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刑侦】》 前情提要(楔子) 海北市华安区，海北人民的午夜天堂。 华安区是海北最繁荣的区域，这里既能容纳价格低廉的小摊小贩，也有高级奢靡的娱乐会所通宵达旦，市区里上中下层的人都会汇聚于此，这里可以出现素质高尚的慈善家，也可以存在三观不正的底层“烂人”。 总结下来就是鱼龙混杂，既是风水宝地，也是多事之地。 零点整的钟声敲响，安北大道仍然灯火通明，路边的小摊贩正在准备收摊回家，街道对面一排挨着一排的高楼大厦四周还闪着耀眼的霓虹灯，从各大会所出来的人放眼望去皆是西装革履，或左拥右抱或走路歪歪斜斜的，出了门就被提前等在门口的代驾拉扯着往车里钻。 此时在远离安北大道的临家巷子里，除了几盏能够勉强照亮范围不超两米的路灯以外，整条巷子一片漆黑，寂静无声，和不远处的喧哗街道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对小年轻刚从不远处的网吧出来，正手拉着手朝着巷子尽头的酒店走去。 “救……救命……” “……救救我……” 男生停下来松开女孩的手，不确定的往后看了一眼，巷子里不比大街上敞亮，身后一片漆黑，他转头回来问女孩:“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好像有人在喊救命。” 女孩忽然有些害怕，拉着他的胳膊忙朝他靠过来，摇头说:“没有啊，你听错了吧。” 女孩见他似是想要折回去，忙说:“咱们快走吧，这里好黑，我害怕。” 男生再次回头看了眼身后，确定没人才重新拉上女孩的手往前走。 “救命……别……别走……” 男生猛然停下步子，认真确定道:“我真的听见了，你没听见吗？” 女孩本来就很害怕，见他疑神疑鬼的又松开了自己的手，心里的恐惧一下子散去，瞬间来了脾气:“李涛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你到底还去不去酒店了？我告诉你，你要再装神弄鬼咱俩今天就分手！” 被叫做李涛的男生立马着急起来，连连哄她:“对不起宝宝，我错了，是我耳朵有毛病，别生气了好不好？” 女孩在黑夜里白了他一眼，哼一声甩开他的手气冲冲的走了。 李涛三步一回头，边走边往后面看，由于巷子里太黑他什么都没看清，最后索性小跑到女孩身边，两人一言一语之际走出了巷子。 没过多久，在离他们刚才不远的岔路口里忽然出来一个女孩。 她套在身上的白色连衣裙凌乱不堪，头发不知道是被额头上的汗还是脸上的泪水打湿，凌乱的贴在脸上，双眼因为哭泣的缘故周围通红一片。 她光着的双脚上满是泥泞和斑斑血迹，身上四处淤青，正满脸惊恐地扶着墙边走边不停的抽泣。 在她一路跌跌撞撞下终于要走出巷子的时候，突然从身后伸出来一只大手，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将她往后用力一拽，瞬间她整个人又再次栽倒在地上。 “……唔……” 女孩满脸泪痕，惊恐着瞪大双眼，用力蹬脚挣扎，尽管她已经很努力想要逃脱，最后还是被黑暗里的人拖进了岔路口的巷子里…… 第1章 初遇 下午六点半，一群人心满意足的从安北大道路口的高档饭店出来。 他们一队连续熬了几个大夜，终于在规定时间内将犯罪嫌疑人缉拿归案，今晚这顿丰富的晚餐是队长黎川自己掏腰包请他们的。 “你们还真别说，这里可真够热闹的，现在才六点半就这么多人，晚上夜市肯定更热闹。” “是啊，好久没好好逛夜市了。” 说话的是计安，大家都叫他小计，主要负责电脑查询这一块儿，他联系家属后由陈诗瑾负责接待，他也是所有人中年纪最小的，大学毕业后因为能力出众，直接来了公安局工作。 很多人都觉得他这个年纪正是大展宏图的好时机，然而他的目的不是为了升官，单纯是他心中充满了正义，拥有一腔热血，只想本本分分的当个好警察。 回答他的人叫程池，池子，最大的特点就是贫嘴得厉害，除了这点还有就是怂得一批，宁愿苦苦暗恋一个人三年也不敢开口表白，这也成了他单身26年的一道大坎。 “川儿，要不然让大家都逛一逛夜市吧，难得放松，看给一个个眼馋得。”季屿环视一眼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将整条街道点缀出人间烟火色，这会儿没有正午时的热浪让人胸闷气短，正适合饭后消食。 而且秉承着来都来了，不逛一圈岂不可惜。 队长黎川双手叉腰点头同意:“听屿哥的。” 旋即众人立马跑去看自己心心念念的摊位上的小物件，其中陈诗瑾直奔不远处的一个手工编织摊位去，程池立马做贼心虚的跟在她身边。 陈诗瑾是刑侦处唯一的女生，每天发型都是丸子头，她说夏天太热，丸子头刚好，这样既凉快做事也利落，长着一张甜妹脸的她，性格却和长相天差地别，每次不管是出现场还是抓犯人她都不喊累不叫苦。 主打一个冲锋陷阵不退缩。 这也是那件事发生之后的她，最开始的陈诗瑾其实很温柔，算的上是柔弱娇俏的绝世佳人。 季屿和黎川走在他们后面，季屿只比黎川大了几个月，但是出于尊重，大家都叫他屿哥，包括黎川这个队长在内。 黎川四处张望一下，冲季屿说:“屿哥，我去对面抽支烟。”黎川说话间指着对面的一条相对比较安静，人流较小的巷子示意他，季屿咂摸一下，说:“我也去。” 两人穿过马路很快来到小巷，找了个没人的角落站定，黎川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抽了一支递给季屿，两人刚抽了没几口就听见靠里的巷子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期间还传来一声闷哼。 两人对了个眼神，将烟头摁灭丢进一旁的垃圾桶后一前一后的朝着巷子里走去。 越往里面声音就越清晰，直到听见噼里啪啦的打斗声后他们加快步伐快速跑过去，待看清情况后黎川大喊一声:“警察，别动！！” 倒在地上那人手上拿了一根钢管，刚要起来朝面前站着的人挥过去时被黎川的话吓得手上一抖，钢管顺势滚落在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金属声。 季屿很快在他们的工作群里发了条消息，一分钟后计安他们已经将倒在地上的四五个人反手扣起来靠在墙上。 黎川扫了眼这些人，个个鼻青脸肿的，然而站在众人中间，看似被他们群殴的人脸上只有一些轻微擦伤。 随后季屿他们默契的各自去审问那几人具体情况。 “身份证。”黎川走到被群殴那人面前，语气里没有一点儿情感，双眸如鹰眼般盯着他，轻微蹙眉接过他手上的身份证。 “林无璟？”黎川将目光从身份证上移至到他脸上，林无璟不以为然的点头:“嗯。” “说说吧，为什么打架。”黎川刚才无意间看了眼他的出生年月，才22岁，刚毕业的大学生，这些群殴他的人看上去五大三粗，而他一个白白净净毕业生，怎么看都不像是能一个人把所有人撂倒在地的那种。 林无璟拍了拍身上的灰，高挑的身材将运动服衬托得恰到好处，微分碎盖下是一双深邃又深情的眸子，好似里面装满了万千星辰。 他抬手用手背小心地碰了下脸上的擦伤，目光紧紧的盯着黎川回答:“四年前你也是这么问我的。” 黎川皱眉，“什么？” 林无璟只是看着他，不打算回答，转而如实交代他刚才的问题:“是他们先动的手，我属于正当防卫。” 黎川又再次看了眼那几个人，一个比一个惨，林无璟倒是悠然自得，很快他又冲不远处的一个角落扬了下头说:“不信你可以查监控，的确是他们先动的手，他们要打劫我。” 这时程池朝他走过来，“老大，都交代了，要保护费的。” 黎川有些意外，心想林无璟这是早就看好了周围的摄像头才对这些人下手，反侦查意识还挺强。 他又很快掩下略显讶异的神情，语气冰冷道:“小计，联系这里的派出所。” 没一会儿功夫民警便赶了过来，他们跟黎川道了谢后将人全部带回派出所，黎川欲转身离开时，林无璟突然在他后面喊道:“黎队长，我身份证你还没还我。” 黎川脚下步子一顿，他才发现自己竟无意间将他的身份证揣进了口袋里。 黎川一米八六的个子站在众人跟前，林无璟满眼期待，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肩宽腰窄的背影等他回头。 黎川干咳一声，有些尴尬的摸出身份证递给他，上下打量他一番，警惕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姓黎？” 林无璟冲他一笑:“四年前就知道了。”说完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后他就跟着民警离开，黎川还想把人叫住问个清楚，最后还是放弃了。 “老大，你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个小帅哥，我们怎么不知道？”陈诗瑾八卦着跑过来，据他们所知，黎川除了有一个生意伙伴兼好兄弟的董事长以外再没别的什么朋友了。 现在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张帅气逼人的生面孔，别说陈诗瑾了，季屿作为大哥都开始萌发了好奇心。 黎川回味一下刚才林无璟的话，在他们求知若渴的眼神里转身走在前面:“刚才没听见吗，他说四年前。” 四年前，那时候发生的事太多了，黎川也想不起来自己是哪个时间段认识了这个人，这些年很多人都说认识他，其中真假难辨。 第2章 微行为心理学顾问 黎川他们回到局里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难得有一天休息时间，也没什么案子需要他们，所以黎川发话让他们早点回去。 所有人刚准备起身，刑侦队的门就被推开了。 “局长。”众人看向门外走进来的人，起身打招呼。 盛昌泊扫了眼他们各自的办公桌，啧啧两声，“你们这也忒乱了，赶紧收拾收拾，上头给咱们队里要来一个顾问，明天人家来了看到这副模样成何体统。” “顾问？什么顾问？”黎川扔下手上的文件夹问盛昌泊。 其余人也都朝着他这里围了过来。 盛昌泊:“据说是微行为心理学这方面的，不管是什么，对你们破案一定是所有帮助的。” “微行为心理学？局长，这靠谱吗？” “我只听过犯罪心理学，微行为心理学是什么？”程池不以为然，他们破案从来就没有依靠过什么心理学，更别说这还是什么微行为心理学了。 盛昌泊咂舌睨了他一眼:“靠不靠谱等人来了不就知道了？” “还有，人家是海归，没点能力上头也不可能答应不是？你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把你们这个地方收拾得敞亮一些，别让人觉得市局办公室乱的跟个猪窝似的招人笑话，到时候丢的可是我的脸。” 所有人都顶着一头问号和满额头的皱纹看向黎川。 待盛昌泊走后，季屿胡乱翻看着桌面上的文件思索，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黎川撇了下嘴，对他们说:“都收拾收拾，的确有够乱的，除了小锦鲤那里干净利落一点，你们看看你们自己的位置上。” 小锦鲤就是陈诗瑾，因为她不管遇到什么事总是很乐观，哪怕是四年前的那件事她也能很快走出来，还有这四年里那些很棘手的案子她也从来没有哭丧过脸，大家都觉得她这种积极乐观的态度就像一条小锦鲤一样总能给他们带来好运，所以大家也都这么叫她了。 也由衷的佩服她的坚强和乐观，自然她也成为了大家心中的警花公主，她要是第二没人能当第一的那种。 本来几人是计划八点之前赶到家的，结果一顿收拾下来，这会儿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他们才刚锁了门走到公安局大门。 计安拦了辆出租车跟他们告别:“走了，老大，大家。” 程池也屁颠屁颠的朝另一边走去，不忘回头对黎川说:“老大晚安，别太想念我嗷～” 黎川:“……” 季屿看不下去，冲他的背影提点着嚎了一嗓子:“小锦鲤没人送啊，你俩有没有点眼力劲！” 陈诗瑾正在低着头打车，听见季屿的话，抬起头来冲他笑笑，她并不知道他这句话里深藏的意思，对他说:“屿哥，我打车回去，你们也赶紧回去吧，晚安。” 这会儿程池才恍然大悟的折回来，一路小跑到陈诗瑾身边，“我跟你一块儿吧。” 陈诗瑾在打车软件上已经叫了车，看向他的眼神有些为难的说:“但是我的地址和你家是相反的，司机接单后只能送我回家，这样你不方便啊。” 程池突然像是吃了黄连一样有口难开，季屿和黎川站在一旁干替他着急，两人恨不得把答案对着他的耳朵一顿输出，然后让他背下来记在心里。 程池在黎川他们着急之际已经打开了地图查看他家和陈诗瑾家的距离，拿起手机伸到陈诗瑾面前，傻不拉几的说:“也不是很远，你到家后我再让司机送我回去，就当蹭车了。” 黎川和季屿:“。。。。。” 说一句天黑了不安全，我送你回家很难吗？ 这句话很脏吗怎么就说不出口？ 然后陈诗瑾单挑了下眉后和他一起上了车，虽然她是心存疑惑的，但是这种事程池也不是做不出来，自从她来到海北公安局的第二年程池就是这样云里雾里的，她也早就习惯了。 等人都离开后黎川和季屿才上车，因为陈诗瑾他们三个都不顺路，只有黎川回家的路上会经过季屿家的小区，所以上下班黎川都会捎上季屿。 “你还记得白天那个打架的小孩说的话吗？”黎川启动车子后季屿系好安全带问他。 黎川将车打了个方向开出公安局的大门，握着方向盘的手不停的小幅度转动，说:“哪一句？” 季屿:“他说四年前就认识了你，有印象吗？” 黎川轻微蹙眉，目视前方转向，说:“没印象，四年前发生的事太多了，我现在只记得两件事，其他的，想不起来。” 季屿知道他说的两件事是什么，他轻轻叹了口气，双手环胸看向他，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确实有件事，我说了你应该也会有印象。” 这次黎川一脸好奇的扭头看了他一眼，正好遇到红灯，他靠在椅背上示意季屿继续说。 季屿环在胸前的右手伸出来摸着下巴，帮他回忆说:“今天那条小巷子我们四年前也去过，也是遇到一群小混混打架。” “那会儿你刚当上队长，附近正好发生命案，我们刚从案发现场出来，拐个弯儿就遇到群殴，当时被群殴的那小孩儿，记得不？” 黎川摇头，绿灯后他又将车子启动直行。 季屿啧一声:“这么明显还记不起来？那个一顿饭坑了你一个月工资的小家伙，他一句话要了你半条命的，记起来了没？” 黎川想了半天恍然大悟，长长的哦了一声，像是回忆起什么痛苦的过去一般，感慨万分道:“是他啊？” 季屿一副大为赞扬的语气说:“林无璟，四年前刚成年，你看看，四年了人家还记得你，你就说这一个月的工资花得值不值吧。” 四年前。 黎川毕业后用了两年时间刚当上刑侦支队一队的队长，当时他们接到报案后赶到案发现场勘察，结束准备回去时正好在巷子里碰到一群小混混正在打架，其中被群殴的少年身上没什么伤，脸上只有一些轻微擦伤，其他人却像是受了大刑一样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嘴里还哎哟哎哟地叫唤着。 “身份证。”黎川没多少好脸色，双眼冰冷的看着眼前比他低了整整一个头的少年。 少年很乖巧的将身份证递给他。 “林无璟，高考结束了可以放松，但是靠打架放松的我还是头一次见。”黎川将身份证递给他，又看了他一眼，如果再成熟一点，这张脸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 当时林无璟只是没头没尾的跟他说了句:“我饿了。” 黎川:“什么？” “我身上没钱，你请我吃一顿饭，以后还你。”林无璟目光坚定的看着他，说话傲娇又自信，就像他真的会还他一样。 黎川鼻腔里轻轻地冷哼一声，抿紧的嘴角微不可闻的向上扬了一个角度，正好被盯着他看的少年收入眼底。 对于林无璟的话他倒是没真的听进去，毕竟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儿，口头画饼他还是懂的。 见黎川没回答，林无璟又说:“你们警察不是为人民服务吗？我也算是人民吧。” 季屿他们当时都看愣了，第一次有人用这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跟黎川提出这种要求，而且还是理不直气还壮的自信。 紧接着黎川就让季屿他们先回局里，他自己跟着林无璟去了附近派出所，事后的确因为他的一句“为人民服务”请他吃了一顿饭，然而这顿饭让他肠子悔青了好几个月。 出了派出所后林无璟直奔目的地，带着黎川去了一家他自己平时都不敢去的饭店，等再出来后他一个月的工资就没了，黎川回到局里整个人阴沉沉的，就像是阳.气被.吸.干了一样。 在进那个饭店之前他是不打算让林无璟真的还的，出来后他觉得很有必要，但也只是心里后悔那一会儿，因为那会儿正是他需要钱的时候。 后来每到发工资大家就会时不时的提一嘴这件事，时间长了大家都当玩笑来开了，有时候还能活跃气氛，也算是有点作用了。 黎川死去的记忆突然想起来，他咂嘴道:“记起来了，没想到四年时间长这么大了，小崽子下次要再让我遇到了我得问问他当时知不知道那家的价格。” 季屿笑得合不拢嘴，在黎川将车停在他小区门口后下了车。 黎川又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白天看到林无璟的场景，四年时间，的确成熟了不少。 第3章 林无璟 第二天一大早，黎川和季屿刚踏进办公区就看到盛昌泊正站在他们刑侦一队的门口。 见两人过来，盛昌泊直勾勾地盯着他们手上的早餐，然后朝里面招手，程池、计安和陈诗瑾他们三个生如死灰地走出来站到黎川他们身边。 黎川眉心一蹙，问盛昌泊:“您老这是？” 盛昌泊:“人一会儿就来了，天气又热，你们在这里吃完再进去，不然一股早餐味，影响不好。” 黎川咂舌道:“您什么时候这么在意形象了？还是说这又是上面的意思？” 黎川把早餐分给他们，咬了一口手上的肉包，几人血盆大口似的三两下就干完了手上热乎的包子，然后个个鼓着腮帮子，捏着包装袋在黎川后面站成一排。 没一会儿走廊里充斥着肉包的味道，黎川理了理衣服，对盛昌泊说:“老大，都吃完了，让大家进去吧，这鬼天气站走廊里可不合时宜啊。” “要是一会儿同事们看到，再传到那什么顾问耳朵里，到时候丢脸的可不止我们一队。” 盛昌泊拿他没办法，乜了他一眼，“你小子会说，都进去吧。” 见黎川径直绕开他，盛昌泊又将他喊住:“买早餐没有我的份？” 黎川这才咧嘴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热乎乎的包子递给他。 …… 十分钟过去了，没人来。 季屿走到门口又看了眼通往盛昌泊办公室的楼梯口，人影都没有一个，他又折回来。 “这都十分钟了，怎么人还没来？”程池看着自己昨晚整理干净的桌面，从刚才到现在他一样东西都不敢动，就怕弄乱了来不及收拾，现在好了，保持了十分钟，人还没来。 陈诗瑾趴在桌子上眨巴着大眼睛，“该不会不来了吧，我还挺期待的呢。” 黎川坐在桌子的一角，双手插在裤兜里盯着脚尖看，满脸写着不悦。 黎川是典型的外冷内热型，他外表看起来拒人千里之外，特别是不笑的时候更是冷酷无情，实际上他心思很细腻，手下的人什么喜好他都一清二楚。 一开始很多人都会因为他的冷漠疏远他，在熟悉之后又都巴不得跟着他工作，这几年下来，他接连收获了不少小迷弟。 因为他对于工作认真负责，所以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上班迟到，干他们这一行的，时刻必须保持在线状态，因为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也许不经意的一瞬间就会有命案发生，如果他们因为迟到没及时接上报警电话，这不仅是作为一名人民警察的失职，更是对自己这份工作和这身衣服的不负责。 所以在他手底下做事，既要能扛得住连续熬夜的劳累，也要做到准时准点到达岗位，除了特殊情况任何人不能迟到。 看今天这种未曾谋面就迟到的情况，恐怕一时半会儿这个新来的顾问在他心里不会留下什么好印象了。 正当众人满心思猜测来人到底是谁时，门外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还伴随着对话的声音，其中的一个声音是盛昌泊。 季屿他们几个立马正了正脸色，从座位上站起来，只有黎川还黑着一张脸保持刚才的姿势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老大，人来了。”计安朝黎川小声喊道，黎川只是点了点头，“嗯。” 随后，一名年轻男子跟在盛昌泊后面进了办公室，由于黎川没有作任何表示，其他人手忙脚乱的也不知道在忙什么，直到看清来人的脸时所有人都震惊了。 “你不是？”程池讶异地盯着面前的人，又转头看向后面头也不抬的黎川，“老大，抬头看一眼？” 此时季屿、计安和陈诗瑾已经带着一脸的惊讶走过来了，黎川这才冷着脸抬起头来，正好对上面前的人朝他投来的目光，黎川自己都吓了一跳。 “是你？”黎川收起一双大长腿站到众人面前，和面前的年轻男人四目相对。 黎川第一眼就注意到他脸上贴了创意创可贴，上面的图画看上去像是弯弯曲曲的“三”，感觉挺没品的。 在两人对视过程中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看到他们都一脸惊讶的样子，盛昌泊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问黎川:“怎么，你们认识？” 黎川从林无璟脸上收回视线，说:“不算，昨天在街上遇到小混混打架，见过一面。” 林无璟侧脸去看他，听到他说小混混打架的时候会心一笑，很快又掩下眼底的笑意冲盛昌泊礼貌一笑。 盛昌泊了然点头，对他们说道:“虽然误打误撞下你们已经见过面了，但我还是正式地给你们介绍一下，林无璟，咱们微行为心理学方面的顾问，从今天起他就是你们刑侦一队的一员，破案过程中有什么不懂的就请教他，都听明白了吗？” 黎川没发话，其他人也不敢先开口，季屿站在黎川身边用手肘杵了他一下，在他耳边小声说:“局长问你呢，说句话。” 黎川看了他一眼，点头，季屿才带头说道:“明白！” 程池他们也才陆续点头表示明白了。 看盛昌泊上了楼，黎川立马将办公室的门锁死，一回头就对上林无璟的眼睛，他轻蹙了下眉心，径直走到林无璟面前，问他:“微行为心理学，研究什么的？” 林无璟立马来了劲，冲他兴致冲冲刚要说什么，转念一想，换了个说法，“字面意思。” 黎川:“……” 黎川还想问他为什么来这里时办公室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所有人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季屿接起电话，只见他脸色一沉，语气冷淡说:“知道了，我们马上出发。” 黎川在他挂电话的时候已经拿了车钥匙，边朝门口走去边说:“把地址发给我，叫上骆执。” 林无璟知道这是有案子，在黎川拿钥匙的时候他已经快步地跟上他的步伐，黎川刚坐上驾驶座他就一头钻进来坐在副驾驶上。 黎川始料不及，“你干什么？” 林无璟很自然地系上安全带，回答他:“出警。” “回去。”黎川说的无可置疑，甚至都没有看他一眼。 后座是陈诗瑾、程池和计安，本来季屿是副驾驶的，现在有了林无璟，他便去了警局的车，林无璟心想自己眼疾手快才抢到黎川的副驾驶，怎么可能说回去就回去。 他默不作声的将车门“砰”一声拉关上，说:“不回。” 眼下出警要紧，黎川只好启动车子，跟着车载地图直奔案发地点。 等回来再跟他算账。 第4章 蜡像馆 车行了半个小时后停在了一家名叫“微悦蜡像馆”的门口。 蜡像馆周围已经被警戒线围了起来，这里是海北新开发的高新区，周围大多数是以蜡像馆、摄影工作室以及绘画室等为主，无不充满了艺术气息。 由于这里刚开发不久，所以居住的人远比不上市中心，再加上这会儿又是早上，周围没什么人。 黎川刚下车林无璟就跟了上来，紧接着从停在他们后面的车里下来一个男人，男人穿着防尘服戴着口罩，林无璟光是看他的眼睛就能想象到口罩下的那张脸绝非一般，顿时起了警惕之心，特别是在他走近黎川的时候。 按照规矩，案发现场由痕检勘察拍照取证，然后法医进行初步尸检，最后才是黎川他们刑侦人员进入勘察，所以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找报案人询问情况。 接到报警的第一时间附近的派出所就赶了过来，季屿他们下了车就各自分工，陈诗瑾和计安性格相对温柔，他们负责询问报案人，程池和季屿负责和派出所的同事交涉。 黎川则是等着痕检和法医结束后进入现场。 林无璟观察面前这个提着工具箱的人，看他的穿着打扮就知道是法医，两人没有任何交流，只是对了个眼神，骆执很快将头转向黎川，问他:“新来的？” 黎川:“嗯。” 骆执又看了眼林无璟，他好像不太喜欢自己，然后拎着箱子冲他微微点头以示打招呼，随后绕开他们走了。 “时隔四年，你为什么会来市局？”黎川和林无璟并排站着，他对于林无璟出现在海北的事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林无璟时隔四年突然出现在市局，而且还成为了他的同事，他才22岁，根据盛昌泊说的他是海归，难不成大学四年是在国外完成的？ 即使这样，也不可能一下子成为他们一队的顾问，市局刑侦一队可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 再加上这几年频繁发生的事，如果没有充足的证据证明他的身份，他很难相信林无璟不是带着目的进来的。 他甚至开始怀疑四年前的那次偶遇是不是有意安排的。 林无璟倒是眼睛一亮，根本不在意他说话时的冷淡语气，转头盯着他，说:“昨天看你一脸疑惑，我还以为你忘了。” 黎川不露声色，“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林无璟立马一副认真思考他的话的样子，半天才说:“在市局上班工资高算是理由吗？” 黎川看了他一眼，见计安和陈诗瑾走过来，他绕开林无璟，问他们:“报案人怎么说？” 陈诗瑾:“报案人是这个蜡像馆的馆长，叫李格，32岁，他说早上来的时候就发现大厅里多了一具蜡像，他一开始以为自己记错了数量就没在意，是后来核对统计数据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劲，等到近距离观察后他发现蜡像的眼睛是真人的，这才报了警。” 正说完，蜡像馆里传来一个声音，“黎队长，可以进来了。” 黎川和陈诗瑾他们对了个眼神，说:“屿哥他们结束后让他们也进来。” 计安点头，索性转身朝季屿和程池那里小跑过去，林无璟一路跟在黎川身边，陈诗瑾一脸疑惑，早上的时候老大还绷着脸的，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刚到达展厅季屿他们就跟过来了，骆执也正好初步尸检完毕，他摘下口罩呼了口气，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林无璟心里一阵唏嘘，这张脸果然不一般，如果要用一个人来形容的话，那就是金城武，光是站在那里就很耀眼。 在临家巷子里遇到黎川的时候林无璟已经觉得留着微卷齐肩半扎发的季屿已经够他惊叹的了，没想到又来了一个比他更惊艳的。 他下意识看了眼黎川，他和骆执正在交流，看上去关系很不错的样子，黎川五官端正轮廓分明，微长的睫毛正在随着两人的交流一眨一眨的，再加上高挺的鼻梁，浑身上下充满了阳刚之气，这种英俊潇洒的气质只一眼就知道是他。 林无璟站在一旁听他们一问一答有来有回，眉心随着他们的交流时间皱在一起，心里莫名的不舒服。 他不喜欢这个法医。 “目前就这些，具体情况还要等我回去尸检后才能告诉你，你们先忙，我走了。”骆执瞟了眼站在一旁一语不发，甚至还摆了点脸色的林无璟，冲他颔首一笑，从他身边过去了。 黎川注意到林无璟此时的表情，刚才还一脸笑嘻嘻的样子，现在看上去像是要吃人似的，还以为他是受不了尸臭的味道起了反应，黎川鼻腔里轻哼一声，走到他身边，“刚才就让你回去，这才哪到哪啊就受不了了，以后你不用跟着出现场，待在局里等我们回去，当好你的顾问就行了。” 林无璟当即拒绝，“不用，我又不是因为这个。” 黎川:“那是因为什么？” 林无璟顿了一下，还是没能说出口，黎川见他不说话，微不可闻地勾了下唇角摇头，死鸭子嘴硬。随后他让计安给他送瓶水，又让他去车上待着，林无璟灌了口水后直愣愣的跟在他身边。 别想把我支开。 黎川心想倒是小看他了，还挺有毅力，就是不知道以后碰到什么肢解的案子他还能不能像今天这样豪横。 程池和计安刚来那会儿也跟他这样豪横，后来两次肢解和巨人观的现场后两人就彻底被征服了，这些现场就是专治他们这种嘴硬的人的。 想着想着，黎川不经意轻笑一下，很快又收回这个短暂的笑容，却被林无璟全程看在了眼里。 黎川边走边低头查看地上的痕迹，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突然停下脚步，身后的林无璟没来得及刹车，一头撞在他后背上，黎川吃痛着又往前挪了一小步，回头盯着他，问:“你干什么呢。” 林无璟揉着额头傻笑看他，很快又隐隐浮现出一丝担忧，忙说:“走神了，疼吗？” 黎川活动一下肩膀，故意扯了扯嘴以示疼痛的样子，说:“明天就是一片淤青，你说疼不疼。” 见林无璟立马露出自责的模样，黎川皱了下眉，真信了？他立马又改口道:“疼是疼，但是不至于淤青。” 这小孩儿太认真了，不能开玩笑。 “池子，证物袋。”黎川在原地蹲下来，戴上手套捡起压在一旁的蜡像底下露出来的一根头发，接过程池递来的证物袋后将头发装了进去。 林无璟有模有样的蹲在他身边，全程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就像是个大型的定位器一样。 黎川歪头看他，问:“你为什么老是跟我做一样的动作？” 林无璟立马装迷糊，“有吗？” 黎川:“……” 没有，是我眼花了。 “除了这个展厅其他地方没有发现，不过后门有被撬动过的痕迹，凶手应该是从后门进来的，监控视频已经拷贝下来了，接下来是要回去还是去见见馆主？”季屿将后门拍下来的照片递给黎川。 黎川将照片放大又缩小，说:“见人。” 很快李格坐在了黎川他们对面，黎川神色如常，看不出任何情绪，问他:“是你报的案？” 李格:“是。” 黎川:“那麻烦你再仔细说一遍你今天报案的整个过程。” 第5章 头发 李格愣了一下，很快又重新说了一遍，“是这样的，早上我来的时候发现展厅里多了具蜡像，一开始我以为是记错了，后来我统计数量的时候发现确实多了一具，然后我又挨个看了一遍，直到看到多出来的蜡像的时候才发现里面不是实体模型，是个真人，这才马上报了警。” 黎川:“你怎么知道里面的是真人？” 问到这，李格脸上轻微的得意一下，黎川的这个问题算是问到他的专长上了，他理了理衣服，掷地有声道:“因为我们做蜡像的都知道蜡像其实是用实体物套出的一个模型，只能说还原度很高，但是仔细观察的话还是能发现和真人有一定的区别，而且我做的所有蜡像眼睛都是睁开的，只有那一具是闭着眼的。” “而且，而且我当时为了确认是不是真人，我还用手摸了一下，当时魂都吓没了。” 林无璟全程观察着李格说话时的状态和各种小动作，在黎川刚要开口再问些什么的时候他在黎川耳边小声说:“他没说谎。” 黎川侧脸看了他一眼，好像在问他你怎么知道，林无璟却故作正经，摸了摸鼻尖又凑近他，说:“我是专业的。” 黎川:“……” 两人看起来窃窃私语的模样被程池他们逮个正着，他们都觉得黎川对这个新来的顾问也并不是那么冷漠，至少跟他们刚来那会儿的态度是不一样的。 程池记得自己刚来市局那会儿正是黎川升为大队长的第一天，他因为半路帮人抓小偷迟到了二十分钟，然后就得到了黎川的“特殊对待”让他每天提前十分钟到岗，他现在能正常时间上班可是熬过了多少个春夏秋冬才得来的。 也正如此，自那以后没人再敢迟到。 这次林无璟迟到了十分钟，如果不是黎川转性了就是他俩有什么隐情，不然怎么说都应该也让林无璟提前个十分钟上班，这样他心里才平衡。 几人回到局里，骆执手上拿着几张纸正慵懒地站在门口等他们。 林无璟率先看到他倚靠在门框上的身影，他一个侧身来到黎川旁边，黎川在疑惑之际已经被迫朝着季屿那里移了过去，现在的位置就是几人并排走着，林无璟的位置就是刚才黎川的位置，正对着骆执的方向，黎川顺利地被他挤到了离骆执较远的地方去了。 骆执抬眼正好对上林无璟的目光，他惊讶一下又在一排人中寻找黎川的身影。 “可算回来了。”骆执推门进办公室，黎川紧随其后，林无璟也快步跟上他，活像个小学生跟班。 不等黎川他们休息，骆执直接将手上的尸检报告放在桌子上，说:“死者是一名女性，20岁左右，根据尸表情况来看，死者眼结膜有点状出血，面色发绀，瞳孔散大等特点，符合窒息死亡特征。” “死亡时间在三天前，也就是七月三号，而且我还在死者身体上发现一个问题，她右手手臂上被人在活着的时候割出了一个数字‘九’” “我还在她体内发现了乙醚成分，说明凶手先给死者用了乙醚，在她失去挣扎之际进行数字切割，最后再对其进行杀害，但是在她身上没有发现第二个人的痕迹。” “目前能给你们提供的只有这些，具体的还得靠你们自己，我只能帮你们到这儿了。” 骆执说着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尽力了，黎川收起尸检报告，沉默一会儿，拿出在现场地上找到的那根头发递给程池，“池子，去一趟痕检让他们帮忙看看这根头发的主人能不能查到，要快。” 程池接过物证袋点头，随后离开了办公室。 “小计查找死者的身份信息以及家属和其有关人员，尽快让家属来局里一趟，小锦鲤心细，你和屿哥把从蜡像馆里调回来的监控筛选一下对我们有用的，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黎川一一分配完任务后去了盛昌泊办公室。 林无璟还没来得及问他他负责什么就听见门上锁的声音，他这是不想让自己跟过去。 陈诗瑾瞟了眼窗外确定黎川已经离开了之后朝林无璟喊道:“林顾问，你要是无聊的话可以去吧台喝喝咖啡，老大只是一开始脾气不好，你们熟悉熟悉就好了。 ” 林无璟冲她一笑，“叫我小璟就好，顾问显得挺生疏， 而且我也不太习惯。” 季屿多看了他一眼，突然想起上次见面的场景，又想四年前他一顿饭吃空黎川一个月工资的事儿，觉着还挺有缘分，对他点点头以示打招呼。 林无璟知道季屿和黎川就是单纯的兄弟，所以他跟其他人一样尊敬季屿，而且黎川好像还挺听季屿的话，如果搞定季屿，黎川岂不是手到擒来？ 所以在和季屿对上视线的那一刻他脸上早就挂着笑容了。 盛昌泊办公室内。 黎川坐在盛昌泊正对面跟他对峙。 “我说敬爱的盛大局长，这人都来这儿了，他的资料干嘛还藏着掖着的不给我，虽然是顾问，好歹也是我手下的人吧，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连你都要对他的事避而不谈？”黎川已经在盛昌泊这里软磨硬泡半个小时了，现在还是没能看到林无璟相关资料的半个字。 盛昌泊神色忽的严肃起来，“你只要做好分内的事就行了，至于林顾问资料的事不在你的工作范围之内，今天不是刚发生了一起案子吗？作为队长不去查案来我这撒泼打滚，出去出去出去。” 黎川还没来得及再说什么就已经被盛昌泊赶出了办公室，他咬了咬牙，就不信你能一直藏着。 带着被盛昌泊赶出来的情绪，黎川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吧台的窗边立着一个背影，高挑的身材看上去健硕有力。 忽然间黎川的视线很快从背影上移至他右手上的杯子，里面正冒着热气，黎川又看了眼艳阳高照的窗外，体感40度的天居然还有人喝热水。 背对着他的人似乎感应到他灼热的目光，在他还在脑海里把局里上下的人都过了一遍之际回过头来，正好跟他来了个四目相对。 “黎……队长？”林无璟差点儿就喊了他全名，好在及时改了口，他注意到黎川的视线还停留在他手上的杯子上，索性将杯子放到一旁，“多喝热水身体好，你也别老是喝冰的，容易体寒。” 黎川浓眉微蹙，瞟了眼他杯子里的热水，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红枣配枸杞，还挺养生。”黎川低头闻了闻，味道还可以，但是他五大三粗的，不喜欢喝这种太精致的东西，又说:“局里除了盛局，你是第二个喝养生茶的人。” 林无璟原本灵动的眼睛忽然黯淡一瞬，生怕被黎川发现，很快他又挂上一副笑嘻嘻的模样，开玩笑道:“那看样子我很有当局长的天赋啊。” 黎川猛的抬头看了他一眼，无奈一笑:“再努力个二十年吧，说不定有机会，不过要当也得是我退休之后才轮得到你。”说完，又看了眼杯子里热气腾腾的养生茶，然后自己接了杯冰水，又加了几块冰块在里面晃了晃便一饮而尽。 林无璟:“……” 黎川刚回到办公室程池就立马从座位上朝他走过来，说:“老大，头发检验出来了，是一个叫石鹏的人留下的，但是要询问这个石鹏有点难度。” “失踪了？”黎川拿过石鹏的资料看了一眼，在看到最顶上的名字时他才明白程池说的难度是什么意思。 “海北市建设贡献最大的建材集团董事长石海的大公子啊，既然跟命案扯上了关系管他是谁，照办不误！” “该走流程走流程，该问什么问什么，这样，屿哥还有池子，你们和我现在去一趟建材集团，小计查一查石鹏最近的行动记录，还有，小锦鲤再辛苦一下，你联系家属让他们来趟局里配合调查。” “是。”所有人异口同声，在黎川准备出去时陈诗瑾在后面又将他叫住:“老大，那林顾问，哦不对，是小璟呢？他……？” 黎川看了眼吧台那里，林无璟已经不在那里了，他收回视线道:“先不用管他。”说完果断转身离开。 第6章 吴曼君 “不好意思几位，没有预约是不能见我们董事长的，而且董事长现在正在开会，没时间见你们。”接到前台电话后一个穿着白色衬衫加黑色超短包臀裙的女人着急忙慌地拦住黎川他们，看样子应该是石海的助理。 黎川将警官证拿出来递到她眼前，“我们有些问题要当面问石海，当然，我们可以在这里等他会议结束。” 女人显然有些为难，大概是碍于黎川他们的身份，再加上其他同事听到动静后都开始朝这里看了过来，很快几人就被带到了一间休息室，女人双手放在小腹前相互扣在一起，硬生生挤出一个职业性微笑，对他们说:“几位警官在这里喝点茶水稍作片刻，董事长会议结束后我立马通知他。”说完，转身毫不犹豫的关上门走了出去，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 二十分钟过去，休息室的门从来没有被打开过，黎川看了眼墙上的钟，和季屿对了个眼神，程池领会他的意思，三人旋即起身开门走出去，石海正和刚才那个接待他们的女人说些什么，瞥到黎川他们后石海朝女人挥了挥手两人便分开了。 “实在不好意思黎警官，三位久等了吧，来里面请，有什么要说的咱们坐下来说，真是抱歉，害你们等了这么久，也是没办法，正巧是股东大会，实在是抽不开身呐。”石海边说边给他们倒茶，最后给自己倒好后才问黎川:“三位警官等了这么久是我们建材集团哪里出了问题吗？” 黎川和程池对了个眼神，程池将痕检给的报告摆在桌面上，说:“今天早上我们接到报案，在案发现场发现了一根头发，经检验，正是贵公子石鹏留下的，因为联系不上他，所以只能先来这里问问，您知不知道七月三号石鹏去了哪里，都做了些什么？” 石海顿时一愣，安娜跟他说有警察找上门的时候他以为是集团上的小问题，随便打发打发就行了，却没想到跟石鹏扯上了关系，而且还是命案。 “石董事长？”黎川见石海没说话，又喊了他一声，石海这才缓过神来，忙解释道:“警官，我儿子虽然有些混，但不至于跟命案扯上关系，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黎川再次将检验报告朝石海面前推了推，斩钉截铁道:“我相信我们同事的技术没有问题，而且我们用的仪器也都是最先进的，我想大概率不会出错。” 石海的神色从一开始的淡定已经开始变得慌张起来，虽然他在努力隐藏自己的情绪，但还是被黎川他们看了个透底。 “石董事长，你是生意人，拥有这么强大的企业想必对法律也一定有所了解吧，作伪证或者包庇都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你辛辛苦苦创下来的企业想想吧。”黎川没精力跟他耗，商人最注重的就是利益，只要将利益摆在明面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会说。 石海就是很好的例子，在黎川刚说完没多久他就开了口，“七月三号他说去外地开会，我也想让他自己独立完成这个任务，以后也能顺利继承家业所以当时就随口答应了，直到昨天还没回来我心里就知道这臭小子肯定不是去开会，指不定又上哪儿浪去了，但是我万万没想到这个逆子会跟命案扯上关系啊。” “警官，你们说没联系上他，那我儿子会不会出事啊，我跟他妈平时比较忙没时间管他，他是有些不务正业，但是不至于犯罪啊。”石海握着茶杯的手已经布满了岁月的纹路，他能拥有如此强大的产业也付出了不少代价，明明才是不惑之年，头发却已经开始斑白了不少，甚至还有些稀疏。 “犯没犯罪等找到他人自然就会知道，如果他联系了你还麻烦您及时跟我们警方联系，这是我的号码。”黎川说着从手中的记录本上撕下一页纸，在上面写了一串数字递给石海，季屿朝黎川使了个眼色后三人便走了出去。 刚到门口，程池忽地停下脚步，面色惨淡的问石海:“石总，实在不好意思，我能借个厕所吗？有点内急。” 石海:“当然可以，直走到尽头右拐就是了。” 程池:“谢谢。” “这小子，出门就爱上厕所，什么坏毛病。”黎川刻意数落道，随后在石海的陪同下和季屿一块儿一本正经的走下楼去。 程池走到拐角处，看四下无人时便换了个方向走去。 建材集团本就是由四栋大楼通过两边的长廊联合起来形成一个闭合的方形，所以可以通过长廊到达不同的大楼，程池现在要去的就是刚才石海开会的那栋，刚才季屿和黎川使眼色就是打算让他来摸摸底，看看石海所谓的股东会议是真是假。 毕竟没有哪个父亲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蹲大牢，如果凶手真是石鹏，说不定刚才在石海和那个叫安娜的女人的拖延下石鹏早就离开了集团，或者藏身在某一处他们看不见的地方。 程池不知道从哪里捡来一张空壳的工作牌就往脖子上挂，路过的人都用和同事打招呼的方式对他寒暄两句，然后各自离开。 “池子该到了吧。”季屿和黎川站在大门口等“上厕所”未归的程池，季屿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问黎川。 黎川故作咳嗽，右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小声说:“差不多了，希望能收获点有用的。” 刚说完，程池大摇大摆地从楼梯上下来，很快跟着黎川他们上了车。 “发现什么了？”季屿和程池坐在后排，问他。 程池叹了口气，遗憾说:“什么也没有，监控室那边没发现石鹏的身影，刚才石海确实在开会。” “但是我还发现了一件事。” 季屿和黎川都没出声，等着他接下来的话，接着程池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屑的笑意，说:“我说刚才那个安娜和石海在窃窃私语什么，他俩还以为我们的到来是石海老婆知道石海出轨报了警，在商量怎么将这件事瞒过去呢。” 季屿和黎川:“……” “回去看看小计那里的情况。”黎川说着，将车调了个方向朝市局开去。 …… 听见脚步声，林无璟就知道是黎川他们回来了，他刚才只是去了趟厕所，结果回来人都不见了，这会儿他在黎川他们进门时便堵在门口，余光看向黎川，喊了季屿一声:“屿哥。” 季屿受宠若惊，抬头先是看了眼黎川，然后才朝他点头嗯一声，几人喝口水的功夫计安就拿着一摞打印出来的资料摊开，说:“查到了，死者叫吴曼君，海北市专科学院的学生，一年前参加了专升本考试，父母离异，她跟着她爸吴拙生活。” 计安刚说完，陈诗瑾继续说道:“我联系到了吴曼君的父母，他们已经上了飞机，说明天落地就第一时间过来。” 随后计安又从一摞资料里挑出一张表格递给黎川，“老大，我还查了吴曼君的个人社交账号，发现她跟几个人频繁来往，出事当天晚上还约了这个人。”计安说话间，指着表格上一寸照片旁的名字给黎川看。 黎川:“石鹏？” 第7章 各取所需 在黎川他们还在看资料的时候，计安激动道:“找到了老大！石鹏的手机开机了，定位就在一公里处的凯斯酒店。” “出发！”黎川二话不说扔下手上的资料就往外跑，还不忘叮嘱计安，“把人看住了，随时关注定位，一旦发现有变化立刻通知。” 这次林无璟很是迅速地跟上了黎川，办公室里瞬间又只剩下计安一个人了，因为吴曼君父母还没到，所以陈诗瑾也跟着去了酒店。 待几人火急火燎地赶到时石鹏正裹着浴巾坐在沙发上，一旁站着的女人正将落了一地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捡起来，挑出完整的几件套在自己身上，黎川他们开门而入的时候她正坐在石鹏的怀里，一身衣服穿了又好像没穿。 “啊！！” 女人尖叫着从石鹏身上跳下来躲在一旁，石鹏也被吓得立马从沙发上立起来，指着黎川问:“你们是谁，想干嘛？” 黎川:“你就是石鹏？” 石鹏上下打量他，点头道:“是啊，你谁啊，谁让你们进来的？” “警察。”黎川掏出证件摆在石鹏面前，继续道:“据我们调查，你现在跟一起刑事案件有关，麻烦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石鹏裹好浴巾，从一旁的桌子上点燃一支烟，吐了口烟圈，不屑一顾道:“刑事案件？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就敢栽赃陷害我，我看你才跟刑事案件有关，你全家都有关！” “还调查，我又没杀人放火，怎么就跟刑事案件扯上关系了？” “你……”林无璟刚要上前一步就被黎川拦了下来，随后朝程池抬了抬手，程池很快递给他一张照片，黎川将照片伸到石鹏跟前，问他:“认识吗？” 石鹏斜眼看了眼，毫不在意道:“认识，吴曼君，约过几次。” “警官，你情我愿的不犯法吧，她要名牌包包我给她了，我们各取所需罢了。” “她死了！”黎川面无表情，将照片又挪近石鹏，语气冰冷道:“就在你们最后一次见面的那个晚上，这算不算刑事案件？” 石鹏顿时没了刚才的嚣张气焰，转而脸色发白，甚至还不太相信地又看了眼黎川手上的照片，自言自语道:“她死了？怎么可能？她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们在案发现场找到了你的头发，你说跟你有什么关系。”黎川说着收回照片，朝后面的同事扬了下头，石鹏就这样被带回了局里，还有跟他一起的那个女人。 明明是二十出头的年纪，却化着不符合她的妆容，夸张烈焰，大概就是为了迎合石鹏这种人的吧。 回到车上，林无璟沉默半晌后，转头对黎川说:“凶手不是他。” 后座的季屿和程池对视一眼，两人同时身体前倾时刻准备加入交流，黎川启动车子，将方向盘转了一圈，目视前方，“这么肯定？” 林无璟:“刚才你说吴曼君遇害的事情后，他很明显先是惊讶了一下，但是没有过多的在意，这种惊讶也只存在短暂的一瞬，直到你说吴曼君是死于他们见面的最后一个晚上后他才出现了身体冻结反应和呼吸减弱，甚至还短时间内屏住了呼吸，随后才有了很明显的恐惧和紧张。” 程池听得稀里糊涂的，忍不住插话问他:“小璟，你说了这么多是想表达什么？什么身体冻结反应还有什么屏住呼吸，这些跟石鹏是凶手有关吗？” 林无璟肯定着点头，解释说:“身体冻结反应就是人在面临未知的危险或者听到不好的意外消息时会保持当时的动作停在原地，直到感到危险解除后才会放松下来以保证自身安全，呼吸减弱和屏住呼吸也是同样道理。” “石鹏听到黎……队长说吴曼君的遇害时间正好和两人见面时间相吻合时他第一反应就是身体冻结，然后屏住了呼吸，足以说明吴曼君遇害的这个消息对他来说是意外的坏消息，然后他就会下意识的认为吴曼君的死跟他有关，也许一会儿回到局里你们再审问的时候他一定会矢口否认自己杀了人，因为他不是凶手。” 三人沉默一瞬，感觉听懂了又感觉没懂，懵懵懂懂的。 季屿挠了挠后脑勺，满脸好奇地看着林无璟，问:“小璟，这个身体冻结反应也能通过肉眼看见？我们怎么看不见？” 林无璟勾唇一笑，说:“我就是专门研究微行为心理学这方面的，肉眼不易观察到的微动作我都能看见，所以我会比正常人看到更多细节。” “妙啊璟，没想到你真有两把刷子，一开始盛局说你是个海归我还不信，现在我是真信了。”程池边说边冲林无璟竖大拇指，他这下是真的啪啪打脸了。 黎川余光瞟了眼林无璟，他说起自己的专长时好像比平时放松了一些，但是他总感觉现在的林无璟并不是真正的林无璟，特别是那天他面对着窗户的身影，好像拒人千里之外不问世事。 他身上还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盛昌泊死活不肯给他他的资料，以他的身份也不可能通过上级直接来到市局，如果他身份没问题的话，那就是上一辈人的事了。 可是上一辈人的事已经过去了四年，四年前还发生了什么黎川也不得而知，只有盛昌泊知道。 “黎川！”林无璟喊了一声，电光火石之间一把摁住了黎川手上的方向盘，黎川也因为他的这一声回过神来，看到即将闯过去的红灯时来了个急刹车，几人由于惯性都往前猛冲一下，林无璟按住方向盘的时候身体本就倾斜到黎川身边，此刻急刹车他的颧骨正好磕在了黎川肩上，顿时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 “老大，小璟，没事吧。”季屿和程池缓过神来后赶忙朝前探出大半个身体查看他俩的情况，黎川从一旁抽出纸巾帮林无璟擦掉满脸的眼泪，“别动，我看看有没有伤到眼睛。” 林无璟眯着左眼，右眼还眨巴着看他，他现在只感觉左脸像烧起来一样火辣辣的，脸越烫眼泪就越止不住的往外流。 黎川见他睁不开眼，索性找了个停车的地方停下来，让季屿开车，程池去副驾驶，他和林无璟坐后座。 “屿哥，先送我们去趟医院。”黎川有些愧疚，要不是他走神林无璟就不会受伤，如果不是林无璟眼疾手快按住方向盘，那后果可能不止这样。 “黎队我没事，闭着眼休息一会儿就好。”林无璟睁着红润润的右眼看他，这副模样看的他更愧疚了。 “医院很快就到，有事没事让医生检查一下就知道了。”黎川已经看到了“海北市人民医院”这几个大字，顿时心里松了一口气。 第8章 新尸兄 送黎川他们到达医院后季屿和程池回了市局。 黎川拉着林无璟的手腕让他坐在一旁休息，自己上上下下的给他挂号取号，直到医生说没事后他才放心。 “眼睛没有伤到，颧骨这里可能会红肿，过几天会出现淤青都是正常的，回去冰敷一下。”医生想了一下，又说:“算了，我这里给你吧，现在就开始冰敷一下，晚点再上点药就好啦。” 大概是因为林无璟长得过于好看，连医生也不想让他多留点淤青在脸上，生怕毁了这张完美的脸颊？ 黎川心里想着，一路跟着医生又拿了冰袋才回来。 林无璟坐在那里手捂着脸，乖巧得像个孩子，就像是等家长来接回家的小孩，黎川心里盘算了一下，他比他大六岁，不就是小孩么。 这个比他小六岁的小孩让他开始有点看不懂了，一天内就呈现出两种状态，真实的他到底是什么样子？ “来，先用冰袋敷一下，晚饭的时候再涂点药，明天应该就消肿了。”黎川收回思绪坐在他旁边，将他捂着脸的左手拉下来，然后将冰袋敷上去。 林无璟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突然间来了句:“我以为你很讨厌我。” 黎川皱眉，“从哪里看出来的以为？” 林无璟瞬间像个告状的孩子，委屈巴巴道:“一开始就是啊，冷漠无情不跟我说话，不让我出外勤，去建材集团也不带我，就跟那个法医说说笑笑。” 黎川看他越告越来劲，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小子跟人家打架上班迟到就算了，上次一具活死人蜡像你就受不了，还想着以后出外勤？” “那电视剧里的什么顾问不都待在办公室么，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黎川刻意避开了跟案子有关的话题，虽然林无璟确确实实是上级安排进来的，但黎川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他的资料信息至今为止黎川没有经手，甚至他叫不叫林无璟都还是未知的。 这几年他能活下来就已经很小心翼翼了，对方一心要他死，什么手段都有可能，在确定林无璟真实身份之前，黎川早就将他划入了危险名单。 时刻提防着。 两人从医院出来刚上车黎川就接到陈诗瑾的电话。 “老大，监控视频拍到凶手了，你啥时候回来？”电话里传来陈诗瑾激动的语气，一旁的林无璟也将她的话听了进去，黎川下意识将音量调低，说:“马上，你让屿哥带着池子先审一审石鹏，搞清楚七月三号晚上他和吴曼君去了哪里，之后他又去了哪里。” 两人挂了电话，黎川想看看林无璟此时的反应如何，刚才调音量也算是一种试探，结果等他转过脸来时眉头紧皱。 这家伙睡着了，左手还将冰袋死死的按在脸上，他是不是有点过于小心了？ 黎川心里犯嘀咕，即使不相信上级的人，也该相信盛昌泊，这些年来，他最信任的就是盛昌泊。 到达警局，黎川停好车，刚解开安全带林无璟就自己醒来了。 “昨晚没睡好？”黎川看他打了个哈欠。 林无璟摇头，“不是，就是一上车就想睡觉。” 两人并排走进办公室，陈诗瑾正坐在电脑前目不转睛地盯着监控视频里的黑衣人看，计安则在一旁打印当晚跟石鹏来往过的人的详细资料，大多都是商圈的富二代。 “老大，小璟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儿？”陈诗瑾见黎川和林无璟走进来，忙暂停视频播放起身查看他俩是否受伤。 计安听到陈诗瑾的声音也朝这里走过来，黎川看了眼林无璟脸上红肿的地方，说:“我没事儿，这几天林顾问的颜值怕是要降低一半了。” 林无璟不喜欢黎川叫他林顾问，就像他说的那样，显得疏离又陌生。 “老大？”陈诗瑾喊了声黎川，季屿他们一回来就跟陈诗瑾和计安两人说了刚才的情况，最近案子缠身，陈诗瑾不免有些担心黎川的情况。 黎川回头看她，“怎么了？” 陈诗瑾犹豫再三，走到他身边放低音量问他:“你没事儿吧。” 黎川知道她的意思，计安也知道，他拍了拍两人的肩膀以示安慰道:“都别瞎操心，案子要紧。” “林……”黎川刚想说林顾问，一看到林无璟要吃人的眼神就又改了口，冲他说道:“脸还肿着，先去休息室睡会儿？” 黎川怕他又说什么不让他参与讨论案情的话，旋即又说:“目前线索都是零碎的，一会儿我去审问石鹏的时候叫你。” 林无璟这才满意地离开了办公室，到达休息室刚沾着床就睡着了。 陈诗瑾又再次询问他:“老大，真没事吧，怎么突然分心，你以前可从来不会这样的啊。” “是啊老大，有什么事要说，别一个人担着。”计安也满脸担忧，他不是没见过倒在血泊里的黎川。 黎川也有些意外，他一向谨慎，今天居然破天荒的走了神。 “今天是个意外，没有下次了。”黎川跟她们担保道，又转了话题道:“不是说有凶手的视频吗，在哪儿？” 陈诗瑾很快点开视频，指着屏幕上的黑衣人说:“这个，监控摄像头拍到了他从后门进来的整个过程，但是他看上去没有刻意隐瞒自己的意思，更像是故意的。” “他就是故意的，他对自己很自信。”黎川盯着视频，语气冷冰冰的，完全听不出任何情绪。 计安也凑了过来，一句话将两人的情绪拉回正轨，“那这么看来，石鹏就没有作案嫌疑了。” 黎川和陈诗瑾不约而同地看向他，黎川又想起车上林无璟说的话，那会儿他一口咬定石鹏不是凶手，看样子当时小看他了。 “那就得再问问他和吴曼君当晚去了哪里了，为什么现场会有他的头发。”黎川将视频拷贝下来递给计安，“小计，把视频给技侦的范队，让他亲自看这个视频能不能分析出凶手的更多线索，就说是我说的。” 计安哦一声，接过优盘出去了。 正好季屿和程池走进来，“没事儿吧，今天怎么分神成那样，是不是最近又不太平了？”季屿率先开口问黎川。 今天事发突然，他们都来不及做准备，好在黎川人没事。 黎川摇头，“没事，都别担心了，我什么人你们还不了解？有事我第一个告诉你们。” 他刚说完，办公室的门啪的被推开，盛昌泊火急火燎地赶来，连他整天不离手的茶杯都没带，一进来就四下扒拉黎川，“臭小子怎么回事儿，受没受伤？” “来，转个身我看看哪儿伤着了，闯红灯我不说你，要是敢出点什么事我可饶不了你。” 盛昌泊围着他转了一圈，确认没受伤才松了一口气。 黎川看着大家都为他担心，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极力掩下眼底的情绪后刚想解释原因，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喂，110指挥中心吗？” “城北一公里的蜡像工作室发现尸体，请尽快出警。” 挂了电话，计安将电话里的内容重复了一遍，所有人脸色一变，出发前盛昌泊又叮嘱黎川，“你别开车，让小计来，给我老实坐后面去。” “听见没有？” 黎川刚拿上车钥匙又把它递给计安，边往外跑边回答:“知道了，您老赶紧回去喝茶吧。” 说完，又停下脚步，冲众人说道:“你们先去车里等我，叫上骆执，我马上来。” 随后转身去了休息室。 第9章 九 “小璟？”黎川推开休息室的门，伸手轻轻刚碰了下正在熟睡的林无璟，林无璟顿时受到惊吓般从床上坐起来，下意识将双手紧紧地抱住自己膝盖。 黎川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只是小碎步往前迈出一步，然后蹲在他身边，轻声说:“是我，黎川。” 好半天林无璟才慢慢缓过神来，没多久他原本惊恐的脸色又恢复正常，随即挤出一个微笑对着黎川，“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吧。” 黎川眉心紧锁，盯着他看了好半天，摇头，说:“没有，是我吓到你了。” 林无璟心绪复杂，他看了眼时间发现自己才睡了十分钟，随后换了个话题问黎川:“审讯结果出来了吗？” “来，边走边说。”黎川说着，从床边站起来，朝林无璟伸出一只手给他借力，林无璟伸手握住他的手腕，一个侧身便从床上下来，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外走。 “刚才接到报案，城北的一公里处的蜡像工作室发现尸体。”黎川推开休息室的门让林无璟先出去，自己跟在他后面，很快又跟他并排。 林无璟:“那就说明，真正的凶手并不是石鹏，他现在应该还在审讯室吧？” 黎川点头，“先去现场看看情况。” 待所有人上车，林无璟照常坐在黎川身边，季屿又去了其他同事的车上，骆执的车跟在他们后面，林无璟朝着后视镜看了眼，问黎川:“那个法医跟你关系很要好吗？” 后面的陈诗瑾、计安和程池听到他的问题，都做贼似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相互使了个眼色，坐等两人接下来的对话。 毕竟现场听到两个不怎么和睦的大帅哥之间的对话是难能可贵的，而且林无璟至今都还是个谜，他们听八卦的同时也不忘替黎川留心。 万一问到什么关键好及时止损。 黎川歪头看了他一眼，点头道:“还行，我跟他男朋友关系不错。” 林无璟:“？？？” 黎川见他一脸疑惑，解释说:“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骆执没有女朋友，有个男朋友，而且是我大学同学。” “怎么了，对他感兴趣？”黎川在等红灯之际转过头来看着他，后面的三个人像极了前排的吃瓜群众，要是再给他们来点瓜子，说不定能探讨出什么深入人心的长篇大论，人生哲学。 以前骆执男朋友来接他回家的时候他们就是这副模样，出钱改造法医室的时候这些人比现在还夸张，黎川都习以为常了。 林无璟这才从后视镜收回视线，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不是，纯好奇。”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黎川感觉林无璟从刚才问他骆执的时候整个人都是紧绷的状态，这会儿好像又放松了一下。 刚才在休息室他也只是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然而他的反应却出乎意料之外，所以林无璟，你身上到底还隐藏着什么。 黎川很快拉回脱轨的思绪，这次可不能再让林无璟强行给他按方向盘了，脸上还淤青着呢。 …… 抵达现场后，黎川他们在周围转了几圈，等到痕检和骆执那里结束他们才戴好口罩鞋套进去。 骆执看着地上躺着的人，说:“男性，年龄四十岁左右，初步鉴定也是窒息死亡，而且侧颈处也是在活着的时候被割下来了一个数字，至于体内有没有乙醚还得回去解剖才知道。” “这个数字也是‘九’？”黎川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他心里是不希望骆执点头的，因为如果那样，根据他们这么多年的办案经验，这将会成为一个连环案，抓凶手的任务又会更加艰巨了。 往往连环案都会牵扯到死者的生平，凶手的目的以及当下人民的生活，如果让凶手大张旗鼓地杀人后继续逍遥法外，网络舆论会将他们攻击到无处遁形，最后的压力又落在了他们刑侦一队的身上。 作为警察，他们最不想面对的就是等待下一个被害人出现。 结果骆执的答案还是让他失望了。 “是，而且不出意外的话，是同一人所为。”骆执又跟他分析了伤痕的走向以及凶手作案时的力道，“虽然两具尸体上数字的位置不同，但是下刀的起点一样，甚至连深度都极为相似，两具尸体身上‘九’的这一撇顶端最深，其他的都较浅，然后再是右边这一竖又变深，每个人写字的力度都不一样，哪怕是一个1，不同的人也会写出不一样的字体，更何况还是在肉体上用刀划，痕迹能达到如此相像，我能想到的就是凶手是同一个人。” 见黎川拉着脸不说话骆执知道他这是认同自己的观点了。 “这里没我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你们辛苦。”骆执拍了拍黎川的肩，凑近他勾唇一笑，小声说道:“这新来的小顾问有点意思。” “滚。”黎川还以为他又对林无璟起了什么心思，白了他一眼，毫不客气道:“高星越的婚戒绑不住你是吧，哪天他来了我问问看？” 骆执当场就老实了，一声不吭的冲黎川竖大拇指，然后老老实实地带上他的尸兄回去。 “果然跟你这种钢铁直男永远没话说。”骆执经过黎川时又补充一句，然后一溜烟跑没了影。 黎川:“。。。。。” 黎川四下张望好半天，一把拉住从身边经过的小刘，问:“小刘，你们队长呢，怎么没来？” 小刘抬了抬帽檐，冲他嘻嘻一笑，说:“您给我们队长的那个优盘把他给焊住啦，他说您要是想要东西，亲自去拿，要送来，门儿都没有。” 黎川啧啧两声，摸着下巴思考，“小刘，这话到底是范思哲说的，还是你说的？” 小刘急得赶忙摆手否认:“不是我说的啊黎队，真是我们队长亲自说的。” “他还特地叮嘱我们，说您要是找我们要东西，让我们转告你，亲自去找他拿，出家人不打诳语啊黎队。” 黎川无奈一笑，松开他，“我知道了，晚点我亲自过去。” 小刘撒手后就一路小跑归队，此时季屿身后跟着一个年轻人朝他这里走了过来。 第10章 死对头? “老大，报案人来了。”季屿向旁边挪了挪，身后的年轻人神色有些慌张，应该是被吓到了。 几人找了个没太阳的地方站定，黎川问他:“尸体是你发现的？” “嗯。”年轻人点头。 林无璟紧挨着黎川，看似无所事事，其实眼睛时刻都在注视着眼前的人。 黎川:“那先说说你发现尸体的经过。” 年轻人:“这个工作室是我和朋友合作的，今天早上物流公司打电话说我们预定的设备到了，所以我提前过来，一开门屋里就立着一个蜡像，我们的工作室还在布置中，所以根本不会有完整的蜡像，我当时也很害怕，我以为是我朋友从哪里找来的没跟我说，但是等我靠近的时候才发现里面是个人。” “警官，我没撒谎，经过就是这样的。”年轻人看黎川一脸严肃的样子就有点犯怵，他生怕自己说的话听起来很扯，黎川他们不相信他，所以刚要拿出手机给他朋友打电话证明他没撒谎时北黎川阻止了。 黎川:“小计，你先带他去做下笔录，屿哥，我们进去看看。” 38度高温天，虽然现在已经是傍晚，但空气中的热流还没有完全消散，黎川从额头到后颈都是细密的汗珠，衣服上也隐约透出汗水浸湿的斑斑点点，林无璟明目张胆地盯着他看了好半天，被黎川不经意间转过头来的眼神吓得心里咯噔一下。 他在这一刻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做贼心虚了。 “车上有空调。”黎川扫了眼他鼻梁上的汗珠，从口袋里摸出车钥匙递给他，“出现场不是闹着玩的，别中暑了。” 林无璟知道他的意思，黎川以为自己盯着他是受不了这么热的天，其实真正的目的他自己比谁都清楚。 林无璟吞咽一下，没有伸手去拿钥匙，“我不热，大家都还在这，我不习惯搞特殊。” “哟。”黎川单挑了下眉，将钥匙拿在手心里颠了几下，这么硬气，等中暑了嘴就软了。 他刚转身，又回来把钥匙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对林无璟说道:“他们几个刚来的时候也这样，撑不住别硬撑，没什么丢人的。” 说完潇洒转身去了发现尸体的地方，留下林无璟一双因为讶异而睁得圆圆的眼睛，他这是以为自己在硬撑，好面子不肯承认。 林无璟一屁股坐在桌子上，盯着桌面上的钥匙发呆，又回想了一遍刚才黎川说的话，他最在意的是最后一句‘没什么丢人的’。 在他看来，自己跟别人就是不一样，一个连自己的命都掌控不住的人，没什么再比这个更丢人的了。 “小璟？”林无璟猛然回过神来，陈诗瑾给他递了瓶水，关切道:“身体不舒服吗？刚才叫你好几声都没听见。” “海北的夏天就是这样，太阳落下山去了，但是温度还没下去，别坐在这里呀，去老大那边，那里有穿堂风，很凉快。” 林无璟接过陈诗瑾手上的水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朝着黎川那里走去。 工作室里空荡荡的，很显然是刚租下来没多久，设备都还在快递箱里没拿出来。 “新开发区又加上没什么人，监控摄像头怕是不好找，现场跟吴曼君的一样很干净，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季屿在黎川过来之前已经将四周看了个遍。 黎川抬脚刚落下来，口袋里的手机来电铃声在此时响起来，所有人心里一紧，直到黎川朝他们摆摆手示意，众人才又开始自己的工作。 “我说你们一队整天跑什么呢。”黎川刚按了接听键就传来一个男声，他又将手机拿开，冲电话里的人说:“又恨我又要给我打电话，你小子不实诚啊。” 除了林无璟一脸好奇，其他人一听黎川说话就知道了来电人是谁，林无璟心里莫名不舒服，晃悠悠的走到陈诗瑾身边，小声问她:“师姐，电话里的人是谁啊？” 陈诗瑾对他突如其来的一声师姐叫得乐开花，在队里从来没人这样叫过她，难得当上一回姐姐，她不好好体验体验都说不过去了。 陈诗瑾说起黎川的八卦毫不吝啬，马上拉着林无璟站到不远处的一堆快递箱旁，说:“二队队长陆安，和老大是死对头，听说他俩的仇在大学的时候就结下了，又因为工作他们又被安排在一起，不过老大是一队，陆安是二队，但是两人每次一见面就互掐。” “不过老大不是真的讨厌陆安，那个陆安好像是真的很讨厌老大，所以我也挺讨厌他的。” 林无璟看了眼黎川那边，陈诗瑾又说:“好像是因为什么钱的事儿，但是老大没有明说，我们也只敢私底下八卦。” “对了，小璟，你可千万别说是我跟你说的哦，不然老大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林无璟眼睛看着黎川点头，“嗯，我不说。” 陈诗瑾歪头，一脸好奇，“你这是看啥呢，发现新线索了吗？” 林无璟收回视线，笑眯眯的看着她，“没有，刚才黎队身后的晚霞挺好看。” 陈诗瑾立马踮起脚尖，伸着她白净的脖子四处张望，像极了鸟巢里等待投喂的小鸟，林无璟又说:“刚才有，现在没了。” 怕陈诗瑾不信，他又立马找补道:“就……消失得挺快，我也没看清。” 陈诗瑾还傻乎乎的配合着点头，甚至还说遗憾没看到，林无璟这边顺其自然的配合她说下次还有。 见黎川挂了电话，季屿他们也都勘察得差不多了，“目前没啥有用的，这次连头发丝儿都没有。”程池一脚将旁边的纸箱踢开，顺势站在陈诗瑾的旁边，林无璟识趣，自己又往旁边挪了一小步，顺利就站在了黎川的右手边。 他成全了程池，程池也算是成全了他。 黎川看了眼外面，其他同事个个满头大汗的站在外面等他们，他看了眼手机，“屿哥，叫上大家回去吧，也正好饭点了，回去吃完饭再理一理。” “好。”季屿率先走出去开车，其他人也陆陆续续钻进警车里，工作室周围都是警戒线，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不远处的一间工作室里走出来两个年轻女孩，后面还跟了个满是纹身的男人。 女孩接过男人递过来的信封袋子，男人说:“明天还是这个点。” 女孩点头嗯一声，两人走到分岔路口后便各自离开了。 第十一章 考试作弊 晚饭后计安加班加点，以平时两倍的工作速度查出了受害者的身份信息。 盛昌泊还特地给他们买了宵夜，看今天这情况，怕是又要加班了。 “老大，查到了，死者叫陈建红，45岁，是安泰小区五楼的房东，一直单身，平时靠收租维持生活。” “这个陈建红也不是什么好人呐，两年前因为骚扰房客被行政拘留过，你们说他的死会不会跟这件事有关？”计安滑动鼠标看完了陈建红的资料，然后打印出来分给他们人手一份。 黎川拉开会议桌前的凳子，说:“说到这儿了那就开个会，今晚可能得加班，有人有事吗？” 看所有人都摇头，林无璟很快在手机上发了条消息后也说自己没什么事，黎川将马克笔转了一圈，说道:“既然都没事那就开始讨论，屿哥，你先说说你那里的线索。” 季屿点头道:“首先，第一受害人吴曼君的案发现场我们发现了监控视频里凶手抛尸的全过程，然而这肯定是凶手故意留给我们的，他既然能做到不留痕迹，不可能不知道处理监控，所以他这是在挑衅我们。” “其次，虽然凶手是明目张胆的出现在蜡像馆，但是石鹏在现场留下了他的头发，也不能排除他不是帮凶这种可能，也有可能是他和另一个凶手合伙作案，因为我们只得到了他的头发，不能完全证明他就是凶手，如果他知道我们没证据，48小时后他自然能安全离开，这样他照样逍遥法外。” “最后，也就是很奇怪的一点，为什么凶手杀了人之后要从死者身上割走一部分？