一个问题。 我想起开会间隙看到的资料，李再兴是主张保留下来村里企业的，因此，村里的企业继续保持集体化，也让地里刨食的农民成了工人，而且人人都得到了发展与实惠，并且当时也得到了上上下下的肯定，怎么还会有现在吕区长不愿意让杜主任去看望他的事情发生呢？ 在我们各自吹了一瓶凉啤酒后，石厂长继续说： “问题，就出在他让农民富裕起来的问题上，后来，仅仅五年后，国泰村一个村就实现了企业产值过亿，到年底，村里的老百姓分红都非常可观，少的也有一年几百块钱的收入，这就出现问题了 。” “怎么出问题呢，是不是村里老百姓不愿意啊？” “咋可能呢，老百姓高兴啊，高兴的春节期间天天拉老李去喝酒呢。” 老于说： “下面老百姓想的，和上面有些人想的，不一样啊。老百姓想的是咋过好日子，有些人却是咋着控制他们啊。这也是现在的一个特色。” 我回味了一下老于的话，也觉得是这样。作为仅仅是一个村领导的李再兴，本事太大，威望太高，老百姓的支持度太高，这可是大问题，因为会影响到上面领导威望的。 官场哲学，非常忌讳这一点，民间有所谓“武大郎开店——个子比我高的一个不要”的说法。 东华省西南部历史上产生的一位名人就说过：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李再兴这位敢想敢干的农民，就应该是触动了这个事情吧。 “怎么，老于也遇到过吗？”我不敢直接说这事与历史名人的关系，因为牵扯面太广了，于是直接调侃他。 老于说： “我没有那个本事，也就没有缘分享受过，但是见过好多这样的事情。” “哈哈。” 石厂长吃了一口羊肉，咂咂嘴，继续说： “这是一个原因，可是更厉害的招数在后面。” “企业产值过亿的第二年，区长不是成市里任命了吗，恰好遇到区里也换届，村里也刚好换届，麻烦来了。” 想一想这个年份，对，正是“建设中心城市”开始的初期，也就是区级领导不再由本区议会自行选举产生，而是上面，即升级为“中心城市”的溜博市政府，直接选派自己人过来，然后到区议会以举手通过的方式进行区级领导选举，然后再由区议会“任命”，即“变相的任命制”。 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估计问题出在这上头。 “明白了吗，李再兴的做法得到了老一届於陵人领导的全力支持与推广，可是却得到了上面通过选举带来的那些人的反对。而且，老百姓太有钱了，他们不怎么鸟那些过来视察，还有不断过来指导工作的那些人 ，还是口口声声的李再兴。” “对啊，他们有文凭有背景，喜欢的就是“指导”企业如何如何经营，而且是指导的非常具体，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就连生产什么颜色的产品，都喜欢亲自过问的，他们指手画脚，却不是为於陵的企业创造营商环境，总是显摆自己的本领。这也是我们行里好多人的一致看法。基层的有些人是很害怕老百姓有钱的，因为有钱了就会不服管，他们认为，还是平均贫穷比较好，到时候 ，随便给他们一口小米粥喝，他们就会千恩万谢，感恩戴德的。” 想起了李瑜薇的那句话： “这件事情本来是俺爹他们几个人自己想出来的弄，怎么就成了在什么什么人指导下了呢！” “村里换届就出问题，但是弄李再兴总要找理由吧。” “这个理由还真不难找，那就是区里的指导作用位置到哪里去了，这么些领导们的作用到哪了？” 好大的帽子啊，我也倒吸一口凉气，雷霆万钧之下，足以保证压垮一座山，更别说一个小小的村干部了！ 第28章 唾沫变成唾沫 应该说 ，帽子的飞去飞来是很有传统渊源的，而且距离那个时代不远，这么几个有文化而且刚刚经历那个年代的人，随时随地给从兜里掏一下，就可以给某个人某件事扣上个把帽子，几乎是心到手来，随心所欲的爽事。 当然，任何时候的帽子都是很跟形势的虽然，思维与运作方式其实是一样的，但是帽子的名字可是绝不重样。 老于很有意思，跟上一句： “俺老爷子也戴过帽子，叫崽子。那个时候没有帽子反而是不时髦的。哈哈！” 这个我倒是很清楚。 老于的父亲工会的于主席，是之前那时代的高中毕业生，而在那时候，家里面没有一定资产是供应不起学业的，所以，他的家庭出身是富农，扣上帽子是必然的。 不知道李再兴被扣“帽子”的过程。 石厂长哈哈一笑； “不说李老爷子的经历了，看看煮锅都已经冒热气了，吃点热乎的 ，出汗排毒通血管。” 于老板也跑过来，亲自给我们每人舀上一个铁狮子头，然后夸耀说： “这都是按照老太太传承下来的配方，我自己剁的丸子，尝一下，看看味道怎么样，有没有老味道。” 用筷子将丸子分为两半，里面露出黑色的木耳，红色的肉丁，黄色的松蘑，闻起来，味道就一个字： 鲜 他又用汤勺给我们每个人舀上一勺浓到发白的老汤，说： “尝一下这汤，可是正宗的秘方老汤，煮锅的精华和水平就体现在汤里了。都尝尝，配上铁狮子头，才是衡量煮锅水平高低的标准。” 的确，这是正宗吃法，汤里的香料渗进肉丸，那叫绝配，也是於陵煮锅让人一餐就难忘，而且还能登上大雅之堂的根本所在。 汤的制作是煮锅的关键，没有老汤，没有合适的老汤配料，煮锅是吃不出味道的。这个重开的老字号，老汤绝对可以。 “于老板，来一瓶，味道不错，有传统味道。” 于老板也不客气，拿起桶里四瓶瓶啤酒，用筷子一顶，瓶盖飞出去，然后放到我们每个人面前一瓶，自己也拿起一瓶，对着大家说： “以后请老板们常来，也介绍朋友过来品尝。干！” 瓶口一碰，于老板高兴的与大家一起，一饮而尽。 于老板离开后，老于说： “他这里的味道有意思，是老做法，” “是啊，於陵文化底蕴深厚，就是吃也有自己的做派。” “股份制也一样，其实也是於陵人自己创造的。东源盛就是股份制的，东家出钱四处经营，从於陵单独找经理到全国各地分号做掌柜，年底拢账分红。” “对，国泰公司当初就想用这个方式，结果让市里区里急眼了，认为没有把他们放到眼里，于是多次插手干预了村里的人员和经营上的事情。” 是啊，股份制企业的原则，也是生存之道，就是创造利润，即为众多股东创造收益，而不在其他任何地方，而李再兴的“错误”在于突出了企业的效益，与老百姓的收入，却把镇区的领导与他们的指导作用“扔”到一边，惯于热热闹闹，前呼后拥的他们，在股份制企业面前，在富裕起来的农民们面前，恐怕已经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了，所以急眼了。 “接着说，石厂长。” ”第二年年底，村里选举，还是选举小李他爹的李再兴当村委主任，副区长直接跑到村里，说李再兴眼有毛病，视力不行了，不能继续工作，必须重选，而且还指定了他们认可的唯一候选人。” “眼有毛病？”我感到奇怪，如果眼有毛病，不可能一直带领村民发展致富吧？ “是有毛病，因为当时流行红眼病，他受感染了，怕传染别人不敢出门。这就是眼有毛病的来历。” 老于凑了一句： “其实是区里那些人红眼了吧，看着农村老杆子竟然这么发财，自己捞不着，急得眼发红了吧？！” “我看也是。” 石厂长点点头： “的确如此 ，这是一方面 ，关键是为了无法插手村里企业急眼了。” “然后，第二次选举，没有得到提名的李再兴的红眼病好了，也到了会场，结果又是全票当选。” 其实 ，这是明确的：村民家里得了好处，企业还是村里的企业，自家的孩子们也在厂里工作，能不选他吗？ “这时候，区里那几个人可是真急眼了，直接在村民大会上公开说，选谁都行，就是不许选李再兴。 “这不是公开干预村民会议的选举吗？” “可不，于是村民一片嗷嗷的声音把他们哄了下来。 “三天后，再次选，区里来人亲自坐镇，验票，结果还是李再兴全票当选。你说热闹不？” 我感到不好，因为这是直接让领导下不来台，李再兴大事不妙。 要知道 ，领导都喜欢说一不二，金口玉言，东华省的俗话就是要“一口唾沫一个钉”，他麾下的地方，要满城都留下他吐的钉才好。 国泰村老杆子们这样两次三番的让他们下不来台，那可是是直接打脸的，唾沫变成唾沫而不是满城飞的钉了，那还了得！ 第29章 闹腾 “可不，听到验票出来的结果仅仅一半，看到只有李再兴名字后面的正字不断添加，他们认可的候选人却没有得到随便一横的情况后，区里的领导直接没有表态，那是真的是一句话也没有说，站起来黑着脸就走了，跟班也跟着全都走了。” “村里老百姓一起大笑，可是李再兴也知道有麻烦了，于是在检票员要宣布投票结果的时候，被他立刻制止了。” 这是区里与镇上那些人要内部手段解决的格式，已经很显然了。 有政绩的时候，官员就会到场，表明是自己促成了政绩的产生。 可是，如果出名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的话，尤其还是自己的下属，那就不好说的了；而恰恰欣赏自己的上面却不欣赏这个政绩的时候，那么 ，创造成绩的人就必须要弄下去，即使没有成绩也是合算的，不然总会被人家取而代之，这也是避免未来危险的第一步。 老于也不客气的说，“民不和官斗，全村人让他们下不来台，不和村民斗到底，斗到他们大获全胜，绝对不会罢休。” 我想起了赵科长经常对我讲的两句话，他说这是社会的现实： 第一句是：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 第二句是：三条腿的鸡没有，两根腿的人遍地是。 李再兴与区里领导们，都面临的正是这么一个点，“民和官斗”是其一，而“说你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恰恰就像是为李再兴量身定做的，你的股份制再有效，再有成绩，老百姓再富裕，领导不认可你那就是你不行，连同他倡导与推广的股份制也一概予以否认的过程，已经是箭在弦上了。 更何况，镇上与区里的被指派官员，没有一个人懂股份制的内涵，更加没有一个人对共同富裕感兴趣，对经济也没有人了解，他们看重的是自己的想法是否与上面的意思一致，是否会影响自己在工作位置上的进步。 好说好道 、风趣幽默老于根本就不在这件事上，而是很高兴的举起一瓶啤酒，喊着“为了李再兴下台，干！” 我们一起笑了起来，迅速仰脖干掉瓶中酒，吃煮锅，继续。 虽然结局是必然的，但是我也关心最后结局的过程，问石厂长： “然后呢？” “然后就很简单了，李再兴奉命主动提出退休，村里换人，按照区里工作组的指导意见，国泰下属各企业彻底取消股份制，全部由现任厂长接管，实现了厂长所有制下的私有化 。 “但是，他努力争取之下 ，也就是他主动退休的唯一条件，就是村里保留下来现在我这两个厂继续坚持股份制，村里就选我就成了这两个厂的厂长 。” “退休？” “对啊，已经到五十岁了，的确是年纪太大了，区里根据他个人的自愿申请，积极安排退休。” 那么，李再兴的股份制改造尝试实际上名存实亡，又怎么至今名气很大，杜主任也要去拜访呢？ “你看不明白吗，村里保留下来的石厂长这俩企业还是股份制，村里老百姓还在享受分红，职工还是村里的，名气在外呢。” “对，现在我这厂里还是经常有人来参观取经，厂里的股份制章程也专门印了几百份，参观的人人手一份呢。” 怪不得，“国泰模式”上升成为“於陵模式”，再上升为“东华模式”，得到国家全力推广，这才在吴江省，在且介市，在伶仃市等，产生了以国泰农工商联合公司为样板的众多的数十万家股份制乡镇企业。 “小李是怎么到厂里的？” “她大学毕业后，区里领导找到李再兴，想给她安排到机关，结果李再兴突然很犟 ，不仅坚决予以拒绝，就连国企厂长找他也被拒绝了，而是直接在留村里企业干会计，具体就是在我这里干财务。现在是财务主管 ，也负责接待全国来采访的企业和记者们。” “奥，原来如此。那么，镇上和区里还插手你们的经营吗？” “我们的控股权在村里，管理与经营方面，区里和镇上的手伸不进来，倒是经常过来带人参观，然后让我们厂里出面接待，李再兴的股份制改造，这么一换手，就成为他们的政绩了。” 是啊，翻来覆去，还是他们的，但是国家与老百姓记得的，是李再兴，国家记得的也是於陵经验，而不是走马灯一样换来换去的某个下派区长的功劳。 李再兴在五十岁的时候，因为“自愿而主动”退休而倒下了 ，可是他创造的股份制却在全国开花结果，经过充实与提高之后，现在又回到於陵 ，要再度发展了。 我想起李晓薇那句话，怎么是他们“指导下”的呢？可是，人家就是这么写的，是云是雨，不就在反手之间吗？ 继续吃饭喝酒。 一个中午，三个人喝掉两捆啤酒，尽兴而归。 下午还要上班呢，总不能张跟头跌倒的到单位上班吧？ 第30章 切点找到了 很显然，由于场面上的放松，老于喝的有点猛，所以实在是有点喝的过量了，他扶着石榴树才站起来，迈步都有点晃悠了。 石厂长结账后和我一起把他扶上车，在一旁吃饭的司机也过来帮忙。 车上 ，我问石厂长：“得送他到家里了吧？” “不用，到我们厂里就行，我们有一个小招待所，他到那里睡一觉就好。他们行里对信贷人员一般不管，因为他们的任务就是到企业考察，到中午都喝的够呛，下班时间去点个卯就行。” 我倒是没什么事，送我到银行储蓄所门口骑上车，回家睡一觉就行。 放自行车的银行对面就是区办公楼，此时已经人流稀少。这也是正常的现象。 即使不是炎热的夏天，也不会没有什么人没事的时候到办公楼那里取乐游玩，更何况这是炎热的中午。 而且，百事繁忙的领导们也根本不愿意看到人们到办公楼聚集，所以，除了开会时候外，门前基本空荡荡。 我低头开车锁的时候，里面的储蓄员肖波走出来凑我了几句： “怎么了， 没有喝涝吗？” “几瓶啤酒，就是当水喝了呢哦。” 说话间，看到治安所的几辆车没有声息的急速向区办公楼后面开去，我感觉是区里领导陪同枢密院与省里领导喝酒吃饭完毕，治安所保护他们回区里了，只是觉得他们怎么的饭局怎么会这么快结束，这和平常很不一样，因为他们都是海量，酒场今天却和我们小卒子一样的迅速呢？ 我问肖波：“怎么光看见治安所的车，没看见领导们的轿子？” “刚才有客户过来存款，说是办公楼后面的宿舍楼被盗了，撬了好几家，其中也有领导的宿舍。” 这点我倒是知道，后面的宿舍楼是焊条厂的宿舍，其中几户是区政府为从外地来於陵工作的领导们买下的临时宿舍，他们在中午晚上可以在这里休息，避免往来的劳顿。 “啥人怎么这么大胆，竟然撬了领导的房间，这下吃不了兜着走吧。” “他们的宿舍和工人宿舍在一起，就是装了防盗门，被撬也是正常的。” 一边说着话，一边打开车子，把会议文件放到车筐里，骑上回行里。 刚刚才想起来，今天中午老婆孩子都不回家，自己在家睡觉容易睡过头，不如到单位沙发上凑合一下，也方便上班。 路上，我还在在琢磨艾行长那篇论文的写作。 今天会议内容有很大启发，那就是股份制改造工程，在枢密院的直接关照下，有可能不仅在乡镇企业，集体企业，甚至国有企业的的改制，都很可能在於陵乃至溜博市或全省全面展开，主要金融机构的银行不可能置身事外，这中间，是不是可以做点文章，是一个值得琢磨的事情。艾行长要求的论文，是不是可以以此作为切点呢？ 到了办公室，躺到沙发上，想想一上午这个会议的反复折腾，感觉没有睡意，又打开足有三十多页的会议文件看了看，看到了这样一段： “（改制企业）可以通过金融机构设立的证券机构，发行并且交易企业债券与股票。” 有门，这就是我们银行与於陵大规模股份制改造的连接点，恰恰也是孙行长向我提到的银行新业务的突破口，更是拓展银行收入来源的一个点位。 在於陵，我们行是历史最悠久、实力最强大的银行了，其他银行，甚至于保险公司与财政局，都是从我们这里分出去的，这个业务，可以说是非我们莫属。 如果有别的单位伸手抢夺，只要我们稍微努力，可以说是就没有竞争对手的啦。 看了几页文件，头有点发沉，看来啤酒也是酒啊，喝了都会打盹。 逐渐的渐渐有了睡意，不知不觉间竟然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门突然打开，一阵香水味飘了进来。 第31章 那不是我们的事 正在睡觉的我一下被惊醒了，赶紧站起来，揉揉眼，迎接李娟的到来。 人未到，先闻香，未见人，先听声，这就是李娟。 看看表，刚刚到上班时间，幸亏没有回家睡觉，不然真的会误事。 “我琢磨你就是在屋里睡觉，,真没有猜错。”李娟很得意的对我说，一边坐到了我的办公椅上。 “领导就是领导，不愧是经常出去开会的，经验啊。” “区里这种半天的会议一般就是这样，中午会后找上几个朋友到个地方聚一下，然后回单位睡觉的。” 我把放在茶几上的会议文件交给她，一边轻描淡写的说： “和于主席的公子坐到一块了，中午就一起出去喝啤酒，好在喝的都不多。 “这是上午会议的文件，你拿过去给行长交差吧，也算替你完成任务了。” 李娟随手翻了几页，又看了看目录，就放到办公桌上了： “放到你这里吧，反正上头要的就是咱们去不去的事情，会上有什么东西不重要，因为也没有人看这些玩意。” 我把笔记本拿出来，给她看了看，她却笑了，“你还当真啊，还记了几句话，我从来不记这些东西的，也没有必要记。” 我没有说，这是赵科长要求的，他可是一个啥都很认真的人。 我觉得有必要说一下会议中的插曲 ，也就是枢密院领导到会的情况，就当故事说了一下。 她听到京都的枢密院领导中间来参会情况的时候，从倚靠在办公椅上乱掀笔记本变成坐着倾听，好像很用心的样子。 我说到来自京都与省会水城的参会一行人的时候， 她突然插话问到： “都是谁？” 我说： “笔记本上有啊，记得很清楚。” 她翻了翻。 “奥，他们都是一些过气的领导，成不了气候，倒是市里陪同的层次不低，而且不是议会上院下院的二线，全是一线的。这是怎么回事？” “说不清楚，可能是要在经济上弄一下吧，毕竟经济是最重要的，这几年很强调这些的。” 李娟点了点头，“对，反正与我们的关系不大，就是地方上要求我们配合，市行说什么我们做什么，咱也没有自主权。” “是啊，这是根本，咱也就是去听听，市行的态度是关键。” “不过，从枢密院来的那些人的坚决态度，还有省里那些人的表态看，股份制很可能要全面铺开，弄不好咱们行也要搞股份制的。” 她哈哈一笑： “你不是喝多了吧，怎么说梦话了？咱们是国有银行，怎么可能搞股份制，你那不是卖给个人了吗？过来，我摸摸你的头是不是发烧了？” 我当然不敢肯定这一点，因为这只是我的猜测，我们行真要搞股份制，那可是大事情了。而且真要进行股份制的话，那也是总行的事情，我们只有服从的份，没有插言的权。 说话的功夫，她把一只鞋脱了下来，露出黑色丝袜裹着的小脚，用脚尖勾着高跟鞋的前脸，以拱形的脚背弹来弹去。 我看她仰坐在椅子上弹高跟鞋的动作，感觉身上有点加热的感觉，但是这是办公室啊，她也不是我的家人，于是赶紧控制气氛，用手蹭了一下鼻子，左右甩了一下，说道“脚好臭！” 其实， 她身上的香水味很足，而且足得让人有些迷离，这纯粹是在调侃她。 她伸出指头指着我，很有自信心的对我说： “让你欣赏一下美丽，你都不懂，是不是觉得扫兴啊？” “不扫兴，只是现在我更关心你的肩膀情况，看看怎么样了好不？” 她再次毫不客气的拉开裙子的背带，露出粘贴的膏药，点着说： “好啊，过来看就过来看，顺便给我揉揉吧，感觉膏药下面好痒痒呢，又不敢攫痒痒，怕膏药掉下来。” 这就无需客气而且是必须的了。 于是，我站起来走到她身后，用手按了按膏药，然后顺着经络方向，开始了对相关穴位上补下泄的揉搓，同时辅之以指尖迅速点击相关穴位。这可是绝技，对外不传的绝技。 “嗯，管用，不痒了，反倒是有点麻酥酥的，这是怎么回事？” 这倒是天机不可泄露，因为说了她也不懂，而且如果她知道我了解我会一些点穴的知识，那还不传成我“会点穴”，然后快速传遍全行吗？ “其实就是揉一下，没啥，让你快点恢复一下。” “奥，现在感觉好轻松，你和安大夫不愧是师兄弟。” “好啊，以后哪里痒痒的话就找我，一会就不痒了 ，还会麻酥酥的享受。”我说。 “好啊，到时候别害怕我就行，会让你累得爬不起来啊。”她眼也不睁，只是用手反过来拍打着我的手背，轻轻的说。 这种按摩小技巧其实没啥，就是加速刺激身体机能，促进身体的自愈能力而已。 说完后，她继续眯着眼眯，靠着椅背一动不动，似乎在享受这个揉搓的过程，我也全身心的沿着经脉线路运两手。 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毫无征兆的被推开了。 第32章 艾行长被训斥 赵科长端着茶杯，毫无声音的径直走了进来， 很不高兴的对着正在享受按摩的李娟说： “你们在搞啥事，不怕叫人家撞见，落把柄到别人嘴里。” 原来，李娟进来后没有随手带上门，结果，赵科长一推门就进来了。他又常年穿着一双敞口的布鞋，走路几乎没有声音的。 我吓了一跳，李娟也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有点不好意思的对赵科长说： “我来看看老金开会回来没有，正好我肩膀受了一点伤，小金不是会打拳吗，手里有劲，顺便让他给我揉揉。” 一边说，一边又要拉开脖子上的裙子给赵科长看肩膀上的膏药。 “奥，这么回事。那可得以后小心点，千万别伤着脸，那么，这么漂亮的小姐姐可就不好看了。”赵科长也耍开幽默了。 “别说，老金的手上真有劲，现在感觉好多了。以后赵科长哪里不舒服找老金揉揉就行了。” “好啊，你就盼着我的那么一天吧，使劲魇发我吧。” 看到赵科长笑了，李娟也放松的笑着，走到门边。 赵科长跟上一句，很有点公事公办的语气说： “李科长，刚才艾行长电话有请，你赶紧过去看看吧。”一边笑，一边对李娟说。 然后，赵科长放下茶杯，坐在我办公桌对面的座位上，说： “你以后要和李娟拉开一定距离，不然艾行长会不高兴的。 “你也坐吧，说说今天的会议。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收获？”赵科长没有忘记他今天早上的嘱咐。 “感觉区里要搞新改革了，那就是股份制改革要全面推开，而且是枢密院与省里直接指挥进行的。” “嗯，他们搞吧，弄不出新花样的，反正咱们派人参加， 也算是完成任务了。我告诉你一件事，今天上午时候市行来人了，把艾行长训了一顿。” 我一下子明白了赵科长对李娟笑着说“艾行长请”的原因 ，因为我太知道艾行长挨训的原因了。 “是不是孙行长那个事？” “可不，是市行刘行长亲自过来的，他是先到医院看了孙行长，然后才到行里的。艾行长都不知道他到医院的事情。 “刘行长坐车到了院子里，艾行长才知道，赶紧跑到车边给刘行长打开车门后，刘行长就连握手都没有与艾行长进行，直接就到了艾行长办公室。” 我知道，即使艾行长没有把报告给市行，那么孙行长也会把背后整材料的事情告诉刘行长的。当然他不会说是授意我写的，但是他肯定会说到这事。 不过，后来的事情说明，刘行长还是收到了艾行长的报告，这才在盛怒之下 ，连握手的基本礼节都不顾。 赵科长笑着对我说： “看到了吧，这就是斗啊。我们夹在中间，就得学会两面为人，圆滑一点点。不然的话， 就两面不是人啊。” 我的脊梁沟里有点冷汗直冒，中午喝的啤酒好像一下都变成汗水流出来了，脸上也冒出汗珠。 赵科长站起来打开风扇，然后对我说： “你前面的铺垫不错，没你的什么事。” “幸亏你有先见之明。可不，艾行长的做法，当时我就觉得不合适，结果真找麻烦上身了。” “是啊，他太心急了，光想着快点当一把手，可是他也不去琢磨孙行长和刘行长的交情，那可是几乎同时进银行的老战友啊，如果不是大是大非或者过分的事情，刘行长都是直接罩着孙行长的，孙行长到刘行长那里根本不敲门，刘行长有好酒好茶叶都打发司机直接送过来的。” 这一点，我也听工会的于主席说过，他们三个是在一九四九年的九月三十号，同一天报名参加银行的，但是孙行长家里有事，报到参加具体工作晚了三天，于主席家里要收棒子，晚报到了七天，而刘行长却是在报名当天就留下参加工作了。 后来，他们就在一起上班。 由于刚刚解放不久，路上不太平，遇到乡下储蓄所解款情况的时候，他们是三人一组下乡或者回城，总是一个背着款包，一个提着一枚手榴弹，另一个殿后，轮番进行。 在那个年代，世界不太平，可是换命的交情啊。 所以，仅仅几天的区别，形成了不同的人生轨迹： 虽然交情极为深厚，但改变不了的事实是，刘行长是老干部，替补上优先，而且享受的是离休待遇，而孙行长与于主席却只能在区县级工作，享受的只能是退休待遇。 第33章 遇到新问题 这种交情，肯定不是一次误喝农药就可以冲散，甚至于连冲淡都说不上的，指望一个小报告就扳倒，更是不可能的事情。 “是啊，孙行长常说，他和刘行长是生死之交，艾行长也应该知道吧。” “怎么能不知道，只是他只记得刘行长在群山工作过，对群山的人很有感情不假，因此喜欢重用群山人。可是，他却忘了，刘行长自己是於陵人，孙行长也是於陵人啊，而且是同学关系，又同时参加工作，即使群山派在市行人数再多，什么大哥二哥的，在溜博当家的可是刘行长，省行里面，现在也是当时於陵人当家啊。” “对啊，当时的於陵是做买卖、开工厂的生意行林立，仅仅直接服务全省工商业的银号、票号、钱庄等等更是占据了银子市一条街，金融人才太集中了，号称是金於陵，银溦城，破破烂烂属水城的。” “对啊，后来的省行虽然选在了水城落脚，但是里面的金融人才却出自於陵，尤其是各个行的高层。艾行长忘了。”赵科长也深有感慨的说。 “孙行长没有忘呢，所以还是你赵科长有高见，让我拿去给孙行长事先有准备。”我说，说的赵科长很高兴的笑了起来。 “我中午去看了一下孙行长，他明天就出院，他谈了刘行长的一些说法，看看有没有帮助。 “刘行长说，逐渐从政策行向商业行转变，那就逐渐要转到增加银行业务收入为主，为此，在减少支出的同时还尤其希望开源，也就是增加业务渠道，增加赚钱能力。可是艾行长这时候还在背后搞权力争夺的小动作，这也让刘行长特别生气的地方。” “奥，艾行长有麻烦了吧？” “不会，刘行长也不想惹一屁股骚。他的身边群山人居多，惹了他们没有必要。艾行长毕竟是群山派的二哥，他们的抱团是好厉害的，肯定会竭力保护他的，只是晋升到取代孙行长要慢三拍了。” 我给赵科长续上茶水，端过去，又想起了刚才的问题： “赵科长，刚才你要我离李娟远一些，还说艾行长会不高兴，这是咋回事？” “你可能也知道外面关于李娟的风言风语，其实你听到的那些风言风语也不是空穴来风 的，你得明白。不然 ，以高中文化，而且现在强调提拔干部尤其强调学历的时候，却选择她当上副科长，而不是你这大学本科生，还不够明白吗？！” “刚才她让我给她揉伤的时候，感觉也是很女人的，不是那种很轻浮的啊。” “我也不知道你们说些啥，也不想问这些事，但是提醒你小心，是必须的，这真的是为你好，你不是艾行长的对手 ，也打不进铜墙铁壁一样的群山派，更不是群山派的对手，也不会成为他们的朋友，不然 ，一件小事就会一辈子栽在他们手上。” 赵科长很有意味的说，我却有点心有余悸，因为左右逢源，侥幸逃过了一劫。 我又把会议文件、会议记录一起拿给赵科长请他看看，他和李娟一样，也只是大体翻了翻，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兴趣。 “你是业务出身，这些业务上的东西你好懂，还是在这方面好好努力吧，你的出路还是在业务上，别的方面，你不行的。” 刘行长，孙行长，甚至工会于主席这些老前辈，其实都是从业务口逐步上去的，也不是什么背景的深厚。 刘行长能在市行当上行长，却是一九四九年九月底那几天的工作，就属于老资格的银行工作者，因此与孙、于二位拉开距离的，当然，个人来讲，本质还是他的业务能力使然。 但是，艾行长从群山支行来到於陵任常务二把手的副职，说明行里已经不再以业务为选择人的标准了，而是以背景与所在小圈子的位置作为选择标准了。 这一点，倒是与没有背景只有本领的李再兴差不多，更与没有本领却有背景的区里这几年的那几位一致。 干好了，成绩当然是领导的；但是，如果名声与成就大了，甚至“秀于林”到他们也不懂的程度，那么，就要拔你这根他们认定的“刺”了。 孙行长这一次面对小报告的底气和福气，不是来自业务能力， 反而靠的是多年的朋友与战友关系，这是进步了，还是倒退了呢？ 银行也要如同企业多赚钱，而不再是政策干预的运营方式，这是前进，还是倒退呢？ 转了半天，转了几十年 ，又回到了起点。 第34章 开源节流 创造效益与挑动内耗，是任何事情发展的一对天生敌人，而且是你死我活的敌人，所以艾行长挨训了。 说话间，李娟从艾行长办公室那边过来了，她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脸拉的很长，阴云密布，就连走路也不没有以前那样一步一响的自带节奏，而是有点拖沓了。 很显然，她在艾行长那里，有不太愉快的过程。 赵科长看她走来，而且又满脸不高兴，就站起来，似乎想让座的样子。 李娟却没有坐，直接对我说： “艾行长请你过去一下。” 我觉得大事不妙，刚刚挨训的艾行长，肯定没有好事情找我，而且看李娟这个样子，已经很明显的是这样。 “没说什么事吗？是不是上午开会的事情啊？” “与上午开会没有关系，你还是自己去听听就知道了。他还叫了会计科的肖科长一起过去，估计是和你们谈业务上的事。” 本来，我不想过去，因为中午刚刚喝了酒，而且孙行长也刚刚喝酒喝出事情，上午他又刚刚挨训，他应该不会有好脾气。 “奥，我先看看肖科长过去吧，他先进去，我再跟进比较好。”说实话，谨小慎微是很必要的，免得真麻烦上身。 李娟没有回她和赵科长的办公室，而是就坐到了我的办公室， 赵科长自己拿着茶杯回去了。 我在门边听着艾行长办公室的动静， 果然，一会功夫就传来敲门声，艾行长喊“进来”，然后就是肖科长说话的声音。 我赶紧带上笔记本，随后也到了艾行长办公室。 艾行长坐在很长很宽的办公桌后面，端着茶杯看着我入座。 我和肖科长也不敢做声，打开笔记本等着艾行长发言。 看起来，艾行长情绪很好，好像没有上午挨训的一点点影子，一口一口的品尝着茶水的味道。估计刚才训斥李娟出气了吧？ 看到我们进来，他轻轻咳嗽了一声，轻轻放下茶杯，然后笑着开口说： “今天喊你们来，是因为刘行长今天上午吩咐，要增加银行效益，因此必须进行开源节流的工作。你们都是业务口上的，说说自己的看法吧。” “节流这方面，我向孙行长报告，你们就谈一下开源的情况吧，那就是怎么样增加银行的业务收入，尤其是开拓新的效益来源上，结合你们自己的情况谈一下，说错了不要紧，大胆说吧。” 肖科长看看我，我却不好开口，因为科长是公开任命的领导，我仅仅是人事科的工作人员，其他的啥也不是， 基本职务都没有呢。 肖科长很谨慎的说： “会计部门就是按部就班的那些事，开拓新业务，是上级部门的事情，没有文件我们怎么敢胡乱搞呢。” 呵，球踢回艾行长了。 “那不行，今天必须有自己的想法 ，而且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想法。不然你在业务部门就是混的吗？也就是让你看到平常漏掉的收入来源，如果及时迅速补上，不就是增加收入吗？” 肖科长想了想，说： “那就是空头支票罚款的问题了。老金也在会计科工作过，知道这些事。一些企业没有钱就乱开空头和远期支票，结果不断退票，真想罚的时候，说情的人多的是，罚不到账，弄的头疼。” 这个问题我倒是了解一些，这是比较普遍的现象。尤其是一些与行长以及其他部门的人关系比较好的国企部门，明明账上没有钱给客户，却开空头或远期支票糊弄人家，罚款的时候，又被行长与其他人员说情，根本罚不了，会计上只好听之任之，于是就下一次又出现，导致问题始终无法解决。 艾行长听了，感到很有兴趣，马上问： “如果完全照罚的话，一年能有多少罚款入账啊？” “这个事情没有统计过，大概能有个几十万吧。” 艾行长眼睛都发亮了，很高兴的说： “不错不错，这个漏洞一定要堵上，以后遇到这种情况你来找我，不用顾虑别的，你照罚就行。” 又看着我： “这种情况出现的原因，小金不也是会计部门的老会计了吗，你说说看为啥？” 看来，今天是不说话不行了。 第35章 财源广进 “这个空头支票问题，就像肖科长说的那样，确实存在，尤其是那些大型国企，仗着自己厉害，更拿开空头支票当是开玩笑似的，闹腾不止，经常出现，很明显可以看出是恶意的开票。” 肖科长见我支持他的观点 ，也忙着点头认可，因为在职场或者官场上的任何支持，都是有原因的，换来的最起码是当时或日后的互相支持，或利益交换。 艾行长点点头，说： “那就这样，先定下空头支票罚款这个问题，以后要严罚，不要放过任何企业。” 他又问了一句： “什么叫远期支票？怎么也要罚款？” 我不做声了，因为这是会计业务上的事情了，肖科长赶紧说： “就是不是当天或以后五天内付款，而是企业开具的签发付款期在五天之后日期的支票。” 艾行长明白了，“就是账上没有钱，却乱许愿的支票，也该罚的。” 肖科长很高兴，加上一句： “我说第二个事情。那就是中小企业的事情。他们企业虽然不是国营，规模也不很大 ，但是开现金汇票也很重要，现在的电汇、信汇、汇票所有企业，银行都可以开，但是更加方便的现金汇票，却仅限于国企，中小企业和集体个体都不许开，结果都让城信社把这个业务抢去了，咱们是不是也可以考虑一下。在人家账上有钱的情况下，应该平等对待吧。” 艾行长点点头，“这是个问题，不过这是上级规定，暂时不好说，得找孙行长与上头交涉才行。” “你看还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增加收入的事情？” 肖科长想了想，说： “就这些吧，我想起来再汇报。” 其实，会计上面临的主要问题是对公户减少的问题，因为各家银行的竞争，存款相对稳定的对公户，与中小企业户都成了竞争的主要对象。 有一些存款比较大的户头 ，就是内外人员勾连，我行的某些人员向其他银行提供客户存款信息，并且介绍到其他银行开户，自己却从中拿好处的现象。 这一点，肖科长很清楚， 我也很清楚，但是肖科长不提，我自然也不会提及的，毕竟那是人家的地盘。 艾行长将目光转向我，问道： “你也是业务部门出身，在上面以后也接触了不少社会现象，你看有什么可以增加收入的好办法？” 我有自己的观点， 但是说多少就是我的事情了，李再兴的悲剧提醒着我。 “我也没有什么好观点，艾行长高瞻远瞩，发现这个问题了，我们执行就是。” 艾行长很不高兴，说； “李娟刚才也是这么说的，叫我训了一顿，你怎么也可以这么说？她没有干过具体业务，还是有情可原的，你可是业务出身，不应该这么说吧。” 奥，李娟是为了这个不懂业务的事情而挨训。 她确实不该挨训的，因为她的工作就是行长们安排到行政部门，他也因此根本没有做过任何业务，那么，责任在行长们。 不过，我可不能过分示弱，否则就是重蹈覆辙了。 “既然艾行长这么说，我也就说一些自己的观点吧，不成熟的话，行长和肖科长可别笑话我。” 肖科长笑了，艾行长也笑了，肖科长开玩笑的说： “你是咱行里唯一的大学本科生，怎么会说外行话，太客气了。”肖科长的这句话话 ，其实我听的很不舒服 艾行长听到这话却没有笑，对我说： “说吧，直言不讳就行。” “刚才肖科长提到了现金汇票的问题，我想了想，艾行长也说了，这是关系到政策的事情，咱不好办。那么承兑汇票，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艾行长与肖科长都对我的话点了点头，然后，我接着说： “目前，难以开具的不仅是现金汇票，承兑汇票在中小企业面前也受限了。即使企业在我们这里没有贷款，而且存款很多，也无法开具承兑汇票，于是就出现了远期支票的问题。” “承兑汇票是以存款保证金为前提的，我们大可以开具承兑汇票，既可以收取大量保证金作为存款增加，增加开具承兑汇票的的手续费收入，同时又方便大量企业汇兑，上面应该不会反对。” 艾行长点了一下头： “嗯，值得研究，这个事值得研究。” 第36章 源头活水 “中小企业的确是个不能放弃的领域，可是他们都是乡镇和街道企业，按照风险控制，咱们行是不可以介入的啊。” 肖科长倒是很直接，说： “上面也没有直接禁止，只是一个风险控制，如果办理承兑汇票的保证金足够就行。而且，办理承兑只认保证金，不认企业的这一类那一类性质，应该是可以的，我看可以。现在，信贷科也要插手审批，他们根本不懂会计核算，也不懂企业存款流水情况，这很不合适。” 艾行长在本子上记了一下，看来是上心了，然后说： “这需要会计与信贷共同把关，日常存款归会计科把握与控制，承兑汇票开具由信贷科负责，是两个部门是必须联合运作的，中间不能出问题，信贷科进行把关还是必要的。” 肖科长很高兴，看来他达到了一部分目的 ，那就是会计部门终于可以进入掌握资金运作信贷业务，而不再是简单的结算部门了，虽然只是窥见金山的一角，但毕竟是一个突破口。 “好，这个建议非常好，有可操作性，而且安全系数也比较高，我记下了。” “继续说 ，看看还有什么增加收入的好办法。” 我想到了股份制的问题，那是金融单位的一个共同的新领域，而艾行长也根本没有介入过，更别说什么把握了。 但是，作为新业务 ，银行毕竟是要直接面对的，而且， 孙行长对此也有兴趣，那就说一下吧，哪怕是表面现象，也要做准备吧？！ “区政府要搞股份制改革，大批企业要发行股票，因此，银行可以帮助企业发行股票，发行股票的钱进入我行账户，我们借助自己的网点帮助企业发行股票和债券，还有承销收入 ，是一举多得的好事情。” 艾行长和肖科长都愣了一下，艾行长甚至直接停下笔看着我，眼神很疑惑的打量了起来。 看来， 他们对此都毫无准备，因为他们都没有介入过，甚至没有听说过这个绝对的新领域。 艾行长率先发问： “股份制可是受过批判的资、本主义的东西啊，会不会犯政、治错误？” “我看您那天给我的资料，上面是明确提倡的，而且是作为一个大趋势进行运作，已经是必然了。” 我不愿意，不会也不能说很多，就随手拿出他那天给我的资料说话，因为我很清楚，他没有看过那些装帧精美的资料，但是，确实是他亲手交给我的。 “嗯 ，这的确是一个事情，银行不可以让过这个机会。”艾行长没有任何的不适应，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很淡定的说。 看来，这就是领导应该具备的素质吧，处变不惊，任何时候都不落下风。 “这在银行是一个新领域，人才非常少，东华省的银行学校也没有这个课程，你说说你的具体看法吧。”艾行长在本子上写了几个字，然后抬头问我。 肖科长坐在一边，不置可否，看来，他对这个更加陌生，因此才一言不发。 “我的看法就是，企业发行股票，或者债券 ，必然有大量社会资金集中到来，而我们承销发行的话，发行股票或债券等的钱是必须要存在我们银行指定账户的，等发行完才划款给企业。” “企业不断发行股票，不断有企业发行股票，我们不就是占据一个源泉了吗？” 肖科长与艾行长的眼睛一亮，毕竟，这是一下子就可以增加几百万甚至更大的资金的方式。 对于靠资金利差运营的银行运营，会起到非常大的帮助作用 ，就像一个不断流的泉眼，会源源不断的流入，而不是流出。 “好事，你具体说说看。”艾行长又在笔记本上写下几行字，身子也靠前挺了一下，双手扣在一起，几乎全神贯注的样子。 第37章 三全其美 很显然，刘行长上午对艾行长的训斥，起到了作用，那就是强调效益，突出效益，反对内斗，与拉小圈子的思维方式，触动了他的内心。 “其实，我的了解也很浅，毕竟是一个新领域，股份制的目的那就是让企业变成大家共同投资的，不再是厂长或者其他任何某一个个人的企业。” “实际，就是企业实现大家参与经营，股份就是连接的桥梁。” “这样一来，就需要把企业的财产变成股份，由职工一起出钱购买，一起成为企业的所有者，一起群策群力的发展企业。” 肖科长听到这里，说： “我们就是把他们买股份的钱收到咱们这里，增加存款。是不是这个意思？” “对，我们就是抓住这个机会，在国企改制的过程中发展我们。” “那么，皇族的领导权到哪了？企业是皇族出钱，拨款创建的，给了职工，皇族的权力到哪里去了？还要不要皇族的领导，要不要忠于皇族呢？” 艾行长的话，看来是很正统的观点，也是他根本没有看那些资料的体现。 肖科长也说，“是啊，什么时候都要突出皇族的领导，离开皇族怎么可能，那不是走歪门邪道吗？真要那么做，我们宁可不要这些肮脏的存款 ，也要坚决向上举报资产流失的行为。” “不存在国有资产流失啊，因为是别人拿钱购买股份，增加企业资金，而且仅仅是一部分股份，咋是流失呢？还减少了我们的贷款，也就是降低了银行的风险，多好的事情啊。”我对肖科长说。 皇族的领导不假，但企业出来不是皇族自己出自己的钱建的，而是大众的钱，集中到皇族中，他们拿来建设，并且归他们领导与左右的企业。这是大多数人的误区，也是需要首先弄清楚的地方。 我不可以直接指出艾行长说法的不妥 但是对肖科长的说法指出不妥，其实就是让艾行长明白。 我笑了起来，半开玩笑的对肖科长说： “你也不是皇族的唯一代表吧，皇族自己也产钱啊，而且，这一次施行股份制，就是京都的皇族发来的通知，艾行长给我的资料里就有。是不是啊，艾行长？” 艾行长想不到我这么问他，出乎预料，但是他马上回应说： “我就是对这个事情拿不准，会不会持久呢？我的担心在于，要是一阵风的话，岂不是乱了套，后面就不可收拾，皇族的权威也就受损了吧。” 的确，会有许多人以这一点做文章，尤其是害怕失去自己对企业控制与左右能力的某些人，他们会咬住这一点不放的。 “我感觉不是这样，因为这是三全其美的事情。因此，不会是一阵风那样的形式主义，而是踏踏实实的做到最后。” “三全其美！？”艾行长点点头，“”说说看。” “第一，发行股票企业通过募股得到了资金，解决了最关键的资金问题。 “第二，职工持有企业股份，实现了真正的当家做主，不再是过去那种名义上当家做主，实际上是完全没有参与权的空头话术了。 “人民当家做主，企业是人民自己的，在过去相当时候不过就是口号，都是厂长一个人说了算，现在可以通过股份制，终于实现了这个目标。” “这倒是真的，过去是上级派来的企业领导一个人说了算，现在出钱的工人也可以参与了，非常有意思，也很新鲜。”肖科长很有感触的说。 “第三，企业对外发行一部分股份，可以吸收社会人士参与企业经营，通过股东大会集思广益，让社会人士，也就是他们成为了社会股东，这些成功人士就有机会享受国企改革的成果。 “参与企业的发展，是社会上好多人都想的，享受企业的效益，现在借助股份实现了，而且都可以说话了。”艾行长显得很高兴。 “更重要的，由于是好多家企业发行股票，所以，社会股东就有了发言权，他们可以选择好的企业进行投资，而坚决放弃效益差的企业，达到优胜劣汰的目的。” 艾行长点点头，对此表示赞许： “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让他们自己下海游泳最好，我最看不惯那些跑到银行求爷爷告奶奶要钱的可怜相，好像银行是他们家的，好像银行天生就欠国有企业的，就应该无偿支持他们的一切一样，就连吃喝拉撒都恨不得由银行包圆。 “他们根本不明白，银行的钱也不是银行自己的，是全社会的，银行不过是中间倒手一下。”艾行长很有感触的说。 然后对我说： “你觉得於陵股份制的前景会怎么样？” 我也不客气的说： “由于於陵由公私合营而成为国企的企业非常多，而且大部分都是国内很上规模的企业，因此，如果有一半企业发行股票的话，那么估计发行股票的量就会很大，募集的资金当然会很多，而且会多到我们无法想像的程度。 “那时候，我们银行的吸金作用就更加明显，因此，只要尽快抢过发行股票与企业债券的位置，我们行在於陵银行业中的位置会更加突出，再现银子市的辉煌并不远。” “这倒是真的，你嫂子五一的时候到且介市开会，顺便买回来一件真丝睡衣，本来是很高兴的事情，结果拆开一看，下面却标注着东华省於陵丝织一厂产，几千里弄回来却是是我们这里产的。闹了大笑话。” 艾行长很有感触。其实这类笑话，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了。 我介绍了股份制对于银行的好处，而且得到了艾行长与肖科长的肯定，感到有点得意。 其实 ，我更想说的是，就连理发店馄饨摊铁匠铺煮锅店炸油条的行业也被国营化了，为消灭一切个人欲望与权限的存在而不择手段，由官员而不是市场需求来统领的国企一统天下的局面，实际是毁了於陵几百年的工商业，而这些走不到市场的国企，也到了走投无路的程度。 现在的股份制改造，也给了於陵重振雄风的机会。 “那，银行是需要一个专业的部门专门做这些事情的，现在的所有科室，都没有这个功能的。” 艾行长想了想， 说。 第38章 业务决定人事 的确，目前银行的所有科室，都是没有履行这个职能的 ，因为发行股票募集资金的流程，横跨了现金 ，会计，储蓄乃至于保卫等各个领域，几乎是一个全能业务，这也是银行必须面对的一个新考验。 而承销哪个企业的股票或者债券，却又包括了信贷部门的部分参与。 肖科长沉默了一会，想了想，用指头敲着桌子，很有力量的说： “可以给我们做 ，结算都在我们这里进行，不就是再加上一个出纳就行嘛，因为都是现金购买，我们的主要任务就是保证结算方便迅速就行了，会计科完全可以担起来的。” 我感觉，会计科是对公结算部门，仅仅涉及一部分业务，独立承担难度不小。 “如果年末考核的时候，算我们部门的话，我们自己也可以从科里抽出并且培养几个出纳员。只要行里认可是我们的对公存款增加就行。” 艾行长把笔记本合上，笑着说： “你的想法，估计各个科室都会一样的想法，也都会这么认为，你也看到是肥肉了，人家也很聪明。 “这就要行里统一考虑，还要与孙行长一起研究后报市行才行呢，所以，今天，这个问题我们8是可以讨论，但却是没有办法定下来的。” 肖科长有点急，说： “现在完全可以定下来的，我们科确实可以全包的，不过只需要老金过来帮助指导一下就行，而且他是老会计了，我们这里的每个人他都都很熟，要是叫他过来当我副手更好，” 然后，他眼光扫向我，好像在征求我的意见。 面对人事安排，我可不敢说话，这是忌讳。而且，肖科长是领导，他应该很清楚这其中的道道，如此表示，与刚才说什么我是本科生一样，几乎就是直接让我难堪，或者必须作出拒绝的表态。 国企单位的一般人事安排方式，其实都是事先小范围商议，然后再一定范围内征求意见，最终才讨论决定，历来没有这么公开讨论，或者直接要人的。 我心中凛然，赶紧摆手，直接就说： “肖科长太抬举我了，我可不敢当，没有这个领导才能。你是老科长老干部了，啥业务不是精通的和鬼一样，俺可不敢插手你的业务。 “再说，这是全行的新业务，是市行和行里统一安排的事情，你这么好像不咋地，刚才艾行长也说了，这是需要行里统一部署才行的。” 艾行长本来眼神突然一沉，但是听到我说的话之后，很快变得轻松，有点如释重负的样子，点点头，轻声说： “小金说得对，这是需要全行统一安排的事情。肖科长的热情，敢于挑重担很好，不过，目前这个业务条件都不成熟，现在谈为时太早。” “至于具体人事安排，肖科长你也清楚，那是行长办公会的事情，我自己说了不算，你说了更不算指标。你要有真有什么建议，可以写个东西拿上来，明后天等孙行长上班后，在会上议一议。股票是新业务，人事安排上更要慎重从事。 “刚才小金说的很对，也很有道理，我看他的原则性就很强嘛。” 然后，他站起来，这是送客的节奏了。 肖科长站起来，还在说： “我的建议还希望行里考虑一下，建议应该没有错吧？” “没有人说你提建议有错，你这人怎么这么黏糊啊？” 艾行长已经很不高兴到有点烦了。 肖科长站起来，看着一起站起来准备离开的我，说“走吧，边走边聊”，我也就向艾行长告别了一下，和肖科长一起走了出来。 这种直接要人的做法，是将别人放在炉子上烤，貌似重视，实则有坑呢。 突然而来的机会往往也不是机会，这是职场与官场的必须知道。 第39章 空头支票 与肖科长前后走出办公室，他跟在我后面向我办公室走去。 其实， 我不愿意他到我办公室， 因为我担心性情怪异的李娟还在我那里没走，以她刚才哀哀怨怨的表情，肯定，她刚刚受到委屈后的满腹心思也会撒出来。 果然，李娟还在，而且是脱下高跟鞋的两只脚放在桌子上，仰躺在椅子上，后面倚靠着的，就是成排档案存放的铁皮柜。 看到我们进来，她连动也不动，指了一下沙发，说： “你们坐沙发聊吧，我感觉有点困，打个盹。” 这个季节，的确是有点困。 赵科长倒是一点不见外，表现也很有趣，接话茬说： “我给你冲杯浓茶，解乏吧。” 边说，边拿起李娟的茶杯，倒掉里面的茶根，换上新茶，拿起暖瓶冲上开水，放到李娟面前。 看起来，就像是长期很熟悉很默契的一对一样自然而然。 想起关于李娟的重重传闻，以及赵科长的那句醍醐灌顶一样的点化，越发感觉表面热忱或冷漠的李娟，其实很不一般。 我给自己也换上新茶 ，给肖科长也换上新茶，分别摆放在沙发中间的茶几上，然后坐下吹着自己茶杯里的泡沫，品闻着茶叶沁出的香味。 赵科长坐下，却先向着李娟发话： “怎么了，挨了才一顿训还没有反应过来吗？” 看来 ，才一会功夫，李娟挨艾行长训的消息就已经传开了，在小小的银行办公楼上，其实根本就什么话什么事情，其实都没有保密一说。 “可不，他让我谈开源节流到想法，我就说先裁上面的人，可是他竟然叫我到出纳科去锻炼半年，太欺负人了。报纸上还天天说减员增效，倒不让我说了。” 我一下明白了 ，原来如此。 艾行长就是出纳出身的，让李娟到他最熟悉的出纳业务的部门去锻炼，也许是将来有重用呢？ 肖科长说： “挺好啊，要不到我们科当副科长吧，我们刚好缺一个管出纳的人。” 肖科长又在许愿，不过这种场合的许愿，又有什么心思在呢？他是不是一向善于这种真假难辨的许愿？幸亏当时我及时表态不接受，不然艾行长会认为我俩在唱双簧。 “滚！”李娟被他逗笑，穿上鞋坐了起来对着肖科长哂道。 肖科长一点点也没有不高兴，用手指敲击着茶几边缘，反而是笑着说： “你喝了我给你冲的茶，我才能滚啊。” 我突然想到，会计出纳都是营业室的，将来合二为一也是可能的，肖科长是不是也有这个想法，那就是合成为他任主要领导的营业室或营业部这一个部门呢？ “你们笑呵呵的出来，是没有挨训吧？” “当然没有，艾行长还表扬老金了呢，这不过来讨论一下这些事。” 行长的什么事就像说着玩一样，表面看来毫无心机的样子，但是，单独谈到我，是不是就可以单独理解了？ “你们两个都真是高手，我就是个挑头的受气包，你们是摘果子、捡便宜的。”李娟似乎感到莫名的委屈，“请客吧，安抚一下我受伤的心。” “好啊，肖科长肯定请客，他这不就是专程来请你的嘛。”我也笑着说。 李娟很诧异的看了我一眼，“你们合伙欺负我啊？” “现在我不是找你商量事情嘛，等我们商量好了，晚上我肯定请。”肖科长很正经的说了一句。 李娟感觉不是开玩笑，就又坐下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浓茶，“你说吧，我听听有这嘴里没有象牙吐出来。” 自然，这是在拐着弯骂肖科长呢。 肖科长不以为然，“你叔叔厂里空头支票的事情，你看怎么弄啊？” 李娟一听急了，“怎么弄？不是早就和你说好了吗，你们不能罚的”。 李娟叔叔家开的是一个牛仔服装厂，为於陵着名的牛仔布厂——於陵蓝鸥染织厂做配套的，采购染织厂的面料，专门生产出口的牛仔布服装，这个我很清楚，出现空头支票也很经常，只是大多都是不罚款的。 蓝鸥染织厂是九州第一，全亚洲最大，世界排名第二的牛仔布生产厂家，在全国开设多个分厂，蓝鸥牛仔服装的生产规模也很可以，“蓝鸥牛仔、翩翩世界”的广告词风靡九州，能与蓝鸥搭上协作关系，那可是抱住了一个金饭碗。 “刚才艾行长可是说了，以后不管哪个厂出现空头支票都必须罚款，你这么难为我，那是要看我怎么办合适吧？” 刚刚商议出来的事情，八字还没一撇，肖科长就拿出来说话，看来是反过来将了李娟一军。 “我怎么没有听说？”李娟愣了一下。 “是真的，刚刚讨论确定的。”我跟上一句。 “啊” ，李娟惊了一下。 第40章 拖延付款 肖科长又加上一句，表示事态的严重性： “专柜上开的罚款单就在我桌上呢，我签上字就马上罚。” 会计专柜收了空头支票后，可以迅速开具特种转账发票，按照票面金额的一定比例到企业账户进行直接扣除，即“罚款”，然后才在回单柜放置凭证来告知企业。这就是正常的业务流程。 其实 ，告知科长与否，是不重要的，科长签字与否也不重要，但是如果金额过大，如果一次性罚款超过十万的，那是必须要告知科长签字的，以防止影响与企业的关系。 这一次的罚款额，估计小不了。 李娟显然明白，她随手抓起桌上电话拨出去，可接连几个没人接听，她随即拨打了传呼台，留了“速回电话”的信息。 等回电的功夫，她转头对我说： “你看肖科长是不是小题大做，本来放放手就过去的事情，就是存心要我叔叔出血吧。” 这事 ，应该问在座的肖科长 ，怎么问我呢！不过，这一回他既然单独过来谈这个 事情，应该不是请客那么简单吧。 但是，热闹一定是要凑的，还要加把火才够味。 “嗯，估计这一次就是针对你叔叔公司的，你看 ，他也没有找别人啊，是不是啊肖科长？” “对啊，今天艾行长已经作出决定，我也不敢表态， 就看李科长怎么弄吧。面对行长的权限，我没有办法了。” 我感觉肖科长话里有话，李娟也应该感觉出话里有话来了，因为肖科长此行应该是不止针对她叔叔公司的这件事情，而是另有谋划在内。 “要不，你去直接找艾行长吧，他才有权力停止罚款。” “废话！”李娟有些怒不可遏。 说话间，桌上的电话响了，李娟马上接起电话。 果然电话是他叔叔回拨过来的。 电话里的声音不大，我们听不到什么，也就听李娟说着“嗯”的声音。 接完电话，李娟对肖科长说： “资金已经到位，马上可以来一张新支票，让企业再存一次就行，好不好？晚上他要请客，你看怎么样啊肖科长？” “可是支票已经过期，罚单也开了，你看现在怎么弄合适？”肖科长依旧是不依不饶，毫不让步的样子。 “要不，你让你叔叔过来与肖科长接洽一下，对对情况看怎么样？肖科长你看这么办合适不呢？”我赶紧打圆场。 李娟也望着肖科长，等他表态。 估计李娟不愿意去找艾行长，因为刚刚施行的新办法，等于是三把火之一，当面找是不会有好结果的，而且，刚刚李娟被艾行长训斥，肯定不行。 肖科长低头想了想，然后说： “好吧，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反正晚上有饭吃。”他喝了一口水慢慢说。 看来，事情有转机，李娟很不高兴的拿起电话，打了个传呼，留言“速到我办公室”，然后挂机。 她对肖科长说： “我叔叔是农村的，没有啥出路，好不容易弄个小厂，靠我联系上蓝鸥的关系，才做上一点点小生意。也怪蓝鸥，本来昨天到账的钱拖着不给，才开了这么个支付人家企业的支票，结果就空头了。这么一罚，一年里挣的钱就打水漂了，还有工人工资没给呢。” 看来，李娟与蓝鸥的关系也非同一般。 我这才明白缘由，是蓝鸥拖延付款才导致的空头，而不是李娟叔叔故意开票欺骗企业的。 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不假 ，可是另一个关键也是存在的，那就是“背靠大树好挨打”，如果一点点关系处理不好，就是一个坑。 这几年，蓝鸥搞技术改造，又是上剑杆织机，又是喷气织机，又是上自营热电厂，投资很大，处处花钱，资金周转很难，资金晚一些到账也是正常的。 不过，给关联客户造成损失，那就不好了，也影响企业信誉，更会给企业造成经济损失。 肖科长说： “虽然是蓝鸥拖延的问题，可支票不是人家开的，也不能罚人家啊，要不我们找蓝鸥做做工作，让他以后不再找你叔叔的麻烦也行。” 这很显然是话中有话，工作的目标转向蓝鸥了，后面肯定有事要盘算。 第41章 解决了 李娟也听出味了，问肖科长： “这是好事情，我们就一起帮我叔叔一下，他以后成功是不会忘了你的。你看怎么帮？” 官场或者职场上流行的这句“不会忘了你”的话，都知道这其实是愚弄天真活泼孩童的话 ，也是彼此间最容易忘记的许愿话语 ，有点成人头脑的任何人都不会拿这话当正事看。 “蓝鸥不是缺资金导致的拖延支付吗，我们可以一起找艾行长一下，让他帮助协调一笔贷款，这样蓝鸥厂里就解决问题了。你叔叔的业务以后不但不会被我罚款，还会继续支持 ，而且越做越大的。你看怎么样？” 除了刚刚得知李娟与蓝鸥的关系不错，而肖科长与蓝鸥的关系很好我是早就知道的，因为他的小姨子就在蓝鸥财务上干出纳工作，几乎天天跑银行，这也是会计科与行里好多人都知道的事情。 想不到，他要利用这个支票的事情做文章，为自己小姨子上位做点事情。难怪他可以当上科长，而且在社会上也交际广泛，脑子活络，会用一切手段为自己谋事是根本，李娟那一句哄孩子的话，果真没有被当真。 可是，为什么要找李娟呢？她又不在信贷科工作 ，没有这个审批权限的。 李娟倒也不含糊，她直接说： “那也得等孙行长上班，以及艾行长情绪好了以后才行。” “那不要紧，估计一个月时间还是允许的，慢慢来就行。” 肖科长说的很轻松。 确实也是如此，一笔正常贷款大约一个月左右是可以审批下来的，以蓝鸥的经济地位与行业位置，尤其是与银行的关系，问题不大。 说话间，外面传来了敲门声，我喊了一声“请进”，果然是李娟的叔叔。 这是胖乎乎的一个中年人，虽然全身衣着一身牛仔服装，敞着前怀，腿上还有泥浆的痕迹，但是步履沉稳，没有慌乱的迹象，一看就是朴朴素素，头脑灵活很有生机的农村企业家。 “小娟，怎么回事？”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会计科肖科长，这是我科里的同事老金。这是我叔叔李树义。”李娟很热情的首先互相向大家介绍了一下。 我们站起来与李树义握手，然后请他坐在了我的办公桌前，冲上茶水。 “这不是你那张支票的事情吗，我找肖科长来商量一下。” “奥，对不起了肖科长，小娟给你找麻烦了，您多费心。” 肖科长马上回答： “没有事，已经解决了，暂时不罚，不过以后可不要再出现了。” 刚才还纠结的肖科长变脸很快，看来很会做戏，表演的很足。 “都怪蓝鸥，它答应前天给我钱的，结果今天才到账， 这不就落到了一天的空档里面，才出了这档子事。真是麻烦。” “刚才，和李科长商量了一下，以后我们一起努力，不让蓝鸥拖延付款，而且还要与蓝鸥现金结算，每一笔都不拖延。你看行不行？” 以肖科长，以及他小姨子在蓝鸥财务科工作的背景以及与银行的关系，要做到这一点确实不难。 李树义听到这话，几乎是喜出望外，高兴的只点头，连声说“好好好”，然后站起来给肖科长倒满茶杯，说： “谢谢肖科长给我办了这么好的事情，你看有啥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李娟在一边看着肖科长，因为不可能天上掉馅饼，刚才他还使劲推托，现在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肯定有事情要办，而且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既然李厂长这么爽快，我也就直接说了。是这样，我舅子那里最近办了个厂，需要五万块钱启动资金，我想从你这里借一下，一年就还你，你看怎么样？别为难啊，为难就算了。” 李树义毫不犹豫，就连这家企业是干嘛的都没有问，马上答应下来： “这个罚款都免了，那可是救我一命。以后与蓝鸥现金结算，那可是帮了我天大的忙，没有问题。现在用的话，我让出纳送过来”，说着就摸起来电话要打。 肖科长连忙按下按键，说 ： “不用，我让他去厂里找你就行，具体条件你们协商着谈。” “那好，我晚上请客，就到於陵饭店吃烤鸭，顺便认识一下你的内弟。” “好，就这样定了，晚上我们一起过去凑凑， 热闹一下，可就麻烦你了。” “你们帮我这么大忙，这点小事不是应该的嘛。”李树义哈哈笑着说。 事情出现逆转，我也想不到， 但是，背后的事情，他是不知道的，这种利益交换，比会计科那些人弄的人为“错账”不知道高出多少倍。 不得不佩服肖科长的圆滑与智慧。 什么叫人情，人情就是利益，有利益在才有人情在，没有利益的人情是不存在的。 第42章 酱瓜不错 利益交换是彼此取得成功的捷径，真想不到被柜员多多诟病的肖科长却深谙此道，既顾及了李娟的利益，又给小姨子多了功劳，还给李树义和自己小舅子解决了资金问题，这是一举几得呢？ 其实，这个事情本来不难解决，毕竟刚刚经过艾行长同意的事情，根本没有传达下去，在科里，也就是肖科长自己与李娟合作解决，完全不存在任何困难。 但是，借助李娟的关系，与肖科长的借力打力，事情走了另一条不同的轨迹才得以解决。 这就是时间差与拿捏度的问题，尤其是李娟刚刚挨训，情绪正低落，恰好恰好啊。 看事情基本解决，李树义看看表，说： “五点了，你们该下班了，我们一起走吧。” 此时的肖科长与之前迥若两人，对李树义就像对自家人或者好朋友说话一样，丝毫没有之前与李娟说话那种几乎剑拔弩张的口气，他对李树义说： “我和你一块下去吧，我们行里是五点半下班，还不到点。” 说话间，二人高高兴兴的前后出门，李娟站起来送他们出去，随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我倒掉他们留下的茶根，刷洗干净茶杯后坐到办公桌前，继续翻看起上午开会的资料来。 比较之下，还是股份制更加让我感兴趣，这是一个经济大势，而且还是京都来人直接抓的事情。 正看着，bp机响了一声，我看看，原来是老婆发来的文字信息，嘱咐我买咸菜回家。 真的，要不是信息提示，我都几乎忘干净了。 赶紧先买上吧，免得一会又忘记。 走到一楼正要走出去的时候，忽然听到隔壁会计科营业室里面拉动桌椅的嘈杂声音，以及吵吵闹闹的人声。 尤其是女柜员的声音，开口就像打架，更加直冲云霄，显得格外刺耳。 我探头看了一下，原来是肖科长在指挥专柜人员重新调整人员，也就是除了联行以外的其他柜组，人员再度调整。 我明白，这是为了防止专柜人员与企业过于熟悉而进行一些违章操作，而经常进行的人员调整步骤措施之一。 按照业务，专柜分为集体企业柜组，国营企业柜组，综合柜组 ，联行柜组等。 其中，企业柜组又分为国营工业，国营商业，集体工商业等柜组，这也是会计科的重点柜组，是面向企业进行结算服务的。 集体企业柜组也是经常出现莫名其妙串账的柜组，其实就是记账与审核串通，用故意记错账的方式，为自己熟悉尤其是信得过的企业进行资金支持，事后收取相当金额的好处费。而经常调整柜组，也是尽量减少“记错账”的有效物理方式之一。 所以，看到这个显得有些纷乱的场面也就见怪不怪，心里笑了笑，继续向前走。 信芳园酱菜铺在银行大门的左侧平房，远远就闻到了酱菜的天然香味。 刚刚走进去，迎面却遇到了正要走出来的信贷科鲍科长，他也是来买酱菜的。 “买的啥啊，鲍科长？”我与他打招呼。 “酱瓜。你要买啥？” “一样的，酱瓜。” “奥，一样，一起挑吧。” 他又随我回到店里面跟我挑选，我们边选边聊。 酱瓜，又叫酱甜瓜，是将还不十分成熟的甜瓜l剖开一个口子，里面放上各种切碎的腌制材料，封好口后一起腌制，最后进行特殊的酱制程序，时间越长味道越好，味道极其鲜美，是信芳园最受欢迎的酱菜之一。 我挑选了两个半大的酱瓜，然后和鲍科长一起回办公楼。 鲍科长是於陵当地人，从高中毕业就进行，历经出纳员、储蓄员、会计、计划等各个部门，由于几乎全能的业务能力，最后由孙行长亲自提名担任了信贷科长，在艾行长从群山调来担任二把手之前，曾经是普遍公认的孙行长接班人。 因此，他对於陵的工商业历史，以及当地各家企业的各方面情况，都熟悉到了走夜路不必打灯的程度。 聊了一会酱菜话题，我想到了肖科长要与李娟一起为蓝鸥牛仔布厂申请贷款的事情，就想了解一下当下蓝鸥的情况。 第43章 连环套 “看你脸上不发红，中午没喝酒，鲍科长是不是今天没有到企业转转蹭酒啊？” 一般来说我，信贷科的信贷员都是中午喝的红彤彤的脸蛋上班，而且最多就是临下班点个卯就算上班，别的科室的人也认为是正常现象了。 鲍科长淡淡一笑，说： “今天还真是出去到企业了，上午就到蓝鸥去过，看了他们的剑杆织机安装情况，中午就回来了 ，没有在厂里吃饭。” “为啥，太可惜了。”我为他没有喝点免费小酒可惜。 “没啥 ，左厂长在车间忙着在指挥安装，几个副厂长也都靠一线上去了，除了财务上还有人值班，咱咋还好意思吃饭。” 这也是鲍科长的好处，在行里慢声细语，在业务上很关心与体贴企业，所以有很好的口碑，并因此得到了他们的普遍信任。 “看来，他们不缺钱，所以就干脆不请你们了。” “可不是那么回事。他们的口子开的太多了，缺钱缺的要命，左厂长都说恨不能汗珠变成钱，然后把每一分钱掰成四分钱花呢，那你说他们缺钱不。” 难怪拖延付给李树义货款，也难怪肖科长要与李娟为蓝鸥跑贷款，原来如此。 “开口子那么多，销路行吗？可别弄的摊子大，白忙活。”这也是普遍的现象，那就是多铺摊子多贷款，最后不了了之。 “不是那么回事，他们的订单多到干不出来，现在到了四处找人代加工的程度。剑杆织机那么急着上 ，就是让订货单愁的。” 说话间，已经到了一楼楼梯口，仍然可以听到会计科里面轰轰隆隆挪动桌椅的声音， 看来调岗还没有结束。 鲍科长看了看里面，说： “小肖真能折腾，又一次调岗，明天不知道找谁交办信贷单据了。” “不这么弄也不行，柜员如果长期和一类企业打交道，容易出问题。” 鲍科长看了我一下，点点头： “会计科的大部分人员都是走关系进来的，谁也不服谁，小肖是一个也不敢得罪，就只好玩竖的了，没有办法的办法。” 这是实话，其他银行行长的子女，顶替进银行的老干部的子女，还有区里甚至其他某些部门内各级领导的孩子，比比皆是啊： “是这么回事，他们的胆子和脾气一样大，背景也不比肖科长差，他根本不敢得罪他们，就连一句高声的话都不敢说。” 我想起了他刚刚与李树义商量的事情，会计科的柜员要借助违规的串账偷偷照顾自己朋友，科长却可以在背后潇洒的进行利益交换。 “是啊，放到谁身上也是没有办法的。嗯，今天下午肖科长到你那里搞什么鬼，他可是一般不和你们打交道啊。” 想不到，鲍科长也很关心这件事，难怪赵科长要我与李娟保持距离，就是担心距离上的敏感性。 “奥，是李娟叔叔厂里出了一个空头，肖科长来找她商量看罚款不。” “嗯，是李树义那个厂吧，就这事啊，我也听说了，据说金额还不小。” 我内心凛了一下，上午是鲍科长蓝鸥，下午肖科长就去找李娟商量弄贷款的事情，应该不是巧合。 “信贷科对这事也很熟悉，倒是叫我应该好好想想了。”我开玩笑的说。 “其实，这件事蓝鸥财务上都知道，这是小肖的小姨子自己搞的事情，就是她给李树义下了个套，故意弄的。” 这倒让我大吃一惊，这个单位的一个小小的财务科出纳，胆子也忒大了些，甚至可以说是完全违背财务制度，常规来说会受到处分的。 一个名词闪过： 连环套 其实，非常简单，那就是肖科长肯定要借此要达到一个目的吧，可是这个目的是什么，猜不出来，难道那五万块钱还不够吗？ “也太出格了吧！” “看起来你是真不知道内情，这里头是有文章的。” 第44章 套中套 鲍科长不愧是见过世面的人，虽然仅仅是科长，却从我眼神看出我的疑虑，不愧是老江湖，什么都可以看的很透彻的样子。 “甭想了，真情告诉你吧，背后是左厂长安排的，财务出纳就是执行者，目的就是让李娟自愿给蓝鸥帮忙，而不是添堵。” 左厂长这人我是见过的，那就是一个黑乎乎的中年人。 他与我们在一起喝酒很豪爽，举止也很l朴实，可以说就是普普通通一个人。 如果不是西服皮鞋的装扮，如果他穿上工作服站在工人队伍里，根本就看不出他是个几千人国营大厂的厂长。 就是这么平凡的一个人，咋会想起下套一个小小的李娟这么阴的事情，而且据说李娟和蓝鸥的关系也不错的？ 不过， 借此让李娟给蓝鸥帮忙，又算不上什么阴，而是计谋了。 “里面的水深着呢，你可是想不到吧？”鲍科长很自豪的对我说。 “的确想不到，太出乎预料了，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边走边聊的说话之间，我的办公室到了，就客气的随口说了一声“进来坐坐吧”，而鲍科长真的就毫不犹豫的进来了。 我要给他冲茶 ，他摆摆手拒绝了。 我感兴趣的是这件事究竟咋的内幕！ 我也坐在沙发上，与鲍科长毗邻而坐，然后，拿出茶几下的瓜子，一起分享。 “你也和李树义很熟吗？”我问。 “吃过两次饭，而且是艾行长吩咐我参加的。就是在李树义与蓝鸥牵线联系的安排上，那次吃饭是李娟组织的。” 看来，李娟、李树义与蓝鸥的关系，还是鲍科长搭线的呢，而背后的艾行长怎么这么掺和进去了？ “当时，李树义与别的厂合作亏了，而且赔的一塌糊糊，就找李娟帮忙和蓝鸥搭线，可是李娟没有干过业务，她也与蓝鸥根本不熟啊，她就找了艾行长，再通过我和蓝鸥联系业务。 “之后，李树义和左厂长直接见面，请左厂长吃饭，李娟也和他们在一起。” “李娟能量不小，竟然能搬动艾行长，确实厉害。可是，咋又出了蓝鸥戏弄李娟叔叔搞空头的事情，就有些奇怪了。” 当然，我是没有提到李树义要与肖科长合作的事，因为应该是肖科长顺水推舟出来的结果吧，更不能直接说李娟被肖科长设套的事情。 “这还不简单嘛，蓝鸥目前大量做技改工程，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可是李娟通过艾行长起了一个很不好的作用，于是就找借口报复她叔叔。” “一批急用的材料，蓝鸥需要一笔短期贷款快速交付保证到货，可是我们根据蓝鸥申请报上去的同意贷款材料被艾行长否了，理由是资金紧张。” “这件事背后是李娟推动的，她想从蓝鸥给她叔叔弄紧俏货，被蓝鸥拒绝，于是就通过艾行长否了贷款。” “雪中送炭的事情应该多做才好，这种断人财路的事情确实容易叫人嫉恨。”我感觉艾行长的做法确实欠妥。 “左厂长急的要命，于是就找关联厂家联系，让他们帮忙筹集一下资金。结果，到场的二十家关系户中，只有李树义一家表示了拒绝，老左当时没有说啥，可是他真的就此真的记住了这个企业这个人，于是也就有了后面的事情。” 我想象不出外表憨厚的李树义怎么会这么做，他不会不知道不伸出援手的后果，更加会清楚伸出援手得到的回报，但是我估计是真的有困难，而李娟看热闹的作用也不能小觑。 嗯，看来这件事非常让左厂长伤心，因为雪中送炭之恩他会记住，但是拒绝伸出援手的仇他会记得更清楚，李树义后面是李娟的背景他也非常清楚，但是，搞出一个事情整一下李树义后面的李娟一下也就是很必然的了 。 第45章 商界奇才 李娟其实被设套，李树义也是被设套，左厂长也是被设套了，这就是商场，这就是社会。 李娟为什么要阻止她叔叔支持蓝鸥呢？她又为什么要阻止蓝鸥的短期贷款，又是以什么做筹码让艾行长亲自出马支持李树义和阻止贷款呢？ “你看到这几天李娟几乎天天穿的鞋了吗！”老鲍靠近我，几乎是耳语的说道。 “咋会看不见，我的耳朵边天天响着她敲打水泥地的声音呢，高的都快扭断脚腕了。”听到敲击水泥地的声音，就知道是李娟走过，这是定律。 “那么你知道这双高跟鞋是从哪里来的吗？”他的声音更小，靠近我也更近了。 “那是艾行长前些天陪同棉纺厂厂长到香江考察的时候，专门买给李娟的，一千多呢，棉纺厂报销的。” 怪不得在行里看不到第二个女的穿这样的鞋，在於陵的大街上也从来没有看到过第二双这样的鞋子，原来是香江的产品，也就难怪了，那么，赵科长提醒我注意与李娟距离的事情，也就完全明白了。 这就是说 ，肖、李达成交换才说定的那个贷款，只要李娟一句话就可以恢复的，这一点估计肖科长也应该从他小姨子那里知道了。 “左厂长不是简单人物啊，这么高深的商场妙计，弹指一挥就完成了，真是一个高明的企业家。”我真的是发自内心的感叹。 那么，今天晚上的酒局，其实就是一个过场，李树义肖科长李娟斗不过是左厂长手上的棋子而已。 因为，这一件事的相比之下，艾行长肖科长乃至李娟，都完全不是左厂长的对手。 说话间，李娟进来了，看到鲍科长在，很惊奇，说： “你这财神爷咋跑来了？” 老鲍拿起茶几上的酱瓜，晃了晃，笑着说： “在和老金一起讨论酱瓜的事情，看做酒肴合适不。” 李娟拿过去看了看，因为她也很了解酱瓜的优劣，然后闻了闻，说： “你这个不错，至少三年了，够味 。” 老鲍很高兴的说： “这是当然，不了解酱瓜和烧饼，算不上真正的於陵人。这可不是吹的。” 这一点我也赞同，因为这是周村很重要的的特产，老一辈的於陵人都是行家里手。 “晚上出去吃饭 ，老鲍也一起走吧。”李娟对我说，顺带着很礼貌的捎带着喊了老鲍一下。 这是礼貌，也是随机应变。 老鲍问都有谁，李娟也如此这般的说了一下，老鲍却对李娟说： “刚刚和小金约定，今晚上一起聚一下，他也不去了，我们两个一起出去玩，吃酱瓜喝啤酒。” 我觉得鲍科长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找我才这么说，而且今晚的聚会谈论什么话题都清楚，尤其是有点忌惮李娟与艾行长的关系了，也就于是借坡下驴，对李娟说： “是啊，今晚我就不过去了，要和鲍科长一起出去的。真没有想到，事情会这么仓促变化，不好意思嗯。” 银行的这种酒局机会很多，临时有变化这种情况也是司空见惯，李娟就点了一下头，说： “那好吧，以后可别说我不喊你。” “代我向李叔叔道歉，就说对不起了，下一次，我一定做东请他。” 李娟再次点了下头，然后说“小工资，还请的起客”，然后哒哒哒的迈步走了出去。 “老鲍，有啥事啊，你怎么这么乱点鸳鸯谱啊？” “是今晚蓝鸥那边请客，谈点事情。我介绍了你是咱单位的大学生，左厂长就让我喊你一起过去说话。” 奥，这是一个机会。 这是因为，蓝鸥迅速扩张而且有很好效益，就是因为有左厂长这么一个顶尖的经商奇才支撑。 他请客，焉能不去？ 第46章 约见左厂长 从明末开始发展，甚至是突飞猛进发展的於陵，几百年间工商业奇才不断出现，丝绸业以及与之相关的产业中出现的最多，但是其它行业中也不少，尤其是那些大量白手起家而成为驰名中外的工商业人物 ，比比皆是。 我刚刚买到酱瓜的於陵信芳园，它的创始人就是一位这样白手起家，充满工商智慧的传奇人物。 他是道光年间的人，自幼就在於陵大街的丝绸商家门前，推着小车走街串巷倒卖酱菜。在长期经营中，他逐步得知了其中的生产门道与奥妙，就尝试生产酱菜，而家人与邻居品尝后一致道好，于是就开始售卖自己做的酱菜。 由于配料讲究，选材地道，因而味道更加可口，因而於陵各个商家纷纷定制它生产的各类产品做佐餐之用。 遇到逢年过节，机房的工人们也都带点酱菜回家佐餐，来自不同地方的他们提出适应自己家乡口味的要求，结果在工艺不断改进之下，品种越来越丰富，产业规模也越来越大，资金积累也在产业逐步扩张的时间内迅速完成。 几十年时间里，他的产业慢慢发展到自己生产各类调制酱菜的原料，例如酱油、醋面酱等，尤其是小米醋与原本作为佐料小米酒的发明与广泛大量生产，更是辐射到了东华省与周边省区，大大提高了信芳园的知名度与产品种类。 然后，他就在於陵购置了房产，实现了於陵企业普遍的前店后厂生产模式。 在数代人的共同发展推动之下，他的家族富也因为酱菜业发展而甲一方，已经成为於陵乃至东华省着名的商业家族，家族产业的信芳园也成为九州着名的酱堂。早在清末民国时期，信芳园的各类产品就已经远销国内与欧美国家，一时蔚为大观。 到公私合营的时候， 分号遍及遍及全国十几个城市，只是由于实施落地合营的方式，各地分号以不同名义融入当地。所以，只有於陵的总部落到本地，而名号一直不衰。 所以，作为於陵人的我，当从鲍科长那里了解了左厂长巧设连环套戏弄银行巧解危局之后 ，我不但没有感到他对银行戏弄的屈辱，反而对他的商业才华十分敬佩 。 因为在商言商，没有商业才华，怎么可能驰骋疆场？ 毕竟，胜者为王。 想起鲍科长的话，忽然想到一件事， 马上问： “你不会是戏弄我吧？” 我有点疑虑的问老鲍，因为毕竟事情来的突然，而且之前我没有参加信贷科参与的这样场合过。 “当然不是。原本我是想过几天再和你联系的，不过今天恰巧遇到了你，恰好晚上他们有活动，所以就提前约你了。” “奥，我这么突然造访蓝鸥，合适吗？再说，还要把酱菜带回家呢。” “没事，我马上打电话给他，让他们派车来接我们。酱菜更简单，让他们开车带你送到家里就行。” 既然如此 ，那就改变计划吧，也好深入了解一下左厂长这个在我心目中曾经平淡无奇的商界奇人。 老鲍顺手拿起电话，说了几句话之后放下电话，然后对我说： “他主要是问问一些最新的金融知识，而且他对历史方面非常感兴趣 ，特别是於陵的经济历史 ，你在这个方面多多考虑一下就行。” “这没问题，只要不是特别刁钻的冷僻东西，都问题不大。” 老鲍笑了笑，然后拿着他刚买的酱瓜推门出去 ，我也收拾一下东西，准备与老鲍一起出去蹭场合。 这时 ，行里已经下班，办公室都已经关闭，走廊上空无一人，四周一片寂静。 我想了想今天经历的事情，尤其是参加区里的会议，听到枢密院杜主任等的讲话，与李瑜薇的交往，更是对股份制，尤其是於陵股份制发展与在九州经济领域的地位与影响力，有了相当深刻的了解，而开山者李中兴的遭遇，更是让人喟叹不已。 左厂长作为老於陵人，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的祖上肯定也是经商的，他对于古老工商业於陵的经济领域应该有相当深刻的经验与体会。 对，再看一下那本年鉴吧，尤其是股份制的方面，只有不断充电才能提供前进的强劲动力。 头上的电扇在嗡嗡的响着，我却安心的阅读着不被行长们观看的金融书籍，这种安静学东西的机会实在难得。 第47章 芙蓉花盛开 过了大约半小时时间，老鲍打电话到我办公室，喊了我一声： “走吧， 车来了。” 我提起酱瓜，走到隔壁不远的信贷科喊着鲍科长一起下楼。他正在收拾资料 ，原来他也是趁机多看点东西，这让我感到特别亲切。 也许是做过教师的缘故，除了学会对人对事比较蠢外，倒是对于喜欢孜孜不倦学知识的人， 有一种天生的亲近感，所以， 鲍科长抽空阅读资料的做法，很是让人高兴。 “走吧，我可是没有看见车，得等你带着我出去。” “车就停在银行对面那棵大芙蓉树下面，你没注意吧。” “奥，真没注意。” 我们关好门走下楼，路过会计科的时候，发现他们也没有下班 ，还有几个女柜员正在与肖科长吵吵着，但是声音小多了。 估计是为了再次拆分柜组的事情，因为这是几个接柜的与肖科长吵吵，而接柜员是事实上的柜组长，负责与企业直接打交道。 果然，车就停在对面的那棵大芙蓉树下，是一辆绿色的212。 位于鱼店街与下沟路口的这棵芙蓉树，很显然比路边的其他芙蓉树更有沧桑感，足有合抱粗细，虽然外皮伤痕累累，斑斑驳驳，印证了上百年历史的经历，却依旧枝叶繁茂。 从清末开始，於陵的各家商户开始广泛种植芙蓉树，据说是取它的树形与花朵有聚财之意。 的确，芙蓉树的树叶虽然修长，但是长的非常含蓄，该收缩的时候收缩，该散开的季节散开，没有某些树木那样永远享受被风吹得啪啪作响的招摇，与四处散枝的大力张扬，而是伸缩有度，无过，无不及。 它的花朵是遮风避雨的伞状样子，更是有适宜的阳光才盛开，遇到阴冷的夜晚与乌云密布的阴天就很自如的收缩起来，恰似很知道人事冷暖而进退的处事哲学，与於陵大小商家向来的低调而热烈的风格形成绝配。 它的花逢夏日盛开，香气四溢。 它的花虽然繁荣，但没有浓艳到妖媚的程度，花香散布虽然广，但也没有浓郁到令人头晕目眩，也没有散淡到默默无闻，而是恰到好处的在适当范围均匀散布，让你看得见，闻得见，可是用手却触摸不着，它是那样的让你着迷，让你心醉，让你神清气爽，让你为之倾倒。 这是芙蓉树的魅力，也是於陵这座古老工商业城市的魅力。 难怪，枢密院的杜主任下车伊始就对於陵成片的芙蓉树情有独钟，称赞有加，那是对芙蓉树的礼赞， 也是对於陵数百年工商业历史与独特文化传统的真心礼赞。 走到芙蓉树下，司机打开车门，老鲍到副驾驶座位置就坐，我则在后排坐下。 司机很热情的问我，将右手伸过来：： “你就是金老师吧？” 我回答说是，然后热情的和他握手。 “左厂长专门嘱咐，让我一定带好你，说你是银行的大学历史系本科毕业，是真正的人才啊。” 我哈哈一笑，对他说： “左厂长过誉了，我在人事科工作，以后如果能多多得到左厂长指导，很荣幸。” “客气了，人家左厂长可是很忙，他在听说我请到了你以后，才专门抽空参加今晚活动的，他可是一般很少参加这种吃吃喝喝活动的。”鲍科长插话。 司机也跟上一句： “是的，你看鲍科长都这么说，这可是事实，他真是没有参加过几次鲍科长他们的活动，最多就是让财务科参加。” “哎呀呀， 你们联手，是要存心不让我去了吧，你看这是什么架势啊？！”我笑着说。 我们都笑了，然后司机一脚油门，212向前启动了起来。 先到家里想把酱瓜放下，楼下恰好遇到洪萍下班接孩子回来，自行车后座上还带着刚刚接回来的我家姑娘金凤。 姑娘看见我从车上下来，就高兴的喊着“爸爸”，马上从座位上站起来，张开双手要我抱。 我怕车子歪倒，赶紧伸手抱过姑娘，又随手把酱瓜递给洪萍，她接过去，问我： “今晚又要赴宴去，不在家吃饭了？” “是啊，到蓝鸥参加一个活动，不会很晚的。” 女儿金凤用手挠着我的下巴，说： “少喝酒，早点回来，回来晚了，就把你关到外头不许回家。” “好，没问题，一定早回来。” 亲了一下姑娘的额头，把她放到地上，她举起手跟我“拜拜”，然后我也“拜拜”了两下，上车坐下，继续与鲍科长一起前行。 鲍科长对我说： “今晚，左厂长还请了一位朋友，是於陵搞经济，也是搞股份制的老行家，今晚你们有的谈了。” 第48章 翩翩蓝鸥，翱翔全球 “好啊，多结交朋友，多学知识，这是好事情，这种机会也很难得。”我说。 说话间，我们开始出发了。 212的确是一款非常优秀的车型，速度快，乘坐舒服，尤其是我这种一米八的大个子，坐在里面很舒服，感觉上更加突出。 路上的车辆并不多，除了偶尔有小伙子们骑着几辆摩托车喷着黑烟，目无旁骛的快速超车外，也就是大量的自行车，沿着路边寂寞的行进着。 远远看去，蓝鸥附近塔吊成群的建设工地就在眼前。 司机师傅介绍说： “金老师你看，这就是我们的新厂房工地。这几天，左厂长吃住都在这里，几乎不参加任何活动，就是为了监督催促这一片厂房快点建起来，而且一次验收合格 ，马上一次性安装设备成功投产。” 看着这一片浩大的工地，我不得不佩服左厂长的魄力，与蓝鸥不可阻挡的强劲发展势头，心中泛起了那句朗朗上口的“翩翩蓝鸥，翱翔全球”广告词。 而左厂长吃住在工地，更加感受到企业未来可期。 俗话说：“要想跑得快，全凭车头带”，左厂长，正是这样一位杰出的指挥员与带队人。 眼看着车辆沿着芙蓉树掩映下的道路迅速行进，傍晚的芙蓉花香格外温和，令人有陶醉的感觉。 之后，左拐驰进了左右各有两棵挺拔高大的芙蓉树环抱的蓝鸥厂门，直接停到了职工食堂的门前。 职工食堂，其实就是办公楼前面的一片矮小的平房建筑，却被漆成单独的黄色，与蓝色的办公楼形成鲜明对比。 看来，蓝鸥的厂区建设也是有深意的，选择蓝色而不是杂色作为企业装饰色，也是为了突出蓝鸥的蓝色，即“蓝”字。 办公楼的上面，是一个巨大的雕塑，蓝色的海鸥飞翔在蓝色的大海上，白色的浪花在海鸥身下腾起。 司机打开车门，首先请鲍科长下车，然后又拧开后车门，我也跳下了车。 很显然，作为信贷科长的鲍科长，对企业内部情况是驾轻就熟。 他正要带着我很自然的向食堂深处走，我忽然看到了不远处的一个与工厂蓝色基调风格完全不一样的地方，就立即停了下来，赶紧喊住正在向食堂里面走的鲍科长，指着不远处一座低矮的灰色楼房问道： “那是什么楼房建筑，好像不是厂里的建筑，你看，怎么就连颜色也和周边建筑那么不一致啊？” 司机师傅说： “那是锅炉房，建厂之前就有的，应该有近百年了吧，我进厂比较早，那是还没有盖办公楼，这座小楼就有了。当时工人们都说碍眼，上一任的捞厂长本来也都准备要拆掉重建，可是被刚上任技术副厂长的左厂长制止了，他说这是历史文物，历史见证，不仅不能拆，而且还要很好的完整的保留下来。结果就保住了，甚至就连原来的涂装都没有动。” 老鲍从远处打量了一下这个三层的老房子，又仔细看了看，很有点惊讶味道的说： “你别说，虽然我常来常往，几乎天天从它旁边经过，可是这一说才发现，它还真是不一样，倒是与大街上的财神爷那些房子的建筑模样差不多，弄不好就是那个时代的古建筑。走，过去看看。” 大街，是於陵的一条街道，长约五公里左右，是元末开始建设的一条工商业合一的街道，古色古香的，至今还是商户集中的区域。 说着，他就向前走了起来，司机师傅和我跟在后面，一起向前走 ，就连后面一辆车刹车的声音也没有引起注意。 其实，它就坐落在食堂的侧面位置，是一座灰色的三层建筑，里面传出嗡嗡的声音。很显然是锅炉在运作。 门敞开着，我向前迈了几步，就感到热浪袭人。就想走进去看看，结果里面马上出来一位穿着蓝色工作服的师傅，他摆摆手拒绝了我们的进入。 随后他迎出来，指着门边的一块牌子对我们说： “看清楚，锅炉房重地，闲人免进！这里危险啊。” 正在说话间，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我给你们说吧，这是於陵恒兴德的老厂房，原来当蚕茧仓库的。” 我们都赶紧回头，是一位五十多岁的老者，而他身边的人我却认识，那就是我昨天刚刚认识，今天又一起比邻而坐的新朋友李瑜薇。 想不到，晚上又在蓝鸥遇到了，这是不是缘的安排？ 第49章 於陵不是手工作坊 是李瑜薇，国泰村的李瑜薇，李再兴的女儿李瑜薇！ 她怎么也来参加蓝鸥的活动呢，身边的老者是谁呢？ 听到话音的鲍科长回头看了一下，没有表示什么；感到出乎意料的我赶紧回头快走几步走到李瑜薇身边，向她问好，同时很惊奇的问道： “哎呀呀，你也来了！？” 她主动伸出右手，我赶紧也伸出手与她握手。 她笑着说： “真想不到，这么快我们就见面了。” “是啊，左厂长说是要搞一个活动让我们来参加，这不就过来了嘛。” 她的身边站着一位老者，看起来也就有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的样子，有六十岁左右，长的胖乎乎的，脸有点黑黝黝的样子，穿着一件黄色的短袖真丝上衣，黑色长裤，脚穿一双布鞋。 印象尤为深刻的是他的额头，上面的皱纹就像刀刻的一样，深深的印痕与略显黑色的肤色相结合，一看就是饱经风霜的老人。 看我的目光盯向老者，瑜薇微微一笑，向我介绍说： “这是家父李再兴，今天下午他是受到左厂长邀请接过来的。” 真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於陵股份制创始人是这么一个平凡样子的老头。 他既不高大也不魁梧，满脸笑容，丝毫看不出在当初屡经责难的感觉，倒像是一位世外高人一般的恬淡安舒。 我赶紧走到李再兴面前，伸出手与他握手，鲍科长他们也都快步走过来，与他握手寒暄起来。 面对我们的热情，李再兴赶紧客气的说“好好好”，一一握手，然后互通姓名。 鲍科长耳语我： “李再兴是干嘛的？” 我轻轻说： “他是国泰村的老领导，於陵股份制的创始人。” 老鲍对我说： “奥，他就是今晚左厂长请的那位朋友啊，还於陵搞经济的老行家呢，原来是国泰村的啊。” 老人没有顾及我们的耳语，而是向前走了几步，指着我们正在七嘴八舌端详的那座三层小楼，笑着对我们说： “对这个小楼，我可是很有发言权的，当年，我哥哥就在这里工作，我跟在我哥哥后面不止一次的到这里玩呢。” “奥，”看来我们猜测的百年历史老建筑没有错，我们对这个独特风格的小楼的疑惑，马上就要有答案了。 “好啊，请老前辈说说，我们都在这里胡乱猜呢，”鲍科长说。 看着还站在门口的锅炉工，问道： “小伙子 ，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能和我们说说吗？” 面对李老的询问，刚才还坚决履行职责拒绝我们进入的小伙子有点腼腆了，说： “我才进厂不到三年，真的不清楚。老人家说说看吧，我也学点知识。”他一边说，一边走到楼门口两侧的芙蓉树旁，在树上擦了擦手上的灰尘。 李老他指着小楼的门口，对我们说： “这开始是於陵的第一批现代化制丝厂的库房，主要是储存刚收上来的蚕茧。” “你看四周边这么多窗户，其实是通风用的，就是保证蚕茧的品质不发生变化。” 鲍科长好像听出来了疑惑，问： “我到市行开会的时候，他们说的不大一样呢。他们说，几百年来的於陵，都是一座手工业作坊城市，在现代化冲击面前才开始没落的啊。” 这个说法，我在大学里也是听到的，那就是说： 於陵非府衙所在，非县制所在，即所谓“非府非县”，因此没有经济发达的基础，就是一个手工业作聚集地，坊与手工业产品的流散地，所以，虽然税收占了东华省的二分之一，但也阻挡不住解放后工业化的冲击，只有走向没落。 李老哈哈笑了起来，对这个观点一点也没有陌生或者意外的感觉，他点了点头，继续笑着说： “这种为某些人几十年经营於陵失败的事情找的借口 ，理由可以找出千千万，但是真相却只有一个。” “这个手工业作坊的说法，就是关于於陵的最大谎言。这座楼，就是足以否定这个谎言的最好证据！” 看老人斩钉截铁的洪亮话语，都在期待着老人快点说出真相。 李老指着小楼周边的建筑群说： “这是恒兴德丝厂，也是当时东华省最大的缫丝和丝织厂，有160台从意大利进口的座缫机和30台人力缫丝机，仅仅车间工人就有300多人呢。” “现在的的人，喜欢拿外国设备作为是不是现代化的标志，那么，有160台意大利进口的机器，你们说，这是手工的作坊，还是现代化的生产呢？！” 我沉默了，鲍科长也沉默了： 是啊，进口有大量意大利现代化设备，怎么可能是“手工作坊”啊，简直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睁眼谁瞎话啊。 “还不止这些，现在在丝绸生产上成天牛批哄哄的且介市，在真正的丝绸和工业上是争不过历史上的於陵的，於陵丝绸业大发展的时候，他们还在为他们里面层层叠叠的租界内抢着头子拼杀呢，它后来的发展，其实就是於陵这些民族经济区域被强行没落的结果而已。” “好啊，这些偶尔听人说过，但是了解不多，要不你就接着讲点恒兴德的事情吧，尤其是和蓝鸥的关系上。”锅炉房师傅听的发愣，对李老说。 第50章 历史勾陈 我们几个人的聊天，引来了不远处一些上下班工人的注意，她们以女工为多，也逐步聚拢了过来。 李老看着我们聚精会神听他讲小楼历史，以及引申出的更多关于於陵的故事，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 陪同父亲前来，站在旁边的李瑜薇看人越来越多，好像有点不大好意思了，拉拉谈兴正浓的父亲衣角，示意李再兴适可而止。 我凑了一句： “小李别急，等李老把话说完好不好？” “好吧， 就说点热闹的吧。” 李老向前走了几步，指着小楼门前的几棵芙蓉树前，大声说： “你们知道为什么要在厂里栽芙蓉树，而不是别的树吗？” 这一点，我是真不知道，估计别人也都不知道为什么。 从我记事开始，於陵的街道上就是一片芙蓉树的海洋，尤其是炎热的夏天，白天的芙蓉树下到处是乘凉休息的人，晚上又成为是老人们天下，他们在芙蓉树下闻着清新的花香，说笑、品茶，其乐融融。至于於陵为啥这么喜欢种芙蓉树 ，真不知道。 李老对我们说： “真不知道吧？这是与发电和蒸汽锅炉有直接关系的。 “於陵在民国之前开始有电力，首先是电报房，然后是电报房附近的照明，接着说工厂里面的照明，之后是工厂的动力也用电力和蒸汽，产量提高了，质量上去啦，问题又来了，那就是现在说的污染环境。 “那时候的现代化缫丝厂都是用电力和蒸汽，可是发电机烧的是柴油，缫丝机用的是蒸汽，而蒸汽来自烧煤的锅炉房，它们在方便生产的同时，污染也很厉害 ，一般都树木也都熏死了，经过好多种树木的栽培，最后发现只有芙蓉树可以忍受这些废气，而且他们在这样的环境里越长越旺，原因就是可以吸收废气！” 原来如此，既是吸收有害气体，又可以给普罗大众提供良好的生活环境，二者相辅相成，难怪於陵的芙蓉树是城市一景，也是九州一绝。 而於陵工厂用电的历史我多少知道一点，那就是从1909年开始。 当时，李敬义与徐方洲、马紫封等合股成立裕厚堂义记丝厂，同时从德国西门子公司引进了柴油发电机，电力除了厂里使用外，还在厂外建立了路灯，同时还给一些商户进行收费供电。 这也是东华省第一个大规模而且完全民营的缫丝厂。 这也是於陵第一次大规模使用电力，也是东华省第一个比较大规模集中进行电力运营的城市。直到后来，除了战乱外，於陵的电力基本实现了自给自足，是东华省最早运用电力的地区之一。 一个女工问道： “那么，这个企业后来到哪里了呢，光听我奶奶说过那时候的於陵多么厉害，可是怎么突然间就全部消失，而且怎么也看不到有关历史记载？” 这的确是个问题，人们长期以来看到的都是后来的莺歌燕舞与欣欣向荣、蒸蒸日上等，好像某些企业是撒豆成兵而凭空诞生一样的，正如好多人知道黑土地之狐的“出神入化”，却根本不知道这些战士是来自渤海对面的许汉禹之手一样，都是为了进行三突出的需要。所以，很少有人了解於陵的真实历史，因为这是有些人颇为忌惮於陵历史上曾经的繁荣，因为担心历史的繁荣会掩盖自己“努力”下才达到的进退维艰。 “其实，那些机器一直在用，那些厂房一直在用，那些个当年的老工人一直到现在还在发挥骨干作用。 “你看，现在的缫丝厂，其实还在用着那时期引进的意大利缫丝机，你们厂现在的很多厂房还是他们当年厂房的一部分。你看，这就是恒兴德当时的蚕茧仓库，不是已经成了你们厂的锅炉房，而且还在用着吗？” 锅炉房师傅点点头，表示对李老说法的认可。 於陵在清末民初前后出现的恒兴德、裕厚堂、同丰、源丰四大机械缫丝厂，是九州北方最早、也是最大的近代企业。这些工厂当年引进意大利缫丝机，都是当时到最先进设备，合计一千多台，在当时促进了生产力的提高，在现在还在促进生产力的发展。 所以，这些留存是太正常不过了。 鲍科长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低声说： “这是不是真的啊？我咋听得有点发懵了呢？” “都是真的，而且说的都只是表面存在的事情，不是最真实的数字情况。” “那么，你说，於陵的经济在那个时候，为什么这么发达，老百姓哪里有这么有钱搞现代化企业？” 我觉得老鲍的话非常有普遍性，那就是怀疑历史的真实，更相信当下的报告，与极端“均贫穷”那个年代的宣传。 “每个人的资金都是很有限的，但是合作经营，一起出钱合股，不就可以成立一个企业了吗？” “那么，老板是是谁的？大家沸沸扬扬的胡说八道，企业怎么运转啊？” 合股经营，其实不就是股份制吗？！ 第51章 食堂 普遍的问题，普遍的疑问，那么，答案其实很简单。 我正要说这个事情，忽然周边聚拢的女工一呼而散，一下子寂静了起来。 随后一个响亮的声音响起： “老李啊，你这股份制专家，现在倒成於陵历史的历史学家了，历史宣传员了，厉害。如果於陵将来搞成旅游城市的话，一定请你当导游去才行！” 说话间，一个穿着蓝色工作服，脚踩布鞋的中年人快步走了过来。 这个外貌普通，走路稳健的人我认识，他就是今天宴席的主人左森兰，蓝鸥牛仔布厂的厂长左厂长。 看来李晓薇与他很熟悉，她对左厂长喊了一声：“左叔叔。” 工人们看到他过来，不一哄而散才怪。 别说，面色微黑，穿着普通，一副平民模样这一点上，左森兰与李再兴倒是颇有相似之处。只是 ，李李再兴微胖一些，而左森兰稍微瘦一些，个子也稍高一点。 他走到李老面前，使劲的握住他的手，又拍了拍他身边李瑜薇的肩头，夸奖说： “几个月没看见姑娘，越来越漂亮了，不错不错。你要到我这里来，还会更漂亮的。可惜，你坚决不过来的。” 我明白了，李瑜薇大学毕业的时候，左厂长是愿意安排到自己这个国营厂里的 ，可是出双李再兴不同意，只好作罢。 他转头对鲍科长说，“你行里那知识分子请来了吗，我见见。” 鲍科长早就走到左森兰身边了，他拉过我，介绍说： “这就是我们行里的小金，东华师范大学历史系高材生，就是你让我请的客人。” 我走到左厂长身边，赶紧伸出双手致意。他握住我的手，看了看： “好好，有知识就是好，沉稳啊。嗯，不面生，不面生，我们好像见过面的吧。” 我们真的见过面的： “对啊，我们在春节后的时候一起吃过饭，那是厂里排练芯子文艺表演，在晚上庆祝的时候，我们行里和你带领的人在一起吃的饭。” “对，想起来了，那是元宵节前一天的晚上，中午吃蒸包大蒜，晚上才一起聚一下。可惜那时候太忙太乱，匆匆见面 ，匆匆吃饭。今天可要好好聊聊了。” “谢谢左厂长。” 芯子是於陵从明朝以来产生特有的艺术表演形式，就是童男童女迎请东华省保护神的仪式。本来是每年的三月十五进行，迎奉泰山老母到於陵过诞辰的的。后来，为了回避“迷信”的说法 ，才改为元宵节文艺表演项目的。 左厂长又给我介绍李再兴： “这是咱於陵的股份制专家，他的实践经验不比你的理论知识少。理论知识也是来自实践，实践出真知，经验和理论的结合一定产生财富。是不是啊老李？” 老李对左厂长说： “刚才瑜薇给我们介绍，我们刚刚认识了。今天上午他和瑜薇一起到区里开的会，就是枢密院来人推广股份制的会议。” “奥，好好好，今天晚上可以好好谈谈股份制了 ，今天好日子啊，有理论，有经验，还有政策 ，老李小金还有小薇 ，可要帮着我搞好下一步工作啊，我们要像於陵芙蓉树一样，抗住一切污染，常绿常青，而且让人不能忘怀。” “左厂长是实干家，实践经验丰富，企业经营如鱼得水，怎么说得上帮助啊，我可要好好的向你学呢。秀才造反三年不成，空头学问罢了，实在不敢当。”我赶紧说。 李老拍拍我的肩膀，又对李晓薇说： “你们年轻，大学里学的知识多，接受新知识快，又视野开阔，这就是资本，我们都老了，老经验没有办法驾驭新局面的。” 说笑着，我们走进了食堂。 职工食堂的外面虽然很普通，甚至于到了寒酸地步，里面却是很干净 ，很亮眼。 淡黄色的墙面颜色，淡绿色的地面，枝形吊灯的光芒 ，将整个餐厅映照的如同白昼。桌子旁，很显然是刚刚下班的几十位工人正在打饭，菜香与饭香掺和着汗水味道，反而是一种温馨的家的感觉。 这些职工就是刚才在外面听李老讲解於陵历史的那些，她们看到左厂长进来，也没人表示惊讶，而是挥挥手，打饭的继续在打饭，吃饭的继续吃饭。 我看了一下伙食，是荤素搭配，馒头米饭任选，对于职工伙食的丰富很是惊讶。 左森兰看我关心伙食，对我们说： “食堂是自负盈亏，但是仅仅以小盈利养活食堂工人为目的，厂里自愿加班的工人免费就餐，平常职工回家买点饭回去全家人吃，节省时间。厂里的接待也在这里进行，可以省下好大一笔费用。因此，质量必须好，这也是我们厂的一块招牌，外面都有好多人到这里买饭呢。” 鲍科长说了一句： “这里的伙食比於陵饭店实际上不差多少，这里的烤鸭也做的非常好，味道比他们那里好不少。” 食堂是厂里的门面，招待也在厂里食堂进行，这几句简单的话其实意义很深，对于企业管讲却意义非凡 ————左厂长是一个很“抠”的厂长。 第52章 於陵的菜系 左厂长带大家走到左边一个单间，自己面对门口坐下，然后让李老坐在他的右手边，让我坐到他的左手边，以示他请来的客人的重要位置。 李老毫不客气的就坐，但我却不可以坐这个位置，因为，鲍科长毕竟是我行里的领导，虽然不是我的直接上司，但是级别在啊。即使他再有宽厚的性格，回头到单位，或许他的心里也会产生误会的。 左厂长愣了一下，连忙说： “我只想着今天谈股份制了，为了说话方便，结果冷遇了鲍科长，非常抱歉。一会我自罚三杯！” 很显然，企业对掌握资金大权的信贷人员是高看一眼的，也难怪王区长的儿子在进行之初，在没有任何金融业务基础，也没有任何基层工作经验的情况下，进银行就被立刻安排进信贷科，这主要是各方面关系的作用，也是信贷科在银行与企业间的位置特殊使然。 于是，鲍科长上座，而我就选择坐在鲍科长的左手边。 包括左厂长司机在内的三位司机则末坐，即坐在左厂长的对面，这是宴席上副陪的位置。 就坐后，左厂长招呼跟进来招待客人的食堂员工说： “麻烦你拿菜单过来，今天来咱厂的都是尊贵客人，我们要点菜。” 这话说的，鲍科长哈哈笑了起来： “看来，以前我们常来的都不是你的尊贵客人，所以吃套菜啊。” “可不敢得罪财神爷，你们进门就备受欢迎，高接远送的，咋不是尊贵客人？今天你这不就更是尊贵客人了嘛，而且是我亲自作陪。”左厂长也很幽默的回答了一句。 他把菜谱交给李老，让他点菜； 李老却毫不客气的转给了女儿，让她先点菜。 嘴里还在凑左森兰的故事，说： “老左是不是忙晕了，就连女士优先也忘了吗？” 看来，二人的私人关系显然非同一般，不然不会说话这么随意，这么自然。 李瑜薇微微一笑，却把菜谱交还给了左厂长 ，说： “我是陪父亲来的，也不懂什么好吃，你和俺爹经常在一起吃饭，谁也知道谁的口味，您看着点就行，我也不忌口。” 东华省的宴席是一门学问，排座次是一个讲究，左右次序乱不得，因为这是上上下下的问题；客人点菜的次序也是有讲究的，必须是尊者或者老者先点，这是尊重长者的意思。副陪则是最后点菜，是看前面荤素搭配情况，进行补充的。 李老端详了一下菜谱，很简单的说了一句： “呀呵，於陵名菜的荟萃啊，那我就不客气了，点三个就行，一个炸松肉，一个炸五香，再一个是铃铛虾。简单，好弄，看看老左请来的这厨师的水平怎么样。” 左厂长点点头： “不愧是老於陵人，真会点菜，这可是真考验厨师的於陵名菜啊。 这一次 ，他没有让我再点菜，而是直接把菜谱给了鲍科长，让他点菜。 鲍科长多次来蓝鸥，应该驾轻就熟的点特色菜。可是，他翻看了几页后脸上却充满疑惑，对左厂长说： “你这个菜谱我怎么没见过，和以前吃饭的菜谱很不一样啊，怎么菜名都是稀奇古怪的呢？” 下首的司机说： “这是前几天刚刚更新的菜谱，都是请来的老师傅和他们的徒弟们更新出来的，意思是继承於陵的饮食传统，所以，菜名也就恢复到老菜名了。” “奥， 怪不得呢，那就简单一点吧，一个菜，烤鸭吧。” 然后他把菜谱交给我，我看了一下，的确是老菜谱不假 ，但是这难不住我，因为我爷爷当年就是於陵名厨。 於陵人一般都知道， 爱酒之人往往也善于烹调，不过我爷爷善于烹调却与他后来爱喝酒无关，而是与他的职业密切相关。 他是在於陵开机房（织绸缎的工厂）的，由于招待各地客商的需要，需要经常到各个饭店就餐宴客，就此与於陵各个知名饭庄，例如宴宾楼，鑫华楼，三友饭庄等的东家、掌柜与厨师，都不是一般的非常熟悉，因而对各家菜谱也非常熟悉，特色尽在把握，对于烹调手艺也就很了得。而我跟随爷爷长大，对于於陵菜谱也就相当不陌生，知道哪些菜吃功夫，哪些菜味道好。 我看了看菜谱，就说： “我就点两个菜吧，锅塌白菜，纸包鸡就行。” 左厂长愣了愣，说道： “这可是老三友的当家菜，到位啊！” 李老也有点惊奇： “你怎么知道这两个菜的，不是老於陵人是不清楚的？” “奥，我爷爷喜欢做这两个菜，所以也是受影响吧。” 随后，又征求其他人意见，点了一个冷盘的老虎菜，一个於陵烧饼佐餐。 第53章 於陵特色 服务员看了看挑勾的菜谱，很快送到厨房去。 等菜的功夫，左厂长给身边的李中兴斟上一杯茶水，然后各人自己斟满茶杯。 闻着浓郁的茉莉花茶味道，房间里充满了温馨气氛。 喝茶的功夫，左厂长随口问鲍科长一句： “你说，昨天刚刚申请的第二个短期贷款能下来吗？现在可是等米下锅了。我现在就是心里没有底，别到时候弄的很被动。” 好像是顾忌周边这么多与信贷业务无关的人，鲍科长有点欲言又止的样子，轻轻的说： “拿到材料的当天就已经报了上去，现在就看上头审批的时间了。” 我心里忐忑了一下，这应该是被李娟在背后与艾行长否掉的那个项目，后来又被李娟与肖科长一起设计“探讨”的那个贷款项目，原来已经上报了，看来，这笔贷款，其实就差李娟与艾行长的最后一哆嗦。 左厂长点上一棵烟，轻轻看了鲍科长一眼，点点头，说： “没事，今天这里没有外人，有啥情况说就行，遇到需要我们协助的，不管啥情况都只管说。不行，就请他们到这食堂来，一起聊一下。” 信贷人员真是企业的财神爷，由于大权在握，因此走到哪里都是高接远送，企业是不敢得罪，基本是有啥条件满足啥条件。鲍科长这样多年经验的人，也是企业求助的对象。 “好，明天我去问问。孙行长明天就应该上班了，他直接出面会好一些， 也快一些。” “奥，不用担心他，我认识他十几年了，和他在於陵共事也有十年了，他是看大局的。” “那就好。”鲍科长说。 那边，李瑜薇与李再兴小声说着什么，眼神却看向我，我心中有疑惑，就赶紧拿过茶壶，走到李再兴身边，给他斟满茶水。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抬头看了一下我，然后用食指中指指尖轻轻敲击着茶杯旁边的桌面。 这是向斟茶者表示感谢，或者茶已斟满的意思，也是於陵一带的宴席风俗。 看来，他们刚才的话题也许说到我，但是又不方便在这里说，于是，就淡淡处理表示感谢之意了。 转着桌子，给在坐各位都斟了一遍水，包括一起外出的三位司机的茶杯在内。 鲍科长看着我的动作不做声，而是慢慢打量着，然后似乎要回避贷款的话题，问我说： “小金，刚才你还没有说呢，他们那几家丝厂说合股组建的，老板谁当啊？” 又扯到股份制了 ，又扯到股权与经营权上了，看来，今天晚上这顿饭就是一个小型餐叙会了。 “当然是持股最大，也就是出钱最多的人当老板了，因为他出钱最多，而且最早发出倡议的人。钱就是股份啊。”我回答说。 李老插上一句： “其实，在里面大有文章。按照於陵的老办法，持股最多当老板是和现在一样的，最早发出倡议也没错，关键是有些人没有店家的决策权，只有分红权。而有些股东，就是既有分红权，也有参与店家运行的权力了。 “还有一种情况 ，就是老板也不掺和店家运营，而是自己只当东家，另外从外面聘管理当掌柜，也就是於陵人说的那种甩手掌柜，就是这个情况。” 李老的话很有道理，的确如此。我等着李老继续说下去，可是他却就此打住，摆摆手让我继续说。 “是的，李老说的很对，这些最早参与的股东，其实有企业运营决策权的也就是那一个人，其他出资的几位也就是有优先分红的权力，而不具体参加企业运营。