这个数字又代表什么意思？” 季屿合上记录本，待所有人都消化完他说的这三点后，程池又继续说道:“我这里的话主要是审讯石鹏的记录。” “我觉得小璟的说法很正确，凶手极大可能不是石鹏，白天审他的时候他承认了和吴曼君的交易关系，但是死活不承认是他杀了人。” “那他和吴曼君见面的最后一个晚上去了哪里，接触了什么人？或是吴曼君说了什么话？”黎川在他停顿间隙问他。 程池:“这他说了，当天晚上他和几个朋友在酒吧喝酒，然后聊到某些方面的需求后，他就提了一嘴吴曼君，然后他这些所谓的朋友里就有人想那啥，他就给吴曼君发了消息，随后就一起去了安北大道的那个五星级酒店，瑞思其。” “他说他把人送到就走了，也把情况提前告诉了吴曼君，之后就离开了，去了凯撒酒店，也就是我们找到他的那个地方。” “根据调查显示，石鹏没有撒谎，而且他的所有行动路径都有监控拍到，离开瑞思其，到达凯撒的时间都吻合，这人充其量就是个败家子，平时拿着家里的钱花天酒地，这种杀人的事他没那个胆。” 程池靠在凳子靠背上，满脸写着不屑和鄙夷。 计安三好学生地举起右手，说:“老大，我还有个事今天忘记说了，我在查吴曼君的时候还查到了个人，叫白静，两人是同班同学，专升本考试的时候俩人还是同一考场，然后考试过程中因为考试作弊，这个白静被取消了考试资格。” “吴曼君的死会不会因为这个？”计安越说越小声，如果真是这样，那季屿一开始的推测就要被全盘推翻，这就构不成连环案，也就是说他们接到的是两个不同的案子。 想想就让人头大。 “小计，那你查过这个白静了吗？有什么收获？”陈诗瑾坐在他旁边，问他。 计安很快调出电脑上的资料来，说:“白静，21岁，父母都是乡下的，自己一个人来到海北上学，家里有个弟弟，白小勇，目前就读于临江体育学院，至于白静现在人在哪儿还不知道。” 黎川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专升本考试作弊对这些学生的影响有多大都心知肚明，她一个农村女孩为了走出村子来到海北一定不容易，怎么说都不可能断送自己的前途。” “这样，明天等吴曼君父母来了之后问问他们吴曼君的相关事宜，然后池子和小锦鲤去一趟她们的学校问问清楚，特别是白静作弊这件事，看看她和吴曼君之间有没有什么关联。” “对了小计，你说陈建红两年前因为骚扰被拘留过，你再查一查当年被他骚扰的房客信息，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如果可以，让她来一趟局里配合调查。” “再看看陈建红出事之前是不是还有房客被他骚扰过，目前两个案子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他们身上留下来的数字，先收集以上信息再从中寻找两人之间存在的关联。” “是。”所有人异口同声，林无璟坐在一旁听了一个小时，最后自己什么任务也没分配到，在会议结束之际，他也学着计安举手的模样举起右手，问黎川:“那我呢，还有陈师姐，我们都没事干。” 黎川惊诧一瞬，朝陈诗瑾投过去一个眼神，好像在问你什么时候成了师姐，陈诗瑾傲娇地小幅度摇头嘚瑟，像是在炫耀自己的新身份。 黎川思索一下，说:“明天你跟我去痕检拿优盘。” 林无璟:“哦。” 接下来几人又整理了一下资料以及明天各自工作需要准备的东西，等彻底结束已经是十点半了。 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女受害者的原因，黎川有些隐隐担忧，虽然那人已经进去了，但是陈诗瑾毕竟是女孩，每天都这么晚回家终究不好。 “池子。”黎川走在程池他们后面，思量再三，决定交给程池一个私人任务。 程池闻声停下脚步等黎川走上来，问他:“咋啦老大。” 黎川:“接下来我们可能会连续加班到这个点或者更晚，给你个任务，送小锦鲤回家。” 程池立马浑身发软，“啊？我啊？” 黎川:“不然我吗？也顺便给你们创造了机会，人家一个女孩子天天陪着加班，四年前的事你忘了？还想让她再受一次伤吗？” 程池像被打通任督二脉一般，郑重其事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他这一声，成功的引起了前面几人的注意，黎川一手插在裤兜里，一手摸了摸鼻尖，抬手“啪”一下拍在程池的榆木脑袋上，“喊这么大声干什么。” 季屿一看程池那副嘴角比耐克还难压的样子就知道黎川给他安排了什么活儿，也只是笑而不语。 大家知根知底，一个眼神就能知道相互的心里想法，这种默契不是所有人都有的。 至少二队那帮人没有。 等所有人都离开后，黎川看了眼林无璟，他像是在等人。 季屿停下脚步，问他:“小璟，你住在哪里，需不需要老大送？” 林无璟隔着窗户看了眼正在准备启动车子的黎川，问季屿:“你们住一起？” 季屿摇头解释:“顺路，蹭蹭老大的大g，说不定哪天我也能整上一辆。” 林无璟噗一声笑出来，黎川正好摇下车窗看到这一幕，隔着距离喊他们:“顺路吗？要不要一起？” 林无璟看了眼大门，正好也停了一辆大g，“不用了，黎队晚安，屿哥晚安。” 说完，出了大门上了门口的车。 季屿羡慕的眼神直到看不见车身后才收回到黎川的车上。 果然是海归，真气派。 一个字，帅。 第12章 九哥归来? 刚到上班点吴拙和张丽就陆续到达市局。 两人在接待室里就开始吵个不停。 “我就知道当初把女儿给你就不是什么好事，现在好了，女儿给你养，你就这么养的，你告诉我，这么些年你到底在干什么！”张丽疯了一样的扯着吴拙的领口不肯松手。 吴拙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索性脱了外套从中抽出身来，大声吼道:“你给我闭嘴！你还好意思说我，那你呢，离婚之后你来看过女儿一眼吗？要不是你吵着要离婚，现在小曼就能好好的，追根究底，你才是那个凶手！” 张丽满是泪痕的脸一瞬间发白，她深吸了一口气，恶狠狠地瞪着吴拙，气的脸色铁青，差点儿就昏死过去了，好在陈诗瑾他们及时赶来。 “吵什么呢！这里是公安局，不是你们吵架推卸责任的地方！”黎川大老远就被他们的声音吵的不耐烦了，自己女儿死了不关心凶手是谁，反而在相互推卸责任，有这种父母，难怪吴曼君会认识石鹏那种人。 两人被黎川的呵斥吓得大气不敢出，瞬间感觉世界都安静了，陈诗瑾和计安这才在他们对面坐下来。 两人对了个眼神，计安点头翻开记录本准备记录，陈诗瑾也不跟他们废话，直接进入正题。 季屿和程池从计安那里得到陈建红骚扰的房客信息资料后便很快出发，办公室里就剩下黎川和林无璟。 黎川手上整理着资料，没有要动的意思，林无璟犹豫好半天才开口问他:“我们不去拿优盘了吗？” 黎川:“不急。” “对了，昨天在休息室你是不是做噩梦了？”黎川其实是想问为什么当时他反应会那么大，但是转念一想，这么问太直白，换做是他他也不会说实话，索性绕了个弯。 林无璟没做声，好半天才回答:“嗯。” 这个回答出乎意料之外，黎川抬眼看了他一眼，他始终是背对着他的。 黎川知道他在撒谎。 “好了，走吧，顺便带你认识认识大家，还有咱们二队长的风采。”黎川轻松一笑，拉开门让他先出去。 林无璟一路上都在问他，二队长人怎么样、脾气如何、能力强不强，还有技侦队长人怎么样、他亲自分析人物形象会不会对破案有所帮助等等。 黎川耳根子从来没这么聒噪过，他算是见识了林无璟除了会微行为分析以外的一大特点了。 话多，问题多。 简直就是行走的十万个为什么。 “到了。”黎川带着林无璟在物证检验室前停下来，抬手敲了敲门，没多久从里面出来一个穿着制服的男人，看上去跟黎川差不多年纪，长得却比黎川年长一点。 “哟，还知道来啊，您老放话让我亲自分析的时候没见着这么客气啊。” 范思哲一贯喜欢阴阳黎川，不是他多讨厌黎川，正因为关系好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攻击对方，这一点林无璟在范思哲开口的时候就感受到了。 黎川一把勾住他的肩膀，“这不是亲自上门了吗，咱们范教授该不会就这点度量吧，今天可不是我一个人啊，呐，还有个小朋友，不给我面子也给小朋友面子吧。” 范思哲一下子推开黎川，笑嘻嘻地朝林无璟伸手道:“林顾问，前几天就听说了你，这一见果然英姿飒爽，年少有为啊。” 林无璟愣了一下，最后还是跟他握了手简聊几句，范思哲这人能处，说不定搞定他黎川就不是问题了。 从此他的后援团又多了一员大将。 “说正事吧，分析出什么了？”黎川关上门，严肃着脸问范思哲。 范思哲给林无璟搬了个椅子坐，然后拿出一份报告递给他，说:“视频里的人身高一米八左右，体重大概一百二十到一百三之间，从他抛尸的动作来看，有一定的力量，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就是经常健身，但我从视频里能感觉到，这个人不一般，他很自信，而且反侦查能力很强。” “还有，他对我们的工作很熟悉，他知道即使我们看到了他，但是也抓不住他，因为他没留下任何不利于自身的证据。” 黎川跟着范思哲的思路分析，眉心一皱道:“两名死者身上都被割走了一块皮肤，而且是一个数字‘九’，你觉不觉得这个案子很熟悉？” “四年前临江轰动一时的九哥案。”林无璟在两人开口之际率先说道。 黎川和范思哲都一脸震惊地看向他，四年前，他才18岁，那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关注这些了吗？ 范思哲拍案而起:“对，就是九哥案，这次留下的数字不是别的，又是九，你可别说这是巧合，我不相信真的有这么巧。” 黎川也沉默了良久，“如果真是这样，还得去一趟临江，毕竟沈长风和顾寒才是这个案子的主要负责人，特别是顾寒，她是最了解也最接近九哥的人。” “行吧，有需要我的时候随时说，我还要检验禁毒那边送来的东西，没事儿赶紧走，别打扰我工作。” “我如此热爱工作的人，学着点。”范思哲下了逐客令，黎川拿了优盘就带着林无璟离开物证检验室。 快到办公室的时候，黎川看似随口一问，说:“了解挺多啊，四年前的九哥案都这么清楚。” 林无璟:“换做别人我肯定不记得。” 下一句他没有明说，因为他想说那是九哥，在他当下的那种环境中，九哥就是他们这类人的英雄。 那时候他多么希望九哥能来帮他解决一些他没法解决的人和事，哪怕代价是跟其他人一样加入他们他也愿意。 好在他挺过来了，他又可以站在光里了。 好在他又遇到了黎川。 见他半天不说话，黎川也没多说什么，他知道林无璟有很多不可告人的过去，他不说他也不问，就像他自己一样，他又何尝不是一个满身秘密的人呢。 两人的沉默被走进来的陈诗瑾和计安打破。 “老大，可算是把人送走了。”陈诗瑾一屁股坐在自己位置上，咕噜咕噜猛喝了几口水。 开着空调的接待室都能让他俩一身汗，看样子是来人不好对付。 计安也给自己灌了几口水，说:“就是，自己女儿出了这种事不仅不关心，还吵得热火朝天的，简直是没谁了。” “他们又吵了？”林无璟借着说话的间隙接了杯水顺势递给黎川。 黎川有些意外，接过水杯喝了一口。 陈诗瑾:“是啊，好在我俩身手敏捷，不然那个水杯就扣在我们头上了。” 黎川幸灾乐祸似的笑了一下，安慰道:“辛苦了，休息一下等屿哥他们回来，然后再整理一下线索就吃饭，我请客。” “在他们回来之前赶紧想想去哪儿吃。” 黎川一开口那必然是高档货，陈诗瑾和计安瞬间来了精神，两人打开手机就一顿搜索，还当着黎川的面相互讨论哪个更贵一点。 黎川无奈一笑，随他们去了。 第13章 受害者 季屿和程池风驰电掣一般赶回来，陈诗瑾提前给他们备了水，两人来不及开口说一句话，先是灌了自己一杯水，然后坐下休息喘口气儿，最后才汇报工作情况。 “屿哥你先来，我再缓会儿。”程池又接了杯水，然后一屁股瘫在座位上。 季屿清了清嗓子，说:“我和池子去了趟吴曼君和白静的学校，知情的同学说她俩之前是最好的朋友，但是吴曼君好像并不怎么在意白静，甚至还在背后说她。” “还有，她们专升本考试，白静根本没作弊，是吴曼君诬陷的，是她朝白静座位扔纸条，但是纸条是在白静座位上发现的，而且你们知道纸条上的内容是什么吗？” 众人伸长脖子等待他接下来的话，季屿卖完关子又继续说:“是一问一答的对话，其中有白静的字迹，而且她就是那个向吴曼君要答案的人。所以白静和吴曼君两人都被取消了考试资格，白静后来就被家里人逼着回去了，吴曼君靠她爸进了所民办大学。” “可惜的是人还没去学校就不在了。” “所以白静没有作弊，是被吴曼君诬陷的？”陈诗瑾不解其意。 程池:“对，这是吴曼君在白静离开学校后亲口跟她一个关系比较好的室友说的。” 陈诗瑾:“她为什么这么做？一起被取消考试资格对她有什么好处？” 计安忍不住插话道:“是啊，不是最好的朋友吗，怎么能做这种事？” 此时林无璟在他们身后幽幽开口道:“也许从头到尾吴曼君就没把白静当成真的朋友，她们家庭条件相差这么大，有的人总会因为自己先天的一点优势轻蔑他人，所以对于吴曼君来说，白静只不过是个农村来的下乡人罢了，专升本能少一个竞争对手就少一个，我想吴曼君诬陷白静一开始就是想除去这个竞争对手，她也没想到会把自己搭进去吧。” “还因此送了条性命，这又是何必呢。” 好像林无璟的一番话完全解释了陈诗瑾的疑惑。 “今天张丽和吴拙对于吴曼君的说法不是这样的，张丽说每次和吴曼君通电话的时候她都在认真学习，还说交到了好朋友，吴拙也是一样，每次跟吴曼君见面她都是一副乖巧的样子，所以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吴曼君？”陈诗瑾有些摸不着头脑，一边是父母的说辞，另一边又是知情人的说辞，她都要凌乱了。 黎川双手环胸，说:“那就先跳过这个问题，屿哥，再说说陈建红，他这里的受害者怎么说。” 季屿:“是这样的，两年前陈建红的房客叫李香，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工作原因租了他的房，一开始陈建红只是找各种借口说什么检查水管之类的进入她的房间，后来索性自己开门进来，而且还是不拉裤链的那种，李香当时直接将他拍下来报了警，然后就被拘留了。” “最后一位房客叫朱欣，远嫁到棉安，又刚和丈夫离婚身无分文，在海北她又是个外地人就听信了陈建红的鬼话租了他的房，后来几次过后她意识到不对劲，连押金都不要，拎着东西半夜就跑了。” “更可恶的是这个陈建红在人家搬离他房间的时候还要求房间必须一尘不染，不然不给退押金，想要直接收拾东西走人也可以，肉.偿，一次机会。老大，你们看看这还是人吗？分明就是恶势力。” “他专挑那种单身一人又走投无路的女性下手，像他这样的人就该好好惩治惩治！” 季屿说的义愤填膺。 海北这个看似繁华的地方，到底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勾当，光是一个小小的房东就能如此猖狂，如今的海北好像在慢慢变味。 黎川眉心紧皱，本来还想再讨论讨论的，这时候盛昌泊敲响办公室的门，“这个点了还不去吃饭，案子重要，但是饭也要吃。” “赶紧去，不然扣工资了啊。” 一听扣工资，众人立马从各自座位上跳起来，陈诗瑾拿出手机打开地图，找到她和计安预定的地方，把位置发给黎川。 陈诗瑾:“老大，位置发你了。” 黎川嗯一声，打开位置，“川流不息？这是个吃饭的地方？” 季屿:“是啊，那不是小酒馆吗？最近新开的。” 林无璟面色一惊，然后又笑了下，说:“可以吃饭，而且味道还不错。” 陈诗瑾立马拿出酒馆里的环境给他们看，“里面环境可好了，装修风格简约大气，一点儿也不像普通的酒馆。” “我和小计选了好久，就这里吧老大。” 陈诗瑾生怕黎川反悔，说话间还不忘拉上计安，计安也识趣地帮她，说:“虽然都是小锦鲤在找，但我负责点头就行，就这里吧老大，屿哥，池子，你们觉得呢？” 程池:“嗐，我不讲究这种，能吃饱饭就行。” 季屿连连附和:“我也是，全凭你们做主。” 陈诗瑾才是那个最高兴的人，一路上都在看里面的设施和装饰品，还说她要回去买个同款的，然后又喋喋不休说一堆，要不是有她，林无璟都快睡死过去了。 几人陪着陈诗瑾一路叽叽喳喳到达酒馆，他们的车刚停下来就从门口跑来一个服务生，服务生恭恭敬敬地给他们开车门，脸上挂着服务性微笑，说:“您好，请问几——”话还没说完，他看到副驾驶上的林无璟后愣了一下，转了话头，“老板？” 众人:“！！？？？？” 后座的几人以及正在解安全带的黎川都一脸惊奇地看着他，林无璟只是温和一笑，冲服务生说道:“最好的包间，然后特色菜招牌菜都上一遍，要快。” 服务生领命后兴高采烈地跑进去，直接冲进后厨。 随后又出来一个服务生，林无璟让他去忙，他亲自带黎川他们上去。 走进大门，吧台前的服务生正在收银，两边的卡座分为饮酒区和就餐区，以灰咖色为主色调，其间以白色装饰物为点缀，就像陈诗瑾说的那样，没有过多的颜色混杂在一起，整体看上去就是简约又不失大气。 陈诗瑾一路上都在不停地张望，看到哪个好看都要夸赞一番，黎川也不禁在心里感叹。 果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 小孩儿藏的够深啊。 几人跟着林无璟来到包间，桌椅都尽显豪华，程池忍不住啧啧称赞:“小璟，你这也太有格调了吧，能在这儿消费的都不是普通人吧。” 季屿也忍不住调侃:“我一个月工资还能保得住吗？” 旋即黎川和林无璟同时抬头，两相视一眼，好像一个月工资在他们这里成了一种暗语，听得他和黎川唏嘘一阵。 林无璟弯了弯嘴角，说:“其实价格没有很离谱，我认为环境才是最重要的，本来大家都累了一天，出来消费肯定是为了放松，如果环境上给顾客的体验感好了他们才能真真切切地享受这里的一切，也才是真正的放松。” “哇，小璟，但凡我要是有你这种觉悟，我现在肯定也是个大老板。”程池冲林无璟竖起大拇指，摸了摸自己后脑勺，又说:“可惜了，我除了会抓犯人其他的啥也不会，当老板的理想还是留在梦里吧。” 几人赞叹之际菜已经上齐了，林无璟自然而然地给黎川递了筷子，对季屿他们说:“尝尝味道，好吃的话下次来，我给你们打个折上折。” “今天就不让队长破费了，我请大家吃。” 黎川就坐在他旁边，现在的林无璟很松弛，因为这是他的主场吗？ 所以平时在队里他都是在伪装？ 第14章 分头行动 出了林无璟的小酒馆，黎川特地看了眼名字，不明白名字和酒馆有什么关联，不过这种想不通的才是林无璟能干出来的。 吃饱喝足，回到局里后几人又开始他们忙碌的工作。 “目前我们还没找到吴曼君的手机，一定是凶手带走了，所以我们得换条思路。” “这样，小计，你查一查有哪些人是健身的，然后和吴曼君有过交集的人，主要查男性，一米八左右的。”黎川坐在会议桌前用马克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又对陈诗瑾说道:“小锦鲤联系白静，让她抽空来一趟局里。” “等小计那里出了结果，屿哥、池子，还有小璟，你们三个和我走访这些人，希望在这期间别发生什么。” …… 与此同时，华安区中心经济区的威尼斯会所内，贵宾室里正坐着一个男人，男人领口敞开，脖子上的金链子正好露了出来，他以半躺的姿势坐在沙发上，双脚交叉，高高抬起搭在面前的桌面上，看着眼前一排年轻漂亮的女孩，从左到右将她们扫了一圈，对旁边的保镖抬了抬手指，说:“除了右边第二个，其他的都带下去吧，别让三哥等太久。” “是。”保镖点头，随后和门边的几人将其他女孩带出了贵宾室，剩下男人点名要留下的女孩，女孩有点茫然无措，战战兢兢喊了男人一声:“四哥，不是说会带我们出国工作吗？怎么，怎么是这里？” 被叫做四哥的男人邪笑一声，“是要出国啊，不过在这之前我看上你了，你说在你走之前要不要为我做点什么。” 四哥说完，直接起身将女孩拉坐在沙发上，伸手从后面搂住她，随后便开始四处游走。 “四哥，别这样，求你……”女孩奋力挣扎，四哥没有要松开她的意思，继而更加放肆。 沙发空间逼仄窄小，女孩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推开身上的重量，听见她呜咽的哭泣声，四哥抬起头来轻笑一声，“还哭？能被我看上是你运气好，过了今天有你受的。” 女孩挣扎的双手被领带死死勒住，就这样任由四哥为所欲为，直到门口保镖的声音响起十分钟后他才结束。 “四哥，三哥说人数不对，让你过去。”保镖将三哥的话如实传达，四哥理了理身上敞开的衬衫，又拉好裤子，朝门口说道:“知道了，把她带下去给三哥，就说我一时没把持住。” 他话音刚落就从门口进来两个保镖，两人将女孩就这样衣.衫.不.整地拖了出去。 “三哥啊，你要是个男的，说不定比我还积极。”四哥自言自语完，又是一声轻笑。 市局内。 计安将查到资料的电脑推至众人面前，“查到了老大，和吴曼君有过长期接触的主要有这几个人，石鹏，建材集团董事长石海的儿子，刘识，明辉集团的公子，还有最后一个，李英俊，安平药业集团的少爷，其中这个刘识经常健身，而且身高也符合凶手画像。” 陈诗瑾:“我这里也有结果了，白静被取消考试资格后买了车票回了老家，地址是临海区雍海镇安远村186号。” “小计，把这三个人的位置发我一份，小锦鲤把白静家的位置发给屿哥，我们四个分头走访。”说话间黎川已经拿了钥匙往外走，林无璟从桌上抄了两瓶水就跟上去。 季屿和程池负责去白静老家了解情况，陈诗瑾和计安坐镇局里，以前只有陈诗瑾一个人，现在林无璟来了，计安的活就顺利到了他身上。 车上，黎川系好安全带将车打了个方向，对林无璟说:“我们要走访刘识和李英俊，两家的距离有点远，先去刘识家，你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车上有面包，饿了自己拿，冷的话后面有毯子，叫我一声，给你拿。” 林无璟靠着背椅，扭头看他，“你这是把整个家都搬车上了？” 黎川看了他一眼，说:“以前忙的时候几天几夜不睡觉，随时都要开车出现场，不备着点像小锦鲤她们女孩子，饿了就会低血糖，到时候案发现场上哪儿找吃的去？” 林无璟坐直身体:“所以你是专门给她们准备的？” 黎川一只手小幅度转动方向盘，另一只手伸手在座位后面摸索半天，拿出一包威化饼干递给他，“也不算，饿得受不了的时候我也会吃。” 林无璟接过他手上的威化饼干，意大利进口的，这个牌子的他吃过，巧克力味很好吃。 思及此，林无璟顺势就拆开来吃了一块，接着又拿了一块递到黎川嘴边，黎川有些愕然，摇头说:“我不饿，你吃。” 林无璟:“我也不饿，但是你都给我了不吃说不过去吧。” “所以，我都递到嘴边了，你不吃也说不过去吧。”林无璟又将手上的东西挪近一点，黎川无奈之下只好张嘴咬了一口，剩下的林无璟等他吃完后又继续递给他，没一会儿功夫黎川和他就吃完了一整包威化饼干。 “喝点水，吃多了有点甜。”林无璟将从办公室里拿出来的水拧开，再次递到黎川嘴边，红灯之际黎川伸手接了过来，“谢谢。” 林无璟右手撑在窗框上看他，突然问:“你现在还缺钱吗？” 黎川:“？” 林无璟:“四年前我让你请我吃饭花了你一个月工资，那时候你应该很缺钱，我说过要还你饭钱的，现在还得起了。” 黎川看他一脸真挚，忍不住弯了下嘴角，刻意说道:“为人民服务，不求回报。” 林无璟看着窗外往后飘去的云朵，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满天火烧云的傍晚，他还是那个刚逃离黑暗的叛逆少年，黎川还是那个给了他一线希望的神明。 还好黎川没忘记他，还好他来得及时，一切都是刚刚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发什么呆呢，到了。”黎川叫了他半天都没反应，只能亲自给他解安全带，开了车门人才回过神来。 林无璟眼睛有些朦胧，借口道:“在想晚上吃点什么才能把我一天消耗的能量补回来。” 黎川笑而不语，两人在门卫出示了证件后才被允许进入明辉集团内部，前台打了个电话后很快从楼上下来一个女人，看到黎川和林无璟，原本一脸严肃的她瞬间喜笑颜开，乐呵呵地把人带上楼去见刘明辉。 第15章 已死亡 另一边，平时他们一队出现场都是蹭黎川的车，今天分头行动，季屿和程池只能开着局里的警车进村，一路上两人的回头率不能说是很高，只能说是非一般的高。 村里人大多数都是这样，只要有点“风吹草动”他们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捕捉到重点。 甚至在他们的警车开进村口的那一刻已经有人开始评头论足了，只要往人堆里看一眼，那些坐在门口磕着瓜子，三五个凑在一起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的时候就知道有人要遭殃了。 所以季屿和程池没有直接将车开到白静家门口，而是在村口能停车的地方将车停好后两人徒步走到白静家。 大门是开着的，里面很安静，没过多久季屿他们听到最里面传来争吵声，还有婴儿啼哭。 两人对了个眼神，跨过门槛走进去，院子里坐了个少年，他全程都在盯着手机，两个拇指还不停地在手机上滑动，点击，嘴里时不时冒出一两句国粹，就连季屿他们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他都没发现。 里面吵的热火朝天，他玩的不亦乐乎，明明是同一个家，却仿佛他和屋子里的人不在同一个世界。 程池刚要上前询问被季屿拦了下来，季屿默默地坐在少年身边，跟他讨论起了战术，在他的一番教导之下少年成功赢得胜利。 “我去，厉害啊，你玩游戏也很厉害吧，加个好友以后一起玩。”少年在游戏页面做出要搜索季屿好友的趋势，边打开搜索页边问季屿:“你游戏名叫啥，我去加你，或者你加我也行，我叫‘跪着都能碾压对方’。” 程池忍不住在季屿旁边噗嗤一声，季屿当即就给了他一胳膊肘，问道:“你是这家的人？” 少年头也不抬回答:“是啊。” 季屿:“那里面在吵架你怎么不进去劝一劝？” 少年这才关了手机，抬起头来看着他，又扫了眼程池，“你们谁啊，关你什么事？” 程池修一下将警官证掏出来给他看，“警察，小朋友，对警察叔叔说话要客气一点啊。” 少年立马变了变脸色，他还从来没见过不穿制服的警察，电视里说过，不穿制服的警察是便衣警察，要抓杀人犯的。 顿时少年就哆嗦起来，说:“你们来我家干什么，我们没人杀人，他们吵架是我姐的孩子没人养，都在吵着给对方养，我没话语权的。” “你是白静的弟弟，白小勇？”程池收回警官证问他。 白小勇点头，道:“是，今年大一。” 季屿听白小勇刚才的话，似乎明白了什么，又问他:“那你姐姐白静呢？” 说到这，白小勇有些木讷，然后吐出了三个字:“她死了。” 季屿和程池皆是眉心一皱，两人带着白小勇直接进了屋内。 屋子里光线不是很好，其中面前还系着围裙的妇人正用手上的锅铲指着对面的人喊叫，对面的妇人也毫不示弱，开始跳霹雳舞一般跟她争论，两人之间仿佛是一场世界大战，其中坐观虎斗的是两个妇人身旁的男人。 季屿看了眼坐在跳霹雳舞妇人身后沙发上的男人，年纪不大，他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白静的丈夫，也是婴儿车里哭的面红耳赤的孩子的父亲。 一屋子的人都在为该谁家养孩子的事争得红了眼，没有一个人愿意看看孩子到底是饿了还是怎么了，任由他自己在婴儿车里哭个不停。 “都别吵了！！”程池看不下去，他和季屿两个大活人站这里快十分钟也没人理，她们眼里好像只有对方一样。 第三者的声音打破了争吵，瞬间屋子里安静下来，只有孩子的哭声仍在继续。 “你是谁，谁让你们进来的，给我滚出去！！”拿锅铲的妇人随即将锅铲对着程池和季屿，吼得怒目圆睁。 季屿掏出警官证摆在他们面前，一字一句道:“警察，都坐下说话。” 刚才嚣张跋扈的两个人瞬间老实巴交地一屁股坐下来，呈对立状态。 季屿将警官证放进衣服内衬的口袋里，问道:“谁是白静的家人？” 拿锅铲的妇人立马举着手上的锅铲，又赶紧放下去扔在面前的桌子上，说:“我是，我是小静的妈妈，陈小倩。” 季屿看了眼坐在她旁边的男人，男人很快开口:“我是小静的爸爸，白富贵。” “那这两位是？”程池看了眼坐在他们对面的妇人和男人，疑惑道。 陈小倩瞬间就面部扭曲起来，说道:“还能是谁，小静的婆家呗，害死了我们家小静，还把孩子丢给我们养，真是不要脸。” “你说什么呢！什么叫我们害死的，那是她自己生孩子生死的，跟我们家有什么关系！”女人说着立马又站了起来，程池伸手拦了下她朝陈小倩指过来的手，“坐回去。” 女人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不情不愿地重新坐回去。 “白静的死是怎么回事？还有，为什么一个孩子的抚养权都要推来推去，法律规定孩子的抚养权当由其父母承担，如今白静去世了，不应该由孩子的父亲承担吗？何至于你们两家在这里争来争去的？”季屿害怕场面会再一次凌乱，索性直入正题，好让他们停止。 她们这嗓门吵起来声音都能传到二里地，更何况还是在同一屋檐下，这哪能受得了啊。 陈小倩嗫嚅半天，吞吞吐吐才开口试图“解释”道:“那她考试作弊被学校开除了，在外面又没什么正经事干，我就让她回来帮帮忙，她不上，她弟弟还要上学嘞，回来实在不行就找个人嫁了，正好拿点彩礼给小勇读书，总比让她在外面四处花钱好吧。” “所以你姑娘生的儿子就要让我们家来养，凭什么？！！”白静的婆婆也开始参与这场辩论，两人看上去又要开始红了眼，一旁的男人怒吼一声:“都别吵了！！人家警察同志是来问小静的情况的，能不能都先把恩怨放一放！” 男人看上去有些无奈，自我介绍道:“警察同志，我叫阮宇，小静是我老婆，小静的死是个意外，她是在生我们儿子小天的时候大出血死的。” “至于孩子抚养权，我……我没本事，我做不了主，我……” 看他哭哭啼啼的样子程池刘心里窝火，一个大男人连这点责任都担不起，白静都因为他死了，居然还把自己的孩子送出去，这是什么歪道理。 季屿掩下嫌弃之意，又问陈小倩，“你说白静考试作弊，是专升本考试吗？” 陈小倩拉着脸，说:“就是啊，考试还不老实，非要去作弊，这一回来全村人都知道了，都在看我们的笑话。” 季屿语气也冷了下来，“她承认作弊了？” 陈小倩也来了精神，声音立马高昂起来:“老师都打电话来家里了，她能不承认吗！” 程池实在忍不住，在季屿开口前插话道:“她根本没作弊，她是被诬陷的。” 此时陈小倩家门口已经站了不少人，都是跟着季屿和程池过来的。 听到里面的动静，门外的人三三两两附耳讨论，大概隔墙有耳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了。 第16章 请教 程池和季屿先黎川他们回到局里，两人从出了村子脸色就很难看。 直到坐在办公室里的时候都还拉着脸。 计安给他们各自接了杯水，疑惑问道:“屿哥，你们这是怎么了？走访不顺利吗？” 陈诗瑾也凑了过来，难得见季屿这么严肃冷漠，看着也怪吓人的。 程池灌了口水，用力捶了下桌面说:“白静死了。” 季屿知道他俩想问什么，开口道:“白静被取消考试资格后就被她爸妈逼着回家，然后在村里找了户人家把她给嫁出去，最后白静在分娩过程中大出血去世了。” 程池接着季屿的话，气鼓鼓地说:“这还不是最气人的，最气人的是，白静的孩子，她父母和婆家都不愿意养，两家人还因为这事闹得不可开交，自己的女儿死了，自己一点不伤心，居然还怪她给家里丢脸，我……” 程池越说越生气，索性不说了。 陈诗瑾是女孩，她也很替白静痛心，气得怒抓了下自己的丸子头，问:“他们家是不是有个儿子？” 程池猛然回头看她，连连点头:“诗瑾，你怎么知道的？” 陈诗瑾:“像白静这种情况无非两种原因，一是她自身的问题让家里人失望了，所以对她不管不问；二么，就是重男轻女，把好的全部留给儿子，女儿嘛，好多老人的思想不都是什么女儿以后都是别人家的人，什么嫁出去的人泼出去的水吗？” “特别是白静这种生在农村家庭的女孩，只要家里有个男孩，她们的生活只有辍学和嫁人，然后嫁妆都给了男孩，自己的生死和家里人就没关系了。” “重男轻女的思想就应该被剔除，凭什么男的就要被捧在手心里，我们女孩就要成为牺牲品，大家都是人，都是在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长大的，都是中国人，凭什么就他们男的可以拥有一切，女孩就不可以，我不服！” 程池看她也说得气鼓鼓的，忙起身拉开椅子，“来来来，快坐下，别生气了。” 说着，他又从一旁的抽屉里拿出陈诗瑾最喜欢吃的甜品小蛋糕给她，这是他和季屿回来的路上特地给她买的。 程池撕开包装，替她插好叉子，安慰道:“别生气，吃点甜的，这是你最喜欢吃的小蛋糕，尝尝。” 陈诗瑾鼻腔里哼了一声，没忍住小蛋糕的诱惑，低着头吃了一口，瞬间心情都好了一大半。 季屿、计安和程池三个人就这样把她围在中间，仿佛是她身后一道坚硬的城墙，想要伤害她，除非他们先倒下。 只不过程池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陈诗瑾的身上，季屿和计安对了个眼神，两人会心一笑，在团宠小锦鲤这里，季屿是哥哥，计安是弟弟，程池是个怂货。 陈诗瑾吃完小蛋糕，黎川和林无璟正好推开门走进来，程池帮陈诗瑾擦了桌面，又给她扔了垃圾，这才跟她一起朝黎川他们走过去。 “老大，你们回来了。”计安率先起身去给他们拿水，黎川抬了抬手，“坐下说。” 几人坐在会议桌前，黎川说:“刘识确实爱健身，但他没有作案时间，案发当天也就是七月三号，他一整天都被刘明辉关在家里，七月二号那天他刚跟别人打架进了局子，是刘明辉保出来的，所以三号整天都被禁足。” “李英俊就更不用说了，这两人平时和吴曼君只是肉体交易，三号那天他们没联系，而且，他当时在威尼斯会所待了一夜，酒醉金迷，秘书找了一夜才把人拖回去。” 季屿:“那就都没有嫌疑了？” 黎川无奈点头，“目前看来是这样。” “对了，屿哥，你们那里白静什么情况？” 黎川和林无璟跑了大半天，季屿和程池先他们回来，想必是会有所收获。 一想到这陈诗瑾就想生气，但是她克制住了，她喝了口水消气，等季屿汇报。 季屿脸色严肃起来，说:“白静死了。” 黎川和林无璟同时震惊，两人异口同声道:“死了？” 气氛本来挺严肃，现在有点其他的味道了，两人相视一眼，黎川又让他继续说。 季屿:“白静被家里人强行带回老家后嫁给了村里一户人家，后来分娩的时候大出血去世了。” “如果不是她爸妈重男轻女，白静或许会过得更好。”陈诗瑾小声嘟囔着，虽然没见过白静，但是从名字上她总觉得这是一个温柔又很自强的女孩，她不该是这个结局。 黎川想起他在物证检验室和范思哲的讨论，拿出手机给盛昌泊发了条消息，收回手机对他们说:“我去拿优盘的时候痕检的范队提点了我一点，我说出来你们看看合不合理。” 见他们都一脸认真等着他的下文，黎川清了清嗓子，继续说:“目前两名死者身上都留下了数字九，那么大胆假设一下，凶手会不会是四年前临江轰动一时的九哥？” “九哥？”所有人不约而同。 黎川:“在物证检验室我们和范队讨论过这个问题，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所以我们不妨试着从死者之间找关联，说不定能发现新东西。” 黎川刚说完，收到消息的盛昌泊就推门进来，“黎川说的有道理，如果凶手真的是四年前的九哥，那我们可能又要跟他来一场持久战了。所以趁热打铁，明天黎川带个人跟你一起去趟临江，请教临江刑侦重案组沈长风他们，他们是最先接触这个九哥的，有了他们的帮助我们会顺利很多。” 黎川:“是。” 扫了一圈后，黎川当即选定目标，对盛昌泊说:“那就林顾问跟我一起吧，期间有什么事交给屿哥，有他在我放心。” 盛昌泊点头赞同，“可以，你安排好就行。” 盛昌泊想着来都来了，刚要跟他们一起继续分析案件，一旁的电话不合时宜地响起来，程池率先走过去接起电话，黎川他们已经从位子上站起来准备出发。 待程池挂了电话，黎川拿上钥匙往门口走，“池子，发定位。” 程池拿了局里警车的钥匙跟出去，边跑边给黎川发定位，又顺带给骆执打了个电话，“骆科长，新雅蜡像馆发现尸体，位置发你了。” “好。” 第17章 不同点 案发地是离市局1.5公里的新雅蜡像馆，馆主不久前还在网上发了宣传，当时程池他们看了宣传视频还一起讨论蜡像和真人的区别，没想到这才没几天就成了案发地。 五分钟后黎川他们一行人抵达现场，每次骆执都是最后接到通知的，可偏偏每次他们刑侦队到达的时候他们法医科已经开始初步尸检了。 这么些年来黎川也百思不得其解，他很好奇骆执开的车是不是比他们的多了个车轮所以跑得快。 林无璟解开安全带，大长腿弯成弓步，然后弯腰低头从车上下来，黎川跟他的姿势差不多，两人都长着一双大长腿，每次都要把座位调高才能伸展开来，这种近距离的现场还好说，几分钟就到了，遇到远一点的等到现场的时候脚都麻了。 黎川刚来市局实习的时候就经历过一次，那时候他的队长是个严厉冷酷的美女，他身高腿长，和其他人一起坐在后座，等到了现场的时候所有人都迅速下车，只有他坐在原位一动不动。 “怎么了，害怕尸体？”美女队长单手靠在窗边，用一种看小孩的眼神看他，黎川当时很想站起来表示自己不在怕的，结果刚挪动了下屁股就浑身刺挠。 “我脚麻了。”黎川无奈又无辜地看着窗外的美女队长，她一向严肃认真，听到黎川的话时她勾唇轻笑一声，随后三下五除二打开车门，没等黎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被她抓着手臂从车上拎下来，黎川差点就给她跪下了。 “腿这么长下次坐副驾驶，用力蹬几下就好了。”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去了现场，见黎川没反应，她又停下来回头盯着他，黎川这才老老实实地用力一踩，瞬间整个人有种飞升的错觉，然后一瘸一拐地小跑到她后面。 在等骆执和范思哲他们工作之余，黎川他们先后在蜡像馆周围转了一圈，除了一无所获还是一无所获。 “川儿，我现在相信你的推论了。”季屿叉着腰站在黎川身边，他头顶火辣辣的，脑门上全是汗，看着逐渐升高的太阳皱眉。 黎川朝不远处的林无璟招了招手，随后三人来到一处施工未完成的阴凉地，虽然周身还是被热浪裹着，但是好过于站在太阳底下晒。 黎川从口袋里摸出烟盒，递了一根给季屿，刚想递给林无璟的时候被他拒绝了。 林无璟:“我不抽烟。” 黎川多看了他一眼，默默地收回手，将手上的烟叼在嘴上，摸出打火机，季屿和他并排站着，青烟随着热风飘向林无璟，林无璟一个不留心猛吸了一口，整个人脸色瞬间苍白，他忙后退几步靠在身后的石柱上大口呼吸，只感觉胃里翻江倒海闹得慌，然后直冒冷汗。 黎川和季屿正讨论到一半，还是黎川扭头去想问林无璟看法的时候才发现他不对劲。 “怎么了？”黎川掐灭了烟扔进垃圾桶，跑到林无璟身边蹲下，“是胃病吗？有没有随身带药？” 季屿也跑了过来，从口袋最深处摸出一个棒棒糖，说:“我这里只有这颗糖，能用的上不？” 黎川扶着林无璟，很明显感觉到他在发抖，正当黎川打开手机准备打120的时候林无璟开口说道:“我没事，就是想吐。” “黎队，扶我去垃圾桶吐一下就好。” 黎川听着他说话都很费劲，不确定问他:“只是想吐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林无璟胃里闹得厉害，他捂着胃摇头，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黎川和季屿赶忙扶着他到达垃圾桶，林无璟趴在垃圾桶上一阵猛吐，黎川从另一个口袋里摸出纸巾给他擦嘴，季屿在他呕吐之际已经跑了一趟，从车上拿了三瓶水。 “来，喝点水漱漱口。”黎川拧开其中一瓶递给林无璟，林无璟接过矿泉水漱了个口才觉得舒服一些，季屿凝眉问他:“小璟，是碰到什么过敏了吗？” 黎川也用同样的眼神看他，林无璟抬手擦了眼角因为呕吐带出的眼泪，说:“不是，可能是昨天晚上睡觉着凉了，我没事黎队，屿哥，现在好的差不多了，骆法医那里应该结束了，去看看吧。” 林无璟说完，一口气灌完了手上的半瓶水，黎川看他刚才说话那副不大自然，微妙的眼神飘忽再加上刻意挤出来的笑容就知道他在说谎，他根本不是什么着凉，一定是别的原因。 还是那句话，他不愿意多说黎川也不会问，不过该知道的他一定会想办法知道。 等他们回到蜡像馆的时候骆执正百无聊赖地踢着地上的石子，见黎川他们过来，他刚想数落黎川就注意到身后的林无璟状态不太对，于是先问黎川一嘴:“你家小朋友身体不舒服，需不需要我带去医院看看？” 黎川又看了眼林无璟，说:“你去问他看他愿不愿意和你去，反正我问了他不去。” 骆执瘪了瘪嘴，“那看样子我也没办法了，算了，说说尸体吧。” “跟前两名死者一样，窒息而死，女性，年龄大概60岁左右，脑门上的数字是‘九’，但是有一点不同，死者的嘴被胶水全部粘住，应该是活着的时候被粘住的，而且有过撕扯的痕迹，所以整张嘴血肉模糊。” “我猜想凶手应该是在折磨死者一段时间后才将其杀害，至于为什么要用胶水粘住她的嘴，就得靠你们自己去查了。” 骆执提供完已知信息，拎着工具箱，大手一挥，身后的小徒弟们抬着尸体跟在后面就走了。 范思哲那里也都取证完毕，“进来吧。” 黎川咂摸一下嘴，吩咐程池:“池子，去找报案人，其他人跟我进去。” 众人戴好手套鞋套，刚抬脚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排排的蜡像，一个不注意真的就以为是几个大活人站在那里，如果不是专业的，一般人还真就分辨不出哪个是假的哪个是真的。 “我去，这么多传奇人物啊，难怪当时宣传的时候人气那么高，早知道当时我也来看看了，也不至于现在通过这种方式进来。”计安盯着一具具蜡像眼睛都不眨一下，其中还有他追随了多年的偶像，更是挪不开眼了。 “正事干完有的是机会让你看。”黎川一边低头寻找一边说道，林无璟跟在他身边，也跟他用一样的姿势寻找。 陈诗瑾一进门就去查看各个角落的监控摄像头，忽然喊道:“老大，你们快过来。” 第18章 见顾寒 “你们看，正对门这里的监控被破坏了，还有其他四个角落的监控也同样遭到了人为破坏，可是微悦蜡像馆里凶手并没有破坏监控，这是为什么？”陈诗瑾指着蜡像馆四个角落里被破坏的监控说。 黎川环视了一圈，忽然想到什么，对程池说:“池子，你去一趟监控室，他要破坏第一个监控就必须面对监控，你去看看哪个监控里出现了凶手的身影。” 程池点头，转身去了监控室。 几人又在蜡像馆里四处翻找一番，就差把蜡像馆翻过来了，最后等程池将监控拷贝下来后便回了市局。 黎川和林无璟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去了临江，在他们回来之前一切事务由季屿代理。 临江离海北不是很远，同一省份不同的城市，开车四五个个小时就到了，一上车林无璟就开始犯困，黎川打开空调，从后座抽出一条毯子递给他，“盖上，到达临江最快也要四个小时，一会儿上了高速我不能分心。” 林无璟乖巧地接过毯子抱在胸前，趁还没上高速之前问他:“你和二队长关系不好？” 黎川轻蹙眉，侧脸看了他一眼，“说不上不好，是不是小锦鲤跟你说了什么。” 林无璟心里一顿，黎川没他想的那么简单，一句话他就知道是陈诗瑾告诉他的，可想而知他对手下的人是多么了解，但是唯独不了解他。 见他没说话，黎川目视前方，说道:“被我说中了，她还跟你说了什么？” 反正都被他知道了，林无璟也不打算瞒着，说:“你和二队长是大学同学。” 黎川:“嗯。” 林无璟:“你们关系不好是因为钱，你不是真的讨厌二队长，但他是真的讨厌你。” 黎川嗤笑一声，“就这些？” 林无璟点头:“嗯，就这些。” 黎川找到了契机，反客为主道:“那你呢？” 林无璟一脸疑惑，“什么？” 黎川将车开上高速，外面的围栏瞬间飞一般往后退去，应急车道上堵了两辆车，周围全是交警，应该是发生了车祸。 “今天在现场为什么会突然吐的那么厉害，身体不舒服？”黎川提高车速，手把住方向盘问他。 林无璟眼里闪过一抹诧异，他下意识盖上毯子，别开头看向窗外，说道:“不是。” “过敏？”黎川再次追问。 林无璟摇头，再让他问下去真的要变成审犯人的口吻了，索性自己交代道:“不是，就是习惯不了烟味，闻太多就会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就这样。” 黎川抽空看了他一眼，使劲嗅了嗅车上，确定没有烟味才说:“你鼻子灵，车上没有烟味吧。” 林无璟:“没有。” 黎川看他连说话都是强撑着的，实在不忍心让他继续开口聊天，随后他三下五除二地打开车载蓝牙，又打开音乐软件，他还特地搜索了自己从来不会听的助眠歌曲。 没多久，车里除了柔和的音乐外，还有林无璟熟睡的呼吸声，很平稳。 黎川抽空静静地看了他几秒，明明是比计安还小一岁的人却比计安还成熟，同龄人还在为找工作焦虑的时候他却让人觉得孤寂和神秘。 黎川看着睡着后的林无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他平时总是强行挤出来的微笑，反而现在的他更接近真正的他。 黎川打了个哈欠，将车开下高速，等红灯之际拿出手机给盛昌泊发了条消息，很快就收到盛昌泊发过来一分钟的语音，一条接一条，条条都不是什么好话。 黎川每条语音只要听个开头就能复制接下来的话，所以他只听了最后一条七秒钟的。 “你小子再试图打探林顾问的隐私，我立马向上面申请让你去隔壁！” 黎川一听他这大嗓门就知道他在办公又急眼了，轻笑一声，回了他三个字。 “不敢了。” 然后盛昌泊傲娇地扔了个嘚瑟的表情包过来，看得黎川一脸无奈，真是个老小孩，幼稚的时候比谁都幼稚。 绿灯亮起，黎川看了眼还在熟睡的林无璟，导航显示还有四百米到达目的地，他想着等到了再喊他。 几分钟后黎川的车停在临江市公安局大门口，“小璟？” 黎川刚喊了一声，林无璟很快睁开惺忪的睡眼看了眼窗外，震惊道:“到了？” 黎川给他解开安全带，“嗯，准备一下进去了。” “好。”林无璟拿开身上的毯子放回后座，下了车后又整理了下衣服，和黎川并排走进去。 大厅里正在低头整理资料的同事见到两人，笑容可掬地跟他们打招呼:“两位是海北刑侦一队的吗？” 黎川礼貌道:“是，我们局长跟上面联系过了，这次特地过来想见一见刑侦队的沈长风沈队长和顾寒。” 同事了然点头，带他们去了刑侦处办公室。 “沈队，有人找。”同事敲了敲门，冲里面的人说道。 正好沈长风他们刚结束会议，很快里面传来一个男声:“进来吧。” 黎川和林无璟推门进去，首先注意到的就是站着的一男一女，看上去很是般配，黎川径直走向两人，自我介绍道:“沈队你好，我叫黎川，海北市公安局刑侦一队队长，这位是我们微行为心理学方面的顾问，林无璟。” 黎川说着朝沈长风伸出手去跟他握了个手。 “你好黎队，顾寒。”顾寒伸出手去，黎川轻轻握了下她的指尖，笑着点头，很快便松开。 林无璟也依次跟他俩握手表示认识一下，刘惜同很有眼力见地给他们搬了两把椅子，随后其他人也跟着坐在一起。 “听说海北最近出现了四年前的案子？”沈长风给他们倒了杯水，直入正题。 黎川略显为难地点头，“对，而且目前已经出现了三个受害者，如果再不将九哥缉拿归案，怕是又要引起一番风波，所以我们向上级申请来临江想问问关于这个九哥的具体情况。” “四年前你们是最先接触的九哥，应该要比我们了解更多，特地前来请教二位。” 沈长风和顾寒对了个眼神，所有人都知道九哥对顾寒来说意味着什么，虽然她已经放下了，但是再次听到九哥这个名字她还是会痛心，那些随着时间流逝的记忆还是会不自觉的想起。 顾寒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尽管她心里不是滋味，但她还是将有关九哥的所有事情全部跟黎川他们说了一遍，关乎百姓安危，她又怎能只顾自己。 “所以这个九哥认为自己是在替社会清除垃圾？”林无璟在顾寒说完后反问道。 顾寒:“对，所以你们可以把方向放在受害者生前的经历上，看他们是不是做过什么违背道德的事。” 接下来黎川和林无璟又跟沈长风他们讨论了一个小时，晚饭过后沈长风他们手上还有案子，送黎川他们出了大门后几人很快赶回办公室分析案情。 “要不明天一早再走吧，晚上开车不安全。”林无璟坐上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对黎川说。 黎川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犯困，而且现在是晚上十点，他也的确有些困了，带着困意开车他自己也没有信心能安全到达海北，随后他打开手机搜索附近的酒店。 “那今晚先去酒店休息，能接受么？”黎川说话间已经启动了车子，林无璟系好安全带，点头，“你定就好。” 随后，黎川的车朝着不远处闪着霓虹灯的酒店开去。 林无璟很期待这次入住，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第19章 换方向 盛昌泊难得起个大早给他们一队买早餐，他刚走到一队办公室的门口就听见里面有好几个人在说话，他不确定地看了眼时间，距离上班点还有半个小时，他还想当个好人，想着偷摸的把早餐放下就走，这下好了，人都在，不用偷摸进去了。 他索性破罐子破摔，将右手上的早餐换到左边，推门进去，“怎么都来这么早啊，黎川不在你们倒是很积极啊。” 众人正在埋头分析案情，听到他的声音齐刷刷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又继续埋头看资料。 盛昌泊:“？” 敢情黎川才是那个在意他的人啊。 盛昌泊又咳嗽一声，将手上的早餐依次分给他们，说道:“昨天加班今天又来这么早，破案重要，早饭也是要吃的，来，都来吃，吃了再干。” 陈诗瑾忍不住噗一声笑出来，放下手上的马克笔，“盛局，您起个大早就是专门给我们买早饭呀？” 盛昌泊瞬间来了劲，故作理衣服的姿势，抬头挺胸道:“嗯呐，结果你们这帮小崽子一个都不理我。” “要是黎川那浑小子在，现在还有你们的份？” 季屿他们这才从位子上站起来，个个咧着大嘴跟他赔不是。 季屿拿过一个肉包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也不是故意不搭理您老，主要是您是不知道，昨天川儿刚走就又发生命案，大半夜天黑黢黢的啥也看不清，我们只能起个大早再去了趟案发现场，回来整理资料，实在是腾不出时间来跟您寒暄啊。” “是啊，一会儿老大回来，总要拿出点什么有用的线索吧，不然多给他丢人，我可是老大一手带过来的。”程池猛吸一口豆浆才将嘴里的包子咽下去。 盛昌泊惊喜一瞬，没想到黎川在他跟前浑得不行，在手下这里风评还是很好的嘛，一开始盛昌泊还担心他做事风风火火的这个习惯会影响他带队，现在看来他是多余担心了，这帮人就吃这套。 盛昌泊拍了拍手，欣喜万分，说:“好，我现在也有空，正好跟着大家坐下来聊聊案子。” 待几人吃完收拾干净后又重新坐回会议桌前，季屿现在是代理队长，率先发言:“昨晚十点半，一公里以外的蜡像馆发现尸体，根据法医科科长骆执的尸检结果来看，死者男性，年龄在35岁上下，死因跟前三名受害者一样，都是窒息死亡，但是这次死者的下体被切除了，而且是在活着的时候切除的。这一点跟上一名死者有相似之处，所以我们推论，是不是两名死者生前做过什么导致凶手要对他们进行他以为的惩罚，而且他们做的事可能比前两名死者做的更加恶劣？” 盛昌泊边听边点头赞同他的说法，又问:“从第一个死者到现在有四个了吧？” 季屿神色凝重，点头闷闷地嗯一声，只听见盛昌泊也沉着语气说:“可不能再出现第五个了，不然还没抓到凶手我们就要被网上的舆论压死了。” 季屿:“您放心，老大去见了顾寒一定有所收获，等他们回来再整理整理，一定有头绪的。” “而且今天我和池子又去了趟现场，凶手一天之内连杀两人，他以为他万无一失，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自己在摸黑过程中早就留下了蛛丝马迹。” 计安和陈诗瑾脸上一喜，早上他们没接到要去现场的通知，两人也是不约而同地起个大早，连到达的时间都一样，那会儿季屿和程池已经坐在办公室里了。 当时他们还给自己点赞说这是难能可贵的默契，还调侃说相互搭档这几年没点默契等于这几年白干。 “屿哥，你们去过现场了？”计安一脸茫然，他和陈诗瑾到办公室的时候季屿和程池也在，他以为大家都是来得早而已，没想到两人还去了趟现场。 程池接话道:“我和屿哥提前一个小时到达现场，你们猜我们找到了什么？” 一听他这语气就知道他要开始卖关子了，计安很是配合，问他:“找到什么了？” 程池:“一枚指纹，已经送去检验科了，结果应该很快会出来。” “而且我们问过了，馆主昨晚没有去过蜡像馆，而且指纹是在装尸体的蜡像上发现的，八成就是凶手留下的。” 程池说完最后一句话，正好被走进来的黎川和林无璟听见，两人各自拿了把椅子加入他们，对于昨晚住酒店的事只字不提。 可以说，那将会是黎川这辈子住过的最特殊也最难忘的酒店。 “老大，你们回来了。”季屿坐在黎川对面，见他和林无璟坐下，问他。 黎川扫了眼他们几个，个个跟个大熊猫似的，陈诗瑾一个女孩子，平时最爱漂亮，今天没有丸子头，而是一个简单的低马尾，还是个素颜，平时无论怎么样她都会化点淡妆，看样子他们离开的一整天发生了挺多事。 毕竟能把他们的小锦鲤逼到这种地步的，也只有案子了。 黎川拿出手机倒腾，低着头问他们:“是不是又有受害者了？” 程池右手托着下巴点头:“是啊，昨天你们刚走，晚上十点半就接到报案，又是窒息而死的。” 黎川三下五除二倒腾完，收起手机，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说:“受害人信息查到了吗？还有上一个死者的信息资料整理得怎么样？” 计安给他们每人递过去几张纸，说:“查了，白天接到报案的死者叫陈有丽，女，62岁，和韵小区的住户，丈夫两年前去世，儿子在省外打工，小锦鲤已经联系了她儿子，明天过来认尸。” “昨晚的死者叫刘天扩，男，38岁，是海北附中的体育老师，目前单身，父母在乡下老家，母亲不久前刚查出癌症，现在在医院里，我们联系了他的一个表亲，也是这两天过来。” “但是还有一点，这个刘天扩的下体在活着的时候被切除了，所以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去一趟附中。”季屿补充道。 黎川听完，在心里盘算着顾寒跟他说的话，盛昌泊也听了个大概，虽然他没有直接参与这个案子，但是每次听他们的分析也能有个了解，对于上面的发问也有了准备。 市局上下不仅仅只有刑侦一队，还有二队、扫黄打非、经侦和禁毒大队各个部门他都要时常关注，甚至他一整天都不能离开办公室太久，不然需要他签署什么文件的时候找不到人会误了大事。 盛昌泊看了眼时间，一会儿扫黄那里还需要他签字，起身对黎川他们说:“这几天大家都辛苦了，等破了案抓到九哥我请大家吃饭，而且林顾问来了这么久都没给他办个欢迎宴，正好借这次机会欢迎林顾问。” “扫黄那边还等着我去签字，就不在这打扰你们了，破案过程中有任何需要随时向我报备，我会全力支持你们。” 众人起身，齐刷刷道:“是。” 盛昌泊摆了摆手，“行了，都坐下吧。”说完，拿上他的红枣枸杞养身茶走了。 黎川综合季屿和计安说的，跟他们说:“我们可以试着从另一个方向侦查，顾寒说九哥的一系列行为是他认为他在为社会清除垃圾，所以我们追根溯源，还得回到死者身上，我们要仔细调查在他们身前是不是做了什么违背道德的事，就像陈有丽，花甲之年的她到底做了什么事才会导致凶手想要杀了她，而且我们还要注意，现场她的嘴是被胶水粘起来的，那就先主要查一查她生前是不是说了什么话，然后导致了她的死亡。” “同理，刘天扩下体被切除，那肯定跟猥.亵或者其他的有关，我们的方向可以着重放在这件事上，这样就能找到四名死者之间受害的共同关联。”程池在黎川停顿之际接话道。 季屿没想到他能想到这些，连连夸赞他:“可以啊池子，分析的头头是道，老大这一走你聪明了不少啊。” “就是，果然没让小锦鲤失望。”计安话里带话地说，程池有些脸红地看了眼陈诗瑾，摸着后脑勺傻笑半天。 陈诗瑾一脸疑惑，说:“怎么还扯上我了呢，应该是没让老大失望吧，他是老大带过来的，可不是我哦。” 程池又偷瞟了她一眼，立马又来劲了，口无遮拦道:“我平时那是低调，要不然老大的风头被我抢了，谁还看得出来谁是队长啊？你看看，这不到处是人情世故嘛。” 他凭完嘴，黎川直接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拳，“我要你破案你小子在这儿跟我讲人情世故，喜欢藏着掖着是吧，跟着我也有些年头了，见了那么多案子，抽空写一篇案情分析给我，我到要看看你的极限在哪儿。” 这下好了，没有人情，全是事故。 在座的除了程池其他人都哈哈大笑起来，陈诗瑾也没忍住，林无璟坐在黎川身边，他能很明显感觉到黎川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很开心，最后即使程池不写案情分析他也不会拿他怎么样，他们是同事、是兄弟更是亲人。 可是他什么也没有，22年来他没有感受过什么叫做友谊，也没有黎川跟季屿他们这种过命的交情，他有的只是被需要和被利用，来了这里他才感受到了一点温暖，哪怕是陈诗瑾他们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微笑他都会觉得很温暖。 之前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每天是为了什么活下去，遇到黎川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他也可以有选择，原来他的生活可以不只是黑白色。 如果他一开始也能像黎川这样拥有一帮朋友的话该多好。 如果，可惜没有如果…… 活跃了气氛就开始干正事，黎川接了个电话后跑下楼去，几分钟后拿着东西上来分给他们，“屿哥，这是你的无糖美式，小锦鲤的茉莉拿铁，小计的生椰拿铁。” 给了他们三个后，又从另外一个包装袋里拿出一杯递给程池，嘴角挂着笑意说:“你小子的摩卡，这张嘴就不应该喝这么好的东西，浪费了。” 程池哪管这些，嬉皮笑脸地接过黎川手上的摩卡吸溜一口，长长地啊了一声，“舒坦~ 还是老大你疼我。” 众人又被他这副不正经的模样逗笑，黎川作势扬着拳头要给他一拳，龇牙一声:“摩卡再堵不住你的嘴我的拳头可要申请出战了。” 程池瞬间安静下来，坐在自己座位上继续吸溜。 黎川拿出最后两杯，将其中一杯温热的递给林无璟，说:“我还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口味就跟着我自己的口味点了一杯，尝尝，不喜欢喝的话重新给你买。” 林无璟回过神来看着黎川手上的拿铁，他的这一杯是温热，少糖，心里莫名酸涩起来。 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被人这么在意过，黎川清楚地记得队里每个人的口味，也没有忘记他不喝冰的，他只感觉眼睛酸胀，下一秒眼泪就要夺眶而出，忽然间他嗓子痛的发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旋即绕开黎川跑了出去。 “小璟怎么了？”他们几个端着咖啡满脸疑惑地朝门外看去，黎川将拿铁放下，扯谎说:“可能有点晕车，你们继续整理资料，一会儿有的忙，我去看看他。” 黎川从林无璟刚才跑出去的方向看就知道去了厕所。 厕所里很安静，没有一点声音，但黎川知道林无璟就在里面的某个隔间，他将写着“维修中”的牌子立在门口，随后锁上门以防有人进来。 “小璟，是我，黎川。”黎川边朝着里面走边说。 还是没有声音。 他站在一排隔间前，继续说:“我把门锁了，一时半会儿没人会进来，有什么事出来跟我说好吗，别一个人闷着。” “是我没经过你同意点了拿铁，不喜欢拿铁吗？那你喜欢喝什么，我现在给你买。”黎川说着已经掏出了手机，刚打开就听见后面隔间的门被打开。 他转身第一眼就对上了林无璟红润的眼睛，他将手机递到他面前，笑着说:“看看想喝什么随便点，今时不同往日了，点满我一个月工资也可以。” 林无璟知道他这是又提起了四年前请他吃饭的事，忍不住笑了下，将手机推回去，“就喝拿铁。” 黎川靠近他，问:“那你跑什么？” 林无璟抹了眼角的湿润摇头，“我……” 见他犹豫半天，黎川阻止道:“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我这个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强人所难，要是哪天想说了给我发微信。” “随时随地。”黎川盯着他补充说。 林无璟猛地抬起头和他对视，然后点了点头。 “那回去吧，不然温热的要变成常温了，你不喝岂不是浪费了我的心意？”黎川走在前面给他开门，又将维修中的牌子放回原位。 走到一半黎川突然停下来，叮嘱林无璟说:“对了，昨天误打误撞进了主题酒店的事别跟他们说，特别是小锦鲤，你俩关系好，这种事就偷偷藏着。” 林无璟眼睛转了转，笑着点头如捣蒜，“嗯。” 黎川半眯着眼看他，怎么感觉他这个笑有些不怀好意，答应的跟真的一样，别回头就全说了。 “保证？”黎川又确认一遍。 林无璟笑得开朗，“保证。” 黎川这才放心地勾唇一笑。 第20章 受伤 回到办公室，季屿他们放下手上的活儿，都过来关心地问林无璟情况，黎川侧身挡在他前面，说:“没事儿，刚才来的时候去上厕所，他把家里钥匙忘在厕所洗手台了，刚才想起来了。” 林无璟自尊心强，刚才在厕所面对黎川他都说不出口，更何况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所以黎川当即替他解围，而且从他口中说出来他们也不会想到什么，这件事就顺着过去了，事后也没人会对他有多余的猜想。 “都拿上自己的咖啡继续开会。”黎川从桌子上拿过给林无璟的拿铁递给他，林无璟伸手接过，跟在他身边坐下。 黎川看了眼时间，也快到午饭时间了，“屿哥，下午你带着小锦鲤去一趟附中了解关于刘天扩的一切，重点放在女同学身上，然后池子和小计去陈有丽的小区走访一圈，知道该问什么吧池子。” 程池突然被点名，点头如捣蒜:“知道，放心吧老大，都记着呢。” 黎川一拍桌，说道:“那就这样，现在都去吃饭，吃完都去休息一下，下午到点了再出去。” 得到许可的几人纷纷起身朝着食堂去，好在有黎川给他们买的咖啡提一提精神，不然再多坐一会儿他们就得原地睡着了。 黎川见林无璟还没走，忽然想起什么，对他说:“一会儿我还得去一趟缉毒那里，可能晚点回来，你无聊的话可以去范思哲那里看看指纹，顺便听听他对整个案件的想法，他人不错。” 林无璟知道黎川特意说范思哲人不错是说给他听的，上次去痕检的时候他一直坐在一旁听他们说话，是范思哲说道九哥案的时候他才主动说了句话，黎川很少见他会主动发表自己的言论，哪怕只是一个观点也没有说过，他不像程池他们那样争来争去的聒噪，他一直很安静，每次都是等所有人说完了他才开口。 这个年纪的他应该是充满锋芒的，应该有与人争锋一决高下的冲劲，但是黎川在他身上看到更多的是随遇而安，用佛系形容又觉得差了点颓丧，特别是她一个人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厌厌地，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程池都26的人了没他半点安静。 林无璟点了点头，问他:“你去缉毒队干什么？” 黎川眉尾扬了下，思量片刻，说:“他们下午有个抓捕任务，我去帮个忙。” 林无璟:“会很危险吗？” 黎川迟疑不定，最后咬定说:“不会，任务完成就回来。” 许是宽慰他，毕竟还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孩子，他心思重，黎川也不想让他知道太多，了解太多对他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他不想重蹈四年前的覆辙。 林无璟和黎川在同一间休息室，黎川眯了十来分钟后起身小心翼翼地穿上制服外套，看了眼背对着他熟睡的林无璟，将他的配枪别在腰后，然后轻手轻脚地出了休息室。 林无璟睁开眼看了眼手机，回头看向门口的方向，他听到黎川带枪了，他说不会有危险是假的，但是他相信他，他说不会就一定不会。 林无璟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只知道他做了个梦，一个很多年都不曾出现过的梦。 梦里还是那个熟悉的场景，林无璟看到了16岁的自己住在那间破房子里，房子里有很多人，他们给了身旁那个男人一个信封袋，他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但是男人很高兴，他知道他平时喜欢四处赌.博，还欠了一屁股债，他还看到里面站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他们虎视眈眈的看着他，就像是猎豹看到了自己猎物一般，林无璟很想让14岁的自己赶紧跑，离开这个地方，然而无论他怎么用力自己始终动弹不得，浑身瘫软，就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屋子里的人越来越近，他们拿着手术刀，其中一个男人朝他走过来，嘴里说了些什么林无璟听不见，隐约间他好像看到了一只蝴蝶，还有拿着手术刀对着他的医生。 “不要！！”林无璟大喊一声从床上坐起来，差点把计安送走。 计安手上拿着车钥匙站在床边惊魂未定地看着林无璟，弱弱地问他:“小璟，你还好吧？” 休息室里开了空调，睡觉都需要盖毯子，然而此刻的林无璟却满头大汗，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林无璟直到看清眼前的人是计安时他才放松下来，呼吸急促道:“没事，做了个噩梦。” 计安放心不下，给骆执发了条信息让他有空可以过来和林无璟说说话，虽然他们不怎么认识，但也一起出过现场，算得上是林无璟在局里认识的人了，有他在他也能放心跟程池出去走访。 “没事就好，老大说你休息好可以去范队那里拿指纹报告，然后在办公室里吹吹空调，当然，也可以分析分析案情，我觉得你很有想法，只是你不喜欢说出来。”计安柔声细语地说，在手上颠了颠车钥匙，听见程池在外面鬼哭狼嚎的声音他才结束和林无璟的对话。 计安:“那我先走了，今天有的忙。” 林无璟冲他点头。 他知道计安心思细腻，却没想到他细腻到能看出自己的一些问题，也许有些事终究是要面对的。 林无璟坐在床上回想了一遍刚才的那个梦，6年了，它终究还是没能从他内心深处消除，因为林无璟清楚的知道，那不是梦，而是一个让他不敢承认的事实。 …… “来了。”一个穿着警服，五官轮廓清晰的男人朝黎川招了招手，说:“不耽误你们破案吧，把你这个大队长拉过来，手底下的兄弟们能放心吗？” 黎川轻笑一声，“你游大队长不担心这次能不能一次性端了这个窝点，开始担心我？” “放心吧，我命硬，他们有什么不放心的。”黎川说着，接过一旁同事给他送来的防弹衣，穿衣期间用手肘杵了下游于，问他:“陆安这小子也来了？我还以为他只会骂我跟我吵架呢，没想到关键时刻还有点用处。” 游于朝陆安那里看去，他正在和其他同事交流，说:“你俩这恩怨啥时候才能了了，从大学到现在，累不累啊。” 黎川立马反驳道:“可别啊，我可没跟他计较，哪次不是他追着我咬？” 游于乐得咯咯直笑，陆安也看到了黎川，径直朝他们走来。 “不是有案子么，不去破案来这里凑什么热闹？”陆安理了理防弹服，不拿正眼看他。 黎川很自觉地伸手也帮他整理，笑嘻嘻地说:“这防弹服就这么点儿面积，理了半天还能理出朵花来不成？” “要你管，我们队长想怎么理怎么理。”黎川刚说完，陆安旁边的人立马说道，黎川一眼就认出了他，说:“来帮游于一个忙，你怎么还带个小跟班？他行不行啊。” “你才不行！”仇白气急败坏，在陆安身后说。 游于全程看戏，黎川跟他对了个眼神，对仇白说:“小屁孩儿不跟你计较，改天让季屿收拾你。” 仇白一听到季屿的名字瞬间变得乖巧起来，黎川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仇白是陆安的忠实小跟班，然而每次只要季屿一开口调解他就立马停止了，而且似乎除了陆安，他很听季屿的话。 所以每次面对仇白的言语攻击黎川都会拿出季屿，果然每次都很有用。 眼看时间差不多，众人依次上车准备出发。 车开到一半，游于对坐在后座老死不相往来地两人说:“马上到了，一会儿川儿和陆队分别从两边包抄，我带人从正面进去，如果有人逃跑，那就得靠你们了。”游于说完，对耳机里叮嘱道:“所有人不准拉警报，再重复一遍，不准拉警报，收到请回复。” 得到回复后他们将车停在路口，这次的目的地是海北郊外一处偏僻的烂尾楼，前不久游于安插在对方的线人送来消息说今天下午四点半对方要跟上面的人进行毒品交易，交易地点就在这座烂尾楼。 从烂尾楼到路口有一段距离，两边都是树林，一旦有人逃跑想抓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了，所以他们这次的目标是一个不留，一锅端。 快到达烂尾楼的时候黎川和陆安分别带着一队人从两边树林穿过去将烂尾楼两边的出口堵住，游于带一队人从正面攻进去，打算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大家都注意安全，能抓活的尽量抓活的。”游于掏出配枪走进去，小声叮嘱道。 黎川率先到达左边出口，他侧贴着墙瞟了眼里面的情况，又扫了一圈四周，收回视线，冲耳机里轻声说:“里面总共五人，两人在进门处把风，其余三人在正中间交易，他们手上都有枪，大家注意掩护。” 陆安也到达右边出口，抬头看了一眼楼上，忙冲后面的人抬手示意他们停下，又将手往下压了压，众人依次慢慢蹲下，仇白轻轻靠近他，“队长，怎么了？” 陆安很快对耳机里更正道:“不对，他们有六个人，二楼有狙击手，游于你的人先别进去。” 已经快到达门口的游于立马停下脚步，说:“那就先解决狙击手。” “明白。”陆安让仇白盯着出口，他一转身钻进了树林里，随后找准位置，爬到树上，将枪口对准狙击手的脑门，说:“游于，我数到三就开枪，你们的人立马冲进去，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游于回复道:“明白。” 黎川手上紧紧地握着配枪，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时刻注意里面的动向，他刚侧头出去就看到交易三人中，最左边的那人看了眼腕表，他明白了。 收回神，耳机里传来陆安的声音，“游于，准备，三……二……一！” “砰”一声，狙击手一个翻身就从二楼掉下来，随即游于他们也从大门口举着枪冲进来，率先擒住门口把风的两个，后面的三人立马分散从两边逃跑，黎川这里只抓到那个看腕表的年轻人，他冲年轻人一笑，说:“好样的。” 随后意识到什么，一个箭步朝陆安那里冲过去。 “还有一个呢？”黎川看着倒在地上的仇白，问他。 仇白捂着手臂指着树林里说:“进树林了。” 黎川二话不说，一头冲进树林里去，因为陆安刚才为了击毙狙击手进了树林，还得从树上下来就需要些时间，没有陆安仇白一个人搞不定两个亡命之徒，终究还是疏忽了。 陆安戴着耳机，刚跑到树林出口就看到黎川的身影，随后又跟上他，叮嘱仇白，“先带人去跟游于汇合，我去帮黎川。” 陆安跟着地上的脚印走，天已经接近傍晚，如果天黑之前不能和黎川汇合，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也不知道。 大不了这条命不要了，陆安心想着，明明奔跑的声音很大，他却能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这也许就是死亡前的紧张吧。 他早就做好了有一天会牺牲的准备，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早。 树林里情况复杂，对方有没有埋伏他们也不清楚，陆安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这些有的没的，忽然间离他不远的地方传来一声枪响，耳机也失去了信号，他一把扯了耳机，朝着枪声的地方快速跑过去。 黎川受伤了，犯罪分子正举着枪朝他走过去，陆安大喊一声:“黎川趴下！” 黎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趴在地上，陆安从树林里跳出来给了对方胸口一脚，黎川很快起身，和陆安配合着两边夹击，紧接着陆安一脚踢掉罪犯手上的枪，黎川又立马一个滑铲近身给了他一个锁喉，陆安随即从腰上拿出手铐将人拷上，两人配合的默契毫不逊色于当年。 “累死我了。”陆安大口喘着气，叉着腰休息。 黎川捂着右手手臂，调侃他:“这就不行了？整天跟我吵架的精气神呢？” 陆安给了他一个白眼，扯着罪犯转身走了。 黎川“嘶”一声，看了眼手臂的伤，刚才追人没感觉什么，现在停下来还挺痛的。他收回枪，跟在陆安后面出了树林。 “受伤了！”游于在黎川出来的瞬间就看到了他手臂上从衬衫里渗出来的血，赶忙从急救箱里拿出纱布给他包扎，将人拉上车，对其他人说道:“把所有人带回去，陆队，辛苦了，回头请你吃饭。” “我送川儿去医院，还得麻烦你帮我盯住了。” 陆安瞟了眼黎川的手臂，纱布上已经红了一大片，他收回视线回答游于:“行，那我们先回去。” 游于开车之前给季屿发了条消息，季屿还在附中抽不开身，陈诗瑾听说黎川受伤也被吓得不轻，立马停止询问，先给林无璟打了个电话。 “喂？”电话里传来林无璟的声音，陈诗瑾来不及解释太多，对他说:“小璟，老大受伤了，现在正在去人民医院的路上，你快去医院看看！” “我和屿哥结束马上去找你们！” 林无璟脑袋里嗡一声，将手上的分析报告扔在桌子上就冲了出去。 “师傅，去人民医院，快点！”林无璟紧紧地握着手机，他明明已经点开了联系人的页面，却总是拨不出去电话，司机注意到他的举动，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安慰他:“小伙子，你没事吧？” 林无璟猛的抬起头来，双眼猩红地盯着他，摇头，轻声说:“没事，我什么事也没有。” 车刚停在医院门口，林无璟给司机扔了一百块钱就开门冲出去，中途还差点撞到人。 他站在门口看着来往的人，没有一张脸是黎川，直到他看到一辆警车在医院门口停下来，随后一个裹着纱布的人从车上下来，隔着来往的人群，他们四目相对。 黎川捂着右手冲他微微一笑，大步流星地朝他走过去。 游于跟在后面看着一脸说不出滋味的林无璟，心想黎川这小子又收了个迷弟。 黎川走近林无璟，好奇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林无璟压下嗓子里的干痛，挤出一句话:“你不是说不会有危险吗？” 第21章 根源 黎川还没来得及多做解释游于便跟了过来，“我去挂号，你赶紧进来。” 黎川脸色也不太好，没精力再凭嘴，冲林无璟说道:“走吧，晚点说。” 林无璟双手紧紧地捏成拳跟着他进去，在医生给他清洗伤口的过程中也是全程黑着脸。 医生见他们穿着制服就知道是什么身份，能跟枪打上交道的要么是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要么就是跟毒品扯上关系，不论是哪一种危险系数都很高。 再看他们都是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不知道医生是不是想起了自己远在他乡上大学的儿子，对黎川他们由衷敬佩。 给他清洗完伤口后又让他先住院观察一段时间，随后又给他输了液才离开。 游于去办理住院手续和缴费，病房里就黎川和林无璟，林无璟没搭理他，自顾自地坐在一旁空出来的病床上。 黎川感觉到气氛有些诡异，他知道林无璟在生闷气，干咳了两声，说:“伤口看起来严重，其实没什么大事，就是被子弹擦了一下而已。” 林无璟抬起头来看着他，继续刚才在门口的问题:“你不是说不会有危险吗？” 黎川尬笑一声，“临时出了点意外，这人不是还好好的吗？我命硬，不怕。” 林无璟:“你有几条命？你真把自己当九命猫了？” 黎川被林无璟的话扎得有些发蒙，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怼起他来真是毫不留情啊。 黎川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支支吾吾半天，病房门被一手推开，季屿他们四个火急火燎赶回来就先来了医院。 “老大，没事吧，伤哪儿了，严不严重啊？”程池一开门就朝黎川跑过来四处查看，黎川“嘶”一声，骂道:“你小子是看不见伤口是吧，我输着液呢，针管都要被你拔出来了。”程池这才稳重了一点，赶忙绕开输液管坐在病床边上。 季屿拿出水果刀给黎川削了一个他们来的时候买的苹果，黎川半躺在病床上享受他们几个的照顾，一会儿递水一会儿问饿不饿的，要不是游于进来他都差点把自己当成重症患者了。 “医生说了，一个小时之后没什么不适就可以出院了。”游于拿着缴费单进来，抬眼间面前乌泱泱一片，“哟，这么多人，那我在这里是不是显得多余了。” 说话间他再次注意到坐在众人身后的林无璟，从刚才在医院门口见到他的时候游于就觉得看不透他，年纪看上去跟计安差不多，但是眉宇之间透露着一股浓浓的神秘感，游于见过各色各样的犯人，也跟很多他这种年龄阶段的孩子打过交道，没有一个人能给他如此强烈的感觉。 游于心里有了盘算，他不简单。 “游队您说的什么话，感谢游队亲自送老大来医院，改天我们替老大请您吃饭。”程池油嘴滑舌的本领游于早就有所领会，黎川的暴脾气都是这样被他磨灭的。 游于乐呵半天，忽然正色道:“川儿，今天欠你个人情，要不是你我们后期麻烦就大了，为了感谢，等你伤好了去我家，让我妈给你专门做顿大餐，她的手艺你知道的。” 黎川等护士给他拆了针，一拍即合道:“可以啊，难得你亲自邀请，不去岂不是对不起伯母的手艺了。” 子弹的擦伤对黎川和游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很轻的了，所以在他们看来就是不值一提，但是在林无璟这里不一样，以前他年少轻狂，认为死亡没什么可怕的，直到他真正的经历过死亡后才知道原来濒临死亡是多么痛苦，他害怕死亡，因为他还有很多事没做，所以他现在最想坚持的一件事就是活下去。 黎川却把生死看淡，在他眼里自己的命早就注定了随时交给国家，他这28年经历过劫后余生，亲眼看着自己最亲的人一个个离他而去，他现在除了这副躯体，已经不剩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也许为国牺牲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一群人回到局里已经是晚饭过后，游于还要审被抓回来的那四个人，黎川他们在办公区和他分开，待季屿他们都进入办公室后，游于刚准备上楼又被黎川喊住:“他多大了？” 游于知道他问的是谁，背对着他说:“24，代号‘启明星’，他说他要做黎明前最亮的星，在黑暗来临之际为我们照亮前面的路，他做到了，潜伏两年他为我们提供了很多线索，破获了不少窝点。” 黎川:“那他接下来要去哪儿？” 游于沉默了，好半天才轻声说:“他的身份还没有暴露，这次去的地方可能会更远，更危险。” 黎川脸色不太好，游于站在楼梯上回头看着他，“想师父了就去看看他，启明星是除你和我之外他老人家最器重的徒弟，他选择和师父走一样的路就是不想辜负师父的教诲，不论他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 “如果时缅甸和金三角呢，你也让他去吗？他才毕业两年。”黎川心情复杂，“师父也是在缅甸……” 说到一半黎川没能继续说下去，缅甸、老挝、越南和金三角这些让人望而生畏的地方已经埋葬了太多烈士，他不想再亲眼看到身边的人离开，从当年找到师父遗体到现在黎川迟迟没能走出来，他永远忘不掉他最敬爱的师父生前喜欢把衣服穿的整整齐齐，他说做人要正直，不能因为前面的路太坎坷就畏手畏脚，所以他申请去了缅甸执行任务，可那次后他再没回来，身上的衣服也不再整齐，哪怕倒在血泊里他也始终紧握手中的枪。 他说那是他用来保护人民的护盾，只要枪还在手中，就要战斗到底。 两人逐渐红了眼眶，游于吸了吸鼻子，对黎川说:“师父告诉我们，只要穿上了这身衣服，站在了这个位置就要做该做的事，即使今天卧底的人不是启明星也会是别人，在我们选择这个身份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准备不是吗？” 黎川沉默不语，很久才开口问游于:“他什么时候走，我想去送送。” 游于:“这两天，他会重新更换身份，以一个全新的面貌接近那些人。” 黎川压下心中的情绪点头:“好。”随后去了休息室抽烟。 季屿推门进来的时候地上一堆烟头，屋子里弥漫着呛人的青烟，黎川受伤的右手插在裤兜里，左手摁灭最后一支烟，在决定同意启明星去缅甸的时候他好像已经一无所有了，怅然若失的感觉围绕在他身边。 季屿刚才在两人对话过程中从玻璃窗里看了眼，能让黎川变成这副样子除了华南虎烈士没有别人了。 季屿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一切都过去了， 只有我们不放弃，他老人家的牺牲才值得，不是吗？” 黎川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他深呼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后冲季屿一笑，“我知道，抽支烟冷静下来人清醒多了，走吧，还有案子等着呢。” 抽支烟？季屿看着满地的烟头叹气，每次想到华南虎烈士他总是这样，只有抽完一盒烟才能振作起来。 回到办公室，黎川特意挑了个离林无璟最远的角落坐下，陈诗瑾看着他手臂上裹着的纱布，担心他，说:“老大，要不然你就别参与了吧，你坐在旁边休息，要做什么我们来就好。” 黎川无奈一笑，说:“敢情我变残疾人了是吧，这么点小伤让我休息，那我这个队长还怎么当，你瞎操心。” “开会吧，说说今天出去一天各自的收获。”黎川看了眼林无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季屿理了理手上的资料，翻开记录本，说道:“我和小锦鲤今天在附中询问一下，这个刘天扩是高二一班的体育老师，学生们对他的评价都很好，说他很体恤女同学，但是奇怪的是他们班的体育委员在一个星期之前办理了转学手续，她最好的朋友说她这几天情绪不稳定，成绩一落千丈，连体育课都不去上了，而且还自动提出不当体育委员。” “体育委员叫什么名字？”黎川艰难地抬起右手放在桌子上，问他。 陈诗瑾说:“叫文静，我从她班主任那里联系到了她父母，本来说出了学校去她家一趟，你这里突然受伤我们就赶回来了。” 黎川了然于心，“看来刘天扩的死因根源在文静这里。” “陈有丽什么情况池子？”黎川将话头转向程池，程池翻开记录本，汇报:“邻居们一提到陈有丽就没什么好的形容词，说她爱嚼舌根，嘴下不留德，平时看到谁家有什么人进出就开始四处造谣，同一小区的人大半都被她造谣过，所以听到她死了好多人还拍手称快。” “但是唯一能导致她死亡的最后可能是谢小蕊的死。”计安补充说。 见大家都在等他继续说下去，计安又说道:“据谢小蕊的邻居说有一次陈有丽在楼下跟一群大爷大妈唠嗑的时候说谢小蕊小小年纪不学好，为了金钱跟一些老男人搞援.交，但是了解的人都说谢小蕊是个很乖巧的女孩，不可能干出这种事，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谢小蕊就跳楼自杀了。” “然后我和小计当即找到谢小蕊父母，他们一口咬定说谢小蕊不可能会自杀，随后我们在谢小蕊房间找到了她去医院的检查报告，她患上了抑郁症，再加上受不了那些流言蜚语，最后才跳楼的。”程池接着计安的话说道。 “所以这个陈有丽是在造谣谢小蕊，大把年纪了她图什么呀。”陈诗瑾从陈有丽儿子那里也没问出个所以然来，她这个儿子对她的事一问三不知，刘天扩表兄对刘天扩也没多少了解，毕竟两人不怎么来往，所以问多了也是白费。 这时林无璟开口道:“所以陈有丽一定是看见了什么才造谣生事，没有依据的事她为什么要无端损害别人？” “我个人认为谢小蕊的死是否真的跟她有关还需要进一步确认，但是她的死因一定跟跟她乱说话有关，不然凶手也不会用胶水粘住她的嘴，这在犯罪心理学上是一种凶手对于有罪的人的惩罚，凶手认为她要为她的言行付出代价，所以在杀害她的时候凶手应该是带着愤怒的，甚至看着她痛苦挣扎的样子凶手会觉得大快人心，刘天扩也是一样，这两人才是他最恨的，所以两人死之前比前两名受害者更痛苦。” 黎川他们第一次见林无璟一下子说这么多，而且头头是道，黎川频频点头，总结他们收集的信息，说:“所以现在四名受害者死亡的根源找到了，吴曼君，因为专升本考试诬陷白静，导致白静被取消考试资格，从而被重男轻女的父母逼回家结婚生子，最后死亡；陈建红，仗着自己房东的身份骚扰女房客，甚至提出非法交易遭到杀害；陈有丽，嚼舌根，造谣生事，谢小蕊的死极有可能因为她的一句话。明天池子再跑一趟证实小璟刚才的说法，确认陈有丽是不是真的看到了什么；刘天扩，根源是班上的体育委员文静，明天屿哥再去一趟文静家，搞清楚文静转学前后的事。” 季屿和程池:“明白。” 林无璟想起什么，又说:“痕检的指纹结果出来了，是一个叫蒋旭豪的人，26岁，奇怪的是我查了一下，资料显示这个人在国外，但是现场出现了他的指纹。” 黎川差点把这茬忘了，接过林无璟传过来的文件，眉心都要皱到一起去了，嘀咕道:“人在国外，指纹在国内，有意思。” “小计，该发挥你的特长了，把这个蒋旭豪的资料全部挖出来，有多少挖多少，还有他出国前的所有资料。”黎川不确定这个蒋旭豪是不是真凶，但是眼前的资料告诉他，这个人有问题。 讨论结束又是加班的一天，黎川不想再看到他们的熊猫眼，一结束就催他们回家去，林无璟说自己今天没有专车接送，蹭一蹭黎川的车回家，黎川给他拉开后座的门，黎川手上有伤，换季屿坐在驾驶座上开车，按照以往他和黎川会讨论一路的案子，今天多了林无璟，再加上黎川又受了伤，大家也累了一天三人都没说话。 季屿将车停在小区门口，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发现黎川睡着了，看样子他是真的累了。 他小声叮嘱林无璟:“小璟，我到家了，你来开车。老大家在这里，跟着导航走，大概十分钟就到，他家的小区安保严格，你跟他们说是老大的同事他们会让你进去，他的车停在一号车库，他家就在车库旁边的八楼，指纹解锁后还有一层密码，具体内容我发你手机，如果还有什么不懂的随时给我打电话。” 林无璟认真听着季屿的话，点头嗯一声，重新启动车子之前给黎川盖上他上次盖的毯子，然后将方向盘转了一圈，跟着导航的方向开去。 第22章 送他回家 黎川是在林无璟和门卫交涉过程中醒来的。 确切来说是被吵醒的。 因为黎川睡着了，门卫只见过季屿，而且应该是黎川专门交代过季屿的身份，所以季屿来的时候门卫直接让他进去了，但是林无璟他们从来没见过，再加上黎川身上又有伤，难免不让人起疑心。 所以林无璟是十张嘴也说不清，好在黎川醒来了。 “贵哥，我没事，他是我新来的同事。”黎川揉了揉眼睛，对拿着电棍的门卫说道。 贵哥扫了眼黎川，再次问他:“确定？你没被威胁吧？” 黎川:“没有，今天有点累在车上睡着了。” 贵哥指着他右手臂，说:“又受伤了。” 黎川笑笑，抬了抬右臂，说:“小伤。” 确认林无璟是黎川同事后贵哥才开门让他们进去，他看着黎川渐渐远去的大g叹了口气，“当警察也不容易啊，这都受了多少次伤了。” 林无璟脑海里根据季屿说的将车停进一号车库，黎川大概能猜到是季屿跟他交代过。随后林无璟又给他解安全带，然后开门一步到位，黎川倒是有些受宠若惊。 林无璟帮他停好车后并没有打算离开，一直跟着黎川进了电梯，黎川歪头看他，问:“你也住在这里？” 林无璟摇头:“我一般住在酒馆里，就是上次吃饭的那里。” 黎川就更加疑惑了，“那你跟着我上去干什么？” 两人出了电梯，林无璟跟在他旁边说:“照顾你。” 黎川差点一个踉跄，停下来看着他，林无璟认真说一件事的时候总是板着一张脸，此时此刻就是这样，黎川也不忍心大晚上的让他一个人回去，索性开了门让他先进去。 “随便坐，要看电视的话自己开。”黎川将钥匙放在玄关上，换了鞋走过来，林无璟刚要起身就被黎川一手拉住，“不用换，我这是个人习惯，屿哥他们来都不讲究这些的。” 林无璟这才重新坐下，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房间有两层，楼上应该是卧室，客厅是一整面的玻璃窗，月光正好能洒进来，这里也是迎接新一天第一缕阳光的好地方，暗灰色窗帘半拉着，在厨房的一侧还有个吧台，黎川有喝咖啡的习惯，吧台上有一台手磨咖啡机和一个咖啡杯，厨房里也很干净整洁。 黎川跟他一样，家里没有一张父母的照片，茶几上是几本犯罪心理学的书，有被翻过的痕迹。 林无璟随着黎川给他倒水的身影看去，目光很快锁定在一处，那里和整个房间格格不入，林无璟很想推开那扇门一探究竟。 每次季屿他们来黎川家里的时候都没注意到那个房间的不同，林无璟一眼就知道里面有黎川不为人知的东西，因为他看到门缝上刻意放上去小铁片，他知道这种铁片，这种铁片其实是一种经过处理的芯片，使用者可以将它连接到手机上，一旦有人将门打开铁片就会自动向手机发送出警报，随后手机自动报警，跟它连接的蓝牙音响也会随着警报响起发出警笛声，这样会让偷窃者产生畏惧从而停止偷窃行为。 不过这种先进的东西一般人买不起，居然能在黎川家里看到，也就是说那个房间里对黎川来说有很重要的东西，所以他需要用这个东西来保护里面的东西。 换个方向说，他里面的东西有人觊觎，所以他才会住在这个安保系数很高的小区里。 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黎川回头注意到林无璟的目光正盯着那个房间，他刻意侧了个身挡住他的视线，说:“快十一点了，还回去吗？” 林无璟收回视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回答他:“你这里有多余的房间？” 黎川朝着楼上努了努嘴，“多的是。” 林无璟接过他递来的热水，“谢谢。” “一会儿你别洗澡了，伤口不能碰水。” 黎川:“那怎么行，今天在树林里跑一天都是汗，臭烘烘的。” 林无璟:“那我帮你。” 黎川:“！！！！” “我的意思是说帮你擦身体就行了，不用洗。”林无璟有些慌，说话的时候都没怎么看他。 黎川思考一下，也不是不行，他手还裹着纱布也不方便，有个人帮忙总是好的，随即一口答应下来，“那就麻烦你了，大晚上的还得照顾我这个巨婴。” 林无璟很快转了个话题，“为什么那么多人就你受伤了？” 黎川就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白天在医院里没找到机会跟他解释，想着一会儿说的，没想到林无璟先问了，他想了想，说:“很多东西你知道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今天受伤也是意料之外，当时我们在抓捕过程中有个毒贩想逃，一旦让他跑回去游于他们接下来的工作会很难开展，我必须在他跑出那片树林之前抓到他，就算今天中了弹也是值得的。” “至少我们把他们一锅端了，这条线断了我想他们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什么动作，所以这点伤不算什么。”黎川说的轻描淡写，林无璟全程凝眉注视着他，看他这副满不在意的样子就知道他这是铁了心要豁出命去。 他抬手遮住眼底的黯淡，双眸微微一沉，起身居高临下俯视着黎川，说:“去洗澡吧。” 黎川坐在沙发上，仰起头看他，点头，起身。 两人站在浴室里谁都没说话，黎川能清楚地感觉到林无璟此时的情绪低落，他想开口解释，告诉他这些小伤没什么大不了，但是又觉得太过于刻意，再加上一看到林无璟那张冷漠的脸他就哑言了。 林无璟帮他擦完左边的身体，黎川向他伸出左手想接过毛巾，说:“右边我自己来吧。” 林无璟没有搭理他，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又拉着他的手臂将他的右边身体转过来正对着他，继续给他擦。 黎川:“……” 黎川多次伸出手去想自己来，每次都被林无璟无情地还了一巴掌，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伺候，怪轻松的。 伺候完他，林无璟擦干手冷着脸就要回去。 “这么晚了还回去？我这里有空房间，洗漱用具什么的都有新的，睡一觉明天一起去上班。”黎川在他后面站着，一边用毛巾擦头发一边挽留。 林无璟心里犹豫再三，拒绝道:“不用了，我自己有车。” 黎川啧一声，看着墙上的时钟，说:“这都快十二点了，而且我一会儿还要换药，明天早上也得换一次，要不然你好人做到底再帮我一次？” 林无璟回头看了眼他的手臂，白天医生特意叮嘱过要按时换药，现在又是夏天，不处理好伤口容易化脓感染，思及此，林无璟又重新坐回沙发上，三两下拿出医生开的药和纱布开始给他换。 黎川注视着他的头顶，他的头发看上去很蓬松，隐约间能看见隐藏在发丝里的发旋，这么柔软的头发摸起来一定很舒服。 黎川正走神，突然被手臂上传来的一阵疼痛拉回神经，林无璟正在给他上药，见他手臂下意识往后缩了一下，林无璟放缓上药的速度，没多大一会儿，黎川感受到手臂上传来一股凉凉的风，低下头去一看，他的目光定格在了这一刻。 林无璟小心翼翼地给他缠纱布的同时正在轻轻地给他吹着伤口，或许是感受到头顶灼热的目光，林无璟抬头，两人目光交汇，从这个角度看黎川，因为刚才给他擦过身体，这会儿他只穿了件背心，身上的肌肉线条很好看，小臂上的线条清晰流畅。 可能是伤口疼的原因，他撑在沙发上的左手手背青筋暴起，林无璟能全面地看清他滚动的喉结，顿时口干舌燥，收回视线后他匆忙起身去了厕所说要洗漱了。 黎川盯着紧闭的厕所门发呆，他又看了眼右手手臂，然后起身上楼去给他拿洗漱用品。 “我能进来吗？”黎川抱着一套衣服，手上还拿了一套洗漱用具，敲了敲厕所的门，冲里面问道。 林无璟冲了个冷水脸，将身上的衣服往下扯了扯，确定看不见什么东西之后才转身给黎川开门。 “这是我新买的睡衣，你穿着应该大小合适。”黎川将一套黑色冰丝睡衣递给他，又从底下拿出一条平角裤说:“还有这个，尺寸应该合适吧，我是根据自己的买的，你先试试，不合适我再下楼去超市给你买。” 林无璟嗓子有些沙哑，他咳了两下缓解心跳，一把薅过黎川手上的东西就把门关上了。 等他穿上黎川的睡衣出来的时候黎川正坐在沙发上看资料，听见开门声，他立马朝厕所看去，林无璟身材高挑，黑色睡衣衬得他更加神秘，头发上的水珠顺着鼻尖滑到锁骨，好一幅美人骨，黎川看的竟然有些紧张，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他忙坐到一边给他让了个位置。 “怎么不吹头发？”黎川瞥了眼他，又立马收回视线。 林无璟扒拉两下湿哒哒的头发，说:“一会儿，你在看什么？”说着，又往黎川那里挪了挪，黎川顿了下，正经道:“刚才小计把蒋旭豪的资料发来了，这个人有点意思。” “十二点了，明天再看吧。”林无璟起身去吹头发，黎川也收起手机上楼推开他隔壁的房间，从衣柜里拿出新的四件套换上，由于手臂有伤，做什么都要比往常慢很多，直到林无璟上来了他才开始装被罩。 林无璟一手接过他手上的被罩，“我来吧。” 黎川有些尴尬，他搓了搓鼻子，尬笑着试图挽回面子道:“只差一个角就塞进去了，也不算很慢。” 林无璟终于笑了一次，勾起嘴角，背对着他说:“嗯。” 黎川靠在门框上笑意不减，一个简单的嗯他就知道林无璟现在不生气了，气消了就开始跟他搭话了。 “你一个小酒馆的老板还会做这些家务？”黎川看他来回移动的身影，没多大一会儿工夫四件套就整整齐齐的铺在了床上。 林无璟转身一屁股坐在床上，傲娇道:“我会的还多着呢，你且看着吧。” 黎川无奈一笑，让他早点休息，明天起床的时候他叫他，随后便给他关了门回自己房间去了。 林无璟摆成一个大字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看，然后伸出右手五指张开，最后比作一把枪的手势朝着天花板开了几枪，恍惚间他好像记起来什么，腰间别着枪的那个人，“刀疤。”林无璟嘴里念了一遍这个名字，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个人来，明明只是短暂的一面他却印象深刻，现在再想这个人的时候他竟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刀疤。”林无璟又念了一遍，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黎川将早餐摆好正准备上楼叫林无璟的时候他已经穿好衣服下来了。 “起来了？洗漱一下来吃早餐，吃完早餐再去接屿哥。”黎川今天穿了件坎肩，下搭一条运动裤，整个人看上去瞬间年轻了几岁，林无璟三两下搞定，坐在他对面，黎川又起身从厨房里给他端来一杯热牛奶，“喝完。” 林无璟有些愕然，拿过牛奶说了声谢谢，牛奶温度刚刚好，他吃完早餐的同时牛奶正好喝完。 两人到达季屿小区的时候他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上了车，季屿拿出昨晚他整理好的资料跟黎川说:“川儿，我昨天晚上研究了一下小计发的资料，这个蒋旭豪两年前出国留学，在国外恐怖分子的一次枪击案中不幸死亡，按理来说他不可能回国，所以出现在国内的蒋旭豪极有可能是个冒牌货。” 黎川坐在副驾驶上，林无璟开车。 他也拿出手机仔细看了眼计安发来的资料，说:“既然他在国外死了，为什么现场会出现他的指纹？” “世界上叫蒋旭豪的人有多少，会不会是同名同姓的人呢？”林无璟说着，将车停好，解开安全带，又倾身去给黎川解安全带，给后座的季屿看的一愣一愣的。 就当是为伤者服务吧，换做是他们任何一个也会这么做。 季屿没多想什么，下了车三人一前一后走进办公区，刚到办公室门口就看到游于从楼上下来，“伤口没感染吧。” 黎川低头看了眼，道:“没有。” 游于双手背在身后，只告诉他下午五点，其余的什么也没说，黎川明白他的意思，虽然大家都是同事，但是这种保密工作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对做任务的同事来说也是一种保护。 黎川点了点头以示明白，游于没做多余的停留，给他传达完毕就走了。 第23章 祁白 刚送走游于，盛昌泊那里又打来电话，指名道姓要让黎川自己去见他，从电话里的听得出来盛昌泊很生气。 黎川挂了电话后在上楼期间已经做足了心理建设，大不了就是骂一顿，等他气消了就好了。 果不其然，黎川刚推开盛昌泊办公室的门，还没来得及关上他就看到什么东西朝他飞过来，好在他眼疾手快躲开了。 “您这是被谁气着了发这么大火。”黎川嬉皮笑脸地关上门，又将地上的面包捡起来拿在手上，站起来时他下意识将右手往身后放了放，这次他没有直接坐在盛昌泊对面，转而坐在一旁的小沙发上，看盛昌泊这架势他猜到了个大概。 盛昌泊猛吸了一口养生茶，从座位上立起来，指着他鼻子呵斥道:“你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吗，为什么又受伤了？” “黎川啊黎川，你告诉我你有几条命够你这么嚯嚯，四年前劫后余生还没长记性是吧，还是这么冲动，还是一股脑地往前，要是对方的人给你设了埋伏你有想过后果吗？” “我……”黎川刚一开口又被盛昌泊抬手打断，“你什么你，你师父当初是怎么教你的？你还记得他跟你说的话吗，无论做什么，只有保住自己的命才能继续做下去，你都忘了？” “还有游于，过会儿我再找他算账。你师父临行前一再叮嘱我要看好你们两个，你看看你们，师兄弟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气死我了你们俩臭小子。” 盛昌泊越说越来气，做说越激动，说到最后被气的脸红脖子粗，站着说累了他又坐下来继续说，说到一半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盛昌泊指了指黎川，收敛一下脾气冲门口说道:“进来。” 看到进来的人时他又顺手抄起手边的一个手撕面包扔过去，游于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飞过来的面包正中胸口，他一脸懵逼的看着盛昌泊，又看了看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黎川，然后弯腰捡起地上的面包拍了拍上面的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把面包递给盛昌泊。 盛昌泊只差掐人中回口血，游于来了黎川那里暂时安全，接下来就是游于被罚站的时间，盛昌泊又从座位上起来，“你是师兄，你带着你师弟就是这么做任务的？你从正面进攻，他从侧面，结果钻树林去了是吧，这次幸运只是子弹擦伤，那下次呢，考虑过后果吗你们！” 昨天回警局的时候游于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昨天迟迟不见盛昌泊对他们的“召唤”他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在这里等着他们呢。 游于趁着盛昌泊喝茶的间隙，插话道:“盛叔，您消消气，昨天是临时出了点意外，一开始线人得到的准确消息是对方只有五个人，但是到了现场多了一个狙击手，您想啊，要是我们直面冲进去，是不是会被狙击手爆头？所以是二队长先解决了狙击手我们才行动，但是您想，落荒而逃的人哪顾得上从哪个出口，哪个近就走哪个不是，所以当时……”游于长篇大论说到一半同样被盛昌泊打断。 盛昌泊:“当时两名歹徒去了陆安那个出口，但是陆安没回来，仇白他们只对付得了一个，所以另一个跑了，黎川反应过来去追，我知道啊。” 黎川和游于:“你知道？” “您知道那您干嘛冲我们发这么大火？”游于百思不得其解，黎川也带着一脸委屈样站在游于身边，盛昌泊又吸溜一口茶，说:“他受伤了我能不气嘛，我气了就得发泄，不拿你们拿谁？” 黎川和游于:“……” “合着我俩是您的出气筒，我说盛大局长，盛大老爷哎，您下次要是想撒气能不能提前说一声，这一进来就扔面包的，这次是个面包，下次是个千斤顶您是不是也朝门口扔啊。”黎川长吁了一口气，这才放心大胆地坐在盛昌泊对面。 刚才见他气成那样都不敢还口，好在游于来得及时。 盛昌泊气消了，他让游于坐下来，语重心长道:“刚才没砸疼吧？” 游于摇头。 盛昌泊:“我生气是你们两个没一个让人省心的，一个干禁毒一个干刑侦，内行人都知道这个工作多么危险，所以我一而再再而三叮嘱你们不管做什么都要先保证自身安全，这是我答应你们师父的，你们俩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跟他交代？” “但是你们看看，还是受伤了不是？子弹是不长眼的，这万一，万一……我都不敢想后面的结果。” 黎川和游于脸色沉下来，黎川说道:“盛叔，我知道您是担心我们，但很多事总要有人去做，就像当年师父一样，他有家人但是他还是选择了那条路，因为他不去也会有别的人去，就像我这次一样，我不去陆安也会去，游于也会，既然大家都会，那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我的选择能将事情的发展掌控在可控范围之内，如果我选择视而不见，游于或者陆安去了，歹徒已经逃离了呢，那我们接下来会面临什么，既然有更好的解决方法那就应该毫不犹豫地使用，这才是我们干这一行的意义。” 游于:“是啊盛叔，我等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如果我们都先为自己着想，那谁来为百姓想呢？他们手无缚鸡之力，谁来保护他们？我们既然选择了这个职业就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您就安心当好局长，我们有事会随时找您帮忙的，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想师父是不会怪你的。” “师父自己带的徒弟什么性子他最了解，如果他还在的话也会赞同我们的。” 看他们两个都这么坚定，盛昌泊也不再说什么，他们说的也不无道理，这个身份，这身衣服就要做该做的事，不愧是华南虎的徒弟，跟他有得一拼。 盛昌泊长长地叹了口气，看着桌面上的合影，说道:“也罢，你们这么坚定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华南虎有你们两个徒弟也算是他送给这个社会最后的礼物了。” 游于立马补充道:“三个，还有一个最小的师弟，下午……要走师父当年走的路了……” 盛昌泊知道那个孩子，脾气比黎川他俩还倔，盛昌泊只是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他能做的都做了，最后朝黎川他们挥了挥手，等两人出去之后他才拿起桌子上的合影，冲其中一个脸上挂着微笑的人说:“你看看你这些徒弟，跟你一样，当时你和我都是有家室的人，我差一点儿就赢你了，要不是你耍赖，我怎么会坐在这里。” “等忙完这阵子我来看看你啊老家伙。” 黎川和游于陪启明星吃完晚饭后两人在公安局门口送他启程，然后才各自回到办公室。 启明星有他的任务要完成，黎川他们也有自己要做的事，只希望未来的某一天，等他们都能放下手上的事了，师兄弟三人一定要好好聚一聚。 季屿他们已经回来了，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收获颇多，林无璟也开始慢慢融入他们，虽然他在微行为心理学上小有成就，但是在国外的时间里主要接触的还是刑侦方面，他在国外那几年，帮助很多华人警察破了不少案子，这才有机会认识国外那位大人物，不然他也不可能这么顺利的就来了市局工作。 “人都齐了，开始再说说这个案子吧。”黎川很快调整情绪回到工作的轨道上。 黎川话刚说完程池立马举手，“老大，我这里明确了。” 黎川朝他扬了下头示意他继续，程池翻开平时惯用的小本本，说:“平时跟陈有丽关系比较好的邻居说，半个月前陈有丽说她亲眼看见一身富贵打扮的男人给谢小蕊送了一套名牌衣服，两人在屋里好半天那个男人才出来，离开的时候和谢小蕊有说有笑的，所以她就认定谢小蕊当时搞援交。” “根据描述，我找到了这个人，叫谢远，他是谢小蕊的叔叔，那天是谢小蕊的生日，谢远是远安传媒的老板，因为当天有事不能给谢小蕊过生日，所以就提前把礼物给她送过来，因为谢小蕊爸妈不在家，所以是谢小蕊接待的他，然后在陈有丽眼里就变成了援交。” “后来谢小蕊受不了这些谣言，得了抑郁症后才跳楼的，所以谢小蕊的死才是陈有丽的死因。” “这些人永远不知道一句话真的能害死一个人，谢小蕊还这么小，她的人生才刚开始就这样结束了，那些跟着陈有丽造谣她的人良心真的不会痛吗？”陈诗瑾不理解为什么有的人总是喜欢恶意攻击一个跟他们没有任何交集的陌生人，她为此感到悲哀和无奈。 他们能做的事有很多，管不了的事也很多，有些在违背道德之上又超出法律范围之内的事他们想管也管不了，这种无力让人窒息。 林无璟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一字一句说:“因为坏人到老了都是坏的，因为他们本性就是坏的，无论环境多好都改变不了他们本恶的内心。” 一瞬间众人皆沉默不语，黎川咳了一声，将话题拉回来，“屿哥，你那里怎么样？” 说到这季屿可就更来情绪了，他先是给自己猛灌了一杯水，最后一拳砸在桌面上，气愤道:“这个刘天扩就是该死！” 其他人都怔了一瞬，季屿平时不会这样发脾气，黎川也愣了半天，才说:“屿哥，注意说话。” 季屿呼了口气才平缓下来，压低声音说:“我今天去了文静家，文静一个月前被刘天扩性.侵了，还威胁她不准告诉家长，不准报警，不然他就杀了她。” 季屿刚说到这里，黎川立马用余光看向陈诗瑾那里，她很平静，看不出任何负面情绪，甚至比听到陈有丽造谣的时候还平静。 季屿似乎也意识到什么，很快停下来，程池也看了眼陈诗瑾，小心翼翼地喊她:“诗瑾。” 陈诗瑾就知道他们会是这个反应，好像自己又被小看了，她鼓着腮帮子，气鼓鼓道:“老大，现在是案情分析，该干嘛干嘛，我没那么脆弱，这些年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们不用刻意照顾我的，不然我没事都要被你们的照顾整出事了。” 叫她真的要生气了，黎川赶紧让季屿继续说，几人相视一笑，又开始正题。 季屿:“后来文静不敢跟别人说这件事，只能让父母给她转学，甚至还割腕过，好在及时被发现人没事，现在也在接受心理治疗，她也愿意配合我们做检查，而且，她今天还给了我一个重要的东西，我已经拿去检验科了，从文静提供的内.裤上提取到的精.液的确是刘天扩的，这个女孩儿很勇敢也很聪明，她第一时间留下证据，她说等哪天自己有足够的勇气了要将刘天扩告上法庭，让法律来惩治他。” “只可惜被这个九哥捷足先登了。” 季屿说完，又是一阵沉默，林无璟理了理资料，试图打破这一刻的沉默，说道:“我这里还发现了一个问题。” 黎川就坐在他身边，扭头看他，“关于凶手的？” 林无璟点头，摊开手上的资料，指着一张详细资料说:“今天你们都出去的时候我又仔细看了一遍计师兄调查出来的资料，然后又请国外的朋友帮我顺着查了一下当年的枪击案，蒋旭豪确实死了，但是当时还有一个人也叫蒋旭豪，随后我又调查了一下另一个蒋旭豪，发现这个人还有个曾用名，叫祁白。” 众人:“祁白？” 林无璟:“对，所以我又重新查了一下这个祁白，他的信息资料都很少，而且蒋旭豪这个名字的资料也只有出国的时候才有，出国之前的资料什么也查不到。” “他极有可能是凶手，也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九哥。” “藏得挺深啊这个祁白，对了，他出国是哪一年？”黎川似是想到什么问题，问林无璟。 林无璟看了眼手上的资料，确切道:“六年前。” 黎川将林无璟的话重复了一遍，很快拿出手机，点开和顾寒的聊天页面给她发了条消息。 当年祁秋辞是自己从灯塔上跳海的，他还说自己在国外的时间里不可能没有准备，所以他当时一心赴死，不仅仅是不想被法律惩罚，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他知道自己死了，但是九哥这个身份还会存在，也就是今天归来的新九哥。 这个祁白或许就是他当年说的那个，也是他的接班人。 第24章 踪迹 吃过晚饭后黎川收到顾寒发来的消息，证实了他们的猜想，祁白就是祁秋辞的接班人。 他从食堂回来，路过休息室时看到休息室的门虚掩着，里面有什么动静，随后又转身走到休息室门口，透过门缝他看到林无璟正低头看什么，脸色不太好，额头上满是汗珠。 黎川当即推门进来，林无璟惊慌失措之下一把将衣服拉下来，他不知道黎川是否看见他腰上的东西，但愿他没看到。 “你脸色不太好，身体不舒服吗？”黎川注意到林无璟的惊慌，没有提刚才他看见的事，只是装作偶然进来的模样。 林无璟摇摇头，强忍着腰间传来的痛感，说:“没事，有点低血糖，一会儿就好。” 黎川:“……” 黎川假装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瞟了眼他的腰上那处，那里受过伤，他刚才不是真的没看见，他看见了一条伤疤，很长，而且根据他受伤的经验来看，那条疤有些年头了，但是好像还在发炎。 一定是当时伤口没处理好，留下病根了。 林无璟整理好衣服，将话题扯到案子上，试图分散黎川在他身上的注意力，说:“祁白这次回国的目的应该不仅仅是当清道夫这么简单。” 在他说完这句话后黎川的注意力果然被分散了不少，但接下来两人交流过程中黎川还是会时不时地观察他腰间的位置，然后将目光移至他脸上，像是随时做好准备一样。 黎川拿出手机打开日历，他明白林无璟的意思了，“因为祁秋辞！” “四年前，后天是祁秋辞的忌日，作为他的接班人，也算是他的老师，他回国一定会去看祁秋辞，所以后天是我们抓捕他最好的时机。”黎川说的兴奋，这一次他在劫难逃。 “还有一点，既然祁白这个身份我们无法查找，那就盯着他目前的身份，蒋旭豪，这是他用来伪装自己的面具，只要他还在国内，计师兄不是很擅长追踪吗，该是他的主场了。” “计师兄能捕捉到他的踪迹，抓他易如反掌。”林无璟说着将右手从腰间移到腿上，看样子应该是没有刚才严重了。 黎川点头赞同，“目前定位是在华奥大厦内，我去让小计时刻注意，一旦有移动，随时盯梢。” 后天才是真正的抓捕，这几天他们先盯着他，看看他还想干什么，后天只要他敢出现在祁秋辞的陵墓前，黎川他们定将他绳之以法。 “你……真的没事了吗？”黎川起身走到门口，又停下来问林无璟，林无璟刚放松的表情一下子正经起来，他冲黎川挤出一个微笑，说:“没事了。” 黎川狐疑半天，最后还是走了，出去的时候他特地把门关严实，这样别人看到就知道里面有人在休息，自然不会开门进去。 林无璟松了口气，马上又捂着腰上的那里，从警服外套里摸出一盒药膏，刚才他才掀开衣服黎川就闯了进来，一直到现在都没上药，要不是他故意把手放下来怕黎川是不会离开。 待林无璟将衣服彻底掀起来，腰间那里盘踞着一条极其丑陋的十字形疤痕，而且看上去不太乐观，他小心翼翼地取下纱布，丑陋的疤痕四周通红一片，上面还沾着纱布上的药膏，如一个面相丑陋的人带上他伪装的面具一般定格在林无璟白皙又完美的腰上。 这么丑陋的东西居然也牵连着自己的半条命，林无璟嘲讽一笑，将药膏抹在纱布上，给这个丑东西继续戴上属于它的面具，同样也是他自己的面具。 黎川看了眼手机，他从休息室出来已经半个小时了，林无璟还没出来，他当时看得出来林无璟不想让他知道所以也没问太多，他心想着再不出来他就要再次闯进去了，刚想到这儿林无璟就出现在门口，脸色看上去比刚才好了些，应该是他调整好了才出来的。 黎川看着他没说话，下意识扫了眼他腰间的地方，林无璟理了理衣服，“我没事的黎队。” 黎川收回视线，计安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上小红点移动的位置，随后在海北市地图上做标记，直到小红点原地不动后，计安也在地图上圈出地点，疑惑道:“老大，祁白进了游戏厅。” 黎川他们很快围在计安身边盯着电脑屏幕看，跳跃的小红点停止的位置正好是地图上“笛安游戏厅”的位置，华安区中心地段。 “他去那里做什么？”季屿再三确认地图上的位置，确定计安没有标错。 “这样，我带两个人过去看看，屿哥你们随时待命。”黎川说着就要出发，被林无璟一把拉住，“你手上还有伤。” 程池也刚想说，在林无璟和黎川对视间，他毛遂自荐道:“老大，我和屿哥去吧，小璟说得对，你有伤，这种小事我们来。” 季屿也让他休息，和计安盯着祁白的踪迹随时跟他们同步，黎川答应下来后两人匆匆离开。 祁白在游戏厅里逛了一圈，打游戏的都是些未成年，还有穿着校服的学生，他看了眼手表，这个点学生还在上课，能出现在这里的都是逃课的。 他挑了一个靠里面的位置坐下，周围都是各种游戏里传出来的音乐，和酒吧里的聒噪不相上下。 刚投进去一枚游戏币，祁白就看到有人陆续从后门出来，他扫了眼四周，打游戏的都是些学生和不务正业的年轻人，再看那些出来的人的穿着打扮，完全不适合这个地方，他从小在这里长大，本来是想看看这里的变化有多大，结果还碰巧发现了这个游戏厅的“秘密”。 他在国外没少见过这种，一般这种情况里面都是藏着警察千辛万苦寻找的“好东西”，既然偶然遇见了，那就看个究竟。 说不定还能和那些警察做笔交易，祁白想着，起身朝后门方向走过去。 刚掀开帘子，迎面就朝他撞上来一个年轻人，祁白往旁边一闪，顺利躲开了年轻人的身体，祁白亲眼看到面前的年轻人将什么东西塞进嘴里，他心里咯噔一下，很是震惊，这种地方怎么会有那个东西？ 他走到后门，门口有两个保镖打扮的人抬手拦住他，“先生要娱乐模式还是竞争模式？” 祁白眉心一皱，很快又舒展开来，假笑道:“娱乐模式。” “这边请。”左手边的保镖对他做了个请进的手势，祁白特地看了眼右边，两扇门一模一样，里面不知道是一副怎样的光景。 祁白刚要进去，又返回来问给他指路的保镖，“刚才那个年轻人去的是哪边？” 保镖朝右边扬了下下巴，祁白心里有了盘算，推开左边的木板门，又有人带着他往里走，带领结，白衬衫，应该是个小职位，刚进去就是一条长廊，再往里走是一扇铁门，防弹的。 祁白心里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但是没有表现出来，他知道这种地方一旦进来被人怀疑上就出不去了，穿过铁门才是真正的目的地，音乐声已经隔着大门传了出来，带领结的人给他推开面前那扇金灿灿的大门，恭敬道:“先生，您已经到达目的地，祝您玩得愉快。”说完转身又回到他接上祁白的地方继续接下一个人。 外面只是一个小游戏厅，没想到里面还别有洞天，海北变了，变得有些不可控。 祁白环视一周，所有人的面前都堆满了砝码，男人旁边还坐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女人旁边则是帅气的男性，娱乐模式都如此奢华，他突然好奇竞争模式又是怎样。 看着一箱一箱的纸钞被运走，这些人看着自己的钱进了别人的口袋还玩的不亦乐乎，这背后的人是谁？ 为什么海北底下能藏着这么大一个赌.场却没人知道，祁白都快忘了自己是一个杀人犯了，现在警察还四处找他呢，他倒是还先关心上了。 祁白自嘲一声，问一旁站定的服务员:“这里还能通往哪里吗？有没有其他娱乐项目？” 服务员冲他职业性笑着，指着二楼的走廊说:“二楼有专人带您过去。” 祁白冲她点头道谢，直奔二楼去，果然刚上去就朝他走过来一个兔女郎打扮的女孩，祁白光是看她的穿着就知道里面又是一条新的产业链，因为此时自己身边的女孩穿着超短裙，低.胸.装，走路时还刻意挽着他的手臂，祁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跟着女孩的方向走。 推开玻璃大门，走廊里无处不有年轻女孩的身影，她们身上都戴着属于自己的名字，祁白看了眼楼层方向标，这里是一楼，他应该已经离开了游戏厅，这里是另一个地方。 再看这里的装修风格，明显比游戏厅的地下赌.场更豪华奢侈，还聚集了不少外国人，看样子应该是个娱乐会所。 “先生有预定吗？”在他观察期间，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瞬间鼻腔里充斥着一股浓浓的香水味，祁白回头，上下扫了她一眼，跟其他女孩不一样，应该职位要高于她们。 “没有，我刚从对面来。”祁白故意试探道，显然对方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女人笑呵呵的拉近乎道:“那就是老朋友了，没有预约也没关系，您喜欢哪朵小花随便挑，可以带出门哦。” 随后女人一拍手，祁白面前很快站了一排女孩，也就是她说的小花，在这里他们把女孩说成小花，但是小花不应该长在土壤里，感受大自然带来的快乐吗？什么时候开始长在通宵达旦的会所里任人蹂躏了？ 祁白刚进来就观察到这里四处都是保镖，身上还都配了消音枪，这些人身上还带了监听，周围上下都有监控，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他们会第一时间通知顶楼的人，所以他不能作出任何异样，不然很有可能还没走出两步就被射成筛子眼了。 他装模作样地挑了半天，选了个看上去不太夸张的女孩，说:“就她吧。” 女人快步走过来，叮嘱女孩:“小妍去吧，老地方，你可要照顾好这位少爷，不然经理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被叫做小妍的女孩怯生生地点头，不太熟练地勾着祁白的手腕朝里面的房间走去。 季屿和程池开的是黎川的车，两人又换了便装，将车停在游戏厅门口后下车，相互对了个眼神装作不务正业的人走进去，季屿抬手假装咳嗽之际递给程池一个眼神，程池了然于心，两人分开寻找祁白的身影。 游戏厅说大也不算很大，但是找起人来还真不太方便，除了穿校服的学生还有不少和祁白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光看背影一不小心就会认错。 两人找了一圈，又相互去对方找过的地方转了一遍，还是不见人。 为了不引起怀疑，两人兑换了游戏币玩了一局游戏才出来，回到车上，季屿给黎川打电话询问位置情况。 黎川:“位置没变，就在游戏厅附近。” 季屿:“奇了怪了，我和池子找了几遍没看到人啊，是不是被耍了。” 黎川啧一声，“先回来吧，我让小计再看看情况。” 季屿和程池只能原路返回，他们的车刚离开，威尼斯会所门口躲在宝马车里的两人才慢慢放松下来坐直身体。 “他们没看到吧？”坐在后座的男人理了理身上的中山装，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问驾驶座上的秘书。 秘书道:“您放心吧，没看到，他们从游戏厅出来，看样子像找人，但是没找到。” “那就行，走吧走吧。”男人连连摆手催促秘书，秘书很快将车打了个方向开离会所。 季屿和程池回到局里天已经黑了，两人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顶着满头问号回到办公室，程池眉心都快拧到一起去了，愁眉不展道:“怎么会呢，没道理啊。” “老大，我和屿哥在里面是转了一圈又一圈，就是不见祁白的身影。” 季屿也摸不着头脑，说:“是啊，游戏厅就那么大，没道理不见人，会不会他把手机放游戏厅，人已经离开了？” 当他们都还在猜测的时候，计安突然喊道:“老大，动了！” “现在是从威尼斯会所那里移过来，现在在游戏厅附近，按照这个逻辑来看，如果现在的位置是对的，那刚才的应该是一个虚拟位置。” 第25章 落网 “虚拟位置？”众人一脸疑惑，陈诗瑾反应过来，长长地哦一声，说:“是不是那种可以修改手机定位的小软件？” 计安靠着靠背点头道:“有这种软件，现在在网上一搜一大把，但是我在想一个问题，祁白既然要去游戏厅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用虚拟位置，反而要等到了游戏厅才开始用，他把定位改在游戏厅的目的是什么，这期间他又去了哪里？” “那会不会一开始地定位就不准呢？”季屿也相继提出疑问。 林无璟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红点，又抬头正好碰上黎川的视线，两人对视一会儿，黎川率先开口问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林无璟这才说道:“计师兄的追踪技术算得上是海北数一数二的，如果一开始是虚拟定位他这里一定能识别出来，所以这些定位都是真的，只有在他进入游戏厅的时候位置停在这里不动，如果这时候他没有使用虚拟定位软件，那问题就出在游戏厅。” “屿哥，程师兄，你们进去的时候有发现什么异常吗？”林无璟将视线落在季屿和程池身上。 季屿和程池都回想了一遍刚才的情景，两人同时摇头，季屿道:“没什么异常，就是一些学生和年轻人在里面玩游戏，不过音乐挺吵，我俩说话都得靠近了才听得见。” “什么音乐？”黎川个林无璟不约而同开口。 看他俩的反应，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季屿忙说:“就是游戏机里的音乐，有戴耳机的也有外放的，就挺闹腾，没有酒吧那么嗨，但是也挺聒噪。” “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程池想了半天也才反应过来，当时转了一圈他就觉得哪里不舒服，原来是音乐。 眼看外面已经彻底黑了，黎川还想着自去一趟看看什么情况，这个点应该是去不成了，既然真凶已经露面，抓到他是迟早的事，“今晚就不加班了，都早点回去休息吧。”黎川收拾桌子上的资料让他们先回去。 程池一如既往送陈诗瑾回家，林无璟感受到手机振动一下，他低头看了眼，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黎队，屿哥，那我先回去了，你们早点回去。”林无璟说完还没等黎川他们回答就转身走了，黎川收拾完东西，朝窗户外面望去，在公安局大门口果然停着一辆车，随后林无璟从大厅出来走到门口，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上。 “看什么呢？”季屿拿起车钥匙在黎川面前晃了晃，也朝窗外看了一眼，只看到远远的车灯，黎川收回视线，“没什么，走吧。” 林无璟坐在车上一言不发，此时的他跟在黎川他们面前的时候完全变了个样，说话语气冰冷，目光凌厉。 他接过驾驶座上的人递过来的资料翻看，问他:“地址查到了？” “查到了，还是原来的地方。”说话的人说着踩了一脚刹车等红灯，林无璟看着手上的资料，这个叫做林国立的男人，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果然，烂人的命就是长久。” “他这几年跟那些人没少接触吧。”林无璟目视前方，说话之际面无表情，从他语气中能感受得出来他对林国立的恨意很深。 “根据调查来看，每次他毒.瘾犯的时候都会有人给他送毒.品，所以他知道的东西一定比我们调查到的多。” “老板，你最近还好吧，先生那边经常问起你在这里的情况，他说如果你要深入调查这件事，他会想办法帮你。”驾驶座上的人重新启动车子，转头看了眼林无璟，林无璟双手环在胸前闭目思考，说:“我需要知道我妈去世的前因后果。” “还有，小天哥，以后别叫我老板，你大我三岁，叫我小璟就行。” 林天有些错愕，“怎么行，你是先生的……”林天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无璟打断，“老爷子和我没有血缘关系，不存在辈分这一说，他赏识我，在国外罩着我，以后我给他送终。” “老爷子也没说你不能这么叫我吧，你就别绷着了，白捡的弟弟还不要了？” 林天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只是搓了搓鼻尖轻笑出声，点头答应:“好，以后就以兄弟相称。” 林天把车停在林无璟的酒馆门口，在林无璟开门下车之际问他:“你们那个案子怎么样了，需不需要帮忙，先生知道你在查这个案子，他那里有祁白的更多资料。” 林无璟刚迈出去的一只脚顿了一下，神情严肃道:“不用，知道太多会引起黎川的怀疑。”说完，他关了车门就走了，林天盯着林无璟的背影看了好半天，从一旁拿出手机，冲里面的人说道:“您听到了吧，这小子倔着呢。” 听筒里传来一个声音，“那你就保护好他，如果他坚持要查当年的事就由着他去吧，早晚有一天他都会知道的。” 林天:“您放心，我会尽力帮他。” 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后两人便挂断了电话，林天重新启动车子开离酒馆，林无璟站在二楼窗户前将林天刚才的行为尽收眼底，他目送林天离开后才转身回到卧室。 看着一桌子的资料，林无璟挑出林国立的照片走进书房，拉开挂在墙上的黑布，整面墙上贴满了不同人的照片，照片与照片之间还用红色丝线相互连通，林无璟将林国立的照片订在一张女人照片旁边，这是他这四年来收集到关于当年安曼死亡牵扯到的人，照片上被画了个叉的代表这些人已经死了，死人无法开口，他只能从活着的人身上找突破，林国立是曾经和安曼有过联系的人，他们之间的交易就是拿他作为筹码。 林无璟也是偶然间知道这件事。 六年前。 十六岁的林无璟刚从学校回来，刚走到门口他就看到喝的烂醉如泥的林国立手上拿着一个信封袋，他不是第一次见过这个袋子，里面都是钱，虽然每次给他送钱的人不一样，但是袋子没有变，而且每次林国立拿着钱就去赌，后来不知道怎么染上了毒.品，一直到现在还被人掌控着。 林国立看到林无璟回来，一手扯掉他身上的书包，将他扔进房间里，浓烈的酒精味让林无璟恶心反胃，他刚要从地上起来就被林国立一脚踹在胸口处，“还想跑？你能跑到哪里去，你妈不要你，把你卖给我你这条命就是我的，过几天老子有笔大生意还需要你，你还想跑？再跑打断你的腿，我让你连家门都出不去！” 林无璟站在一排照片面前，盯着中间带着微笑的女人看的照片看，明明长得这么和善，为什么会忍心把自己的孩子送给那种人，如果不是18岁的他遇到24岁的黎川，现在的林无璟不会成为海北市公安局刑侦一队的顾问，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怎样，他曾经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也想过最坏的结果，成为第二个九哥。 这些念头也只存在一瞬，因为他不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再次和黎川相遇，他不想跟他成为敌人，他要成为他的身边人。 与此同时，黎川也正在那间上了锁的房间里看着满墙的人物关系链，四年前所有人都说黎白死于意外，他始终不相信，没有一手资料他就慢慢累积，四年下来，直到今天才凑齐了这一墙的有关人物。 总有一天他会查出真相，给死去的父亲和敬老院里的母亲一个交代。 …… 计安跟了祁白一天，他的位置一直在威尼斯会所附近徘徊，直到中午十二点才开始移动。 为了24小时追踪，计安该特地设置了提醒，一旦目标移动连接电脑的蓝牙音响就会警报，这样即使他晚上睡着了，听到警报声就会立即醒来，结果他一觉到天亮都没反应，晚上祁白就在华奥大厦，白天就在威尼斯会所附近，两点一线间。 “老大，祁白现在在往临江方向去。”计安抱着电脑跑到黎川身边，将电脑递给他看，黎川咻一下从凳子上立起来，喊道:“所有人，去临江！” 盛昌泊接到黎川的电话后也立马给临江那边打了电话请求他们的协助。 计安全程锁定祁白的方向，“老大，祁白上高速了。” 黎川将车窗降下来，把警报器放在车顶，对着耳机里下令:“所有人拉响警报准备上高速。” 随后一辆辆的警车响起震耳的警报声，高速上原本飞驰而过的汽车纷纷给他们让开一条道路，按照正常车速抵达临江需要四个小时，他们提前了一个小时到达，随后又直奔祁秋辞所在的墓园。 “小计，报告位置。”黎川关掉警报器，身后的车辆也相继没了声音，计安盯着电脑上小红点的位置，说:“在我们后面大概十公里左右。” 黎川将车打了个方向，放慢速度道:“那就等他过来。” 黎川全程注视着路面情况，而林无璟全程注视着他的右手手臂，虽然伤口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但是一会儿行动起来肯定会再次撕裂。 所以一会儿他不能继续隐藏了，不然黎川又要受伤。 计安看着电脑上的小红点越来越近，时刻报备道:“老大，马上到了。” “所有人隐蔽，只要嫌疑人出现立刻逮捕。”黎川他们提前部署，为了不引起祁白的怀疑，他们把车停在了墓园附近的马路上，就等着他落网了。 祁白果然在他们隐蔽后五分钟到达了墓园，之前只在监控视频里看到他的身影，现在近距离看他，长相挺秀气，三十岁不到的人偏偏要走上这条道路，黎川对于他和祁秋辞这种高智商的人表示深深的不理解，明明自己可以有更好的人生，却要选择最不靠谱的一种。 祁白穿着一身黑色西服，从车上拿下来一束花，天上此时无声地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祁白将手上的黑色雨伞挡在胸前的花上，生怕这些花儿被雨水打残了。 这是献给秋哥的花，它们必须完美无缺。 祁白弹了弹身上的水珠在祁秋辞的墓碑前站定，看着墓碑前已经干枯的花束他愣了一下，随后将手上的花轻柔地放下，然后将雨伞撑在墓碑上，“秋哥，我回来了。” “海北变了很多，今天一路开过来临江也变了很多，在海北的时候我还发现了一个秘密，海北的水挺深的，比起那些人，我还是认为我们做的事很正确，因为我杀的都是该死的。” “哥，顾寒经常来看你吧，这里有好多你喜欢的花，她……是个好警察，改天我替你去看看她。” “你去不成了。”祁白刚说完，黎川他们从后面将他围住，雨越来越大，每个人的发梢都凝固着小水珠，祁白轻笑一声，双手插在裤兜里，忽的从后腰掏出一把枪，“黎大队长，偷听别人说话可不礼貌啊。” 黎川也举着枪对准他的眉心，说:“是你自己说得太大声了，不想听见都不行啊。” 祁白点点头，笑道:“提前部署，看来我在你们眼里挺厉害，那我和我哥谁很厉害一点？” “少说废话，放下枪。”程池站在一旁，右手举着枪，左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雨势越来越大，再僵持下去对他们的抓捕行动会更加不利。 林无璟上前一步挡在了黎川面前，他注意到黎川的手臂因为长时间举着枪已经有些吃力，伤口肯定又裂开了，再加上被雨水这么一冲刷，少不了要发炎。 祁白却不紧不慢，往旁边挪了一小步和黎川对视上，说:“黎队长，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黎川抹了把脸上的水，问:“什么交易？” 祁白:“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放我走，放心，我这个秘密绝对是你们意想不到又很惊喜的东西，给你一分钟考虑哦。” 黎川他们刚才在后面就听到了他说的什么海北变化，还提到了“那些人”，也许他说的秘密跟这个有关，而且跟海北有渊源。 “川儿。”季屿朝黎川那里偏过头去喊了他一声，黎川恍然间想到他收集到的那些照片，说不定祁白说的这个秘密跟四年前的事有关联，他刻意问道:“跟祁秋辞比起来你更逊色一点，他不会为了生存和警察交易，你这是因为什么？” 祁白嘲讽一笑，仰头看着哗哗落下的雨自言自语说:“因为什么，我也在想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我是海北人，海北也是我的家，这算理由吗？”祁白盯着黎川冰冷锐利的眼睛，然后勾唇一笑，“算了，我又不想说了，你们警察不是很有能耐吗，自己慢慢查吧，到时候别求着我说。” “不对，想知道的话尽量在我被执行之前问，不然死人可开不了口。” 祁白说完，最后转头看了眼祁秋辞的墓碑，卸下枪里的所有子弹站在雨里，随后身后的同事上前将他扣住，黎川在众人的身影里和祁白对视着，祁白是祁秋辞的接班人，不可能这么容易被他们抓到，他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在回海北的路上都在下着大雨，这次换林无璟开车，黎川坐在副驾驶上，他看着窗外斜洒下来的雨水一条一条地抽打在玻璃上，发出啪啪啪的声音，车里的安静显得窗外的雨声格外聒噪，陈诗瑾用纸巾擦了擦刘海，依次递给季屿程池他们，然后重新拿出一包抽出来递给黎川，“老大，擦擦头发。” 黎川这才回神，接过她手上的纸巾，先是看了眼林无璟，他的头发正在滴水，林无璟好像知道他要干嘛，还没等他开口，说:“我就不用了，开车。” 黎川点头嗯一声，将伸出去一半的手收回来，给自己胡乱擦了一下后又开始发呆，程池这时身体往前挪了一下，对黎川说道:“老大，你们不觉得祁白有点奇怪吗？” 黎川也正在想这个问题，陈诗瑾接话道:“我也觉得，而且他说的什么交易，好像对我们很重要似的，但是说好交易，最后他又直接放弃了，他到底想干嘛？” 黎川右手撑在车窗上，“这也是我在想的问题。” 还有更多猜想黎川并没有说出来，因为他隐隐觉得祁白要说的东西和他这四年来寻找的真相很近，不论是什么，他说到了海北，还有“那些人”，当年黎白去世之前也跟他提到了“那些人”，所以，害死黎白的人还在海北的某个角落隐藏着，或许他们有属于自己的身份，平日里不易被察觉。 祁白又是怎么发现的？游戏厅的虚拟定位又是谁在帮他，在他消失的那段时间里他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是不是见到了“那些人”，又或者他和“那些人”本就是一伙的。 黎川脑袋里一下子多了很多疑问，每次他看到满墙的照片时他总觉得离真相越来越近了，但是今天祁白的一番话又让他觉得真相离他越来越远，他好像才摸到冰山一角，他所得到的还不足以支撑他的猜想。 几人一路上都在思考同一个问题，只有林无璟在想到了市局第一时间要拉着黎川去医院处理伤口，然后他也是这么做的。 他将车停在公安局大门口，等所有人都下了车后他顺手将车门锁上，降下车窗冲季屿说:“屿哥，我和黎队去医院处理伤口，你们先审祁白，重点先问他和祁秋辞是什么关系。”说完也不等季屿他们反应过来就开着车把人带跑了。 黎川“哎哎”两声，拉着车门扭头看他，“你干什么？” 林无璟义正言辞道:“去医院处理伤口。” 黎川啧一声，看了眼右手手臂，说:“不去，现在是审讯祁白的最佳时机，错过了这个点就是他开启自我防御的时间段，到时候再想让他开口就很难了你知不知道。” 林无璟淡然道:“我知道。” 黎川:“？？” “你知道还拉我去医院，不是耽误时间吗？”黎川马上又要开始抓狂了，林无璟歪头看他一眼，挑衅道:“你不把屿哥他们放在眼里，没有你他们就进行不了审讯吗？” 黎川:“……” 说不过就躺平，黎川一顿语塞下来只好乖乖地抱着手等待到达医院。 林无璟侧脸过去看他正在闭目养神，得逞一笑。 第26章 攻破防线 盛昌泊早就在办公室等着他们归来了，他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大雨，内心焦灼万分，看到门口的警车时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见黎川的车又离开了市局，他转身就下楼去。 “季屿，怎么回事儿，黎川受伤了？”盛昌泊脸色有些担心，说话间眼睛还望着车离开的方向。 季屿挥了挥手让其他人先把祁白带进去，跟盛昌泊解释说:“没有，刚才在抓捕的时候在雨里站了会儿，手上的伤口感染了，小璟带他去医院处理。” 盛昌泊这才放心，双手背在身后连连点头:“没受伤就好。” “对了，审讯什么时候开始，我来看看。” 季屿:“准备好就开始了，现在是审讯最佳时机，不能等他开启自我防御，不然很难突破。” 盛昌泊:“好，准备好了我和你们一起去。” 林无璟和黎川到达医院，林无璟提前在手机上挂了号，两人一路风驰电掣直奔上次给他处理伤口的医生办公室去，算起来这个赵医生和黎川也有些缘分，黎白在的时候就经常来找他处理伤口，久而久之也熟络起来，后来黎白发生意外，还是他亲自做的手术。 遗憾的是送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最后人还是没能救过来，后来他就变成了经常给黎川处理伤口，有时候他还开玩笑说黎川和黎白一模一样，倔脾气，不挖出真相不罢休。 现在再看到黎川，他刚脱下的白大褂又重新穿上，两人推门进来，赵医生拉着脸坐在座位上，上下扫了眼黎川，没好声气道:“这才几天又受伤了？” 黎川开始不自信地也扫了自己一眼，疑问道:“又？” 赵医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抬起眼皮看他们，“哦，没受伤，那就是伤口感染了。” 林无璟从旁插话道:“刚才淋了雨，可能还有点撕裂。” 赵医生点头明白，让他先把湿衣服脱下来，黎川浓眉一皱，“脱下来就不必了吧，把袖子撸起来不行么？” 赵医生白了他一眼，“这衣服湿成这样，我给你包再好也没用，赶紧脱了。”说着，他从座位上起来，在身后的柜子里翻找了半天，拿出一件挂着吊牌的衣服递给他，“前些天给我儿子买的，他没几天回来了，你先拿去穿吧，明天我再去买一件。” 黎川忙把脱到一半的衣服穿回去，连连摆手拒绝:“那怎么成，您给儿子买的还能给我？这不行，您收回去，这使不得。” 赵医生啧啧两声，强行塞到他手上，“你们还真是不拿百姓的一针一线呐，一件衣服值不了多少钱，再说了，你们为人民服务，我们救死扶伤，扯平了行不行？” “赶紧穿上，我是医生，就算你是警察来了我这里也得听我的，听医生的话。” 黎川被他说的无可奈何，林无璟从他手上拿过衣服，又帮他脱了湿哒哒的外套，然后又帮着穿上赵医生给的新衣服。 赵医生见他老实穿上后才露出一个笑容来，拿出酒精给他伤口消毒，然后用纱布给他包扎好，又叮嘱他戒烟戒酒，少吃辛辣食物，跟他说完后又跟林无璟说了一遍，林无璟点头如捣蒜，全部记录在手机备忘录里。 最后赵医生见雨势没有变小的样子，还给了他们一把伞，“这大雨一出去刚包好的伤口又让你淋湿？存心砸我饭碗呢，别磨叽，赶紧拿去，心里过意不去改天还回来也成。”赵医生看他犹豫不决的样子就想到最开始跟他接触的黎白，他也是这样不愿意接受他给的东西，说有纪律，不能伸手拿百姓的东西，现在的黎川跟他如出一辙。 