这就是优先股。” 老鲍听明白了，“奥，老板还是一个，而不是出钱的人都是老板吧？” 李老点点头： “对，就是这样的，股东要是都在里头掺掺活活，七嘴八舌，那不就乱套了吗。甩手掌柜最厉害 ，其实啥也不管，但是啥也懂，就是因为买卖太大，顾不过来，才在各个地方专门安排掌柜的。” “老李，当初您是怎么运作国泰股份制的，说说看。”左森兰说。 “当初就是这么设计并实施的，运行也非常好，结果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村委参与，却没有请区里领导参与，他们不高兴了，因为他们以为被排斥，失去了参与企业的权力，认为自己还不如村委厉害，于是就逼迫我退休，他们直接插手了。” “其实，当初搞一个股东大会就好了，可以将村里的部分股权给区里，让他们像老板一样坐到主席台上，说的滔滔不绝， 还威风八面，比厂长都受人爱戴就好了。因为他们要的是要在老百姓面前露脸的面子，也要有在主席台上发言指挥老板？批评老板的权力。当时，就想着搞好企业，没有考虑到上面派下来这些人的想法，失误了。” “你们企业经营越来越好，分红也非常好，给他们的税收稳定增长，这不就是最大的贡献吗？他们不用操心具体事情，坐在办公室就可以坐收其成，对上有交代不是非常好嘛，干嘛非要插手到企业和村里呢？”鲍科长感到不解。 “你光看企业表面了，另外的一项，是他们要找地方吃吃喝喝，其他地方吃吃喝喝的发票要找地方报销，我们村里企业的组织形式挡住了他们，他们没有在主席台上威风八面的耍威风，私下里个人也拿不到油水，能高兴吗？”李瑜薇终于说了一句话。 左厂长点点头，想了想，说： “确实是这样。这些大爷都是一路货，没有区别的。刚才我听了听，好像企业的股份可以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不参与运营，只分红，而且是固定的高额分红；另一部分是参与企业运营，通过一定形式决定企业老板的任免。另外， 还一定要有适当的位置和场合安排上面派下来的领导们。是这个意思吧？” 李老说上一句： “优先分红的也可以是业务来往密切的关系户，或者就是干股就是。” “干股不行，不出钱万万不行，那会养出白眼狼的。” 第54章 关键是派来的人 股权是股份制的焦点，合理安排非常重要，因为事关许多人的切身利益。 “对，为了方方面面的关系，有一些企业必须分为优先股和普通股，这是我的经验，也是教训，应该很当回事的办，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李老说。 “是啊，我觉得股份制本来是一个经济活动，现在的问题是方方面面，尤其是官场上的人都要插手一下，懂的必须要掺和，不懂的更要拼命掺和， 现在是简单的事情弄复杂了。老李应该最清楚这个吧。”左厂长听着这些话，很有感慨的说： “本来我很有信心的要搞股份制，现在弄得我有点哆嗦，不愿意再掺和任何事了，就恐怕招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事情上身。”左森兰有感触的说。 “其实， 就是官们的问题，尤其是上头派来的或者主管的官员，给他们安排好适当排位， 别的都好办，於陵当地的多是工商业家庭出身，他们对老工商业的东西好懂，也懂行，不会出现秧秧子。”李老说。 李老接着说： “他们基本不懂经济，看重的其实是他们自己的戏份，也就是除了当电视报纸的明星演员之外，在公众场合露脸的机会多不多，因为牵扯到政绩问题。至于是什么东西，他们不懂，也不想懂的。”李老很有感慨的说。 “你怎么看这个事情呢小金？”左厂长问我说。 “股份制不是新东西，李老也说了，於陵的很多老字号都是股份制的，例如鑫华楼，三友饭庄，大有面粉厂等，就是股份制。只不过是经济活动在合营以后的戛然而止后的几十年时间里，单纯的计划和统购统销方式扼杀了企业的活力与所有人的自主经济能力，经济也失去基本活力后，才不得不重新恢复的经济方式，这一点没有问题。”我说。 “但是，这一次的股份制改造工程 ，又不是简单的历史重复，而是有了与时代格调一致的新内涵新东西，”我说。 李老说： “对，当时东华省最大的面粉厂大有面粉厂就是很成功的股份制，东家是於陵的几家人合股，然后共同推举职业经理人持干股运作企业，既是东家的委托方，本身也是东家，公司的赚钱不赚钱和他有直接关系，他能不拼命干吗？” “对，现在股份制的这个好处就是人人当企业股东，只要人还在职就不能把股份转出去，因为他也不愿意转出去，因为可以享受很高的分红。这就是新的股份制的特点，那就是人人都是股东，包括企业的，也包括社会的，是所有人。”我说。 李瑜薇也插言： “国泰村的村民当时都是企业的股东，我也是股东，而且大家家家户户都有人还在厂里上班，每年的分红比区里领导的工资都高，大家都拼命的使劲干，这是一个无法取代的好处。” 老鲍也参言了： “蓝鸥要是发行股票，左厂长可要给我留点，按照厂里的发展势头，前景肯定错不了的，你们的分红我也想享受一些。” “对，买股票就是买企业，是根据企业的过去选择企业的未来，前景越好，股东的热情就会越高，因为盼望明年的更高分红，他们卖出股票的可能性就越小，股价就越高，企业再次发现股票获得新资金的机会就越大。”我给鲍科长的话，以股份制的语言加了一个活注脚，鲍科长连连点头。 左厂长笑了起来，又点上一棵烟，对鲍科长说： “我们发行股票的话，鲍科长要买坚决支持，不过那可是要你自己出钱买的啊？” 鲍科长急眼了： “我也没有说不出钱买啊，别先把我打到只会胡吹海滂的那些吃拿卡要上去。” 李瑜薇快言快语的说： “左叔叔是把你放到派来的官员行列了，他们可是工资基本不动的，你应该感到荣幸才是。” 鲍科两个小眼睛一眯缝： “妹妹啊，你看我有那种人的潜力吗？” 我看着上午还基本沉默不语的李瑜薇，跟上一句凑鲍科长： “还有嫂子基本不用呢，估计你应该做的不错……” 鲍科长被我们两个人逗笑了，说道： “把我看高了，我就是最基层打工的，年纪也大了，就是过一天算一天，给孩子留点好名声，留点可以赚钱的本领罢了，没有那些人的心也没有那些人的胆，更没有那些人的能力。” 气氛开始热烈，司机师傅也打诨插科说： “鲍科长太客气了，你可是风华正茂，年轻有为啊，哪里能想到老这个事情啊。” “你问问小金，行里的情况他最清楚，我是真没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胆，只想安安稳稳退休就好。” 我点点头，“鲍科长的想法是许多人的共同想法，风风雨雨的，今天不会知道明天，这倒是真的。” 左厂长催问司机师傅： “你去看看，菜怎么样了，让他们抓紧时间上。另外，上两捆冰镇啤酒，越凉越好。” “还是小金说的有道理，我感觉到，现在的股份制其实就是让工人都可以真正当家做主，因为就连老板也是股东选出来的，实现了老板和职工真正的平等，不是那种只有口号的工人当家做主，现在做到了真正的利益共享，风险共担，好事情啊。” “对，枢密院都亲自过来部署，肯定是有益的，估计会很快推广开。”李瑜薇说。 “可是，我有一个疑问，我们蓝鸥现在是市属企业，能参加於陵的股份制改造吗？” 第55章 均富裕 蓝鸥本来是街道企业，是由几十年前的合营转换而来。 可是因为发展迅猛，经济实力增强，于是在“中心城市加强”的口号下，与其他效益比较好的企业一起都被选中升级 ，成了市级企业。 也就是说，“市级”企业的利税不用上交於陵，而是由刚刚确立的“中心城市”，即在黄桑店的溜博收取，人员任免也是由设在黄桑店的皇族一系的“吏部”任命，享受一定行政级别待遇。 “这一次是枢密院过来进行组织，他们的 级别高于省里， 也高于市里，肯定有尚方宝剑，这一点你就放一万个心吧，不会像我那样的被人家玩倒栽葱了。”李老显得非常乐观。 老鲍表示： “我担心的就是成为一场运动，雨过地皮湿，又或者成为某些人捞钱的工具，搞到最后一地鸡毛。” 这个说法，不是空穴来风，因为这是几十年的经历使然，烙饼一样的当做饭游戏翻来覆去 ，而且不止一次的翻腾。 现场一下沉默了，左厂长低头抽烟，李老端起茶杯喝水，李瑜薇则低头不语了。 我想了想，说了一句： “估计，大概率不会是均贫穷时期那样巩固贫穷成果的运动，而是稳步推进，改变所有制走向市场化的可能性比较大。至于某些人借机捞一把，现在已经是任何事情都难免的了，只要不过分，也就行了。” 李老说： “均贫穷的时代已经过去，现在应该是均富裕的时代。应该认识到，股份制就是实现体现制度优越性，实现均富裕的最佳方式了。” 左厂长听到这话，也笑了。他把眼神转向我，说： “大学生，你说说看。” “等贵贱均贫富是南宋钟相杨幺起义提出来的，等贵贱是有进步精神的，比封建社会的等级制高出好多，接近后来的发达国家理念了。 “均贫富是一种经济形式转换的理想，在封建社会的体制下，待遇按照官员等级划分，最底层的是均贫，上层的是均富。起义军他们盼望的，是不仅要社会地位的平等，经济地位上也要实现人人平等，这是很大的进步。” “但是，均贫富很难，因为人的素质不一样，地理环境也不一样，土地贫瘠不能与土地肥沃的地方比较，所以，后来那一次全社会的所谓平等，就变味，只能是成了均贫穷了。” “股份制是把所有人放到一个同等的经济活动起点上，这就给均富创造了机遇，就看各人把握的程度了。当然，有把握机会好的，肯定会首先富起来的……” 李瑜薇突然插言了： “问题是有些人不是自己努力变富，而是用不正当手段，例如捞好处让自己变富已经非常普遍了，我们村不就是因为挡住了某些人的财路，才把我爹拉下来的嘛。怕的是一批又一批捞，这一届捞完，换上一届继续捞，最后，再刮地皮的也来了。” 这话题过于沉重，而且这话题也太让人伤感，李老继续选择了不做声。 说话间，菜也开始上了，左厂长灭掉手中的烟，拿起筷子： “来， 尝一下我们食堂的菜，看看口感怎么样。” 看起来，就是很好吃的样子，颜色非常漂亮。 炸五香是上的第一个菜，颜色金黄，一股奇特的香味飘在房间里。 点了这个菜的李老，自然第一个品尝。 他夹起一片，先是仔细看了看，然后闻了闻，最后才放到嘴里尝了尝，连声说： “有老口味，不错。老左，你先尝尝，大家一起尝尝。” 然后，他夹了一片放到左厂长面前的菜碟里。 五香，其实是一种食药同用的植物，在广东产的称为“广藿香”，入药；到了东华省也有普遍种植，却就被称作“五香”了，药用价值降低食用价值却上升了，掐蒜、烙饼、炖汤、炸五香盒子，都有。 我尝了一片，感觉外面的裹衣炸的黄里带白，入口酥脆，而内里的馅料绵软，里面夹上的鲜肉与虾酱，搭配的刚刚好，而且咸淡适度，口感非常爽。 左厂长吃下去之后，问李老： “怎么样，有没有老三友的味道？” 李老又吃了几块，笑着说： “老味道，有创新。原来老三友的炸五香是肉馅，你这里面又加上了发透的伏酱，肉的味道搭配虾酱的味道，有新搓澡，不腥不腻，刚刚好。不错。” 左厂长也边吃边说： “我的想法，就是网络那些老师傅们的传人，搞出自己的特色，然后把这个食堂扩建一下改成食宿一体的综合饭店，让来自世界与全国各地的客户，直接住到我自己的饭店，还能吃到正宗的於陵菜，也给厂里省下一大笔额外的支出。” 老鲍一听， 也高兴了： “对，肥水不流外人田，再对外营业赚一些，就可以补贴自己饭店的费用，最大限度的降低成本，实现旱涝保收了。” “不过，这样子的平房是不行啊，起码弄个五六层才行。”我说。 左厂长说： “已经考虑了，就弄个七层正好，两层饭店，五层客房，下边停车场，正好。七上八下嘛，七最吉利。” 我点点头，表示认可， 也为左厂长为企业发展的精打细算暗暗叫好。 锅塌白菜一上桌， 金黄色的表，不老不嫩的内外口感，齐声叫好。 其他几个菜，都很有正宗的於陵风味，那真是叫人回味无穷的感觉 ，大家都可着劲的品尝菜肴了，啤酒反倒喝的不多。 第56章 枣木烤鸭 这是一件好事，餐饮住宿一体，既提高了企业产品的市场认可度，也降低了企业的费用，更有可能增加一块额外收入，的确是大家一致认可的事情。 “原来是拿我们当试验品，品尝你的菜肴啊？”鲍科长夹起一块炸松肉，一边调侃着说。 “李老品尝说好，才是真正的美食家鉴定的结论，你是小孩，就是吃着玩的。”左厂长说话也很幽默。 “别说，老左这食堂的菜肴很有老於陵的味道，正宗，纯正，真要对外营业，怕是要让於陵饭店关门了。”李老的赞扬，可是不带奉承，发自内心的。 这时候，烤鸭上来了。 於陵的烤鸭自成一体，烤制方式和用料也是自成一体。 这是从胶济铁路修建过程中，工地上的劳工一些急就章的快餐演变而来的做法。 当时，为了修路，路边许多树木被砍伐，尤其是老百姓果园中的果木，在路边堆积如山，而果木用作建材不适合，用作烧木炭也不行。 于是，铁路工人就发挥东华人特有的耐劳与善于独创的精神，将果木砍成细条，点成火堆，在上面烤制收买来的家禽，尤其是鸡鸭一类，烤完之后用煎饼或者面饼卷上烤好的肉，再夹上一根东华省特产的大葱，味道好极了。 结果，香味四溢，就连主持修铁路的日耳曼人也被吸引到了烧烤摊的旁边。 铁路于1903年修到生活富足的於陵的时候，果木变少，而枣木变多。于是，富裕而聪明的於陵人借鉴果木烤鸭的经验，改为枣木做材料，烤制腌制好的鸡鸭，结果味道更好，色泽更加好看。 因此，於陵的枣木烤鸭，就成了独特的方法，一直流传下来。 只是，杂粮煎饼变成了更小的白面小饼，大葱也变成了切到细致的葱丝，结果是味道更好，更受欢迎，而且很快进入了大雅之堂。 源源不断把生意做到京都的於陵人，也把这个烤鸭的烤制经验带到了京都，于是蔚为大观，人人品尝，以至于京都人后来自以为是他们的创造，其实是太自恋了一些。职位高不见得就是本事大，精通官场哲学，可不见得就是精通每个行业的行家里手。 大厨带着案板来到房间，开始现场去皮拉条，一时间鸭肉飞若飘雪，大家齐声叫好。 品尝了一口小饼卷鸭肉，吃多见惯的鲍科长说，“左厂长要把於陵饭店的烤鸭夺过来了吧。” 司机师傅听到鲍科长的话，回了一句： “怕是不用我们夺，於陵饭店就自己趴了。” 大家听到这话，都抬头看看司机师傅，左厂长也愣了一下。 “你们没有听说吗，於陵饭店老板的儿子进去了，今天晚上开始就关门了。” 李老： “你就说的详细点，怎么回事？” 因为大家吃的够味，心情也好起来，说话就随意的多了。 尤其是三位司机师傅，即使在左厂长身边，却也变得好像没有拘束，反而喝的更多一些。因为他们接触面广，所以一旦谈起话来，那是应有尽有，而且消息也特别快。 听刚才他们的交谈，我知道他们分别姓刘，姓肖，姓杨。 开212带我们过来的那位，姓杨。他原本是复员军人，在部队就是开车的，技术熟练，人品可靠，平常专门给左厂长开车。看来，左厂长对我们还是很看重的。 而这位说出於陵饭店老板儿子“进去了”的消息的，就是给我们开车的杨师傅。 第57章 区长家被盗 “咋的， 老林的儿子进去了？” 他说的老林，是於陵饭店的老板姓林。他原本是於陵附近村庄的乡间大厨，红白公事都积极参与。在均贫穷年代过后，以长途贩运与落地经营纯羊毛线起家，在那个物资极度匮乏的年代，他迅速积累了大量的财富，是於陵第一批百万富豪中的一位，也是比较显赫的一位。 之后，他开始涉足其它行业，例如饭店业。 他选中的地方是村头一座三层的楼房，招牌菜就是老於陵的烤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不是像左厂长那样从民间搜罗那些被时代遗忘而失落在民间的老师傅或者老师傅的传人，反而从“金於陵，银围城，破破烂烂是水城”的水城找师傅。 而水城作为省会，达官云集，吃喝如流水一般。这里的厨师为了突出烤鸭的枣香味，不是在原本烤制工艺中的枣木材料上做文章，却在鸭腹填充大枣增加红枣味，虽然吸引了官场交际需要，却弄的老食客大呼上当，而饭店的林经理却深以为然，对这种短平快的烤鸭方式极为欣赏。 这种短平快的经营方式，也被他用在子女教育上，他的儿子尤其热闹，据说是除了对赚钱不感兴趣外，别的什么都会；而且对钱有一种天生的仇恨，身上只要有钱，总要在几个时辰花的不留分毫才行。 李老点点头： “这我相信，老林这个儿子确实是个好孩子，和老林的踏实吃苦根本不一回事，一点点也没有。” 好孩子，是於陵对于不务正业或者游手好闲小孩们的称谓，实际是反话，就是“坏孩子”的意思。 左厂长也深以为然，说道： “他的身上不能有钱，有钱就要花光；他的身上也不能没有钱，没有钱就要四处捞钱。弄的老林也头疼。估计这一次又是去做坏事了，而且弄的不小。” 杨师傅看二位都不表示奇怪，而且认为是在所必然，于是继续说： “这一回，他可是闹大了，弄到政府老大身上了。” 我忽然想起今天上午从于家煮锅出来向回走的路上，治安局的车辆前往区办公楼后面的情景，感觉是不是那回事？ 难道是今天中午的事情吗？ 问杨师傅： “什么时候的事，是不是今天中午的事情？” 杨师傅看看我，似笑非笑的说： “金老师消息真快，也真准确，就是今天中午的事情，在区办公楼后面的宿舍楼上发生的。” 我就顺便把中午看到的情况说了一下，李瑜薇肯定的说： “他们领导们中午去陪同枢密院和水城、黄桑店来的领导去饭店吃饭，宿舍里没有人，被人偷了吧。” 杨师傅肯定的说： “对，就是这个时间上出的事。他们是好几个人呢，在老林的儿子带领下来到后面宿舍挨户敲门，遇到里面没人答应的就撬门进去，连着偷了五六户，其中就有董洪刚的家。” 董洪刚，原来担任的是在黄桑店担任溜博主要领导秘书的，在“强化中心城市”的浪潮中，第一批被派出，来到於陵准备当区长的，这一次他的临时宿舍被盗，只能算他倒霉吧。 鲍科长吃了一块小饼卷鸭皮，满嘴流着油，说： “三十冒头的小孩区长，参加工作不到十年，宿舍里能有啥，一穷二白吧。老林的儿子够二，撬错门了。” 杨师傅却对鲍科长说了一句：。 “鲍科长，你这会可是弄错了，哪里是一穷二白，小林这一次可是大获丰收，战果辉煌啊。” 鲍科长放下筷子，颇为惊讶的望着杨师傅： “嗯，说说看，怎么回事？” 大家也都停下筷子，听杨师傅继续讲述这件蹊跷事。 “老林的儿子是到菜市去给他爹饭店买菜的，结果因为身上带着钱，就先跑到牌楼打扑克去了， 几把下来，一千多块钱输光不说，还欠下了赌债。他怕回到饭店挨老林的揍，这带着几个平常吃吃喝喝在一起的小子随处逛游。到办公楼后面焊条厂宿舍撬完门拿走东西后，就带着偷出来的几瓶国酒和一小箱肉肠，在楼下柳树底下吃喝了了小辫朝天。 “结果呢，这国酒是真的，喝起来口感很好，可是后劲真大，一霎霎就睡着了。结果被盗的工人回来发现情况后，看到自家丢的东西，就喊来邻居把瘫成一堆泥的这些小子们揍了一顿捆了起来，然后报官了。” 左厂长哈哈笑了起来： “老林的饭店里啥酒没有，跑出来偷酒喝，不长出息。” 李老也点点头，附和道“家教啊”。 杨师傅继续说： “更厉害的还在后头呢，邻居们在搜身的时候，从他们身上发现了十万漂亮国的外币！” 第58章 七品芝麻官 “十万漂亮国的货币？那可相当于九州币至少八十万块钱啊，这下子厉害了 ，肯定不是焊条厂职工的，肯定不是。”李瑜薇惊叹道。 “可不，这家伙还这么年轻就这么猛？”见过大数字的鲍科长也惊奇不已，而且马上反应过来，矛头直指那几位来自溜博的区领导。 刚才喝酒还一直很保守的李老，突然端起面前的一杯啤酒，也没有考虑酒宴礼节互相礼让或祝福一下的惯例，而是直接一饮而尽，然后拿起一个卷好鸭肉小葱的小饼吃起来。 出于礼貌吧，左厂长稍稍愣了一下，赶紧端起自己的酒杯也喝了下去，然后陪着李老吃菜，不过他吃的是最后一块锅塌白菜。 李老这才慢慢的说了一句： “县太爷就是县太爷，不是七品芝麻官啊，举止行为都是惊天动地，咱们凡夫俗子看不懂。” 李老的话是有缘由的。 区级 ，也就是县级，是平等单位，也相当于过去的县级单位， 也就是直指所谓的“县太爷” 了。当然，在古代某些王朝的品秩中，属于领俸禄的入流僚员。虽然是末流，而且仅仅属于“七品芝麻官”之列，却也是官员。 不管这么称呼合适不合适，百姓与官家上下称呼的差别有多大，但这个层级的官吏确实属于一方僚员，也是代表朝廷直接面对大众的朝廷利益代言人，一言一行受到草民的直接围观。 所以，李老才有这样的说法。 看到父亲的举动，有点感慨的李晓薇问杨师傅： “这个消息确切吗？你是听谁说的？” 杨师傅说： “我有战友转业到治安局开车，今天下午遇到他了，他告诉我的。” “可以肯定是董区长家里丢的这十万漂亮国币吗？”我追问道。 “对，去了三辆治安车的，是治安局干员当场进门查验，而且还是林经理的儿子当场进门指证的，得到落实了。” “奥，那就确定无疑了。枢密院的领导还在於陵，怎么交代啊，当初是怎么选的他呢，向书记怎么选的这么个秘书，还弄到经济最发达的於陵来丢人， 这可不是担责任的态度，太轻率啊，怕是要付出代价的。”左厂长很有感慨的说。 李老倒是非常沉稳，一点没有喝酒后兴奋的样子，慢慢说道： “树大根深，未必啊。” 在溜博按照“中心城市”方针直接委派来接受“选举”而在地方履行程序被任命的程序之前，於陵的县太爷是当地直接选举，再到东华省备案就行，黄桑店的溜博是没有多少参与权的。 近几年，被封为“中心城市”的地级市权限加大，溜博市大员的“身边人”秘书，或者与“自己人”的某些亲属就被委派到於陵、群山等等下属区县单位接受“选举”，以保持与市级大佬在方方面面的“一致”，贯彻大佬们的意志。 “李老说得对。他们其实是一方诸侯，自成体系，而且像芙蓉树上鸟窝的草根枝干一样，盘根错节，牢固的很，不砍掉鸟窝所在的树枝，就连里面的构造也看不清楚，怎么会有影响里面的气氛的事情呢。”我说。 他们不了解被委派地的情况，被委派地的老百姓与僚员也不了解他们，还要坚决完成委派他们的大佬的意志，于是，他们到来后就只好直接到处发指示，落实“一口唾沫一个钉”的权威，然后再回到溜博市担任升半级的厅级职务，不断进步了。 李瑜薇说： “我爸就是这么被这些大员弄翻的，国泰村的股份制公司，国泰农工商联合公司也是被他们这些人弄倒的。” “於陵人毫不了解的这位董洪刚，就因为是在溜博担任的群山籍人士向书记的秘书，而被安排到於陵接受“选举”注定由备胎区长转为区长的，而且是必须当选的。”杨师傅说。 鲍科长说了一句： “这些人的插手，只能是城市建设高度同质化，首先为中心城市聚拢下属区县的财富自己膨胀，然后逼迫各个区县在建设上走这个中心城市的路，如此往复，直到一起完球。” 杨师傅没有理会这些议论，又跟上一句耸动全桌的话： “知道吗 ，带领治安所的人进入董区长家勘察现场的，其实还不是董区长本人，而是另有其人呢。” 啊？ 第59章 优先股与普通股 “怎么可能不是董区长啊，难道是他老婆回来了不成？应该不会啊。” 这事就是这样的，拿着区长钥匙的，肯定是身边人，而且是至亲好友才成。 “你们猜不出来的，这事才热闹呢，弄的治安局的人都一个劲发愣。” “是他的女下属吧，”李瑜薇倒是很快想到了电影电视剧的那些情节。 “还真不是，总之是出乎预料之外， 却又在情理之中。” 鲍科长看了看我，我也点了点头，我知道这是他想起了李娟和艾行长的事情 ，意思是区长也一样的潇洒。 对啊，毕竟现在的官场上这不是什么新鲜事，就当聊斋的八卦听一下子吧。 我端起酒杯，对左森兰说“我和你的司机师傅们上一杯？”，左厂长说“你随意，现在各自进行就是，都是为了高兴”。 “各自进行”就是捉对喝酒，各自表达各自的意思。 然后，我对鲍科长扬了扬杯，然后向着杨师傅和几位司机说了一句： “一起来，我们快点上杯酒，壮壮胆，赶紧说新鲜事！” 喝酒，明明是杯里的酒“下一口”，却要说成是“上一口”或者“上上”，其实是为了图个吉利，那就是“上比下好”，就像官场上勾心斗角的手段层出不穷，只为加官进爵的过程，不叫拼命升官，而叫“追求进步”一样，都是为了吉利。 三位师傅也笑了起来，看到左厂长在场，就示意了一下，举起杯，和我与鲍科长一起干了下去。 这时候，左厂长也与李老单独喝了一杯表示了一下感情。 李瑜薇赶紧给左厂长夹了一片拉出的鸭条，又给左厂长倒满酒杯。 久经酒场的杨师傅当然也很知道酒厂的礼节，干掉杯中酒之后，马上离开座位端起酒瓶，给我和鲍科长倒满酒，然后才落座。 李老饶有兴味的和左厂长低声聊着，眼神却看向杨师傅。都明白，这是在期待他详细说下去。 李瑜薇的眼神却有些复杂，带着一些开玩笑的样子看着我。 “他们区长们不是住办公楼后面的焊条厂宿舍的几套宿舍吗，董区长家的对门正好是焊条厂广播员梁新梅的家，她和老公都是焊条厂职工，都住在这个宿舍里面。 “常来常往的，董区长就对这个广播员有了印象，而且也去借点炊具，弄点酱油醋啥的，他也拿点别人送的小礼品答复他们，于是常来常往的，有时候天气不好董区长回不了家，还和他们一家在一起过阴天啥的，反正是你来我往的成顺脚的事情了。 “年前的时候，於陵电视台扩建，需要招几个主持人，焊条厂的这个广播员梁新梅也报名了。董区长知道以后就给电视台打了招呼，于是她就很快通过考试，然后调到事业单位的电视台工作，直接当主持人了。 “从那以后，他有事没事的经常去电视台视察工作，更重要的是，他们经常关上门在一起谈心。” 刘师傅问了一句： “他老公呢，就不知道呀。那还不得揍他个半死啊。” “外行啊，老刘，你能想到，区长能想不到吗！！ “梁新梅调走后，他老公也抱怨自己是集体企业，就想调动工作到国营单位。董区长很善解人意，而且关心邻居生活，就打了个电话，安排到国营丝织厂了，还是油水最大最肥的那个，也就是经常出差跑进货的那种差事，不是三班倒的那种。怎么样老刘，你是不是也缺这样的邻居啊？” 刘师傅伸手在杨师傅的头上拍了一下： “好啊，那我就先给你带上一个像模像样的绿帽子。.” 左厂长说： “梁新梅的老公看来是优先股 ，什么事情都是处于优先地位，固定享受，不参与具体决策，咱这小董区长属于普通股，与企业的关系是分红与效益有关，也就是水涨船高的那一种。” 我说： “对 ，这个优先股与普通股是同时并行的，互不干扰。” 老李笑着摇摇头，“这种事，现在太多了，这两口子为了一点钱，啥也不要，人品啊。” 李瑜薇却说： “今天上午开会，还看见梁新梅在现场给优先股录像了呢。” 我一下子想起来，不就是那位拿着话筒在现场的主持人吗？ 我借着酒劲说了一句： “也没有看见他们在现场互动呢。” 听到这话，大家哈哈笑起来，左厂长笑声最大，老鲍却使劲的拍打着我的后背。 “治安局的那些人本来也不知道是董区长的家，就当做一般职工家了。正在勘察现场，梁新梅回来了，而且直接大声斥责他们私闯民宅。摸起电话就给局长打了过去，局长这才赶到，可是这消息已经被邻居传遍，基层的治安员也知道了。” 邻居被盗是大事，人人关心，今天又掺和进了桃色新闻，不广泛流传才是怪事。 这对露水夫妻也够倒霉， 偏偏遇到了一伙不是贼的笨贼。 第60章 小偷的妙用 “是啊，这种事传播的最快，而且不用进高音喇叭。” 那么，十万块钱漂亮国货币是怎么确定为董区长所有，如此有爆炸性的消息又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呢？ “梁新梅到家后 ，看到治安员在四处照相，先是找他们局长，然后直奔放鞋的鞋架翻鞋盒，接着大喊我拿钱到哪了，于是就把林老板的儿子弄上来再度指认，他确定是从鞋盒子里拿走了一卷纸币，也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什么钱，还以为是收藏品呢。” “挺正常的，这也是女人经常藏钱的好地方，因而可以天天看得见摸得着，难怪人家小林那么快就拿走。”我说。 “关键是 ，这钱他也不敢存到你们银行吧 ，他俩都知道那是会引起麻烦的。”左厂长低头说。 “这可是失窃和没有失窃的邻居都在门口围观的情况下出现的事情，他们看了一个全程，所以这消息马上就传了出去。”杨师傅说。 “他的工资根本动不着，还弄这么多钱干嘛？这是哪个人送的，这么多，肯定是有目的的。”李瑜薇分析说。 “当然有目的，例如护照办理，设备进口检查，产品出口报关，出国考察市场等，都需要他签字认可才行，不事先送上点当润滑油，他不签字不就一切白忙活了吗！”李老说。 “行政部门的权力太大了，他们的头头那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难怪一些企业发展不起来呢，那是在望洋兴叹，他不点头你啥也干不成。”鲍科长说。 “这下於陵饭店的林经理有的忙活了 ，最起码，这饭店是真干不下去了。”肖师傅这么说。 “还有这个主持人的梁新梅，恐怕也要晃悠晃悠了。”李瑜薇说。 大家一起在冷琢磨这个事情的时候，左厂长说： “放心吧，董区长还是董区长，参议会还是会选他的，没有问题。梁新梅还是电视台的当家花旦，也没有问题。小林还是小林，不会有什么大事出现。至于这十万漂亮国货币的事情，最后就连确认丢失都不会，只当是没有这回事，还是会物归原主。最后，唯一倒霉的是老林，他的饭店恐怕要换人了。” 这与我考虑的一样，事情只可能向左厂长预料的这个方向发展，不会出现大的变化。 鲍科长点点头，他显然也是认可这个观点的。 虽然报纸电视上经常出现小偷帮助反腐的事情，但是那只是披露出来的偶发，更多的是被隐藏起来。而像溜博这样由于地域而形成的一人独大的严密官场形态下的溜博特有体制，更是不会见光的。 杨师傅们看到厂长都这么表态，也就不再说啥了，而是围着桌子给大家倒满酒，继续当副陪了。 左厂长端起酒杯，笑着说： “刚才说我这里的烤鸭要压过於陵饭店的烤鸭，看来，这个时间要提前了。为了这个小目标的提前实现，上一个！” 碰杯声响起，大家高兴的一饮而尽。 左厂长喊了一下服务员，吩咐把鸭架拿去做汤，还特别吩咐少放胡椒和盐，就要原汁原味的。 左森兰俯身，到我耳边低声说： “股份制，会不会扩大企业自主权，起码不用像伺候董洪刚那么多不懂装懂还大权在握的大神那样啊？” “那是当然，那时候就是是股东大会决定一切了，所有的提议与方向，股东都有投票权予以认可或者否定，而官员只是股东之一，无法唯我独尊。那时候，你的干扰会少很多，你的企业直接面对的是市场，而不是官僚，也是真正检验老板水平的一个新体制。” “看来，现在就应该提前进行行动，避免后面被动。” 第61章 繁荣常在 “股份制确实是好东西，是前进的动力啊，这是肯定的。” “对，只是，方方面面的利益都要照顾到，尤其是官员的位置，不能再像当年国泰村和老李那样被动了。” 李老也凑过来，“其实就是官员的排位问题。不过他们像走马灯这样过来过去的来镀金刮地皮，这一届称心，弄不好下一届就不见得如意，有点难。” “削减国有股的持股比例也可以，但是增加一致行动人分散持股集中表决，也是很好部署很好操作的办法。” “一致行动人？” “发动自己的亲戚朋友，关系户等等人员平常多持股，在召开股东大会的时候，一致提出合适的议案，一致否决不合适的议案。” “对啊，其实就是在允许的范围内控制企业，这是很高级的做法。因为， 现在的官员考核并没有企业效益这一项，只有新开工项目这个要求，而且开工后的结局也没人过问，因为一换届就没人问了。要减少他们对企业的干扰，也就是这个办法顶用。” “因为我们蓝鸥的企业规模毕竟不是非常大，去掉负债很的股本也就七千万上下，所以，这个手法是完全可以的。” 李瑜薇向我伸了伸拇指，晃了两下。我知道，这是他对这个主张的赞许。 我们聊的热火朝天，三位司机师傅却喝的也热火朝天。 “我关心的是企业要有好效益，要赚钱，把企业当事业做。只要减少干扰就行，这些事我都要好好琢磨琢磨。你说，是不是这样啊老李？” “我就是把我经历的事情和你说一下，尽力避免重蹈覆辙而已。尤其是官员的来往这一点上，千万不能忘记。” “拿点过节礼品我不反对，弄点布料服装我也不阻拦，但是像这么送上十万漂亮国货币的荒唐事，他们永远不要想。” 是啊，要想繁荣常在，就要消除干扰，就要团结一致才行。 这个精神非常值得嘉许，但是，如同孙行长那样专攻业务的却在背后受人排挤一样，这个世界，会允许存在与发展吗？ 李中兴看了李瑜薇一眼，她马上端着茶站了起来，走到左森兰、鲍科长和我跟前高高举起茶杯，说： “我也不喝酒，就用茶水代替一下，和左叔叔，和鲍科长， 还有金哥，以及师傅们喝一个吧！” 左厂长笑着端起酒杯，高高扬起，左手又把李中兴的酒杯端起来放到李老手里，然后与李瑜薇碰杯，喊了一声： “谢谢侄女，干！” 大家一饮而尽，高兴的夹菜。师傅们则拿起酒瓶要给大家斟满酒。 李老用左手阻挡着，然后对左厂长说： “那你看时间也不早了，你也忙了一天也给休息了，是不是今天就到此为止啊？改天到我那里，咱们慢慢喝好不好！” 左厂长歪歪身子，拿起杯子，倒满，对鲍科长说： “咱俩还没正儿八经喝一个，加上小金，咱仨满一个？” 鲍科长拿过左厂长的杯子，把里面的酒倒到他和我的杯子里，然后拿起自己的杯子与左厂长杯子碰了一下，说： “左厂长，咱们一心一意来一个吧，反正天也不早了，好不好？” “好，就这样。那的短期，你可要抓紧时间催一下。” 说完，一饮而尽！ 大家高高兴兴的走出食堂，外面起了一阵小风，芙蓉树的香味扑面而来，心情格外舒畅。 然后各自道别，我们上车和李老他们上车后，左厂长在一边目送我们离开。 路边的芙蓉树，在晚上格外香，尤其是一点点微风的吹送，更是让人清洗心灵一样的感受。 芙蓉树是於陵广泛种植最早也是最多的树，小时候路边的芙蓉树还是成行的。等到花开的时候，粉红色的一片一片。就在蓝天之下，真的好美呀！ 小时候的我常想，仙女脚下的云彩就应该是这个芙蓉花的颜色吧。 那个花的清香。真的好醉人呀，好香好香的。她的香味让你闭着眼深呼吸的那种。很其奇特，这样的美景，这样的芬芳，应该会永远为什么常驻，与有独特经济内涵的於陵常在，与繁华与兴旺共存！ 第62章 蓝鸥也有播音员 说实话，即使是啤酒 ，也经不住连续两顿的喝法，上车以后，马达有节奏的轰鸣声伴奏下，现在绝对有点睡意了。 杨师傅酒量大，一点没事，就连红脸也没有出现，而且照样开得很稳。 他听我们俩都没有动静，回头看了看，说： “其实，不光是梁新梅和董洪刚那种事，像这种厂里播音员的事情，我们厂里也出现的，而且当时闹的动静挺大。” 很显然，杨师傅是看我们打盹，要用故事给我们提提精神头。 鲍科长先反应了过来，他向前俯了俯身，趴在前排的座椅上，对杨师傅说： “好啊，说说看，热闹事不怕多，越精彩越好。” 蓝鸥是一个大型纺织企业，集纺纱、织布、服装加工于一体，而且女工特别多， 因此出点千奇百怪的事情非常正常，听听这个也是乐趣。 “好啊，听听，提情绪啊。” “大约五六年前了，老厂长还差几年就退休，可左厂长还是技术副厂长的时候，市里派来了一个书记，很明显是准备接替老厂长的。” “这种事真不少，不过，他是干纺织出身的吗？” “不是，就是一个纺织业的菜鸟，完全外行，只是搞拉关系，四处吃吃喝喝的非常在行，结果就被相中，被市里弄到蓝鸥当后备力量来了。” 鲍科长趴在前排座椅靠背上，嗫喏着说道： “我看不是为了后备力量，是看中女工来的吧？他是哪里人，是不是群山那里的呀？” “鲍科长说的真对，他不是群山那里的人，而是在群山插过队的黄桑店人，和咱市里的向书记有挂蔓的亲戚关系，回城后在机关当个小职员，也没有考上大学。向书记就把他派到水城的党校学了两年，回来后就晋升职务为纺织局的副局长，所以，才到蓝鸥来的。” “又是来吃果子的，这些年净这么些玩意充数，看咱们行不也是这样吗，一个只会出纳点钱的弄来当二把手 ，明摆着是摘果子的。”鲍科长说， 老鲍的话，我可不敢跟风说，因为艾行长的位置一直非常微妙，议论也很多，而且他的心眼很小，我要提防隔墙有耳。 “这家伙到了蓝鸥后，吃吃喝喝的事情一下子多了起来，而且都是到外面的大饭店，几乎没有一天空闲。而且都要喊上办公室的女的作陪。” “左厂长就没有表示反对吗 ，他可是那么节省的老派干部了，简直就是把厂子当自己家的事情啊。” “当时我就给领导开车，因为厂里车子少，左厂长一般就是骑车上下班，不坐车，而且吃喝的场所基本不参加。” “奥，这么放纵自己，非出事不可。”我说。 “因为左厂长是搞技术的，当时的老厂长很欣赏他，和老左的私人关系很好，也想提拔老左当一把手 ，可是有这位书记摆在这里，很难办。” 确实如此，事情就是这样的僵局，真懂业务的上面不会也不敢用，会千方百计哄上面高高兴兴的才用。 “后来， 你们不是听说日本遗孤的爹，从日本给他女儿买了一辆车的事情了吗？那辆皇冠就是书记点头买的，因为一辆皇冠车接送市里来的领导有面子啊，我这212才配给了左厂长使用。” 遗孤皇冠车的事情我知道，那是一个留在九州的日本遗孤在与父亲重新取得联系后，因为当时国内自行车非常紧张，自行车票弄不到 ，就让他爹给“买一辆车子（其实是自行车）” ， 结果他爹买了一辆皇冠轿车发到了海关，因为交不起关税而不得不找关系卖掉。只是想不到，蓝鸥竟然是买主，而且是书记亲自张罗的。 第63章 专用 “看来，皇冠就是书记的专车了吧？” “对，就连厂长都不可以碰这辆车，那是书记专用的，为的是用车接待上级领导方便。” “厉害啊，书记说了算，虽然不懂业务，但是靠在稳稳当当的后台上，权力压过懂业务的。”老鲍很感慨。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他怎么总是发感慨呢？以前很少听到这种牢骚说法的，也和他向来少言寡语的性格不大一样。 杨师傅很健谈； “问题是，当时，厂长和技术厂长的左左厂长俩人根本不管，不光随便他怎么弄都同意，而且所有的费用都报销，一点点也不犹豫。” “的确这样，老厂长马上要退休了，不愿意得罪人可以理解，当时的左厂长看到这个来抢权的书记的胡作非为也不管不问，是奇怪的很。”我感到，两个人此时都不可理喻。 “可不，左厂长不仅不管，还在厂里办公楼上专门给他找了两间房子，让他天气不好或者喝多了以后可以住在厂里 ，免得回家让老婆骂呢。” “啊？”我和鲍科长都感到奇怪，当年的左厂长怎么与现在大不一样呢？ “你们都没有想到吧，这个书记后来不仅经常喝醉住到厂里，而且总是不在喝酒就是在喝酒的路上，除了开会外，根本就不过问厂里的几乎任何事情，天天拉出去陪领导们喝酒的女职工倒是越来越固定，左厂长向他报告的事情，他一概同意，厂里的经营越来越好。” “嗯，他喝的再多，也不如厂里赚得多，喝点无所谓吧。”鲍科长说。 他歪头对我说： “孙行长虽然表面上嗜酒如命，可是他在外面的厂里考察几乎不喝酒，所以 ，他几乎不误事。自己家里的酒都是他自己花钱买的，而且不超过两块钱一瓶 更多时候是喝自己打的散酒。这一点比蓝鸥那个书记强多了。” “那是啊，他们都是从基层起来的，知道过日子，也就是所谓的“爱行如家”。” “可不 ，孙行长和老左十几年相识，他在我们厂几乎从来看不见他喝酒，就是办完事就走。我开车接送他到我们厂多少次了，这是真的。” “后来，他的陪酒员就固定成一个，那就我们的播音员了，每一次都是她俩一块出去。而且，从左厂长给他安排好厂里的宿舍后，他不再三五天回在黄桑店的家一次了，而是大半个月才回去一趟。” “熬，有了专用皇冠轿车，有了专用房间，现在又有了专用陪酒员，书记的专用太多了。”我说，心里倒有点感慨权力的力量的味道，那可真是法力无边了呢。 “哈哈，要找麻烦。工资基本不用没事 老婆基本不动，这就就快麻烦了。”鲍科长重复了李瑜薇刚才说过的话。 “墙外红旗飘飘，墙内旗帜不倒，前提是飘飘的旗帜得一大片才行，只剩下一杆旗在飘，而且啥时候都抱着这一杆旗， 不就快找麻烦了吗？” 说到这里，杨师傅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的，说了一句： “刚才李老在场 ，左厂长想说的一句话没有好意思说，让我送你们的时候赶紧问一下。” “嗯，你说吧。”领导司机相当于领导本人，他们有些话不好自己说，借助司机说出口可以避免尴尬。 “一个是那个短期借款，本周可以到账不？” 鲍科长说： “我已经上报了，明天我再催催，看市行那边的情况。 ” 我已经了解这个借款的情况，知道没有问题的啦，因为肖科长与李娟已经达成交换协议，但是我却不能说的。 “好，谢谢鲍科长。第二件事，我们厂的贷款能不能转换成股份，到发行股票的时候，你们银行可直接入股的。左厂长让我了解一下。” “鲍科长，你看怎么样？” 第64章 播音室 “这事不小，我们可说了不算，而且也不懂这东西，还是小金聪专业的方面说说这件事吧。” 其实，我也是现炒现卖，倒是看的那些资料起了大作用。 “中国的国营银行业规定非常死，不许介入实业经营，只能是金融业务。左厂长的这个想法非常好，怕是不大好办。”我说。 “那就没有办法了吗？” “外国的银行是允许混合经营，也混业经营，从理论上讲它们应该是可以入股你们企业。至于贷款转换股份，要看人家银行董事会的态度。你们在外资银行有贷款吗？”我说。 “奥，前几天佛国有一家银行被客户带着来考察过，这个建议就是他们自己提出来的。可能到现在还没有这个银行的贷款。” “奥 ，你们的基本账户还在工业银行吧，按照规定，这个是不能转移的，从外面银行贷款可以，但是数额有限制吧，而且结算必须在我们行的。”鲍科长说。 “这些我就不了解了，左厂长就是让我问贷款转股份这件事，你的意见我转告左厂长就是了。我就是一个转达消息的作用，别的也没有开车的什么事。” 我也在琢磨这事，还没有进行股份制的蓝鸥，左厂长怎么会想到这么玩股票的事情，而且是跨越国内国外。 “嗯，那就这样吧，我也就不和行里反映这件事了，因为我也搞不清楚。” “那就好好谈谈看，也许有活头，因为他们考察企业非常仔细也非常全面，而且决策也很慎重，关键是他们以盈利为目的，只要前景好，一切都有可能的。” 我感到，在这件事上 ，鲍科长有自己的考虑，应该不是那么简单。结合今晚上他对艾行长的看法，是不是他自己另有打算，也未可知的。 孙行长出事 ，市行行长亲自前来，人心浮动，也是正常 ，大概率是多事之秋将来的节奏。 “不说这个了，说说你们那个书记的故事吧，放松一下，别睡着。”我说。 “奥，我们的播音员和书记打成一片后，厂里上上下下都清楚，也在我们厂工作的他老公也有耳闻了，找了书记和老厂长反映情况，要求把他老婆弄到车间去。据说俩人还闹家务，吵的很凶。” “书记应该帮忙安抚她老公才好，就像董区长安抚梁新梅老公一样，例如安排一个经常出差的工作 ，又可以多拿提成，两方便多好的啊，一碗水端平。” “哪里啊，本来他想这么安排到，可是左厂长说他老公说机修方面的业务骨干，工作离不开他，不能随便弄到供销科，不然，机修就会出问题。就这样拖下来了。” “左厂长的考虑出于工作需要，可以理解的。” “对啊，既然不允许调动，那就安排了一个职务，是机修科副科长，这下他老公算是满意了。” “左厂长与书记配合的很不错，可是关键还是书记，需要收敛自己才好，不然够麻烦，而且弄不好就会出事。” 人们对这些桃色新闻都有天生的关注情绪，而在女工居多的蓝鸥，她们打听雨传播事情的本领远大于男人们，估计更是传的神乎其神，按照她们想像进行加工然后再加工的光绪之后，油和醋的成分更是多到不得了的。 也难为一贯老派的左厂长了。 “也是该当的事情，那一天，书记又从市里请来一伙人中午出去吃饭，播音员因为感冒没有出去陪同，也没有回家，播音结束后她就在播音室隔壁休息了。 喝完酒后，那些市里来的领导一起回到厂会议室打够级，书记找了办公室的几个小伙子陪他们玩，他说要去休息，结果却去了播音室。” 第65章 现场直播 “小杨，什么叫该当出事啊，我看是必然出事。这种在本单位无法无天的玩法，不出事才怪。”鲍科长很幽幽的说。 “看来，与外单位的人无法无天就是不会出事的了吧，千万不能与本单位的娘们无法无天。是不是这个道理啊？例如你鲍科长，是不是就照此办理的？”我觉得有点意思，就反驳鲍科长说。 “小金你这家伙真敢想，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是说书记这个玩法本身就不对，早晚会出事。”鲍科长使劲辩解。 “得了吧，本单位这种情况多的是，怎么都没有出事呢？你怎么解释？”我的话当然意有所指，鲍科长也明白其中意思。 “我说不过大学生，咱还是听人家小杨说吧。” “你们说的都对，这种阴暗的不正常做法早晚会出事，这肯定是必然的。毕竟不能见光，见光就是死局了。” “对啊 ，这种事情靠隐藏是藏不住的，见光就是死局，对两个人，对这两家，都是死局，这是肯定的。”我说。 “是啊，所以谁也没有想到，会在这么一个档口突然出事。” 可不，而且是市里的领导都在场的情况下，尤其他们还都是书记的朋友，是他请来的信得过的哥们。当着他们出事，岂不是要乱成一锅粥。 “其实，开始也很正常。喇叭里传出来的是於陵当地作曲作词的歌曲芙蓉树，非常优美，大家也爱听，好多人还跟着歌词吟唱呢。” “芙蓉树”这首歌额我非常了解，那是是当地一位业余作者写的，歌词紧扣於陵当地的特色，传唱很广。 歌词是： “夏天的那些芙蓉，金河静悠悠，河水倒映出红花，红花映照出银楼。两岸的人民啊，金盆里面濯手。树下跑动的身影，迎接那远方的客流。金河水啊，载着芙蓉花成就绫罗丝绸。” 这文字很是浅显易懂，以当地特色与景点为背景写出来的民间歌词，非常好记，再加上当地特有的五音戏曲调伴奏 ，一曲三叹，朗朗上口，所以很快流行开来。 蓝鸥厂里播放这样的歌曲 ，而且是在各级领导在场情况下，也算是很合时宜的。书记到播音室播放这样的歌曲，也是一个很会宣传的人。 “可是，歌曲播放三遍后，高音喇叭里传出来的声音， 让大家开始了惊叹。” “哈哈，我估计是精彩情节到了。”鲍科长眯着不大的眼睛感慨了。 “可不，下面传出来的就是两个人干活的声音了，一个是气喘吁吁 ，一个是长呼短唤，还有肌肉撞击的啪啪声。” “当时，我正在车里打盹，开始还打着节拍唱歌，后面的声音一响，一下子就醒过来了。很明显，一个声音是书记，一个声音是播音员，而且伴奏是俩人一起进行的。” 我也感到有点不可思议，身体也有了异样的感觉，因为这种真人版的现场直播可是闻所未闻的，而且非常能造成气氛。 鲍科长眯着眼睛趴在前排靠背上，一声不吭，好像也很沉醉的样子。 “因为播音室在办公楼三楼，我赶紧跳下车向办公楼跑。跑到办公楼传达室那里，看到保卫科长正在那里的连椅上睡觉，我赶紧喊他起来，他正要埋怨，我说你听听喇叭里在播什么了，还不快去看看！” “哈哈，全厂轰动啊，真是热闹得紧。”鲍科长睁开眼睛，看着杨师傅笑的合不拢嘴了。 “可不，一些正在上下班的工人，放下自行车也一起你追我赶地往楼上跑，他们可以说是百米冲刺的速度，而且是情绪激昂，完全是看热闹的状态。” “那是当然，这种现场直播的事情是千载难遇，好不容易遇到了，都想去看热闹，如果参加捉一下才好看呢。” “我们是第一个跑到三楼播音室门口的，外面大喇叭里的声音还在继续，而且还有了对话。后面跑来越来越多的工人们，边跑边笑，很快聚拢到了播音室门口。” “应该马上开门，起码是赶紧砸门制止才好。”鲍科长哈哈的笑着说。 “是啊，鲍科长，我和保卫科长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播音室是两间的，外间是制作室兼办公室，里间才是播音室兼休息室。 “而且，为了防止播音过程的干扰，播音室的两道门都是双层加厚的，而且内外都包了隔音棉，外面的声音根本穿不进去，我们硬踹也没有用，里面的人根本听不到外面的任何声音。我们的砸门踹门，里面没有任何回音 高音喇叭还在继续现场直播，而且越来越响亮，两个人还在不断的说话呢。看来是渐入佳境了。” “哈哈哈哈，真学知识啊，厉害厉害”，我和鲍科长笑的前俯后仰了，鲍科长的嘴角都流出屑屑了。 “保卫科长问钥匙在哪，因为没有钥匙是不行的了。周围却没有一个人知道，于是，留下我继续砸门，他慌里慌张跑到附近办公室里找电话联系厂里领导问钥匙的下落。” 想到外面现场直播，门外已经聚集了看热闹的人，我们不由得越听越上瘾，因为这种气氛，想象一下就会有无穷乐趣。 再联想起今天中午，董洪刚家里和所在楼宇被盗，周围邻居围观梁新梅吵闹十万漂亮国货币的场面 ，这样两个政、客玩闹出事情来，也真是不可思议，而异曲同工了。 “过了十几分钟，老厂长、左厂长和宣传科长也都先后赶到现场，左厂长逼着宣传科长在门口招呼机修科的人员一起过来，让他亲自用斧子暴力破门。” “钥匙呢，宣传科长应该有钥匙啊？” “我一听才知道，原来在书记上任后， 尤其是和播音员好了以后，他把钥匙从宣传科要走了，备用钥匙也在书记身上呢。所以，左厂长才逼着宣传科长亲自砸门嘛。” “厉害啊，这是彻底不许别人进入的做法啊，书记真有高招。”鲍科长说。 “可是，这是书记的权力范围，宣传部门就是书记的当然管理范围，任何人都无可厚非，说不出毛病来。” “是啊，宣传部门的确不是技术厂长的管理范围。” 第66章 如果 “又过了十几分钟，外间的门才破开，进门后，左厂长命令立即找电闸拉下来，首先停止被围观的现场直播，外面的高音喇叭这才停下来。” “当时就该首先直接断电，不应该这么拖拉，影响太坏了。” “鲍科长啊，我们办公楼用的是专线不假 ，可是播音室是单独从大线上拉的电，为的是防止影响播放通知，所以，单独一条线。电闸是在门里的。” “真想不到，一个方便宣传效果的用电小举措，让现场直播成了中篇小说，成了教科书。” “大门破开停电后，现场直播也马上结束了，保卫科长马上让围观进入的工人离开现场回去上班，只允许领导们在场进入里间。 “现场就不用说了，都猜得到，也想像的出。这时候，播音员的老公也赶到了现场，拿着刚才破门的斧子就向里冲，被保卫科的人员夺下后直接架走了，不然的话，当场就出人命。” “这个老公也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还为了当官默许这种事，到现在好了，可是丢了大人，以后真的颜面扫地。” “可不，穿好衣服的他们低着头慢慢走出来 。书记不愧是见过大场面的，倒是自己直接走出去的，可是播音员不知道是吓得还是累的，只是一个劲的哭，站都站不稳了，还是办公室里俩女的一左一右架着才出去的。” “还是老厂长有经验，他直接把中午和书记一起喝酒的市领导一起请到现场，让他们参与拿主意。他们也真来了，只是都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下现场就转身离开，直接到会议室了。” “好啊，可以现场办公了，这位书记有好果子吃了。后来结果怎么样？”鲍科长眯着小眼睛说。 我也很关心后面的处理情况，因为这才是关键所在。 “后来嘛，就简单了。也没有人当场表态说怎么处理，只是书记到办公室和自己房间收拾自己的物品，马上跟着市里的领导一起回黄桑店了。” “播音员回家休息，听候处理结果。至于他老公，马上就请假到法院就提出了离婚申请，要求播音员净身出户，孩子归自己抚养。时间不长，判决离婚，一起按照他的要求进行的。后来，他自己面子上实在很过不去，就要求调走。倒是左厂长，后来多次找他谈话， 极力挽留他，他才在离婚后继续在机修工作，后来到了分厂干机修部门的一把手，也再次结婚成家，过的很不错呢。” “左厂长会用人才啊，也说善于把握人心 的能人。” 这一点，我在与左厂长的多次接触中，也是深有感受，尤其是和职工的关系上，处理的非常好，难怪大家支持他。 “那个爱吃爱喝爱玩的书记呢？他应该辞职了吧，就凭他广泛交往的社会关系，估计现在也是富翁了吧。” 这也是我关心的事情。 因为以他在蓝鸥用公帑接纳的广各界朋友，以及长期以来的背景靠山，与来来往往交际的关系网，应该是很有可能逢凶化吉，甚至是焉知非福的。 “他呀，当天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我也没有见到过，只是听说，他回到纺织局后，还是原职务，也没有什么明确的处理决定。再之后，被当年提拔他的溜博市的向书记安排到了书记他原先下乡的群山区干了区长，再之后是调离溜博市，到了省会的水城任职了，据说现在的级别到了副厅级。” “朝中有人好做官啊，如此伤风败俗道德败坏，还得到晋升，那岂不是会带坏一大批人嘛。这些人真不知道怎么想的，自己的小圈圈就这么重要吗？”我说，心里很是有些愤怒的。 “没办法，公款开路自己受益，谁知道他在这个期间忙活了一些啥呢？” “老厂长和左厂长就不该这么纵容他，如果稍微劝导一下，也不会走上邪路。”鲍科长也很有感慨。 “不能这么说吧，他的级别在，和老厂长一样都是科局级，左厂长技术再好，也还是低他半级，他没有发言权的。倒是老厂长很可惜。” “老厂长怎么了？”我不怎了解老厂长与左厂长之间的这段演变历史，赶紧问一下。 “老厂长反倒背了一个处分，说是在职工教育上不力，然后本来还需要几年才到退休年龄的他，提前办理了退学手续，回家看孩子去了。” “那个播音员，以后也没有回来上班，离婚后到了其他区里的广电局，一个事业单位从事播音后台工作，估计是书记在背后给他联系的。毕竟还是有感情的。” “然后就是左厂长接任了吧？” “对，书记离开，老厂长提前退休，因为没有人愿意到我们厂当书记，于是左厂长就是马上接任书记兼厂长，成了我们企业真正的一把手。之后你们就知道了，企业发展突飞猛进，从当时的仅有几百人。发展到了现在的五千人以上了。这时候的我们，才知道左厂长是真正干实事的，他不参与也不阻止书记的胡作非为，是因为不想介入这些没有用的社会关系。” “对啊，我爷爷在世的时候就曾经反复和我说，在酒桌上是没有实话的，只有客套；在生意场上是没有朋友的，只有利益；在官场上千万不能与人交心，只需要盟友，不然，你当朋友交往的话，那就是被人卖了还要帮人点钱的。踏踏实实做业务，老老实实做人，才会天长地久。” “可不，你爷爷是明白人，姜还是老的辣。哎，於陵的丝绸金家，也就是卖掉厂子捐资抗日的金家，是不是就是你们家啊？”鲍科长问道。 “我们家早先是在於陵做丝绸的，有自己干的， 也有和别人合作入股的 ，具体究竟怎么回事我也不了解。只知道他后来干八路，受伤后回家的。因为，那时候没有人敢说过去的事情，也没人告诉我这些。” “对啊，生意场就是官场，其实是一个道理的。”杨师傅说。 “是的，书记是官场出身，到生意场的企业只是为了博取资本，他的归属还是只能到官场上去。所以，后来混的很不错 ，要是没有蓝鸥这件事，他早早当上市长也都有可能的。” “问题在于，这样的人如果不是自己弄出闹剧而灰溜溜离开，而是按照市里的安排继任企业一把手的话，蓝鸥还会有现在的发展吗？”鲍科长说。 “我倒是感觉，这件事上，其实是左厂长玩了一个兵法，那就是欲擒故纵。”我灵光一闪，心中闪过这个念头，嘴上就突然说了出来。 车上一下子沉默，这个“如果”的话题，谁也不敢探讨了。 第67章 两条腿的人 “怎么讲？”鲍科长看着我，疑惑的说。 “明知道这家伙胡作非为会造成恶果 ，不但不劝阻， 反而给他提供方便条件，这不是加大他出事的概率吗？所以，是不是欲擒故纵啊？” “也是，如果稍微加以劝阻的话，也不会弄的不可收拾。”鲍科长点点头，表示赞同这个观点。 杨师傅却说： “在那个情况下，谁敢劝阻啊？他后头是市委书记，而且是与老厂长位置并列的一把手，是确定的接替老厂长的唯一人选，别人一是不敢说，二是说话的人之后结局怎么样，恐怕很难说。老厂长说多了要提前走人，左厂长多说了恐怕就会立马走人。” 也是，劝阻无益，而且注定无效，那就不如听之任之，俗语有云“多行不义必自毙”，大概说的就是这种情况与这种人吧。 “也是，左厂长级别低于他，还要看他乱色行事，不能多说，老厂长退休在即不可以说，所以就自作自受了。” “可不，别看左厂长是技术厂长，业务大拿，可是人家根本就不拿他当回事。有一次在外面吃饭，我就听他说过：什么业务能力，几年就可以培养一个，三个人凑一个诸葛亮，最多企业发展慢一点，那又有啥不可以的。一换届就爱谁谁了，有的是人抢着干。你说，就这么个玩意，现在还在官场嘚瑟的厉害着呢，他领导下的企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杨师傅很生气的说。 我又想起了赵科长对我说的那几句人事问题上的话，看来是放之四海而皆准，官办的东西都是一个思维方式。 说话间，到了鲍科长住的楼下，鲍科长下车后，杨师傅再送我回家。 “其实，你这个说法，我当初也是这么认为的，厂里好多人也这么认为，因为最后的胜利者是左厂长，可是又没有依据。刚才守着鲍科长我才这么说的。” “是啊，风言风语的一些事不好评论，你们厂里会有自己看法的。” “那个播音员原来和老厂长关系一直很好，也是他亲自安排进广播室去的，后来不知道咋弄的成了书记的人，当时和书记有过争吵，不过左厂长站在中间位置上，还主张安排宿舍解决一些问题，又好像是偏向书记，这才让书记忘乎所以的。” “是啊，这娘们也不是善茬，确实是够破的。不过是换主子换的早了一些，而且还得到别人的默许，才更加不顾一切的。” “不管咋说，左厂长赢了，而且赢得最彻底，这一点上，对他的韬光养晦，能受气而且沉得住气，我是很佩服的，而且是真正的佩服。” “对啊，所以他才对董区长和梁新梅的事有那样的看法，看来是经验老道。现在的国有企业其实就是官场，因为厂长都是上层任命的，不是企业自己选拔的，而官场上需要背景的，背景深厚，有错误的话自然安排人承担，没有成绩，也自然有人出成绩，而这个成绩就是他的，并且这个干出成绩的人不仅注定没有出头之日，还会注定没有好下场。也就是说你只要不做出格的事，那就等着升级就行。” “对，如果书记不是自己把自己绊倒，左厂长的一切成绩也都是他的了。他不仅没有受处分，而且离开蓝鸥后还步步青云，也可以看出官场哲学在企业已经生根发芽，根本是不可动摇的了。” 你可以不是官，但是要懂官场哲学，因为现在的社会就是这么一个官场思维蔓延的名利场。 想到他设计让李树义李娟肖科长们上套，让艾行长们上套，我对这个商场兼官场的操作者，不得不服气，以后打交道也要用心才行。 车到了楼下，我下车，与杨师傅摆手告别后走上楼梯回家。 我的家里没人，我知道，她们娘俩这是去摸龟了，而一墙之隔的邻居家却在吵架。 摸龟，是於陵一带夏天的一个独特生活方式 ，那就是晚上的时候拿着手电筒到树林里找刚刚爬出来的蝉的幼虫，这个幼虫就叫龟。捉回来之后用开水烫熟然后放盐腌制起来，上锅崩着吃 ，很是美味，也是生活的乐趣。 而且夏天出去摸龟，也省下了在宿舍开电扇看电视的电费，在外面也凉快，属于顺便乘凉。一晚上摸十来个龟，也不影响蝉的种群成长。 我打开电扇，听着隔壁的吵闹。 原来是厂里集资，孩子又要上学，资金紧张，所以吵的很凶，即使隔壁有人也不在乎。 别人的家务事，只要不牵扯我家的利益，我根本不会插手这事，因为，清官难断家务事，究竟什么情况，外人不得而知，所谓“好心好意”的多言多语，好处是火上浇油，坏结果那就是只会惹祸上身。 隔岸观火最好。 我打开电视，切换着频道，想找一个武打电视剧看看。结果四个频道都没有武打电视剧，而都在播放广告。 转了一圈后，就把画面停留在於陵电视台上，看起来广告快播完了，等等吧。 等待的功夫，听见隔壁的吵架结束了，很生气的把门一摔，好像是男的开门走了。 外面静了下来。 电视台重播的是晚间新闻。 好，看看，今天领导人家里被盗和枢密院来人开会，会不会上大家都在看的电视节目呢，主持人会不会不是梁新梅了呢？ 新闻第一条就是开会的新闻，镜头可是镜头却总是围绕着吕区长和董区长打转，上面的领带都是一闪而过，节目的文字内容倒是与股份制有关，可是却解读成了“股份制改革交流会”。 看来，这是宣传部奉命审查节目之后的结果，估计对股份制有一些不同意见存在，才故意这么说的。 主持人还是梁新梅，化妆很严整，淡黄色的西装，红色的领带也很出众，还是那么好的气质。 看来，她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还是当家第一花旦。 至于居民被盗与治安所的神速破案，以及楼上居民见义勇为擒盗贼的事情，肯定是只字不提的。 外面的楼梯响了，金凤和洪萍上楼的声音传来，俩人在轮番说着你捉几只我捉几只的话题。 我打开门，等着她们进来。多数情况下，她们出门是不带钥匙的，因为他们知道我总是按时回来等他们回家。 金凤快一步跑进来，到我身边闻了闻，说“没喝多”，然后举起瓶子对我说： “我比我妈捉的多，她才逮了三个，我逮了四个。你看，都是没有变的。” 我接过来，打开看了看，然后抱起金凤放到床上，说“不错，姑娘比她妈厉害”，接着到凉水瓶那里倒了两杯凉开水递给她们喝。 洪萍抬头看见我开的电视，说： “梁新梅还在电视台啊，她和董洪刚的事都传遍了， 还好意思露脸啊！？” 第68章 提纲 老婆都知道今天梁新梅和董洪刚的事情了，看来群众的监督最有力度了，比关起门来折腾事情，然后就是不同势力之间谈交换条件，要厉害的多。 “你消息倒是很灵通啊，这不，到了晚上，人家还照样上电视不误呢，咋着了，没事的。” “於陵早就都传遍了，我还有啥灵通不灵通的。上不上电视和咱有啥关系，人家有权，爱咋咋。” “对，人人都知道，地球上都传遍也没有用，人家还是稳稳当当的上电视，讲新闻，董区长不还是在电视上露面了。” “就是啊，人家是盗窃事件的主角，也是十万漂亮国外币的共同主人，到了晚上，还是电视上的主人，看人家过的多潇洒 。” 也是，这类消息那真的是不胫而走，可不是官方媒体掩盖就可以藏得住的。而老百姓的反映，不在于如何隐藏，而在于看怎么处理，毕竟公众人物其实是不应该有什么隐私权的，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人民的监督之下，都应该直接面对人民的质询。 而董洪刚梁新梅这件事的出现，怎么处理，关乎他们所在群体的集体形象问题。 是一人的面子与前程重要，是他背后团体的圈圈利益重要，还是他背后群体的公信力重要，这是衡量标准。 但是，正如左厂长的见解， 以及刚刚谈到的蓝鸥那位书记与播音员的事情，这件事恐怕还是要为了一个圈圈的利益，而以牺牲所在群体的公信力而解决。 毕竟，地方实力派的力量已经蔚然成形，他们可以掩盖一切。 “刚才，老胡两口子开战了，老胡气气的走了。” “他们打一段时间了，刚才我们出去摸龟的时候俩人就在吵，是为了单位集资的事情，钱不够。” “看看这日子吧，董区长一家人拿着高工资，高补贴，还有厂里送的外快十万外币，家里养着老婆，外面还养着电视台主持人，老胡还是干银行的呢，家里还在为了几千块钱的集资开战，天上地下啊。” 老胡是一个储蓄员，老婆是纺织厂的一般工人，收入都不是很高，一下出去一大块的确影响家里生活。 “这不能比啊，人家有靠山，老胡家有吗？咱家有吗？就是使劲忙活，使劲赚钱，让孩子将来少受点难为就行。” “可不，你看看咱住的这房子，和老胡合住一套两居室的，一年多了，连洗澡上厕所都麻烦。” “我也没有办法，这还算是单位照顾，好多刚结婚的新职工在外面租房子住哪，他们不是更难吗？” “别和他们比，还是和好一点的比吧，也好有目标有奔头。啥时候你也能当上官，咱也不受难为，多好。” “算了吧，咱也没有那个命，我也当不了官，性格不行。” “能不能，就看下不下狠心，人不坏没人爱。” “哎，扯远了。你们单位不会也进行集资吧？” “目前没有听说消息。” “酱瓜怎么样，够不够年份啊？” “我给她姥爷拿去了，应该不错。” 岳父在一个机械厂干供应科，他家距离我家也不远。 洪萍端进在阳台上晒了一天后，有点热乎乎的水，然后在床前擦洗身上的汗渍。 两家合住一套房子，就是这么不方便，就连卫生间也是共用的，只能这么不讲究的凑合了。 凤儿已经累的不行，脱了衣服刚上床就睡着了。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然后上床睡觉，还要看第二天升起的太阳呢。 艾行长要我写的文章的大纲我已经想好了，粗粗捋了一下，大致如下； 1、股份制是未来经济发展的方向 a、股份制促进企业资金来源多样化 b、股份制实现企业职工向心力 c、股份制实现企业与社会财富再分配 2、股份制是银行迎接新世纪挑战的突破口 a、银行协助企业发行股票是机会 b、银行参与企业股份制改造是壮大人才队伍 c、可以防止金融领域犯罪现象 3、股份制过程也是银行实现资源重新配置的过程 a、扩张与收缩并存，股份制给予银行的新机遇 b、接纳股份制企业改造业务，扩张银行利润来源 c、促进全方位人才队伍发展，协助理财队伍亟需发展壮大 大体确定的这三项，基本是这几天接触经济界各界朋友获得的初步感受，尤其是与银行关系密切的几个方面，我比较关注一些 将来也还要继续关注。 五点多钟 ，自然醒了，此时的天空有点雾蒙蒙的，温度也不算高，起码应该比前几天低一些，不会那么热的令人烦躁了。 芙蓉树的花香，早已经随着夜间的微风暗暗飘进房间，而且沉淀在人的五脏六腑，格外的让人舒服，提神醒脑，心神静谧。 隔壁老胡家静悄悄的没有声音，估计还没有起床。 我赶紧趁空走到厨房，接下洗脸水，开始洗漱，然后将一桶水接满提到阳台倒进晒水的盆子里，准备晒的温温活活得，晚上回家洗澡。 接着 ，出去到早市买早餐。 早市位置不远，就在宿舍的下面向东几十米的地方 ，其实这是一个综合市场，不仅聚集了早餐摊位，也是周边农村赶早卖菜的小市场，他们的菜都是自己种植的，不仅新鲜，而且卫生，因为他们不会在庭院菜园放化肥打农药的，几只鸡鸭就会把害虫消灭的光光，而它们的粪便却是远超过化肥效力的成长剂，这种菜是真正的放心菜。 买了几支头上带着花冠的黄瓜，又买了一把蚂蚱菜，还有半斤仁青菜，再割了半斤猪肉，这是准备中午和晚上的饭菜。 家里人早餐的量一般不大，也就是孩子和洪萍爱吃的东西，一块江米糕，半斤油条，一袋子豆浆。 我的早餐更简单，根本不需要准备什么，到公园打完拳后找个小饭馆，吃上四个蒸包，一碗豆腐脑，足够了。 赵科长也来买早餐，他和我一样 ，家里也是一个女孩子，买的东西和我几乎一模一样外，就是多了一点一对猪腰子，三根香菜，他说中午要炒腰花吃。 炒腰花是一个技术活，尤其是去筋的过程太繁琐，弄不好就是一股骚味，我不太喜欢吃。 我们一起推着车子向回走，一路闲聊。， 他说：“今天孙行长就要出院了，你应该去接一下。” “行里肯定派车去，我还去吗？” “行里说行里的安排，你去是咱们科里和你自己的意思 ，应该去。” 好吧，不就是帮助拿回孙行长的个人物品吗？ 第69章 持股比例 边走边聊，也不觉得路的远近，一会到家，洪萍和凤还都没有起床，隔壁老胡的老婆上早班，已经在洗脸。 她看到我回来，就随口说道： “昨天老胡骂了我一顿，一夜也没有回来，你刚才看到他在早市买东西了吗？” 既然人家不提，我也就装作没有听到昨晚他们吵架的声音，随口回答说： “奥，昨晚他没有回来吗？早市上没有看见他，是不是早早去单位值班了？” “不管他了，我要上班去，看到他的时候，就说今天晚上到我家吃饭，她姥爷今天生日。” “好的”，我赶紧答应下来。 我把早餐放在桌上，豆浆挂在门后面的把手上，然后拿好碗筷调羹放到一边，之后就准备出门去公园锻炼。 这是雷打不动的生活规律了，一天不活动就会像得病一样的，全身难受。 洪萍却醒了，看到我正要走，喊住我说： “孩子快放暑假了，你看给她报一个进修班不。“ ”嗯，看看吧，你打听一下，尤其是那些老教师开的进修班，可以去看看，反正也不贵。” “嗯，我上班打听一下看。” “早饭买好了，你们吃完就去上班吧，快到点，再晚就要钱，我要赶紧到公园。” “好吧。” 公园是于早晨七点开始收费的，一直到晚上五点半，所以，一早一晚的时间，就是我们这些公园常客的时间。 我把昨晚写好的大纲装到口袋里，赶紧下楼骑车去公园。 公园是四面建有围墙的，只有南北两个大门，里面树木葱茏，空气清新而且土地也没有进行硬化，很适合进行体育锻炼。 前天晚上李娟跳舞的消夏舞会场所，在公园的南面儿童乐园里面，白天，关上门就是孩子们玩耍的旱冰场，晚上，彩灯一亮，就是时髦男女的露天舞厅了，里面环境宽敞，空气流通很好，所以 ，很受欢迎。 我练拳的地方，就在这个舞场的北面不远，一个由国槐围绕起来的圆形场地，四面零散的排列着几排木制连椅，供人们休息。 赶到练武场，师兄弟们还都没有到，我刚刚开始压腿，踢腿，外面有人喊了我一声“金老师”，我抬头一看，竟然是李中兴和李瑜薇两位父女，他们也来练拳吗？ 我赶紧停下手中动作，跑到他们身边，赶紧与李老握手，说： “怎么， 李老也这么早来锻炼身体？” 李瑜薇也说话很直接，笑吟吟的说： “不是的，我们路过这里，我爸说要进来走走换换空气，结果没想进来到就看见你了。” “奥，只要没有特殊情况，我每天早上都过来锻炼一下，毕竟光坐办公室不活动是不行的，身体受不了。” “嗯，不错不错，年轻人就该注意多锻炼，不然等年纪大了，后悔了想锻炼也来不及的。” “李老身体好着呢，一看就是年轻时候经常锻炼。今天这么早就出来，是什么事情啊！？” 无利不图早，这是人们的常规思维。李老昨晚才喝了酒，今天却又起床这么早，肯定是有重要事情的。 “没啥大事，是区里打电话过来，让我父亲一会到大厦去，枢密院的领导要和我父亲见个面。他不愿意等区里的车，所以，早早的就出来了，说是为了走走锻炼身体。” “奥，昨天就说过的，是有这事。” “区里谁打的电话啊，不会还是是董区长吧？” “就是董区长，他昨天晚上打的电话，还让我父亲准备点当年的章程和组织材料带过去。这不 都是现成的，拿上就是了。”李瑜薇展示了一下父亲的黑皮包，还打开拿出来让我看看。 果然，都是封好而且订装好了的材料，厚厚的一摞，前面写着“国泰农工商联合公司成立材料集”的字样。 “李老对创造再次引起枢密院领导的重视，了不起啊，咱於陵的骄傲。” “啥啊，就是於陵一个无用的老古董吧，他们又不是不知道，早被赶出一线在家等死了。也就是他们为了证明他们的功绩和面子，还养着我吧，需要的时候就提溜出来见见光，当门面吧，没用的。”李老说。 李瑜薇也说： “其实我父亲很讨厌这些人，也讨厌这些活动，拿人不当人，只看见政绩了。” “要不是我说枢密院很重视，还有昨天晚上你说的那些，他才不会参加来，” 奥 ，昨天晚上难怪他爷俩嘀嘀咕咕看着我，原名是为了这个啊。 “还是应该参加的，不同的意见可以直接到达上层，你的意见对国泰和於陵都有好处呢。” “我今天遇到你了，咱爷俩还真是有缘分。听小薇说，你们认识才两天啊，真没有想到的。” “准确说，应该是认识第三天了，因为是前天晚上第一次认识，昨天相处时间长一些，今天到现在是第三天。” “小薇的厂今年参加股份制改造吗？” “我昨天晚上就想问你，可人太多没法直接说，你看合适吗？” “当然可以。我看区里的材料上，总资产不低于一个亿，年度利润不低于五百万的企业，都是可以进行社会发行股票募股的。” “这个我也看了，其实早就高于这个数字，而且五年前就超过了，现在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个人的持股比例问题。” 我想起来国泰村企业的个人持股问题，那就是个人持股比例非常大。 虽然后来叫停了，但是国泰的村民们持有了几乎绝对的股份比例，村里占的比例并不是太大 仅仅是第一大股东，而且不占绝对控股位置。 因此一旦发行股票，村里的集体股就有可能失去第一大股东位置，区里市里的头头脑脑们估计会很不高兴。 “我担心村民的意见，因为他们一看外面的人买了股份加入进来，会认为这是在和他们抢饭碗，抢村里的钱，阻力不会小。” “这的确是个问题，需要通盘考虑。不过，我觉得进行股份制改造，走向社会是必然的，怕不是理由，也没有出路的。至于什么方式比较好，那可真是得好好想想。” 李瑜薇说： “现在村里占百分之二十，我爸占百分之十，其余的都是在村民手里 。” 第70章 出乎预料 “这个比例问题不大，再增加百分之二十一，不就可以占据控股位置，可以直接通过决议了吗？例如石厂长占的股份，肯定会投向李老的吧？” “这没问题，可是这么多人进来，是要和原来的股东分享利润的，少拿钱了，大家就要有意见。” “其实啊，我觉得不难解决，那就是提高发行价，让后来的人增加投入，而原股东当时是无成本获得的股份，这样一来，别人是出更高的价格买股份，这不就让他们心理平衡了吗？” “就是啊，他们这几年连续分红，已经是股份面额早就比一块钱还低了，别人出大价钱买咱股份，又不是买走企业 他们没有啥不应该不高兴的。”李瑜薇的说法，说明她认真考虑过这个做法，而且是同意的。 “话是这么说，道理也没错，可是国泰村现在就仅有这几个企业了，外人进来的话，就要增加企业规模，他们占股的比例也会增加不小，村民还是担心不小。” 一个家里，突然来了几个大款，拿巨额的钱要投到你的家里，人们都会担心抢了自己的饭碗，这个担心也不是不可以理解。 按照数学算法，那就是加大基数，原股东持股比例增加，让后来者只能占据其中的一个角落，而不会动摇任何老股东的位置。这样的做法， 也是村民比较容易接受的，而且企业，老股东，村里，新股东都皆大欢喜，各自也达到了目标。 “要点不要面，要面两不变。”抓住各层人士的心理满足共同的需要，这就是那个点的所在。 我站起来，踢了几下腿，然后坐下，问李老： “去年的分红进行了吗！” “已经开会通过啦，到现在还没有分下去。” “为什么，是缺资金吗？” “我也不瞒你，石厂长跑来了一个新项目，投入比较大，资金有点不够，所以才拖到这没有分下去。要不，前几天会让瑜薇她去找城市信用社贷款吗，就是为了新项目，也是为了分红进行的。” “您看，是不是可以这么办？” 师兄的徒弟和学生们已经陆陆续续来到场地，开始热身了，压腿的，踢腿的，练步法的，开始热闹起来。 他们走过来，看我在和朋友l说话，点点头就继续活动去了。 而李老看着我，继续等我的答案。 “那就不分现金，或者少分现金。” “你接着说，这个办法很新颖。” “现在的分红是多少？”我问李老。 李瑜薇抢着说： “是每股分两毛八，十股分两块八。” “前年是多少？” “前年效益不大好，是一毛二。” “奥，怪不得村民不愿意外面的人进入公司呢，你们的分红不低啊，一下子上升这么多了，比银行的保值贴补率都高。” “那就好办了。我们可以对分红方案进行调整一下，大家不就满意了嘛。” “怎么调整？够呛。” “企业的留存资金多不多，也就是提取的公积金和公益金高不高！” “很高，每年都按照百分之五十提取，好多年下来，就靠这些钱发展呢。没有高积累的话，那不就是大食堂时候的吃净分光吗，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才知道没有钱花的厉害，所以，我们每年提取的都是按照高比例进行积累。” 有积累就好办事，“家有隔夜粮，心中就不慌。” 那，就玩一个心惊肉跳，玩一个出乎预料吧，非如此，不足以一鸣惊人。 “分红方案还是两毛八不用动，但是，其中的一毛八改成股票分配，再从公积金和公益金里面拿出一部分，一毛八加上八毛二就是一块钱，等于是一股送上一股，老股东持有的股份马上翻番，而且是基数加大到了翻番，明年股东分红的钱数不也就翻番了吗？” “瑜薇，你这会计有数，觉得怎么样，咱的积累够不够？” “太没有问题了，就是一股变三股也足够的，而且不动现金，也不会因为抽资金影响企业发展，我完全赞成金哥的做法。” “只是，李老要做村委和村民的工作，要费心了。”我提醒说。 李老看着场地上生龙活虎的练武者，想了想，高兴的笑了起来： “你到场子上打一遍拳，我再告诉你我的想法。” 这老爷子有点意思，还要看我的表演，估计是要看是不是真把式吧？ 好，这还不是小菜一碟啊，伸手就来的事情啊。 我也向这可爱的李老凑趣了一下： “我不打拳，就是练趟剑不知道行不行啊？！” “你还会练剑，那就更好了，我也看看什么叫做文武双全，好好看看你这大学生的真本事。” 我的剑术与师兄安柳的来源不大一样，是大学上学期间跟随溜博市武协的孙志老师学的，叫“太极十三剑”。名为太极十三剑，却与太极拳不是一个传承，与太极拳的的绵软更是根本不搭边，而是属于凌厉快捷的练法，手眼身法步要求很高，身法更是独特。 我拿起师侄带来的剑，颠了一下，好找到重心，然后开始演练。 我在外面一般就是练练弹腿，太极拳，太极剑的，师侄们很少看我练快剑，看我出手后都感觉与以前不一样，就都停下来站在四周看我，脸上表情复杂。 白鹤亮翅、仙人指路、叶底藏花、哪吒探海、力劈华山、挽缰勒马、饿鹰捕兔、金鸡独立、苍鹰归巢、怀中抱月、流星赶月、倒挂金钟、顺风展旗、披荆斩棘、怀抱琵琶、黑虎卷尾、怀中抱月、力劈华山、收缰勒马…… 一路练下来，收势，把剑交回师侄，做了一个左手在前的致敬姿势，向李老和师侄们表示感谢。 李老站了起来，使劲拍着巴掌，连声说“厉害厉害，难怪小薇在我面前多次夸奖你呢，确实叫人佩服！”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李老的话音还没有落地，瑜薇竟然突然跑到我的身边使劲搂住在我的双臂上，仰头给我腮上来了一个“啪”！ 我懵了，这是我结婚后从来没有遇到过得事情，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的万万预料不到！ 听到来师兄的声音，他朗声说道： “不在家里玩，怎么跑到这里玩，还没有玩好吧！？继续！” 周围的师侄们本来已经吃惊不小，窃窃私语，听到安柳的声音后，一下子静了下来，赶紧继续展开活动。 第71章 波澜不惊 我迅速静下心，赶紧抱起情绪激动的李瑜薇，放到连椅的座位上。 此时的她，大概才发现自己的冒失与冲动，背过脸去，一声不吭了。 一向颇为镇静的李老，很显然也被女儿的突然举措弄的失去了控制力，扬起手挥了挥，似乎要拍下可是又轻轻放到了自己身边，看来，这正是所谓真正的手足无措吧。 于是，他只是看着我，却说不出任何话语来。 师兄虽然也是震惊，但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他，尤其是他作为局外人，难得冷静考虑问题，因而他表现的非常镇静，此时的他倒是很会圆场。 他走到李瑜薇身边，轻声说： 你叫啥，喜欢练拳吗？” 她低着头，说话的声音也不大，几乎是涅喏着说： “我姓李，今天是路过，想不到金哥的功夫太好了，真想学学。” “那太没有问题了。” 说着，安柳从包里拿出一个水杯，倒了一点茶水递给瑜薇，说： “喝点水，冷静一下。” 李老也恢复了平静，他接过杯子递给瑜薇，说：“谢谢，喝点水吧。” 李瑜薇抬起头看着我，似乎要说什么。我明白她这时的想法，赶紧走上前去，互相介绍了一下安柳与李老，还特别说是在与李老一起探讨股份制，李瑜薇是大学生的情况。 安柳这才明白过来，赶紧握住李老的双手，高声说： “哎呀， 久闻大名，想不到今天在这里相见，幸会幸会啊！” 然后，他回头抱怨我： “怎么不好好介绍一下，这可是於陵的功臣啊，风云人物。” 真正的武术家都是温文尔雅的，外表根本是不显山不露水，完全不是那种金刚怒目的模样。所以，我相信，他怪我的话应该是给李老设台阶，而钦佩的话倒是真的。 一杯水下去，加上安柳的一番话，瑜薇的神情也恢复正常 ，情绪也冷静了下来。 她把水杯还给安柳，然后道了一声“谢谢”。 “你要学拳，可以天天到这里来，我和小金天天都过来的，然后可以让他慢慢的好好的教你，如果不认真我就罚他多练几遍，练到你满意为止。”安柳说。 李老也说： “对啊，我看你金哥的功夫确实不错，找时间过来学，好好学，就行，我坚决支持也不反对的。” 看到情况大为好转，局面安静了下来，安柳也放下心来。他从身边带着的包里取出一条手帕交给我，指了指不远处的喷水池。 我知道 ，这是让我去赶紧擦洗一下脸上留下的口红印，免得再被人围观。 这边 ，师侄们开始练功夫，安柳在前面示范，他们在后边一招一式的展开演练。这也是每天的功课，必须的过程。 可是，今天的我却是没有办法陪他们一起练习了，因为有还有这个出乎预料的而来的意外要处理。 我擦洗完脸之后回到连椅上坐下，对李老说： “怎么样，你不是说我打完拳就说说你的想法吗？现在可以说了吧？” 瑜薇也说，“是啊，赶紧说说吧，毕竟这是大事，大家一起琢磨琢磨 也让金哥帮你参谋一下。” “你说你的看法吧。”李老好像有点疲劳的样子。 “我的看法，是同意金哥的说法，那就是可以进行。毕竟咱们的积累也不小而且新项目还缺资金，现在正是好时候。” “我看，还是琢磨一下比较好，毕竟这是一件大事情，而且一会你们还要去见市里区里和枢密院的领导们，他们也许会有更好的办法。”我说。 看李老不愿意在这里说，我估计除了刚才瑜薇的出乎预料让他不知所措外，也有与领导进行交流的一个顾虑。 他们的看法，其实很关键，因为他们有权力啊，而且李老曾经吃过他们的大亏。 “嗯，刚才你这么一闹 ，都让我不知道怎么说好了，想好的话都忘了。” “那不是闹，是金哥太帅了，我是真想学拳了，跟着金哥学。”很显然，这是她不好意思了。 “算了，学什么拳啊，我能不知道你的心思。慢慢来，先把眼下的这件事弄清楚再说吧。” “我想，您可以对枢密院的领导们单独谈一下这件事，你的所有想法都可以向他们，他们才是这一次股份制改造的真正权威，别人不敢违背他们的说法。” “我也是这么考虑的，所以刚才我们探讨的方案，应该直接说，免得下面这些人作乱。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他们也是股份制真正的内行，不是那些瓶底没有醋的东西可以比较的。” “对，而且，如果您的国泰企业集团列入他们在於陵的直接试点，那你就成功了一大半。” “对啊，然后就是枢密院的直接关注对象了，下面这些人也不敢插手胡闹的。” “对，瑜薇说的很对，有了他们的全力支持和帮助，而且对于之后的公开发行，上市，都非常有帮助。” “那行，就这样吧，我们就早点走啦，直接到大厦去了，今天一早就给你找了这么个麻烦，不好意思。” “什么麻烦啊，这是好事情，以后我们还要好好相处呢。” “对啊，下一次请金哥到我家去玩，一起和我爸探讨国泰村的股份制事情。” 说着话 李老站起来，我也赶紧站起来与李老握手，瑜薇提着父亲的提包 ，跟在父亲后面。 安柳看他们站起来要在的样子，也走过来和他们握手告别，还没有忘记吩咐一下： “要想打拳的话，经常过来就行。” 瑜薇点了点头，表示感谢，然后，我向师兄摆了摆手，就跟在他们后面，一起走出了公园大门。 他们竟然是骑着自行车来到公园，而且估计也要骑着自行车去见枢密院等各级领导的。 这倒是再次出乎预料了，可是 ，看他朴实的样子，这也是正常。 瑜薇说： ”我爸就是这样，村里的车他很少坐更不愿意坐区里安排的车，说是这么自由，还可以四处转转。” “是啊，这也是锻炼身体的好办法，而且方便的多。” 第72章 低调 看他们父女二人骑车离开，不由得非常感慨。 现在的年轻人手头稍微宽裕，首先是买一辆摩托炫耀一下自己，家里有汽车的绝不会骑摩托车，有摩托车的绝不会骑自行车，这种喜欢炫耀的浮夸心态，是福音还是悲催呢？ 一个生活这么低调的人，却因为工作的成功而成了有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也太荒谬了。还是低调好一些，免得重蹈覆辙 可是，我能做到吗？ 又想起了我给李老的的方案。 其实，我给李老提供的方案并不复杂，那就是所谓的“转增” ，转增比例达到了十比十，比正常的多一些而已。这也是资本市场的常用方式。 在企业前景可观，而现实项目又需要资金周转的情况下，可以用这样的方式共同得益的。 看他们走远离我，我看看表，距离上班还有不多的时间，那就别再回公园了，直接上班去吧。 银行大门已经打开，传达室的几个老员工正在打扫门前的卫生。 别看他们现在很老，好像是一般工人一样，其实他们也都是老干部，只是年纪大了，有的是个人要求到传达室工作，才到这里的。 因为夜班传达室值班有补贴，所以，家里孩子多的老职工也很愿意干这个工作，为的就是给孩子减轻负担，增加一些收入补贴家里。 我和他们打着招呼，放下车子上楼到办公室，准备打扫卫生。 忽然 ，一辆蝴蝶牌坤车到了我旁边，一看就知道是李娟也来了。 赶紧打招呼，她却似笑非笑的左右看看我的脸，弄的我莫名其妙。 然后，她莫名的哈哈笑了起来，“踪迹皆无啊”，她说。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今天早上她也到公园了，看到了刚才的那一幕。 “当然是踪迹皆无，难道还能留着给你看不吗？” “我已经看见了，看的很清楚呢。” 我有点再次出乎预料，早晨的公园又没有舞会，她跑去干嘛呀？ “我本来想去看你打拳呢，结果刚到就看见了最精彩的一瞬间，哈哈，说，什么时候请客，不然就给你吆喝出去。” 也难怪，这几年武侠电影活跃，少男少女们都迷恋武打明星，跑去看看也正常。 “好啊，你定时间吧，就於陵饭店烤鸭怎么样？” 我知道昨天的事情发生以后，於陵饭店这几天不开业，她们昨天晚上肯定没有吃上烤鸭，所以才故意这么说的。 “算了吧，昨天於陵饭店就没有开门，最后到了长城饭店才吃饭的。” 我明知故问，逗她说话，说： “嗯，咋了，被卫生局查封了吗？” “不是，听说是他儿子得罪了区里的领导们，老板儿子被弄进去了，所以下命令不许开业的。” 不许开业，原来是区里命令关掉的，而不是因为去捞儿子。唉，区里这些人的权力真大，明明是他们自己不干净惹的事情，却要怪到“拿东西”的儿子身上，还要株连毫无关系的老爹。 “可惜了，不过也幸亏没有参加，不然也麻烦。李叔叔也省钱了，应该也算是坏事变成好事情。”我心中暗自盘算着。 “办好事情就行了，我叔叔也很高兴。” “你今天早晨怎么突然跑到公园了？” 一边上楼梯，一边和她聊着。 与女性同时上楼梯，是无所谓“女士优先”的，而是男生应该主动走在前面，因为这是一种不能说的礼貌，男女都懂。 “我是想告诉你，我的肩膀全好了，膏药也揭了，只是膏药下面留下一个小水泡，问问怎么解决，这是怎么回事。 “而且，也想看看你怎么打拳，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你完整的打拳呢。” “你也看见了，安大夫今天早晨就和我一起在公园啊，你怎么没有当面问问他。” “我一进去，就光看着你和美女热乎啦的聊天了，忘了问。她是哪里的，咋和你那么亲啊？” “奥，他爹是国泰村的，原来就认识，今天凑巧碰上她爹和她了，聊了几句，她就抢了先，太能说了。她和我一样，都在水城上过大学，而且是在同一条街上，却不认识，一说就亲近了。” 我这话，是半真半假，既是实话也是瞎话，因为聊的内容是不能说的。 “奥，那他怎么亲你呢？说，不能撒谎的说！” “和你一样吧 ，看见真的大侠了，尤其是金大侠，高兴了。要是你也在旁边，说不定也会这么来的，而且不是一下。是不是啊？” 赶紧以退为进，主动进攻吧，免得她继续追问，弄的很尴尬。 “谁稀罕你啊，别把自己当回事，不就是三脚猫的功夫吗，不当回事的。” “哈哈，三脚猫打的你半身发麻啊，厉害不？” 说话间，到了办公室，她跟进来到我的办公室，掀开肩上的裙子让我看， “你看，红点没有了，胳膊和身子也不发麻了，这个小水泡怎么回事？” 我看了看，确实只有一个绿豆大小的小水泡，已经干头了，就是一点点痕迹而已。 “没事的，它是消除酸麻的功臣，把淤血清除了，这也是成功治疗，身体痊愈的标志。” “奥，那就好，我放心了。” “别忘了，你定好时间地点后告诉我，我们凑一下。” “绝对不会忘记，你准备钱就行。” 说着，我赶紧给她把裙子拉回来，盖上肩膀，然后拿起笤帚和簸箕，准备清扫地面。不然，赵科长过来看到她跑到我办公室来，又要开始提醒我了。 李娟见状，赶紧也到了对面的办公室开门，因为她也知道赵科长的讲究。 果然，时间不长，赵科长就过来了。 他看到我们都在打扫卫生，很高兴，也拿着两个暖瓶下楼，准备去换热水，还稍带问了我一下： “走吧 ，一起去灌开水，要不一会人就多了。” 这是实情，各个科室上班后 ，灌开水的人也是要排队的。 “你灌满水后，赶紧到医院一趟看看孙行长，一会银行的车就去了，让他们看见不好。” “嗯，这么早就去吗？” “这几天，孙行长在医院肯定没有闲着，行里的一些事可能就借他这个休息时间考虑不少，你早点去看看有啥事，我们也好提前准备。是不是啊？” “好，我放下暖瓶就走。” “不用了，暖瓶给我就行， 你现在就去骑车，马上去，快去快回，别让行里人看到。别忘了买上早点，他喜欢辛街蒸包和蒸包铺的小咸菜，小米粥，都买上，赶紧去吧。” 我把暖瓶交给了赵科长，随后去骑车。 第73章 转折点 路上，一如既往，还是自行车大军如河流一样奔流不息，人们匆忙的赶时间上班，以图养家糊口。 辛街蒸包铺是辛街居委会的大爷大妈们自己组建的一个小饭店，技艺来自各家各户的传承，向来以干净漂亮，皮薄馅大着名，而且独家配置的小咸菜与稀饭都是免费的，所以，非常受大家的欢迎。 孙行长爱吃这一口，一点不意外，因为这也是於陵人家的共同美食早点。 还好，店里没有排队的，我赶紧买上以后赶到医院。 行长夫人和孩子们都已经离开，就孙行长一人在病房，正独自一人站在窗前，看着病房外面的风景，与进进出出的人流。 我敲门进去把早点交给孙行长，他回头一看是我，也没有客气，马上接过去打开 好像是闻到了香味，笑了，而且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好，一闻香味就是正宗的辛街蒸包，好几天没吃了。” 其实，也就两天他没有吃吧，他却归纳认为是“好几天”，可见他对辛街蒸包的喜爱程度。 几乎是狼吞虎咽，他很有点战争年代赶路的那股劲头，三下五除二，连吃带喝，稀粥也喝的光光，然后用开水漱了一下口，将包装扔到垃圾桶里。 他的吃饭风格，让我想起了参加过八路并且因受伤回家的爷爷。他在世时候的吃饭方式，也是这么风卷残云的，从来不拖泥带水。 我提了一下暖瓶，他说： “不用了，八点半行里来车接我，马上出院了。” 我看看周围 ，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收拾的东西，他说： “没有可收拾的，该带走的，你李大姐已经一早就收拾好带回去了，现在，其实就只有这一个茶杯是需要带走的。”说着， 他把手里的茶杯举起来亮了亮。 不愧是老干部出身，什么都是干净麻利，不拖泥带水。当然 ，如果不是这样的高效率的话 ，也不会快当当地将敌敌畏当酒误喝下去，因为如果稍微一闻，或者认真一看的话，就不会出现这么低级的失误。 “坐，正好找你有点事，长话短说，出院后就不方便了。” 我赶紧坐到他旁边的木质杌子上，他则坐在床边。 “这几天，艾行长过的不怎么样吧？” “是的，听说被刘行长训斥了一顿，很不高兴，还连累李娟也挨训。” “对，所以说上蹿下跳其实没有意思，这是他自找的，李娟是她自己撞枪口的。别管他们。现在我和你说一下刘行长来的真正目的。” 奥，赵科长说的没错，刘行长与孙行长在医院确实谈了工作，而且是艾行长根本不知道的。 赵科长不愧是老江湖。 “我那天和你探讨的企业发展的资金话题 ，也给刘行长说了，他也非常赞同，认为应该转换思路了，那就是下一步转向以效益为主。 “所以，我行第一个目标就是迅速调整科室，因为科室调整是必然的，一些不合时宜的计划经济时代的科室要取消，适应新业务的要迅速建立或者合并组建新科室，基层储蓄所也要扩容，增加揽储的力量。” 孙行长谈情况的间隙，我不可以插话，也不能插话，要好好听着，而且听话听音，这才是正道。 “你的工作，我觉得也应该要调整一下子，一个文化素质很高，接受新知识快的业务干部，是不可以总待在事务性行政部门的 ，那可是浪费人才。” 听到这话，我心动了一下，不知道孙行长具体有什么想法，身子就向前凑了凑。 “对你的安排，我有两个思路，你看哪个更合适。” “请讲，我听从孙行长安排就是。” “这一次可不是以前那样听我安排的事情就是，这可是你自己必须认真做好选择的事情，因为这是一个人生重要的关口。” “奥。” “因为， 我就要走， 就要离开於陵了。 “我和刘行长反映了， 我年纪大了，因为孩子都黄桑店工作，现在的形势就是这样，我们老两口也得跟着孩子走不是，不能总想着让孩子跑到我身边迎合我们，那种听话是好孩子的思想早就过时了不是，因为我们陈旧的思路会影响他们的前程。他也基本同意我的意见了，所以，估计不超过俩月，我就要离开於陵到黄桑店工作了 ，到那边吧基本就是内退状态，安排一个市行副行级位置，熬到退休拉倒。” “真想不到，当年的精神都没有了，现在为了一个退休后的级别瞎忙活。” “听话是好孩子”的说法确实过时，长辈要做的，不过是把好大的关口就行，不能参与很多，因为你的经验与知识，很可能赶不上孩子们，甚至会起反作用，有可能误导他们的方向。 “於陵可是你工作一辈子的地方啊。” “人总要老的，总要给年轻人让位，很正常。你们迅速成长起来，我看着高兴，还是要业务专长才有未来，我很欣赏你，原来准备让你干副科长的，可是你的行龄不如李娟，而且艾行长也有这样的坚持，所以，就没有及时安排你进步。” “不要紧，哪里都可以，再说赵科长也很好的。” “下一步是扩建三个储蓄所，你可以任意选择其中一个，当储蓄所副主任，从筹建开始就参与。你也知道，储蓄所反正也历来不设正主任，你就是这个所的一把手，可以迅速展开业务，逐步打开自己的天下。” “这是第一个选择，这也是会比较得到大家认可的选择，也是最平稳的道路，因为呢你本来就是业务出身，一点也不陌生，这是众望所归嘛。” “嗯，只要是从事业务的，都可以。” “计划科要取消，建立一个新的筹资科，专门担负拉对公存款任务，将对公账户的监管从会计收上来，信贷科督促企业存款的任务也并进去，避免贷款的不管存款，存款的不能得到贷款 ，让业务良性发展。” 计划科的取消，大家早就议论纷纷，这也是大势所趋，因为即使仅仅从名字看也不合时宜，那就是一个资金调配部门，曾经是银行与财政局合署时候的要害部门，担负了市场统筹与拨款计划，确定现金存放规模等，现在是走向市场经济，已经不是提前一年制定好的的资金计划，就可以确定新一年经济运行的了。 “我和刘行长还提了一个建议，单独组建证券科室，负责参与企业股份制改造，股票债券发行与上市流通业务，尤其是证券与股票的发行，这个行业将来会是一个大有前途的行业，甚至会超过银行本身业务。现在这样的人才少之又少 ，提前组建这样的部门，做到有备无患，可以培养与锻炼储备大量人才，他也基本答应了 。 “但是，他担心的是银行现在根本没有这样的人才，因为在整个溜博市分行范围内，目前也只有不超过十个大学生，其中还有一半是电大毕业的专科生，徒有虚名，不可用的。而大学本科毕业的就你一个，而且家也在於陵，无法离开的。” 证券业务包括的范围很广泛，股票只是其中之一，真正的大头是债券，例如大家熟知的国债，其实就是证券业务之一。 还有企业债，各地自行发行的地方债，等等，这些都是。 刘行长的说法很有道理，也非常深入。 第74章 何去何从 刘行长这一次过来，应该说看望孙行长只是表面现象，趁医院人少，环境也安静，他们一起探讨与研究工作是真。 而刘行长训斥艾行长，根本原因还是他太,“急”了点，弄的刘行长也非常被动。 “说到证券业务的时候，刘行长专门谈到了计算机业务，说他到美国考察，美国的交易所全是计算机运行，可是现在行里懂计算机的都是二把刀，只会操作，不会把控，了解一点点证券业务的，更是凤毛麟角，难办的很。” “我觉得还是应该这么看，既要基本懂计算机也要熟悉证券业务，更要熟悉银行业务，当然还需要过硬的道德素养，因为是比信贷更加有优势的新行业。不然，新业务的开展会遇到拦路石，甚至一开门就会找到麻烦。这是必须避免的。” “对，就是这么个意思，刘行长谈的就是这个内容。” 这是实情，懂计算机与证券业务，同时也熟悉银行业务的人才的，的确是几乎没有的。 其实，主要就是所谓的“复合人才”，也就是多面手。 “刘行长对於陵这一片业务特别得感兴趣，因为总行转发了枢密院将於陵列为股份制改革实验区的文件 ，要求我们全力配合的同时，也要做好积极实施的准备，全力以赴，作为新利润来源来对待，因为也要作好成为东华省乃至全国银行业的试点积极进行，争取成为行业标杆。 “这个意义就深远了 ，弄不好就是全市业务的新热点，而且盈利之大，到成为全省乃至全国的标杆都有可能的。” “是啊，所以，我给你这两个选择，就是看你的意思，能不能创出一个新天地，尤其是证券这一块，是一个普遍的难点，当然也是重点。” 计算机业务我不陌生，因为在会计科就担任过系统管理员，负责全行对公业务的计算机系统维护和账务处理，对于我来说，什么道斯系统，什么286，什么386等等软件硬件设施，以及其他计算机相关等等，都不陌生，而是驾轻就熟的。 储蓄业务对我来说，也不是一个新的业务，因为此前接触就很多，与储蓄分部打交道更多，甚至经常有临时接替有事的储蓄员值班的事情，虽然时间也不过最长一周，但是基本流程是非常清楚的。 因此，当孙行长把两个选择同时给我的时候，面临重大选择之下，我还真拿不准哪个更好。 “昨天晚上小于过来，说到这两天你们一直在一起，说是你对股票业务非常精通了，都让财经学院的大学生佩服的五体投地，这是真的吗？要知道，听到这话，我可是大吃一惊的。” 老于与孙行长的关系看来是非常好的，不然不会天天晚上过来看望，就连我们的私下来往都说的很详细，看来以后和他处事要小心一些了——嘴碎啊。 “奥，到区里开股份制改革会议，遇到了几个企业上的，大家谈股份制，我就把我看书知道的东西拿出来吹了吹，谁知道老于还当真了。” “不简单，这可是我们都弄不明白的，你能说的头头是道 ，不容易。” “如果让您选择的话，这两个机会你会选哪个？”我反过来问孙行长。 他也很快作出了选择： “按部就班， 慢慢向上走，稳稳当当的话，我选储蓄所主任；如果走在时代前列，发挥自己特长， 立足未来发展的话，我选证券行业。” “你们年轻人的世界，和我们肯定是不一样的，还是你们自己的选择更重要，更有眼光一些。” “嗯，孙行长想的周全，我也琢磨琢磨吧，不大好选择。” “没事，时间足够，和朋友同学好好商议一下，在我走之前选好就行。” 我看了一下表，已经八点二十了，距离回来来车已经十分接近。 孙行长也低头看了一下表，说了一句“快到点了，行里的车快到了。” “那好，孙行长，我就先走了，我是骑车来的。” “好，注意安全。” 刚刚走出医院大门，就看到行里的车刚好从对面开过来。 孙行长不愿意看到我与他私下交流，我也不愿意看到行里的人看到我与即将离开的孙行长私下交往，这是共同的。 回到行里的办公室，路过会计科的时候，听到会计科营业厅里又是一片乱糟糟的声音，不知道是昨天的换座次没有进行好，还是今天又重新换座次了。 伸头看看，肖科长叉着腰站在门口，背对着大门在喊着： “快点，不能影响今天办业务！” 里面，桌椅板凳搬的乱糟糟，微机也放到了地上，原来今天又在换座次了，再次在调整柜组。 肖科长为了防止柜员作弊谋私，昨天下午刚刚进行的换座次 ，今天却又推翻重新来一次了，看来今天来办业务的企业单位，又要重新认识和选择窗口的啦。 到了办公室，赵科长确实还在等我。 他坐在我的办公椅上，随手翻看着我放在桌上的那些股份制的资料，正所谓“多读书不求甚解”，他翻书的速度很快，基本是一翻而过，根本就是在看热闹的样子。 “怎么样，孙行长什么意思？” “没啥，就是说了刘行长过来的事情，还说了下一步要调整科室的一些情况。” “科室调整？人员上他没有说吗？” “时间太紧了，我过去就前前后后不到半小时，他没有说这个事情。” “嗯，科室既然进行调整，那么科室人员也要进行调整的，我们要提前掌握情况才行。” 这就是人事科长，与人事科工作人员的本能，遇到业务上变动的事情，首先想到的就是自己的工作，尤其是人的工作。 “对啊，估计人员肯定会有调整，我也是这么想的。” “都有哪些科室要动？” 我把孙行长说的情况向赵科长做了说明，他认真的听着，边听边点头，说完以后他才说了一句： “这个合并科室，证券业务，具体怎么弄，他说了吗？” “没有，我看就是一个设想吧，是他和刘行长的交流我，具体怎么搞，估计 还是市行下文件才行吧。” “嗯，那是 。可是都知道，他们两个的私交非常好 ，估计通过的可能性很大，我们要先琢磨好，别到时候被动了。” 两人都是业务出身，他们的商议也都是从业务的角度看，因此，几乎可以肯定是会形成新措施的。 第75章 别随便认自己人 赵科长的思考是从经验看待，因此是很老到的，我的看法也差不多。 “他没有谈到人员工作调整的问题吧？例如他离开於陵不？” 这是关键，也是赵科长最关心的事情。 “他说了，可能年内就会离开於陵，到黄桑店和子女在一起生活。” 孙行长说的是两个月之内离开，我改成了在年内，这既不违背孙行长的原话，也回答了赵科长的问题。 “嗯，他说是推荐谁接替了吗？” “这倒是没有说，一个字也没有提及。”这是实情，孙行长的确没有说。 “这就对了，现在咱这里乱哄哄的，三个副行长除了军转的朱行长外，那两个谁也不服气，都想当一把手。尤其是艾行长，这段时间活动的很剧烈。” “应该就是他吧？” “即使是他，也不会马上任命。他私下给孙行长整材料的事你是经手的，他挨刘行长训你也知道。单孙行长来说，他更不可能推荐老艾的，这么一来，弄的孙行长烦，弄的上头也烦，即使本来是他的话也会有新变化了，他的提拔事情就反而不大好办，他玩这个事情，其实是适得其反了。” “嗯，也是，他太性急了些，不过他继任的这个大方向，应该没有问题的。” “看他的运气吧，毕竟刘行长身边的群山人居多， 就看他们的努力程度了，他自己的忙活实际不重要了。” 是啊，这种急头赖脸求“进步”的做法，目的性太明显了，很容易遇到阻碍，搞不好还会就此断送而原地踏步。 “你有个个人的事情，也要抓紧找孙行长运作一下，那就是你那破宿舍的事情，老是两家人住在一起不是办法，想到你家吃饭喝酒都不好意思。你应该趁孙行长还没有走，让他出面抓紧协调搞一下，人员变动将来会很厉害，不马上解决的话就会一直拖下去。” “这真的是个问题，看找时间我去问问孙行长。谢谢赵科长提醒。不过你是不是也给关心一下下属，出面问一下子。” “我当然会去不断催问，不过也得你将报告交到工会然后转给行长以后，不然我去也是空口白牙。你自己不积极向前凑，我再积极有个屁用。” 的确 ，还是我要积极向前冲才行。 “提醒你一下，别看艾行长现在这么让你弄这弄那的，即使他将来进步了，你也不会成为他信任的人，也根本进不了他那个圈子。将来，你要指望他给你解决住房是不可能到。” “我也没有和他贴呼啊，是他找我写东西的时候多。” “知道，这是因为你和孙行长关系好，他才在表面上和你接近的，目的是让你在孙行长面前说好话。这一次让你写孙行长的小报告，表面上看是和你说实话，拿你当自己人对待，其实是拿捏你的手段，是让你被孙行长厌烦，将来也不会重用你的。” “嗷呜，所以你让我拿那个小报告给孙行长看，就是避免将来背黑锅吧。” “明白就好，学会处理和掌握更重要。你尤其要学会提防有些人，别听上几句好话就当朋友，书生气必须改改，只弄业务在将来是没有前途的，关键是处理好利用好这些人际关系，免得被人卖了还点钱。你看，现在还有几个是靠业务出色进步的啊？” 赵科长很少对我说这样的话，可能是与行里面临的人事变动有关系吧，其中很可能牵涉到我的位置变化，这才特别提醒我。 将来的工作变动的确也是我这时候心里考虑的问题，孙行长给出的选择也是我焦虑的。 估计，按照赵科长的想法，我觉得是应该到传统业务的储蓄上更稳当，而不应该进入全新业务且高风险的证券领域，因为他说的对，现在行里的那些主要中层，几乎没有是纯业务口出身的，而大多是靠着背景深厚上位，自己其实才能平平，甚至是连庸才也不如的。 不过，赶紧解决一下房子的问题非常重要，这的确是需要孙行长快点出手才能解决的事情。 赵科长说完后，对我说： “从时间上看，估计孙行长坐的车也该到行里了，我得到他办公室去问候一下，你就别过去了。” “好的，慢走。” 他回头对我说： “我给你说的那些事情，你要多想想，都是为你好的，千万谨慎一些。 现在是关键时候，别多说话，言多必失，你就很难挽回过失了。” “好的，谢谢赵科长。” 他走得匆忙，就连水杯也忘在我办公室桌上了，看来是内心也有焦虑感。 我把水杯拿起来，送回到他和李娟的办公室，李娟也正要出去，看见我进来，就说“你放在那里就行，门不用锁，我一会就回来。” 我答应了一下，和她一起走出去，随手把门带上，走廊里又响起高跟鞋特有的回音。 她去的方向，不是孙行长办公室，很显然不是去看望孙行长，而是去了艾行长办公室，估计和肖科长他们约定的贷款有关吧。 我回到办公室，看了一下今天的计划安排，该做这个月的工资表了。 一百多人，工资表是固定的，工资也是固定的，就是把各个科室与储蓄所的考勤表核对一下，根据考勤情况核发而已。 正如李娟说过的，考勤几乎完美，都是满勤，不会出现意外，大家都皆大欢喜。 再根据考勤表看一下奖金发放的数字。 按照行里的规定，奖金是发放到各个科室与储蓄所的，具体到个人的分发，由基层领导把握，我们一概不参与，这也是基层，或者是中层领导的权力所在，进而也就形成了他们的一个小金库。再加上处理一些物资的款项，以及报销费用等情况，有的基层单位小金库数字相当可观，这也是他们自己进行工作，树立个人权威的一个机会吧。 核实好以后，我放到桌上，等赵科长回来后再看一遍盖章送到经费会计那里就可以发放了。 刚刚放好，李娟就过来了。 第76章 鲍科长要走 李娟很高兴的样子，估计又有什么好消息带过来了。 我感觉，她其实与一般的女人没有啥区别 ，虽然漂亮到成为“行花”，但基本也是喜形于色的，脸上的表情与心里想的事，口里说出来的话都是一致的，也就是说心机不大，不知道为什么要与艾行长搞到一块，弄的满城风雨的。 难道是红颜祸水？ “孙行长回来了， 你不去看看他？” “我级别不够，领导们的事情，咱老百姓不能掺和。那是你们的事情。” “别这么说好不好，我们都在同一层楼上 ，去看望一下又咋了？” 我不再回答这么不愉快的话题，而是赶紧让座。 