不愧是父子，臭脾气都一样不漏的遗传给了黎川。 赵医生看着走出大门的两人，心里感慨万千，他见过不少人，也救过不少人，他救活过命悬一线的犯罪分子，也救活过不计其数的普通人，唯独没有救活一个满心正义的英雄。 他记得有一次黎白受了很重的伤，在icu待了半个月，后来他转到普通病房时赵医生问他为什么这么拼命，有没有后悔过。 当时黎白说:“我们不拼命一点，受到伤害的就是百姓，我从来不后悔自己选择的这个职业，我因为这个职业感到光荣。” “如果我们在这个职位上害怕退缩的话，海北这方净土就会被污染，恰恰我们存在的职责就是不允许任何污浊的东西浸染这里，没有人能打破这个规矩，除非我们先倒下。” “倘若有一天我真的倒下了，我相信还有千千万万个我仍在替我战斗，所以我不是一个人，我的身后还有千万个同志。” 这些话也是他们最后一次交谈，因为那次黎白出院后没多久急救中心就接到电话，他没想到再次进入手术室的人是黎白，而且这一次他进去就没再出来过，当时黎川正在外地执行任务，回来的第一个噩耗就是黎白的死亡通知。 黎川始终不相信黎白的死亡原因，特地跑到医院来问他手术前后的事，后来黎川再没来过，他因为这件事好像还差点儿被革职，据说是盛昌泊出面上面才让他继续当队长。 刚才黎川脱衣服的时候林无璟就注意到他身上有不少深浅不一的伤口，甚至还有枪伤，后背上还盘踞着一条近十六公分的刀疤，根据长度来看应该是一种小型战斗刀，能砍伤他后背的人，要么是偷袭，要么是在他体力不支的情况下补刀，无论哪一种，他当时一定是面临着极其危险的境地。 因为死过太多次所以不惧生死吗？ 为什么他只是经历了一次在死亡边缘徘徊就格外惜命呢？ 林无璟想了很久这个问题，始终没想明白，答案需要黎川亲自告诉他。 两人回到局里的时候雨已经变小了，盛昌泊正站在观察玻璃处盯着里面的一举一动。 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盛昌泊双手背在身后看了眼来人，问:“伤口如何了？严不严重？” 黎川举了举右手，道:“赵医生换过药了，说几天就好。” 林无璟站在一旁拆台道:“赵医生没说，他只让你戒烟戒酒，不能吃辛辣刺激的东西，还有，按时换药。” 黎川:“！ ……” 盛昌泊看他俩相处得还不错，乐呵呵地挥手让他们过来一起观察，对林无璟说:“你的专长来了，看看这个九哥老不老实。” 林无璟领命，站在黎川身边一言不发，全神贯注地盯着祁白的言行举止看，期间眉头紧锁，看的黎川都想伸手给他手动舒展开来了。 审讯室内，季屿和程池坐在祁白对面，三人的衣服都还有湿润的痕迹，程池打开录像后坐回季屿身边，两人对视一眼，点头，准备开始。 季屿:“姓名。” 祁白只是平静地看着他俩，季屿回视他，又重复了一遍:“姓名。” 祁白这才扭了扭脖子，开口:“祁白。” 黎川:“性别。” 祁白无奈一笑，“很难辨认吗警官？” 程池转着手上的水性笔，没好语气说:“问什么说什么，哪来这么多废话。” 祁白扭头看着观察玻璃这边，和林无璟隔空对视一眼，林无璟转脸让黎川把计安叫来。 “还记得今天他要跟你做的交易吗，一会儿他会想见你，他们这类人只跟他觉得有意思的人交流，或者说他认为有能力的人。”林无璟眼底划过一抹凉意，说话间也不见半点波澜。 虽然黎川没怎么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但还是给计安发了消息，同时又给陆安发了一条过去，同时还附带好几个表情包。 收到微信的计安很快赶了过来，正巧，计安刚到程池就从审讯室走出来，还打了个喷嚏，他揉搓着鼻子朝黎川这里走来，先跟盛昌泊打了个招呼:“局长。”随后又对黎川说:“老大，他要见你。” 黎川一怔，双手插在裤兜里思考片刻，叫上计安一起进去，林无璟负责观察。 听见推门声，祁白和季屿同时望向门口，林无璟注意到当黎川他们进去的时候祁白下意识轻笑了一下，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林无璟看的一清二楚。 “屿哥，我来，你去换身衣服顺便洗个热水澡。”黎川拍着季屿的肩膀说，季屿点头，起身走出来，计安和黎川接替他俩的位置，黎川没有给祁白开口的机会，直入主题道:“想见我也满足你了，说说吧，和祁秋辞是什么关系。” 祁白顿了顿，然后嗤笑出声，“你不问我姓名性别？” 黎川手指一下一下地敲打着桌面，一字一句道:“没必要，那些走流程需要问的刚才他们已经问过了，你让我来不就是想直入正题吗？” 祁白作出活动脖子的姿势侧了下头，又问:“你不问我为什么杀人？怎么杀的人？” 黎川轻笑一声，和计安对了个眼神，说:“你还挺了解我们的工作，不愧是祁秋辞一手带过来的，看样子他那几年的警察没白当，不过，他这样的人在警界也是一种耻辱。” “你闭嘴！！！”祁白在黎川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说话提高了音量，很快又压下来，他深呼了一口气，终于又恢复刚才的平静，笑了下，言辞有力道:“你懂个屁！” 林无璟双手环胸将祁白从头到脚扫了一遍，盛昌泊问他:“看出什么了？” 林无璟玩味似的又看了眼平静如水的祁白，说:“他看似很平静其实都是努力装出来的，黎队刚才一提到祁秋辞的时候他很明显情绪开始波动，然后再强制性压下来，祁秋辞对他来说应该还有更深层的意义，局长，我想黎队他们需要一张祁秋辞的照片。” 盛昌泊点头，没多大一会儿功夫，陈诗瑾拿着刚打印出来的照片递给盛昌泊，盛昌泊将照片交给林无璟，林无璟翻看着手上的照片，给黎川打了个电话。 “把这些照片给他看，祁秋辞是一个好的突破口。”林无璟把照片给黎川，黎川在刚才的对话中也感受到了祁秋辞对祁白的意义不一般，正好林无璟就送来了他的照片。 重新回到审讯室后，黎川一言不发地看着祁白，祁白歪头打量他一番，很快被黎川手上的东西吸引，主动开口问他:“外援给你拿了什么？” 黎川抬眼看他，机会来了，故作玄虚道:“一个故人的照片，有兴趣看看吗？”黎川说完没等祁白回答，将照片一一摆在他面前，“这么长时间不见了，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吗？看看，帮你找回点记忆。” 祁白看到祁秋辞照片的一瞬间，藏在桌子底下的手青筋暴起，即使在这样的冲击力下他还能时刻保持镇静，林无璟观察他更加有兴趣了。 “你杀人就是为了清除你所谓的社会垃圾，因为你是新一代九哥，四名受害者里只有一个人的手机消失了，是你拿走了吧，因为里面有你伪装富二代的身份和聊天记录，所以你也害怕她的手机被我们警方找到就顺手带走销毁了，但是你又很自信的出现在了监控视频里，既然要带走手机，干嘛不躲开监控呢？你这个人是不是太矛盾了点。”黎川看出来祁秋辞的照片起了作用，趁虚而入，来个攻其不备。 祁白目光凝聚在祁秋辞的照片上，没再抬起头来。 “作案工具呢，你们找到了？警官，没有充足的证据链误判才是你们警界最大的额耻辱。”祁白双手紧紧地捏着放在膝盖上，牙关紧咬。 “华奥大厦705号房，你的小实验室里什么没有，没点儿证据敢跑到临江去堵你吗？”黎川掏出手机，将陆安发给他的照片递到祁白面前，“这一点你真的不如祁秋辞，枉费他教了你那么久，你就学了这些？” 祁白的心理防线正在被慢慢一点点攻破，他立即换了个话题，饶有兴趣地问黎川:“你不好奇我说的交易吗，要不要再给你透露一点。” 黎川思绪一下子回到房间里满墙的照片上，他顶了顶舌尖，试探道:“在警察局里和警察谈交易，你是不是糊涂了，祁秋辞也是这么教你的吗？” 祁白“砰”一拳砸在桌子上，给里外的人都吓了一跳，他情绪激动道:“你给我闭嘴！不准你说他，别tm什么都往他身上扯！” 黎川往后靠在椅背上，“祁秋辞是你什么人呐，这么维护他。”他说着，在底下拿出手机给林无璟发消息，林无璟看他的架势就已经猜到了，很快转身背对着其他人打了个电话。 “帮我查一个人，越详细越好，重点放在一个叫祁白的人身上。”林无璟跟电话那头的人交代完便挂了电话，然后若无其事的回到刚才的位置，继续观察。 没多久林无璟便收到一封邮件，他仔细看了里面的内容，明白了什么，很快将邮件发给黎川。 黎川盯着手机，冷笑一声，抬起头来看着祁白，“祁白这个名字是祁秋辞给你起的，难怪都是一个姓，而且你是他半路捡回来养大的，你把他当亲哥，所以愿意跟着他一起下地狱，一起成为九哥，我说的没错吧。” 祁白瞳孔放大，脸上再也藏不住任何表情，“你怎么知道的？” 黎川收回手机，“做笔交易，告诉我你知道的那个秘密，我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的。” 祁白到嘴边的话一下子停住，失声大笑起来，林无璟眉心一皱，紧接着就听见祁白说:“你们这些警察真够狡猾的，本来我是想说的，结果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侮辱秋哥，既然这样，交易终止，我不会再跟你们多说什么废话。” 黎川看了眼时间，祁白双手紧紧抱在胸前做出防御姿势，看样子一时半会儿突破不了了。 最后黎川让执勤的同事给他倒了杯水，和计安离开了审讯室。 祁白睁眼朝着门口望去，然后又闭上，将头仰靠在椅背上休息。 回到办公室后，盛昌泊给他们订了个包间说今晚不加班，下班后包间集合，最后把位置发在了他们的小群里。 “既然凶手已经抓到了就该放松一下，像九哥这种人不能着急，你越着急他越高兴，反正他的罪名跑不了，都别有太大压力，今晚好好放松放松，以后可就没这机会了啊。”盛昌泊在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对他们说，然后吸溜一口他万年不变的养生茶潇洒地走了。 盛昌泊刚走陆安就带着仇白大摇大摆走进来，将一包东西扔在他们的桌子上，冲黎川没好语气说:“我们二队不是你们一队的人啊，别自己没人就使唤我们，要不是看在局长面子上，你真以为我乐意跑一趟给你拿证据？” 仇白站在陆安身后瞟了眼季屿，一声不吭，乖巧得很。 林无璟上次听陈诗瑾说起这个人就不喜欢他，现在见到本人，果然很讨厌。他站在黎川身边，拉下脸来，语气冰冷道:“怎么不挑局长在的时候来说这些话，仗着他不跟你计较就得寸进尺？你们二队就这胸怀，怎么当上警察的。”林无璟说完还不忘冷嘲一声。 陆安猛的朝林无璟走过去，“我当是谁，原来是海归的林顾问，后台挺硬啊，走后门还理直气壮，有本事拿出真本事说话啊！！”陆安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音量提高了很多，几乎是吼出来的。 “陆安！”黎川一手将陆安从林无璟面前推开，侧身站在林无璟面前，冷言冷语道:“如果不想帮大可不用去，没必要帮了又在这里发牢骚，我和你的事不准扯到其他人身上，不然别怪我不顾及同窗之情。” 仇白有些难为情，他想替陆安说两句吧，季屿又还在这里，看两人对峙不下，季屿只能站在两人中间当和事佬，他们把黎川拉回座位上，仇白也扯着陆安离开了办公室。 第27章 庆功宴 下班之前黎川又去找了祁白一次，他还是什么都不愿意说，黎川他们在他的住所搜到了乙醚和吴曼君的手机以及他用来割出数字九的手术刀。 他知道自己死罪难逃，而且他的动机黎川他们都清楚，除了他提到的那个秘密，黎川迫切想要知道他到底知道些什么，林无璟也很想知道，他要查安曼的死因就必须要清楚安曼生前接触过哪些人，他的直觉告诉他，跟祁白说的“那些人”脱不了干系。 林无璟在审讯室门口站了好半天，黎川出来时他正在观察玻璃处盯着祁白发呆。 黎川走近他，问道:“想什么呢。” 林无璟收回视线，盯着黎川的双目，请求道:“黎队，我想……我想单独见一见祁白。” 黎川有些迟疑，他犹豫一下，开门见山问他:“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林无璟没有半分隐藏，坦白道:“为了他说的那个秘密。” 黎川眼波闪了闪，视线落在他毫不避讳的脸上，点头答应，“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林无璟:“什么条件？” 黎川:“录像全程录着，我要在这里看着你们交流。” 林无璟愣了一下，原来黎川并不完全信任他，他忖度片刻，点头答应:“好。” 根据两人的条件，林无璟推门进入审讯室，打开录像，黎川站在观察玻璃处注视着他俩的一举一动。 祁白见来的人是张陌生的脸，来了点兴趣，开口说:“怎么，黎大队长搞不定就换了张新脸来？” 林无璟转头看向黎川，他知道黎川此刻正盯着他，他冲那里一笑，回过头来，神色自若，语气瞬间就冰冷下来，说道:“你的面子没那么大，这是我请求单独见你，跟他们的审讯没关系。” 祁白来了兴趣，原本看着椅背的他一时间将身体打直，双手从膝盖上放到桌面上，俯身盯着他看了好半天，“我们认识？” 林无璟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不认识，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祁白眉心一皱，“洗耳恭听。” 林无璟:“你去笛安游戏厅是不是见到了什么人？” 祁白轻笑一声，没来得及反应，一口回答道:“是啊。” “是谁？”林无璟有些着急，他问完死死的盯着祁白，祁白缓了缓才反应过来，他哈哈大笑不止，冲林无璟竖起大拇指，说:“年纪轻轻挺会套话，比那些警察有用。” “他们要是有你一半的能力，我早就全盘托出了，可惜啊，你还是差了一点。” 林无璟放在桌子上的手紧紧捏着，他下颌线紧绷，再一次问祁白:“你在游戏厅见到了谁？” 祁白瞟了眼他捏紧的手，转头看向黎川那里，隔空冲黎川大声喊道:“黎川，你是不是也想知道我到底看到了谁啊，那你听好了，我告诉你，你们，我在游戏厅里到底看见了什么。” 黎川和林无璟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来，这关乎到他们要调查的东西。 两人等了很久祁白都没再说话，林无璟有些不耐烦，咬着牙问他:“说啊，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祁白冷哼一声，得意忘形的笑着，一字一句说:“我 什 么 都 没 看 见。” “哈哈哈哈，很期待吧，这种满怀期待又失望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遗憾啊。” “你是警察！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警察惯用的那套伎俩，不就是想从我这里套话吗，黎川不行就换个人来，你们就这么想知道？自己去查啊，你们不是能查到我吗，怎么不亲自去看一看，是不敢吗还是你们本来就是一伙的？” “一帮虚伪的东西，海北就是被你们这些人污染的，要是哪天海北变成了一座罪城，那就是你们的责任！” “啪！”祁白刚说完就感觉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生疼，黎川一个箭步飞冲进审讯室把林无璟从祁白身边拉开，好在黎川来得及时，否则林无璟挥到半空的拳头就要对着祁白的嘴角砸下去了。 “林无璟！！”黎川擒着林无璟的手腕大声呵斥他，祁白摸了摸嘴角哂笑，“警察打人啊，想要屈打成招吗，来啊！！” 执勤的同事听见里面的动静冲了进来，看到黎川正将林无璟拉出审讯室，黎川特意交代执勤的同事把录像删掉，然后看了眼祁白，拽着林无璟离开了。 只听见祁白在他们身后哈哈大笑，嘲讽意味到达极点。 休息室里，林无璟坐在床上大口喘着粗气，黎川刚拿出烟要点燃，犹豫一下又塞回去，转身居高临下俯视林无璟，“我答应你单独见他，没答应你动手打人。” 林无璟仰头看他，双手十指交叠放在两腿之间，解释说:“我不是故意的，他诬陷你们我才……”林无璟说到一半没再继续。 黎川很清楚的看到他刚才打祁白时满眼的戾气，还有他知道被祁白耍了的愤怒，由内而外爆发出来的怒气足以让他把祁白活生生打死，所以黎川现在相信林无璟的确能够一个人对付一群人，就像他们在巷子里第一次见面那样，林无璟一个人可以轻松撂倒四五个，他一直在隐藏自己的实力。 今天他的反应更证实了一点，祁白嘴里的秘密对他来说异常重要，黎川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想要知道这个秘密，所以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不打算再让林无璟单独见祁白。 “你打他仅仅是因为他诬陷警察吗？”黎川目光凛冽地看着他，林无璟看到他这个对自己充满怀疑的眼神，心里一紧，扭过头去不看他，有些委屈巴巴的不说话。 黎川还想继续追问，林无璟呼了口气，坚定不移地说:“黎川，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不信任我，处处提防着我对不对？” 黎川没说话，因为他的确不信任林无璟，哪怕去他家里的时候他表面上没什么动作，回到房间后他始终提防着，甚至将匕首放在床头随时准备战斗。 林无璟却全身心信任他，从来没想过他会对他做什么。 见黎川不说话，林无璟已经知道了答案，他眼底蒙上一层雾，仿佛听到了心里某个地方破碎的声音，他抓着自己的膝盖控制情绪，问黎川:“从一开始就不信任我对吗？” 黎川淡淡地回答道:“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一直装作什么都不懂，为什么？” 林无璟:“我知道什么？” 黎川冷笑一声，“你知道我一开始就不信任你，祁白的详细资料你能查到我们查不到的东西，我刚给你发了消息不到十分钟你就把他的所有资料发给我，连他小时候在哪里被祁秋辞捡到你都一清二楚，为什么？” “这些资料你从哪里得来的，还有，我在盛局那里得不到你的资料，所以林无璟，你到底是谁？” “今天说不清，我想我没法信任你。” 黎川站在灯光下俯视林无璟，林无璟抬头看着他，两人一高一低凝视着对方，休息室里鸦雀无声，温度一下子降到零度，两人对峙好半天，直到门外响起脚步声他们才收回视线。 季屿从门缝里探头进来，一双大眼睛眨了又眨，问他们:“你们在这儿干嘛呢，要不是审讯室执勤的同事说你们在这儿我都找不到，局长等着呢，吃饭去啊。” 季屿看了眼林无璟此时此刻的表情，他读出了一些东西，“哎呀”一声，索性开门大摇大摆地进来，程池他们听见动静后也朝这里走过来，陈诗瑾扒在门边看他们，“老大，走啊，你们怎么都不说话？” 程池和计安在走廊里空气投篮，鞋底摩擦的声音咯吱作响，黎川干咳两声缓解气氛，转身朝着门口走去，林无璟借口跟季屿说:“屿哥，一会儿我酒馆有点事，庆功宴就不去了。” 季屿:“别啊，局长请客，特地欢迎你加入我们的，你才是主角，缺了你怎么成。” “是啊小璟，大家难得出去聚餐，一起去嘛。”陈诗瑾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蹦跶着进来邀请林无璟。 她可是林无璟一口一个的师姐，怎么说今天都得去。 程池空气投篮之刚来了个胯下投篮就见黎川黑着脸出来，立马安分下来跟在他身边，计安也意识到气氛不对劲，小跑到程池旁边，碰了碰程池冲他使眼色。 程池咂吧着嘴，喊了黎川一声:“老大。” 黎川知道他想干嘛，边走边说:“刚才和林顾问起了点争执，可能未来几天都是这种氛围，你们提前做好准备。” 程池和计安:“！！！！” 未来几天，是几天？ “这种氛围？不合适吧老大。”程池五官都快扭到一起去了，要是真是这种氛围可就不礼貌了，他平时最爱说话，这种氛围会把他憋死的，所以为了他不被憋死，他得想办法让林无璟和黎川和好，而且要以最快的速度。 最好今晚就能和好，不然明天上班不得难受死。 休息室里陈诗瑾也意识到林无璟和黎川闹了不愉快，她和季屿对了个眼神，直接开门见山说:“小璟，你是不是和老大闹别扭了？” “其实老大人不坏，他就是有时候脾气急了点，可能一下子说了什么话他自己也意想不到，反正就是，老大是个好人，真的。” 陈诗瑾以为是黎川说了林无璟什么，忙帮他解释，林无璟摇头，冲她笑了一下，说:“我知道，是我的问题。屿哥，师姐，我会找机会向黎队道歉的。” “那就行，有什么事说开了就好，都是大老爷们怕啥，在这里工作就没人计较，生气了就发泄，事后说开就行，都是一家人，闹别扭正常，别闷心里就好。”季屿说着拍了拍林无璟的肩膀安慰他。 两人陪林无璟调整好情绪后才一起出门，下了楼就看到黎川和程池他俩站在大门口，程池附在黎川耳边不知道在吹什么风，计安人畜无害的样子朝他们挥手。 计安:“局长已经到了，咱们快走吧。” 程池说完拍了下黎川的胸口，黎川冲他龇了下牙，转身去开车，他今天换了辆七座的车，正好够他们一队出行，以后他也打算继续开这辆，出现场什么的也更方便。 季屿他们都识趣地往后面坐，留着副驾驶给林无璟。 林无璟知道他们一片好心，顺势坐在副驾驶上，黎川看了他一眼，启动车子。 一路上陈诗瑾他们都在想方设法的找各种话题聊天，因为他们不说话的话车里就真的没人开口了，林无璟和黎川一言不发，只能他们来活跃气氛了。 林无璟转头看着黎川，跟他道歉道:“黎队，对不起。” 黎川踩了一脚刹车，转头看他，“嗯，对不起什么。” 林无璟余光看到后座的几人看似在说话，其实心已经飘到他们这里了，他真的认真思考了好半天，说:“对你隐瞒了一些事。” “但我能保证，我不会做什么伤害大家的事，从今天起你愿意的话，可以选择相信我一次。”林无璟眼神坚定的看着黎川，季屿他们才反应过来两人不是闹别扭。 几人一下子默不作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程池这个话痨瞬间也安静了，陈诗瑾碰他一下示意他开口说话，程池认怂摇头。 黎川将车停在停车场后，解开安全带，说:“好。” 林无璟眼睛一亮，在休息室里的时候他说话冰冷得让人如坠冰窖一般，那种最熟悉的陌生感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现在听他说好，顿时心情好了一大半。 高兴的不仅是他，还有后面的四个人也跟着乐呵，特别是程池，比林无璟还高兴。 明天他又可以多说话了。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到了盛昌泊预订的餐厅，他们推门进去没看到盛昌泊，几人再包厢里转了一圈，盛昌泊这才拎着他的茶杯推门进来，惊奇道:“都到齐了？” 计安苦笑一声，说:“盛局，半个小时前您不是说已经到了吗？” 盛昌泊哈哈一笑，有些尴尬的说:“年纪大了，偶尔撒个谎也情有可原吧。” 众人:“？？？” 黎川忍不住给他点赞，“不然说您是局长呢。” 盛昌泊笑骂他:“你小子滚一边去，就你话多，净拆我台。” 他话说完包间里笑声一片，盛昌泊等他们都笑好了，举着杯子说:“来，今天报备了，可以喝酒，让我们一起庆祝我们抓获九哥，还有，欢迎林顾问来到我们一队，以后就都是一家人了，欢迎！” 众人起身举起手中的杯子碰在一起，黎川看了眼林无璟，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眸光，灯光下的林无璟阳光开朗，双眸清澈灵动，他原本的模样应该是这样的。 黎川心情莫名有些烦躁，他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再转头的时候林无璟正拿着手机出去接电话。 第28章 抓包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林无璟再回来的时候他们都有些微醺，黎川正在翻看手机上的一张图片，林无璟在他旁边准备坐下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一个名字，黎白。 黎川脸颊微微泛红，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用，他那双平日里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此时此刻泛起了涟漪，眼窝处的泪珠摇摇欲坠，他眨了几下眼睛，又将要脱离眼眶逃出来的泪珠硬生生憋了回去，林无璟看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平时的黎川能打能抗，身上受了那么多伤他都没喊过疼，一个将生命置之度外的人，到底是怎样的事才能让他落泪。 林无璟给自己猛灌了一杯酒，将黎川面前的一杯酒换成了一杯热水，黎川抬眼看他，吸了下鼻子故作精神:“几点了？该回去了吧。” 林无璟看了眼手机，“快九点了。” 盛昌泊吃完最后一口红烧狮子头，说:“今晚吃饱喝足了，回去睡个好觉吧。” 众人等盛昌泊结了账后跟在他后面出了饭店，晚风一吹，所有人瞬间又清醒了一点，季屿给盛昌泊叫了个代驾送他回家，程池和陈诗瑾照常打车回去。 “那小计呢，你打算怎么回去？”黎川看他没有要打车的意思，虽然他没喝多少，但是年轻人不胜酒力，这会儿看上去比黎川他们都要醉一点。 计安还在想要不要回去的时候在他们身后响起一个声音，“川儿。” 黎川和林无璟同时回头，林无璟盯朝他们走过来的两人看了好半天，侧耳问黎川:“他就是骆执的男朋友？” 黎川瞅了他一眼，点头:“高芯集团的董事长，高星越。” “就是那个和你在大学里一起创业的朋友？”林无璟问他的同时正拿出手机在百度上搜索这个名字，弹出来第一条就是他的基本信息，往下滑就是创业经历、荣获奖项以及配偶等等。 他在配偶那一栏看到了此时站在他身边的人，骆执。 原来他俩结婚了。 林无璟意识到自己之前错怪了骆执，待他们走近时他才放下手机，冲骆执友好点了下头，骆执有些惊讶，很快也颔首回礼。 “庆功宴结束了？”高星越在黎川面前站定，看了眼他身边的人，除了季屿和计安他没看到其他人，随后又将目光锁定在林无璟身上，原来这就是骆执跟他提起的那个对他充满敌意的小朋友。 林无璟直勾勾地回视他，高星越向他伸出手，说道:“你好林顾问，在下高星越，骆执的人生伴侣，也是黎川的好兄弟兼合作伙伴。” 黎川不知道高星越又抽了什么风，林无璟跟他握了手，客气道:“林无璟。” 两人算是打了个照面，季屿说担心计安一个人回去，所以跟骆执他们只是简单打了个招呼便拦了辆出租车送计安回家了，现在就是黎川和林无璟，对面站着骆执和高星越。 黎川:“这个点了你俩怎么在这儿？” 骆执:“刚看完电影正好路过。” 黎川叫的代驾正好到达，他冲高星越说:“请继续你们的二人世界，我们就不打扰了。”说着一头钻进后座，林无璟也跟着坐在他旁边，黎川在车子启动之前还冲车外的两人挥手告别。 车里一下子安静下来，黎川看到林无璟才想起来什么，转头看着他，说:“你不回酒馆？” 林无璟挠了挠眉心，抬起眼皮瞅他一眼，“现在要回也来不及了吧，都坐上来了。” 黎川无奈一笑，好像是这么个道理，他小区的方向和林无璟的小酒馆方向正好相反，要让他到黎川小区再打车回去又显得中二了，要让他中途下车又有点不仁不义，索性直接让他跟着自己回家，反正上次他睡的房间还是原来的样子。 “贵哥，又值班了？”黎川在等待大门打开的间隙里看了眼门卫室，还是那张熟悉的面孔，贵哥按了开门钥匙，抬头冲他笑着说:“是啊，今天小刘老婆生个孩子，这会儿正在医院里当爸爸呢，我闲着也是闲着，过来替他值夜班。”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黎川才让人把车开进车库，林无璟扫了眼车库里的车，看到了他最开始开的那辆大g，旁边还停着一辆宝马和带着四个环的，问他:“都是你的？” 黎川扫了眼，语气有些低沉:“不全是，那辆黑色的宝马是我爸的，奥迪是高星越送的。” 林无璟透过灯光看到黎川掩盖的情绪，他想起刚才看到他手机上的那个名字，黎白，黎川，都是同姓，不用黎川明说他已经明白了什么，黎川看他一脸不高兴，轻笑一声，问他:“谁惹到你了脸这么黑。” 林无璟左手撑在车头，右手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筒对着黎川:“你脸色比我还难看。” 黎川抬手挡住他的光，嘴角轻轻扬起一个弧度，两人面对面站着，地上的影子却是并排而立，林无璟突然想起一句话。 路灯的三个影子，一个是我的，另一个也是我的，还有一个是我们的。 ——鲁迅 “谁在那儿？”黎川和林无璟都在愣神之际，身后响起的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值班专用的大手电的光一下子聚在两人身上，刚才并排而立的影子此刻像两个巨人，他们站在阴影里手足无措。 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却有种被抓包的羞耻和尴尬。 两人半眯着眼看着向他们走过来的保安，距离越近光越强，直到被保安认出来:“黎队长？原来是你们啊，我还以为是谁鬼鬼祟祟的。” “贵哥？”黎川放下手也认出了保安贵哥，贵哥这才赶忙把手电从他们身上移开，笑呵呵道:“真是不好意思啊黎队长，这大手电挺亮哈，回头我换个暗一点的。” 黎川赶忙阻止他:“没事，不用换，你要是换了上面找你麻烦，我俩就是……一时兴起想多看看车，没想到把你给看来了。” 贵哥有些不可置信，下意识看了眼林无璟，林无璟立马配合疯狂点头，“我看上了他的宝马，想借来开几天。” 贵哥笑嘻嘻地望了望黎川的那些车，流露出羡慕的眼神，笑着对他们说:“车是好车，好车配好人。” “那既然二位没事就早点回去休息吧，我去对面再转一圈。”贵哥说着，拎着他的大手电转身去了对面的楼房，黑夜里看不清他的身影，只看见一束光四处扫射，直到消失在拐角处两人才对视一眼，然后噗嗤一声笑出来。 “走吧。”黎川脸上挂着笑走在前面，林无璟跟在他后面，趁机拿出手机拍了张地上两个影子的合影，此时此刻两个影子正好并排，待他跟上黎川后发现他居然比黎川矮了一点，趁黎川不注意，他又伸手抓了抓头发，再看影子，果然一样高了。 与此同时，在华安区老外滩的私人别墅里，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五十上下的男人，他穿着高定冰丝睡衣，手上拄着拐杖，一言不发地从茶几上端起刚沏好的茶，刚喝进去又吐回杯子里，“茶凉了就别再摆在上面。” 顿时跪在地上的两个人浑身一抖，将头埋得更低，大气不敢出一下，站在他身边的人也都低下头去不敢看他，只是一句平淡的话就让在场所有人心惊胆战，跪着的两个人越发抖得厉害，他们已经跪在这里五个小时了。 “老二呢？他的人跪在这里是想让我亲自送回去吗？”男人再次开口问站在一旁的助理，助理抖了一下，推了推眼镜，弯下腰说:“二哥去见那位了，好像有点棘手。” 男人砰一下将手上的茶杯重重地砸在地上，那个精致奢华的茶杯瞬间被他摔得一地粉碎，男人双手放在面前撑着拐杖，问跪在地上的两名保镖:“谁让你们放九哥进去的？老二的意思？” “不……不是……”其中一个保镖跪着摇头，说话声音都在颤抖。 “那就是你们自己擅作主张了？”男人说话的语调没有任何起伏，往往越是这种看起来平静的人越让人恐惧。 其他人也不敢出声，谁都不敢站出来替跪在地上的两名保镖求情，因为他们知道求情的下场是什么。 “董事长我们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求您原谅我们……董事长……”另一个保镖急切求饶道，瞬间偌大的客厅里只听见他们俩磕头的声音。 男人揉了揉太阳穴，对一旁的助理说:“你来处理吧，我累了，老二回来让他到祠堂等我。” “跪着等！” 助理刚扶着他起身，门口就进来一个30岁上下的男人，身上的西服外套在他进门的时候就已经被他脱下来挂在胳膊上，“父亲。” 男人朝背对着他的人喊了一声，双膝干脆利落地跪在地上发出“砰”一声，“父亲，这次是我没交代清楚才让这两个蠢货犯下大错，不过您放心我已经处理好了，不会有麻烦，您别生气，气大伤了身体。”男人跪在地上歪头去看对方的反应，待对方转过身来，他又立马打直身体，一副极为虔诚的模样跪在那里认错。 “那家游戏厅就别开了，免得招来祸患，还有下次，海北的游戏厅你也别开了，我会直接交给老三。”男人拄着拐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言语之间的威慑力让人畏惧。 老二撑在地上的双手逐渐捏紧，脖子周围一直连到耳根，因为低着头加上害怕心理慢慢胀红。 “既然你来了这两人就交给你处理，初晨明天还要去给老三帮忙，你这烂摊子你自己收拾。” “处理完去祠堂跪两个小时再起来。” 男人背对着他，言语中透露出了些许怒气，甩了下睡衣袖子，被助理纪初晨扶着上楼休息。 客厅里再次安静下来后老二才从地上站起来，他咧着嘴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又活动了下才重新站直身体，将手上的外套扔在一旁，扯了扯领带，冲地上的两人说:“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继续恳求他:“二哥我们知道错了二哥，当时他是跟其他人一起进来的，我们不知道他是警察在找的九哥啊。” “是啊二哥，我们真的不知道啊，不然借我兄弟俩十个胆子也不敢让警察找的人进去啊。”另一个保镖求饶解释道。 二哥顶了顶舌尖，活动手脚，吼了一声:“起来！！” 两人被吓了一跳，这才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还没等人站稳就被老二狠狠一脚踹倒在地，另一个也因为突如其来地撞击倒在地上。 “我tm说的是警察找上门去了！！” “刚才老爷子说什么听见了吗，游戏厅关了！！这一次是关一个，下次，下次我就什么都没了！！” “你让我放过你们，那谁来放过我？”老二刚才那一脚用力过猛，身上的衬衫扣子都被扯开了几颗，他整理了一下衣服，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猛灌了一口茶几上的茶，将茶叶嚼碎后又吐回茶杯里，吩咐刚才跟他一起回来的人:“活埋了，办得利落点。” 门口很快进来四五个人将倒在地上的两人拖出去上了一辆面包车，只听见那两人哀声求饶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后老二才捡起地上的外套重新穿回身上，起身走向祠堂。 …… 黎川和林无璟洗漱完毕后坐在沙发上看手机，林无璟眉心一皱，想到了什么，放下手机对黎川说:“黎队，祁白说他在游戏厅见到了那些人，既然他不愿意说，为什么我们不亲自去一趟呢？” “他的虚拟位置是在游戏厅开始的，之前我就在想，如果他没有用虚拟定位，那问题就出在了游戏厅。” 黎川跟着他的思路回想一遍，赞同他的说法，又犹豫道:“但是不能明目张胆的调查，没有搜查令我们不能像搜祁白家里那样肆意妄为，搜到什么还好，如果什么都没有就要落人口舌，这对我们很不利。” 林无璟:“上次屿哥他们去过了不能再去，我去吧，我看起来更像不良少年。” 黎川:“……”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么着急想要知道那个游戏厅的秘密吗？”黎川将手机关上，看着他一脸认真地说。 林无璟的笑容僵在脸上，好半天才开口:“我……” “再给我点时间，等我查到了游戏厅隐藏的秘密就告诉你，可以吗？”林无璟盯着他认真说。 看他一脸诚挚，黎川也不忍心再继续追问下去，答应他，又说:“可以，但是明天我得和你一起去游戏厅。” 林无璟:“好。” 第29章 买卖 林无璟昨晚和黎川讨论一下关于去游戏厅的事，最后两人约定好后就各自回了房间。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俩车库里被贵哥“抓包”的事，林无璟一整晚情绪莫名有些激动，结果忘记定闹钟，然后一睁眼就只剩下半个小时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赶紧从床上爬起来，一打开门，正好和黎川来了个面对面，两人面面相觑，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拎着衣服就往外跑，季屿站在小区门口时不时地拿出手机看时间，也给他急半天，他刚想给黎川打电话就看到他的车冲过来，一个急刹车停在他面前，季屿开门，上车，关门一步到位干净利落，然后黎川踩着油门直奔公安局。 季屿看他俩着急忙慌的样子，而且还是一起从黎川家里过来，他斜着眼睛，好奇问他们:“你俩，怎么一起来的，还差点迟到。” 林无璟有些心虚，转头看向黎川，黎川挠了挠太阳穴，说:“昨晚和骆执他们聊完后一时兴起，他回家回错方向了，在我那借住了一晚。” 季屿笑而不语，频频点头。 林无璟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特别是季屿问他们的时候，他有种做贼的感觉，而且他好像偷了一队最重要的东西，此时这个最重要的东西正咧着嘴开车。 林无璟起晚了是他太过于激动，黎川起晚了又是因为什么？ 他自己也想了一路，还没有彻底明白，反正也是受到了一些情绪的影响。 至于是什么样的情绪，可能他还需要段时间来验证。 三人抵达局里的时候程池他们三个已经啃完包子了，剩下黎川他们三个的依次摆在他们的桌子上。说来也巧，今天黎川他们三儿差点迟到，程池和陈诗瑾来的路上又给他们买了早餐，黎川还以为今天早上要空着肚子干活，现在看来是没那必要了。 “屿哥，结案报告我写好了放桌子上，一会儿祁白的移交手续由你来负责，我和小璟去一趟笛安游戏厅。”黎川几口解决手上的包子，又三两下吸光杯子里的豆浆，心满意足地擦了嘴，将垃圾扔进垃圾桶里对季屿说。 季屿带着疑问嗯一声，“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黎川:“还记得那个虚拟定位吗？我昨天晚上和小璟讨论了一下，我们猜想问题出在游戏厅，所以打算去看看。” 黎川说完昨晚跟林无璟一起之后就后悔了，因为陈诗瑾像是听到了什么满城风雨的八卦一样朝他们飞奔过来，眨巴着大眼睛:“老大，你什么时候和小璟住到一块儿去了？你们还讨论案子，还要一起去游戏厅？” 黎川:“……” 黎川抬手伸出食指点着她额头，将她从他们面前推开:“你是个女孩子，能不能不要这么八卦。” 陈诗瑾:“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也可以有一颗八卦的心啊，每天跟犯人、家属和各色各样的邻居打交道，偶尔来点八卦有益身心健康哦。” “你们想知道我的什么八卦，我们可以交换啊。”陈诗瑾小脑袋灵机一动，满怀期待地看着他们几个，程池摩拳擦掌半天，借机问她:“诗瑾，那你除了喜欢吃小蛋糕，还喜欢什么？” 陈诗瑾认真想了下，说:“还有花，满院子的花，最好是虞美人，到时候拍照肯定好看。” 程池立马拿出手机在备忘录里记下来她说的这些，站在他旁边的计安只能扶额叹息，平时说话吊了郎当的，正经的时候一句正经话也说不出来，三年来每次都是一到关键时刻就“金口难开”。 照他这样，三十年说不定还是单身。 因为祁白那里已经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所以根据规定他今天要被移送至检察院，黎川跟季屿交代完就和林无璟去了笛安游戏厅。 等他们到达的时候游戏厅发现游戏厅已经关闭了，大门上写着“旺铺转让”的字样，下面还留了一串数字。 林无璟在周围查找了一圈，什么特殊的东西都没有，黎川拿出手机输入门上的电话号码，没多久电话接通了。 “喂，谁啊？”接电话的是个本地口音的男人，黎川也用本地口音跟他交流，假借说:“租门面的，笛安游戏厅这里，多少钱一年呐？” 对面安静了几秒，像是在翻找什么，黎川也静静地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半天接电话的人才说:“那个啊，那个有人买下来了，你去别的地儿看看吧。” 黎川:“谁买的？” 对方显然又愣了几秒，说:“你甭管谁买的，已经有人定了，人家钱都付完了就给人家呗，你们怎么都这么喜欢我这铺子？” 黎川将手机扩音器打开，和林无璟对视一眼，又问:“还有谁问过你这铺子？” 对方顿时起了警惕心，反问他:“你到底是不是来问铺子的？” 黎川赶忙装作好市民的样子，说:“那肯定是啊，这不最近赚了点小钱想着在市中心干点生意吗，正好看到你这铺子，地段相当不错，实在是想要啊。” “就想问问是谁买了，我看看能不能找对方商量商量把铺子卖给我，养家糊口也不容易啊。” 林无璟听着黎川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实在是有些憋不住，差点就笑场了，好在电话里的人在他准备笑的时候开口:“买铺子的是个女的，具体是谁我真不知道，她让助理来签的合同，在你打电话来之前还有个男的也打了一次，也说要我这铺子，也是个做生意的，但是人家提前定了，钱都交了我也不能耍无赖是吧，所以你还是去别处看看吧，威尼斯附近都有空的，你去那里看看啊。” 意识到对方想要挂电话，黎川赶忙说:“那能麻烦你把助理的电话给我吗，我想再争取一下。” 男人有些不耐烦，好像是起身去拿什么，黎川通过电话听见有翻开纸张的声音，随即听见对方念了一串数字，他指了指林无璟的手机示意他记下来，最后确认一遍号码后黎川道了谢，两人这才挂断电话。 林无璟看着手机上的号码，看向黎川，黎川立马又输入这个号码，响了半天，手机里传来一个机械的女声，黎川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林无璟也听到了，他忍不住骂了一声，将手机上的号码删除，“这是有人故意为之。” 黎川:“所以这也说明了这个游戏厅确实有问题，我们的方向还是对的，只是对方知道我们会再来调查，所以提前准备好了一切，就等着给我们来一套虚假的买卖。” “动作这么快，想必以后也不会再开门了，说什么被人买下来都是打发我们的借口，这里暂时用不上了。” 林无璟盯着笛安游戏厅这五个字看半天，不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黎川第一次见他这么急切想要知道这个游戏厅的秘密，好像里面隐藏的东西对他很重要，他一直都是一副慵懒的模样，难得见到他如此着急，甚至连平时隐藏的情绪在这件事上都开始有了波动。 “想什么呢？”黎川也抬头跟他一起看着，林无璟叹了口气，扭头看他:“在想怎样才能进去。” 黎川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铃声恰逢其时地响起来，是季屿打来的。 刚点了接听就听见季屿在电话里说:“临海区雍海镇明湖村316号发现尸体，位置我发给你了，我们案发现场汇合。” 黎川脸色一沉，说了个好挂断电话，转身朝停车的地方走过去，对林无璟说道:“有案子，去案发现场。” 林无璟也来不及思考游戏厅的事，转身就跟着他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后黎川跟着车载导航直奔案发地而去，留下扬起的尘土和一车尾气。 他们的车刚离开一会儿，不远处的一辆银色面包车将车窗降下来看向游戏厅那里，骂了句:“阴魂不散。”说完关上车窗，冲前面开车的人挥了挥手，“回去。” 随后面包车一路向着码头开去…… 黎川和林无璟到达的时候骆执也正好到，这个点温度逐渐升高，他们刚要去吃饭就接到报警电话，现场所有人都是空着肚子来，再加上头顶的太阳过于毒辣，刚下车没多久众人额头上已经开始流汗了。 “这地儿够偏啊，人影都没一个。”骆执扫视一圈周围环境，大多是荒地和芦苇荡，林无璟下车第一件事就将附近能安监控的地方看了一遍，什么都没有，“而且没有监控。”林无璟接着骆执的话说。 骆执眼底闪过一抹惊诧，很快压下来点头:“你们四处转转说不定有收获，我先进去看看情况。”说完拎着工具箱带着身后的小徒弟们去了现场。 黎川从车上拿出两瓶水，将其中一瓶递给林无璟，林无璟接过来，“谢谢。” 黎川微挑了下眉，拧开瓶盖灌了一口水，刚想说怎么季屿他们还没来余光就看见一群人走过来。 季屿边走边在口袋掏什么，等走到两人面前的时候伸手递给他们两个手撕面包:“局长给的。” 黎川看着手上的手撕面包，心里感慨一下，上次在盛昌泊办公室里被他砸的不就是这个么，原来它不仅能吃，还能用来偷袭。 黎川看了眼手上更蓬松的面包，不动声色地换了一下，将那个小的塞进自己口袋里，把大的递给林无璟，说:“都到齐了就开始吧，各自该干嘛我不用再分配了吧，这么多年了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他们同时笑了下，拿着自己的小面包转身各自去忙了。 黎川站在芦苇荡前，看着比自己还高的芦苇随着热风摆动，林无璟和季屿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弯着腰寻找，肩膀突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黎川回头，没有人，又转头看另一边，还是没人，黎川目视前方:“范思哲。” 范思哲笑着从后面走过来，一脸好奇问他:“你怎么知道是我？我也没出声啊。” 黎川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这么大个人了还学年轻人玩这种游戏，你好意思吗你。” 范思哲当即就不同意了，立马反驳道:“那咋啦，男人至死是少年。” “再说了，你不也很配合吗，在这儿跟我装什么大瓣蒜呢，我刚才要是蹲下去，你打心眼里觉得撞鬼了，只是你明面上不说，是不是？” 黎川:“……” 黎川给了他一个白眼让他自己体会，风林无璟和季屿上来，黎川才问范思哲:“现场如何，有没有什么发现？” 范思哲啧啧两声，面色难看表情抽搐，“那叫一个惨烈啊，趁骆执还在尸检你可以亲自去看看。” 黎川踹了一脚他的脚弯，“我说现场有没有什么发现，你给我扯尸体干什么。” 范思哲摸了摸被他踹的地方，说:“现场挺乱的，有很多凌乱的脚印，还有拖拽的痕迹，家里看上去有人居住，但是没人。” “你知道受害人是怎么死的吗？”范思哲故作玄虚，试图用这种方式勾起他们的好奇心，结果还没等到黎川他们开口就听到骆执问程池他们，然后冲黎川这里喊道:“你们可以过来了。” 黎川冲季屿他们使了个眼色，三人刻意无视范思哲刚才的问题，使坏地绕开他走了。 范思哲嘶一声回头盯着三人的背影，在后面“抱怨”一声:“你们一队的人都一肚子坏水，孤立我。” “下次不跟你们出现场，看你们怎么收集物证。”他自言自语说着，又快步跟上去，黎川轻笑一声，不搭理他。 骆执看范思哲跟个小老头一样跑过来，也忍不住调侃他:“范队上了年纪，也没个人帮忙扶一下。” 这句话刚好被赶来的范思哲听到，他脸瞬间就黑了，“骆执，你很好，跟着黎川混久了也开始变坏了。” 骆执笑不露齿，接下来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沉默不语。 骆执:“这叫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众人:“……⊙▽⊙*****&＃?#” 只有林无璟在神游，赶过来的陈诗瑾、程池和计安三人一脸懵逼地站在那里面面相觑。 第30章 现场勘查 打趣完范思哲，众人很快又回归正题，黎川朝着发现尸体的地方扬了下头，对骆执说:“大概是什么情况？” 骆执眉间一缩，“现场你们也看到了，死者女性，年龄在38到40之间，尸体脖子一圈被铁链拴起来固定在窝棚的柱子上，嘴里灌满了狗粮，根据体表特征以及尸斑形成分析，死亡时间大概在凌晨两点左右，窒息性死亡，而且尸体没有被拖拽过的痕迹，应该是死前被拴在窝棚门口，然后再被凶手勒住脖子，强行灌入狗粮直到窒息。” “还有一点，受害者双脚没有穿鞋，也就是说应该是半夜遇袭，要么就是熟人作案。” “其他的细节还要等我回去解剖之后才能告诉你们，目前能观察到的就是这些。”骆执接过小徒弟递来的纸巾擦了擦汗，肚子饿的咕咕叫，今天早上被高星越那个混蛋耽误了上班时间，早饭都没来得及吃。 他心里刚抱怨完就接到高星越打来的电话，骆执接起电话朝警车那里走去，黎川隐隐约约听到他骂人的声音。 现场不是一般的凌乱，尸体所在地如骆执所言，就是一间脏乱差，甚至还发出一股浓浓的恶臭味的窝棚，窝棚周围还有好些没有被完全分解的排泄物，现在又正是温度最高的时候，周围的热浪一层一层地打在他们身上，再加上这里的气味，多呼吸一下他们的胃里就要翻滚一次。 黎川赶忙摸出口罩分给他们，现在林无璟鼻腔彻底里充斥着这股难闻的味道，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是“生人勿近”的感觉。紧皱的眉头从刚才到现在没有舒展开来过。 黎川将口罩递给他:“戴着。” 林无璟接过来，三两下扯开包装戴上，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小锦鲤带着小计和小璟去屋里看看，这里交给我们三个就可以了。”黎川知道陈诗瑾从来不会逃避任何一种案发现场，所以他安排她带着两个最小的去屋里，这样既能让她心里舒服一点，也能照顾到林无璟的自尊心。 外面的恶臭就让他和季屿程池来承担。 陈诗瑾哦一声，三人戴好鞋套小心翼翼地走进去，里面果然比外面要好很多，空气一下子就干净了不少，偶尔一阵穿堂风还挺凉快。 黎川做好了心理建设，又扯了一张纸分成三份，将其中的两份给季屿和程池，三人憋着气将纸堵住鼻子，然后再戴上口罩，瞬间成了三个“重症感冒患者”。黎川一米八六的大高个要进去有点困难，他先抬脚进去来了个大劈叉，然后才弯着腰小碎步挪进去，季屿和程池就没他那么困难了，两人只是一个劈叉，再稍微低个头就进去了。 不过现在的他们在窝棚里面就像是三只僵尸，行动不便且四肢僵硬，没一个人的头是能抬起来的。 黎川双手撑在膝盖上弯着腰走路，这样的距离感官就会被无限放大，他只觉得什么味道直击天灵盖，三人进去的时候只有一头汗，出来个个被里面的味道熏得泪流满面，说不出一句话来。 陈诗瑾从车里给他们一人拿了一瓶水，三人拧开瓶盖就往头顶浇，身上一股子恶臭味，计安和林无璟又给他们一人拿了一瓶，三人分配一下，拧开瓶盖将水倒给他们洗脸。 程池洗完脸抬起头来对着陈诗瑾一阵傻笑，他下意识地扯衣服下摆来擦脸，“呕~” 陈诗瑾赶紧把新开的水递给他:“你别拿衣服擦，我这里有纸。”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精致小巧的纸巾，抽出一张拿给程池，担心黎川和季屿也跟程池一样扯衣服来擦脸，顺着递给他们一张，程池把纸盖在脸上吸了几口上面的清香，心情都舒缓了不少。 此地不宜久留，黎川大长腿一迈就站在陈诗瑾他们刚才勘察的屋子门口，林无璟也不甘示弱，一米八的身高也跟他一样一步就迈过去跟他并排，陈诗瑾站在那里左顾右盼，季屿和计安也有模有样的一步迈过去，就程池傻愣愣地站在她旁边，笑嘻嘻地盯着她接下来的举动。 陈诗瑾哼一声，转身跺脚小跑过去，程池跟在她后面垫底到达。 “老大，你们这些大长腿能不能考虑一下我们这种人的感受，你们一步的距离我得小跑过来，真是人比人，气死人。”陈诗瑾上下扫量他们这一排大长腿，不禁感慨道:“我要是有这样的腿，走在路上看谁能追得上。” 所有人都被她逗乐， 余光里瞟到程池定在她身上的目光，陈诗瑾猛的扭头过去，程池慌乱之下一个踉跄，差点儿一屁股坐在地上，陈诗瑾没忍住笑了一下，季屿他们听见动静后都歪着头看，相互一个眼神就明白了其中的意味。 林无璟从他们八卦的脸上好像一下子明白了什么，难怪他之前就觉得程池对陈诗瑾有些不一样，一开始他以为只是他想多了，现在看来他一点没想多，是程池不够大胆。 林无璟又看了眼黎川，正好对上黎川转过来的视线，两人都愣了一下，黎川眼神一闪，躲开了他的视线，转身回到身后的土瓦房里去勘察，所有人的思绪被他这一举动拉回来，跟着他抬脚走进去。 屋子里一片狼藉，床上很明显有人躺过的痕迹，被子乱成一团掉在地上，“这里打斗痕迹很明显，应该是凶手和受害人留下的。”黎川带着手套翻看掉在地上的被子，视线一下子被立在一侧的桌子吸引，半弯着腰观察地上的痕迹，朝程池招了招手，指着他身边的桌子说:“池子，把那张桌子搬过来。” 程池按照他的指示，根据划痕将桌子放在床的正面，黎川将桌子恢复到原来地位置，确定没问题后说道:“这张桌子原来的位置是在这里，距离床不到一米，上面还有油渍，应该是晚上吃过饭。” “根据地上的划痕来看，当时发生打斗后桌子被人往前推了一下翻倒在地，所以桌角在地上留下了一条痕迹，随后这里就是一些凌乱的脚印，应该是是凶手在绑架受害者出门时受害者反抗留下的。为了方便行动，凶手将桌子搬到刚才的位置，这样就会有足够的空间将受害人拖出去。” “受害者没穿鞋所以留下的脚印自然是平整的，但是为什么凶手的脚印也是平整的？”林无璟一语中的，刚才他和陈诗瑾进来就发现了这个问题，经过刚才的思考，他现在也有了答案。 黎川看着他让他继续说。 第三十一章 深藏不露 林无璟从门口走到床边，说:“有两种可能，要么凶手就是她的枕边人，跟她一样没穿鞋，要么就是凶手跟我们此刻一样，戴了鞋套。”林无璟说着，指着他们脚上的蓝色鞋套示意众人。 经他这么一说，季屿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从窝棚那里到屋子里，没有一个脚印带有任何花纹，痕检那里也只争取到一双相对其他地方更为干净的脚印回去做对比，黎川绕开地上杂乱不堪的脚印，问计安:“小计，报案人是谁，怎么发现尸体的？” 计安站在桌子旁，说:“是隔壁的一位大姐，她给在地里干活的儿子送午饭正好路过这里，见有人跪在门口，她还以为是尚春艳的丈夫，结果走近一看发现是尚春艳，当即就跑去地里找她儿子，等她儿子赶过来发现人已经死了之后报的警。” “尚春艳？”黎川回头看他。 计安点头:“嗯，就是死者。” 季屿纳闷道:“那她丈夫去哪儿了？还有，门口那窝棚又是给谁住的，那种环境也不能住人啊。” 正说着，程池注意到大门口不远处探出来一个疑神疑鬼的脑袋，林无璟也注意到了那里，他和程池同时朝门口走出去，那人在看清他们的脸时转身就跑，程池大喊一声:“站住！”随后大跨步朝门口追过去，林无璟紧随其后，他从另一边的围墙撑跳出去，右脚膝盖强有力地顶在对方的脸上，随后又是一个反手扣将人摁倒在地，黎川他们跑到门口正好看到这一幕，待程池追过来将人铐住，林无璟慢慢悠悠地拍着手起身，又拍了拍身上的灰，一转头发现五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林无璟:“⊙▽⊙？” 程池瞪大眼睛:“小璟，你深藏不露啊，这身手，有我当年的风范。” 众人:“。。。” 林无璟只是笑笑，从大门走回来。 黎川看着眼前的人，不苟言笑，还没等他们开口，这人就先开口道:“你们抓我干什么，我又没犯法！” 黎川厉声道:“没犯法你跑什么。” “你们追我啊。” 程池:“你不跑我们会追你？还有，刚才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干嘛？” “我，我就是，就是……” 黎川:“就是什么，这里不适合说实话是吧，那就跟我们回局里坐在审讯室里慢慢说。”说完，程池将人交给一旁的其他同事，上了黎川的车。 这一趟折腾下来都已经下午了，黎川他们先去洗漱池冲了个凉水澡，林无璟冲完后换了身衣服站在门口四处张望，黎川出来问他:“看什么？对洗漱池也感兴趣？” 林无璟摇头，朝另外一间独立的浴室说:“这个在这里格格不入。” 黎川笑了下，问他:“知道是谁的吗？” 林无璟想了下，说:“盛局？” 黎川:“骆执的。” 林无璟:“？” 黎川一看他皱眉就知道他不理解了，解释说:“高星越干的，为了给骆执这个独立卫浴他花重资捐献给市局改善环境，休息室也是他出钱建的，大厅吧台的所有设施都有他的份，还有骆执办公室，你是没见过，那叫一个奢华，市局上下里外，都有他的资产，当时他就是靠这一连套的骚操作把骆执追到手的。” 林无璟一阵唏嘘，“这得花多少钱。” 黎川看他难得表现出来的震惊，笑说:“那小子什么都不多，就是钱多。” 等林无璟观光完骆执的独立卫浴黎川才跟着他一起回到办公室，盛昌泊提前给他们买了午饭，还热乎着。 一推门就是一阵饭菜香扑鼻而来，几人坐下来就是埋头苦干，不浪费吃饭的一分一秒。 骆执的尸检报告和痕检那里都还没消息，吃完饭黎川让计安调查尚春艳的资料，陈诗瑾一如既往联系家属，程池和季屿审讯被他们抓回来的那个人，黎川和林无璟在外面观察。 季屿和程池刚坐下，对方就立即朝他们倾身往前，双手砸在桌面上:“警官，我没杀人啊，你们抓我干什么。” 季屿抬眼看他，“我们都还没说你杀人，你慌什么？” 林无璟和黎川对了个眼神，林无璟又继续盯着里面，季屿翻开记录本，问他:“姓名。” “罗大友。” 季屿抬头看了他一眼，“性别。” 罗大友愣了一下，说:“男。” 季屿:“年龄。” 罗大友:“45。” 季屿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刚才在现场跑什么？认识那家人吗？” 罗大友舔了舔嘴唇，林无璟隔着观察玻璃歪头看他，说:“他紧张了。” 黎川站在他的位置往里面看，没发现什么异常，林无璟解释说:“一开始他很正常，是屿哥问出他认不认识受害人的时候他才开始有波动，你现在再看，他两只手放在膝盖上，看似是支撑身体，其实是在擦汗。” 黎川:“这也能看得出来？” 不知道季屿在里面问了什么，林无璟注意到罗大友很明显的动作，让门口执勤的同事传递让季屿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一遍，随后季屿又问了一遍:“你到底认不认识尚春艳？想清楚了再回答。” 林无璟让黎川观察罗大友此刻的表情，说:“他刚刚的面部表情已经告诉了我他很紧张。” “我刚才让屿哥重复他刚才的问题，紧接着他就出现了以下情况:额肌收缩、鼻孔扩大、眼睛呈眯起来的状态，然后紧闭嘴唇半天才回答屿哥的话，甚至在他回答的时候眼睛就没离开过录像，脖子也是僵直状态梗在那里，回答问题没有一点儿多余的动作，看似他回答很流畅，实际上他很紧张，他现在应该还不知道尚春艳遇害的消息，如果告诉他他会表现得更明显。”林无璟盯着罗大友对黎川说。 结果还没等季屿他们告诉他尚春艳遇害的消息他就招架不住了，“我说我说，别吓我了警官，我什么都说。” 紧接着罗大友把他知道的不知道的，该说的不该说的都通通交代一遍。 第32章 下落不明 “警官，我和春艳是男女朋友关系。”罗大友自己说得都有些难为情，季屿和程池眼前一亮，两人同时吞咽一下，收住此刻的惊讶，让他继续说。 罗大友:“前天我们在芦苇荡分开的时候她跟我说，今天下午两点让我来她家里找她，她要和我双宿双飞，我当时就答应了，今天听村里人讨论说这里出事了我就想着提前过来看看，然后就被你们带回来了。” 季屿:“那尚春艳有什么仇人吗或者说近期有没有跟谁发生过争执？” 罗大友想了半天，说:“隔壁王姐家儿子王晓华，前天我俩从芦苇荡出来正好遇到他，当时他就拉着春艳不让走，说什么让春艳给他个说法，具体的是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春艳让我先走，我就走了。” 季屿:“……那你知不知道尚春艳家门口的那个窝棚是干嘛用的，里面住的是谁？” 说起这个，罗大友眼神开始飘忽，说话语速一下子快了起来，“就是，春艳给她婆婆住的地方。” 季屿和程池不约而同蹙眉，程池拿着手上的水性笔点了点桌面，“说慢点听不清，谁住的？” 罗大友磨叽半天，说:“春艳给她婆婆李岩香住的。” 不仅是审讯室里的季屿和程池，还有观察玻璃处的黎川和林无璟两人都大为震撼，与此同时还伴随着愤怒和同情。 所有人都没说话，罗大友也显得局促不安，他看着季屿他们的脸色整个人如坐针毡，想动又不敢，只能静静的等他们开口问自己。 不知道安静了多久，林无璟默默地开口对黎川说:“他说起李岩香的时候愧疚感很重，也算他还有点同情心吧。” 黎川带着疑问看他，林无璟说:“刚才他回答屿哥问题的时候提到李岩香，语速明显比最开始快了很多，一般这种情况是他的情绪出现了波动，而且是不自觉的加快速度，这一点主要是受到他内心真实情感的支配，因为一个人心怀愧疚就会产生较大的压力，当他说出这件让他愧疚的事情时就会不自觉地加快说话语速，想要赶紧把这件事说完，从而将自己内心深处的压力快速释放出去。” “所以他应该是早就知道了李岩香的处境，也许他当时有能力帮助李岩香最后却没有，所以自己产生了愧疚心理。”林无璟盯着罗大友，一字一句地说，字里行间毫无感情，他更多的同情是在这个素未谋面的李岩香身上。 季屿缓过来后，说话语调都升高了不少，“那李岩香人呢？” 罗大友面色一怔，很快低下头去，说:“死了。”他好像意识到什么，又抬起头来看着季屿，问他:“警官，是春艳犯什么事了吗？还是说她家里出了什么事？” 季屿关上记录本，冷冷的说了一句:“她死了。”然后起身和程池走出了审讯室。 四人一路上都不说话，一想到现场那种状况，中伏天让一个老人住在那种地方，到底是怎样铁石心肠的才能做出这种事来。 而且根据罗大友所说的情况来看，尚春艳不仅跟他有染，甚至跟那个叫做王晓华的人也有关系。 四人再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骆执正好拿着尸检报告过来，跟他一起的还有痕检的范思哲，大老远他俩就发现这四个人脸色黑的难看，想必是审讯结果不尽人意。 等他们走近，骆执和范思哲识趣地让他们先进去，两人拿着各自的报告跟在后面，陈诗瑾和计安也注意到他们此刻的神情，两人都没说话。 骆执秉持着被偏爱的有恃无恐精神，率先打破宁静，将手上的尸检报告递给黎川，说:“根据胃内容物来看，死者胃里还有没消化的狗粮，食道里也有狗粮残留，死因明确，被狗粮噎死的。” “而且我将死者脖子上的铁链取下来查了一下，这就是用来栓狗的狗链子，脖子一圈的勒痕应该是凶手将狗粮强行灌入后再将狗链项圈缩小，从而导致死者吞咽到一半的狗粮卡在食道里窒息而死。” 范思哲也把手上的脚印对比结果给他，“脚印对比出来了，一个是37码，应该是死者的，另一个是42码，暂时不能确认是不是凶手，因为死者丈夫还没消息，这就得你们自己去确认一下了。” 黎川接过两人手上的报告，“辛苦了，后期可能还需要你再帮我对比一个脚印。” 范思哲:“怎么，有线索了？” 黎川:“目前还有一个人也跟这个案子有关系。” 骆执和范思哲两人手头上都没什么要紧事，索性直接坐下来听他们分析。 几人调整好情绪，黎川问计安:“小计，尚春艳的资料查的怎么样了？” 计安在电脑上调出资料，然后将所有内容投影到众人面前的大屏幕上，说:“尚春艳，女，38岁，海北市明湖村本地人，父母相继离世，目前有个在省外打工的弟弟，丈夫李大贵，40岁，也是海北明湖村人。父亲早年意外去世，是母亲李岩香一个人养大的，李岩香，62岁，两个月前刚去世。” 计安在电脑上滑动资料，最后一页是李岩香的资料信息，照片上是一个瘦小的小老太太，笑得和蔼可亲，黎川他们看到照片上的人又想起罗大友说的那些，黎川双手撑在桌子上，盯着大屏幕问:“李岩香是怎么去世的？” 计安又调了下电脑页面，说:“查不到。” “小锦鲤呢。联系到死者家属了吗？”黎川抬眼看向陈诗瑾，陈诗瑾说:“尚春艳的弟弟不愿意来认尸，说想问什么打电话给他，然后这个李大贵是家里的独生子，父母去世后也没什么亲人，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表亲，结果号码是空号，所以李大贵这里联系不上任何人，包括他自己的手机也是关机的。” “目前李大贵下落不明。” 骆执和范思哲两人听到这里就知道这个案子不简单，他们一队又要有的忙了。 范思哲冲黎川招了招手，说:“有什么要帮忙的就开口，我这里最近挺空，跑跑腿的事需要我就发微信，保证秒回。” 骆执也说:“我目前也没什么要紧事，只要你们这里没有新的受害人我就有空。” 第33章 血染浮尸 目前已有的线索不足以让他们弄明白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黎川思索片刻，给他们安排任务:“这样，小计负责调查一个叫做王晓华的人，罗大友说尚春艳生前两人发生过争执，然后池子和小锦鲤负责王晓华这里问询，记得把他的鞋码记一下，屿哥和小璟我们三个再去村子里走访一遍，然后去现场看看能不能发现点什么。” 黎川安排完，林无璟收到一条短信，是林天发来的:看到消息回电话。 林无璟心里一紧，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消息，见黎川没有再说什么，他转身背对着其他人，将那串熟悉的数字拨出去。 电话刚响起就被对面的人接听，林无璟还没说话，林天开口说:“林国立失踪了。” 林无璟一路走到休息室，在听到林天说林国立失踪时狠狠地砸了一下墙面，这几年好不容易才让人找到他，现在又玩失踪。 林无璟半天没说话，电话里再次响起林天的声音:“会不会是我们暴露了？” 林无璟带着林天的问题回想了一遍最近他的言行举止，否定道:“不可能，这件事我没告诉过任何人，应该是巧合。” “你再让老爷子帮忙找一找，我必须要找到他。”林无璟注意到有人从外面走过，他刻意别开头，和林天交代完就挂断了电话。 黎川在办公室里整理资料，好半天不见林无璟，他四下张望，刚才他恍惚间看到他拿着手机出去，黎川又想起他对游戏厅的执念，他总觉得林无璟有什么事瞒着他们，刚想着，林无璟就推门进来，两人隔空对视一眼，又各自别开视线。 计安在电脑上噼里啪啦地一阵敲打，陈诗瑾还在电话里跟尚春艳的弟弟沟通，她说最好还是让他亲自来一趟局里，尚春艳的遗体也要让他们亲属带回去，一直到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可能是陈诗瑾语气实在过于温柔，对方没说几句就败下阵来，只听见电话里说话的人语气也从一开始的强硬和坚定变得妥协，还答应她明天买票，大概后天就能来。 陈诗瑾挤出一个不失礼貌的微笑冲电话里说:“好的，你来了直接联系我，打这个号码就行。” 然后对方破天荒的跟她说了声谢谢，辛苦了，陈诗瑾自己都愣了一下。 程池全程站在旁边听的一清二楚，对尚春艳弟弟这种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态度莫名就来气，他等陈诗瑾挂了电话，看起来比她还生气，气愤道:“这种人让他来一趟还得软磨硬泡，下次这种事你交给我，我帮你搞定。” 陈诗瑾看他生气就想笑，咧着嘴说:“要是你来我们就得吃投诉了，你这性子还不得吵起来？” 程池有些尴尬，他摸了摸后脑勺傻愣愣地杵在陈诗瑾旁边，黎川他们看似都在忙自己的，实则每个人都在看好戏，季屿调侃道:“所以说你这臭脾气就得小锦鲤这样的人才能治。” 计安也开始附和:“我也觉得，小锦鲤专治你这种性子的人。” 黎川看破不说破，扬着嘴角坐在位置上看他俩相互演戏，他再强行加入就太明显了，所以决定当个看客，林无璟的位置在他斜对面，黎川时不时抬头看向程池他们那里，林无璟时不时的将视线落在他身上，他的每个表情林无璟都看的一清二楚。 程池被他俩突如其来的话冲击到，一时间愣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陈诗瑾也有些不知所措，平时大家一起说说笑笑开什么玩笑她都没什么，但是突然把程池和她单独拎出来她就觉得脸上烧得厉害，陈诗瑾立马战略性喝了口水压住心里的律动，程池干咳一声，一巴掌拍在计安肩膀上，推开他一本正经的胡乱否定道:“什么跟什么，别瞎扯这些有的没的。” 季屿和计安:“o(n_n)o？！！！！” 这人怕不是吃错药了吧，自己暗恋了三年，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帮他吐露心声，结果自己主动绕开了这个机会，林无璟听说过他怂，没想到会这么怂。 他以为自己已经够怂了，没想到还有个程池，一瞬间他突然觉得他又可以了。 晚上十点，明湖村芦苇荡前站了个女孩，突然有人从后面抱住她细软的腰身，将头埋在她的肩上，女孩一下子羞红了脸，双手极力阻止那双在她身上不安分的手，小声说:“待会儿该被人看到了，去里面。” 身后的男生一脸激动，拉着她的手就往芦苇荡里钻，将近两米的芦苇彻底将两人隐藏起来，只见芦苇的顶端来回剧烈摆动。 忽然间女孩推开男生，压着声音说:“等下，这里有水，往里面去一点。” 男生将一旁的衣服铺在后面，连着她人一起抱进去，确定周围是平坦的路面时女孩拨开贴在脸上的头发，两人再次陷入感情最深处的交流。 不知道过了多久，女孩窝在男生怀里正畅想他们美好的未来时，女孩歪头看见什么东西朝他们这里过来，她拍了拍男生的肩膀，指着正对着他们而来的东西，说:“是不是被你爸发现了？那是他吗？” 男生搂着她揉了揉眼睛，仔细凑过去:“看不清啊，那不是在水上的吗，指不定是哪家乱扔垃圾吧。” “别管了，再来一次我们就回去了。”说着他将女孩拉回铺着衣服的地方，两人正要开始，脚边传来一阵冰凉，女孩不敢开手电筒，她把手机亮度调到最高，推开身上的人去看脚边的东西，男生有些不满，跟着她一起凑过去看。 “啊！！！！！”女孩大叫一声，被吓得连连后退，两人慌乱之中穿上衣服就往外逃，因为女孩的一声尖叫，在他们跑出来没多久，从芦苇荡四面八方跑出来好些人，大都是些跟他们一样的人，当然，也有背着家里人出来的。 “报警，快报警！”女孩被吓得不轻，拿着手机的手不停的发抖，男生也一下子软了脚，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第34章 李大贵 黎川穿着睡衣站在满墙的照片前，他刚拿起笔准备写什么的时候一旁的手机开始震动起来，他浓眉一皱，转身看了眼来电人，这个点接到盛昌泊的电话不会是什么好事，所以黎川接起电话的刹那间就已经走出了那个上锁的房间。 “盛局。”黎川将手机放在茶几上点开免提，从沙发上拿过早上胡乱扔在上面的衣服套在身上。 盛昌泊:“明湖村芦苇荡出现浮尸，你带人赶紧过去看看什么情况，把骆执也叫上。” “收到。”黎川挂断电话之后已经穿好了衣服，拿上车钥匙借着锁门的空隙给季屿打电话，随后又在工作群里通知其他人。 黎川迈着大长腿坐在驾驶座上连接蓝牙耳机给林无璟打电话，贵哥从监控里看见黎川上了车，提前打开大门等他。 “这个点还要出现场啊？”贵哥趴在保安室的窗框上问他。 黎川:“是啊，临时接到通知。”黎川说完并没有立马开走，他从后座给贵哥递了一箱冲泡燕麦粥和一箱牛奶，“别整天吃泡面，早上喝杯燕麦，喝点牛奶对胃好。” 贵哥一脸惊讶，很快又笑嘻嘻地说:“不用不用，我哪能跟你们伸手要东西，你们人民警察天天忙里忙外的，我就天天搁这坐着，哪用得上这些。” “你拿去自己吃，我着用不上一点。”贵哥满脸笑意，连拒绝黎川的时候都是带着笑容，甚至还有点不好意思，黝黑的皮肤是他支撑整个家庭最好的见证。 黎川刚认识他的时候他的工作是户外的路面维修，当时黎川正在追捕一名嫌犯，贵哥在那名嫌犯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不顾一切朝那人扑上去，因为没有经验，所以在抓到人的时候他自己右手也骨折了。 他也因此失去了工作，那时候他女儿刚出生，他说想找个工资高的工作养家，结果遇上这事，他只是笑嘻嘻地说:“没关系，工作没了可以再找，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黎川他们帮他找了很多工作，但是贵哥都没去，他说他无法胜任那些工作，给他找个保安工作就好，不图什么大富大贵，只求一家人平平安安，之后在黎川的帮助下来到了他住的小区当保安。 一当就是好几年，黎川每个月都会给他家里打一笔钱，说就当是给他女儿的基金他才肯收下的。 黎川直接将东西放在保安室门口，“你不要就带回去给孩子和嫂子，我还有事先走了啊，记得把东西拿回去。”黎川一连串说完也不给贵哥反应的机会，开着车一溜烟就跑了。 接上季屿后两人直奔现场。 半个小时后，黎川把车停在路边，不远处的空地上站了一堆人，芦苇荡周围已经被警戒线围了起来，派出所的同事维持现场秩序，他和季屿扫了一遍这里的人，两人从泥土块上跳下，戴好鞋套后掀开警戒线，范思哲正打着手电让一旁的同事拍照取证，他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快十一点了。 范思哲低着头问他:“其他人呢？” 黎川又回头看了眼他停车的地方，另一辆车正打着车灯停下来，季屿在群里挨个艾特程池他们，随后程池发了个视频进来，视频里他正骑着一辆共享小电驴，随后又发来一条消息:马上到！ 计安和陈诗瑾两人已经上了出租。 季屿收起手机环视一圈，没看见骆执，问范思哲:“范队，骆执呢？” 范思哲直起身来捶了捶腰，朝芦苇荡里努了努嘴，说:“里面捞尸体呢。” 黎川:“分尸？怎么他自己去，打捞队呢？” 范思哲:“他那脾气你还不了解？不是特殊情况他哪次不是自己去打捞。” 黎川点了点头，对季屿说:“屿哥，一会儿他们来了你安排一下分工，我去看看。” 季屿点头表示明白，在黎川离开后他也四处转了一圈，顺便把报案人的情况也大概了解了一下。 程池他们三个在村口偶遇后一路跑过来，没看到黎川的身影，几人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季屿按照黎川的吩咐给他们安排各自的工作，程池见是季屿安排，他还以为黎川还没到，幸灾乐祸道:“老大也有今天呐，终于被我们逮到一次了。” 季屿:“？？老大的车就停在路边，你们没看到吗？” 计安嘲笑他:“他一心只想着赶紧跑过来，哪会注意什么路边的车啊。” 程池:“你小子跑的也不慢，还好意思说我。” 斗嘴结束，计安和陈诗瑾去找报案人询问具体情况，程池就和季屿跟着警戒线周围排查寻找线索。 黎川拿着手电跟着芦苇荡里传出来的光走过去，骆执正蹲在一具没有双腿的尸体前，他看着地上的尸体有些面熟，冲黎川喊道:“你来看看这个人，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黎川闻声在他身边蹲下，他仔细看了一下面前的人，讶异道:“这不是李大贵吗？”为了确定他没记错，说完又从手机上调出李大贵的照片，将照片和地上躺着的人做了下对比，确定道:“是李大贵，看样子他没有失踪，应该是被凶手带走了。” 骆执点头赞同，从小徒弟手上拿过照明灯递给黎川，“来都来了，给我照一下，做个初步尸检。” 黎川换了一只脚着地，单膝下跪的姿势给他照亮，看着面前苍白的尸体，又看了眼四周黑漆一片，黎川眉心一皱，自言自语道:“这大晚上不回家，都在芦苇荡里干嘛呢？” 骆执旋即抬眼看他，满脸写着震惊和疑惑，一旁的小徒弟也没忍住笑了下，黎川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愚蠢，试图用咳嗽掩盖此时的尴尬，他冲一旁的小徒弟说:“你师父那是经验丰富，你跟着傻笑什么。” 骆执没好声气道:“滚。” “根据尸斑形成时间来看，死亡时间不超过——”骆执话说到一半就听见离他们不远处的芦苇里传来一阵声音，黎川立马站起来做出防御姿势挡在骆执面前，将右手食指伸到嘴边示意他们安静，随后声音越来越近，直到面前的芦苇被扒拉开，黎川出其不意，在对方出来之际挥拳过去，被对方躲开了，正当他准备再次动手时，对方冲他喊道:“是我，黎队。” 黎川挥出去的手停在半空，凑近一看，“小璟？你怎么从里面出来？” 第35章 青纱帐 林无璟揉了揉眼睛，刚才他着急躲开黎川的进攻，不小心被底下的芦苇扫了眼，解释说:“我来的时候看到骆法医在打捞尸体，所以就想先顺着河道看能不能找到抛尸地点，好不容易看到你们的手电从里面摸索出来，结果刚来就被你重拳出击。” 黎川将手电照在他身上，关切道:“没事吧。”林无璟摇头。 骆执在两人身后一脸委屈巴巴的样子，说:“嘿，你俩给我点光明啊，地上的尸兄还等着我检查呢。” 黎川这才赶忙蹲下来给他照亮，林无璟也蹲下来，两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他。 骆执看了眼李大贵双腿的切割痕迹，边查看其他地方边跟他们汇报说:“初步判断死者为失血而亡，不过不排除其他情况，具体死亡原因还得再次尸检才能确定。根据尸斑形成时间来看，死亡时间不超过三小时，双腿从膝盖处被截断，伤口整齐平滑，而且是从膝盖骨节处下刀，作案工具应该是水果刀一类，而且这个凶手对人体结构应该有一定的了解。” “还有，死者双手出现褶皱，这是被水长时间浸泡形成的，所以林顾问刚才的说法没错，这里不是抛尸点，尸体是在抛尸点顺着河道漂过来的，正好被……”骆执说到这里特地看了眼林无璟，毕竟他是所有人中年纪最小的，在他们看来就是多少有点少儿不宜，他很快换了个委婉的说法:“正好被出来约会的两个小年轻遇到，那小子心里怕是要留下阴影了。” 黎川同情一笑，问骆执:“要不要找人帮你把尸体抬回去？” 骆执看了眼站在一旁的两个小徒弟，说:“再叫两个吧，他俩估计够呛。” 随后众人便离开了芦苇丛，回到地面上的时候周围的人所剩无几，那对小年轻正哆哆嗦嗦地跟陈诗瑾他们交代，程池和季屿也从另一边走过来。 “老大，周围都找遍了，芦苇荡四周全是脚印，乱七八糟的，而且这天太黑了，芦苇荡又这么大，就算有线索，怕是一时半会儿难找。”季屿跺了跺脚上的泥土，神情凝重。 黎川:“看样子今晚又得通宵了。” “尸体是顺着河道漂下来的，所以这里不是第一现场，能找到的线索应该不多，重点放在河道上游周围，那里应该才是抛尸点。”黎川说到这，刚才没来得及问林无璟有没有发现什么，他又转头问林无璟:“对了，刚才你找到河道上游了吗？有没有什么异常？” 林无璟:“这条河是通往村外的，所以确切来说不确定抛尸点是在村内还是村外，如果是村子内的话，那就是从对面的福来村，漂过来，凶手如果是村子里的人，那八成就在对面。” “还有一种可能，如果凶手是村外的，那抛尸地点就不好说了，整条河道上游的都有可能，这样范围就太大了。” 黎川若有所思，整片芦苇荡方圆一公里都被警戒线圈起来，他转身去让负责执勤的同事们警惕性高点，李大贵死亡时间不超过三小时，也就是说他遇害的时间是七点到十点之间，现在是夏天，最近也没有下过雨，河水的流速不会很快，既然能这么快漂过来就足以说明抛尸点就在村内。 所以凶手很有可能还会出现在芦苇荡附近，或者趁机逃出村外，黎川立马给盛昌泊打电话请求申请附近派出所的同事帮忙看守现场。 没多久，村子的各个出口以及芦苇荡周围都被民警围得水泄不通，只要凶手敢出来他就在劫难逃，黎川跟同事们交代完需要注意的事项之后他们便回去了。 看这情形今晚势必要在局里度过，黎川打开手机从上次的订单里直接选择再来一单，忽然想到什么，又将订单取消，见林无璟不在办公室里，黎川打开微信给他发消息。 黎川:喜欢喝什么口味的咖啡？ 林无璟在厕所里用冷水洗了把脸，整个人瞬间清醒了不少，他擦干手摸出手机，回道:和你一样。 发完这一条，又发了两个字:谢谢。 黎川轻挑下眉尾，又将刚才取消的订单重新下单，紧接着又买了些夜宵，不能睡觉就要吃好，这是他带队以来的习惯。 黎川收起手机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原来的计划重新安排一下，小计，你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联系到李大贵其他亲人，天亮后由你接待尚春艳弟弟，屿哥带着池子和小锦鲤去走访尚春艳的邻居以及王晓华，我和小璟再去一趟芦苇荡。” 众人齐声:“明白。” 黎川:“都先眯一会儿吧，一会儿夜宵到了我叫你们。” …… 天大亮后黎川坐林无璟的车去现场，顺便买了一袋又一袋的早餐，季屿开他的车带程池和陈诗瑾去找王晓华，约定好在尚春艳家集合，到达明湖村后他们便分开了。 黎川坐在副驾驶上观察林无璟的车，里面很干净，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面前的挂件像是一条河流一样的东西，黎川欣赏不来，但看上去又觉得不错。林无璟注意到他的视线，时不时往他那里瞟一眼，他很好奇这时候黎川在想什么。 两人把车停在路边，执勤的同事见他们两过来，打了个招呼:“黎队，林顾问。” 黎川把手上的早餐递给他:“去分给大家，一晚上都辛苦了。”同事哎一声，拿着早餐跑去分给其他人。 黎川和林无璟又来到昨晚上他们捞尸体的地方，两人瞬间消失在芦苇丛里，从外面看芦苇荡跟平常一样，要是在里面发生点什么根本不会被人注意到，这也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晚上进来“约会”了，因为只要不发出过分的声音，一般不容易被发现。 这种地方也叫做青纱帐，如果有人被居心叵测之人拉进来就很难再从里面走出去，甚至生还的可能都很小，所以每当路过这种地方的人，尤其是女孩子，最好结伴而行，远离这些危险地方。 林无璟边扒拉开芦苇心里边想会不会突然出现什么东西，毕竟青纱帐出事的新闻网上都传遍了，而且大多发生在这样的小村庄里，所以他不得不开始思想跳跃起来。 果然，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两人刚走到芦苇荡中心点就闻到一股恶臭飘过来，这种恶臭里还带着点腐烂的味道，越往里面走味道越浓烈，林无璟抬手放在鼻子前，眉宇之间毫无波动，黎川脸色一沉，和林无璟对了个眼神，两人跟着散发味道的地方走去，边走边在口袋里掏口罩。 终于扒开最后一片芦苇，映入眼帘的是一具衣不蔽体的女尸，甚至已经开始有些腐败了。 黎川和林无璟同时后撤一步，当即就给骆执和范思哲打电话。 “这是捅了谁的老巢了？”黎川挂断电话眉心紧锁，本来只是一起普通杀人案，现在这算怎么回事，这片芦苇荡里到底还有多少尸兄？ 第36章 恶有恶报 骆执和范思哲两人还在休息室里和周公解梦的时候接到黎川的电话。 现在时早上九点，他们俩从接到电话出现场回来就开始通宵，骆执不太放心两个小徒弟尸检，所以做什么他都是亲力亲为。 法医是刑侦队的关键一环，受害者的死亡时间以及致死工具等等都需要他们精准定位，要是稍有差池就会带偏黎川他们的侦查方向，严重的会导致他们误判，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被当做凶手的却是无辜受害者，所以骆执是做完一切，确保万无一失才去休息室休息，中途又醒了好几次，所以真正算下来，他休息的时间不超过四个小时。 范思哲跟他差不到哪里去，他们痕检从现场带回来十几双脚印，一双一双进行高度专注和细致的对比验证下来已经接近凌晨三点，范思哲好不容易才闭眼躺下，陆安又给他们送来一根头发化验，结束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好不容易和骆执抽空眯了一下，还没多久黎川的电话就来了，两人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床上起来，对视一眼，无奈朝笑对方的肿泡眼，还有眼袋下的大黑眼圈，像极了僵尸片里那种被僵尸咬了一口后即将变成僵尸的人。 要是脸色再苍白一点就更像了。 另一边，季屿带着陈诗瑾和程池，三人拿着计安查到的地址下了车，一路上只要有人看到他们就开始附耳议论纷纷，有的人还直接跟在他们后面看他们是要去哪家，最近尚春艳遇害的事传遍了整个村子，只要看到季屿他们的身影往哪里去村里人就知道哪家有问题了，然后开始拉帮结派，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攻击对方。 这次也是一样，季屿他们在王晓华家门口敲了敲门，不远处就有人已经搬着凳子坐在那里看好戏，程池睨了眼坐在那里的人，心想村子里就是可怕，不过也有个好处，消息灵通，对他们走访很有帮助。 来开门的人是一个五十来岁的妇人，她一开门就认出了陈诗瑾，“你不是那个，那个警察局的警官嘛，来我家做什么？” 陈诗瑾也没想到这么巧，跟季屿他们解释说:“她就是报案人的母亲，王大姐。” “你儿子叫王晓华？”季屿说话间已经拿出自己的警官证伸到王大姐面前，王大姐也愣了好半天，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儿子牵扯到杀人案的时候整个人哇一声就哭了出来，坐在不远处的人立马将屁股下的板凳挪近，做贼似的听这里发生什么事情，试图和千里耳一样听清他们的对话。 三人下意识后退一步，程池不解道:“不是，王大姐你哭什么，我们还没说你儿子就是杀人犯，就是例行公事询问，他要是没犯事我们也不会拿他怎么样。” 王大姐一听，眼泪倏地收回眼睛里，里面的人听见外面吵闹的动静，踩着一双人字拖出来，“妈，你大早上瞎叫唤什么啊，吵死了。” 王晓华顶着鸡窝头揉着眼睛出来，等他彻底睁开眼看到季屿他们的时候整个人一惊，瞌睡都被吓醒了，一时间睡意全无。 “警官，你们这是？”王晓华走近他们，疑问中又有些犯怵。 季屿:“七月二十六号你是不是和尚春艳在芦苇荡发生过争执？” 王晓华还在回想就北王大姐一巴掌拍在肩膀上，又开始鬼哭狼嚎:“你这个败家子，那种不要脸的女人你都要去招惹，让你成个家你不愿意，就愿意和这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搞在一起，你把我和你死去的爹的面子都丢光了！” 三人站在一旁看王大姐“管教”儿子，从她的话里听得出来王大姐不知道王晓华和尚春艳的事，程池上前阻拦王大姐，“王大姐，冷静一点别打了，先让我们问完话，到时候想怎么打你就怎么打行不行？” 王大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她擤了一把鼻涕顺手擦在身前的围裙上，教训王晓华:“你跟警察同志好好交代，你和那个女人都干了什么勾当，现在她死了，我看你还想去找谁，败家玩意儿。” 王晓华北王大姐骂的一声不吭，他给季屿他们三个搬来椅子让他们坐下说，程池拿出他的记录本准备记录。 王晓华主动交代道:“警官，尚春艳的死跟我没关系啊，我没杀她。” 季屿:“那就说说你们之间的关系，还有26号那天因为什么争吵。” 王晓华回忆一下，说:“是她先找的我，一个月前我从地里回来，路过芦苇荡的时候她一下子从里面出来把我拉进去，当时我人都蒙了，但是你们知道的，我这血气方刚的年纪，她又那么主动，我一时就……” 陈诗瑾绣眉紧锁，脸上还带有微不可闻的嫌弃和捉摸不透的意味，程池注意到她的情绪，她一定是又想起了那件事，虽然她能坦然面对，但是不同场合受到的影响也不尽相同，程池立马附在她耳边跟她说:“诗瑾，我和屿哥问，你去屋子里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发现。” 陈诗瑾盯着他看了几秒，僵硬的点头说好，绕开他们去了房间里。 王晓华交代完毕，王大姐也忍不住想出来说两句，她知道的远比王晓华知道的多，毕竟此时坐在他们家门口的人年纪都跟王大姐差不多，她的消息应该也是这样听来的。 “那您说说，都知道些什么。”程池翻开新的一页，准备记录。 王大姐清了清嗓子，说:“尚春艳这个女人不仅不检点，而且还蛇蝎心肠，她这是死有余辜，恶有恶报。” 还没等季屿他们问，她又继续义愤填膺道:“这个女人自从她汉子腿断了之后就越来越跋扈，拿着李大贵的赔偿金四处找野男人，李大贵腿断了只能在家里种点地，他妈大把年纪了没人养，还被尚春艳活生生关进狗窝里去，一天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警察同志，你们说说，这种女人是不是该浸猪笼，就她这样，我这个不争气的败家子还惹一身骚，真是气死我了。” 季屿和程池深吸一口气，两人刚消化了一半，王大姐又继续说:“那个李大贵也不是什么有出息的种，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还整天被她指着鼻子骂，他这个人即使没断腿也没什么能耐，出了名的怂货，就是可怜了老太太，连死了都走得不干净。” 季屿:“李岩香是怎么死的？” 王大姐一脸震惊，问他:“你们不知道？她可不是正常死的。” 第37章 眼睛 王大姐说到这里陈诗瑾正好出来，她嘟囔着小嘴坐在程池身边，摇头表示什么都没发现。 王大姐说起李岩香就更来劲，叹气道:“她呀，年纪大了多少都会带点病在身上，再加上李大贵腿断了之后整天被尚春艳的不检点气得不轻，后来得了老年痴呆，经常再村子里找不到家，尚春艳这个女人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狗链子把她拴在狗窝里，每天一顿饭，吃喝拉撒全在那个狗窝附近，李大贵那个没种的东西就这样放任自己的老娘被尚春艳这个恶毒的女人践踏，有时候李岩香吃的饭都是馊的，这年纪又大，三伏天，狗窝里屎尿混在一起，这种环境下她不死才怪，你们说说，这死的冤不冤，别看她瘦瘦小小的，身体还健康着嘞，就是被这个不是人的东西给折磨没的。”王大姐说完，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季屿他们光是听王大姐的口述就已经气愤不已，用王大姐的话来说，就是死有余辜，这种人下十八层地狱都不为过。 “那您觉得会有谁想杀尚春艳，她和村里那么多人有关系，难道没有人恨她吗？”陈诗瑾坐在程池旁边问王大姐。 王大姐思来想去，否定道:“应该不会吧，那些女人也不是什么好的，你真以为她们自己没人？每天晚上那片芦苇荡里不知道钻进去多少呢，呸！” “就她们，跟尚春艳没什么区别，不可能会杀人。” 三人再次陷入沉默，不是情杀，也不是仇杀，到底还有谁想要他们夫妻俩的命？ “会不会还有连王大姐她们都不知道的隐情？”程池坐在车上发出疑问，陈诗瑾赞同他的说法，说:“有这种可能，老大不是让我们再走访邻居吗？到时候再仔细问问，说不定真的能挖出来。” 随后季屿踩了一脚油门，将车开向尚春艳家附近。 另一边，骆执和范思哲先后到达芦苇荡，黎川把现场交给他们，和林无璟一起去了河道上游。 “如果你是凶手，你要抛尸的话会选择什么地方？”两人站在上游的石桥上，黎川看着一览无余的芦苇荡问林无璟，林无璟轻挑了下眉毛，转过身来思考半天，“嗯……一个方便自己离开又不易被发现的地方，如果足够聪明的话还可以嫁祸给其他人，在等待过程跟别人试探口风，一旦警方有所松动立即采取措施离开。” 黎川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突然问了一句和当下毫不相关的话:“所以四年前你是故意在监控下等那些人对你动手，然后才将他们往死里揍的吧。” 林无璟顿了下，没想到他的小聪明早就被黎川看出来了，他只是笑了笑，没说话，黎川站在他旁边，朝河里扔了块石子，“还挺狡猾。” 林无璟也跟着他扔了一块，纠正说:“这不叫狡猾，这叫有智慧。” 黎川趴在石桥围栏上往下看，勾着嘴角点头，忽而间看到什么，他的目光聚集在河水一侧的一块泥土上，冲林无璟喊道:“小璟，那是一枚脚印吧。”林无璟很快趴在他身边跟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拍围栏:“是！”说完，转身跑下去。 黎川忙让他小心别掉河里去，又让他先把脚印拓下来，随后自己也跟着下去，河水两侧比较狭窄，林无璟和他都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蹲在那里就像是烧烤签上串了两坨肉一样，看上去很是滑稽。 拿了脚印两人又四处转了一圈，在他们离开后，隔着石桥，身后不远处的一间房子里慢慢从玻璃窗户上露出一双眼睛，盯着他们离开上游后窗帘才被拉得严丝合缝。 骆执已经初步尸检完毕了，范思哲把尸体周围的一切可疑物拍下来，两人在地上蹲了好一会儿，刚站起来差点两眼一黑，好在被其他人及时扶着，两眼冒金星，缓了半天才缓过来。 范思哲站在一旁手动扯开眼皮让自己清醒一点，骆执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黎川和林无璟拿着脚印朝他们走来，范思哲双眼充满血丝，打起精神问他们:“发现什么了？” 林无璟将拓下来的脚印给他:“应该是凶手的，脚印清晰可见，而且这么早村子里没人会去河边，应该是凶手昨晚抛尸留下的。” 范思哲接过脚印，“得嘞，又要开始了，我这命怎么这么苦啊跟着你们一队。”黎川看他累得不行，让他去车上休息:“脚印的事先不急，你去睡会儿，我们还得再转一转，回去的时候喊你。” 骆执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清醒点，让小徒弟拉上裹尸袋，对黎川严肃道:“死者女性，年龄不超过25，根据尸体表面特征和腐败情况分析，死亡时间至少是三天前，而且身上有多处於伤，手腕有明显的捆绑痕迹，衣服是被暴力扯烂的，我又检查了一下，死者下体有很明显的暴力撕裂痕迹，嘴巴内部也有严重破皮，应该是暴力摩擦造成的。” “她生前一定遭受过非人的折磨和残害，至于真正的死亡原因还得回去做毒理实验才能告诉你，目前就这些。”骆执语气低沉，告诉黎川这些后带着身后的小徒弟离开了芦苇荡，刚走出去，又停下来对黎川说:“你们可以把整片芦苇荡搜一遍，这是个适合藏尸体的地方，自然也能藏其他东西，比如凶手的作案工具或者受害者的其他物品。” 骆执突然的冷然黎川差点儿没适应过来，法医是替死者说话，他们能从死者身上找到他们生前的生活轨迹，但也能看到他们濒临死亡之时遭遇的一切，这种事见多了就会麻木，然而每次有关女孩被侵犯的案子骆执汇报结果时都很冷漠，甚至是不可言喻的愤怒。 林无璟小声问黎川:“骆法医认识死者？” 黎川带着一头问号转脸看他:“？？？” 林无璟:“那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黎川咂摸半天，一笑而过道:“你可以试着去问问。” 林无璟连连摇头，一想着最开始的时候自己冲他甩脸色，现在又让他去和骆执搭话，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黎川朝向他们走来的三人挥了挥手，等季屿他们走进来时几人又各自带队把芦苇荡彻底搜了个遍。 第38章 证据 四人从芦苇荡四个角落开始搜索，依次向中间靠拢，越往中间越离谱，贴身衣物各色各样一大推，还有满地沾满了不明液体的橡胶套.子，在场的人皆是一阵唏嘘，这种场面堪比扫黄大队打击的各种地下按摩店，不过这是露天的，而且不在法律管辖范围之内。 众人不约而同地抬眼看向对方，又默默地低下头去继续找，林无璟找着找着就朝黎川那里靠过去了，黎川调侃他:“怎么，在国外没见过这种场面吧。” 林无璟:“没有，这村里的人玩的还挺花。”林无璟折了根芦苇杆代替手去扒拉地上的东西，又从身边挑了一根看上去最笔直的折断，递给黎川，黎川略显意外，接过他手上的芦苇杆，边先边说:“结合骆执说的情况，对这个女孩有没有什么想法？” 林无璟挑开一旁的一件衣服，手上的动作不停，思量片刻，回答道:“这不是第一现场，她也不是村子里的人，死后抛尸。”说完抬起头来看着黎川，黎川抬手挡住眼前的芦苇给他开路，“展开说说。” 林无璟弯腰低头往芦苇荡中心走，继续说:“首先这个村子里就没什么年轻人，几乎都是以种地为生的妇人和老人，虽然她死了，但看得出来她皮肤保养的很好，这就更不符合这个村子里的人了，上次报警的那对小年轻还记得吗？”林无璟说着，停下脚步等黎川跟上来，回头问他。 黎川眼睛转了转，点头:“记得，年纪不大。” 林无璟:“那你再想想，那个女孩和这个女孩相比较，哪个看上去更年轻？” 经他这么一说，黎川又回想了一下他记忆里的两个女孩，这才觉出了些许差别，正像林无璟说的那样，报警的女孩长得好看但是皮肤暗黄，而且有些干燥，这个女孩已经去世了三天，但皮肤看起来更加白嫩，要不是林无璟提起他都没注意。 毕竟保养皮肤这一方面他没有深度研究过，如果是陈诗瑾说不定也能发现这个问题。 想到这，黎川突然好奇起来，他咂摸着嘴上下扫量林无璟，最后将目光定在他侧脸上，笑说:“你皮肤这么好，平时没少保养吧。”说完还特意伸手摸了把自己的糙脸，是该保养一下了。 林无璟有些意外，手上的动作顿了下，说:“没有，喝养生茶养出来的。” 黎川扭头看他，想起之前看到他杯子里的红枣枸杞茶，问他:“对了，之前没来得及问，你怎么年纪轻轻的就开始喝养生茶了，三伏天还用保温杯喝热水。” 林无璟目光里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哀伤，只一瞬又消失不见，黎川还没来得及探究他就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深邃，似是玩笑道:“惜命，多喝热水身体好。” 黎川觉查到他这句话里隐隐的情绪，他在这句话里找到了重点，旋即换了个话题:“过几天我打算去见祁白，有什么想问的吗？” 林无璟陡然转头看他，“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黎川见他的状态从刚才的回避转变成现在的迫切，仿佛刚才的事没发生过一样，提到祁白他就开始露出“破绽”，黎川就知道他还没彻底放下祁白这条线索，摇头道:“没有，我想在法院判决之前再见他一次，他口中的东西对我来说我很重要。” 林无璟:“那你又为什么这么想知道他说的那个秘密？” 黎川没想到他会反问自己，开门见山道:“你有你想知道的，我也有我的，说不定哪天咱俩还能碰一块儿去。” 两人说着，程池那里传来一声激动的吼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跟陈诗瑾表白成功了，正激动呢。 “老大，你们快过来，有发现！”程池站在那里手舞足蹈，一个劲地朝他们几个挥手，生怕地上的东西下一秒就飞走了似的守在那儿。 众人被他那副激动的样子吸引过来，程池蹲在地上将手上的一部手机放进证物袋里，起身递给黎川:“老大，有收获。” 黎川戴上手套接过东西，问他:“还有什么发现？” 程池摊手:“这一片该有的也有，不该有的也有，看起来有用的就是这部手机，你们呢？” 季屿摇头:“没有。” 陈诗瑾也有些失落，她几乎把每个东西都仔细翻看一遍，还是没能找到有用的。 几人正准备继续搜寻之时，不远处的同事朝黎川背影喊了一声:“队长，有发现。”黎川他们六个大阔步走过去，同事从芦苇丛的最底下扯出来一把水果刀装进物证袋里，“队长，这把水果刀看上去很新，上面还有血渍，应该是凶手为了销毁证据扔进来的吧。” 黎川:“先带回去让痕检化验。” 同事:“是。” 突如其来的发现又让他们错过了午饭时间，计安一个人坐镇办公室，他从食堂回来之后骆执和范思哲前后来了两趟抖没见着他们的身影，计安拿出手机在工作群里发消息询问进展，特地艾特了一下程池。 “电脑高手”:”大家进展如何，啥时候回来@池大帅哥。” 程池低头打开微信，立马输入一行字发过去:“你是对老大有什么意见吗不直接问他。”随后还附带了一个邪笑的表情。 季屿他们都盯着手机准备看好戏，黎川在程池的表情包下回复道:“骆执和范思哲送报告来了吗？” “电脑高手”:“送了，来了两趟你们都不在，说等你们回来再过来，然后他们说让你亲自去拿。”计安发完，在后面补了三个委屈巴巴的小表情。 季屿他们假装看不到消息一样，一本正经地收回手机，骆执让黎川亲自去拿报告的主意一定是范思哲提出来的，他一向喜欢这样干，黎川没想到的是骆执居然愿意跟着他一起这么幼稚。 黎川简单地回了个好，确定现场没有被遗落的地方后才收队回局里。 第39章 变化 黎川把车停在门口，让季屿他们先去吃饭，然后拿上手机和水果刀直奔物证检验室去。 林无璟拿出手机问季屿:“屿哥，这个点食堂没饭了吧。” 季屿瞬间戴上痛苦面具，说:“是啊，回去吃桶泡面算了，这案子一个接一个的，随便应付一下不饿就行。” 林无璟:“我让我店里送来吧，很快。” 程池忽的眼睛睁得滴溜圆，跑到林无璟身边，惊喜道:“谁说天上不会掉馅饼，这馅饼不就来了吗。” 林无璟咧嘴一笑，先问陈诗瑾:“师姐，你喜欢吃什么菜？” 陈诗瑾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爽快道:“你看着来，我相信你的口味，另外给我加个抹茶味的小蛋糕就行。” “谢谢小璟，全局上下你最帅。” 程池原地愣住，据理力争道:“不是，诗瑾我不帅吗？不能小璟给你买饭就帅吧，那我也给你买，你想吃什么。” 陈诗瑾噗嗤一声笑出来，她知道他有时候油嘴滑舌，还耍无赖，只是没想到会越来越无赖，她配合他，思考半天，说:“那你请我喝杯奶茶你就是第二帅。” 程池得意洋洋地看着季屿，像是在说‘看，我说了我不怂，我很强。’ 季屿在心里叹了口气，第二帅就得意忘形了，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抬脚走上台阶。 最后的午饭由林无璟安排，他立马打开手机拨了个号码出去，只听见他说了市局的地址，电话那头的人收到后挂了电话，在他转身走进大厅的时候公安局正对面停着的面包车重新启动，换了方向朝他的小酒馆的方向开去。 黎川轻轻拧开门把手探头进去，范思哲和骆执正背对着他不知道在说什么，他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在两人身后大喊一声:“嘿！！”范思哲和骆执毫无征兆的被吓了一跳，两人同时一抖肩膀，仍然站在那里低语。 黎川满脸得意，结果发现两人并不搭理他，他嘿一声，迈开大长腿走过去，范思哲给骆执打了个手势，两人在黎川走近之际，同时转身，“哇！！！”黎川当即一个踉跄后退，大腿好巧不巧地撞在实验台上，痛的他龇牙咧嘴，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捂着腿还是先骂他俩一句，最后扯着嘴一边揉搓大腿一边走过去骂他们:“你这两个臭不要脸的，合起伙来欺负我是吧。” “当我身后没人？” 范思哲毫不客气道:“你现在身后确实没人啊。”说完，和骆执立马摆出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模样，黎川缓解了腿部的疼痛后，下意识绕开实验台，咬牙切齿地朝他俩走过去，骆执立马开口:“说正经的，别闹了。” 黎川冷笑一声，他还不知道他那点小九九，这是怂了，他俩加起来都不够他打的，黎川又嘲讽一笑:“看你俩那怂样，报告呢？” 范思哲捉弄够了，从一旁的抽屉里递给他几张纸，“脚印对比出来了，42码，和尚春艳案发现场的一样，但是这个鞋底的花纹是细密的的闪电型，现场的没有任何花纹，也不能确定就是凶手的啊。” 黎川拿过报告翻看，问他:“屿哥他们采集了王晓华的鞋码，是不是一会儿开会就知道了。” “骆执，你那里有什么发现？” 骆执将手上的报告整理好给他，说:“李大贵失血过多而死，经过我对他双腿切口的试验结果来看，作案工具就是水果刀，而且是刚开刃的那种，极为锋利，再加上凶手本身储备的人体结构知识，切了一双腿足够了。” “而且他体内被注射了乙醚，至少是6%的量，已经达到了致死的可能，但是李大贵并没有死，而是活着的时候双腿被凶手切下来的，注射乙醚只是为了方便带走他，而且也有助于凶手杀害尚春艳，够聪明的，知道先摆平李大贵。” 黎川将手上的报告翻来覆去的看，目光停在眼前的报告上，问他:“那后来的这个呢？结果如何？” 说到这个，骆执脸色沉下来，眼底充满了戾气，回答他:“跟我在现场说的一样，生前遭受过暴力性.侵，根据伤口程度来看，至少两个人以上，但是在新伤口下还有旧伤口，旧伤口和新伤口程度不一样，旧伤口就是普通的擦伤，所以她应该有个男朋友。” “双手手腕有被捆绑的痕迹，脸上以及额头有多处淤青，生前还遭到过殴打，死亡时间在三天前，也就是七月二十三凌晨到二十四之间，还有一点，我在她体内也发现了乙醚成分，而且这也是她真正的死因。” 黎川:“注射乙醚死亡？” 骆执点头，“一般情况下乙醚浓度达到3%能起到麻醉作用，所以也可以用来当做麻醉剂使用，浓度到达6%以上就会有致死危险，10%以上就很可能导致直接死亡，你知道我在她体内发现的乙醚浓度达到多少吗？” “15%，必死无疑的量，凶手在糟蹋完后直接给她注射乙醚，然后进行抛尸。” 骆执说完，三人同时沉默不语，范思哲思来想去，提问:“都有乙醚，会不会又是一个连环案？” “闭上你的乌鸦嘴！”黎川和骆执同时开口，好不容易才破了个连环案，可不能再接着来了，不然他们就真的要住在市局里了，到时候高星越不得拿着大刀追着他砍才怪。 当初他就是让骆执多加了一个小时的班，高星越那个重色轻友的东西硬是追着他说教了几个小时，一想到他那副要吃人的嘴脸就吓人。 范思哲立马捂着嘴巴不敢说话，直到门口响起敲门声他才开口:“进来。” 林无璟推门而入，第一眼就注意到他放在大腿上的手，眉心微蹙，目光锁定在他脸上，说:“吃饭了。” 黎川这才摸着肚皮起身，把刚才拿来的手机和水果刀递给范思哲，“作为刚才你俩吓我的惩罚，这两个东西交给你了，报告亲自送过来。”黎川贱笑一下，把东西塞到范思哲手上，又把手放在骆执身上擦了擦，这才转身和林无璟离开。 两人四目相对，咬牙切齿，这人什么时候开始这样了？这还是之前的黎川吗？ 那个做事雷厉风行的队长黎川呢。 “原来这混小子内心这么贱，藏的够深啊。”范思哲拿着手上的东西望着门外，骆执坐在一旁一语中的:“没藏，是他的心态发生了变化。” 第40章 资助 几人围坐在会议桌前狼吞虎咽吃起来，剩下最后一块排骨，黎川在他们几个虎视眈眈看着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排骨夹到林无璟碗里，在众人惊诧的眼神里若无其事道:“小璟最小，给他吃。” 林无璟不经意被呛了一口，等缓过来后将黎川给他的排骨一口塞进嘴里，黎川看他一嘴的排骨加米饭，忙给他盛了碗汤。 程池一心只有陈诗瑾，季屿是所有人中最早和黎川认识的，对他的了解也比其他人要更深，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见黎川这个猛男透露出难得的温柔，这种温柔不是平时对他们的那种感觉，而是一种由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柔情。 季屿将目光在黎川和林无璟之间来回扫动，等林无璟放下碗筷后主动起身收拾桌面，程池拿过陈诗瑾面前的垃圾扔进垃圾桶，又和季屿将桌子收拾干净，黎川让他们休息一下消化消化，一会儿案情分析一屁股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 程池半躺在椅子上，将手机凑近计安询问他意见:“帮我看看，你觉得这几个院子哪个种花更好看？” 计安凑过头来，又抬眼看他:“你该不会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程池捂住嘴，程池做贼似的把食指放到嘴边:“嘘，小点声。” 计安用力拍开他的手，又将凳子挪近一点，两人低着头开始在手机上翻找各种小院子。 计安在他耳边低语问他:“你该不会是要买下来吧。” 程池头也不抬，手指继续在屏幕上滑动，嗯了一声，他的话让计安大跌眼镜，计安再次凑近他，提醒道:“你看价格了吗？你那点工资要攒到什么时候才能买这个院子。” 程池皱眉看他，听计安话里的意思自己被小瞧了，他严肃道:“自从来了市局后我就开始攒钱，到现在也有三四年了吧，你觉得我这三四年的钱买不下来？” 计安刚要说什么就被黎川的话打断，“都休息好了吧，准备开会。” 程池立马退出页面收起手机，拿上他惯用的记录本走过去，黎川拿着马克笔在案情板上将已知的的案件人物关系标出来，转身坐下说:“目前这个案件出现了三个受害人，其中尚春艳和其丈夫李大贵应该是同一凶手所为，李大贵双腿被凶手用水果刀砍下失血而亡，然后进行抛尸，今天早上我们在芦苇荡里找到了一把新开刃的水果刀，已经拿去检验科检验了，如果刀上的血迹确认是李大贵的，那么作案工具就找到了，只差将凶手逮捕。” “屿哥，说说你们走访的结果。” 季屿立马正了脸色，汇报说:“据我们了解，尚春艳生前跟多人有染，其中包括报案人王大姐的儿子王晓华，两人26号发生争执是尚春艳和罗大友从芦苇荡出来正好被王晓华撞见，他知道自己被尚春艳玩了之后骂了她几句，然后说老死不相往来，之后两人再没联系，根据他案发前几天的行踪来看，王晓华不是在地里干活就是在家喝酒，案发当天他一整天都在家，所以没有作案嫌疑，而且他的鞋码是43，和现场的鞋码不符。” “王大姐还说，李大贵因为工作摔断了一条腿，之后尚春艳更加肆无忌惮，她婆婆李岩香患有老年痴呆经常走丢，所以她买了狗链子将老人拴在门口的那个窝棚里，那个窝棚是个狗窝，李大贵懦弱无能只能由着她胡作非为，又加上三伏天高温，老人最后是病毒感染去世的。” 他们都知道门口那个窝棚的环境如何，这么多年什么现场他们都见过，上次勘察现场的时候他们都受不了，更何况一个花甲老人呢？ 那种环境又怎么可能让人健康的活下来，李大贵是李岩香一手带大的，结果养了个白眼狼，软弱无能，最后还搭上了自己一条命。 季屿说到这，程池补充说:“老大，还有个关键信息。” “我和诗瑾，还有屿哥讨论过两人死亡的原因，王大姐说情杀的可能性不大，因为村里大多数人都跟尚春艳差不多，所以没人在意这种事，还因为他们这种行为村里人也不会搭理她，就不可能是仇杀，所以我们想两人的死会不会还有什么隐情，故而又走访了周围的邻居。” “其中跟李岩香关系比较好的一个老人说五年前李岩香自己一辈子存的积蓄，有一半用来资助了村里当时正在读书的孩子，这个资助是村里人自发组成的，为了让村子里能多出几个大学生，村长带头组织，当时李岩香就拿出了五万，资助了三个即将高考的学生，所以凶手会不会就是这三个中的一个？” “这三个学生叫什么？”黎川放下手上的马克笔。 陈诗瑾将记录本上写有名字的那一页翻开，说:“两个男生一个女生，女生叫江玥，现在在人民医院上班，两个男生一个叫许志文，一年前犯故意伤人罪还没出来，另一个叫李昂，毕业后定居滨海市，做外贸生意。” “资料显示，李昂是双学士学位，其中一个学位就是医学。” 陈诗瑾话音刚落，范思哲就拿着检验报告推门进来，见他们正在开会，立马停在门口问黎川:“没打扰你们吧？” 黎川:“没有，来的正是时候，水果刀检验报告出来了？” 范思哲把手上的报告给他:“刀上的血迹的确是李大贵的，而且还检验出了另一个人的血迹，虽然很少，但是足够化验出结果。” 众人的视线一下子聚焦在他身上，范思哲被他们看的一愣，说:“是一个叫李昂的人，多半就是凶手。” 黎川抬眼看了下墙上的钟表，冲计安说:“小计，定位李昂的位置，小锦鲤留在局里，其他人出发。” 众人戴上耳机上车，直奔明湖村去。 计安迅速查找李昂的位置锁定，对着耳机里说:“老大，目前位置在明湖村108号，距离尚春艳家一公里，目标位置不变。” 黎川将车速开到超速边缘，林无璟想起黎川在石桥上问他的问题，如果他是一个足够聪明的人，一定会趁机逃跑，这几天芦苇荡虽然有执勤人员把守，但是村子各个出口没有人，如果他要逃，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林无璟刚想跟黎川说就听见耳机里传来计安的声音:“老大，目标开始移动了，现在正在朝你们反方向离开。” “北边，那里通往后山，他想进山。”林无璟看着手机上的实况图，放大之后继续说道:“进山的路只有一条，黎队，让后面的同事和我们兵分两路，我们走小路包抄，时间还来得及。” 黎川对耳机里说:“都听到林顾问刚才说的了吧，后面的一队人从正面开过去，我们走小路拦截。” 他们刚行驶到一半，耳机里再次传来计安的声音:“老大，不对，现在目标位置停了，你们到了吗？” 黎川脑海里闪过一个名字，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脚踩了刹车，对耳机里下命令:“你们继续去后山，把人直接带回局里，真正的目标还在108号。” 第41章 胡可 林无璟听黎川话里的意思已经明白了，他们这是来了一出调虎离山。 范思哲说水果刀上有李昂的血迹，再加上他又有医学方面的学位证，所以他们也断然认定他就是凶手，然而他们忽略了一个人，她在医院上班，也是医学专业的人，而且也受到李岩香的资助。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不排除她参与作案的可能。 季屿他们也立刻明白过来，程池一拍脑门，说:“还有江玥，她拿着李昂的手机故意引开我们，给李昂制造机会逃跑。” 黎川言语冰冷:“他跑不掉。”说完，他将车停在路口，刚下车他们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黎川大喊一声:“李昂！” 刚走上石桥的人身体顿了下，他朝黎川他们那里看了一眼，随后直接越过石桥的围栏跳到河道边上，“屿哥池子，包围他。”黎川说话之际已经朝李昂飞奔过去，林无璟紧随其后，季屿和程池从河道另一边围堵。 李昂跑到河道尽头，一头钻进芦苇荡里去了，黎川紧紧跟在他后面，根据芦苇摆动的方向追过去，季屿他们见状，也从另一边钻进来，黎川小心翼翼地扒开每一丛芦苇，在耳机里说道:“屿哥，池子，小璟，依次站在四个角落的位置。” 三人很快各自找了一个角落站定，李昂就是想通过芦苇荡的遮挡趁机跑出去，只要他们守好四个角，这样无论他从哪里出去都会被发现。 没多一会儿，众人耳机里传来打斗声，只听见林无璟说:“屿哥，他过来了，手上有刀。”林无璟抬手看了眼小臂上的伤，伤口不是很深，耳机里再次响起打斗声，他顾不上手上的伤，直奔季屿那里去。 在听到他提醒季屿的时候黎川和程池就已经往那里赶，正好逮了个正着，林无璟到达的时候李昂已经在地上被黎川铐起来了。 黎川将人从地上拎起来交给程池，一眼看到林无璟小臂上的伤，当即脱下身上用来搭配的马甲，“池子，把人带出去。”说着，拉过林无璟的手给他包住伤口，眼底冒起了一层火焰，林无璟盯着他，淡淡地说:“伤口不深，死不了。” 黎川瞪了他一眼，“如果这一刀不在这儿呢？” 林无璟紧紧地盯着他，一字一句说:“你抓毒贩的时候连命都可以不要，我就不能和你一样？” “你要当英雄，你不怕死，你不在意自己的命我也可以做到跟你一样，只可惜他只能用刀划伤我，不能像那些毒贩一样朝我开枪。” 林无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些话，自从他看到黎川后背的刀疤和想到他受伤时候说的那些话他就害怕，害怕哪天黎川会突然在他面前消失，黎川总是将他的命置之度外，他却不知道林无璟有多爱惜他的这条命，所以他想了很久，如果黎川要不顾一切那他就会陪他一起，从前他害怕死亡是因为他还要回来找黎川，现在他找到了，所以现在的生死对他来说无所畏惧。 他刚才的话也是故意说给黎川听的，他只想让他好好活着。 黎川眸光里带着寒冷，双目死死锁住他，冷然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芦苇荡，林无璟站在那里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好像又惹黎川生气了，他低下头去看着小臂上被染红的马甲，自言自语:“黎川，你什么都不知道……” “站那嘀咕什么呢，再不走我把车开走了。”黎川走到一半又折回来，站在林无璟对面望着他，刚才林无璟一脸委屈的样子被他全然看在眼里，林无璟听见他的声音，骤然抬起头来跟他对视，立马又咧嘴一笑，朝他小跑过来。 黎川看着他跑过来的样子，勾唇一笑，抬手替他扒开面前的芦苇，两人并肩而行。 另一边的同事也将江玥铐在车上带回来，随后又申请了搜查令，黎川要带队搜查李昂的住所，只能让骆执帮林无璟临时处理一下伤口，林无璟下意识要拒绝，结果被黎川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慌，本来在芦苇荡的时候说的话就惹他生气了，现在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只求骆执能忘记他之前的不友好。 林无璟跟在骆执后面走进休息室，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骆执拿出需要用的东西，回头看到他僵硬地站在一旁，问他:“很紧张？” “虽然我经常解剖尸体，但是法医也算是医生吧，清理伤口还是知道的，不用太紧张。”骆执给他拉开板凳让他坐下，林无璟略显局促，坐在他侧边伸出左手给他，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骆执有些意外，抬眼看他:“嗯？” 林无璟:“为我之前的行为道歉。” 骆执是个明白人，而且他见到林无璟的第一眼就知道他对他有敌意，要不是上次他亲眼看到他和高星越在一起，说不定现在还拿他当敌人呢。 骆执淡然一笑，给他包上纱布，意有所指说:“黎川是个钢铁直男，有些事不直白一点他想不到。” 林无璟心里咯噔一下，骆执突如其来的话让他有种自己藏了很久的秘密突然被人毫不留情地揭穿一般，让他无地自容。 见他没说话，骆执也没再说什么，给他处理好伤口就走了，林无璟在他走出去之前叫住他:“骆法医。” 骆执停下脚步，回头看他，笑着说:“我不喜欢多管闲事，所以今天的对话黎川不会知道。” 林无璟:“谢谢。” 黎川和季屿他们风风火火回来的时候天色渐晚，黎川扫了眼办公室没看到林无璟的身影，问陈诗瑾:“小锦鲤，骆执来给小璟处理伤口了吗？” 陈诗瑾点头:“来了，怎么了老大？” 黎川隔着窗户看了眼休息室，门是关着的，“没事，一会儿吃完饭屿哥和小锦鲤去审问江玥，池子和我去审李昂，证据确凿，我看他怎么抵赖。” 计安等黎川安排完，拿着打印出来的资料给他，说:“老大，芦苇荡受害者的信息查到了，胡可，25岁，滨海人，资料显示，她生前是在帝辉ktv上班，还是里面的包厢公主。” “而且，她是个孤儿，十八岁从养父母家里出来后再没回去，也没有任何联系，所以目前联系不上她的亲人。” 第42章 没有感情的怪物 “胡可体内也有乙醚成分，不排除是李昂和江玥的手笔，小计，你再仔细查一查胡可和他们两之间有没有什么关联，或者跟尚春艳李大贵以及李岩香之间的关系。”黎川站在门口对计安说，林无璟正好从休息室出来。 黎川让计安先去忙，然后走到林无璟跟前，视线扫了眼他左手小臂上的纱布，冷不丁地说:“还好是左手，要是是右手连饭都没法吃。” 林无璟立马反驳:“是谁连澡都没法洗？” 黎川一时哑言，明明他是想问伤口情况如何的，结果一开口就不是什么好话，在关心人这一块，他好像从来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语气，难怪程池他们平时都说他关心人跟要打架似的。 当时他还不信，现在看到林无璟的反应，他意识到大概是真的了，黎川有些尴尬地揉了揉鼻尖，正好定的外卖到了，他顺势绕开话题，“吃饭了，一会儿审问你跟我们一起。” 林无璟哦一声，跟在他后面走进办公室去。 按照黎川的安排，季屿和陈诗瑾推开江玥所在的审讯室的门，窄小的审讯室内，除了立在一旁的录像和照明的灯光，四周漆黑一片，在灯光的照映下季屿他们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个秀气的女孩，陈诗瑾一眼就发现她此时此刻在发抖，她在害怕。 两人对视一眼，黎川让陈诗瑾和季屿搭档就是因为陈诗瑾比较温柔，让她来审讯江玥在适合不过，而且都是女孩子，交流起来也更方便。 季屿坐在一系列审讯设备前准备开始记录，陈诗瑾坐在江玥对面，言语亲和道:“你就是江玥？” 江玥嘴唇有些颤抖，点头瞬间眼泪就大颗大颗的落下来，陈诗瑾往后靠了一下，吸了口气，从口袋里摸出她平时带在身上的纸巾递给她，问她:“在这个案子里你参与了多少，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 江玥抽泣好半天，抬起红润的眼睛看她，“姐姐，我会被判刑吗？” 另一边，黎川和程池就没陈诗瑾那么温柔了，两人一进去就坐在各自的位置上，林无璟负责在两间审讯室前来回观察，这会儿他刚从江玥那里过来就看到黎川和程池黑着脸进去。 林无璟心想，江玥那里有温柔姐姐，李昂这里就不一样了，他这里只有黑脸哥哥。 黎川摊开手上的记录本，将水性笔的笔盖扔在一旁，直入主题问他:“李昂是吧？” 李昂跟没听见他说话一样一言不发，黎川冷哼一声，“你以为你不说话就能出去了？证据确凿你跑不了，与其坐在这里不说话还不如老实交代，坦白从宽，说不定还能给你减轻处罚。” “还有，你以为你不说江玥就能守口如瓶吗？年轻人，看清你自己现在的局势，认清现实比较好。” 黎川说完不打算继续说，就这样和程池坐在他对面看着他，静静地等他自己想清楚了开口交代。 林无璟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注视着李昂藏在眼底的情绪，他看起来并不是那么坚不可摧，刚才那副冷淡的样子只不过是给自己壮胆罢了。 林无璟又转身去了江玥那里，看起来陈诗瑾他们这里要轻松许多，因为他到的时候他们的审讯已经接近尾声，大概率是江玥已经把知道的全说了。 黎川和程池默默地等着李昂，十分钟后李昂败下阵来，“我能要杯水吗？” 黎川起身给他递了一杯，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说:“想通了？” 李昂将杯子里的水一口气喝完，点头交代:“尚春艳和李大贵是我杀的，和江玥没关系，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什么都不知道？”黎川目光如炬，盯着他，又问了一遍:“她什么都不知道就帮你逃跑，你觉得我会信吗？” 李昂倏地抬起头来，“她确实什么都不知道，我没告诉她杀人的事，我只让她拿着我的手机去后山，其他的她什么也不知道。” 黎川啧一声，敲了敲桌面提醒他:“不是她自己主动拿的吗？你让她去后山的理由是什么，她凭什么会去？” 李昂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开口，愣了好半天都没再说话，黎川索性跳过这个话题，继续问他:“那说说你的杀人动机吧，为什么杀人，怎么杀的人。” 李昂瞬间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了一样，面目狰狞，用他充满血丝的双眼盯着黎川，咬牙切齿的说:“因为他们该死，他们该死！！” 黎川:“就因为尚春艳虐待李岩香？” 李昂被黎川的这句话点燃，双手被铐在桌面上也阻止不了他朝黎川这里倾身过来的冲动，站在一旁的同事上前将他按回座位上，“老实点，坐好了！” 李昂抵着舌尖活动脖子，狞笑着看黎川，“你真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你爸妈还活着吗？” “李昂，你给我老实点！”程池拍了下桌子阻止李昂继续说，他看了眼黎川，喊了黎川一声:“老大？” “让他说。”黎川将双手收回环在胸前，林无璟的目光从也李昂身上顺势转移到黎川刚才的动作上，他眉心皱了皱。 李昂嘲讽一笑，继续说:“你爸妈知道你这么无情吗？要是哪天他们死了，一定是被你气死的吧。” “你们警察是不是都跟他一样没有血肉啊？”李昂说完黎川，转头问程池，程池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黎川懒懒的说:“我爸四年前就死了，不过不是被我气死的，我妈还在，目前身体也很健康，倒是你，被父母抛弃的滋味不好受吧，难得遇到像李岩香这么无私奉献的人，所以知道她的死因后决定搭上自己的后半生把人杀了替她报仇，自己杀人就算了，还拉上毫不知情的江玥下水，跟你比起来，我貌似没你说的那么坏。” “对了，你以为你这么做就是报答李岩香了吗？江玥本来可以好好享受后面的人生，结果被你活生生拽进这个深渊，李岩香当年资助你们三个，结果到头来没一个好下场，这就是你所谓的报答？你这么做更显得她资助了个白眼狼吧，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去评判别人。” 黎川平静如水地说完，又将手放回桌面上，程池在一旁大气不敢出，他头一回听到黎川用这种降到零度的语气说话，一瞬间感觉特别陌生，甚至不敢相信坐在这里的人是黎川本人。 黎川饶有兴趣地看着李昂，言归正传:“题外话结束了，该讲讲今天的主题了吧。” 李昂无奈之下，只好对他们全盘托出。 林无璟一直以为黎川攻不可破，现在他才明白那些看上去坚硬无比的铜墙铁壁，不过是他用来保护自己的城墙罢了。 第43章 蒋雯 等黎川他们审讯结束后已经天黑了，林无璟特地等在门口，等黎川和程池走近后递给他们一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程池跟发现新大陆似的拿着跑进去，黎川将盒子拿在手上观察半天:“哪家新开的蛋糕店，包装这么讲究。” 林无璟一副傲娇模样，指了指自己:“我开的，最近出的新品，拿来给大家尝尝。” 林无璟说完，又强调道:“我亲自做的。” 黎川拿着小蛋糕打量他，眉尾微微扬起，说:“你还会做蛋糕？会挺多啊。” 林无璟跟在他旁边，满脸写着骄傲:“我上次说了，你且看着吧，我会的肯定比你多。” 黎川蹙眉看他一眼，连连点头，坐回自己位置上拆开林无璟给他的小蛋糕，他的和季屿他们的都不一样，黎川一打开就看到上面那个大大笑脸对着自己，他勾唇一笑，避开笑脸，从边上尝了一口，甜而不腻，奶油很丝滑细腻，他很少吃甜品的人今天破天荒的吃完了林无璟递给他的第二个。 陈诗瑾也迷上了他的小蛋糕，还说以后去他店里买，林无璟逮到机会，对陈诗瑾说道:“师姐以后想吃了就给我发微信，我拍照任你选，想吃什么口味的我直接给你带过来，出了新品第一个让你尝。” 陈诗瑾顿时就乐开了花，程池心里莫名酸酸的，他看了眼林无璟，又看了眼乐得合不拢嘴的陈诗瑾，拿着手上的蛋糕回到自己位置上一言不发。 林无璟在李昂审讯室外看到黎川提起他父亲的时候，他虽然看起来很平淡，实则隐藏起来的悲伤早就被林无璟看出来了，林无璟记得小时候他不开心了，养母就会给他买一个小蛋糕，说吃了甜的就会开心起来。所以他看到黎川藏在眼底的忧伤后，立马给店里的人发了条消息让他们送蛋糕过来，还强调他们，他自己设计的那一款要带着一个笑脸。 为了给黎川一个蛋糕，他选择给所有人都带，这样黎川也不会多想，而且在其他人的帮助下黎川还能多吃一个，这对林无璟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正好陈诗瑾喜欢吃，以后他给陈诗瑾带的时候还能给黎川也带一个，何乐而不为？ 黎川心情的确好了不少，他整理着手上的资料，说:“李昂都交代了，是他假借做实验怕让江玥帮她从医院偷乙醚，然后提前在村子里找了间空房租下来，趁着他们熟睡的时候先给李大贵注射乙醚，然后将尚春艳杀害，最后带走李大贵，当时现场地面上的拖拽痕迹就是他带走李大贵的时候留下的。” “在他出租房里找到的乙醚上的确有他自己个江玥的指纹，虽然江玥没有直接参与，但是最后她知道真相后主动提出带着李昂的手机引开我们，所以她的结果会怎样交给上面处理。” “屿哥，你们那里的口供能对上吧。”黎川把手上的文件夹塞进抽屉里，问季屿。 季屿点头确认:“对得上，这两人也真是糊涂，年纪轻轻的非要这么极端，其实他们能选择更好的解决办法，却偏偏选了最不该选的这一条。” 几人正感慨其中，陆安就“哒哒哒”地走进来，仇白跟在他后面站定，陆安扫了眼黎川的桌面，又四处搜寻半天，黎川歪头看他:“找什么呢，我这资料里也没藏钱啊。” 季屿他们将陆安和仇白围在中间，两人像极了误入黎川领土的天敌，仇白看了眼季屿，冲他一笑，打招呼:“季师兄。” 季屿一愣，思来想去好半天，问他:“你也是镇江刑事警察学院毕业的？” 仇白头立马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解释说:“我来得晚，按照辈分，你们就是师兄。” 季屿了然点头，看了眼陆安手上拿的东西，黎川率先开口问他:“陆队大晚上不下班回家，是有事找我？” 陆安扭捏半天，不情不愿地将手上的资料摆在黎川的桌子上，问他:“你们是不是也发现了一具女尸，而且生前遭到性.侵，死于乙醚过量。” 他们都一脸惊讶，黎川眉心微微动了动，问陆安:“怎么，你们也有？” 陆安把资料一一摆开，将其中一份个人信息递给他:“死者叫蒋雯，24岁，外地人，你看看跟你们最近发现的是不是一样。” 黎川接过资料翻看一遍，随后又看了眼尸检报告，和胡可一模一样，都是死于乙醚注射，而且生前也同样遭到殴打和暴力性.侵，黎川脸色一沉，问陆安:“这个蒋雯是不是孤儿或者是被人领养的？” 陆安点头肯定说:“没错，她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后来偷跑出去就和福利院断了联系，直到尸体被我们发现。” “在哪里发现的？”黎川抓住重点问道。 陆安:“东阳区一个村子的高粱地里。” 高粱地，芦苇荡，都是形成青纱帐的地方，黎川又问陆安:“找过高粱地了没有，有没有找到死者的手机或者其他物品？” 陆安听他话里的意思应该是他们找到了什么，摇头说:“我们找了一遍高粱地里，什么也没有发现，怎么，你们找到了？” 黎川:“一部手机，目前还不确定是不是死者的，得范思哲那里给结果才知道。” “那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陆安放缓语气问黎川，黎川有些受宠若惊，一向看他不顺眼的陆大队长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黎川故意卖关子，陆安啧一声，“你故意的是吧，咱们两队接到的案子凑巧相似，我有了线索主动拿来给你们一队共享的，你真以为没有你们我们破不了案？爱说不说，不说拉倒。” 林无璟站在陆安后面，此时的表情能吃下十个陆安，程池站在一旁翻了个白眼，黎川没开口他们不好说什么，只能默默地站在黎川身边随时准备干架。 每次他们都准备充分，每次都没打起来，要不是黎川一再退让，说不定陆安早被他们打了几个来回了。 黎川把陆安的资料整理好递给他:“你这臭脾气还是改不了，接到案子的办案流程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走访，联系死者家属，寻找一切和死者有关系的人逐一排除。” “但是在这之前我建议你们先把高粱地挖地三尺一遍，说不定能发现一些东西。”黎川拿上车钥匙准备离开，陆安在他后面喊道:“黎川你故意的是吧，你知不知道那片高粱地有多大面积。” “在湖里捞尸块的时候你怎么不抱怨湖水的面积，我们一队就是把芦苇荡翻了个底朝天才找到手机，你小子爱信不信。” “走的时候记得锁门啊，不然丢了东西专找你。”黎川不跟他计较，一声令下办公室里人影全无，只剩下陆安和仇白。 他就是要故意让陆安关灯气一气他，磨磨他的性子。 第44章 下子 他们刚走到门口，黎川很快注意到公安局门口停着的大g，这辆车每天都会来接林无璟下班，黎川每次试图看清里面开车的人，始终都看不见，他想问林无璟，但是没找到适合的机会，思来想去又觉得不合时宜。 这毕竟是他的私事，而且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身份去问，所以黎川打消了这个念头，目送林无璟上车后他才将车子启动。 黎川将车停在季屿小区门口，等他下了车走进去后，另一侧的灌木丛后面出来一个人，一个跨步向前上了黎川的车。 “川哥，你让我打听的事有着落了。”副驾驶上的人从衣服夹层里掏出一个密封袋递给黎川，说:“这是当年经手黎副局长相关案件的人员名单，但是不一定全对，当时你人不在海北，我和兄弟们也还在四处混日子，最可靠的消息早就被第一时间封锁了，这些都是我让手下的人四处打听得来的。” 黎川看着手上沉甸甸的东西，坚定的说:“有一点总比没有好，这几天还得辛苦兄弟们再跑几趟，我要找一个人，他也许和我爸当年查的案子有关联，这人是个小角色，但知道的东西不少。” “谁？” 黎川:“一个叫林国立的人，之前我查到他目前的居住地址，但是后来人无缘无故失踪了，现在也没再出现过，我需要找到他。” 黎川说完，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递给旁边的人，“下子，这张卡里的钱拿去给兄弟们分了，都是要养家糊口的人，不能让大家白跑。”被叫做下子的人立马拒绝他:“川哥，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大家伙要是没有你帮忙，现在哪来的家，说不定早变成孤魂野鬼在哪里飘荡呢，你以后有事直接开口，兄弟们没一个不乐意，谁要是不乐意，我刘冬下第一个不赞同。” 黎川一脚踩了刹车，等红灯之际将银行卡塞进他衣服口袋里，“你不要其他人需要，你们每天拿着多少工资心里没点数？你老妈还在医院里，最近有案子抽不开身，改天我再去看她，你老实把钱收下给大家分了，手术费的事我会解决，你把心放肚子里，多给老人买点补身体的东西比什么都强。” 下子一时间湿了眼眶，他捏着黎川给的银行卡好半天说不出话来，在下车的时候对黎川深深的鞠了一躬，掷地有声对他说:“川哥，下子这条命是你给的，以后下子的命就是你的了，有什么事甭客气，只要我能做的我一定帮你。” 黎川看着他笑了笑，冲他挥手:“知道了，赶紧回去吧，矫情。” 下子目送黎川的车消失在马路尽头才转身回去，一边走一边抹眼泪，黎川在后视镜里看到他隐匿在黑夜里的背影，靠在座椅上仰头叹息。 他举着手上的密封袋看了很久，他很期待看到里面的东西，突然间又很害怕看到，黎白出事的时候他被调到省外去学习交流了，回来就听到黎白出事的噩耗，所有人都说是死于意外，尸检报告也是意外身亡，他偏偏不信，黎白一向做事小心，意外对他来说几乎等于零。 而且那时候他在暗中调查一起少女失踪案，黎川知道的不多，但他看黎白每天没日没夜的就知道这个案子不简单，紧接着就传来他的死讯，无论如何他会也不相信这真的是意外，除非他亲自查到真相。 黎川准时到达季屿小区门口接他，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黎川脑海里全是昨晚下子给的名单，其中一个名字是他从来没想到过的人，因为他从头到尾没有怀疑过她，然而她的名字却出现在了他一直要寻找的人员里。 黎川长长地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太阳穴，看上去很疲惫。 季屿皱眉，关切问他:“身体不舒服？昨晚没睡好吗？” 黎川晃了晃脑袋:“没事，看资料没注意时间睡得晚，中午补一觉就行。” 季屿思索片刻，在黎川将车停好之际开口问他:“你是不是还在调查黎副局长的事？你最近状态不好，跟四年前那段时间一样。” 黎川眼神闪了闪，解开安全带下车，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轻松道:“这都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我还查什么，抚恤金也发了，所有证据都指向意外，再查下去也没意思了。” 季屿跟着下车，他知道以黎川的性格不一查到底是不会轻易放手的，他这么说不过是怕连累到他们，季屿跟在他后面严肃认真地跟他说:“如果有什么需要随时开口，抛开工作上的身份，私底下都是兄弟，这么多年了你什么性格我还不了解？” 黎川脚下步子一顿，笑着点头。 所有人三两下解决完早餐，黎川带队前往胡可平时上班的帝辉ktv，计安查不到任何跟胡可有关系的人，只能从她上班的地方下手。 自从黎川换了七座的车后林无璟彻底把副驾驶占了，黎川一上车就看到他正在系安全带，他又转头看了眼坐在后面的几人，陈诗瑾说:“老大，小璟晕车，以后他坐前面。”黎川下意识单挑了下眉尾，点头。 晕车？黎川只知道他一上车就犯困，不睡觉的时候就低头玩手机，晕车的人玩手机简直就是十级地狱，怎么看他都不像是晕车的人，也只有他们几个会相信他的鬼话了。 黎川心里想着，侧头看了眼副驾驶上的林无璟，打趣道:“晕车还玩手机？” 林无璟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来，右手撑在窗框上看他:“前面视野开阔，还能坚持住。”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达到帝辉，他们六人站在门口，黎川向门口的迎宾展示自己的警官证后带着他们大步流星走进去，刚推开门就被服务员热情欢迎，他们还没来得及开口服务员就已经在电脑前开始操作，礼貌热情问他:“先生有预定吗，目前我们所有包间都是满客，您六位需要大包间，如果没有预定的话可以先在我们大厅休息一下，我们帮您打扫干净好之后带您前往包间娱乐，你看这样行吗？” 季屿他们相互对了个眼神，装作等待的客人在大厅里四处查看，ktv分上下两层，一楼就是服务员说的大厅，再往里面走两侧是大小不一的包间，二楼的入口处站着穿着和一楼全然不同的两个人，而且装修风格也大有不同，应该不是一般人能上去的。 黎川在嘈杂的音乐声里掏出警官证给服务员看，凑近距离问他:“你们老板呢？我们有些问题想找他配合一下。” 服务员有些不知所措，他扫了眼季屿他们五个，正好对上林无璟看过来的眼神，立马打了个电话。 第45章 赚钱的工作 前台的服务员电话打完没多久，二楼很快下来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走到黎川面前向他伸出手打招呼:“黎队长你好，我是这里的老板宋沐辰，请问你们突然来访是有什么事吗？” 季屿他们听见动静迅速朝黎川这里走过来，黎川伸手回握，疑问道:“你认识我？” 宋沐辰绅士般理了理衣服，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他们上楼说话，一行人坐在宋沐辰的办公室里，他才回答黎川刚才的问题，礼貌一笑，说:“黎队长黎川，整个海北谁不认识，大家都叫你海北第二代福尔摩斯，自然是认识的。” 黎川:“那看来我还挺有名。” 林无璟坐在他旁边，不解其意道:“第二，为什么不是第一？” 程池他们也一脸好奇，因为他们跟着黎川的时候已经有了这个称呼，当时他们也疑惑为什么不是第一，就是没人敢问，生怕触碰到什么隐私。 黎川脸色变了变:“第一是前任队长，顾天。” 很显然这对他们在场的人来说都是一个陌生的名字，这个名字已经销声匿迹了六年，就在昨天，这个名字再次出现，黎川一开始的所有猜测再次被这个名字推翻，他调查的一切再次重回原点。 林无璟观察到黎川在听到顾天这个名字的时候愣了会儿神，他在两人交谈之际侧身，拿出手机给林天发了条消息，内容简单明了，就只有“顾天”着两个字。 黎川拉回有些游离的心绪，问宋沐辰:“宋老板，胡可是在你这里上班吧？” 宋沐辰一怔，双手十指交叉放在两腿膝盖间，点头:“是，但是已经好几天没来上班了。” 黎川:“那你们没联系她？” 宋沐辰:“负责她们这帮女孩的艾可跟我说过这件事，胡可说她要请几天假去趟外地，我昨天还让艾可联系她，但是联系不上，我想她应该是还有事没办完吧。” 黎川:“那她还有什么朋友吗？” 宋沐辰想了好半天，很快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只听见他让电话里的人来办公室，挂断电话后冲黎川他们一笑，解释说:“我平时不管这些，全部都是艾可负责，她应该比我清楚。”说着又起身给他们倒茶。 等了半天，门外响起敲门声，宋沐辰将茶杯放下，冲门口回应道:“进来。”随后便推门进来一个长发披肩大波浪，化着浓妆，衣着一条大红色短款亮片紧身包臀裙的女人。 她踩着高跟鞋进来看到黎川他们，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特别是看到林无璟的时候还特地将包臀裙理了理，媚眼带笑从他跟前走过去，宋沐辰向黎川介绍她，说:“黎队长，她是我这里专门负责胡可她们工作的艾可，有关胡可的事你们问她，她比我清楚。”随后又叮嘱艾可“这几位是市局刑侦队的，他们要问关于胡可的事，你把知道的都告诉几位警官。” 艾可讶异一瞬，点头。 黎川了然点头，林无璟从艾可进门的时候就发现她一直盯着自己看，这种要把他吃干抹净的眼神让他很是反感，在黎川开口之前，林无璟率先冷语道:“艾可小姐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黎川也注意到刚才艾可的眼神，林无璟问完后几人都没说话，默默地等她回答。 艾可媚眼如丝，红唇微微上扬，扮出一副娇羞的模样，说:“有些话还得在特定场合才能说出口哦。” 林无璟:“……” 这种明目张胆的调.戏林无璟还是头一次遇到，黎川眉心微蹙，将话题带回正轨，问艾可:“胡可的工作都是你安排？” 艾可自知没趣，也很快收起刚才的妩媚，正经道:“是啊。” 黎川:“她平时都在哪个包间？” 艾可回想一下，翘起二郎腿玩弄她今天刚做的大红色美甲，说:“208，她来二楼后就一直负责那个包间，偶尔也会去206，不过大多数都是在208。” 