她没有带自己的水杯，我想给她拿茶壶冲上茶，她说“算了”，然后毫不客气的坐下来。 “告诉你，昨天说的那个蓝鸥的贷款批下来了，这下子，我叔叔和蓝鸥那边也好交代了。” “奥，好事情啊，还是你出面有效果，想不到这么快。” “可不，本来也不麻烦，要不是他们得罪了我叔叔，弄的他那么难受，这是早就能批下来的，其实上头已经同意 ，就是艾行长不点头而已。” “这一次艾行长点头了？” “他今天早上一个电话，刚才还是我在场时候呢打的电话，市行就同意了，一会就去办批复手续。” “那你们答应肖科长的事情，也该办理了吧，不然就还有麻烦。” 李娟听到这里，有点很不高兴，因为他叔叔的企业也才运营不长时间，这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支援肖科长的亲戚，放到谁也是心疼不少。 “可不 ，肖科长他就是一个混蛋，这么明目张胆的勒索我，太过分了。” “没有办法，谁让人家有权，这年代就是这个最灵。互相帮助才会互相支持，后面会越来越好的。” “可是，这一次也太过分。” “没事，人家说的是因为刚刚开始干公司，没有启动资金，也就是这一段时间，他说是一年，估计用不了的，再说又不是长期不还，到一定时间就还你叔叔了，不会影响运转，而且蓝鸥也要大力支持你叔叔的公司，都有好处可赚呢。” “可不，要不是因为这个，我才懒得搭理他。” 真的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其实这件事背后的真正运作推手都是蓝鸥的左森兰左厂长，他们这些人，其实不知不觉中都成了左厂长的棋子。这才是高明的企业家风姿。 商场如战场，计算到精密，就会源头活水不断流。左厂长在商场上的成功，估计还会持续的，而他关注的股份制改造在得到落实后，肯定会让蓝鸥如虎添翼。 “哎，你听说了吗，刚才我在艾行长办公室那里，看到鲍科长申请要调走呢。” “嗯，到哪里去？怎么一点点消息也没有听说啊？”我倒是真的吃了一惊。 “可不 ，他直接找的行长，说是要调到刚刚成立的连通银行，已经把报告直接交给艾行长了。” 连通银行是九州现代银行业的老字号，也可以说是鼻祖，成立于清末的且介市，是官办民营的体系。李娟说是“刚刚成立”，其实不准确， 应该是恢复运营才合适，广为招揽人才的事情我也听说过，但是没有想到昨天还在蓝鸥一起吃饭的鲍科长，今天就提出调动，而且事先没有漏一丝口风，估计是他在后面的运作已经时间不短，或者是胸有成竹了。 “奥， 他怎么没有直接找孙行长呢，也没有把报告给我们呢，去找艾行长， 不是瞒着锅台上炕吗？” “你忘了，艾行长分管领导人事和信贷，找他是必须的。” 以鲍科长在银行对於陵企业二十多年工作的熟悉程度，估计要拉走一大批客户，这是必然的，他的调动，不会那么顺畅。这是我的感觉。 他通过在工业银行工作而掌握的社会资源，会给连通银行带来相当收益，而连通银行也不会仅仅给他一个信贷科长，或者相当的那么的职位。就冲他的社会与经济资源，起码是副行长这个级别。 “艾行长什么意思，估计是不同意吧？” “对啊，艾行长很不高兴，说这是给他出难题，工业银行恰恰是多事之秋，已经忙的焦头烂额了，他还来找麻烦，所以，直接把报告退给他了。” “估计这是白搭，他既然提出来要走，那就是肯定想了好久才下了决心，挡是挡不住的，最后只能增加难度。” 我感到，鲍科长的走，与这一次的孙行长也要走有直接关系。以他的社会资源和与之俱来的消息渠道，不会不知道孙行长很快就要离开於陵的事情，甚至他们很可能已经互相通了信息，他才会选择在孙行长回来的第一天就提出调走的申请。 孙行长离开，他不会有进步的机会了，而艾行长的性格与圈圈思维，也不会给他好日子过。这是肯定的。 想起昨天晚上他对艾行长的不满，敢于公开说出来，其实就已经露出端倪，因为随着多次提拔他的孙行长的离开。靠业务精熟起家的他，在於陵甚至于溜博的工业银行，都已经注定没有进步的道路了。 “太可惜了，他一走的话，我们行的信贷上就没有了顶梁柱，别人都够呛。” “那里啊，你想错了。艾行长根本没有把他当回事。艾行长把报告退给他以后，说了：别以为自己了不起，随便挑出来一个人都比他强，谁都都可以替代他，信贷科有的是人想干科长呢。不让他走，是要治治他，打下他的傲气。” “是啊，信贷科的人的确很多，只是大多数都很有个性，脾气不小，本事不大，会喝酒的更多。不过，像他那样精通银行几乎所有业务的人，倒是不多。” “艾行长跟我说了 ，他是怕艾行长报复他才想走的，因为当初孙行长想提拔老鲍当他副手的，而且也找了刘行长。可是市行最后安排的，却是从群山调来了艾行长，因此两人还没有碰面就有了矛盾。艾行长来了以后，鲍科长对他就不大好，有些话根本不听他的，而是直接找孙行长，艾行长也很不满意他。两人矛盾很久了。 ” “难怪呢，这可真的是个事，两人不对付啊。” 说话间，赵科长回来了，看起来也是很高兴的样子。 李娟见赵科长进来，赶紧站起来让座，自己坐到了沙发上，还给赵科长赶紧沏上茶端过去。 赵科长看我与李娟在拉呱，凑了一绝： “怎么，李娟的肩膀让小金揉好了吗？” 赵科长这是在取笑，李娟也很明白，立即回答： “你看看，确实是揉好了。” 站起来就要拉裙子让赵科长看，赵科长赶紧摆手，说“我相信，绝对相信的。” 李娟在场，我必须表示自己的关切，于是问赵科长： “孙行长好了吗？” “本来就没啥毛病，这一次就是自己折腾了一下，顺便休息休息吧，他恢复的很好。” “李娟你咋没有去看看孙行长呢，你应该去看看啊？” “奥，刚才我看你们在里面，我没敢进去，现在就过去看他。” 说着，李娟就站起来离开办公室。 我赶紧把刚刚做好的工资表拿给科长，赵科长扫了一眼总的数额，提笔就在后面签了字，然后交给我，说： “例行公事，给经费会计发下去就行。” 经费会计 ，就是银行的会计，负责银行本身的日常账务往来 、经费支出等 ，功能类同于一般的单位会计。 赵科长见她离开，端起茶杯跟我说： “孙行长刚刚说了，下一步要调整科室的，充实业务科室，撤并行政科室的，还特别提到了要组建证券部门的事情，我看你这几天看了不少股份制材料，是不是也有这个思想准备啊？” 第77章 多方空方 “不是的，我咋有先见之明啊。前几天不是替李娟到区里开了那个股份制会议吗，回来看了一下有关资料，了解一下会议上提到的股份制的内涵。” “奥，是这么回事，我刚才也看了看你的这些东西，结论只有一个，那就是基本看不懂。你的结论是什么啊？”赵科长说话很幽默。 “哎呀 ，赵科长也太谦虚，让我无地自容了。我就是因为在会上听不懂才回来看这些东西的，我才是真正的不懂。” “就是啊，这些年的新东西太多太快，弄的头昏脑胀。不过，孙行长谈到证券业务的时候， 倒是很重视的，好像要大搞一下子的样子。只是可惜 ，他可就要离开於陵，后面进行到怎么样真不知道。” “是啊，我也觉得证券是银行的未来趋势之一 ，要真像你说的 ，他要是开了头，后面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按照他以往的做法 ，应该会安排好后续工作的。他以前在其他区行，留下的名声都不错，没有什么烂尾的项目。” “老银行了，考虑问题全面。” “我看你看这些东西都好几天，你的感觉怎么样？” “与现在的银行业务完全不一样，是一个全新的领域 ，内容非常多，非常丰富，但是也很繁杂 ，一些东西我一时间也看不懂，只能是边看边琢磨。” 赵科长又翻了翻，指着一页上的一个资料问我说： “这里的多和空是什么意思 ，还什么多方空方的，到底是干嘛？” 我想起了着名小说“子夜”中且介市那个冯云卿的事情。他这个高利贷者为了再次获取暴利，不惜把自己的女儿当礼物送给投机商刺探消息，结果那女儿是菜鸟，认定空方是贬义词，就把她认定的空方当成多方告诉父亲，弄得冯云卿最后人财两空、倾家荡产的结局。 看来，即使了解这些基本名词， 也是很重要的，是涉足证券领域的第一步，也是必须卖出的关键。 这本来是期货术语 ，因为是交易合约的市场手法与方向不同而出现的说法，但却被这年鉴的撰写者弄到股票市场评述上，也算是内行中的外行，专业书籍出现这种不专业现象，应该不是奇葩。 “空，就是卖出，多就是买进。空方，也就是市场上的卖出方，多方就是市场上的买进一方。” 赵科长好像听懂， 也好像没有听懂，最后点了点头，说： “奥，是这么回事。够艰深的，赶上鲁迅小说了。” 他把书合上 ，摇摇头，说了一句： “我看，我们的行长们都不见得弄得清楚，要是就这么迷迷糊糊的在银行搞证券业务，弄不好就是栽跟头的一条路，谁先跳进去谁先倒霉。” 说着， 继续摇头不止。 这时候，电话响了起来，赵科长示意我接电话。 我指了指电话机，想让赵科长接听，他却摆摆手，把话筒交给了我。 我赶紧接过来： “小金吗？你过来一下。” 我赶紧答应下来： “好的艾行长，我马上就过去。” 一听是艾行长的电话，赵科长也就站起来 ，对我说： “老艾找你 ，那就赶紧过去吧，应该有急事找你。” 他又回头嘱咐了一句： “说话注意一下，他现在可能情绪不大好，刚才，在孙行长那里的时候他表现的太好、太殷勤，也太反常，所以我估计他心里有事，你千万说话注意。” “嗯，好的，谢谢赵科长。” 说完，我就拿出抽屉里的笔记本，赶紧向艾行长办公室走去。 边走，我边我盘算赵科长刚才说的话，艾行长他会有什么反常的思维，导致在孙行长面前表现反常，就连赵科长都看得出来的程度？ 凭借市行那些群山帮的先知先觉，艾行长应该早就得知孙行长很快要离开的消息，他应该高兴才是，却怎么会表现的情绪反常呢？ 正想着，来到了艾行长办公室门前，刚要敲门，会计科肖科长却推开门从里面走了出来，正好走了个碰头。 他看我要进来 ，就立刻闪到一边，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我赶紧向一边一闪，也用双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先请。 办公室里传来了艾行长哈哈的笑声，估计是他看到了我们彼此相让的动作，说着： “你看你们俩都那么懂礼貌，这才是文明人的举措呢。小金你赶紧过来吧， 别忘把门带上。” 这边肖科长挥挥手走开，我赶紧进到艾行长办公室。 今天他的办公室只有他一个人，正坐在办公桌后面喝水，笑眯眯的看着我走过来。 “你这走路都和赵科长一模一样，都轻的像猫，没有声音啊，还都是穿布鞋。” 其实，我穿布鞋是为了打拳方便，一则是站的稳，走得快，其次是与人交手时便于发力。另一个原因就是真的实事求是了 ，因为我是汗脚，穿上不透气的皮鞋的话，那不仅是两只脚难受不说，如果一旦遇到脱鞋场合的话 ，那可是“香气”熏天，别人难以享受。 至于说模仿赵科长的举止 ， 就更是匪夷所思了 。 我可不能说打拳的因素 ，只能是拿别的原因来回答了： “可不敢和赵科长比，人家赵科长穿布鞋是为了养生，我穿布鞋是因为我是汗脚，怕熏着别人。” “奥，原来是这样，还以为你是在模仿你们赵科长呢。我教你个办法，每天晚上洗完澡的时候拿艾叶浸泡水泡上半小时，坚持一个月就会治好汗脚。”艾行长的话变得很亲切，几乎亲切到让人感动的不得了。 “奥，谢谢艾行长，我回去就试试。” 我心里说，行长啊，我现在可是两户合住一个单元房呢，怎么可能天天晚上到卫生间洗澡啊，你洗澡的人家邻居老胡家可就连小便也没地方解决的。 天天晚上洗个热水澡，现在看，还只是一种美好愿景吧。 “我下乡的时候，汗脚也很厉害，每天回房间睡觉的时候，大通铺上的战友都把我的鞋扔到门外。后来，房东看我那么尴尬，就教给我这个办法，很灵的，后来真的管用。你真可以好好试试的。” “好的，我今天晚上就这么办。” “来，坐下聊聊。” 我把兜里装的那个写文章的提纲拿出来交给艾行长，因为我估计， 他今天找我过来就是为这事。 “嗯，不错不错，很有思路。” 他接过去看了看，点头说道。 今天他的亲切好像特别突出，难怪赵科长说他反常了呢。 第78章 细则 论文提纲是根据这些天接触与学的知识，加上我自己的理解写成的，所以 ，基本不离大方向就行，而且确实也没有偏离大方向。 艾行长看我在盯着他看大纲，抬起头对我说： “你别光干坐着，自己冲杯茶水喝。” 看来，他对这个话题非常感兴趣，而且已经不在论文本身，而在事情本身了，要和我好好聊聊这个话题的样子了，估计时间也短不了。 我找了一个瓷杯，拿艾行长桌上的茶叶放上，冲上热水 ，放到一边。 一看叶片形状就知道，艾行长喝的是龙井茶，那是於陵清馨斋茶庄的特色。 “龙井啊，好茶。” “走的时候你带走就行，这是他们办业务拿来的，我也不大喝。” “合适吗？” “没事，你懂茶，回去仔细品就行。” “谢谢艾行长。” “你说，银行在这个证券业务上怎么配合比较好？” 其实， 上一次聊过一些这个话题，可能谈的不够深入，不够细致，所以艾行长有此一问。 “奥，我也没有仔细想过，只是大概考虑了一些，也很粗拉，也是很不成熟的看法呢。” “说说看，不成熟不要紧，一起琢磨琢磨 ，看怎么样把它完善起来。能干的，我们可以试着先干起来，现在不能干的，就先放放，慢慢准备，条件成熟再干。” “这是区里的工作，肯定要找我们配合进行，例如资产质量评定，企业股份发行更不用说，离开我们是不可能的。虽然上面要求是证券公司，但是现在整个东华省也没有一家证券公司啊，所以还是靠银行。因此，在专业的证券公司组建之前，想离开银行支持起码面前是不可能的。这点是没有问题的。” “对，这是肯定的。我们为什么就不能组建证券公司吗？” “目前看银行自己组建证券公司的可能性不大，但是我们可以通过信托投资公司的名义进行，可以组建信托投资公司的。” 艾行长在本子上记着，就四个字： “信托投资” 我赶紧说： “您可千万别记我说的这些，我是想到哪说到哪的，没有过心。” “没事，就是一起讨论嘛 ，这些个新生事物，谁也不清楚怎么弄，我是外行 ，你也不是内行，一起琢磨。接着说。” 艾行长今天的谦恭非常少见，这和他平时在走廊上，或者在员工面前总是板着脸，不苟言笑形成鲜明对比。 “资产评估，账目审计，我们也可以插入进去，就是找一些业务出色，在社会上有较高名望的的老会计，老银行，一起组建一个会计师事务所，参与资产评估，从中可以赚些钱。” “这是个好办法，我们可是不缺少这类人才，就是传达室的那些老人集合起来就可以进行的。” 这一点我深表赞同。他们虽然年届退休，但是经验丰富 ，业务全面，社会上很有名望，有一些新成立的企业，还在周末请他们去帮忙管理财务，只是这时期在行里没有别的事可做，就申请到传达室临时工作赚点加班费，也不影响他们出去帮助企业管账。如果行里让他们发挥他们的专长，那可是用到刀刃上了，那真是何乐而不为？ “说说我们在协助股票债券发行的这个方面，你是怎么考虑的。” 这是问题的实质，也是最容易进行的一项工作，而且不需要专门的场合就可以。 “我是这么想的，有一个专门的科室最好，全面负责股票的发行交易，以及参与企业的发行过程，这也是我们不难做到的。” “对，应该是这样。哎， 上一次肖科长提出来的想法你怎么看？我怎么感觉他够呛呢，他除了天天搬桌子折腾柜员，弄的企业上办业务的会计找不到北，几乎天天找来投诉之外，真没有发现他的业务特长所在。” “我感觉，肖科长还是想简单了，这是要动员全行力量，而且是涉及了全行各个科室的业务范围才能有效进行，起码得有艾行长你这样的层次才有力量，肖科长他们会计科想单独弄，怕是力量太单薄了，组织不起来的。” 一听这话，艾行长微微低了一下头，两眼更加笑眯眯了： “别给我戴高帽子，这可是我们共同的工作，需要大家一起做好，不是我一个人的力量可以进行的。” “不是吹捧你啊，这是真的，肖科长就只是从事过会计业务，别的业务都没有涉及过，他们自己弄确实不行。没有艾行长你亲自组织，根本不行。” “这倒是实情，他就是有信心无能力啊，他那个天天折腾桌子就让我烦透了，这确实是个问题。” 肖科长的姐姐是在艾行长家乡的群山下过乡的，与艾行长应该是半个老乡，艾行长是不是早就认识她，我也不清楚，但是他对肖科长一直很喜欢倒是真的，某种程度上也是艾行长圈圈里的人吧。 “那么，你看这个部门怎么组建比较好呢？尤其是人员组成上，你大胆说就行，放开说。” 刚刚，赵科长说我走不进艾行长们的群山圈子，现在艾行长却又让我一起和他设想证券部门的组建，这是怎么回事？ 但是，说就说吧，也不会存在得罪人的事情 ，因为也不会说名字，只谈设想。 “我觉得，首先得有信贷上的人加入，因为牵扯企业资产评估与了解，这是信贷部门的优势，别的科室都达不到要求的。” 我可不敢提鲍科长要离开的事情 ，也不敢提鲍科长的名字，不然的话必然会找麻烦。 “嗯，这是肯定的，给企业发行股票，不了解企业是不行的，信贷部门离不开，而且必须有人参加。” 他在本子上写下了“信贷”俩字。 “然后呢，接着说，看看还需要哪个科室的业务人员。” “出纳是必须的，因为那些买股票的个人，都是现金购买。如果像蓝鸥那样规模的企业发行股票的话，天天都有大额现金进账，那几乎是必然的，如果没有出纳业务熟练的人员参加肯定不行，这可是任何别的科室做不到的。” 他点点头，说： “还有些人说出纳部门头脑简单，业务不懂，那是没看到出纳部门的核心作用，银行就是管钱的，出纳就是管钱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好，你说的很对，不仅是一个人，而是需要至少两个人，收款员与复核员。” 他在“出纳”两个字下面，重重的加了一道横杠。 看来，我对于出纳的评价，很对艾行长的胃口，因为他在群山办事处，就是从知青返城到银行，然后是出纳员到出纳科长，再之后就调到於陵干二把手的，对出纳业务非常了解，对出纳部门与出纳部门的人，一向情有独钟。 “会计也离不开，上一次肖科长说的理由很充分 ，我觉得就是那样的，很重要。” “你不就是主要在会计部门工作的嘛 ，你和肖科长的想法一致，很好 ，很团结。” “艾行长，我和他可没有什么个人交情啊，就是工作关系。” 官场上的领导最不喜欢的就是下面工作人员的团结 ，或者员工有自己的群体，因为那会威胁到自己。而工作人员想要进步，或者获取利益，就非要有自己的一些人，以便互相支持。 这个矛盾一直存在，但是，什么事情都是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具体运作因人而异，因位置而异。 艾行长说了一句“很好”，话语中肯定有别的意味，故而我才赶紧澄清。 第79章 龟背之地 赶紧撇清自己非常重要，因为一旦某位官员认定你在下面组织自己的圈圈 ，或者参与别人的小圈圈，就会认定你在挑战他的权威，这是绝不可以容忍的事情。记得当年某人两个秘书的田秘书，与陈秘书，下场都不好：一个自杀， 一个被打翻在地，其实根本原因也是在于不与大佬同步，也不在于业务不行，而是在于参与了别人的圈圈。 这是官场的禁忌 ，即使银行属于事业化建制的企业单位，也是官场，因为都是上面任命的老大。 搞证券业务，是盘古开天地，是破天荒的事情，所以，艾行长的疑问那么多，需要磋商的事情那么多，也就很正常了。 “还需要哪个科室任参与呢？”艾行长发问。 “我感觉，还需要保卫科出面才好。” “奥， 上一次肖科长说请保卫科出面 ，我还以为是瞎扯，你也这么认为啊。”艾行长的眼神又盯住我。 “是的，我觉得发行股票的话，一天购买的资金那么大，没有保卫人员在场协助维护秩序怎么行？” “我们保卫科的人员都与具体业务关系不大，而且多是退伍军人，学历都不高，年龄也偏大，他们单纯干保卫没有意思，最好是也能参与业务才好，不然就是摆设，也是浪费。” 艾行长这话很内行，不懂业务是很难进行配合的。单纯的保护与押运 ，已经由保卫科负责了，再单纯派出某一个保卫科人员跟一个具体柜组不现实。 “是啊，我觉得稍微年轻一点的就可以，因为军人的责任心强，而且因为年轻，他们接受新知识也快，再说也不能设想让他们从事具体业务 ，也就是到发行企业领取和交接股票，帮助收款点钞票吧。” “嗯，这倒是可以考虑，你比肖科长考虑的全面。” “我也是自己想的，非常粗浅。” “你考虑的很全面 ，很细致，有独当一面的魄力和能力，很不错了。再就是营业场所了，多大合适呢，在哪里合适呢？”艾行长习惯的用右手中指轻轻敲打着桌子，这是他思考问题的特征。 “独当一面可不敢，我在艾行长领导下打打杂跑跑腿就行，没有您的启发，我也想不到这么多的。” “我这话是实事求是，没有好的设想真不行。我原来想的， 就是一个柜台的事情，现在看起来完全不是一回事，是一个庞大的业务了。” “艾行长说的对，我也感觉这是一个全新的领域，既与银行业务直接有关，又与银行业务有非常大的区别，你给我那些资料我都看的有点头昏脑胀的了。” “是啊，其实那些资料我根本就没看，发下来我就塞到书橱里了，是用来给书柜充数的 。平常的事务性工作够琐碎的，根本没有时间看这些。” ”艾行长真会开玩笑啊……” “不说这个资料了，还是说我们这个证券部的事情吧。” 艾行长转移了话题 。以我看来，他其实还是对具体工作更感兴趣，对于理论知识与其他东西等并不感冒。 “你看我们的证券部是单独设立，还是与别的科室合并一起好呢？我怎么感觉里面的内涵那么大，已经到了必须单独设立的程度啊。” 我想起了孙行长说的那话，那就是必须等待上头通知，自己所在的区县办事处是没有权限决定设立新部门的。 “是啊，业务够多的，不过现在才刚刚开始，是不是单独设立部门，我觉得还不是主要问题，应该是在您直接指挥下，先在别的科室下面展开看看，例如与储蓄或者会计部门等联合，业务单独办理比较好，运行一段时间后再说别的。您看呢？” “也是 ，究竟怎么弄谁也不知道，可以将人员先傍在其他科室里面，但是不接受部门管理，而是业务上单独展开，然后再做选择比较好。以避免了市行对于下面进行干预的麻烦。” “还是艾行长考虑的周全，市行的因素都考虑了进去。估计，将来到一定时候，他们也会急眼这块业务的。” “从目前看，市行插不进手，因为股份改造实验区是於陵区的 ，而不是溜博市自己之内搞的，他们想插手也够呛。” 的确，这是一个问题，上级很喜欢抢赚钱的项目为己有，将来怎么样真不好说。 “那么营业场所，你有什么见解呢，我现在已经被弄的一头雾水了，感觉都迷迷糊糊的。”说着，他端起杯子，大口喝了几口茶水。 见状，我也赶紧拿起杯子喝了几口，然后给艾行长和我自己冲上开水。 也许是真的口干舌燥，感到龙井茶是真不的错，杀口啊，下到口中真是唇齿生香，与花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营业场所上，我有个不成熟的意见，与风水说法有关的，不知道您看怎么样。” “说说看，我很感兴趣。尤其是风水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是民间传的神乎其神，家里的老人们也非常相信，咱也不能不信的。” “一些事情说不清楚的，就只能是姑妄言之了。” “好，说说看。”他放下茶杯，拿起钢笔，在桌上弹着笔帽。 “那我可说了，别见怪。” “嗯。” “於陵历史上非常发达，原因就是风水好。您看银子市和大街、绸市街这三条主要街道，北高南低，东西环水，风水很好，龟背之地。” 艾行长听我说，就拿钢笔在纸上画着这几条街道的样子，再在外面加上河流。 他看了看，转过方向把图给我，说： “还真是，就一个小乌龟的形状呢，不说我还真没有注意到。” 他用钢笔指着银子市南首，说； “你看 ，这真是乌龟的脑袋”； 又用钢笔指着大街和绸市街，说； “这是乌龟的身子”。 最后，指着大街北头的庙群和大街街道的北段，说： “这是乌龟尾巴”。 又指了指东西方向的兴隆街，说： “这是连接这些街道，也就是小乌龟身上各个点的连接线，让於陵都地势更加变得完美了，难怪历史上的於陵那么发达呢。” “是啊，发达必然有发达的原因，风水也是其中之一，不能不考虑的。” 艾行长点头： “确实应该慎重，你看，这与我们选择营业场所的直接关系，你可以说说看。” 第80章 银子市 艾行长的询问，刚好把我的心思引导到我最擅长的领域——历史与历史哲学领域。 因为九州特有的传统哲学中，就包含了风水理论这个九州独有的文化体系 。 当然，发展到现在，由于阴阳家的流派不同，对于风水基本是各说各话，也各有道理，关于龟背之地也是如此。 所以，对于艾行长的问话，我也只能泛泛而论。 “於陵三面环水造就了城中高地，灵龟坐于其上，而天一生水，水能生财，环绕之地就属于生财之地。” “奥，咱们在银子市就有一个储蓄所呢， 那也是处于风水宝地了。” “是的，那个储蓄所的业绩怎么样？” 其实，我知道，银子市储蓄所的业绩一直是稳坐行里的头把交椅的，而且多年来都非常稳定。 “别看储蓄所的位置所在是破破烂烂的老房子，可是储蓄存款是於陵第一，而且多少年以来都是如此，即使换了几个主任都是如此。看起来，原因就在于此了，一些事不得不信。” “是啊，一些东西是无法解释的，因为也解释不了。” 孙行长喝了一口茶，轻轻咽下去，然后慢慢的想了想： “要不，我们现在就去看看！？” 我吃了一惊，马上要去看看，那就是马上要确定了。可是，市行的机构设置通知还没有下来，区里对股份制改造的细节工作也还没有展开，我们就这么匆匆忙忙的为设置机构展开考察安排， 合适吗？ “你不用担心别的事情，我们就是预先看看，在情况基本不会有大的变化情况下，我们未雨绸缪。” 说罢， 他拿起电话，就给孙行长打了过去，电话里说： “孙行长，我要和小金到银子市储蓄所看看，大约一个小时就可以回来。” 没有听清楚孙行长怎么说，他放下电话后又拨打了办公室的电话，要小罗备好车，马上下去。 看起来 ，年轻有年轻的好处，说干就干，真的是既敢想更是敢干，艾行长的年轻就是有这个好处。 我想不到将来对孙行长怎么解释与艾行长一起匆忙出去的事情，但是事已至此， 就只能跟在艾行长后面一起下楼。 当然 ，即使匆匆忙忙，但我还是为艾行长想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必须喊上储蓄分部的主任一起前行。 我紧走几步，到储蓄分部告诉分部的韩主任。他闻听艾行长要马上前往，也吃了一惊，连为什么行长要急急忙忙的赶往银子市的原因也来不及问，毫不犹豫的马上摸起电话给银子市储蓄所通了电话，告诉他们艾行长马上就到，让他们做好准备。 储蓄所的业务归储蓄分部领导，这也是储蓄所主任都是“副职”，只有分部才有正职的原因。所以，分部主任才慌里慌张的赶紧打电话通知下去。 我和韩主任一起赶紧一前一后的马上下楼梯，幸好，司机班罗师傅的车还没有开出车库，艾行长正站在楼梯口等待。 韩主任见此，很显然放松了一下，悄悄问我： “咋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没有什么事，艾行长就是去看看储蓄所周边的情况，看一下环境上有没有需要增强的地方。毕竟是老城区嘛，他很关心。” “奥， 那就好，我以为储蓄所那边出出事了呢，吓了一跳。” 关于证券部门建设与银子市相关的事情，我可是不敢随意泄露出去，因为一切都还在镜子里，而且仅仅是让艾行长动心的我的一个设想，如果私下传播还在研究或拟议中的东西是组织纪律不允许，后果也是非常不好的。 与蓝鸥杨师傅的车相似，银行罗师傅驾驶的车也是一辆212，绿色的车棚，壮硕的车身，宽大的座位，感觉就是马上出征沙场的战车。 艾行长没有了在办公室的健谈，而是脸色又严肃了起来，也没有多少话语，向前拉开车门 ，径直坐在副驾驶坐上，我和韩主任一左一右坐到后排上，然后，一声喇叭鸣响，汽车直向银子市驶去。 这时候的艾行长又恢复了笑容，回头问韩主任： “韩主任 ，你知道我们银子市储蓄所占的那房子，历史上是干什么用的吗？” 这句话一出口，韩主任马上愣了，他迷惘的看着艾行长，又看看我，有点张口结舌的样子。 “这还真不知道，听说这是原来一个资本家的房子，后来他一家人不知道为啥回到了乡下老家，国家没收后就给了我们银行所有。别的就不知道了。” “这个资本家在这个房子里是做什么生意的，你知道吗？” 韩主任也说不清楚了，转身看着我，想听我给他解围。 其实 ，具体事情我也说不清楚， 因为银子市的建筑基本是金融机构，全国各地的银号、钱庄、票号、当铺等云集于此，又以此为中心，向全国辐射出去，是明末开始到民国时期北方的金融中心，所以，以此做话术就是可以的。 “其实，银子市都是金融机构，韩主任是老於陵人，对这个很清楚，具体到是哪一家具体做什么的，别说韩主任答不上来，就是年纪再大的，也未必能马上答上来。” 艾行长舒了一口气，感叹的说： “於陵人竟然不了解於陵的历史， 储蓄分部主任不了解储蓄所的历史，看来很不合适。韩主任 ，你们这些年轻人需要加强一下这方面的知识了。” 韩主任对我的解围很高兴，但是他接下来顺口说的话，又让我担心起来： “我是真不清楚，这么多的老房子，要弄清楚每一家，恐怕比我老的有些老人也弄不清楚，我爹他们也未必清楚。” 艾行长瞪了他一眼，很不高兴的说： “你不知道於陵每一家字号可以理解，但是我们行里的储蓄所原来是干啥的，你总该清楚吧？” 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韩主任非常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於陵银子市，的确是一条历史悠久的商业街。 这条街全长200多米，两侧多为北方风格的高大楼房，因为近代以来，东华省的钱庄票号多汇聚于此，那时候又是以白银为结算单位，故而得名银子市。 资本历来是逐利而行 ，古今中外，任何社会制度下，都是如此。 银子市街的建设历史可以追溯到明末清初，由于於陵工商业发展的强劲，除了当地人设立的银号外，当时本地与陕西、山西的各大钱庄也看好了於陵的繁荣市场，纷纷在此建店，或者建分号，积极购地建房，后来发展到了数十家。 这些钱庄、银号、票号的业务与分号遍及全国各地，银子市的称谓名不虚传，直至名闻遐迩。到民国时期，於陵仅仅钱庄、银号、票号、银行等就有128家之多，而且相当一部分位于银子市街，这也使得银子市街成为了於陵工商业布局中的一个重要环节，影响遍及海内外，也是江北地区的金融中心。 当然，后来的变迁导致了钱庄票号消失的无影无踪，他们的东家或是扫地出门，或是进入官营机构工作，或是强制赶回老家务农，曾经极度繁荣的银子市街如今只保留了许多古建筑和老字号等历史文化遗产。 这些建筑不管建于历史那个时期，但多采用传统的古典式建筑风格 ，以二层六间为主，多为四合院或多重四合院布局，具有很高的历史和文化价值。 因此，如果说於陵实际承载了九州於陵丝绸贸易的繁荣历史，是明清到民国时期东华省蚕丝、丝绸、丝绸机械等交易最繁盛的市场，没有之一的话，那么银子市街的金融机构，就是於陵工商业文化的载体与润滑剂。 我们银行的“银子市储蓄所”，就是建在这样一座古老建筑里面的。 第81章 品茶 到了银子市街，路边的人流明显多了起来。 虽然是盛夏季节，但是街道上一点看不出酷暑的影响。人们或男女老少，或步行 ，或推着独轮车，或推着自行车， 或赶着马车的，都在街道上慢慢的行进着，路边的古建筑门前 ，挂着五颜六色的招牌，或是丝绸，或是茶庄，或是布庄，或是餐馆，人来人往，进出不断 一片繁荣景象。 罗师傅把车开到街口 ，按着喇叭向前开进 ，可是人流如织，道路堵的满满的，根本没有人理会这辆汽车。 只有靠近人以后鸣喇叭，才有人向一边躲一下，看到这个情况，罗师傅皱起眉头，使劲盯着前边与左右两边的人流，唯恐有一点闪失，汽车就这样慢慢的前行着。 说实话，这个速度都赶不上步行速度。 车上的艾行长看到这个情况，也皱起了眉头，很显然他有点急眼 ，用力拍打着车前的发动机仓，歪了一下头对罗师傅说： “使劲按喇叭，让他们让开通道！” 罗师傅点点头，使劲按着喇叭， 但是路人根本不为所动，仍然只是看顾着自己的物品，欣赏着自己看中的商品，慢慢走着。 韩主任虽然刚刚挨了艾行长的批评，但是他的性格却是直爽的，有啥说啥 ，他对艾行长说： “艾行长，以我看，我们不如下来步行，也可以好好看看店铺里的东西，速度也要快一些。” “看来也只能这样快了，人太多，走不动啊。”罗师傅也说。 看二人都这么说，我也跟上一句： “你看泉祥茶庄门口那个穿老头衫的，是李大爷，他可是泉祥的老店员，现在是门店经理，我也认识，要不我们下去和他打个招呼，顺便请他给我们讲讲咱储蓄所的历史情况也行。” 艾行长听到这句话，回头看看我， 又看看前面： “你怎么认识他？小韩你认识他吗？” 韩主任赶紧说： “认识啊，他是我们的老街坊，他闻茶叶的本事可是一绝，我们从小就爱请他看茶叶的好坏，他在外面包装纸一闻就知道品种产地和价钱，甚至是哪个茶庄的都知道。” “奥，这个本事了不得 ，难怪你们两个老於陵都认识他呢，那肯定他也知道我们储蓄所的历史了。好，就这样，小罗你把车倒出去就行，我们走过去吧。” 说着， 他率先拉开车门走了下去，我们随后也下了车，跟在他后面。 韩主任拍拍我的肩膀，点了一下头，对我的配合表示感谢。我明白他的这个意思，赶紧转头看了看李大爷，努了一下嘴。 他也很明白，马上跑到正在茶庄门口招呼客人的李大爷身边，拉着他的手，喊了一声： “李大爷，我是小韩。”我紧跟着韩主任也走了过去。 李大爷侧身看看他，哈哈笑了，拉住他的手说道： “好啊，这么热你过来喝茶吗？” 他看见我之后，马上伸过手来握住我： “哈哈，金老师，你咋也来了。走，里边喝茶去。” 我们赶紧向李大爷介绍艾行长： “这是我们行的艾行长，今天过来请你介绍历史的。” “年轻有为啊，艾行长年轻有为！欢迎光临，请到后面喝茶。” 他左手做了一个手势，右手随即拉着艾行长的手，转身就向里面请。 我们赶紧退到艾行长后面，也好根据艾行长的指示看下一步。 进到里面，艾行长看了看正在购买茶叶的客户，皱了皱眉头，笑着对李大爷说： “看你们很忙，就谢谢你老人家，我们是要到储蓄所去一下 ，你随便给我们讲讲那个储蓄所的历史好不好？” 李大爷先是一愣怔，接着也没有犹豫，转身对柜台里面的一位中年店员说道： “到你们银行的储蓄所里面去，怕是不合适吧，如果不嫌弃的话，就在我们这里聊一下，不知道合适不？！” 艾行长也愣了一下，随即说道： “是很合适，店里环境很好，只是身临其境是不是更好。进银行没事，我和您一起过去就行，就看您的意思了。” 李经理看艾行长这么坚决，就回头和柜台里面说道： “我和银行的同志们出去一下，有什么事你先照顾着点， 一会就回来。” 看来，他是这里的副经理吧，平常应该是他们一起打点生意，李经理出门 ，副经理掌管店里事务。 我们转身正要出门，外面进来两个穿着治安局制服的，他们进来以后 ，马上站到大门两边。 李经理见状，也没有做声，只是两眼观望着，拉住艾行长的手， 示意等一下。 随后，门外又进来了四五个人，我一看，竟然都认识。当然，有几个是我认识他们，他们不认识我。 董区长走在最前面，李老和他女儿紧跟着，再后面是来自枢密院的杜主任，文主任 和刘清源三位，再之后又是两位身着治安局服装的。 他们鱼贯而入 ，原本后面跟着的两位治安所制服也站到了门口，不过这一次他们是站到了门外。 而杜主任他们却是径直来到柜台前面，慢慢仔细地打量着里面的茶叶箱。 看到这个架势，艾行长也停下脚步，看着他们。李经理向艾行长摆了摆手， 走向这几位，随时接受他们的备询。 瑜薇带着李老走到我身边，热情的和我握手寒暄。 寒暄已毕，我赶紧向李老他们介绍艾行长等。 听到我介绍说李老说於陵乃至全国股份制的开创者，马上说： “我们都是股份制方面的晚辈，以后还要请李老对我们的工作多做指导，我们在这个方面是空白啊。” “没啥，我就是一个庄稼汉，不过模仿於陵的历史经验搞了个试验 ，没想到还成功了，指导可是万万说不上，还是你们啊，财神爷。” 他又指着正在看茶叶的几位，对艾行长说： “他们是区长董洪刚，正陪着枢密院来的专家，过来指导於陵股份制改造工作的，我都要请他们多帮助才能有提高的。” 说话的声音传到了杜主任那里，他回头对李老说： “我们是学你的经验来的，不是你，我们还不来於陵呢，你说是不是啊董区长？” 董洪刚抬起头赶紧走过来，询问李老： “这几位是……” “我也刚刚认识，他们是於陵工业银行的，这位是艾行长。” 董洪刚伸手与艾行长握了一下，然后与我们一一握手，口里说着“幸会幸会”，随后说了一句“孙行长可好？” “孙行长正在行里忙着，他很好的。” 杜主任一班人也带着微笑走了过来，看着董区长和李老。 董区长赶紧介绍说： “这是我们於陵工业银行的艾行长他们，正在与李老探讨股份制的事情。” 旁边的李经理见状，赶紧走到我们前面： “我是这里的经理，要不，咱们一起到后面喝茶去！” 杜主任看着李经理那职业特有的精明劲，也早已看得出他是这里的经理，赶紧与李经理握了一下手，对董区长说： “您看，咱们是不是客随主便？” 董洪刚不愧是区长，不愧是官场高手，应变能力特强，马上对李经理说： “那可麻烦你了，今天看你们这么忙，添麻烦了。” “没事没事， 贵客来临，蓬门生辉，快请快请！” 一边看着董区长，一边对艾行长说； “要不，咱们一起品茶去？” 事到如此，也只能是客随主便，艾行长也客气的说： “能与董区长杜主任一起品茶，还有李经理亲自安排，荣幸至极。” 随后，李经理在前，董区长随后，杜主任一行人紧跟，我们与李老晓薇走在最后，共同向后面走起。 第82章 茶艺 李经理非常周到，马上也约请站在门里门外的四位治安局同志： “同志也一起过去喝茶吧，太热了，饮茶室就在后面二楼。” 董区长听出了李经理的话中话，这是怕影响店里生意啊。 他马上对治安所的四位们说： “听李经理的，你们也都一起都到后面去吧，别在门口影响买茶的顾客。” 随后，我们一起向后面走，一边走，一边看着茶庄房子的格局。 这是一个三座院子的格局，各自都是四合院布局，都是二层的青砖建筑，显得既宽敞又有格调，品茶室在最第三进院子里的北面二楼上。 院落的门窗，也都保持了清末民国时候的木制门窗模样，只是由窗纸换成了镶嵌玻璃。 楼梯与走廊的地板 ，都是厚厚的木制地板，上面刷着枣红色的深色大漆，显得非常沉重与厚实，走起来没有一点声音。 楼梯扶手也非常厚重，虽然已经过去至少几十年时间了，但是几乎没有任何磨损痕迹，木质与工艺显然都是上乘。作为民营企业的代表，历史上的泉祥茶庄家底有多么丰厚 ，实力有何等强大，可见一斑。 我和韩主任还有晓薇走在最后面，一面低声交流着，商量有没有跟进去的必要。可是，想到只有艾行长一人是银行系统的，我们离开也不合适。 晓薇看我身边跟着同事，再加上今天早上在公园的那一幕，也就没有了冲动，只是默默的低头跟随。 听到我们的悄声议论 ，她也说了一句; “你们不进去陪同行长不合适的，毕竟你们是一起来的。” “你呢？”我问。 “我当然和我父亲一起，毕竟他需要照顾嘛。再说，我端端茶水递递烟 ，还是可以做到的。” 韩主任听到瑜薇这么说，对我说： “要不这样，我到储蓄所去看看，顺便把这里的情况给孙行长说一下，你陪艾行长到里面吧。” “也是啊，你都已经打电话告诉储蓄所了，这边迟迟不到也不是办法，弄的他们精神紧张不好，你赶紧去吧，我在里面陪行长一会，你可别忘记赶紧过来， 不然艾行长会不高兴。” “好吧 ，你也注意小心说话，咱们 出耳朵就行。”这句话非常到位， 在他们面前，其实我们这些小人物，也就只有出耳朵的空间了。 李瑜薇看韩主任离开，看着我的举止。我拉了一下她的手 ，然后一摆手，请她先进。 她的手非常绵软，绵若无骨，只是没想到在这么热的季节，反而有点凉的感觉。对于我的举动，她没有拒绝，而是顺势走进了茶室，我紧跟其后。 里面是一张大原木桌，也是枣红大漆的，四周摆着一圈座椅 ，中间是一个约有半米高的乳白色大茶壶，四周是一圈精致的茶碗。 这些茶碗与茶壶一样都是乳白色 ，大小比日常家用的茶碗要小一圈，与茶壶一样，每个茶碗的上面也都写有绿色的“泉祥”二字，两个字的下面分左右衬有两片茶叶。 非常精湛的字体与非常精致的茶具搭配，加上安谧的茶室环境，令人悠然而生一股凉意，与外面的喧嚣形成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李经理坐在面南的位置上，打开身边桌子上的茶柜，笑容可掬的对杜主任说道； “老前辈，您最年长，肯定是品茶的行家，您看选哪种茶叶比较合您的口味？” 杜主任也没有了主席台上的严肃，而是很自然的走到茶柜面前，也笑着对李经理说： “一看您就是泉祥的老人，见多识广，您看我这样的年纪喝什么合适 ，那就选什么，我没有什么特殊嗜好。” 李经理又想问其他人，别人也都如杜主任那样表达自己的看法。 李经理这才打开茶壶顶盖，我这才发现 原来这其实是几个小茶壶的拼装，虽然只有一个顶盖，但里面是有十几个并排的茶壶组成，也就是说，每个人选的茶叶不一样，就意味着每个人用的茶壶不一样，而且顶盖上有嵌口，与每个小茶壶的间距一样，保证茶叶不会串味。 李经理表示说： “既然各位信得过我 ，那就按我的意思就给大家选择了，希望到时候别怪老朽失礼就行。” “您老，我就就请品尝明前的九窨茉莉花茶，如何？” 杜主任点点头： “好，客随主便，我相信泉祥的眼光，更相信李经理！” 他先是将开水从茶壶顶部倒入，又迅速合上壶盖，迅速转动茶壶，让开水在里面发出“哗哗”的声音，而茶壶上的“泉祥”二字，也在飞转中似乎形成了一个游动的画面，只看得见“泉祥”二字了。 左三圈，右三圈，待茶壶静止以后，李经理取过另一把精致的茶壶，打开下面的小龙头，将开水全部倾泻出来。 奇妙的是，里面的开水刚好倒满这个茶壶，一滴不多 ，一滴不少。 此时的茶室里面，已经开始有了茶水的香味，应该与这个茶壶常年使用蓄积的茶叶味道有关，或者是茶叶等余香吧。 大家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李经理的精彩演示。 随后，他取出茶勺，一个茶桶里舀出一勺茶叶,，转动茶壶，分别盛到不同的茶壶里面，然后拿出暖瓶，再次从顶部将开水倒入，合好壶盖。 这一次，他没有转动茶壶，而是端来一个同样写有“泉祥”二字的磁盘，然后将每个人面前的茶杯收集起来，放到里面，将开水倾注进去，漫过，然后合上盖子。 然后，他再次转动茶壶，不过这一次却是轻轻转动，慢到不能再慢到只能看出是在转动来。 还是左右各三圈，他打开磁盘，用一个竹夹，轻轻取出每人的茶杯放到各人面前。此时的茶杯，变得更加晶莹温润，一小股热气从茶杯中间升起，气氛变得温馨。 这时的李经理，首先拿起杜主任的杯子，接进了碧绿的茶汤；然后又又为李老也接进绿色中略微有点黄色的茶汤。 然后，他对大家说： “按照泉祥的规矩，我是只给老前辈上茶，各位请请各自接茶，看是不是合乎各位的口味。” 李经理的老道，令人佩服。 第83章 似懂非懂 传统的东西都有存在的道理，这个只敬长辈的的方式，让大家都心生敬佩，而且心中无有不适。 一组盛放在碟子里的白瓜子上桌，摆在每个人的面前。看过电影“沙家浜”的都知道，这是所谓的“茶点”了。 杜主任看看茶汤 ，闻了闻 ，然后吸入一滴，慢慢品尝，之后，他感慨的说： “传统文化就是有价值，文化底蕴是无可取代的。老泉祥所以成为老泉祥，这个传承太深厚了。” 文副主任以同样的方式品尝了茶水，点点头，对杜主任的说法深表赞同： “与杜主任相比，我是晚辈，但也算是走南闯北了，可是这么精致的茶水是第一次引用，这么精湛的传统茶艺，也只有在泉祥发祥地的於陵才会存在与传承。 “京都的泉祥我也去过，但那就是一个卖茶叶的场所，感受不到这种文化，也品不出里面的人文味道。 “奇怪的是，他们自称泉祥是从京都走向九州的，是不是有点夸大了呢？” 李经理说话不急不躁，不紧不慢，立刻回答了文副主任： “可以确定的说，泉祥就起源于於陵，是瑞蚨祥绸布店的分支，然后又与瑞蚨祥一起，以於陵作为总部，开始了全国连锁店的建设。京都的瑞蚨祥只是泉祥於陵总部的分支，合营前的历任掌柜就都是於陵人。不过后来随着局势变化，实行的是属地合营，我们总部派出的人员也就大部选择回到老家於陵，至于后来的情况，就是我们按照归属地各自进行，与我们毫无关系，现在的情况，我就更加一无所知了。” 杜主任点点头： “属地不同，文化就不同，我们不好做对比 ，但是，京都的泉祥是没有於陵总部的味道了。” 枢密院到於陵搞股份制的唯一女成员刘清源，倒是言语简洁： “李老亲自带我们来到这里，而且由董区长亲自陪同，才真正让我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文化底蕴。看这原汁原味古色古香的院落，看这茶壶的历史吧，我们选择於陵搞全国试点，看来是选对了地方，没有悠久的工商文化是不会接受现代经济制度的。你说是不是啊董区长？” 董区长手里端着茶杯，刚刚喝下去一口，突然听到作为上级的刘清源发问，赶紧放下茶杯，说： “那是那是，领导们说的都对，幸亏合营制度的实施，泉祥归属到了国营於陵百货公司，所以才有这个底蕴。” 我听到他这些答非所问的这话，内心不由得泛起涟漪。 “李老的股份制出现在於陵，看来是有真正基础的，不是完全的创新，而是借助传统工商业文化精华，从而得到相辅相成的发展，比原来的经验更加提高了一步。这一点不能否认。” “不敢不敢，守着咱们区长，刘主任您的称赞可不敢接受，我其实就是一个种了一辈子地的农民，唯一的想法非常简单，那就是为了保住大家一起干出来的成果，让大家一起参与企业管理，然后大家一起富裕起来。” 杜主任点点头，伸出大拇指点赞： “那个啥都分掉的时候 ，你能坚持珍惜劳动成果，走共同富裕的道路，难能可贵啊。董区长，你们於陵真是人才济济，今天上午我和李老聊的就很好，我觉得，你们於陵有这么一位有现代企业意识的带头人，太幸运了。” 听到这话 ，艾行长回头向我示意了一下，我赶紧俯首，向艾行长说道： “他是个国泰村的原一把手，组织成立了全国第一家股份制合作制企业，得到了全国推广。” 艾行长点点头，端起茶汤饮了一小口，对着李经理说： “感谢李经理的深厚手艺，感谢李经理的展示，以茶代酒，感谢你！” 坐在艾行长对面的李经理马上端起茶杯，双手捧起来，向前挥了挥： “感谢艾行长大驾光临！” 然后饮了一小口，再次挥了挥，又饮下一一小口，这才放下茶杯，然后拿起瓜子嗑了一颗，并示意艾行长也吃瓜子。 杜主任与李老继续唠着，很显然， 他对李老的说法与做法非常感兴趣，推崇之意溢于言表。 文主任与董区长的聊天也在进行，而文主任的一番话引起了我的兴趣。 他对董区长说： “其实 ，当年合营的性质在于发挥中枢机构的作用，减少城市内的贫富差别，促进就业人口的增加。可是后来，逐步演化的成了惰态，企业不思进取太严重。” 董区长说话很圆满： “我没有经历那个年代 ，也不了解具体情况，只知道这个名词。不过，我个人的感受是，合营以后的国营化，更加充分发挥了中枢机构的领导作用，保持了对经济的全面控制，防止了国家性质发生变化。” “奥， 这些年出现的民营企业，不知道董区长怎么看待！” “民营企业的总体感觉是数量大，人员少，但是有活力，职工的收入也不低，所以也有干劲。但是，他们与国家经济支柱支柱的国营企业抢夺资源 ，破坏了固定经济秩序，造成了一定程度的混乱，现在需要管一下了。” 说到这里，刘清源插了一句话： “对，就是需要管一下，我们推广的李老的股份制，就是要约束这些企业的，约束他们自己不守秩序的一些不合适做法，走向正规化。” 李老在一边慢慢品茶，不发一言。而文主任听到刘清源的话后，紧跟着说： “对，股份制的优势就是约束企业不正当行为，通过人人持股，就是既要发挥国企人数优势， 也要约束他们不尊重市场规律的做法；对民营企业来说，社会人士广泛参与，职工与社会广泛持股，甚至与国企之间交叉持股，也是约束他们的一些不正当做法，也可以防止一些国企想要消灭民企的错误想法。” “对， 国营与民营既要共同壮大，又要互相约束，这才是正确而完整的股份制。不是消灭谁，也不是谁吃谁，而是相辅相成 发挥各自优势，遏制各自缺点。” 董区长似懂非懂的点着头： “请领导放心，我们一定好好观察上级的指示。” 第84章 投资基金 李经理端起茶杯，对大家说： “这第一盏茶大家干了，我们马上品新茶。” 董区长率先举起茶盏，对着枢密院的领导举了举，又向包括我们在内的朋友一起转了一圈，然后说： “好，我们响应李经理的话，一饮而尽！” 不得不说，官场上的人，心理承受能力就是强，表演能力更是出众。 董区长刚刚经历了十万外币与包养主持人的风波，今天竟然若无其事的陪同上级领导出来工作，而且还探讨经济运作自如，派头十足。 看起来，做人就应该做到这个程度才行，不然死要面子活受罪，那是会认定是没有工作能力的。 我端着茶杯一起饮茶，不由得看向李瑜薇，想不到她的眼光也正在看向我，都是微微一笑，估计也是看董区长的表演才能吧。 李经理看大家一饮而尽，就打开茶叶柜准备更新茶叶，而且要把茶壶里的茶叶倾倒出去。 坐在李经理身边的杜主任伸手制止了李经理的做法，说： “不用换茶，才饮用了一杯，再加点水继续饮用就行，我感觉这个品种的味道非常好，浪费了太可惜。” 枢密院的文主任和刘清源也是同样的表示，李经理看了看父母官的董区长，他也表示说： ”这么不太好吧，那会说我们於陵人不懂规矩啊。” 这话是对杜主任说的，杜主任表示说： “有客随主便 ，也有主随客便，我们今天就来一个主随客便怎么样啊，董区长？” 董区长显然也思维敏捷，马上说： “好啊，就尊重杜主任的意思吧，李老，艾行长你们看呢？” 他们也表示同意，于是李经理就说： “那就添点瓜子，请各位领导慢慢饮用吧，请原谅泉祥礼数不周了。” 这一下，气氛开始轻松起来，响起一片嗑瓜子的声音。 董区长是父母官，他打开一个黑色塑料皮的笔记本，继续与杜主任接茬聊起来。 “我看了那个细则，我们准备继续展开工作，首先是乡镇企业，之后是集体企业，然后是区属企业，分步骤展开，您看合适不。” “这些都是正常进展，资产评估机构要预先组织好，客观公正很重要，不然，企业会感到有压力的，也会没有积极性。” 艾行长插了一句话: “杜主任董区长，我觉得我们银行这方面的人才很多，有很大优势，是不是也可以组建一个资产审计与评估机构，参与这方面工作，协助区政府的工作。” 杜主任看了看董区长： “董区长您的意思呢，人家银行可是要走在前面了，他们在财经与资产评估这方面的，可是人才济济啊，时间紧啊，要不就请他们出面？” 董区长犹豫了一下，马上对杜主任说： “我们审计局这方面也是很多老会计，而且呢，就如同艾行长说的那样，他们也是原来银行的工作人员，审计局的袁局长就是你们银行原来的副行长，他来组织进行 我感觉足够。当然 ，如果审计局人员不足向银行要人的话，艾行长可一定要大力支持啊，不要拒绝就好。” 艾行长看了一下我，示意的摆了摆手，意思是我们刚刚设想中的资产评估机构确很重要，不过区政府有自己的打算，我们的设想泡汤了。 他说： “这没有问题，袁局长我也认识，是我们行里的老前辈了。你们需要我们这方面出人的话， 尽管说就行，我和孙行长都会全力支持。” “杜主任，你看呢！”董区长说。 文主任说： “杜主任，董区长，今天既然工业银行的艾行长也在这里，那么就顺便说一下下一步的交易与发行机构设置吧。他们网点多，人员素质也高，应该一起协商一下。” 杜主任对艾行长说： “是啊，你们不来，我们也要去找你们的，正巧，我们一起协商一下吧。” 艾行长表态： “领导的需要，就是我们的工作，尽管指示就行。” 杜主任说话慢悠悠的，好像每一句话都要想好的样子，他说： “证券发行是第一步，交易是第二步。发行三个月以后才可以进行交易。而且，这之后很可能是发行与交易一起进行，工作量非常大，也会非常紧凑，你们可是要做好吃螃蟹的准备，做好全面工作。” 董区长也说： “你们可是要有专门的营业场所，专门的人员配备，专门的组织架构，任务确实很重。” 这一次，董区长不去抢这个业务了，估计他也是早就知道了其中的这个难度，他不愿意做没有充分准备的工作。 其实 ，我们今天来到银子市，就是要实地踏勘未来证券部设置问题的，只是刚巧碰到他们的 。他们既然主动提出来要我们帮助，那就是说不用争取，也不用与其他银行竞争了，任务直接到手。 也就是说，我们已经先走一步，进入这个圈圈了，战场上的虑敌在先，放在商场上就是提前一步，这一次我们走对了。 艾行长当然会胸有成竹，他对杜主任说： “这没有问题，支持地方政府工作是我们的义务和责任，您说的这些，我们都不成问题，都会做好工作。您看，面前最重要的是需要怎样的准备 ，尤其是有没有第一步的紧急工作，需要我们先行一步。” 刘清源很快赶上一句： “现在就有一个具体工作，需要你们在二十天之内铺开进行。” 艾行长怔了一下，我心里也有点紧张，怎么这么快就有任务来了，能行吗？ “你们不用紧张，是这么回事。我们要在溜博市於陵区搞大规模股份制改造，而且要建立自己的独立交易系统，这就需要建立一个专门的投资基金，对企业股份进行合理配置，引导企业走向正规化市场道路，所以就设立了一个基金公司，专门在於陵证券交易系统进行投资的，现在就需要首先发行出去，让他们在股票发行阶段就提前介入，好选择优质的企业资源。” “奥，发行基金？” “对， 名字就叫溜博乡镇企业投资基金，这也是九州证券市场第一个专业的证券市场投资基金。” “与基金会有什么区别？”艾行长一头雾水了，他立刻问道。 第85章 名正言顺 基金会是这几年在东华省突然出现的一个金融机构，高息揽储高息放贷，还组织了一帮业务员四处到社会上拉客户，甚至直接在银行门口截留客户，弄的几家银行头疼不止，工业银行首当其冲。 杜主任问董区长： “不是说投资基金吗，怎么出来一个基金会，这个基金会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们市区按照省里部署统一进行的，财政局出面参与，意思是组建一个有地方政府参与的金融机构，为我们当地的企业进行投资，避免银行的审批那么麻烦的道路。” 杜主任听了后，算是了解了基金会的基本性质，但是他对基金会的情况不置可否，而是对艾行长说： “不是一回事，投资基金是直接投资证券市场的， 不放贷，不揽储，也不抢银行客户，而且，这一次发行的第一期只有十个亿，发行完毕后马上停止，然后进行封闭，不会无期限的发行。” “奥，我明白了，这个事情我们可以接手的，只是，这么大的规模，如果发行不出去怎么办？” 杜主任很幽默的说： “这么大的工业银行，你还担心这个小问题？这一次是定向发行，每人至少买一万元，也就是一万起步，而且你想多买还不行，至多三万。您说说，这可是限购啊，该发给谁，谁能买得起？” “他们的购买者群体很明确，就是面向有钱无处投的那些人，那些企业，那些民营企业的老板，个体户，不都是很自然的客户吗？我怕，到时候找你批条子购买的就让你忙不过来啊。” 刘清源直来直去： “这个基金的总规模是三十亿，这是基金第一期的发行，后面还会发行二期三期。这一次实际对社会发行的不多 ，仅有百分之七十三，也就是只有七亿三千万，两亿七是发行人自己认购的，别人就是想买也买不到的。估计是僧多粥少的情况。” “奥，那么我们理所当然的进行工作了，这一点毫无疑问。” 文主任说了一句： “现在还是进行期间 ，具体发行是九州农村投资信托公司进行的，还要由溜博市体改委参与。” “九州农村投资信托公司”，这个名字我感觉很熟悉，好像听说过。 当看到正在端起茶杯喝水的刘清源时，突然想起来，对了， 就是刘清源，她就是这个农村信托的副董事长，在区里会议上做自我介绍时说过的。 “就是说现在我们还不一定拿下来，还需要做不少工作，是这个意思吧？” 董区长也问道： “农村信托投资参与，我们理解。可是为什么还要挂溜博的名义呢？溜博市体改委可是枢密院确定的改革试点单位，而且这也可是单独为於陵企业改革进行的，为什么还要弄到溜博市、挂溜博市的名字进行啊？” 我感到很有意思，好像董区长自己也忘记了，他自己就是溜博市派下来参加於陵“选举”才会得到确认位置的。 这一会儿，他为了於陵的政绩与他直接相关，或者与他的名字联系起来，他也对这个绕过於陵名称的做法产生质疑了。 看来，溜博市的这种弄一个与经济水平不相干的“中心城市”，就扯进一批经济发达城市当附庸的组建方式，确实成问题啊。 “对啊，必须挂溜博市名义的。” 文主任说： “於陵的改革是全国前列不假 ，但是，现在的於陵是归属到溜博作为区级建制，而区级附属于市级，不是独立行政单位，所以，必须以独立行政单位溜博市的名义组织进行，这才会名正言顺。” 很少说话的李老说了一句： “董区长，这很无奈啊。我虽然老了，但是听明白了杜主任和文主任他们话里的意思，也就是说，如果於陵是县级市的於陵市，或者是於陵县的话，都是可以单独进行的，而有了区的名字，就不行的。对不对啊杜主任？” 杜主任点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 对此，其实很了解溜博组织情况的董区长也无奈的点点头，表示弄明白了。 艾行长继续咨询杜主任： “我们要获得发行资格，您看还需要做什么工作，我现在可是信心满满了。” “据我所知，你们工业银行也是发起人之一，也要认购三千万份的，也有资格帮助你们取得发行任务。如果他们协助你们的话，我看胜算很大。”杜主任说。 “你们应该积极争取过来，因为是天时地利都有，还有你行长的这个人和 ，丢了太可惜。 “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那就是基金发行的手续费很可观，如果你们能取得发行任务的话，仅仅这块收入，就可以抵消你们发行的所有费用。” “奥，那可以透露一下吗，我们好有心理准备。” 杜主任没有做声 ，刘清源却还是快人快语： “我们只组织进行宏观工作，不参与具体事项，这个事情，还是应该问一下你们总行那些人，因为他们参与具体组织。” 其实 ，此时的我已经想起了刘清源的背景之一，也就是说 如果艾行长找刘清源做工作的话，这个事情是会拿下来的，只是艾行长个人还不清楚。 “不管怎么说，李再兴老先生是股份制改革的先行者，於陵也是走在前列的，即使你们争取不下来发行任务，也无损这个名誉的。” 李老摆摆手，表示： “我已经是退休的老朽，是一个养老的老人了，未来还是年轻人的天下。我只盼望於陵能早日走向更加辉煌，比历史上的於陵更加辉煌。” 他的目光看向董区长，目光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我们一定会在杜主任等领导的帮助下，走向更加美好的，到时候，城市面貌也会越来越好。” 艾行长没有理会这些议论， 他问杜主任： “我们准备搞一个证券部，既搞发行也搞交易，您老见多识广，看看有什么具体要求没有？” “奥， 好事情，你可以仔细说说看，你的设想有没有具体规划啊？” 第86章 不忘浑厚历史 艾行长看到杜主任这么感兴趣，马上就将我们今天早上的设想几乎是一锅端的拿出来，说了一遍。 “嗯，这个设想非常有创意，尤其选址上，既有传统 ，又有创新，历史沉淀与现代社会的结合，又恰恰与於陵的历史地位与现代经济发展活动联系在一起，我支持。” 李老听到艾行长这样的表示，今天这个场合几乎很少发言的他，也说话了： “看来，你们的选址就在这条街上吧，那倒是古色古香啊，更容易聚集人气。不过，是不是这些建筑古老了一点，与现代化不相称啊！” 李瑜薇反驳了他爸爸一句： “你成天骑个破自行车来来往往的，是不是也和现代社会不相称啊！？” 李老没有反驳瑜薇，反倒是哈哈一笑： “即使我的车子破旧，可是我骑的非常好就行，思维跟上趟就行吧。 “我担心的是 ，银子市这种老房子的面积不大 ，将来业务大了、人多了，容不下的问题。” 一直默不作声的李经理说： “老李，你看我们这房子的门脸只有三间，好像不大吧，但是你也看到了，我们后面的空间大，这种於陵的房屋建筑格局是大肚能容啊，不能只看表面的。” “我看，艾行长的选择非常好。华尔街知道吧，那可是世界金融中心，前后曾经去过几次，发现那条街道却是狭窄拥挤，我看还不如银子市街有秩序又有格局呢。”刘清源说。 董区长却沉默起来，嗑着瓜子不言不语起来了。 说话间， 韩主任悄悄走了进来，他坐在一旁，静静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说法。 我站起来，想请他过来坐下喝茶嗑瓜子，他看我走近才站起来，在我耳边轻轻问我： “这是讨论啥啊，咋谈论起证券部了？” 因为艾行长也没有与韩主任谈到储蓄所的目的，所以，他听得一头雾水也是自然。 我也轻轻说： “他们都是股票专家，谈论这些话题是他们的工作。” “刚才我给孙行长打电话了，他现在应该已经到储蓄所了。要不我们过去看看？” 我赶紧走到艾行长身边，把孙行长可能已经到储蓄所的消息轻轻告诉了他。 他看了一眼韩主任 ，没有什么表示，而是对杜主任说： “我们储蓄所距离这里不远，要不劳动杜主任们枢密院领导的大驾，咱们去实地考察一下，也一起帮我们参谋一下。” 这个邀请 ，让杜主任有点愕然，然后马上冷静了下来，说: “我没有问题，而且很荣幸，那可要看各位的时间安排。 “大家也都听到了，现在是艾行长请大家一起实地考察和参谋，看有没有时间啊！？” 文主任与刘清源笑了起来，很高兴的表示赞同杜主任的意见，愿意一起前往。 李老却摆手： “我们就不过去了，这么大年纪也就看看热闹，不懂专业东西，还是别耽误时间了为好。” 李经理更是直接回绝： “我更不行，就是一个卖茶叶的，完全外行，倒是俺一家子的李老应该去，我就算了。” 艾行长赶紧对二位说： “今天是刚巧二位在场，我们储蓄所建筑的历史还要请你们老前辈给我们讲解一下呢，这也是我们今天来的主要目的之一，只是有缘分与枢密院领导相逢，才万分荣幸，又有了锦上添花的感觉。” 看到这个情况，看来他是坚决要请大家一起去看看了，我如果不赶紧帮助艾行长说话，反倒不合适了： “是啊，艾行长已经表示了，请大家一起过去看看，我们可以一起站在深厚历史的位置上，展望灿烂美好的未来，所以，应该一起去。” 韩主任见我说话表示了，也走到李经理面前，跟上一句： “李叔叔，你可是於陵历史的活字典，少了你那可是万万不行啊 ，要是领导们考问起我们历史来， 那不就是让我们坐蜡了吗。” 看到大家交流的非常热情，默不作声的董区长也站了起来，对杜主任说道： “好啊，杜主任，您老就辛苦一下，我们一起过去看看？文主任和刘老师，也就一起辛苦了。” 他没有对李老表示什么，看来 ，他们之间的芥蒂还是存在的。而杜主任却看得清清楚楚，他慢慢站起来，左手拉着李老的手，右手拉着李经理的手，说： “两位老前辈，走吧，人家董区长和艾行长都热忱邀请了，你们再不去的话可就不合适了吧？” 董区长见状， 满脸堆笑 ，伸出右手作出“请”的手势，赶紧说： “对啊，赶紧走吧，你看人家艾行长都在等着你们呢。” 李老看到董区长的姿态，又看到杜主任热情地拉着他的手，对着李经理赶紧说： “你看啊，李经理，咱再说不去那可就是真的不识抬举了，我看哪，恭敬不如从命，咋样？” “好吧，恭敬不如从命！” 言罢，杜主任与二位老者就率先走出房间 。 门口站着两位治安所的人员，楼梯下站着两位治安所的人员，他们确实是尽职尽责啊。 他们看到杜主任与两位老者走出来，正小心的走着砰砰作响的木楼梯，他们紧走几步赶过来，从左右两边搀住他们的手臂先后扶下楼，然后又在前面引路，后面也跟上了两位干员，一起护送我们走出茶庄。 外面柜台上，仍然挤着来购茶叶的顾客，几位营业员热情的抓着各种各样的茶叶。门外的街道上，仍然熙熙攘攘，人流如织，不远处的芙蓉树下，几个老者坐在茶桌旁正在为几步象棋的走法大声嚷嚷着。 杜主任走出茶庄，回头看了一下门上的牌匾，问李经理： “这是老匾吗，我怎么看着有点新呢？” 李经理也看了看，想不到杜主任看得这么仔细 ，随口说： “老匾啊，一直悬挂到人均贫穷年代之前，后来被小将们摘掉扔到一边，百货公司食堂看木料不错 ，拿去当案板使用 ，可是让小将们知道后，又把厨师傅拉出去斗了好几场，然后抬出去砸得粉碎后放到炉子里烧了，一点点渣子也没有留下来。现在的这个匾这是前几年刚刚做的新匾，字体是根据留下来的老照片仿出来的，还是模仿原来字体的。” “奥，可惜了，茶叶还是老味道 ，可是老匾丢了 ，可惜了，可惜了。” “没办法，我也得当时的运动员，而且是专业的运动员。” 杜主任听到这话，打量了李经理几眼，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几位治安局的干员都不由得回头看起来。 第87章 古街芙蓉 “同样啊，咱俩都是运动员出身，算是战友吧。” 说着，他双脚并拢，弯下腰，身子平齐，两手向两边伸展开来，对着李经理看去。 李经理拍打了一把杜主任的脊背： “别学了，你还没有享受够喷气式吗？让孩子们笑话啊。” 文主任刘清源，李老也都大声笑了起来，治安所的两位干员，也吓得赶紧跑过来扶起杜主任。 这两位老人的幽默，让我感慨万端。因为， 当年我爷爷坚守着家里的十几亩地自己种植，也就是拒绝加入合作组织，而在人均贫穷的年代受过这个“待遇”。 虽然我那时还只有几岁，但是这个架势还是很熟悉的。因为晚上的时候，爷爷回到家里就喊我给他捶腰捶背，然后喝上几口酒就躺下休息，第二天还要继续当运动员。 董区长也跑过去，给杜主任轻轻拍着背，说： “没事吧？” “你们应该保护好品牌啊，老匾丢了没办法，字号可要保护好，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财富。” 董区长说； “这没有问题，字号的所有权在百货公司 ，我会指示他们抓紧做好这个工作。” 说着话，我们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储蓄所门前。 这是一座三层楼的灰色建筑，面东而立，大门是落地的玻璃门，门的两侧镶嵌着铜色的缠枝纹，让玻璃巧妙的处于其间。如果里面加锁，那么，即使从外面毁掉全部玻璃，外人也不得其间而入。 两侧各有一棵高大的芙蓉树，此时正在盛花期，彩云一样的花朵飘在空中，显得优雅而娴静。 杜主任看了看芙蓉树 ，问李经理： “於陵最早种植芙蓉树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看起码上百年了吧？” 李经理抚摸着芙蓉树光滑的外皮，带点回忆的色彩说：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记事的时候就有。我们茶庄院子里原来有两棵，后来老的枯死，就再种上新的。可惜，都被小将们砍了烧水熬浆糊贴标语了。今年我快七十了，感觉於陵的应该芙蓉树种植，至少在一百多年以上历史吧。” “董区长啊，可是历史见证啊，都说五千年文明，现在需要从地下找证据，於陵是数百年工商业城市，这可是历史的活见证啊，你们千千万万要保护好，不能在你们这一代上断了才好。” 董区长也抚摸了一下： “是啊，您说得对，应该列入古树名木保护，我们坚决听领导的。” 杜主任没有言语，而是继续看着两边的古建筑。 一边走一边看一边议论，艾行长和我们率先走进了储蓄所。 果然，韩主任确实已经通知到了孙行长， 因为他此刻就坐在营业室的一角翻阅账目。 看到我们走进储蓄所，孙行长站起来摆动双手表示打招呼，然后让储蓄员打开防盗门，他亲自迎出来，摆出请进的手势。 治安局的两位干员站到了防盗门两侧，另两位站到了大门口。 孙行长赶紧迎出来，对他们说： “请一起到里面就坐，这是在银行门口，弄不好会让人产生误会的。” 董区长听到这话， 赶紧对他们说： “进来吧，要不就到对面和附近店里看着门口就行，别造成老百姓恐慌。” 孙行长说： “还是进来一起喝茶吧，外面热。” 两位干员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位跟了进来，另两位走到了外面。 从外面看，储蓄所好像很狭小，但是进门看却很宽阔，整整三大间，南北足有九米宽，两边的玻璃窗，让里面的采光环境非常好 自然光线显得非常柔和，温度也比外面低了好几度。 三位储蓄员见一行人被孙行长、艾行长以及分部的韩主任和人事科的我请进门，都从座位上站起来和我们打招呼，表示欢迎。 艾行长向孙行长逐一介绍进门的朋友，我和韩主任，还有储蓄所的生主任，就一起走到后面的主任办公室冲水沏茶，迎接他们的到来。 这是两座四合院组成的院落，穿过一个角门，就是后院了，主任办公室就在二进院的二楼上，从窗口就可以清楚的看到两个院子里的一切。 储蓄所主任办公室的办公桌，我目测比孙行长的办公桌还要高大厚实，看模样应该还是以前商家保留下来的办公桌，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拆除换新的。 办公桌前面两侧是两排真皮沙发，前面是长条茶几；，正对着办公桌是一组单人沙发，中间有茶几。 这些沙发与茶几上，钉着厂家的标志，那是一只凤凰在空中飞翔的样子，凤凰的下面是几朵白云。 於陵人都知道，这沙发与家具是於陵新近崛起的“凰珠沙发厂”的产品，产品的商标就叫“凰珠”，最近产品风靡九州，她那句“娶新娘，搬新居，还是选凰珠”的广告词，家喻户晓。 我们把盖杯里放好茶叶后，他们还没有上来，韩主任就走到窗前看他们过来没有。 生主任一边抚摸着额头，一边擦着眼镜上的露水，问我说： “这是哪里的领导来视察啊，孙行长跑来亲自迎接，艾行长亲自陪同，还走到储蓄所里面来，这么大排场。” “你想不到的，这一次派头大了，还是市行刘行长知道，他也得亲自迎接。”韩主任对生主任说。 “别让他猜了，你直接告诉就行。”我对韩主任说。 “告诉你吧，他们说枢密院的，专门搞股份制，是京都过来的，你看到那个穿白半截袖褂子的了吗，那是董区长，他亲自陪同，下一步就要在於陵大量发行股票呢。” 生主任听到以后，看到了茶庄的李经理，说： “我认识，茶庄的老掌柜。” 他又看了看人群中的董区长，很快分辨了出来： “奥，就是梁新梅的老公啊，这小子还在干啊，我得好好看看他，他有啥吸引人的地方，还弄了十万外币？” “不过，发行股票是好事，收了钱全放到我这里就行。” 看来，八卦消息传播就是快，真正的不胫而走，而股票发行可以吸纳现金，也是银行人员都认可的了。 “你想拉他的存款怕是不行，这些人的钱历来是不敢存银行的，都是现金存放。说不定的，人家会专门买一套房子，专门放现金的呢。”韩主任回头说。 第88章 金丰钱庄 “你就是不忘记拉存款，真是句句话不离本行啊。” “挺正常，咱就是喜欢有钱人，钱越多越好，他们不敢用自己的名字存，可以化名存 ，只要有密码就行，而且如果需要的话，我们也可以给他开匿名账户，因为只认密码不认人呢。” 这是常态，也是储蓄存款保留与上升的方法之一，不违反规定的。 “你看你门口的人员吧，还有那些小商店，这些人不都是你源源不断的金库来源，还需要拉他们官员的存款吗？”韩主任揶揄生主任。 “你韩主任在上头不了解情况，老百姓的存款其实在不断变化啊。他们存到一定程度，遇到家里有长病生灾，婚丧嫁娶，马上就提走了，虽然钱多可是稳不住。官员的钱就不一样了，基本永远保持稳定增长状态，而且不会减少。” “你算是对金钱学成精了，可以去做社会调查了。你虽然姓生，可业务却不生，而是熟的很。”我说。 生主任这个姓氏极为少见，至今为止，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姓氏的。 他说： “你别小瞧，咱是姓生人可不生，啥东西想学就能学会，就怕不学。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倒是真的。 “你们生家是不是一个小家族啊，能不能说一下来历。”我很感兴趣。 “这也不应该算什么小家族，在我们老家，我们那一个村全都是姓生的，据说所有的生姓 ，都是从我们这个村走出去的。前几年我看参考消息，说宝岛上发现生这个稀有姓氏。我把报纸拿回去问我父亲，他看了看说，他认识，只是没想到嗨活着，他是跟着跑到宝岛上去的那个我本家叔叔，在宝岛发展出来了的一支。” ”奥，原来如此，还以为就是小家族呢，不知道是一个开花散叶的家族。”韩主任好像对这个也有点兴趣。 我们看着楼下来考察的那些人，孙行长与艾行长在前面领着，李经理走在前面，一边指着房屋，一边解说着。 韩主任看他们到现在还没有上来的意思，就对我说： “咱们是不是下去看看，这么老干等着也不是办法。” 生主任也说： “你们还是下午看看吧，少了你们行长也会觉得不合适，我在上面等着就行。” 我们下楼，跟在人群的后面，听他们说些什么。 李经理说的正热闹，他指着最后面的一座房子说： “刚才看到的，是地上金库，也就是放流动资金的，钱不多的客户就此那里取。这个房子可是当时掌柜的住处，他的旁边还有当时的地下金库，就在这间屋的地下一层，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保留着。” 孙行长说： “我还真没有进去看过，也没有听人说过，现在这里是放置了一些过期的账单，准备销毁的，过去看看。” 他冲着我问了一句： “小生呢，让他拿着钥匙过来开开门，进去看看。” 我赶紧再往回跑，到楼上喊生主任。 看到我向楼上走，生主任却已经在向下走到楼梯上了，他走过来，也没有来得及向客人打招呼，只是礼貌的喊了一下孙行长艾行长，然后就过来打开屋门。 屋内充满着灰尘的气味，全是齐人高的橱柜，一个一个摞得很高，每一个铁皮柜上都上着锁，屋里显得满满当当的，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孙行长和李经理走在前面，杜主任紧跟在后面。 李经理说： “当时的金库就在进门不远的地方，上面放着一个花架，怎么现在找不到一点点痕迹了？” 的确，这个房子里面全是大方块青砖铺地，整整齐齐的，根本看不到有什么地下金库的痕迹。 不过，我感到奇怪的是，这个掌柜的办公室虽然只在前面有两扇窗户，似乎也不通风，但是竟然没有一点点潮湿的感觉，屋里的地面很干燥，铁皮橱上面也没有锈蚀的痕迹。 艾行长也走了几步， 还使劲跺了几下脚，看来是在学“平原游击队”里面鬼子找地道痕迹的办法，但是没有任何回响，只有单调的啪啪声。 孙行长说： “这是一个大事情，一定找人来弄一下，必须找出这个地下金库的位置，不然，银行就会有安全隐患。董区长，到时候可要请你们帮忙啊。” 董区长听完，就对后面跟随的治安局一位干员说： “袭副局长，到时候你们可要配合银行做好这个工作，这是一个新发现，也是银行的隐患啊，不然，一旦出事可了不得。” 一位稍胖一点的干员走过来对董区长说： “好，到时候我们会全力配合银行工作，董区长放心就是。” 孙行长点点头，表示认可。 没有想到，跟随董区长一起保护枢密院领导的干员之一，竟然是一位副局长，那么那几位的级别应该也不是一般人员了。 李经理看了看，说： “我们都转完了，也把我知道的都介绍了，应该算是完成任务了吧，我是不是该回店里了？” 孙行长表示： “不急不急，不嫌弃的的话，一起上去喝点水解暑，今天太热了。” 我赶紧说： “是啊，李大爷，办公室都早已经泡好茶了，还等你老上去鉴定一下呢。” 杜主任点点头，也拉起李大爷的手，说： “走吧，刚才你给我们讲解了於陵金家这个金丰钱庄的前前后后，又让我长了好多知识，将来在这里成立证券部，你可是功不可没，来吧，一起上去坐坐。” 金家的金丰钱庄，是不是和我们家有关系啊？我可是从来没有听爷爷和父亲说起过的，是不是与我们家巧合呢？ 生主任领头，将杜主任和李老两位老前辈请到前面，我们的两位行长走在最后面，而袭副局长一行就站在了楼梯口，也没有上去的意思。因为， 这就是他们的工作。 我走在中间，李瑜薇跟在我后面，慢慢走上楼。 孙行长坐在办公桌对面那个单人沙发上，杜主任与他做邻居，董区长则坐在距离杜主任最近的长沙发的头上，其他人各自就坐，我和韩主任生主任赶紧冲开水，忙的不停。 孙行长对杜主任说； “您老看，我们未来的证券部如果选在这里，是不是合适啊？” “非常好，历史传承深厚，现代经济形势的有机结合，非常好，继往开来嘛，几乎是绝配。董区长你怎么看？” “我完全赞成杜主任的意见，会配合银行搞好工作，也会向市里争取，早一天完成这件大事。” 第89章 五窨茶的味道 端起茶杯，吹了吹里面的泡沫，李经理说了： “杜主任，董区长，行长们啊，现在我可要卖弄了。 你们的这个茶叶是多窖茉莉花茶，看颜色是不错的，汤清，看，没有一点茶叶末的痕迹；看外形， 叶片完整，每一个叶片都是垂直悬浮，形状像小舟飘摇，这叫形美。” 他一说，大家都赶紧打开盖杯，看自己杯里的茶叶，然后， 发出一阵啧叹声，李经理的专业眼光敬佩不已。 李经理端起茶杯，用手扇着，让香气源源不断飘到自己鼻子下面，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沉思着。 大家也都学着李经理的做法，开始沉醉这个香味。 李经理很快睁开眼睛，向对面的孙行长说： “你闻到的味道怎么样？” 我们都知道，他虽然爱酒，但是作为於陵人的孙行长，更是喜欢茉莉花香的茶客，也有自己独特的品茶门道。虽然不是李经理那样的专业，但是道业也不浅。 他对李经理说： “我还是不说话为好，因为这些茶叶就是我经手从你们那里买的，太知道了。” 杜主任很爱笑的样子，对孙行长说： “李经理，您应该是让行长说出这个茶叶的花香层次，不是请他说价格多少吧？” 孙行长低头又闻了闻，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下： “好啊，你李经理敢给我出洋相，下一次我们就不买你们的茶叶了。” 李经理很自信的说： “孙行长啊，要是没有泉祥俩字包装的茶叶，你这个大银行的行长，可也是不好意思出手吧，那多没面子不是？” 李老、杜主任他们听到李经理的非常自信的专业话语，都哈哈大笑，气氛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孙行长也笑着说； “是啊，这就是品牌效应，与於陵的丝绸一样啊，名字就是信誉。” “李经理和孙行长真是有眼光，这的确就是品牌效应，泉祥的品牌值钱就在这里，所以 ，在经济转型期的现在，面对全国那么多区县级单位，枢密院才精选出单独一个城於陵做股份制改革试点，才拿於陵李老的股份制经验当样板，然后再推向全国，我们看中的就是这个品牌的效应。” “杜主任说的对。不过现在我在考孙行长这个老於陵人，看他的茶叶知识够不够得上老於陵人的资格。”这简直是在将孙行长的军啊，我感觉李经理是不是太过分了些，毕竟杜主任都在给孙行长铺台阶下，他怎么还非要孙行长回答这个脱离今天主题的专业问题呢？ 孙行长没有做声，再次用手扇了一下茶杯里冒出来的蒸气，朗声说道： “杜主任，他不是在难为我，他是在看我这个於陵人是不是有专业经商知识，因为，陪客人品茶，那是於陵店家掌柜培养学徒工必需的知识，做不到这一点是不能上柜，也不能外派当经理的。他是在看我够不够老掌柜的水平呢。” “奥，你们於陵的工商业确实有自己的门道，难怪有南京到北京，於陵小伙坐当中的说法呢。好，孙行长说吧。”文主任放下手中的茶杯，对孙行长说。 孙行长非常沉着，他也放下茶杯，对李经理说： “我也卖弄一下吧。茉莉花茶是分级别的，区别就是窨的次数，与茶叶采摘的季节情况。你看这叶子的丰满度 ，很明显是明前的叶子，不过这很明显还不是最早采摘的的第一批 ，而是已经接近清明季节的第二或三次采的茶了，是不是啊李经理？” 李经理颔首，表示了对孙行长说法的认可，说： “的确，这是第二批与第三批混合的茶叶，因为前些年茶树砍伐过多，茶叶数量不够用，所以不得已采用了二批与三批混合窨制。孙行长不简单，有老於陵人的风姿，佩服。” “再说这窨制。杜主任你闻一下，味道很正，茶香和花香融合的还不错。我闻了两遍，香气鲜灵，浓郁持久，这显然是多次窨制的。” 李经理点点头，表示认可。然后他端起茶杯，对着杜主任、董区长说： “各位领导，我们品尝一下吧，看口感怎么样，也让孙行长说最后一个问题。” 大家已经学会了品尝的方式，于是就与在茶室品茶一样，大家端起茶杯，抿下一小口，开始慢慢品味。 孙行长说： “我不等你出题了，我直接说了。尝起来结合刚才闻茶的感觉，不得不说你这茶叶很不错，属于上等茶。不过，但是很明显，虽然花香很浓郁，而且，在滋味上也是香入茶汤，感觉鲜爽甜润，但是花香味却没有完全压过茶叶香，很明显，不够深沉，倒是有点发飘的感觉，这应该是五窨的茶叶，不会更多的。” 李经理站了起来，对着孙行长伸出大拇指，说道： “高，实在是高！” 这句来自老电影上的话一出口，刘清源口里的茶水一下喷了出来，弄的生主任赶紧找毛巾给她，让她擦拭衣服上的茶渍。 “不知道孙行长当年可是在哪个字号学徒啊？” 孙行长没有笑，他放下茶杯说： “说起来惭愧，我没有当过正规学徒，家父当年倒是就在这里，就是当年是钱庄现在是这个储蓄所的地方学徒的，后来他升任钱庄掌柜的，也是在这里。鬼子来了后， 金家关了买卖回乡下避祸，家父回家后也是爱喝茶，家里生活困难了，所以每个等级都喝过，我就慢慢学会了。” 噫，难道孙行长父亲与我爷爷熟知吗，因为刚才听茶庄李经理说过 ，这可是当年金家金丰钱庄的所在啊。不过，这个时候，是不能问这个的。 韩主任听到这里， 看了一眼艾行长，说： “原来孙行长还有这样的经历啊，怪不得金融业务这么出色，原来是家传钱庄生意啊。不过，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呢。你要是早说，我也不会挨艾行长训了。” 艾行长也有点惊奇，赶紧说： “我也是第一次才知道孙行长还有这段经历。看来我们选这里开始证券部建设是最合适不过的了，真是杜主任说的那样啊，厚重历史的味道啊。” “确实，我也同意杜主任的说法，这是最好的选择了，而且是在历史的位置上发扬光大。”一直沉默低调的李老插言。 刘清源说： “前面做门面完全合适，发行股票就一个柜组的事情，完全可以放在柜台外面单设柜台；认购证通过其他营业网点发行就行的。 “交易大厅也可以同时放在这里，初期就一个显示器就行，发展到一定程度可以弄一个显示屏，那这个空间仍然没有问题。” 文主任说： “还要建一个大户室，后面几座楼房完全可以的。刚才，我看了一下后院的窗户外面，刚好是一条河，河水主财，会兴旺发达的。” 孙行长的： “非常好，就初步定在这里吧，董区长可要大力支持啊” 第90章 老树新枝 杜主任显然很高兴，尤其是泉祥文化后继有人，更加高兴。 他对李经理说： “我这是第一次真正见识泉祥的内涵所在，那就是老字号的意义，不是在于仅仅卖出产品，而是传播文化。刚才你老与孙行长的互动，显示出的正是一种古老文化的传承，了不起啊。 “我也想到了一点，如果泉祥可以发行股票上市，那将是几百年老字号脱胎换骨的新生，也将是於陵与九州众多老字号的新典范了。” 李经理听到这句话，没有马上表态，而是看了一眼董区长 ，说： “杜主任的见解很高明，作为退休返聘的老泉祥人，我是真心赞成泉祥走上新发展道路的。不过，现在的泉祥问题也很明显。那就是： “第一，泉祥已经不是早期全国连锁时期的泉祥，那时的几十家都各自归属原地区了，第二，在於陵这边，泉祥也只不过是隶属百货公司的十几个门店之一，已经不是独立单位，单独组织上市很难很难了。” “奥，各自归属所属地区我知道 ，那是当时的政策。现在留在於陵的仅此一家，规模太小 ，单独发行股票与上市的确很难。看到你们的门店还保留的那么好，茶室与品茶文化保留那么好，是九州没有第二家的。 “所以，作为合情合理而且不违法的变通，今天董区长也在场 ，我个人倒是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百货公司能不能改名为泉祥，突出传统文化味道，然后以泉祥的名义发行股票，这样，凭借老字号的号召力 ，不近可以吸引当地投资者 ，估计更会吸引全国乃至世界各地的投资者，这对于百货公司的未来经营也是有益无害的。” 我悄悄对身边的李瑜薇说： “杜主任这个建议，也是我的想法，这符合国际潮流，也符合现实要求，你看隶属当地商业局的於陵百货公司的知名度与历史底蕴，完全无法与历史上驰名中外的着名的泉祥媲美，或者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瑜薇趴到我耳边轻轻说： “我看这些官员们的水平，够呛。” 果然，董区长立刻表态说： “杜主任的想法非常好，不过这可是牵扯到法人变更，毕竟国营百货公司也有几十年历史，在於陵也有相当高的知名度，现在要改到一个曾经是个体户的茶庄名称上，职工们会不会接受，政策是不是允许，於陵的大众会不会接受，我们还要做研究才行。” 李老也跟上一句： “现在是市场经济年代了，企业以效益为主要目标，职工看重的也是待遇，大部分不会把什么级别与企业性质放在第一位的。改名为泉祥，利用泉祥的知名度，确实可以吸引各方客商，效益也会更上一层楼。” 孙行长到来后，艾行长就很少说话了，但是这时候他倒是跟上一句： “还是要考虑职工的感受，效益当然很重要，所有制也不能不考虑。” 瑜薇趴到我耳边说： “听到了吧，还是有不少余孽呢。” 杜主任好像一下子是少数派了，孙行长倒是参加讨论了： “我还是赞成杜主任的建议，所谓的百货公司几十年，大概也就是公私合营之后的三十来年吧，泉祥可是有接近二百年历史，这三十几年怕是连零头也没有吧？再者，於陵百货公司走出於陵，还有谁知道啊，泉祥可是世界知名的老字号。所以啊，泉祥的命名是站在历史高点的成熟企业，百货公司倒是刚刚起步的学童，差得远呢。 “我老婆就在百货公司上班，她也说，还是泉祥的茶叶有号召力，百货公司的茶叶即使在於陵也没有几个人认可，还以为是前些年专营时期的工业生产的茶叶呢。所以，我是赞成杜主任高屋建瓴看法的，百货公司改名为泉祥发行股票，更合适。再说，不就是改个名字嘛 ，别的门店该干啥干啥，不用改变，也不要上纲上线，更不应该扯到什么别的理由上。” 董区长后退了一步，道： “这个事情，我也只是说了我的看法，具体操作，还要与区里领导，尤其是市里的领导商量才行，这是大家的事情嘛，涉及不少事情。” 杜主任也不再做声，而是端起茶水，轻轻吹着蒸汽慢慢啜饮。李经理更是不做声，倚在沙发靠背上，看着现场围坐的人，在思考着什么。 韩主任与生主任面面相觑，想不到一个茶庄的历史 ，扯出了这么多的事情。 李瑜薇轻轻对我说： “看到了吧，董区长还是最关心自己的位置和前途， 根本不考虑实际情况。这一次股改虽然是枢密院在推动，但是阻力真的不小 ，当年俺爹就是这么吃亏的，现在好些人还是抱残守缺，根本不跟时代。” “是啊 ，他考虑的就是他在市领导眼里的形象，和他自己在官场的前途。至于那些张三李四的，都是借口，大概也就是你说的余孽吧。” 李瑜薇捏了一下我的耳朵垂，表示有一点点不高兴的样子。 文主任看大家为了一个老字号的股改僵持起来，打破了僵局： “我看，这是老工业城市，尤其是明清以来的工商业城市普遍面临的普遍问题，杜主任的见解很有道理，董区长的看法也是很实际的。我们就是来做试点的，经验全国推广，有问题一起研究，不能畏难而退，更不可以出现新矛盾。” 杜主任也说: “我看 ，还是先与孙行长一起 确定证券部的设置吧，别的事我们一起研究。” 孙行长马上说： “对，今天是难得的集思广益，说了那么多，还是一起看这件事吧。” 董区长听到孙行长和杜主任的表态，马上说道： “杜主任代表枢密院已经确定，而且银行也基本确定，我们保证大力支持。门口的芙蓉树也进行保护，我马上请园林局过来看看，上面的疤痕也要想办法处理一下，让它看起来更漂亮。至于证券部的门面，需要我们做什么，孙行长和杜主任尽管说就行，我们没有问题。” 董区长不愧是有阅历有背景的人，一下就把杜主任抬到了“枢密院”代表的位置 ，这很显然是话中有话。 而比他经历更丰富，职场经验更丰富的杜主任，怎么能察觉不出来其中的味道？ “我们来到於陵是执行枢密院的决策，不代表枢密院下达指示，究竟怎么进行，那是地方上与金融机构的协商，我们只是尽力督促完善，越完善，出现的问题就会越少，道路越通畅。”他的话很冷，但是，其中没有什么漏洞可以寻找。 第91章 到国泰村吧 我也想不到，早晨还在与孙行长在病房商议的证券部的事情，竟然很快就这么以一种突如其来的方式得到落实，而且经历了一场来自高层与基层间的一场艰难争论。 李瑜薇还是静悄悄的说： “你看到了吧，董区长这人就是玩女人拿钱在行，对股份制根本没有积极性 ，也不懂，估计这一次也够呛，弄不好就和俺爹那一次的推广一样，搞的狼狈收场。” “也不见得吧，这一次是枢密院出面组织进行 ，他不敢也不会很过分吧？” “唉，我看玄乎，现在呢是杜主任尽全力组织，可枢密院要是换人呢，那不就啥都没有了吗？” “你去换人啊，一个政策应该不会那么自己折腾没有了吧，会上说的就是中小企业的发展，总不会只要国企不要中小企业了吧？”我调侃瑜薇说。 我们在说着悄悄话，李老却在一边默不作声，看来他不对我们的言语表示反对，倒是对刚才关于老字号的争论还在慢慢琢磨中。 生主任站起来，继续给大家续水，这边，坐在一边对韩主任也轻轻对我说； “在行里的时候你还保密呢，这不就揭晓了吗，不就是迁走银子市储蓄所，在这块地方建一个交易所嘛？” “当时是艾行长也没有定下来，就 说是来看看地势，我咋和你说啊。不过，不是建交易所，是我们行里和区里要联合建一个新部门的证券部，不过，主要是人家区里的事情，因为这是为於陵股份制改造配套的项目，可能规模比较大一些。不过，这是你的地盘，你该高兴才是。” 孙行长没有理会我们的悄悄话，而是端起茶杯，很热情的说： “今天很荣幸认识各位领导们，而且还当场对股份制做了这么深入的探讨 ，也让我们行的那些晚辈们了解了这个老储蓄所的历史。现在也快晌午了，大家正好在我的地盘上，中午我做东，一起品尝於陵特色菜肴吧，怎么样？” 孙行长虽然姗姗来迟，但是他却得到了很大的一个礼包 ，那就是证券部的营造可以说是靴子落地，而且是枢密院领导亲自定下来的，直接争取到了在我们行建证券交易中心，完全避免了其他行很可能参与的竞争。这可谓是意外之喜 ，中午银行做东请客 ，也是人之常情。 董区长也是愣了一下，想不到银行要出面请客。但是，他马上反应过来，道： “还是我们吧，怎么好意思让银行破费呢？” 这话的意思 ，我感觉其实是表面推却，其实却是内心认可 ，那就表示他们中午已经没有别的安排了，就是吃饭。 孙行长马上说： “董区长，不是一样嘛，都是为了於陵事业的发展，杜主任他们也是难得亲自到於陵，区长您就选个地方吧。” “换个口味吧，孙行长定就行。” 杜主任这时候开口了； “随便就行，最好是武陵特色的，千篇一律的就算了。我在京都，在别的地方，最喜欢的是路边小店，真正的特色，而且也没有那么多的客套 ，吃完就走，多赛啊。” 这一句“多赛”一出口，惊到了在坐的各位。 “多赛”是於陵方言，就是“多么好”的意思，如果不是与於陵当地人多接触，是学不地道的。 李瑜薇马上对刘清源说： “刘总啊 ，你看杜主任快成半个於陵人了，说话都是於陵味的。” “是啊，薇薇，今天早晨区长找我们吃早餐的时候，找不到他正急眼的时候，想不到他自己回来了，原来他已经到路边的小吃摊上吃完早餐了，还一个劲的夸耀呢。” 连薇薇这样的用词都叫上了，看来他们今天上午的互动非常有效果。 李老见缝插针，也是饱含热情的说； “那就请董区长和杜主任，行长们都到我村食堂吃饭吧，我们村大厨是正宗於陵人，他们做出来的，保证是正正宗宗的於陵味道，如假包换。李经理啊 ，你是老於陵人了，可以当场见证。” 孙行长一听，很不高兴了； “那怎么可以啊，不是给村里找麻烦了吗，也对不起我们银行啊。” 其实，孙行长内心是发虚的，因为他是没有办法与李老争的———行里没有自己的食堂，请客也只能到外面饭店去吃的，要说的於陵正宗，就很无奈的了。 文主任一听高兴了，马上站起来说： “好啊，我赞成李老的建议，孙行长你也别争了，因为他们村是股份制的发起者，我们也早就想去看看，现在不是正好吗？” 原来，杜主任在会上说的到国泰村现场学股份制经验的事情还没有落实啊，他们过来后就是一直和区里市里领导在一起了，看来董区长他们对个国泰村的情绪还不小呢，故意不做安排。 李老的这个建议，可以说是顺风顺水的推动，既给了区里领导的面子，也给了杜主任十足的面子 ，而且得到了文主任的立马支持，无法抗拒了。 董区长见状没有马上回话，而是快速走到门口，对治安局的袭副局长说了几句什么，然后走进来，说道： “好吧，我们就按照文主任的建议，到国泰村食堂吃午饭吧，也顺便参观一下国泰村的发展情况。” “好，欢迎在座的各位一起前往，那可是蓬荜生辉啊。” 杜主任也站了起来，刘清源见状，马上过去拿起杜主任的皮包，准备离开。 门口的干员反应非常灵敏，马上走进来，搀着杜主任走出办公室，沿着楼梯慢慢向下走动。 孙行长走过来，对我们说： “小生还要值班，就不要去了，韩主任和小金，跟着我们一起到国泰村吧，也开开眼界，看看我们的乡村建设的新成就，为后面开展工作打好基础。” 艾行长没有做声，而是跟在孙行长的后面，慢慢走动。 另一位干员走进来，搀扶着李经理一起下楼梯。 我对韩主任说： “你看，我们是不是带上茶叶啊？” 正在下楼的李经理听到后，很不高兴的说： “这是寒碜我啊，守着茶庄的经理还要你们带茶叶，什么意思啊？” 我一下子醒悟过来： “对啊，忘了李大爷是於陵茶叶的老祖宗了，对不起。” 李大爷这才笑起来，说：“金老师，以后有这种场合 ，你去找我就行，保证给你最好的茶叶，别见外。” “好，那就先谢谢李大爷了。” 众人走出储蓄所，街道上仍然人流如织，熙熙攘攘的。 杜主任回首看了一眼储蓄所的大门，对董区长说： “麻烦董区长给我照张相，就以这於陵特有的银子市，芙蓉树和铜大门为背景，因为这里很快就要旧貌变新颜了，留个念想吧，等建好了我会再过来，到时候再麻烦董区长再重新照一张。” 刘清源马上从杜主任包里取出一次成像相机， 交给董区长，她自己却站到了区长一边，看样子是想教董区长使用照相机。 董区长却一点不陌生的样子，而是迅速打开镜头盖，马上开始取景，看角度。 第92章 与未来合影 看到区长在拿着相机取景，治安局的干员袭副局长马上站到他身边，另外三位也跟在他身后，他们伸出双手 ，试图阻拦两边走动的人流继续前进，企图为董区长打开一片干净的区域。 和我一起走过来的孙行长看到了这个画面，他回头对我说： “其实，治安所的举动就是献殷勤，其实是多余的。你看，根本就没有人注意这个场景，因为於陵自古经济发达，来过的大人物多的是，这样的场景算啥啊，小小的候任区长，就当自己是了不起的大人物了？纯粹搞笑。” 我也感到搞笑： “可不，老百姓根本不知道他是谁，根本不鸟他，也没有人拿他当根葱，这些人献殷勤，还不就是为了自己的前程吗？” 走在前面的杜主任也停下脚步，一声不吭，只是看着董区长的举动，在等待董区长调好镜头。 李瑜薇也走过来，对着路面的行人仔细打量着，看到这个表演后，低声说： “还以为这里也是他的宿舍啊，是不是真的心虚了啊。跟梁新梅学了那么点知识就觉得了不起啊。”我心中有点嘀咕，是啊，怎么馆当到一定层次就要摆排场啊，这又是何必呢？ 李老打断了李瑜薇的话，低声说： “别瞎说，这样的显摆在咱村你还没见过吗，别找麻烦。” 刘清源看董区长玩了几分钟还没有动静，就走了过去，从董洪刚手里接过相机，大体摆弄几下，杜主任就左手拉着李老 ，右手拉着李经理走到芙蓉树下，随后，把两手分别搭在二人的肩上，示意二人把左右手放到他的身后，然后对走动的人群喊了一下： “爷们啊，等一下再走好不好，老头子要照个相。” 他这一喊，几位治安局干员用尽全力也挡不住的人流立刻主动向后退了几步，腾出了照相的空间。 刘清源马上俯了一下身子，闪光灯亮过，她伸出大拇指亮了一下。 杜主任又喊两位行长到他身边，孙行长和艾行长走了过去，站在两边。两位老者看行长到来就想要离开，杜主任却拉住他们，又换了一下位置： “别走，一起照张相吧，这一次聚一块不容易，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呢。” 董区长尴尬的站在一边，看杜主任安排大家合影。 孙行长向我和韩主任摆摆手，示意也过来一起照相。 这时候，生主任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走到刘清源身边 ，接过她手里的相机，摆弄了几下，请刘清源看了看镜头。随后，她也走过去与大家一起照相。 闪光灯再次一闪，照相完成，大家走到一边，开始闲谈着。 杜主任接过相机，从镜头上看了一下，表示满意。 但谁也想不到的是，他又把相机交给生刘清源，回身拉过我和韩主任，生主任，喊着李瑜薇，而且自己站到了一边，让我们站在他前面，要一起合影一张。 我感觉很不合适，赶紧向后挪了一下，想不到杜主任伸手拉了我一下，示意我站在他身边。我赶紧示意李瑜薇，让她站到了杜主任的另一边。 于是，闪光灯亮过，我们几个小年轻与杜主任合影一张。 杜主任对着董区长说： “要不，我们也来一张？” 董区长似乎感到很没有面子，或者是很没有情绪，摆摆手，表示算了。文主任领会到了杜主任的意思，一把把他拉到杜主任身边，二人也就有了一张合影。 照相完毕，看到停下看照相的人群，杜主任大声喊到： “老头子麻烦大家了，好了，谢谢，谢谢大家支持了。” 几个干员很尴尬的走到董区长身边，董区长的脸上也很不高兴的样子，看来，他对干员过于明显的阻挡人群的做法不满意的。 人们恢复了正常的走动，几乎没有人回头看一下这些人的形象，也没人对我们是谁感兴趣，生意照做，人们照常生活。 我们慢慢向前走着，几个上年纪的与行长们走在一起，而杜主任却走到我们几个年轻人身边，道： “未来是你们的，你们应该敢于站在风头浪尖上闯一下，我们都老了，就看你们的了。今天你们就应该直接发言，显示你们的观点。” “谢谢杜主任，我们太年轻了，怕不懂事，搞乱了会场，将来我们会这么做，只是还需要你们的指点才行，错了还请您多多担待。” “不能这么说，我老了，是真的老了。你们年轻，接受新知识快，这是立足未来的资本啊。将来的竞争与发展就是人才的世界，尤其是综合知识的复合型人才，才更有前途。” “社会竞争太激烈了，单位内部的竞争也很激烈，阻力和压力都不小，感觉有些赶不上似的。”韩主任说。 “你们要好好跟当地的李再兴学，别看他是一个农民，可是他做了多少事，这一辈子经历了多少事啊，积累了经验，也积累了教训，你们要学他的成功经验，吸取教训，不要怕失败， 不要怕挫折，千万要有韧性，又要有刚性，站稳脚跟慢慢看清潮流，掌握好了方向就要义无反顾，勇往直前。” 他对瑜薇说： “你爸爸很有眼光，把你这个大学生安排到乡镇企业，这个做法，说真的我想不到也做不到。他看到了，我也看到了，未来的经济发展不是靠负担沉重，有些还梦想回到计划经济时代的国企，而是有深厚市场意识，敢于创新的乡镇企业。今天上午我们谈的那些，你要好好记住，这也是之后的战略道路，不要轻易改变 就一定会成功。” “不好意思，其实，我们自己说的那些主张，不是我们想出来的，而是他说的。”她指了指我，我立刻知道这是指我今天早晨在拳场上说的那些。 “我也是与李老随意聊天的，根本没有当回事，因为他们说乡镇企业，比较灵活，才有那些想法的。” 杜主任看看我，沉思了一下： “很不错啊，那是稳扎稳打的策略，是战术的也是战略的，你和瑜薇都年轻，虽然你在银行，但是不影响你对企业发挥作用，甚至有可能发挥更大作用。你要与小薇一起努力，应该把这些思路在企业坚持进行下去。” 说着话，他低声说了一句： “你记一个电话号码，我家里的，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联系我，我解决不了的帮你解决。” 我很惊讶，他却很从容的说出来一串号码，旁边的瑜薇给我记在了她的本子上，然后撕下来交给我。 我感激的看了看杜主任，又看了看瑜薇，而瑜薇也看了看我，又看了一眼杜主任，和他父亲的李老，表情有些复杂。 说实话， 我的心里也有些复杂——我恐怕只可以为李老的企业当幕后人物，但是，与瑜薇的关系，不可能走到前台的。 刘清源慢慢走到我们身边，看我们聊的尽兴，也不做声，只是倾听着。 而董区长与四位干员已经抢先走到了银子市的街口，等着我们。 第93章 今日无税 街口上，小罗的车子，和区里安排的车子都在。没有看到孙行长带来的车，难道也是骑着车子来的吧？ 在后面，是治安局的两辆车，上面闪着阴冷的蓝光。显然，这是治安局为杜主任董洪刚等提供保护的车辆。 区里安排来的是两辆桑塔纳，就停在路右边不远处。 看我们出来，小罗过来打开了车门，四位干员也打开了车门，请大家上车。 我们银行的几位都上了罗师傅的车，刚好四个人坐满，孙行长让艾行长坐到了前排副驾驶位置，他与韩主任和我一起挤到了后排。 前面是治安车闪着灯开路，最后也是治安的车子殿后，我们三辆车夹在中间，在公路上急驶着，路边的树木刷刷的向后倒着。 韩主任问了孙行长一句： “你又是骑自行车来的吧？” “你说呢？”他微微一笑。 艾行长回头说： “甭价问，百分百啊。” 这也是爱好吧，李老不是更离谱吗，骑着自行车与枢密院领导见面？！ 国泰村位于於陵城的东北方向 ，距离城区有大约七八里地，可以说是不远也不近，刚刚好。 路边，玉米正使劲的长着个儿，红色或绿色的花线耷拉着头，粗大的玉米棒撑着丰满的身体，好像要脱离秸秆的束缚一样，碧绿的青纱帐充满了生机。 很快 ，路边出现了一座座紧密挨着建设的青瓦白马赛克的起脊建筑，这些房子大概连绵有二三里地长，大多是三层左右的样子，在密集的被青纱帐包围下，显得格外醒目。 开路的治安车关掉了闪闪不断的蓝灯，速度也降低了下来，慢慢开到了旁边。 我知道 ，这是国泰村投资建设的於陵农贸市场，里面是各色来自各地的农产品，分别为水产品，农副产品，禽类产品，肉类产品等等，仅摊位就有数千个，大多以批发为主，经营者来自全国各地。 根据先前石厂长和李瑜薇的说法，与其他三个工厂一起，这是国泰村艰难保留下来的几个股份制企业之一，也是村民们每年股份制分红收入的主要来源之一。 车子在外面停下，与一些三轮车、摩托车、自行车等并列放在一起。 很显然这是停车场，因为除了一早一晚的进货与发货车辆外，平时，车辆是禁止入内的，为的是保证市场的安全与秩序。 李老率先下车，拉开车门迎接杜主任一行，而治安局的干员们也马上走了过来，为领导打开车门。 杜主任从桑塔纳副驾驶位置下车，两位治安干员立即迎上去，双手搀扶着走下车辆，孙行长与艾行长也跟着走了过去，一起迎接各位领导下车。 白发苍苍的杜主任骤然出现在青纱帐围绕的市场前面，他经历沧桑而来的优雅更加突出。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 “很久没有闻到这么香喷喷的庄稼味了，真好啊，老李你在这块，简直就是神仙生活了。” “天天闻，也就自然了，舒服啊。城里的汽油味实在是不怎么叫人佩服，待久了还有点恶心呢。没有这样的良好环境，也不会有这样的建设结果。” 杜主任点了点头： “不容易啊，不容易啊，老李真的是不容易啊。” 董区长也走了过来，对李老说： “你看，我们也都到了，该参观哪里呢，你指挥吧。” 李老向前指了指，道： “就从这里开始吧。” 他指的是旁边一座旧房子，很显然还是土坯房，上面覆盖的麦草也已经很陈旧，周边长着一丛丛的拉拉秧。 他说： “这是我们村第一个工厂，也是我担任生产队长后的第一个企业吧，就是烧砖瓦的建材厂，供应全於陵与周边地区的建筑工程呢。” 杜主任仔细的看了看，我也看了看，疑问就来了： “你们烧砖瓦的，怎么盖的是土坯房呢？砖瓦到哪了？” “你问的真对。其实，这不是我们盖的，是早前一座庙的位置，我们是利用一下做办公室的。那时候， 哪里有钱盖新房子啊，只能是凑活着用，凑活着干。” “后来呢？” “后来也没有再盖新的，就是一直维持到关闭砖窑，建设批发市场为止。现在这房子已经不用了，也不好修理，就是纯粹为了纪念当年的辛苦吧。” “那么说，你们的市场就是在砖窑工地上建设的啊？” “对，填了当年的土场地，平整了原来的材料场，就逐步建起来批发市场了。” 董区长显然不了解这个过程，问： “看这市场这么大，不会是原来的场地就有这么大吧？” “董区长说的对。这当然不是原来的场地，但都是不长庄稼的荒地。我们是建一批摊位就出租一批，再用积累的租金建设新的场地，前前后后，经历了十多年共六期，才有了现在的规模。” 艾行长好奇的问： “你们为什么不是卖摊位，而是出租摊位呢？” “卖出是一次性的，不合算。而且当时就有人想一次性高价买下来，我们没有答应。因为，他就是想倒卖营业房的，直到现在，我看到还有人专门倒腾营业房，弄的价钱年年上涨，导致客户根本没法干，赚的钱不够房租的遍地都是。所以，村里多次讨论后决定，对所有营业房和摊位，一概只租不卖，这样可以维持市场稳定， 也可以留住长期经营的客户，让市场长期发展起来。” “这个办法好，考虑的长远，所以才有现在的这个热闹劲头。”文主任也感慨说。 “京都的那个市场，我看就是炒买炒卖房屋的场所了。房价年年涨，客户年年换，租金更是搞的离谱大发了。还是李老有远见啊。” “其实啊，也没啥，这是学的我们於陵一位李尚书的技巧，不是我创造的。” 孙行长点点头，对此他应该很有发言权的： “是啊，於陵的中兴，其实与李尚书有密切关系，他营造的营商环境，尤其是他的经验，至今还是於陵人在享受着。” 刘清源很感兴趣： “怎么回事儿，他是怎么运作的？” 李老说： “他是明末清初人。