黎川继续问她:“那跟她一起工作的女孩中，有谁跟她关系好？” 艾可正在玩弄的手指一下子僵住，她抬眼看了眼黎川他们，如实交代:“好像有个叫夏夏的跟她走挺近，需要我帮你们叫她吗？” 黎川说了个好，没多大一会儿又进来一个跟艾可一样穿着短款亮片包臀裙的女孩，不过她的衣服跟艾可的比起来更为开放一些，瞬间坐在他对面的几个大男人眼神开始飘忽不定，四处扫视，就是不敢直视前方。 程池坐在陈诗瑾旁边更是头都不敢抬一下，黎川干咳一声，问:“你是胡可的好朋友夏夏？” 夏夏点头。 黎川问她:“那她在离开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要去哪里？或者见什么人？” 夏夏:“她说有个老板给她介绍了一个很赚钱的工作，请几天假就起来，但是到今天也没来，我还以为是她不干了，离职了，给她打电话也没人接，应该是在忙，我就没联系了。” 黎川抓住夏夏话里的重点，问她:“她有说给她介绍工作的是谁吗？” 夏夏回想一下，摇头:“没有，她当时也是聊到点上才说的，不然我都不知道。” 林无璟在旁边问她:“那她有男朋友吗？” 程池和计安两人将记录本翻了一页，继续准备记录。 夏夏点头，说道:“有，她答应去工作就是想赚钱和她男朋友结婚，她还说等她这次回来就辞职，重新找一份工作。” “她男朋友叫什么？”季屿问道。 夏夏很快找到和胡可的聊天记录，滑动半天，锁定手机上的一个人名，把手机递到他们眼前，说:“叫张维。” 询问结束后，黎川在纸上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递给夏夏，说:“感谢你们的配合，要是以后还想起什么来打这个电话。” 在众人起身准备离开之时，宋沐辰起身喊住黎川:“黎队长，胡可是出什么事了吗？” 黎川停下脚步，将刚才的水性笔塞进口袋里，“她死了，具体情况我们还在调查。” “最近我们同事可能还会再来一次，要是还能想起什么可以跟他们说。” 出了帝辉后，黎川扭头问计安:“小计，设备带了吗？” 计安一脸神气道:“带着呢。” 黎川打开车门，边系安全带边让他查张维的资料信息:“先回局里，屿哥，一会儿吃完饭小计查到资料后你和池子去找这个张维了解胡可的情况，我去痕检看看手机那里有没有什么线索，再去二队那里问问情况，其他人先原地待命。” 黎川说完，踩着油门将车打了个方向，朝着市局方向开去。 第46章 谋杀 “老大，这个张维的资料查到了，28岁，是个健身教练，他的住址是北苑小区3号楼503。”计安看着资料上的地址，确认一下，又说:“老大，这个小区就在你家附近哎。” 黎川接过他手上的资料看了眼，好像还真是，随后他让计安把具体地址发给季屿和程池:“小计，把位置发给屿哥。”黎川刚走出去又回来，把口袋里的钥匙扔给季屿，说:“屿哥，开我的车去。” 季屿和程池收到地址后便出发了，陈诗瑾和计安在办公室整理资料，下午还要准备李昂的移交手续，林无璟见黎川刚转身出门，他顺势就跟在后面，两人一起去找范思哲。 林无璟还记得昨晚黎川审讯李昂的时候提到了他父亲，当黎川亲口说出他父亲去世的话时，他看似很平淡，但是只有林无璟知道他那一刻的情绪有多复杂，他的手在两人的交流中来回变换了很多动作，他这是在自我防御，是不想让别人看出他的脆弱。 林无璟小碎步跟上他的步伐，“黎川。” 黎川顿了下，停下脚步凝眉回头看他:“你叫我什么？” 林无璟又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黎川看了眼四周，“嘶”一声，单挑了下眉点头，盯着他欲言又止。 林无璟从他平淡的脸上看不出来他是喜悦还是拒绝，他总是让人捉摸不透，有时候他以为自己已经接近黎川了，突然间又觉得离他很远，这种若即若离患得患失的感觉让他有些害怕。 林无璟本来还想问他关于他父亲的事，看到黎川此时的神情他又将嘴边的话吞下去，黎川一看他犹豫不决的样子就知道他有话说，问他:“是不是想问什么？” 林无璟摇头:“没有。” 黎川:“确定没有？过时不候啊。” 林无璟本就比他矮一点，立马微微仰头看他，说:“昨天晚上在审讯室里说到你爸的时候，你情绪不对，今天早上也是，好几次走神了。” 黎川以为他要问关于胡可案件的事，没想到是关于黎白的，这的确让他有些措不及防，他犹豫半天，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林无璟也不抱太大希望，就像当初黎川问他为什么那么执着想要知道祁白说的那个秘密一样，他也想跟黎川把一切说出来，但是真到那一刻好像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两人沉默好半天，范思哲从骆执那里串门回来，见两人站在他门口不敲门又不进去，在他们身后疑问道:“你俩玩木头人呢，站我门口干嘛？” 黎川这才回神，推开物证检验室的大门进去，换回平时的说话语气问范思哲:“手机查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线索？” 林无璟进去后坐在一旁听他们说话，范思哲拿过物证袋里的手机，又拿了几张纸递给黎川，说:“手机确认就是死者的，我把手机充好电开机，又让技侦帮忙破解了手机密码后，发现死者在遇害前几天跟一个叫‘钟哥’的人经常联系，而且他们是新加的好友，所以这个‘钟哥’很有可能就是凶手。” “而且你看他们的聊天，内容也都是关于这个工作的东西，这个钟哥跟受害人说的每句话都极其肯定，说得板上钉钉一样，所以受害人才会彻底相信真的有这么好的一份工作，具体这份工作是什么，或者存不存在都还难说。” 林无璟听着他们的谈话内容，也起身凑过来看，聊天记录停在七月十八号，最后一条消息是胡可发过去的，“那我明天就过来见老板。”林无璟江胡可最后的一条消息念了出来，黎川和范思哲都等着他开口。 林无璟盯着他们的聊天记录若有所思，抬起头来看着两人，问他们:“你们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黎川和范思哲:“？” 林无璟指着最后的那条消息，说:“胡可说她明天去见老板，但是从他们的所有聊天记录来看，对方并没有给她分享过任何位置，她怎么知道去哪里见面，而且说得这么肯定，她只知道这份工作薪资很高，具体做什么她为什么不问呢？” “你们想一下，如果你需要一份工作，你会问什么问题？”林无璟站在黎川身边，仰起头去看他，从他这个角度正好能清楚地看到他滚动的喉结，身上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闻起来很舒服。 林无璟忍不住吞咽一下，在黎川开口的瞬间他立马收回视线，将目光锁定在他撑在桌面上的双手上，黎川右手虎口和食指因为拿枪的原因起了一层薄薄的茧，林无璟不露声色地把自己的手放在一旁跟他的手做比较，自己比他矮几厘米就算了，手还没他的大。 他的手还是那么好看，牵起来应该会很舒服。林无璟想的入神，黎川和范思哲说了些什么他始终不记得，他只知道黎川在他耳边喊他名字的时候他突然浑身燥热，然后强行拉回思绪，浑身不自然地跟他出了检验室。 黎川看他走路有些扭捏，上下扫量他一番，问:“怎么了？” 林无璟忙摇头晃脑道:“没事，我去个厕所，你先走。”说完一个箭步直奔厕所去，黎川站在原地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转身去陆安办公室。 等他出来的时候林无璟早就跑没了影，正好不用找借口骗他让他先回办公室了，黎川将范思哲给的资料拿在手上拍了拍手心，决定上楼去找盛昌泊。 “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盛昌泊正在签署文件，见他门也不敲就直接进来，还拉着一张驴脸，轻哼一声，把手上的文件放下抬眼看他。 黎川将门反锁，直愣愣地站在他面前，问他:“为什么顾天会出现在当年我爸的案子里？” 盛昌泊神情一凛，很快严肃起来，反问他:“你还在调查当年的事？” 黎川没回答他:“您还没回答我为什么，顾天在我当上队长之前就消失了两年，为什么两年之后她又再次出现，而且还是出现在我爸的意外里，恰巧那时候我被调到省外去，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不告诉我经手我爸案件的人还有顾天？” “盛叔，您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当年到底还有哪些人负责调查我爸的案子？你们都说他是意外死亡，在你心里难道真的认定他就是意外吗？” “当年他暗地里调查少女失踪案的事你不是不知道，他一定是查到了什么才出事的，绝不可能是意外。”黎川说的坚定不移，盛昌泊以为他早就放下了，没想到四年过去了，他还是没放弃。 “是谁告诉你顾天参与了调查？所有证据都证明那就是一场意外，如果不是意外，还能是什么？”盛昌泊压着声音问他，这件事是上面点名了要保密的，现在局里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件事。 黎川双眼猩红，一字一句坚定道:“谋杀！” 第47章 同居 盛昌泊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黎白是他的战友，他什么性子盛昌泊是了解的，当时他也不相信黎白是意外，为了避嫌他并没有得到允许参与调查，所以很多一手资料他都没接触到，调查结束后他只看到尸检报告和现场勘查的结论，其他的他也一无所知。 今天黎川说顾天也参与了调查这是他没想到的，当年顾天不可能出现在市局，盛昌泊给他接了杯水，问他:“你说顾天当年也参与了调查，谁告诉你的？” 黎川抹了眼角的湿润，吸了吸鼻子:“我有我的方法，您就告诉我到底有没有顾天。” 盛昌泊斩钉截铁的说:“没有，老白出事的时候顾天绝不可能出现在市局，这其中一定哪里出了问题，或者你得到的消息本就是错误的。” “黎川，私自调查是违反纪律的，这一点你要清楚，今天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以后别再查了，如果老白的案子被有心人利用，你现在的情绪很容易掉进对方的圈套，听我一句劝，先暂且放下这个案子，也许到了它该真相大白的时候你才能光明正大的调查，明不明白？” “别被一些来路不明的东西遮住了双眼，你看到的听到的都是经过了层层滤网过滤而来的，四年时间里，有多少版本和虚假消息你比我还清楚，目前先查清手上的案子，老白的案子已经结了，四年时间可以磨灭很多东西，如果你没有充足的证据证明老白的死是有人故意为之，就算我答应你重启调查，上面也不会同意。” “如果我能找到是不是就可以重启了？”黎川紧紧握着手上的水杯，目光落在盛昌泊布满了岁月痕迹的脸上，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问他。 盛昌泊:“如果你能找到，我会亲自带队调查。” 黎川将手上的水一口灌进去，“就等这句话，您放心，我一定会找到证据的。”说完，他将水杯放在他平时放的桌子上，转身离开盛昌泊的办公室。 盛昌泊眉心紧皱，该来的总有一天都会来，他仔细回想黎川刚才说的话，也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把顾天牵扯进来，那时候她刚开启任务，完全不可能会参与黎白的案子，这其中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 黎川从盛昌泊办公室出来狗去了趟厕所洗脸，等他情绪稳定下来后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推开办公室的门，林无璟紧紧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他刚才从厕所出来就看到黎川去了盛昌泊的办公室，到这会儿至少半个小时，林无璟大概能猜到一些。 季屿和程池也回来了，见黎川进来，程池起身给他汇报:“老大，我和屿哥见了张维，他什么都不知道，他说胡可只跟他说过几天她有个工作需要离开几天，也没具体说是什么工作，张维问她她也神神秘秘的不愿意说，后来再给她打电话就联系不上了。” “她也没说去哪里吗？”黎川把范思哲给的资料摆在桌面上问程池。 程池摇头:“张维也不知道，除了胡可本人，其他跟她关系近的人都不知道她到底找了什么工作，见了什么人，甚至自从19号起就没人能联系上她。” “这么长时间找不到人，为什么都不报警？”计安挠了挠脑袋不明白其中的缘由，陈诗瑾也接话道:“是啊，难道他们都不担心她会出事吗？” 季屿道:“巧了，胡可在离开之前还跟他们说，她离开的那几天联系不上她让他们别担心，那是工作需求，等她结束了她会联系他们，所以这些人才都没报警，还真以为她是去工作了没回来。” 黎川面色一沉，把聊天记录给他们传递着看，说:“二队那里什么都没找到，看来我们能找到死者手机纯属是运气好，既然从周围人这里得不到有用线索，那就查她出事前后的行动轨迹，只要有她出现的地方都走访一遍，一个大活人在街上走我不信没人注意到。” “这样，晚点我去找局长让他帮忙联系交管部门的同事，拿到监控后逐一排查，先从她家周围开始查。”黎川说到这，又想起什么，问计安:“小计，胡可住址能查到吗？” 计安刚才也想说这个问题，正好黎川问到点上，他说:“我查了，她资料上的地址就是张维家，两人应该是同居。” 季屿和程池一脸懵，季屿敛眉道:“我和池子在张维家并没有发现他家里有同居的迹象啊，小计你是不是查错了？” 计安又再次确认了一遍，把电脑屏幕转向他们，肯定道:“没错啊，你们看，上面的地址的确是北苑小区3号楼503啊。” 众人:“？？” 林无璟手机在这时候忽的响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拿着手机走出去，“我接个电话，你们继续。” 走到休息室，他将门反锁后才接起电话:“查到什么了？” 电话里林天语气有些失落:“什么都没有，我又让老板找人帮忙，他那边也什么都查不到。” 林无璟蹙眉，盯着饮水机发呆，两人沉默好半天才听见林天问他:“这个顾天跟你要查的事有关吗？” 林无璟收回视线:“没有。” 林天将手机拿开看了眼页面，确定自己没听错后又才问他:“那……怎么突然要调查这个人。” 林无璟一手插在裤兜里，靠在饮水机上，敷衍道:“好奇，查不到就算了。” “对了，林国立那里有消息了吗？”林无璟正了正脸色，说话的语气严肃了不少。 林天:“没有，我还在找。” 林无璟吸了口气，又长长地呼出来:“尽快。” 林天:“好。” 两人挂断电话之后林无璟没有立即回到办公室，他靠在饮水机上仰头盯着天花板，以前他以为自己只是连这半条命都掌控不住，现在想想，他连自己是谁都还不知道，一个身份不明的人顶着林无璟这个名字活了22年，到头来自己到底是不是姓林都还不一定。 一开始他想查清楚安曼的真正死因，但在这之前，他更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为什么安曼到死都没告诉林国立他的亲生父亲是谁。 他查过安曼，资料简单明了，明明资料上显示是单身，却又要说自己是她的儿子。 他越来越搞不懂他们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也越来越不清楚如果继续查下去，最后的结果是否如他所愿。 林无璟有些茫，如果是黎川，他会怎么选。 第48章 外援 正当几人围着计安确认胡可住址的时候林无璟推门进来，黎川率先注意到他一脸疲惫，尽管他隐藏得很好，但黎川还是能从他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情绪中感受到，刚才的那个电话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 林无璟朝他走过来，问他:“胡可的住址是张维家？” 其他人闻声也停止了讨论，都抬起头来看向他，黎川点头说:“目前是这样，说说你的想法。” 林无璟看了眼计安给的资料，考量道:“如果资料上的地址没问题的话，那就是张维刻意抹去了胡可在他那里的一切痕迹，也有一种可能，胡可或许之前是跟张维同居过，但是后来他们分开了，胡可的地址要么是她没有办理居民暂住证，又或者她用了假名所以我们系统里查不到。” 听完他的想法，季屿很难不赞同，他又拉上程池向黎川申请道:“老大，我和池子再去找张维问清楚，如果真的是他刻意抹去的痕迹，我们直接把人带回来问。” 黎川在脑海里把林无璟刚才的想法来回思索，点头同意:“好，如果他没问题就问问他关于胡可搬出去的相关事宜，我现在去找局长申请交管部门的帮忙，等拿到监控一起筛选。” 季屿和程池再次出发，黎川从盛昌泊办公室出来没多久就收到交管部门传来整个华安区的所有监控视频，看着数不清的文件夹计安瞬间有种心如死灰的感觉，满屏都是一模一样的文件，密集恐惧症的人看了都得抖三抖。 陈诗瑾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今晚的班是加定了。 黎川也有些头疼，他坐在位置上将手上的水性笔来回转了几圈，直到水性笔“啪嗒”一声掉在桌面上，林无璟已经做好了加入筛选视频的准备，黎川突然起身对他们三个说:“我去找外援，小计你先把视频按时间顺序分一下，一会儿我回来大家再分工。” 计安虽然有些茫然，但黎川离开后他就开始分类，陈诗瑾连人带椅子的转到林无璟跟前，冲他眨巴着大眼睛，笑嘻嘻地问林无璟:“小璟，你在国外的时候是做什么的呀？” 计安手上不停地点击鼠标将视频分类，心思有一半也在两人这里，他也想参与他们的话题。 林无璟:“也类似顾问吧，不过有个更贴切的说法叫做侦探。” 陈诗瑾一脸羡慕他的表情，计安手上的动作没停，参与他们的话题说:“难怪你懂这么多，身手还好，真是羡煞我也。” “就是，我要是有你这身手，老大肯定愿意让我跟他们一起去抓犯人，或者去帮忙游队长的时候我也能参与一下，不然每次都是他自己去，我们都担心的要死。”陈诗瑾说着起身去接了杯水，还给计安和林无璟也接了一杯。 林无璟刚想开口，计安接话道:“就是，我也就会点三脚猫功夫，每次抓人都是靠池子，屿哥和老大他们三个，改天让老大教我两招。”林无璟喝了口水，向陈诗瑾打探道:“师姐，黎队经常去禁毒队那边出任务吗？” 陈诗瑾歪着头想了一下，摇头说:“也不全是，一般都是涉及的罪犯比较多，而且超出了游队他们控制范围的时候老大才会去，二队队长陆安也会去，有他们在成功率就会提高不少嘛。” 林无璟有些神游，他一边听陈诗瑾说话一边回想黎川后背上的那条刀疤，等陈诗瑾说完，他才试探性地问陈诗瑾:“师姐，黎队后背上的伤是……？” 计安和陈诗瑾同时看着他，两人眼神都黯淡下来，陈诗瑾说:“那是老大救人的时候被砍伤的，那会儿我刚来局里两个月。” 计安在一旁插话道:“其实老大就平时看起来严肃，其实他对我们也特别好，只要上班不迟到，做事严谨认真一点，老大一般不会发脾气，跟着他好吃好喝都有，像二队长那样的人他都没怎么生过气，也就是之前审讯九哥那次他是真的生气了，当时我们都做好了跟着老大把陆安打一顿的准备，结果还是没能动手。” 陈诗瑾回忆一下，说:“那次老大是因为什么生气来着？好久没见过他生气了，一下子记不起来。” 林无璟思绪跟着两人的话回到那个晚上，他们审讯完九哥，陆安就来办公室找黎川埋怨嘲讽，然后他没忍住呛了陆安几句，接下来的事他好像明白了。 黎川生气是因为陆安差点对他动手，想到这儿林无璟心里莫名开心，要不是陈诗瑾他们还在，他可能就笑出来了。 林无璟刚想趁机问她关于黎川父亲的事时，门外走进来三个人，三人看到前来支援他们的人时有些意外。范思哲和骆执一脸后悔地跟在黎川后面，陈诗瑾收起讶异，眼睛一亮，问黎川:“老大，你该不会是让范队和骆法医来帮忙吧？” 黎川得意一笑，看着站在一旁的两人，说:“看不出来吗，强有力的外援，相信有范队在，咱们的工作一定会事半功倍。” 骆执倒是无所谓，反正他那里暂时也没什么事可以做，范思哲就不一样了，他平时帮他们检验已经是高度集中精力了，现在好不容易能休息一下，结果又被黎川抓过来看视频，又是一个要集中注意力的苦差事，他嗷嗷哭喊着:“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是不是上辈子欠你们一队的了，就因为当时一句好心的话被你们老大记到现在，这会儿给我架在这儿下不来了。” “我要不来吧又显得我不讲信用，要来吧，我真的是怕了这个活儿。就当是为人民服务了。” 黎川已经给他们准备好了位置，又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两个u型枕给他们，笑着说:“是谁当时说有什么事发微信秒回的？为了表示诚意，我还亲自去请，你说你不来说得过去吗？” 范思哲:“……早知道当初不说大话了，骆执当时还附和，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骆执乐着，一屁股坐下来跟他唱反调:“我无所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计安在他们谈话间已经分好了视频，就等着他们来领取了。 林无璟看了眼黎川，又将目光聚集在他后背那条刀疤的位置上，到底是为了救谁才受这么重的伤，女朋友吗？ 第49章 临家巷子368号 林无璟在他们的说笑声中回过神来，黎川给他们安排道:“我让交管部门的同事提取了这个月的视频，胡可遇害时间在23号，所有人在筛选过程中除了要注意胡可都去了哪些地方之外还要注意在她出事后有没有什么可疑人员出现，咱们六个人，从一号到今天正好月底。” “两两分成一组，小计和小锦鲤一组，范队和骆执一组，我和小璟一组，21号到月底的留给我，其他的你们两组各自分吧。” 黎川拿着优盘拷贝视频，陈诗瑾主动申请道:“老大，要不我们来看最后的吧。” 黎川拔下优盘:“不用，后面费神的我来，你们仔细看前面的就行。”黎川说完，拿着优盘坐在自己位置上，又转头对林无璟说:“跟着我可有的受了，要不要换人？” 林无璟毫不犹豫地摇头拒绝:“不用，我没那么脆弱。” 黎川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轻笑一声:“那行，开始吧。” 21号到月底正是胡可出事前后，需要聚精会神地观察视频中胡可出现的每个时间点，以及有她身影的地方都是排查重点，所以更需要耐力也更费神。 黎川把一个月中最难的视频挑走，留给他们的都是相对于轻松的视频，就像在尚春艳家一样，他找借口让陈诗瑾带着计安个林无璟离开外面的窝棚，因为那个环境他知道他们承受不住，他总是在第一时间替别人着想，什么时候能为自己着想一次？ 林无璟一把夺过他手上的优盘插入自己的电脑，“我来看前面，后面的给你。” 黎川:“？”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林无璟就开始了，黎川只能坐在一旁跟他一起，一时间办公室里鸦雀无声，季屿和程池回来刚推开门就一下子屏住呼吸，办公室里从来没这么安静过，两人蹑手蹑脚的进来关上门，程池跟计安交换了一下代替计安的位置继续看，季屿中途也代替骆执看了一下，到了晚饭时间他们才暂停下来。 八人齐刷刷一排站在食堂里，路过的女同事们都忍不住往他们这里多看了一眼，看完又立马回过头去，她们都知道刑侦一队队长黎川英姿飒爽，听说新来的顾问也是风流倜傥，今天近距离看到两人的样貌，果然非同一般。 不多看两眼都对不起自己的眼睛。 几人领了饭围坐在一起，季屿扒拉一口饭，跟黎川说:“我和池子又去了趟张维家，张维说他和胡可刚确认恋爱关系的前半年是同居，后来两人都觉得需要给彼此留点空间，所以胡可又搬出去了，根据张维说，胡可的住址是离他不远的槐安公寓，我们又去了趟这个公寓，结果人早就搬走了，至于搬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老大，你说胡可为什么搬走了都没告诉张维，他俩不都要结婚了吗？” “对啊，难不成是骗人的？”程池在说话间偷摸从计安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过去，计安咬牙切齿的白了他一眼，索性把自己的碗挪向陈诗瑾那里，这下看他怎么当着小锦鲤的面不做人事。 果然程池立马乖巧了不少。 黎川吃完饭还剩下最后一块排骨，擦着嘴回答他俩刚才的问题:“从手机上的聊天记录来看不像撒谎，至于两人感情么，不好说。” “如果胡可连对张维都不愿意说实话，那帝辉里面的人又怎么知道她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拿骆执举个例子吧，要是高星越哪天突然搬出去了没跟你说，你心里怎么想？”黎川将目光投向骆执，骆执思索片刻，说:“我会觉得他有问题，但我相信他不会。” 黎川:“……” “既然骆执有这个想法，难道张维没有吗？”黎川说着，刚要把餐盘收起来，程池立马阻止他:“老大，那块排骨你不吃了？” 黎川摇头:“年纪大了，不能吃太多油腻的。” 程池眼疾手快就把他餐盘里的排骨夹走了，给在座的众人看的一愣一愣的，季屿忍不住调侃:“还在长身体，就让他吃吧。” 随后一阵笑声在季屿话音落下的时候响起来，吃也吃好了，笑也笑够了，回到办公室又开始看视频，几人都拿着本子边看边在上面写什么。 林无璟看得眼睛有些酸涩，黎川用只有他们俩能听见的音量跟他说:“剩下的我来，去休息室躺会儿。” 林无璟摇头，又活动了下脖子，继续盯着屏幕看，黎川抽空看了他一眼，脸上写满了疲惫还摇头，他索性把林无璟跟前的本子拿过来，命令他:“去休息，一会儿我累了叫你，大家都是轮流看的，正好屿哥刚进去，赶紧的。”林无璟这才哦一声，起身前往休息室。 黎川拿着林无璟记录的本子看了一眼，很细致，胡可出现过的任何地方他都做了记录，而且还具体到了每条路，黎川勾唇一笑，继续在他的记录下面写。 夜深人静，黎川看完最后一个视频刚准备起身，陈诗瑾和计安也结束了，紧接着是骆执他们，最后是季屿和程池，众人拖着疲劳的身体伸了个懒腰，林无璟被手机推送消息吵醒来后发现休息室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咻一下从床上下来，径直来到办公室。 黎川看着他朦胧的眼神和略微凌乱的头发，忽然觉得有些莫名的可爱，跟平时那个把自己包裹起来，神秘莫测的林无璟比起来，此时此刻的这个林无璟看上去更真实。 范思哲拿着手上的记录本，因为熬夜通宵，嗓音也沙哑起来，他喝了杯水润喉说:“我这里没发现什么异常，每天就是固定路线上下班，而且每天都是从临家巷子368号那边出来，那里是各种小巷子，巷子里的监控摄像头还没有完全覆盖整片区域，只能看到她从里面出来，她应该长期住在那一片。” 范思哲说完，季屿和陈诗瑾也说他们那里的结果和范思哲一样，黎川看着手上的记录过程，19号胡可出现在临家巷子附近，之后就没再出现过，根据她手机聊天记录来看，19号她是去见了记录里提到的老板，遇害时间是23号，这中间的三天她去了哪里？又经历了什么？ 黎川敛眉沉思半晌，他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三点了，收起手上的记录对他们说:“时间晚了，有人要回去吗？” 大家都有气无力地摇头，黎川捏着鼻梁揉了揉，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说:“那就回休息室吧，天亮了再分配任务，早餐我来负责。” 第50章 另一拨人 黎川特意定了个闹钟起来给大家买早餐，手机刚发出震动就被他提前关上，这间休息室里除了他和林无璟外，还有程池，黎川小心翼翼地掀开身上的夏凉被起身。 程池睡得不省人事，两人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黎川胡乱抓了一把头发，他发现林无璟就盖了件外套，休息室里又开着空调，虽然还是三伏天，但是一个晚上下来还是会有些冷，程池就是最好的例子，他这会儿裹着夏凉被跟个大肉粽似的摆在床上一动不动。 休息的时候黎川特地给林无璟拿了夏凉被，结果他死活不要，身上的衣服保不齐就是半夜冷了随手抓过去的，黎川无奈摇了摇头，把他的夏凉被轻轻地盖在林无璟身上，这才放心开门出去。 刚走到洗漱池旁边黎川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他神色凛然，迈着大长腿就朝那人走过去，“盛局，您怎么在这儿？” 盛昌泊把毛巾挂好，转头看他，“起来了？怎么不再睡会儿。” 黎川把自己的毛巾拿下来扔在脸盆里，抬手拧开水龙头，“买早餐啊，看了一晚上视频，眼睛都要瞎了，您还没回答我呢，怎么一大早也在这儿，昨晚没回家？” 盛昌泊:“你们是不是在芦苇荡发现了一具女尸？” 黎川拿着毛巾准备往脸上放，听到盛昌泊的话时手上的动作一顿，说:“是啊，目前为止还没找到有用的线索，不过从这个月的监控视频来看，应该会有些收获。” 盛昌泊抹了把脸，叹气说:“那就尽快破案，上面对这个案子很重视，昨天开了一晚上的会，在办公室凑合了一宿，一会儿还得去趟厅里汇报情况。” 黎川眉心一紧，手上的毛巾在脸上胡乱擦了一遍，疑惑道:“厅里怎么突然这么重视？九哥案的时候也没见他们这么着急啊。” “他们认识受害者？”黎川收起自己的脸盆，把挤好牙膏的牙刷塞进嘴里，一嘴泡沫对着盛昌泊。 盛昌泊:“陆安那里也发现了一具女尸，都是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这要是让群众知道了不又闹得人心惶惶？” “行了，早餐我去买吧，都吃什么，还是老三样？”盛昌泊双手背在后面边走边问黎川，黎川吐了一口泡沫:“都行。”待盛昌泊离开后他立马沉下脸来，收起东西回办公室。 林无璟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程池闭着眼哼哼几声，翻了个身继续睡，林无璟半眯着眼看着手机上的来电显示， 蓦然间瞌睡全无，他立马把手机调成静音，略显疑惑地掀开身上的夏凉被，起身往厕所走。 “天哥，林国立有消息了？”林无璟接起电话率先问电话里的人。 林天:“还没有，是我在调查过程中发现也有人在找林国立。” 林无璟心里咯噔一下，往后撸了把凌乱不堪头发，放低音量问:“知道是谁吗？” 林天在电话里犹豫半晌，老板在让他来林无璟身边的时候叮嘱过，林无璟在海北的事要一五一十的让他先知道，再由他决定要不要告诉林无璟，然而他今天刚查到这个消息就立马跟林无璟通电话，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跟他实话实说。 林无璟冲电话里喊了一声:“天哥？” 林天:“目前能确定的是一些社会上的小混混，具体是谁的人还不知道。” “调查清楚了我会联系你。” 林无璟清了下沙哑的嗓音:“好，辛苦了天哥。” 两人挂断电话后，林无璟站在洗手池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的直觉告诉他，林国立知道的东西比他想象的还要多，他这么一个无所事事的废物牵扯了这么多事，最后还能平安无事地活下来，说他后面没人保护林无璟不相信，六年前他带那些人回去对他做的那件事林无璟至今都不敢忘，也许就在那个时候他就跟那些人扯上关系了。 林无璟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好像知道祁白说的“那些人”是什么人了。 是一群藏在海北深处不见天日的阴霾，林无璟努力回想脑海里的场面，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越想记起来什么就越记不起来，除了上次那个噩梦里他看到的那只蝴蝶，其他的都是模糊的缩影。 林无璟冲了个冷水脸，刚出来就遇到黎川，黎川收起心底的疑惑，对他说:“以后在休息室里睡觉要盖毯子或者夏凉被，不然容易着凉。” 林无璟跟他并排走着，终于明白身上的夏凉被是怎么来的了，他明知故问道:“你给我盖的被子？” 黎川点头:“嗯。”他又扯了个谎解释:“池子的也是我盖的，你俩一个样。” 林无璟有些失落，在他旁边默默点头。 盛昌泊给他们买好早餐让黎川他们自己去店里取，付完钱就坐着局里的车去了省厅。 黎川主动叫上季屿跟他一起，早餐店就在公安局对面的马路边上，出了大门黎川开口说:“屿哥，你还记得咱们办的所有案件中，哪起案子是上面特别重视的？” 季屿跟着他的思维想了好半天，“两年前的恶魔杀人案吧，跟九哥案属性差不多，不过那个要更猖狂更残忍，当时被记者发到网上，咱们不是被网暴了一波嘛。” “是啊，那会儿网络舆情严重，所以上面才特别关注这件事，现在为什么一个女孩的死他们就要这么关注？”后面这句话黎川说的很小声，季屿没有具体听清他在说什么，问他:“你刚才说什么？” 黎川收起思绪摇头:“我在想胡可是不是除了帝辉的包厢公主外，还有什么其他的工作。” “而且这份工作应该是保密的，所以她搬家的事不愿意让任何人知道，只有这样她的一系列行为才说得通。” 季屿接过他手上递来的包子，两人一前一后往局里走，季屿回他:“那一会儿去临家巷子附近转转，胡可这一个月在那里频繁出没，说不定她新搬的地方就在那里。” 第51章 透气 在一队办公室里吃完早餐，范思哲说打死他也不跟他们一起去临家巷子了，还说谁让他去他就跟谁誓死为敌，骆执也婉拒了黎川的盛情邀请。 一个晚上下来，他们痛失两员大将。 黎川笑得合不拢嘴，难得看到他们两个对他这么毕恭毕敬，一时间还有点不适应，他又跟他们确认一遍:“真的不去？待在局里多无聊，出去透透气。” 范思哲要死不活的赖在桌子上，骆执连连摆手:“我把头伸出窗外也能透气，就不跟你们一起了。” 除了范思哲和骆执，其他人都被他俩这副样子逗乐，眼见两人真的誓死不从，黎川只好带着他们五个走了，把吃剩下的垃圾留给他俩收拾。 上了车，程池他们四个坐在后面开始分析监控视频里的内容，只有黎川和林无璟各怀心事，两人都没说话，林无璟扭过头看着窗外，黎川认真开车的同时还要分出一半心思来想盛昌泊说的话，厅里的人为什么这么重视胡可的案件？ 当初祁白的案子他们都只是打电话问盛昌泊，那可是轰动一时的九哥案，他们当时能坐怀不乱，现在只是一个女孩的死亡就让他们连夜开会，甚至让盛昌泊亲自去汇报情况，黎川不认为这真的只是一个普通案件，也许背后还隐藏着其它的事。 正想着，导航的声音提醒他已到达目的地，黎川这才回过神来，他把车停在路边，六人下了车，计安把胡可出现的地方都打印出来依次分给他们。 黎川看着一排排的巷子，说是巷子吧，其实更像是老旧的弄堂，红砖砌成的楼房连在一起，一排一排的并着，半空中的电线相互缠绕依次通向两边的顶楼，中间是仅够两人通过的水泥路，期间偶尔出来一个人，用陌生的眼神看他们一眼，又转头去做自己的事情，这里和对面的车水马龙形成鲜明对比，一边是纸醉金迷，一边是市井长巷…… 黎川拿出手上的图片和眼前的景况做了对比，又朝另一边看了一眼，眉心紧锁，程池在他旁边比划半天，说:“这看着都一样啊，全是红砖墙。” 林无璟将他从办公室里拿来的地图摊开，又拿着计安给的图片，叫陈诗瑾帮他拿着记录本:“师姐，你帮我把这个本子翻开到最新一页。”陈诗瑾照做，给他翻到昨晚记录的那一页。 黎川和程池收了手上的图片转身过来，林无璟指着记录本上的地址，又指着地图上标志着临家巷子368号的路口，说:“黎队，我们现在应该是在368号的背面，从地图上看，胡可经常出入的地方是这里，而我们现在的位置正好是这个地方的正背面，绕过去看到的房子就是图片上的了。” 黎川看着林无璟的分析，默默地关上手机地图，他能想到的林无璟都想到了，并且先他一步表达出来，他赞赏地看着林无璟，“小璟的说法没错，我们先绕过去，胡可住的地方应该就在这附近。” 说着，六人又走出巷子，跟着外面的马路绕了半圈，在另一个入口处看到368号的牌子，众人在路口处站定，再次拿出手上的图片对比，思路清晰，目标明确。 “这样，屿哥你带着池子和小锦鲤在周围看看，顺便问问有没有人认识胡可，我带着小计和小璟去里面问，然后找胡可的出租房，有什么发现电话联系。” “还有，别走丢了，这里面挺绕。”黎川吩咐着，三人一组便分开了。 林无璟看着周围的环境，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他的大脑，越往里走就越看不见太阳，路上也都是居民随手倒的水，一家紧挨着一家，最后变成一条小“河流”，顺着路面流进下水道。 黎川和计安走在前面，林无璟看着周围的楼房，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破败不堪的土楼里，周围一群人将他围在中间，所有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林无璟一瞬间双腿发软，眼前的东西开始围着他转，险些就跪倒在地，好在被黎川及时拉住。 “小璟！”黎川走到一半没看到林无璟的身影，回头正好看到他要倒下去，黎川立马一个箭步跑过来拉住了他，计安也小跑过来扶着他另一边，“小璟，身体不舒服吗？” “要不然我去找个人家给你休息一下，你在这里等我们。”计安扶着他提议道。 林无璟呼吸有些急促，他死死的抓住黎川的手不放，连连摇头:“不用，你们先走，别管我。” 黎川明显感觉到林无璟抓住他的手开始变得有些冰凉，他让计安先去，“小计，你先往里面走，我来照顾他，找到胡可的住址给屿哥他们打电话。” 计安:“好，那我先去了老大。” 计安转身继续往里面走，黎川搂着林无璟的腰，将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扶着他往旁边的居民家里走去，向里面出来的人请求道:“您好，我能跟您借个凳子在门口休息一下吗？我朋友身体不太舒服。” 出来的大哥看是两个小伙子，二话不说立马让他们进去休息，还给两人倒了杯冰水，黎川扶着林无璟，对大哥说:“常温水就行，谢谢您啊大哥。” 大哥跟他说不客气，还问了一下林无璟的情况，以为他是低血糖，大哥还给他们拿了好些巧克力和糖果，黎川连连道谢。 季屿他们接到计安的电话的时候从另一个入口去了胡可的出租房，陈诗瑾一来就问计安:“小计，小璟没事吧，怎么突然不舒服？” 计安:“应该没事吧，有老大。” “不过刚才看上去挺严重的，要不是老大及时拉住，小璟差点儿跪地上了，应该是昨晚通宵没睡好，低血糖有点严重。” 有黎川在他们才放心下来，随后跟着房东去了胡可的出租房。 “这里就是了，几位警官，暂时没我的事我就先走了。”房东拿着钥匙问季屿，他看起来比较像带头的，再加上他们都叫他哥。 季屿:“她是什么时候搬进来的，还记得吗？” 房东想了一下，说:“有个小半年了吧。” 季屿:“那她平时有没有什么朋友来过这里？或者有没有什么陌生人跟她一起来过这里？” 房东思来想去，摇头:“没有，从来没见过其他人。” 季屿:“好，那您先去忙，有事我们再叫你。” 房东走后，季屿他们戴好鞋套和手套推门进去，房间客厅收拾的干净整齐，陈诗瑾率先去了卧室，一进门就被满桌子的奢侈品惊呆了。 第52章 协议 程池在厕所里转了一圈没发现异常，陈诗瑾在卧室里看着数不清的奢侈品，打开衣柜的一瞬间她忍不住在心里感叹。 衣柜里的一半地方都是各种名牌包，张维只是一个健身教练，以他的能力买不起这么多名牌包，陈诗瑾冲客厅里喊道:“屿哥，你们过来看。” 季屿和计安听到陈诗瑾的声音，两人从厨房出来，程池也朝她那里走去，四人盯着一整个衣柜目不转睛，程池感叹半天:“这么多名牌，加起来得有个小几十万了吧，她哪来这么多钱？” 陈诗瑾冲化妆桌的方向扬了下头:“化妆品都是大牌子，不止小几十万。” 几人又走到化妆桌前看了半天，虽然他们不认识这些东西都是用来干嘛的，但是那些带颜色的小瓶子上的图案他们也见过，标价四位数到五位数，也有三位数的，但大多数都没怎么被使用过，有些包装都还没拆开。 “我这二十五年都没一次性见过这么多奢侈品，我家里最好的都比不上这里最差的，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陈诗瑾越看越感慨，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化妆品呢，而且还是这么多自己梦想拥有的。 程池想安慰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要说给她买吧，他确实又有点消费不起，正当他想破脑袋的时候计安疑惑问陈诗瑾:“师姐，这些东西不都是一样的吗，贵的和便宜的有什么区别？” 陈诗瑾想了下，跟他比喻说:“不一样，我们买这些就像你们买鞋子一样，小众鞋子和耐克的比起来哪个更好？” 计安:“耐克。” 陈诗瑾:“所以这些化妆品也是一个道理，贵的也更好，明白了吗？”陈诗瑾跟他们科普完，一脸满意的问他们。 三人点头如捣蒜表示明白了，科普结束又开始干正经事，季屿把化妆桌的抽屉挨个拉出来翻了一遍，直到拉到最后一个抽屉，也是最下面的那个，他在各种票据和合同中翻出一份崭新的协议，封面日期是月初的。 季屿翻开协议，看了半天才合上，冲程池喊道:“池子，物证袋。”程池闻言，给他递过去一个物证袋，“找到线索了？” 季屿举着手上的协议说:“这份协议就是胡可的高额经济来源，协议内容看似是正规的自媒体公司签约，其实就是搞地下直播的，难怪她不让别人知道。” “再仔细找一找还有没有其他的线索。” 黎川看了眼时间，半个小时林无璟才恢复正常，两人出了大哥家后他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问林无璟:“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林无璟才缓过来刚才的不适，额头上还渗着细密的汗珠，他眼神有些躲闪，“没有。” 黎川语气立马就冷了下来:“那刚才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是闻到了烟味，我们都没抽烟。” 见他不说话，黎川深吸了口气，柔声说:“你不想说我不逼你，那你能告诉我这次的事是因为什么吗？如果今天你没有跟我们在一起呢，或者哪天突然倒在路上怎么办，谁来照顾你？” “我不是想刻意打探你的隐私，你来局里那会儿我去找过盛局，屿哥他们所有人的资料我都看过，唯独你，盛局死活没让我看一眼，所以你对我来说就是一张白纸，也是一个无法触及的谜底，我承认一开始我不信任你，我怀疑你，甚至我把你当成我的假想敌，但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我知道你没有恶意，所以你能不能尝试着打开自己，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比起现在的你，我更希望看到四年前那个桀骜不驯的你，说话永远傲娇，任何时候都不会把自己隐藏起来的那个你。” “我有很多不堪的过去，也有很多痛苦的回忆，你要是感兴趣的话我们玩个游戏？”黎川试图挑起林无璟的兴趣，垂下眼看他。 林无璟微微仰头，眨着深邃又忧郁的眼睛，问黎川:“什么游戏？” 黎川:“交换游戏，我刚才说了，我也有很多过去，如果你哪天感兴趣想知道了，咱们俩就相互交换自己的秘密，如何？” 林无璟眉心微皱，原本平淡的脸上在黎川说完后浮现出一丝犹豫，黎川看得出来他对这个提议是能接受的，又说:“当然，我不会一开始就问很深刻的，你也不能，我们可以像剥洋葱那样一层一层的慢慢来，可以先试一次，如果一次过后你无法接受的话我们就停止这个游戏，之后我也不再问你，直到你愿意说为止，行吗？” 林无璟到嘴边的话是想拒绝，他一直认为没有人能真的帮到他，所以他习惯性拒绝外界的帮助，所有好坏的事他都选择一个人承担，如果黎川不够坚定，没有说后面的这些话，林无璟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拒绝，但是现在他犹豫了。 黎川说完就这样静静的等着他思考，等着他在心里默默地平衡好一切，等着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无璟低下去的头慢慢抬起来，他看着黎川说:“我还有很多事自己也不明白，如果在这过程中你问的问题，连我自己也不确定的答案的话，我可以选择不说吗？” 黎川笑了下，点头:“当然，我不会逼你，但是你要保证你能告诉我的都是真实的，不能骗我，能做到吗？” 林无璟瞬间如释重负一般呼了口气，点头:“能。” 黎川:“那我们的游戏从现在开始了，我先问你，刚才是怎么回事？你说过的不能骗我，如实回答。” 林无璟忽然意识到自己掉进黎川的坑里了，他没忍住笑了下，很快又严肃起来，如实回答:“ptsd。” 黎川在问他之前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预料到这种，他刚想继续问就被林无璟预判到了他的预判:“现在该我问了。” 黎川无奈一笑，让他问。 林无璟:“你爸是怎么去世的？” 黎川对这个问题毫无防备，他心里一紧，苦笑一声道:“臭小子，一开口就要么刺.激吗？” 林无璟知道他今天会说，但是他也知道这不是一件普通的事随便就能说出来的，立马改口道:“算了，我换一个吧。” 黎川轻挑眉，示意他开口。 林无璟思前想后，鼓起勇气问他:“你后背上的伤，是救你女朋友的时候留下的吗？” 黎川第一反应是震惊，他不是惊讶林无璟知道他受伤，他惊讶的是林无璟问的对象。 林无璟在等黎川回答的短暂瞬间，脑海里想过很多种可能，既期待又害怕，整个也人变得紧张起来，黎川笑着摸了摸后颈，说:“小锦鲤这么跟你说的？” 林无璟猛的抬起头来，像是做了什么坏事被逮到了一样，否定说:“不是，她没说救谁。” 黎川:“不是女朋友，我也没女朋友，是一个小混混。” 林无璟哦一声，心里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下去，黎川看向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探究之意，问他:“还继续吗？” 林无璟刚要说话，季屿他们四个忽的从后面的巷子里窜出来，两人的交换游戏被迫结束。 第53章 一锅端 四人走出巷子正好遇到黎川和林无璟，季屿喊了黎川一声，关切地问林无璟:“小璟没事吧？小计说是低血糖，好点了吗？” 林无璟微不可闻地愣了下，说:“好多了，可能是没睡好，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黎川看到他们手上的东西就知道有收获，“先回去吧，这里人多眼杂，不适合讨论案子。” 在回去的路上黎川心情格外的好，林无璟也是，他甚至还刻意压着情绪，生怕被其他人看出来，特别是陈诗瑾和计安，他们俩心思细腻，一不小心被他们发现了到时候不知道该怎么掩饰。 回到局里他们立马开会，季屿把从胡可家里找到的协议放在会议桌上，说:“这份协议是我在胡可卧室抽屉里发现的，根据里面签署内容来看，胡可极有可能在进行地下直播工作，虽然上面都有她的签名和指纹，不过不能排除有被迫的可能。” “而且我们还在胡可家里找到了一张名片。”陈诗瑾接着季屿的话，指着她从衣柜夹层里找到的名片，继续说:“这张名片很普通，背面是一个号码和一个叫l先生的人，老大你看看。” 黎川拿过名片前后观察，“电话打过了吗？” “打过了，是空号。”计安回答。 黎川看完又递给林无璟，随后翻开协议看了一遍，将上面的地址抄下来，拧眉道:“这个地址不是在新城区吗？城北方向，陈有丽案发现场附近。” 随着他话音落下，季屿他们又一次看了下地址，果然是，黎川把协议放下起身:“我去找方华，扫黄打非让他们去比较合适，我们不好介入。” 大概二十分钟黎川就回来了，他看了眼林无璟，对其他们说:“除了小璟，其他人收拾一下跟方华他们一起出警。”林无璟当即就问他:“为什么我留下？” 黎川:“你‘低血糖’，而且新城区还在施工。”黎川看着他刻意说道，林无璟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新城区施工，虽然已经建好了很多工作室和写字楼，但是还有些是老旧的居民区没有拆迁，黎川应该是猜到了他今天的情况和周围环境有关，这才话里有话的让他留下来。 陈诗瑾也劝他:“小璟，你就乖乖留在这里吧，我们很快回来的。” 林无璟看了眼黎川，点头说好，程池自问自己不是小人之心，但是每次他看到陈诗瑾对林无璟那么好就会忍不住胡思乱想，他好几次观察林无璟对陈诗瑾的态度，没看出什么特殊的情况，但是心里就是有点不舒服。 陈诗瑾瞥了眼程池，他好像不太开心？ 方华已经带队在门口等着他们了，为了不打草惊蛇黎川他们没有拉警报，一行人把车停在路口，方华根据黎川给他的地址命令手下的人把工作室周围包围起来，然后和黎川他们一起进去，给里面的人来个措手不及。 工作室的门是开着的，应该是有人刚进去还没来得及关，黎川他们轻手轻脚地走进去，什么也没有，就是四面空落落的墙，他们又往里面走了一会儿，忽然听见底下传来一些少儿不宜的声音，方华跟他们对视一眼，找到了。 越往里走声音越清楚，直到站在面前的一扇门前，方华小心翼翼地推开，里面是连通的地下室，方华朝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准备下去，所有人掏出配枪握在手上，跟在方华后面一步一步地往里走，等到达地方时，方华一声令下，所有人握着枪冲进去。 “警察，别动！” “抱头蹲下！！把衣服穿上蹲下！！”方华在地下室里转了一圈，确定没人逃跑出去之后才将手枪收回，刚才躺在床上正在直播的女孩被他们突如其来的阵仗吓得不轻，哭着一个劲的往被窝里钻。 一旁还光.着的男人胡乱扯了条裤子套上抱头蹲在地上，这种场景让陈诗瑾有些为难，她下意识的往黎川身后躲了下，程池借位挡在她面前，等蹲在地上的人被方华带出去后才给她让开位置。 陈诗瑾懊恼自己不争气，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她还是不敢彻底的面对这些东西，一时间她既沮丧又生气。 黎川戴上手套将架在面前的摄像机和直播设备关闭，看着满墙的不雅照片，他背对着程池说:“池子，你和小锦鲤去看看方华那里的情况，顺便问问那些女孩，有没有人认识胡可。” 程池点头，叫上陈诗瑾一起出去，陈诗瑾站在刚才的位置，“老大……我……”她说话带着些许委屈和自责，黎川转身走到她面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柔声道:“那些女孩只有你问话她们才会实话实说，别多想，和池子出去。” 陈诗瑾本来还能忍的，结果一听到他的话眼泪就吧嗒落落下来，程池有些慌乱，愣在一边也不知道该做什么，黎川冲他说道:“还愣着干嘛。” 程池这才搂着陈诗瑾的肩膀把她带出去，一路上只听见他柔声细语的安慰她。 三人在里面搜寻一番，计安在直播设备的缝隙里找到了一张名片，跟他们在胡可家里找到的那张一模一样，黎川看着手上的名片说:“这个l先生应该就是这个地下直播的负责人，这里的人都是些小喽啰，这个人才是重点。” 季屿把物证袋递给他，“这个案子要让小锦鲤参与吗？” 黎川手上的动作一顿，思索片刻，将名片扔进物证袋里:“即使再坚强她也是个女孩子，有些东西不是说忘就能忘的，尽量让她能不接触就不接触。” 黎川他们提供的线索又让方华他们扫黄队成功地端了个窝点，作为交换，黎川说他们要审讯里面的人，方华爽快答应他，不过要在他们审讯完之后。 …… 新城区地下直播被警察端了的消息很快传到云鼎庄园，花园里站着的女人刚打开手机看到上面得消息，身后噗通一声，“三哥我错了，我已经在去的路上了，没想到被警察抢先了一步，你放心，那些人不会乱说话的，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三哥。” 被叫做三哥的女人收起手机，转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问他:“黑豹，你是不是还在现场留了你的名片？” 黑豹脑子一下子宕机，等想起来的时候整个人吓的一哆嗦，他猛的给了自己几个巴掌，磕头求饶:“三哥，我错了三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去解决，绝对不会牵连到任何人，三哥，我保证。” 花园里四处都有人，却安静到只听见黑豹磕头求饶的声音。 三哥:“你是老四的人，老四说把你借给我几天，但是看样子你给我办事好像不太上心嘛，你这么做是老四的意思？” 黑豹一听，连连磕头解释:“不是，不是的三哥，跟四哥没关系，是我无能，四哥让我尽心尽力，绝没有半点要出卖三哥你的意思，是我没用。” “名片的事四哥不知道，是我办事不力，三哥，只要您别把我交给老板，今后您让我做什么都行三哥，三哥求您了。” 三哥踩着高跟鞋走到他跟前蹲下来，眼神凌厉地盯着他，气氛静的让人窒息，她扫了眼黑豹身上花里胡哨的纹身，刚要开口就看到纪初晨朝花园里走过来，三哥起身让一旁的保镖把黑豹带下去:“既然老四的人办事不力，这么想跟警察打交道，那就让他亲自来找我要人，告诉他一天之内我见不到他本人，这个人我替他埋了。” 黑豹嗷嗷求饶着被带下去后纪初晨站在她身后，传话道:“三哥，老板让你过去一趟。” 三哥背对着他，拍了拍手上的灰，问他:“老爷子今天心情怎么样？” 纪初晨:“不是很好。” 三哥:“知道了，我换身衣服就去。” 第54章 家宴 纪初晨在庄园门口等三哥，老板交代过要让他亲自接三哥过去，他站在车前刚要抬手看时间，三哥换了身黑色家居服，配上她及腰的大波浪，跟以往的大红裙比起来，这一身显得更有亲和力。 “久等了纪秘书，走吧。”三哥冲纪初晨微微一笑，纪初晨给她打开车门，随后自己跟在后面。 “老爷子只叫我一个人吗？”三哥有些懒散地躺在椅背上，朝后视镜看了一眼，正好对上纪初晨看她的眼睛，纪初晨忙收回视线，说:“四哥已经过去了。” 三哥:“大哥和二哥呢？” 纪初晨:“二哥应该也快到了，齐董事长可能要晚一点。” “行，我先眯会儿，到了叫我。”三哥双手环胸闭着眼说，纪初晨应了一声后车里鸦雀无声，老爷子不会平白无故让她过去，这次想必是地下直播被警察发现的事，老二因为游戏厅被警察盯上，他不仅折了两个手下，还关闭了游戏厅，跪祠堂里两个小时只是对他轻微惩罚，她了解老爷子的做事风格，再有下次可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这次她不知道自己会被怎么惩罚，就算要动手也动不到她手上的人，捅娄子的是老四手底下的人，要活埋也是拿他的人开刀。 想到这里，她嘴角冷冷的勾了一下。 半个小时后，车停在老外滩私人别墅的门口，纪初晨下车给她开门，三哥理了理身上的家居服，和纪初晨一块儿走进去。 推开门，大厅里的餐桌上摆满了各种佳肴，正对门的位置上的人衣着一身白色唐装，已经年近花甲的年纪看上去依旧精神饱满，见两人进来，他端起一旁新换的茶杯抿了一口茶，掀开眼皮看她。 三哥恭敬地向他鞠了一躬，问候道:“父亲。” 裴斯泰点了点头，放下手上的茶杯:“坐吧，今天是家宴，没那么多拘束。” 韩安这才自觉地拉开椅子在他左边落座。 “三哥，黑豹的事我听说了……”商世杰话刚说到一半，裴斯泰只看了他一眼就立马停止了话题，裴斯泰拿起一旁的丝巾擦着嘴角，面无表情的强调刚才的话:“老四，我说了今天是家宴，在饭桌上就吃饭，其他的事饭后说，明白了吗？” 商世杰立马闭了嘴:“明白。” 韩安扫了眼桌子上的山珍海味，又看了眼对面的两个空位，若无其事地问裴斯泰:“大哥和二哥不回来吃饭吗？” 裴斯泰朝身侧的纪初晨抬了抬手，纪初晨俯下身跟韩安说道:“二哥马上到，齐董事长在来的路上了。” 韩安看着一桌子的菜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裴斯泰瞥到她刚才的行为，忽然脸上挂上一个慈父般笑容:“不等他们两个了，我们先吃。” 韩安二话不说，抄起筷子就开始吃起来，商世杰瞟了眼裴斯泰，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裴斯泰的笑脸了，每次都是韩安在的时候他才会给他们一点笑脸，在他心里，韩安才是他最器重的人。 就因为她是一个女人所以能讨老爷子欢心吗？ 商世杰盯着面前的酒杯发呆，裴斯泰收起笑容，“老四，饭菜不合胃口？”商世杰顿了顿，摇头:“不，不是。” 裴斯泰看他一眼，抿了口红酒，意有所指道:“祠堂你二哥先替你去过了，滋味如何抽时间问问他，要是不合胃口就不吃，去祠堂‘休息’一下，等你大哥二哥来了再出来。” 商世杰手上的筷子一抖，韩安立马打圆场:“父亲，老四毕竟年纪还小，有些事经验不足，您别生气了，气大伤身，不是家宴吗，先吃饭。” 商世杰举起手中的酒杯喝了一口，向韩安投过去一个感恩的眼神，韩安跟他做了个干杯的动作，余光看到门口的人，放下酒杯打招呼:“二哥。” 解离冷眼看她，碍于裴斯泰的威压，他皮笑肉不笑地说:“老三来的挺早，地下直播的事我听说了，是来向父亲请罪的？” 韩安还没来得及开口，裴斯泰夹了一口菜，不紧不慢地说:“我让初晨去接来的。”说完，抬起眼皮看他。 解离愣了下，拉开右边的椅子坐下来，陪笑说:“是该经常回来了，您把庄园给了老三以后就没怎么在家里见过她。” 裴斯泰:“是该经常回来了，她要是再不回来，我这个老巢就要被警察捅翻了。” 大厅里的气氛让所有人如坠冰窖，一时间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裴斯泰把丝巾扔在面前的餐盘里，拄着拐杖起身:“我吃饱了，你们三兄妹慢慢吃，交流交流最近的工作情况。” 裴斯泰刚转身就听见有人在门口说话:“交流什么？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父亲。”齐阳脱下西装外套递给跟在身后的秘书，跟裴斯泰问候。 裴斯泰转身坐在沙发上，对他说:“有空多指教一下你两个弟弟，一个月不到，警察快找上门来了，你倒是一身松啊，老大。” 齐阳陪笑道:“父亲教诲的是，老四年纪小经验不足，要不然您让他跟着我吧，我在集团里给他安排个事，正好做事也方便些。” 裴斯泰抬头盯着他看，齐阳永远是一副不争不抢，善解人意的大哥模样，裴斯泰冲他一笑，点头赞同:“可以，正好多教教他怎么用人，私底下的事你们也好配合。” 解离手上的高脚杯都快被他捏碎了，韩安看似盯着齐阳那里，实则已经把解离的所有情绪都看在眼里。 说是家宴，齐阳一到几人就围着裴斯泰在沙发前坐下来，一旁的饭菜被保姆们收下去，瞬间大厅里就只剩下他们六人。 裴斯泰双手放在拐杖上问韩安:“老三，新城区那片手底下主要是谁负责？” 韩安:“是一个叫黑豹的。” “老四的人。”裴斯泰说着，又接自言自语说:“黑豹，有印象，他之前办事挺稳啊，这次怎么就栽警察手里了？老四，你最了解黑豹，他的地方被警察端了也就端了，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名片留在现场？” 商世杰二话不说，噗通一下就跪在裴斯泰跟前，颤抖着嗓音跟他解释:“父亲，我发誓这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黑豹是我一手训练出来的，我真的是让他去协助三哥，但是我没想到他会蠢到这种程度，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把名片留在现场，我到现在还没见到他。” “您放心，我要是找到他绝不会轻饶，父亲，您相信我，无论我做什么绝不会出卖自家人。” 商世杰说着，又把话头转向齐阳。希望他能帮自己说好话:“大哥，大哥你跟父亲解释解释，你了解我的，我不是那种人，而且黑豹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 “在我那儿。”韩安语气平淡，“他第一时间就来找我认错，毕竟不是我手底下的人，我也不好做什么，所以等着你带回去。” 商世杰连连点头:“好，感谢三哥给我面子，我保证一定给三哥交代。” 第55章 障碍 齐阳也替他求情:“父亲，老四什么性子您是了解的，他再蠢也不可能出卖自家人，这应该是个意外，再给他一次机会，老二不也才犯了个错？都给他们一次机会，别让别人觉得您处事不公。” “谁会觉得，老二？老四？还是你。”裴斯泰鹰隼般的眼睛盯着他，拄着拐杖的手不自觉加大了力度，目光紧紧地盯着齐阳。 齐阳立马和商世杰一样跪在地上，“父亲我错了，是我愚钝不会说话。” 韩安全程盯着裴斯泰的表情变化，解离则坐在一旁看好戏，这时候不说话才是最好的，而且前不久他才被罚跪祠堂，现在做事要更加小心翼翼，再加上他不是韩安，得不到裴斯泰的重任，一旦又做了什么让裴斯泰不高兴的，手上能掌握的东西就越来越少，人财两空不是他的最终目标。 裴斯泰啧一声，摆摆手:“都起来吧，你是大哥，什么时候也学会下跪这种行为了？我有叫你们跪下吗？” 裴斯泰就是这样，明面上慈祥和蔼，实则手段有多残忍，做事有多狠他们不是不知道，甚至连他随意说的一句话他们都要留心去揣摩这句话的意思，这就是裴斯泰，一个让人望而生畏的存在，只要他想，他可以让齐阳他们活，也可以让他们死。 他们四个的命被他牢牢的捏在手里，他们如今拥有的一切都是裴斯泰给的，他们已经在他的大网里无处可逃，所以，裴斯泰既是他们的父亲，也是他们的掌控者。 韩安很早就意识到这一点，所以她不断改变自己，让自己能成为裴斯泰眼里最有能力的人，她正在朝这个目标靠近，并且相信很快她就成功了。 商世杰和齐阳重新坐回沙发上，裴斯泰问韩安:“老三，你做事一向稳妥，这次是怎么回事？” 韩安:“警察在明湖村的芦苇荡里发现了一具尸体，然后找到了我们的协议，通过协议上的地址找到了新城区那里，我也是刚得知这件事。” “尸体？”齐阳揉着有些发痛的膝盖，疑惑道:“为什么这具尸体能牵扯到我们？直播怎么会播出死人来？” 商世杰一句话不敢说，他知道这件事是黑豹干的，黑豹之前给他打过电话，也是他同意之后黑豹才把人杀害的，当时他让黑豹处理干净点，没想到他直接把人扔进村子里撞警察枪口上。 韩安余光瞥到商世杰此时此刻恍惚的神情，她冲齐阳说道:“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大哥就不要费心了，黑豹还在我那里，回头我好好问问他。”最后一句话她是刻意说给商世杰听的，显然商世杰也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只跟她对了个眼神，其他的话一句也不敢说。 裴斯泰对纪初晨招了招手，纪初晨立马从手上的公文包里掏出两张照片递给他，裴斯泰将照片摆在茶几上，说:“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来看看我们的主要障碍。” “这不是公安局刑侦一队的黎川吗？您的意思是？”齐阳盯着照片上穿着警服的人问裴斯泰，韩安扫了眼上面的人，又将目光定在另外一张照片上，问道:“另一个是？” 裴斯泰:“一个新来的顾问，叫林无璟，这两个人你们要格外注意，今后做事我不想再跟警察打上交道，其中这两个人很敏感，没事别去招惹，都明白了吗？” 解离瞥了眼照片，也就那样，看起来没什么大本事，他大言不惭的说:“不做掉他们吗，既然是障碍，除了就是了，不然迟早惹麻烦。” 他话一出，韩安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只是心里嘲讽一笑，齐阳就没这么委婉了，他直截了当，刻意说给裴斯泰听:“老二还是这样沉不住气，太冲动了。” 解离骤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刚要开口裴斯泰拿着拐杖敲了两下地面，他这才坐下来。商世杰目光在齐阳和韩安之间来回穿梭，两个人都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情绪，也猜不到他们此时心里都在想什么。 “老二，看样子上次在祠堂里你还没反省好，既然这样，以后你的工作就交给老四，老四的工作你来做，一份工作干腻了换一份新鲜的。”裴斯泰也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拿起茶几上的照片一一从他们面前飘过，“都看清楚了，这两个人别去招惹，至于新城区的事，老三你打算怎么处理？” 韩安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对策，“黑豹知道的东西太多不能交出去，而且他留下的名片上没有任何消息能让警察查到我这里，他们查到最后无非就是要一个背后的老板，找个替罪羊出来交给他们，您觉得如何？” 裴斯泰欣慰点头赞同，“那些被抓进去的人能配合指认吗？这一点考虑过没有。” 韩安自信道:“您放心，公安局内部也没那么多忠心的，我已经安排好了，那些人没有正面见过黑豹。” 裴斯泰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对其解离和商世杰说:“你们两个要是能有老三一半处事的能力，现在也不会动不动就下跪，手底下的人也都这副德行。” “都回去吧，该干嘛干嘛，老三留下。” 齐阳愣神一下，很快给韩安一个微笑，绕开解离他们走了，解离还在为刚才的事不服气，又不敢说，只能忍气吞声，狠狠地剜了商世杰一眼，转身离开别墅。 “父亲，还有什么事吗？”韩安在人都走了之后才问裴斯泰，裴斯泰拄着拐杖起身，拿过纪初晨手中的公文包，“跟我来，初晨留在这里。” 韩安立马接替纪初晨的工作，扶着裴斯泰往他的书房走。 “把门关上。”裴斯泰把公文包里的照片再次掏出来递给她，说:“齐阳做事沉稳，但是心思太深，解离就是个莽夫，老四就不用说了，没什么能力，只有被利用的份，唯独你是我最欣赏的一个，你做事果断有条理，是我最好的接班人。” “父亲。”韩安有些不明所以，裴斯泰继续说:“照片上的两个人，如果能搞定黎川，以后警察就是我们的另一层保障，如果有机会接触到他，你可以发挥你的特长，让他加入我们，有他这个队长在，我们做事会方便很多。” 韩安明白了他的意思，美人计么，她犹豫半晌，裴斯泰脸色一沉，“不愿意？”韩安立即收起眼底的情绪，“不是，我以为您一直把我当儿子对待。” 裴斯泰:“你能力出众，不输给他们三个，就连齐阳都比不上你，我打算等我六十大寿的那天我会对所有人宣布，你就是我下一任接班人，你就是小裴斯泰，没人能撼动这个位置，所以你只管做好一切，其他的我会尽量帮你。” 韩安有些意外，刚想拒绝就被裴斯泰抬手打断，“以后你还有个任务，时刻关注黎川和这个林无璟的动向，别被他们发现了，找到机会就出手。” 韩安点头答应，最后裴斯泰又让纪初晨亲自送她回庄园。 第56章 l先生 方华审讯结束后黎川就把人全部带到了他们自己的审讯室，来到他们这里，一切的性质就都不一样了。 陈诗瑾还在为她在地下室里的事自责，她知道黎川当时是安慰她，大家也都是第一时间保护她，就因为这样她才更加恨自己没出息，她不想让别人觉得她是一个搞特殊关系的人，她也害怕被误解。 “老大，我能参与审讯吗？”陈诗瑾坐在位置上，小心翼翼地问黎川，还没等黎川开口，她很快又说:“我也想为大家做点什么，今天下午的事……”陈诗瑾说到这里没再继续，当时她看到现场那两个女孩直播刻意表演出来的不愿意和挣扎，以及满墙的照片让她不得不再次想起过去的回忆，害怕便在那一刻涌上心头。 黎川知道她是一个要强的人，她不想让人觉得她一无是处，黎川想了想，答应她:“那你跟池子一组，负责那两个女孩。” 陈诗瑾原本哭丧着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个高兴的笑容，点头嗯一声。 林无璟今天也在现场，他目睹了陈诗瑾下午大半天的所有情绪变化，凑近黎川小声问他:“师姐是不是经历了什么事情？”黎川恍然低头看他，好像什么事都瞒不过他的眼睛，黎川刚想准备撒个谎圆过去，林无璟在他之前开口:“别想骗我，我是专业的。” 黎川一愣，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音量跟他说:“四年前有人伤害过她，以后别再提这件事，小锦鲤好不容易才走出来，最近的案子都多少牵扯了一点跟她过去相关的，能不提就不提。” 林无璟知道黎川说的伤害是什么意思，无论是谁，哪怕她是警察，但是前提是她是一个女性，没有哪个女孩受到这样的伤害后真的能彻底走出来，能做到陈诗瑾这样的已经很勇敢了，林无璟听完黎川的话，转头若无其事地看了眼正在准备审讯的陈诗瑾，心里深吸了口气。 四年前，21岁的陈诗瑾刚从警校毕业，在即将到公安局实习的前一天她满心欢喜，把自己以后的工作生活想了个遍，却没想到就在这天恶魔找上了她，事后她保持着最后一丝理智，把证据留给了警方，当时负责她这起案子的人就是黎川，当时他刚当上一队的队长。 陈诗瑾原本的实习部门是宣传部，是她主动申请来黎川队里的，从那之后她开始练习散打，她知道自己当时就是什么防身术都不懂才让恶魔得逞，所以她告诉自己要学会保护自己的同时也不能给黎川他们拖后腿，一晃就四年了。 这次审讯是由季屿跟程池，陈诗瑾和计安他们四个负责，黎川去找陆安拿了蒋雯的照片分别给陈诗瑾跟季屿，蒋雯的死因和胡可一模一样，说不定两人的这份工作也是一样，所以被抓来的人里面一定有人认识她们。 陈诗瑾和程池坐在两个女孩面前，当时事发突然她们来不及做准备，再加上被关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小房间，现在两人脸上的妆已经脱得差不多了，看上去既憔悴又有几分诡异，完全丧失了她们原本清纯的模样。 陈诗瑾将名片摆在桌子上，问她们:“这张名片的主人你们见过吗？” 其中一个叫芊芊的女孩抬手抹了脸上的眼泪，摇头:“不知道。” 另一个也在她的声音里往前看了一眼，也说不认识。 “那你们是怎么接触到这个直播的，给你们签协议的人是谁总知道吧。”程池没有陈诗瑾那么好的脾气，她们这是卖.淫，违法的。 芊芊啜泣着说:“是一个叫肖经理的，我们也不知道他真名，大家都这么叫他。” “对，他没说过他的名字，名片也是他的，但是给我们直播的人里面有人认识他，你们可以去问问他们。”另一个女孩接着芊芊的话说。 陈诗瑾和程池对了个眼神，程池把胡可和蒋雯的照片递到她们面前，问道:“那这两个人你们认识吗？” 两人将身体往前倾了下，芊芊有些讶异的对另一个女孩说:“这不是西西和爱琳吗？”两人看了好半天，芊芊冲陈诗瑾确认说:“是西西和爱琳，我们……一起直播过。” 陈诗瑾:“西西是谁？” 芊芊指了指胡可的照片说:“她。” 程池:“你确定？西西是她真名？” 芊芊摇头，解释说:“不是，是我们专用的假名，真名一般都不对外说，所以我们都不知道对方的真名。” “你俩也不知道对方的？”程池皱眉问她，两人点了点头。 陈诗瑾收回照片，问芊芊:“她们一般什么时候去直播？” 芊芊跟另外一个女孩对视一眼，两人像是达成了某种共识似的，芊芊这才收回眼神如实说:“一般都是我们头一天他们第二天，但是她们最近都没来，所以我们俩也从双人变成了单人，至于她们，肖经理也没说。” “那她们是什么时候不去直播的？”程池一边在记录本上记录，抬起头来问她。 芊芊回想了好半天，“这个月十八号，那天我身体不舒服在家休息，肖经理突然打电话让我去顶替西西，但是我当时的情况不能直播，最后还是去了，还想着等她回来要让她替我一天，结果从那以后她就没再回来过，我们都以为她们俩被送去了其他地方直播，肖经理也是这么说的。”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这张名片上的l先生就是肖经理？”程池拿着物证袋里的名片问她们，两人不约而同地点头确定。 黎川和林无璟在办公室里整理资料，黎川放下手上的文件夹，满脸好奇的问林无璟:“在巷子里的时候你怎么会突然想问我关于我爸的事？我没记错的话我没跟你说过他吧。” 林无璟拿起他放下去的文件夹，将文件夹塞进一旁的柜子里，说:“审讯祁白的那晚，你自己说的，正好被我听见了。” 黎川也拿了一个文件夹站在他旁边，林无璟给他留出一个空隙，黎川顺势将文件夹塞进去，“是有这么回事，你想知道？” 林无璟坦诚点头，黎川思忖片刻，回答他道:“那你得准备好一个更有深度的秘密来跟我交换了。” 林无璟:“多深？” 黎川看他一脸认真，有种势必要问出个所以然来的架势，说:“比如你为什么那么想知道祁白说的那个秘密，或者你腰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之类。” 林无璟猛然抬头看他，眼底满是藏不住的惊恐，随后很快覆上一层忧郁和哀伤，说话语调都降了不少:“你看见了。” 黎川注意到他的情绪受到了波动，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遍，立马撒谎道:“猜的，没真的见过。” 林无璟将信将疑，黎川不给他细想的机会，扯开话题，脸上挂着笑容刻意打趣问他:“还要问吗？” 林无璟立马拒绝:“先不了，你说的是剥洋葱，不是切洋葱。” 第57章 小混混 审讯结束后方华又把人带回去，范思哲听到黎川他们端了个地下直播的窝点时，追着人往食堂跑。 人群中他一眼就看到了黎川那副风骚的模样，那身高，坐着都要赶上站着的人了，以前他在局里算是个子高的人了，结果黎川一来，比他高了整整五厘米，他们男人之间的较量往往从身高开始，结果他一开始就输在了起点。 从此跟他说话都要眼皮往上翻，这种感觉一点儿不痛快。 范思哲打了饭过来一屁股坐在黎川旁边，想到他比自己高的事就来气，趁黎川没反应过来，在他动筷之前从他餐盘里夹了一个鸡翅，为了尽早消灭“证据”他直接一口塞进嘴里。 黎川啧啧两声，转头瞪着他:“敢情程池这小子喜欢从别人盘子里夹菜的坏毛病是跟你学的啊。” “你碗里的有毒是吧，非得吃我的？”黎川说着，在范思哲吐骨头的时候已经从他碗里夹走了最大的一块排骨，范思哲抱怨道:“一米八六的人还吃这么多肉，留给我们这些还在长身体的吃不行吗？” 他这句话一出，在座的人都喷了一口，林无璟是这里最小的，他都不敢说自己还在长身体，范思哲，快三十的人了，他是怎么敢的？ 季屿指了指黎川和他自己，忍不住调侃范思哲:“范队，咱们仨都是同龄人，你在长身体的事我们怎么不知道？” 随后，众人齐刷刷地向范思哲投去好奇的目光，盯得他都不好意思继续瞎扯下去了，索性摆烂，摆摆手道:“吃饭吃饭，一会儿菜该凉了。” 吃到一半范思哲才想起来自己追到食堂的真正目的，他咽下嘴里的饭扭头问黎川:“你们在新城区端了一个卖.淫窝点？” 众人在他话语里都抬起头来，黎川扯了一张纸擦嘴，点头:“消息挺灵。” 范思哲:“小刘说的，那小子整天就爱打听。” “不过怎么哪儿都有你啊，游于抓毒贩有你，方华扫黄也有你，你小子挺行啊，样样落你手里。” 黎川:“你以为我想啊，赶巧了不是。” “你跑这儿来跟我们吃顿饭就是为了问这个？”黎川靠在椅背上，说话间林无璟也正好落筷，他伸手给他扯了张纸递过去，程池见了也立马伸手过去，黎川直接把一整包纸给他推过去，他借势又学着黎川的样子给陈诗瑾递过去一张。 范思哲:“是啊，不过主要还是关心同事工作情况，怕你累到体虚不好意思说，我主动请缨，问问有没有什么我能帮的。”范思哲一副好人模样，他自己说的这些话自己也不相信，等所有人吃完饭黎川才拉开凳子起身，端着餐盘朝餐具回收处走去，背对着范思哲说:“上次看视频不是已经害怕了，这次又想通了？” 范思哲在他后面给了他一个白眼，“只要不看视频，一切好说。” 结果他就被黎川他们拉着一起在办公室里开了一个小时的案情分析会，黎川让陈诗瑾先汇报她的审讯结果。陈诗瑾翻开一旁的记录本，说:“胡可和蒋雯在直播的时候用的是她们专用的假名，胡可叫西西，蒋雯叫爱琳，根据两个女生的说词，她们是相继在18号失踪的，之后没再出现过。” “她们还说名片上的人就是负责给她们签协议的肖经理，这个肖经理还跟她们说，胡可和蒋雯是被调去了其他地方直播，所以她们也没在意这件事，毕竟只是工作关系，私底下不怎么来往。” 黎川点了下头，将目光移向季屿，季屿点头汇报说:“我们这里收获满满，这个肖经理真名叫李宇鹏，所以名片上l先生的意思就是李先生，不过我们抓捕当天他没在现场，让他逃过一劫。” “这个李宇鹏很少出现，不过这几个负责录直播的人都见过他，并且他们说如果再看到一定能认出来，小计可以查查这个人了。” “那他们知不知道胡可和蒋雯被调去了哪里？”林无璟思索道。 季屿摇头:“跟小锦鲤他们一样，都以为是被调走了，具体去了哪里他们也不知道。但我觉得说被调走只不过是他们杀人的借口，肯定是她们两个知道了什么才会遭来杀身之祸。” “那就等抓到李宇鹏，到时候一切疑问就解开了。”黎川放下手中的马克笔，范思哲把案情板上的内容看了一遍，在19号到22号之间画了个问号:“蒋雯的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黎川他们同时回头看他，黎川说:“比胡可晚一天，24号，发现什么了？” 范思哲:“一前一后，如果真的是被调走了，她们身上的撕裂痕迹可以解释，但是为什么会被殴打呢？说是调走，不过是说给别人听的，才调走几天人就没了，说不过去吧。” 范思哲把马克笔放回桌子上坐下来，“根据我的办案经验，这个案子不简单，这个李宇鹏后面恐怕还有人。” 范思哲一直跟他们讨论结束才被放回痕检科，黎川整理完今天的资料让他们都准时下班，程池一如既往送陈诗瑾回家，最近她的状态不太好，这起案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对她来说又是一个考验，黎川也不知道后面还会接触到什么情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果需要，他会向盛昌泊打报告暂停陈诗瑾对这个案子的参与。 这是他能想到最好的方法了。 黎川在林无璟坐上门口来接他的专车之前拉住他，提醒道:“要是想玩我们的交换游戏随时找我。”林无璟愣了一下，等他反应过来是什么游戏之后笑了下，点头上车。 坐在车上的时候人还在笑着，他透过玻璃目送黎川上车，车开了好一段路林天才歪头看他一眼，发现他从刚才上车到现在脸上笑意不减，问他:“他跟你说什么了这么开心。” 林无璟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压下弧度摇头:“没什么，一个游戏。” 林天言归正传:“查到了，找林国立的另一拨人是一帮小混混，目前还不知道背后的人是谁，还继续查吗？” 林无璟正了正脸色，把头靠在椅子垫上，“查，我要摸清楚对方是敌是友。” 林天:“好。” 另一边，黎川刚回到家就接到下子打来的电话，电话里下子说话声音严肃:“川哥，现在有个麻烦。” 黎川眉心一紧，打开那间上了锁的房间走进去，问他:“什么麻烦？” 下子:“兄弟们在找林国立的时候发现也有人在找他，而且我们好像被发现了。” “对不起川哥，都是我没用，找个人还给你惹麻烦。” 黎川拧了拧眉心，盯着满墙的照片对电话里说:“你们先停下来，找个脸生的兄弟跟着对方，想办法查一查对方的身份。” 下子:“好。” 两人简短交流完便挂断电话，黎川拿起一旁的马克笔在写着“厅长”和“副厅”的照片旁画了个问号，黎白的案子是他们下令让人调查，现在胡可的案子他们又极为重视。 黎川至今还是想不通其中的理由。 第58章 跑了 计安老早就把李宇鹏的资料查了个底朝天，黎川今天穿了件短袖衬衫，里面是一件背心，腹部肌肉一块一块的形状透过背心若隐若现，林无璟第一眼就注意到那里，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虽然也有，但是和黎川的比起来要逊色一点。 他突然萌生了个想法，他要健身，下班就去办健身卡找教练。 程池瘫坐在椅子上抱怨:“这都快立秋了怎么还这么热啊，我的秋天在哪儿呢。” 计安从打印机里拿出打印的资料，“还早呢，末伏都还没到，得过了末伏才出伏，然后天气才会慢慢降温，还得热到八月底九月初，过了中秋就凉了。” 陈诗瑾用她万年不变的小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要不是程池一路上非要看什么院子他们就不会这么赶了，差点儿迟到。 她擦完后递给程池一张:“现在不能开空调，不然容易感冒，你先忍一忍把汗擦了吧。” 程池冲她傻笑一下，接过纸巾，陈诗瑾索性把整包纸都给他，“你留着用吧，我这多着呢，看在天天送我回家，然后又跟我一起上班的份上，以后我的纸你随便用，不收你钱。” 计安吃瓜群众路过一样盯着他们看，陈诗瑾很冷静，程池就不一样了，计安光是看他脸上的表情就知道此时此刻他心里又开始小鹿乱撞了，陈诗瑾在计安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地笑了下，心里又急又气。 心想程池果然是个榆木脑袋。 黎川接过计安手上的资料，正准备给他们安排任务，盛昌泊忽的推开他们办公室的门，“黎川，你跟我来一趟。” 几人疑惑半天，黎川放下手上的资料跟在他后面出去，盛昌泊四下扫了眼，跟他说:“你不是申请了要去看守所见九哥？上面批准了。” 黎川还没来得及高兴，盛昌泊又降低音量问他:“九哥说的那个秘密是不是跟你爸的意外有关？”黎川本想找个借口搪塞过去的，现在盛昌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再撒谎也没什么意义，索性坦白道:“我也不确定，但他提到了‘那些人’，我想知道他说的‘那些人’到底都有谁，而且他当时还提到了海北，就算跟我爸的事没关系，我总觉得也不是什么好事。” “最近胡可这个案子疑点太多，怕是一时半会儿查不清楚，如果跟他提到的那些人有关，说不定又是一个持久战。” 盛昌泊无声地叹了口气，其他的没说什么，把李宇鹏的逮捕令给他后一直叮嘱他，无论做什么事都要首先保证自身安全，当年黎白就是没把他的话听进去，他总说什么不怕死的话，结果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人就这样没了。 黎川每次都是口头上答应的好好的，一到行动的时候冲得比谁都快，简直和年轻的黎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交代完毕，盛昌泊转身去了自己办公室，黎川拿起桌上的资料翻开看了一眼，“小锦鲤和小计留在局里，其他人跟我一起去抓人。” 程池嘴上还在问黎川以什么罪名逮捕李宇鹏，脚已经跟着他跑出去了，黎川大步前进，一脚跨上车，回答他刚才的问题:“什么罪，光是一个组织卖.淫就够他蹲的了，要是胡可和蒋雯的死也跟他有关，他想跑也跑不了。” 本就是被当做鱼饵的李宇鹏此时此刻还在家里看着电视，翘着二郎腿美滋滋地盯着手机账户里今日的收入，自言自语:“这玩意儿真tm来钱快。”话刚说完，门哗一下被打开，他被吓得一激灵，刚想站起来问他们是谁就被程池一个反手扣压在沙发上，李宇鹏手被扣着，脚还不老实的挣扎，“你们tm谁啊，放开老子，信不信老子弄死你。” 黎川把警官证递到他眼前，“警察，要袭警吗？” 程池把人从沙发上扯着站起来，季屿和林无璟对了个眼神，两人开始在李宇鹏家里四处搜索，李宇鹏一脸横肉上写满了不理解，刚才嚣张跋扈的气势见了黎川的警官证后整个人老实了不少，他转脸看着程池，问他:“不是，警官你们抓我干嘛啊，我没犯法不是？我是良民啊。” 黎川看了他一眼，没搭理他，程池冷哼一声，“良民？你真有脸说啊，我们为什么抓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李宇鹏瞬间脸色铁青，他前几天接到商世杰手下的电话说要让他帮个忙，并且承诺他会帮他照顾好家人，当时他说的是配合警察问几句话，事情结束后资金加倍，现在看眼前这帮警察的行事风格，不像是问话这么简单。 狗日的商世杰，你tm诓老子，李宇鹏在心里狠狠的把商世杰从头到尾骂了一遍，事到如此他只能认命，他家人还在商世杰手里，他知道他们这帮人做起事来有多心狠歹毒，这辈子就当是上了贼船了，下辈子擦亮眼睛。 李宇鹏认命般低下头，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待黎川他们搜寻结束后跟着他们一起回到公安局。 现在时间还早，赶到看守所见完人还能在下班之前回来，黎川在通知季屿之前先问了林无璟，两人坐在吧台前，黎川给他冲了杯热咖啡，“一会儿我要去见祁白，一起吗？” 林无璟接过咖啡说了声谢谢，皱起眉头看他:“批准下来了？” 黎川点头:“见完还能在下班之前回来，你要是不去有什么——” “去。”林无璟毫不犹豫打断他，心想这么好的机会不去岂不是浪费了，黎川有些意外，换作之前，他一定会说什么“谢谢黎队，我没什么想问的”，如果黎川再坚持一轮继续跟他确认，他又会扯一大堆没用的借口搪塞他，最后两人以诡异的气氛结束聊天，这一次他却回答得干脆利落，没有借口，也没有搪塞。 看样子是那个游戏起了作用，不枉费他费尽心思四处寻求帮助，甚至还被一个神棍骗了一百块钱，就当是这一百块钱买了林无璟的改变吧，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黎川跟季屿交代好，和林无璟快马加鞭赶去看守所，见完人还得回来看李宇鹏的审讯口供，时间不允许他们放慢脚步。 季屿和程池负责审讯，李宇鹏心如死灰，无论接下来他们问什么他都全认了，唯独一点，当季屿拿出胡可跟蒋雯的照片给他看，问他:“这两个人是你带走的？” 李宇鹏扫了眼，点头:“是。” 季屿:“带去哪儿了？” 李宇鹏脑海里想起商世杰手下跟他说的地址，一五一十地背出来:“安阳区景湖路128号楼，那里有我的另一个直播点。” “她们人还在你那里吗？”季屿收回照片故意问他。 李宇鹏摇头:“不在。” 季屿:“去哪儿了？” 李宇鹏顺着电话里那人跟他提前说好的内容，说:“跑了。” 第59章 能 “跑了？”季屿和程池同时开口，两人声音不自觉就大了点，李宇鹏还以为他露馅了，吓得他忙抹了把脸上的汗，再次确认道:“对，跑了。” 程池盯着他，问:“怎么跑的，在哪儿跑的。” 李宇鹏立马说道:“就在去的路上，中途我停了个车去上厕所，回来人就不见了，只能是跑了。” “在哪里跑的，具体地址。”季屿不跟他废话，是不是真的跑了他们自然会去调查，李宇鹏大气也不喘了，张嘴就给了他们一个地址:“我走的是小路，当时经过一个村子，叫莱阳村，就在村口靠里面的一间公厕门口，不信你们去查，我说的可都是实话啊警官，字字真心。” 季屿看着面前这个字字真心，给计安发了条消息过去让他核实，收起手机问他:“所以她们不是自愿的，是你们威逼利诱，对不对！” 李宇鹏被他突如其来的音量弄得慌了神，很快又恢复正常，狡辩道:“那是她们自愿的，这个工作来钱快，协议都是她们自己签的，没威逼利诱。” “协议也是你负责的？”季屿全程盯着他，一字一句问。 李宇鹏点头如捣蒜:“字字真心。” 季屿收到计安发来的消息后两人便离开了审讯室，李宇鹏现在是一动不敢动，季屿他们不问他也不敢多说，就怕一个不小心说漏嘴，到时候不光是他自己，就连家里人也跟着遭殃，他现在只求他们赶紧给他定罪，然后等着处罚，这辈子就这样过完了。 黎川和林无璟到达看守所，负责安排他们和祁白见面的同事在他们见面之前对黎川说:“黎队长，最多十分钟，你们抓紧时间。” 黎川了然点头:“辛苦了，保证不会给你们添麻烦。” 随后两人在接待室见到了祁白，祁白在看到是他们两个的时候有些意外，很快又轻笑出声:“大老远还来看我，黎队长很重视我嘛。” 黎川不跟他废话，直入正题:“我这次来还是那句话，你说的‘那些人’到底是谁，你既然有意要跟我提起，再藏着掖着就不礼貌了吧，你还提到了海北，既然你也是海北人，就不想在被执行之前为自己的家乡做点什么吗？” “我们的目的都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海北，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替你守护这片天地，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可以永远相信人民警察，祁白，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你不说，将来的海北会怎么发展都是未知的，如果你现在说出来，一切都还来得及。” 林无璟紧紧盯着祁白观察他此时的微表情及微动作，他正在思考黎川刚才一番话的可信度，黎川看了眼时间，不催他:“没时间了，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机会，如果你觉得你不会为你今天的行为感到后悔的话，那我不逼你，你可以不说。”黎川和林无璟对了个眼神，两人都在等着他做最后的决定。 “黎队长，时间快到了。”门外的同事走进来站在一旁准备把祁白带走，祁白抬头看了眼他，又看了眼黎川和林无璟，盯着林无璟冷不丁的说:“看够了吗？”随后又将目光定在黎川脸上，说:“答案就在那个游戏厅里面，只要你能进去答案就在你眼前，他们是什么人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跟我比起来，我算是善良的了，你们想知道的都在这里了，我能说的就这么多。”祁白刚说完，一旁的同事准时将他带走。 黎川和林无璟都没说话，直到回到车上，黎川才开口:“总算是问出点东西了，不然白跑一趟。” 林无璟:“所以问题还是要回到游戏厅，里面一定有什么东西当时被屿哥他们遗漏了，祁白进去之后凭空消失，随后又重新出现，他自己也说了要进去才知道，说明屿哥他们当时进去的，不一定是真正的游戏厅。” 黎川把车打了个方向，赞同他的说法，转念一想，又有些失落:“游戏厅现在是进不去了，只能从其他地方入手，既然知道这个入口就会有机会进去的，目前先把心思放在胡可案上，回去看看李宇鹏的审讯情况。” 车上了高速，黎川把窗户关上，目视前方，留出一半心思，突然问林无璟:“有兴趣玩个游戏吗？”林无璟一顿，想了半天，点头。 黎川:“什么时候去的国外？” 林无璟右手手肘撑在车门边上，低着太阳穴看他:“吃完你请的那顿饭后一个月。” 黎川挑了下眉，又问:“怎么突然来市局？”林无璟没回答他，说:“该我问了吧，你剥洋葱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黎川还想着诓他一下，没想到还挺精，他无奈一笑，让他问。 林无璟想了很久，久到黎川特地抽空扭头看他一眼，林无璟目光落在他的侧脸上，一字一句的对他说:“你能不能别那么拼，爱惜一下自己的这条命？你不要，有的是人要。” 好在这时候他们已经下了高速，黎川猛地一个急刹车把车停在路边，转过头来盯着他看了好半天，林无璟跟他对视着，两人谁都没有要躲开的意思，最后黎川率先转过头去，他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林无璟的这句话他不是一两次听到，然而这一次的感觉跟以前都不一样，以前不管是盛昌泊还是季屿他们几个说的，他都是为了让他们放心才保证说什么下次不会之类的话。 就在刚才，他听到林无璟认真严肃的语气跟他说这句话，心里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当时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车速过快的原因让他产生那样的想法，当时林无璟说完，他的第一想法是能。 林无璟喊了他一声:“黎川。” 黎川好一会儿才回头看他:“没大没小的。” 林无璟又绕回刚才的话题，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黎川自己挖的坑，哭着也要自己跳进去，无奈之下只能点头答应他:“能，我尽量。” 林无璟眼睛一亮，凑过身离他又近了一点:“真的？游戏里不能说假话，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黎川看他一脸惊讶又高兴的样子，勾着嘴角点头确定:“真的，不骗你。” 林无璟这下如愿以偿了，心情都好了不少，一路上不是捣腾这里就是弄弄那里的，整个人瞬间话都多了不少。 黎川用看孩子的眼神看他，最后扭头轻轻一笑，把车调了个头，带着他去了另一个地方。 第60章 该他出场了 “下车。”黎川把车停在一个路口，林无璟看着窗外的街景有些眼熟，三两下跟着黎川下车。 黎川指着马路对面的一家饭店，问林无璟:“饿不饿，去吃饭？”林无璟跟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有些不好意思面对，笑着说:“这不是四年前那个饭店吗？” 黎川扭头冲他一笑，大手一挥:“再去吃一次，随便点。”走到一半他又突然停下来，扭头问林无璟:“当时你知不知道这家的价格，出了派出所也不管我同不同意，一个眼神就直奔这里来，你是不是存心的？” 林无璟只是盯着他乐个不停，黎川拿他没办法，摆了摆手，不说也罢，不说就证明他当时是故意的。 小崽子，宰人还专挑贵的地儿。 “我当时没想过你会答应，我以为你不会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也没想过你真的请我吃了一顿饭。”林无璟在黎川走进饭店之前开口，脸上再次浮现出淡淡的忧伤，眼底隐藏着其它的情绪，黎川停下脚步仔细端详他一番，推开门让他先进去，语调诙谐道:“你一句为人民服务都出来了，我还敢不当真么。” 两人在服务员的接待下落座，黎川拿出手机扫好桌子上的点餐二维码后把手机给他:“直接用我的手机点，点你喜欢吃的就行，我不挑。” 林无璟刚掏出手机，又默默地放回去，接过黎川的手机时两人指尖碰在一起，林无璟的手指从黎川拿着手机的右手的每个手指上轻轻划过，最后才接过手机，也不知道是什么作祟，林无璟点菜的过程中整个人都是僵直的，甚至还有点紧张，点菜的手指都在微微发抖，手心出了不少汗，为了不让黎川看出来，他把手机又放在桌面上，低着头一顿点。 好在黎川一直在看其他地方没注意到他，不然想解释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黎川把右手放在桌子底下，手指之间来回搓了搓，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很微妙，他只好通过四处张望来分散注意力。 季屿还给黎川发消息问要不要等他们一起吃饭，黎川看着一桌子的菜，在手机上敲敲打打，最后收到季屿发来一个小丑的表情包，下面附加的文字:小丑竟是我自己。 结了账两人才原路回到局里，季屿他们正好从食堂出来，程池一见黎川就瘪着嘴站在那儿等他们过来，两人刚走进大厅，程池像是逮到什么一样，斜着眼看他:“老大，你带着小璟吃独食，去的哪家饭店，老实招来。” 林无璟差点真的老实“招供”，黎川抢先开口:“一个人才叫吃独食，还有，但凡你的心思多放在其他地方，现在也不会26年了还单身。” 众人都不约而同的笑了下，黎川说的其他地方具体是哪里大家都心照不宣，程池反攻他:“嘿，老大你自己不也是单身，比我还多单了两年。”他这句话一出，在场的人包括大厅里的其他同事都不敢笑出来了，只有季屿这个同龄人才肆无忌惮的咧着嘴乐。 林无璟做贼似的细想程池的话，又悄悄瞟了眼黎川的反应，看上去程池的话不像是假的，他会心一笑，心里美滋滋的。 黎川下意识看了眼林无璟，一把勾住程池的后脖颈把他强行拖走，边走边说:“你小子最近话很多啊，看来是我太放纵你了。” …… 老外滩的别墅里，裴斯泰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气得喘着粗气，他连着砸碎好几个茶杯，用拐杖指着地上的人，低沉的嗓音传来藏不住的怒气，“这么大个活人在游戏厅里你的人就看不见吗，为什么还要让他进去，我现在才知道警察把他抓了。” “警察把他抓了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他会把他看到的一切都告诉警察，我们就成了过街老鼠了，老二，我知道你一向鲁莽，却没想到你能愚蠢到这个程度！” 解离跪在地上不敢出声，裴斯泰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差点一枪打死他，要不是他跪得快，现在就是一具尸体了。 解离谨慎的抬起头来看他，开口:“父亲，这个叫祁白的人已经进去有一段时间了，如果他真的把自己看见的告诉了警察，我们怎么一点动静没有？” 裴斯泰冷静下来思考他说的话，不是没有道理，解离趁机又说:“也许他什么都没看见，我们是不是太敏感了。”裴斯泰瞪了他一眼，纪初晨很有眼力见的给他重新端来一杯茶，亲自递到他手上，裴斯泰喝了一口，让解离起来，“不管怎么样，这个人不能留，安全起见我会联系那个人，跟我们合作了这么久，也该他出场了。” “除了他，没人能在检察院底下动手，他是最佳人选。” 解离不敢多问什么，他知道裴斯泰有自己跟那些人的独特联系方式，只有成为他的下一任接班人才能同时获得那些人的联系方式，因为裴斯泰说过，只要那些人还在，他们永远是最安全的。 季屿把审讯李宇鹏的事一五一十的跟黎川说了一遍，黎川看着计安调出来的莱阳村村口的监控视频，李宇鹏的车的确进去过，但是只有路口的监控，很难凭借这个视频证明他没说谎，黎川点了暂停键将视频暂停，看着林无璟说:“我们俩再去见见他，我不信他要是撒谎还能藏这么久。” 两人刚起身，一名身着制服的同事站在门口敲了下他们办公室的门，黎川放眼望去，问:“有什么事吗？” 同事道:“黎队长，有人报案，说要亲自见你。” 黎川浓眉一缩，季屿他们跟在他后面一起出去，大厅里站着一个身材高挑，打扮得体的女人，黎川朝她走过去，“你好，是你要报警？” 女人闻声回过头来看着黎川，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很快落下两行泪痕，紧紧抓着黎川的手带着哭腔跟他说:“黎队长，有人要杀我，求求你们去帮我把他抓了，你们要保护我啊。” “他跟踪我，还差点侵犯我，我求你们出警好不好，去把他抓了。” 黎川眉心一皱，好不容易把右手从她的手里挣扎出来，冲程池挥了挥手让她来帮忙把人扶上楼去，安慰她:“你先别哭也别害怕，一会儿去接待室冷静一下，喝杯水慢慢把事情的原委给我们说一下。” “现在你人在公安局里是安全的，所以先把我放开，周围都是我们的同事，没人能伤害你。”黎川说着，从她死死抓着的手中抽出手来，林无璟盯着他被抓红的手腕看了好半天，心里一口气没处撒，上了楼梯径直去了厕所。 第61章 跟踪 陈诗瑾把人安抚坐在接待室沙发上，计安接了杯水给她，几人坐在接待室里等她哭好了，情绪稳定下来再开始交流。 黎川扫了眼接待室没看到林无璟，他又望了眼门口的方向，刚想起身就听见对面沙发上的女人开口:“你们要救救我，他一直在跟踪我。”众人相互对视一眼，黎川跟她说:“这样，你先跟我们说一下你的基本信息，然后把事情从头到尾跟我们说一下，因为目前来看你这个情况没有达到立案的条件，暂时还不能给你立案调查，等我们的同事去核实了之后如果存在你说的情况，我们警方会第一时间保证你的安全，介入调查，给你一个交代。” 陈诗瑾坐在她身边小声跟她解释黎川的意思，女人这才冷静下来，程池从办公室拿着记录本过来准备记录，黎川站在门口拦下他，问:“小璟在办公室？” 程池摇头，黎川让他进去，自己去办公室看了一眼，确认林无璟没在里面又转身出来，刚关上门就看到林无璟从厕所方向过来，林无璟走近时先看了眼他手腕，已经没刚才那么红了，黎川朝接待室努了努嘴，征求他的意见:“要不要一块儿去听听？” 林无璟一想到刚才黎川被她紧紧抓着不放手的场面就不爽，他都还没碰过就被她先抓着了，他点了下头:“好。” 两人一前一后到达接待室，女人正在跟陈诗瑾交代她的信息。 “我叫王娟，是一个美妆博主，平时都是靠接广告开直播赚钱，那个人应该是在看我直播的时候找到我的，每天我去公司直播下班路上总感觉有人跟着我，然后有一天我故意躲在停车场里，他就出现了。” 王娟说到这里又开始放声哭出来，陈诗瑾拿出她的纸巾递给她:“王女士你冷静一下，这里是公安局，没人敢伤害你，你说那个人出现了，那你看清他长什么样了吗？” 王娟哭得稀里哗啦的，听到陈诗瑾的话就是猛摇头:“没看清，他穿着一身黑衣服，我看不清他的脸。” “那你能具体说说他都是在哪些地方跟踪你吗？我们做个详细调查。”陈诗瑾又给她接了杯水递给她，王娟擦干眼泪想了一下，抽泣道:“从海安路一直到我家楼下，他有时候就站在楼下看着我，我睡觉不敢关灯，我怕他上来找我。” “你家在哪里？”黎川站在陈诗瑾后面问王娟。 王娟:“在华安区宁海路15号公寓。” 所有人眉头紧锁，海安路跟宁海路之间至少有三四公里距离，而且王娟的公寓在华安区安保级别算是数一数二的，跟踪她的人是怎么进去的，还能准确知道她住的楼栋。 思及此，黎川立马让计安去查王娟说的海安路到宁海路的监控，陈诗瑾和程池继续负责王娟接下来的谈话，黎川带着季屿和林无璟去了王娟的公寓，看她今天惊魂未定的状态，不像是假的。 在车上，黎川又想起来什么，对林无璟说:“小璟，给小计发消息，让他顺便把王娟的资料查一下，以及跟她有关联的人也顺带一起查了。” 林无璟大概能猜到他的想法，嗯一声拿出手机黑计安发消息，季屿坐在后座活像个被孤立的老人，他坐在后面提了一嘴:“按理来说王娟的公寓安保级别很高啊，如果跟踪她的那个人能进去，那这个人要么是公寓里的，要么是他有办法能进入公寓。” “所以需要我们亲自来核查一遍，怎么进去的看了监控就知道了。”黎川说话间已经到了王娟所在的公寓，果然是有钱人住的地儿，保安室都快赶上他们小区的楼房了，连大门都是欧式风。 保安见他们把车停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保安驱赶:“这里不能停车，外来人员不准入内。”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黎川摸出警官证递给保安，“我们是警察，能去你保安室看看吗？” 保安立马变了脸，连连跟他们道歉邀请他们进去。 黎川盯着面前屏幕上的小方块看，问保安:“你们这里所有住户你都知道吗？万一有外人冒充住户怎么办？” 保安立马否定道:“那不能，这里看起来很大，但是住的人不算多，而且我这里都有名单照片的，不确定的随时看照片，没人混的进去。” “而且大门有人脸识别，外来人根本进不去。” 黎川看着满墙的小方块里各种不同的画面，问保安:“那你认识一个叫王娟的吗？她也是这里的住户。” 保安很快开口:“认识，那个美妆什么来着，哦对，主播，我还经常看到她的视频呢，肯定认识。” 黎川:“她回来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吗？” 保安有些疑惑，又肯定道:“是啊。” 季屿:“那在她进去之后还有人来吗？男的。” 保安啧啧两声，摇头:“她都是晚上十点半左右回来，没什么男人啊。警官，她犯事了？” 黎川他们没回答他的问题，林无璟站在门口，从大门那里朝里面望去，他闻到了金钱的铜臭味，随后他又在周围四处观察，黎川指着面前所有视频对保安说:“麻烦你调一下最近一个星期晚上十点半之后的监控。” 保安哦一声，低头就开始给他们调监控，黎川和季屿一人负责一边，晚上十点半以后没什么人，排查起来比较轻松，很快两人都在视频里看到了王娟的影子，黎川聚精会神盯着王娟进去之后发生的事。 她把车开进车库，出来脚步紊乱，看上去很慌张，紧接着她进电梯上楼，在之后的半个小时里没有任何人出没过公寓，从她在大门口开车进去，到她出电梯回家，没有人跟着她，她楼下也没人站在那里。 季屿那里也是同样的结果，保安看着正常不过的视频，疑惑道:“警官，你们到底在查什么，王娟真犯事儿了？” 黎川收回视线看他:“你怎么这么关心她？” 保安立马闭了嘴，又听见黎川对季屿说:“屿哥，把所有视频拷下来，带回去一一筛选。” 他们在公寓算是一无所获，上了车计安就打电话过来，黎川连了车载蓝牙，点击接听后季屿和林无璟都能听见他接下来说的话。 计安:“老大，我查了一下海安路和宁海路之间的路段监控，没发现有人跟踪王娟，全程都是她自己，但是监控里她好像很害怕，一路慌慌张张的。” 跟他们在这里看到的视频一样，林无璟在一旁开口:“而且我在周围转了一下，除了正大门，没有能够进去的小门，并且周围监控覆盖，根本没法藏人。” 计安再电话那头愣了神，黎川面色平静，“小锦鲤那里先继续问着，等我们回来。”黎川说完和计安挂断了电话，转着方向盘回公安局。 第62章 灵异事件 黎川他们回来的时候王娟死活不肯离开公安局，说她要是一离开那个人就要跟踪她，还说除非黎川他们保护她回家，不然她以后就住在公安局里。 最后没办法，黎川安排了两个同事送她回去，没一会儿两位同事打电话来说王娟不让他们走，黎川无奈之下又让两位同事先守着她一个晚上，如果夜里没有人进来，公寓里也没有可疑人员，天一亮他们就回局里。 陈诗瑾坐在椅子上思考问题，她是跟王娟相处最长时间的人，她隐隐觉得王娟正常，又不正常的。 想了半天，她把心里的这个想法跟他们说:“老大，王娟该不会是精神分裂吧，当今社会发展这么快，什么ai人工智能的都出来了，而且各行各业都开始卷起来，她们这种主播的业绩都是靠打赏，她会不会是压力太大了产生幻觉？” 计安第一个否定她的观点:“但是师姐，我查了一下王娟的资料，她全网有一百多万粉丝，按理来说没什么压力吧，开直播她随便卖个东西都能赚我们工资的好几倍，再加上平时的广告代言，就算是直播冲业绩，她在她们公司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头，没理由压力大产生幻觉啊。” 陈诗瑾看着计安打印出来的资料顿时也踢除了她刚才的观点，计安疑惑不解道:“但是我根据她说的地方，沿路查了监控发现，根本没有人跟踪她，近一个星期都没有，而且每天她都是正常上下班，偶尔遇到几个粉丝一起拍张合照就没了，她为什么要说有人跟踪她呢？” “为了拍视频营造效果？这也不能吧。” “而且我们三个去了一趟她的公寓，也没人跟踪过她，连保安都说没人出现在那里，她非要说有人跟踪的话，那只能是灵异事件了。”季屿无力地摊了摊手，他们得到的证据跟王娟说的完全相反，监控不会作假，那只能是王娟的说辞有问题。 林无璟盯着王娟的资料看了半天，忽然说:“我更倾向她的精神状态，计师兄和黎队都说王娟在监控里出现过惊慌的状态，那时候应该就是她感觉有人跟踪，然后慌乱逃跑，然而视频里并没有跟踪的人，所以她应该是精神上有问题，我们可以先查查她的病例史。” 计安二话不说就开始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的敲打键盘，黎川这才想起来他还没去审李宇鹏，这来回一折腾，又错过了饭点，现在点外卖又没时间等，他们一会儿还得再次审讯李宇鹏的同时要排除有可能跟踪王娟的人，这一天下来人手不够就算了，工作量还大。 “今天大家先吃泡面，等有空了再请你们吃顿好的。”黎川唆了一口面前的泡面，这个口味的还不错，挺好吃。程池他们几个一句话不说，埋着头嗯嗯两声应付他，几人狼吞虎咽，连汤都不剩，一桶泡面被他们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 霎时间办公室里充斥着各种味道，黎川看到林无璟正准备把他桶里的一截泡椒用叉子叉出来，他好奇道:“不吃辣椒吗？” 林无璟扭头看他:“不吃。” 黎川把他自己吃剩一半的桶推过去，冲他手上的泡椒扬着下巴:“给我。” 林无璟:“？” 季屿注意到他俩的行为，一看林无璟有些讶异的表情就知道他没经历过这种情况，笑着调侃他说:“小璟是不是没见过这样的老大，其实我们经常这么干，你习惯习惯就好。” 程池塞着一嘴的泡面，也加入他们的交流群，“以前老大吃麻辣香锅味的，他不吃海带，我全给他捞过来。” 林无璟咬断嘴上的泡面，有些不理解:“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直接给你呢？” 众人:“⊙▽⊙？” 程池喝完最后一口汤，从桌子上扯了一张纸陈诗瑾给他的纸擦嘴，啧啧两声:“你这孩子，说话总是一针见血，这当时谁能想到。” “不过真有一点，怕窜味儿。” 黎川看他还装上一副长辈的样子，简直没眼看，他也就只能在计安和林无璟他俩身上占点便宜，黎川朝他白了一眼，接过林无璟手上的泡椒，“你用泡面把这个辣椒裹起来吃更有味道，想不想尝尝？” 林无璟盯着他一口把裹着辣椒的泡面塞进去，也跟着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看起来好像有点好吃，黎川冲他努嘴:“尝一口。” 林无璟将信将疑，学着他刚才的样子吃了一口，有点辣，但是果然比干吃泡面更有劲，接下来他就把桶里的泡椒全部按照黎川的吃法一个不留，黎川笑了下，等他吃完才起身收了桌上的垃圾。 林无璟又和黎川去审讯了一遍李宇鹏，结果跟季屿他们一样，还是那套说辞，他只承认带走了胡可和蒋雯，死活不承认两人的死跟他有关，所有的线索在他这里就断了，即便他们想继续查下去也无从下手，仿佛这个案子在李宇鹏这里就画上了句号。 计安按照林无璟的说法查了一下王娟的病例史，除了一些整容手术外，没有精神上就医的记录，也就是说她不存在精神有问题的可能。 两人愁眉苦脸回到办公室，办公室里的几个人也是愁眉苦脸的，黎川收起坏情绪，把手上的记录本扔在桌面上问道:“都怎么了愁眉苦脸的，王娟又打电话来了？” 计安耷着脑袋:“老大，我刚才查了王娟的病例史，她精神上没问题，就一些整容的手术记录，其他的就没了。” 林无璟眉心一缩，有些不可思议。 “难不成真的是灵异事件？”程池从位子上立起来，给他们几个吓一跳，黎川啧一声，没好语气道:“你是警察，下次再说什么灵异事件，以后别人问的时候别说是我带出来的。” 陈诗瑾朝他做了个赶紧坐下的手势，程池这才乖巧坐下来，一句话也不敢说了，季屿说灵异事件就没事，他一说准没好事。 “我就随口说说。”程池坐下来小声嘟囔一句，又下意识瞟了眼黎川，生怕被他听见，不然又要被他骂了。 平时所有人里就属他话最多，所以也被黎川骂得最多。 正当他们都在思考如何处理这件事的时候，办公室里的电话震耳欲聋般响起，正沉浸在思考里的几人都被吓了一跳，身体条件反射的颤抖了一下，程池赶紧跑过去，刚接起电话神色就凝重起来，挂断电话后回头对黎川说:“老大，王娟报警说那个跟踪狂在她家里，让我们赶紧过去。” 黎川脸色一黑，拿上车钥匙就往外走。 第63章 带血的玫瑰 等黎川他们赶到的时候王娟家里站了几名民警，客厅里没有人，茶几上的快递盒旁边是一束被鲜血染红的白玫瑰，上面还夹着一张卡片，卡片上是一个血手印。 黎川眉头微不可闻地皱了一下，林无璟带着手套沾了点玫瑰上的血伸到鼻子前闻了闻，“不是真血。” “叫范思哲过来。”黎川冲程池说着，又问民警:“王娟人呢？” 民警道:“把自己锁在卧室里了。” 程池给范思哲打完电话，又把这里的定位发给他，跟在黎川身后朝王娟卧室走去，几人才走到一半就听见王娟在里面大喊一声:“啊！！！！别过来，你别过来！！” 几人神色一紧，黎川拧了好几下门把手，她从里面反锁了，黎川让他们往后退，抬起大长腿用力一脚，门“砰”一声被他踹开。 众人握着配枪冲进去，王娟披头散发地蜷缩在床上，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衣柜里，嘴巴不停的念叨着“别过来”之类的话，陈诗瑾本来是不怕的，一看到她这副样子，窗帘半拉着，神神叨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听得她后背发凉。 黎川和季屿对视一眼，两人从衣柜面前一闪而过，握着衣柜门把手，黎川伸出手指从三数到一，两人同时拉开衣柜，正对着他们的地方挂着一条带血的连衣裙，两人同时下意识屏住呼吸，后退一步，等缓过来，黎川拿过裙子闻了下上面的血迹，也是假的，应该跟客厅里玫瑰花上的是同一种东西。 卧室里根本没有什么人，就王娟自己，那她刚才喊什么？ 看见陈诗瑾，王娟一下子扯住她不让她走，“有人要杀我，他这是给我的提前警告，他真的进来了，刚才他就在厨房看着我，真的，我没骗你们。”王娟边说边哭，眼泪一下子打湿了整张脸，陈诗瑾无奈之下只能坐下来慢慢安抚她的情绪，范思哲到达后黎川让程池在这里协助陈诗瑾，从衣柜里拿着那条连衣裙出去，其他人跟着他去了客厅。 “这花一看就是恶作剧，她这是得罪人了？”范思哲说着已经把花装进了物证袋，其他同事正拿着紫外线灯勘察痕迹。 黎川出来先是扫了眼厨房的方向，问季屿:“屿哥，刚才在厨房有发现什么吗？” 季屿:“没有，门把手上有指纹，玻璃上也有不少，范队他们正在采集。” 范思哲把快递盒收起来，又接过黎川刚才从王娟卧室里拿出来的连衣裙，说道:“这种道具血要么是搞恶作剧的人买的，要么就是自己做的，如果是买的，那你们排查起来可就难了。” 黎川盯着他手上的动作，“说仔细点。” 范思哲抬眼看他，解释说:“武侠剧看过吧，电视剧里的人吐的血可不是真的，就是用的这种道具血包，这种假血制作有很多种方法，常见的有化学混合物形成，还有通过食物色素获取，或者直接用红色色素也能达到这种程度，影视剧里大多数是用红色色素加上蜂蜜和水混合制成的，这种一般对人体没什么危害。” “至于这花和裙子上的是哪一种，还得回去检验一下才知道。” “如果是化学混合物，会是什么？”黎川在客厅里转悠一圈，背对着范思哲问他。 林无璟从厕所里出来正好听到他的问题，回答道:“硫氰酸钾和氯化铁溶液，这两种液体混合后会产生络合反应从而形成硫氰化铁，也叫做硫氰酸铁，它是一种红色立方晶体，可溶于水，可以做假血使用。” 黎川站在落地窗前隔着其他人看着他，范思哲连连拍手称赞:“林顾问说的一点没错，就是他这个意思。” 在场的人都用崇拜的眼神看他，他年纪最小，懂的东西却比他们都还多，难怪人家能当上外聘顾问呢，上面亲自推荐来的，果然不是一般人。 黎川看着他的眼神好像在说‘懂的挺多’，林无璟也毫不谦虚，回他一个骄傲的笑。 等范思哲这里结束准备回去，王娟拉着陈诗瑾不松手，陈诗瑾看她满脸憔悴，便主动申请留下来陪她，黎川同意了，反正目前他们不需要太多人手，留一个人看着她也好，免得闹出什么事来。 程池在离开之前对陈诗瑾千叮咛万嘱咐，让她有事一定要第一时间打电话，最后黎川直接把他也留了下来，虽然他们没见到什么跟踪狂，但是血玫瑰和连衣裙证明她家里确实有人进来过，万一真的半夜进来什么人，陈诗瑾一个女孩应付不了，有程池在要放心一点。 “把人看好了，有情况立刻通知我们，不准擅自行动。”黎川嘱咐程池，两人点头说明白了，黎川他们这才返回公安局。 范思哲拿上玫瑰和连衣裙就一头钻进检验室，黎川看着快递盒的照片，吩咐计安:“小计，查这个快递单号和负责派送的快递员，收件人是王娟，说明送东西的人就是冲着她来的。” “会不会是黑粉干的？都说人红是非多，王娟一百多万粉丝，难免会有黑粉。”季屿看着照片说，前几天他才刷到一个视频，专门解说那些当红明星遇到的黑粉事件，还有脑残粉的尾随等等。 黎川思忖片刻，转头对季屿和林无璟说:“我们去一趟王娟的公司。”随后又交代计安:“小计，一会儿范思哲把报告拿来你顺便问问他厨房和客厅的指纹情况。” 计安坐在电脑前头也不抬的说了个是，黎川他们三个夺门而出。 林无璟从一开始见到王娟的状态到现在，他忽然想到一种症状，但是刚才在王娟家里发现的东西又让他消除了这个想法，心想或许是自己多想了。 程池坐在客厅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刷手机，王娟说不敢一个人待在卧室，非要让陈诗瑾进去陪她，她躺在床上，陈诗瑾就坐在她旁边，程池时不时进来看一眼，目的不是看王娟的状况，而是陈诗瑾。 “诗瑾，要是困了给我发消息，我来换你。”程池朝她晃了晃手机示意她发微信，陈诗瑾对他莞尔一笑，点头说好，他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到客厅里去继续玩手机。 没多久听见卧室里两人开始交谈，王娟情绪稳定下来了，再加上有陈诗瑾的陪伴，她今晚应该能睡个好觉。 第64章 李兰 黎川他们三个抵达王娟上班的传媒公司，跟保安交涉完后径直朝里面走去，前台轻车熟路地拦下他们:“粉丝不能进去，如果要找我们老师签名合照请在外面等一下，老师们直播结束后统一给大家签。” 三人:“？？” 见他们没打算走，前台拉着脸直接从柜台前走出来，看样子是要亲自赶他们出去，季屿先一步掏出警官证递到她面前:“你好，我们是市局刑侦处的，你们负责人在哪儿？” 前台刚才坚定的态度一下子缓和下来，她有些尴尬的陪笑着，对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带他们在接待室坐下，又给他们倒了杯水，说:“我们老板还没来，几位喝杯水稍等一下，我去打个电话。”说完，又冲他们礼貌一笑，转身去前台打电话。 才挂了电话没多久，门口开进来一辆车，车里的人刚下车就着急忙慌问前台警察在哪儿，前台带着他推开黎川他们三个所在的接待室，男人连连跟他们握手打招呼:“警察同志你们好，我是这家公司的负责人。” “请问你们突然到访，是？”男人有些疑惑，他在来的路上把公司一切有关法律方面的问题都想了一遍，他们都是正经经营，并没有违规的地方。 黎川掩嘴咳嗽一下，向他做自我介绍:“你好，我叫黎川，请问怎么称呼？” 男人:“我叫司徒末，可以叫我司徒。” “黎警官，你们今天来是为了？”司徒末小心问他们，生怕自己一手打拼起来的公司出什么意外，他最近正在筹备开分公司，这时候千万不能出问题。 黎川道:“是这样的司徒老板，王娟是你们公司的员工吧？” 司徒末一脸迷茫的点头:“是，她也是我的一个小股东。”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黎川继续问他:“听说她是公司数一数二的大头，你觉得公司员工会不会有人因为这个跟她结怨？” 司徒末有些晃神，不确定道:“应该，应该没有吧，她们平时看起来关系挺好，应该没人会结怨吧。” “那王娟在这里有谁跟她关系比较好？”季屿坐在一旁问他。 司徒末有些头疼这个问题，冲着前台喊了一声，前台小跑过来:“老板。” 司徒末:“王娟在公司里跟谁关系比较好？或者跟谁关系不好？” 前台瞟了眼黎川他们，说:“跟小珍关系比较好，至于跟谁关系不好，应该是九月老师吧，上次下播的时候我看到她俩在化妆室吵架。” 司徒末有些意外，黎川问她:“什么时候吵的架？” 前台想了一下，确定说:“大前天晚上，大概十点左右吧，那天王老师和九月老师都是晚上的直播，具体是因为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前台离开后黎川说要询问小珍和九月，司徒末无奈之下只好让她们先暂停直播，季屿在接待室里询问小珍，黎川和林无璟在化妆间问九月，其他人被赶出化妆间的时候皆是一脸八卦，所有人站在大厅里，三五个围成一圈就开始交头接耳，毕竟王娟和九月可都是他们公司的头目，所谓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而且来的还是便衣警察，大厅里逐渐响起一片叽叽喳喳的声音。 “都安静一点。”司徒末拉着脸扫了一圈大厅里的人，黎川他们为了王娟而来，司徒末这才后知后觉，怕不是王娟在外面给他闯了什么祸，警察介入，还是刑警，她要是真的出什么意外，损失的钱都能够他开好几家分公司了。 越想他越心烦，如今这情况，分公司的事他又要先暂停了。 没多久黎川他们就出来了，司徒末赶忙上前询问他们具体情况，黎川在季屿出来的时候跟他说:“昨天王娟报警说最近有人跟踪她，具体情况还在调查中，不方便透露。”随后他又对大厅里的所有人说:“近几天各位不要离开海北，如果有需要我们同事会随时过来，还请司徒老板强调一下，毕竟事关你们公司小股东。” 司徒末此刻的表情挤出一脸褶皱，点头说一定配合。 三人回到局里的时候范思哲已经把报告送过来，计安也查到快递公司的派送员，已经将人联系到了接待室，黎川他们上楼之际正巧遇到一个快递员下楼去，黎川多看了他一眼，计安从接待室出来迎面遇上他们。 “老大，你们回来了。”计安手上拿着记录本，给他们推开办公室的门，让黎川先进去。 “刚才下楼的是送玫瑰花的快递员？”黎川坐在会议桌前问他，翻开范思哲放在上面的检验报告。 计安拿着记录本坐下来，说:“对，他说是有人在平台上下单，他去取，因为需要取件码，所以他见到了寄快递的人。” “谁？”季屿和林无璟相继坐下，季屿坐在他旁边，问他。 计安说:“一个女人，他说她当时戴了口罩，没看见长什么样，平台下单需要预留手机号，我从快递员那里拿到了她的号码，又用号码查了一下，是一个叫李兰的女人，花和裙子八成就是她寄出去的。” “这个李兰查了吗？”黎川问他。 计安:“查了，就住在王娟的公寓，和王娟隔着一栋楼。” “那就趁热打铁，去见一见这个李兰。”黎川看了眼时间，起身时想起程池和陈诗瑾还在王娟家里，他让计安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回来，“检验科的检验报告出来了，王娟家里根本没人进去，快递是她自己拿上楼的，厨房的门把手和玻璃上的指纹都是她一个人的，现场没有第二个人的痕迹，一会儿见完李兰顺便把他俩接回来。” 陈诗瑾和程池坐在客厅打盹，他们一晚上轮流守着王娟都没怎么睡，别说有人进来了，她的门锁都是高科技，再高明的小偷都不一定能进得来。 两人正闭着眼，手机叮一声，程池打开微信群，计安艾特了他和陈诗瑾，说一会儿他们还要来这里，到时候一起回局里，程池发了个‘感谢大佬’的表情包过去，又接着靠在沙发上休息。 陈诗瑾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王娟死活不肯，程池扒拉开她抓着陈诗瑾的手，从上衣内口袋里摸出一个小本子，在上面写了一串数字递给她:“王女士，你这边的情况我们痕检的同事帮你检验过了，你家里没人进来过，我们还有工作要忙，这是我号码，有事给我打电话。” 程池说完，拉上陈诗瑾的手腕就往外面走，王娟把程池给她的号码捏在手里，向后撩了下头发，从冰箱里拿了一罐啤酒坐在沙发上喝。 程池和陈诗瑾刚下楼就遇到黎川他们四个，六人齐刷刷迈着步子出去，依次上了车回局里。 第65章 报警电话 回到局里正好是饭点时间，几人从食堂出来，路过二队门口，陆安他们一群人就正低着头吃泡面，黎川倚靠在门框上看他:“陆队挺忙啊，都吃上泡面了。” 陆安闻言扭过头来，吞下嘴里的泡面没好语气道:“边儿去，没你们一队闲。” 黎川立马反驳他:“哎，我们可不闲，刚走访回来，效率高而已。”说完还冲他贱笑一下，看的陆安气不打一处来，仇白瞟了眼季屿，陆安突然喊他一声:“仇白，去把门关上。” 仇白差点喷了一口，特意擦了下嘴点头起身，站在门口跟季屿打了个招呼:“屿哥。”季屿有些讶异，冲他点头，仇白就“砰”一声把门关上了，好在黎川闪得快，不然他就要跟二队的门来个亲密接触了。 林无璟从仇白看季屿的眼神里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他知道他自己有时候看黎川的眼神也这样，里面装满了对他的爱，然而对方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明白。 突然间林无璟也并没有那么讨厌仇白了，仅限于感情这方面，如果下次见面他还对黎川出言不逊，他照样揍扁他。 在回去的路上，林无璟好奇心作祟，没忍住问季屿:“屿哥，你和仇白？” 季屿哦一声，说:“他跟我住同一小区，上次偶然遇到他在楼下找猫，我就帮他找了一下，算不上熟。” 黎川拿着李兰的口供放在会议桌上，“开会。” 几人刚坐下来，盛昌泊做贼似的推开门探进来一个脑袋，笑嘻嘻的说:“都在忙呢。” 黎川回头看他，老小孩一个站在那里又不进来，搞得像是他们不让他进来一样，黎川有些无奈，浓眉一皱，冲他说:“盛局，您想进来可以来。”黎川说着，已经从旁边给他拉开了一张凳子，盛昌泊这才乐呵呵的进来坐在他旁边，程池挠了挠后脑勺，问他:“盛局，您刚才偷摸在门口干嘛呢？” 盛昌泊:“我家那位从老家带了些特产，刚才来一趟没见你们，这次想叫个人去帮忙拿来大家分，结果一看都坐下了，想着不打断你们，改天拿也行，反正都在我办公室里放着，不想拿的想吃就随时上去。” 众人心里顿时暖暖的，能捞到盛昌泊这样的局长也算是走运了，几人纷纷向他表示感谢，还说忙完这个案子大家一起请他和师娘吃饭。 唠完嗑有很快进入正题，盛昌泊也顺利加入了他们的讨论，黎川翻开李兰的口供说:“这个李兰就是给王娟寄带血的玫瑰和连衣裙的人，假血也是网上购买的，目的是想给王娟一个教训，据她交代，她丈夫极其迷恋王娟，每次都会在她直播间买很多没什么用的东西，还给她打赏少则五位数的礼物，李兰阻止他反而被责骂，最近两人正因为这件事闹离婚，所以李兰就想了这个办法恐吓王娟，算是她对王娟的报复。” “但是她坚决否认跟踪王娟的事，小璟观察过她，她没说谎。” 计安接着黎川的话继续说:“而且痕检科范队给的报告里王娟家只有她一个人的指纹，并没有第二个人的痕迹，她却说有人在她家里，这根本说不通啊。” 陈诗瑾想到什么，也说:“而且老大，我和程池在王娟家的时候注意到她家里的锁安全性很高，不仅是人脸识别，还有密码加指纹，外人怎么说都不可能进得去，而且她还是在十楼，爬也爬不进去，我现在更倾向小璟一开始说的那个观点，我觉得王娟精神有问题。” 盛昌泊在他们说话声中看向林无璟，让他说说自己的想法，林无璟清了清嗓子，说:“一开始我怀疑王娟有被害妄想症，然而在她家里发现玫瑰花和连衣裙的时候我又打消了这个想法，现在根据已有的线索，我认为王娟精神没问题，她应该是患上了被害妄想症。” 黎川盯着他，让他继续说，林无璟呼了口气，说:“按照生物、心理和社会医学的观点把被害妄想症的病因大致分为生物因素、心理因素和社会因素三个不同的等次。” “生物因素的话遗传是最重要的因素，其中由多个基因共同作用 而患病，有妄想症和精神分裂症的患者的一级亲属更容易患上这种病，其中还有身体因素，比如颅脑损伤、感染等也可能诱发，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对中枢神经有害的物质也有可能引起被害妄想，比如酒精、苯丙胺等；心理因素的话就是患者本人的性格特点，往往这类人有主观、敏感、 固执、多疑、不安全感、自我中心等性格缺陷，当他们遭到某种心理社会应激，自己又不能妥善处理的时候就会歪曲事实，从而发病；社会因素的话就是社会人际关系的一些不良因素，封建迷信这些都会对他们的心理健康产生治病作用。” “根据目前情况来看，我更倾向于心理因素，计师兄没有查到王娟的病例，也就说明她没有遗传史，社会因素的可能性太小，她在大城市里生活，应该不会接触到什么封建迷信的东西，只能是她心理出现了问题，有没有一共种可能，不止李兰给她寄过恐吓信呢？” “李兰给她寄快递是在她报警之后，那会儿她就已经说有人跟踪她了，说明在李兰之前还有人恐吓过她，然而她没有报警，直到事情越来越严重。” 所有人听完林无璟的话都恍然大悟一般清醒不少，想不通的东西经他这么一说，好像有点道理，盛昌泊用赞赏的目光看他，他竟然在林无璟身上看到了另一个影子。 正当几人还在了讨论怎么处理这件事的时候，程池手机铃声“嗡嗡”震动起来，他看了眼是个陌生号码，按下接听键后对面传来微弱的呼吸声，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奄奄一息:“救……救我……他来杀我了……” “……” 程池意识到出事了，他冲电话里喊道:“王娟！王娟！” 黎川他们听程池说话的语气就知道王娟出事了，盛昌泊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已经飞奔出去。 程池挂了电话直接窜进黎川车里，黎川把警报器放在车顶，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王娟的公寓，周围正在饭后消食的人被他们的阵仗吓了一跳，很快又朝他们奔去的地方看，没多久警戒线外站了一圈人。 范思哲也快马加鞭赶过来，黎川撞开大厅的门，刚准备进去就抬手阻止他们，所有人戴好鞋套和手套，等黎川跑过去时发现已经晚了，他冲季屿说:“屿哥，叫骆执过来吧。” “池子，让围观的人都散了，警戒线把这栋楼房挡起来不准任何人进出。” 林无璟盯着王娟尸体周围看了一下，眉心一皱，嗓子里瞬间有些发紧。 第66章 现场 王娟背面朝上呈趴在地上的姿势，右手伸向不远处手机的方向，应该是她用最后一口气报了警之后手机从手上滑落。 现场从卧室方向一直延伸到客厅，到处是杂乱的血脚印，瞬间在场的人鼻腔里充斥着浓厚的血腥味，客厅就像是用来禁锢他们的容器一般，这个容器四周都是鲜血，他们在这个容器里避无可避，闻得林无璟有些干呕。 他用手弯掩着鼻子和嘴巴，咳嗽着跟黎川拿了钥匙后转身出去，从黎川车上拿了瓶水就猛灌下去压住胃里的不适，他抬手闻了闻自己身上，仿佛能闻到那股让人不舒服的味道。 林无璟仰着头喝完一瓶水，从后座拿了几个口罩正准备进去，骆执穿着防尘服朝他走来，“现场情况如何，残忍吗？” 林无璟下意识咽了下口水，说：“血腥。” 两人一前一后进去，黎川他们又从里面退出来让他尸检，范思哲已经开始拍照取证了，骆执站在门口看到林无璟说的血腥场面，他眉头紧蹙，深吸一口气抬脚进去，身后的两个小徒弟心里十万个不愿意，见骆执已经蹲下了，两人咬咬牙跟在他后面。 骆执把王娟的身体翻过来正面朝上以便于他验尸，看到她正面的时候，林无璟刚才喝下去的水全部毫无保留地吐了出来，王娟躺在血泊里，腹部肠管大部分已经漏出来搭在一旁，左右两侧皆是外漏的肠管，脸上也被鲜血染的一片红，如果不是他们提前见过她，现在根本看不出来地上的人原本的模样。 骆执也下意识顿了下，停顿了几秒后他才开始尸检，身边的两个小徒弟一边学习一边忍住干呕，好在骆执尸检的速度很快，一结束尸体就被裹尸袋装起来了。 黎川把林无璟手上捏着的口罩拿在自己手上，拧了瓶水递给他:“去车上休息会儿，慢慢适应适应就习惯了。” 林无璟吐的胃里都空了，摸着自己的腹部就浑身难受，他灌了口水漱口，满眼泪花的问黎川:“你以前吐过吗？”黎川思索半天，像是真的回忆他刚来那会儿，说:“没吐出来，就是几天吃不下饭。” 黎川看他眼睛里充满好奇，回忆着跟他说:“我记得我第一次遇到的案子是巨人观，当时我们到的时候现场炸得到处都是那些东西，然后尸体上但凡有孔的地方都是一堆一堆的乳白色的蛆虫，法医的手刚伸进嘴里它们就受惊了，一个劲的往外钻。” “再说具体一点就是，尸体的嘴以及能容纳那些小可爱的地方就像是一个碗，它们就像是碗里的大米饭聚在一起，所以当时回到警局吃饭，我刚看到一盘子米饭就呕了，好几天都没碰过大米。” 林无璟本来还好，现在一听又开始不舒服了，他直起身子缓了缓，陈诗瑾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递给他:“小可怜，吃颗糖压一压，我刚来那会儿也吐，胃酸都吐出来了，现在麻木了没感觉，你再待几个月就适应了。” 他们怕他觉得丢脸没面子，所以每个人都跟他说了一遍自己当时的糗事，就是让他知道吐是很正常的，没什么丢不丢人，在成为警察之前，他们也只是个一个普通人，是警察这个身份让他们比平常人更能坚持，因为他们身后是国家和人民，他们肩上是沉甸甸的责任。 林无璟胃里难受，心里是一阵酸涩，他低着头故作呕吐的样子，眼睛酸胀难忍，借口说自己还要吐一会儿，让他们去忙别管他，季屿把手上拧开的水放在一旁，陈诗瑾惯用的纸巾特地抽出来放在水边上，一伸手就能拿到，黎川拍了拍他后背，“车门没锁，一会儿就别进去了，结束后去车上等我们。” 林无璟盯着手上的糖，双眼朦胧，他闷闷地嗯一声，始终没有抬头看黎川，他怕自己一抬起头来就被他发现自己此刻丢人的模样，因为他们的几句关心，陈诗瑾的一颗糖就感动到痛哭流涕真的挺没出息，但他就是这样，他只是一个人走了太久，久到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以前他总觉得自己是一个透明的人，没人能看见他，也没人能接近他。 现在他才发现，原来自己也能被人关心，原来他也可以不是一个人，他不是为现在的自己伤心难过，他是替过去的自己感到委屈。 黎川他们回到现场的时候骆执正抵在外面的石柱上看着他们刚才的方向，等黎川走近，他朝林无璟那里投过去一个目光，正好看到他抬手擦眼泪的动作，骆执收回视线，故意调侃他:“你把人骂哭了？” 黎川:“？” 骆执好像明白了什么，立马停止这个话题。 季屿和计安他们去查附近的监控，陈诗瑾和程池在附近询问有没有目击者，或者见过凶手，黎川不明白骆执在说什么鬼话，切入正题问他王娟的情况。 骆执正了脸色，严肃道:“失血过多而亡，死亡时间是在你们来的二十分钟前，凶手应该还没离开这个公寓，腹部中了十七刀，每一刀都下了死手，所以才导致肠管外漏，其他的等回去具体尸检后才能告诉你。” 黎川无声的点了下头，心情有些复杂，王娟几个小时之前还活生生的，现在却躺在冰冷的袋子里，到底是什么人能够轻易进到她家里将她残忍杀害，又能在二十分钟之内躲开警方的视线。 思及此，黎川带着沉重的心情再次回到客厅，范思哲也站在门口心事重重的盯着客厅里看，黎川突然站在他身边，给他吓一激灵。 “你是飘过来的吗？”范思哲回头睨了他一眼，有些惊魂未定。 黎川双手插在口袋里，言语冷然道:“是什么样的人能在二十分钟之内逃离现场，而且不留痕迹。” 范思哲眼睛刷一下亮起来，他一拍手，说:“我正要跟你说这件事，刚才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接着，他指着客厅通向大门的一片空白地对黎川说:“你看这里，如果凶手要走是不是得经过大门，所以这一片应该也有血脚印才对，但是这一片干干净净，刚才我检测了一下，没有被清洗过的痕迹，所以说明这一片是没有人经过的，现场这么复杂，到处都是血脚印，而且还发生过争斗，要说凶手身上没沾到血不可能。” “所以这是我疑惑的第一个点。” 黎川凝眉看他，问:“第一个点？还有第二个？” 范思哲点头，带着他往卧室方向去:“你跟我来，等你看了就知道第二个点了。” 第67章 自杀 黎川跟着范思哲的步伐来到客厅和卧室之间的走廊，走廊上靠近卧室的墙上满是挣扎的痕迹，范思哲让黎川站到那片血迹的前面，黎川照做不误，两人的站位变成了面对面，范思哲让黎川低头看他脚下，“看看能不能发现第二个点。” 黎川低着头看他脚下，又看了眼自己四周，皱起眉头盯着他:“不对，你那里不应该这么干净。” “从卧室就开始杀人，王娟逃到走廊凶手不可能没有任何痕迹，怎么可能把她钳制在这里之后还能滴血不沾，这说不通啊。” 范思哲打了个响指，“这就是我说的第二个疑惑点，根据墙上的血迹来看很明显王娟是在挣扎的，最后一路逃到客厅，然后倒在那里，拿起手机报警，最后死亡，那凶手呢？在她报警的期间凶手在哪儿，为什么没有阻止她，等她报完警后才离开，这是不是离奇了点？” “还有，我们检查了整个房间，除了卧室到走廊，其他地方没有任何痕迹，凶手原地消失了？” 黎川也是费解，两人又来到卧室，从床尾开始出现血迹，从床上的手印来看，应该是王娟手上后朝床上倒了一下，然后起身向外跑去，在走廊被凶手拦住，最后才到客厅，地上的脚印虽然凌乱，但是是没有重叠的部分，从脚印的分布情况来看，不像是有第二个人存在。 “等骆执的尸检报告吧，在接到报警之前我们分析了一下，王娟应该患有被害妄想症，我得再去一趟她上班的公司。”黎川说着转身走出客厅，范思哲叫了几个人一起把地上所有脚印都做了检测，等他们离开后季屿他们几个负责做收尾工作。 黎川拉开车门，林无璟坐在副驾驶上盯着手心里的糖看，见黎川进来他才立即收了手，故作镇定问他:“结束了？” 黎川扫了眼他捏紧的手，点头说:“嗯，我现在还得去一趟王娟的公司，正好给他们带饭回去，想吃哪家的？” 林无璟把手心里的糖揣进口袋里，思考下说:“上次那家？” 黎川踩了一脚油门启动车子，笑着点头:“吃上瘾了是吧，真是不心疼我的钱袋子啊。” 林无璟也跟着他乐，理直气壮的嗯了一声。 两人拎着沉甸甸的饭菜上楼，从大厅到走廊都是饭菜香，楼下的同事都羡慕季屿他们有个掏腰包的队长，天天能吃香的喝辣的，不像他们只能天天吃食堂。 所有人围坐在会议桌前，林无璟看到满满当当的米饭，脑海里突然出现黎川跟他说的巨人观的事，刚拿在手上的米饭又老实巴交的放下去，黎川注意到他的动作，自己也开始有些不适应，他又从另一个袋子里拿出一碗面递给他:“吃面，他们家的炒面是招牌。” 林无璟接过他手上的炒面，程池不明白为什么他俩不吃饭，好奇问道:“老大，干嘛不吃饭，小璟刚才都打开了。” 黎川看他一嘴的米饭，问他:“确定要听吗？” 这下不仅是程池，就连季屿他们三个也要听了，四人点头如捣蒜，满眼期待地盯着他，黎川和林无璟对视一眼，林无璟吞咽一下，两人同时清了下嗓子，黎川说:“我跟小璟说了我第一次遇到巨人观的事，画面感太强了，他吃不下，我也有些膈应。” 这下不光是他俩不适了，他们四个生如死灰，特别是看到他们彼此嘴里的饭时，更是差点儿一口气背过去。 程池赶紧闭着眼给自己洗脑:“这是香喷喷的米饭，回甘的。”说完，他立马睁开眼睛夹了一口菜塞进去，试图和自己脑海里想到的画面混淆。 本来是有香味的一顿饭，硬是被他们吃出了一种诡异的感觉，以至于骆执拿着尸检报告进来的时候在门口停顿了半天，确定他们吃的是那家出了名的饭店的菜时才抬脚走进来，一脸嫌弃道:“你们……是在吃饭？” 程池把碗筷一拍，以最快的速度咽下嘴里的东西，摇头痛苦道:“看似是饭，其实……一言难尽啊，怪我脑子里不干净，想了些不该想的。”然后他又长长地叹了口气，黎川看他戏精上身的样子就想给他一拳。 骆执嘲讽一笑:“又想到巨人观了？这都过去多久了还没忘。” 陈诗瑾赞叹他道:“还是骆法医你厉害，面对各种各样的尸体都能镇定自若，要换做是我，早就交代在现场了。” 骆执只是轻轻一笑，把尸检报告给黎川:“死者身上没有任何约束伤，腹部中了十七刀，刀刀深入，所以她的肠道上大多数呈破裂状，还有一些是被割断了一半，也有刺穿的痕迹，下手很重。” 黎川在他说话间翻开报告，目光聚焦在鉴定结果上，猛地抬头看他，问他:“自杀？你确定？” 其他人收拾好桌子上的垃圾，在黎川的话音里围过来，林无璟第一眼就看到了“自杀”两个字，他皱眉和黎川一起盯着骆执，骆执点头确定道:“一开始我也不相信，所以我对她腹部的伤痕做了鉴定，你们看这些照片，死者腹部的伤多数集中在右边，而且越往右伤口越深，偏向左边的就相对要倾斜一些，而且伤口没那么深，如果是他杀，伤口会集中偏向左边才对，除非凶手是左撇子。” “而且腹部的伤口较为整齐平整，这也符合自杀的行为，我也做了毒理检测，一切正常，体内除了少量酒精以外，没有其它东西残留，她是在喝完酒后自杀。” 黎川把从王娟公司找到的恐吓信第一时间给了范思哲，骆执的能力他们都相信不会出错，黎川跟范思哲也在现场讨论过这个问题，他冲骆执点了点头，对其他人说:“今天我和范队在现场也说到了这一点，现场看似混乱，实际上所有痕迹都跟凶手扯不上任何关系，自杀的可能性很大。” 黎川刚说完，范思哲就拿着检测报告进来，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接话道:“不是可能性了，就是自杀。” 众人回头看他，范思哲把报告黑黎川，说:“现场脚印对比下来，只有王娟一个人的，还有匕首上的指纹也只有王娟自己的，没有发现第二个人的痕迹，再加上今天我和你在现场的演示，没有第二个人出入，她是自杀。” 计安抱着电脑跑过来，把屏幕对着他们说:“老大，所有监控视频我都看了，没人进出过王娟家，也没有什么可疑人员，公寓四处都是监控，没有拍到嫌疑人，电梯楼梯间都没有。” 黎川看着眼前的证据，抄起报告往盛昌泊办公室去:“我去给盛局汇报，你们都休息一下。” 第68章 失联 黎川拿着尸检报告和痕检报告站在盛昌泊办公室门口，抬手敲了两下门，来开门的是游于，黎川狐疑看他一眼，抬脚走进去。 盛昌泊手上还拿着游于给他送来的资料，见来人是黎川，他放下手中的资料，问他:“案子有进展了？” 黎川把报告给他，说:“目前来看，证据都是指向自杀，小璟也推测过，死者应该患有被害妄想症，虽然我们在现场发现有争斗痕迹，但是没有第二个人出入现场，只有死者自己。” 游于摸着下巴听他们说，插话道:“被害妄想症严重的情况下的确会有自杀倾向，但是在他们眼里，不是自己杀死自己，而是别人。” “对，而且当时报警电话也是她自己打的，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晚了。”黎川站在游于身边，当时盛昌泊就在他们办公室里，他们刚听完林无璟的推测王娟那里就出事了。 盛昌泊皱着眉头看完了报告，向黎川确认一下说:“周围监控也没出现可疑人员？” 