当时的於陵已经初步有了经济规模，但是也是租金离谱，而且地方上天天征税，加上他们雇佣的一些当地与外地的地痞流氓，借官府名义在市场上胡作非为，敲诈勒索，好多商家只能今天来明天走， 很不稳定，市场也是一阵好一阵坏的，乱哄哄。 “这时候，正好李尚书告老还乡，就在於陵居住。见此情景，他非常愤怒，就发挥他的人脉关系，与朝野的威望，与皇上以及地方上协商了税收问题，最后皇上勉强答应可以免税一天。而进士出身的李尚书巧妙借用圣旨改为今日无税，稳住了商家的心，也稳住了市场。” “皇粮国税，岂能这么做？”文主任惊讶的说。 “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 ，也是我在我们市场发展中借来的技巧。” 第94章 效仿李尚书 “皇粮国税当然不能免除，他有应对高招啊。” “高招？应对皇粮国税的高招，该不是带兵造反吧？”董区长很是不以为然的说，很显然他也是对於陵的历史几乎一无所知。 “应该不是那样吧，他可是尚书，深知国法的，任何时候都不会有这个念头。”文主任说。 “我也听说过李尚书的事情，但是怎么弄真不知道，我估计那就说是按照经济规律来了，用钱换钱吧，不过具体怎么弄还真不清楚，你说说看。”李经理看来也不是十分清楚这段历史，也期望得到答案。 李再兴沉了沉，看着董区长，慢慢说： “他采用的方式很特别，那就是既不违反皇家的法律，也用妙招涵养商家，那就是以商养商。” 孙行长与杜主任向李老走近了一些，听他讲述国泰农贸市场的发展之路，也想听他讲述李尚书当年怎么发展於陵经济，最后於陵怎样走上经济大发展的道路。 “其实，没有三片文章的，就是他自己替商户交税啊，这样，不就免除了地方官员与地痞流氓勾结，借催税的名义对商户进行伤害了吗？” 董区长听到这话，脸色一沉。 李瑜薇和韩主任也看到了，韩主任向我笑了笑。我明白他们的意思，那就是李老将地方官员与地痞流氓并列，让他很不吃胃。 “看来，封建官僚就是靠贪污受贿生存的，不是这样来的钱，他一个人的自己哪里有钱替商户交税啊？！”董区长终于忍不住，对历史大加评论了，而且上纲上线的。 我突然感受到了均贫穷时代，人人都害怕的那些漫天飞舞的帽子。 杜主任慢悠悠的说： “刚才老李不是说李尚书是以商养商办好事情了吗，这些历史人物历史事件，还是要回到历史环境看待为好，您说是不是啊董区长？” 面对枢密院领导的话，董区长不再反驳，而是很快的回答： “我也是自己想的，历史书上都有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记载嘛，他是尚书，比知府还高，肯定贪的更多，我就那么随口说出来了。” 在人群后面的李瑜薇，用双手给我比了一个“十”的形状，我明白，那是特指董区长家里的十万漂亮国外币的事情，与他口中的十万雪花银对号了。 “嗯，有道理，咱们继续让老李讲李尚书促进於陵经济发展的办法，怎么样？伟人说过嘛：历史的经验值得注意。我们都要好好学历史，全面理解历史。”文主任也说。 看到领导发话，董区长赶紧点点头，态度马上谦恭起来： “对，全面掌握历史很重要，杜主任和文主任说的很对，我太年轻，是更加需要好好学了。” “那，我们边走边说，看看商户自己怎么说的吧，”刘清源打了圆场，给了董区长一个很大的台阶下。 说着话，大家慢慢走着，来到了市场里面。 从摊位布设的商品看，这是一个禽蛋类市场组。 上面是一个完整而巨大的遮阳棚，显得光线十分充足，非常亮堂。下面是连成片的用水泥砌成的台子摊位，摊位上摆放着鸡蛋鸭蛋，和屠宰好的白条鸡鸭等，摊位后面则是连成片的红砖建造好的小屋，很显然这是摊主的物品与商品的暂时存放处。 两位穿着蓝制服，穿着水鞋，戴着口罩的工人，从两头同时前进，用手里的水管冲洗着水泥地面，一眼看去，地面的水泥几乎可以当镜子了 ，明亮而干净 ，也没有一般农贸市场经常有的特殊味道。 从这头望到远远那头，里面没有一个空闲的摊位，商户们或是坐着 ，或是站着，都在忙碌的搬动自己的商品。 可能是临近中午的缘故，客户并不多。 杜主任走到一个摊位前，问道： “你是哪里人啊？” 摊主年纪不大，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他抬头看了看，刚要回答，却一下看到了跟在他后面的李再兴，就马上打招呼： “老李，今天这么热，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啊？” “奥，今天我陪几个朋友过来转转，看看市场怎么样，你们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不。刚才我朋友问你话呢，那你就说说吧，怎么样？” “奥，这样啊，有啥不能说的啊，咱不偷不抢的。” 杜主任对摊主的健谈与幽默很感兴趣，就说： “听你口音不是於陵人吧？在这里干几年了？” “奥，我不是於陵人，在北面的齐北县里，距离於陵这里三百多里地呢，在这里批发禽蛋干了七八年了。” 他一边说，一边拿出烟递给杜主任。杜主任回绝了，他说： “年纪大了，戒烟了。谢谢您。那么，现在你就是齐北於陵地来回跑吗，天天过来过去的，不累吗？” “原来是天天来回跑的，现在我已经在於陵落户，孩子在这里上学，老婆在这里帮忙，都过来了，比原来方便多了。” “嗯，怎么落户的，自己买的房子吗？” “我老婆是於陵当地人，早的时候做买卖认识的，结婚后就把户口迁过来了，自己家里也盖了房子。还是这里的教育条件好一些，对孩子将来有好处。” “那么，你这买卖一年交管理费多少，一年交多少税啊？” 这话，其实是问到刚才讨论的话题，也就是李尚书怎么繁荣经济，以商养商的历史做法上了。尤其 ，李再兴是怎么效仿历史经验，又如何古为今用的话题了。 我悄悄对孙行长说： “不愧是来自枢密院的，真会套人话啊，不知不觉就搞起了摸底。” 孙行长没有回头，而是轻轻说“老江湖啊，他走的桥比咱们走的路都多，这样的话题问的多机巧啊。” “我们这里的这一溜摊位都没有啥管理费，就是交租金就行，连后面的储藏室在内的摊位租赁是五年一签约，费用在每年的年末交，一年一交。税收么，就我这么一点小买卖，国家不要的，所以也不用交。” “奥，那么年底才交租赁费，老李就不怕你们跑了不交吗？要是我的话，我签上协议干上一年就走，不就免了租赁费，全算是自己赚的了吗？” “你不会到这里做买卖的 ，因为你不是做买卖的样子，你也不懂这里的租赁费。” “租赁费怎么了？”文主任问道。 “这里的摊位租赁费比外面低百分之十五，而且摊位的面积也比外面的大百分之二十，三年协议就是说三年不涨价，遇到家里有困难，村里还减免一部分。怕交租赁费跑了，那是脑子进风——犯傻了。你要不信，就问问老李，这是他定的，他最清楚了。” 李老对杜主任说： “是的，我们的确就是这么运作的，不然留不住商户。” 第95章 以商养商 “嗯，这么搞的话，政府那边这么弄，那可是必须的啊。” “是这样的，因为这个市场是我们国泰农工商联合公司的下属企业，所以，实事求是的说，租赁费就是我们的营业收入，减去清扫卫生、房屋修缮、电路维护费等等费用也就是纯收入了 ，税收也就从租赁费里列支，每年都一样的方式。” “税收如果上涨怎么弄？”艾行长问道。 “税收也是看营业情况吧，我们的营业就是租赁费，三年签约一次，中间稳定到没有变化，税收也没法增加的啊。区里和税务局也是很了解我们的经营方式的，不会胡乱增加税收，增加了我们也没有啊。您也看到了，因为在我们这里的都是小本经营，我们公司这么运作，一来免了区里派人收摊子费的辛苦，二来也免了区里派人养收摊子费那些人的工资支出，三来也方便了於陵人的生活。这个事，得感谢董区长他们的大力支持。” 一直在旁边不做声的董区长点点头，道： “是的，他们这里运营上非常正规，听上一届领导说，多少年以来都没有出过什么事情，一直非常平稳的 ，所以，这个市场已经从不起眼的乡村集市，发展成为於陵与周边好几个地区，最大的综合性批发零售市场了。” “奥，这个方式好，公司式运作，不炒作营业房和租赁费，稳定增长的方式非常了不起。你们区里的工作也很不错，共同维护了物价的稳定，保证了居民生活的健康。”杜主任道。 得到夸奖的董区长很高兴，马上向前一步，拉住杜主任和李老的手，说： “我们一定支持李再兴和他们村委的工作，让区里工作更上一层楼。李老有什么困难 尽管说，区里会全力配合解决。” “目前没有啥困难，就是到这来的路上 经过别的村庄的时候 ，他们村头的路况太差，早晚进货拉货的车经过的时候战战兢兢，恐怕遇到事情。” “好，我记住了，回去后就和几个村子协调一下，好好修一下路。” “那就谢谢区里的支持了。” 说着话，慢慢走过了几个商品分类区，来到了市场的另一个出入口。 这个出入口门前种植着连片的芙蓉树，下面的树荫浓密，花香醉人。 可是， 路面很是煞风景了。自如李老所说，这里的路况很不好，路面的水泥已经来往车辆压碎，下面的沙石都露出来了。 我们站在树荫下，随意聊着天。 董区长看了看李再兴，问； “这应该不是国泰村的路了吧？” “不是，邻村的了，我们也不敢找人家 修理，因为人家要一大笔钱维护，还说不给钱要挖了路呢。” 刘清源说：“真是各人自扫门前雪，不错啊，是人家眼馋呢这个市场的钱呢。” 瑜薇说： “是啊，他们要一大笔钱呢。” 董区长表态： “这是枢密院领导表态了，我们将作为全区工程进行，互联互通的乡村公路是重点，要想富先修路嘛，李老这条公路的的事情不是个别，是普遍现象的。” “这个市场，也在你的股份公司吧？还有哪几家，我们都去看看吧。”杜主任说。 “是的 ，农贸市场还在股份公司内，另外还有三家原来的工厂，与一个正在建设的工厂，都在股份公司内，别的已经脱离股份公司归个人经营了。” “奥，不小了，股份公司下属四家企业了，现在哪一家的经济效益最好？” “不一样，总体都很好，算是没有最好只有更好吧。农贸市场属于平稳发展， 也是公司的聚金池，别的企业都是工业生产，有的企业产品有周期性，偶然有困难的话，市场这一片都给予支持。” “不错。” “刚才光顾着看市场了，你还没有说李尚书是怎么运作为商户交税的呢，说说吧，不过我已经猜出一个差不多了。”杜主任没有忘记前面的话题，再次提出疑问，并说出自己的见解。 “其实啊，你猜的应该很对了，那就是以商养商，不是拿自己的养老钱交税。” “对啊，明清时期都是实行一次性支付退休制度，没有后续的源源不断发退休金，所以啊就是再多，或者加上贪来的钱也不够交税的。”我插了一句话。 “可不，他面对的除了税收 ，还有官府派来的敛税的地痞流氓，都够头疼的，那些玩意很讨厌的。”韩主任跟上一句。 “李尚书不是退休官员吗，他是进士出身，也担任过外地的军官，回乡后一些老的官兵跟着来到於陵落户，李尚书就安排他们道市场上维护秩序，闹事的送官府。结果非常管用，市场秩序好了，外地的客商纷纷闻名过来经商开工厂的，人越来越多。” “李尚书这就开始以商养商的过程了。” “怎么说，那个年代不会是建设你这样的摊位吧？”刘清源快人快语。 “他们一个人来做买卖的，总要住宿吧，一些物品总要找地方存放吧，如果一家人都来了，那么就要安家职业吧？锅碗瓢勺总离不开吧？” “是啊，不然留不住人，不可能总驻店的。” “于是， 李尚书就安排人在自家的地里盖房子，也不大，三间最大，一般一间。于是 ，客商 尤其是外地的客商就租他的房子作为立足之地，也有近处的客商就租房子放置经商用品，结果是供不应求。” “那就可以卖房子发财了。”韩主任说。 “李尚书说，不能卖房子，如果卖出去的话，房价就会被不良商人操纵，人家做买卖的就只能哭了。于是，他的房子就是低价出租，十年不动价，而且是李家负责出钱维修。不收另外费用 ，结果大受欢迎，这些出租房区域很快发展成了新的商业区，城区面积越来越大，买卖人越来越多，建的房子也越来越多。李尚书就用这些房租缴纳皇粮国税，减轻了商户的负担。” “我猜的不错，基本接近我的思路。高招啊 ，几百年来稳定的营商环境就是这么发展壮大起来的。” 袭副局长看我们没有走动的意思，悄悄走到杜主任与董区长面前，问道： “各位领导，你们看下一步去哪里好？” “你安排一下， 明天开一个乡村公路会议， 要求各个村的一把手都要参加，你们也要参加，安排一下公路维护问题，尤其是国泰村市场这一段，首先解决。” 李老拱拱手，表示感谢。 “那就好，谢谢董区长。爸，要不咱们去工厂看看吧，你看需要打个电话让厂里准备一下不？”李瑜薇问。 李老马上邀请杜主任说： “你看，我们是先到工厂去看看 ，还是先吃饭，反正也都不远，很快的。” 这一说，我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一点四十五了，怪不得感到有点疲劳感觉呢。 第96章 新农村 “要不，我们先去吃饭，然后到厂里去转转？”李老征求杜主任的意见。 “你们村有专门的饭店吗？”刘清源问。 “我们村里的农户有几家是自己开饭店的，招待村里乡邻间家家户户偶然来的客人，再就是做些早点啥的。村里的接待，是一般到厂里聚餐，也就是在村里企业的染丝厂里面，里面有我们自己的对内食堂，食堂也对外营业的。”瑜薇说。 “那么，杜主任你看到哪里合适？” “看董区长和老李的吧，我们是客随主便就行，反正他们也不能饿着我们。”杜主任有点幽默。 董区长与李老低声商量了几句，又和袭副局长商谈了一下，然后董区长说： “还是到厂里吧，毕竟他们是对内对外都营业，质量有保障，而且有专门的厨师和房间，质量要比到农户家里可靠一些。” 这时候，车子过来了。 原来，市场管理部虽然没有出面接待我们但是他们跟在我们后面，早就报告了村里，所以村里就调来了一辆银灰色桑塔纳，与原来的几辆车停在一起，司机师傅已经拉开车门等大家上车。 瑜薇走到村里那辆车的车门前，对刘清源说： “刘姨，您到这里来坐吧，他们坐别的车，您与我们一起聊天吧。”这个称呼非常亲切，显然女性与女性更加容易接近。 “好，等我一下。”她把手里的黑皮包交还给杜主任，然后径自走到车前， 与李瑜薇一起上了车的后排。 我和韩主任还有两位行长，上了小罗的212，其他人分别上车，然后，还是治安局的车开路与殿后，后面的车辆行于其间。 走了不到几分钟，玉米地尽头出现了一片连片的瓦房，都是白色马赛克墙壁，红瓦覆顶的三层楼房，放眼望去，足有几十排之多。 路边，一块巨大的花岗岩上，用红色的油漆写着三个字： “国泰村”。 很显然，我们的目的地到了，这就是早已名声在外的创造“国泰经验”的国泰村了。 干净整洁的村中公路是水泥铺就的，两边种植着一色的芙蓉树，现在正是鲜花盛开的季节，高大挺拔的树干托起红色的云朵，煞是好看。 各家各户的门前，有的种植了蔬菜 ，有的种植了花卉，不同的瓜果，不同的花卉，五颜六色，倒像是搭配出来的花布一样，一片生机勃勃的样子。 孙行长对艾行长说： “你看，这就是於陵的新农村啊，也难怪李再兴能创造出国泰经验，而且得到枢密院的那么关注啊。” “是啊， 你看他们的村庄，要是外人不知道的话，还以为几乎就是一片领导们居住的别墅区了呢，村里的老百姓是真有钱了。” “对啊，看来我们行这些年对农村企业重视不够啊，你看这些农民，恐怕比国企的工人和管理层都要富裕的多。” “嗯，回头让小金和李再兴他姑娘啦啦呱，让他们到我们行开个户吧，我看她对小金很感兴趣的，能听到真话。”艾行长说道。 孙行长侧了一下身，对我说： “听到了吗，艾行长给你下命令了，你可要用好这个关系啊，这是你要认真做的事情。” 孙行长与艾行长的话我也听到了，身边的韩主任用手使劲掐着我的大腿 ，露出阴阴的坏笑，表示对行长们议题的感受。 我拍了一下韩主任的手背，然后对孙行长说： “我可以问问小李看看，了解一下他们开户的情况，例如是以国泰农工商联合公司名义在银行开户 ，还是下属企业单独开户，还有就是了解一下与现在的开户行有没有信贷关系，不然的话，也就只能在咱行开辅助账户了。至于与李瑜薇的关系，我们清清白白，两位行长可别想多了。” “嗯，没有说你和人家怎样怎样的，就是说你们关系好点嘛。你的考虑很周全，今天你就负责了解一下这方面的情况，一定要搞清楚，不能让这么好的机会丢了。”孙行长说。 “枢密院领导直接指名到一个村里做认真考察 ，除了那个特殊时期作为典型的哪个村以外 ，这是这个村将来很可能前景不可限量的体现。一定要抓住它，他们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转告给我和孙行长，如果有政策障碍，我们俩就直接向省行报告，计划单列出来，定向支持。” 艾行长听到孙行长的表态，立刻提出来自己的设想。 “对，艾行长想的很好，就这么办。” 孙行长又对艾行长说： “今天在储蓄所，杜主任董区长李再兴他们谈的主要是股份制，估计国泰村就会马上进入实施阶段，甚至有可能是再於陵第一个实施，可是我们的证券部门的位置和人员，还没有落实下来，这也不是办法啊，到时候麻烦大了去。” 艾行长点点头，显然也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早晨，我在给他的报告里面提到了，他也有自己的支持想法，现在孙行长问他，显然是要协商这件事。 “我看，要不先这样，孙行长你看行不行。” “你说说看，我们就是要先弄一个初步建议，马上就在行长办公会上提一提，然后我和市行协调看。” “我们的位置，就确定在银子市储蓄所吧，枢密院领导也认可了，这一点可以先定下来。” “好，没问题。韩主任你考虑一下储蓄所搬到哪里比较合适，而且要快确定，时间不等人。” “然后，在机构设置上，尤其是组织人员上，首先可以确定的是由小金主持证券业务工作，他业务全面，也对证券业务比较内行。其余人员，就从储蓄会计出纳保卫信贷这些科室人员中选调，不超过十个人，框架先建起来。你看怎么样？” 这些内容，是早上我与艾行长在他办公室协商的，现在他向孙行长和盘托出了。看来，经过一上午的偶遇后，他发现这个业务已经是火烧眉毛，必须落实的了。 孙行长点点头，： “好，就这么大体确定，但是不要对外公布，或者露出风声，因为还需要行里办公会研究，和市行批准才行，弄的人心浮动绝对不行。” “特别是小韩和小金，更要口紧，现在就你们两个知道这个设想。” “我担心的是，如果市行不同意怎么办，再说我不过人事科一个一般都工作人员，怎么可能领导大家工作啊？” 这是我的担心，名不正言不顺，行里的人事关系，人人都有后台，乱纷纷的，弄不好就是忙而无功，如果人人自行其是，那就不是一团糟的问题了，甚至有可能成为替罪羊。 这是我首先，也是必须想到的问题。 第97章 独辟蹊径 “这是个问题，编制上必须明确起来，不然确实有麻烦。毕竟是新业务。” 孙行长说。 “可是，问题在于，证券部的设立，市行与省行都没有明确指示，我们单独搞一个证券部，而且申请编制，这是不是合适？” “的确是个问题。不过，小金可是行里真正对证券业务熟悉的人 ，别人恐怕都没有听说过什么叫证券。所以，也可以这么做，那就是储蓄所全体人员转为证券部工作人员，小金到从新设立的储蓄所任职，同时领导证券部的业务，待时机成熟，也就是上头批准设立证券部后，他再到证券部任职。” 韩主任听着我讲述的理由，以及之后两位行长对此的讨论 ，默不作声，看来他是真不懂这个新业务，不然以他的性格 肯定会参与其中的。 艾行长回头看了我一眼，说了一句： “小金，这个事你怎么看？” “我服从行里的安排。” 我只能也只有这么表态，不然就是公开抢官，或者逼迫行长们要编制了。再说，这两个选择，也是早上孙行长跟我谈到的事情，我至今也没法子否认其中任何一个。 “那就回去再议吧，不过， 韩主任要与办公室协调一下，抓紧银子市储蓄所业务的转移工作，这是枢密院都参与决策了的事情，不能拖延。” “好，关键是挪到哪里合适，这还要行里做出安排决定才能办的。” “这个具体事情明天说，你现在考虑的是怎么转移，以及转移中间业务不许停顿的问题。” “好吧。” 说话间，前面的车子停了下来，治安局车上下来的干员迅速走到杜主任的车前，拉开车门，请杜主任一行下车。董区长一行也跟着下车前行。 我们是行列里最后一辆车，后面就是治安局的殿后车了。于是，也跟着停了下来，走下车跟着杜主任一行前行。 原来，这是到了村子中间，他们下车是要看一下国泰村的村容村貌啊。 不得不说，下车看到的，与车上看到的还不一样，古代用“走马观花”这个成语形容做事情与观察事情不认真，是很有道理的。 下车步行，首先闻到的是芙蓉花与绿色植物融合后产生的特有味道，那就是一种杂糅出来的植物香气，与说不出来的舒适感。 李老走在前面，说着旁边建筑物建设的年份，与一些家庭成员的情况，毕竟来到了他的家乡，说起来头头是道，而杜主任不时说上几句，他们谈笑风生。 而李瑜薇与刘清源则走在最后，拉呱拉的非常亲切 ，倒像是姊妹俩结伴逛街的样子。 我心里有事，不愿意向前走动 ，慢慢就落后了，甚至还落在了韩主任后面，与担任保卫的治安局袭副局长他们走到一块了。 我和袭副局长握了一下手，向他道了一声辛苦，他也很热情的与我握手，然后互通姓名。 然后，他对我说： “我们就是跟着走，这是日常工作，惯了。你们是真辛苦啊，天天和钱打交道，今天又和领导们打交道，说话做事还不能出一点点错，脑子累得慌。” “和你们一样，都是工作，惯了就好，既要喜欢钱，又要厌恶钱；天天都在钱眼里转， 还不要掉到钱眼里出不来才行，这就是我们的平常心态，早就把钱不当回事了。至于陪领导们，看他们脾气就行。” 一边走着，袭副局长一边问了我一句： “听你们一路走，这一次总是谈到股份制，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都是只听了一句半句的，你看这东西有前途吗？” 我大体讲解了一下股份制的内涵，与基本运行渠道，然后说： “这一次枢密院来的领导就是为这事来的，於陵要成为国家级实验区，股份制势在必行，也是大势所趋，将来全国都要推开的，前景非常广阔。” 袭副局长继续问： “主要是能不能铺展。我感觉着，集体企业和村办企业其实都无所谓，关键是例如国营工厂国营商店，他们那么多年稳稳当当，他们的领导和工人会不会愿意，社会上的人们会认可吗？” 我想了想，对袭副局长说： “你认可吗？” “我无所谓的，我们单位也不会搞股份制 ，要说让我买股票的话，我是选国有企业的，不会选集体和村办企业。” “嗯，我觉得和你的观点不大一样，我觉得还是集体和乡镇企业更有前途一些。” 袭副局长感到很惊奇，问我： “国有企业多少年了，有国家做后盾，稳当啊。我老婆就在百货公司上班，前几年吃病保在家休息了，工资照发，乡镇和集体企业做不到的。” 我看袭副局长也就三十多岁的样子，媳妇的年龄也大不了多少吧，正当年的时候，怎么这么年轻就吃病保呢？ “嫂夫人怎么回事，身体不好就该好好休息，千万别累出毛病。” “她是坐月子弄出来的病，当时，她感冒了，怕奶影响到孩子，于是还不能吃药，结果转成肺心病，一动就心慌，没法上班了，只好吃病保在家了。” 肺心病，其实就是西医所说的肺原性心脏病，非常顽固。而对于中医来说，就是感冒入里，邪气侵肺进而影响到心的机能。 “那么，她的心情好不了，在家也会闷得慌，可就辛苦你了，家里外头的忙活。” “可不，在家动不动就发脾气，鸡犬不宁啊，孩子接送也不管，心里累啊。所以我，还是国营企业好，稳当，国家托底，旱涝保收。” 我感到这种特殊情况非常少，而且以一个副局长要尽力养家，不是那么简单，后面一定有原因，不过对于某一个个体，而且是治安局家人的情况，不好多说一些。 “现在不是有公费医疗吗，应该负担不重，再说了， 也可以请嫂夫人找中医尤其是老中医看看，他们经验多，比较可靠一些，花费也不多。” “现在哪里还有老中医啊，他们都退休的退休，退二线的退二线，再说吧，我也就晚上才有空陪她出来看病，白天人家上班我也上班。你要有熟悉的 ，晚上可以看病的老中医，可以推荐一个，我可是真的头疼煞了。” 我想起师兄安柳，他的医术比较全面，虽然年纪不是很大，可是经验十足。 “窝倒是认识一个老中医，你不妨和嫂夫人一起去看一下。” “说说看，把地址给我。” “说起来，你们应该听说过，他叫安柳，白天在厂办医院上班，现在家里开了一个门诊，一早一晚都可以去找他。” “我现在白天真没有空，酒只能是早晚的功夫，行，我今天晚上要是有空就去找他看看。” 想不到，无意中结交了一位治安局的朋友 还是副局长。 第98章 共同富裕 袭副局长这么从外面看起来威风八面的干员，想不到家里也是一团乱麻，真是人不可貌相，或者就是男人的格局吧： 把委屈藏在心里，而在外人面前不轻易表露，这就是人们俗称的大概素养吧。 不由想起来我爷爷当年的情况。 他受伤回家，也没有咋咋呼呼，而是始终默默无闻的在家务农，自己辛辛苦苦一手带大了我父亲、叔叔和我姑三个孩子，没有任何的怨天尤人。 而且，这些天以来，我才了解到了家族历史上曾经的一些过往。 不过，他从来也没有对我提到过这些当年家境与抗倭的辉煌，更没有找各级部门谈战争年代老八路返乡后的待遇问题，只是对家族内部一些事情说过个人看法。 他说，他父亲 ，也就是我的老爷爷是前清举人，学富五车 ，全县都知道他的名声，威望很高。但是，他去世以后，孩子们闹分家，他的藏书也被分。当时是论斤分的，每家一样重。不足份量的，就扯开别的书凑足份量，做到重量上绝对公平，然后归各家自己运回去。 当时，除了那四本书加语录外，可供阅读的书籍很少，我曾经问到这些书下落的时候，爷爷叹气说“都被他们带回家烧水做饭当柴禾了”。 而爷爷家自己保存的那些，在均贫穷年代的时候，也大部分都被小将抄走，变成灰烬，只有几本医书和古文选读，侥幸保留了下来。 不过，他没有怪任何人，只是面无表情的述说，就像说别人家故事一样的讲这些事情 ，还告诉我要爱惜户籍，不要轻易丢掉，更不可以烧掉。 这大概就是古往今来男人的担当吧。 我带着同情，与袭副局长互相交换着电话号码，不过，他还是坚持要搞清楚那个问题； “你刚才怎么坚持乡镇企业比国营企业的前景好呢，说说理由看？” 我想了想 ，就打了一个比喻； “国营企业大是不假，可是这个大与利润不大，而是负资产，因为负担太重啊，你看，每个国营企业都有自己的幼儿园，学校，医院，退休职工那么多，都是靠企业养着，现在是企业自负盈亏了，赚点钱真不够这些场合用的；乡镇企业和集体企业现在虽然小，因为是新兴企业，没有这些负担，赚的钱都是职工们的，他们赚钱回家可以养家，也可以自己在家再干起来。” “这也是普遍现象，那又能说明什么问题？” “这么说吧，国营企业虽然外表现在看起来大，但就像是一艘破船，已经快跑不动了，而且到处都是窟窿；集体乡镇企业虽然现在看起来不大，但这是一艘新船，一切都是新的，而且市场给予的动力非常强劲，发展前景远大于国营企业的。” “奥，破船与新船的比较，这倒是很新鲜 ，也符合实际情况。不过 ，一些规模过于小的，也就是小舢板了 ，一阵风就可以被吹翻的。这也是实际情况吧？” “当然不能排除，不过，如果舵手足够强大的话 ，船员又齐心，你说结果又是不是会怎有所不同呢？” “嗯，有道理。国泰村的发展与强大，就应该就与李再兴这个舵手有关，这一点我赞成。但是，全於陵究竟有几家这样有魄力的舵手，全国又有多少，还值得很好的研究。” “是啊，股份制与企业发展这东西，真不是几句话说的清楚的，里面太深了，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我们确实需要研究，” 我们聊的热闹，不知不觉竟然加快了脚步，追上了慢悠悠前进的杜主任他们。 不过 ，李瑜薇与她的“姐妹”刘清源却已经不在队列，不知道到哪去了， 仅有几位大老爷们在边走边聊着。 不过，人群中多出来了几个生面孔。刚才也没有车辆经过，那么就应该是村里的负责人了。 杜主任指着小楼上面的一个“共同富裕”的标语说； “老李啊，我看这几个字，和刚刚进村时候的路口的村名，好像都是一个人的手迹吧，很不错的颜体啊。” “哪里的什么手迹啊，咱这村里还有闲钱请书法家，这都是我自己随手写的，算是勉强让大家看个明白吧。” 杜主任停下步，看着李老，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的感觉： “真是小看，又发现了你的另一面了，书法很有功底的。” “功底说不上，真说不上，就是之前在光被中学上过学，没有考上大学，又在村里当了几年民办老师，算是一直没有放下写字吧。” “好啊，咱也不转了，你带我们直接到你的书房吧，看看你的文房四宝去。” 忽然，村里的高音喇叭里开始了广播，播出的竟然是那首风靡於陵的歌曲： \"夏天的那些芙蓉， 金河静悠悠， 河水倒映出红花， 红花映照出银楼。 两岸的人民啊， 金盆里面濯手。 树下跑动的身影， 迎接那远方的客流。 金河水啊， 载着芙蓉花成就绫罗丝绸。\" 正要离开的杜主任停下脚步，问身后的董区长说： “这首歌真好听，应该是於陵自己创作的歌曲吧，我感觉很有韵味呢。” 董区长正要做声，李老接过了话茬： “也不知道是哪个人写的，在於陵基本上都会唱，大人孩子都会，学校里老师也有教的。” “那你们这个时候放这首歌，是代表什么意思呢，我感觉不像是纯粹娱乐吧。” “就像是军队的起床号一样，我们村里的早上六点，中午十二点，晚六点正，都是播放这首歌曲，连播三遍，意思是起床，中午下班吃饭，和下班回家的意思。” 果然， 路上的摩托车慢慢多了起来，从村外驰向村内。我们也闪到一边，为摩托车驾驶员让路。 杜主任饶有兴趣的看着匆匆忙忙下班回家的工人们，一边对李老说： “看来，我们也应该吃饭了，不过，我们不如你的工人们，他们可是统一的蓝色制服， 你看我们可是杂七杂八的啊。” “如果您老不嫌弃，一会送你和各位每个人一人一套制服，怎么样？满意不？” “好啊，我们期待着呢。先到书房，还是先去吃饭啊，老李你定一下吧。” “不碍事，我们同时进行就是，一点也不矛盾。” 董区长询问李老： “你的书房不会就在食堂边上吧？” “对，李老的书房，就在我们食堂的二楼。” 第99章 挥斥方遒 国泰村作为於陵北郊的一个村庄，一般人都不了解，大家普遍知道的知道的是国泰农贸市场，那是因为，几乎家家户户都来采购过物品。 相比之下，村庄的存在感就比较陌生了，事实上，很少有人为了一个市场的存在到村里看看，即使年轻如我等，也是第一次到这村里来，但是带来的震撼也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一般农村的印象就是那种古老的土坯房，泥土道路，加上大街上破衣烂衫的农民聚在村头晒太阳。其实，与国泰村比起来 ，那都是过时而偏激的形象。 因为 ，国泰村的街道上根本就没有闲人！ 国泰村这样子的真正新农村，着实让人耳目一新，震撼。 “你的书房在食堂二楼，不怕油烟把你宣纸熏黑？”杜主任开着李再兴的玩笑，看来已经有了交心的感觉。 “哈哈，马上就到了，你现场观察就是了，我是担心你给我留的墨宝是不是黑色的。”李老也在开杜主任的玩笑。 又走过几户人家，来到了一个大门前，四面是镂空的花墙，院内院外种植了各种花卉。当然， 作为标配的，还是门口那一边一棵的高大芙蓉树，它的花朵是盛开在高空的，如同云朵一样飞扬在高空，伸展着伞一样的花朵，媚而不娇的俯瞰着下面的芸芸众生，与各色搭配起来的花丛。 大门的右侧标牌上，写着“国泰染丝厂”几个字，没有落款 ，但是很明显，粗通书法的我看的出来，这仍然是李再兴的笔迹。 一眼看去，敦实的石厂长早已经站在大门右侧等候 了。他看到我们走过来 ，赶紧向前紧走了几步迎过来，一边握着手一边说着“欢迎欢迎”的声音。 这时候 ，刘清源和李瑜薇也从里面走了出来，与大家打着招呼。原来，她们俩离开队伍之后，是提前来到了工厂这里。 大家在李再兴的带领下，沿着工厂大门说笑着向右行进。 工厂的路面也是水泥铺设的，与村里的道路并无二致，只是与村民在路边或是种植花卉，或是种植蔬菜而显得多姿多彩不一样，路边多出的是一排冬青树，显得格外整齐一些。 很快到了楼梯口，李再兴询问说： “是先到食堂 ，还是先参观我的书房啊？” 刘清源和李瑜薇向左拐了一下，站在门口向大家招手： “这里面就是食堂，到这里来也行。” 韩主任看了我一下，走进了食堂，艾行长也随即跟进。而袭副局长他们，两人走进了食堂，袭副局长带另外一位，跟在杜主任董区长等人后面一起到了二楼。 李经理把手中的一包茶叶交给石厂长，而石厂长就与村里的其他人员一起，跟在他们后面一起到了食堂，李经理却跟着上了二楼。 这是要去参观李再兴的书房。 上到二楼，左右是一条长廊，面向厂区的一面是玻璃窗，非常干净，可以清楚看到厂里的情况。另一面则是一间间的办公室。快到头的时候，李再兴推开一扇门走了进去，然后站在门边伸出欢迎的手势，请大家进入。 室内开着空调，刚刚进入的我们瞬间感到一种凉爽，这在炎热的夏天，真是神仙一样的享受。 文主任走在我们前面，问李再兴： “进到工厂，就有一股工厂产品的味道，怎么，你这染丝厂用的颜料，咋没有飘出染料的味道？” “这是工业秘密，下午给你讲讲。” 说是书房， 不如说是办公室更恰当一些。 他的办公室也就三十来个平方米左右，南北长，东西方向不算宽，但是由于布置的很合理，倒是显得很宽敞。 李再兴办公桌是房间内最大的家具，它面南而设，宽度占了房间二分之一的宽度，桌子上也没有什么杂七杂八的物品 ，除了茶壶茶碗，最显眼的就是文房四宝了，一张大大的白色宣纸铺在桌面上，格外显眼。 外围，也就是向外的一面窗户上，挂着淡黄色的折叠窗帘，此时已经全部拉下来。朝着走廊的一面，也有一扇窗户 ，可是却根本没有安装窗帘，就那么与外面几乎无间隔的连接着，也就是说，对职工来说，李再兴办公室没有秘密可言。窗户下面，是一排沙发 ，前面放着的茶几上，都摆着茶具和烟灰缸。 四面墙壁上，挂满了没有装裱的毛笔字，内容有各类诗词 ，以及名言格句等。 杜主任饶有兴趣的看着悬挂在墙上的毛笔字，指点着，与李再兴进行着交流。 孙行长与李经理就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享受这难得的清凉。 他们欣赏完，杜主任就坐到了李再兴的办公桌后面，晃着身子对李再兴说： “小李子，研墨！” 听到这话，我们马上明白，这是杜主任要为国泰村留下墨宝了，一起聚拢过来。 我赶紧走上前去，看到砚台和旁边放着的墨，准备研墨。 李再兴哈哈一笑，对我说： “看到墨盒了吗，里面有调好的墨汁，打开盖子浇到砚台上就行。” 果然 ，李再兴的设置与别人不同，他是有专门的墨盒盛装磨好的墨汁，而不是沿袭古老的研墨，或者用瓶装的墨汁。 打开盖子，里面飘出来的是淡淡的酒香与松墨特有的烟雾味的混合体，一种清香的味道，让人不由得有气沉丹田的幻觉。 杜主任闻了一下味道，道一声“好”，然后说： “这才是真正写家的姿态，自己研墨自己兑，有文化人的气息！” “要不，老李你就先写几个字，润润笔头，怎么样？” 说完他就站起来走到一边，把座位还给了李老。 李老也不客气，顺势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顺手拿起了毛笔，在砚台上磨了磨笔尖，顺好毛笔。 然后想了想，说： “守着枢密院来的大领导，和区里的县太爷，写点什么好呢？” 董区长说： “李老，我看您就把村里墙上那共同富裕四个字写一下吧，这也是国泰村和我们区里发展的根本。” “好，就写这几个字，这也是我们推广与坚持股份制的初衷和目的所在，区长的话很对。” 于是，他站起来，展开身体，用力舒开毛笔，悬腕 ，平心静气，一笔下去，龙飞凤舞，间架具备，“共同富裕”四个字落到了洁白的宣纸上。 我赶紧走过去 ，拿起边上的海绵，蘸了一下上面没有吃进去的浮沫。 杜主任看着我的举动，说： “小金是行家啊，这蘸水的动作可不是你们这个年龄人会掌握的。是不是平常也写点？” 其实，我的字并没有练出来，打打下手还可以。这是跟着我爷爷写字的时候学的，他的字写的很不错。 第100章 酣畅淋漓 杜主任走过去，端详着刚刚写出来的几个字，说： “老李的颜体字是真下了功夫，看这蚕头，中锋，圆转藏锋，浑厚强劲 ，尤其是透露出来的大气磅礴，可不是书斋里临摹的一般文人写家可以比较的，只有有力量有历练的人才可以写出这样酣畅淋漓中的雄强壮美。” 李老赶紧拱拱手，一边弯腰说： “见笑见笑，在方家面前献丑了，敬请指教！” 杜主任拿起毛笔，在左上角比划着，一边说： “你别光客气话不断，你看这里是不是需要我亲自写上几个字，才可以让我带走到京都啊？” 很显然，杜主任看中了这幅字，是要带到京都家里的。 “蒙杜主任厚爱，惭愧惭愧！”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李老还是走向前，接过杜主任手中的笔管，在左上手比划了一下，然后落笔写下杜主任的字之后，加上了“斧政”二字。 随后，拿出抽屉里的印章，吹了一下，加盖于其上，又请杜主任继续观看。 我感叹经多见广杜主任的评价之高，凑近观察，果然，李老的字是在圆转平正均匀疏朗中体现了力量之美，称之为大气磅礴，是不过分的，这也是与他在基层长期的历练有着直接关系，就如同企业家的学校在商场，将军的学校是在战场，而都不在学堂一样的道理。 孙行长走过来，饶有兴趣的观察着李老的字，也发出感叹： “我们於陵不愧是文化底蕴深厚，不仅是营商环境文化建设，传统文化这个更是了不起，卧虎藏龙，李老真是佼佼者啊。” 文主任也说： “老李是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的结合，商场上更是妙招不断，是经济体制改革的实践家 ，也是文化建设的实践家。” 文主任品评这幅字，一边用手在空中比划着下笔的感觉，非常沉醉的样子。 他看董区长站在一边不发言，只是静静的观看，就说： “董区长，你看李老已经操练了一番，果然是求字于於陵了，下面是不是该请您这位我们的父母官董区长下场操演了。” 对于文主任与杜主任这个级别的人来讲 这不是商量语气，而是直接下令，容不得推脱了。 听到文主任的话，我赶紧将李老的字从铺着厚厚缎垫的桌面取下，两手平托，放到办公桌对面的茶几上放下 ，因为只有墨迹干透才可以进行装裱。 董区长听到文主任的话，赶紧走到文主任身边，很谦逊的说： “不敢班门弄斧，我就是在上学和下乡时候写标语练过字，从来没有正规临帖，这字是上不得桌面的。” 这种“客气”的推辞，实际是回绝上级命令，也是非常不礼貌的做法。 门推开了，一位白色衣裙的服务员走了进来，她与李老打了招呼后，走到董区长身边说： “电视台的同志已经到厂里了，现在休息室等待，您看什么时候过来为好？” 杜主任有些意外，看着董区长，没有做声。 文主任赶紧说： “快请他们进来吧，这么热的天赶过来太不容易了，给他们拿点饮料，赶紧凉快一下好工作。” 董区长点点头，做了请的手势。 很快，他们进来了，就俩人，一个摄像师，一个就是着名的於陵电视台主持人梁新梅。 这是我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这位於陵的闻人。 个子也就一米六左右，卵圆形脸庞，面孔虽然化妆的不错， 不过脖子上还露出一点点黑色的皮肤，很明显是属于带有橄榄色的肤色。上身上橘黄色西装 ，下身是同样橘黄色的及膝短裙，脚上的黑色高跟鞋，非常显眼，与李娟经常穿的的那一双，非常近似。 摄像师非常尽职，在服务员的配合下，很快找好电源架设好了摄像机，找好了角度。 然后，梁新梅向在坐的各位示意，才走到摄像机镜头前来了一段独白，大意是，在於陵区政府主要负责人的陪同下，枢密院领导杜主任一行到国泰村指导工作云云。 我们坐在沙发上，慢慢品着刚刚由服务员冲上的绿茶，就这么看着镜头向我们绕了一圈，然后关闭摄像机，询问董区长： “下一步是什么工作？” 文主任再次重复刚才的内容，马上说： “下一步就是该董区长向大家展示书法艺术了， 也是给国泰村的工作进行鼓励，你们来的可正是时候。” 这话说的，在电视台记者面前，明摆着是董区长必须上架，任何的推辞都不行了。 服务员默默的走向桌面，噗一声展开一张宣纸，将墨盒的墨倾倒到砚台上，又将毛笔间在砚台上顺了顺，然后看着董区长。 梁新梅打开自己的坤包，将一包东西取出来 交给董区长。 从塑料袋外面显示的红色印迹看，应该是印章之类。 果然，董区长没有再做推辞，而是站起来，慢慢走向书桌。我看得出来，董区长的太阳穴上已经冒出汗珠，走路都有点哆哆了。 摄像机再度打开，这一次，镜头可是正对着董区长，就连他走路的姿势都拍了下来，之后聚焦到桌面的宣纸，与董区长行进的笔锋上。 从摄像机的显示器上，我看得很清楚，此时的他接过毛笔后，好像想了想，又用手扯了一下笔尖，又在纸张上方对空比了比，然后开始下笔，写下了四个大字： 大展宏图 杜主任与李老他们率先鼓起掌来，随后大家走向前， 一起欣赏董区长的书法。 董区长使劲对着杜主任文主任等作揖，连声说： “献丑献丑了！” 然后走到沙发前 ，端起刚才服务员给他自己冲的茶杯，也没有看冷热，一下喝下去一大口茶水。 看来，他的确有点紧张了。 我走近看了看，董区长的字体不在书家之列，一般说法就是“不入流”，应该真就是那个时期写标语练出来的字体，也有人称之为“文体”，即那个时期众多类型一致的字体的称谓。刚劲有力有余，而法度不足，大家也都认可这个字体，反正目的就是大家都认识就行。 李经理首先表示自己的观点： “很娴熟啊，很有力量感，想不到董区长有这般造诣，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不简单。” 李老也跟着说： “是啊，这字确实很有力量，比我这老朽有力度的多，这也是对我们的督促和鞭策，我们一定好好装裱，挂在会议室里，请大家对照前进，把股份制工作搞得更好让各级领导放心！好不好？” 董区长率先鼓掌，杜主任登也跟着拍巴掌。 第101章 金光大道 杜主任弯着身子看着董区长的字，但是没有对他的字进行任何评论，只是向李再兴打了个手势。 李再兴吩咐服务员： “这幅字可是区里对我们村，对我们染丝厂这些工厂多年来工作的肯定，也是希望我们国泰公司再做努力，大展宏图。待会等要区长钤上印章后，一定要好好装裱啊。” 这是吹捧中带着刺啊，在杜主任的威视下，董区长怎敢不认真的钤印？ 当然， 这也是一种骄傲，是只有领导才会享有的特殊待遇，一般平民， 即使他的字比董区长好得多，也没有这份待遇，至多是到春节前的集市上换取几钱碎银子贴补家用， 哪里会有这种精致装裱，然后悬挂在会议室，天天接受众人瞻仰的待遇！ 他从桌子上拿过刚才梁新梅给他的小包，打开，取出三方印章，平行的放置在桌面上，仔细端详着。 在一旁的杜主任拿起其中一枚最小的黄色的印章，看了看，捻了两下；又拿起其他两枚，也分别看了看，然后对董区长说： “你这章料真不错，一块田黄的，两块和田籽料的啊，看来在这方面你是行家。” “哪里啊，都是同学和战友送的，根本不懂是什么材质，就是觉得上手好用，才刻的章。” 董区长一边说，一边在左上角写上“再兴先生雅正” 一边钤着印章。 这时，梁新梅走过去，示意服务员和她一起擎起字幅，让摄像师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就放到与李再兴字幅的旁边。 服务员端过茶水杯，董区长一口气喝了几下，然后交还给服务员，又拿过一幅宣纸铺到桌上，就像刚才服务员做的那样，在砚台上顺顺毛笔，看着杜主任说： “杜老，您是不是也该显露一下了，人家李老可是期待着呢，……” 杜主任当仁不让的走过去， 接过他手里的笔，掂了掂，然后擎笔悬腕 ，一笔下去，四个大字一气呵成： 金光大道 大家早就围拢过来，看杜主任写字的姿态，看到他水银泻地一样写就的这几个字，不由得真心赞叹，确实是大家风度。 字体圆润，藏锋敛颖，飘洒圆秀，弯弓盘马，沉雄峭拔，恣肆中见逸气，忽似壮士如牛，筋骨涌现。可以很明显看得出颜体字的刚劲大度，又有杜主任他自己的特点，那就是外形圆滑，显示了一种庄而不板，甜而不俗的独特风格。 李老首先赞誉有加： “这真是宝贝啊，颜柳风格都在，真草隶篆行楷兼备，精品，更有杜主任的风格。这也是在鼓励我们砥砺进取，走上共同富裕的金光大道啊。” 杜主任微微一笑，对李再兴说： “你在你们村搞的的农村股份制改革，源于於陵深厚的历史文化，可是又有新特点，做到了师古而不泥古，尊法而求新变，我的字也是遵从这个思路的，我们俩老头子，在不同的领域里，算是异途同归吧。” 孙行长也看得艳羡不已，李经理更是看得啧啧生叹，而董区长则问梁新梅： “你们录下来全程了吗？这可是难得一见的镜头。” 梁新梅摆摆手，意思是没有录下来。董区长感觉有点不高兴，回头对杜主任说： “刚才，几个电视台朋友没有录下来，您看是不是给我们於陵也写几个字，算是於陵的宝藏吧。” 杜主任没有做声，他低着头，正在上面题写着“国泰村股份制改革寄意”几个字，然后，另起一行，写上了“李再兴先生雅正”，最后落款，盖章。 董区长见杜主任不理会他，就使劲瞪了梁新梅一眼，然后走过去，看他钤章。 杜主任也是三方章料，却都是一色的青白，外表没有什么出奇之处。 他钤好章，抬头对董区长和李再兴说： “这三方章料平平常常，可是对于我那就特别有意义了，这是我在昆仑山参加劳动十年的时候在工地上捡的，看着不错，晚上就对着油灯自己刻了一下，一直伴随我几十年了。前几天，有人给我看了看，说是昆仑青白玉。” “不错啊，杜老这可是慧眼识珠，捡来几块石头就是宝玉，所以一直用到现在。” “对，其实那时候昆仑玉不值钱，现在也不怎么值钱，但是，我非常感谢，也喜欢它的青白二字。是它们和它们背后强大的昆仑山，把我的字压扁了，才写成现在这圆滚滚的样子。其实，做人做事，行走人生舞台，都要刚柔相济，不要逞强。更重要的是要清清白白才好，不然，即使曾经炫赫一地一时 ，也免不了走向悲惨世界。” “对对对 ，您是我们做人做事的表率，我一定牢记您的教导，教育全区干部都要向你学，老老实实做事 ，清清白白做人。” “那就好，我们都老了，未来寄托在你们身上。” “刚才你说的话，我听见了，下面就借老李的书房，给於陵写几个字，也算是对李老和区里辛苦工作的交代吧。” “没有问题，你看重我的书房，就是给我们工作的鼓励与赞扬。” 董区长走过去 ，双手擎起杜老的“金光大道”，示意摄影师拍照。 然后，他亲自将杜主任的金光大道擎到一张空闲的沙发上，准备晾干后好装裱。 杜主任看了看，说： “还是放到地上吧，别弄脏了沙发。” 有点尴尬，董区长又拿起来放到地上，在四角压上茶杯。 梁新梅走到桌前，将又一幅宣纸铺展在桌面上，学着董区长那样的顺笔尖。 杜主任接过来，看了她一眼，说： “应该这么顺毛笔，看起来姑娘没有接触过这种场合。” 梁新梅很自然地说： “是啊，我上学的时候，学的是硬笔书法，没有练过毛笔字。” 杜主任想了想，对周边人说： “咱就围绕於陵经济特色写吧。於陵的经济与社会特色，谁能说上来啊？董区长你先说说吧。” “於陵经济的特色，原先是丝绸业，可是 ，现在找不出特色了。” 杜主任停下笔，很疑惑的说： “为什么？” “前几年建设中心城市，於陵的丝织与丝绸都被溜博市指定为市属企业了，利税全部上交，与於陵当地的经济特色没有啥关系了。” “我们现在所在的染丝厂，不就是於陵当地企业吗，而且也是丝绸工业，怎么可以这么说呢！？”文主任说。 第102章 芙蓉城里见朝晖 “虽然我是从溜博市派下来的，也不是非常了解於陵历史，但是我不能不这么如实的说丝绸业现状。主要的丝绸工业厂家已经被拿到了溜博管理，於陵当地成规模的确实不多了。染丝厂也只是为大厂做做加工，规模太小了。” “於陵历史上不也是一无所有 ，然后逐步发展，到现在不也是成为直到民国时期还是江北最大的工商业基地嘛？只要工厂和老工人留在本地，灵魂是拿不走的。” “泉祥的茶叶就是依托完整的於陵丝绸工业体系起家的 ，丝绸工业是於陵最大的特色，这一点没有问题。”李经理说。 “现在的丝绸动不动就是江浙丝绸，知道历史上为什么不是他们，而是於陵吗？” “那是因为 ，於陵是一个完整的丝绸体系，从植桑养蚕缫丝纺织染色到制衣，体系规模比江浙强大、也健全的多，工艺更是他们不能比的。” “所以，董区长，不要只看见企业行政关系的隶属， 企业的灵魂在于企业本身，在于与市场的结合度，行政计划只会毁灭经济实体，根在於陵，跟在市场，它们的未来，未来也只能是在於陵。你们要认真做努力啊。” 杜主任说完，运笔如风，洁白的宣纸上留下了几个大字： 於陵丝绸工商业大街 字没得说，内容更是让人心中一震，这是一种期盼，一种肯定啊！ 李经理却不高兴了，问道； “杜老啊，怎么光写上大街， 没有写银子市等呢，有一点点遗漏吧？” “没有啊，大街，大街吗，於陵处处有大街，所以，“大街”就是涵盖所有街道了，工商业不是於陵传统吗？丝绸业，於陵传统优势产业，名扬海内外；而且在於陵这俩字里面 ，不是啥都包括了吗，没有遗漏吧。” 董区长倒是很高兴，一个劲的称赞杜主任的高度概括性，与优美的字体： “好啊，还是杜主任说得好，写的更好，短短九个字就概括了经济特色 ，真正的高屋建瓴。而且字体排列整齐，太有概括性了。这是对我们於陵过去的概括，也是对未来的期盼，太好了。” 区长既然这么说了，即使身为土生土长的老一代於陵人，李经理也就不再说什么了，走到了沙发上坐下。 然后， 董区长喊过梁新梅与电视台摄像师，还有袭副局长，他请杜主任站在中间，自己站在杜主任的一侧，左手擎起一角，袭副局长另一侧，右手擎起另一角，喊摄像师赶紧照相留念。 我和孙行长，还有李经理 ，和在场的李再兴，以及服务员等，一起鼓掌祝贺。 这时候， 门悄悄打开，李瑜薇轻轻走了进来。她没有到父亲所在的书桌附近位置，而是选择到了我旁边的的沙发上坐下。 孙行长见状，拍拍我的手背，对我微微一笑，站了起来走到书桌旁边，观看大家写字论事去了。 配合董区长照完相的杜主任又打开一幅宣纸，看来还要写点儿什么。服务员赶紧走过去接过，将宣纸铺在桌面上。 杜主任问李经理： “老伙计，咱俩可是老运动员了，虽然没有在一个运动场比赛，可是心气相连啊，给您留个念想吧，我们都老了，下一次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见面的。” 李经理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站了起来走到杜主任身边，说； “谢谢杜主任啦。既然你叫我老伙计，那你就还是概括一下於陵的特色吧，我就不说什么了，考一下你自己能不能找出於陵特色来，写一个有意义的，怎么样？” “老伙计考我啊，我估计还真不会交白卷，你看怎么样！”杜主任与李经理俩老头这么你来我去的，颇为有趣。 李瑜薇看到了董区长与梁新梅一起配合拍照的场面 ，我们身边又没有其他人，，就在沙发扶手上用手比划着什么。 我仔细看了看，只看清楚最后一个“冠”字，疑惑的看了看她。 她趴到我耳边说了一句； “笨笨 ，你看不出那是沐猴而冠吗？” 我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的眼神那么清澈，那么富有温暖感，令人不由得心生怜爱，但是这种场合，尤其是还有电视台记者在此，我的表示就是伸出右手，刮了一下她的鼻梁，随后握了一下她的手。 忽然，书桌旁边出现一阵掌声，大家齐声叫好，尤其是李经理的叫好，更加响亮： “不愧是慧眼，厉害，杜主任对於陵的概括，可以打二百分！” 我们走近一看 ，杜主任为李经理写的是七个字： 芙蓉城里见朝晖 怪不得呢，大家齐声叫好，这真是概括了於陵的景色之最，那就是遍地芙蓉树，尤其是於陵繁华象征的芙蓉树，与众人共同期待未来的於陵，再现朝晖，而且永远朝晖灿烂。 作为土生土长的老於陵人，一向沉稳李经理能不叫好 ，才怪呢。 杜主任的题字，我也是从内心叫好。因为城市的特色，不是千篇一律的高楼大厦，也不是一色的欧美建筑，而是万紫千红的“争春”或“竞春”，要体现出自己的传统与特点，尤其是特有的人文地理传统。 杜主任题写的“见朝晖”中的“见”，其实另一个读音是“xian”，即“风吹草地见牛羊”里面的“见”，在这里，我更愿意理解为“现朝晖”，呈现的意思，应该更为合适。 孙行长走过去之后，对董区长说： “我们共同的事业可就要展开了，您看是不是请杜老也给我们题几个字，也好呈现枢密院对我们的支持。” 董区长毫不犹豫的对孙行长说：“杜老很平易近人，今天他这么高兴，我看还是你出面问他比较好，应该没有问题的。” 我明白，这是个程序而已，董区长刚才被杜老调侃了他的田黄印章，以及於陵丝绸业的认识，心里还是有点很不高兴的，只是摄于职场上的级别所制约，不敢表示出来而已。 “杜老啊，我给您铺纸拿墨，想麻烦你给我们即将诞生的合作成果题写几个字，也好壮一下胆气。” “没有问题，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不过我要说的是，胆气不是别人给的，而是在于自己内心，作为证券交易中心，只要按照市场规律坚持进行下去，就一定会兴旺发达的。你说是不是啊孙行长？” 到我们出场了。 我和瑜薇走过去，接过孙行长手里的宣纸，一人一头铺展开。我拿过旁边的丝线毛刷，轻轻将展开的页面刷平，而瑜薇随后很熟练的拿过一方虎头镇纸，压住两角，取过毛笔横着在砚台上磨了两下，递送到杜老手上，随后站在杜老身后。 李老与周边的人们看着我们两个配合默契的动作，只是笑着，没有什么特殊表情或者动作。 第103章 飞虎腾云海 杜老看我们的配合动作，点点头，没有说话，而是接过毛笔，还是水银泻地般一笔写就： 於陵证券交易中心 这是枢密院领导对我们即将开展的全新业务的命名，也是地方与金融系统协作的新生事物，其实也是对於陵股份制改造进行的阶段性成果的检验。 孙行长率先鼓掌，董区长跟着也露出笑容，使劲鼓掌。 我拉了孙行长的衣服一下 ，示意他走向前，按照惯例与杜老以及墨宝一起合影。 他却拉着我的手，示意与他一起过去合影。这有点出乎预料，但是也跟随过去，站在孙行长一边。 董区长、李再兴也跟过去，站在了杜老身后。 见状， 我向李瑜薇示意了一下，她马上明白我的意思，走过来，擎住条幅的右端，我则擎起条幅的左端，分别站在两边，准备一起合影留念。 杜主任看李经理和文主任俩人还在沙发上喝茶，就喊了一声： “两个老伙计啊，过来一起合个影吧，於陵证券交易中心如期成立的话，那可将是我们於陵股份制改革的里程碑事件，也将是九州证券界的里程碑事情，应该一起见证一下。” 李经理见杜老邀请 ，也就不客气的站起来，顺手拉起了文主任的手，说“我们当然也都来见证”，一起走到合影的人群中。 闪光灯亮过，一张合影就此留下 ，摄像机跟着转动起来，共同留下了这个难忘的历史瞬间。 大家就坐后，孙行长自己来到了李老的写字台面前，对李老说： “冒昧一下，我可要用一下你的宝贝，借花献佛，给咱的证券交易中心负责人小金写幅字了。” 李老马上说： “没有问题，更欢迎我们的财神爷给我们村留下墨宝。” 孙行长此举颇为出乎我的意料，因为这是面对枢密院与区里领导，这个做法，把我这个没有任何职务的银行工作人员弄的过于突出，虽然是对我的肯定，但对于将来的我，就是一种工作上的压力。 我赶紧站起来表示： “何德何能啊，敢劳烦孙行长为我题字，荣幸之余又感到万分惭愧，我觉得您还是题写给创造国泰经验的国泰村，更加合适。” 李瑜薇走过去，帮孙行长展开宣纸压好镇纸，说： “没事，金哥不愿意，不用管他，就当是写给我吧，或者我先给他保存着也行。” 众人一起鼓掌，表示赞成，而李老虽然一边鼓掌，但是表情却相当复杂。 孙行长拿起笔 ，好像手有点哆嗦的样子，但片刻之后却是毫不犹豫的落笔，“云海”二字跃然纸上，然后题款： “金钢贤契雅正” 我是第一次见到孙行长的毛笔字，之前见到的，都是贷款审批单上的印章，或者龙飞凤舞的签字。 他的字，不像杜老那样的功力十足又有自己的创新，也没有李老的大气磅礴，也不是董区长那种不受约束的汪洋恣肆，而是秀气十足，属于典型的文人字。 他用的印章很有意思，就是我好熟悉的在银行常用的个人名章。 瑜薇看着这俩字，问孙行长： “孙行长，这题写给金哥，有什么说法吗？” “小金他是属虎的，又是大学毕业，也是我们银行少见的熟悉的证券与各种银行业务的骨干，我希望他将来也能在证券领域如虎添翼，不仅在於陵创出一片天下，更要走出溜博，驰骋于云海之上。” 看来，他已经为我选好了职业，已经不再是早上那三个储蓄所的选择，而是直接要我到证券部门担任负责人了。 我心情有一些复杂，但是对孙行长的信任充满感激，赶紧走过去，与孙行长再次握手，表示感谢。 梁新梅拿起相机，在孙行长的墨宝前，给我、孙行长以及李瑜薇三人留下了一张合影。 孙行长又拿起笔，对李老说： “奉小金之命，您老看写什么词比较合适啊？” “你是老於陵老金融了，又有这么能干的部下，我们将来可是还要仰仗您的支持，像泉水一样源源不断帮助我们呢，所以您的任何词汇我们都欢迎。” “可不能这么说，我可是真心希望你们财源滚滚，清泉长流，虽然银行的支持是必然的，但这是外部的力量，在这么好的政策支持下，在枢密院与区里领导的支持下，我更相信国泰公司的发展欣欣向荣，清泉长流！” 他将宣纸舒展开来，落笔写下的，是占满一张纸的“清泉”二字。 然后，题款，钤印。 随后，是李老与李瑜薇一起与孙行长的墨宝合影。 杜老等人正在品评孙行长的字，早些时候到了一楼食堂的刘清源艾行长等人走了进来。 正要说什么，他们却看到地上错落摆放的各位的墨宝，就走上前观看起来。 刘清源对杜老说： “我们在下面久等你们就餐，却没想到你们在这块搞起书法比赛了，不怕饿出毛病啊。” 艾行长没有做声，只是走过去慢慢观看，当他看到孙行长为我题写的“云海”二字时，抬头对孙行长说： “孙行长好字啊，我这是第一次见到你的墨宝，好功力啊。小金你可要好好工作，千万不要辜负孙行长的厚望。” 李瑜薇心直口快，马上说： “这是我请你们行长给金哥写的，意思就是鼓励他好好工作，尤其是要帮助我们公司发行股票，以及配合我们开展下一步的全面工作。” “孙行长有远见，银企合作是大趋势，希望我们未来的合作会亲密无间。” 我听出来他话里的刺，正要表态，孙行长说了一句： “艾行长，国泰公司是枢密院杜主任等领导指定的於陵股份制试点单位，未来前景远大，我们银行将来在证券行业会与国泰公司有更多的合作机会，在证券业务方面会更广泛与深入一些，我们与国泰的合作能做到亲密无间，是必然的。” 孙行长的话说的圆圆满满，艾行长也马上高兴起来：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非常期待与李老的合作！” 说真的，肚子真有点饿了，也有可能是今天喝茶过多的缘故吧。 于是，在李老带领下，我们走到一楼餐厅就餐。 虽然是村里的食堂，但是，干净整洁的程度，不次于国营企业的蓝鸥公司的食堂，而雅间的精致布置，却是与於陵饭店不相上下。 第104章 国营的行政级别 白色的瓷砖 ，绿色的墙围，淡紫色的桌布，淡黄色的吊灯，让人心旷神怡。 更为让人感到愉悦的，是雅间的外面种植了各色各样的花卉 ，虽则高矮不一，但却正当盛花期，让人格外闲逸。 更为让人啧啧称奇的，是距离外墙不远有一个小湖，湖的四周不规律的种植了垂柳，垂柳下面树荫里，是三三两两的钓者，他们的摩托车也放在柳树下面，上面挂着形形色色的包包。 李再兴居中，杜主任居主宾位置，董区长居副主宾位置，染丝厂厂长石厂长居主陪，其余分别入座。 电视台工作人员，包括梁新梅，以及袭副局长等，则有村里与厂里的工作人员陪同，在相邻的另一个房间就坐。 李老所称的於陵特色的饭菜 ，这一次确实体现的非常明确，的的确确，都是於陵特产。 一个崩蚕蛹，一个炸金蝉，颜色至于金煌，垂涎欲滴。 清蒸扫帚菜，蒜爆红麻菜，红绿搭配，最适合女士和老年人的口味。 凉拌蓬毛尾（音yi），是麻汁与鲜蒜泥的结合；冷调黄花菜，是绿色芫荽与红色辣椒丝的搭配。两个凉菜，色彩鲜艳，芳香四溢，味道爽口。 铃铛虾，炸松肉，又是於陵老饭庄的特色菜，早就地方化到於陵人的骨髓了。 还有两个我也叫不上名字的菜，也是味道相当好。 汤菜是四个，分别是胡辣汤，疙瘩汤，紫菜汤，煮锅。 最有特色的是鱼汤，不过很难说是鱼汤还是鱼宴，应该叫一鱼多吃，一条鱼前后上了四次，每一次都口味与烹调方式不一样，让杜主任们目不暇接。 大家没有专注于吃，而是像自己的家人相聚一样，热心谈论各人经历的奇闻异事，与经济界的事情。 当然，我对经济界的事情特别感兴趣。因为那句老话很有道理，那就是“三人行必有我师”，而且今天可谓高朋满座，他们的经历与经验，注定可以让我得到更多更全面的信息。 孙行长虽然也算上座，但是今天的他滴酒不沾，所以话语很少。而艾行长今天好像也特别健谈，谈的事情也是非常有趣。 当他说到他老婆从且介市带回来的真丝睡衣竟然是於陵产品的时候，杜主任连称“这不奇怪”，然后他谈了他经历的一件小事情。 “我到且介市搞股份制改造，他们问什么叫国泰经验，我说国泰是东华省溜博市於陵区下属一个村子，结果人家直接说我绕口，不如直接说於陵国泰村就行，那多么清楚，因为他们知道东华省，更知道於陵，就是根本不知道溜博是干嘛的。” “我问他们为什么这么说，人家说了，於陵与且介市历史上是对头，先是於陵的丝绸打的他们的丝绸业抬不起头，后来是於陵的纺织业也压了且介市一头，包括华人与租界内的洋人联手，也不是於陵人的对手。说真的，对手的强大会让对手佩服，这就是商场如战场的真谛，商场不同情弱者。” “直到后来，从华中北上逃到东华 又以东华伟基地回到且介的那些新派人，在且介执政后借助权力优势，搞专门的政策倾斜，将於陵的师傅弄到且介帮忙，才终于压过於陵的。” “这是实话，当初我们的丝绸到了且介，他们感叹於陵的丝绸为什么这么薄，这么鲜艳，这么透，即使西洋机器也做不出来。于是，就花钱买通了一位到且介市送货的於陵人 ，让他想办法弄出诀窍。”李经理跟着说。 “那是不可能的，这种特殊工艺方法其实不在机器 ，也不在操作个人，而是集中在机房的几个师傅手里，掌柜的有一些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李老说。 “可不，这个家伙拿了好处，回来就四处打探，让店里察觉了。于是，掌柜的就吩咐大师傅，给他一个假方子，挖个坑让他们跳，让总上小心眼的且介不良商人人彻底死心才好。” “估计是彻底完蛋吧，这种商战，尤其是用了下三滥手段例如挖墙脚的商战，是一点点不留情面的。”杜主任点头，董区长也认可这个观点。 “哈哈，这种商界的斗法不少，我也经常听於陵的老人们经常说这个事情。”孙行长说。 “可不，这个家伙有一次专门请大师傅喝酒，大师傅假装喝醉说漏了嘴，他如获至宝，回家后自己还验证了一下，觉得真是不错，就借再次送货的机会传授给了且介的不良厂家，结果是，他们按照这个方法织出来的绸子倒是变薄变得鲜艳了，可是在运输途中全部发霉腐烂，被收货的厂家抓住送货人一顿狠揍，就此彻底破产。以后，且介人是真的怕起了於陵商人，以后除了老老实实为於陵商家代卖外，再也不敢染指丝绸工业了”。 “对啊，这种用上不得桌面做法方式窃取商业秘密的，就应该让他倒闭。”艾行长也这么说。 “要是我，也是一样办理。”石厂长说。 “这种情况，其实一直持续到后来的新派建政，华东局下令从於陵调去师傅，在强制命令与政治利益引诱下交出配方，才扭转局面，到现在也敢以丝绸吹了。” “人家发展了，只是可惜了於陵几百年以来积累的深厚丝绸工业基础。”文主任说。 “於陵不会彻底败给别人的，我们的染丝工艺就是他们学不来的，所以，即使现在，且介的高端丝绸还是要我们进行印染才行，他们见了就跪拜的洋大人也做不到我们的工艺水平。”石厂长说。 “你们这一次搞股份制改革，於陵骨干的丝绸工业企业准备选出几家企业参与？”杜主任问董区长。 “不好办。於陵主要的丝绸厂家， 例如丝绸公司是省级管理，总经理与溜博市长平级；於陵的缫丝厂 ，丝织一厂到丝织五厂等等的管理权，都调整到溜博市那边管理了，他们厂里一把手的级别和区里一把手平级。业务上，还专门为於陵建了纺织局，主要领导也是由溜博市的吏部任命，我们只有建议权，没有管理权限的，根本不敢管，人家也不理睬我们。即使我们想让他们走股份制 的道路，也要纺织局与吏部同意才行。” “奥，这种中心城市的建设上，会对於陵的丝绸与纺织业出现什么影响，我觉得值得商榷，明天我会与你们溜博市里面的向书记见面，我建议一下，看有没有效果吧，强龙不压地头蛇啊，因为好东西人家也只会当天书，就怕他们我行我素，导致最终吃大亏也没有办法。”杜主任很无奈的说。 “我们所在的这个的染丝厂，已经进入到这一次深化改革的范围了，就是以国泰公司的名义进行，下属企业全部纳入。” “你们的分红方案非常好，这是坚实的第一步 一定要坚持下去。” 李老看了看我，点点头： “幸亏杜主任与朋友们的指导 ，才会有好的战略思路 ，下一步发行股票 ，还要仰仗孙行长和小金啊。” “分红方案，怎么回事？”董区长急切的问道。 文主任说： “就是去年的分红方案，我们和杜主任一起做了一下小小的修正，好方便发行公众股。” “熬，怎么修正的？！”董区长急切的想了解。 第105章 祖传秘方 “我们的探讨而已，还没有经过股东大会审议确定，现在还只是设想阶段呢。”杜主任直接替李再兴做了回答。 想打探消息的董区长吃了瘪子，不再做声。 艾行长问石厂长： “刚才你说且介的丝绸业现在也离不开你们，可以说说吗？” “当然可以，这就是污染问题，他们至今解决不了，而在我们这里，根本就不是问题，我们坚持的传统配方既没有污染，也使得染丝更加稳固鲜艳，是现在牛皮哄哄，其实是依赖进口染料的且介的那些企业无法比拟的。” “嗯，这倒是新鲜，你们是怎么实现的，可以当面验证不？” “第一，进厂至今，你闻到燃料的刺鼻味道了吗？第二，你看到四处堆砌的染料口袋了吗？第三，估计您看到最多的，是村里家家户户门前种植的花草蔬菜吧？” “是啊，的确没有看到你说的那些味道和染料口袋。不过 ，村里家家户户的门前确实有点乱，门前如果统一种上冬青月季 不也是很好吗？” “这就是我们的奥秘，村后种植的东西更多，而且连片，其实这些都是我们村统一组织有意种植的，他们都是为我们的染丝厂提供原料的。” “《唐六典》记载：凡染大抵以草木而成，有以花叶，有以茎实，有以根皮，出有方土，采以时月。也就是说，具有悠久历史的植物染，即草木染，染料全部为天然植物，包括中草药、蔬菜、花卉、果皮等，天然织物例如棉、麻、丝、毛等非常适应植物染。我们以分散的方式集中种植原料花卉和蔬菜，从中采取比例搭配的方式制作染丝材料，这就完全避免了化工合成产品的污染。而且，这种集中布置分散种植的方式，也可以避免外人窃走配方。” 李再兴插上一句： “别扯那么远，打开后窗看看小湖不就行了，那就是我们厂染丝后排出的水进入一个过去村民取土盖房挖的土坑后形成的。大家闻一下，有没有特殊味道啊？” 石厂长马上答应了一下，走过去打开窗户 ，一股夹杂着淡淡鱼腥味清新的田野味道扑面而来，嘈杂的蝉鸣声迅速投了进来 让优雅的环境瞬间充满了噪音。 真所谓“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 艾行长与董区长走过去，用手拨打着空气到自己身边，艾行长连声说； “的确没有化工产品的特殊味道，这就是简简单单草木味道。” 董区长质疑道： “可是，植物染料虽然环保，但是产量也太小了，规模上不去的。” 李再兴对董区长说： “区长说的很对。我们这次公开发行股票，其实就是为了扩大企业规模，从两个方面下手。一是扩大原材料的职务种植规模，二是扩大染料勾调车间的规模。为扩大厂的生产规模，从目前偏向高档丝绸向中端丝绸进发，以规模促效益。” “奥，原来如此。” “植物染料不是新鲜东西，而是传统。我了解到的情况，新四军的青灰色服装， 就是把南方农民废弃的稻草烧成灰，然后染布制作出来的，早期的八路军服也是灰色，但是北方有自己的特色，所以，后来就出现了八路的黄绿军服，那是用国槐的槐角槐花，加上随处可见的青草，一起按比例调配后染出来的，我就穿过槐角染过的军服，染色非常牢固，根本不掉色，而且对周围一点污染没有。如果有污染的话，鬼子不就顺着河道顺藤摸瓜找到八路了吗？” “不过，老李你能把各种植物色调制出染各色花布的染料，而且一块布料上有多种花色，这就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了。这次招股用来扩大规模 ，估计环保部门该给你发奖章了。” “奖章不奖章的没有意思，主要是资金到位就行，这可就要看孙行长艾行长和小金的配合了。” “如果方便的话，我们可以参观一下染料制作车间吗？”杜主任带着笑意。 “您是明知故问啊，给我出难题吧？就连我也不能随便进入呢。”李再兴也笑着说。 “看来 ，你的问题就是发行股票募集资金啊，真要看孙行长艾行长和小金们了。” “这有啥问题啊，我们那边正在快马加鞭的进行呢，只要区政府与枢密院的支持到位，企业与我们的配合没有问题，我可是真的期待猛虎变飞虎，早日腾飞云海之间了。” 杜主任李再兴一起笑了，因为这是他们的期待。 雅间门打开，先是厂里与村里的领导们，然后是电视台的摄影师以及梁新梅等人 他们陆续走进来，向各位敬酒，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人人都不亦乐乎。 滴酒未沾，且一直沉默寡言的孙行长，在应对轮番敬酒的间隙，对我说： “你看，证券部第一步是什么工作？” “第一步是要配齐人员，不然光杆的我也没法运作。” “这个事情，行长办公会上将会迅速决定，看情况今天下午，最晚到明天早上就进行，会按照搭配组织。” “第二步呢？谈谈业务上的第一步。” “业务开展的第一步，应该是协助区里和企业发行股票，人家自己以审计局为主组建了审计机构，我们已经无法伸手 ，那就只能是获得发行股票的业务了。至于交易 那是之后的事情，起码是发行达到相当规模以后才行。” “第三步呢？我们可要未雨绸缪，做好提前准备好工作。” “我觉得，与之前成立的且介与伶仃两市的交易联网是大趋势，这样也可以增加业务量，扩大规模。” “有道理，这么三步走原则，我们会稳步而迅速的壮大起来，很稳妥。现在看来，成立单独的证券部难度非常大，我今天早晨回到行里就给刘行长打了电话，专门提到组建证券部或者证券科的事情，他明确表示这是不可能的，因此，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那就是很可能挂靠在其他科室名下，但是业务上以你为主，单独进行，这就会产生许多想不到的事情，因为这也是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而且，你也知道，我也快要离开於陵的人了，到时候，新任行长究竟是谁，会怎么样， 我是一点也不知道，你可要千万稳稳当当，别被人家抓住尾巴，到时候说不清。” “那么，我还不如到储蓄所工作呢 ，那多稳当，旱涝保收。” “艾行长已经明确支持你到证券部，而且储蓄所目前由他分管，几个主任都是他信得过的人，他反对别人进入，只强调储蓄所主任的岗位轮换，即使新建的三个储蓄所也是只能从内部提拔。所以，还是你到证券部工作比较好一些，而且，以后与政府部门的来往，也由你进行对接，你要好好努力啊。” “我家的房子，孙行长是不是也要解决一下，两户合住，太不方便了。” “这个事我一直挂在心上，北宿舍最近有一点调整。根据安排，一个抗战参加工作离休的老干部要到干休所居住，一周内就会搬走，他的房子会调配给你的。” “太谢谢了，谢谢孙行长！” 第106章 解决住房 住房是个大问题，安居才能乐业。当时解决了半套住房，省下来外面租房的费用，还很高兴，结果住上以后才发现其实非常不方便，大热天的不敢宽衣睡觉，就怕邻居突然进来，洗澡更是个问题，在外面阳台上晒水，冬天就没有办法了，幸亏银行有了自己的澡堂。 不知道洪萍得到这个消息后，会有多么高兴。 看来， 晚上要到孙行长家里去一趟，表示感谢了。 听到了石厂长的声音； “走，到我们的产品陈列室看看，了解一下植物染料的贡献。” 我们站起来，跟在大家后面向外走，而李再兴却还是坐在那里 ，慢悠悠的收拾自己的东西。 我觉得是不是年纪大了，就赶紧走过去，想扶他起来，他却自己站了起来，对我说： “你跟着小薇去参观陈列室就行，我还有点事。” “我们一起去吧，那么更可以听你介绍一下。” “不用，小薇和小石就可以介绍的很好，他们的口才比我好多了。” “嗯，好的。” “以后，和小薇多多来往，她比较执拗事业，也有文化，有自己的主意 ，但是社会交往比较少，我们也不敢过问她自己的事情，你多多操点心，我非常相信你。” 这话我听的有点很不明白，今天早上的举动就弄得我手足无措 ，以后也不知道还会怎样。 “放心，她很成熟，在业务来往上我们会合作的很不错的，其他方面需要我出面的也会尽力。” 正说话，在外面等我的孙行长回身进来了，还有一个拿着账单的服务员也一起走了进来。 “李叔叔，这是今天的，请写上几个参与客人的名字和工作单位，然后签上你的字就行了。” “好。” 孙行长好奇地走过来，看孙行长在自己村企业食堂账单上签字，一边问服务员： “签字不就行了，怎么还写客人名字？来，我也算是一个吧。” 一边说，孙行长就在参加人员名单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李再兴说： “谢谢。其实不怕你笑话，都是农村企业小家子气的做法。这是我们国泰公司的规矩，是我定的，为的是防止有些人吃企业，让股东吃亏。所以 ，才必须严格限制吃喝，企业与村里中层以上以及供应和销售人员，出于业务接待需要，每年可以在食堂消费一定数额，多出的部分就由他们自己承担，没有花费完定额的，年底按照百分之五十返给当事人。” “奥，这个方式不错。收入归收入，支出归支出。我可以冒昧的问一下您，你老一年的消费定额是多少？”我确实是非常冒昧的问。 “我的消费额一年是三千块钱，年底从分红中扣除。不过，今天还好，小石，小薇，还有村里与厂里的陪同人员都要承担平均值，我今天的支出不算多，没有超过这个月的指标。” 服务员说： “李老是最会算账的，多少人参加多少陪同的，都算的清清楚楚，他自己不吃亏，也不让别人吃亏。” 天啊，现在竟然还有这样的企业老板，也难怪晓薇说企业的积累那么大，原来就是这么一点点扣，一点点算出来的！ 这样精打细算的企业，不发展都难，也难怪当初区里那些人非要拿掉李再兴的位置，这是因为他制定的精打细算方式堵了他们的路，动了他们的自身利益！ 走出门，李老握住孙行长的手，连声表示感谢： “我们的股份制改造已经开始铺开，下一步就非常需要你们的大力支持了，十分感谢啊。” “以后，有什么事直接找小金对接就行了，他直接负责这一块业务的。” “好好好，没有问题！你们先到产品陈列室看一下，我稍后就过去。” “你看人家企业，为啥这么有凝聚力，而且外头的人使劲想进来，看这管理制度吧，工人和股东都得到实惠，企业效益能不翻着跟头向上走吗？”看李再兴走上了楼梯，孙行长悄悄说。 “是啊，国营工厂是厂长自己说了算，这些天又在大力宣传搞什么厂长负责制，厂长的权利没有任何约束，弄来弄去成了自己的后院，工人们却还在为自己那一个国营企业的身份沾沾自喜，根本不知道已经掉到坑里了。”我说。 “是啊，温水煮青蛙最有效，实质是莫名其妙的优越感坑了工人。” 陈列室也在一楼，就在距离食堂不远的地方，两位治安局干员在门边来回走动着，脸有点发红，估计是刚才也喝了点酒。看到我们走过来，朝我们点了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们刚刚走到门前，就听到里面刘清源与李瑜薇大声说话的声音。 看来，女人就是天生对服装特别敏感，尤其是漂亮的衣服，天性啊。 里面的陈列品是分为两个部分的，一个是个人用品，一个是家居与办公用品，前前后后，占地面积足有李再兴办公室的四倍大，很显然是厂里的重点部位之一。 我们对个人用品不怎么感兴趣，感兴趣的是家居和办公用品。 走到跟前一看，果然是琳琅满目，令很少看服装等用品的我耳目一新。 原来，丝绸不仅是服装 ，还有窗帘，桌布，拖鞋，甚至椅垫，椅套等，更加奇特的，是还有丝绸制作的五彩地毯！这可这可真是叫我大跌眼镜！ 孙行长貌似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走到一个桌垫边，拿起来仔细欣赏，感受手感，而我就去看椅垫，也拿起来感受一下手感。 孙行长问： “怎么这么厚的桌垫啊，是真丝的吗？” “百分之百真丝，因为我们的植物染料是专门针对真丝研制的，如果有其他棉麻等材料，就会出现花色不匀的情况。” “如果是人造丝呢，那可是化工合成的，应该不会出现染色障碍吧。” “那会更麻烦，因为丝绸专用染料对化工合成产品根本就不会上色，所以，您可以放心购买。” 我看了一下孙行长手里的桌垫的标价，是59元，再看看我手边的椅垫，标价也是59元。 摸一下厚度，与棉椅垫差不多，只是更柔软了不少。 “这是什么材料啊 ，蚕丝可不是这个价钱吧？有没有二等品，价格低一点吗？” “这是柞蚕丝的，比较粗，所以适合做这个家居用品。二等品在那边，价钱便宜一半呢。不过，你们大领导，还在乎这一点钱吗？” 第107章 三万块钱 “柞蚕质量不低于桑蚕，但是因为纤维丝比较粗糙，所以不适合做服装类，更加适合做家居用品，而且耐磨性能不次于化纤布，舒适感更是好于化纤布和棉布。” “於陵也有养殖这个的吗？” “早先的时候，附近的群山 以及东华省的山区那边，都在山上为於陵养柞蚕，后来，尤其是合营之后，於陵专门加工柞蚕的商家没有了，而且因为反对奢华，就连工艺也快失传，看起来应该是老李这边找了老师傅，又恢复了传统工艺的。” 说话的是李经理，他是於陵经多见广的老人，说出於陵掌故来叫人信服。 服务员只是点头，并不知可否 ，估计是她也不清楚这段历史。 艾行长也走了过来，他可是群山人，估计他应该很清楚这段历史。 果然，他说： “群山的山多，林子密，柞树也不少，老一辈确实有到山上放蚕的事情，这些年回家的时候，才看到又有人养了，想不到是给你们厂里加工的。” “在东华省，柞蚕丝加工的厂家恐怕也是独家了吧，那可是赚钱的独家生意了。” 石厂长走过来，说： “差不多吧，一些国企领导指定要这些柞蚕丝地毯，桌布，椅垫的，他们量大，而且要求在上面印上一定的招牌字，有一些是企业作为礼物答复客户的。我们确确实实是在工艺上成功突破了。这一点，牛气熏天的且介市和它附近的厂家也做不到，这也是化工染料的局限性吧。” “给我弄一套吧，椅套桌垫椅垫，怎么样？”孙行长说。 看孙行长开了头，其他人也纷纷购买，一时间，收银台上开始了一阵忙碌。 瑜薇与刘清源各买了一件碎花裙，二人结伴，高高兴兴的也过来结账。 孙行长结完帐之后，把包装袋交给了小罗师傅，让他放到车上，坐到旁边的沙发上等待艾行长，以及杜主任他们选购完毕， 好一起离开。 看到正在结账的刘清源，我突然想起溜博基金的事情，抓紧时间对孙行长说： “溜博基金不是要先于交易市场率先发行了吗，我们承销的事情，恐怕还要刘清源多多帮忙才行。” “奥，说说。”孙行长马上低头过来询问情况。 “溜博基金不是农业信托公司为主发行吗，她可是这个公司的副董事长，具体交给哪家银行发行，她有很大发言权。” “奥，是这么回事啊。真是机会难得而且就在眼前啊，你看，要不我们晚上去拜访一下她？” “这种高层人物，我们怎么做才能让她接受我们 ，我可是没有啥经验，要看行长的决策了。” “论级别的话，别说市行刘行长了，省行的行长接待恐怕也拿不下来。只能是别的渠道才行。要不，你出面，和她打感情牌怎么样？”孙行长很别致的想了一个主意。 “她比你小一些，看来得行长你出面才能成功了。”我明白行长的意思，那就是让我找瑜薇，通过瑜薇来摸底，甚至直接拿到承销权。 “你这是胡说九道，我怎么可能。我的意思，是让你找李再兴的姑娘，让她出面协调刘清源。” “可是我和人家李瑜薇也没啥关系，二者人家也不缺什么东西，怎么和人家沟通这么机密的事。” 艾行长也凑了过来，我站起来向一边闪了闪，请艾行长坐下。 艾行长示意我坐到他身边，可是我却不愿意掺和行长们这种秘密商讨的事情 ，就走到了展厅继续浏览丝绸陈列品。 孙行长与艾行长坐在那里，在继续商量这件事。 董区长倒是不避讳什么，他带着梁新梅和电视台的另一位摄影师一起慢悠悠的在选购服装，逛着家居用品展厅。 李瑜薇看到我过来了，高兴的拿着包着裙子的包装袋向我炫耀： “你看怎么样？漂亮吗？” 其实我早已经看到了，女人对服装的的炫耀是一种本能，千万不可以冷漠视之，要热情夸赞才好。 我装作没有看到她购买的服装，接过包装袋来，拿出衣服在柜台上展开，然后贴到她身上比了比，赶紧说： “真合体型，颜色也搭配你这么白的皮肤，是绝配啊，真有眼光！” 她骄傲的说： “刘总也选了一个一模一样的，你也看看吧。” 一边说，一边向刘清源喊道： “刘姐，过来让金哥看看你的衣服，让他看看我们的眼光。” 作为枢密院人员中唯一女性的刘清源，此时已经与李瑜薇熟悉到如姐妹一样了，她很快走了过来，对瑜薇说： “你是啥东西也向你的金哥炫耀，不就一件衣服吗？让他给你买一件，那才显示他的眼光和感情。” 不愧是枢密院来的 ，眼光地道而且老辣，这可是一箭双雕啊。 我的头都大了，因为我身上满打满算不到三十块钱，这可是家里生活费， 是给家里买饭菜的费用啊，给她买这么贵的真丝衣服，这不是要我命吗？ 正在犹豫间，孙行长向我摆手，我赶紧对刘清源说； “刘总稍等，我们领导正要召见，我马上就过来给你显示一下我的审美眼光。” “好，我和瑜薇先看着点 ，领导下完指示你赶紧过来，不能走开。” 紧走几步，来到孙行长身边，他和艾行长看着我，都在对我笑，笑的我都有点发毛的感觉。 艾行长指了一下身边的座位，让我坐下，然后对我说： “刚才我和孙行长商量了，溜博基金发行的任务就交给你全权运作争取了，现在就看你的了。” “怎么可能啊，我啥也不是，就一个负责人，怎么能干得了这事？” “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你没有看她们两个都在和你聊的挺热乎吗 ，这就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对，给你三万块钱，就是给你这个任务的的运作经费，你给她们买点什么都行，别的事情也可以，头脑灵活点。具体的运作不用报告，拿单据回来就行，没有单据的打个白条也可以。” 什么，三万块钱，那可是一笔巨款，我才没有运作这么大的资金，而且是直接与枢密院领导打交道，该怎么弄，我是一点都没有数。 孙行长站起来向卫生间的方向走去，示意我跟在他后面。我心里产生的巨震还没有过去，就呆头呆脑的跟在他后面。回头看了一眼李瑜薇二位，她正看着我，我赶紧指了一下卫生间，她点点头，示意我快去快回。 走到卫生间，孙行长从包里取出两把一百元的钞票，又拿出几摞散开的钞票，说： “这正好是三万，先花散的，整的尽量别动，你过去和他们汇合就行，务必把这个事情办好，可以不择一切手段。” 我哆嗦着手接过来，放到自己随身携带的包里。 这可是三万块钱啊！ 第108章 展开业务 行长一下子拿出三万块让我承接，甚至是包办此事，当然是志在必得。 只是， 和高层 ，尤其是高层的女人打交道，而且是高达十个亿的金融项目，我真的没有数。 孙行长推了我一下，让我赶紧接过来，我也明白，因为这是在卫生间， 进进出出的人员不断，只是这钱拿的有点烫手。 想了想，下了决心，还是接了过来，对孙行长说： “需要行里甚至市行配合的时候， 可是期待你们要全力支持。” “这没有问题，打电话或者bp机都行，为了证券部的开门红，我们全力以赴。” 这时，外面传来艾行长的声音： “董区长选购好了吗？” “这不，正在转悠，花色太多，品种也太多，都看的眼花缭乱了，先方便一下，再去转。” 接着，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了卫生间，我和孙行长关上洗手的水龙头，也迎着他们走了出去，互相点点头。 奥，艾行长原来是在外面做“地下工作”，观察来往人的，刚才他的话是在发出“有人进来”的信号。 外面，李瑜薇和刘清源还在一起浏览丝绸服装，嘴里零零碎碎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没有犹豫，一边甩着手上的水，一边说着玩笑话走了过去。 “比出结果了吗，是染丝厂的衣服美，还是你们两位姐妹美啊？” 面对美丽斑斓的服装，刘清源一点没有了在台上讲话时的架子与威严，就连头都没有回，直接就说他： “看看你的晓薇吧 ，她非说这个玫瑰红的好看，我说是牡丹红的好看 ，你过来鉴定一下吧，看我们俩谁的眼光更合你的心意。” 我看了一下，她们分别看中的，就是两件分别为玫瑰花（淡红）与牡丹红（大红）的连衣裙，样式完全一样，就是颜色上有点区别。玫瑰红素雅一些，属于小家碧玉型，而牡丹红更鲜艳，也更大气一些。 “我看，你们都是模特的眼光啊，都是正确的眼光，只是各有千秋。” 瑜薇不大高兴，说： “还是我这个好看，刘姐选的那个好像太俗气一些，你看，现在哪里还有穿大红牡丹服装的了。” “还是我这个好啊，牡丹红可是真正民族特色，富贵牡丹嘛，啥时候亮出去就是富贵象征，更别说穿到身上了，那可更是大富大贵的寓意。” “要不，我们看看其他花色，或者其他样式的，看有没有更适合你们的，到时候你们姐妹俩一模一样的多好。”面对他们的热烈讨论，我头也大了，但是因为有任务在身，不能开罪任何一个人。 女人对衣服的热爱可以说是刻在骨子里的，甚至可以为此毁掉友情。 我行银行会计科两个女员工，本来是几乎无话不谈的闺蜜，有一天早上我上班的时候，路过会计科门口，却看见她俩在地上打成一团，互相的头发撕的乱七八糟，衣服也撕破出了窟窿，脸上被指甲抓的血痕累累。 我赶紧先把她们拉开，然后请到会计科科长室询问原因。 他们的打架理由说出来，这才让我感到啼笑皆非，因为在男人看来，根本就不值得打成这个样子： 一位买了一件裙子，很高兴的向她闺蜜炫耀，结果她闺蜜却说“什么呀，和寿衣的花色一样”，结果俩人就此动手，俩人衣服都扯破。 而且，俩人就此成了见面就互相吐唾沫的“仇人”，最后，肖科长也没办法调解两个女人的纠纷，实在无能为力，只好由人事科出面，选择调走一个到其他科室工作，才算了结此事。 所以，我提出看其它花色与样式，就是为了我与她们都能搞好关系，共同为了工作努力。 果然，一件杏黄色打底，上面同时缀有大红花牡丹和淡紫玫瑰花的裙装，引起了她们的共同兴趣。 俩人在外面比划了一大会，然后都非常开心了，瑜薇喊上服务员，拿上裙子拉着刘清源到了试衣间，我的心才平静下来，坐到孙行长旁边休息一下。 艾行长探过头，说： “还是你有办法，可以摆平俩女人。说实话，刚才我们都头疼了，就看你的随机应变了。” “才子嘛本来就是对应佳人，有的是办法，这也是天生的能力，我们可是根本做不到的。哎，他们有什么要求就顺着她们，争取和她们单独相处的机会，尽快敲定细节 ，需要我们出面及时联系。” 艾行长说“摆平”俩字的时候，我的内心却很诚实的反映：他摆平李娟和家里老婆的本事，就是出众的了。今天他们给我的任务，估计就是艾行长出的主意。不管咋样，学着点，只是要悠着点。 看看表，已经二十多分钟了，俩人还在试衣间热闹着，我这边却突发奇想了，反正是行里给的经费，不花白不花，为了任务也豁出去了。 走到服务员那边，吩咐她把玫瑰红和牡丹红的花裙都包好，然后分别出包装颜色，结好帐后临时放在了服务员那边，待她们出来以后一块分别带走。 这女人的事情说快也快，刚刚包装好，俩人就从里面出来了，手里提着裙装，高高兴兴的走到陈列架那边， 继续欣赏着。 我赶紧走过去，看她们一眼，说： “你们真有眼光，我看这个正好，与你们的皮肤和体型太搭配了，而且颜色也正好，多一点少一点都不行，恰恰是你们的温柔，而且是淡妆浓抹总相宜，为你们准备的啊。” 刘清源听到我的话 ， 回了一句： “少耍嘴皮子子，该看你的实际行动，不然，惹小薇妹妹不高兴了，可别怪我不提醒你。” 瑜薇抚摸着裙子，很高兴的说： “就是它了，我俩都穿起来非常合身，一照镜子，刘姐一下比我还年轻哪。” 这话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了，那就是让我给她们一人一件，这也是女孩炫耀自己男友的常用技巧。 看了看刘清源，又看了看李瑜薇，回头对服务员说： “两件，一样花色，一样大小，打包！” 刘清源马上推辞： “让你给小薇显示诚心的，小薇咋把我扯进去了，我可不当你们电灯泡的。” “没事啊，刘姐，这是我的心意，也是小薇的心意啊，我是借她的心对你表示一下她的心意，你要不收就对不起瑜薇的一片心了。” 毕竟，女人禁不住衣服的诱惑，她就扯住瑜薇，俩人互相咬耳朵开了。 孙行长和艾行长站了起来，都带着满意的笑容。 我也突然领悟出一个问题： “天下， 没有钱摆不平的事情！” 第109章 体察入微 服务员高兴的走过来，从后面的包装箱里取出两件一模一样的裙子，迅速装入包装袋，提到了结账台前。 我拿出现金，结账，然后指示服务员取出刚才的那两件不同花色的裙子，分别装好去，然后我分别交给她们。 瑜薇接过去，看到里面多出来的一个包装袋，两眼望了我一眼，马上就要打开，服务员拉了一下她的手，看了我一眼，意思是不要打开。 她明白过来，马上装作没事的样子，走到我身边。 我担心她再像早晨那样冷不丁的给我一下，弄我一个措手不及，赶紧向后退了一步，指着包包说“小心掉到地上”。 刘清源则不愧是见过世面的，她很高兴的接过去，看到里面多了一个包，只是说了一句“谢谢”，就笑着拉李瑜薇走到了一边。 这就是我比较怵头的一件事，这种女高官往往既有女性的性格多变，也有官员的那种敏感与利益考量，心思不好把控。 那边，董区长还在与主持人和摄像师一起购物，漂亮主持人梁新梅在不断指指点点的。看来，他也够忙碌。我这边已经逛完了，他们还在东挑西捡的，也够董区长喝一壶的了。 瑜薇很高兴地走了过来，看两位行长不在，就坐到了我身边，一边笑嘻嘻的说： “想不到你还真用心，我看中的都给我买下了，还是刘姐说的对，就得这么考验一下。” “怎么你又回来了，还没有买够吗？”这时的我有点心烦，还在想着事情怎么办理，找不到思路呢。 至于开户，根本不是一个事，拿着公章和营业执照、法人印鉴等就可以马上开户，至于存款与否，与存多少，那都是企业以后的事情，根本不值得一提。 “怎么，你心疼了吧？” “没有啊，我这得等领导们结束后一起回去，多少睡点午觉，现在实在是有点睁不开眼了。” “杜主任不走，谁也不好离开吧，他们还在楼上的休息室喝水呢，你还要上去看看吗？” “不上去了，人打盹的时候说话会不着调的，影响不好。” “还算有自知之明，那就在这里拉呱提神吧。” 这时，逛陈列室的也就董区长他们一波人了，李瑜薇看着他们的身影，很关心的问我： “你说梁新梅董区长他们还在宿舍楼那边睡觉吗？”冷不丁的一个问题。 这丫头就是敢想，面对着人家，就发出这样的“宏论”。 “啥意思啊？你是不是也和刘清源说这个了？” “这有啥不能说的，她也是在餐厅吃饭听说后找我求证，我才和她说的。”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枢密院都知道了，怪，也只能怪小林的登门“拜访”太不是时候了。 “人家在不在一起是人家的事，还用别人操心吗？” “所以，刘姐也是这么和我说的，你觉得是不是啊？”原来，刘清源就这么这么辅导她啊，估计也是这么看我和瑜薇的关系的。 “人家有钱养她，那是人家的本事，老百姓想也不行。” “她说她要帮你，尽力帮你的。”我了解到刘清源看了包里多出的衣服后，之所以只是看我一眼，还拉着李瑜薇马上离开的真实心态。 “怎么帮我啊，帮我那个方面？”我有点调侃的说。 “她的话我觉得很对。芸芸众生，何必都向一条独木桥上走，个人都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力，只要不妨碍别人，自己走自己的路没有错误。” “是啊，我现在就很纠结，怎么和她沟通呢。”我回避这个话题，但也没有离开这个话题。 “他们可能常驻於陵指导股份制工作，让你和她常联系，还问你今晚有没有时间，去参加大厦的舞会，说是有事找你。” “今晚？那可要看行长有没有别的安排了，你也听到了，今天行长们讨论的话题，几乎都是围绕我进行的，真还要和他们订好计划才行的。” “刘姐说了，她会让行里不安排你别的工作，你的工作就是陪她去舞厅玩一下。当然，我也要跟着去。” “奥 ，我向行长请示一下看怎么样？好不好？” 刚刚，几件真丝衣服下来，花了行里三百多块钱，相当于我一个月工资了。 要是晚上再上舞厅，还不得上千啊。这三万块钱那不是流水一样的向外淌吗？ “好吧，我和你一起去。” 走出陈列室，走向二楼的休息室，其实就是会议室。李瑜薇跟在我后面。治安所的两位干员在门口来回溜达，抽着烟闲聊着什么，看我们过来，点了一下头，没有说什么。 这是染丝厂，其实是严格禁止抽烟的，可是在办公楼上是允许的，这应该是对外交际的需要。就如同蓝鸥全厂禁烟，厂长左森兰却可以在办公楼一天三包烟那样的抽法一样。 轻轻推开门，看到除了区长一行人外，几乎都坐在里面喝茶。李再兴坐在中间位置上，也在抽烟陪聊。我们找了不太扎眼的一个位置坐下。 看到我们进来，李再兴他们没有任何表情，而刘清源却走了过来，坐到了我们身边，说： “怎么样？晓薇和你说了吗？我想单独和你聊一下，因为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事情的。” “说了，我要找行长问一下，看他们的意思，有没有别的安排才好。” “这个你不用担心，晚上在大厦会议室召开於陵重点企业股份制改革的小型座谈会，会后区里还要在大厦组织舞会。刚才董区长在这里已经定好了，你们行长和你都要参加的。” “奥，既然这样，那么我就过去。” “你要早一点过去，要和我们一起吃饭呢，我要和你单独聊一下溜博基金发行的事情。” 她已经猜透了我送她衣服的目的，看来这项工作很可能要一步到位了。 “那敢情好，很高兴能有机会和枢密院的领导一起吃饭，探讨，会学到很多东西的。” “别那么打官腔，好不容易遇到像瑜薇和你这样年轻，没有沾染官场臭作风的人，又要拿官腔来恶心我。” “我是真心想向你们学东西的，没有假话。” “那我告诉你，你买衣服的钱是你自己的还是单位的？” 这个问题难住了我。 第110章 折腾 刘总毕竟是刘总，问的问题非常到位，所谓的明察秋毫，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所以，既然遇到明白人，那也就不要隐瞒了。 “那是行长安排的，钱也是行里出的。” “对瑜薇不要这样用公款，要用你自己的，因为你也看到了，她是真心对你而且是崇拜你。对我是可以的，因为我可在证券事业上尽力帮助你。” “嗯，谢谢刘姐。” “晚上一起就餐吧。有些事情我私下慢慢和你聊，因为官场上的事情，我看你了解的太肤浅，先给你灌输一点预防知识 ，防止栽跟头。” “好吧，不过是不是在大厦不大好，而且人多口杂的，到外面吃於陵小吃，也自由一些，也更安静，你看怎么样？” “也行，不过可不喜欢杜主任那样的随便到小吃摊吃饭，我要要干净卫生一点的，我可是有洁癖啊。” “那放心，地道小吃。” 然后，她又回到了原位，瑜薇问我： “你们底下聊了什么？” “她就是重复我和你晚上到她哪里去的事情，让我不要耽误时间，要准时。” “定了吗？” “定了，不过我和她建议换个地方吃饭，不要在大厦，到一个小吃地方。你看哪里比较好吃，也比较干净？” “那就到于家煮锅吧，上一次你们和石厂长一起去的地方，他那边也有单间，比较方便一些。” 就这样，约定了吃饭的地点，我赶紧到隔壁李再兴办公室给于老板打了电话，让他留一个干净的小单间，晚上过去吃饭。 大家继续闲聊，董区长和梁新梅他们也走了上来，打完招呼，摄影师看大家在一起聚的很齐整，就让大家坐好，又拍了几分钟的录像。 杜主任说： “现在也不早了，我们总是打扰老李也不合适，客不走主不安，大家也都回去休息一下，晚上还有董区长安排的座谈会，还要做点准备工作，我们是不是该走了，下次再聚。好不好？” 大家点头称是，李老赶紧客气的挽留，但是大家都站了起来，于是走下楼，上车，离开。 李瑜薇没有留下，反而跟着刘清源一起走了出来。 临走，文主任在车旁边对李再兴说： “那些墨宝可要赶紧装裱啊，我们等着享受你们公司的待遇了呢，到时候可别出遗漏。” 李再兴做出拱手的姿势，表态说： “放心，这一点点小事我们要是再办不好，怎么对得起於陵工商业城市，怎么对得起下一步的股份制改造啊。” 大家也都拱拱手，告别离开国泰公司。 我和孙行长还是在一个车上，很显然都有些疲劳了，喝得最多的艾行长还是坐在副驾驶位置上，开始打盹了。 孙行长韩主任也是闭着眼靠在座位上，一言不发， 看来都有点累。 只有小罗师傅，还是很有精神的全神贯注的开车。 跟着前面的车辆走了一会，罗师傅问： “老金，你看咱们是回行里还是到银子市储蓄所啊？” “还是先到银子市吧，我把孙行长的自行车骑到行里，接着你把行长们直接送回行里去就行了。” 孙行长“嗯”里一声，一边从包里摸出钥匙给我： “那辆靠在墙上的凤凰车就是我的。” 我答应了一下，然后也开始闭目养神。 其实，孙行长的那辆凤凰车大家都认识，而且，大家都知道的是，那辆凤凰车的锁其实就是摆设，是防小人的 ，因为有没有钥匙无所谓，向上一打就可以骑着走的。 为什么说是防小人而不是防君子，是因为於陵有一个真实故事。 一个在外地的惯偷在於陵落网，原因就是自行车锁的问题。他在某一个夜晚坐火车到了於陵，看到一个新建的小区，就想进去偷自行车弄点钱花。 他看上的，是一辆放在外面的新凤凰车，就赶紧拿出工具准备开锁，结果弄了半天就是打不开，埋头”工作”之余，结果被下夜班的几个工人逮住揍了一顿，然后连人带车一起送到了治安局。 在治安局，干员问他为什么落网，他说是遇到了一种新式自行车锁，怎么弄都弄不开，才叫人碰到的。 干员也很惊奇，就带着他拿着盗车的工具到院子里，看那辆车的车锁。车的主人也到了现场准备骑回自己的车，看干员带着小偷过来认锁，气的上去就是一脚，干员阻拦，说：“这小子说你弄的是特制自行车锁，让他打不开的。”主人也很惊奇，就蹲在一旁看他拿自己的自行车锁折腾。 小偷又弄了十来分钟，说： “我说了吧，你们看，这是新式的吧，根本打不开。” 车子主人可是真气坏了，说着“你踏马真是笨的出奇”，走过去，轻轻把住锁扣向上一拔，车锁就开了。 原来，这是一把根本不需要用钥匙的破车锁，因为没有来得及买新锁临时凑数的！ 干员与车主都哈哈大笑起来，小偷却目瞪口呆！ 不过，后来查实， 这小子的确是一个真的自行车大盗，经落实的就有几十辆，只是车主一个出其不意的临时“无虑”，才让工艺精湛的他栽了跟头。 孙行长自行车的车锁，就是这样的一种“新式车锁”。 回到行里，分别送两位行长回到办公室，我也回到了办公室，赶紧喝水。 赵科长听到门响，也走了进来，说： “你怎么出去这么长时间，肖科长和鲍科长都过来找你两次了。” “没想到，今天陪行长出去了，还在外面吃了饭，艾行长估计喝多了，应该在睡觉。” 我大体说了一下与枢密院领导们到储蓄所和国泰公司的基本情况，当然没有提及三万经费的事情。 他仔细的听着，然后大吃一惊的样子，叹了一口气： “真是没有想到，就这么着走了一趟，证券部就决定组建了？”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弄出来了，还让我去负责组建。” “你负责组建我非常支持 ，也非常放心，因为你办事非常稳当，考虑全面，早就该独当一面。可是，不给你职位却只给你权限，恐怕不合适，要多考虑考虑。名不正则言不顺，你也不是不知道咱这行里这几年的人事纠纷，里头道道太多了。” 第111章 要走到对岸 “赵科长你说的很对，我也是在犹豫这个事情，因为弄不好就是麻烦事，毕竟是第一次做的。历史上第一个吃狼桃的，尝出了好吃的西红柿，可第一个吃曼陀罗的，却搭上了性命。” “对，就是这样子的问题，我给你仔细想想和谋划一下，尤其是人员组成，和你的位置这方面，尽力争取。” 人员组成是个大问题，直接关系到之后科室内部的工作关系，与人员向心力，尤其是需要多科室人员一起合作的情况下，尤为重要。 赵科长管理人事工作历经多年，见过太多的人和事，深知人员组成与明确及权限与职务的重要性。 “孙行长说 ，目前情况下市行不同意，不会组建新科室，只能是行长直接领导，业务单列，现在想的，就是考虑挂靠在某个科室下面。” “孙行长要走，现有的几个副行长斗盯着这个位置互相勾心斗角，你也不是不知道。他这么拍拍屁股留下的摊子，将来是谁也不会认真收拾的，如果现在不明确起来，将来你会非常难堪。” “他说会找市行协调，不会这么不清不白的。” “你也不用全信他的。他让证券部挂靠在某一个科室下面，又没有明确你的任命通知，只是口头说说，如果将来这个科室的领导如果插手你们的事务，你会有权限阻挡吗？他如果胡搞乱搞，到时候，出了问题的责任在你，有些成绩的功劳却在他身上，你能说得清楚吗？” “是啊，这是一个非常大的问题。”我也这么想。 “更关键的是，这是一个新业务，谁也不懂，摸着石头过河，就是两个可能：一个是淹死在河里，一个是走过去了到对岸。你觉得会是怎么样的结果？” “这一点我倒是没有觉得怎么样，应该是会成功的。” “成功了，也是挂靠科室的功劳，也是将来那某一个接任行长的功劳，与你没有什么关系的。” “那就麻烦赵科长有时间去摸个底，反正我也是觉得，这么悬在那里也真不是个事。” “那是当然，你是我的兵，我绝对不会允许这种只管用人才能，却不给说法的事情出现。” 赵科长经历过南疆轮战的生死关，关心下级战士，而且他本人也早已超脱到不追求名利，只求安稳退休，家庭圆满的境界，这种人生态度就让人放心，值得人信任。 “业务上，孙行长给你提要求了吗？” 我把准备在银子市成立证券交易中心，以及优先争取溜博基金发行权的事情说了一下，他点点头； “这个事情你踏实做好，但是不要把话说圆满，不然让人抓住把柄，搞的很被动，让我也不好说话。” “好的，我会这么处理的，月满则亏，这个道理还是懂的，我说的就是尽力，而且是尽全力去办。” “这个态度很好，以后不管是哪个人当行长，就是要坚持这么说才行，千万不要说圆了话，不然就没有退路了。” 本来是想打算睡觉休息备战晚上活动的，这么一说话又兴奋了，睡意全无。 看看表，已经四点多了，也快到下班时间了，得给洪萍打个电话，说一下晚上不回家吃饭的事情。 “晚上就去与枢密院负责溜博基金发行的领导聚一下，这是孙行长给的任务，让我借助私人关系办一下。” “好啊，这是孙行长的信任。不过，这些高级官员们精明的要命，估计你的这一次来往也就是得到准确信息，就已经是很不错了，要想让他们正式答应或者签约，还得至少省行的行长出面才行。不过，和他们交往一下，也是可以提高水平的，他们见多识广，指点上一二，就会一生受益无穷。” “是啊，我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交往，根本不敢有一定拿下的把握。” “这个态度非常好，有足够的回旋余地，也让人家感到你的真诚才好，即使这件事没有办成，说不定以后会成为朋友呢。” 赵科长的看法确实在某些方面比行长更有高明之处，也许就是那一句“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超然态度，让他有一些高屋建瓴的视角。 “你打个盹吧，晚上还有活动，明天行长办公会我也参加，到会上我了解一下情况，会及时和你沟通的。” 说完，他端起水杯，站起来走了出去。 我赶紧拿起电话，给洪萍拨了过去。她的同事接的电话，很快把他喊过来接电话。 电话里，我告诉她今天晚上不回家吃饭，顺便还把孙行长说解决房子问题的事情说了下。 她在电话里，却表示出很不愿意到北宿舍的意思，说： “你看是不是找一下孙行长，让老胡他们一家搬到那边，我们还在这里住多好。” “那边北宿舍的房子是八十多个平方，这边才四十多平方，咋这么想呢？”我感到不解。 “她姥娘已经退休，她姥爷马上退休了，她舅也要去黄桑店去上学，她小姨没有考上高中，也是要马上招工的。东宿舍隔的他家里近，我也好天天去照顾他们，弄的那么远咋行？” “那有啥，你上下班不也是天天路过他们门口吗，即使搬到北宿舍也不影响你来来往往的。再说他们都年纪不大，身体也挺好的，也都有退休工资，怎么还需要你天天照顾啊？” 听到我这么说，她在电话里也不再说什么，直接就扣了电话。 我很郁闷，好不容易解决房子了，而且还是面积翻一倍的，怎么就又要提条件不去呢？ 我内弟要上学我是知道的，就是一个中专学校，专门为治安局培养干员的，估计毕业后也是会分配到这个系统的，学费也不算贵的，而且也不远，怎么就需要天天去照顾呢？ 至于小姨子要招工，那就走正常程序就是，现在的企业招工的多的是，也很好选企业的，与宿舍又有什么关系？ 来不及多想，因为还要赶紧给李瑜薇打个传呼，好让她做好出发的准备。 还没有放下话筒，bp机就响了，看了一下，里面显示的是： 我们已下楼，赶紧过来。 第112章 看清楚矛盾 看到信息，我这有点措手不及。这还不到黑天呐，她们就下楼了，也太早了点吧。 到对面赵科长办公室准备说一声，迎面鲍科长却迎了过来，说； “小金，你可总算回来了，我找你有点事，………” “鲍科长，今天不好意思，我要出去有点事，这不正想问赵科长请假呢。明天你过来行不？”我打断了他的话。 “既然你的事情那么急，那么我明天找你吧，你先忙。”他也察觉到我确实有事。 说完，他没有回头，而是自顾自的径直向前走了，也不是回他的信贷科办公室。 我感觉他肯定有事情，也许是上午找艾行长调动工作被拒绝的事情，也许是蓝鸥那笔贷款的事情？…… 也许都有可能，但是今天实在是没有时间和他聊这些，因为我的事情更重要。 向赵科长请了假，又到孙行长办公室说了一下今晚的安排。 他非常高兴，说： “好，不简单，就这么做。要是持续这么进展的话，我们拿到基金的承销权就有很大把握了，也算是我在於陵的几十年工作画上圆满的句号。” 又问我需要车不，我想不需要的，因为她们更想感受的是於陵的市井民情，要不然也不会点名吃於陵特色最地道的煮锅了。 我向孙行长说明了一下，就赶紧下楼向大厦赶。孙行长嘱咐我，需要车的话，不管什么时候，尽管打bp机就行。 大厦距离我们银行不近不远，有大约不到三公里的样子，步行比较慢也比较累，但是骑自行车很麻烦，晚上还要赶回去骑车，于是，我就喊了一辆三轮摩托车，一会也就到了。 果然，她们俩正在大厦门边的铁树旁聊天，看我过来，瑜薇赶紧向我摆手。 我却有一点惊奇，原来两位竟然都穿上了下午我刚刚给他们买的那牡丹红加玫瑰红的新衣服，而且还做了新发型，也是一模一样的，不用说是外人看起来，就是了解她们的我看起来，也更像是一对姐妹俩了。 “我可没有带车啊，你们看需要我从行里叫车吗？” 其实，这个时间叫车并不合适，因为现在正是行里忙碌解款的时候。孙行长安排下，行里的每一辆车都有解款的任务，行长也没有专用车，一早一晚的上下班时间，所有的车辆都必须要充当解款车，概无例外。 刘清源根本就没有思考，顺口就回答说： “还用你们行长的那212吗，你看区里的桑塔纳就停在那里，今天我们步行一段时间，走累了再坐车，我觉得这是最合适不过的了。你看是不是啊小薇？” 瑜薇也很自然的跟上一句： “刘姐说啥就是啥，听刘姐的。” 于是，我们抬腿开走，可是刚刚不一会我就发现，后面有俩人一直跟着我们，不远不近的。 我回头看了一眼，刘清源好像早就知道的样子，不屑的说： “没事，是你们治安局派来的人，专门负责监视我们的。” 奥，那就放心了，而且我们晚上的安全也有保障了。 於陵分为三个部分，一个是清末到民国形成的商埠，一个是有三百年历史的老城区。还有一个是新城区，是后来的国营企业聚集区，位于郊外了。 大厦位于商埠的中间地带，而于家煮锅位于老城区，慢慢的步行刚好可以跨越商埠和老城区，可以尽情的观览一番。 一路上，天主教堂，齐鲁火柴厂，驻军医院，复育医院，培德学校，於陵师范，警备司令部，进德会，等等依次走过，我也边走边说。 只是，当看到警备司令部的时候，刘清源站住了，站在门口打量起里面来。 我们没有什么特殊感觉，倒是两位干员紧张了起来，赶紧跑过来，对刘清源说 “首长，您如果需要的话，我们可以通过和里面联系一下进去看看，在门口张望不合适的。” “不必了，我们走吧。” 她走了几步 ，对我说： “我原来在部队当过兵，对军人有特殊感情，刚才看了看，和我们的部队不是一个系统，它属于晋察冀出来的，我们属于胶东序列的。” “熬，原来我以为不都是军队吗，怎么这么多系统？” “不一样的，不仅建制不同，上面调配军队主官也是要看哪个部队系统出身的才好安排，不然是会出矛盾的。当时，你们东华省就有当地与北上的这两支不一个系统的部队。北上部队人很少，打了败仗逃过来的，但是里面会说会道的文人多，笔杆子硬气，好写文章，打的那些个败仗都被吹成胜仗；你们本地部队打仗战术厉害，几乎是百战百胜，作战要求也严格，战后总结要求多写失误。北上部队在战场上做不到这一点 ，就借写文章把你们当地部队的功劳都抢过去，还把人家战后总结里的检讨失误放大成战略失败。人家当然不干， 结果到现在也是，两家力量根本拢不到一起。尤其是北上部队的一些什么人，现在在官场占了上风， 就可着劲的贬低对方。乱。” “奥，这样啊。” “这和你们单位不是一样吗？我看，孙行长和少壮派的那个，就不一心，少壮派虽然一个劲的拍你们孙行长，孙行长说啥他都赞成，好像很团结的样子，其实我看根本就是欲盖弥彰。” 想不到，人家也看出来了。 “累了，能不能找个车坐一下？” 我早就想到了这一点，看刚刚经过的驻军医院门口停着不少人力三轮，正好摆手让他们过来。 我伸出五个手指，摆着手，果然， 几辆三轮车马上向我们走过来。我看了看，刚好是五辆。两个干员也向我伸出大拇指，表示感谢。 刘清源非常惊奇，问我说： “这叫什么车，头一次见呢。” 三轮车夫说： “这叫倒骑驴，是於陵特有的车辆，全九州没有第二家了。” “倒骑驴”就是一种人力三轮车，人坐在车的前面，蹬三轮的却坐在后面，原本的用途就是载货，可以防止一般情况下货物放在后面失窃。 后来，就改变为人也可以坐在前面，这样可以既能看清楚路两边的风景，也不妨碍货物运输，而车夫坐在后面，视野也很开阔，互相都有好处。 第113章 净价发行 其实，这可真是工商业文化的体现，也是基层普罗大众为适应工商业发展而进行的主动变通。真要成为九州的新闻热点，估计与李再兴的股份制一样，又肯定会是“在各级领导或相关部门的指导下”了吧。 车夫很健谈，开玩笑的说： “老师，你有艳福，带了姊妹俩呢，这个年代这种事不稀奇，不过像你这样敢公开着上街，可是第一次遇到的。” “既然敢公开上街， 那就没有事，藏着掖着的， 那才是真有事。你说是不是？” “那倒也是，啥事就怕公开，公开的没有事 ，有事的不敢公开。你像刚来的区长和电视台那娘们，哈哈，那才是没本事，本来谁也不知道的，一下子让小林弄的都知道，估计他俩都快干不下去了。” “你也消息灵通，啥也知道。” “我们接触各类人物，当然啥也知道。那又有啥，人家还不是照样上电视台吗？电视台成了夫妻店了，想咋咋。” “你是哪里的？”我问。 “我是下岗的。在厂里干了半辈子，年纪大了，结果一个减员增效，下来了。当年也没有攒下钱，人家别的地方干啥也不要我，就只好卖苦力蹬三轮了。” “赚钱就行，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挣钱，蹬三轮也不丢人。” “对啊，不偷不抢，光明正大，我敢公开说现在赚钱不比上班的时候少。要是当官的敢光明正大赚钱，公开自己的收入，我给他当孙子都行。” 说话间，就到了煮锅店，看看时间，也才五点半，这也有好处，里面可以挑一个满意的单间，干净整洁，严密，称心如意。 我和他们约定了时间，晚上七点半准时过来接我们，车费到时候一块结。他们答应了下来，然后离开。 于老板和老板娘正在忙活着加火，催开骨头肉汤。 老板娘是原红星饭店的煮锅柜组长，於陵现在几乎所有的煮锅店老板，都是她的徒子徒孙了，所以在饮食界名气很大。 她看我们三位进来，就热情的迎过。我说： “半小时前预约了。” “奥，知道，在后面。” 说着，她就拿起暖瓶引领我们到后面的单间。 后面石榴树的后面，有一个雅静的小房间，还装了空调，这可是夏天里的享受。 里面摆着一张方形的桌子，四面放着带有棉椅垫的座位，旁边还有一个三人沙发和一个小茶几。 老板娘放下暖瓶，拿起茶壶准备放茶叶，瑜薇说“放我的吧”，然后从包里拿出茶叶交给老板娘。 她刚刚打开，就惊讶的说： “九窨茉莉，泉祥的顶级茶叶，好！” “您老人家看来也是行家里手啊。”刘清源说。 “泉祥的老李当年当运动员的时候，我们是队友啊，后来他恢复工作以后，我们几个当年的战友被邀请去品过茶，所以知道一点点。当然，他多么精明，其实也是为了我们饭店给他卖茶叶。” 这个经历，在当年是耻辱，现在却是笑料了。 “你是怎么回事？” “不是出身资本家嘛，而且家里老人不愿加入合营，人家怎么劝导他也不听，后来老人去世，这帽子就让我顶替了，于是也就当了运动员，家里的店就赶紧入了合营，才让我在里面当了煮锅的柜组长，不过来了运动还是照样参加。你说有意思不？这玩意还有顶替的。” “奥，凡是熬过来的，都是不容易。”刘清源感叹。 我爷爷也是拒绝加入当时非常时髦的“公社”，而且拿出宝书对劝导的人说： “看到了吗，入社自愿，退社自由。我怎么做是我的事，你们这么做是不听他老人家的话。” 这话在当时还不打紧，而且，在大饥荒的三年里，他在自家地里种的胡萝卜救了自家家里与四邻八舍的命，所以一直到均贫困的年代，都没有人找他麻烦。 看来，于家老人当年也是一样待遇。 瑜薇比较熟悉煮锅店的菜谱， 她与刘清源一起点来点去，都是於陵当地的名吃，我也省心在点菜上你推我让的客套了。 于老板却走了进来，向我摆了摆手，示意我出去一下。 “跟你们一起来的那两位，也不点茶水不点饭，在门口站着呢，我怕招待不周，你看怎么安排比较合适？” “没事，我请他们就行，你赶紧在我们房间门口弄上一张桌子，准备让他们坐在那里就行。” 我走出去，请他们点菜，他们才走进来坐下，点了他们熟悉的菜，我又给他们加上了一盘下河羊肉。 然后走到房间里，她们已经坐到沙发上品茶，在悄悄的说着什么。 看我进来，刘清源拍了拍沙发，示意我坐到她身边。我知道，她是有话要说。 “小金啊，谢谢你，趁现在还没有上菜，我们聊一下。” “哎呀，您客气了，这是给我指导工作，我洗耳恭听就是。” “别贫。就说说溜博基金的事情。我知道你们行长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这个，你也要完成这个任务才好。” “刘姐，那是真的，我是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别说你，我们也是第一次，九州也是第一次，都是尝试。说说你了解的情况。” “所以，才单独请教你。我看国外基金发行都是全额发行，里面拿出百分之三到百分之五的金额作为发行费用给发行方的。” “你说的很对，不过那是外国。溜博基金采用竞价发行，票面金额统一设定为一万，以保证投资者的高起点。同时也要净价发行，也就是票面的所有发行金额必须全额到位，也就是到我们投资公司，不存在从发行额里面提取发行费用的问题；同时在发行价上使用竞价，谁出的发行价低就给哪家银行发行。” “既然是净价，那么何必还要竞争发行价呢，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上面有些人对农村与中小企业改革和发展有争议，而且争议不小。这么做也是杜主任和他们交涉出来的不得已的办法。” “嗯， 既要保证发行任务圆满完成，不漏一分钱，还不能让承担发行任务的银行过多得利，是这个意思吧？” “对，就是这样。现在已经有几家银行提交了发行方案，都保证净价发行，保证资金全额到位，区别就在于发行费用上。” “按照十个亿的发行额度，是一万为一个计价单位，那么，发行价上每一万加上五十元发行费用，那就是五百万的承销收入了。也算是合理了。 ” 李瑜薇噗嗤笑了： “不愧的铁算盘，一下就算出来了，以后过日子的话，可得小心你。算破天啊。” “所以，当着瑜薇的面，我给你透个实底。你说的这个发行价，大家都想得到，而且看上去不高的价格，是杜主任和我们公司都不可以接受的，必须减下来才行。” “现在其他行的出价一般都在这个水平上，个别的低一个点。你们具体怎么操作，你可以和孙行长聊一下，但是尽量避开那位少壮派。这是对公的一面。另一个方面，你自己也要心中有数，因为你可以单独从我这里购买一点机动额度，因为它是要上市的，而且注定只赚不赔，给你的价格是净价，不含发行费用的。” 第114章 陈仓在哪里 “这个优惠购买基金，就是我给你送钱的，你就应该尽力多买点。今天和小薇的父亲说了，他也要买十张，也就是十万。这一下就省下不少钱的。” 小薇看着我，我明白，她的意思是我也要多买点才行。 可是我只有孙行长刚刚给我的三万，至多也就是买三张，多了是不可能的， 因为我的工资与奖金，以及一切收入，都是洪萍拿着 ，多要一分钱都要开火打一场的 ，因为她要干什么我却无权过问。 刘清源似乎看出来了我的犹豫与纠结，她说： “我知道你不象李老那样有自己的企业，有每年一次的大额分红收入，就是纯粹的工薪阶层，所以，买三张应该是可以的吧，多了也没有。” “你怎么知道我可以买三张啊，多买也可以啊，不是更好嘛。”我有点心虚，反问刘清源。 “我当然知道，你离开我和瑜薇，跟孙行长到卫生间的时候就知道。” “嗯？？？” “我知道，孙行长给你了钱，而且是三万左右。是不是？那么，你知道孙行长给你的钱是怎么回事吗？” 啊，这个她都清楚，我的乖乖。在她面前，我简直就是全裸，就是那位穿着新装的皇帝啊。 “你怎么这么清楚？” “所以，我让你见识一下官场门路，这就是官场经验。” “银行是企业，不是官场啊。” “所以 ，你太外行了。你们银行总行的级别，与我级别一样，都是副部级的企业，总行副行长是正厅级，我也是这个级别。” “这个我倒是知道，可从名字与构成上来看，毕竟还是企业啊。” “这个不和你争论。按照规定，相应级别的行长，有相应级别的特别资金，也就是不用发票的自用资金，完全由相应级别的人自行支配。 “你们市行行长是正县级，目前的自用资金标准是二十万，副县级也就是市行副行长级别的，每人是十万，你们於陵行的行长是正科级，每年不高于五万，副行长是三万左右。 “现在已经过了半年多，你们孙行长很俭省，我估计他的五万也就还有三万左右，所以，我才说行长给了你是三万。不过，可以看的出来 ，你们孙行长非常器重你，而那个少壮派却不是那么回事。”” 我百思不得其解，他们的差旅费，电话费，交通补贴，误餐费等等，都是从行里实报实销的，怎么还有这样的特别资金呢，而我是管理劳资的，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事啊？ “奥，我可是不记得他们从行里拿过这样的钱 ，经费会计那里也没有记载的。” “那当然，他们是从上级那里直接领取现金的，根本不走基层账目。於陵支行走的账，也就是下面那些小股长们，他们不会直接拿现金，除了正常的吃喝通讯费交通费等发票报销外，他们还要搜罗各类发票报销，一年也有一万左右的直接报销金额，也是他们自己直接支配的。” 我有点明白了，当时我在会计科的时候，肖科长专门向我们找发票报销一些钱，说是喝多了忘拿出租车发票了，要我们帮助找一下凑凑，要不然老婆就和他拼了。 原来如此。 李瑜薇跟上说： “所以要升官，那就是要发财，升官发财连着呢，这和我们村是干出来的不一样，我爹看着有钱，而且外人也说我爹有钱，其实他那些都是公开的收入，也都是自己干出来的，不像你们行里那样，是到了位置必然享受级别收入一样。” “你知道你们那个董区长为什么有钱保养那个主持人了吧？除了受贿，他作为正县级位置得到的这笔二十万自由支配的钱，给这位主持人买衣服买化妆品做零花钱，就已经花不完了，何乐而不为？有人笑话他，那是不了解内情。” “工资基本不动，背后是这个原因啊。”我冒出一句话。 李瑜薇加上一句： “你们行里的中层以上有了这笔钱，还可以做到老婆基本不用呢。” “薇薇你别打岔。所以，我感觉，你能到中层位置当然好，孙行长看来也很想在退休前把你送上中层，至少是副职，但是那个少壮派，我看他根本就不想这么做，而是只想利用你。孙行长也快退休了，你也不要强求他给你办什么事，就抓住证券部实际负责人这个机会，自己想办法多赚点钱才是正道，例如与全国证券界人士展开来往，与溜博那边的人物展开交往，为未来在证券界的的海阔天空筑好根基才是正道。” “是啊，孙行长原先给我两个选择，……” “不用说那些没用的，抓住这个机会就非常好，你觉得孙行长退休以后，你即使进入中层，那个少壮派就会放过你吗？我看够呛，而且十分危险，仅给你小鞋穿，或者安排一个他信任的人当你上司，让你只干活不得利，或者隔三差五找你的茬，就够你受。 “人都是为自己的前途着想的，现在的社会是两条道路，一条是官场，我看你不适合，书生气太重，受过去均贫穷的思想毒害太深了；一条就是自己发展，走适合自己的道路，但是你的书生气也需要革除，不然也会吃大亏的。” 这时候，我心里其实非常混乱。 因为得知那些天天喊“服务”的人，竟然在背后有这么隐秘的资金来源，一些平常得不到解释的社会现象一下子都找到了明确答案，太令人震撼了；没有想到的是，孙行长对我那可真是尽了全力，当然， 他也是为自己在於陵的几十年工作画一个圆满句号来考虑，但是给出的信任和支持那还是真真实实存在的。 尤其是她明确表达对艾行长的看法，作为一个与他没有什么恩怨的外人都可以看的出来，未来也是可想而知了。 “我也赞成刘姐的说法。我看那个艾行长对你的眼神就很不是一回事，很有一些看热闹的意思，不是真心对你好。” “所以，我劝你还是尽力帮助自己赚钱为上，别被虚名蒙蔽双眼。我听小薇说过，以你的学历，在行里是鹤立鸡群了吧，如果你再进中层的话，那么比你学历低的所有人，例如那些中层，那些行长们，都会把你当敌人看待的，不会有你的好日子过。”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个道理，我还是很清楚的。 第115章 大路通罗马 “好吧，我觉得你是真心为我好，而且考虑的也非常全面。我有一个小要求，那就是先帮我把基金发行这件事搞定，这样也就在证券部站稳了脚跟。” “刚才刘姐不是说了么，就是你们竞标的事情，别人的底牌，刘姐也几乎说完全了，下一步，就看你们怎么出牌了。” “对，你是不是刚才被我的话给吓糊涂了？”刘清源笑着说。 “有点，现在大脑还昏昏沉沉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么， 今晚就给你上上营养，治疗一下昏昏沉沉病。” 说着， 她从包里拿出两瓶酒，我一看，真的是头脑一下子清醒了： 夜郎国酒 哇噻，这酒可是九州顶级的酒了，一瓶就三百多呢，一般也就是国宴上见得到。 记得，在均贫穷时代，百货公司有卖， 记得价格是八块，可是价格旁边有一个绿色的标注：“凭工业票多少张”。 也就是说，这就是那个时候的官场专用酒，因为工业票是按照级别发的，一般厂长也得不到的，更何况是“多少张”了，可是现在就摆在眼前。 这酒很有特点，尤其是瓶盖与瓶身的距离特别短，好像直不起腰的感觉。瓶身是酱紫色，特别重，一上手就是陶瓷制作的。外面也不带市面上常见的盒子，就是绵纸包了一下，很清楚的可以看到里面斜着贴了标签，写着“夜郎国酒”几个字。 我调侃的说： “不会是假的吧？” “你放心，如果是假的喝出毛病来，瑜薇也不会饶过我的。这是配发的，正厅级干部每人每月一箱十二瓶，外面根本见不到，就连你们市行的行长，再牛，也就每个月才配发两瓶的。” 奥，就连酒也是配发，看来还是官好啊，有特别费用拿着，工资可以全额交到家里存起来，红白喜事、结婚生子的人情随份子，都根本花不上自己的一分钱，而且还都比别人多，有面子也有里子的；出差费用预先申领，回来后找发票报销就行，等于变相拿福利，餐饮接待费也全部由单位负担，自己也不用掏一分钱；现在，就连喝的酒也是配发，级别决定数量。 怪不得，有些人垄断了官员任命的渠道，而且成为体制化，那就是只选用自己的身边人，其实为的还是一个“利”，那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还是自家人可靠，与天天挂在嘴上的什么“服务”的名词没有任何联系。 好，好，好啊。 这时候，于老板开始上菜了。 本来是熟悉的，但是今天看到我之后，只是点了一下头，估计是看到和几位女士在一起，他才没有了之前的健谈，只是默默的轻轻放好，点上青铜火锅，然后就要离开。 我说了一句： “老板，给我们上三钱杯吧。” 我了解这酒，度数不低，如果用啤酒杯喝，一杯下去就足以醉倒。 老板转身，沉默的打开酒柜，从里面取出三个高脚的玻璃三钱杯，放到我们面前。 刘清源拿出餐巾纸擦拭了一下杯子里外，一尘不染，满意的点了点头，说： “谢谢老板了。” 老板离开后，瑜薇拿过酒，看了看，想打开，可是不知所以然。我接过来看了看，上面有写着年份的贴纸，还有塑料做的封皮，于是用钥匙尖撬了一下，封皮与贴纸马上脱落，露出来里面的木塞。 我晃了晃，然后打开木塞，放到一边，等待醒酒的过程。 刘姐看着我娴熟的动作，有点纳闷，问我： “这酒你喝过的吧。” “喝倒是没有喝过 ，就是小时候我爷爷的老战友来看他，带了一瓶过来俩人喝，我看他打开的。那瓶子我现在还当宝贝保存着呢，不过，我爷爷喝的那个，比你这个的个头大，也更重，颜色差不多。” “嗯，那时候的国酒是一斤多，现在是一斤了，所以不如那时候大。你爷爷是干嘛的，有这个级别夜郎国酒的老战友，肯定级别不低。” 于是，我就把爷爷是老八路，后来受伤回家的经历说了一下，她仔细的听着，点点头，说： “不容易啊。” 瑜薇给我们每人斟满酒，屋内马上充满了清香的味道，好似茉莉花香一样的感觉。 “来，为了我们兄弟姊妹姐妹相聚，干一个！” 大家碰了一下酒杯，一仰头大家干了下去。 这次喝酒，没有没有按照於陵的风俗进行 ，因为於陵的风俗是慢三紧三，或者“三二一一二三”的，刘清源是京都来的，又是大姐，所以按照她那边的风俗是合适的。 瑜薇用火锅里的漏勺，给刘姐舀上豆腐叶和丸子，又舀上汤，刘姐也不客气，端起碗来，用调羹舀上就吃，然后喝上一口汤，砸了一下味道，又自己舀上一勺汤。 一杯酒下肚，刘姐脸一点也不红，倒是她喝酒的豪爽让我赞叹，不愧是军人出身。 “怎么样，酒也喝下去了，你可以确定买多少张基金？” “三张，多了没有钱。” “好，这才是男子汉应有的样子，够豪爽。小薇，满上！” 于是我们又第二杯，一起干了。 “你觉得，你们行里有多少胜算拿下这个发行权？” “这个，要看刘姐给我们工业银行多少面子了，我说了可不算。” “不是你们行的面子，是你的面子，这要搞清楚。” “标的已经说了，只要不出现意外，我估计可能性应该百分百。” “好，祝你成功！” 第三杯又下肚，这时的身上有点热了，虽然有空调，也不怎么管用了。 “记住，这件事必须由你全面参与，全程参与，才会成功，如果是外人接手了，我看就胜算不大了。” “我会参与到底的。” “在於陵，孙行长罩着你，我相信没有问题。可是，这是十个亿啊，发行成功后会存在你们行的，这可是一大笔钱，会有人眼红这笔存款的；而且，最后出面签约的是市行，他们会不会让你参与，以及市行的那些官僚会怎么做，可就由不得你了。” “是啊，我现在就是只为孙行长负责 ，别的管不了，也不想管。” “这就对了，心态好，你下一步就是把交易中心建设好，功能完善起来，那样，你的发财梦，就算不去钻乌七八糟的官场，条条大路通罗马，也照样是可以圆起来的！” 第116章 顺势而为 条条大路通罗马，都是为了致富为了生活，刘姐说得对。 如果之前是一直沉迷于怎么赢得领导高兴，工作上谨小慎微，期盼得以上位中层的话，刘姐的话，却让我茅塞顿开，她打开了另一条小蹊。 “其实都是为了生活的好一些，何必千军万马登官场的独木桥啊？”我趁着酒劲，感叹了刘姐的话。 “如果都想官场的话，我爸也就同意我到左叔叔的厂里工作了，那可是副县级单位的大国营。现在，我在乡镇企业的国泰公司，不也是过的很好吗？” “对啊，大企业的确有大企业的好处，可是弊端也很明显，尤其是有行政级别的大企业，那就是衙门一样了，许多人削尖脑壳向上钻，不惜一切手段的，人也就学坏了。你看少壮派对你们孙行长的眼神吧，不就是那样吗？什么仁义道德，那是让别人当奴才的学问，你是学历史的，你可以看看，历来的改朝换代，历来的开国皇帝 ，有几个是坚持仁义道德得以开国的。” “对啊，我们人事科的赵科长曾经说过，单孙行长退休后如果艾行长上位的话，或者他们群山帮任何人上位的话，即使和他们关系再亲密，工作关系再好，也不会入他们的法眼，更不会是他们青睐的人，他们看重的只是会说群山话，或者在群山有阅历的人。我这样的文化人真的没戏的。” “你们这位赵科长有意思，敢说实话。群山派就是那位少壮派吧？” “是的，群山人自己在我们溜博工业银行搞了一个小圈圈，他们一致对外，是内部很团结的，各个区县的行长基本出自他们内部的。” “一样啊，我们公司也是的 ，老大是来自北上的那伙人安插进去的，也是他们那一堆里面的，所以我才是副职。” “刘姐当兵出身，当然是绝对一流的人才，你们公司才会让你当副手。” “你敢和小薇喝一个交杯酒吗，如果你敢喝，我就敢说我和我们内部的情况。”刘姐拿起酒瓶给我两个满上，然后自己才满上杯子。 刘姐的豪爽提议让我吓了一跳，看看瑜薇，她没有什么表情，而是低下了头，好像没有听到什么一样。 刘姐的脸有点发红了，两颊显示出来的桃红格外炸眼，她不再说话，只是看着我，好像是看我有没有勇气，也好像是在鼓励我象男子汉一般的主动起来。 我狠了狠心，也是为了完成任务，也是为了听到精彩故事，于是，拿起坐在身边的李瑜薇的酒杯，道： “你敢不敢让刘姐看咱们於陵人的勇气和豪气？” “我有啥不敢，於陵人怕过谁，你敢我就敢！”她接过了酒杯。 我顺势向她右手下一伸胳膊，抄起了她的右臂，把酒杯举起来，然后猛地与她手里的酒杯一碰，看了她一眼。 她的眼神充满热烈 ，也充满勇气，我看到的更是期待。 她也使劲拿杯再碰了我手一下，我马上靠过去，两人的肩膀拢在一起，两眼相对，将酒杯送到口唇边，一饮而尽！ 这一杯酒，格外有味道，格外的醇厚。 我赶紧给她夹上一块羊肉，舀上煮锅的老汤，又拿起瓶子给她满上。 她看了我一眼，夹起羊肉，又端起老汤喝了下去，才又重新坐下来。 刘姐在一边笑的两眼眯成一条缝，端起酒杯说： “好事成双，你们再加深一个，我也陪伴你们，祝你们志同道合！” 感受到刘姐的热情，与期望，我们又站起来，先与刘姐碰了一下杯，然后喝了第二个交杯酒。 这时候，于老板突然悄无声息的走了进来，他端着一个捶黄瓜，看到这个场景，进不得退不得的样子。 刘姐喊了一声：“放下，马上出去！” 声音格外高。 由于门半是开着的，听到声音的两位治安局干员马上走了进来，看到老板站在那里愣神，我们正端着酒杯在那里，马上就明白了过来，他们接过老板手里的菜放下，然后拉着老板走了出去。 我听到他们嘱咐老板说： “再要上菜的话，给我们就行，不辛苦你了。” 我们坐下，想到老板那尴尬的样子，开心的笑了起来。 瑜薇看到捶黄瓜这个菜，说： “我们没有点这个菜吧？” “那应该是老板娘临时加的菜，因为看我们喝的是白酒，才加了一个下酒菜。这也是自家饭店的好处，自己说了算。” 刘姐看到这个菜，就伸出筷子夹起一块黄瓜尝了尝，说： “这可是正宗的东华口味啊，也是我的家乡口味，多少年没有吃这么正宗的了。” 我看了一下 ，这个菜就是麻芝蒜加醋拌，外放虾皮，将黄瓜捶成碎片拌匀而成，黄瓜如翡翠一样的外表鲜嫩，黄白相间的虾皮点缀其中，如同醉卧的玛瑙一样，好看的很。 尝了一下，确实色香味俱全，好看又好吃。 还是瑜薇贴心。她把这份捶黄瓜直接拿到了刘姐的面前，还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再次满上酒，对刘姐说： “来，祝愿你在於陵今天吃上家乡菜，也欢迎刘姐经常到於陵来，把於陵当做你的第二故乡！” 刘姐没有犹豫，端起酒杯直接一饮而尽，然后继续吃着家乡风味的菜肴。 我和瑜薇对望了一眼，也赶紧趁机多吃点菜，压一压酒。 刘姐一阵吃下去了半盘菜，才抬起头来对我们说： “其实啊，我的经历非常简单，简单到几句话就能说完。 “我也是东华省的人，不过是海边出生的，父母都是在战争中牺牲的，后来早早上了学。在均贫穷时代大学也停了而无学可上就去当兵，因为外语底子不错，学历又高，就从通讯兵调到了情报部门，一直干到处长位置。 “后来找对象，也是一位军人，是京都的，我转业到京都的户部工作，之后成立投资公司，就调我过去，仍然担任处长，再后来，投资公司级别提高到副部级，我就顺势混到了副总的位置。” “这么简单啊，怎么成了股份制专家的呢？” “成立投资公司后，我到漂亮国考察证券市场，重点看了他们的中小企业市场，就想到了九州国的众多中小企业，于是就成了中小企业股份制的所谓专家了。” “於陵是历史上东华省经济最发达的城市，而且与漂亮国极度相似，都是不依托政治中心而独立发展起来的，另外又在无意间看到了瑜薇他爸爸创造的国泰经验， 于是 ，就选定了於陵作为全国试点，把这个成功的期望寄托在了於陵身上。” “好啊，於陵一定会成功的！” 第117章 特大利好 “於陵改革的成功与否，发行上，也就是在改名上，估计问题不大，因为可以募集资金嘛，反对的不会多，估计问题会出在交易上。 因为，很多企业是要钱可以，社会股东对企业经营指手画脚，他们不会多么高兴 ，尤其是还要举行股东大会，估计抵制的占不小比例。”刘姐说。 “嗯 ，我觉得对乡镇企业这个层面的影响不大，他们参与的热情会比较高，因为他们本来就是一些一无所有的人 ，多一些人参与运营，还是受到欢迎的。我爹那边就是非常欢迎的。” “国有的那边，我看够呛 ，他们的企业负责人更是会感到压力，他们又肯定认定，他们要的是资金，是永远不需要偿还的资金，而不是社会股东参与，因为会威胁他们地位。”我是这么感觉的。 “不说这些工作上的事情了，我们还是喝酒吧。” 又是一杯酒下肚，气氛热烈起来，心情也好了很多。 bp机响了几下，我看了一下，是孙行长发来的： “进展怎么样了，速回电。”后面是家庭电话。 我对刘姐说： “我要赶紧回个电话” “好，快去快回，别耽误回来喝酒。” 饭店柜台上有电话，我赶紧给孙行长回电。 电话拨通，他问： “你在什么地方？情况怎么样了？” 我说： “与刘清源在一起吃饭，她把各方的标底都告诉了我，我们照此投标就行。” “太好了，进展这么快，不错。” “现在一共是四家银行参加了投标，而且一旦投标成功就自动成为基金托管银行，资金就存在谁那里。” “奥，太好了。” “他们的标底我明天早晨跟你讲，电话里不合适，现在她正喝酒喝的很高兴，也许还有下一步消息呢。” “晚上在大厦不是还有活动吗，她怎么喝酒去了？” “我也不清楚，应该有她的考虑吧，也不好问。” “嗯，就这样吧。她还说什么了吗？” “她说投标的话必须市行出面才可以，我们区行没有资格。” “这个我知道，已经给刘行长报告了这件事，他让我们全权操作，完事后到他那里盖个章就行，还是我们具体运作。” “那就好，我还担心这事呢。” “放心。今天你们聚餐，让老板开个发票给你，明天找经费会计报销就行，不要担心，实报实销，这个不在那个经费之列。” “哎呀，正想和你说呢，我们今天喝的的夜郎国酒呢，好贵，三百多一瓶呢。” “她倒是会点，没事，谁让人家是枢密院来的呢，都是这样，层次不一样着。发票上面写上我的名字就行，不要写你的，不用担心啥。” “好的。不过她正喝的高兴，估计一时半会的结束不了。” “那就陪她喝个高兴，千万别惹她，现在是咱求着人家呢。” “我一定会陪她喝个高高兴兴，孙行长放心。” “那就好。你看需要派车的时候，喊我一下就行，行里出车。看这情况，弄不好就喝醉了。” “好，一会看情况吧，一定按行长的意思办理。” 孙行长扣了电话，我也准备回房间去继续喝。在一边的于老板问我： “哪里来的这女的，那么横？还有保镖。” “我们省行的领导，水城来的，冲着你的名声，专门品尝你的特色煮锅来的。说些话冲，也请您别生气。” “好事啊，以后她要天天来都行，哪怕她一天骂我一顿都行，谁让咱是做吃饭买卖的呢。” “你也听到了，可要麻烦你开发票的，别心疼。” 于老板看来也爱喝点，而且今天也是真高兴，现在已经有点兴奋的样子，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摞手撕发票，随手扯下几张，马上交给我。 他又看了看账单，对我说： “一共是一百八十七，你按一百八结账就行。以后要经常带他们过来吃饭，到时候会让你更高兴的。” “好的，肯定会。” 我一看，全是百元面额的餐饮发票，足有十几张，应付今晚的金额也就够 ，还有小赚了。 于是，赶紧装到口袋里，向老板表示感谢。 两位干员看起来已经吃饱了，在院子里来回走动，看到我回来，过来问我： “需要叫过车来吗？” 我看看手表，还不到约定的时间，那五辆三轮车估计还要等一会才会过来。 “三轮车还没有到，不急，他们到了，你们就进去喊一声，也等于催一下她。不然，刘总真有喝醉的可能。” “嗯，好的。” 回到房间，二人喝的比我在的时候还热闹，不过不是一口一个的那个喝法，而是小口啜饮了。 桌上放着的两瓶酒已经全打开了，看来今晚喝的真有可能超量。 “你来晚了， 补上三杯！” 刘姐把三个杯子摆到我面前，瑜薇立刻向前斟满，说真的，这一下我头都有些大了，这可是真要超量了。 “不是让你单独喝，是和小薇一起喝，平端。刚才小薇怎么也不喝，光劝我喝了，你们得一起补上。” “也太急了点吧，那我们分三次喝好不好？” “也行，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们白喝，会让你们高兴的，尤其会让你高兴的。因为，我刚刚又得到了一个好消息。” “小薇， 不能喝就别喝了，你斟上半杯就行的。”我轻轻的对她说。 “没事，上面来人到我爸厂里，都是喝这个酒， 我有数的。再说，就是为了你，我也拼了！”她的脸上虽然有些红，但是没有醉意，看来温柔的外表下面，也是一位女中豪杰。 “好吧，刘姐你看着点，我们喝，不过你也不能闲着呢，给你满上一杯，陪我们进行，就算是你在吹响冲锋号吧。” 我学着于老板的样子，从酒柜里取出四个杯子，学着刘姐的方式，用餐巾纸擦拭一遍，果然是一尘不染，这个于家煮锅的卫生情况确实非常过关。 瑜薇端着瓶子，一边斟酒，一边说； “刚才啊，刘姐真的接了一个电话，听着就是关于溜博基金的事情，她说，只要给我面子咋都行呢。是不是啊刘姐？” 接电话？没有看到她带着大哥大啊，怎么接的电话呢？ 看我们斟满酒，她笑着说： “这个消息，对你是绝对的特大利好，你要是赶快喝下去，我就马上告诉你，也让你的孙行长高兴高兴。” “好，我就等着刘姐这句话，看起来，这酒是非喝不可了，而且还要快喝才行，是不是啊？” “为了金哥，刘姐啊，我们开始拼了老命啊！” “小孩子的还什么老命，为了你的金哥罢了，纯粹找借口！” 第118章 明确目标 这句“老命”的话也把我逗笑了，我估计她这一次是真的放量了，也许还有点多，但是她的心里却非常明白，那就是今天一定要协助把这件事情办好。 不过，真要干掉这三杯酒，恐怕她就真的承受不住，要闹笑话的了。我可不愿意如此。 我端起来第一杯，与瑜薇碰了碰，然后夹起她的手臂，一饮而尽。 我赶紧吃口菜 ，也给瑜薇夹起一块鸡肉放到她嘴里，她也毫无反感的嚼了几口吃了下去，又端起第二杯，要和我进行下去。 我伸手阻挡住了她，示意她每一杯只喝一小口，也就是所谓“碰碰嘴唇”，然后拿过原来放在桌上的啤酒杯，把她面前的酒，全部斟到了里面，再把我面前的酒也一起倾倒了进去，端起来示意瑜薇端起仅有几滴酒的小杯。 我又端起刘姐门前的那杯酒，递到她手上，再挽过小薇的右臂，朝着刘姐说： “这个酒，现在该你刘姐赞助我们了吧，看我们的！” “好啊，这才是东华男人的君子风度，就冲你这个干脆的英雄救美，我也要多喝一杯！” 说到做到，她真的取过瑜薇面前的一个杯子，自行斟满，并排夹到指缝里，与我手中的杯子一碰，一饮而尽！ 遇到豪爽如斯，我和瑜薇哪里还敢含糊啊，这一次可是夹紧了彼此的手臂，举起杯子一口闷，咕咚一声喝了下去！ 这时候的夜郎国酒显现出了特有的国酒格调，那就是只有香气，没有冲嗓子的涩味了。肚腹中感到的是热乎乎的香气，就连鼻孔里出来的，也是那种淡淡的茉莉花香味！ 舒服，就俩字！ 我赶紧将一勺酱花生放到嘴里咀嚼起来，又给刘姐和瑜薇也各舀上一勺。 这酱花生非常绵软适口，入口即化，确实是酒桌上的好酒肴，而且与麻汁大蒜虾皮黄瓜一样，都是东华的特产，又有於陵的特殊烹调方法。 刘姐赞叹； “好东西还是在民间，我有点明白为什么杜主任总是悄悄跑到外面吃饭了，他可真会享受美食啊，而且，真的是一种人间的美食享受。” 我晃晃瓶子，听声音，里面的酒已经不多，估计也就是三四杯的数量了。于是，我先给自己倒满，再给瑜薇倒上半杯，余下的给刘姐斟上，结果半杯稍多一点，已经只有滴落了。 瑜薇抓住了机会，马上给刘姐端起来，口称： “东华风俗，这是寿酒，刘姐该一口闷了，不能有一滴剩余。” 刘姐不含糊地端起来，一口喝了下去，然后看着我们俩。 我也按照风俗，把我们三人杯子里的酒摆在一起，匀到一般齐，才放到各人面前。 “刚才 ，我接了个电话，基金有最好的消息了。”刘姐说。 我的头脑还没有糊涂，赶紧走出去喊老板一声： “老板你那个捶黄瓜太好了，能不能再上一个！” 没有等到老板答应，一个干员就答应了一下，我知道他应该是去喊老板再做一个去了。 “我们招投部的经理说，现在除了你们工业银行还没有投标，我们发出标书的五大银行，已经收到了四个银行的竞标，标底你猜是多少？” “看刘姐解开谜底了。” “竟然出奇一致 ，都是五。小金瑜薇，你们说怪不怪啊！” “我感觉很正常，因为这是国际惯例，是他们参考一些杂志资料上选的答案，所以才都是一模一样，都上独木桥了。” “银行根本没有这方面的人才，才会照抄外国的。国际惯例是不错，可是得适合九州才行，照搬会水土不服。” “所以，小金，这就是给你的大好机会啊，你可要好好把持住，千万不要让机遇浪费掉。” “会的，市行已经表态，这件事交给於陵银行全权运作，他们会背书盖章的，就是走个流程。” “那就好，可是别忘了我的条件，那就是现场开标的时候，你必须到场才行，不然我可不会去认你们工业银行的面子，因为这是你的面子才得到的。” “不应该这么说吧，成功了在行里也算是我的功劳，我到场与否是无所谓的。” “他们没有给你职位，只让你干活，你觉得合适吗？” “我跟你讲，这个标底你不要和行里任何人说，自己知道就行，然后如果行里让你制作标书，你就填上低于五的，不让你参与或者直接制作标书，你就永远不要透露出去，反正行里也不缺这一点点钱，赚了钱也不多给你，还是按照行长中层到职工的比例，从高到低分钱，你是何苦啊。”瑜薇说。 其实这也是一个办法，因为我刚刚给孙行长回电话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精确的数字信息。 “可是，孙行长……” “这个你不用管 ，他是要退休的人了，以后有它自己对你的态度没有什么变化，谁也不清楚，而且他也说了不算。他给你的经费也是行里的，别有什么道德压力了，也别不好意思。” “嗯 ，有道理。老虎藏在袖子里才有威力，如果放出去就不灵验，因为没有活动空间了。”瑜薇说， 的确是这么个理。 干员敲敲门，端来了一盘捶黄瓜。我接过来，直接放到了刘姐面前。 她毫不犹豫，竟然放下筷子，直接拿起勺子开吃， 弄的瑜薇也偷笑了。 “别觉得对不起孙行长，刚才我又争取了五十张的机动额度，你可以让孙行长或者其他行长们买点，这样他们个人也是照样发财，这才是他们真正感谢你的地方。” “对啊，发行基金是公事，是为行里争取利益，他们个人的发财才是最终目的。这也是官场的一个诀窍，那就是，公事是手段，自己发财才是目的，也就是他们的私事才是最重要的， 别的都靠边站。” “瑜薇说得对，不了解这一点，在任何国有单位都不会上马。瑜薇父亲那里，他们 看员工看的是真本事，有本事就可以提拔重用，因为他看重的是这个人可以给公司带来什么价值，而且他用股份控制公司，不担心别的，个人创造公司效益，也就是为他个人创造了价值，这是民营企业用人的根本。国有单位不一样呀，他们害怕有本事的人，看重的是你为他个人创造什么价值，而不是为企业创造什么价值。比如你吧，本来就是鹤立鸡群的大学毕业生，如果你出头露面，又办成行里别人办不成的大事，获得了更上一级的赏识，他们这些基层的行长还会坐得住吗？他们尤其特别看重的，是他们个人得到了什么，绝不会是别的。” “对啊，所以我刚才那个做法最好，深藏不露才会名利双收。” 第119章 营商环境 “刘姐是真的为我着想啊，今晚上的饭没有白吃，应该好好感谢你。” “不要谈感谢我的事情，以后好好待小薇就行了，我看到你们都很有抱负很有思路的样子，心里那可是真的为你们高兴啊。” 瑜薇给刘姐夹上一块鸡腿。 这鸡腿也不是平常饭店那种撕成一大块的样子，而是用刀拉成细细的长条，一缕一缕的，很好用，外面鸡腿的形状不变，吃起来也没有那种狼吞虎咽的样子，因此颇为受人欢迎，几乎是每餐必点的名菜。 当然，这也是很考验刀功的，也就只有於陵这样传统工商业城市的传统老字号，才会有这样的调制方式，出差的时候在外面的饭店历来没有见过这么细致的。 干员敲门进来了，说： “首长，约好的三轮车都到了，现在门外等候。” “好，稍等一下，马上就好。” 我和瑜薇赶紧收拾自己的东西。其实也没有啥可以收拾的，就是身上的零零碎碎检查一下别丢了就行。 别忘记，破家值万贯，没有一件东西是多余的。 “今天是真高兴，来，我们一起干掉今天最后一杯，为了明天的美好未来，也为了你们金镶玉的美好未来，干！” 然后她站起来，我们跟在她在后面，一起出门。 我向两位干员示意了一下，他们马上一左一右的走到刘姐跟前，作出准备搀扶的姿态，慢慢一起走到了饭店的前台。 老板娘估计已经休息了，只有于老板一人正在独自就着一盘花生米喝着啤酒。 刘姐看到于老板，有些兴奋： “老板啊，辛苦你了，你们今天的饭菜真不错，过几天我带着枢密院的那些人一起过来品尝，给你扬名。” 干员看了我一眼，我赶紧更正说： “是我们省行，从水城过来的，过几天可能有枢密院领导一起过来，到时候还要麻烦你。” 于老板跟上说； “我们欢迎来自全九州的客人，哪里来的都欢迎，人越多越好，咱开饭店的就是不怕麻烦。” 然后，他站到门口恭送客人离开。 果然，五辆倒骑驴又已经在门口一字排开，方向也已经调整好了。师傅们站在一车的一旁，等待客人上车。 干员分别坐上最前面与最后面一辆，我们三人坐在中间三辆车上，我告诉车夫： “到大厦。” 前面开头的师傅大喊一声，率先走开，后面车辆马上跟进，一字向前行驶。 她自称的“枢密院”，让饭店老板必然产生疑心 ，即使是“笑迎八方客”的饭店，也会产生疑虑，不过那句“水城来的”，也为之后的掩饰与解释有好处。 路上的路灯已经全部打开，已经害羞的合上花瓣的芙蓉花，却还在散发出暗香，而且更为幽远，飘到了城市的角角落落，潜进每个人的心间，在这夏日的夜晚格外心旷神愉，头脑也为之清醒。 今天晚上的就餐，我很庆幸获得了一个前进的方向，那就是远离尔虞我诈的官场，远离形形色色的空洞口号，踏踏实实为自己工作，而且这才是进入主流的的必然的路，也是融入全社会的生活。 确实如此，会计科的错账，储蓄所的变相放贷，肖科长的三天两头调换柜组，鲍科长的社会交往关系赢得未来单位的尊崇，孙行长艾行长们的支持我做好基金发行争取，李娟与艾行长的特殊关系，董区长……，哪个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於陵是几百年的工商业城市，众多商号创始人与后代的辛苦经营，其实也都是为了能够生活的好一些，先自己过好了 ，才有余力可以帮助别人过的好，这是任何社会的主流，而不是相反。至于均贫穷年代的种种做法，其实那是天真想法，是与人性相反真正的一股逆流， 完全是违反经济规律的，所以 ，也就不会长久下去。 个人与单位的关系，其实是利益与平台的关系，利用平台获得收益，平台利用个人也获得收益，大概这才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正想三想四的，感慨人生的时候，大厦到了。 干员首先下车，扶着刘姐走下车来，我们也跟着下车。 五辆车，每个车十块，他们高兴的不得了，连声说“谢谢”，因为在等待我们约定时间的过程中，他们也做着其他人的生意 并不少赚钱，看到我们守信誉，更是开心。 他们到点就过来，我们准时上车，这也是於陵几百年经济秩序建设下，自发形成的营商环境，因为商场上的人们互相信任。 今晚还有座谈会， 还有舞会呢，看来区里对这件事是非常重视的，赶紧上楼吧。 乘垂直电梯上去，送瑜薇和刘姐进房间换衣服，没有了瑜薇陪伴的我，正想独自到会议室去，想不到旁边一扇门开了，杜主任自己走了出来。 他看到我正好走在他房间门口，就说了一声： “小金，你们回来了，还有十几分钟才开始呢，你进来坐一下吧。” 很不好意思的走进去。 这是一个套间，外面是会客室，里面是卧室。 “喝了不少吧，赶紧喝点水吧？”他要给我拿杯子。 我赶紧口称“谢谢”，然后自己赶紧拿杯子，在饮水机上接上水。 不愧是五星级饭店，进口的饮水机也有，太方便了。 “小刘的酒量我清楚，二斤白酒是不在话下的，我怕你们俩喝多了。” “还行，三个人喝了两瓶，基本平均喝的。” “那就好，不影响开会就行。怎么样，今天她和你说基金发行的情况了吗？” “说了，而且指导的非常具体。” “就按照她说的那么办就行。她可是真想帮你的，现在她是很想在证券界，尤其是中小企业改革与发展方面留下自己的印记，打出一片天下的，你们可千万不要辜负她的期望啊。” 这话有些复杂，我也没有时间向细处品味，赶紧说： “我们都是最基层的，只能是尽力，尽全力，以此报答刘姐。” 他“嗯”了一声， 看来对“刘姐”的称呼变化有些感触。 “现在，经济领域改革已经进入了深水区，虽然各种矛盾开始出现，不过我可以明确告诉你的是，经济发展是不会改变的主流，中小企业与大中型企业同时并存也是主流，乡镇企业与所有经济体一起发展，都是不可逆转的大趋势，缺一不可。” “是啊，这一次你们亲自来到於陵，就可以看出你老人家的热忱关心，与对於陵的厚爱。” “上面有议论，这很正常，哪里有没有议论的事情啊？我们争取了下来，这就是成果，扞卫这个成果，是我们共同的责任。” 这简直是把我当成一级领导看待了，我们有什么呢，只能是尽力办好。 “你们银行的证券部，同时也是於陵股份制改革必须配套的证券交易中心，政策性很强，原则性也很强，事关我们这些人的劳动成果，一定要脚踏实地的办好。” 第120章 资源配置 刘姐说到过，这是杜主任他们努力争取到的，是试点运行，所以，於陵的改革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没有交易，就实现不了资源配置，股份制就失去了目的性，所以，你的责任非常重大，而且不仅仅是完成行里的任务。” “我现在也是千头万绪，苦于找不到突破口，牛鼻子究竟在哪呢？” “做好文宣，让人们知道你们，了解你们，要做下里巴人，不要阳春白雪，亲民很重要，这样於陵交易市场才可以红火起来。其次是一级市场的发行配合二级市场的交易，或者是二级市场的交易配合一级市场的发行，它们是一体的，二者互相结合，可以吸引人气，也可以提高企业知名度，企业肯定会很愿意配合你们的，我们也可以从另一个角度配合你的工作。” 我一边思考着，一边喝下一大口水，这时外面也传来了敲门声。杜主任示意开门，我放下杯子，打开门，是董区长和电视台的摄影师主持人等。 他们进门看到我，很是有点惊讶，董区长率先与我握手； “哦，金经理也在啊，我来看望一下杜主任。” “我也是刚到，看开会时间不到，过来坐一会看一下杜主任。” 杜主任看看表： “熬，还有半分钟时间就到了，咱们走吧。” 我知道，董区长其实是来请杜主任出席会议的，“看望”是官场常用的借口。 外面，文主任和刘清源都在门口，瑜薇就站在刘姐身边。我知道，这是到开会时间了。 看到我走出杜主任房间，瑜薇马上走了过来。我知道，今天的会议，虽然象征意义大一些，但是参加的人员应该是企业一把手居多，因为这一次公布的就是一把手必须参加，而且电视台记者也莅临拍摄，显然非常重视，所以今天看他们的态度非常重要，很可能是一个转折。 我拉着她的手，从会议室侧门走进去，找了后面的两个空位坐下。想找一下我们行长今天参加没有，可是找了一圈没有找到，看来他们今天没有参加，我可是唯一的代表了。 看到父亲李再兴在场，瑜薇赶紧走到他身边说了一句什么，又回到了我身边坐下。 没有看到城信社的老于，倒是看到了蓝鸥的左厂长。他和我们一样，也是坐在一个相对偏一些的地方，估计应该是特邀或者是主动要求参加，因为蓝鸥是溜博的市属企业，完全可以不参加的。而且，会场上也没有看到於陵企业主流的纺织企业的其他代表，这是很正常的。 其实，这些市属企业接触最多，也是最怵头的，并不是区里的官员，其实是居委会的大妈们。因为，她们只要出现，那就是至少是去找毛病的，什么卫生达标，什么学生上学，什么门口的道路压坏了需要重修等。有时候她们就是直接去要钱搞赞助，某个节日某个活动了，钱不多，但是受不了她们的软磨硬泡，最终都只好乖乖的拿钱完事。 与上一次会议的区别在于 ，今天是一个类似于圆桌会议的会场布置，参与会议人员不算很多，但是距离不远就是一个话筒，说明这是一个座谈会的性质。 椭圆形坐席的头上，还有十来个座位空着，这是领导位置，因为上面标着人员姓名呢。 果然，吕区长走在最前面，后面是董区长以及五大班长成员，他们按照上面标注的牌牌位置坐好以后，吕区长宣布会议开始，然后是杜主任文主任刘清源等鱼贯入场，分坐在两位区长两边的位置上。 吕区长强调了会议的意义，又强调了股份制改革的重要意义，然后是董区长发言，再次强调了会议的重要性，以及枢密院对股份制改革的重视，要求大家要全力落实，认真贯彻，要不折不扣的执行下去等等。 然后，是文主任做简短发言。 他强调了股份制改革对于企业发展的极端重要性，以及市场经济下现代企业文化的建设等，尤其是将要建立的於陵证券交易中心的重要性，那就是股权交易对现代企业制度建设是一个促进，而不是强迫企业改换门庭，也不会影响企业的性质等等。 瑜薇和我坐在一边静静听着，桌子下面，她拉着我的手，我则不停的揉着它几乎无骨的手臂。 由于这一次的会议内容对于我们来讲并不新鲜，大多数都是早已经了解了的，所以也就没有很大的兴致听。 然后是企业开始发言，表示自己对改革的态度。这个应该比较热闹。 沉默了一会，一个微胖的企业领导首先表态： “我们支持区里和枢密院的决策，坚决贯彻落实，这没有问题。只是一个问题需要问一下，我们的幼儿园是在於陵的最好路段上，现在也招收外面的学生，这是不是算企业财产，进行评估的话会不会纳入评估范围。” 董区长很认真的记录了下来，然后说： “下一位请发言。” 有一位女厂长发言： “我们厂里主要是有几个专利，现在都在使用着。请问这些怎么评估，又怎么看待价值？” 接着，不断有企业负责人开始发言，涉及到了企业的方方面面。 忽然，一位很漂亮的女企业负责人发言了，引起了我的注意。 老于没有参加，原来的主任直接参加。 “我是绸市街城信社主任，我想说几个问题。 第一，我先明确态度，那就是坚决进行股份制改革，并力争成为第一批股改企业，这个没有问题。 第二，发行股票后我们要交易，也没有问题，希望区里和枢密院给我们一个明确的态度。” “这个态度非常好，区里全力支持。”董区长说。 “第三个问题，我们发行的规模，想要达到资产的百分之四十以上，广泛吸纳新生力量和社会资金，然后好集中力量扩充网点，扩大规模。” “第四个问题，我们的股票交易以后，想再次发行的话，那可不可以？因为，我们可不想仅仅做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而是要借助市场力量发展，同时和其他金融机构合作，共同把於陵乃至溜博的城信社联合起来，实现走向东华，走向九州的目标。” 她的发言有深度，值得重视。 第121章 座谈会 金融机构的事情，与於陵当地企业发展密切相关，与企业发展息息相关，所以，她的发言一下子活跃了全场。 吕区长也在做着记录，听她顿了一下，接上说； “还有吗，接着说。” “这些事情是我今天要讲的，还有什么想起来再说。” 大家笑了一下，发言继续进行。 “我说一个事情，不知道对不对，请枢密院领导帮助拿捏一下。” 说话的是一位衣着非常讲究，头发也梳的纹丝不乱，长的白白净净的中年男子。 我认识，他是百货公司的总经理，也姓石，不过与国泰厂长石厂长不是一支。 “请讲，我们会尽其所能的当场回答您的问题。”文主任很有条理的说道，口气不紧不慢，显得胸有成竹。 “我赞成发股票， 也愿意发行股票，就是有俩问题。 “第一，能不能不搞什么监事会。我看了一下区里下发的文件，未来的股份公司要有董事会，还有监事会，将来还有社会上进来的独立董事。我觉得，企业发展根本问题在于董事长，不在于这么多婆婆妈妈的事情，和一些乌七八糟的人，董事长一人说了算就行。你看，先回答这个问题。” “奥，这非常好理解。股东大会选举董事会，董事会选举出董事长，董事长代表所有股东行使职权；而监事会也是由股东大会选举出来的，代表所有股东监督董事会的工作，其中也包括了董事长在内。也就是说，监事会并不是监督董事长的，而是监督所有董事会成员的。这一点，请不要误解。” 文主任的话不紧不慢，对于这样刺耳的问题也是举重若轻的进行回答。 “嗯，是这样。那就是股东大会的问题。我们公司规模大，发行股票以后，股民肯定非常多，我们召开股东大会，一次来那么多人，有几十股的也可以，有几万股的也可以参加，有的人估计只会胡说八道，那会议现场不乱套了嘛。是不是可以缩小规模，例如只让一万股以上的股民参加，可不可以呢？” “首先，纠正这位先生的一个说法。买了您公司股票的任何人，就是股东，而不是股民，这个名称与定位需要搞清楚。第二，他们因为信任而购买了贵公司的股票成为股东，当然有资格参与股东大会，这是他们对公司了解的一个渠道，也是公司集思广益的机会，而不是相反作用。相信您应该听过有则改之无则加勉的话，他们在会议现场提出的问题，你可以当场作出解答，这样其他的，尤其是全体股东就不会有误解了，那不是事半功倍吗？” “谢谢枢密院领导，我其实担心的，就是怕人多口杂，弄乱了会场，不是反对股东大会。顺便说一下，今天下午有几个领导打电话过来，建议我们以合营时期的企业之一泉祥为名字发行股票，我们向商业局了解了一下，他们认为，泉祥只是其中的企业之一，其他的原来企业也如果也提出这个要求会没法子处理，表示反对，所以，还是以现有名字发行股票为好。” “这个问题，我们不表示意见，你们自己协调，看怎样能做到知名度最广泛，社会股东信任程度最高为原则，相信你们会作出正确选择。” 刘清源表达了意见，但是很明显她是心中不快的，因为这是杜主任提出的建议，而且对公司未来的发展更有帮助。可是，现在他在公开场所一口否定，也只能在强调意义的同时，如此表达委婉意见了。 不过，从她的话里，没有听到丝毫的酒意，而是非常沉稳，看来还是作为同僚杜主任了解她，那就是“二斤高度白酒没事”，何况今天才喝了最多七两。 身边的瑜薇却打盹了，肩膀靠在了我身上，手也滑了下去。看来，她虽然饭桌上豪气冲天，可是量不大，这是酒劲开始上来了。 会场上开始有点冷场，李再兴却开始发言了： “我想问几个问题。 “首先是，我们进行股份制比较早，现在是进行第二次深入改革，所以几个问题咨询一下。首先，就是我们公司的股权结构。当时，进行改革的时候，按照各方面要求计算积分的结果，我作为企业领导人持有了百分之十几的功夫，村委也持有百分之二十多股份，将来如果进行交易，这一部分可不可以进入市场进行交易？ “第二，我们是一个集团型企业，各有各的发展方向，这次发行股票的话，能不能将下属企业单独拿出来发行组建一个股份公司，集团公司继续单独发行，这样我们就可以有两家股份公司，将来上市交易的话，是不是可以？ “第三个问题，股票交易以后，社会上的股东会不断参与，如果有别的公司买了我们的股票想成为老板怎么办？同样，如果我们也看中了别的股票交易公司，也想买它的股票参与董事会怎么办？” 他是闻名全国的股份制先驱，他的话对会场有很大影响力，而且提出的问题高度很高，且不少企业也有类似情况或相同思路，大家也想得到答案。 所以，现场一下子静了下来，都在等着解答。 “第一个问题，李老个人持有的股份是可以进行交易的，与所有股东一样的权力。但是，如果你不想卖出只想持有分红的话，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村里持有的股份，属于法人股，目前国家不允许交易。” “奥，谢谢杜主任。” “第二个问题，是属于公司分拆，这是允许的。但是，必须走一定程序。第一，必须由股东大会决定公司分立，并对原公司的债务债权进行重新评估和分配，新公司和原公司到到工商部门办理变更登记与注册手续；第二，修改公司章程，并对公司分拆这一事实进行公告，通知到相关的债券债务人就可以。” “奥，不麻烦，这个不错。谢谢。” “第三个问题，那就是收购与反收购的问题。这也是建立交易系统的基本目的，那就是资源重新配着，是允许的。一般来讲，单一股东持股达到一定比例必须及时公告，并说明目的，看是无意增持过线，还是想收购对方股权控制公司，这就给被收购公司提了醒，然后双方进行协商。 “如果李老想收购另一个股权交易公司，也是一样，不过是方向反过来就是。不知道这个解答怎么样？”杜主任非常谦虚。 “非常好，我们回去就按照这些去准备发行与交易工作。谢谢杜主任。” 百货公司的石总哈哈笑了起来： “李老不会是想收购我们吧？” “怎么可能啊，我们是村里的，癞蛤蟆可不敢想去吃你们国营企业的天鹅肉啊。” 第122章 各抒己见 李老的话引起现场一片哄笑。 我身边一位企业老板对身边的人说： “国泰公司的效益非常好，百货公司纯粹是靠政策硬撑，断了银行信贷支持，马上完蛋。” “还是李再兴说得对，他不敢也不想兼并他。不是没有本事，是体制不一样，光百货公司的国企职工要自己的身份，就让李再兴不敢接手。” “是啊。” 麦克风突然又响了起来，一个年轻声音说： “不知道区里怎么认识，那个文件我是看了，我感觉，所谓的股份制就是取代银行弄钱的，而且本息都不用还。至于监事会股东大会的，都是表面的东西，监事会主席就是工会主席，股东大会就是职工大会，最终还是上面任命的厂长说了算的。至于上市交易，就是让企业变成私有化的。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 这人我见过，是刚刚成立的热电厂的厂长，姓阎，原来在计划委员会当副主任，调过去干厂长的。 阎厂长这句话的话音刚落，会场一下子响起了一片掌声，有人在大声叫好！ 董区长这一次没有做记录，而是在听罢这些话，看到这个场景之后，直接在麦克风面前说： “股份制改革表面是解决资金问题，实际是解决体制问题，借助社会资金和社会力量改变企业环境 ，增加企业效益的。你的理解有偏差，如果那些拍巴掌的谁也这么认为而且认为有道理的话，那么那个企业就可以不参与股份制改革。” 刘清源很优雅的接过话筒，继续说： “董区长说的很对， 我补充一下。 “股票也不是谁想发行都可以的，先决条件是必须连续盈利两年，进入股票交易市场更加严格，是要求企业必须连续三年持续盈利，而且没有其它问题才行。至于股东大会 ，那是必须由持有股票的股东才有资格参加的，不是职工大会。 “企业领导人可以由持有股权比例较大的股东提名 ，也可以多名股东一起提名，但是都必须股东大会同意才行。要是负责人当得不合格，股东大会上出现控股股东提名的负责人被其他股东否决，那可不是一个笑话那么简单了，是可以追究监事会平时监督责任的。 ” 她的话说完，会场寂静了下来。 刘清源继续说： “就说资金吧。你从银行贷款 ，也要请银行的人吃饭送礼，甚至给他其他好处吧？要知道，银行的钱可不是他个人的，你们都认为这么送他这个那个这么做，他接受是心安理得 ，那么，社会股东把自己的钱给你企业，你却认定是不用偿还本息的天上掉馅饼而心安理得，有这样忘恩负义的好事吗？？” 董区长看刘清源有些动怒，接过去说： “发行之前要审计，挂牌交易更要审计，董事长要接受监督，监事会也要接受监督的，拿了人家的钱 ，就要承担责任。任何企业不能例外。” 会场再度寂静，这时有一位与李再兴年龄差不多的企业拿过麦克风： “刚才枢密院的领导说的非常有道理，不过这些情况对我们来说不存在，因为我们就是空手干起来的，多一份资金多一分力量，股东大会上多一句发言，多一点智慧，我相信三个臭皮匠一个诸葛亮。我是想请教一个问题的。 “我们企业规模不大，现在总资产也就一个多亿，即使都折成股份发行的话，发行股票也不会很多，但是我们想做大做强，不知道有什么思路可以提供给我们。” 会场上仍然静静的，只有零星的掌声，我看了一下，其中就有蓝鸥的左厂长也在鼓掌。 “这个问题比较普遍，起步晚所以规模小，但是只要效益好，有前景就可以发行股票的，企业通过改革会越来越好，这是肯定到。至于发行数量是多少，看你们资产评估后与当地有关部门协商的结果。企业做大做强的道路很多，拓展经营或者进行股权交易都是其中可以选择的不同道路，其中，通过股权交易进行企业规模扩大的道理，您可以与进行股票交易的银行证券部的金老师进行交流，他会给你提供帮助。 “请金锋老师站一下，和大家打个招呼，好不好？” 董区长直接点我名了！ 我有点吃惊，但是不得不露一下面。 于是，我一手扶住在我身上打盹的瑜薇，一边站起来，向大家挥手致意，会场上响起了一片掌声，我又赶紧向大家鞠躬。 我看了看那位企业负责人，他直接站了起来，走过来，我赶紧伸出手热情握手，他随手递给我一张名片，说： “以后要多多帮忙了。” 我点点头，说： “互相帮助，互相帮助！” 人群里一位干部模样的年轻人走过来，握住我的手，说： “金老师，你好。” 我也赶紧握住他的手，表示感谢。 然后，我就坐下来。 我明白，我也不是区里的人，区长这么介绍我，不过是客气一下而已，不能当真，但是以后与企业打交道会越来越多，倒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了。 身边，还是没有醒来的瑜薇，刚才那一阵吵闹都没有惊动她，看来喝多了。她睡得一副非常香甜的样子，小嘴还在呢喃着，好像做梦的样子。 李老也看到了这个场面，但是他只是无奈的笑笑，回头继续面向会场。 后面的发言，基本大同小异，都是发行与交易的事情，很显然是一些外行需要得到解释的声音。 而董区长只是简单的记录下来，没有再做别的表示。 最后，主持会议的吕区长做总结发言。 他说： “今天的座谈会非常成功，大家畅所欲言，表示了对区里工作的支持。有自己的看法不要紧，把问题说出来就好了，我们可以协商解决，也可以与枢密院的领导们一起解决，落实政策是第一位的，这是总的不变的纲领，怎么落实是细节的东西，好好研究就可以了。 “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大厦顶楼有舞会，与会的各位都可以免费参加，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时间安排，去放松一下自己。 “我宣布，会议结束！” 会场上响起一阵掌声。 第123章 步步为赢 会议结束了，舞会，我可是肯定参加不了了。 李瑜薇守着他父亲就在我身边睡觉，给我出了一个洋相。也不知道梁新梅她们把我们拍到镜头里没有 ，要是她使坏的话，那可麻烦大了去。 几个企业的负责人走到我身边的时候，向我要联系方式，我只能把人事科的电话和bp机号码留下来，这个电话还是总机转的电话，不过也好过没有电话。 家里的电话一般晚上才有人，也不可以留给外人，而且电话费很高，打来传呼回电话也好麻烦。 李再兴与领导们握手告别，然后走了过来，刘姐也跟了过来，看到我在那里有点匆忙到手忙脚乱的样子，说： “不行就到我房间吧，反正睡一夜也好休息，跑来跑去的也怕风吹着。” 李老说： “这不合适，我让司机过来把她一起带回家吧，她除了上学以外没有在外面过夜的。” 她还是睡得那么沉，我们在旁边议论她都没有醒过来。 “给她喝点水吧，也好帮助她醒酒。” 李老拿过自己的杯子递给我，我把她扶起来，靠在我肩上，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把水杯放到她嘴巴边上。 果然，她竟然慢慢睁开眼睛了，看到我们几个人围着她，不好意思的低了一下头，自己接过杯子大口的喝了下去。 李老真的是一个好父亲，慈祥的看着女儿喝水的样子，说： “慢慢来，别呛着。以后可别喝这么多酒了。” “会结束了？” “是啊，就剩下我们几个人还在，在等着你呢，咱们回家吧。” 她使使劲想站起来，可是腿上软了，我伸手插到她腋窝扶住了她，刘姐向我伸了伸大拇指，对李再兴说： “怎么样啊，君子风度显现出来了吧，小薇有眼光啊。” 他没有做声，点了点头就向外走着。 我架着瑜薇走到电梯旁等电梯到来的功夫，对李老说： “李老，我觉得城信社这一次发股票是个好机会，你们可以买进一大块，做他的长期股东，以后经营上有问题可以自己解决，避免了很多麻烦。” 刘姐也说： “小金考虑的不错，我觉得确实也是一个机会，企业进行跨行业运作很正常，而且未来看，金融业出现大量社会股东也很正常，尤其现在他们规模还不大，现在进入，随着股权的扩张，会有很大盈利空间。” “我也考虑这个了，就是看它发行多少，我们是以个人还是企业名义或者村委名义介入好呢，再就是怕政策多变 ，别到时候弄个鸡飞蛋打，那就会让村里老百姓厌烦了。” “应该不会……” “肯定不会，不要说啥应该不会，而是肯定不会出现这个现象，这也是不可能改变的国际大趋势。” 电梯门打开，我们刚想迈进去，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水味。 抬头一看，是李娟，也就是她经常用这个香水的。 我赶紧和她打招呼，她向后退了一步，不是看我，而是使劲看看趴在我肩上的瑜薇，很不高兴的样子露于言表： “咋了，小金这么英雄啊？” “奥，这是我朋友，身体不舒服。” 瑜薇听到这话，本来是右手搭在我肩上的，突然把左手也揽了过来： “金哥，我腿软的站不起来。” 李再兴没有给她机会，而是接过了她伸出的手，很沉着的对李娟说； “这是我女儿，身体不舒服，小金帮我呢。你是……” “金锋是我们银行的同事，我还以为是他咋的了呢。” 刘姐直接说： “别想多了，他是帮老人忙的，别胡思乱想。” “奥，是这么回事。哎，你们这是要向下吧，这电梯可是是向上到顶楼的呢，小金一会见。”我知道她这是要去跳舞，估计艾行长也很快就会到来的，我可不敢蹚这些人的这方面浑水，还是按照赵科长的话运作比较合适。 “你上去吧，我看情况，不一定会上去跳舞的，还有别的事。”其实，这时候我已经不再想股份制的事情 ，也不愿意想李娟和艾行长的事，想的是房子的事情，想的是洪萍为什么会不愿意搬家到大房子里。 电梯上去了，瑜薇趴在我耳边小声说： “我现在想咬你一口出出气，你怎么可以那么说我啊。” “会给你咬我机会的，沉住气，现在可不行。” 一会功夫，电梯下来，我们跨上电梯，很快到了一楼大厅。 石厂长正在大厅里坐着，看来是他来接李老的，看我们过来，他紧走几步赶过来，想帮我扶李瑜薇，她却使劲揽住我不撒手。 李老看着我，表情非常复杂。 刘姐跟着我们来到车子旁边，这是一辆银灰色的桑塔纳。 李老坐到副驾驶位置，我和瑜薇坐到后排上。 这时候，她也放开了我，静静的坐到了一边，两眼望着窗外。 我下车，向刘姐告别，她说： “我还要跳舞去，你不上去了？” “不了，喝多了，就想睡觉休息一下。” “好吧，再见！” 刚刚关上车门，就看见艾行长从另一辆车上走了下来。这不是行里的车，估计是到企业吃饭，由企业的车送来的。 我和石厂长说： “麻烦把我送到行里吧，我车子还在单位呢。” “不用吧，明天可是周末了，你们银行是不用上班的呢，直接送到家里吧，我也认认家门，以后找你喝酒方便。” “也好，那就麻烦你啦。” “好嘞。” “李老，你和杜主任他们谈了扩股的事情了吧，他们什么意思？”车子行进中，我和李老交谈起来。 “说了不少，他们非常赞同，还赞扬你的主意很高明，他们还让我们以后与你多联系，协助我们完成这件大事。你看下一步具体怎么弄。” “没事，应该的。这件事，我感觉最关键就是要快，争取一周内走完公司和村里的步骤，让事情落到实处。尤其是工商局的改变注册资金，要紧紧跟着，不然他们拖下去会影响下一步，这可是一步跟一步的。” “是啊，县官不如现管，工商局也是一堆大爷哪。我现在就是感觉这件事太紧张了，人手不够啊。” “明天周末，如果家里没有什么事的话，我也可以过去帮忙的。” “那可太好了，谢谢你。” 第124章 出去走走 於陵的街道两边，还有不少人，尤其的所谓的“夜摊”（俗称野摊）上，光着膀子喝啤酒的还是非常热闹的，也是於陵一个叫人难忘的夜景。 车子到了楼下，由于明天是周末，除了几个打扑克的摊子以外，路边的人已经很少了。 喝过水，又经过十多分钟的颠簸，瑜薇也醒了过来，她跟我走下车，和我握了一下手，李老也跟了下来，我赶紧与李老摆手。 “你家住在这啊？” “是的，这是银行分的房子，两家合住一套，共四十七个平方。” “不错， 能分上房子就不错的，现在城里的房子是个问题。” “今天孙行长说了，下周给我调房子，换成八十七平方的，单独居住了。” “好啊，孙行长很照顾你。” “他就要调到黄桑店了，基本确定内退，这也是他临走给我办的最后一件事吧。” “搬家的时候说一下，我安排几个人过来帮忙，厂里有几辆小货车，挺方便的。” “好，那就先谢谢您了。” 瑜薇始终拉着我的手，不想放开。我使劲捏了一下她的手，然后点点头示意一下，她才上车，与李老一起回家。 到家了，隔壁的老胡家黑着灯，门也锁着，很明显今晚他们不回来住了。 屋里还亮着灯，凤还在那里看电视，洪萍在床上躺着，陪孩子看着一部香港的电视剧。 这是一部十二英寸的黑白电视机。 结婚的时候，本来买了一部三千多块钱的三十一英寸的彩电，法国产的，当时说是临时放在岳父家，结婚那一天当做陪嫁送来。谁知道，在结婚当天，岳父家竟然送来的是他家原来看的十二英寸旧的黑白电视机，彩电他们家自己留下了。 后来，我多次问这件事的原因，一直没有下文，但是每次看到这个黑白电视机，心里是非常有个堵的，但是后来有了姑娘，为了家，后来也就不再问这个事情。 看我进来，洪萍从床上起来接过我的包，挂到衣帽架上，然后问我： “喝水吧？” 我没有做声，而是自己倒了一杯凉开水，先一口喝下去，然后又倒上一杯放在那里抻着。 我拿过包，从里面取出一条丝巾。那是一条有瑕疵的次品，在国泰公司五块钱一条买的。 凤先看到了，抢过去就看。洪萍也拿起另一端仔细的端详着，说； “真漂亮，多少钱买的？” “说是次品，我也没有找到在哪里有瑕疵，五块钱一条。”如实说。 两人高高兴兴的看着。 这是一条玫瑰色的丝巾，说真的找不出什么瑕疵的。 姑娘把丝巾丢给母亲，说： “你没有买点好好给我呢？” “今天到企业去了，人家是染丝厂，只产丝织品，不产俺姑娘喜欢的好好啊。” “行，明天我休息，早晨买饭的时候别忘了给我买好好。” 所谓“好好”，就是孩子吃的零食，杂七杂八的一些膨化食品。因为有防腐剂，我一般不愿意孩子吃这个，所以也不经常买。 “行，明天早晨一定买锅巴，好不好？” “你和孙行长去的吗？” “是的，还有艾行长和韩主任。” “下班回来，楼下的同事们说你要当证券部经理，是真的吗？” “是担任证券部负责人 ，但是没有明确职务，因为上面不批建制。” “也不错。证券部是干嘛的？” 我大体介绍了一下基本业务，凤打住： “别说了，我也听不懂。” “知道吗，大凤，过几天行里给咱换房子了，换咱自己住一套的，两室一厅，你可以自己住一个房间了。” 大凤一下子从床上站了起来，高兴的问我： “在哪里，上学远不远？” “不远，就在银行的北宿舍。以前你去过的，就是楼底下有卖玩具的那个楼。” “嗯，想起来了，边上还有一个银行，是不是啊？” “对 ，就是那个楼。” “太好了，到时候可得换彩电了，也可以在家里洗澡的吧？” “是啊。” 说到这里，正在照镜子看丝巾的洪萍回了一句话： “不行，我们在这里就挺好，让老胡他们搬过去吧。电视也不用换，这个黑白的质量也挺好。” “妈你有病啊？把大房子让给别人，自己住小的啊，还不让换彩电？” “你姥爷要退休，你舅也要上学，小姨也要找工作，北宿舍距离你姥爷家太远，现在这里抬抬腿就过去了，好去帮忙。” “那和咱搬家啥关系啊，再说都是在於陵，不远啊，哪里这么多的事呢？” “小孩子不懂，别掺合。” “不行，就是要住大房子，换彩电。” 看到洪萍的态度，我也感到非常奇怪： “姑娘说的很对，你咋这么个奇怪想法呢？” 她突然把丝巾丢到床的一角，坐在床边开始落泪了。 姑娘和我都感到奇怪，也不做声了，看着她在那里莫名其妙都哭着。 这也是经常的事情，遇到事情，遇到争论，她什么也不说，就是低头落泪，老胡家好几次认为是我欺负她，过来劝解，可是当感觉是莫名其妙的时候，也就不以为然了。 我喝下桌上的水，很烦的对她说： “你啥话也不说，开口就是哭，这是要干嘛啊？” 姑娘说： “我妈就是这样，哭够了就自己停下来的，见回都这样的。” 累了一天的我，还是要到了大房子准备搬过去，本以为是好事，没想到回到家就是这么一个一如既往再加莫名其妙的哭嚎，烦透了。 “你先慢慢哭着，我和姑娘出去走走，等你哭够了你就打个传呼，我们再回来。” 她仍然不做声，还是在那哭，我拿过一条毛巾扔过去给她。回头看看姑娘，她其实对此也早已经不意外了，已经穿齐衣服，跟着我就向外走，我说拿上手电带上瓶子，到附近路边公园的树上看有没有龟。 到了楼下，小区门口附近一个卖散啤酒的摊位还在营业着，人们三三两两的坐在杌扎上吃着猪头肉，喝着凉啤酒。 姑娘跟我走到这里，看着行人稀少的街道，说： “爸，咱不去摸龟了吧，外头太黑了 ，我害怕。” “好吧。 “是啊，我车子也在行里没有骑回来，走路也太累了，就在这里玩玩吧。” 姑娘找了个座位坐下来，打量着这个小饭店的橱窗。 我知道孩子在想啥，就问老板要了两包锅巴，要了一杯扎啤加一点猪头肉，和姑娘坐在一边吃喝起来。 晚上喝了那么多白酒，刚才又遇到莫名其妙的哭嚎，心里烦，喝两口啤酒，感觉肚里也不舒服起来。 第125章 局外人 人说，心情决定酒量，这真是一个没有毛病的真谛。 会议前喝了至少七八两高度酒，开会期间还是很理智的，没有醉酒的任何感觉，可是明明弄到了大房子，却换来莫名其妙的反对与哭嚎，心情一下子不大好，慢慢的竟然有些视线模糊了， 好在不到二十分钟，一杯扎啤刚刚喝完，凉拌猪头肉也刚刚吃了一半，bp机响了一下。我一看是家里的电话，赶紧站起来和老板结账。 姑娘的锅巴是零食，吃了一包多一点，她也有点困了，我们一起回家。 开门一看，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满脸堆笑，说： “我想了想，还是搬到北宿舍去更好，房子大，生活也方便，没事了。” 我也不再说什么，其实也没有心情说啥了，大体冲了一下身上，和姑娘一起， 倒下就睡了。 这一夜可是睡得真香，就连梦都没有做一个，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快天亮了。 她们娘俩倒也是睡得香甜，还在梦乡呢。我赶紧洗洗脸，准备出去买点早饭。 因为是合住的房子，厨房也没有自己的多少物品，就是放几个锅碗筷子而已，所以，早饭就是靠买。 忽然，门口传来了敲击声。 我有点奇怪，这么早就有人过来敲门，是谁，又有什么事情啊？ 打开门一看，是父亲来了，光着膀子，晒成紫色的肩上还搭着一块毛巾。 我赶紧请他进来，他说： “不用，在这里说就行。昨天，你叫洪萍生气了吧？” 昨天就是早晨晚上各见过她两次，那么说的就是晚上的事情，她又去找我父亲了？ “昨天？什么事情啊，你说吧。” “她说你要买彩电，她不愿意，九点多了打电话到邻居家，我才知道。她在电话里面哭哭啼啼的，说是你欺负她了。” “没有的事，说的是换房子的事………” “那可不能欺负人家，她想怎么滴就怎么滴，别仗着自己多念点书有点文化就瞧不起人家，她可是孩子的亲娘，咱金家从来没有欺负老婆的事情，别让街坊邻居笑话咱家没有教养。” “你进来说，别在门口咋咋呼呼，让邻居都觉得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他的声音提高了几分； “咋了，我就在这里说，害怕人家知道吗？多念书有啥了不起，那些年就是弄你们这些念书的，来了运动就弄，别觉得自己了不起。不就是一个黑白电视机吗，换啥，我看挺好，没有电视机的人家多了去，也没见少啥。不能换.！” “根本不是怎么回事……”我想说换房子的事。 “咋了，你还不承认？在这里说就行。人家在电话里都说了，还不承认，我看你就欠揍！” 说完，气昂昂的就走下楼梯，弄的我一头雾水，真的是莫名其妙又在大早晨挨了一顿骂。 我走到阳台上，看他骑上一辆破旧的自行车，摇摇晃晃的走了，车把上还挂着一把锄头。 我知道，他在外面开了一块荒地，在上面种了不少庄稼。这是要趁着早晨凉快去地里除草，是一个非常勤劳，干活不惜力气的人。 洪萍昨晚打电话把他喊来，他也是听上半截话就来训斥我，而且不分什么地方都一样，这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也是经常出现的行为。 我有点恼火，回到房间想问清楚怎么回事时，洪萍已经醒过来了。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把手枕在后脑，翘着二郎腿，脚在床上飘来飘去的。 看来她全都听到了，就是不做声，也不出门。 “你昨天晚上干的啥事！还给谁打电话了！”恼火是必然的。 “我打电话咋了，还能啥都听你的才行吗，？看到了吧，你爹说了多念点书没有啥了不起，不能仗势欺人，不许换电视，这么就挺好。” “你家看彩电可以，我家就不行吗？” “那是你没有本事买，多赚钱早买不就行了吗？” “你爸看的是我买的彩礼电视，你脑子不会忘记了吧？” “我爸看看咋了，等你换了大房子他就给你搬过去，到时候，你再把黑白的给他搬回去就行。” “你不同意换大房子就是因为这个吗？” “我昨天问我爸了，他说让我搬大房子，他同意了。他说，那个法国彩电早就已经过时了，让我们自己买新的，他还要帮我们二百块钱。” “这不是扯淡嘛，我们搬家，买东西，你仰着脖子哭丧个半天，还弄个电话四处打，四处请示，是有病了吧？” “咋了，还是你做的不对，不然你爹会大早晨的跑来训你吗？你爹我爹，从来不训我，都支持我的。” 实在烦透了，不想纠缠这些乌七八糟。 她拿爹当成我家的主事人，还向我思维钝化的父亲胡说八道，弄得我倒像个只会弄钱回家的工蚁，三方受气。 还是到外面好一些，说多了对孩子影响不好。 我不再言语，回头提起包就向外走。想到公园去活动一下，然后到行里准备一下证券部开业的事情，以及溜博基金的发行等事情。 至于今天的买饭，也就算了。今天是周末， 她们自己会解决的，她手里也不是没有钱 ，工资奖金全给她了，饿不着的。 楼下人还不多，三三两两的都是出来买饭的。 自行车还在行里，就步行走吧。 刚刚走了没几步，后面传来自行车的清脆铃声，随后一个声音传来： “小金，今天坐十一路车吗？” 回头一看，是安柳师兄。 他在我后面推着自行车，穿着白色的练功服，很显然这是要去公园练功。 “昨天出去喝酒，车子放到银行了，只能走路健身来。” “正好，我们一起走走吧，聊聊天。” “前几天过去，嫂子厂里的集资解决了吗，她当时还很愁的慌。” “这不，正要问你这事呢。她厂里这几天开会 ，说是不再进行集资了，改为发行股票。我也不懂，你看怎么样？” “农药厂效益挺好，都可以，应该都不错的。” 昨天晚上，那个说自己厂里有几个专利的，就是嫂子所在的农药厂厂长。 “可是股票不还本的，我担心这个。” “如果分红可观，再加上挂牌交易的话，变现还是很容易的。” “奥。既然这么说，那就借点钱，让她交上就行，就是怕赔钱啊，现在啥都要钱。” “该投的还是要投，不然吃死利息太亏了一些。” “昨天早晨那小姑娘咋回事？” 第126章 挪窝的讲究 师兄还记得这件叫我难堪的事情呢，幸亏也不复杂。 于是，就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包括晚上一起喝酒开会等，也都大体说了一遍。 “奥，他爹可是有本事有手腕的人物，你和他打交道也要注意，他们利用你的时候，可是怎么都可以，一旦到没有用处，你就会很难看。” “会注意的，虽然玩暧昧，但是红线不能越过。我感觉，面前还不会有什么变化，而且通过他结交了上层不少人物， 他们在股份制这方面还是很仰仗我的，现在就是互相利用吧。” “那就好。” 又扯起父亲今天早晨登门训我的事情，他也很感兴趣的听完过程，然后才说： “那就是你岳父真财迷，根本不拿姑娘的未来当回事，更不把女婿当自家人。其实也怪不得，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一般的丈人家就是把女婿和出门的闺女当摇钱树，拿钱补贴娘家越多越好，想让娘家人帮忙，根本不可能。” “我感觉也是，他娘家人就是这么对待洪萍的，可是她却真把自己当回事，所以弄得自己家里却矛盾重重。” “恩，是有这么一点，我也看出来了，可就苦了你一人呢，你忙活到最后，可别都肥了他们一家人啊。不过，即使这样，现在你也别产生别的心思。” “这个你放心，不会过头的。还有女儿的面子呢。” “你爹是老实人，就是被那些不断的运动吓得有点毛病了，别当回事，谁让是父母呢，关键还是你自己拿主意才好，谁也无法代替你。” “那场运动，表面的事情都看的出来，对人心理的伤害才是最主要的，大概一百年才能扭转过来。” “不一定的，说不定永远还有人怀念那个时候，也很难说不会再出现第二次，形式上可能不一样，但是实质是一样的，肯定还会有。” 说话间，到了公园，外面已经有人陆陆续续进来，有人一边走一边甩胳膊，也有人一边走一边大喊大叫，不一而足，也是健身方式的一种吧。 我们练功的场子里，几个师侄已经开始活动身体，看到我过来，却停下活动，纷纷凑过来看我的脸。 我知道这是在取笑我呢。 我把随身背着的包挂在树杈上，然后大大方方的把脸伸过去，还用手摸了摸，让他们看个够。 现在练武其实已经是娱乐的一种，健身的一种，真正为了成名成家练武的很少了，因为吃不了苦，所以，师侄们也就是练练花架子，表演的时候拿点牌牌就是了，距离实用完全不是一回事。 压压腿，踢踢脚，抻抻筋，提提神，按部就班的活动一遍，我走到场子的一角，开始踢弹腿。 弹腿十路，各有各的侧重点，练习身体的各个部位，一般作为入门套路进行练习，当然如果练好练精，弹腿本身也是富有技击性的，因为弹腿就是北派拳术“手是两扇门，全靠腿打人”的代表。 我踢了两遍弹腿，正想静下心打太极拳的时候，有人从旁边的冬青树丛旁边走了过来，而且边走边说： “金锋你好好练，行长有奖。” 我扫了一眼，原来是鲍科长，不知道他是怎么到这里找我的。 昨天他就急匆匆的找我，今天是周末，却又跑到公园来找我，这是真的有什么事情吗？ 我赶紧停下，到树上挂着的小包里取出毛巾，擦擦脸上的汗，然后把毛巾塞回去。 里面可是有钱呢，那是准备买基金的钱，不能丢了。用一块白毛巾遮盖在上面，隐藏的效果最好。 “鲍科长过来打拳吗？”我问。 “是啊，早晨过来活动活动，没想到遇到你啦，你来的真早啊。” “你亮一下呗，跟你学学。” “出来散步到这的，不会打拳。” 我赶紧与鲍科长握手，然后让他坐在连椅上。这张连椅，正是那天晚上李娟“挨揍”的那张连椅。 东南西北的闲聊了几句，他问我： “昨天你看见李娟了吗？” 其实，在大厦我看见她去跳舞了，但是下午在行里没有看见她，鲍科长一开口又突然问及她，不知所以然的我就说： “没有啊，你也不是看见了吗，就我自己慌慌张张走的，没有别人啊。你咋关心她了，当心艾行长弄你。” “奥，对，我是看见你了。昨天下午，她找我谈话了，你知道不？” “是她告诉你我在这里活动的吧？不对啊，你这个级别应该是行长找你谈话，她不够级吧？” “唉，看来你真是啥也不知道。昨天我找老艾要调走，他不愿意，和他吵了起来，中午就发文免了我的科长。”他没有立刻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谈自己的事情。 “嗯，这么搞么，真不知道。” “还让我马上交接给袁副科长，把办公桌搬空，文件检查一遍。行里还安排李娟全程在场跟着。” 袁副科长，就是审计局袁局长的公子，也是银行的子弟。 “奥。”我不知所以然，因为之前也有调离情况出现，但是从没有这样立刻交接全程监督的情况出现，而且也太猛了一些。 除非，他是要马上离开到别处报到，但是，我好像听李娟提到过 ，行里是不同意他调走的。 “这是行里的安排，我一天时间不在行里，真不知道还有这些事。你没有找找孙行长吗，他应该是不会允许的吧。” “孙行长昨天回来的也很晚，晚上到黄桑店他儿子那里去了，在他家也找不到他，给他打传呼他也不回。” “李娟和你谈什么话？” “她说，我作为中层要离开行里的话，按照市行指示，必须提前离开职务，防止秘密外泄，还有就是要远离原业务范围，起码需要半年时间才行。” 我有点明白了，孙行长之所以不回他的电话，原因就在于此，他也要避免掉进坑里承担责任。他应该是知道这个操作过程的，而且就是在国泰公司期间，与艾行长一起遥控安排的，李娟不过是出面实施。 “奥，周一你再找找孙行长，他肯定回来上班的，不行就直接到黄桑店的他儿子家里去。” “算了吧，我感觉孙行长躲着我呢。李娟和我说，按照行里安排，让我先到办公室去工作一段时间，行里再做研究安排，慢慢等。” “好嘛，办公室鲍主任，以后可得找你多帮忙了，多报销点费用，多领点办公用品，可得多帮忙。” “屁，让我到办公室不假，是让我去跟着舒丛林去干，去跟着搬东西的，不是办公室主任啊。” 舒丛林，是办公室的工作人员，严格说来就是工人身份，不具备银行工作人员一般的干部资格，是做服务的，与烧锅炉的烧开水的平级。 这么做，是要让彻底让鲍科长远离业务部门啊。 第127章 套路 “那可太没面子了，应该找孙行长好好说说，哪怕到别的业务科室过渡一下等等正式调令也行啊。” “看起来不好办，老艾本来就对我非常有意见，这个事情估计就是他出的主意，故意让我难看的，出我洋相。” 这一点我信，因为两人曾经为孙行长的后任而明争暗斗的风生水起，艾行长借机搞他是肯定的。 不过，他要求调走，不也是在为艾行长出难题，让艾行长可能的接班缺兵少将吗？ “那可怎么办，要不你直接离开工业银行到那边不就行了嘛，何必这么麻烦。” “不行啊，我工龄二十年了，直接从头开始损失太大了，不行不行。” “你到那边工作的话，三个月后档案也就放到人才交流中心了，然后让连通银行取过去，重新续上不就行了嘛。” “那我这几个月不就是没有档案的闲人了吗，太丢人。” “嗯，那就慢慢等机会吧，行里这么安排的 ，只能执行了。” 我就想站起来去打拳活动，他拉了我一下，说： “坐下，慢慢聊聊，今天找你就是找你帮忙的。” 无奈，我只得坐下。 可是屁股还没有碰到连椅的木板上，传来一个熟悉的话语： “金经理，你怎么光坐着，不起来活动活动啊？” 抬头一看，哎呀呀，是治安局的袭副局长，穿着一身笔挺的治安局服装，正在向我走过来。 鲍科长看了看我，我赶紧给他们互相介绍了一下，二人握手寒暄。 “你今天不值班吗？” “六点轮班，今天到明天六点是另一波人值班，我们几个今天休息，明天一早六点值班。” “够辛苦啊，也睡不好。” 我赶紧让他坐下，他没有坐，而是对我说： “所以，才在交接完以后到公园活动活动。你也喜欢武术啊？看你看他们练的眼样子好像很熟。” “奥，就是打打太极拳，身体不好在学校的时候跟领导学的，在银行以后，又跟他的师兄继续练，锻炼身体嘛，光坐在办公室不行啊。” 在一般人眼里有个偏见，认为太极拳是文明拳，而长拳是打仗的人们才喜欢的，所以，面对治安所的这些人，我只能说自己打太极拳这件事，而不说自己练长拳的事情。 “我就感觉坐办公室不行，所以很想打太极拳，就是没有时间。”鲍科长凑上一句。 “是啊，我在治安学校的时候，也学了好几种拳术，结果参加工作后才发现，太极拳是最好的运动，于是也天天打太极拳，别的拳都忘了。” “奥，好啊，你也打拳，来一趟看看，向你学一下。”师兄安柳也过来了，说。 我赶紧介绍了一下； “这是机械厂的中医大夫安柳，昨天在染丝厂介绍过的，他的中医非常不错。” 袭副局长一听，赶紧伸出手，马上二人又是互相握手，称让他媳妇找安师兄治疗一下。 安师兄让他介绍了一下情况，然后说： “不要紧，患病时间不算太长，一个月左右应该可以见效，不过要想根治，还得三个月左右。” “没事，能治好她的病，让她出门，别说三个月，一年也很高兴。” 安师兄对袭副局长说： “你不是打太极拳吗，来一段吧，大家伙都学学。” 袭副局长也不客气，向安师兄说； “好吧，那我可就打一段了，你们是行家，都别笑话我。” 师侄们也都停下自己的运动，凑过来看一身治安局服装的袭副局长打拳。 袭副局长解开风纪扣，马上到了场上开始打拳。 果然打的很有功底，力气很足，出拳也虎虎生风，击腿啪啪作声，一步一步的沉稳有力。 不到三分钟，一个套路打完了。他气喘吁吁的走到一边，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毛巾擦着脸上的汗。 师侄们面面相觑，安师兄见状，对他们喊了一声： “看什么看，还不好好打拳去，别耽误自己锻炼，过来瞎凑啥热闹。” 武术界很讲究师承，安师兄和我交换了一下眼神，表情很沉稳的说： “不错不错，很有功夫。不知道您的老师是哪位？” “学校体育课的教授，得过全国比赛冠军的。”袭副局长虽然还有点气喘，脸也发红，说起自己的老师来还是很骄傲的。 “怪不得呢，冠军的弟子，有水平，有功夫。” “见笑了，老师还单独教了我不少 也讲了一些，还有推手，可是就学不进去，只好凑活着打。” 鲍科长看我们说笑，对我说： “金经理，你也打一遍，让袭副局长指点一下，我也开开眼界。” 一听“金经理”这个词，我马上明白了他到这里找我的目的，也明白了李娟和他谈话背后的文章内容了——那就是要套路我，到我这里来。 “指点”这个词，在武术界是很忌讳的，那就是“比较”的意思。很显然，鲍科长不是看打拳而来，而是冲着知道的人还不多的“金经理”这三个字来的！ 安师兄也对我说： “看你光顾坐着说话了，下去表演一下太极拳吧，也别忘了今天早上是出来活动活动的，让袭副局长和鲍科长看看，请他们指点指点也好。” “好吧。” 我走到场子上，稍微站了一下，找到方向感之后，开始了演练： 揽雀尾，单鞭，提手，……揽雀尾 速度稍微提了一点 ，也是三分多钟，第一路打完，收势。 袭副局长看我打完，说： “你这个打得太慢了，和老头老太太们打的差不多，不如我那个打法有气势，我还是喜欢快一点的，这个太沉闷。” “奥，我打的不大好，可能是不到位的缘故，让袭副局长见笑了。” 安师兄很沉着 不置可否的说： “老师不一样，教的也不一样，打法不一样也挺正常。” “按说，太极拳打的好不好，推手能看出来，咱们推推手吧？” “你穿着治安所的服装呢， 弄的起了褶皱可不好，推起手来那可是你推我我推你的，是不是？” 我却看到他的包里，除了毛巾外还装有绿色的练功服，就对袭副局长说： “看你带着练功服呢，真漂亮，穿上看看多帅！” 他也不客气，把练功服拿了出来，确实不错，绿色的练功服，真丝的。 鲍科长催促说： “换上看看，太帅了。” 袭副局长看我们欣赏的样子，也就迅速的穿上了练功服，别说，真是帅。 第128章 保护色 “要不，你们活动一下，接着推个手热闹热闹？”安师兄说。 “不用活动，刚才打了一遍拳，就算是活动了，我这和金经理推个手吧。” “那好，你们就推一下吧。小金，那可要注意，袭局长那可是武术高手啊，实战经验丰富，你防住就算是不错。”其实，这话是有玄机的，就如同张三丰当场教张无忌太极拳一样，我们之间才可以听得懂。 随便一站，袭副局长的左手搭上右手就挤了过来，我以右手手背一接，果然没有超出预料，力量感十足，几乎是上身的力量都压了过来，这也符合他刚才打拳显现出来的的风格。 我也上左手接住他的肘，一个含胸，脚底中心一个转换，轻轻的，他的身前就出现了一个好大的空档，而且是节节贯穿的空档，常理下这是进击的机会。 不过，首次与人推手的第一条，就是必须转三圈才行，这是礼貌，也是试探对方功力的过程。 我身子几乎不动，脚心轻轻一转，把他的重心牵回来，带着再次转圈，他力量再度加大，上身再度出现空档，但是我对此视而不见，只是再度带着他不断转圈。 三圈过后，袭副局长的脸憋的有点发红了，手臂力量再度加大，我再次轻轻的以脚心转移重心，一个含胸下沉，他力量再度落空，脚步挪动了一下，我立即再度接住他的重心，继续转圈。 转了十几圈后，他自己收住力量，退了出去，他脸都憋的有点发紫了，气喘吁吁的，在一边甩着两手两臂，一边说： “金经理，你这个推手力量太大了，我用上全身力气都推不动，肩膀都顶不住了，酸疼酸疼的，想拿你也拿不住，这是什么推手啊，咋和我老师教的那个不一样呢？” “我这个推手，许大爷就是这么教的，历来都是这么练，不过你的力量并不大，几乎没有感觉到，就是不太匀，一阵一阵的不连续。”我轻描淡写的说 ，其实也是实话实说。 “啊，还不大，我的打击力量在局里也排前三名呢，可是推不动你，还感到像掉在棉花堆里一样，四处都挤压着我，动也不敢动的。可真是奇了怪了。” 安师兄拿过毛巾给袭副局长，他接过来擦了擦汗，坐到了安师兄旁边的连椅上休息，还是气喘吁吁的样子。 鲍科长对袭副局长说： “你的力量，我试试，我看起来小金确实没有用上多大力气，挺轻松的。” 袭副局长倒是一个爽快人，伸出右手与鲍科长握在一起，鲍科长竟然一下子弯腰蹲下了。 袭副局长笑笑放开手，鲍科长还在使劲甩手，连声说： “力量好大，真的好大。” “你也和你同事打上手看看，看看他是不是也不用力气。”袭副局长很高兴的对鲍科长说。 鲍科长倒也是不犹豫，直接就上来了，他可不会套路，也是天不怕的样子，上来就拧我的左臂。 这会我可没有客气，向下一沉，脚心微转，手肘轻轻向后一动，指尖向前一弹，刹那间他就松开了我的手臂，身子一下蹲下来，倒退了几步，“啪”一声就坐到了他刚才起身的连椅位置上，砸的连椅都晃了一下。 安师兄瞪了我一眼，低声说： “胡闹！” 然后向鲍科长说： “小金年轻气盛，手底下没有数，你多多担待啊。” “没事，一点也没有觉得，就觉得好像碰到棉花墙上一样，根本就没有疼的感觉，手一碰他我就就弹了回来，身上倒是没有觉得啥，还挺舒服，就是屁股摔的有点疼。” 袭副局长问鲍科长； “我们俩的劲，谁大？” 鲍科长揉揉屁股，说 “还是小金的力气大，一下就弹回来了。” 袭副局长哈哈大笑，对我说： “金经理是真人不露相啊，真要感谢你手下留情，真是给了我好大面子。” “不是的，我们都是朋友，今天是在一起玩玩，开心就好，没有必要分出输赢。当然，鲍科长除外的。” 他们都哈哈笑了起来，看来“玩”的目的达到了。 “我就不明白了，我出差执行任务的时候，有时候到当地的体校交流，都没有这么被动的，今天金经理这么一个文弱书生，一出手咋就这么厉害啊？还幸亏了他手下留情，不然丢人丢大发了。” “你是穿着制服去交流，还是穿着便衣啊？” “我们是执行特勤任务的，大部分情况都是穿制服的，穿便衣的机会不多，怕引发与当地人的误会。” “这就是了，我实话实说，你可别生气。你们穿着制服，那就是朝廷命官身份，人家赢了你，可就是另一个性质的事情，不再是切磋了。所以，都让着你们啊，只要自己不输就行了。” “奥，有点明白了。刚才你叫我穿上练功服才和我搭手，就是这个意思吧？” “对，就是这样。历史上的於陵有一个毛四武进士，经常与各地的高手交流，穿上官服与人交流，是每次都赢；穿上便装与人切磋，几乎每一次都输，而且输的很惨。原因就在这里。” “看来，我真要提高自己的水平，也只有今天这样了。医道也好武术也罢，都要请你们师兄弟多多帮忙了。” “帮忙说不上，经常过来玩就行，交个朋友嘛。” “白天还要回家睡觉，晚上我就带着我老婆找你看看，有啥事到晚上见面再说吧，金经理到时候和我一起去吧。” “行，没有特殊情况一定去。” 他站起来和安师兄握手告别，也很有礼貌的向师侄们摆了摆手，大家做了一个抱拳礼表示尊重。 鲍科长看他离开了，走到我身边，说： “咱走走，我今天找你有别的事。” 我向师兄说了一下，就站起来背上包，和鲍科长一起向一侧走去。 “你师兄说的很对，刚才我也感觉到了，没有了职务就没有了制服保护，也就啥也不是了。我现在是真的落难了，就是想要你使劲帮我。” “鲍科长客气了，又不是打架，打架还可以，别的帮不上忙啊，行长们咋对我你又不是不清楚。” “你不是证券部经理吗，我想到你的证券部去，你向行长好好说说行不行？” “看起来你也很了解情况，我自己都是没有正式职务的负责人，咋有可能向行长要人，而且还是你鲍科长啊？我这不是找不痛快吗？” “那么，你就一点也不想帮我了吗？” 第129章 顺水推舟 “到证券部的事情，我不好出面，也没有办法出面，我自己都是泥菩萨呢，” 他要过来，是正式的科长身份， 还是办公室的工人身份，或者是银行的员工身份，我都不清楚，怎么可以胡乱许愿？ “我有一个办法。你看好不好？” “说说看，要是能帮忙最好，帮不上忙也没有办法。” “看了我，我和袭局长一样，没了那身皮就是麻烦 。” “哪里的话，主要是我人微言轻，担不起风浪啊，还敢帮别人的忙。” “我去找一下孙行长，就说你愿意准备要我去，孙行长找你问的时候，你就答应下来，看行不？” “这个 不如你直接对孙行长说，你要求到证券部，反正也是过渡一下，马上到连通银行就一步登天了，好不好？” “也行，不过你可不要拒绝啊。” “这个事情，鲍科长你是老银行了，肯定要比我清楚的多，不是我说了算的，但是我会配合你的意思。” “只要配合我就行，不会难为你。” 说着话，走到了公园厕所的前面，我们一起进去解手。 这个公共地方，早上的人并不多，他突然走到我身边，拉开我的包，把什么东西放在了里面。 我赶紧提上裤子，离开一看，是一摞报纸包着的东西，但是很明显，是钱。 “这是干嘛？”我赶紧回绝。 “我就是表达一下我的意思，因为也就只有你能帮我，真要干了办公室的话，到了连通银行人家也不会重用我，而是只会看我的笑话。” “过分了，这么多不好意思。” “没事，你尽管收着。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呢。” “什么事？” “麻烦你给蓝鸥的左厂长联系一下找个车，把我送到黄桑店孙行长那里去一趟，我要抓紧时间把这件事情和他交底，不能拖的。” “你和左厂长关系那么好，要车不是和玩一样吗？” “今天早晨我给他打电话了，他说厂里的车都出去了，让我打出租车出去，说是回头他给我报销车费。” “这不是很好嘛，可是特殊待遇了，咱没有这个待遇过。” “啥呀，别提了，我问杨师傅了，他们的车都在家，根本没有出去。他是看我要离开了，故意给我洋相的。” “你想多啦，不会这样子。” “待会你到行里打电话看看，估计肯定有车的。你就跟他说用一个上午就行，中午我就回来了，到时候杨师傅会开车过来接我的。” 这真是保护色的作用，离开了这个老虎，再狡猾的狐狸也难以存活。鲍科长就是这样子，什么与企业关系良好等等，人家看的是你背后的资源，与资金，而不是他个人的本领有多大。 左厂长那天喊我过去，难道就真的是欣赏我吗？ 当然也不是，那是因为他目前缺少这样的人才，与敬重李再兴是两码事。 不，其实也是一回事， 因为李再兴虽然是农民，但是他的影响力大，各个层次都有自己想获得的力量支持，只是他不愿出山而已。 他要出山，区里市里其实都根本压不住他，就像这一次一样，枢密院指名要见他，任何人也是不敢阻挡的，而且还要恭恭敬敬，规规矩矩的迎请。 我也没有再推辞。 我们到了行里的办公室，鲍科长坐在我对面，看我给左厂长打电话。 果然，电话几乎马上接通了，我报上姓名后，他很热情的说： “金经理，祝贺你啊，昨天晚上可是风光人物兼风流人物啊，身边美女拥着，台上领导吹着你，了不起了。” “别恶心我了，你也不管管你那老哥们和你的侄女，弄得我当时难看死了，守着那么多人，丢大发了。” “管啥，什么年代了，还那么保守，不合时宜。哎，今天找我啥事，直接说吧。” 刚好，bp机发来一条信息，我一看，是瑜薇发来的，说是让我带她去黄桑店的市体改委找个人，补充一份股份制的资料。 “奥，是这样，你那侄女让我带她去黄桑店一趟，她公司的车都出去了，我这不想找你帮个忙，看看行不行。” “好，你说个地址，我让小杨马上开车过去找你，今天一天都可以陪着你的。” 我估计，一上午就可以，不就是找一份资料吗，她肯定约好了体改委的负责人，过去后拿上资料就走。 “一上午差不多吧，就是去拿一份资料，应该很快。” “就按一天算吧，你是不知道体改委那帮大爷们的做派，中午是非得请他们吃饭才行的，以后你和他们打交道多了，慢慢你就知道了。” “那好，谢谢左厂长了，我就在行里等他了。” “好，再见。” 然后赶紧给瑜薇打电话，想让她准备好，一会去接她，想不到她又啰嗦起来。 “好啊，我等着你 ，车可是你出，我估计就是这样子的。” “你醒酒了吗？” “回家就好了，在大厦睡了那一觉很管用，晚上却睡不着， 看电视看到天亮才打盹，又让我爹把我喊起来，安排了去市体改委的任务了。” “今天周六啊，人家不上班，老头应该知道的。” “他说他联系，让我出面去找就行，别的不用管。我怕中午要陪他们吃饭，就说喊上你，他同意了。” “不派车吗？” “他说让你找车就行。” “好 ，那就赶紧准备吧，我一会就过去接你。” 鲍科长在一边，脸色很不是样子。 其实，这么做是很对不起左厂长的，因为这有点故意难堪的样子，幸好瑜薇给我解了围，也是纯属意外。 可是，我毕竟拿了人家的一点好处呢，就该借机帮他一下子。 我和鲍科长走到楼外的芙蓉树下，在树荫里等着，一边聊着天。 “蓝鸥要引进外资银行持股，你看能行吗？”鲍科长还是不离本行。 “不清楚，因为这个政策性很强。” 其实我已经请教刘姐了，她说： “不禁止的就是不反对。”这不是很明确了吗？ 但是 ，不能告诉即将离开的鲍科长的。 果然，一会的功夫，小杨开着的212汽车就停在了我们身边。 第130章 火焰海水 鲍科长看到小杨，高兴的向他挥了挥手，小杨也笑着向他挥挥手，二人就像是约好的一样。 他坐在前排，我主动上了后排，小杨问清楚了前进的方向，然后车子拐歪向国泰村驶去。 路上风景依旧，可是鲍科长却沉默了不少，与上一次与小杨同车时谈笑风生大不一样了。 因为是周末，路上的车辆很少，车子很快到了瑜薇指定的位置。 李再兴家也是与村民一样，是三层联排小楼中的一座，与村民并无二致。 他家的门口，一左一右种着两棵盛开着的芙蓉树，此时正是盛花期，就如同仙鹤一样的凌驾在空中，格外鲜艳。 芙蓉树的下面，没有其他村民那样经常种植的蔬菜品种，而是一色的黄色没牛花，也是盛花期，香气扑鼻。 按照石厂长的说法，村民种植的植物都是有计划的，是染丝厂有机染料的组成部分，估计这没牛花也是染料的一种。 没牛花很常见，也很泼辣，种一次之后就年年成长。上学的时候，女同学喜欢染指甲油，用的就是紫色没牛花的花瓣染的，非常鲜艳，而且不掉色。 就是不知道，保密极其严格的染丝厂，是用它的花朵还是别的部分提炼染料？ 小杨按着喇叭，催促瑜薇下楼，可是有一会了，没有楼梯响，她还是不下来。 bp机滴滴响了几下，信息： 我在三楼，上来接我。 女孩子的矜持吧？女孩子的大方吧？ 不要犹豫，那就照办。 我打开车门，开门进到院子里。 院子很干净，里面空无一人，除了几盆铁树外没有见到任何人。 听她说过，她住三楼，于是我走到楼门口，拾级而上，三步并作两步前进到了三楼。 三楼也是一个长廊，几个房间中只有一个房间的门半开着，走廊上泄露出来一丝光亮。 敲敲门，里面的声音果然是李瑜薇： “门没关，进来就行。” 走进去，她穿着玫瑰色的碎花裙，正坐在镜子面前仔细的涂着口红，是淡紫色的那种口红，略微透点反光，很是有情调。 看楼上没有别人，而且女孩子房间里特有的气味也让人感觉有些奇妙，或者是微妙，既有些心动，也有些心悸，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趴到她的耳边轻轻说： “薇薇，我来了……” 鬓边纷乱的发丝扫着我的脸颊，有些发痒，也有些发晕，看她镜子里的模样，含着笑，抿着嘴的样子，不由得心潮萌动。 我猛地揽过她的臻首，使劲的亲上了她的额头，她也丢下唇膏，回身揽住了我的脖子，使劲的咬起来。 房间里纯色荡漾…… 好一会儿，我们才放开手，她看着我的眼睛，我看着她的眼睛，忽然心中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似乎是重新认识对方一样。 我再次抱起她的身子，让她坐到我的双臂上，她的身子一个侧倒，双腿趁势缠住我的后背，然后使劲口对口的亲吻起来。 我把舌头伸到她的口腔，彼此品尝着里面丰满的津液，进入了忘我的境界…… 突然，外面的车喇叭再度响起，我们都从忘我回到了现实世界。 我把她放到化妆椅上： “外面司机等着我们呢，快点补妆。” 她歪头看了我一眼，指着我的脖子笑起来，我赶紧到镜子面前一看，全是紫色的斑点啊， 这可是她那口红的功劳。 赶紧擦洗干净，还好，她没有用牙齿咬我，万幸。 我坐在旁边，一手揉着她的肩背，一边看她化妆。十几分钟后，化妆完成，她背上淡紫色的小坤包，又到门口的鞋架上穿上银色的坡跟鞋，我走过去亲了她的头发一下，然后挽手走下楼梯，来到院门。 刚巧，一个中年妇女从外面走进来，瑜薇喊了一声： “妈，我到黄桑店去拿份资料，爹让金哥陪我去。” “奥，这就是小金啊，真帅，难怪老李在家直夸你呢。” “我们可能到下午才能回来，你就甭准备我的饭了，要是早回来的话就给你打电话。” “行，你们就应该好好帮帮你爹的忙哪，你爹他在厂里一夜都没有回来，这个股份制深入改造，可是真累人啊。” “这才开始呢，下一步更忙。” 杨师傅下车打开车门，我们赶紧向瑜薇的母亲告别，迅速上车，然后向黄桑店方向驶去。 黄桑店距离於陵有四十多里地，走出於陵城，公路两边就全是茂密的玉米地了，两旁的树木也非常茂盛，这是村里的村民在自己地头种植的，倒也是一点也不热，车里还可以感受到庄稼的芳香，听到不时传来的狗叫鸡鸣的声音。 我和瑜薇在后面拉着手，两眼却看着前方，也不时借扫射路边风景的时候，偷看一下对方的眼睛，有一次正好对射，都笑了一下，就赶紧向前方看去 。 鲍科长在前面坐着，闭着眼不做声，但是没有瞌睡，因为他的瞌睡非常有特点，那就是打呼噜。 杨师傅倒是比较健谈的，他不时的说着厂里和於陵的轶事， “昨天开会回去，左厂长又到食堂炒了个花生米，自己喝了一瓶金於陵白酒呢。” “奥，左叔叔是高兴了吧？” “他昨晚的话很少，喝完以后上车就直接到家了，一句话都没说。” “今天好点了吗？” “今天他上班特别早，骑上自行车到工地转了一大圈，回到办公室后，到我出来的时候还没有出门，不知道忙些啥。” “估计和你爸一样，也是在忙股份制的事情，很多事情拿不定主意，琢磨着呢。” “我们公司简单，已经进入铺展阶段，忙着整理材料，开村委会和股东会，落实一下，然后就ok了。” “你们有金经理形影不离的做帮手呢，还有枢密院的专家组，我们可是啥也没有啊，万事开头难。”杨师傅的话含义深刻，但是我们也不坏辩驳什么，在楼上的二十多分钟，太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了，越解释越解释不清。 闲聊着 ，车子进入了黄桑店。 黄桑店是一座很有特点的城镇，一边是茂密的玉米和高粱地、豆地、花生地等，一边是零零星星两三层高的办公楼，相映成趣，倒也是风景这边独好。 公路上，一位光着脊梁拉着地排车的商贩，边走边大喊着： “黄瓜茄子，便宜贱卖了！” 鲍科长听到叫喊声，睁开眼睛，看着路边的房子，突然对小杨说： “到了，左边那座三层的绿色楼房就是了，路边停下就行。” 我说： “把你送进去吧，楼距离路边还有一段距离呢。” 我和瑜薇先下车，在路边的树荫下等着杨师傅回来。 恰好树下有一个只有一张桌子的摊位，我们好奇，就靠近过去，想好好看看。 第131章 村庄里的都市 这个摊位没有摆放蔬菜，而是摆放着一些文字资料，一些画册。 我拿起来看看，是“东华农药厂招股说明书”，还有厂里车间办公楼车间等的彩色摄影画册。大略翻看了下，股票的发行价格一块六一股。 东华农药厂是黄桑店的一家化工企业，规模与於陵的农药厂规模上差不多，产品都是大众化产品，所以，远不如於陵农药厂的效益好，股票卖不出去也是正常。 “你们怎么现在就发行股票呢？不是还没有开始吗？” 一位穿着白衬衫的胖乎乎的男子站起来，很恭敬的说： “奥，是这样，当时推广国泰经验，我们厂里也跟着发行了股票，可是到现在也没有发行完，特别是个人股东太少，成了市里的历史遗留问题。这不，厂里资金紧张，想到且介交易所上市弄点钱，不达标不行，现在，市里要求我们首先解决这个问题嘛。” 我看了瑜薇一眼，说： “是国泰经验没有学好。” 她笑了笑。 “职工没有买吗，他们购买不就足够了吗？怎么到现在也没有发行完毕？”瑜薇说。 “是这样的。职工买的那些，当时是扣工资买的，有的不到一个月就想方设法的托人把股票退了回来拿换钱，还有调走的，也把股票退了回来。这不，越积累越多，弄到现在就不够数量了。” “奥，是这样。你们卖的情况怎么样？”瑜薇问。 “问路的不少，问股票的没有，三天了，一张也没有卖出去。” “够辛苦啊。你们没有看看找别人帮助发行一下吗？”我问。 “问了，都没有愿意接手的，现在还挂着呢，卖不了也就算了，唉，也就别想到且介上市了，正好清静，” “现在还压着多少股票啊，我如果给你们卖掉呢？你们能给多少提成？” “你能帮忙卖掉？你是干什么的？”他很警惕的样子。 “他是於陵工业银行的证券部经理，今天到体改委办事的，遇到了，想帮你们运作一下。你看行不行？”瑜薇很温柔的介绍说。 “奥，失敬，有眼不识泰山。这个问题我们要回去问厂长，不过总的数量你可要有个数，很大，有五百来万呢，你们於陵能办得了吗？” “这都不是问题，等你回去找厂长请示一下后，给我打传呼联系就行，我们一起运作一下好不好。” 我把呼机号码写给他，他也把他的号码写给我，一看，原来是财务处长，姓薛。 一个二百多人的厂长，财务负责人是处级的“处长”，也是够唬人的。不过，人家是省属的“东华农药厂”，厂长级别是副厅级，财务就是“处长”，顺理成章，这也是惯例。 小杨的车开了过来，我们与薛处长握手告别，然后上车到体改委与与瑜薇办业务。 薛处长看到我们上车，我回头看了看。他指着我们的车辆，与那两位一起卖股票的说着什么，好像是确实相信我们的样子。 体改委是市府里面的一个部门，也与市府在一起办公。 而市府办公楼，是一座灰蒙蒙颜色的长条建筑，在孙行长儿子宿舍向市里走不远就是，院墙外面，就是密密麻麻的玉米地，风景倒也不错，估计，楼上的空气也很新鲜。 路上车很少，车子照直走就是，很快就到了。 门前，一边坐着两位橄榄色制服的治安所人员，四个人共同拱卫着这所溜博市最高级领导人办公地点的安全。 “还什么为大众服务呢，你看这么戒备森严的，我看是大众根本进不去，这些人最怕死，怕死了以后钱没有花完。” “对啊，还有那每年几十万的自由经费，不是都没有人花了吗！”我也调侃说。 “什么自由经费？”杨师傅问。 刚要回答，市政府到了。 车子在路的对面停下，杨师傅说： “你们进去办事吧，快出来的时候，给我打传呼就行，我到外面转转，看看有啥好吃的，给儿子买回去。” “好的，麻烦你了。那个事回去的时候跟你说。” 我和瑜薇走到门前，治安局人员向前拦住了我们： “对不起，今天周末，里面不办公。” “我们约好了，他们在里面等我们，你可以打电话问一下。” 瑜薇把电话号码本交给他们，让一位治安干员到岗亭打电话联系，我们就在本子上做着登记。 很快，那位干员过来了，说： “打通了，钟科长在里面等你们，四楼的最西头。” “好的，谢谢。” 进门之后，迎面是一座池塘围绕的假山，上面爬满了藤络类植物，下面的池塘里，水都已经发绿了，上面飘着一层蓝藻等等说不清楚名字的东西，味道很是问题。 “还不如我们的污水处理厂呢，这些人干啥吃的啊？光想捞钱了吗？” “小薇，你今天牢骚咋这么多，咱不就是来办事的嘛，操那么多心干嘛？小心累的老了不漂亮，没人要。” “没人要也不用你管，反正你也看不上我，我就是愿意操闲心，你管得着吗？” “估计啊，人家是看外面风景那么好，家花没有，野花遍地的干活，不愿意抢了好风景，故意这么弄的，你说你是不是瞎操心啊？要不，一会咱写个建议，让他们把你们染丝厂的污水处理厂挪过来不就行了吗？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在这美丽的湖边边上办公吧。” 她噗嗤一下笑了，举起手里的包就朝我打过来，我一下接住，顺势握住了她的手，一起上楼。 边走边说： “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可是真会哄人啊。其实，我就说喜欢乡间那活泼的风景，非常不喜欢这种故作深沉的故作神秘的格调。” “家花野花各有不同的格局，不这么摆弄 ，能显出级别高人一等吗？” “我看这就是都市里的村庄，可是又没有村庄的活力。他们营造这种环境是为了神秘，那只有他永远不死还可以，可是，一个退休就回到了老百姓，这些神秘与他还有关系吗？”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男女斗嘴走路也是不累，不知不觉到了四楼。 走廊两边的办公室都关的紧紧的，只有最西头一间办公室开着，走廊上有了明显亮光。 敲敲门，里面答应； “请进！” 是一位戴着眼镜，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笑容和蔼的站起来迎接我们。 第132章 搂草打兔子 我们赶紧向前握手，钟科长很热情的请我们坐下，然后又要给我们泡茶。 这个热情，让我们很是意外，因为惯于冷冰冰，忽然遇到的满面春风反而是意外。 我赶紧站起来接过钟科长手里的杯子，给他添上水，又给瑜薇泡上一杯茶，我自己就给随身带的水杯充了一下热水。 “你是国泰公司的李小姐吧，你要的资料准备好了，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瑜薇双手接过来，仔细的看着。 “钟科长放弃休息时间专门等我们，辛苦了。” “那里啊，这找资料的活本来是股改科的事情，我周末需要加班给主任写材料，他们说国泰公司急需这个资料，就把资料交给我转交了。” “奥，你可是真正辛苦啊，为领导写材料是一个累差事，我可是深有感触的。” “奥，老兄看来不是国泰公司的啊，那是李小姐的家人吧，不知道贵姓，现在哪里高就？” “免贵姓金，现在工业银行证券部工作。” “这么快，你们成立证券部了吗？” “是的，成立了，而且是枢密院领导特别勘察的地形。” “嗯，行动很快啊，怪不得国泰公司这么急急忙忙的找齐资料呢，是配合於陵的活动吧？” “我刚好有点别的事到黄桑店，就陪同过来了，不是专程办这事的。”瑜薇说。 瑜薇看完之后，对钟科长说： “对，就是这份资料。公司搬新办公室的时候弄丢了，现在需要补上。” “奥，没事，体改委这里还有富余的材料，你带走这一份就行了。” “你们证券部现在开展什么业务了，人气怎么样？” “刚刚定好地方，人员还没有配备齐，业务目前还是以承销股票为主吧。” “嗯，这么说，就是还没有完全展开，需要我们给你介绍一点业务吗？” 瑜薇插了一句； “他现在是光杆呢，怎么展开业务？” “现在不是加上你了吗，那就不是光杆，而是丰富多彩了。”我说。 “是这样， 现在黄桑店这边东华农药厂的股票准备到且介交易所上市，可是个人股东比例不够，需要迅速把企业库存的股票卖出去，你看能不能接下这个业务？” 我和瑜薇对望了一眼，因为刚刚接触了财务处的销售人员，他们说的话和钟科长说的接近，看来农药厂的事，的确是溜博市方面面临的一个比较大的问题了。 也难怪，这是村庄里的都市。 “他们怎么还有库存股票呢？”我故意问，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掌握全面情况。 “当时市里学国泰经验，也就是李小姐公司的经验 ，他们厂长也跟着发行股票，结果刚刚扣工资给了职工，准备对外卖一点的时候，老厂长就被调走了，新厂长怕社会股东动摇他的地位，就下令禁止发行，所以，股票就成了积压的库存。” “那么，他们这么多年就不卖点吗？而且工商登记也不允许这样吧。” “什么呀，工商登记部门的级别比他们低， 他们怎么填写都行。” “现在怎么想开了？” “这不，前几个月又换了一个厂长，企业效益不好，从银行里贷不出款，就又想起来拿股票还钱，还想上市再募集一笔钱，上一条新生产线。” 这话，与那位处长的话在细节上不大一样，但是事情是同一个事情，基本差不多。 “他们面前有多少股票，具体的发行费用是多少，都得搞清楚才行，我们可不能白忙活，不然，行里也不会同意我们做这种倒贴的买卖。” “如果你们真有意向，我马上和他们厂长联系一下，看能不能确定。” “那，我要先和行长确认一下，他同意了我们就可以进行的。” 钟科长把电话机弄过来，然后说： “你和行长联系一下，我正好出去有点事。” 站起来走了出去，意思很明显，是给我们腾出空间。 瑜薇笑嘻嘻的说： “本来是陪我办业务，却成了给你们证券部办业务了，怎么样，搂草打兔子的感觉不错吧？” “今天早晨的气氛好，良辰美景嘛，运气当然好。” 她伸手就要扯我的耳朵，我赶紧抓住她的手腕，轻轻放到我的胸口上，然后摸起电话打了孙行长的呼机，等待他回电。 果然是秒回，回电马上到了。 我先把钟科长介绍的情况说完，然后才说： “孙行长，东华农药厂这一次补发股票，我看我们可以先做一下，发行虽然不如溜博基金大，但是现在是他们找我们，条件可以由我们把握，利益最大化。” “好，体改委出面比我们出面好，拿下来的把握大。额度不大不要紧，把发行费用提上去，我们也不少赚钱。你想过发行方式了吗？” “现在证券部还没有场所，我想通过储蓄所那种有奖储蓄的方式进行发行。因为他们自己号称要到且介交易所上市，我们可以打出这个旗号，让每人存足一千两百元一个两便存单两周，然后施行抽签发行，没有中签的不计利息退给个人，利息归我们。 “至于发行费，我看定为百分之五到七就行，这样，八百万的发行募集资金，我们可以到手四十万左右。我们还可以在发行完以后首先在我们交易中心进行一番交易，赚一番交易费，也算是开张大吉。” “太好了，完全可以，利息和发行费用就不少，我看就可以施行这个方案。不过，两周时间太短，定为一个月或者三十天比较合适，具体的我再想想。这事我给刘行长说一下，你放开谈就行，谈好了，我就带上公章赶过去正式签约。” “你看，还有什么指示？” “现在没有了。和你说个事，刚才鲍科长找我要到你那里工作，我以行里还没有开始研究为理由回绝了，他很不高兴，估计他还会找艾行长和你，你要有个思想准备，他的情绪很激动。艾行长把他弄到办公室打杂的，我也不能给艾行长难堪的。这个事电话里也不好多说，现在你就首先弄好这个事情吧，溜博基金的事情也别放松。” “好的，我现在正在等体改委的同志联系农药厂，事情确定后马上和你联系。” 放下电话，我高兴的低头亲了瑜薇的额头一下，恰好被刚刚进门的钟科长看了个满堂。 他赶紧低头，说：“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瑜薇打了我一下。 钟科长说： “怎么样，可以确定吗？” “接受发行是可以的，就是额度和发行费用的事情，还要做最后的敲定。” “这没问题，我马上打电话，看你们怎么和他们谈就是了。” 第133章 救火队长 钟科长拿出电话号码本，翻了几页后开始拨号 。 我向瑜薇望了一眼，意思是回避一下。她站起来，说： “我们要出去方便一下，您先忙着。” “不必，要方便的话到走廊尽头左边就是卫生间，打这个电话不用回避。” 确实也需要到卫生间方便一下了，于是我们一起走出来，在长长而昏暗的走廊上边走边聊。 “金哥你真走运，马上抓住了机会，够逍遥的了。” “凑巧吧，现在是一方愁卖，急的要跳楼；有的愁买，也急的要跳楼，我们刚好遇到了，就是来救火的，就算是顺水推舟，做了一个不得不做的中间人吧，这可是市场刚刚开始建设才可能出现的机会。” “於陵是工商业城市，你不去做买卖可惜了，要是过去，肯定是非常成功的买卖人。” “前些年在於陵做买卖是投机倒把啊。以后，咱们倒是可以合伙做买卖，你当老板娘，共同发财。” 她倒没有生气，反而想了想，才说： “刚才钟科长说你是我的家属，咋不生气呢？我们是不是真有夫妻相啊？” “不必生气，而是很正常。刘姐不是也这么认为吗？” “抓住股票这个机会，我觉得就是最好的买卖，这是目前为止还算比较公正的一个领域，至于将来就很难说了，现在的机会非常难得，你说呢？” “我的理想是重振於陵雄风，恢复历史荣耀，主要就是帮助几家合适的企业重整旗鼓上市， 扩大规模，就像当年的瑞蚨祥带动丝绸工业发展一样。” “想法非常好，可是路究竟怎么样，谁也不知道。我的感觉，未来的路不会太好走了，将来谁也不知道。” “对，历史的惰性不好祛除，新路不见得就可以走得通。” “刘姐不是说了吗，自己把握自己的机遇非常重要，先不要兼善天下，而是要先独善其身，这就是自己要先强大起来。” “对，借助平台发展起来是关键。” 瑜薇上卫生间的时间比较长，我在走廊尽头的窗边等候。 一眼望去，无边无际的青纱帐里面，点缀着零零星星的各色低矮楼房，一条足够宽阔的公路上，半天才通过几辆车，明显种植不久的几棵光杆一样的法桐，有气无力的被汽车尾气带得微微晃动。 这就是黄桑店，一座号称“三千年悠久历史”的“较大城市”。 它，能健康发展起来吗？股份制改革，对它来讲，究竟是春天的甘霖 ，还是席卷一切的台风呢？ 钟科长站到门边，大声喊着： “金经理，你们带车了吗？他们让我们直接到厂里当面谈，要是没有带车，他们过来接我们。” “我们带车了，直接过去就行。” 他马上进到办公室回电话，这边瑜薇也走了出来。 bp机响了几下，我看看，是农药厂财务处长发来的信息： “你们在什么地方，赶紧过来面谈。” 给瑜薇看了一下，她笑了起来，说： “估计他还不知道这是一回事，准备货比三家侃价吧。” “对，不用回信息了，我们直接过去就行。” 钟科长看我们回来，说： “厂长今天在办公室值班，让我们直接过去和他面谈，现在就走。” 我估计，是厂长得到有人帮他发行股票的消息，才急急忙忙赶到厂里的吧，估计现在还在路上呢。 钟科长在收拾桌上的东西，一张照片突然歪倒，我帮忙扶起来。 打眼一看，竟然是“东华师范大学毕业合影”，里面有几个人是我很熟悉的大学同学。 我是历史系，看照片是哲学系毕业班，再一看日期，是同一年毕业的，同学无疑！ 我马上问： “我看，你这张照片上有我的好几个熟人呢。” “嗯？你认识谁？” 我一一点出了几个，他抬起头，惊讶的说： “我是大二才转系到的哲学系，你是一直在历史系吧？” “对啊，林教授是我的逻辑学老师，好像也是哲学系的老师吧？” “对啊，他是我们班的辅导员，学问深着呢，我原来在中文系，就是因为倾慕他的学问才转系过去的。老同学，想不到是老同学啊！” “哎呀，天降祥云，让人生三大喜事之一我们遇到，他乡遇故知了！” 他跑过来，看了看我，我也仔细看了看他，然后使劲拥抱在一起，又看了一遍，再次拥抱在了一起！ 说真的，此时我们的眼眶里都噙着泪水，太令人惊喜了！ 瑜薇在一边拍着巴掌，一边说： “待会，我们叫农药厂请客，当然不要放他们的产品就行。你们两个同学好好叙叙旧，现在得赶紧去了。” “好，先办正事再说。以后有的是机会叙旧。” 打了杨师傅的传呼，然后我们走出大院，杨师傅的车已经开到了大门一侧，两位干员也不闻不问。 因为黄桑店的路面上，车辆实在少的可怜，与车水马龙的於陵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自行车也很少。 “老同学 ，你是怎么考虑的，他们可是寄予厚望，目标就是希望两个月内发行完毕，资金马上到位的。” “这不是问题，刚才你出去的时候，老金已经和行里通气了，基本确定了发行方案，他们的这个目标就是手到擒来的。”瑜薇说，称呼也成“老金”了。 “说说看，我们俩同学一块争取实现这个目标。” 于是，我大略的谈了与孙行长设定的初步方案， 他听了完全表示赞同，只是表达了一个忧虑： “那你们市行掺进去的话，有没有可能他们夺走这个成果，因为太诱人了，说真的，你的这个极为稳妥的方案，我听的都有点眼馋了。” “市行是内部管理部门，不直接对外进行营业，他们不会也没有权限抢夺这个的。但是，不报告他们，不合乎程序，也就是备个案的过程。” “那就好，我听口气，农药厂一直找不到帮他发行的单位，是想接受你们的任何方案的，因为他们要的就是资金迅速到位，和之后组织上市工作。” “看起来，这些名头很大的企业也就是靠它的行政级别高，真要放到市场上摔打，还是不行，差一个层次。” “对，看似牛批哄哄，其实不懂经营，这是他们的通病。你感觉他们到且介交易所上市，会成功吗？” “有信心就行，不过 ，肯定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容易那么快，还不如到我们证券交易中心进行交易呢，因为，同样可以募集到资金的。” 第134章 直言不讳 “你怎么到的政府部门呢？” “奥，毕业也是安排当教书匠，后来我一个亲戚春节回家，到我家玩，看重我学哲学时阅读资本论的优势，就帮我调动工作 到了体改委的。” “倒是很顺， 那时候跳出教书匠大门很难，处处衙门都勒索的，你倒是遇到贵人了顺风顺水。” “也没有少花钱，不拜码头是不行的。不过过来后就是文员，慢慢的老科长退休才熬到了副科长。” “我就不明白，为什么四处跑来跑去，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的工作，不也是一样有成就吗？於陵的着名人物都是经商的，换来换去那么多当官的，留下啥了，不就是一个个的笑话故事吗？” “於陵是非常特殊的地方，文化土壤不同于东华省的任何地方，历史沉淀也不一样，嫂子的观点貌似离经叛道，可是於陵的真实情况。” 认了同学，称呼也改变了。 一座富丽堂皇的白色六层大楼矗立在面前，顶楼上是“东华农药厂”几个霓虹大字，虽然是白天，却也是闪烁着，一看就是气度非凡。 把车开到门厅，工作人员上前拉开车门，然后敬礼： “哪位是钟科长？” 钟科长慢慢的走下车子，向前爱搭不理地说： “路厂长现在在几楼？” “钟科长，路厂长在三楼会议室等您，他刚刚打来电话。我引导您们上去。” “好。” 确实是“省级”企业，有“省”级的派头，打眼一看就是气势不凡。 楼内的门厅上面，是一盏硕大的吊灯，发射出柔和的暖色调光芒。吊灯下的地面上，是一大片绿色植被遮掩的一个人工喷泉，两边绿色的墙上，贴满了不是握手就是拥抱的照片，看来，不是领导来厂视察指导工作， 就是他们觐见领导的合影。 对于这些搞外在气势，与经营无关的东西，我向来不感兴趣，瑜薇更是不感兴趣。因为她爸爸的公司，是得到国家表彰的企业，要是论照片的话，李再兴随便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都要比这个厂子的层次高出不知道多少倍。 可是，国泰公司的办公区内，竟然没有一张这样的照片，也没有这样其实华而不实的办公大楼，只有二层的小楼，和绿色的环保植物。 “这企业够气派的，估计有三分之一的办公人员吧？”既然是老同学 ，我也就不客气的揶揄了一下。 “老兄，国企都是一样，你们工业银行不是也一样吗？” “於陵的不够气派，行长太老派，市行是真的气派。” “是啊，这是很正常的摆设，反正也不是自家的钱，花出去了的钱才是钱，要不然，下一任也不会感谢你，只会说上一任傻气哄哄。办公人员占三分之一还是效率很高的企业，没有达到一半就不错了。” 三楼的走廊上，灯光尽开，三楼会议室在走廊尽头，门前有两个女服务员，在门两边垂手站着， 看我们走近，他们马上拉开厚重的大门，莺声燕语飞来： “请！” 进门一看，灯光灿若繁星，一片通明，地上的猩红色地毯太漂亮了，一尘不染，踩上去格外舒坦，恍若梦境。 一个胖乎乎的中年人从正中间的真皮沙发上站起来，对着钟科长说： “欢迎欢迎，你给我带来了财神爷啊，中午一定好好喝点。” “好说。这是路厂长，这是我同学伉俪，也是於陵证券交易中心的经理，金锋，现在工业银行於陵证券部工作。” 他伸过手，很热情的说： “欢迎欢迎，终于等来了财神，今天我们好好谈谈。” 落座以后，服务员马上上茶，还在茶几上摆了一盒烟。 “我就长话短说，我们一共是五百万的股票额度需要迅速发行完毕，这是省里给的任务，必须完成。这不，职工都不愿意买，只好对外卖，可是三天过去了，五个网点才卖了五千股，财务处那帮家伙，出工不出力，弄的我好难受。” 腰上的bp机抖了两下，信息： “金经理您在哪，回话。” 路厂长看了我一眼，我马上说： “是这样， 我见过你们的财务处长，他刚刚给我打传呼呢。” “奥 ，他刚才说的也是你啊，他在财务处等你呢，让服务员喊他过来吧一起参加吧。” “老同学， 面对股票发行任务，你看路厂长也很急，你能不能说说你的安排？” 财务处长果然来的很快，他悄无声的推门进来了，我站起来向他摆摆手，他坐到了路厂长一边的沙发上。 “是这样，您的股票我们可以包销，也就是可以签约保证全部发行出去，这个底可以交给您。不过，我们包销，可是需要相当费用的，也是需要很多人力，又因此，不可能给你们按照发行价给你八百万资金的，需要扣除发行费用。” “这点是肯定的，你说说，你们需要多长时间可以发行完毕，这可是和发行费用直接有关。发行时间越长，费用就越低。” “不可能是明天到位资金吧，也不可能是一周，您可以说个日期，我们也好确定发行费用。” “好，那就设定一个半月吧，发行费用是五，怎么样？” 我看了瑜薇一眼，她拿出本子，准备记录一下，也好计算。 这个时间，与我和孙行长说定的时间相差半个月，费用也正好，完全在计划之中，妥妥的四十万收入可以到手的。不过，不能一下子答应，我们还要多弄一些利润才好。 “现在一般发行费用是七，发行时间不会低于两个月的，一个半月也太快，我们准备时间不足，这个问题还需要重新谈一下才行。” “嗯，一个半月是快了一点，那就两个月吧，不过费用不能是七，要拿走我小二十万钱呢，这也太高了，不行不行。” 财务处长在一边按着计算器，抬头对我说： “七的费用确实太高，而且还有零头，不好计算。路厂长，您看，要不咱也不谈什么之几之几了，一步到位，五十怎么样？募集资金是七百五。” 五十，就是比六多一点点，不到七，完全可以接受。 我说： “我这可是看钟科长老同学的面子来谈的，你一下子砍了这么多，我怎么向行里交代呢，赚一点才行啊。” “是啊，砍的有点多，也要给我老同学向行里交代的面子啊。” 路厂长看了处长一眼 ，想了想，说： “这个可以。” 看厂长点了头，处长马上说： “没事，既然金经理和钟科长都在，而且金经理也让步了，我们总要看出面子来才好，你们带身份证了吗？” 第135章 以退为进 我明白，这是奖赏我们，要赠给我们股份，这才是实实在在的真正的好事情。 我说： “小薇，身份证带了吗？” 她有点迷惘的看着我，但还是没有犹豫地从坤包里拿出来身份证，随手交给我。 钟科长拿出来的是自己的身份证，我摇了摇头，让他收起来，说：“拿嫂子的，不要用自己的，号码总该记得吧？” 他看了我一眼，恍然大悟，拿过一张纸，在上面写下了他老婆的身份证号码和姓名，交给处长。 “金经理，你是一个商人家庭出身吧？”路厂长问。 “是的，於陵几百年工商业发展历史，土产的於陵人都经商或者与与工商业有关系，我家祖上确实是经商的。” “我到过於陵几次，也去过你们的那个农药厂，他们搞了几个专利，我们想合作一下，他们死活不肯，小家子气太厉害。这是不是於陵商人的做派？” “两码事。据我所知，於陵农药厂的专利是从外面购买的，它的厂长也是从外面来落户的老知青。因为 ，於陵的老一辈商人都已经在均贫穷时代被弄的半死不活，后继乏人了。” “奥，是这么回事，难怪不好合作。” 说话间，处长拿着一份登记表走了过来，他说： “是不是先做好登记，发行完毕后再拿股票？” “那就算了吧，我们也不想为了这件事为难厂里，再说进行发行展开，还要我们行长们过来正式签约才作数，今天只是一个意向。 ”我说着，站起来就要拿回身份证。 路厂长也站了起来，指着处长的鼻子，几乎是吼了起来： “这么一件小事情都办不好，那么我就给你你俩月，把厂里的股票都卖出去吧！马上办好这件事，快一点！” 果然，发行股票筹集资金是农药厂最大的问题，也是压倒一切的首要任务。 处长挨了臭骂，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更加谦恭，马上说： “好，一会就办好。” 我向路厂长说： “需要借您的电话用一下，我要喊行长过来签约。你这边，看是不是马上打印一下正式的合同，等行长们过来直接盖章就行了。” 听到这话 ，还没有坐下的路厂长立刻堆满笑意，走过来说： “走， 到我办公室，用我的电话吧。” “不合适吧？影响您工作啊。” “我到财务处，督促他们马上起草正式合同，迅速办好正事。” “老同学，我们在这里喝茶等你，你快点过来就行。” 路厂长吩咐外面的那两个女服务员： “你们过来，陪领导们喝茶聊天，介绍一下厂里的基本情况，好好工作。” 我与路厂长一起走出去，他的办公室也是在三楼， 距离会议室并不远，门也没有关。 他推开门，请我走进去，然后说： “你也不是外人了，这方面经验多，你看未来到且介交易所上市的可能性大不大，大约时间有多久？” “这个要走程序的，仅仅走完文件往来的程序就需要一年，之后就是交易所认可与审查，估计最快也要两年吧。” “那么，我的任期内还是可以完成这个任务的，值得一拼，也算是给农药厂留下一点点足迹。” “肯定会成功的，不过最近三年内不可以亏损，这是硬指标，没有讨价还价余地的。” “去年实际亏了几十万，我让财务调账弄平了，今年这一块发行出去弄回来几百万，三年内是不会出现亏损了。” “路厂长，我看您也是爽快人，我提一个建议，您看如何，可以让企业再增加一块利润的。” 路厂长站在那里 ，有所期望的看着我： “快说，好事情就要抓住。” “发行完毕后，您还可以在我们交易中心交易一下你的股票。我们可以与您的厂家一起，自己把控消息，一会是跑上市块成功了，一会是遇到什么障碍不好上市了，价格完全是我们控制，厂里就用刚刚发行完获得的部分资金自己操作一下，一年再拿个几百万没有问题。” “好啊，不愧的於陵商人的后代，高招啊。” “这可不是於陵商人的招数，是我根据我们九州当前的一些做法想出来的对策，利己也利人的，何乐而不为！” “这个也写进合同吗？” “不，我们签的是承销合同，不是交易合同，交易合同要单独签署。不过，你可要给我们行长弄个一千股才好说话。” “好，没问题，你让他把身份证号码报过来就行，我亲自去办，不就是和你们一样的一千股嘛。哎呀呀，你可真办法。我现在就去督促打印承销合同，你也快与你们行长联系。” 看路厂长兴高采烈的走了出去，我赶紧给孙行长发了一个信息： 谈好，可马上签约。 还是秒回，我拿起听筒： “已经谈好，费用上比原来我们商议的多出来十万，其他不变。现在他们厂的路厂长已经去打印合同， 想和我们马上签署。” “不错，其他的事情没有说什么吗？” “说了，能忘记给孙行长争取吗？不过你要报一个身份证号码过来，我好马上去办理。” 他报了一个身份证号码， 我记下来看了看，最后一位是双数，明显是一位女士的身份证，但是年龄却不是老伴的。 “那么，多长时间能赶过来呢？路厂长可是亲自督促呢。” “半小时吧，我和肖科长就带着公章赶过去，他来办事情，刚刚到我这里。路厂长那东西你收好就行，先放在你那里，上班点时候交给我。” “好的。” 肖科长确实是活跃之人，周末也不忘记做行长家里的工作，难怪能平步青云。除了他姐姐的关系外，他自己努力把握一切机会也很重要的。这一点，他比赵科长有力度的多了。 我拿着孙行长给我的号码，走到财务处。 果然， 处长和那两个在孙行长家附近卖股票的姑娘都在，一个在写着东西，一个在计算机旁打印着东西。处长却在桌上剪着股票。 股票是印刷品，两个内容组成。一个是股票，一个是股票发行存根，前者是给股东 的，后者的存根留存。 我把写好号码的纸张交给路厂长，他看了一下，给了处长 ： “再加一千。” 第136章 严密 放下孙行长的号码，我回到会议室，瑜薇和老同学的钟科长正在与俩服务员聊天聊的很热闹呢。 说真的，我没有想到这一次偶然会这么容易而且迅速的变成必然，而且容易到如同捡财富的一般。 看来，刘姐说的证券行业大有前景是恰如其分的。 看到我走进来，老同学喊了起来： “老同学，这件事可要办好啊，这可是省属国营企业，打开这个缺口以后，对你们来讲，那就是财源滚滚了。” “承蒙老同学帮助，应该首先给你庆功的。” “和你说实话吧，这是体改委芽给我们的任务，谁先帮助农药厂完成任务，谁就有奖励，如果体改委完不成任务，一律扣除三个月奖金的。” 那两个服务员在一边说： “金经理，这是真的，前几天体改委薛之谦主任过来和路厂长谈的时候，我们也在场，当时两个人都很激动，气的薛主任连饭都没有吃，回头就走了呢。” 听到这话，我才发现还是让步太多，不然按照七的标准完成没有问题，结果还是让蝇头小利给误导了。 不过，时间紧迫，也来不及斤斤计较了，毕竟各方都是得利了，下一次一定要做好最充分调研才行。 不过这不是主要问题，还是给我们个人的利益太小了，早知道如此，应该逼迫他路厂长让步，起码两千股才行的。 lbp机响了两下，一看是孙行长的，在问： 你们在几楼，马上到 那个私人的事情，必须在他们到来之前完成，不可以让他们当众看到分毫痕迹的。 瑜薇一看我的眼神，马上站起来，一拉我的手，说： “我要去洗手间。” 拉着她的手，一起走到外面，我带着她一起走到了财务处，里面已经忙的差不多了，处长将股票拿过来，连同身份证一起交给瑜薇，说： “手续办好了，等交易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操作了。” 瑜薇也没有说什么，接过来查看了一下，随手就放到包里，说： “钟科长还在会议室，孙行长的那个也给我吧，我们给他就行。” “好，不过需要签个字。” “那就不必了吧，你们代签就行，我们也不可以替行长签字的。” 瑜薇刚才已经知道他们急于发行到位的真相， 当然不急不忙了。 处长看了一眼瑜薇，没有犹豫，拿起笔写了几个什么字，然后连同写有号码的纸与股票一起交给了瑜薇。 她看了一眼，迅速放到了包里，然后对坐在椅子上的路厂长说： “孙行长他们马上就到了，合同怎么样了啊？” 路厂长说： “拿过来看看，让金经理把好关，别遗漏什么。” 我拿过来看看，随手交给瑜薇： “你先好好看看有没有错字，我去给孙行长回电话，接着马上过来。” 瑜薇显示出来了大家闺秀与才女的一面，马上坐下，拿过一支钢笔，开始仔细的看着。 我赶紧到厂长办公室，摸起电话 ，给孙行长回了信息，把地址说清楚之后，也就迅速回到了财务处。 果然，瑜薇立即发现了问题 ，那就是里面有“责任条款”，即： 若是不能如期完成股票发行任务，受委托发行方自愿每日按照三分之一支付赔款，直至资金到位为止。 瑜薇很会抓道理： “银行是包销，也就是到期无条件完成任务，不存在什么无法完成的问题。这个说法画蛇添足，只会让行里不高兴，也会产生误解。应该去除这一条，因为没有必要这么写，也不存在出现这个问题的可能性。” “因为是无条件完成，所以保留这一条就是象征性的 ，你们也不要当回事。” “那不可以，行长会对市行没法交代的，虽然市行方面只是备案，但是这种碍眼的东西不可以保留，会让市行有些人抓尾巴，宣布合同作废的。” “这么严重吗？”路厂长也着急了。 “是啊，前面已经有两个月（六十天）之内完成股票发行，募集资金七百五十万元在最后一天结束前划到农药厂指定的银行账户，如不能完成，银行承担相应责任了，再加上这么一条 ，那可真是画蛇添足 ，银行工作人员会对我们和行长产生误会的。” “是啊，以银行的实力，会产生这个问题吗，明确说吧，是不会出现的，你们放心就等着收钱了。 ” 处长拿不定主意了 ，看着路厂长。 路厂长也是经验多，想了想，说： “喊钟科长过来一起参谋一下怎么样？他是体改委的，有帮助我们完成任务的责任在身，又是金经理的大学同学，一起斟酌一下也好。” “好，”处长马上拿着股票出去出去找钟科长。 果然，钟科长很快过来，他看看条文，也直接指出问题： “这个说法不是不对，也是从全面考虑的角度说的，符合常理的， 只是用词太刺耳，银行行长怎么可能接受啊？” “那你说怎么写合适啊？” “我看，这一条可以改为：如在六十天之内没有发行完毕，银行保证得完全买下剩余股份，并将扣除发行费用后的募集资金于当日二十四点之前全额划到指定账户；如推迟，银行则按照一年前定期存款利率支付拖延款项。” “嗯，这样好，意思还是那个意思，用词可是好听的多了，也不让金哥和行长为难。”瑜薇说。 “嗯，就这样，赶紧修改，马上打印，一式两份。” “不 ，还是打印三份吧，我也要保留一份给薛主任看看，以后作为样本。” 看他们在聊着，我走到路厂长身边，说： “行长们马上就到了 ，你看是不是他们在这里继续讨论校对，我们是不是到会议室等一下？” “好，你们财务处和金经理的小李一起继续校对，核对好了，带上公章一起到会议室签署合同。钟科长，我们一起到会议室等着吧。” 到了会议室 ，两个服务员还坐在那里喝水，路厂长对她们说： “赶紧换茶，一会银行行长就过来。” 回头对我说： “金经理，一起坐，一会可要好好帮我们说话，我可是不想再拖了，那个薛主任天天打电话催命似的，赶紧签了就放心。” “好，我们大家合力，肯定一起促成，这是肯定的。我到楼下迎一下行长，你们坐好就行。” 第137章 没有蚊子的地方 两个小姑娘赶紧更杯换茶，开始忙活起来。 我到财务处对瑜薇说了一下，让他们赶紧打印核对。 薛处长说： “已经打印好了，就等核对了。” 瑜薇也说； “是按照刚才的修改稿打印的，一次成功，放心吧。” “我到楼下迎一下行长们，你们忙着。” 薛处长也开始忙碌，赶紧收起桌上的东西，喊了我一下： “金经理你等我一下 ，我和你一起去迎接你们行长去。” 处长紧走几步，赶上我的步伐，一起走到会议室。 他看到两位服务员已经忙活完换茶的工作，就对路厂长说： “路厂长，我带她们一起去迎接两位行长去吧，也显得隆重一些，别让人家觉得咱们不当回事。” “好，小薛，一会你打电话让办公室主任马上回来，这些事他必须做好，我们忙个半死，他倒在家找清闲，别忘了打电话。” “好，一定。” 喊上两位服务员，他对他们说： “赶紧换上高跟鞋，要快。别的就不用管了。” 俩小姑娘赶紧答应，一起走到会议室旁边的休息室，很快就穿上高跟鞋走了出来。 果然还是高跟鞋能显出女性的美，重新走出来的俩女孩，精神气质马上就为之不一样了，身材也出来了，风度也出来了，尤其是神色，也有原来做服务的谦恭变成了满满的自信。 “体改委薛主任怎么催你们的？刚才路厂长很激动的样子。” “别提了，我们厂为了这一点股票折腾三次了，这不路厂长这一次是真动心了，可是又发行不出去了。体改委薛主任当初看我们信心满满，他就向省里打了包票 ，说是要做溜博上市第一股，结果现在一下子全被动了，他在省里下不来台了，就跑来找路厂长发脾气。可是路厂长的级别不比他低，本来就急的上火急的要命，这不俩人就当场干起来了。” “奥，都是为了工作，就是脾气急一点。你们没有想到让职工购买吗？二百多人，一人一千股来说，都购买的话也不是小数字。” “原来就是打算让职工买的，结果经过几年折腾，他们都对股票这玩意烦透了。几个技术大拿公开表态，这一次要是再扣他们工资弄股票的话，他们就要去调走。这不，路厂长才急眼了嘛。” 走走前面的女服务员很健谈，回头说： “你没有看见路厂长和薛主任当时开火的样子，两人都在使劲拍着茶几大喊，两人的祖宗八代都问候了，就差掀桌子摔跤了。吓得我们都跑到外面不敢进去了。” “哈哈，你们不靠近是对的，不然越劝火气就越大，弄不好真会打起来的，还算你们有眼力。” “薛处长和薛主任是本家吗，路厂长是不是也问候你祖宗了？”我调侃说。 “哈哈，我接待的时候和他聊过，我们虽然都姓薛，不过续不起来，祖籍也不是一个地方的。五百年前也许是一家吧，不然咱也调到机关去工作，省得这么辛苦。” 走到楼下，杨师傅从车上走了下来，对我说： “不行，受不了了 ，我要到楼上坐坐，不然熏死了。” 果然，一到楼下，我们马上听到了阀门开启后呲呲的声音，也闻到了空气中充斥的刺鼻的气味，那可是是化工厂经常有的味道，也是化工厂的标志。 “味道好重啊。” “我们的鼻子都早已经适应了，已经闻不到什么味道，就是知道门口的这些冬青两年就要全换，不然就枯死了。” “环保局咋说？” “环保局的级别比路厂长低了好多，他根本不许他们进门，所以，他们也就不敢来找我们厂里的什么事情。” 我感慨，要是李再兴知道这种情况，肯定要大笑哈哈起来——这是拿工人生命开玩笑，也是拿企业效益开玩笑。他是绝对不会允许出现这种情况的。 这种高污染公司的股票要在合适的时候抓紧卖掉，因为公司的效益没有持续性，也没有好的前景，社会效应也很差。 职工为什么不断调走， 导致职工持有的股票大量滞留在厂里，这个污染因素不能排除。 “我们这里最大的好处，是路边的树上没有一个虫子，夏天这一片街区里都没有蚊子苍蝇，特别干净。” “别胡说八道，这种事能瞎说吗？” 其实我也早就注意到了，路边的树木都是枯黄的，树木尚且如此，包括蚊子苍蝇等的各种虫子，当然不会也不敢出现在这个区域内。 早知道农药厂股票发行面临的如此窘境，就该好好敲他们的竹杠了。 熟悉的汽车喇叭声音传来，我知道，这是行里的罗师傅带着孙行长他们过来了。 我赶紧走上前迎接，而两位服务员确实有眼光，她们几步就走到了我前面，伸手离开了车门，又躬身用左手挡住车门上部，口中说： “欢迎光临指导！” 与以前一样，孙行长夹着一个小包走下车子，肖科长跟着下来。 想不到的是，李娟竟然也跟着一起来了，不过穿的随意了许多，淡雅的很，也没有穿高跟鞋。 我和孙行长握手，然后介绍了一下薛处长和服务员，当然也给她们加上了职位，显示出厂里的重视程度。随后介绍了肖科长和李娟。 孙行长下车伊始，马上就是接连几个喷嚏，我马上反应过来，前几天孙行长刚刚农药中毒痊愈啊，这是再次被厚重的气味刺激到了。 互相介绍完毕，孙行长马上大步向楼上走，薛处长走在一边，边走边聊着。 我和肖科长走在中间，李娟和两位服务员走在最后，一起疾步向楼上走去。 到了三楼会议室门口，路厂长和钟科长早已在门口站着迎接，看到孙行长走近，他大笑着紧走过来，双手握住孙行长的手，使劲摇着，大声说： “盼来财神爷了，快请快请！” 瑜薇与财务处的两位工作人员坐在沙发的一边，看到我们进来，她们也站了起来。 孙行长与他们一一握手，当到和瑜薇握手的时候，他歪头看了一下我，然后说： “好好，相信今天一定会非常愉快。” 李娟与肖科长一起坐下，但是她看到与财务处坐在一起的李瑜薇的时候，突然瞪了我一眼。 落座后，路厂长先致辞。 他先是表示欢迎的意思，然后大体介绍了一下厂里的历史与获得的各种荣誉等，大家也都不声不响的倾听着。 然后是孙行长说了几句，先是对路厂长表示感谢，然后马上转人正题，对本次合作表示了自己的态度，并预期会合作愉快，肯定成功。 第138章 签约 说到最后，向来话语不多的孙行长说： “路厂长，咱们也不扯闲篇了，马上言归正传，转入正题吧，赶快签了合同，也好让小金和他的证券部给你展开工作。” “也是，后面金经理的工作非常繁忙，还是早点准备为好，我们俩老头子就应该给年轻人多留出工作时间。” 薛处长和财务处工作人员立即拿出打印好的合同，分别放到路厂长和孙行长面前，请他们浏览。 李娟插言： “不应该只有两份，还应该有几份副本，到时候要放到档案室储存的啊，这可是重要资料。” 肖科长也跟着说： “是的，这是必须的，麻烦薛处长再拿几份过来。” 薛处长马上说： “刚才过来的匆忙，我马上去取，请稍候。” 不到五分钟，薛处长把合同文件拿了过来。 这一次是参加活动的所有人员人手一份，就连蓝鸥的杨师傅面前也摆上了一份。 我赶紧坐到孙行长身边，准备随时备询，以便及时作出对应策略。 孙行长浏览的很快，就是总计三页的文件，格式明白，内容清楚。 他看完之后放到一边，接连又打了几个喷嚏，然后就端起茶杯喝水，不再言语。 那边，肖科长和李娟在仔细的浏览，也很快的看完了，端起茶水。 李娟说了一句： “内容没有毛病，就是这上面的日期不太合适。落款写的是今天的日期啊，我觉得应该改为周一，那才是银行的工作日。 ” “对，还有就是在最后的截止日期，也就是划拨款项的日期，应该加上一句：如遇到节假日或不可抗拒力原因，划拨日顺延至银行工作日进行。”肖科长马上补充了一下。 路厂长低头看看，我也赶紧看了看，还真是这样，这是必须修改的。 看来，瑜薇在这方面还是有遗漏了，尤其是这些细节设计的方面。 薛处长看了看，点点头，一边在合同上做着修改，一边说： “不可抗拒力是什么内容啊？” “是说的意外情况出现。例如遇到停电，大雨，台风，地震，例如遇到银行结算系统发生故障等，都是没法预测的事情，但是我们必须加上除外项，因为都是可能发生的事情，而且无法预测的。” “奥，但愿我们不会遇到这些操心事才好。” 路厂长对孙行长说： “财神爷，您看其他地方怎么样 ，还有需要修改的吗，要弄就让他们一次性弄好，避免后面产生波澜？” “小金，肖科长， 李娟，你们再看看，抓紧时间，我们既然来了，就要把事情办好，办圆满，有问题赶紧提出来。” 钟科长看了看，说了一句： “如果签署日期顺延两天到银行工作日的话，那就比原定日期推迟两天了，路厂长方面你看合适吗？” “没事的， 就两天时间，可以接受。” “那么，我没有意见了。” 孙行长看看我，我点了点头，他随即说： “既然都没有意见，那么麻烦赶紧打印一下，我们马上签约吧，让金经理赶紧回去展开工作。下午我还有别的事，好不好？” “小薛，你赶紧去按照修改出来的合同打印多份，快一点。” 薛处长应声出去了。 “孙行长，中午我们出去吃顿便饭如何，你看也快晌午了，吃完饭再去工作也不忙啊。” “下午确实有事，不敢耽搁的。谢谢路厂长的好意，下一次我们老兄弟一定好好喝点，喝到尽兴。好不好？” 瑜薇走过来，给孙行长和路厂长的茶杯冲上热水，一边说： “孙叔叔啥时候再到我爸那里去 ，他可是一直等着你呢。” “有啥事找小金就行，需要我出面让小金联系我就行，估计不会多么长时间就会见面的，我还等着杜主任的墨宝呢。” “好，谢谢孙叔叔。” 说话间，薛主任拿着修改后的合同走了进来 ，财务处的俩小姑娘也跟着进来。 “请各位领导过目，看还有没有需要补充的意见，我们好马上修改。” 李娟，肖科长，钟科长都在仔细的看着合同，我和瑜薇也在仔细的看着。 需要修改的都修改了，我把合同放到一边，等着肖科长和李娟发表他们的意见。 “没有意见了。”肖科长说。 “我也没有意见了。”李娟说。 “好，孙行长，那，我们就一起签字盖了吧？” “好！” 会议室的门被从外面推开，一个西装男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走到路厂长面前，把一个小包放到路厂长面前，然后打开，里面有公章，签字笔，印台等。 我知道，这是办公室主任，就是刚才路厂长吩咐必须到来的办公室主任。 他带来两个文件夹，把这三页纸的文件分别夹到里面，然后再分别放到两位领导面前。 肖科长也走到孙行长面前，拿过同样颜色的一个包，里面也是同样的东西。 随后，他俩分别取出照相机，对准他们，准备拍下历史性镜头，记录这件事情。 见状，我和薛处长分别向两边闪了闪，让两位主角在中心位置。 他们也没有犹豫，先是在面前的合同上盖上公章，然后交换盖章。 接着，再次交换合同，二人分别在上面龙飞凤舞的签名。 接着，他们一起站起来，互相交换签好的文件，接着，互相面对面握手。 又分别把文件夹打开， 把签字盖章的那一页亮出来，对着镜头满面笑容的握手留念。 这时候，孙行长再次不合时宜的打了几个喷嚏。 我明白，这是厂里的污染空气再次给孙行长发出了信号，也是他中午不想在这里吃饭的原因。 肖科长走过去，把文件以及其它材料收起来，放到包里。 路厂长与孙行长握着手： “这之后的俩月可就拜托你了，我们走上新路途，也要靠你了。” “客气了，以后我们会多多联系，你也多和金经理联系沟通，我们也都在期盼着呢。” 路厂长喊了一下薛主任： “去，赶紧把纪念品拿来，人手一份。” 俩服务员和财务处的工作人员一起走了出去，很快拿着几个手提袋走了进来，放到每个人身边。 孙行长说： “客气了。” 第139章 吩咐 孙行长站起来，我们也就跟着他一起走到外面，到了楼下。 办公室主任已经先人一步到了楼下，他请路厂长和孙行长带领大家排队站好，要来一张合影。 孙行长呵呵一笑，拉过路厂长，两人站在中间位置，他又拉住我的手，要我站到他身边。 我赶紧拉住肖科长和李娟，让他们站在孙行长一边，我则走到最一侧的边角站好。 李娟看我走到了一边，竟然跑了过来，她拉住李瑜薇的手，牵她到了我的身边。 孙行长看到这个举动，哈哈一笑，照样站好。 肖科长在一边看着李娟的举动，眼露出神秘的微笑。 我看了瑜薇一眼，根本没有犹豫。 你要出我洋相，偏要大大方方，我顺势拉住瑜薇的手，又向她身边靠了一下，显得更加亲密一些。 闪光灯一亮，照片拍完。 我送孙行长上车，他让李娟他们先上车 自己关上车门，走了过来。 他说： “这事今天办的非常不错 ，完全出乎我的预料，而且各方都非常满意，实现了多方共赢。” “按照您的意思进行的，只是没有想到会遇到农药厂的领导们，也没有想到他们会那么急切，完全是您事先安排教育的结果，那就是抓住一切机会，为了成功。” “就应该这样。您的事情已经办好了，手续都在我这里，您看是现在给你还是晚上送到家里去？” “放到你这里吧，我非常放心。” “有个事，现在非常急，你要抓紧办。” “奥。” “我看，证券部的成立已经刻不容缓，工作进展太快了，现在已经有了业务，而且还是大业务，这个速度我都想不到，是飞速进展，下一步还有溜博基金呢。你现在首要的是赶紧拟一个名单，迅速基本确立证券部的工作人员。不要管他们现在干什么，你想写谁写上就行，原则上是出纳，信贷，保卫，储蓄这四个部门各出俩人，加上你，合计九个人。” “这么多人员调动，各个科室的动作太大了吧，而且牵扯各个科室，够呛一步到位。” “你现在就要漫天要价，然后才好坐地起价，而且还要行长会议上讨论才行。估计有一半落实就行，先以这些人为基础开展工作就行，不要踏步走。” 我明白了孙行长的意思，那就是赶紧要人搭起框架。 “好。可是工作地方还没有腾出来呢，他们怎么安排，到哪里工作啊？” “这个你不用管，那是储蓄部门的事情，他们今天已经到了新地方去看了，明天开始顺电通水，大体上定了，周一就开始搬家，我也会催促的，艾行长现在也很上心” 艾行长上心这件事是必须的，我给他学的论文，就是这个方面立足的，他不在证券工作中体现出来成就，是不可能到。 “那就好，我就一心一意的忙活这个吧。” “鲍科长可能找过你了，但是你不要把他列入名单，免得艾行长在以后与你为这事闹矛盾，毕竟是他把小鲍弄到办公室打杂的，千万要避免丢了艾行长面子。” “好的，鲍科长过来给我当上司还差不多，反正他又要很快就走的，而且和艾行长闹的很僵，我不可能让主动他到这边来。” “这就对了。要是艾行长同意他过来， 你也不要拒绝他，反而要很高兴的接纳，搞好关系，对艾行长也要搞好关系，也要准备和到连通银行工作的鲍科长搞好关系。以后毕竟是兄弟金融单位，还会有不少见面的机会，搞过了搞僵了 ，都不大好。” “恩，好的，我一定注意这一点。” “好了，就说这些吧， 以后有的是机会说话。” “好，我会及时向您汇报，不会让小事影响工作，影响团结的。” “你们中午吃饭怎么办，你还在农药厂吃饭吗？” “那怎么可能啊，不会的。刚才您也看到了，体改委的钟科长。他是我的大学同学，我们多年不见，要今天中午在一起聚一下喝点，叙叙感情。您想想啊都不在厂里吃饭，我们怎么好留下呢？” “好啊，一下子搭上关系了， 看来你搞证券是完全的顺风顺水，太好了，机会难得啊，恰到好处。” 孙行长点头称是，看来对这一次偶遇同学很感兴趣。 “我也没想到，是小薇为了国泰公司的事到体改委办事情，恰好是找他办业务， 我又恰好跟着，就这么刚好遇到的。其实，大学同学毕业后天各一方，我们好多人都失去联系好长时间了。” “这就是缘分啊，以后证券部的工作少不了他们体改委的帮忙，你的同学也是出现的及时，正好是如虎添翼。” 后边，路厂长的声音传来： “要不，就别走了。” 孙行长不好意思的哈哈一笑 ，连忙说： “让您久等了，完成合同后，你可要请我喝夜郎国酒啊？” “这太没问题了，而且管够！” 孙行长打开车门，上了车，路厂长在后面挥手告别。 我和瑜薇也与路厂长握手，接着与钟科长一起上了车，然后开车走出工厂。 “老同学 ，今天我请你们，想不到今天是缘分啊，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啊。” “还是我请你吧，你可是领导啊，没有听我们孙行长说吗，还仰仗你以后多多帮忙呢。” “得了吧，这里是黄桑店，我是东道主，是主人，下一次到於陵的时候，你再请我喝酒吃饭吧。” “那么，现在我们立刻就到於陵，我马上就要实现当主人的感觉。” “别价，下一次吧。我给领导写的材料还没有写完呢，要是到了於陵，还不喝的忘记姓啥了吗，晚上又要等醒酒以后才能工作，恐怕是通宵了。” “你俩别争了 ，好像天下没有你们同学亲的那样。我看，我们就找个有特色的饭店吃点就行，钟科长打个电话喊上嫂子一块吧，怎么样？” “她知道我今天加班，今天一早就带着孩子到他姥姥家去了，今天家里就我一个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第140章 原始村落 “看来， 你经常加班，嫂子已经很会安排工作计划了。” “是啊，我这文字工作就是这样，夜深人静好作文， 加班加点好做人。” “钟科长说话都一套一套的啊。你们别扯闲了，赶紧找地方吃饭，我可是饿的站不起来了啦。” “好吧，老同学赶快说一下，哪里是你经常去的地方，有特色就行。” “我经常去的饭店真不多，比较喜欢的是在一个菜市场里面，一个东海卖鱼的人家自己开的鱼餐馆，很有特色，就是周边的环境不咋样。，” “没事，就是去吃鱼，又不是吃周边环境，走，你和杨师傅说怎么走就是。” 杨师傅说： “东海那一片的海鱼做的那是真好吃，可是一绝，尤其是他们那鲅鱼水饺， 那可是当年受到当年在东海十七年征战的和尚将军，在回忆里多次夸赞的东海名吃。” 和尚将军驰名东华，老人小孩都可以说上一段。 其实，还真不远，就是向前走了十几分钟，路边是各色的三到五层的楼房，虽然风格不一，但也是颇有格局，错落有致，是一个非常好的城市形象的建筑群。 “这是美食街，也是步行街，现在还没有开业，将来是黄桑店的市中心所在了。” “奥，开业后一定过来看看，尝尝有啥好处的。” “这些房子都是对外卖的，三百块钱一个平方，南方人和当地的肉食者（注1）买的为主，准备做买卖的。” “好啊，看起来很有劲。” 说话间，到了两座楼房的中间，是一条大道通往后面，钟科长说； “就从这里向里走。” 杨师傅打着闪光灯，正要向里拐，门前，站起来两个戴红袖章的老太太，伸手拦住了车辆，走过来拍着车门说： “汽车不许进入，只能停在外面。” 杨师傅打开车窗，说: “我们是到里面饭店吃饭的，也不让进吗？” “吃饭也不行，只能走进去，赶快停到一边，别挡住道路！” 我打开车门走下来，钟科长也无奈的下了车。 瑜薇也很快下了车，她倒是很高兴，说： “正好，可以逛逛市场了。在农药厂，那个味道都快把我憋死了。” 等杨师傅放好车，我们带上各自的包，慢慢的向前走着。 真如瑜薇所说，走走就是舒服。看着绿色的青菜，红色的西红柿，长长的黄瓜，椭圆的瓠瓜，还有在盆里游动的大大小小的各色鱼儿，横冲直撞的王八，确实感觉不一样。 原来，这是一个城中村，典型的城中村。 与刚才经过的大门口两边漂亮的楼房不同，这里面路的两边边都是四合院，院子门口坐着老老少少，男男女女，有的在喝茶，有的在聊天，有的端着饭碗在路边与人边吃边聊着。家家户户的门边上种着各种树木，或高或矮，杨柳依依，鸡鸣犬吠，好一个田园风光。 与国泰村的井然有序完全不一样，这里还是原始的村落状态。 怪不得老太太不许汽车进入呢，原来是害怕打扰田园风光啊。情有可原。 我也一下子理解了市府周边那一片片庄稼地了。 原来这就是黄桑店的特色，城市里的村庄， 村庄里的都市。不过，相映成趣，自得其乐，起码是不能忘本。 其实，人的素质到了一定程度，城市乡村一个样 ，没有什么天壤之别。就看黄桑店那些权力足够大的领导们是不是有同样开阔的眼光，可以将一个农村带上经济发展的大道。 瑜薇拉着我的手，边走边仔细的看着路边的各色商品，还时不时的问个价，有时候还蹲下挑拣一番，然后再找理由不要了。 钟科长和杨师傅边走边谈，回头看看我们走得慢，也就不管我们俩了。我看着他们前进的方向，陪着她逛菜市。 看他们走远了，瑜薇也直起了身子，拉着我的手走到摊贩的另一边，边走边说： “今天你怎么没有犹豫，就把你的股票登记到了我名下，你就不怕我翻脸不认账了吗？” “当然怕怕了，咱又没有啥关系，你拿走不是很容易吗，所以，今天才牵着你不敢撒手，就是怕你跑了。” 她一下子笑了，举起手轻轻扬了起来，似乎要动手动脚的样子，想了想，又放下来，使劲把我抱住，说： “亲一个，不然我可就真跑了。” 我顺手把她揽了过来，她的两腿顺势骑到我腰上，把脸向前伸了伸，主动冲着我的嘴就咬了过来。我赶紧张开嘴，把她伸出来的舌头含了进去，她迷上眼睛尽情的享受甜蜜的战争。…… 一个老太太的声音响起来： “注意影响，要讲精神文明！” 她赶紧抽出塞在我嘴里的利刃，从我身上溜下来，我也赶紧打量一下周边，却没有找到人。 哈哈 ，暗哨的干活！赶紧走吧，去吃饭。 “以后 ，你要随时带着洪姐的身份证复印件，别总是登记我的号码 ，免得出现误会，也避免影响不好。” “嗯，好的，以后也会公私兼顾，不会忘记你的那一份。” “哎呀呀，我算啥啊？不过，今天，你们银行那女的是怎么回事，看她怒冲冲的样子，是不是你们也有一腿？” “她呀，是我们人事科的副科长 ，还是行里的团委书记呢，是艾行长那个相好的。你不是见过艾行长吗？” “不就是刘姐说的那个少壮派吗，记的呢，一脸横肉的样子。” “对，就是他。” “也够他受绿帽子的，这女的肯定不止他一个，看她眼神带着呢。” “怎么可以这么说，她有老公呢，当然不会只有这一个。” “女人看女人看的很准，她除了这俩男人之外，她至少有一打男人在她后面排着队伺候呢。” “天啊 ，你可真敢说。” 瑜薇恰了我手背一下，我看看，是鱼馆到了。 这是一户人家的沿街房改建的，就一个简单的门面，不是熟悉地形的真不知道这块有饭店。 杨师傅和钟科长已经坐下，在等我们俩。 饭店不大但是很干净，空气也非常清新，没有鱼馆常有的鱼腥味。 他把菜谱拿过来，说： “我们刚才点的是一鱼三吃 ，看看还需要什么。” 瑜薇毕竟是大小姐，马上说； “你们是同学，怎么吃都行，我无所谓，也都喜欢。” “好吧，厨房已经在做了。先喝点水，等着就行。” “老同学，你在领导赶什么稿子，这么忙，周末还加班？” “是溜博市进行股份制改造的动员稿子，股份制要在全市推广。” 注 1，肉食者，取自古书里的“肉食者谋”的说法。 第141章 蓝鸥之喜 “全市范围内的股份制？” “对啊，全市要推广股份制，尤其是支柱产业，都要进行股份制改造 ，并且争取上市交易。” 我和瑜薇对视了一下，想不到这几天的时间，竟然触动了这么多人的神经，於陵的试点区要由溜博市推广了，这可真是想不到的速度。 也难怪体改委和农药厂那么着急的发行股票，原来是要乘坐溜博市的头班车。 “是不是又是国泰经验啊？” “是的 ，不过是以国泰经验为基础，全面推广到市属企业 ，将整个溜博市升级为国家级股份制改革实验区。” “看来，劲头很足啊，这下子老同学够忙的了。” “可不，不过也简单 ，就是当对不起老师的文抄公了，把你们於陵的有关文件改几个字就成了，可就是需要重新组织一下文字架构。” “於陵文件是抄国泰村的，你又抄於陵的，晓薇 ，李叔叔该申请版权保护，抄文件要收费了。” “这还是句人话，以后别李老李老的了，就是李叔叔吧。” 钟科长看着我笑了笑，说： “我说句不该说的话，你们的关系其实还没有明确吧，应该说还是微妙状态。” “是的，我早就知道他家里有老婆，可是我又不会动摇他的家庭，我喜欢的就是他这个人，彼此互相给一点特有的温暖，就足够了。” “奥，也不错，可是算什么呢？红颜知己？闺蜜？朋友？” “什么都不是 ，你也别猜，也没有办法定义，当我感觉到会出现其他问题的时候，我会选择离开，甚至于离开我爸，到一个清静的地方自己创业，不再仰仗别人。” “有志气 ，可是不合乎旧秩序。” “对于公私合营来讲，民营经济是旧秩序；对于按照级别排列的国有企业来讲，这个级别就是旧秩序；对于股份制来讲，国有企业的存在又是旧秩序。旧秩序，就是被用来打破的。我又不缺钱，不像你们行里那个李娟一样，也没有必要和她那样的仰仗男人吃饭，所以，我的选择是任何人无法阻挡的。”瑜薇是一番高论，让我感到悠悠的。 可是再说下去就不合适了，于是赶紧转换话题。 “溜博的市属企业很多，企业负责人都是溜博的吏部分公司进行委派的，你们体改委只是一个部门啊，有这个权限吗？当心的事不少，老同学，可别打不着貔胡子惹一腚臊。” “那就不是我们操心的事情了，我就是按照上面的要求编文件就行，怎么实施，是薛主任他们的事。” “还有交易中心呢，那可是必须配套的项目，没有交易中心，股份制就失去了组织与开展的意义。” “我今天了解到了，你是於陵交易中心的经理，也是工业银行的证券部经理，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机构 ，两个名称。” 我把组织的情况向他做了介绍，他听的很仔细，然后问瑜薇： “你们的股票，发行完后也准备在当地进行交易吗？” “是的，我们必须借助这个平台，把公司做大做强，最后再实现到全国交易系统甚至到香江上市，走向世界。” “如果交易中心做大了呢？” “如果交易中心有了国内甚至国际影响力，当然就不必东跑西颠了，稳稳当当是最好的。” “那 ，你还走吗？” “我刚才说的是感情上的事情，不是企业的事情。你这老同学， 考虑的是不是太多啊？”一会儿，瑜薇成了带刺的小辣椒。 “奥，对不起。我是考虑到了溜博未来的交易中心与於陵交易中心的关系问题，没有别的意思，也不会干涉老同学的生活。客观上来说，我感觉，将来，肯定不会有两套交易中心的。” “与於陵还好处理，可是，你还要考虑到另一个问题呢，那就是水城那伙人，虽然当年的破破烂烂数水城说法与事实还在，可那可是权力人士集中的地方，他们几乎是肯定会把各地的成果弄到自己身边去，作为自己的政绩。” “这个事情在于，溜博基金有明确的交易中心设置条款，而水城没有基金，也没有条款，他们伸手的话是名不正言不顺。” 杨师傅一直沉默不语，此时突然插了一句话： “钟科长，你那里有溜博要搞股份改革实验区的资料的话， 可以给我一份吗？” 我赶紧介绍了一下杨师傅的身份，钟科长一听，才恍然大悟： “还是银行好啊，国泰公司办业务，蓝鸥出车，银行工作人员陪伴！” “这很正常。我们蓝鸥厂对股份制非常感兴趣，所以才对金经理有求必应。问题在于，我们是市属企业，又不在於陵实验区的范围之内，现在溜博要搞实验区，我们左厂长肯定很高兴，所以，今天真的是借钟科长金经理的春风，率先受益了。” 钟科长听罢，才明白过来。我赶紧说： .“是真的，我和左厂长接触过多次，他非常热切，想借助股份制，让企业走向世界的。” 他翻了翻包，找出一份涂改了好几处的资料，交给我。 我翻看了一下，说： “可以说是定稿吗？” “就是定稿，这个已经打印好了 ，就等其他资料聚齐以后，在一个月之内就要一起开会并下发的。” 我交给杨师傅，说： “你看，可不能把这个给左厂长吧，你得打印一下才好。” “没有问题，左厂长现在等的就是这个东西，我马上就出去打印，左厂长还不知道有多么高兴呢，今天中午的饭我们厂里请了。” 哈哈， 又一个抢着请客的。 他急匆匆的站起来走到收银台那里 ，对老板大喊说； “老板，挑最贵的菜， 上两个！我要先打个电话。行不行？” 老板能不高兴吗，马上答应了下来。 杨师傅在电话里大声说： “我从金经理同学那里拿到了市里最新的股份制文件，下午就带回去。………不行啊，我们在一起吃饭呢，起码得吃完饭以后啊……好好。” 然后 ，他急急忙忙的冲出去了。 老同学看到这个，高兴的说： “看起来，股份制改造很受欢迎啊。” “这只是个别企业，大部分是有抵触情绪的。” 我就把座谈会上那些林林总总的观点说了一下，他边听边点头，一声长叹： “旧秩序这东西很难打破，也很难得到认可，都已经墨守成规了。” “其实，就是既得利益群体太强大了，动不得了，动谁都是一手臊的。” 第142章 大呼隆 “听说，你们那里的吕区长出了一点事情？怎么回事呀？” “就是和电视台主持人在宿舍胡搞，还收了不知道谁的十万外币 ，结果让小偷撬门偷走了，又被邻居拿住，一下子就传遍了於陵。” “奥，是这么回事啊，怪不得前几天要安排他到体改委党副主任，薛主任坚决不同意，甚至和吏部分局吵起来，也不要呢。” “这种玩意就该开除出皇族，不说出那十万外币的来历就送进去，根本不配当区长的。” “那是不可能的，他可是市里向书记的亲戚兼秘书，估计他会很快调走的，而且弄不好还会继续升值。” “这种玩法 ，我看是连累皇族的声誉，弄的都灰溜溜的。” “这话不能这么说，人有小毛病正常，有本事真干也行。最怕的是，一身毛病，还不会干事，这才是累赘。董区长我看还是能干点事情的，就是不拘小节。” 瑜薇伸手就过来，我知道他这是又要揪耳朵，就赶紧弯下身子，躲了过去。 “现在都是带病提拔，带病任用 ，而且地域和亲戚观念非常重，在地方上成了一个小团体，这样子早晚会出事。” “没办法，现在就是这种情况，小诸侯嘛。所以，我们这些人就只能当老板的打工仔，趁机会自己多少弄点， 别出事情最好。” “农药厂那边你很熟悉吗？他们可是省属企业？” “是省属的不假 ，可是省里看中的是企业的经济发展，企业好过的时候弄过去，一旦日子不好过了 ，马上就丢回来。路厂长就是怕被丢回市里，才拼命的搞股份制，让企业赶紧聚集资金扭亏为盈 ，避免扔到市里破产，他自己也回不去的境况。” “奥，怪不得呢，他一看到有救命稻草就拼命捞住，啥条件都可以接受呢。” “对啊 ，他急，我们体改委也急，就怕弄到书里成包袱，到时候就是体改委的麻烦了，所以薛主任才公开宣布要重奖帮助他发行股票的人。” “奖励多少啊？可以说说吗？” “老同学有啥不可以说的，帮助他们找到承销商，而且顺利签约的 ，奖励五千。股票顺利发行完毕的，再奖励五千。合起来是一万。” “确实不少，真是下了决心呐。” “看着数字是很多，其实这可是对科室的奖励 ，不是对具体个人的奖励，到时候还要全科室分呢。” “你们科室，我看了一下是五个人，每人两千，也可以了。”瑜薇说。 “你看到的是每人两千，可是主任也有贡献啊，分管副主任也有份啊，拿到钱可要请客啊，到时候，也就是几百块钱的事情。” “怪不得我爸不让我进机关呢， 怎么这么复杂，真正干活的就是赚个辛苦，不干活的，混日头也可以拿钱啊。这不是和国有企业一样了吗？” “对啊，就是这样。” “我看，现在的市属企业将来也是这个样子，有效益的时候，市里就狠狠抓住不放，没有效益了就扔到区县去，将来的结局一般都好不了。” “嗯，是差不多，这个论级别弄企业的方式是不大好的，肯定也好不了。因为都成一个个的小机关事业单位了。” “你看今天的农药厂吧，办公人员那么多，可是对着高污染环境干活的一线工人心里能平衡吗？所以，扣工资发股票肯定玩不转，那不是把工人挤走嘛。” “哎呀呀，你就别拿你们公司比较人家了，人家对咱也是很好的，你不是看到了吗？” “哎，对了，还是早知道这种情况，就该狠狠的敲他一大笔。嗯，我得看看他们给的什么礼物呢，可别是他们厂里产的敌敌畏啊。” 我和钟科长都笑出了声，因为那是不可能送敌敌畏的吧？ 如果真是送药当礼物的话，那就说明环境污染与人类生存状态，已经到了很大程度上难以为继的状态了。 说着，她就打开了那个礼包， 接着，她笑了，把礼物放到了桌上，看着还在笑。 我们看了一下，是两包茶叶，一件白衬衫，更有意思的是，在茶叶盒上，是赫然的“泉祥茶庄”四个字。 也难怪瑜薇笑呢。 钟科长拿过来看了看，说： “很好啊，你怎么笑呢？” 我赶紧说： “泉祥的老板这几天还和我们一起吃饭呢，每人送了一小袋顶级的泉祥茶叶，所以她才会取笑农药厂。可是，你不能笑话人家，因为人家可是也不知道咱和泉祥老板的关系啊。” “对啊， 只能说泉祥的名气太大了，在黄桑店可是都认泉祥茶叶的。” “这衬衣的样式还不错，我看看哪里产的。……哎呀呀，是左叔叔厂里的牛仔布衬衣，咱们於陵人跑到黄桑店 ，弄回去一堆於陵产品呢，今天我们就是搬运工了。” “你把茶叶和衬衣都给李叔叔拿回去吧，他会喜欢的。” “不必了 ，他也不缺这个，我把这两盒茶叶留下家里喝，两个衬衣和你的茶叶还是都给你吧。” “看到蓝鸥了，你怎么看蓝鸥下一步发行股票的情况？” “蓝鸥的老板很有个性， 据溜博吏部分部的朋友说，他是业务型领导，不如其他纺织企业听话，所以上面也不怎么管他，别人也不愿意和他搭档，现在是一身兼。反正不管他怎么弄，税收与效益都是市里的，很放手。” “於陵的经济支柱是纺织业，它们可几乎全是市属企业，下一步发行股票肯定是热门的，它们的效益很不错，社会知名度也很高的。” “薛主任反复强调过这个事情，可是，现在市里向书记已经在常委会上宣布，也定了，那就是让所有的市属企业们全部都到黄桑店建厂，把包括於陵在内地区的原工厂变成分厂呢。” “这个计划非常宏大，可是我觉得不容易，而且后果很严重。毕竟他们产业基础都在於陵或者本地，而且，投资建厂肯定会影响生产，加大企业负担，没有十年时间很难见效，而且一旦遇到问题的话，十年都难翻身。” “熬，这可真是个问题，向书记表态过，企业缺钱就找他 ，他要亲自跑财政，跑银行，跑资金，不让企业为难。” “老同学啊，我可得实话实说，这些钱最终可还是都要到企业的，可都是企业的负担，将来是要还本付息的啊！” 第143章 爱咋咋 “你这么一说，你是玩经济的，我也是完全相信。可这是他的决策啊，我们也无法插嘴，而他的身边人都是一片赞成，使劲鼓动他呢。” “对啊，这个大呼隆的决策，其实不如把心思放到股份制上，那才能聚集资金，到时候，市里有钱了，想干什么不行啊，何必搞这种伤筋动骨的乾坤大挪移。” “道理都明白，可向书记就是这么一个运作方式，他想的是要把溜博市政府所在的地方，发展成一个经济中心，各个区县的优质企业，都要在黄桑店设立总部，让溜博市带动黄桑店发展起来。” “嗯，不就是所谓的中心城市建设嘛，我爹说过很多次，根本就是糟钱，再就是糟蹋黄桑店边上的好地，例如市政府边上的地，多好啊，都糟了，而且企业也是没有前途的。” “国泰公司是无法离开你们当地的， 可是市属企业可不行，他们可是市里派出去的，不敢不听。” “於陵的纺织企业是於陵当地公私合营成立的，有深厚文化土壤和市场环境，这么弄到没有营商环境的黄桑店，结局都是糟钱后滚球。” “向书记的规划很全面，企业过来以后，马上盖宿舍楼，他们自己用一部分房子，剩余的房子就卖给当地老百姓，这样就可以还清债务，而且也带动黄桑店经济环境的改变。” “哎呀呀，在哪里不都一样嘛，发行股票后多募集资金，企业发展起来了就可以多交税，市里有了收入不就行了吗？我看，弄到身边的目的，除了让黄桑店变得好看 ，也是用基建带动gdp，而且插手企业人事和管理更方便吧？” “对啊 ，企业在黄桑店搞趴下了，在各个区县的厂子也会跟着趴下，到时候不是人财两丢吗，还梦想掺和企业这个那个的，很可能是一地鸡毛。” “哈哈，这是人家这么考虑的，到时候有了政绩，gdp快速上升，就到省部级了，下一任他就管不了了，爱谁谁。” “这个问题咱也别讨论了 ，现在是官场与企业混营，官场上的人个个都自认为是经济专家，他们也爱咋咋。咱就盯着股份制就很好，企业发行与交易股票，咱就像今天农药厂这样，拿点好处，到时候积少成多，也不亏人生一辈子 那就是他爱咋咋，咱也爱咋咋的。别让孩子再像咱当年上大学时候，为了几块钱的学费受难为一样。” 钟科长马上很有感慨的说： “那是啊，当年为了买一套资本论， 我能三天吃一次菜，天天只啃窝头吃辣疙瘩咸菜，最后凑了三个月才买下来资本论。想想当年，也就那么熬过来了。” “一样啊，我是把钱攒着买书店里的特价书，因为才几分钱一本啊，约翰克里斯朵夫还有青年近卫军，和史记，都是这么买下来的。” “哎呀呀，你们俩在忆苦思甜啊，我看今天就很好，你们要是天天这么走运，我看很快会超过我爸的。” “别说，老钟啊，以后咱们倒是可以协作办点事情，你找线索，我们交易中心出面协调，然后自己弄点实惠的，这比低头新材料赚得多。” “对啊，受了均贫穷时代那么多越穷越光荣的骗，也给醒悟了，这种配合，以后应该多多进行，有钱大家赚，这是唯一的正道。” “以后，你要一次办理两份，我一份，你老婆也要一份，这才公平。” “别说，我这是第一次这么办，还真不能用我自己的身份证 ，也不能总是用我老婆的，还是要多准备几个才安全。” 这是一个真正的问题，其实钟科长这方面应该机会多一些。 “要看企业的规模和前景 ，估计溜博发行股票后 ，破烂企业会更多，因为都想弄几个不用支付固定利息的钱，多划算，咱们可要好好选择才行。” “这是真的，要不然就是自己找不痛快，钱就回不来了。” “那就让我们选的企业股票上交易中心进行交易，或者到溜博未来的交易中心进行交易，变现就容易的多。” “好办法，就这么定了。” 菜上来了，真的是一鱼三吃，鱼肉去刺炸，鱼翅鱼皮凉拌，鱼头也是做汤。 一捆啤酒也上来了。 不知道那两个最贵的菜是什么，就等着吧。 杨师傅也没有打印回来，我们先开吃。 倒是刚才的闲聊，喊饿的瑜薇好像忘记了饿，现在菜肴一上来， 她才又喊饿。 看来 ，女人只要有人陪着说话，就可以解除饥饿的。 我们喝了一瓶啤酒，然后开吃。 三瓶酒下肚，杨师傅才回来。他吧草稿还给老钟，自己打开一瓶凉啤酒咕噜咕噜的喝了下去，才开始说话： “黄桑店的做买卖的素质不行，还说到了中午吃饭时间不工作，等他们吃完饭再干活。这不，走了三家，才打印出来，就这样干买卖的，在於陵早就干的趴蛋了。” 老钟又打开一瓶交给他，然后我们一起干掉，他才说： “黄桑店当地没有多少做买卖的，他们都是给政府机关服务的，早就这么做了，成为惯性的 ，也就当自己是政府机关的一样了。” “这不好，买卖没有这么做的。” “他们啊，都是有亲戚在政府机关工作的，所以都对口自己的部门 ，看你陌生不熟悉，才不把你当回事。” “卧槽，这也是官家的分店啊，那么会不会影响你！” 想不到，杨师傅竟然很细致，马上想到不要牵连钟科长。 “没事，上面也没有我的名字， 就是一个草稿，他要是没有留下底稿或者复印件就行。” “这倒是没有，他边打字我边在一边校对，校对完了就收起来，没有留下底稿，也没有复印的。” “好，再喝一个，凉快一下，回去给左厂长捎信，有什么事情可以帮忙的话，到体改委找我就行。” “太需要了，以后少不了金经理和钟科长你们这两个同窗好友，我在电话里和左厂长说了，他说让你们找时间到厂里去玩，要和你们好好啦啦。” 第144章 冒死吃河豚 “那太好了，以后我们可以经常见面喝酒，还可以一起见证企业的发展。” “那是需要大家一起努力的，尤其是证券股票这方面的你们， 将来可是我们搞股份制改造的智囊。” “应该的应该的，一起上一个。” 老板端着两个菜上来了，口中说： “这可是我们饭店最贵的菜了，尝尝看滋味怎么样，吃的好给我们推广一下。” 我看了看，一个是清炖鱼鳔，上面l飘着一层香菜叶；一个是一条不知名的鱼 ，清蒸的，颜色很鲜艳，蒸出来的汤汁雪白雪白的。 老板搬来一把椅子坐下，毫不客气的拿过一瓶啤酒，仰脖子一口喝了下去，然后用自己带着的一双筷子，从鱼身上夹起一块鱼肉，在汤里蘸了蘸，几口吃了下去。 我马上反应过来，一句话脱口而出： 冒死吃河豚！ 老板点点头，说； “十分钟以后你们才可以吃这个鱼，前提是我不会被毒死。” 河豚全身有剧毒，这是天下人皆知的，而“冒死吃河豚”也被称作是勇敢者的游戏。 我曾经无数次想象吃河豚的场面，想不到的是，在今天，在一个炎热的夏天，竟然在一家小饭馆吃上了河豚鱼！ 杨师傅，老钟都惊住了 ，放下筷子都不敢动了，瑜薇脸色也是微微一变，直着眼看着老板的脸色，不再言语里。 我喊老板娘再拿来两捆冰镇啤酒，紧张气氛才开始消散。 “来，为老板的自信和勇气，也为我们人生第一次吃河豚鱼，一起竖一个！” 大家拿起瓶子 ，就连刚才只吃菜不喝酒的瑜薇也拿起瓶子 ，和大家碰了一下 她喝下一口酒，就把剩下的酒都给了我，然后，拿起勺子舀了一口鱼鳔汤，尝了一口，连声说； “好鲜的汤！” 气氛一下子热闹起来，大家开始了吃喝过程 ，老钟一边喝汤，一边问老板： “这汤里放胡椒了吧？” 老板说： “这个鱼鳔汤的制作，别人都是靠胡椒去腥提味，我这里是不放一粒味精不放一点点胡椒，全靠功夫，纯天然调制，这样才会做出最新鲜的味道。” “确实新鲜，老板了不起啊。老板 ，我听说做河豚鱼需要持证上岗，你有证吗？” “我们家乡都是一个做法，从来也不要什么证件的，都是海边刚打上来的新鲜活鱼，从来没有出过事，而且都是传统的做法。已经有很多老乡过来吃过，他们就是冲我的河豚鱼来的。” 看表 ，已经过了十几分钟，老板站起来，亲自用筷子把河豚鱼分拆出来 ，放到大家面前的盘子里，然后自己夹了一块小的，对大家说： “可以放心吃了吧？还需要我再吃一块给各位看看吗？” 我夹起来率先吃了下去，然后向老板举起瓶子 ： “来，您第一，我第二，干了，我们一起做一个勇敢者！” 说实话，河豚鱼其实没有特殊的味道，就是鲜嫩的出乎预料，入口即化。这让我感觉， 外面的传说过分了，还有特殊的“正是河豚欲上时”等等的赞美词，其实就是对自己口味的欣赏吧，并不代表什么特殊的口感。 因人而异， 因口味而异，天下没有绝对的口味，也没有绝对的模式，只有人们无穷大的创造力。 只要允许人们八仙过海，什么样的奇迹都是可以创造出来的！ 股份制改造何尝不是如此 ，惯于统购统销旧模式的，将股份制视为洪水猛兽，而惯于企业的一切都是自己说了算的那一些人，更是怕动摇自己的位置 ，影响自己的财路与官运，只想保留拿钱的功能，而根本不敢面对市场。将企业处心积虑地弄到自己身边，塑造政绩，浪费大量资产，有为国民担当的勇气，有真心发展经济的信心吗？ 他们，戴着纱帽翅，插着顶戴花翎，算是哪门子的“企业家”啊，真正应该减员减下去的是他们，而不是一线工人。因为，他们怕是连第一口河豚鱼的英气，也没有吧？？ 大家也一起夹起鱼肉，啧啧称赞。 我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清蒸河豚鱼的汤汁喝了一口，这才发现，真正的鲜，原来在这里呢。 向大家推荐： “这才是河豚鱼的精华所在，鱼肉不如汤好喝，河豚鱼的营养成分都在这里呢，赶紧尝一下！” 可是，我这么一说，倒是吓得没有一个人再敢尝试了。 “你说，咱们的股份制改造是不是也是吃河豚鱼啊？”问老钟。 此时的他，倒也老老实实了，喝了一口鱼鳔汤，说： “还真差不多，溜博的股份制搞得好，我们是功臣，搞不好就是家破人亡，甚至丢了性命。尤其是你金锋，可是直接下海的的第一线，风险太大了，说是风口浪尖一点也不过分。” “我们左厂长也差不多吧，前些天，他联系了几家企业的厂长，要向市里反映搞股份制，可是没有一家企业愿意和他一起向市里反映。不过，他现在好了，有了你们的文件做准备 ，他可以放心展开工作了。” 作为拥有几十家纺织企业的於陵，竟然只有一家企业愿意搞股份制，也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风险也是相当大。 “没事，我爸就是於陵第一个搞股份制的，他都不怕，左叔叔怕啥，而且还被上面看重，这不，还全国推广呢。” “情况不一样啊，李老是白手起家，大不了从头再来。左厂长就不一样了，他是上头派来的，一旦被别人抓住机会， 那就是彻底完了， 比当年的运动员都不如。” 我想起了杜主任和李经理他们示范的喷气式，说： “怕啥， 左厂长和你们厂里的每一个人，退休工资都不会少一分钱，可是李老却会再次一无所有呢，还连带国泰村也会再次一无所有的。” “也是啊，咱也管不了这么多 ，喝酒吧。” “好。” “问你个事，你们行里肖科长的小姨子要调到你们行里呢，另外还有十几个人， 都是你们行里有些人的亲戚。他小姨子刚刚忙活着入了皇权系，据说到行里要被重用呢？” “什么时候的事？我还没有听说呢？” “就是今天早晨的事情，我看到他和孙行长一起到市行的时候 ，才想到，今天他们是一起到到市行办手续。” 第145章 赶出来? 我确实没有听说过，只是看到肖科长李娟一起陪孙行长到农药厂非常奇怪，却想不到是为了这件事。 “很正常吧，安排自己的亲戚，是常事，里面不会有你的亲戚吧？” “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就是我们厂里一下子走掉这么多人，而且都是你们行里那些至少中层以上人的亲戚，我听左厂长一说以后 ，才有些吃惊。” “我现在关系还在人事科，回去后就会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估计与孙行长即将离开有关系吧，该安排的赶紧安排，也为自己留条后路，或者是还他们这些人以前的人情。”瑜薇这几天接触孙行长比较多，她有她的见解。 “也许吧，也是相当于一个小机关了，作出适当部署也是应该的，而且是旱涝保收的工作，必然啊。” “恐怕，这些后来者不见得会领情，弄不好还是自己被动的助推力。”老钟说。 “何来此说？” “他们不会与他们的父辈一个理念，而是有自己的经历和阅历，看问题的角度也完全不一样。他们看重的是自身的价值，而不是一个吃饭的饭碗。如果你们那个孙行长对他们的安排稍微不称心，而后来的接任者重新才让他们喜欢的话，他们很快就会转变态度，对孙行长翻脸 ，甚至于编排他的。” “这个 ，完全可能，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经过了河豚鱼的生死观，大家也尽兴了，说说笑笑之中，于是杨师傅结账离开。 先送老钟回到办公室，就直接回於陵了。毕竟，国泰公司还在等着瑜薇带回来的文件呢。 刚刚走进於陵，我看到路边有一个农村信用社的储蓄所，就让杨师傅停了一下车，进去把身上带的钱全部存了进去，准备买溜博基金用。毕竟，在身上带着现金非常不方便，也不安全，而只有增值的钱才是钱，花出去的钱是从来不会自己回来的，要增值，只有理财，而且自己接触了证券与股票这个资产增值的渠道，就应该好好把握。 先送李瑜薇到了公司，她要忙于公司股份制材料的整理以便上报 。这种琐琐碎碎的事情也不需要我出面帮忙，她们都非常熟悉了。 我就回到家想睡点觉，因为已经三点多了，而且这些天一直没有好好休息，也该养养精神，下周会更忙的。 不知不觉，被一阵吵吵闹闹的声音吵醒了， 看看表，才五点钟 ，也就是说才休息了一个来小时。 姑娘看我在床上动了起来， 就爬到床上开始拨弄我的眼皮，想让我快点醒过来。 “咋了？吵吵闹闹的？” “今天陈阿姨来了，她要在咱家吃饭。” “哪个陈阿姨啊，我咋没有听说。” “她说是我妈的同学，来找我妈玩。” 我把姑娘抱到身边，看着她在玩积木，一边想着这个陈阿姨是怎么回事。 记得洪萍之前说过，她有一个姓陈的同学，在丝绸公司工作，而且是有实权的供销部门，交际上很有能力。最近一段时间她家里闹别扭，她在和她自己做个体药材生意的老公闹离婚。 今天，正在闹离婚的她怎么跑到我这个半拉子家里来了，真要来的话，搬家以后再来也行啊，起码也可以自己做饭，而且环境也好看一些。 正迷迷糊糊的和女儿嬉闹间，一个陌生的女子走了进来，穿着粗大后跟的高跟鞋 洪萍跟在她后面。 二人提着塑料袋，里面盛放着一些路边冷菜摊上的凉拌菜，还有一袋子扎啤。 看来，真是要在这里吃晚饭了。 我正穿着大裤衩在床上和女儿玩，看她进来，我马上抓起我的裤子穿上。 她在一边哈哈大笑； “结婚的女人啥都见过，害羞什么啊？” 这话让我感觉绕不过弯来，因为这也太那个了吧，于是根本没有理她的话茬，赶紧穿上衣服，才从床上坐起来打招呼。 “她这两天和她老公闹别扭，把她赶出来来，到这里避难。” 到我家避难 ，可是我家也没有多余的床位啊，这是干嘛？ 说他老公把她赶出来，我是一万个不相信的，他老公就是自己跑医院送药的买卖人，生意时好时坏，而她工作位置在肥差上，有高而且稳定的收入，而且脾气也急，再加上他们家二层小楼的房子因为是她母亲的地皮批下来的，所以上面也是写着她的名字，离开她，她老公可以说是一无所有，怎么可能有胆量把她“赶出来”呢？ 不过，人家的家事我向来不问，也不管，因为咱也管不了，既然人家来了，就是客人。 我赶紧下床，从床底下挪出稍大一点的圆桌，再把较小的自己家里吃饭用的饭桌塞到阳台上，让她们把菜放好。 然后 ，拿出暖瓶冲上茶水。可是，这是前几天从行里带回来的开水，温度早就降下来了，那是真正的“泡”茶。 女儿倒是很高兴，跑过来喝了一大口，说： “刚好喝，一点也不烫嘴。” 听到姑娘这么说，我赶紧拿进凉水杯，给姑娘倒上一杯，给她喝。 她看见桌上的菜，马上就要伸手抓，我哈哈一笑 ，把筷子递给她 ，一边说； “孩子小，没见过世面，让你笑话。” “一样，饿了就吃，别管太多。” 看她俩到厨房拿酱油醋等调料的功夫，我问女儿： “今天到哪里去玩了？高兴不？” “今天我到姥姥家了，舅舅和小姨都在家 ，小姨和我去公园了。” “怎么样？” “还行，中午我妈回来请他们一起到饭店吃的饭。吃饭的时候，我妈还说了我们要搬家的事情，我姥爷说，朋友们要是来温锅的事情他来请。” “你觉得行吗？” “我觉得不合适 ，咱家的事情让姥爷出面不好 ，还是你合适。” “就是啊，当然不合适，还是咱自己办最好。” 她们进来，把菜放好。 我感觉对客人不太好，都是一些素菜，很不礼貌。 于是，和洪萍说了一下，就与姑娘一起到外面的扎啤摊上，给姑娘买了几包她最喜欢的膨化食品，又买了点酱猪头肉 ， 还有两条煎青鱼，又一起往回走。 恰恰 ，赵科长也出来买了一袋扎啤，于是我们一起往回走。 我把孙行长说的证券部组成人员的事情给他说了一下，又谈到蓝鸥说的十几个人一起调到银行的事情。 这两件事，他居然都不知道，一副吃惊的样子： “行里这动作不小啊，我可得好好问问呢，孙行长这是要干嘛啊？” 第146章 看不懂的婚姻 赵科长居然都不清楚，看起来，这是是肖科长和李娟在一些事情上达成了共识，才走到一起来，后面很可能还有下一步的举措。 粗聊了几句，我和姑娘走上楼。隔壁的老胡家还没有回来，倒也给她们在一起扯线提了机会，也算清静。 在门外就听见小陈的声音： “这个丝巾是一级品，不是次品，老金和你说谎了，故意说是低价钱的。” 我觉得莫名其妙，既然是一级品，我有必要骗老婆是次品吗？ 进门就看到，她们对着阳台上的阳光在看着丝巾，这是他们在鉴赏， 还是又有什么心思啊？ “老金，你这个是正品啊，咋和萍子说是次品呢？是不是身上还有钱没有上交，才这么说的？” 这有啥值得藏着掖着的，工资折都是她卡着，我有必要正品次品的胡说八道吗？” “这就是正品嘛，你看看，找不出啥毛病的。”她非要卖弄自己的知识，而且那么坚持，我也觉得有必要找出次品的特征来。 我想起瑜薇说的次品特征，那就是自然染色剂有时候会出现色调不匀的情况，也是作为次品处理的。 我拿过来，也对着阳光照了一下。果然，还是专业人士的话有道理，而不是官商一体的“公司”人员所可以了解的。 在一朵小花的花蕊上 ，出现了一个花蕊的小枝与花瓣同色的现象，那就是说明，这是色调不匀造成的。 我指着这个花蕊，对小陈说： “你对比一下这个花蕊和其它花蕊的颜色看：别的花朵，花蕊都是淡黄色，这个花的花蕊中，出现了淡红色，和花瓣一个颜色了，这不就是次品吗？还专业人士呢，什么眼啊？” 她俩接过去，对比着看了一下，说： “还真是呢，可是这种事情我们丝绸公司根本不会当次品处理，都是正品啊。想不到一个村办企业这么严格，这可是捡了大便宜。” “人家是自营出口，当然和你们国营不一样了，我看你们要是都是你这样的木狗眼，也就距离趴蛋不远了。” “趴蛋？这么可能啊，我们也就是在於陵这个工作，我们可是正儿八经的省级单位，公司老板是副厅级，怎么可能啊？” “老板是副厅级不假，不过你可不是副厅级，你觉得老板将来会带你回水城吗？” “我不和你抬杠了，虽然我们把关差了一点，可是趴蛋绝对没有可能。” “那，你咋把产品质量和两口子的事情扯到一块呢，还什么我故意藏钱啊。我有这个必要吗？” “算了，你们别吵了，主要是她家老甘就是这样藏钱的，就认为你也会藏钱，小陈是直来直去的，没有坏心眼，别想多了。” 姑娘不管这一套口舌，早就拿起筷子开始吃鱼了。和我一样 ，她吃鱼有和我一样的办法，这边进鱼肉，那边往外吐刺，扎不着自己的。 她俩也坐下吃饭 ，又给我倒上啤酒，他们也各自倒上一杯，我也懒得和莫名其妙的小陈计较，大家恢复了和气。 一杯酒下肚，小陈说； “我今天来，除了和老甘治气出来放松一下，就是还有一个事要请教你。” “不是老甘把你赶出来的吧？以后别大喘气攻击人家老甘，有什么事和我说吧，看能不能帮上忙。” “听说，你到证券部了，是发行股票的，有啥股票的好事和我说说，我手底下攒了几个钱，想买点股票赚起来 ，省得以后老甘不给我生活费养我的时候要了饭。” “你能不能别扯老甘什么事，你们两口子过日子，哪里有什么养你啊，什么生活费的狗屁事，不就是都为孩子吗，又不是包娼？至于股票，现在还没有开业，一切不知道，以后真有啥好事的话，一定和你说。” “你不知道 ，小陈家就是这样子的。她家姑娘是他老甘的事情，她给老甘生孩子已经完成了任务，孩子是老甘出钱养，老甘必须养她和她妈一辈子，还要每个月给她和她妈多少钱生活费，她自己存起来为她们两个的未来安排才行。” 我听得头都大了，这是什么家庭啊，听都听不懂，这不是拿婚姻当稳赚不赔的生意在做，还要养他们全家一生吗？我一个劲怀疑，是不是在梦里，在一个不知道什么年代才可能这么做的时代。 “你妈没有退休工资吗？怎么还这么弄钱啊。” “退休工资是她自己的，她自己安排，我给他老甘生了孩子，他就必须养我们全家，再说，我也不生孩子了，也不能让他白睡我。” “他自己一个人做买卖多难，有赔有赚，咋能让他掏钱给你们，夫妻间哪里来的什么白睡啊？” “那是他的事情，每个月不能少于两千块钱，我和我娘每人一千，就是这么定的，不给钱就离婚，不离婚的话，就放我走出去让我自己赚钱。” 天啊，什么逻辑？ 我喝了一杯啤酒，吃了几口猪头肉，被这个荒唐逻辑的同学折腾的有点头晕，而且全身感到有点热到烦躁，就想出去走走换换空气。 可是小陈在场，也不能脱衣服，也不好当面换衣服，这么大裤衩子出去也是喂蚊子的料。 就这么着吧。 我拿起阳台上一件晾干的汗衫穿上， 换上布鞋 ，说： “你们吃吧，屋里太热了，到外面走走，也省得你们不方便。” “你还害羞啊，穿衣服还跑到阳台上，和你说，晚上我可要在你家睡觉，要不别回来了。” “没事，睡就睡吧，阳台上有钢丝床，我到阳台睡就可以。” 姑娘也吃完了，看我要走，说： “爸爸跟着。” “好，跟着就跟着。”我很高兴，就忙着要给孩子换衣服。 洪萍说： “不行啊，你今天中午没有睡觉，晚上要早睡，你爸爸出去打拳，还不知道回来到什么时候呢。” “孩子跟着， 我早点回来就行。” 洪萍站起来，拦住了姑娘，说： “咱不去了，在家和陈阿姨玩吧。” 姑娘很不愿意的留下，气的脱下鞋就上床，自己玩积木去了。 我也好奇怪，怎么不让孩子跟我出去玩呢，是不是这个小陈出了主意，又想把她家里的那一套奇怪到莫名其妙的做法，弄到我家复制啊？ 第147章 孤独 “奇怪的家庭，奇怪的东西，啥玩意！” 我灌上一杯水，提在手里，在腰间别上bp机，自己溜溜达达的走出了家门。外面的太阳已经看不见了，余晖把天空照的通红。 俗语： 倒照，晒得老鸹叫。看起来，明天又是一个大热的天。 这几天的工作遇到大变化，家里也是频频出现莫名其妙的干扰，真是奇了怪。心里想着，感到酒意有点向上来了，虽然不是特别厉害， 但是有点感觉了。 与路上遇到的同事们打着招呼，漫无目的的走着。 这条大路叫丝绸路，属于於陵以火车站为中心的商埠区的延伸发展，路的两边有密密的绿化带，里面有各种植物，这个路边公园属于闹市里面幽静的所在。 与丝绸业有关的省丝绸公司 ，省丝绸批发站 ，省丝绸进出口公司，市属的丝织厂，丝绸机械厂等，都集中在这条路两边，是丝绸之乡的注脚。 漫无目的的走在路边，看到周末路上稀少的人流，突然感到了一种孤独，这是一种突然涌出来的说不出来的孤独。 业务上，我是孤独的，因为没有人可以帮我，除了刘姐和钟科长，李瑜薇以外，行里没有一个人可以进行交流，而他们都距离我相当远，不可以时时面对的； 工作中，也是孤独的，到现在也没有组建起班子，就连办公地点都没有弄好，就我一个光棍在拼命的奋斗，这不恰恰就是於陵的堂吉诃德吗？ 家中， 也是孤独的，方方面面的事情说不清楚。与洪萍虽然是同学加夫妻 ，可是她的内心想什么根本不知道。调整大房子这样的好事情，竟然被弄的鸡飞狗跳，换来了嚎啕大哭一场。 心中的孤独 ，该向谁诉说呢？ 沿着丝绸路前行，不知不觉走到了公园门前，但是，距离不收门票还有一段时间，还不能进去玩。 一阵自行车铃声响起，我向一边闪了闪，可是铃声还在使劲的响——肯定是遇到熟人了。 果然，一个声音说： “老金，这么早出来闲逛吗？” 一看，是银子市储蓄所的生主任，他推着自行车，车把上晃晃悠悠挂着一袋扎啤，正悠哉悠哉呢。 “你小子啊，吓我一跳，今天这么晚才回来，要到哪里过周末啊？” “不是忙着给你腾地方嘛，这不才折腾到这么晚。” “还给我腾地方，我可没有那么大势力安排你这大主任。这不是行里的安排吗，你也不是不知道。咋样了，腾好了吗？” “我们要搬到咱行里大门边信芳园那个店里，他们也正在腾地方。行里还要给人家赔钱呢。” “为啥，人家房子的租赁期不到你就赶人家走，不得赔偿人家嘛。” “也是啊，你们可得好好装修一下，要不然就被人家当成卖酱菜的了。” “这不急眼吗，今天艾行长过来了，说就是把门口的招牌换一下就行，柜台临时用着，加上通顶的栅栏就是，再把里面的墙壁粉刷一遍就行，三天后搬过来。” “嗯，很快啊，你原来的地方可别给我破坏的过分啊，我可是连粉刷都不用，直接就用的。” “这个你放心就是，保存的非常好，就连沙发办公桌都给你留着呢，你不嫌破旧就行。” “我现在是光棍一条，证券部交易中心就是需要一个窝就行，你又不是不知道，不然区里那边也通不过去，别的说不上，要不然人家找咱谈业务 ，还要到人事科呢。” “哎，我听说我们要给东华农药厂卖股票，行不行啊？” 想不到， 消息传播的这么快，上午刚刚签约，下午全行就传遍了。 “你怎么看这事？” “我觉得吧，这个厂的名气不小，效益不行啊，先弄一些卖一点看看吧，只能这样了。” “你不买点吗？” “不捣鼓这些乱七八糟企业的，我还是看好咱於陵的染丝厂，别看是村办企业，效益好啊，而且有你的内线，放心。” “哈哈，你可真敢想，也不是没有见过他爹，那可是大老板，人家是老板的千金，独生女呢，咋就成内线了。” “效益好是肯定的吧？你帮她弄股票也是真的吧，这就行了。” “也是 ，这也是我的一点点利用价值吧。” “行里要从蓝鸥调进十几个人的事，你知道吧？” “刚刚听说， 具体的也不知道。” “孙行长要到市行去报到，据说是一个副行级的职位。这一次，是市行群山派的几个姑娘在蓝鸥工作，他们怕以后蓝鸥搞股份制以后企业级别变化，孩子们不能随便离开，才赶紧忙活，要办不成的话就让孙行长提前退休呢。” “熬，是这么回事啊，我以前只是听说过这事，想不到那么多人呢。” “市行领导的家属就只有三个，其余的是行里有些人的亲戚，一起跟着市行行长孩子们带出来的，你不是知道吗，像肖科长的小姨子 ，李娟的表妹等等，这一回就是一块搭配出来了。” “奥 ，你身边可要加美女了 ，别让人诱惑了。” 怪不得今天上午，肖科长和李娟一起到黄桑店的市行呢，原来如此。 “不和你聊了。提醒你一下，你也要去看看搬迁的情况，别当甩手掌柜 ，今天艾行长就当众对你很不满意，说是一家人都在给你忙活 ，你自己却回家休息了。” “我本来就是一个负责人而已，又不和你一样是正式任命，没有必要去凑热闹。” “那可不行，要是还当甩手掌柜的话，等孙行长走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艾行长的脾气 ，他百分百是会给你弄个不懂业务只会拿钱的上司呢，到时候让你上不去下不来的难受。” “不让干就不干呗，大不了和老鲍一样到办公室打杂，又不是干不了。” “你可不能犯神经，老鲍是为离开铺路，这种气话不能说，艾行长可没有孙行长那么多的宽容大度，他弄老鲍的手段你还看不出来吗？” “我是说着玩，哪能当真，要是传出去我也不会承认 ，反正没有别人在场。” 他点下车子，从车把上挂着的包里拿出一本书交给我，说； “你该好好看看这本厚黑学，别把人和事情想的太好了，人无伤狼意，狼有吃人心，你是书生出身，世界太复杂，不得不防啊。” 第148章 荒唐 这是一本很有名的书，也很流行，就是没有看过，这也好，他给我，我就好好看看吧，也了解一下人性的另一面。 拿着这份难得的礼物，走到了公园门口。 这时候， 已经停止收门票，稀稀拉拉的人逐步的向里走着，几乎都是晚饭后出来溜食的人，或者参加消夏舞会的美男俊女。 地点非常固定，还是拳场边的连椅。这里空气好啊，而且敞亮，美男俊女不会到这个公开的地方卿卿我我，遛食的人们又嫌弃这里地方小，打不开场子。 从家里出发到这，走了一路，感觉有点小累，但是酒劲没有了，倒是有一点点清爽的感觉。 眯上眼，靠到连椅的上后背，想打个小盹。 看看bp机，家里电话发来一个信息，问在哪儿。 公园小卖部有一个有电话亭，过去回了电话，姑娘接的电话，说要到公园来找我。 好啊，过来吧，那个小陈最好别来，那是搅和家里不和的怪胎。心里想着。 还是回家骑车到银子市储蓄所看看吧，也好让他们别过来，尤其是小陈。 说走就走，赶紧回家。 来的时候带着烦恼，走得慢，走的时候可是快多了。 刚刚到楼下，她们三个才刚刚走到楼下，正准备到公园找我。 看到我回来，她们站住了，姑娘倒是很高兴，跑到我身边张开双臂，我赶紧把她抱起来亲了几下。 小陈倒是特别热情，她几步走过来： “想和你在公园谈点事呢，怎么跑回来了？” “什么事，刚才不是说了吗？” “我也想买点股票，听说东华农药厂要发行，你给我买点行不行？” “回家说，刚才在家里咋不说，在外面大喊二吆喝的想干啥？” 她张张嘴想要抬杠的样子，我也没有理他，带着姑娘到了小卖部门前， “给我两袋鱼片吧。”名为鱼片，实际没有鱼，就是象鱼的模样的膨化食品。 小陈抢着支了钱，我也没有做声，抱着姑娘向家里走。 她们跟在身后，一起向楼上走。 刚刚开门 ，隔壁的老胡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洗脸。 他对我说： “老金，听说证券部要成立，咱跟你去干吧，反正在储蓄所熬也没有啥希望了。” “只要行里同意就行，我们也不是外人，支持。” “真的吗？你同意了？” “关键是行里同意，我是不反对的。” “你同意就行，周一我就找赵科长去。” 他们俩边走边聊，远远落在后面，我和姑娘坐下了，她们才进来。 老胡突然搬着一箱啤酒送了过来，说： “我爸爸单位分的，给你喝了吧，反正我也不大喝。” 我和洪萍赶紧拒绝，他却坚决不拿回去，看起来他真的想要到证券部去工作，而且很坚定的样子，只好留下，让他周一去找艾行长或者孙行长都行，只要他们同意我就同意，但是不要先说我同意了，避免矛盾。 他答应，很快就关上门走了。 他比我小一岁，当年“招干”进银行后一直就是干储蓄，没有干过别的任何工作，人很老实，所以离开储蓄所也是他的真实想法。 洪萍送老胡出去，看到留下的啤酒，马上脸上放光了，小陈说： “好啊，刚刚上任就有人送礼了，厉害。” “他是我们邻居，平时不大喝酒，估计怕啤酒过期给我送过来的，要不你带回去给老甘喝出来吧。” “不给他喝。我就想问问你买农药厂股票的情况。” “你怎么知道这事？”我感到奇怪，她一个丝绸公司的，怎么知道行里的这事呢？ “今天下午你们行里的李娟到我们那里买丝巾，她说的。她说和你在一个科呢，是老同事。” “奥，不过不是同事，她是我的领导。” “我想问问，你们怎么卖这股票？” “实行抽签制，一个存单一个号，到时候按照存单号抽签，连号的中签率高，最高每个人只可以买十个号，也就是只能买十个存单，存款期限两个月，没有中签的，到时候本金利息一起还给储户，如果不想提取，就会按照时间转为定期存单。” “这么搞，中签太少了，我想买十张股票还不行呢，最多才中一张。是这个意思吧？” “也不一定，如果存单数量过大，有可能也是二十张三十张甚至更多存单才可能中签一张，看存单数量多少决定中签率。” “那么怎么办，我一个身份证只能弄十个存单号啊。” “那么 你可以用你家老甘，你母亲的 ，你姑娘的，亲戚朋友的，多多益善，中签率会更高。” “我妈的可以用，老甘的不能用，他要是知道我有钱去买股票，就不给我生活费了。” “那就没有办法了。这都是现在还没有公布的事情。你现在可以趁还没有公布，赶紧收集你单位同事，或者农村亲戚的身份证，已公布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那，你看这么行不行，我和洪萍我们两个同学，今晚一起伺候你一晚上，你给我弄十张股票行不行？” 洪萍上前打了她一巴掌，很不高兴的说； “你神经病啊，胡说八道些啥，还是守着孩子。” 她拉住洪萍的手，趴在她耳朵上说了几句什么，洪萍又打了她一巴掌，二人笑嘻嘻地坐在了一旁，看着我。 我本来就讨厌这个小陈同学，这个从录像上学来的肮脏而荒唐的话题，更加叫我生厌： “太过分了。你这些本事还是好好伺候老甘，再就是赶紧去忙活身份证吧，大约下星期就要发布公告，你这些瞎胡闹的弯弯绕对我没意思。” 站起来就要走出去，电话突然响起来了。 洪萍接过来听了一下 ，把电话交给我，说： “赵科长的。” 我接过电话，赵科长问我： “刚看到你进公园了，咋在你的场子里没有看到你，什么时候回家了？” “刚才姑娘打传呼找我，我刚刚坐下就又回家了。” “奥 ，你过来不， 要不过来我去你家里找你也行。” “不用了 ，要不我去你家吧。” “也行，我也溜达好几圈了，我这就回去，大约十五分钟左右就行。” “好的，我准时到你家等你。” 放下电话后，我对洪萍说： “赵科长在家里等我有事，我要过去一下，你和你好同学在这里好好商量一下吧，看晚上怎么过。” 小陈看我真生气了，变化的也快，说： “我们就是想试试，看你当官后遇到美女会不会动心，我回去就去找身份证。” “这么不放心的话，我永远也当不了官，你老甘也当不了老板。不信，你们试试。” 第149章 多想自己 我把那一箱啤酒抱起来，准备给赵科长送过去，因为登门的话不可以空手，这也是在人事科学到的知识，也是礼尚往来吧。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加上赵科长一向准时的军人性格，那是必须提前，不可以延迟的。 姑娘不再喊着要跟我一块，因为他听到我要出去有事的，这种时候她都是非常乖巧的待在家里等我回来的。 赵科长在一楼，他在前面开了一个小门，形成了独特的院落 。 我刚刚走到他家门口，他就从里面打开了门，确实是准时。 小院里很干净，也没有养多少花，只有随机开出的小菜地，菜地里面种着小白菜和滚当菜之类的日常蔬菜，还插着两沟大葱，挺挺拔拔，煞是绿意盎然，惹人喜爱。 看我抱着啤酒进来， 他也没有推辞，而是很高兴的双手接了过去，随手放在茶几一边。 他很随和的是： “烟在茶几上，我也不抽烟，你自己随便拿着抽就行。” 他要冲茶水，我赶紧站起来阻止了，说： “刚才我在家喝啤酒了， 不渴。” 因为看赵科长脸上玫瑰红的样子，也是喝啤酒的样子。 寒暄之后，他说： “我就不客气了，晚饭的时候，孙行长打来电话，让我和你赶紧确定一下证券部的人选，不要等储蓄所倒好房子再弄人选，那就被动了。” “我也是今天上午才知道的事情，所以也没有准备合适人选，除了隔壁的老胡找我说要过来证券部外，其他的t人，赵科长看着定就是了。” “他可以的，也该换换地方的，估计行长不会反对，可以把他先定下来。” “好。” “会计科里，肖科长今天下午给我打电话，说是他提供的两个人选，都是肖科长的同学，你也非常熟悉，一个是小李，一个是小杨，应该也可以。” “行，她们两个我都很熟悉，业务也很棒，没有问题的。” “计划科不是要撤销吗，他们那边有两个人，小毛和小郭，就安排到证券部吧，他们都是从业务上出来的，你也很熟悉，一个是原来干出纳的，一个是原来干储蓄的，没有问题吧。” “嗯，这就五个了，加上我是六个。孙行长确定的是八九个人。” “出纳上人手紧张，只能出一个人，年纪最大的老任，顶替他爹进到行里的。除了好摆老资格，没有业务上的毛病，也没有违反纪律现象。你看怎么样？” “这个人经常见面，虽然不是十分熟悉，但是也可以的。” “再就是给你选一个年纪大，资格老的，和上头也有不少交往，但是面临退休的老寇，他还有五年退休，让他到你那里混混日子去就行，再就是协调一些关系，很可能有好处。” “行啊，我和老寇打交道不少，作为现在的科技科长，他几乎干遍了行里的所有业务部门，而且对微机也有认识，我不反对的。” “保卫科那边，你要慎重考虑一下。现在那里最近人员富余，转业军人不少，可是大多数文化程度不行，证券部业务技能要求高，你也都看过他们的档案，自己选一个吧。” 保卫科实际是银行很重要的部门，安全非常重要，而且责任心非常强，所以，政治要求也高，不是一般人可以进得去的。当年没有转业军人，去年有两个，一个是初中文化，一个是高中文化，年龄一样大。高中文化的政治上有点小毛病，初中文化的反而是更加可靠一些。 “那就小牛吧 ，他政治上可靠一些。” “好，大体就这么定下来吧，我记一下，你也记一下，周一的时候， 你先把名单给艾行长拿去看看，他确认修改后，再把名单交给我，我直接找孙行长，他们开行长会就可以确定了，周二他们就直接找你安排工作了，证券部人员全部到位。” “还是赵科长考虑周全，这样子稳当。” 他拿过一叠信纸，又递给我一支笔，我拿过一张复写纸，隔了一层写下来，把下面的那一张给了赵科长。 他看了看，放到一边。 “据说孙行长可能待不上几个月，很可能就要离开，而且是有可能随时，所以，艾行长那边必须提前说好才行，毕竟市行的群山帮厉害。” “奥，这么快，今天在东华农药厂还看到他呢 ，怎么这么快就走？” “哈哈，你真是书生气啊。孙行长把今天你们在东华农药厂的工作报告市行后，刘行长认为是孙行长工作有方，而且作业大有前途，就决定市行也要成立证券部，就由孙行长到黄桑店领衔办理呢。说起来，还是你的功劳。” “其实不是那么回事，真正情况是这样的……” 除了李瑜薇的事情外，我把今天这件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赵科长点点头： “这就对啦，你是不是他的部下 ，於陵是不是没有正式的证券部部门编制，那当然就是孙行长亲自办理的了。刘行长可不认识你，也不了解真实情况吧，孙行长怎么汇报就怎么汇报，放心，他不会提到你的名字的吧？” “奥，确实这样，我还为这件事沾沾自喜呢 ， 想不到是给人家做了嫁衣。扭转不了的，也就这么回事了。你说是不是啊赵科长？” 说实话，我心里有一种吃了苍蝇的感觉，恶心，但是又不能说不出来。 “人还是要多看顾自己，别人借助了你的力量 ，你也可以借助别人的力量，今天你不也是借助了你同学的力量吗？互相借助吧，一切为了自己，当然，也别迷迷糊糊的丢了自己。” “可不，这话说得太有道理了。” 我想起了刘姐说过的话，与赵科长的话甚为合拍。因为，我也想不到，为了利益，任何事情都可以不顾，起码的良心也可以不随手扔掉。 “蓝鸥那十几个人的事情 ，你也听说了吧？” “听说了，据说是市行领导的亲戚们。” “这是真的 ，不过主要还是於陵这里的几个孩子，顺便照顾进来，属于同时兼顾吧。孙行长毕竟是於陵人，他要照顾一些老关系的，有一些是他过去欠了孩子父母的情，一起还上的。” “嗯，这个倒是情有可原。” “看到了吧 ，即使孙行长这样的老派人也是先看重自己的利益，你也要摒弃书生气才好，不然以后会吃大亏，而且是不知不觉的暗亏。” 我想起了溜博基金的发行，孙行长会不会也弄到市行交投名状呢？ 第150章 凌霄花 但是，不可以和赵科长谈及这些，因为这也太隐秘的事情，而且也太专业了，就连孙行长也未必可以马上明白。 我庆幸，好在与孙行长谈到的，还不是细节上的问题 ，我还可以适当把控，将事情掌握在自己手上。 事情刚刚聊完，院外响起了敲门声，我知道又有人来“扣关”，于是赶紧告辞，向院门走去。 赵科长也没有挽留的意思，站起来送客，也是为了顺便迎接新客人。 我在前面，赵科长走在后面，赵科长示意我打开院门就行。 院门其实根本没有锁，就是在里面别了一个小木棍，插上就是关门的意思，而从外面伸手就可以打开的。这大概就是所谓“防君子不防小人”这个词的来历吧。 打开门，进来的人愣了一下，我也愣了一下，原来敲门的是治安局的袭副局长。 不过，他穿着有些特殊，穿着一个大汗衫，大裤衩，脚穿拖鞋，完全一副休闲遛弯的样子。 我们赶紧打了招呼，然后握手，互相问好。赵科长见我们早就认识，有点出乎预料的样子，马上说： “别走了，一起聊天吧。” 原来，袭副局长是赵科长在部队时候的老部下，他是在治安学校上学期间服役，作为学生兵进入部队的，期间提了干，之后服役期满又回校读书，毕业后就作为退役人员安排到了治安所工作。 他们说话非常随意，互相之间连握手都没有，显然很熟悉的样子。 我给他们冲好茶水 ，就想找理由离开，赵科长说： “既然你们也很熟悉，别见外，小袭也没有别的事，就是天天晚上遛弯都爱过来坐坐的，一起说说话吧。” 坐在一边开始闲聊起来，说起来还真是闲聊。 袭副局长说： “你那个师兄石大夫还真是不简单，我和老婆找他看病，几乎是神奇啊。” “怎么了，我可是这几天没有看到他。” ”本来想喊你一块去的，可是你弟妹好面子，说找人看病也不是什么好事情，传出去不好听，我们就自己去了。结果，石大夫搭手试试脉之后，又看了看舌苔，就说出来了她的症状。她都大吃一惊，有的症状她自己都不知道，按照石大夫吸气呼气的提示后才发现的。真是神了，大医院里也没有见到这样的大夫，他们进去就是查血透视做彩超，根本不试脉。” “奥，中医才试脉，西医不会的。”赵科长说。 “哪里啊教导员，我们去的就是中医医院。你说荒唐不？” “更奇怪的是，试完脉后他给的药才是那个妙。” “奥？”赵科长向前弯了一下腰，凑近一点听。 “他说啊，晚上了，药铺都关门，家里也没有合适的药，只有到门口的植物园去找一下了。他带上撅头，刨了一棵凌霄花，连根带叶带花，还是新鲜的，用一把刀切成一段一段的，用盛馒头的塑料袋装上，让我们先服用这个，直接上不锈钢锅煮好当茶喝就行，连喝两天，之后再来找他就是。就带去的一盒茶叶他收下了，药也没有要钱。” “啊，凌霄花可以入药？第一次听说呢。管用不？” “管用不管用！哈哈，太管用了！昨天晚上劝她喝，今天早晨你弟妹就自己主动喝了第二次，因为她夜里感到轻松了，之后就感到全身没有病，早早就到公园玩去了，中午晚上接着喝， 今天晚上又出去到公园跳舞去了。你说你这个师兄是什么来处，医道这么厉害啊？” “奥，他是世传的中医，应该有一些绝招的。” “难怪呢， 老中医的肚子里有料。今天她跳舞临走的时候，让我找赵科长和你啦股票的事情，准备好好的介入呢。正好你们也都在，也不用去大厦等你们和刘清源见面了。赶紧说说，有啥可以的，让她找个活干，也总算可以送出家门了。” “你说说吧，也省得我带着他到你那半拉子家里了。”赵科长说。 “奥，也没有啥。赵科长也知道，今天刚刚确定，黄桑店的东华农药厂，马上就要重新发行股票，由於陵工业银行包销，你可以让弟妹如此这般的操作一番。” “好，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今天喝点庆祝一下。” 他看到了地上的啤酒，就说： “我出去买块猪头肉，干他几瓶！” 不愧是军人出身，站起来就走。 我也要跟着走，赵科长拉住我； “这啤酒还是你带来的呢，你等着喝点就是，别再掺合了。” 我们仨就着猪头肉，一连干两瓶。 袭副局长显得很兴奋，说： “总算解开了一个大疙瘩，高兴啊。” “你还有不高兴的吗？” “前两天，董洪刚家的事 ，你们都听说了吧？” 我和赵科长点点头。 “小林那小子，咬着就是从那个房间偷出来的，一点不松口。你们想啊，他要是坚决不松口，董区长就得进去。这边，市局也来电话，让我们赶紧把事情压住，不能传出去。” “可不。” “你们想啊，那么多人在场，能压得住吗？可是上头一天三个电话骚扰，不干都不行啊。这不，昨天我亲自找他做了工作，才改口的。” “高明，可是也太难了。” “也简单啊。这十万外币，折合现金就是八十万呢，属于严重的盗窃，董区长大不了不再当官，他小林可是起码可以得弄个无期的。” “嗯，这是真的。” “找了老林做工作，才算做通了，那个娘们也不要这钱了。最后，小林改口说，是从路上捡的，不再说是偷的了。至于那一天指认现场的事情，他说是喝多了胡乱指认的，记不清了。” “高招啊，可是我们部队不允许啊。” “这不是在地方嘛，得听话才行。然后更改卷宗，补充材料，最后只落实了不到两千块钱，金额较小，而且态度较好，属于批评教育之列，今天下午老林和居委会把他领回家去了 ，老林的饭店今天晚上也重新开业了。总算是一下子了了一件事，心里清静多了。” “那钱呢？”赵科长很认真。 “因为是路上捡的 ，找不到失主，上交国库了。” “加上老婆治好了病，又有股票这方面的好消息，今年我也算顺顺当当，来，再喝一瓶吧！” 第153章 绣花鞋 “是该好好庆贺一下。” “恭喜袭局长，举重若轻，一举解决了董区长的大问题，应该得到重用提拔了。” 喝下一瓶酒，袭副局长说： “因为这件事传的很广的原因，据说董区长要调走呢，瞎忙活了一场。给人家白扛活的命啊。” “你们这么忙碌，董区长不会忘了你的，他肯定会投桃报李。” “啥啊。咱不过是给他搬掉了上升途中一颗地雷而已，会记得我？他其实很明白，真正值得他要感谢的是向书记。是吧？官场如流水，人走茶就凉，无所谓的。不过，老婆的病好了就是最大的喜事，而且已经下床走出了家门，可喜可贺.！” “看起来你最近很潇洒，就是这些事吧，处理完了就痛快。” “金经理知道，枢密院来了几个人常驻於陵搞股份制，现在他们的保卫才是主要工作，重中之重。这不，前两天发来个文件，说是扫黄要加强，於陵着名的绣花鞋又在组织一些女人想故伎重演，其他副局长都去忙这些事了，我们倒是光管枢密院这一块，难得清闲。” “绣花鞋？就是那个着名的姓陈的的暗门子吗？” “是啊，五十多了，都一大把年纪的，文件说是她又在想胡闹，前两天请进来训了一顿，她赶紧表态不会弄，是别人栽赃给她的。她女婿不知咋知道这事，和她养女的老婆打起来，弄的鸡犬不宁的。现在就怕别人也效仿这个事。” 我一下子想到了老婆的同学小陈，她是跟她妈姓的，会不会是她母亲的事？ 赵科长又从后面搬出一箱啤酒，看起来要继续喝，我赶紧站起来告辞，毕竟，是为了事情而来，不是为喝酒而来的。 单纯的喝酒，没有一点点意思 ，就是浪费青春，消耗金钱。与一些繁文缛节的人情世故一样，毫无意义的。 一句题外话，这些年，越是贫穷的地方，人情世故就越重，结果是越搞越穷。因为 ，有些人把人情世故当成敛财工具，却不知他也欠了人情，将来是要还的，也会把自己拖进无穷无尽的漩涡中。 走出院子不久，就看到老胡又搬着一箱啤酒去往赵科长的院门，看来，他是铁了心要到证券部工作了。也好，免得我背口实。 想起本来就要到未来的证券部去看看，赶紧到楼下骑上自行车，一路来到了银子市的储蓄所。 外表看，储蓄所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就连上面与两边的银行标志也还都清楚的显现着，只是里面一片漆黑，看不出什么变化来。 兴趣索然，就推着车子慢慢往回走。 路上，依旧是车水马龙，人流如织，这也是商业区的典型特征，生意人是没有什么休息日期与休息时间的 ，有钱可赚就是唯一的信条，也是均贫穷时代极为反感并大力反对的事情。 还是到公园去吧，那里幽静，可以避免和小陈那样搅和家务的东西在一起，弄的心烦意乱。 晚上，可以推着车子进公园了，那种孤独感再度涌上来，边走边琢磨赵科长说的事情。 以孙行长的年纪，到市行搞证券部吗？突然，灵光一现，这应该是误传。 虽然，以赵科长的过往来说，他还是处事公道的，但是，在这个人事即将发生变幻的时节，谁也不可能置身事外，他再淡泊名利，也不会到了不食人间烟火的地步，尤其是孙行长的年龄，绝无可能再去搞什么证券部，而只能是去二线混级别。 那么，赵科长为什么会这么说？ 无非就是提醒我远离孙行长一些，为自己留下后路吧？应该是这样， 他与孙行长无怨，对艾行长无仇，为了自己的安稳，保持关键时候的距离感非常重要。不要显出任何的亲近和疏远。 对，也要学着点，为领导个人办事，比为领导办好公事更为重要。 回家吧，为艾行长写材料去，跟着老钟学，服务好领导非常重要。 估计，这个时间点上 ，中午喝的不少的老钟，也在伏案疾书，挑灯夜战吧？ 再想想董区长，闹出来那么大的事情，不也仅仅因为是向书记的秘书出身，就在他任职的於陵，被向书记动用一切力量，彻底抹平了吗，而且还差一点调到体改委担任要职，即使到不了体改委，但是他只是短暂的原地踏步走几天，之后的位置也只会逐步高升，而不会出现下降。 证券部本来是晋升阶梯，可是没有编制的情况下，只能是实干，而让别人领功，所以，按照刘清源的话，就应该首先考虑自己的利益，别把公事看得那么重，应付好不出事就是了。 走到白天是儿童乐园晚上是舞场的外面，看到李娟仍然在跳舞，她与一位我不认识的男性抱在一起，慢慢的移动着步伐，非常的投入，非常的享受，一点没有在科里上班时那种急促而慌张的脚步，反而是一种陶醉。工作是为了赚钱，赚钱后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 这才是工作，这才是享受。 她没有看见我，因为从外边走过的人太多了，她不可能会看到我。 此时，一曲罢了，李娟回到了旁边的座位上喝水，一看，她的身边竟然是计划科的那两位女将，也就是要到证券部工作的俩，竟然也和李娟在一起跳舞。 看起来，行里喜欢这个的不在少数 尤其是娘子军，而且都会是艾行长一条线上的人，以后可要小心，因为有内线啊。 回到家，小陈还在那里和洪萍聊天，姑娘在床上翘着双脚堆积木，堆起来然后推倒，推倒再堆起来，每一次都是不同的造型，周而复始，乐此不倦。 她看到我回来，就向我要好好，我才想起来，怎么就忘这事了呢？ 零食虽然不好，但是孩子喜欢这个，也不能违拗孩子的意思，于是和她们俩打招呼后，抱起来一起下楼买好好。 这一次买了一大板的酸奶，孩子高兴的不得了，紧紧抱着，一边抬起头使劲亲我的腮帮子。 “下周，你老头就要开始真正忙碌了，不一定会天天回来给你买好好，这些酸奶应该足够喝一星期的了吧？” “不够呢，我小姨也要喝的，我妈天天都给我姥娘买一大板，我姥娘和我小姨天天喝，你才第一次给我买这么多，以后也要天天买才行。” “嗯，你妈从来没有说过的，我咋不知道。” 第154章 银子市储蓄所 “是吗，我也不知道是为啥，反正咱家里靠你给我买，俺姥娘家靠俺妈买。”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原来我们的家是她某种意义上的旅馆 ，那边才是她的家，财力与心意都在父母兄弟身上，不在自己的家，这里不过是落脚与拿钱的地方而已。 也难怪，她对搬进新房子的事情那么抵触，而且不知所以然的嚎啕大哭一场，然后又迅速改变主意，也许与没有得到批准与得到批准有关系吧？ 孩子非常好，这就够了。 在路边溜达着 ，也让小陈自己下楼最好 ，免得弄的我那么尴尬。 可是，左转右转，还是不见下楼，那就准备睡阳台吧，无所谓 。夏天最热的时候，我也到阳台上睡过的，不是什么难办的事情。 到家 ，两个人还是啦得火热，小陈一个很气愤的样子； “他拿听说的事情和我打仗， 他不打电话过来找我，我以后就不和他睡觉了。” 果然，袭副局长提到的事情，就是她家的事情，这是我原来不知道的。不过，我从来不爱打听这些事，也对娘们的事情历来不感兴趣。 于是，开始到阳台上搬弄钢丝床，准备睡觉。 这一天 ，也太累了，而且又刚刚喝了啤酒，有点迷瞪。人经不住这么折腾。 她们还在那里声讨老甘，几乎就是全民公敌的样子，恨不能打翻在地再踏上一只脚的样子。 “你了解人家家里事情吗，一个巴掌拍不响，就乱掺和，说不定， 老甘就要打电话来找小陈呢了。” “你不知道，……”看我没有好气，洪萍振振有词，好像还要说我的样子。 电话铃声就这么巧，响了。 我接起来一听，自报老甘，问小陈是不是在这里。 小陈摆着手，意思是不要说她在这里。装作没有看见，随手打电话递到她手里，这这下子，她不接也不行。 很快，就从一脸怒容变得高高兴兴了，十来分钟，放下了电话。 她回头对洪萍说： “老甘这家伙知道他错了，给我买了一条项链，让我回去呢。” “你看，人家对你多好，还成天把离婚挂在嘴上，看在孩子面子上，也不可以这么做，对孩子影响不好。” “孩子是他的，跟他姓，关我什么事。他有的是钱，就是要猛敲他，就是离婚也要从他那里攒上一大笔钱才行，可不能便宜他，不然这些年就让他白睡了。” 我也不想和这么太“清醒”的人争吵，更不想抬杠，就想赶紧打发她走。 收到“喜讯” ，她马上站起来要走，洪萍也没有留她，很显然我没有好脾气的举止 她也看出来了。 洪萍走到阳台上，与小陈挥手，然后回来，说： “人家有难处 ，你干嘛赶人家走？！” “你了解她个啥，还想着你们俩人一起伺候我吗？！” “她跟我说，是要看你的态度，测试你的。” “有这么和别的女人拿睡觉 ，来测试自己男人的吗？是不是测试成功，我就给她买股票，然后你就跟她学，和我离婚赚钱吗？” “你咋能这么说人家，她多么可怜啊，你不知道，她家老甘每次和她办事，都只有一点点给她，根本满足不了她，肯定在外头有人了。” “一天办十遍，水龙头也不会出水，你知道她的底细吗？就这么听一面之词，胡掺和人家离婚。”袭副局长的话，有一些是不可以说出口的，不然，那就是蓝鸥的高音喇叭，人人皆知了。 当夜无语。 周末 ，还是直接忙活，因为开张在即，我总是不去非常不合适。 到公园打拳，与师兄对练了一下，想起凌霄花的事情 ，问师兄是怎么回事。 “凌霄具有清热解毒，活血化瘀、凉血祛风、镇痛消炎、舒经通脉的作用，可辅助治疗月经不调、血淤闭经、跌打损伤等。袭局长的老婆是夏天生孩子落下的病，体内有血瘀，而且肺经不通，导致肺心毛病的。凌霄全株入药，适应不同区域，所以，才针对性的以新鲜的凌霄全棵给她，鲜药的效果更好。怎么样 ，她好些了吗？” 我把情况一说，他脸上也亮了； “不是我那里晚上没有药，是她已经吃了好多药，已经心理上很反感吃药了。试脉上就是心烦意乱的，才这么换了一下，再来找我的话，就该开几副药了，彻底调理一下了。” 我把这几天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但是没有说孙行长等等人事变化等。 他很感兴趣，说： “要小心，新业务，容易出事情，千万小心。” “好的 ，以后到银子市买茶叶的的时候去找我就可以了，可以好好品茗聊天了。” “好。” 到八点来钟了，到了银子市储蓄所。 不远处的泉祥茶庄已经开门， 李大爷正在开门板，看到我之后很热情的打招呼，说： “金老师啊，你要有时间， 就到我这里来一下，我找你有点事。这几天又回忆起来一些事情，可能和你们金家有点关系。” “行。”家族的事情，我一直不甚了了，李大爷的话可能会解开一些疑点。 储蓄员已经上班 ，看到我过来，开开门让我进去。 他们调侃我说： “以后你就是金经理了，要赚钱可要依靠你了。” “好啊，不光赚钱找我，想赔钱也别忘了找我。”这是实情 ，股票就是高风险换来的高回报，没有风险意识 ，别介入。 当然，有上市或者挂牌前景的原始股，一般风险不大，但是一般不好买，因为机会不会对等给每一个人，而且，每一个人也不见得都会抓住机会。 我到后面看了看，放置档案的库房已经腾空，铁皮柜全部移走，里面的地下乱纷纷的，这也是正常。 窝道楼上找来笤帚簸箕，打扫了一遍，又用拖把拖了一遍，地上干净多了。 我看了看四周情况，这块做大户室最好了，幽静，而且安全，外人不容易进来，依靠着金河，风水也好。 又到楼上走了走，因为昨天的时候，生主任在这里忙了一天，今天不会来了。 果然，室内的设施没有什么大的改变，也就是桌上堆积的资料不见了，墙角衣架上的几件衣服也不见了。 看来，昨天艾行长过来的忙，其实就是把铁皮柜以及里面的资料搬走。 别说，如果行长不出面，谁也不敢随便打开，更别说搬走了。分部的韩主任也不行，非行长不可，而且两头都要有行长负责，一则装运，二则签收。 他对我发脾气， 没有意思啊。 第155章 规划 领导就是领导，都喜欢一言九鼎，任何不高兴的事都可以说可以做，别人不能说一点点不同意见。 艾行长， 当然也不可以例外，孙行长也不可以例外的。 想了一下格局的布置： 现在的营业室，当然还是做营业室，设置两个柜台。 一个柜台，主营证券的发行，与客户交流 ，解答疑问等。 另一个柜台，负责客户的开户业务。 这是直接对外的。 后面，设置两个到三个大户室，除了原资料室以外，生主任原来的办公室也要挪下来做办公室，而将二楼作为大户室。 大户室又要分别为大户与中户，资料室靠近金河的那一边作为大户室，安装二十台左右的微机，供资金较为充裕的客户操作。资金起点可以暂定为十万以上； 生主任原来的办公室作为中户室，资金起点在五万，客户群为五万到十万之间。当然，如果交易比较频繁的客户，那么，三万以上也可以考虑加入到里面。 同样，交易频繁的中户，客户如果交易频繁，也可以纳入到大户室里面，促进客户的交易热情。 一楼作为办公室与接待室，但是在中间做一个间隔，把原来封闭的那一扇门打开，做微机房，安装主机，保存客户资料； 隔壁是办公室。但是， 中间有一道门作为来往通道， 以便掌握最及时的微机运行情况，因为微机与微机房，才是证券部运行的枢纽与中心，来不得半点差池。 我到配电室看了看，位置相当不错，四周没有危险品或者易燃品，而且配电箱的质量也非常不错，是临县的千祥公司生产的，质量绝对靠得住。 唯一令人忧心的是，这里用的电，与银子市众多商户线路是连在一起的，一旦耗电过大导致附近线路发热，会很容易引发突然的停电，这是必须考虑到的问题。 必须配备一个大型的ups，以及几个备用的ups，保证系统不会发生任何的停电事故。 因为对于证券交易来讲，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 ，分分秒秒就可能是盈亏的分界线，而投资者看重的就是赚钱，就是机会之下的赚钱。 他们可以为自己操作失误的亏损不以为然， 但是 ，一旦遇到停电引发可能的巨大盈亏，那就是可能出事的导火线，五万不可以发生这类情况，防患于未然是必须的。 稳定的电源与可靠的系统，加上人员的素质，是保证成功的根源。 赵科长谈到的几位证券部人员，出纳与保卫科出身的，都没有接触过微机，那就是只可以在前台负责现金业务。 计划科的两位娘子军，应该粗略了解微机，不过 ，她们在后台可能更合适一些，例如道大户室工作比较好，她们不会适应前台的。 回到营业室，我找了一张纸，大略的画了一张图。 又在另一张纸上 ，写下需要更新与增添的设备 ，以图表的方式一一列出 ，准备连同与赵科长商议的名单一起交给艾行长参阅，然后再报告孙行长。 问了储蓄员们电力的情况，他们说，停电非常正常，而且经常出现。 问他们怎么处理数据，他们说，唯一的办法就是再根据柜台上的单据，一一重新输入进行恢复，很是烦心，所以最怕停电了。 看来，我的考虑是有道理的，ups的配置上，不能有丝毫的犹豫与拖延。股票业务可不能复盘，也无法复盘。 弄了一个多小时才基本整理完资料，，艾行长与生主任也没有过来，看来他们就是为了搬运资料腾出库房才过来的，根本与证券部无关。 喝了几口水，闻到茶香，一下子想起了李经理刚才的嘱咐，赶紧过去听听吧， 也许老人家会有什么事情回忆了起来。 茶庄的门口距离储蓄所不远，与储蓄员告别后很快就到了李大爷那里。 几个服务员在为客户称茶叶，李经理独自一人坐在一边喝水 ，面前放着一把紫砂的茶壶。 看到我进来，马上拿过杯子给我倒上了一杯茶水，一边说： “这是第二遍茶，正好喝的时候呢，来，金老师有口福，赶紧品尝一下。” 我赶紧右手接过茶杯，左手扶住李经理的手臂，一个劲的道谢： “让前辈给我倒水，承受不起啊。” “老世家，正常正常，以后还希望你多多支持我们呢。” 李经理的一句“老世家”，让我一下子感受到了他要说的话的内容。“世家” 就是世代交往的意思。 “我想了想，金丰钱庄的确是现在你们储蓄所的位置，当时的东家是金七，大号叫什么不知道。我就想问一下，你家里祖上有没有金七这个人？” “奥，李老，你能说说他的特征吗？也好帮我回忆一下，因为我爷爷，就是排行老七，好多人叫他七叔或者七爷的，一些上年纪的背后喊他金七。他的事情，除了年轻的时候生意做的很大，后来与马校长一起打鬼子都知道外，别的究竟干什么，我父亲和我叔叔他们也都说不清楚。” “恩 ，那我就说说看。他的个子，现在想起来，也就一米七八左右，走路很快很有劲，都带风声的，据说他会武术。他开的机房的字号叫金丰，前店后厂的门店开了三四个，在好几个省例如河北的保定等都开了分号，而且都是用的意大利缫丝机和织机，光在於陵这一个地方，前前后后有好几十个人在干。” “奥，买卖做的这么大啊，应该不是我爷爷吧，我家可是贫农呢。” “慢慢听我说。后来买卖大了，尤其是跨省的生意越做越大，资金迁移流动很不方便，通过别的票号钱庄汇兑，一年就要耗去好多银两，正好现在储蓄所这个位置的店面出兑， 他就盘了下来，也开了自己的钱庄票号，和机房同号，就叫金丰钱庄，而且也在有字号的地方都开了分号，在没有开设门店的地方，也开了钱庄，一时间，於陵街上成为大新闻，号称金家日进斗金了。” “真是了不起，有买卖人的精明与踏实干事的风度。” “对啊，正当买卖越干越大的时候，鬼子来了，鬼子垄断了蚕丝和蚕茧收购，要求各个机房必须用他们的丝，而且是高价的，不要不行，用枪逼着你买。他们还以低价卖他们的人造丝，于是机房生意慢慢就被挤黄了。” 第156章 胡萝卜 鬼子对於陵的劫难，在老人们的口头流传中，我也听说过，据说比以反袁名义进行的那一次土匪劫掠更加厉害，而且持续时间更长，打击更厉害，只是不知道对于於陵商家的生意也是没顶之灾。 “他们除了用控制物资将於陵商家弄到走投无路之外，还用根本不是钱的军票购买物资，尤其是强迫於陵的钱庄银号，用他们储存的银元和银两更换军票，也不允许出具法币面值的等汇票，结果金七的生意从顶峰一下子变得非常难过。” “是啊，鬼子真的太不是东西，我也听说过。” “金七非常有魄力，他将所有的商号和钱庄一夜之间全部做了出兑，而且连房产也一起出让。当时是於陵少见的，也是轰动一时的。买家中主要是他当年合伙做生意的，也就是持有股份的那些人，里面有九州人，也有日本人，他要求只要银两，就连法币也不要，只要现银，而且只要出有现银的，打八折也行，可以说是卖的非常便宜，那简直就是不计成本的出卖了。 “结果，所有商号在一夜之间全部出手，第二天，在於陵就再也见不到他的身影。听说是把出售金丰字号的钱都帮助了马校长，买了布匹，还买了粮食，他也参加了马校长的队伍，此后，於陵再也听不到他的任何消息了。” “奥，原来这个储蓄所这么有故事啊，我还真不知道。” “你可以说说你爷爷的事情，看看能不能对上号，我感觉很可能是同一个人。” “我爷爷参加了马校长的队伍是真的，而且还带着好几个人一起参加的。” “嗯，据说，金七爷参加马校长队伍的时候，就是带着他店里的一些伙计，还有师兄弟们一起参加的，这个事情应该可以对上号。” “后来，他受伤回家，是腿上挨了鬼子一枪，没法干了，回家养伤。他带去的那些人现在还有在世的，他们说，是马校长战死了，七爷也受了伤，也就跟着他一起离开队伍，都回家了，” “这些我们就不清楚了，确实也是挺可惜的。” “他回家后，腿就瘸了，一直没有恢复过来。我小的时候记得很清楚，他走路就拄着一根木棍，一瘸一拐的。” “嗯，你能说说他家里人的情况吗？” “我爷爷前后有两个老婆，第一个老婆没有生孩子就死了………” “是不是姐姐啊？” “对，听老人们说，第一个的确是姐姐，但是在生第一个孩子的时候难产死了，没有留下孩子，后来……” “后来，她妹妹又跟了他是不是？” “对啊，的确如此，她妹妹又跟着嫁给了他，先后生下了三个孩子，就是我爹，我姑，和我叔叔。” “这个完全可以对上号的。当时，於陵人都知道。他结婚的时候，场面可是於陵最大的，不是坐轿，而是是开着汽车去接的新娘子，魁华照相馆都租来照相机，四处跟着拍照片，光在鑫华楼开席就是五十多桌，除了亲戚以外，和他做买卖的朋友，都来了，还有一些外国人和各个地方的官员，场面是当时於陵最大的。” “可是，我没有看到一张照片，直到我爷爷去世 ，家里也没有一张当年的照片。” “那也很好理解，应该是战争时候和破四旧的时候都烧了，或者是埋起来找不回来了。你接着说。” “后来，我奶奶也是因为难产去世的，此后他再也没有续弦，他就一个人带着我爹他们三个过日子。” “够苦的啊，一个男人又当爹又当娘的，我估计是因为伤心，才把那些照片都烧了，就是害怕引起不好的回忆难过。” “也有可能，反正我是没有看到一张我奶奶的相片，两个奶奶的照片，可是一张也没有的。” “这种情况很多，他受伤回家以后，就没有伤残补助吗？” “听我爹说，他是有伤残军人证的，当时藏在一幅古画的卷轴里头，我奶奶给他保存的非常好。我后来的奶奶难产去世以后，他因为伤心，就把我奶奶喜欢的这些古画都烧了，捎带着把伤残军人证也烧了，所以，后来也就没有得到什么补助，到他去世也没有的。” 李大爷喝了一杯茶水，很难过的说： “看起来，金七就是你爷爷了，想不到后来这么坎坷，当年我十几岁了，看到金七爷那漂亮的胡子，那走路都带风的样子，可羡慕了，现在回忆起来，还象是昨天的样子呢。想不到早没了。那么，他打鬼子受伤回家，应该有补助的，在后来的生活应该好不了，就这么一把火烧了，找当年的老战友应该能得到补发证明的。” “听我爹说，他的老战友后来找过他，要为他做证明，可是被他骂跑了，说他们对不起牺牲的战友。后来，也就那么着了。” “解放后，他过的怎么样？” “到解放的时候，家里也就是还有十几亩地，还是住在老宅子里，一直靠那十几亩地过日子，成分是贫农。” “恩， 没有入社吗？” “他一直没有入社，就连合作社也没有参加，就那么单干着。后来大饥荒那年，他自己的地救了全家人。” “这是怎么回事？” “他一直说，大饥荒是人为的，自找的，根本不是啥自然灾害。因为在大饥荒前着一年，实际上是风调雨顺的大丰收，可是没有一个人去收庄稼，全都烂在地里了。” “的确是这样，二分天灾，八分人祸，这也是我的经历可以这样说的。” “于是，他收了棒子就把十几亩地里全都种上了胡萝卜，到开始过冬的时候，萝卜抛了以后窨起来，就连胡萝卜缨子也晒干以后存了起来。到春天的时候， 家家户户缺粮挨饿了，他又把萝卜缨子萝卜拿出来，加上棒子面做成饭菜，或者是熬粥，全家族的人都可以吃饱饭，就这么熬过了最难过的那一年春天，家里没有一个水肿的。后来，全村人都感激他呢。” “不愧是买卖人，有眼光，别人想不到，也做不到的。” 第157章 进与退 “应该也是经验吧，看到败家子成堆了，预感不好，所以未雨绸缪。” “看到不正常现象的人应该不在少数，但是能做到的人不多，敢想敢干，应该就是老买卖人才特有的智慧和魄力、决心。” “他不入社拥有自己的土地，应该有直接关系，别人想干也干不了。” 李大爷又沏上一遍开水，说： “实际是时机的把握。如果早一年种大片的胡萝卜，或者晚一年这么种，都看不出来他的眼光。恰恰是饥荒的前一年，这才是了不起的眼光。他当年坚决兑出机房和钱庄，也是时机把握的好。因为，那些认为是捡便宜当时买下金七爷字号的那些人，后来都亏惨了，到鬼子投降的时候，好多人家都直接关门跑了，没有人敢在於陵做买卖了。到和尚将军带兵解放於陵后，环境安定了，刚想铺下身子大干一场，结果，不到十年，却是房产与买卖全部充公，这房子也就那么成为你们银行的资产了。” “嗯，岁月沧桑，他选择退出的时机太好了，这是真的。大饥荒的时候，如果当时允许个人做买卖的话，也许我爷爷能发一笔大财，而且是重新暴富起来 ，再次恢复家族荣耀也是可能的。” “可不，那时候是消灭一切个人经营，所以，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你爷爷敢及时退出於陵商界，后来又留下自己的地不入社，那就需要相当的胆量。哎，他后来没有挨整吗？” “当时没有事情，因为他拿着当时的指示对那些积极分子说：入社自愿，退社自由。再加上他老八路的身份，也没人敢动他。到后来的均贫穷大规模搞起来的时候，他就倒霉了。” “那也是我与杜主任他们当运动员的时候，你爷爷肯定也是运动员吧。” “那倒没有，因为他当时年近七十了呢，金家家族的人也多，也没人敢去斗他，最多就是动不动到大门口喊喊口号，中心就是说他单干。他喝上酒 ，拿起木棍一出门，那些家伙们就吓跑了。因为，谁也知道他是老八路，还会武功，厉害着呢。” “也是本事啊 ，不怕事就是本事，这个本事可以自保有余。那个时候我可不敢 ，人家爱咋咋，认命了。” “他可不如李大爷您呢，他后来还是自戕了。” “啊 ，为什么，怎么回事？” 李大爷把茶杯向桌子上猛地一顿，茶水也溢了出来，而且马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正在买茶叶的几位顾客也被惊动，抬头看了过来。 李大爷向他们笑笑，很客气的说： “对不起 ，年纪大了，手不听使唤。” 他们也很客气的说： “没事的李大爷，您老人家想多了。” “这要是放在过去的话，那就是举止不端，是要扣薪水的。於陵做买卖的店家，可是不允许出现任何的举止不端现象。你接着说。” “到了那个时候，他还是不入社，继续自己耕种，自己收。那些年轻人不服气了，就说他的八路身份是假的，还要派人出去外调，他生气了，拿起棍子打了头子，头子很不高兴，硬是派人出去调查。” “看起来，七爷很看重名声的，尤其的打鬼子的经历，不容忍别人的质疑。” “对，从他受伤回乡开始 ，他的腿每逢阴雨天就疼痛难忍，开始喝酒止疼。后来，我奶奶难产母子双亡去世后，他独自抚养三个子女，也是借酒浇愁。后来除了种地外，就是去给别人家做饭赚点零花钱，人家还送他几瓶酒喝。当然， 他从来不耽误人家的事情，酒是带回家才喝。到后来，他喝酒上瘾，几乎每个大集都容易喝醉。这一次，那些年轻的积极分子要否定他的八路身份，他再次喝醉了，从大集上回家关上房门，家里人撬开门进去才发现，他已经自尽身亡。” “可惜啊，一代精明之极的商业巨子如此悲剧收场，出乎意料，出乎意料。” “他的身体一直是非常好的，到去世也不背不驼眼不花的。我记得，在他去世的那个春天，他在上一个大集还用小车推着我去赶集卖椿芽呢，还带我到银子市大街上，指画着一些门店对我说，这个是咱家的 那个是咱家的等等。还告诉我，他妹妹也就是我老姑出嫁的时候，不仅不要对方的嫁妆，还把银元摆满一八仙桌当陪嫁呢。回家的时候，他让我我就坐到篓子里推我回家，那一次，他还给我买了肉火烧吃呢，那肉火烧可香了。” “看来，当时他已经是下定决心了，只是你小 ，不记得 ，或者不懂得吧。那么，外调的结果怎么样了啊？” “这也是让我家里人一直感到可惜的地方。外调人员十几天后就回来了，是坐着吉普车回来的，还跟了两个部队上的人，说是要来看望老连长，还要落实伤残军人待遇，结果到来的时候，我爷爷已经安葬了。他们到坟上鞠了几个躬，然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可惜啊，怎么可以在最后关头走了绝路呢，就是差那么十几天的时间啊？可惜了啊 ，金七爷可惜啊。” “是很可惜 ，可也只能这样了，逝者如斯夫。” 李大爷打开抽屉，拿出一个蓝布封皮的账本，然后交给我： “这是前些天搞旧城改造，家里拆迁，从老樟木柜子里头找到的几个老账本，有老泉祥的，还有这一本，我翻了翻，是当年你爷爷金丰钱庄的，当年也不知道怎么保留到我家的。你拿回去吧，也是还给他的后人了。你要好好保存， 也是一个念想，上面有你爷爷的字 ，好好看看。” 我站起身 ，双手接过我爷爷当年这个珍贵的遗物，心中倍感酸楚。 老一辈是经商奇才，进退有据，在民族大义面前也毫不含糊，而且在自己身处逆境险境时又不忘子孙，他的遗物自应当好好保留。 “你即将在你爷爷当年奋斗的老地方重整旗鼓， 可要继承他的商业天才，好好工作 ，即使不能光宗耀祖，也要不同凡响才好。” “不敢那么想，只能说是尽力而为吧。经历了许多事，说实话，这种自上而下大呼隆的运动式的股份制改造，我就怕再次成为一种运动，引发一些人的反感，或者因为动了某些人的利益戛然而止。例如我们那天提出的以泉祥名义发行股票的建议，就被你们经理给否了，还惹得杜主任很不高兴！” “说真的，我也觉得希望不大。经理是上面任命的，他会不会接受股份制，其实都很难说，现在，他能接受股份制，就已经是烧了高香，至于恢复原名，那就很难很难了的事情了，因为他根本不了解老字号特有号召力，耿不了解老字号的来历。” “顺势而为吧，抓好股份制改造这个关头，毕竟是个机会。” “你要有你爷爷的本领，要敢于出手， 也要敢于收手，任何时候都要做好进退的两手准备才好。因为，走在前面的，往往是最先牺牲的，进退不要失据，这可是根本之根本” 第158章 远虑 “行里和区里搞合作，少不了扯皮，不过，证券部总算搞起来了，就是阶段性的成果了。” “根据我的经历，我觉得你要知道这三点。第一，当初，可是坚决反对任何个人持有企业股份的，而且认定是一种剥削，因为是不劳而获，属于严格禁止的；第二，一直以来，坚持只有国营，禁止一切个人进入经济领域，包括坚决反对个体经营。现在坚持这个观点的，大有人在；第三，股份制真要成功了，上面这些人物会迅速转变立场，以各种名义介入其中，为自己获得利益，甚至扭曲或者搞垮股份制发展的道路。金老师，你是书生，不像你爷爷那样，既是精明的买卖人，也是军人，你可要要理解这些事情背后的利害，有一些可能是致命，至少也可能断送前程的。” “嗯，谢谢李大爷。”我一边抚摸着爷爷留下的账本，感受历史的沧桑，一边真心感谢李大爷发自内心的提醒。 其实，这些话， 刘清源也对我说过，只不过是从她所处的位置上说的，意思却是完全一样。 “现在，溜博市那边也已经开始插手於陵这边的股份制业务了，他们也要搞与於陵一模一样的股份制，就是照抄於陵的股份制章程呢，而且也要搞证券交易中心。” “这个不新鲜，他们一直以来就是这么弄走区县的劳动成果的，李再兴不就是这么倒的霉嘛。这个事情要两方面看。一方面，上面是确实认为於陵的工作是一件好事，没有反对，会发展起来；另一方面，市里的人员构成太复杂了，各种利益交织，个人都代表不同的利益，各人目的不同，弄不好会起到反作用 ，这些扯皮会把好事搞砸了的。。” “也是，李大爷分析的很对，可是只要於陵发展好了，他们也不会出现摘桃子的情况吧？” “说你是书生吧，还真是。他们要是许个愿给区里某一个有实权的，例如弄个副厅级，他能不屁颠颠的双手奉上吗？因为，他们本来就是溜博那边有些人的亲信，派到这里来捞金的。这个可能性，非常大！” “还真是这样，那么我们就尽力搞好吧，半途而废是不大可能。” “好，我也不懂你们这块业务，你有这个心理准备就很好。” 说着，李大爷又要给我斟茶，我赶紧拒绝： “不用了，今天看到了我爷爷的真迹，也听到了我爷爷的真实故事，还听到了你老人家的入骨分析，受益匪浅，以后还请你继续指点一二，我也算无愧于祖宗。” “你能理解就好，现在的有些年轻人根本听不进我们老头子的话，你不但能听得进去 ，还能说出一些真实情况和想法，我已经很高兴了。” “老人家经历就是智慧啊，这一点我还是知道的。” 与李大爷告别，走出茶庄，推上车子刚想离开，突然灵光一现，应该再到储蓄所看看，也许行长又会过来看看呢？要是发现我不在，还不得又该找我的错？ 跨上车子紧走了，刚到储蓄所门口，艾行长正好推门出来，他看到我在门口，有点惊愕，但是马上定下心，说： “奥，小金你又返回来了，他们说你刚刚离开没一会，我琢磨你不会回来了呢。” “刚刚碰到李大爷了，他说刚刚冲的茶，我赶着在这边看完以后画了个图，就去找李大爷喝茶去了。耽误行长过周末了，您也太操心了。” “这不是紧赶着下周开业嘛，不忙不行啊。听李娟说，你把东华农药厂的股票发行拿下来了，很能干啊。” 他边说边向外走，看来他不想让储蓄所的人知道很多内情的样子。而且，想不到李娟昨晚还在公园跳舞，今天艾行长就从她那里获得第一手消息了，真是啥也藏不住啊。 于是，我就把事情再次说了一遍，他边走边听，最后哈哈一笑： “不简单，你把这个关系弄的炉火纯青了，以后继续，别弄的满城风雨就行。” “没有啥事，就是他们要搞二次发行，我从侧面帮帮忙而已。” “溜博基金的事情怎么样了，本来想把它当做开门见喜的第一个业务，结果让农药厂抢了先。也是一个怪事， 可别和孙行长似的，弄成农药中毒啊。” 说到这里，他自己也笑了。 我赶紧凑上一句： “应该不会，孙行长在农药厂好打喷嚏，连饭都没有吃呢，他不会中毒，我们行里也就不会中毒。” “喝，你也会开玩笑了？” “是真的 ，他在农药厂一个劲的打喷嚏呢。” 我心里琢磨着，是不是把拟定的人员名单交给他，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只把未来设备和柜台构想的草图交给他吧，因为我估计 他也会有他自己的一个名单，而且这种非正式场合，也不合适。 银子市头上 ，还是罗师傅的车停在那里，他看了看周边几乎一色的桑塔纳，再看看略微土气的212，感叹了一下： “还是太保守啊，有点丢人呢。” 趁此机会，我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拿出那几张营业部构想图，以及设备改造的建议等，一并交给了他。 他好像很有心理准备的样子，接过去就放到自己随身的小包里，说： “他们说你在那里写写画画的，想不到这么快就搞出了这个，效率很高，值得表扬。这样吧 ，你也琢磨一下组成名单情况，我也有个初步设想，周一的时候你到我那里去一下，我们碰碰，然后提交行长办公会讨论。” “名单嘛，我听行里的安排就行，不好表示我自己的意见吧。” “那不行，为了工作为了团结嘛，你必须搞一个名单，而且将来要以你的名单为主组建，这是必须的。” “好，那么我把那个文章明天一起拿给你吧？” “那个不急，先开展工作就行，然后边干边补充 ，学中干，干中学，将来写的不是会更好更全面吗？” “那好。” 我赶紧给艾行长拉开车门，送他上车，然后才骑上车子离开。 看起来，与赵科长商议的这个名单应该是八九不离十，幸亏我也没有提前拿出来给他，不然他会一口否定的。 看艾行长走远了，我赶紧骑车返回储蓄所，向同事们表示我的感谢，因为他们为我圆了场。 第159章 观念 他们看我去而复返，都笑了起来，几个女储蓄员说： “我们看到你到茶庄了，估计你还会回来，再说艾行长过来，其实就是看看你今天来不来，我们还能不给你圆场吗？” “有机会还想跟着你干呢，现在哪里敢得罪你？” “谢谢你们了，你们眼看就要回行里了，应该很高兴吧？” “无所谓，到哪里都一样，给钱就行。” 看来，大家对工作的认知度，其实就停留在钱上，这也是对我们那个时期上学期间灌输的“职业党事业”，或者“干一行爱一行”的认知，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三人行必有我师，他们的态度值得我好好借鉴。 可是，究竟哪个时期的说法错了呢？ 想起行长及中层们按照级别拿的经费，我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因为没有明确的职务，所以，也就没有明确的待遇， 只能靠自己的努力了。 这几天一直留意广告，那就是姑娘上培训班的事情。 我边骑车，边留意路边的广告，忽然看到了一个国画班的广告，而且就在银子市附近。 于是，顺路过去看了一下，恰好，是一个中年人开的，他留着长长的艺术家特有的披肩发，正一个人在电炉上做着辣炒豆腐，看我进来，很热情的让我坐下，了解情况。 我没有坐，而是仔细看了一下墙壁上挂着的裱好的画，都是花卉，小动物的内容，很明显是模仿齐白石风格的。 画风不算老辣，却也新颖。 学费是一个月二百块钱，每周末组织教学，家长只出毛笔就行，其余的如画纸墨颜料等，都用培训班的。 看起来听起来还行，记下了他的电话，赶紧回家。因为中午了，天也变热，也该吃饭休息去了。 回到家，孩子也在家，也没有问我要好好。 刚坐下大家一起吃饭，洪萍就叨叨说： “找补习班的事情，你看了吗？” 我把记下的电话号码给了她，又把地址说了一下。她看了没有什么，但是听到位置以后，马上就否定了： “不行，离家太远，接送孩子太费时间，一定要找一个她姥娘家近的，到时候过来过去方便。你搬家弄的那么远，培训班也这么远，安的什么心！” “你看着办吧，这些培训班的教学质量其实都差不多一样，就是课余时间学点东西，也不可能靠几天培训班就成名成家的，只是为了到时候在学校参加公共活动方便。” “那不行，就是离她姥娘家近才行，贵一点没有关系，挣钱不就是花的吗？” “你怎么又是拿这个来衡量啊，距离远近，也没有离开於陵吧，钱要花，但是更要攒一点，万一有事，身边不能没有钱啊？” “我看，你和小陈的那个姓甘的老公一样，都是把钱看的比天大，想攒钱找小的是不是？说！” 一听这话，我头都大了，这是哪跟哪啊？这不是扯淡吗？ “以后，你少和这些什么人来往啊，你看你怎么越学越荒唐了？你要再和那个姓陈的来往，她要再到我家里来，我打断她腿！” 一如既往，我的话音刚落下，她把饭碗一推，向后一仰，再次嚎啕大哭起来。 我也对此见怪不怪了，今天想看她怎么扭转过来。 “反正就这些工资了，加上奖金你也清楚，你看着办吧。就是会哭，我看你今天哭个够。” 本来想把孙行长鲍科长的事情和她说一下的，想不到又是一场闹腾 ，脑子一下子乱了。 她看我这一会说话的态度非常强硬，就站起来走到电话旁边。 我一看，又要给我父亲拨电话撩拨是非，就马上把电话摁了。 她看我这一回非常坚决，又把我的手拨开，给她妈打电话。 她哭诉着把我要把孩子送到国画班的事情说了一遍，一会儿，她就不哭了，马上说： “好，好，好。”， 然后挂了电话，和我说： “我妈同意了，都一样，她中午晚上会自己做饭，早上他们买点吃就行，你看人家多懂事，一碗水端平。” “他们还不到六十，还需要你天天去给他们做饭吗？怎么我们家的什么事都要别人同意， 你就没有考虑好自己的家吗？” “那我不管，我爸我妈不能受委屈，他们不同意不行。” 我也不吃饭了，放下饭碗到床上躺下，姑娘很懂事的说： “爸 ，要不我不去学了吧，我姥爷不同意的话，咱家就要打仗啊。” “你是我的女儿，怎么能让你在上学上受难为的啊。你去学就行，放心去学，我不会和她打仗的。” 姑娘亲了我一下，也躺到我身边，一起睡晌觉。 醒来以后已经到了天黑，家里就我和女儿在家，她还在那里睡得稀里糊涂，嘴角流下了口水。 到厨房给孩子做饭。 看冰箱里，就只有两条鲅鱼了，没有别的青菜。那就做鲅鱼吧。 于是，把鱼放到阳台上化开冰，用刀剖成两半，剁好姜丝葱丝辣椒丝，煎鱼。 刚刚弄到一半，门开了，洪萍提着两个塑料袋，里面放着炒菜，说： “别做饭了，这是他姥爷家刚刚做的，我拿回来一起吃吧。” “我做一半了，怎么办？再说，姑娘爱吃鱼呢。” 我想着，心里真不是个滋味，她天天跑到她娘家做饭吃饭，这是干嘛呀？ 唉，先做好吧，让姑娘好好吃就行。 快要做好的时候，我把辣椒丝放上，很快，楼道里传来咳嗽声，有人说： “老金又在做辣椒了。” 我赶紧跑出去说: “马上就好了。” 他只是说： “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说你又做辣椒了。” “不好意思。” 心里想，总算是快熬出头来，过几天搬家后就不会这么让大家受连累。 当然，也希望搬家后洪萍能收拢一下心思，多想想自己家里的事，毕竟人家有儿有女的， 不需要过于掺和啊。 姑娘醒了，因为她闻到了煎鱼的味道，拿着筷子就要夹着吃。 “热啊，稍等！” 我关掉火，拿过一个盘子，将煎好的鱼盛进去，然后刷锅，再挂起来。 因为是两家合用厨房，所以，厨具也是各自收拾干净，也是互相理解吧。 看到茶几上的四个菜，很明显都是从娘家拿回来的，因为口味我也都熟悉，就是她爸妈和弟弟、妹妹一家人吃完后拿来的。 周末嘛，他们一家人都在一起吃饭，但是应该还是与每一天一样，都是洪萍买饭菜回去做。只是今天姑娘在家跟我睡觉，才把饭菜拿回一点来。 姑娘很喜欢吃鱼，我把鱼刺剔出来，夹过鱼肉，她吃的那个高兴劲，让我心里也高兴的很。 我拿馒头蘸了煎鱼的汤汁，特别香。这也是我的爱好，而如果遇到是鲭鱼的话，把鱼头单独崩一下，那就更香来也是我和女儿的最爱。 洪萍也在吃着，笑眯眯的跟我说： “我听她舅说 ，将来弄股票很挣钱，都是不是啊？” “挣钱的机会大，赔钱的风险也大，对半。” 她正要说什么，突然，电话响了，… 第160章 石器时代 姑娘抢过去接电话，然后回头说： “爸爸，找你的。” 接起电话，是孙行长的声音。 他在电话里问我： “营业部的基本设置安排的怎么样了，还有人员组成，设备安装等，有没有考虑？” 恰恰是今天和艾行长谈论的事情，不知道孙行长为什么突然亲自过问。 我把今天在储蓄所遇到艾行长，而且把材料给他的情况说了一遍，人员情况也是照实谈了。 “那就好，我是担心弄不好会影响下周开始运作，人员你赶紧定，明天必须进入确定阶段。” “好的。” “今天在刘行长那里谈了我们这边的情况，农药厂股票的交易，他们自己要在市行组织进行，具体的，是由他们原来计划科的人员组织进行，你就踏踏实实做好它的发行就行，再就是於陵当地企业股票的发行和交易，下一步我们还有这样的任务，还是要积极争取。” 看来，赵科长说的那个孙行长要到市行搞证券部是谣传，不是他要去搞，而是计划科要弄。 “他们怎么能这样啊？当初他们可是连给人家发行都不敢，现在我们给它包销了，他们又要把交易拿过去，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说真的，我非常生气，这是直接来摘桃子啊。 “你听我说。行里的计划科不是撤销了吗，那些人员没有地方安排。你可能也听说过的，牛科长那可是一个女强人，刘行长也怕她三分的，今天与刘行长交谈这些事情的时候，她刚好在那里，随口就接过了，就连我们申请购买的交易软件，他们也截留自己先用了。” “我们怎么搞啊，交易软件可是基本东西啊，怎么可以让他们截留？” “他们答应重新给我们购买一个软件 ，或者他们使用成熟后再给我们装上的。具体的我们也没有办法，你看，我们就得适应变化了的情况，你今天晚上就考虑一下，明天行长办公会之前，列出你们需要的东西给我们，好统一解决。” “市行也有点太差劲了吧，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没有办法，发牢骚没有用，赶紧统筹想一下吧 。枢密院那边 ，还有区里，都在看着我们呢，你肩上的担子不轻，抓紧考虑安排吧，别到时候被动了。” “这是一个大反转啊，是该考虑考虑，如果有什么不周全的，也请你帮我把握一下。” “没有问题，我们一起努力就行。今晚就辛苦你了。” 说完，他就把电话扣了，我的手里还拿着电话话筒，却被这个突变弄的有点愣神了。 姑娘跑过来接过话筒放下，我这才回过神来。 这个变化太大了，市行凭借级别优势，可以把区行现成的果实攫为己有，就连交易软件也抢了过去，这下太被动了，几乎就是将我们打回石器时代！ 拍了拍姑娘的小脑袋，我坐下与她们一起吃饭。 洪萍问： “怎么回事？” “市行抢了我们的业务，我们要回到一套手工作业搞股票的。” “孙行长也是这么说的吗？” “当然，市行刘行长都很怕很怕的一位女科长非要抢我们的，他也没有办法。” “怕是他也不敢惹的一位吧，别忘了梁新梅和董区长啊。” 简直是醍醐灌顶。 对头啊，据说很吃得开的牛科长，外头的名气很大，她的背景非常复杂，在她后面站着的其中一位，应该就是刘行长，可不，他是真的不敢惹的。 我赶紧吃上几口饭，和姑娘说了一下： “要到行里加班，晚上可能回来比较晚，你和你妈早睡就行。” 姑娘一向特别懂事，点点头，说； “回家早一点，别忘了给我买一板子酸奶。” 估计昨天刚买的酸奶又被拿到姥娘家共享了，但是也来不及考虑很多，反正是自己孩子喜欢喝的，而且也有营养，可不能忘了。 带上小包，下楼骑上车，赶紧到行里去加班画出各种表格。 股票发行相对简单，就是股票换钱，印制几十本“某某公司股东登记簿”就可以，上面列入时间、姓名、身份证号码，工作单位，联系电话，股票起止号码，也就可以了。 股票交易却是非常繁琐的事情，需要的单证太多了： 买入与卖出委托单 成交单 交割单 股东变化表 行情显示器 股票托管单 多了去，而且，每一份单据都需要我画出草图，然后交由印刷厂印制，还要有人盯着，不能出现任何的错误之处。 到了大门口，传达室的两位老前辈看我来了，取笑我： “恢复资本主义的金经理来了，准备怎么恢复啊，有好处可别忘了我们啊。” “哪里是资本主义啊，是深化经济体制改革吧？” “我们都是过来人了，於陵过去的股份制企业我们都经历过。是那些计划经济形式玩不转，不得不恢复过去的股份制吧？” “哪里啊，是走向市场经济吧。原来是产品走向市场经济，现在是企业本身也要走向市场经济。” “我们不和你纠缠这些，其实咱管不了的事情 ，只是提醒你呢要小心，后面好多人盯着你呢，说是你给了行长们好处，才让你干这个经理的，还是出一点点错 ，或者过于露头，都会有人给你塞指头的。” “哪里啊，你老人家看我是那种送好处的人吗？这是硬把我塞到这个部门的，到了这个悬崖边的程度，反正迈出一步尽就可能走过去，也没有回头路了，只能拼了命向前闯了，闯到哪里算哪里吧。” “行，他们议论就议论，我们也只是提醒你一下，千万注意就行。” 到了楼下，看到堆着一些写有“电热水器”字样的包装箱，足有一百多个，看起来，明天可能要分发福利了，毕竟天热，洗个热水澡太舒服了。 楼道里的灯都开着，因为是周末，只是各个办公室都没有人，走在楼道里，心里感觉更是一种孤独与忧郁感。 级别确实是好东西，溜博市要把证券交易中心弄走，因为他们是上级部门；市行必须与市政府设在同一个地方，因为要接受市政府的部分管理；市行要拿走区行的业务，那是因为，市行级别高于区行。 都是级别决定经济生活的层次。 打开办公室的灯，开始设计各种表单。 好在从艾行长那里取来的书里面 ，杂七杂八中，有的书上有几个类似的样本图，于是，摹写下来，作出几个改动就行了。 第161章 黑板上阵 可是，这些东西都是抄袭自西方国家的，根本要重新改造，符合九州国情才行。 交割单最麻烦。 它不能体现出卖方和买方的名字与股份情况，因此，要分别印制卖方交割单，与卖方交割单，但是 ，还要严格区分开来，让柜台人员一眼就可以识别，而不会闹出笑话才行。 看了外方资料上的交割单制作，买方是绿色，红色是卖方，那么，我们也就必须在单据的颜色上严格作出区分。 红色， 必须得是大红；绿色，必须得是大绿。 还要列出交易手续费，买卖双方都要平等收取，各按照万分之五收取。这也是证券部的真正收入之一。 反复画图，反复的画表，好不容易绘制完毕，还特别标注了颜色，再加上一句话； 严格按照颜色印制。 价格申报单 ，也是以颜色区分，买入的是绿色，卖出的是红色，上面的栏目有姓名，账户号码，股票名称，股票代码，委托数量，申报价格等。 尤其不能忘记的，是进行交易的股民，必须在委托单上写清楚账户密码，而且我还加上一句，明确注明： 涂改无效。 股民的交易账户也要分别设立，那就是证券账户与资金账户，每个股民都需要同时拥有两个账户才可以进行交易。 这个模式可是与银行业务有好大区别，怎么制作呢？ 我站起来，转了几圈，又一个三体式站了站，半步崩拳打了来回几下，提起了精神，刚要把五行拳全部打一遍，突然从来回往复中产生了灵感，一下子想到； 完全可以采用存折样式，只是拉长册页，可以多记录东西，不就行了吗？ 好，就按照存折的样式改造一下，印制出来吧。 证券账户是绿色的封皮，里面是十页左右的册页，用来登记每一笔股票交易的数量变化，与客户的持股情况，用满后更换。 证券资金卡是黄色的，也是带有十页左右的册页，登记每一笔的资金进出情况，与账户余额变化。 同时，在内部也同时留存证券账户与资金账户，用于与客户持有的证券卡与资金卡的数字资产进行核对，保证客户与银行的资金安全。 每天每一笔的变动，都要两个账户同时登记，柜台上分别设立记账与复核两个岗位，互相监督，防止出现任何的错误。 加上两个内部卡，实际是每发生一笔交易，柜员就要同时登记四个卡，责任重大，繁忙也是必然的。 我突然想到，要是一天发生一千笔业务了话，哈哈，那么就是四千个卡要同时变动，那么，柜员是不是要疯掉啊？！ 又想到自己，真要出现每天一千笔交易的话，我自己不也是一样要忙个半死吗？ 所以，股票与现金也由两个人分别管理，每天一早一晚都要进行核对清点，并且与大账进行核对，做到账账相符，账款相符，账实相符，有收必有付，收付必相等。 这也是银行对账务的基本要求，用到证券行业，也是必然的，也是防止出现金融犯罪的必然手段； “铁账，铁款，铁算盘。” 只是，我们还要特别加上一条： “铁证券”！ 数量上，“某某公司股东登记簿”等常规凭证，每册五十页，印制五百册。 而其余的，各自印制一千册。因为已经有了样本，等待有急需的再加印就行了，那时候就非常方便了。 看了看堆积在桌上的这些东西，感到基本可以了。 于是，坐下来开始核对一遍，争取明天给行长们的时候，一次通过，不再横生枝节为好。 核对有一个要点，那就是从后面向前面核，而不要按照原先的顺序，那样是查不出毛病的。 只是 ，这样的核对比较费时费力，但是查出错误的可能性比较大，最后出错的几率也比较低。 不过，比刚刚开始时的绘制图表省力多了，仅仅查出三处错字，其余的都是ok。 我高兴极了，翻身就一记冲天炮打向空中，几乎要跳起来的感觉。 看看表，已经是下半夜的一点半钟了，天啊，不知不觉间三四个小时过去了，忙活中不知道累，现在看到满桌的图表，以及垃圾篓里满满的废弃图表，心突然松弛下来，感到有点全身无力了。 关上灯，出门下楼，楼道上的灯也已经关闭，四周一片黑乎乎的。 幸好，院子里的灯还亮着，楼外的路灯也在不知疲倦的闪着，还能看清楚路。 一楼楼头上，金库值班室的灯也已经关闭了，会计科营业室里面，墙角亮着一盏模模糊糊的小灯，那是肖科长安排留下的，目的是为了金库值班室的保卫科人员巡视营业室方便留下的。 推上车子向外走，刚刚到达传达室门口 看到门前通知取信取电报的黑板，突然想起来一个非常重大的问题： 报价用的黑板！ 赶紧把自行车放在传达室门口，又匆匆的回到办公室，拿出一页纸，在上面写上： 两米乘一米黑板一块，下面带支架。 红色与绿色、白色粉笔各二十盒 黑板擦四个，大号的。 又想了想，再加上一句； 米尺两条，大号三角板四个。 这是画报价图表必须用的，也是证券部必需的设备！ 刚才忙着弄客户那方面的东西，差点把我们自己的最重要的、 标志性的东西忘掉！ 再想想，又加上： 复写纸十盒，圆珠笔二十盒。 还想再加点什么，算了，先回家吧，明天一早再想。 传达室的门已经打开，老银行披着衣服，穿着大裤衩站在那里，看我过来，说： “刚才听到你过来，咋又回去了？” “忘了几个字没有写上，这不又赶紧回去写上。辛苦你了。” “辛苦啥，我们今天就是等你自己，也不敢睡熟，这不，听见你车子响，我就马上起来，可是又看不见人了。你也太辛苦，新业务就是这样啊，万事开头难，可要对得起这份辛苦。” “谢谢。” 这么晚了，也有点饿，也不能回家再折腾做饭惊动女儿，那就到小吃一条街凑合一下吧。 第162章 夜宵 於陵的小吃摊是夜里不停业的，而且正好在我回家的路边，紧靠着进德会广场，那是三十年代建的，后来在鬼子入侵前坚壁清野而焚毁，成了一个大广场，也就成了於陵市民休闲的所在 ，也是均贫穷时代的“运动场”。 那个时期，这里既是真正的体育运动场，也是进行特殊运动的场所，例如茶庄的李老等老“运动员”，就是经常在这里“出席”他们特有的运动会的。 现在，广场的路边，到晚上就成了小吃一条街，傍晚出动，黎明散场，价格亲民，童叟无欺，是夏天夜晚休闲夜宵之所在。 这里的饭菜有传统老四样：煎青鱼，辣豆腐，炒嘎啦，酸辣土豆丝，好多饭店例如於陵饭店的厨师尤其是大厨们，在晚上下班后，也经常在这里忙活半天，所以，时间越晚，饭菜的质量就越高，知名度也越来越高，这是众所周知的。 今天，我加班到半夜，不得已也来蹭蹭大厨们的精彩手艺了。 看到一家客人不算多的摊位，老板还是原来的老板，厨师可是之前没有见过面的，我知道这是某个饭店的大厨夜晚捞外快来的。 “煎青鱼两条，啤酒两瓶。” 老板马上应声，随即端来一小盘煮花生。这是家常的操作，也是客人等菜期间的凉盘。 四周的确很雅静，没有白天车辆的喧嚣，也没有来来往往的熙熙攘攘，只有芙蓉花的味道，还在优雅的飘散着，让人心怡，让人陶醉。 菜上的很快，啤酒也上桌了，倒上啤酒，马上开吃。 厨师走过来，给我送上一支烟，说： “老板这是加班刚刚下班吗？” “是的，你也是加班啊？” “对，我是於陵饭店的，这几天没有开张，出来混点零花钱。” “不是开业了吗？” “开业是不假，可是老板把店出兑了，这几天老林陪着新老板忙着拢账，查库，根本顾不上买卖。” “给谁了？” “区里领导安排过来的，姓牛，原来在村里掌勺的。因为副区长儿子结婚到他家里做过，觉得还不错，就弄到机关食堂。这不，老林儿子不是胡作非为吗，他就逼着老林把店兑给他了。” “奥，区里出面，没办法。” “下一步还要招新厨师，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干的住，就先出来练练摊。” “不愧是大厨，这煎青鱼太出味了，不是那种清水煮鱼的腻腻的味道。” “那当然，刚才有两个说是银行的一对也这么说呢。” 银行的一对？这可是不多的情况，尤其是这么晚了，夫妻不可能才出来吃饭的。 “他们夫妻俩有钱有时间，吃饭的场合多，会品尝啊，他们说你做的好，那就是真的好。”我好像无所谓的说。 “什么啊，我看那一对根本不是两口子，好像是那男的求那女的办什么事情，那女的不大愿意呢。” “这么晚了请客？找人办事也不会这么晚吧？” “那女的描眉画眼的，好像是跳舞刚刚出来，那男的专门请她，这不他们喝了一捆啤酒，吃完饭以后那女的就让那男的送她回家，推着车子向南走了。” 我感觉，是不是、而且很大概率是李娟？拦住请客的男的，不可能是艾行长，那么又会是谁呢？ 说话间，我已经吃完了，结账走人。 八卦心骤起，知道李娟住在南宿舍，那就看看吧。 其实，他们推着车子走得慢，我仅仅向前骑行了几步，就已经看见李娟他们二人的身影。 男的是鲍科长！ 他应该还是为了不做办公室搬运工的工作，亲自找李娟做艾行长的工作了。 想不到， 看起来一向老实巴交的鲍科长，也是精于幕后运作，而且是出手老辣，精准的很。 人不可貌相，真的小瞧他了，看起来任何人都有自己的绝招，万万不可以漠视任何人。 小吃街附近有好几家百货店，属于昼夜不关门的那一种，我赶紧到了一家百货店，赶紧给姑娘买上一板酸奶。 这可是真正的任务，怎么忙，多么晚，也不能忘记的。 路上行人车辆很少，骑行速度也快，回到家，轻轻打开门，老胡家的门没有加锁，看来已经睡了。 姑娘和洪萍也没有已经睡了，我就连脸也没有洗，直接脱衣上床，很快进入梦乡。 听到水龙头嗤嗤的声音，我才醒过来，看看时间，六点了。 赶紧起床，还要给孩子买早餐呢。 洪萍没有了昨天那个样子，很轻柔的说： “我去买饭吧，你多躺一会。你几点回来的我都不知道。” 我赶紧洗了一把脸，说： “两点多吧，回来就睡了。还是我去买饭吧，你给她穿上衣裳。” 到了早市买早餐，顺便买了点新鲜蔬菜，然后回家。 赵科长一如既往，也是来到了早市，路遇，边走边聊。 “那天，袭副局长喝到几点？” “还几点呢，都陪他喝醉了，他老婆跳完舞来带的他，才回家。” “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是有那么点。可是他喝那么多，还是记挂着股票的事，你可别忘了给他好好操作，他老婆可是真迷上了。” “我们不都是一样嘛，都是存单抽签，看运气啊。” “他有钱，可是要买一百张存单呢。” 不显山不露水的，袭副局长可是真正的隐藏大户啊。虽然不如董区长一出手就是十万外币那么上层次，但是也不可小觑。 “好啊，孙行长他们高兴啊，存款直线上升呢。不过，你可要让他多拿几个身份证，每十张用同一个身份证，一百张的话可要至少十个才好。” “好，真忘了这一点，我回去就给他打电话，他就是干这个的，有的是好办法的。名单事情别忘了给艾行长，他看了以后才给孙行长。” “名单事情就按照赵科长意思办，还需要给李娟说一下吗？” “屁李娟！今天夜里都三点了还给我打电话，把我吵醒了。” “应该是急事吧？” “不知道老鲍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让我今天找艾行长把老鲍弄到你那里去，还说肯定不会忘了我。哈哈，老掉牙的伎俩了，你不用管她，直接找艾行长就行，今天估计她又要请假一上午。” “那就好，上班我就找艾行长。” 估计艾行长也给李娟什么好处了吧，她可是不会因为一顿饭就伸头的。 而鲍科长如此急于到还没有正式成立的证券部，应该也不是有什么油水的原因。 看来，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出现，鲍科长怎么运作，谁也猜不到。 回到家，姑娘在很高兴的喝着酸奶，还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的。 第163章 风从来处来 “我从窗户里跳进来的啊。” “哈哈，不可能啊，昨天晚上我关的窗户，门也是我关的呢。” “那就是你没有关好，我从窗缝里钻进来了。” 孩子根本不相信，赶紧把手里的酸奶让我喝上一口，说： “你清醒清醒，晚上可别再熬夜了，早点回来。” “好吧，你上学，我上班，好好笑，我多赚钱，好不好？” “好。” 今天的事情非常多，而且非常杂，想不到的事情，随时都可能出现，晚上正点到家 基本上不可能的。 骑上车子上班，先到公园去了一下，这是去站桩，也好保证一天的头脑清醒，体力充沛。 师兄早到了，也是在站桩，看我到来，都没有做声，而是点点头示意了一下。 一个浑圆桩，求静；一个大鹏展翅桩，动静相宜。站桩本来是武术的开端， 也是武术的目标。所谓开端，就是所谓的基本功之一，而所谓的目标，就是年龄大了以后，身体不够灵便， 可以用站桩保留功夫。 工作也是如此，沉静中进入工作，然后是流水线作业，再以沉静退出历史舞台。不服老是不行的， 因为会犯糊涂，所谓“拳怕少壮”是也，该退出就要退出，别再充年轻的啦。 接您四十多分钟，站桩结束，全身热气腾腾，充满着无穷的活力。 师兄走过来： “怎么了，今天忙啊？” “证券交易中心证券部这几天就要开业，弄了个无职有权的差事，也不知道为谁而忙。” “为自己啊，为孩子啊，这个目标咋可以糊涂呢？” “这个明白，就是不知道啥时候就派来头子，……” “他来也是白搭，专业性这么强，也就是过来拿好处，你靠专业拿钱，不会差。” “嗯，抓好专业赚钱就行，管他冬夏与春秋。” 到了办公室，一如既往的打扫卫生，这一次的打扫真是有活了，昨天夜里的垃圾还在字纸篓里放着 ，桌上也是乱纷纷的，赶紧清理出去。 赵科长很快也来了，看我一手提着字纸篓，一手提着拖把，他一手接过拖把，说： “别急着打扫了，赶紧准备到艾行长那里去，把事情交代一下，准备你的证券工作吧。” 果然，艾行长办公室已经开门，办公室的人正提着拖把走出来，看来已经打扫完毕，可以开始办公了。 我把桌上的那一堆草图用一个文件夹夹好，又把人员名单单独用一个文件夹夹好，又想了想，然后向艾行长办公室走去。 敲敲门，他喊了一声“进来”，我赶紧向前寒暄几句，把准备好的材料交给他。 他也没有犹豫，仔细看了一遍，然后问我： “就这些吗？” “目前就只是想到了这些，以后需要的话，只能再补充。” “这也不少了，难得你积累知识丰富啊，就放在我这里吧，一会行长办公会我们一起研究一下。” 他又拿起名单看了一下，说： “还行，都是业务不错的，看来除了你邻居小胡以外，行里真没有你的亲信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上带着笑容，似乎是讥讽，也似乎是认可，反正看不出他的真实想法来。 不过，官员对于下面出现小圈圈是很不高兴的，这一点我倒是很清楚。 “有一个小事和你说一下，鲍科长想到你们证券部过渡一下，毕竟他到了连通银行就是行长级别，如果长时间在办公室干搬运工，我们以后见面的话，不好看，你要有这个思想准备。” “奥，我听艾行长的安排。” 艾行长听到我的话，两眼眯了起来，似乎对“听艾行长”这几个字很高兴。 “他也就是临走之前的过渡，也没有具体职务，你看着给他安排个帮忙的活就行，别让他闲着。” “还是艾行长跟他说比较好吧，他毕竟是领导啊。” “也行，反正我也不了解你们这个证券部内部的具体分工，就让他听你招呼吧。” 说话间，赵科长进来了，他肯定也听到了鲍科长进证券部过渡的事情。 他看我已经过来，点点头，对艾行长说： “李娟刚才打来电话，今天不舒服，请假半天。” “行，女同志的事情就是多。” 赵科长很随意的翻了翻文件夹里的图表，突然说了一声： “有点问题啊，而且有点特别注意的大是大非的事情。” 艾行长和我都吃了一惊，赶紧问： “怎么回事？” “你看 ，红色是卖出，是下跌，这不合适吧。别忘了，我们的旗帜可是红色，那是前进的旗帜啊，不应该设计成下跌吧。” “红绿灯也是红灯停呢。”艾行长说。 “那不行吧，那是国际惯例，而且是根据人眼睛的色调确定，股市可不大一样。” 艾行长看看我，我也想了一下，的确，赵科长的话很有道理，也符合那个年代过来人的思维。 好在还没有都印刷厂印刷下去，改就改吧。 于是，按照赵科长的想法，与艾行长商量了一下，马上在上面做了重新标志： 红色委托单改为买进，上涨，绿色是卖出，是下跌。 而且，特别注明了一条： “黄色代表价格持平”，因为是“遇到黄灯等一等”嘛。 赵科长看我真的按照他的意思改了，他笑着说： “小金有追求进步的空间，处处得到体现，很好啊。不过，在行长办公会上，艾行长可别说是我的看法啊，就说是小金的好了。” “哪里啊，赵科长看得远， 把握了大方向，这是你的功劳。” 看他们聊，我也不想掺和， 就赶紧走了出来。想不到的是，赵科长却也随后走了出来，一起到了办公室。 “你看到李娟的本事了吧，马上就是枕边风啊。哎，你好像还没有写申请书吧？”赵科长问我。 “我写了啊，亲手交给的你呢。” “嗯，我咋不记得了， 难道是喝酒忘了吗，我再想想。” 我赶紧拿出随身的笔记本，找了找，说： “赵科长你看，这是年月日给您的，有记载呢。” 他接过去，并没有单独看这一页，而是前后翻了一下： “想不到你也有这个爱好，工作就应该这样 ，避免失误。要不这样吧，你再写一份吧，反正档案里头都有，抓紧抄一份就行，日期就写你记载的那个，我也好给行长们送过去，就说我们小组基本同意，让他们看着办，反正孙行长也快走了。” “我也想起来了，是有这事，可能是晚上出去喝酒忘了，别怪我啊。” 第164章 紧凑 “你怎么想到红色是下跌的？” “我是按照国际惯例设计的，全世界都一样的标准。” “嗯，我是单纯想到了讲政治的因素。这些年变化太大，经历的事情也太多，别看有些人嘴上不说，其实他们心里还挂念计较着那个年代。” “还是你考虑周全，可以避免错误。” “不是周全，是要小心，别惹事。” “加入组织追求进步是非常必要的，起码可以学到一些东西，看清楚一些东西的实质， 把握住时代的脉搏。” “是啊，所以我才积极靠拢嘛。” “可惜当时我忘了，要不然就会在孙行长离开之前 ，和你房子的问题一块儿解决了。” “少喝点酒是很有必要啊，是不是啊赵科长？” “哈哈，你以后也要少喝，尽量别喝，才好帮助我们发财。” 说着事，韩主任走了进来，他满面笑容的说： “你去看看吧，看还需要什么事情，该搬的也都搬了，别到时候让行长训我们，也免得你女朋友过来不高兴。” “慢点，什么 ，金锋也有女朋友了，新鲜，默默无语念真经啊。” “什么啊赵科长，我这是在凑金锋呢， 他是有心无胆，或者连这个心也没有。他把我们折腾的够呛，不拿他开心，还能拿你赵科长开心啊？”韩主任马上改口。 赵科长跟着凑了一句： “是应该拿他开开心高兴一下，我们这几天也是光让他弄的团团转了，开业以后让他请客，敲敲竹杠，再给他弄个女朋友，让他老婆和他打一架，我们也热闹热闹，放松一下。 ” “有道理，到时候别忘了就行。” 我跟韩主任一起下楼，到了信芳园原来租赁的平房跟前，果然是大变样。 墙壁粉刷一新，灯光也改善了不老少，办公室的老董蹲在一边抽烟，一边大喊着督促他们抓紧干活。 看到我和韩主任一起过来，老董站起来递了一颗烟，说： “你看吧，都是让你治的，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周末也在干活。银子市那边，后面那几间房子下午就开工，营业室得等这边忙好了，他们都迁过来后才能行。你看怎么样？” 我赶紧给老董点上烟，自己才点上： “真是辛苦你了，要不是区里催的厉害，何至于此啊？就辛苦你了，我们开张后好好请你，怎么样？” “不用请我，谁让我干办公室呢。我想问你个事，你是不是有一个女同学叫云岩的，现在学校当老师？” “有啊，她是我高中同班同学，我们班就那一年就考上了我们几个，她应该是上的英语系吧，现在教英语？” “对头，那就完全正确。我们是邻居，那天说起来了，她说让我请你过去聚一下，你看啥时候有空？” “忙完这几天，这几天你也忙我也忙的。不过，还是谢谢你给我联系上老同学，可是起码得正式开张后才行啊。” “过几天正好我爹从水城回来待几天，我也没有时间找你同学。她也没说这几天，你开张完就去，怎么样？” “好啊。到时候一起看望老前辈。” 老董的父亲是於陵老钱庄走出去在水城工作的离休人员，之前是经常到工业银行找老朋友聊天的，我早就认识。老董不愿意在学校干勤杂工，才由他父亲帮忙调到工业银行的，想不到还是勤杂工，但是成了干部身份，待遇也提高不少。 听完这么一说，老董很高兴，说： “好啊，定好时间我打你传呼，到时候别推辞就行。” “太没有问题了。” 韩主任看我们在聊，也没有插言，只是跑到线路安装那里观察。现在都是微机记账，虽然没有联网，但是一旦停电 ，就是大事情，所以他特别关心这个事情。 生主任也从门外走了进来， 看到我们都在场，也凑了过来。 “生主任咋有时间过来啊？” “这不是来看看我自己的窝吗，让你们这些玩股票的折腾的鸡飞狗跳。” “你的主任办公室在这边，就是最里边的位置，外边用玻璃门给你隔开，面积是不如在银子市的一层楼大，不过比那边亮堂多了，也很安静。” 果然，是用玻璃隔开的一间，我走了几步，也就三米见方，但是采光条件确实比楼上办公室那老式钱庄的房子好多了。 我当时就想象不出，当年爷爷他们，是怎么在那么宽敞但又不够明亮的地方办公的。 “还行吧，能坐人就行。” “知足吧，这可是赔了人家信芳园一万块钱才弄回来的，不然，你们就得和金锋一块办公了。” “哎，昨天我听行长说了，农药厂股票要走储蓄所搞抽签发行，怎么弄？” 想不到，昨天头午才开始酝酿好了的事情，今天就已经传遍了银行，于是我把情况再度说了一遍，他听着，点点头，说： “看看吧，我有两个担心。一个是社会上不认，发不出去；再一个 ，要是真的发行好的话，行里也得每个人弄一张吧，一点要想好。” “这没事，你可以放心，这是行长亲自抓的事情呢。不然也不会抽签制，这就是吊社会上那些人的胃口，这不就是利用了酸葡萄心理吗？” “是这样啊，那么行里每人一张可要落实好，不然都会骂你的。” “你就赶紧多领定活两便存单吧，别的就别愁了。” “韩主任，老董， 你们可要好好监工，我们搬过来就要办业务的。” “你也放心吧，没看见老董身上那涂料吗，他都亲自干开了。” 我们三人一起走出去，从外面看了看房舍，确实是古色古香的老建筑，与银行的办公楼同样的风格，很明显是外国银行的布局方式，这也是於陵开埠后外资银行进入於陵的活化石，要是长期保留着，绝对是应该纳入文保单位的。 刚刚走到门口的芙蓉树下，我们三个人正要抽第二根烟，老董从屋里跑了出来： “老金，孙行长和赵科长过来找你了，赶紧进来。” 我刚要回头向里走，孙行长和赵科长一起走了过来，慢慢悠悠的。 赵科长说： “我没有说错吧，他果然在这里。” “这就对了。是这样，刚才农药厂路厂长把电话打了过来，让你马上到黄桑店去把股票拉回来。我找了肖科长带着公章跟你一块过去，我安排了海狮面包车，还有保卫科的俩人一起去，马上就去。” “我们几个肯定不够，还要清点和记录面额呢，出纳和会计上也要去人才行。” 第165章 股票长什么样? “奥，是啊，现在正在开行长会，就麻烦老赵和小金到出纳和会计去联系临时人员吧，有什么事，直接找我就行。” “行，我和小金去要人，就说是你安排到，行不行？” “他们要是不放人，就让他们直接找我就行。” “好吧。” “农药厂也没有要求我们打一笔资金作为保证啊？” “你们当初拟定的合同上也没有这个规定吧，他倒是提出来想要，我给他否了，咱们就是直接打收据拉回股票。”孙行长看着我微微一笑。 我知道，这是对我工作中那么一点点小伎俩的肯定。 韩主任看到孙行长已经离开，对赵科长说： “还没有开业，老金先开始做得罪人的差事了。他们还没有最后定下的事情，先搞起来。” “没有办法，小金太急了，他自己到黄桑店办个人的事情，竟然把还没有成立的证券部的第一笔业务办成了，他不去谁去？” “我也没有想到，在体改委有一个同学，他顺便联系了农药厂 ，就那么误打误撞的成就了第一笔业务。” 想不到，赵科长跟业务部门要人倒是很顺利，出纳科的老任今天恰好不必到一线临柜，而是在后面凑零钱，此时已经把昨天的零钱点完，正在喝茶。 听科长说要去拉股票，而且到黄桑店还有五块钱的补助，他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肖科长那边更加顺利，小李今天负责查账，也就是根据每月一次的企业对账单查纠错账，可紧可慢。而且，肖科长也要跟车一起前往，他马上喊上小李一起出发。 保卫科每天都有几位押运员跟车，现在已经回到办公室，也正在喝水休息，一听保卫科吴科长的安排，马上表示可以。 我借助会计科电话，给孙行长发了一条“马上出发”的信息，然后一起出行。 一路上，肖科长倒是很健谈，他详细问我与农药厂的关系， 我也当故事一样的说起来，当我说到农药厂急得要命的时候，车上的人都笑了起来。 “你这是捡了一笔大业务啊。”肖科长说。 “哪里啊，还是行里安排的好，领导想的周全。”车上人多口杂，不能带出任何的个人情绪，因为不知道是谁就会密报上去，让别人找你麻烦。 “还是你同学厉害，他一个电话就解决了问题。”会计科的小李听完之后说。 “其实也是互相帮助吧，体改委就是搞这个的，农药厂的事情他们清楚，举手之劳吧，而且农药厂还对他千恩万谢的呢。” “应该给你们点好处才行，你和你同学帮了他们那么大忙。” “倒是想要好处，可是你没有看见农药厂那个样，因为没有资金都快停产的样子，还给你好处？就是把承销费用向上提了一下，这样咱行里每个人都会得到好处的，企业也就是少拿点资金。” “好事，行里每个人都要感谢你的。” 这话一出，我想到了孙行长拿到的红股，心想，人人有好处，不如一人有好处，用在刀刃上更重要。 “无所谓吧，你还在乎这一点的好处，分到每个人手里也就没有多少了。” “没有人嫌钱扎手，你没有看见，这个月的错账还是集中在那几个人身上，其实不都是为了从企业弄点好处吗？” “怎么 ，还是那几个人在弄错账吗？”肖科长很不高兴了。 “可不是咋的，你还以为是别人吗？反正你也抓不住她们手腕，根本没有办法。”不愧是肖科长的同学，她可是真敢直接说。 “回去以后再调柜，让她们分开。” “算了吧，有本事你把她弄到联行去，那边出问题才好查。” “可不行，联行都是对外的，出一点点事就是大事，还是在专柜之间才行。” “你不是还没有办法吗？别说大话了。” 来自出纳的老任插了一句： “你们会计上有办法赚钱，我们出纳也就是帮人家弄点新钱过年当压岁钱，太穷了。” “艾行长不是反复说了吗，出纳科是银行的中枢，你们可是行长亲自干过的部门，太重要了。” “他也就干过出纳才这么说说算了，真正的好处可是没有我们的。” 说话间，到了农药厂。 一打开车门，一股浓重的农药味道就扑到车里，肖科长和我都有思想准备，而老任年纪大点，也没有到过这里，马上就喷嚏连天。 小李和两位保卫科的同事，也被激了一下，使劲捂住鼻子。 “一会就适应了，没事，这条街上都没有蚊子的，环境非常好。” 和传达室的值班人员说了一下，他们马上打电话给财务处，另一位说； “刚才路厂长琳出门还问你们有没有到呢，估计薛处长他们都在办公室等你们。” 看到保卫科同事的身上佩戴的手枪，他们说： “好像不允许带枪进厂里的。” 我说： “这是巨款，没有配枪保卫科人员跟随是不行的，这是国家和银行的规定。” “他们还带着枪呢，行不行？……好，知道了。” 刚刚放下电话，薛处长就从楼上走了下来，远远伸出手，说： “欢迎欢迎啊，刚才路厂长还问了我好几次呢，可算来了。” “不好意思 ，我们也是得到电话后才出发的，让你们久等了。” 边往楼上走，薛处长边说： “路厂长刚才又到省里去了，缺钱啊，确定就要两个月的钱，就等着你们的股票发行资金马上到位才好。” “放心，我们一定会严格按照合同办事，都是国营单位，完全放心就是。” 我和肖科长在会议室等着，厂财务处的人员和出纳科保卫科的人员，一起去搬运股票。会议室还是那几个服务员，殷勤的给我们冲上茶水。 一会功夫，三大箱股票被搬了过来，全是没有拆封的，还带着长期附着尘土的特殊味道。 保卫科的两位同事，看到厂里把股票抬了过来 ，马上就到了会议室门口，站上双岗了！ 肖科长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股票，开箱以后，兴致勃勃的拿起来观赏着。 薛处长拿来早就打印好的表格 ，上面面写有各种面额的股票数量，与每一沓股票起始的号码。 而我们的任务，就是对照表格进行点验。 股票的面额都不大，一百元面额起步，还有二百和五百的，最大的就是一千面额。 老任本来信心满满，一看股票竟然有这么多，有点怵头了，说： “小肖，小金，你们也别光喝茶了，一起过来帮忙吧，想不到这么多。要全是一千的还行，你们还跟着印钱的学，弄了这么多小面额的。” 我和肖科长对视了一下： 好啊， 一起下手吧！ 第166章 前三年后三年 看起来很多，其实点验起来不难，那就是与财务处提供的表格进行核对，每一张、每一沓都要核对,，遇到有印刷上有特殊的，单独询问清楚，并加备注。 但是，这么大数量，清点与核对，是颇费功夫的。 此时的我后悔没有从储蓄要上俩人，他们既会点股票，也会记账。 现在，除了保卫科的两位同事外，我们一起上阵了，小李一人在一边与农药厂财务处的工作人员核账，重新记账，然后还负责放到新的包装箱，其实就是我们带来的出纳科专用的铁皮柜里。 她充当的其实就是复核员的角色。 这么几个人，确实是紧张得多，但是，这是一笔巨款，不容任何的失误与错愕，必须小心谨慎，这也是银行的制度与规则使然。 一起努力，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清点，再核对，终于完成了清点任务。 足足七个铁皮柜，外加一个帆布袋，堆积起来，几乎是一座小山。 农药厂的记载准确无误，虽然几届厂长更替，记载依然准确。看来 ，除了第一任厂长外，后面的几任根本就没有过问这些事情，也没有做任何清点。 经过小李与老任的再次核对，无误，肖科长与对方在早已打印好的交接清单上盖章确认。 然后，在保卫科的人员监督下，他们几位男同志把箱子和帆布袋一一抬上面包车，当然，即使是小李这位唯一的女士也不能除外，穿着高跟鞋也提着小帆布袋上下楼来回走动着。 我则在会议室与一位保卫科同事监督着箱包向车上装运的同时，也向薛处长索要企业情况的画册，以及未来的规划设想等图册，还有当年制作的招股说明书，以备宣传使用。 薛处长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马上让财务处人员去找，结果弄来的画册不少，有关未来设想的没有，招股说明书上面的内容 ，已经与现在的情况完全对不上号。 怎么办？ 薛处长很有把握的说： “不就是远景设想嘛，我们有自己的印刷厂，添上几张图片，加上几个数字，印成单张的不就行了吗？” “好，这么着就行，要快，而且印制的要漂亮，数字上嘛，也就是前三年，加上后三年，以及未来十年的翻番成长就行。” “这个，我们薛处长是内行。”财务处的小姑娘说。 薛处长瞪了她一眼，说： “你既然这么明白， 那就赶紧去设计，下午就送印刷厂！弄不好就下车间干活！” “不必这样，她很聪明的，这么吓唬小姑娘干嘛？” “你不知道，她是省里一个处长的关系进来的，前几天这个处长退下来了，她还想和以前上头有人一样的胡叨叨，可不能惯她。” 我和保卫科同事右手架着最后一个铁皮柜走下去，薛处长抱着满满一纸箱的宣传材料，跟在我们后面。 放好股票柜，接过那一纸箱的宣传材料放到车里，与保卫科人员正要上车加锁的时候，会议室的两个女服务员提着几个礼品袋从楼上跑出来。 薛处长走到还在外面的我身边 ，说： “金经理，你们辛苦了，这是路厂长吩咐的一点小礼物，请带回去大家分一分。” 我看了一下， 刚好是七个礼品袋，我们几个人每人一份正好。 握握手，大家告别，保卫科同事很有职业特点的自然分工坐好。 传达室的几位想靠近看一下，保卫科同事很严肃的而且毫不客气的挥手驱离，手里按住手枪的枪套。 配枪的一位同事坐在副驾驶位置，提着狼牙棒的一位坐在后面车门位置，我们几位就只能在一边挤着。 向薛处长握手告别，几位服务员也在一边伸手握别。 上车，向肖科长示意，他有点像出征一样的声音，在车里喊了一声： “开拔！” 面包车驶出大门，沿着过来的道路回首驶向於陵。 “总算走出来这个破厂了，那个农药味快把我熏死了，这样的企业还发股票，该破产才好。”刚才忙碌得没有时间出声，而且始终滴水未进的老任，到这时才很轻松的说了一句，不过这可是一肚子的牢骚话。 “可不，这个环境里的工人也太不容易了，要是在这里工作，我看至少得少活十年。”小李心直口快。 “别说人家的不好了，看看人家给你精心准备的礼物吧，再说人家的不是，好不好啊？” 说着，我把厂里给的礼品袋分发了一下，每人一份。 保卫科的同事没有动，接过来就放到了自己脚边。 肖科长也是放在自己身边没动，倒是开始打瞌睡了。毕竟他在行里没有干过这种累活，突然干这么细致而且辛苦的出纳的活，一下子他还真受不了。 小李打开看了看，顺手摆了出来，说： “不错，一件真丝睡衣，一盒茶叶。” “我还以为里面是他们厂里生产的敌敌畏呢，想不到弄来的是实用的东西。”老任还是一肚子牢骚话。 他也打开了，可是再仔细一看，突然使劲咳嗽了一声，说： “你看，卧槽，都是於陵产的。睡衣是於陵丝织厂的，茶叶是泉祥的。忙活一上午，带回於陵的，却是於陵特产。” “这说明於陵的产品受人欢迎啊，黄桑店可是市政府的所在，农药厂是省属企业，人家都选於陵的 ，可别瞧不起咱於陵了。” “黄桑店是个啥，一个公园三只猴，一条马路到尽头。” 这倒是广为流传的黄桑店的实话，也是黄桑店的真实写照。 黄桑店历史上就是恒泰县的一个小村庄，仅仅是因为靠近铁路，而且里里外外的没有任何工商业企业，市政府才选择了这个僻静的地方，作为落脚地。后来，城市建设中，除了污染企业，再就是饭店旅馆了，别无其他，一个公园一条路，就是黄桑店真实的建设面貌。 我想起市政府旁边的浓密青纱帐，郁郁葱葱，风景万千，心想要是老任过去看见的话，还不知道会有多少丑话呢。 看车子上了车辆稀少的大路，刚才忙忙碌碌的大家的心情也都放松了下来，开始打瞌睡。我则默默的看着路边一闪而过的高粱玉米，考虑着下一步的安排。 股票拉回来，马上就要按部就班的进行布置了，虽然抽签制发行股票是用于吸收存款的，但是也要有一个时间限制，那就是不能今日存款，明日参加抽签，那就失去吸收存款的意义了。 第一步，与韩主任合作，在各个储蓄网点展开宣传，做好广告，尤其是银子市这样生意人集中的地方，要做足宣传，吸引注意，这个活动要至少坚持三到五天时间，期间，只宣传，不吸收存款。 第167章 几步走 第二步，是吸收存款，这是与宣传同步进行的，二者不可偏废。为了自己储蓄所的存款额上升，相信他们会不遗余力的进行，只是，他们根本不懂股票，这就需要每个储蓄所选出一两个人，我们证券部进行知识辅导，或者是培训，好回答存款抽签者们提出的问题。至于柜台操作，没有问题，相信他们的素质与业务水平。 第三步是锁定存款。我们与农药厂约定的时间是两个月，最后十天是锁定期，也是计算中签比例的时间，这个时期不再吸收股票存单，而是为下一个可能的发行任务做准备。 第四步是抽签。按照登记存单的号码，要与公证处进行合作，由他们出具具体的方案，这样也保证权威性。 其中，第一二步是重点 ，也是保证发行工作成功的关键，因此，与储蓄上韩主任的合作必须加紧。 另外，我那些事先知情的朋友们，例如袭副局长，小陈，还要安师兄等，也要提前通知到，一则为了是完成好发行工作，二则也是帮助他们完成他们的心愿，也就是第一次买股票就成功，而且高高兴兴。 回到银行，我和肖科长一起看着保卫科人员与出纳科一起把股票运进金库后，才一起向楼上走去。 我右臂夹起那一大箱子宣传品，左手提着那些小礼品，与肖科长一起上楼。他也把礼品袋提在手里，这是与企业往来的人之常情，算不得什么事情。 孙行长稳步正要回家，在楼梯上走了一个对头，然后他回头带我到了他的办公室： “怎么样， 今天还顺利吧？” “很顺利，只是他们厂里的宣传册数量不够，也不全面，他们说下午的时候他们自己送过来。” “好，让办公室给人家准备点礼品，咱也要礼尚往来的。行长办公会通过了你的人选，又从出纳给你增加了一个，保卫科也定下了一个，鲍科长临调离前要到你那里过渡，啥也不用安排，他想干点啥就干点啥。另外，你到银子市那边看一下，弄好设备，选个大体日期， 赶紧开业，区里又来电话催问了，看起来，他们比我们还急着呢。” “那些材料的印刷呢，确定了吗？” “原封不动，统统批准，任务给办公室了，估计是给了小董吧，因为他原来工作的学校有一个附属印刷厂，你也盯着点，别在印刷环节弄出漏子来。” “好，谢谢行长支持。” “溜博基金那边怎么样了 ，还要与小薇多多联系，与刘清源多合作的。” “会的，不会辜负孙行长重托。” 说着话，我把宣传材料拿出来给孙行长看，他大略翻了一下，说： “都是官面文章，没有还不行。你下午弄出几份，给几位行长每人一份，别的，你和韩主任看着弄就行。” “好的。” “你那宿舍已经腾空了，估计下午的时候，办公室就会喊你拿钥匙去。这一次就让小董他们顺便给你粉刷一遍，线路也做一遍系统的维护，该换就换。你去看看还有啥需要弄的，一块和小董说就行，反正这几天他都是围绕着你转。” “太谢谢孙行长了。” “没事了，你也回去休息一下，公事私事都够你忙的，别弄出矛盾来。” 我搬着材料到了办公室放下，才想起来，传呼机竟然放在抽屉里忘带了。赶紧看一下，信息也不多，就是瑜薇发了一个信息，说； “证券部忙完了，到我厂来一下，刘姐要过来。” 再一条，是蓝鸥左厂长司机的小杨师傅发过来的，说“晚上务必抽时间过去一下。” 拿起电话分别回拨。 当然是先给瑜薇回电话。她说，国泰公司材料整理基本结束，是李再兴要与刘姐他们探讨发行总额的事情，是不是搞优先股等，最末了还加上一句： “我想你，你也不来看我。” “我也想你，这几天忙，你也知道的。” “所以 ，这几天才没有找你。” 妈呀，还“好几天”，才两天好不？叫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小杨则说： “外资银行明天就要来厂里，准备和左厂长探讨外资贷款，以及未来贷款转股的事情，左厂长有些拿不准，想一起坐坐。” “应该没有特别的疑问，可以先聊贷款的事情，补充资金更重要。” “不是这样的，他们的目的就是入股我们公司，如果入股的事情谈不拢，他们也就不放贷的。” “好吧，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的话，晚上我就过去。” “好，你要是不来电话，晚上六点去接你。还有，国泰的李再兴也要一起过来，你也要好好准备一下。你现在可是大忙人啊。” 好，这一下小薇也要过去的，一起聊一下也很惬意。她父亲在旁，该不会像与刘清源逼在一起那样，我做些什么吧？ 放下电话，心里想着得赶紧回家吃饭睡觉，不然这么折腾可受不了。 回到家，先把农药厂的礼品放到饭桌旁边，然后草草吃了饭，又想了想下午的工作安排，躺下以后然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这几天确实太紧张了，难得中午好好休息。 午后的阳光格外美好，远处的芙蓉树也更加灿烂了，轻风一吹，格外惬意。 不过，我却感觉，这天也有点太闷了，是不是有点药下雨的样子了？ 赶紧把阳台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怕一旦下雨就会淋坏，而且最晚下周就要搬家了，应该完好无损的搬过去， 别让老胡觉得我家像逃难那样似的。 到了办公室，赶紧把上午想好的几步计划写成文字，又交给赵科长，想让他也好好看看，接着就想把资料拿到韩主任办公室，一起定对一下农药厂股票发行的事情。 刚刚回到我的办公室，一阵香气伴着高跟鞋的声音飘了进来。 不用问，是李娟来了。 办公室里几天不见，她变得更妖娆了，衣服又换了，走路却显得重了一些，这恰恰与她遮不住的脸上的疲劳模样，相印证起来。 第168章 背后 她的出现，总是与某些事情一起来的，而且她的消息非常灵通，让人感到说不出的滋味。 “几天不见，小金成了金经理了，特来祝贺一下！” “科长，可不敢这么说，小生受不了了。” 她随手把门带上，然后坐到我身边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两眼火辣辣的看着我。 不知怎么的，看到这时候的她，尤其是她那因睡眠不足呈现的隐隐约约的黑眼圈，以及有些疲劳的眼神，就想到她昨天晚上与老鲍在一起，以及今天早晨艾行长告诉我鲍科长要到证券部工作的事情来。 “难道你不想去，那么我去怎么样？” “太欢迎了，您去当领导，我愿意跟你继续干下去。” “听说农药厂的股票，是你办成的，他们都说你拿了农药厂好大好处呢，金票大大的。”她的话里肯定有话，而且我相信不是出自他的口。 不过，这件事可是孙行长等一起参与运作的，绝对不会有什么把柄从他那里露出来的，应该是纯属猜测，而且很可能是出自艾行长那里。 “这是人家市体改委出面办的，也不是我的本事。我也就是写写算算还行，你还不知道我那点本事嘛。” “我就说嘛，你一个人的力量办不了这事，也不是敢拿什么好处的人。” “当时还是孙行长临时决断，我就是执行者，那天你也在场，你不是也看见了吗？” “就是因为我也在场，才不相信那些胡说八道的。” “是啊，公平公开公正，好处是行里拿的，我个人就是我们几个的茶叶和衬衣嘛，别的啥也没有。要不我把拿回来送给你。” “我可不要你的东西。我是想提醒你，现在可是有很多议论，都说是孙行长让你干这个 ，就是为了他自己往上爬的。你要小心。” “谢谢你提醒，行里的什么事也藏不住的，女职工多，背后胡说八道的也不少，你是领导，可得给我挡着点风雨的。” “鲍科长要到你那里去，你知道了吧？” “知道了，怎么啦？” “艾行长说了，就是让他去坐班，不能让他接触具体事情的，这也是为了他的面子才允许的。” “奥，艾行长还怎么说？”这话我倒是相信，因为应该是带话的。 “他在工业银行搞业务，怎么可以用这边积累的关系在那边向上爬，所以，千万不能让他接触真正的业务。” “好，谁都知道他就要走了，到证券部就是停停步落落脚。” “明白就好。再就是蓝鸥那十多个人这几天到行里报到，你还得帮他们办一下手续。” “这是咋回事，我可是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有听说。” “这是市行定的事，因为他们的子女在里面，临时定了年龄和学历的几个条件，捎带着别人一起带进来的。” “嗯，好的。什么时间报到？” “明天吧，也就是填填表，很简单。本来赵科长让我弄，可是我和艾行长明天要到省行去开会，就只能麻烦你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好办！ “再就是，要是有什么好处要多想着咱姊妹们啊，别光挂念着那个村姑。” “又在胡扯，好处不是就那些吗？咋又扯到村姑身上了，人家是公主好不好？” “想着就行。她村姑也罢，公主也罢，你看比我漂亮不？” “你是最漂亮的，别人哪里可以和你比呢？” “这还差不多。” 她站了起来，转了一圈，别说，不光脸蛋好看，她的体型也确实好，难怪艾行长会瞄上她呢。 看到地上箱子里的宣传材料 ，她扯过来看了看，然后放回了原处，说： “都是吹牛的，没意思。你这是要给谁拿过去啊？” “给韩主任，下一步不是抽签吗？要先宣传配合，造舆论才行。” 说话间，赵科长走了进来，他把我写的那个“四步走方案”交给我，说： “我大体看了一下，看起来是很好，具体的流程我也不懂。不过，我可以给你宣传一下，让我的战友和朋友们过来存款，看他们有没有福气买到。” 李娟也拿过去看了一遍，说； “很好啊，我也给你宣传一下，一起支持金经理的工作。” 我赶紧弯腰取出一摞材料交给他俩，说： “可不能空口白牙，这是材料，让他们自己看到才行。” “好。” 李娟拿着材料走了出去，赵科长随手关上门，凑过来说： “是来说老鲍事情吧？” “是的，说是坐班就行。” “嗯，你自己考虑吧，不过他将来是要到另一个银行而且肯定提拔的，不能过分了啊，好人坏人都要会当才行。” “您的意思是可以有具体工作，但是不要掺和过多。是不是？” “你自己理解就行。” “他还说我拿了农药厂的好处，还说到明天让我给蓝鸥那些人办一下报到手续。” “那肯定是艾行长说的，你要小心啊。蓝鸥那些小孩事，其实也是艾行长给市行领导的孩子们弄的，是为了自己接班做铺垫，当时都传言是孙行长为了市行的好岗位，把我也弄晕了。明天艾行长到省里开会，就带着李娟一个人去，你该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吧？” “看起来，要想和艾行长搞好关系，就得先和李娟搞好关系才行。” “明白就好，但是不能和她走的太近，要不然艾行长要你命，我也没有办法的。” “知道了。” 赵科长离开后，搬起箱子要走，想了想，还是先给艾行长送去看看比较好。 敲敲门进到艾行长办公室，他一个人正在看文件。看我进来，他颔首示意我坐到沙发上，然后走了过来。 我赶紧把他的茶杯拿过来，又冲满热水放到他手边。 “听孙行长说，这几天工作进展不错，有成绩，好，值得表扬。今天办公会上 ，你的那一堆材料，其他行长没有表示反对，全部通过了，感觉怎么样？” “谢谢艾行长支持，其实这些都是艾行长事先部署的好啊。” 他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拿起农药厂的材料翻了几下，随手放下，又拿起“四步走”方案看了看，说： “好，设想很周全，还是业务全面好啊，做起来一套一套的。” “不敢，是想起来就写的，还没有让和韩主任孙行长他们看呢。” 听见这话 ，他“嗯”了一声，又拿起来重新看了一遍，说： “不错。我现在打电话把韩主任喊过来，我们一起研究一下吧。” 这话一出 ，我感到艾行长对此很感兴趣。看来，按照赵科长的话，先找艾行长还是是对的。 等候韩主任的功夫，艾行长说： “现在外面有一些对你的议论，你放心，他们有胡乱议论的我都给你挡住了，放心干就行。” 看来，李娟没有撒谎，的确是艾行长说的。 第169章 和稀泥 韩主任很快就来了，看来行长的召唤很管用。 “你看一下 ，小金写了一下存单抽签的基本方案，我们一起完善一下。” 韩主任拿起来，仔细的看了一遍，然后说： “可以的，既然艾行长同意了，我们就这么办吧。” “看看有什么补充没有？” “也没有什么值得补充的，我感觉直接实施就行。” 艾行长说： “我觉得吧，这个存单抽签是很好，对于吸收存款非常有益，不过，以存单抽签不太合适，是不是可以另外印一批凭证，单独用于抽签？” “重新印制？” “就是从000001开始，到为止，到时候单独抽签，是不是更好？” “这就要重新印制了，而且和存款没有关系，也就是最后几天缴款的时间，才有存款到银行啊，这不是达不到增加存款目的了吗？”韩主任从储蓄存款的角度实际上否了艾行长的建议。 “小金你看呢？我觉得这个方式可行。”艾行长感觉受到否认很不高兴，想从我这里获得支持。 “的确可行，一张凭证的成本，不超过两毛钱，总共才两万来块钱；我们完全可以按照两块钱卖出，这样，艾行长提出的印刷十万张凭证，我们可以获得十八万元的收入，非常好。” “你看吧，韩主任，这个方式不是也不错吗？十八万收入，我们拿出六万当职工福利，每人就是五百。也很不错了。” “金经理光看见这些印刷费，没有看见动用的人力呢，那才是好大成本啊。每个储蓄所，加上会计科信贷科还有出纳等等，都要抽出专人卖这些东西，耗用资源太大了，而且对存款没有提示作用，不如存单好用，一举两得。” 韩主任还是坚持他的意见，只是他很明智的把球踢给了我，不再与艾行长争执了。 其实，我也不支持艾行长的建议，因为存单抽签就是我的设想方案，不可能否定。而且，关键是艾行长的想法，在时间上也来不及， 而且这种凭证是非常严密的，又不能设计成简简单单的一张白条纸，而是要有防伪标志等，这些都是成本啊。 更重要是，银行作为承销单位，要首先以银行的效益为本，而不是单纯的完成发行。而农药厂的发行总量仅为五百五，却只印刷十万张认购凭证，认购与中签比例达到了百分之五十之多，这对于之后再度承销发行很是不利，也失去了发行股票成功的诱惑性。 不过，艾行长如此坚持，韩主任也是如此坚持，却给我出了难题，或者是一个机会。 “我觉得，艾行长说的非常对，韩主任的坚持也是从银行利益出发。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看两位领导分析一下，那就是还是以艾行长的方式为本，用凭证发行……” “不可以，那么银行存款上不去，你们证券部的事情，自己弄去吧。”本来 ，韩主任是很随和的一个人，今天怎么和艾行长杠上了？其中又有什么原因啊？ “你还没有听完我的话呢，艾行长的要听，你的话也不错啊，我一直就坚持存单发行的。我觉得，可以换一个思路，那就是把凭证以存单的方式体现出来，每张存单的存款金额是一千六，也就是购买一千股的价格。但是，每张存单要加盖特殊的号码标记，从000001开始加盖，到抽签日期前二十天截止，如果超了这个数字，再加上一个零就是。反正行里也不缺定活两便存单。到时候，存款上升，而且艾行长设想的单独号码也可以实现，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艾行长听完，点点头，说： “对，用存单直接抽签不行的，a字头的，b字头的，等等等等，抽签机器那不成了糊涂酱，根本转不动了吗？这个方式好，存单还是那个存单，就是单独的号码进行抽签，避免到时候乱哄哄的，在大街上出洋相。” “听起来不错，可是这个号码的分配怎么办，还有，这需要单独的号码机，不能和传票办公室里面的号码机重复才行。” 艾行长对韩主任笑了起来，这一回是很自信的说了： “就是单独的钢印号码机，而且是自动翻号的。我有一个同学就是专门做这种器材的，我们十二个储蓄所，不就是十二个嘛，如果一个二百的话，合计才一千二，没有问题。只是需要单独保管，每天晚上都要交回金库保存。” 一个号码机二百，这价格也够高的，不过，这是行长的事情，我也不去过问。因为今天过了艾行长和韩主任这一关，农药厂下面的发行，也就是行云流水一般了。 “每个储蓄所先按照一千个号码分配，用完以后再增加一千个号，这不就省时间，而且省下成本了吗？” “嗯，好吧，既然艾行长也同意，那么我们就去看存单数量了，每个储蓄所按照一天一千张计算， 一下子就是一万二千张啊，也是好大一个数目。” “韩主任啊，这一千张发出去，可就是一天之内就一百六十万存款增加啊，连续发行四十天呢，你这下半年的存款就不用忙了，光等着拿奖金就是了。”艾行长这一回可是真的笑了，因为， 存款任务提前而且超额完成，市行给他的奖金会更多。 韩主任拿起本子，站了起来，说： “明天还不能开展工作，我要去核实凭证，也等着号码机到货才行。” 我也站起来，对艾行长说： “你看，我是不是先把宣传材料给韩主任，他们也好先发动储蓄所人员进行宣传，这样到正式发行的时候，人员也就熟悉业务了。” “小金说得对，韩主任你到小金办公室，把资料熟悉一下，做好准备就行。” 韩主任应了一下，我和韩主任一起离开行长办公室。 “你今天咋和艾行长顶上了？” “不是顶，是真的怕出事，他那脾气，一天三变，一点点问题就真的整人，不提前说清楚不行的。” “嗯。还以为有矛盾呢。” “我家侄子也在蓝鸥，他稍微放宽一点点条件，她就进银行了，我也领着她给他送礼，他也答应了，这不最后还是让他的条件卡住了。他翻云覆雨的，你和她出事也要千万小心。” 原来如此啊，不过和我没有关系就行。 他翻着资料，对我说： “我们行里的人可不能参加这个存款吧，起码得每个人一千股才行，要不大家会不高兴的。” “这个事情嘛，孙行长已经定了，艾行长现在可能还不知道，你就光等好消息就是了。” “好，这才是大家真正的福利。” 第170章 我也要多买点 “明白，所以才只有孙行长和我几个人知道，严格保密。” “能说说吗？” “放心拿一千六然后等着数钱就行，别的不用你管 ，还不够吗？” “不过呢，我现在想起来，觉得老艾的那个建议，也并非一无是处，还完全可以利用一下的。” “是不是每一张存单多少加点钱啊？”其实，我也有这个想法，只是当时俩人杠上了，不好再说话。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你看加多少好呢？” “我觉得吧，加一块就行，而且单独收款，开收款单，或者在统一的白条上面，加上存单上加印的号码就行，到时候，客户来看抽签结果的时候，就不用拿着存单过来，而是拿着收款单就行了，这么也安全，而且也没人在乎这一块钱，他们也肯定高兴。” “对。” “你就别拖延了，我们马上找艾行长说去，不然就晚了。”我说。 “好，马上就去，到时候这些钱也是行里给职工的一块福利了。” 我们马上回到艾行长办公室，他正在打电话，很明显是为了号码机的事情。 他看我们俩又走了进来 ，以为又有什么事，对电话说了一声“我有急事，一会打过去”，然后很严肃地问： “又有什么新情况？” 韩主任拉了我的衬衣一下，他这是要我说话，于是， 我也就无所顾忌的说： “刚才，我和韩主任议论了一下，觉得参与抽签的存单也可以收费的，只是比你的那个方案少一点啊。” 于是韩主任马上就谈了我们的设想，艾行长听完，几乎是没有犹豫，马上说：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你们两个臭皮匠也出了一个好办法。早说多好，现在我同意了，你们就在这里马上写一个样本，找办公室的小董一块去印就行。这么好的事情，不能拖。” 于是，就在艾行长办公室，我们设计了一个很简单的收款条， 确实很简单： “今收到东华农药厂股票申购单*张，号码**至*，金额*元。” 落款是客户签字和银行业务章，日期。 艾行长拿过去一看 ，自己也笑了起来，说道： “好好好，比我那个还周全，就是三行字，马上进账一块钱，太好了。” 他拿过一张“交办事项”办公用纸，在上面写上“交办公室速办”，然后签上自己的名字，交给我，说： “和小董说一下，一张纸上必须印三份，让印刷厂直接裁好就行。” 我说： “艾行长也是赚钱的高手，这么节省纸张了。” “呵，能少一点是一点，今天小董印的东西够多了，让他老东家少挣点也是应该的。” 韩主任也笑了起来，艾行长打岔说： “你甭笑，今年存款任务超额而且提前完成，到明年看给你加码吧。” “那还不简单，后面的时间就不做拉存款工作了，光对员工进行反复业务水平考核就行，明年肯定会完成的更好。” 交给小董，我与韩主任又一起把满满一纸箱材料搬到分部办公室，一起分拆搭配。 李娟突然跑过了，她直接是来找我的，说； “传达室打来电话，说农药厂的车到了，找你的，你赶紧过去吧。” 想不到这么快啊，还是自家有印刷厂方便呢。 我马上用分部电话打到孙行长办公室，报告这个情况。 他说： “让他们到你办公室就行，我过去一下，验收好了就让办公室给他们回上礼。” 赶紧到了传达室，果然是农药厂的车，被挡在门外的。 我走过去，薛处长从车上下来，互相握手。 后面还有两个财务处的工作人员，也一起下车。 我带着他们到传达室做了登记，然后车子开进院子来。 这是一辆桑塔纳，显然比行里的车辆都要高级一些，还是厂里更有自由权，比国家银行受的约束少，财务处都可以坐桑塔纳。 小董正好下楼 ，李娟也跟着过来，于是让李娟带薛处长到我的办公室，我和两位工作人员一起把两个纸箱搬下来，与小董一起 一人一个，搬了上去。 孙行长和李娟已经都到了办公室，他们在一起寒暄着。 看我进来，孙行长和李娟就站了起来，孙行长说： “你们聊就行，我还有点事，小董你到办公室拿上几个手提袋，让薛处长给路厂长带回去。” “不必了，谢谢孙行长。” 我请他们坐好，然后打开纸箱看了一眼。印刷非常漂亮，彩色的不说，而且还是折页方式，非常醒目。 我却关心的是成长预期的数字，一看，哑然：计划的每年增长率是百分之二十以上，而且列上了后五年的目标数字，第五年达到了百分之四十。 “薛处长，真是厉害，印的快，增长数字也快。” 他和我接触多了，也不拘束了，很实在的说： “没有计划就没有未来，好的计划是成长的基础！再说了，计划也没有变化快。金经理，你说是不是啊？” “太对了，前途是光明的嘛。” 小董拉了我一下，我明白，马上跟了出去，他说： “几份礼物啊？我看他们加上司机才四个人。” “孙行长不是说了吗，还有他们的路厂长呢，还有你我李娟，赵科长，就八份吧，我签字领取就行。” 这是着眼于他们给我们到礼物情况计算的，更要做到人人有份。 小董喜笑颜开，拍了我的肩膀，说： “周全！” “他们的先带过来，别人的都先放在你那里，送他们离开我就去拿。” 我签上字回到办公室，把发行股票的准备工作与薛处长一起谈了谈。他听的非常仔细，当他看到我复印出来的“四步走方案”后，他惊讶的说： “这个发行方式，几乎就是稳拿把抓，百分百成功啊。你们怎么想出来的啊？” “目的就是发行成功，不得不借重银行的优势，不然，那不是脱裤子放屁的瞎折腾了嘛。” “看这个形势，我还得多要点我们厂的股票，也要多赚点。你们说是不是啊？” 跟随前来的工作人员一起点头： “借钱也得买它两千股。” “你还不是手到擒来吗，近水楼台啊。” “厂里还有十多万股机动股票，准备答复关系的，你们能不能顶一下名，和路厂长说你们这边有几个领导多要点，我们也好直接从里面买点。” “多少合适？” “我们三个一人两千股就行，你们行里也可以弄点，两万股怎么样，我和路厂长说一下就行的，反正说花钱买，而且才两万股，他也不会反对。” “可以配合的，但是不能拿到於陵来，我把钱敛齐后，到你那里一起换股票就行。” “好，就这么办！你看哪一天合适？” “今天周一，周三下午吧，你们也可以借这个机会多要点的。” 小董把礼品袋送了过来，薛处长接过去，说： “向孙行长表示感谢了，我周三在黄桑店等着你。” 第171章 公私兼顾 送他们上车后，传达室老干部说： “这就是农药厂的吗？” “是啊，是农药厂的财务处长，送宣传材料的。” “他们真要排场，一个小处长就坐着十几万的车出来办业务。” “奥，这是上面为他们厂长配的车，省级企业都是标配。因为来咱银行里办股票业务，才坐着出来撑场面的。” 其实，我也不了解配车的情况，为了发行成功 ，不得不配合吧。如果他们进入当初我们设定的审计机构的话，估计他们会更加看不惯一些级别企业的现象，但是这就是社会，都喜欢驴屎蛋子外面光的，而且花的也不是他们自己的钱。 回到办公室，小董还在他的办公室门口等着我，看我过来就拉住我进去，说： “你带走那些东西吗？他们的股票怎么样，可以买吗？” “当然可以买， 你也看见他们了，很务实的企业，多好，别忘了存上一笔钱，到时候抽签。” “行。以后有印刷的事情找我就行，这一次你这边的业务，够他们忙活十天了，说是要请你吃饭。” “吃饭就免了，弄点实惠的多好，再说过几天不是找同学去玩嘛。”为了业务吃饭就是弄个昏头晕脑，肥了饭店老板，还都是一些过年话。 “明白了。” 他把三个礼品袋交给我，我也赶紧提着走出来。先放到办公室一个，拿着两个到了赵科长办公室。 果然，是赵科长一人在里面，李娟又不知道到哪里去玩了。 他看到我提来的袋子，马上接过去放到靠窗的位置下面，另一个也让我放到李娟办公桌的同样位置上。 “怎么样，今天挺顺利吧。” “赵科长把关，不会有啥意外。” 我大体说了一下，他对卖收款单的事情很感意外： “你可真能鼓捣，这一下别的科室还不知道怎么嚼舌头，因为看你们不知道赚了多少外快呢。” “这是艾行长定的，和咱关系不大。外快是有，就怕你不敢赚。” 我把与薛处长商议的事情说了一下，他眼里马上发出亮光，说： “好，我也弄个两千股，你总算没有忘了我。你要不要？” “我也就是弄个一千股，家里没有毛毛啊，马上还要搬家，再折腾一遍穷呢。” “慢慢就会好起来的，搬家以后定个日子，给你温锅去。” “好，先谢谢赵科长了。” “你说，行长们和李娟还需要问一下吗？”不和他们说不合适吧？” “不行，绝对不行。这种花钱的事情不能与他们开口，他们会认为你从中得了多少好处的，就会自己琢磨一些事情的，孙行长也不行。李娟嘛，喊她就等于告诉老艾了，她有的是赚钱的路数，叫她拿好处行，叫她拿钱，你就等着让老艾找你的麻烦吧。” “奥，谢谢赵科长出主意。你可要打电话给你战友，别忘了去存款抽签啊。” “放心，他老婆这几天入迷了，买了好多书在研究股市呢。” 看来，这一次发行会非常顺利，大路上的公开消息和小道消息相互配合，会非常好的控制发行节奏，保证发行顺利。 走进我的办公室，看到资料，就从中取出一沓，和原来留下的资料搭配成套，放到文件夹里，晚上去找安师兄说一下。 传呼机振动了几下 ，看看，竟然是瑜薇的消息： “我们正在去蓝鸥，等你。” 想不到，他们竟然先人一步出发了，可是我这边的事情，还是没有忙完，那就不用回了，因为杨师傅会打电话，到时间来接我的。 我给韩主任打了个电话，喊他过来一起搬资料。 他很快就过来了，嘴嘟囔着： “今天光忙你的事情了，啥也干不了了。” “存款到位别忘请客就行，到时候再埋怨我也不晚。” 他和我一起搬过去，到了分部办公室，果然如韩主任所说，里面是真的在忙碌。 他们几个人一起蹲在地上，把招股说明书和企业情况分别找出来，然后介绍用订书机钉到一起，放到十几个小箱子里。我知道，这是给各个储蓄所准备的资料，明天就会全部发下去的，那就标志着宣传工作的全面开始。 不过，他们还不知道的是，后面的工作其实更忙，仅仅存单的管理与盖章，还有收款单，都够他们喝一壶的，想晚上正点回家，在后面的一个多月时间里，几乎是根本不可能的了。 看到我和韩主任又搬进来东西，心直口快的毕老师大喊了起来； “又来了，姓金的，你要再来就不受欢迎了，还有什么资料，一起弄过来，别再折腾我们一遍又一遍了。” “就这些了，再有资料来的话，我来给你们干就是。” “这还差不多。” “真的，这一次资料太不集中了，分了两次，下一次可别这样了。”韩主任也说。 “这一次纯属意外，下一次是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其实，资料应该一起分下去，这样子确实不妥。 我也蹲下，搬过一个刚刚搬进来的箱子，取过一个订书机走到一个纸箱子前面，一把倾倒到地板上，与“未来展望”的资料画册一起钉上，再放回箱子里。 这一下，她们不做声了，也学着我的办法一起操作起来。 幸亏这个箱子里面也就五六十份，我用十几分钟就钉完了，然后把订书机放下，站起身来，作个揖，说： “辛苦姐姐妹妹们了，发行完以后 ，让韩主任好好请你们的客！” 她们一听，一起喊起来： “不行，你不能走，得你请客才行！” 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于是赶紧出溜了出去。后面，传来一阵哈哈的笑声。 工作是一种快乐，但是一个发泄的渠道也是必须的，弹簧总是绷着，或者绷的太紧，注定是会出事的。 回到办公室，李娟也回来了，她说： “谢谢你，还没有忘记姊妹们。” “应该啊，不是大家一起忙，怎么行。” “你能不能想想办法，看咱能不能先买点股票，外头也有一些关系要答复的。” “哎呀呀，在厂里的时候，你不是和孙行长还有肖科长他们一起看到的吗，今天薛处长来，你也帮着接待的，都是这几天的事情，而且你也经历了全过程，就是太仓促了，而且和农药厂的关系还是通过体改委认识牵的线，我们就是想弄也来不及啊。” “是啊，是太仓促，可是下一次可得先考虑好我们自己的利益才行，不能再让机会丢了。” “对，一定要公私兼顾。” 第172章 送礼的女人 “明天的事情可别忘了，到时候她们要找你报到的。” “忘不了的，领导的事情，我小兵哪里敢忘记。伤好了吗，我看看？” 她一点也不忸怩，拉开裙子就让我看，我也不客气，看了一眼，已经好得没有任何痕迹了。 传呼机又振动了一下，我看看，是杨师傅的： “六点整到芙蓉树下。” 身边的李娟伸头要看看，露出白皙滑嫩的肌肤，我赶紧把信息随手按掉，递过去让她看； “怎么样，里面什么也没有吧，是传呼机公司的信息提示。” 果然，她看到了里面的信息，说道： “讨厌了，他们的信息天天发，有时候半夜也发，烦透了。” 我给她拉过裙子盖好，说： “怎么样，佩服师兄的医术吧？” “真不像名医，也不像练武术的样子 ，瘦瘦小小的，可是出手就那么灵。” “是啊，人不可貌相，股票也是一样。看着农药厂那个样子，结果，就是要发行成功了。” “是啊，污染太厉害了，估计将来也好不到哪里去的。我也要让我叔叔参加抽签，到时候买点，也是赚钱就抛，不能抱。” “你叔叔刚才与蓝鸥达成合作，应该准备一些资金买蓝鸥的股票，要不然，老左又该生气了。” “是啊，左厂长这段时间对发行股票非常上瘾，还真得和我叔叔好好说一下做好准备呢。” 说完，她抬腿向外走，却又回头对我说了一句： “老鲍到你那里去，就是玩到调走为止。” “明白，人家是要走的人了，才会到证券部这个投资不拉屎的地方，也没有什么业务好给他啊，他该把点钞的本领也忘光了吧。” 送走这个姑奶奶，才回头整理一下今天的笔记，其实就是工作记录，为了以后工作考虑，也有点备忘录性质。 这也是我的工作习惯，从小学三年级读雷峰日记开始，到初中开始读鲁迅日记，一直坚持不懈，逐步就形成传统了。 几天没有见刘姐，和杜主任他们，心里还真有些想他们呢。今晚和瑜薇一起约一下吧，订好时间，一起去看望他们去。 电话突然又响了起来，接起来一听是孙行长的，他说 “你过来一下，马上。” 也不知道是什么消息这么重要，赶紧过去吧。 孙行长在办公室里转圈，看起来有心事的样子，看我过来，马上说： “行里好多人找我买农药厂股票，可是我们已经决定抽签进行，分部也知道发行规模了，如果我弄出去过多，就怕到时候弄不平衡，行里却闹出矛盾。” 这个事情啊，说真的，已经超出我权限的，不好说三道四的。但是，他找到我，肯定有需要我的地方。 “行长决定就是了，发行规模就那么大，行长留下属于正常工作嘛，最多就是少对外公开发行点就是了，没事啊。” “入账的东西不可以乱改，行里每人一千股也已经入账了，咋能再改帐呢。我是这么想，你看能不能找农药厂路厂长一下，让他们匀给我们一些，他们肯定会有机动股票，不会全部给我们的。” 是不是和薛处长的事情泄露消息了？想想看不可能，也就赵科长弄两千股，别人都不知道的。 “我觉得 ，还是您找路厂长合适，他和你都是正职，肯定给你好大的面子，你要的数量如果不是太大，应该能行，还是我出面的话觉得够呛，会是一口回绝。” “是啊，我也觉得是这样，可我和他也就是就一面之交，怎么开口呢？” 我不敢做声了，因为这是权力界限的问题，逾越之后后患无穷。 “你看这样行不行，让你体改委的同学出面找路厂长好不好，就说他们那里也有人要股票，不多，也就五千股的量，是我亲家要买，可不能得罪。要不， 你现在就试试，他要不答应就算了。” 原来如此啊，还以为是银行的关系单位呢，好吧，这其实就是帮孙行长个人的忙，而他们看重的就是帮自己的忙，也就是自己的利益，我找钟科长也是应该的，不过成不成，倒是真的很难说。 我走到孙行长的电话旁边，拿出随身带的电话本，按下免提，拨通了老同学的电话。 “喂，钟科长吗，我是金锋啊，你在忙什么？” “瞎忙啊，你同学就是写材料的命啊。你给农药厂忙的怎么样了，薛主任可是亲自找我了解情况呢，刚刚出去。” “就是农药厂股票的事，我们这边有个至交好友想买点，可是我们这边的股票都已经入库上账了，你看能不能问一下路厂长弄点机动股票？” “你算找对时机了，这不刚才薛主任也是问这个事情 ，还把体改委同事他朋友都身份证号码也拿过来了，正在核实明细呢。那么，就一起报过去吧，说，要多少？身份证号码一起传过来就行。” 孙行长摆摆手，马上拿出登记下来的身份证号码表，在上面添上了两个号码，还写上了股数，然后朝我伸出来一根食指！ 天啊，这一会的功夫就翻了一番，成一万股了！ “一万股，多不多？”赶紧在电话里说。 “可以吧，我们一共是三万股，加上你的正好一万，凑四万股可以。身份证号码传给我就行，同号，明天一早把钱打过来，我上班后直接去找路厂长，刚刚给他打电话他同意了，就是还没有报数量。” “好吧， 明天一早就送过钱去，现在把身份证和股数报过去。” “过几天到於陵去玩，把股票带过去，你可要请客。” “没问题，你想吃啥都行。”守着行长，我可不能小气。 放下电话，我拿着孙行长修改后的身份证号码表以及新的股数，准备到打字室发传真，可是孙行长拦住了我，说： “到外面去发，别在行里发传真。” 他迅速重新抄写了一份，交给我。 很快 ， 就发了传真回来 。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我却顺便复印了一份放到自己口袋里来。 “不错，幸亏问的及时，晚几分钟可能就没戏了。” “这是您的亲家有福，也是孙行长有福啊。” “这样吧， 明天一早你上班之前就到体改委，赶他的上班时间，然后回来就行。” “明天一早 ，李娟可是安排蓝鸥那些人可是要来行里找我报到呢。” “李娟干嘛去啦？？”孙行长显然不了解情况，也非常不高兴。 “她说今晚要和艾行长一起出发，到水城开会呢。” “开个屁会，他其实是到省行去跑关系，拿李娟当礼物送人，准备赶我走呢。” 我可不好说什么，因为这种事情太敏感了。不过，李娟的这个“礼品”作用，可倒是第一次听说！ 第173章 外国人来了 “这样吧，你就按照刚才的安排去就行，蓝鸥那些人在会议室等一下就可以，我安排人给他们讲一些业务知识拖延时间 ，你回来就喊他们。” “好吧，就这么办。” 他打开抽屉，拿出两摞百元的现金，交给我。 我塞进口袋就想离开。 他说： “你最好点清楚，防止明天出差错。” 一万股，按照溢价一比一点六，也就是一万六就行的。 我马上清点一遍，多出一千块，我抽出来交还孙行长，他拒绝了，说： “这是你找你同学办的事，这是答复他的，不能让人家白忙活一回。” “没事，这是我同学也不是外人，不需要这些事情的。” “你不了解他们官场上的规矩，都是这样的，迎来送往，上下级之间往来，都是需要这个老头票的。以后，慢慢的，和他们来往多了，你就知道的，拿着就行。再说，过几天还要麻烦你给我买基金呢，也许还是要找人的。另外，今天行长办公会上正式确定，由你全面负责证券部工作，不再派别人过去，你个人属行长直接领导，享受副科级待遇。” “啊，这是什么意思？” “以后，你每年可以报销一万块钱的额外费用，只要有报销单就行。这一些，是在正常报销费用之外的，应该属于额外补贴吧。好好工作就行。” 我想起了刘清源说的特别费用的事情，看来真的如此啊，有这一万做底，家里的正常支出费用，也就足够了，而且可以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升官，就是发财啊，信夫！ “谢谢孙行长，我一定好好做工作。” “由于证券部不是正式部门，也无法正式任命，所以千万注意，出现错误就是很严重的，千万注意，小心谨慎啊。再说，我也是快退的人了 ，你以后多多注意吧。” 告别孙行长 ，忽然感到一些失落，因为就这么的“任命”，或者主持工作，究竟怎么理解呢？ 那就是稳稳当当，不得罪任何人，起码保住这一年一万的费用就行，为个人谋求一些利益，比职位更有潜力，也更有奔头。 楼上各个办公室的门都已经关闭，走廊上一片寂静，已经快六点，大家都下班了。我赶紧拿出笔记本，将刚才的几件事记上。当然，孙行长股票的事，只能用符号代替，写了： s，药厂，十张，钟。 然后，把钱放到包里，因为明天一早就要到体改委，这是首先要办的事情。 提着从老董那里拿的手提袋，来到门外的芙蓉树下。 现在正是上下班的高峰期，自行车摩托车，偶尔的汽车来来往往，路上一片喧闹。 银行大门一侧的信芳园原门市部内的已经熄灭，但是窗户还开着，一股浓重的涂料味在空气中弥漫着，看来，再晾几天，银子市储蓄所就可以搬进来开始工作了。 还是杨师傅的212，准时来到了树下，还没有等他按车喇叭，我就赶紧上车，因为我可不想刚刚上任主持工作，就被一些事传的满城风雨，闹的不愉快。 杨师傅问我： “我看你提着包呢，你看是不是先回家一趟？” “是的，麻烦你了。” 家里还是没人，估计，又是带着孩子孩子去她姥姥家吃饭了。我把礼品袋和包里的现金取出来放下，然后赶紧下楼。 奇怪， 今天没有拐弯开往厂里食堂，而是一路向西，向前开进了。 我也没有问 ，客随主便，很可能是左厂长要换一下口味吧，也好，今天也没有外人，在外面可能说话更方便更随意一些。 谁料汽车越开越远，竟然到了临县的白云山下，而且还在向山上开行。 一下子明白过来 ，这是要到山上吃农家乐。 幸亏没有带着包里的现金过来，不然，要是丢到了这荒山野岭，可是麻烦大了去！ 到了一片茂密的刺槐与酸枣树、荆树交杂的树林边上，杨师傅把车停下来，说： “金经理，到了。今天可是有外宾啊，他们要求吃正宗的东华菜，这不让左厂长左右为难，最后才选到了这荒郊野岭的。” “这些老外，真是不吃好粮食，也会折腾人的。” “左厂长不让提前告诉你们，是为了怕你们有心理负担，你别见怪啊。” “没事，有饭吃还不好吗，管他是谁，也是要吃饭的，你说是不是啊！” 我们沿着乱石铺成的山路向上艰难的行走，很快就听到了蹩脚的九州话的声音。说它蹩脚，却又不像，倒更像是过去收音机里听到的对外广播中那种奇特的话语，因为这也是九州话的一种，属于方言。 杨师傅走到前面，带着我前进。 他喊了一声： “左厂长，金经理到了。瑜薇，刚才不是还在问吗？他来了。” 我赶紧向前，与站起来的左厂长握手，又与李老握手，瑜薇倒是干脆，上来就是一个拥抱。 左厂长的旁边，坐着两位光着膀子，肤色带有黑色的客人，我不认识，估计就是杨师傅说的外宾吧。 他俩也站起来。 首先是个子稍矮一点的，他与我一握手，我马上感觉他的手虽然也是温暖而厚实，但是掌心里面有一股横劲，应该是会技击的，但是与纯粹的拳击又不一样。 另一位高一点瘦一点的与我握手，就感觉他的掌跟有些粗糙，多少有一些劳动人民的感觉，不过却比劳动人民的手宽厚的多，也滑润的多。 左厂长马上介绍： “这位是佛国伏羲银行的刘董事长，这一位是刘董事长的秘书，兼综合部部长的林先生。” “幸会幸会，如雷贯耳啊。” 刘董事长还没有坐下，听到我的话后，好像很随意的问了一句： “如雷贯耳？金先生可是听说过敝公司的事情吧？” “当然了，不仅是听说过，而且早就对刘董事长的事迹佩服的不得了。您的祖上是九州人，下南洋到了佛国，种植橡胶园出身，然后涉足工业加工，仓储，航运，在您这一代又涉足金融圈，成立了伏羲银行，以良好的信誉，强大的实力，成为了佛国皇家指定的中央银行，而且成为了在东南亚最有影响力的银行。” “奥，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但愿我没有说错，或者对刘董事长的功绩还认识不够，而产生误会。” 刘董事长很高兴的拉着我的手，说： “坐到我身边来，与明白人在一起 ，就是舒服。” 第174章 农家乐 “谢谢。” 左厂长很有意思的说： “金经理确实专业，你一到，我就得靠边站了，看起来，今天晚上我要吃定金经理的饭了。” “哪里哪里，今天晚上我做东，感谢蓝鸥给我创造了这么一个好机会，可以结识这么多的於陵好朋友。” 杨师傅很会打圆场： “今天，各位都是左厂长和我的朋友，我请客了，有什么话什么事，尽管放开聊，这里山高林密，幽静，没有干扰，可以放开来吃喝，放开来谈事情。” “我的祖上对商城於陵那可是久已仰之，所以，探听到於陵的大型纺织服装企业之后，就先建立贸易关系，然后就慕名而来，就是想来学一下几百年工商业经营的精华。可是，左厂长，我不得不说，大失所望啊。” 左厂长马上说： “怎么，对敝厂有不满意的地方 ，还是对我们的接待不满意？” “都不是，我很钦佩你和你的企业，也很喜欢今天这样的接待，尤其是今天晚上甩开那些官僚，可以安静的坐下来谈具体业务，我非常高兴。” “那您是为什么大失所望呢？” “就是无处不在的官僚，让我感到非常失望。他们时时刻刻跟随着我，身边还有人执行他随身下达的命令，他们的影子遍及了经济的方方面面，就连路灯修理，也是由官僚安排。所以，我很怀疑，这样下去，企业还怎么做工作。” “您过虑了，他们都是一些好人，也是一心一意要搞好经济的，左厂长也是他们任命的，您看，左厂长不是很好吗！金经理也是他们任命的，刚刚认识的金经理，不是也很好嘛。” 姜还是老的辣。李再兴的话确实来的非常及时， 给了左厂长一个台阶。 “我没有否认他们，而且很认同他们，不过这样的任命体制，的确会带来很大的不稳定，例如换一个官僚，就去更换一批左厂长金经理这样杰出的经济管理者，下一个，谁也不知道会是怎样的。” “不会出现您担心的情况的，只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健全的。”我赶紧说，要不然，今晚就成了体制探讨，与股份制没有关系了，那可是几天几夜也说不完的。 “是这样的，金经理，我这一次专程过来，就是因为看好左厂长的经营思路，和产品的前景，要投到蓝鸥一笔资金，待时机成熟的时候转为股份，直至最后控制蓝鸥。当然，前提是左厂长继续负责经营企业，换人不行。” 这可是直接向我表白了态度，还要我帮助拿主意。 “这非常好，但是事情要一步一步走，不可能一步到位。” 瑜薇看我们连茶水也没有喝，就这么直接开始滔滔不绝了，赶紧给我们斟满茶水，又对刘董事长说： “您看这样好不好，我去问一下菜肴的准备情况，让他们快一点上菜，我们边吃边聊好不好？” “看得出来，李老先生的贤婿很受令千金疼爱，开始维护自己的夫婿了。” 我一下子愣了，这个问题让李再兴一下子到了悬崖边。 可是，他看看我，左厂长也看看李再兴，李再兴反倒不慌不忙的说： “还好还好吧，孩子们的事情，我是不过问的。” “第一步，您要先考察好企业，做好尽职尽责调查报告，相信这一点您应该做的很到位了。” “那是当然，他们蓝鸥服装的佛国总代理就是我们下属子公司做的， 林部长为此多次来往於陵， 已经非常清楚了。” “林部长来过敝厂，还多次来过， 我怎么一次也不知道啊。”左厂长是真的惊奇。 “哈哈，这是商业机密，不说了。也正因此，我了解得知，目前贵厂缺少新项目的启动资金后，才决定，立即向贵厂进行投资，并且决定实施控制经营。” “第二步，是资金到位。当然，不是全部资金，而是帮助这个项目启动的一部分资金，也是参与股权的第一步。” “嗯，很好。” 左厂长的脸上也很愉快，因为他最缺的就是资金，工业银行上一次给他出难题，已经让他非常难堪，这一次我马上让伏羲银行先行投资，他当然很高兴。 “第三步，就是股票的发行与评估程序的运作了，伏羲银行可以提出把贷款转为股份，而且是主动提出。这样 ，可以优化资产负债表，降低企业负债，增加股票发行额度，您就有了大举进入的机会了。” “为什么是我们主动提出，而不是请左厂长提出？如果是他提出来的话，会有什么问题吗？” “也可以的。一种是你们主动提出，将债权转为股权，这样对官僚的面子上好看，他们就可以以此作为引进外资的政绩，很容易就会批准，而且你的下一步行动会非常顺利进行， 因为会得到他们很快的批准。” “第二种方式 ，是左厂长向贵行发函，提出将债权转为股权，你们复函同意。那么，你们就是被动方，官僚虽然也会很快批准，但是于他们的政绩帮助不大，只是让左厂长显得有能力，而不是你们有远见。” 左厂长听的很用心，李再兴看着我，也听得非常用心。 刘董事长听完，马上发问： “的确是第一种方式好，于三方都有好处。可是， 你刚才说的是只注入一部分而不是大部资金，那样，我们占的比例不就太小了吗，不就很难占据控制地位了吗？” 不愧是银行家兼实业家，他提出的问题确实非常尖锐，而且是关键所在。但是，在这个问题上， 我却暂时不可以说清楚，而是先让他们探讨投入金额后再说，毕竟我不在信贷科工作，不了解他们的资金需求情况，而左厂长面前最关心的就是这个事情。 瑜薇沿着台阶走上来，后面跟着服务员上来，开始上菜了。 这是一个四面洞开的茅棚，周围是大片的树木，中间开着大灯，四面的纱窗上时不时飞来各种各样的飞蛾，蚂蚱等，别有一番乡间风味。 “那好，先吃点东西，再探讨问题。” 林部长取出一箱印着外国文字的饮料，上面有芒果的图片，应该是芒果酒或者芒果饮料。 杨师傅也从身边随身带着的包里取出两瓶酒，我一看，是夜郎国酒，这可是九州的通用标准招待酒。 林部长打开箱子 ，果然是芒果饮料，他摆到桌上，说： “这是刘董事长公司自己生产的芒果汁，全是上飞机之前刚刚榨出来的，喜欢的可以喝点，没有酒精和防腐剂。” 瑜薇拿过两罐，给大家分别倒上，说： “这可是地道的佛国味道，刘董事长的特别灯芯绒，一起品尝吧。” 第175章 气糊涂了 盛情难却，而且是异国他乡的果汁，应该一起喝点。 上来的菜，再平常不过了，与李再兴餐厅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家常菜，而且是家常做法。 饮料的感觉其实很一般 ，与正常果汁没有啥区别，倒是芒果的味道比较独特。 记得某一个时期，曾经有大卡车拉着玻璃罩下的芒果在街道上巡游，称是某人送给广大人民群众的。 有一些老太太直接跪在路边，感激涕零，像迎接上帝一样的迎接。但是，回到家里后，却还是要考虑为买几个坏苹果给孙子吃而发愁。 “确实不错，很新鲜。”李老说的很有分寸，而且这味道确实新鲜。 “我的芒果园是在橡胶林边缘的，为的就是让割胶的工人们可以及时补充新鲜水果，尤其是维生素。” “更加重要的， 是刘董事长特别喜欢芒果的味道。”林部长一点也没有对刘董事长的畏惧感，而且非常亲切，就像一家人。 “奥，原来如此啊，太感谢刘董事长了。”左厂长很有感触的说。 “种在路边， 不怕路人随手摘掉吗？”瑜薇说。 “没事的，不成熟的时候，治安所巡逻车每一次都要经过我的芒果园，没有人做这种事情。” “那么成熟后呢？就不需要他们保护了吗?” “成熟以后，就更加没有人摘了，因为他们家的芒果也成熟来嘛。” 果然是一个精明人物，与治安局和周边百姓的关系都特别好。 “等我的蓝鸥酒店开业后，我会专门订购你的芒果汁，争取做国内的总代理。” 我感到惊奇，刘董事长也察觉了，马上发问： “没有听说你要投资酒店业吧？” 他之前说过， 要把食堂建在厂门边，食堂的位置全部作为厂房的，什么时候变成蓝鸥酒店了？ “是这样的。前几天市里领导过来视察指导工作，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我提到把食堂升级为饭店的事情，结果向书记马上提出，要把饭店升级为大酒店，而且要到溜博市政府所在的黄桑店建设，还要把筹划建设的三建分厂，也一起建到黄桑店。” “你们的这个向书记 ，是酒店管理学院毕业的，还是纺织学院毕业的吗？” “都不是 ，他是吏部的干部学校毕业，不过，人家是溜博市的一把手嘛，咱可不敢不听。” “在我们佛国，公务员如果如此干预企业运营，是要治罪的，因为他们的任务是服务，不是干预企业运营。你可以拒绝，完全拒绝的。芒果好吃那是热带水果，挪到北方肯定活不了。於陵的土壤可以让蓝鸥发展的很好，到了黄桑店未必适合。” 刘董事长很激动的说，他那光着的膀子上沁出了汗水。 “没有办法 ，不听向书记的话，明天左厂长就会被免职的。”杨师傅在一边无奈的说。 “那么，你们的二期过程，和姓向的那两个指定项目，共需要多少资金？” “概算做了一下，二期过程目前缺口有一千万左右就可以产生效益，在於陵的三期工程已经动工 ，现在已经投入了一千万左右。如果舍弃这个在建工程到黄桑店重新从头建设，静态投资是五千万左右，酒店项目更需要一个亿的样子。这还只是静态的概算投资。” “就你们那个向书记的一句话 ，你的企业就要增加这么多投资，这可是巨大的浪费，没有人敢于进行投资的。” “向书记已经允诺，从市财政支持五千万免息资金，其余的自筹，而且五年内免税。” “启动资金是无息贷款五千万，自行解决一个亿，负债率百分百啊，这样的企业你觉得多少年可以收回投资，尤其是还要补充将来运营以后的流动资金呢？至于五年免税，那是空话，因为建设期本来就不会产生什么税收的。您可要考虑周全。” “十年左右吧，应该差不多。” “那么， 你准备发行多少股票，准备用于哪里呢？发行股票募集的资金，准备投入到什么地方？”林部长也禁不住发问。 “这一点非常明确，就是全部用于二期过程，因为见效快，几乎就是收尾阶段，股票发行资金可以让工程很快结束，而且补充流动资金正好，这是一个既定的项目，不可动摇。” “面对他们无理由的干扰，我们的投资风险太大了，需要我再做考虑才行。”刘董事长开始犹豫了。 “可以这样安排，您看行不行？”我说。 “好，一起集思广益。” “你们可以成立一个集团公司，或者就是企业集团，行使统一管理下属公司的职权。” “就是会表，和资金使用？”杨师傅说。 “已经动工的於陵三期过程并入二期项目，防止重复投资，与原厂项目合并成立一个单独的股份公司，发行股票并且上市。” 刘董事长显然很注意我的意见，认真的说了一句： “金经理，接着说。” “黄桑店的三期过程成立单独的有限责任公司，自负盈亏，自己筹集资金进行后续建设。酒店也是一样，成立单独的酒店运营管理公司，自负盈亏。” “那么，集团公司怎么参与他们的运作呢？” “公司是蓝鸥商标的持有人，前期可以投入一部分启动资金 ，以对三期工程与酒店硬件设施的所有权入股，保持相对控股权，也就是不以百分之五十一的比例，而是掌握控股权就行，年年分红，然后到一定时候，例如收回投资的时候， 可以把股权转让出去 ，也就是把企业卖掉，这样也就可以收回全部投资，而且有盈余。刘董事长江的投资，就是集中于股份公司这边，其他的不参与。” “那么，我怎么了解股份公司的情况，尤其是股份公司的资金，绝对不会流入那个姓向的瞎搞的项目呢？” “刘董事长，你可真是犯糊涂了吧？你投入资金到股份公司，而且持续的投资后，可以获得进入股份公司董事会的权力，完全可以派一个副董事长，也可以任命财务总监进驻公司 ，监督左厂长啊？” 刘董事长一拍脑壳，说： “我让姓向的把我气糊涂了，金经理一句话提醒了我！” 瑜薇打开夜郎国酒，给他倒满，说：。 “那么，你就按照东华规矩，自罚一杯吧！” 第176章 两个方案 “好好，我该自罚一杯，不过，需要你们陪我一起喝，你们却没有及时提醒我，所以，都应该罚酒一杯！” 左厂长夺过瓶子，自己斟满，端了起来： “好，咱们一起陪刘董事长喝一杯！” 刘董事长其实这才明白，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也没有那么复杂，原因只有一个，这是九州的特殊体制，而不是简单的市场运作。你要学会利用，而不可能想要改变。 所以，他才如释重负的提出一起喝酒。这是祝贺，也是庆幸。 我们一起举杯，甚至连瑜薇也端起来酒杯，刘董事长高兴的一饮而尽，大家也没有犹豫。 老板端上来了一个炖鸡，这里的炖鸡其实就是收来养鸡场的公鸡，再放到树下散养几天，然后就以“跑山鸡”的名义宰杀出售，价格就此翻了至少三倍！ 这是商家的精明，也是一个大家心照不宣的心理预期。 就如同向书记拍脑袋想出来的瞎搞一样，完全可以以农家乐商家“跑山鸡”的智慧运作过去，毕竟，如刘董事长所说“他不是搞企业管理”的，除了玩弄手中的权力捞钱捞政绩外，啥也不会！ “这酒好劲道，每一次回国都是喝这个酒，特殊的味道让人着迷啊。” “是啊特殊的地理环境才可以酿制出这个酒，所以深受热爱。” “左厂长，以刚才金经理所言，这个包括二期工程，而且完善三期工程的股份公司的资金缺口，我可以第一期先投入一半，然后看发行股票的情况，再决定怎么投入。你看，你们预计发行的规模是多少？” “前天，小杨从市里拿来体改委的文件，我们还没有仔细研究，可以等研究后再确定。” “那不行 你必须说出自己的设想，不然，我心中没底啊，而且我也会怀疑你对企业经营的把握程度。” “是啊，左叔叔，既然要发行股票，那么资产与负债情况，总是要公开的，刘董事长是真心投资蓝鸥股份的，不妨说一下。” “这个可以公开说是不假，但是具体数字我也说不好，明天让小杨给你送到大厦吧。” “这个没有问题，那么发行额度大约占资产的多大比例呢？” “体改委明确规定，公开发行股份比例不高于公司总资产的百分之四十九，这是底线，所以，大约估计了一下，是发行三千多万吧。” “奥，不多啊。” “刚才已经谈到了三期项目并入二期的事情，那么，公司的资产规模肯定会发生不小变化，股份发行数量肯定扩大不少。” “对啊，你的报表先不要急于给我送过去，调整进三期工程后一并拿过来就行，也好全面把握。” “百分之四十九的线，刘董事长可是不好参控制企业的，距离刘董事长的目标有不小差距。”李老说。 “是的，我最关心这个事情。” 他把眼光看向我。 其实，这是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万一考虑不周，以左厂长那边 ，会是“国有资产流失“”的大帽子扣上，以伏羲银行这边 弄不好就是血本无归，导致巨大的投资失误。 虽然 ，伏羲银行是刘董事长一家占有控制地位但也不是绝对控股权，众多股东是不允许这种失误的。 “这样，你看怎么样？” “刘董事长继续投资不变，股票发行之时，刘董事长致函左厂长，要求把贷款转为股权，这样，国资委与体改委没有理由拒绝，而且会非常高兴的批准。” “这个，我感觉问题不大。” “然后，作为第二步，正式发行股票的时候，可以另外发行一部分优先股，让你的客户认购，他们享有优先分红权，而且股息高于普通股，也让刘董事长他们多认购一部分。” “优先股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太上皇股啊？”左厂长一头雾水，看起来有点害怕。 “恰恰相反，他们不是太上皇股，而是不参与企业投票的股份，只是分红权优先而已。” “有这种事？”左厂长还是不解。 “当然有。体改委文件里有啊，您可能还没有看到这一段吧。” “那倒不是，是我一看到优先两个字就想到了向书记他们，连看也没有看的。” 刘董事长哈哈一笑，说： “诚实人啊，我就喜欢东华省里人的直爽，与於陵人做生意的精明。没有看就是没有看，好好好，值得交朋友，值得嘱托！” “然后，刘董事长可以个人名义，以及公司员工的身份，再认购一些个人股，让股份达到总流通股百分之十左右为好 不要过多，过多就会引发体改委的注意了。” “可是，我还是无法控制企业啊。” “你可以在这个时候， 进行二次投资，而且在股票发行即将结束的时候，提出要求，把贷款转为法人股，这个比例要与你前期投入的贷转股，与个人持股情况合计起来正好达到流通股的百分之三十，可以参与企业董事会了。” “这个太繁琐，有没有一步到位的方式？” “这个当然有啊，只是你的投入，尤其是前期投入要相当大，然后，还要直接报外经贸部批准，就可以债转股，而且可以一步到位， 控制股份公司的。” “这个事情，确实有些麻烦。 你知道，我是最不愿意和自以为是的这些官僚们打交道的，头疼。” 李老说： “现在枢密院还有人在这里，而且，左厂长也一直有外贸出口业务，也应该有很深厚的关系，是不是可以想想办法？” “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我想一下。” 杨师傅见缝插针，他也怕冷场，于是再次给各位斟满酒，端起酒杯，说： “再一杯吧，感谢刘董事长和金经理的出谋划策，干了吧，让我们的合作，再上一层楼。” 刘董事长看起来有点高兴了，说： “第一个办法虽然慢，但是稳妥，第二个办法虽然快，但是官僚上面的曲折太多，不过，这都是很好的道路，一起再上一层楼！” 第177章 法人股 “好，那我们就先上了这一杯，然后再探讨！”瑜薇及时插话，为紧张的气氛增添了一丝温馨。 杨师傅赶紧举起酒杯，对刘董事长说： “您看，妹妹都这么说了，我们一起上了这一杯吧？” “好，不过我要让她与金经理当着老泰山的面对饮一个，我才喝。李老先生，不知意下如何？” 李老很自然的说了一句： “我可不像官僚，那么爱干涉企业这个那个的，我从来不干涉孩子们的事情，尊重他们的选择，一切由他们自己决定。” “好，我们都讨厌自以为是的官僚，也难怪你的企业会那么迅速的发展壮大，就连我要参股你们，你也要拒绝呢，就喜欢这样的态度，这样的老板。” 我端起酒杯，走到瑜薇身边，给她端起酒杯，挽起她的胳膊，然后悄声对李再兴耳边说了一句“谢谢”，随后把酒杯送到自己嘴边，瑜薇也很配合的，一起与我喝了这一杯为左厂长解围的酒。 李老没有任何表情，看我们喝下了这个交杯酒，拿起筷子要给女儿夹菜我赶紧拿起瑜薇的筷子， 先给李老夹上菜，然后才再给瑜薇夹菜。 刘董事长很高兴的看着我们俩的喝酒，而且不断的频频点头，对着李老使劲的笑。 李老还是一如既往，面无表情，看着我们在那里闹腾。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疼爱自己的女儿，是真的尊重自己女儿的选择。 这在纲常伦理观念非常突出的东华省，是非常少见的。 左厂长饶有兴致的看我们喝下酒，马上也端起酒杯，与刘董事长和林部长一饮而尽。 “其实，法人股目前缺乏明确规定，只是规定国有股不低于五十一，但也对法人股没什么说法 ，因为法人股目前不进入流通领域，实际位置与国有股的看法一致。目前，刘董事长进入蓝鸥的渠道，完全可以通过法人股得到体现的。这个速度快，而且不影响之后与外经贸部的公关。” “是滴是滴，刚才我也想到了，与其漫长的跑外经贸部的过程，不如就先按照第一个方案来，法人股与个人股同时介入最好，这样子可以迅速取得投票权，稳妥而且迅速。” “那就好，这样子，今天的山间聚会没有白来，看来，这座山的确是於陵的风水宝地，更是蓝鸥的风水宝地啊。”杨师傅的话很及时，不过，我感觉他今天的话有些多，与司机的身份并不是很一致。 “看起来，我们也要发行一些优先股和法人股了，好让我们的客户也进入股权系统，享受我们发展的红利。” “你看怎么样？”瑜薇问我。 “这当然好，也可以让一些想介入国泰公司的人进入，而且他们也可以在开股东大会的时候坐上主席台显摆显摆，因为他们要的是面子，他们对于有没有表决权其实无所谓，也不会影响企业运转的，百益而无一害。” “这也是解决了官僚们和我们的矛盾，早知有如此方法，当年就不会与那些官僚们顶着干了。还是知识跟不上啊。” “对啊，官僚干预企业运转的问题，无法回避，办法只能向专家请教回避，而不可以硬顶的。这也是我在九州许多地方看到的共同点。” “大家看，特别制作的东华饭菜来了！” 老板端着一个上面盖着毛巾的柳编的簸箕，慢慢走了进来。 也不知道刘董事长心目中的於陵名吃是什么，原本我还以为是煮锅，但是在山间肯定不会是煮锅，那么会是什么呢？ 杨师傅接过来放到石桌的中间，然后逐个斟满酒，说： “刘董事长慕名专门点的饭菜已经上来了，我们一起上一个，共同祝贺，然后一起品尝吧，好不好？” 刘董事长有海外人士特有的豪爽，业务基本谈完之后，就放心而坦然了，所以才高兴的品尝各地美食了。 也许，他也是借此拉近与东华人士的感情吧？ 这一杯酒喝的格外高兴。 杨师傅掀开上面的白色毛巾，我一看，哑然： 卷饼大葱 哈哈，这就是刘董事长钟爱的东华“名”吃了，可真是名声在外了。 其实，这还真不是於陵的名吃，而是西部东岳山区一代农家经常吃的，於陵居于东华中部，有山有水，所以，山上长的，水里游的，陆上跑的，都是家常菜，不过煎饼卷大葱可不是什么於陵名吃，至多是日常调剂一下而已。 农家乐的煎饼是那种小饼鏊子烙的，不大，但是比较薄，而且闻起来有一股豆香，是小米加黄豆制作的。 大葱也切成绿白相间的细丝，放在叠成三角状的煎饼旁边，色彩上的反差，反而让人垂涎欲滴。 杨师傅刚要给刘董事长卷一个递过去，刘董事长说： “不急，这么好的饭菜，我们可不可以每人做一首诗，然后再吃啊？放弃的，罚酒一杯。” 李老很有意思，马上端起酒杯喝了下去，惹的刘董事长哈哈大笑。 其实，李再兴的字写的那么好，作诗肯定错不了，估计是他要回避这个方式吧。 我把切成丝的大葱夹起来放到煎饼上，然后说： “我先开始吧，请刘董事长点评。” “好啊，看我们的专家怎么说。” “明月松间照，青芜堤上柳。 春潮带雨来，刘董於陵柳。” “好诗，三首古诗合为一体，水乳交融，毫无破绽，好好好！” 瑜薇跟上一句： “金河於陵流，芙蓉树下走。 云山诗意浓，刘董乐悠悠。” “好，二十个字里面，却有於陵的地名，有山水树木，好诗！” “该左厂长了，看老板的意思了，做不好诗不准喝酒吃饭！”林部长哈哈说。 “反攻反攻，反到山东。 一个煎饼，两棵大葱。 怎么样， 经典不？” “经典是经典，可是与於陵无关啊，不允许吃饭喝酒。” “怎么无关啊，这可是与解放於陵的那位和尚将军有关的，他摒弃了这些牢骚话，然后，收服了说这些牢骚话的将士，带兵解放了於陵啊。” “奥，原来如此，也算也算。” 第178章 万里会於陵 “这个和尚将军，在东华的名气很大，在世界上的名气也很大，但是后来好像被有些人骂的不成样子，你们有什么说法吗？” “还不是因为官僚因素嘛 。按照山头的理论，他不属于后来出伟人的那个山头，而是有十万强大部队的六安山的，虽然都是军长，而且他的人马是那个时期最强大的。但是人家讲究出身，而且得到提拔最快，所以，不得不贬低他，妖魔化他，以达到突出自己的目的。”杨师傅说。 他参过军，对一些事情知道的多一些。 “熬，明白了， 不管你有多大贡献，多大本事，一切还是官僚说了算。不理解他们啊，几百年过后，这些歪曲的东西一旦还原回来，这些制造虚假东西的人们，将会会被人怎样耻笑啊。”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左厂长做了一个有点诗意的总结 ，看来刚才的作诗，让他脑洞大开了。 “该林部长作诗了。”瑜薇说。 “你看这煎饼像什么呢？而且刚才金经理也已经做了诗，我也想这么作诗。” “好啊，听听看。” “层云延群英，藏人带树清。 千寻人长在，万里会於陵。 怎么样，像不像圆圆的煎饼，树丛藏人，恰恰的细细的青葱。” “确实好啊，用了好几首古诗的典，而且地点也非常清楚，藏而不露，好诗！” 刘董事长说了一句： “林部长文武双全， 可是狮国大学文学院的高材生，大学毕业却找不到工作，在我们银行门口附近游荡着做点小生意。有一次银行遇到劫匪，在门口附近的他竟然以一抵三，当场截获了全部劫匪，才被我录用到保安部，后来又发现他的文字才干，又选拔到综合部当部长的。” 难怪，刚才握手的时候就发现他的手里有一股奇特的力量，原来是真的练过的。 “刘董事长真是敢于发现人才，也做到了人尽其才，有眼光。”李老说。 “惭愧啊 ，没有提前发现。如果不是遇到劫匪而施展身手，我哪里会得知他家传三代的螳螂绝技，而后又加学了佛国拳法，而且文笔惊人的话，他现在恐怕还埋没在在做小买卖的人群之列呢。” “这样的人才，倒是与老金有的一比，他也是文武全才啊。”瑜薇 “嗯？竟然有这种事，我怎么没有发现金经理会武啊，他就是一个谦谦君子啊，举止温文尔雅，一点也看不出来的。” “金经理的确会武，而且内功比我还要深厚，刚才一握手我就发现了。” “小薇别瞎说，我可不敢当，武功上就是票友而已，职位也只是基层银行的一个小经理，与林部长不可以相提并论的。” “好啊，金经理如果愿意，你可以与林部长小小的演示一下，也好饱眼福。”刘董事长是唯恐事情弄不大。 “也可以，不过你可要作诗一首才行，要有山有水，有桌上的圆饼，还要有文武功夫。” 李老再度发声， 看得出来，他是不愿意我们在这里比试什么武功高低的。 当然，我也非常不愿意在这里比试什么，因为佛国那半截胳膊半截腿（肘膝）的武功，是全世界有名的，而且还曾经以一抵三获胜的实战经验，我的心中委实没有底气。 “不行的，难得今天高兴，两位文武双全的高手在此相聚，一定要比一下才好。我要作诗，赶紧吃煎饼卷大葱，还要看比武呢。” “好啊，是该你作诗了，这可是你提出来的啊，就等着你了。” “哈哈，这一会可是要露馅了，想不到我给自己挖了一个小坑，其实嘛，我就是割橡胶出身，根本不会作诗的，现在为了看比武，也做一首诗，谁也不许笑！” 他把自己晒的黢黑的脊梁晃了一下，擦擦身上的汗，刚要放下，又重新拿起来擦了擦头上的汗，看了看周边的山、树，以及远处於陵城的灯火，才坐下来，随后随口吟诵起来： “白云山真高，於陵风水好。 山头要喝水 ，打架就嗷嗷。” 大家齐声喊了一声好，刘董事长有些幽默的说： “我可是总算已经完成我自己给自己的任务，下面就看小林和金经理的了。” 然后，他也不等别人劝酒，自己端起一杯就来了个干透，然后夹起一块鸡脯肉放到嘴里嚼着。 我向瑜薇望了一眼，对她的多事表示不满， 然后又望了林部长一眼，他拿眼瞄了瑜薇一下，接着偷笑了一下，对我说： “金经理，来一下吧，不然明天刘董事长就要砸我饭碗了。” “好。” 本来， 刚才的握手过程，已经互相见识了彼此的功底，刘董事长要的是当面拳脚的展示，没有办法，就那么来几下吧。 我没有见过佛国武术 ，只是听说过，那么我的身高马大对个子矮小的林部长的优势，此时其实成了弱点，但是天生的的手长腿长，却是我的优势，应该扬长避短。哪怕是点到为止， 也不可以输给对手。 股市也是一样，扬长避短非常重要，有人适合短线，有人长于长线投资，没有固定的投资模式。股市，与拳场一样，只有输家和赢家，与耳聪目清的旁观者，就是没有任何的专家。 还好，我穿着汗衫，林部长是光着背的，马上就可以比较了。 他抡了几下拳头，又提起膝左右摆动几下，很明显这是进攻性选手，应该是主动进攻居多。 这里场地狭小，无法发挥步法上大步进退的优势，我也只能是主动进攻了，所谓的螺蛳壳里做道场是也。 众人都站了起来，让开空间，杨师傅和瑜薇分别站在最前面，看来他们是真的担心了。看瑜薇的眼神，很有后悔的味道。 但是，啥也不说了，我突然向前踏出一步，迅速别住林部长的脚踝，让他的膝法无法发挥，他的右拳也猛然击打过来，我用左手一格顺势向前击向他的面门，同时我的膝部马上发力，直接跪向他的小腿，右手也出击，把他的双臂紧紧锁住，制止了他的肘法。 突然发现，他的身体虽然灵活，但是体重很小，于是，上下一用力，把他整个从地面提了起来，在半空中轻轻一悠荡，竟然把他横到了我的肩上！ 第179章 什么马也难追 看我把他的部长扛了起来，刘董事长吓了一跳，话也说不完整了，只是指着我们两个伸出指头指指点点的。 始作俑者的瑜薇也吓了一跳，不过，她的反应倒是很正面，她喊着： “快把人放下来，快！” 其实，我本来也根本没有想把他怎么着，这是乱世巉岩的山上，而且还当着刘董事长的面呢，怎么可能把他的人怎么着呢？一旦失手， 可了不得。 我主要是忌惮他的刚猛肘膝对我造成伤害，才迫不得已先发制人的，只是想不到他竟然这样瘦小软弱，竟然被我几乎扔出去。 林部长在我耳边说； “快把我放下来，不然就是要砸我的饭碗了。” 把他放下来，刘董事长赶紧上前一步安慰老部下： “没事吧？” “没事，想不到东华於陵有高人啊，金经理的武功高出我太多了。” “那是啊，水浒传一百单八将之地嘛，秦琼程咬金都是东华人，可不是藏龙卧虎嘛。”左厂长也来了精神，说话有了底气。 “坐下，品尝煎饼卷大葱吧？”李老笑着看我一眼，颔首 ，然后开始用煎饼卷上大葱，却首先递给了我。 我受宠若惊 ，赶紧接过来 ，马上给李老和瑜薇也各卷了一个。 那边，杨师傅给刘董和林部长各卷了一个递过去。 林部长还气喘吁吁的样子，看来，刚才那一下，真的把他吓得不轻。 “金经理，刚才说到法人股的事情， 您看将来可能转入流通吗？”林部长说。 “佛国也有交易所，你应该非常清楚。” “可是， 佛国的官僚和九州国的官僚不一样，股市也不会一样。佛国不存在有也没有听说过什么法人股，九州却有莫名其妙的法人股啊。” “将来肯定会走向全流通，但是究竟何时可以实现，可不敢说。将来是肯定的。” “其实，左厂长啊，我们可以完全以一次投资获取法人股，进入董事会一致保持你的位置就行，不一定要弄很多的步骤。” “好啊，这事可要我们一起协作进行，其中，文武双全金经理的作用，可是至关重要啊。” “这个我明白，会对金经理做自己工作的。不过，你要给我一个准确话 ，会不会按照金经理刚才说的那样，把官僚指定的工程与股份公司进行分割？” “这个目前来看是没有问题的，我们可以分别注册几个公司，这一点，就由小杨负责进行。” “明天就找评估公司重估资产，进行公司分立，就按照金经理和左厂长的建议办理。” “奥，顺便说一下，小杨已经任命为蓝鸥证券部的副部长了，暂时不设部长，由财务科临时统一管理，以后证券方面的事情，就是小杨负责了。” 难怪小杨今天那么多话呢，原来是证券部的主管了。 我赶紧向他祝贺，并且提议喝一杯表示庆祝。 一杯酒下肚，小杨拿起煎饼说: “该吃煎饼了吧，别光喝酒了。” “好啊，该品尝了！.” 我却夹了一口菜，慢慢等着刘董入口以后的反应。 因为我见过太多的品尝东华特产后的不同反应，今天想看看挑动比武的刘董的反应。 果然，哇的一声大叫，让我一下子开心不已。 “辣，太辣了，这煎饼还这么硬，怎么个吃啊！？” 我赶紧给他们端起芒果汁，说 ： “赶紧喝一口就好了，看我怎么吃，就不辣了。” 我拿起煎饼，轻轻咬下一小口，慢慢咀嚼，慢慢吞咽下去。 刘董跟着我的吃法，也细嚼慢咽起来，果然，他开始感受到了不同的香气，说着： “越吃越香，确实美味。” 小杨把剩下的酒全部倒了出来，各扫门前雪，干杯， 罢宴。 兴之所至，刘董提出要去爬山看一下，哪怕走几步也可以。 我们不熟悉地形，请老板给我们带一下路。 左厂长推说喝多了点，不去了，小杨也留下照顾左厂长，于是我和瑜薇，还有林部长与刘董一起，乘着斑驳的月光，跟着老板后面慢慢向上走。 瑜薇很自然的拉住我的手，走在中间，边走边聊着。 “这几天你也不联系我，是把我忘了吧？字画装裱好了，等我给你拿过去，还是你过去拿？” 我大略说了一下这几天的事情，他仔细听着，然后说： “搬家需要，我们厂里有车有人的，说一下就行。” “还没有定那一天呢。我们找个晚上去找刘姐玩去吧，你觉得怎么样？” “她这几天和杜主任他们到我们厂里找我爸好几次了，都是为了发行的事。找个她不开会的时候去就行。” “你们有什么难题吗？” “一样，都是法人股的事情。哎，刚才你怎么那么说法人股呢 ，记得是不设限制的。” “你们是村办企业，没有什么压力，咋弄都行，是与国有企业不一样的，都担心国有资产流失的帽子呢。” “你看他们怎么弄合适？” “肯定有办法，不过，要………” 我揪过她的耳朵，先是轻轻吹了一口气，她抬手就想给我一下，我顺势抓住她的小手，把她抱起来，说： “要敲他们一下才行，几千万了，我们不拿点对不住啊。” 她使劲搂住我，也说了一句： “好坏啊，有文化的人就是没有好东西吧？” 大约是林部长在后面看到了，用他那特有的九州话说了一句：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好美啊。” 瑜薇把我推开，然后我们给林部长让开大道，且走两厢。 看林部长走到前面了，刘董紧走几步，到了我身边，拉住我的手，有点气喘吁吁的说： “我们单独说几句可以吗？” “可以的啊。” 就站在路边，与刘董聊起来。 “我是暂且回避他们的，我想了解一下，控股蓝鸥，你有没有一步到位的做法？尽管说，只要可以达成目标，我不会亏待你的。” “什么叫不会亏待？就是芒果汁吗？”刚才的咬耳朵起了作用，瑜薇直接说了。 “如果可以达到与国有股同样或者略高于国有股股份的办法，有没有？如果一步到位，十万外币 ，漂亮国的，可以吗？” “我爸公司好多呢，寥寥十万算啥子。” “知道你是富有的公主，我加倍，二十万，给你郎君，怎么样？” “其实，完全可以的。你把事情交给瑜薇就可以，她会主动跟你们联系并且交代办法，怎么样？”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我伸出手，与刘董在空中击掌，我跟着说了一句： “一言既出，什么马也难追！” “好，明天我让林部长找你老婆，三天之内给我准确方案！” “没有问题。” 第180章 投资顾问 听到前面的声音走远了，刘董喊了起来： “累了，回於陵休息去了。” 其实，是他的主要目的达到了，才这么说的。 我们走到农家乐，左厂长靠在老板的躺椅上打盹，杨部长把电扇调过来，对着左厂长使劲吹着。 看我们俩走下山，他站起身子，说； “怎么样？刘董他们呢？” “他们在后面，我们累了，先下来的 ，慢慢等他们就行。” 李老喝的不多，在饭店附慢步转悠着。 我走到他的身边，说： “李叔叔不休息一下吗？” “没事，我喝的不多，就是转一下歇歇心里就行。” “这段时间你也够累的，连杜主任他们也弄了过去，看起来进展很快。” “是不慢，他们在后面起了很大作用，省里市里的大力支持啊。我问你一下，左厂长和佛国这件事你究竟怎么打算的，我感觉你今晚别看好像嬉笑怒骂的，可总是说半句话，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回头看了一下，小杨和左厂长还在那里折腾，瑜薇在旁边喝水，就向前走了一步，说： “很明显，刘董是想买下一家现成的成熟企业，打入九州市场；左厂长是想借助外资力量，获得资金的同时，让自己摆脱国有股的约束，让企业成为自己的。他们各有所图，互相利用。我们无论帮谁都没有益处，只有考虑我们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小伙子，小薇没有看错你。你打算怎么办呢？” “今天这里人太多，各有各的心思，不好说一些。具体怎么做，我已经告诉小薇了，她会告诉你的， 肯定会让你满意的，当然也包括我们的事。” “我确实不想管你们的事情，管多了也是没有用的，但是，只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你不要坑她就行。” “放心吧，李叔叔，我会处理好的。” “那就好，我放心你。有也有这么个事要你给参谋一下。前几天，城信社的小于过来说，他们也要借这个机会发行股票，记得你和我说要买一部分他们发的股票，你看怎么操作好呢？” “你看到刘董他们了吗 ，他就是借助进军金融业才迅速发展成企业集团的， 不然的话，到现在他还在割橡胶呢。肯定要买的，而且要尽量多的买，就等于自己家里开了一个银行，到时候你不就可以任命行长了吗？” “有道理，听你的，反正也是通过你们发行渠道进行吧？到时候，我们爷们联手做一下这件事。” “是的。” 山下传来汽车的轰鸣声，两股灯柱向山上射过来，让浓密黝黑的树林里平添了几丝光亮，很显然，这是又来了辆车。 刘董和林部长他们拄着木棍，从山上走了下来，他们对着开来的车辆挥手。 原来，这是他们找来的车子，我也认得，这是大厦提供的贵宾专用车，一辆大马力的红旗车。 左厂长也站起来，喊着小杨走向他们的212，瑜薇走过来，拉着爸爸的手对我说： “你看，就怨我爸，他不让带车过来，看人家都要车了。” “放心，他们会主动邀请我们的，我们还要选最好的那一辆。” 果然，刘董邀请李老他们上了大厦派来的红旗车，我只能跟小杨他们上了212。 与瑜薇和刘董他们握别，送左厂长上车。他上车选到了后排，马上躺下，而且就打开了呼噜。 小杨还是那么的能说： “今天左厂长真的喝多了。他的酒量不行，这不又让向书记过来出的那难题折腾的好不高兴，资金压力山大，佛国这些家伙们还又想要不再投资，好难的呢。” 我看喝的其实也不少，但是心情好，所以，还可以挺得住。 “是啊，官场上的事情，市场上的问题，都是左厂长承担，太辛苦了。” “这不，才把股票当成大事来抓嘛，就是为了钱啊。职工都招聘好了，可是工厂还没有建成，工资还要照发，你说急眼不！” “蓝鸥分成集团公司下属的三块，组建成大型企业集团的事情，应该是上头也欣赏，是可行的，可以真的减轻负担。至于佛国那些人，也是冲着股权来的，好办 ，给他就行，换来的可是真金白银。” “话好说，向书记盯上我们了，瞒天过海怕是不好办，不过，这也是唯一的办法了，我们准备让他派自己信任可是外行的人过来，弄黄桑店那一部分就行，即使搞趴下我们也没有责任。” “就怕他们成了虱子，咬住你们不松口了啊。” “不怕，向书记快调走了，他一走就好办多了。 他这上一任的事情，后一届就没人过问的。” “奥，是这样，可是凡事都有例外，如果他恰恰不和前几任一样都是一届，而是再继续下一任的话呢？他可是群山人啊，我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你也没有办法，就是按照你提出的办法弄了，关键还是尽快弄来资金。” 两辆车一前一后，都亮着大灯，在回於陵的路上跑着 。 别看红旗车很不错，但是行驶在乡间路上，212的速度却一点不落后，而且它们也总在伯仲之间。 很快，到了大厦楼下，左厂长也醒了，我们赶紧一起下车刘董上楼。 刘董一下车，我马上就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外商。 他穿上了奶黄色的西装，扎上了猩红色的领带，脚上的拖鞋换成锃亮的皮鞋，还在大晚上戴上了变色眼镜，气宇轩昂站在大厅里，与大家握手告别。 看到我的时候，他的脸色一下有些发亮，咏双手握着我的手，说： “金老弟，下一步我们要加强合作啦，你和瑜薇都要努力帮助我梦想成真啊。” “好说好说，都是朋友嘛，应该应该的。” 不知道为什么，林部长没有下车。 左厂长一人单独送刘董上楼进房间，我和李老瑜薇一起走出来，却看到林部长从车上走下来，邀请我们一起上红旗车。 看着在大厅等着左厂长的小杨，我觉得林部长确实是心细如发，这么点小事都考虑这么周全。 上车后，李老坐在前排副驾驶位置。 待我把家庭地址告诉司机师傅后，与我们几个一起挤在后排的林部长落下隔音板，对我说： “刘董在山上跟我说了，我们控股蓝鸥就要仰仗几位。看起来，左厂长不敢违背姓向的瞎指挥，因此一些问题还需要你的协助。金经理你是证券经理，是中介机构，有合法介入的条件，我们伏羲银行决定委托你和瑜薇作为我们的投资顾问，全权策划与蓝鸥的证券合作事宜。” 我有点出乎意料，瑜薇倒是反应很快，马上说： “好的，我代老金谢谢你。” 第181章 纸箱也可以换钱 我马上琢磨，如果接受这个做法，是否合适？ 不行，后面恐怕另有玄机，不得不防。 “我与刘董说过，一些事情找瑜薇就可以的，她可以运作，不必直接找我的。” “刘董是让我直接与你联系的，找别人不合适。” “那么就算了吧，我作为国有银行工作人员，承担不了这样风险的。” “好，刘董没有看错你们两个，只是让我了解一下。就这样，投资顾问还是金经理，具体联系由瑜薇找你。” “好啊，我同意。” 瑜薇这才明白他是在有意试探，她才是真正与我联系的唯一正确渠道。 “蓝鸥法人股这方面，我们想要赶紧落实一下，不能出现资金风险 ，也不可以出现投资落空。” “这个事情我需要尽快考虑一下，争取在营业部正式开业之前得到落实。” “那就好。刘董得知你家小孩不大，准备了两箱芒果汁，在车上 。下车后司机给你搬下去就行。” “给瑜薇吧，她也喜欢的。” “车上也有瑜薇和李老的 ，你就不必费心了。” 说话间，到我家楼下了。林部长收起隔音板，对司机师傅说： “到了，麻烦师傅把右边的两箱芒果汁搬下来。” 李再兴和瑜薇也一起下车，握手告别。 握手的时候，我感觉瑜薇的脸色有点怪异，感觉出来是一种不舍的表情，我很想抱一下她，但是，不行的。 “林部长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确，以后就麻烦你了。” “没事的，反正我也不用动脑，转达就是来。我们公司还忙不过来呢，你可要好好安排，别丢了西瓜芝麻的， 搞乱了。” “不会，我年纪还不算大，也没有老眼昏花，还看得清大事小事的。” “这些芒果汁你带回去要一起打开拿出来晾着，不然箱子里面热，会变质。你也要自己赶紧喝，不要送别人，都是很新鲜的，不然，就辜负了刘董的一片心意。” “好的，代我谢谢刘董。” “刘董的事情不是小事，是跨国的经济活动，瑜薇可要和小金踏踏实实做好工作，” “谢谢李叔，我们会的。” 车子很快离开了。 红旗不愧是名车，几乎没有什么大的动静，也看不出摇摆，轻轻的，就飞走了。 楼下打扑克的银行几个人刚好结束激战，见状就走了过来，问： “老金，咋才回来？还坐上红旗了？” “蓝鸥不是要发行股票嘛，今晚在大厦一起坐一下，给孩子买了两箱芒果汁，顺便让大厦的车送我回来，要不然，我可扛不到家里来。” “奥，他们的股票应该不错，老左他们刚刚招了一千多新工人呢，都是高中以上文化，据说马上要上新厂。” “他们今晚没有说这个，就是谈论股票发行办法了，不过听起来还算不错的。” “蓝鸥那几个小姑娘明天到行里了，准备咋安排啊？” “哎呀呀，那可是行长的事情，咱就是干活的，敢问吗，你是不是要抢权啊？？” 大家哈哈一笑，也都认可我的说法。 我把两箱芒果汁摞到一起，然后搬着上楼回家。 屋里居然还开着灯，刚才光顾着与同事聊天了，也没有看家里的情况。 果然，洪萍和姑娘还都没有睡觉，在看一部哭哭啼啼的琼瑶剧呢。 姑娘听到楼梯响，就跑过去开门，看见我搬来的芒果汁，高兴坏了，光着脚丫就去拿剪刀要打开品尝。 洪萍却还是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望着屏幕，说： “刚才我看了你包里，有不少钱呢， 那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又把奖金偷着存起来了？” “那是孙行长 ，还有其他人托我买股票的钱啊，明天送到体改委我同学那里的。” “今天，他舅舅打电话回来，说他的学校里要举办一个武术班，一年学费八千，他姥爷的钱不够，我刚才从里头拿了五千块钱，寻思明天给他姥爷送过去呢。” 学费八千，我要出五千，这是打劫吗？ “他姥爷姥娘不是都有钱吗，还用得着咱家的钱？再说，我的工资和奖金不是都在你那里吗，一个月多少奖金，你都比我清楚的多，你今天怎么还挂念别人买股票的钱啊？” “什么咱家他家的，不都是一个家吗，给他舅舅帮忙不是应该的吗？” “什么叫一个家啊，你都成家了，各家过各家的，做事情要尽力而为，别硬着头皮参加这些班那些班的不行吗？他就算是需要钱，也不能向我们家要吧，这合适吗？” “你不愿意给人家就算了，还找理由。我明天就出去给他姥爷借钱去，到时候你还账就行。” “哎，怎么你兄弟花钱，你去给你兄弟借钱，还想着让我还账啊，这不是纯粹扯淡吗？和我有关系吗？” 刚刚我还想让他姥爷买点农药厂股票，想不到回到家就是这样的拿钱，根本就连说也懒得说来 ，因为，弄不好还是得让我出钱，赚到的钱算他们家的。 这不是纯粹胡搅蛮缠吗？ “你把钱放回去，明天一早我就要送到黄桑店，这可是孙行长的钱。”我有点恼火，是真的有点恼火了。 她从枕头下面抓起钱，一下扔到床位，自顾自的躺下 就连琼瑶剧也不看了。 我气得酒劲向上涌，但是赶紧压住了，弯腰把钱捡回来放到包里，然后走到姑娘身边，帮她打开箱子，然后拿出果汁。 姑娘没有掺和她妈的事情，爬到床上，玩果汁。 我拉住钥匙扣，帮她打开。 她喝了一口，高兴的说： “妈妈别生气了，尝尝爸爸带来的果汁，真好喝。” “你爸是个小气鬼，还不把家里的钱给你姥爷花，是不是啊？” “给了姥爷，我爸爸咋给我买果汁啊？” “把钱给姥爷 ，让你姥爷给你买啊，不是一样吗？” 姑娘不再做声 ，看来她还搞不懂其中的事情。 想起了林部长的嘱咐，防止变质，我赶紧拿起剪刀把芒果汁的箱子打开，芒果汁一听一听的全部拿出来放到地上。 想不到，第二箱里面竟然有一个信封，里面鼓鼓囊囊的，我想起了鲍科长给我的信封 ，也没有犹豫，就直接放到了包里。 看来，“刘董的心意”就在这了，而不仅仅在芒果汁。 然后 ，把箱子提出去，放到阳台上。 要知道，一个纸箱可以卖两块钱呢，过日子就得精打细算，从小处入手才行。 我到厨房用凉水洗了一把脸，感到有点清爽的感觉了，也打开了一罐果汁，与姑娘在床上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果汁，慢慢的开始打盹了。 姑娘把剩下的果汁递给我，说： “爸爸，我困了，明天再喝吧，我要睡觉。” 孩子一说，我也感到确实有些困了。 我接过来，一口喝光，然后把空罐放到箱子里，准备换钱的。 走过去，摁上电视开关，关灯睡觉。 第182章 可以凑一万股 东西不要浪费，节俭过日子，是我的生活习惯，也是经历过那个均贫穷年代的人才会真正落到实处的。 饮料罐，酸奶罐，纸箱更不可以随便扔掉，都是可以换钱的。 大钱要赚，小钱也是钱，集腋成裘。 第二天一早，我早早起来，先骑上车为孩子买回饭，然后把孩子叫醒，起来洗脸刷牙。 孩子醒了，洪萍也醒了，她看着我给孩子忙这忙那的，也不吭声，脸上很明显还带着怒气。 看孩子和我坐下吃饭，她却在厉声质问我： “她舅舅报班学武术的钱，你出不出？你带着这么多钱，肯定不是行长自己的吧，是不是想用这些钱出去找小的吧？” 早晨起来就瞪着眼吵架，我心里实在烦透了，不吉利啊。 “我的工资你的工资都在你手里，昨天说一遍了，怎么还不明白？他报名是八千，我就得出五千，你家里好几个人赚的钱都喂狗了吗！我问你，孩子的辅导班你报名了吗？” “她姥爷反对，说孩子上这些辅导班没有用，孩子长大了自然就会，不用报。” “奥，你兄弟的武术班就有用啊？这是什么道理！” 她被我的话堵得说不出话，猛然愣了一下，接着啥也不说，就扬起脖子再次嚎啕大哭起来！ 孩子已经见怪不怪，继续低头吃饭，一句话不吭。 我知道，一会她就要开始给我家打电话了，肯定说一些什么我不听话，自己存钱自己用的话等等。反正，不管她怎么说，我爹都是只听他的话。 懒得理她，她爱为了娘家利益闹让她闹吧，只是一会儿行里孙行长安排的车万一到了宿舍下面接我，有些不便。 不过，如果到了楼下，也正好顺便把孩子送到学校吧。 孩子吃完饭，我背上自己的包，先打开看了一下，昨晚里面的包装都还好，她没有乱动。就放心了。 对孩子说： “走，今天爸爸送你上学。” 洪萍听到这话，腾的从床上站起来，大声说： “不用你送孩子，反正你必须给我五千块钱，她舅舅今天就要交钱，不拿来我就出去借，你给我还！” “等着吧，净想好事！我又不该你不欠你兄弟的，这个事，你想也甭想！他真要学武术，我教他吧，给我六千就行 ，不用八千了。要不，你只有把你自己卖了换钱给你兄弟送去吧！” 然后，就背着孩子书包，拿起两听芒果汁装到书包里，孩子也自己抓起来一个拿到自己手里，我再提着自己的小包，牵着孩子走到门口。 老胡也正在向外走，看我送孩子，说； “我们一块吧，今天她爷爷不舒服，我要去接孩子送孩子，一起吧。” 我说： “昨天晚上出去喝酒，回来的晚，车子在行里，你先走吧，我和姑娘走到行里才行。” “她们在一个学校，我捎过去就行，别折腾孩子了。” “麻烦你了。” 走下楼梯到了储藏室门口，老胡说：。 “你也得管管你这个老婆，动不动就是哭天喊地，我们是邻居，了解情况，还无所谓，不知道的外人，还以为你怎么着她了呢，影响太不好了。” “他要给我舅舅出钱学武术，我爸爸不同意 ，她就使劲哭了，我妈爱哭。” 老胡也笑了： “还是孩子懂事啊，好好学，将来考个好大学，读上研究生，赚很多钱，不让你爸爸操心行不行？” “当然。” 她坐在老胡的车后座上，向我摆手告别，然后跟着老胡上学去了。 我赶紧向着银行的方向走去，因为没有看见孙行长派的车到家里接我，看来还要到行里等司机的。 当然，还必须要告诉师兄一下，想让他也买一些农药厂股票，毕竟原本准备给岳父家的股票，他是不会出一分钱的，让师兄买一些， 也可以多交一些朋友的。 还没有到公园，就看到师兄骑着车子正要从我旁边骑着过去 ，我喊了一声，他回头看见我，赶紧停下，问我； “车子呢？” “今天专门等你的。” 他把车子搬到路边公园里，： “咋回事？” 我把情况大体说了一下，他一听，问我： “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把握？” “没有问题的，这是我们行长要买的钱，都是不用走存款抽签渠道的。” “好，我也听到存款抽签这个事了。想不到有这个好机会啊，我马上回去盘点一下，看看总共还有多少钱，就通通的干活吧？” “不一定，看你能要多少，如果像行长要这么多， 可不一定够啊。” “没有这么多，我点好钱下午到银行找你吧。” 说好以后，他用自行车带着我到了银行，说是连公园也不去，直接到办公室点验资金去了。 银行大门已经打开，传达室的老干部正在清理门前卫生，看我进来的这么早，问我： “农药厂的股票到时候了吗？” 他们都感兴趣了，估计这一次的发行任务会非常顺利。 到办公室，我打开包看了一下刘董给我的信封，打开一看，是一万块钱，与老鲍的五千凑起来，如果加上孙行长多给的那一千，刚好可以买一万股！ 可惜， 那是给老钟的。 传来敲门声，我赶紧拿起笤帚打开门，果然是司机师傅。 早晨的路上，车辆不多，按照孙行长说的，可以说是要快去快回。 到了市府门口，还是老规矩，车辆不准入内，我独自一人上楼。 老钟那边也是刚刚上班，看我早早进来，虽然很高兴，但也没有多问什么。 我把信封递给他，他点了一遍，怔了一下，又要再点第二遍。 我阻止了他，说： “不用点，就是多出来了一千，这是我们领导的意思，不能让你白忙活，让你招待一下同事们。” “不必，我给他们买股票，他们该感谢你们呢 。不是你包销出去，他们还不是两个眼一样大么。薛主任昨天过来，还说要单独到於陵请你们客，推广你们的经验呢，你拿回去就行，不用介入这些事。” 他很干脆的把多余的钱递过来，那个态度是不容置疑的。 “那我可不客气了，等你到於陵的时候我好好请你。” “没问题，过几天市里要在於陵召开全市股份制改革动员大会，向书记召集，薛主任肯定参加，你们的营业部也要抓紧开张，到时候，我和薛主任一块请你的小妹妹吃饭，怎么样？” “小妹妹不行，我请客没有问题。到时候，我让蓝鸥请客，还要再找上几个女工陪同没有问题。” 他把钱放进抽屉，说： “最近几天开会弄材料的时候，薛主任多次提到蓝鸥，听起来好像要作为市级的股份制试点进行，你和蓝鸥关系看起来不错，正好帮他们好好运作一下。” 第183章 车祸 “好啊，蓝鸥那边我们比较熟，因为从他们那边调了十几位代办员到我们行里工作，昨天晚上，还和左厂长他们一块吃的饭哪。” “就是嘛，你们没有聊一下股票的事，他们这几天可是也经常过来弄材料的，对股票发行非常热心，可能要搞大动作。” “也说了几句，他们说是要搞一些优先股和法人股，现在很担心与国有股的比例问题。” “嗯，现在既没有公司法， 也没有证券法，摸着石头过河，只要能发行出去就行，什么国有股的比例不比例的，那是印出来给人看的，具体问题具体对待就行。” ”这个事情，我和他们聊一下，反正都是在准备阶段，随时可以调整变化的。 “就是啊，你操作好了，我们再一起再操作一下蓝鸥股票，一起发蓝鸥的财。” “那是肯定的，可是要我们一起努力啊，毕竟是一个新生事物，弄不好就是一个雷区的。” 我担心的是与向书记插手企业引发的冲突，因为他们手里只有无穷无尽的权力，以他们的认知，就是唯我独尊，没有什么经济发展规律或道理可讲的。 “我们都年轻，斗不过老油子的，确实要事事小心。” 告别出来，马上快马加鞭回於陵。 路上的车辆明显多了起来，尤其是那些摩托车，不仅速度快的惊人，还时不时的玩超车。 “都是玩命啊，汽车是铁包人 ，摩托车是可是人包铁，一旦出现事故，非死即残，骑这么快，你看多危险啊！”罗师傅说。 “你看前面那辆黑色摩托车，后头那么多纸箱摞得那么高，重心不稳，他也根本看不见后面，一个急拐弯就会飞出去，还骑的那么快，多危险啊。” 我指着前面一辆刚刚超过我们的摩托车说。 说话间，好像是一种魔咒，刚刚超过我们的那辆黑色摩托车突然向着路边的一棵大杨树撞了上去，然后弹回来又向玉米地里飞了出去，驾驶员被甩到了公路对面的公路沟里。 另一辆绿色摩托车从玉米地那端的小路上飞也似的冲了出来，打了一个急弯，突然加大油门向前跑了！ 原来，是绿色摩托车驾驶员突然冲出来，导致黑色摩托车急转躲避，因为后面载重太大，因为惯性而导致一下子撞到了杨树的。 纸箱也被甩裂了，里面是崭新的白色线手套，外面套着塑料纸。这路是过不去了，还是先救人吧。 刚刚被超车的罗师傅，一个急刹车，把车滑到路边，我们赶紧下车到了摔倒沟里的司机身边，查看情况。 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已经昏迷，头上脸上流着血，衣服也被路边的树枝划破，几叠钱零碎的散落到了地上。 罗师傅当过兵，很有经验，他说； “先驾到车上去送医院，可惜没有电话报警 ，不然，他这些东西都是麻烦。” 听到这话，我赶紧收拾散落在地上的钱物，其中一个半头砖样式的东西，不停地闪着红灯，我也捡起来放到车上。 罗师傅一看，拿起那“半头砖”，说： “这是一个大老板啊，大哥大都有了，打电话报警就行。” 我不会操作，他却用起来非常娴熟，很快报警，然后又从里面找到了一个号码，打了过去，里面接电话的是一个女的。 “一辆黑色摩托车在路上出车祸了，你们赶紧过来收拾一下，我们是刚好路过的工业银行的车，把他送医院了。你们赶紧过来吧。” 他把车里的一个警灯拿出来放到车顶上，对路上开始过来围观的人喊了一声： “我们是治安所的，现在送他去医院，你们要看好他的东西，要是有丢失，找你们算账！” 随后，警灯闪烁，警笛鸣响，我们一路直接来到了驻军医院。 银行的车都参与解款，每辆车上都有警灯，紧急情况下可以使用。8 罗师傅让我签上字先送司机进了手术室，他用司机的大哥大给治安所打了电话，让他们派人到路上处理交通事故，以及把病人已经送进手术室的情况说了一遍。 很快，治安所的交管人员就骑着摩托车到了医院，他们大体做了一下记录后，就对我们说： “罗师傅你们回去上班吧，这事就交给我们处理了，有什么事到银行找你们了解就行。” “我们通知他家属来，他的东西好散落在公路上，你们也赶紧收拾一下，别让当地老百姓给抢了。” 看到罗师傅与他们非常熟悉，这样我也就放心，就把货物的情况给他们说了一下。 随后，我们把收拾起来的东西，连同大哥大一起交给了他们，然后上车。 看到车座上的血迹，罗师傅说： “没事，等他们到银行调查完我冲洗一下进行。孙行长要是问，你就说一下过程就行 ，他不问就算了。” 到了行里先到赵科长那里报了一个到，看我到来，他带我来到会议室。我一看，果然是十几个小姑娘在那里叽叽喳喳的议论什么，我们把报到通知收拾起来，然后把员工登记表发下去，一人一份，开始填表。 赵科长喊了一声： “你们好好填表，不要涂改，有事到人事科找我们就行。” 拉着我就去了他的办公室，随后他关上门，说： “就这几个小姑娘，可别小看了，那个姓钱的尤其注意，他可是刘行长的亲外甥女。” “怪不得呢，我查看了一下她的资料，距离这一次转为正式员工的代办员资格最接近，几乎是差一点点就没有办法转正的。” “你也没有想想，这一次就是为了她能转正，才把其他人一起转正的，标准就是为他量身定制的啊。” “奥，太微妙了。” “听说这几天你和蓝鸥他们搞的不错，他们也要发股票吗？” “你听谁说的啊？”我有些纳闷，难道是他们厂里的车接我的时候，被人传开的吗？ “对啊，他们要发行股票，而且是第一次发行，很多事都不懂得，才让我和他们一起鼓捣材料呢，没有别的事啊。” “我就说了嘛，信贷上这些玩意除了拿好处，业务上啥也不懂，还会背后玩老婆舌头。” 我一下明白过来，是信贷上那些人 队 也只有信贷上那些人认识蓝鸥的车，了解蓝鸥的一些事。 “幸亏我就是帮着蓝鸥弄点股票发行，还是瞎忙活根本没有一点点好处，要不然还不吃了我啊。” “知道就行，这几天李娟没有办法来上班，你还不能马上全身心搞证券，还要帮助人事科弄好才行。” 我想起来“送礼”的事情。 第184章 赚几倍 “为什么？” “她只要和艾行长出去开会，回来后一般都得休息两天才会上班的。哎，你还问，你忘记我叫你离她远一点的事情了吗？” “奥，我明白了，是不大经干，或者太辛苦，累坏了吧。” 赵科长哈哈笑了起来，然后又低声说： “我还想再要一千股农药厂的，你看有没有办法？” “别人的吧？”我感觉是袭副局长的。 “你认为是给老袭弄的吧？告诉你，绝对不是，这种事情是机密的，他们都弄到手了，我们还怎么发财。我已经通知他到银行存款了，讲的嘴唇都干了，就是没有说咱们这这事情。” “好，我联系一下，可别再变了啊。” 他拿出三千二百块钱，和一张写着身份证号码的纸交给我。 “怎么又弄钱来了，昨天还说家里存款才够一千股。” “这不是听说赚钱嘛 ，你嫂子才临时拨的款，说是把我不抽烟的奖励提前给我了。” 奥，赵科长的这个事早就听说过，一年一次，一个月一百块钱的烟钱奖励。这是提前支付了。 回到我的办公室，我赶紧把钱放好，然后到会议室看那些刚刚报到的千金们填表的情况。 看了一下，除了个别地方需要用涂改液修改一下之外，其余的绝对ok。 拿给赵科长，他也很满意，说： “蓝鸥培养出来的员工，素质确实高，估计他们将来的股票也错不了。你可要好好帮他们忙活，到时候我们一起发财。” “你可得给我挡住行里的那些男人舌头，不然，咱可不干这种费了力还不讨好的事情。” 赵科长放下登记表到了会议室， 我也跟着点了个卯，露个面，然后就到分部了。 本来想要到孙行长办公室的，可是接连几次都是关着门。 分部那边的地上还堆着那几只放资料的箱子，但是地上订好的资料已经不见了，看来已经分到储蓄所去了。 昨天那些忙忙碌碌的那些穆桂英们看我进来，叽叽喳喳又起来了。 “昨天给你弄资料都弄到加班 今天早晨又发给各个储蓄所，你今天晚上就请客吧，安慰一下我们这些劳苦大众的心。” “好啊，现在就走吧，别上班了，好不好？” 她们一听，就群情激奋，喊着： “别走了，到晚上一起出去都於陵饭店才行，不然又是在开空头支票，今天一定要落实！” 我看她们完成的不错，赶紧脚步一个外摆，三十六计走为上。 韩主任不在他的办公室 ，那么肯定是到储蓄所了，我也必须去看看，互相通通气才行。 到办公室打了个传呼，他很快回电话，说在民安路储蓄所。 奥 ，不远，我也曾经到民安路储蓄所替过一个星期的班，很熟悉的，而且距离区政府也很近，那就去吧。 骑着车子很快到了储蓄所，果然，韩主任在柜台外面的资料柜台上被人围着，正站起来对几个储户解释着好像是存款抽签的事情。 我凑过去听了一下，原来他们不是探讨抽签的事情 ，而是已经存好了抽签存单，正在谈论怎么样操作股票的事情。 一个有点秃顶的中年人，激动的说着： “股票就是买上然后马上卖出，和菜贩子一个道理，就是赚差价。” 另一位戴着眼镜的老者，却是慢条斯理，不紧不慢的说着自己的观点： “买股票的第一条就是选企业，如果企业不行，股票不会涨钱的，所以，第二条就是砍报表，企业的报表要是差劲，企业就不行，这样公司的股票不能买。” 秃头顶有点不高兴，说： “企业的报表都是假的，想咋做就咋做 反正谁也管不了他们，他们还不是听上头的嘛，上头叫他们咋弄就咋弄，别人说话也没人听的，所以，就是买进卖出的挣差价就行，别的都没用。” 韩主任也加入了这个“探讨”： “都不对，我看就是要看报表也得看价钱，报表有真的有假的，价钱低的股票，报表肯定好不了，反过来也是一样。所以，先看报表，再看价钱，最后还是赚差价，不过这个差价要买安全的股票。” 哈哈，证券交易中心还没有成立，这里就热闹了，开始探讨股票交易了。 好，这是一个好的开端，农药厂和於陵企业的股票发行，一定会马到功成！ 我从柜台里把水给他端出来，让他润润嗓子。 他几口就喝干了，然后还给我，我再给他充满水放到那里。 他说： “你怎么看他们刚才的说法？” “我看，他们和你说的都有道理，不过都有待市场验证，没有验证的东西，都不是成熟的，因为没有实践过的东西不好说。” “也是。要是你的话，对农药厂股票怎么看？” “我看哪，第一条就是先发行出去，把咱行里的业务提成拿到手。你说是不是？” “嗯，刚才那俩，秃头顶是於陵城乡建委的，有年纪的是农科院离休的，都有文化也有钱，每人存了十个号的。还有十几个人呢，不过里昂不大，一般倒是五张的多。” “一块钱一张的收款单他们什么意见？” “他们根本就不在乎，连问都没问就掏钱了。看来，当初咱们应该定成两块钱，那就好了。” “一厘钱撑死人，一毛钱饿死人啊，这不是於陵老买卖人的话吗？真要两块钱的话，他们弄不好会投诉咱们啊。一块钱啊，一包冰袋的钱，太小了，掏出来拿起来也很小，他们才会不在乎。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真是啊，幸亏小董那边加班印出来的快，要不然今天就少赚不少钱。那小子，看起来邋邋遢遢，办事倒是干净利索。” “可不，要不他能吃得开嘛。” “你说说第二个。” “第二个嘛，我的看法就是，农药厂将来肯定上市，但是它这个企业的污染太厉害，而且产品单调，上市以后也不会有很大劲头，就是见好就收。” “奥，你怎么这么看啊？” “韩主任，咱们手里可是原始股啊，成本价才一块六，发行完毕后过几天，市行就要进行交易捞一笔，咱们可是稳拿把抓的至少翻番啊，倒出钱接着再买别的股票，一年弄它算是五个吧，你算算这是赚多少啊，还用跑到柜台上炒来炒去的吗？” 第185章 存款大转移 “对啊，咱们和他们不一样，咱要发挥咱的优势才行，咋能和他们胡掺和啊？” “也是啊，可是总不能永远有新股发行这么好的机会吧？” “先把握住这个机会，借此了解这些公司的情况，之后没有新股发行了，我们对他们也有了充分了解，到那个时候，我们应该选哪个股票，不应该选哪个股票，以及怎么买卖股票才合算，不就可以游刃有余了吗？” “这不还是买好公司的股票吗？和那个老头说法一样啊，不是天天赚差价。” “除非你不上班，而是天天泡在股市上才可能时时刻刻的做差价，要不然到晚上才看行情，不是成天提心吊胆吗，别活了。” “对啊，那要真是不上班天天盯着，累也会累死的。” “是啊，所以，我们要选适合我们的，而不是张三李四的一说，就如何如何。” 说话间，一位很有姿色的中年妇女拿着一个小包，踩着高跟鞋，很潇洒的走了进来，四处一打量，看见了我和韩主任手里拿着资料说着什么，就走了过来，询问我们： “存单抽签买农药厂股票 ，是不是在这里啊？” 我们赶紧都站起来，说： “是啊。” 柜台里面都储蓄员早就站起来了，从栏杆中伸出手，说： “是啊， 就是在这里。您买几张？” “买二十张就行，都说挺好，我买上二十张看看，要是还有存单，过一会我们还有几个市场上的朋友也一块过来买，可能她们比我买的多，不知道存单够不？” “放心，足够的，您就让她们来就行。” “好。” 她把身份证和报纸包着的钱一起递了进去，一边与储蓄员说着话： “这不，刚才到城建银行取款，他们就是不给，说是预约的才行，我这种情况没有预约，不行，要我到明天去。我和她们吵吵了一通也不行，气的我把市场上一块做买卖的姐们都喊了来，和他们一起吵，然后一起取款，看把他们的现金提光。” “你用不着和他们吵，好好说说就行的，也许真的现金不够了呢，那不是给他们出难题嘛，都不容易，都是干活的。” “不是啊，是他那个主任出来和我们吵，能不生气吗？所以，我那帮姐们一起帮我吵，这不才提了出来。” “看到了吧，我这一招够可以的吧？”我对韩主任说。 韩主任也悄悄对我说：“当心他们城建银行找孙行长弄你，你这一招太狠了些。” 储蓄所外面，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有七八个女的，都提着小包走了进来 一边走一边喊： “徐姐，我们把那边的钱都提出来了，都跟着你买存款抽签股票，到时候，一起发财，叫城建银行那些东西瞎忙活把。” 我一看进来这么多人，感觉应该疏散开来，赶紧与韩主任一起 ，把她们让到了旁边茶几后的沙发上坐下。 他到里面拿茶叶，我也跟着去拿茶杯暖瓶。 民安街储蓄所的隋主任看我们一起到他办公室，赶紧问： “咋了，你们咋一起来了？是不是行长要来？” “你赶紧出去看看吧，柜台外面已经挤成蛋了，你还稳坐钓鱼船。”韩主任说。 “啊，”他赶紧放下笔记本，跟着我们走了出来。 我们走出去一看 ，也是吃惊不小，已经有二十多个妇女了，一起吵吵嚷嚷的，活像是讨价还价的大集了！ 隋主任一看，又回到办公室，干脆把一个大茶水壶，所有的茶杯一起端了出来。 我和韩主任忙着沏茶倒水，和她们啦家常。 话语中可是真的震惊了。 原来刚才徐大姐取款以后，她的姐们也跟着去取款，结果市场上的很多姐们已经传成了误传，说是城建银行的这个储蓄所快完蛋，已经不让取款，所以都去取款，门外已经乱成一锅粥，几乎快成挤兑了。 城建银行与老于所在的绸市街城信是一种性质，也是地方银行，因为靠近布匹批发市场，存贷都方便，所以很受商户的欢迎。 不过 ，今天这个阵势，可是真要提垮它啊。 听她们的口气，好像整个市场上的人都跑去了。 不行， 要赶紧压住这个风暴，不然，会将股票发行的步骤打乱，甚至戛然而止。 我对韩主任说: “你先忙着招待客户，我借储蓄所电话一用。” 隋主任也感觉有点什么了，跟我走了进去。 我摸起电话给孙行长打了过去： “城建银行那边，好像被布匹市场上的老娘们快给提空了，现在都跑到我们这里存款哪。” “是啊， 刚才他那边张主任给我打电话告急呢，我没当回事，好了，我知道了， 马上了解一下，你们那边照常办理业务就行，我会尽力帮他们。” “咋引起来的？” 我把那个储蓄所主任不仅不许取款，还与客户吵起来，导致她们一起取款的情况讲了讲，孙行长倒笑了起来： “还是你厉害，不亏是钱庄的后人，这一招要是放在以前，是会把一个钱庄搞垮的，幸亏不是那个时代了。好了，我有数了，好处理。” 隋主任听到我的话，说： “就是为了存单抽签买股票吗？？” “是的，哪个主任出言不逊惹的祸 ，我估计他现在麻烦大了去。” “老金啊，想不到於陵这个地方有这么强的股票意识，你也真能想出来办法啊。” “这不是很正常嘛，三百年工商业城市，百年商埠，再没有这么点意识还了的啊!” “咱也别说了，都到前台办业务去吧！” 隋主任如梦初醒，说了一声“是” 毫不犹豫的几乎是小跑一样的过去。 韩主任还在那里不断地给客户冲水，聊天，安抚她们的愤怒情绪。 我向他示意了一下，在和隋主任一起办理业务，他点点头。 果然，是大量的现金入账，而且几乎都是从城建银行那边过来存款抽签买股票的。 几个储蓄员一声不吭 ，都在低头办理着业务，而韩主任的安抚也很有作用，一会就是韩主任自己的声音，没有了刚才的吵吵闹闹。 门外 ，还有人不断的聚集着，而且几乎都是妇女。 第186章 惊动了艾行长 服务窗口就那么几个，按照规定，重要凭证却是非值班人员不可以动用的，因而看他们再忙碌，我也爱莫能助，于是就走了出来，与韩主任一起招待客户。 韩主任与我经过这几天的反复交流，虽然不能说的头头是道，但是起码在客户面前不会语塞，可以叮当一阵了。 已经快晌午了，门外的客户数量有增无减，柜台上的储蓄员这一回可是真的忙啊。 有点搞笑的是，已经办完业务的徐大姐她们那几个人也没有离开，而是坐在一边喝茶，说是要再等着姐妹们办完以后一块出去吃饭 ，说是让城建银行那些人气坏了，今天中午大家要好好吃一顿放松放松。 这一下，热闹了，营业厅里面人头攒动，人越聚越多，不是集市胜似集市。 这可是银行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即使保值储蓄开始实施的时候，也没有这种情况出现。 这可不行啊，银行的人多了，那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得赶紧疏散出去。 传呼机响了，看了一下，说艾行长发来的： “民安路储蓄所人满为患，有风险，赶紧去看看。” 艾行长怎么知道这事了呢，他和李娟从水城回来了吗？看来，是储蓄所内有柜员或者是隋主任给他打了电话。 赶紧开门进去，拨打电话： “我现在就在民安路储蓄所，韩主任隋主任也在，就是一起过来几个参加买股票存款抽签的 ，她们约定要办完业务一起回。” “奥，是这样子啊，我还在水城呢，刚才有人给我发了个传呼消息，我以为是怎么回事呢。没事就好，好好和她们说，赶紧办业务，让她们赶紧离开。” 隋主任也在一边，听到我和艾行长的对话，一拍桌子，愤怒的说； “啥玩意，给艾行长胡乱发什么假消息，好像天下大乱似的。” “我出去问一下，看徐大姐带了几个人啊，先给她们这伙人办完，人也就少了一半吧。” 刚刚打开门走出去，就看见袭副局长带着几个人，穿着便衣，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我赶紧走过去 ，和他打招呼，他看到我在场，也很热情的说； “金经理在这里啊，刚才我们接到报警，说城建银行乱了套，刚刚又说民安路银行出事了，这不才赶紧赶过来的。” “没事啊，就是几个办完业务的在说话，正准备离开呢。” 正在等朋友的徐大姐突然走了过来，说： “老袭，你又跑来干啥，我都已经办好了，正在等他们一起出去吃饭呢。” “你们办完业务，到外面等，别在银行里头添乱，弄得好像出事一样。赶紧出去。” 原来 ，徐大姐就是袭副局长的老婆啊，怪不得她身边会笼络那么多人呢。 还好，徐大姐带来的朋友，正在办最后一个，其他的，都只是被城建银行消息吓来的。 “你凶个啥？守着这么多人训我，啥玩意，” 哈哈，徐大姐一点不怵头的样子， 反过来冲着袭副局长吼了起来。 “金经理，让你见笑。” “你就是金经理啊 ，刚才也没人介绍，以后你可要给我们多讲股票知识。” “好好，嫂子，以后慢慢来就是了，现在认识就是朋友了。要不，今天中午我请了吧？” “不用，我们几个要一起出去吃川菜，刚刚开业的啊，去尝尝，吃的好，你们也去吃。” 她们走出去后 ，储蓄所的人一下子少了一半，静了下来，本来也没有啥问题的秩序更好了。 韩主任请他们过去喝茶，我赶紧介绍了一下，韩主任吃了一惊的样子，看着我。 “刚才我们接到了报警电话，说是这边很乱，让我们过来维持秩序。” “没啥事啊，不知道是谁在搞鬼，纯属捣乱。你们回去可要好好查一下，不能让他们这么胡闹。” “会查的，这种报假警的风气，绝对不行。” “就是啊。” 说话间，茶庄的李大爷也过来了，他看到我们在那里坐着说话 ，也赶紧走过来，热情的打招呼。 “哎呀，袭局长也来买股票啊，真是整个於陵都轰动了，我也来凑凑热闹 看有没有福气中个签。” “不是，是来执行任务。不过金经理这第一招就确实打出来了声势，刚才城建银行那边几乎要出乱子，几乎把他们提空了。还是你们孙行长有办法，拉过去了一百万现金摆到营业室里，才稳住局面。” “那是他们那个小主任和徐大姐吵架弄的，她喊了他的那些姐们一起大吵大闹的去提款，把市场上的业务都吓坏了，才把声势做大的。” “哈哈，还有这么大本事啊，你师兄把她治好了病，就和这些娘们弄到一块了，跳舞打麻将吃饭逛街，这不又把我们弄的神经紧张起来了。” 李经理说： “你们紧张啥啊？” “工业银行运过去一百万现金，紧接着，人行也送去了一百万现金，现场的钱堆成了小山。我们可是出动了几十人保护啊，你没见那场面，差一点就要砸了银行的。” “二百万也没有那么多吧？” “人行的是一百和五十的，你们工业银行行里弄去的那一百万，可全是十块的，你想想吧，光搬进去就用了不少时间啊，我们这些当差的，还一动不能动的紧盯着。累不累啊！？” “哈哈，你回家得好好训你老婆，让他们撤了那个主任吧。” “其实， 那个小主任已经被吓傻了 ，他们行长亲自去解释的，估计是干不住了。” 韩主任也说： “其实这个预约取款是必要的，但是过于执拗这些事情是不行的，应该好好说话，而且要灵活一些，他就是在不够灵活上吃了大亏，让他们行长出丑。” “那是计划经济的产物吧，是控制市场流通的现金，现在已经过时了，市场说了算。”我说。 “是的 ，证券一开始就是面向市场的，银行也要走向市场了，不然就像今天城建银行那样的，根本就站不住脚。” “城建银行也不错，是人员素质不行，你看那个主任，还在动不动与客户争执，这不是官商做派吗！”我坚持我的观点，那就是指向具体的个人，而不是指向群体，这样可以少找麻烦，避免惹纠纷。 “我老婆是一个急脾气，受不得半点委屈，其实今天事情不算啥，就是城建银行的态度差劲啊。” 第187章 道歉 “啥事都需要一个过程吧，这些人都是刚刚招聘进来的关系户，而且官员的孩子多，仗着有后台，脾气大一点也难免。” 我看人数不是太多了，就陪同李大爷靠近办理业务，直接到了隋主任临时值班的窗口。 那些还没有排上的，看是一位老人来办业务，也没有表示不满，而是都自觉的闪到一边。 李大爷不住声的说着“谢谢”，一边把钱和身份证递进去。 我一看，是一万块钱，大约是买六张吧，就说： “买六张的话多四百，七张的话少一千二，您看多少合适？” “那四百给我开个存折就行，等抽完签以后， 不中签的就存到这里了，也省得提来提去的来回折腾。” 很快办完业务，李大爷对袭副局长说： “今天遇到了，看来你今天不忙，那就去我那里喝茶去吧。” “不行的，我们还得再等一下 ，听局长通知呢，总体还是看情况稳定下来才能离开。” 他们不离开，我和韩主任也不能离开的，但是已经晌午了，总要吃饭啊，也不能让人家袭副局长一行饿肚子吧。 韩主任明白了我的意思，点点头想要出去买点饭菜，一推门，孙行长等几位行长却走了进来。 看到我和韩主任都在这里，回头对牛行长等说： “看到了吧，他们俩都在这里呢，估计没有错吧！” 韩主任退回来，我也赶紧站起来迎接，孙行长走过来，直接就进了柜台，我们跟着也走了进去。 牛行长对我说 “小金，干的不错，第一炮就打响了，找我要股票的电话都快打爆了。” 孙行长也说： “不是要股票的，就连要钱的也疯了。你算是把那几家银行都得罪了，他们纷纷向我打听你呢。” “我也没有想到啊，其他银行受影响这么大，刚刚听局长说，城建银行几乎翻了天。” “咱们的方案是人行批准的，和你没有一点关系。刚刚城建银行那边已经决定 ，撤销了他们那个小主任的职务，李主任要亲自向客户道歉去。” “那不就是他老公嘛，就是袭副局长的老婆啊，是她受了委屈才闹大的。” “啊，我看那个小主任得开除啊，怎么胡说八道地得罪了局长夫人啊，这不是成心的嘛，不行，我得赶紧打电话给人行和李主任，别再折腾了，赶紧过来道歉吧。” 孙行长到办公室打电话去了，现场轻松了下来。 牛行长很幽默的说： “金经理第一炮就几乎打趴下於陵的几个银行，一个小主任几乎彻底毁掉一家银行啊。我看，刘行长想都没有敢想的事情，叫我们做到了。” “牛行长把我们行看扁了啊，咱们一发威，那个银行不得老老实实的啊。要不是孙行长紧急支援他们，恐怕人民银行那些傻鸟还在傻乎乎的看热闹呢。” 孙行长打完电话走过来，说： “他们一会就过来，咱们也出去和袭副局长说一下情况吧。” 袭副局长与孙行长已经熟悉，但是与其他行长不是很熟悉，互相介绍了一下，袭副局长把情况大体说了一下，孙行长才明白过来， 那就是一个“预约取款”出的误会，与我们发行股票没有关系。 他说： “一会，人民银行还有城建银行的都会过来，一个是了解情况，一个是道歉，咱们都开诚布公的说一下就行。” “那当然，就是那小子胡说八道，才让我老婆生气喊她的朋友一起取款的嘛，要不然哪有这些事。” “他们也太年轻，根本不了解客户 也不懂尊重客户，还是我们这边，绝不会出现这种事的。” “对，我信任工业银行，我老婆也信任工业银行的，再也不和那些乱七八糟打交道了。” “袭局长，一些事你看是不是有必要让他们向尊夫人说一下，还有道歉的事情呢。” “她们几个娘们出去吃饭了，她也没有bp机，有啥话和我说就行了。” 韩主任在一边听着，觉得没有我们什么事情，就想离开。 牛行长喊了一声： “一会他们过来呢，你可要端茶倒水，要是出去吃饭你还要管着给我们倒酒啊。回来！” 客户走光了，孙行长走到柜台上问隋主任： “怎么样啊小隋，忙不忙啊？要不咱们轮班吧，你们歇几天，让别的储蓄所轮番来吧？” “我觉得没有必要轮班，其他的储蓄所今天也是很忙吧，应该和我们差不多，要是轮班的话，轮到谁家，谁累死。还在这么好。” “到现在为止，参加抽签的存单用了多少张了？” 隋主任打开凭证登记表，看了看，说： “到现在为止，用了三百张了，不算很多。” “奥 ，也就是说增加了五十万存款了吧？这个月的存款指标是多少啊？还不多？” “孙行长啊，今天不仅我们的存款迅速上升，别的所也是迅速上升啊，你要让我们停了业务，我们不是一下子落后了吗？” “说说年度存款指标是增加多少啊，别光说好听的。” “年度指标是二百万，上半年已经完成五十万，还差一百五呢。” “好了，明白了，你是累并快乐着啊。” “到时候奖金别少了就行。” 袭副局长也羡慕的听着孙行长与隋主任的对话，看起来，他是打心眼里的佩服。 很快，人行的晋科长和城建银行的李主任都来了。 少不得又是端茶倒水，袭副局长把情况又重复的说了一遍，气的晋科长拍着沙发扶手，对李主任怒吼起来： “”李主任啊，说你们弄了一些啥人啊，把不是事的事弄成了了不得的大事 ，还四处打电话说是工业银行要搞垮你们，这是想干啥吧？省行都打来电话训了我们一顿。你们啊赶紧写个材料 ，详细一点，下午我们报上去 ，也都好说话。当然，罚款和处分是少不了的，你要有个思想准备。” 李主任也懵了，他也没有想到是这么回事。 我也明白过来，原来艾行长在水城那个电话也是他打的，另外还不知道打了多少个电话呢。 像他这种有问题不是赶紧自查，反而四处推卸责任，煽风点火的做法，确实可恶。 第188章 压力太大 “回头就立刻开除那玩意，他让我背了黑锅，还让全省的银行看了笑话。” “别扯没用的了 ，李主任，大家还没有吃饭呢。”晋科长说。 “好好好，我请，走，袭副局长，喊上夫人，我要亲自道歉。” “我老婆没有带传呼，也找不到她，再说了，就是找到了她，她也肯定不会去，要是他看见你，还不把你骂个狗血喷头啊？” 李主任自嘲说： “也是啊 ，那就麻烦袭局长代我道歉吧，我可是诚心诚意的啊。” 他把礼品交给了袭副局长。 “好啊，这可是公开行贿啊，而且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别再嘲笑我了，要是嫌诚意不够，我们可以再另外表示。” “咱们走吧，就别扯些没用的了，我们银行还要办业务呢，倒空就行了。” 隋主任走出来打开门，送大家走出去。韩主任也跟在后面。 孙行长停下来，说： “你们先走，小金过来，我和你说几句话。” “好，去於陵饭店吃烤鸭，我们等着你。” “今天怎么样，顺利吗？” “很顺利，明天或者后天，钟科长就会亲自送过来的。” “好，小罗没有问吧？” “没有，他没有跟进去，就我自己去办的。” “今天城建银行的事，叫我现在就怕，幸亏当初和人行打了招呼，不然这个李主任会闹腾到让我们背黑锅。” “他是自找的。” “想不到农药厂股票这个事让你操作的这么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整个於陵都轰动，黄桑店那边也有人找我买股票呢。” “怕是不好再开口了吧，这还是体改委的关系呢。” “那当然，我可没有答应他们，只是介绍他们到咱行里的储蓄所存款参加抽签就行，就当是为我们服务了。” “孙行长高明啊，要是我还真不会拒绝他们，可是又没有办法办成，那才麻烦呢，得向你学。” “得学会拒绝才行，不要讲义气。那是会害自己的。你看这个方式怎么样，看今天这个劲头，别的银行也会很快找人行告状的，看有没有进行完善的办法。” “我感觉还行，行里的存款直线增加，不正是我们要达到的目标吗？” “压力也大，今天你没有到城建银行去看，那个阵势太吓人了，治安局全去了，局长也跑到二楼现场指挥，董区长也到了。” “奥，我们行怎么给他们送资金呢，那可是人行的事情吧？” “董区长下的命令，他也不懂银行业务，认为我们是最有实力的大行，就直接打电话找我，还出派治安员过去押运现金，你说，我们能不全力配合地方上的事情吗？” “账怎么走？” “区财政紧急借款啊，要是没有账我可不敢开金库，一百个胆子也不行啊。” “艾行长也从水城给我发信息，还直接说是民安路储蓄所出事，让我马上赶到呢。” “他怎么知道的？应该不是李主任的胡乱猜测，他是给我们告状说是我们拉存款，没有说民安路储蓄所的事情啊。” 我把信息给孙行长看了一下，他有点不知所以然，说： “行里也应该还有其他人收到这个同样的信息，你不要做声，我慢慢问问看 你也多留心一下。” “那就不知道了，我慢慢问问看吧。” “你看明天我们得改变一下方式，每天集中在只有上午这段时间办理抽签存款，或者每个储蓄所只留一个窗口全天办理，你觉得怎么样？” “这个嘛，我听领导的安排，但是我估计储蓄所主任们，包括韩主任他们也都不会同意。” “现在艾行长这个弄法，我们也不知道他要达到什么目的，只能先缓解一下其他银行的压力啊，不然，就是我自己盲人摸象了。” “他老婆不是在人行吗，是不是他老婆出的主意，故意让工业银行自己生乱？” “我已经想到了这个，而且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个，而且可能性很大，所以，只能先缓一下吧，反正也不影响我们发行的成功。” “好。我还要和隋主任看看情况，一会我就不跟着你吃饭去了。” “不去就不去吧，也免得你成了他们的靶子，弄的心里不痛快。你这几天和韩主任小董多多沟通，营业部也赶快开起来，到时候也有个地方找你，看现在敞着个口，也不好看。” 回到营业室，还有四五个人在排队，隋主任也在办着业务。 他喊了我一声： “等我一会，办完这一笔咱们出去吃饭。” “好的。” 很快，隋主任走了出来，我们到了对面的一家小餐馆，随便点了几个菜，边吃边聊。 “老金，你这一招是怎么想出来的，太厉害了。上班以后就没有停下过，所有柜台都是给你服务。” “你觉得这个方式好不好，会不会影响与其他银行的关系？” “屁，他们没有本事，怪我们吗？就是天天这样我都高兴。” 我把孙行长的设想说了一下，他听完以后，说： “不用啊，你多虑了，他们顶不住是正常的，优胜劣汰啊。” 我又把城建银行的情况说了说，他才知道，感叹了一下： “他们都有政府背景啊，甚至就是他们的孩子都在那边安排的，他们出手也是正常。你说的那个小主任我也认识，他妈是经委一个的科长，初中毕业，天天喝的晕天胀地，说话还牛批哄哄的，昨天晚上我们一起喝的酒，他喝大醉了，今天估计是没有醒过酒来，他今天要是不惹事就不是他妈的儿子了。” “哎，别说还真有可能。正常人不会不知道徐大姐是治安局局长的老婆，他肯定是还没有醒过酒的。” 传呼机响了几下，我一看，是老婆的同学小陈发来的信息，喊我到饭店吃饭。 恰好，这个饭店就在我和隋主任吃饭的饭店的斜对面，我打量了一下，她正站在饭店门口张望着。 “看到那女的了吗，我同学，喊我吃饭呢。” “重色轻友啊 ，你过去吧，可能真找你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