黎川摇头:“没有，而且匕首上只有她自己的指纹，骆执根据伤口分布和力度分析，是自己造成的，不存在第二人的可能。” 盛昌泊放下报告抬头问他:“家属联系了？” 黎川:“这两天就到。” 盛昌泊思考片刻，叮嘱他:“那就等家属到了，等他们了解完前因后果再结案，不过结案报告可以写了，到时候结案就给我交上来。” 黎川瞬间不快乐了，游于看好戏一样坐在旁边，他越痛苦游于表现得就越开心，果然越亲近的人越没人性。 黎川应了一声，扭过头问正在幸灾乐祸的人:“你在这儿干什么？” 游于和盛昌的对了个眼神，黎川一看他们的脸色就知道有问题，他继续追问道:“是不是出什么事了，盛叔，出什么事了。” 盛昌泊正犹豫着要不要说，游于抢先一步告诉他:“启明星去金三角了，这是他最后传来的消息……”游于说完把头低下去不敢看黎川，他知道一旦黎川知道这件事会接受不了，本来不打算告诉他的，谁知道在这儿碰上了。 黎川脑袋里嗡一下，眼角有些红润，他努力眨了好几下眼睛，压着声音问他们:“最后传来的消息，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是最后，他是不是出事了！” 盛昌泊和游于都没说话，黎川转头背着他们擦掉掉下来的眼泪，带着厚重的鼻音又问了一遍:“他是不是出事了，游于！回答我！” “他一直跟你单线联系，怎么就成了最后了，你知不知道他这样的身份‘最后’这两个字意味着什么。”黎川强忍着眼泪盯着盛昌泊和游于，放在座椅扶手上的两只手捏得紧紧的，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盛昌泊嘴巴半开半合，最后吐出几个字差点，黎川彻底才崩溃。 “他……失联了……”盛昌泊深深地吸了口气，双手十指紧扣放在桌面上，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凝固，游于始终低着头，黎川愤然起身一脚踢开椅子，没处发泄的情绪全部堵在心里，他猛然向着白净的瓷砖墙一拳猛击，由于办公室里过于安静，他们都清楚地听见了咯吱的声音，盛昌泊赶紧聪座位上立起来喝止他:“黎川！！你的手是用来握枪的！” 黎川抬着猩红的眼睛看他，眼睛里的泪水正好从眼窝流出来，滑过鼻梁，最后从鼻尖滴落在地上，他言语冰冷道:“没有枪照样能破案，能抓犯人，但要是没了命，还能做什么？” “游于，盛叔，启明星才多大，如果暴露了还有逃跑的机会，我们可以营救，现在是失联，救？连他人在哪里都不知道，谈什么营救。”黎川自嘲着冷笑一声，靠在被他砸过的墙上，紧闭的双眼颤抖着，他长长地呼了口气，也不知道是问谁，只问了一句:“什么时候的事？” 游于叫了他一声:“黎川。” “我问什么时候的事，回答我。”黎川仰着头，眼泪顺着下巴流到锁骨上，他现在脑海里全是华南虎尸体被发现的场景，当时华南虎也是突然失去联系，一个月后他的尸体才出现在老挝的一个村落里，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甚至到现在都不是一具完整的身躯，他完整的来到这个世界，走的时候却是残缺不堪…… 游于吸了吸鼻子，双手手肘撑在膝盖上，手背抵着额头，低声说:“今天早上。” “失联之前他在哪儿？”黎川擦了眼泪，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世界地图，游于配合他起身指着地图上的一片区域说:“最开始提供的位置是这里，印度尼西亚，后来再次提供的位置已经到了太平洋上，并且他给的消息里大概意思是会一直沿着太平洋前进，最后也是在太平洋中部失联。” 盛昌泊很快加入他们，盯着游于手指的地方看，黎川看着世界地图上太平洋往前能到达的地方，沉下脸来说:“他去了银三角，秘鲁和哥伦比亚这一带，这些地方盛产可卡因和大麻，也是世界毒品来源地之一，比师父去的地方还远，臭小子，要真出了事，谁带他回家……” 黎川现在心情很沉重，他将拳头狠狠抵在地图上的银三角一带，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这一拳能够击碎这片区域，然后带着他的小师弟平安回家。 最后黎川又在盛昌泊办公室待了半个小时才调整好情绪回去，他一句话不说，季屿他们已经从他脸上看出了问题，林无璟下了班后借口说酒馆停电，去他那里蹭热水器洗个澡，黎川点头答应。 季屿下车之后特意跟黎川提了一嘴让他有事随时联系大家，言外之意是不要自己憋着，有什么事别自己扛，大家都在，黎川冲他挤出一个笑容，说知道了。 林无璟从来没见过这个模样的黎川，强忍的稳定情绪只是他用来遮掩脆弱内心的盔甲，其实他也没有大家口中说的那么厉害，只不过是他把内心深处的自己藏起来不让别人看到罢了。 因为他是队长，所以他要比任何人更强，他不能随时随地发泄情绪，他总是暖心的照顾手下的人，却忘记了自己也是那个需要被照顾的人。 到家后黎川拿出他上次穿的睡衣递给他，“洗漱用具都还在，还记得长什么样吧？” 林无璟拿过睡衣，没有要去洗澡的意思，黎川从冰箱里拿了一打罐装啤酒放在茶几上，仰着头没一会儿功夫就喝完了一罐，林无璟站在他面前，垂眼看他:“想玩剥洋葱的游戏吗？” 黎川抬眼盯着他，尽管笑得很苦涩，也算是笑了，“现在不太想。” 林无璟:“不行，我想玩，为人民服务，陪我玩一轮。” 黎川盯着他看了很久，最终妥协着拍了拍身边的空位示意他，又开了一罐仰头喝了一口。 第69章 游戏之夜 林无璟把睡衣放在一旁，一屁股坐在他身边，轻车熟路的从他手上拿过酒来，仰头就是一口灌下去，黎川也没心思注意这是被他先喝过一口的酒，索性重新开了一罐，两人做了个碰杯的动作，林无璟把酒放在茶几上，扭头看他，语调柔和问道:“我开始了。” 黎川回看他，点了点头。 林无璟:“心情不好？” 黎川无声地点头，拿起手上的酒一口气喝完，又开了一罐，刚要递到嘴边就被林无璟伸手阻拦:“该你问了。” 黎川想了很久，吐出一句话:“你有失去过什么亲人吗？” 林无璟眼神黯淡下来，仰头一口气喝完手中的酒，捏得易拉罐咯吱作响，说:“有。” 黎川像是被他的回答惊醒一般，整个人瞬间清醒了不少，他看着林无璟半天说不出话来，他还这么小，什么时候失去的？黎川没有继续问，他只觉得今天自己有些失态，就不应该在这时候答应跟他玩这个破游戏的，至少等他清醒的时候再玩，他怕自己酒后乱性，问太多林无璟不想回答的问题。 林无璟不管他想什么，继续问他:“因为什么心情才不好？” 黎川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看他，表情有些难以压制，林无璟很想抱着他让他把情绪彻底发泄出来，这种压在心里的感觉他体会过，除了折磨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黎川扭过头去，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用，他说话声开始轻微颤抖，耳根后的筋脉因为忍耐变得异常明显，林无璟紧紧捏着的拳头恨不得连骨头都捏碎，他心里像被什么利刃狠狠绞着一样疼痛难忍。 看到黎川这样，他抬手擦干净眼眶里即将迸发出来的眼泪，终于抬起手搭在他的肩上轻轻捏了捏以示安慰，黎川湿着眼睛回头看他，林无璟看到他此时此刻的模样再也忍不住，在他回头的一瞬间他就跟着红了眼眶，两人四目相对。 不知道过了多久，黎川转过身来，嗓子沙哑着跟他说:“我小师弟今天早上失联了，他是除了我爸妈和师父以外，是我最亲的人，在我眼里他就是我的亲弟弟，今天游于告诉我他失联了，在太平洋海域上，那是他最后发来的消息。” 提到游于，林无璟已经猜到了黎川口中的小师弟的身份，游于是缉毒警，小师弟是在太平洋上失联的，按照他在国外的记忆里那个刀疤哥曾经跟他说的路线，小师弟应该是去了银三角一带。 所以刀疤哥也是中国警察，他也是卧底过去的，最后他怎么样了，去了哪里林无璟不知道，自从他把路线图给林无璟之后林无璟没再见过他，他们永远是黑暗里那束唯一的光，当这束光再也无法亮起的时候，他们自己的生命也已经到了尽头，然后又是一束新的光亮起，循环往复，从未消失。 林无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是陪他喝了一罐又一罐的酒，直到黎川的脸上染上一层红晕；直到夏夜无声；直到万家灯火相继熄灭；直到黎川趴在茶几上抬不起头来，他晃了晃黎川的手臂，试探着喊他:“黎川，黎川？” 他知道今晚黎川醉得厉害，他把眼泪和着酒一起咽进肚子里，再加上心情越糟的时候喝酒越容易醉，他今天喝了不少，现在算得上是醉到不省人事。 林无璟将他打.横.抱.起，轻轻放在床上，又给他脱了鞋，盖好夏凉被，把空调温度调到室温偏上一度，坐在床边注视着他的脸，微微蹙眉之际伸手给他抚平皱着的眉心，不知道是什么作祟，他鬼使神差的低头，在他紧闭的双唇上轻轻落下一个温柔的吻，黎川动了下，吓得他倏地起身，脑子顷刻间无比清醒，他立马蹑手蹑脚的退到门口盯着黎川，确认他没醒之后才关上门走出去。 林无璟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心里五味杂陈，他心痛黎川，他的黎川不应该活在盔甲之下，他好不容易等到这个能和他光明正大相处的机会，他一定要跟他有个美好的未来，他们都会好好的，林无璟心里祈祷着，只要他不死，黎川就必须活着。 想到这，林无璟腰间骤然传来一阵剧痛，他吃痛着掀开衣服，那个丑陋的东西也面目狰狞地盯着他，好像他们用着同一张脸一样，林无璟厌恶这个让人恶心的疤痕，疤痕四周泛起一片殷红，他今天没把药带在身上，刚才喝了不少酒，又开始发炎了。 林无璟扯着嘴角走进卫生间，打开花洒用冷水冲刷着腰上的伤疤，那里逐渐变得滚烫，疼痛仍然没有消减，本来以为得到了黎川的一个吻算是今晚最美的礼物，没想到这个礼物的代价是让他痛一晚，那也值了。 林无璟三两下洗漱完，强忍着腰上的疼痛，以最小的声音回到自己卧室，他平躺在床上一夜未眠，直到第一缕阳光撒进来，腰上的疼痛逐渐消减，他这才换上自己的衣服去洗漱，给黎川做早餐。 黎川是被闹钟吵醒的，他睁开眼，看到身上的夏凉被，还有摆在床边整整齐齐的鞋子，脑海里零碎的记忆开始一块一块浮现出来，昨晚他好像在林无璟面前哭了，但是？ 林无璟是不是也哭了？ 黎川揉了揉太阳穴，后脑勺疼得厉害，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温水，他知道是林无璟提前给他送来的，看着紧锁的门，黎川拿过水杯喝了一口，嗓子里舒服多了。 穿上衣服站在洗漱池前，哭了一夜后黎川成功获得一双肿泡眼，不知道是不是记忆混乱，黎川冥冥中感觉昨晚自己的嘴巴好像碰到了什么软软的东西，很舒服，而且很温柔。 他越想越觉得有些变态，甩了甩脑袋这个不成熟的想法，刚走到客厅就看见林无璟正系着围裙从厨房里端上来一碗小米粥，黎川看他险些失了神，替他接过小米粥，把脑海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抛开，两人面对面坐着，黎川莫名有些不大自然，林无璟看上去倒是还可以，仿佛昨晚的事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昨天晚上，我……没干什么丢人的事吧？”黎川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开始不自信了，说全然不记得是假的，至少他丢人的那一部分还记得很清楚。 林无璟回想一下，嘴角不自觉扬了一下，把醒酒汤推到他面前，说:“不算太丢人吧，还能接受。” “喝完粥把汤喝了，不然醉倒在局里，那才叫真的丢人。” 黎川:“！！！” “好小子，敢取笑我了是吧，昨晚的事别告诉其他人，包括小锦鲤。”黎川冲他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堂堂正正的大队长在家里哭得稀里哗啦的岂不是让人笑话？ 林无璟乐着冲他点头:“好，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吃完后黎川收了碗筷，拿上钥匙给他开门让他先出去，今天的太阳好像没那么热，暖暖的照在林无璟的身上，也照进了他的心里…… 第70章 七夕 黎川他们坐在自己位置上整理资料，昨天黎川心情不好，程池一时冲动主动揽了写结案报告的活儿，现在好了，半天憋不出一个字，肠子都悔青了也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计安幸灾乐祸的坐在他旁边，监工一样盯着他写，还没写几个字他就拿出手机让计安帮他挑选院子，计安瞅了眼陈诗瑾，啧啧两声，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才好，等他挑好院子，陈诗瑾身边的人都不知道能不能轮得到他了。 季屿站在窗前看着街道对面的商场陆陆续续挂上彩色气球，有的还特地在门口立了个用粉气球搭建而成拱门，窗玻璃上贴着牛郎织女，底下是四个艺术字:七夕快乐！ 前天刚立秋，明天就是七夕，季屿回头看了眼都在低头忙着自己事情的几个人，突然意识到七夕好像跟他们没关系，想凑个热闹都凑不成，季屿又回头看了眼不成器的程池，但凡他有点出息，今年的七夕能这么无聊？ 他们破案就跟49年解放上海前的地下党成员一样，完成一个任务就静默一段时间，等有需要的时候再唤醒沉睡中的他们，案件里的凶手就像是国民党安插在上海的特务，四处躲藏，暗地里搞破坏，最后被他们一网打尽。 所以正义终将战胜邪恶，自古以来都是这样，为非作歹的人都要为之付出惨痛的代价。 “明天七夕，保佑我能过个好节，虽然跟我没关系。”程池眼睛盯着手机屏幕，嘴巴不停祈祷。 黎川向他递过去一个白眼:“闭上你的乌鸦嘴，玩你的手机别说话。” 说着要相信科学，但是程池这种话还是尽量少说，有时候一说就中，对他们来说就是不吉利的祈祷，有时候就是这样，越是祈祷什么，事情就会越往另一方面发展，祈祷的内容跟现实总是背道而驰。 计安在他旁边故意放声问他:“七夕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一个单身汉过什么节？” 陈诗瑾果然被计安的话吸引了注意力，她抬头看了眼程池的侧脸，碍于黎川他们都还在，又很快收回视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趁着七夕大促销，她继续在购物车里筛选要买的东西。 林无璟关上手机，抬起头来正好和黎川隔空对视，两人的位置正好是面对面，当时林无璟就觉得这个位置简直就是他的风水宝地，果不其然，一抬头就能看到黎川，他的活动范围都在他的视线之内，他永远在他眼里。 林无璟提议道:“明天我请大家去我店里吃饭吧，谁说七夕只能给情侣过。” 待定的情侣也可以过的。 这句话林无璟没有说出来，因为现场待定的情侣不只有他自己和黎川，虽然黎川还什么都不知道，但在他眼里，他们最后就是一对，除此之外就是陈诗瑾和程池，他俩最后也一定会是一对。 他都想好了，等他把黎川追到手，他一定要帮程池追陈诗瑾，程池实在是太怂了，他有些看不下去，光是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就替他着急。 林无璟忽略了什么，补充道:“把骆法医和他的家人也叫上，还有盛局和师娘，可以吗？”他说完，把最后的决定权落在黎川身上，他扭头询问黎川的意见，黎川愣了下，笑说:“你叫上全局上下的同事都可以。” 林无璟拖着长长的尾音，“忘了一个人，范队也叫上吧，还有游队。” 这下不仅是黎川震惊了，连他们几个都大为震惊，陈诗瑾立马用她充满探究的眼神看林无璟，斜着眼冲他一笑:“小璟，你该不会是要宣布什么大事吧，这么隆重。” “是啊小璟，是不是跟哪个女孩子有结果了？哪里人，在哪工作？”季屿这个老大哥也开始八卦，从窗边回到位子上，黎川眼底闪过一抹意外和道不明的情绪，他没说话，别开视线去整理文件了。 林无璟着急忙慌解释，看似是跟季屿他们说，实际上也是刻意说给黎川听的:“没有的事屿哥，不信谣，不传谣。我就是单纯想请大家吃顿饭，最近案子缠身，难得轻松一下，而且最近我又研制出了些新的菜品和甜点，正好你们尝尝味道如何。” 林无璟一定不会承认说他是为了借机拉拢黎川身边关系好的人，这样他后期把黎川跟他的上下级关系变成情侣关系才更轻松，有了大部队的帮忙他才敢肆无忌惮的追他，高星越用巨资追的骆执，他亦能用人际关系把黎川追到手，到时候别说是一间独立卫浴了，整个酒馆和他的所有资产都可以是黎川的，他也不是什么乡野小子，高星越能给的，他照样能一样不落的给黎川。 他在国外给人家当私家侦探可不是白干的，几年下来也有不少资产。 七夕这天，盛海说要带女朋友回家见盛昌泊，所以此时坐在林无璟小酒馆里的除了盛昌泊，其他人都如约而至。 服务员们比以往还要热情，自从林无璟开了这家酒馆，平日里生意不错，但每次他们看到自己老板从一辆黑色大g上下来，从来没见过里面开车的人，而且有时候老板脸色很差，他们也不敢多问，难得今天他主动带这么多人回家吃饭，势必要让来的人在走的时候觉得不枉此行。 他们的热情林无璟也在意料之外，他也像是来消费的客人一样和黎川他们一起惊诧，骆执和高星越坐在一起，骆执等热情不减的服务员离开，冲林无璟竖起大拇指:“林顾问的员工果然都是好员工，热情到我不回应一下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林无璟有些发愁，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帮人今天是怎么了，以前不这样的，他笑了下，说:“可能是看到大家了有点激动吧，毕竟我这个做老板的也还蒙在鼓里，平时真不这样。” 他一句话成功逗笑全场，他们也是头一次见老板被员工支配的，难怪他放心把一家酒馆交给别人，然后自己跑去公安局没日没夜的忙，这是一种难能可贵的信任。 高星越第二次见林无璟，上次有点匆忙没来得及跟他打招呼，现在面对面看他，小伙子长得不错，再仔细端详下来，他突然发现跟黎川还挺搭，正好他俩又坐一块儿，看上去合适到不能再合适了。 “林老板既然开了酒馆，怎么不坐享其成，还要跑到公安局里去做苦力活呢？”高星越在饭局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问林无璟，他刚才看了一圈酒馆的环境，的确很有品味，而且现在才是晚饭时间酒馆里就已经座无虚席了，门外的休息椅上该有人在排号，他完全可以每天在家躺着数钱。 林无璟放下筷子看他，似是认真思考他的问题，思忖片刻道:“因为在警局工作才是我的第一愿望，酒馆只是个分支，而且，钱嘛，谁会嫌多呢。” 高星越赞赏地看向他，两人碰了个杯，如果林无璟愿意踏进金融界，他一定会有所成就。 第71章 暗访 快接近尾声的时候，黎川起身看了眼窗外，现在正是饭后消食逛街的好时机，人多眼杂，如果此刻人群里有个人站在路边一定不会有人起疑心，甚至不会有人多看他一眼，因为大家都会自动把这个人归类到出来感受七夕氛围的同类人里。 所以黎川突然有个想法，如果他是这个人，他出现在笛安游戏厅附近也不会有人注意到他，今天的夏夜属于霓虹灯和节奏感拉满的城市专属音乐，他打定主意后从窗边坐回来，嗫嚅半天，歪头跟林无璟低语道:“一会儿我去一趟笛安游戏厅，你留在这里，他们问起来就说去厕所了。” 说完他刚要准备起身，林无璟眼疾手快按住他放在凳子上的手，凑过身来小声道:“我也去。” 黎川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拒绝，林无璟二话不说，跟陈诗瑾假口说去厕所，然后在黎川站起来之前跑出去了，黎川啧一声，坐了一会儿才起身出去。 林无璟坐在楼下沙发上等他，黎川一下楼就冲他说了句:“喜欢跟我唱反调啊，挺有能耐。” 林无璟把剥好的橘子递给他，理直气壮说:“祁白说的话我也听见了，为什么不能去。” 黎川塞了一瓣橘子在嘴里，口齿不大清晰道:“不是不让你去，我怕有危险。” 林无璟:“那我更得去了，还有，你上次答应过我的，你要爱惜自己，现在有危险就一个人上，这就是你说的爱惜？”黎川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他的确说过这种话，现在想收回都不行了。 无奈之下只好妥协，他看了眼时间，两人加入到逛街的人群里，在人流中逆行而上，绕开一路上的行人，最后两人停在笛安游戏厅门口的电线杆旁边，作出一副闲聊的模样。 黎川时不时用余光去看周围的环境，游戏厅的背面是一条小巷，里面乌漆嘛黑的什么也看不清，左右两侧都是各大会所和酒店，游戏厅成为了这条街的分界线，后面伸手不见五指，前面灯火通明，它一半在黑暗里，一半在灯光下。 林无璟也在人群里寻找不属于这里的身影或者眼睛，两人透过来往的人群观察片刻，黎川侧头问他:“有什么发现？” 林无璟做了个弯下腰系鞋带的动作又观察了一下，站起来说:“没有。” 随后两人在游戏厅四周摸索好半天，试图在结实的墙壁上摸出什么开关按钮，前后摸了几分钟，一无所获。 黎川踹了一脚电线杆底下的石子，有些失望，好不容易从祁白那里得到线索，结果还是败在了游戏厅这个障碍上。 两人沉默之际手机同时响起，程池在群里艾特了他们两个问他们上厕所上到哪里去了，他刚从厕所出来，也在里面喊了他俩，没人应。 黎川率先敲了一行字过去:“没事在厕所大喊大叫什么。”林无璟静静地看着他们俩在群里你一句我一句的发，黎川最后发了个“闭嘴”的表情包给他，两人这才转身离开。 他们进了酒馆后，马路对面的会所三楼窗前站着一个人，她盯着黎川他们离开的方向，问站在旁边的人:“纪秘书，他们去的是什么方向？” 纪初晨伸着脖子望了一眼，说:“‘川流不息’。” 韩安扭头看他:“？” 纪初晨忙跟她解释道:“就是那个顾问的私人酒馆。” 韩安双手环在胸前，目视着他们刚才离开的方向，问他:“开多久了？” 纪初晨看了眼手机上的日期，说:“两三个月了。” 韩安眉心一皱，转头跟他确认，直到纪初晨把调查的结果递给她，韩安翻开林无璟来到海北后仅有的资料，自言自语道:“两三个月？他也才来一个月，酒馆倒是提前先开上了。” 纪初晨盯着游戏厅，这个位置正好能无遮挡地看清游戏厅全景，不管是黑暗还是光明的部分都被他们尽收眼底，这里的一切都在他们织好的网里。 韩安把黎川的资料和林无璟的做了对比，秀眉一蹙，问纪初晨:“这个林无璟什么来头，怎么资料这么简单？” “在他来海北之前，他在哪里，都查清楚了吗？”韩安四下翻找林无璟的资料，生怕有遗漏的，结果翻来覆去就是一张纸。 纪初晨有些为难，如实回答她的问题:“三哥，我能查到的都在这里了，至于之前他在哪里真的查不到，所以我觉得他身份不简单，要不要让人跟着他？” 韩安抬手打断他说话:“先不用，在没有摸清楚之前，别给自己制造不必要的麻烦，不然老爷子不得扒了我们的皮。” 韩安拿起服务员递来的红酒，用她饱满的红唇轻轻抿了一口，回头看着监控室里屏幕上出现的身影，嘲讽一笑:“这种人是怎么坐上那个位置的，贪污受贿、干扰司法、利益联盟、投机倒把，这个位置上不能做的他倒是照做不误，还有一点，嫖.娼。” 韩安双目盯着监控里的人，满脸写着看不起，纪初晨跟在她后面说:“这些人嘛，给点好处就经不住诱.惑，说到底就是贪念太大。” “是啊，人一旦手上有了权，欲望也会被无限放大。”韩安转身坐在书桌前，把红酒杯放在一旁，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纪初晨只是奉裴斯泰的命辅助她，不管她做什么，想什么他都不能过问。 虽然他现在很想问，最后还是忍住了。 黎川和林无璟回到酒馆的时候骆执和高星越已经离开了，他们说等不到他俩回来，高星越还给他准备了惊喜，两人不管他们允不允许，拉上手过七夕去了。 范思哲和游于手上还有些工作，黎川他们刚到他俩刚好起身，最后包间里只剩下他们一队的六个人。 季屿不知道跟谁打电话，挂断电话后一脸为难，程池冲他伸着脖子，问他:“屿哥，出什么事了？” 季屿转身看他们一眼，面露难色，靠在墙上说:“还不是我妈，非要让我抽空回去相亲，说哪个大姨家的三姨有个女孩，非要让我去见一面，我这工作时间不固定，哪有时间回去相亲啊。” “而且我也不想去，这几年见了那么多，还不是没成嘛。” 他们五个都看着他乐，原来季屿这样的好皮囊也会有这种痛苦，程池下意识看了眼陈诗瑾，问她:“诗瑾，你家里人催你了吗？” 陈诗瑾吃了一口小蛋糕，摇头:“目前还没有，不过等到了老大这个年纪估计就开始了。” “我能消遣的日子不多了呀。” 林无璟扭头看黎川，问他:“你也会去相亲吗？”黎川有些愣神，他避开林无璟那双无辜又深情的眼睛，“屿哥相上了我再去，他给我打个样，我不着急。” 林无璟刚要开口让他不准去，话到嘴边又很快停下来，还好他及时清醒过来没说出口，不然今晚的七夕说不定又是一个悲剧的发生。 第72章 叶枫 过完今天的七夕，明天就是周末，最近他们都没怎么好好休息，黎川也没时间去看止悦，正好明天休息，该去一趟了。 林无璟送他们出门，待他们上车离开后，林无璟跟站在一旁的服务员交代道:“今天大家辛苦了，跟大家说明后天带薪休息。” 服务员擦了擦眼睛，再三跟他确认是不是没听错，林无璟目送他们离开后才转身看他，笑着回答:“没听错，带薪休息，就当是奖励了。”说完，他拍着服务员的肩膀上楼去，背对着他又叮嘱道:“没有我的允许，别让任何人上楼。” 服务员使劲点头答应，林无璟上楼后他屁颠屁颠地在酒馆里面通知所有人这个好消息，然后又跑到后厨去传达，他们给不少人打过工，林无璟是头一个给他们这种待遇的老板。 林无璟上了楼，反锁书房的门在书桌前坐下，打开面前的电脑，没过多久电脑上原本跳跃着三个圆点的屏幕亮起来，画面里是一个也坐书房里年近花甲的男人，他冲林无璟笑眯眯地说道:“最近怎么样，还习惯那里吗？” 林无璟冲他一笑，说:“当然习惯了，我也是地地道道的海北人啊。” 男人慈父一般看着他，他知道林无璟不会无缘无故和他视频连线，以往都是通过林天传达消息，今天他没有叫林天，说明这件事他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叶枫能猜到的就是关于安曼，这是他在国外就一直关注的事情，叶枫自然也了解了些情况，这几年也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他，甚至用上了全部人脉替他打探线索。 叶枫言归正传，脸上依然很慈祥，他双手交叉放在书桌上，目视林无璟，问他:“是不是找到什么线索了，需要我给你调查什么。” 林无璟收起笑容，严肃道:“您还记得我刚到唐人街正好遇到您被警察带走的事吗？” 叶枫点头:“当然记得，如果当初不是你找到了关键证据证明我的清白，现在我不可能坐在这里。” 林无璟:“在我到达唐人街之前我遇到了一个人，他救了我一命，我想让您帮我查一查这个人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叶枫从他此时的表情上看得出来这个人对他来说不太一般，他犹豫片刻，问他:“什么人？” 林无璟没有任何隐瞒，对着屏幕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当时他身边的人叫他刀疤，他右边脸从眉骨到下巴有一条很长的疤痕，右眼受过伤看不见，五十岁左右。” 叶枫在他说的话里抓到重点，林无璟看到他朝门外的人喊了一声，随后把他刚才说的话跟进来的人说完，那人郑重其事地点头说明白，然后再次退出书房。 林无璟好奇问他:“您不问我为什么查这个人？” 叶枫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你不想说的东西我不过问，虽然我们相处只有四年，但我一直把你当亲儿子，自己孩子想做什么我都支持，我知道你的心里装着很多谜团，所以我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帮你，前提是要保护好自己，明白吗？” 林无璟点头说明白，在两人打算结束视频之前，林无璟跟他保证道:“您放心，等我把所有谜团解开就把一切告诉您，然后我在海北给您买套房，您回来住，以后我给您养老送终。” 叶枫满是岁月痕迹的脸上抑制不住的高兴，泪花在他眼里打转，笑着说好。 林无璟靠在椅子上回想四年前的那件事，当时他刚踏出机场就遇到枪击事件，初来乍到的18岁少年不知道如何面对这种毫无征兆的危险，人群乱成一团，四处逃散，他只能跟着人多的地方跑，不知道跑了多久，恍惚间一个人影将他用力一扯，他被强行跟着面前的人进了一条胡同。 “别出声。”林无璟还没开口就听到身前的男人小声说道，直到男人掏出别在腰间的枪，对准胡同口的人开了过去，那人就在林无璟面前倒下，头发里慢慢流出鲜红的血液，一瞬间他双腿发软，直接蹲在了地上。 “冒着危险来国外，旅游的？”男人若无其事的收起枪，低头看他，林无璟把头埋在膝盖间摇了摇头，男人又问:“刚成年，留学生？” 林无璟慢慢抬起头，瞟了他一眼，一句话不说，还是摇头，男人见他不愿意起来，索性单膝跪地，喊他:“小子，能听得懂我说话，中国人吧。” 林无璟点头，又往后缩了一下抵在墙上，眼睛里写满了害怕和疑惑。 他终于看清了男人的脸，右边是一条很长的伤疤，右眼戴着眼罩，是个独眼龙，听他说话的口音，是中国人。 男人靠近他，正了正脸色小心翼翼的从手上的皮手套里掏出一个小纸条塞到他手里，叮嘱道:“听着孩子，我不是坏人，但是我现在需要你帮个忙，把这个东西想办法送出国，地址上面写的有，这件事不准让除了你之外的人知道，包括你最亲的人，不然你很有可能会害死我，明白吗？” “我的命掌握在你手里，这个东西很重要，不论如何，一定要送回去，能做到吗？” 林无璟当时脑子里很乱，他很害怕，也不知道面前的人在说什么，只是胡乱点头答应，直到男人接了个电话，起身离开，他永远忘不掉男人回头看他的那个眼神，是希望和恳求。 林无璟清楚听到电话里的人叫他刀疤，他只记得这个名字和纸条里的东西，哪怕四年了他仍然没法忘记，那是一个手绘的路线图，上面标注了很多他看不懂的东西，最底下的地址是:中国xx省海北市华安区安苑路108号。 事后林无璟按照刀疤说的，把纸条通过叶枫的专人渠道送回了国内，他回国后去了这个地方，是公安厅厅长催志坚的私人住所。 他知道能直接跟厅长单独联系的，一定是重大事件，当时他留不出多余的时间来思考这个问题，后来在叶枫的安排下稳定下来，他才慢慢回忆起那天发生的事，对于刀疤的身份也有了猜测，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不管是哪个方面，他都是人民的英雄。 时隔四年，林无璟已经记不起来刀疤长什么样了，他只记得他那双充满希望的眼睛，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当时的混乱中他会选择让他帮忙，机场的中国人不止他一个，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第73章 母子仇恨 黎川起了个大早，简单吃了早饭后拎着他昨天晚上提前买好的东西去了慈利敬老院。 他熟稔地在老地方停好车，拎着东西刚走到大门口，保安大爷一眼就认出了他，给他开门之际从保安室里探出头来，笑眯眯的跟他打招呼:“小川来啦，好些天没见你了。” 黎川把右手上的一袋水果递给他:“最近比较忙，这不刚闲下来。” “刘叔，这是给你买的，你不是老爱吃香蕉，这次给你多买了点。” 刘叔连连推辞说使不得，最后还是被黎川说服收下了，刘叔拿过香蕉，宝贝着放在一旁桌子上，跟他道谢完，说不耽误他看望止悦，随后黎川拎着东西往里面走。 前来接待他的是一个不太熟悉的护士，黎川知道她名字，之前来的时候见过几次，邓欢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边走边说:“小川哥你终于来了，我们还以为你要过阵子才来，今天刚跟师父提起你，师父说你要过来让我带你去见阿姨，阿姨现在应该在花园里浇花，她每天早上都要亲自给花园里的花浇水。”邓欢说着，领着黎川绕过弯弯拐拐的走廊，黎川问她:“任医生今天不在吗？” 邓欢:“师父临时有事出去了，她说要晚点回来。” 任珺是负责止悦的医生，之前黎川来都是她在一旁陪着，邓欢跟在她身边学习，没想到成了她的小徒弟。 敬老院是苏州园林风格，两人穿过拱门，沿着一条小路来到花园，那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他们，手上正拿着洒水壶浇花，黎川让邓欢去忙，他一个人和止悦待一会儿。 邓欢知道他每次来都要一个人陪止悦，点了下头让他有什么事给她打电话，然后转身去了别的地方，止悦坐在轮椅上够不到远处的花，她刚要自己推，身后传来一股力量，把她往前推了一段路，正好够到花时才停下来。 止悦没回头就知道是他，她放下手上的洒水壶，扭过头来看他:“怎么瘦了这么多？又没好好吃饭。” 黎川蹲下来跟她解释:“每天都按时按量吃了，最近案子有点多抽不开身，倒是您，才一段时间，您怎么瘦了这么多，是饭菜不合胃口还是身体不舒服？” 黎川紧紧握着止悦满是褶皱的手，小老太太已经瘦得快只剩下骨头了，黎川一下子双膝跪在她面前，低着头愧疚道:“都是我的错，当初不应该逞强，不然您也不会这样，有家不能回，我……是我连累了您……” 止悦拉着他让他起来，宽慰他:“这里一切都很好，只是最近老是做噩梦才吃不下饭，你是我的孩子，别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而且你做的事是伟大而有意义的，我从来不觉得在这里是一种连累。” “如果我在这里你能放心大胆的去做你想做的事，那妈愿意一辈子住在这里，这里既安全又能让你心无旁骛，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地方，你是我的儿子，是黎白的儿子，我们都很为你感到骄傲。” “如果你爸还在，他也会同意你当初的选择的。” 黎川无声地推着止悦坐在阴凉处，看着满园子的花，止悦面带笑容的指着一处太阳底下绽放的龙胆，说:“你看那龙胆开的多好。” 黎川跟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一簇一簇的蓝紫色的龙胆竞相开放，在太阳底下更加耀眼夺目，从这个角度看去，它们带有一种宁静和神秘之感，这种蓝色纯粹而深邃。黎川笑着说:“满园子的花都被您照顾得这么好，您还是那么爱花。” 止悦心情看起来不错，侧脸看着不远处的向日葵，当初黎白追她的时候给她种了一地的向日葵，所以她也亲手在这里给他种了一地，黎川跟着止悦的视线望过去，那里一片金黄，他双手紧紧捏着放在腿上，他知道黎白的死对止悦的打击有多重。 以前黎白从警局回家，不论多晚他都会给她带一枝碎冰蓝插在客厅的花瓶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那时候花瓶里的碎冰蓝不论春夏秋冬，永远不会凋谢，直到四年前，客厅里的碎冰蓝凋谢了，那支早就干了的花被止悦连着花瓶一起带到了这里，就在她的床头柜上，止悦每天第一件事不是浇花，她会在浇花之前把花瓶从头到尾擦一遍，然后盯着花瓶里的干花发会儿呆，谁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有时候她会面带微笑的流着眼泪，床头柜的抽屉里有一张黎白的照片，除了黎川，她不允许任何人动那个抽屉，那是她曾经的全部。 止悦回过头来，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她身上，她抬手理了下头发，亦如当初那个情窦初开的女孩，黎川仿佛看到了她和黎白年轻时的模样，他有一对极其相爱的父母，他们的爱至死不渝。 止悦释怀一般，说:“其实我还种了好多碎冰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怎么照顾它们都总觉得比不上你爸偷摸在警局水培的那个好看。” 黎川嗓子里有些发紧:“我正在调查我爸的事，您放心，我一定会亲自抓到真凶，给您一个交代，给我爸一个交代，也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止悦抬头看着他:“找到线索了？” 黎川点头:“我找到了一个人，但是我刚得到他的消息他就失踪了，现在还在找，您放心，我不会让您等太久。” 止悦叮嘱他要注意安全，让他再忙也要好好吃饭，最后她看了眼时间，让黎川推她回去，穿过来时的拱门，止悦突然说:“之后再来的时候别像今天这样失态，我在这里很好，外面的眼睛进不来，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黎川表情一顿，立马变了脸点头说好。 黎川因为当初一个不成熟的决定，彻底“断送”了他和止悦的母子关系，止悦至今没能站起来也全是拜他所赐，为了止悦的安全，她不得不拘泥于这个敬老院，每次见面都要跟黎川上演一出母子仇恨的戏码，两人还要刻意保持距离，以及说话的语气都要表现得客客气气的，每次黎川走后止悦总会默默替他祈祷，祈求上天保佑他能平安归来。 黎川在止悦房间里坐了一会儿就被她赶出来了，邓欢听见动静连忙赶过来安抚止悦的情绪，把她推回房间里后才出来，黎川已经“气冲冲”地离开了敬老院，他坐在车上心里闷得慌，胸口一阵堵塞。 他一定会亲手结束这场戏，把止悦光明正大地接回家。 他发誓。 第74章 跳楼 黎川刚把车停在车库手机就铃声响了起来，是季屿打来的，黎川轻笑一声，心想肯定是季屿要被迫去相亲了打电话让他代替他去。 黎川接起电话，做好了当一个旁观者的准备拒绝他，然而季屿的话让他脸色刹那间变了几变。 季屿:“华天广场有人要跳楼，消防大队已经赶过去了。” 黎川收起脸上的表情，又重新启动车子对电话里说:“通知其他人广场集合。”随后，他又把车开出车库，他对海北周边的路段烂熟于心，从小区门口每条路能通向哪里他一清二楚，麻利出了大门后黎川把车换了个方向，抄了条小路走。 接到报警前后也不过十分钟，黎川刚到达广场停好车，还没来得及从围观的人群里挤进去就看到一个飞速下降的影子从广场楼顶掉下来，然后“砰”一声，稍微靠前的群众个个吓得魂飞魄散，拉扯着四散奔逃，他们刚跑开，后面的人一窝蜂挤上去拿出手机拍摄，从刚才到现在这些人的手机就没停过。 有的人还原地开起了直播，民警们第一时间封锁了现场，警戒线将试图上前近距离拍摄的人排离现场，黎川迈着大长腿朝现场跑过去，拿出证件示意民警他的身份。 消防大队的气垫床刚铺到一半，其他负责上去解救的同事都没到达顶楼人就毫不犹豫的跳下来了。 黎川拉开警戒线进去，看了眼周围环境，华安广场平时人流量本来就大，再加上今天又是周末，现在出了这档子事，现场的人已经是里三层外三层把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季屿他们穿过人群的时候，嘴里一直重复一句话:“让一下啊警察，让一下让一下。” 林无璟大老远就看到了这里的情况，他抬头不见楼顶有人，周围的人不仅没减少还在源源不断的增加，看这架势他知道里面一定是出事了，随后挑了个人流量较小的空隙钻进去，一路绕到警戒线挡起来的地方，出示证件后才进去。 程池他们站在黎川旁边，地上的人头部血肉模糊，四周都是喷溅的白色粘稠物，消防大队收了东西跟黎川他们交涉完毕后把现场留给他们，特警支队将现场保护起来以免有人乱入破坏现场，民警负责疏散围观群众。 黎川给骆执拨了个电话，骆执挂断电话后朝正坐在他对面吃牛排的高星越道歉:“刚才黎川打电话，华安广场有人跳楼了，我得去一趟，晚饭吃不成了，下次我弥补你好不好。” 高星越放下手上的叉子，靠在豪华的椅背上盯着他，狡黠一笑:“用别的方式我就接受。”骆执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浑话，给了他一个白眼起身离开，高星越随身结账追出去，“我送你过去，还得回局里拿东西不是。” 几个来回，高星越用二十分钟送骆执抵达现场，交警也是追了他一路，最后高星越被交警说教了好几个小时，虽然知道他事出有因，最后还是没能幸免被拍视频做宣传的遭遇，高星越决定把这笔账记在黎川头上，他们都是警察，也不相互间通口气，这可是他买车以来第一次被罚款扣分，罚款不是重点，重点是扣分，还有他抬不起头来的视频，这要是让公司里的员工们看到他这个董事长在交管局低着头认错拍视频的样子，该多丢脸。 他不是警务人员不能进入现场，索性就赖在一旁的台阶上看着骆执忙碌的身影，他刚拿出手机，特地放大好不容易拍了一张骆执的正脸照，路过的民警只是偶然跟他对视了一眼，他心里跟做贼似的咯噔一下，多半是刚才被交警追着跑，产生了条件反射。 他冲对方嬉皮笑脸的打了个招呼，说他没乱拍什么，“我拍我爱人呢，我喜欢看他工作的样子。”说完还对人家挤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要是骆执在，一定觉得他很欠揍。 民警点了下头表示明白，然后转头看了眼黎川他们那里，这么多人都在工作，哪个是他爱人？ 民警很快将目光移到陈诗瑾身上，心里不禁赞叹真是郎才女貌。 高星越一屁股坐下来，右手托着下巴望着骆执，嘴角满是抑制不住的笑容，又拿出手机给他录视频，还连带黎川一块儿录进去了。 林无璟转过身来一眼就发现了警戒线外面的高星越，他跟着他手机拍摄的方向看去，骆执正蹲在地上尸检，黎川就站在旁边，林无璟下意识朝黎川走过去，高星越手上的动作一顿，在视频里和林无璟对视，最后不得不收起手机。 “年纪不大，敌意怎么这么大？”高星越坐在台阶上自言自语，骆执跟他提起过林无璟，昨天也一起吃过饭，当时没感觉他对自己有什么敌意，现在看来，是他没扯上黎川，他这才把黎川录进去没一会儿就被他盯上了，跟头小狼似的。 自己的猎物谁都碰不得，要是他再多录一会儿，怕是林无璟的眼睛里能立刻窜出两束火光，把他烧的渣渣都不剩。 黎川带队到达顶楼勘察，林无璟站在顶楼边缘，晚风吹拂过他的衣襟，他又往前挪了一小步，低头看着地面上密集的人群，从这个高度俯瞰整个广场，所有人的动作都被他看的清清楚楚。 他刚要抬脚迈出去，手臂一下子被人用力拽着往回拉，黎川脸色黑沉，双目如寒冰般盯着他:“你疯了！知不知道这是楼顶！”林无璟微微仰头跟他对视，有些无辜的跟他解释:“我没想跳。” “没想跳你抬脚干什么，我不拉着你万一掉下去怎么办！”黎川又气又恼，他都亲眼看到林无璟抬脚准备迈出去了，那一刻他的心里比埋伏抓罪犯的时候还紧张害怕，林无璟意识到他在生气，立马跟他解释:“我刚才是在想他经历了什么，站在这么高的地方能毫不犹豫地跳下去，当一个人心里还有念想的时候不会这么决绝。” 黎川垂眼看他，双唇因为刚才林无璟的行为生气而紧闭着，两人之间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彼此的呼吸声都能被对方听到，黎川鼻腔里呼出的热气正好打在林无璟的额头上，他闻到了黎川身上独有的清香，心里顿时有些发热。 许是黎川感受到了他的异样，松开他强硬说道:“下次不准这样。”林无璟注视着他背过身去的背影，会心一笑，哦一声，扭头又瞟了眼楼下。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回头看楼下的时候黎川又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甚至是等他从楼顶边缘撤回来的时候才放心收回视线。 第75章 毒品 楼顶上一切正常，几人转身回到楼下。 骆执尸检结束，起身的时候目光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对面台阶上的高星越身上，还是跟个无赖一样坐在那里，完全看不出来这是一个身价过亿的富豪，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哪里跑出来的狗仔，不过这么帅的狗仔，就算被偷拍他也心甘情愿。 骆执盯着高星越出神，高星越也跟他隔空对视，最后傻不拉叽的给他来了个头顶比心，骆执睁大眼睛，立马没眼看地扭过头去，还真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就当是自己钓了个金龟婿了。 旁边的同事们都朝骆执这里投来一个八卦的笑，毕竟两人的事在高星越资助警局的时候就已经人尽皆知，现在他们再看他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好奇，更多的是羡慕和磕糖。 骆执摘下手套，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把他刚才比心的样子拍进手机里，然后点开设置，这张照片成了他的锁频和壁纸。 林无璟也跟其他人一样露出羡慕的表情，不过他羡慕的不是他们的爱情，他羡慕的是高星越能不加遮挡的向骆执表明他对骆执的爱，他却只能趁黎川喝醉酒的时候偷亲。 骆执收起手机，跟他们说尸检结果:“男性，未成年，15岁到17岁之间，就是从楼上跳下来摔死的，不过他浑身上下都很瘦，完全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身体，所以其中的具体情况，回去做了详细解剖后才能给你报告。” 黎川看着地上的一滩血点头，骆执这才想起来他刚才来的时候没通知两个小徒弟，现在让他们过来又没必要，索性让黎川安排两个人帮他把尸体送回局里尸检，黎川这才注意到警戒线外面站着准备接骆执离开的人，他朝一旁的两名同事招手:“你们帮骆法医把尸体运回局里。” 两名同事齐声道:“是，黎队。” 季屿在黎川的安排下带着程池和陈诗瑾去拷贝广场里的监控视频，黎川带着林无璟和计安去查看广场周围的摄像头，六人把能拍到广场大楼的视频全部拷贝下来带回局里。 原本应该热闹的广场这会儿没有什么人经过，广场大楼是一栋商场大楼，里面毫不知情的人出来看到地上的一滩血，整个人都往后缩了一下，看到民警的时候才充满了安全感，纷纷绕开地上的血迹跑离这里。 事发突然，他们接到电话的时候都没来得及吃晚饭，这会儿所有人肚子饿的咕咕叫，高星越送骆执到达警局的时候又出去给他们买了丰盛的晚饭，黎川他们回来他刚把包装盖打开。 所有人盯着满满一桌子的菜欢呼，高星越忙把骆执最爱吃的菜装进保温袋里拎在手上，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他们这帮饿死鬼误食了，他的骆执还在解剖室里饿着肚子呢。 黎川扫了眼他手上的东西，让他放到休息室回来跟他们一起吃，高星越死心眼偏不，非要等骆执结束跟他一起:“这是我们的爱心晚餐，当然要两个人一起吃，我才不跟你们一起。” 众人:“……” 黎川把打开的米饭递给林无璟，几人不管他，填饱肚子要紧，一会儿还有的忙，高星越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活像个被孤立的人，黎川他们那里越热闹就显得他这里越可怜，门口路过的同事都忍不住朝他看一眼。 黎川看不下去他这副鬼样子，直接从他手上抢过东西放到休息室里:“我把门锁好，没人进去偷的，把我们警察想成什么了，街边小混混？小偷小摸的事在公安局里能发生么。”高星越转念一想好像是他说的这个道理，冲他嘿嘿一笑。 黎川摇了摇头表示无语，明明是很聪明的头脑，怎么会一下子糊涂成这样，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恋爱使人变笨？ 但是他俩不是已经结婚了么，都过了热恋期了还这么笨。 程池他们收拾好桌面，接下来的工作就是看视频，仿佛他们又回到了胡可案上，满眼都是监控视频，才打开看了一个骆执就拿着报告走进来。 黎川率先起身，接过他手上的报告，骆执没等他开口问，先说:“根据尸检结果来看，死者经常吸食毒品，他体内有甲基苯丙胺的残留，或许他跳楼跟这个有关。” “冰毒？”黎川有些讶异，季屿他们也放下手上的工作围过来。 骆执点头道:“没错，就是冰毒，主要成分是甲基苯丙胺，一般这种毒品比较容易出现在会所、酒吧和ktv，而且它是一种新型合成毒品，无味或者微苦的透明晶体，纯品很像冰糖，形似冰，所以俗称为冰毒，有胶囊、粉剂和小块等多种形式，吸毒者可以通过抽吸、鼻吸、口服或者注射等方式摄入体内，小剂量摄入时会起到短暂的兴奋抗疲劳等正向作用，一旦摄入过量就会出现精神兴奋、性.欲亢进，对食物和睡眠的要求降低，时常导致激动不安和暴力行为。” “而且由于冰毒是一种合成兴奋剂，吸食后会对人的中枢神经系统产生极强的刺激作用，长期吸食会导致大脑肌能损坏，吸食者会发生精神分裂而自残自杀，所以我想死者跳楼八成是吸了冰毒后造成的。” “我并没有在他身上发现注射痕迹，所以他应该是通过其他方式摄入体内，你们可以查一查死者生前都接触过哪些人，去过哪些地方，说不定会有所收获。” 骆执话音刚落，高星越从休息室里探出一颗脑袋，朝办公室这里嚷了一声:“结束了吗？” 骆执闻声愣了下，跟他们对视一眼，有些尴尬。 黎川让他先去吃饭，然后安排计安调查死者信息，联系家属，他们五个负责查看所有视频。 “大家在看的时候多注意他去过的地方，特别是各种娱乐场所，还有看看他有没有跟什么人有交易的可疑行为，毕竟这种东西不是什么见得光的市场商品，没有一定的渠道很难得到手，背后应该还有一个贩毒团伙。”黎川坐在电脑前盯着屏幕里的画面边看边叮嘱他们。 海北近几年越发猖狂了，竟然有人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对未成年人下手，这个年纪的孩子好奇心很重，稍有不慎就会掉进对方的陷阱里，而且他们又正值叛逆期，一不小心就会被毒贩盯上，还有，这些孩子对于抽烟有种执念，那就是会抽烟的人都很酷，特别是在女孩面前抽烟，简直有种能跟彭于晏相媲美的感觉。 毒贩们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如果跟他们说抽了他们给的东西能怎样怎样，能要多酷有多酷，这些孩子就会在好奇心使然之下放松警惕，最后不知不觉染上了毒品，直到悲剧发生。 所以他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找到毒品来源，然后将其一网打尽，不然还会有更多青少年因此受害。 第76章 邀请 经过一夜的奋战，黎川他们每个人手上的记录本都写满了好几页纸，天亮的时候林无璟正好看完最后一个视频，刚合上本子他就就着靠在椅背上的姿势睡了过去。 其他人也是四仰八叉的这儿趴着一个那儿瘫倒一个的，整间办公室里只有黎川一个“活人”。 黎川把电脑关机后轻轻挪开椅子，从休息室里找了件外套盖在林无璟身上，现在是六点整，正好警局对面的包子铺开始营业，这会儿他们的包子最新鲜，再过两个小时就只有昨天剩下的了，思及此，黎川二话不说起身出去给他们买早餐。 等黎川到的时候已经排了好些人了，他眼疾手快，凭着他的一双大长腿小跑着赶过去，他刚到包子铺站好，面前倏地钻进来一个女孩，校服外套被她系在腰间，上身穿着一件性感的小吊带，校服裤被特地改成了小脚裤，黎川注意到她右边肩膀上还有个他不认识的纹身，看起来像什么图腾。 黎川有些讶异，插队的事情他没少见过，这么理直气壮明目张胆的他是头一回，女孩估计是感受到了头顶的目光，扭头瞥了他一眼，嘴巴里嚼着口香糖冲他轻笑一声:“哥哥，你长得挺帅，今晚有空一起玩吗？” 黎川倒吸一口气，笑着回她:“晚上你不写作业？还有，直接邀请一个陌生人，就不怕我是坏人吗？” 女孩轻蔑看他一眼，用嘴里的口香糖吹了个泡泡又收回来，说:“有什么好怕的，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啊，我在黑.道上也有人，你跟着我，我保证你不用在这里排队就为了买几个包子。” 黎川看她说的一本正经，敛眉问她:“你多大了？” “高三，你觉得应该多大合适？”女孩说着，从书包里摸出一只口红在嘴巴上涂了几下，拎着手上的一袋茶叶蛋站在黎川身边，等黎川买完之后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真不跟我出去玩？我有很多刺激的东西你肯定没见过，不感兴趣吗？”女孩把玩着手中的茶叶蛋，再次邀请他，黎川摇头拒绝:“高三了你应该好好复习准备高考，我就不去了，我还有事呢。” 女孩对他翻了个白眼，不屑一顾道:“看你长得好看才邀请，真是不识趣，算了，跟你们这些人犯不着认真。”说完，转身将嘴里的口香糖吐在地上，上了前面的一辆宝马。 黎川朝她上车的方向多看了一眼，虽然他对女孩子的化妆品不怎么认识，但偶尔也会在视频上了解到一些品牌，她刚才用的那支属于高端奢侈品，再看接她上学的车，黎川一眼就能看出来她不是普通人家。 拎着包子往回走到一半，黎川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个女孩没对他说实话，现在是八月份，高考刚过去两个月，她还穿着校服去上课。想到这，他自嘲一笑，他的高中时代已经过去了，难怪会被忽悠半天。 黎川刚上楼，人还在走廊里程池就被肉包的香味馋醒了，计安也被他的动静吵醒，两人嗅了半天，黎川推开门跟他们对视上，程池刚起身其他人就相继醒来，林无璟正做梦，梦到他在吃肉包，结果梦到一半不知道谁蹭了他一下，把他的美梦强行结束，一睁眼正好看到黎川的侧脸。 “醒了？”黎川刚把他的早餐放在桌子上，见他醒来，又给他拿过来:“先吃东西，一会儿去休息室睡。” 林无璟伸出手拿早餐的时候注意到身上的外套，他疑惑的看了眼季屿他们几个，就他这里有，他记得他是最后一个睡着的，所以应该是黎川给他盖，黎川把早餐塞进他手上让他赶紧吃，一会儿冷了味道不好。 林无璟听话着拿在手上就开始吃起来，计安把窗户开到最大散散味，不然盛昌泊来了又得说他们，当初设置吧台一方面也是提供给他们吃早餐的，其他同事都会在那里吃完再回办公室，黎川他们一旦忙起来根本没多余的时间，所以大多数都是在办公室解决。 盛昌泊一而再再而三叮嘱他们必须去吧台吃，他们在黎川的带动下左耳进右耳出，前一秒点头答应得好好的，后一秒就在办公室里哐哐炫，炫完开窗散味两不误。 黎川让计安负责查询死者信息，他们几个整合各自从视频里收集到的线索。 季屿翻开自己的本子，说:“我这里能拍到受害者的视频不多，他前后出现在广场北门和北一门，然后就消失在了所有监控能拍到的范围之内，我把视频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没发现他的痕迹。” 程池接着季屿的话说:“我这里也看完了所有视频，他早上八点出现在广场对面的早餐店，买完早餐后就消失在早餐店对面的小巷子里，三个小时后又从小巷子里出来，然后径直离开了广场。” 黎川看着他手上的记录本，他和林无璟负责的是广场内所有视频，陈诗瑾是广场周围，季屿和程池他们是广场四周的商店，陈诗瑾那里一晚上下来只看到受害者进入广场的画面，是他跳楼之前一个小时，也就是说，他在跳楼之前在广场里待了一个小时。 林无璟翻开自己做的记录，汇报说:“我这里也看到了受害人进入广场内部的画面，他去了一趟公厕，出来后在商场一楼大厅坐了十分钟，后来又躺了近十分钟，从画面来看，他当时应该是毒瘾犯了。” “十分钟后他看了眼手机，然后朝南门跑去，之后就没有再出现。” 黎川对照着自己的记录边听林无璟说的方向边看自己的本子，他这里的时间正好能对上林无璟那里的时间，说:“看样子我这里就是最后了，受害人最后是从西门进来，他紧紧抱着双臂在门口等了几分钟，又探头看了一眼门外，最后转身进入一楼大厅，乘坐扶梯到最顶层，然后开门走楼梯爬到顶楼，时间正好是我们接到报案的时候，也就是说他是在被楼下的人发现报了警，等警察赶来之后跳楼。” “上楼过程中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话，一个人直奔楼顶，在商场里也没有跟任何人来往，仅凭这一点就很可疑，他们这个年纪正是拉小帮派的时候，大好的周末怎么可能一个人在商场，而且他前后消失的时间去了哪里，手机里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一直关注，还有一点，我们在现场并没有发现他的手机。” 几人看着自己记录本上的内容沉思，计安敲键盘的声音也在他们的讨论声中停下来，盯着电脑画面说:“老大，查到了。” 第77章 霸凌 在黎川他们围过来之际，计安看着屏幕上的资料信息说:“死者叫刘小光，17岁，市一中高二五班的学生。父亲刘志强，刘氏工厂的老板，母亲陈思颖，华凯集团的经理，这刘小光都失踪两天了他们夫妻俩怎么还不报警？”计安盯着电脑上的两张一寸照片，刘小光长得更像陈思颖。 “市一中？”黎川回想起刚才他买早餐遇到的那个女孩，她的校服也是市一中的，海北市一中是海北重点中的重点中学，里面的学生每年寒暑假都只有一个月，现在八月上旬，他们刚开学一个星期。 黎川是比他们大了好多届的学长，刚才那个女孩的行为颠覆了市一中在他脑海里的印象。 林无璟扭头看他:“怎么了？” 黎川回神，说:“刚才买早餐的时候遇到一个市一中的学生。这样，池子你联系刘小光父母来局里，小计也留下来吧，你们两个接待，我们四个去一趟一中。” 像刘小光这种家境富裕的人，身边或多或少都会有一群朋友，刘小光两天没去上课也没人报警，他的朋友们应该清楚其中的缘由。 市一中离公安局不远，开车几分钟就到了，这里属于新城区范围，学校周边还有些待完善的施工建筑，黎川在免费停车场停下车，陈诗瑾狐疑着朝十几米远的施工地望过去，季屿打开车门下车的时候也听见了什么声音，他问陈诗瑾:“是不是听见了什么？” 陈诗瑾不太确定:“好像是，屿哥你也听到了？” 黎川和林无璟下来的时候他俩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施工地看，恍惚间陈诗瑾瞟到里面好像有什么人在动，她指着入口处跟他们说:“老大，那里面好像有人，我过去看看。”说着她就迈开步子走过去，黎川和林无璟对视一眼，三人很快跟在她后面。 果然，陈诗瑾一推开半掩的铁皮门，映入眼帘的是几个穿着校服的女生正将另一个女生控制在墙上，其中那个把校服系在腰间的学生正把没剥壳的茶叶蛋一个接一个的塞进那个女孩嘴里，“不是爱吃吗，多吃点啊，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多茶叶蛋吧，今天满足你的让你吃个够，敢吐出来我就脱.了你衣服，然后再把你发到网上，到时候看到你裸.体的可就不止我们几个了，说不定还有男人约你，到时候我帮你接单，你又可以赚一笔钱继续买茶叶蛋了。” “之前感受过吧，那些人也给了你不少钱，要不是我，你哪来的机会赚钱，你tm得感谢我知道吧。”女生说完，跟其他几个一起哈哈大笑不止，她们把霸凌别人当成一种乐趣，以此来填补自己内心的空虚。 女孩头发被扯得凌乱不堪，身上的校服全是脚印和泥土灰，书包被扔在一旁的水泥台上，她的嘴巴被破裂的蛋壳划出了好几道口子，从嘴角到下巴都是血，嘴里的鸡蛋噎住她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的哭着摇头。 陈诗瑾顿时来了火气，朝她们跑过去喊道:“你们在干什么！！”黎川他们也快步跟上，那几个女生被陈诗瑾的话吓得一惊，看到他们四个朝这里过来，扔下东西就想跑，黎川在她们后面冷言道:“警察，站住！” 被霸凌的女孩呜咽着放声大哭，她边咳嗽边在地上跪爬过去捡自己的书包，陈诗瑾秀眉紧蹙，跑过去把她扶起来，又帮她把嘴角的血迹擦干净，黎川冷着脸朝她们四个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们，眸光凌厉道:“市一中的？” 把校服系在腰间的女生看着他，觉得有点眼熟，忽然间恍然大悟，她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不以为然的问黎川:“你是警察？”黎川没有回答她，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其他三人胆怯的站在一旁点头说是，黎川看了眼陈诗瑾的方向，她正在安慰被霸凌的女孩，带着她离开这个地方，黎川回头，面无表情的扫了眼她们四个，“跟我们走。” 林无璟头一回把吊儿郎当这个词放在女生的身上，特别是带头的那个，刚才听她话里的语气她认识黎川，应该就是黎川说的买早餐遇到的那个一中学生了，他走在最后面盯着前面的四人，目光锁定在带头女生的右边肩膀，那个纹身从他这个距离看更像是一种动物。 林无璟盯着纹身，把脑海里似曾相识的画面全部调动起来，一种动物，不对，更具体来说是昆虫。 是蝴蝶。 林无璟下意识摸了下自己腰间的伤，拉下嘴角，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却能让人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感知到他现在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那伙人又回来了吗？林无璟边走边想，一路上他一言不发。 眼见就要到学校了，那四个女生被黎川他们强行带进学校，陈诗瑾自始至终都拉着被欺凌的女孩给她安全感，让她知道她现在是安全的，没人会欺负她。 他们在来之前联系过了校长，所以保安室已经有人提前等在那里了，见他们身边该带着几个学校里的学生，前来接待的人有些疑惑，黎川率先开口说:“她们四个在校外的施工地霸凌同学，正好被我们遇到，先安排她们回班，见完了校长再找她们。” 一听要回去，被陈诗瑾拉着的女孩手上忽然加重力度，拉着她不松手，陈诗瑾征求黎川的同意:“老大，要不她就先不回去了吧，她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去教室。” 黎川看了眼女孩，又冷然看了眼那四个女生，点头答应，让陈诗瑾陪着她找个地方坐下，他们三个去见校长，然后霸凌的四个女生在保安室被她们班主任亲自接了回去。 黎川他们跟着前来接待他们的德育处主任往校长室走，林无璟全程黑着脸不说话，主任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敢多说也不敢多问，他甚至不知道警察怎么就找上来了。 他更不知道现在跟他说话的警察曾经是这里的学生，黎川也没有要说出来的意思，刚才的一幕让他心里不舒服，至少在他还在这里读书的时候没有人会像今天那四个那样对待自己的同学，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考进来的重点学校，居然也存在霸凌现象。 而且还都是家庭富足不爱学习的学生，她们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进来的，以前是看成绩，难道现在是看家庭了吗？黎川想到这就越发气愤，他倒要看看如今的校长是怎么一副嘴脸。 第78章 受贿 陈诗瑾找了个没有太阳的地方坐下，她在来的路上特地买了两瓶水，其中一瓶是牛奶。 她将牛奶打开，递给身边坐着的女孩:“来。” 女孩感谢的看着她，伸手接过牛奶，却没有要喝的意思，陈诗瑾冲她温柔笑着，问她:“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陈诗瑾，是公安局一队的，刚才那个看起来超凶的人就是我队长，所以你别害怕，你跟我说她们都是怎么欺负你的，我们会帮你。” 女孩看着她，眼泪啪嗒就掉下来了，陈诗瑾从衣服里摸出纸巾给她擦眼泪:“别害怕，没事的，既然被我们遇到了我们就不会让她们继续欺负你了，别哭了嗷。” “我叫吴微，是高二三班的学习委员，她们四个是我同班同学。”吴微边说边抬手擦眼泪，她喝了一口陈诗瑾给她打开的牛奶，继续说:“她们家里都很有钱，齐可心是她爸给教导主任塞钱进来的，其他三个中考的时候是普通班，也是家里人跟主任们送了礼物，然后都转到了我们班。” “齐可心？是那个带头的吗？”陈诗瑾握着她的手安慰她。 吴微点头:“嗯，就是她带头，其他人三个就跟着她一起欺负我，她们每天都要让我给她们写完作业才让我回家，有时候写完了她们也不让我走。” 陈诗瑾现在整个人处于一种一点就燃的状态，她心想要是面前有个沙袋就好了，至少能帮她发泄发泄此时此刻的情绪。 黎川他们三个跟着德育处主任来到校长室，黎川一进门就瞥到沙发侧面放在地上的礼品，恐怕还不止沙发侧面吧，家里应该都快堆成一座山了。 校长见他们进来，忙做出一副好人模样起身跟他们握手问好:“哦哟，黎队长，久仰久仰。”黎川双手插在口袋里，没有打算跟他握手，也没有打算坐在沙发上的意思，他怕他们这一屁股下去他这个贵重的礼物就被他们坐坏了，好歹也是别人的“心意”。 季屿和林无璟觉察到黎川隐隐的情绪，两人都将校长室里扫了一圈，林无璟一眼就发现了沙发旁边的那些礼物，他见过那种包装盒，可不便宜，在海北，哪怕他是一校之长也买不起这种东西，看样子没少收，放在这里的是来不及藏起来的吧。 黎川不跟他废话，他受贿的事自然会有人来找他，反正校长这个位置他一定是坐不成了，黎川腰背笔直地站在校长面前，问他:“校长，方便把高二五班刘小光的班主任请到这里来吗，我们有些话想问他\/她。” 校长自知理亏，一会儿事情结束他还有事相求，所以立马答应下来，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没多久从门外进来一个中年妇女，她看到黎川他们三个的时候有些茫然，问校长:“校长，您找我？” 校长战术性看了眼黎川，跟她说:“黎队长找你。” 黎川冲她礼貌点了下头以示打招呼:“您就是刘小光的班主任？” 妇女点头:“是，我叫何慧，黎队长，是刘小光犯什么事了吗？这么突然找我，我，我能做什么？” 黎川:“您只需要把刘小光在学校里的情况跟我们说一下就可以，一会儿我会问您几个问题，您如实回答就行。” 何慧了然点头说自己一定知无不言，季屿拿出记录本站在黎川身边准备记录，林无璟就着现在的姿势站在黎川一侧，双手插在裤兜里，时而看一眼校长，时而看一眼何慧，校长在他们谈话间一声不吭，冲德育处主任摆了摆手让他出去，然后那人狗腿子似的对他鞠了一躬就走了。 “刘小光两天没来上课，你们为什么不联系家长？”黎川问何慧。 何慧霎时间脸上写满了冤枉，她说:“联系了，我当天就联系了他爸妈，他爸让我问他妈，我给他妈打电话，他妈又让我问他爸，我没办法，又找了平时跟他玩的好的几个同学问，他们说他生病了在家休息，我根据他们入学填的资料去了他家，那里早就没人住了，我这来回折腾，还要给学生上课，所以就没怎么在意，想着他在家休息，那就等病好了再来，到时候让其他同学给他看看笔记什么的也能勉强跟上。” “警察同志，刘小光是出什么事了吗？他没在家？”何慧人到现在还是懵的，她整天要操心学生在学校的安全，还要给几个班上课，现在警察又突然找上她，很难不让她紧张。 黎川看了眼一旁的校长，说:“他死了，具体情况不方便透露，也希望校方能暂时封锁这个消息，我们想见一见刘小光的朋友。” 校长连连点头说马上安排，何慧却阻止道:“警察同志，他们几个都还是些没成年的孩子，能不能别把刘小光的事告诉他们，我怕他们把消息传出去或者吓到他们，毕竟他们几个经常一块儿玩，他们马上高三了，要好好备考。” 难得她还替学生着想，黎川点头答应她，何慧这才去班上找了个借口把人带过来。 两人看着黎川他们几个人高马大的，平时在班里吹吹牛还可以，现在看到他们三个，两人乖的跟小白兔似的，平时吹牛的大话一句不敢说，要不是何慧在，他们怕是要哭出来了。 黎川盯着他俩，问他们:“你们是刘小光的朋友？”两人点头如捣蒜。 黎川又问:“刘小光没来上学，你们说他生病了在家休息，他跟你们说的吗？” 两人立马慌了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然后异口同声:“是。”“不是。” 何慧也意想不到，黎川又加重语气问了一遍:“是还是不是。” 这次两个人说法一致:“不是。” 何慧心里失望透顶，她相信他们说的话，还特地去了一趟他家里，结果到头来是一个骗局，她双手叉腰，恨铁不成钢般问他们:“那你们为什么要撒谎，他当天去哪里了？” 三人也等他们开口，两个男生相互推搡几下，最后由其中一个如实交代:“前天他说他有点事不来上课，让我们帮他撒谎说生病了要在家休息，然后我们现在也联系不上他了。” “他有没有说是什么事？”季屿放低音量问他们。 朋友1:“没有，他总是神神秘秘的，有时候下课我们都找不到他人，也不怎么跟我们一起上下学，我们问他他也不说，后来就不问了。” 朋友2:“还有，他还越来越瘦，精神状态也不太好，我们都觉得是他爸妈的事让他变成这样的。” 黎川抓住重点，问他们:“他爸妈的事？” 两人齐声道:“嗯，他爸妈在闹离婚，都不管他，他跟我们在一起的时间都比他在家的时间多。” “那你们把你们知道的都跟我们详细说说。”黎川让他们坐下来慢慢说，然后低头拿着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又在上面敲打着什么，林无璟瞥了眼，勾唇一笑。 原来他还能干得出来这种举报的事。 第79章 维卡斯酒吧 黎川他们问完后随便找了个谎话搪塞过去，下了办公大楼，正好从学校大门进来一波人，黎川扭头看了眼校长室的方向，他说过校长的这个位置他坐不长久，反贪局的同事办事效率果然快，一中该换换人了，不然几十年的荣誉都要被这些人败光了。 林无璟侧过脸去看黎川，突然叫了他一声:“老大。”黎川和季屿都是一怔，黎川从他嘴里听得最多的就是黎队，有时候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他直接叫全名，现在突然叫他老大，事出反常必有因。 黎川咳嗽好半天才适应他这一声老大，舒展开眉心，回他:“嗯？” 林无璟盯着他，恳求道:“待会儿我能单独问问那个肩膀上有纹身的学生吗？” 季屿在黎川一侧和林无璟无意间对视一眼，黎川刚舒展开的眉心又蹙了下，看着他的眼神在说为什么，林无璟可以避开了他想起来的东西，坦然道:“一些私事。” 黎川知道他这是在搪塞自己，答应他的请求，最后他们又在学校里解决了四个女生霸凌的事，林无璟这才把齐可心叫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直接问她:“你肩膀上的纹身是谁给你纹的？” 齐可心被他们突如其来的多管闲事弄得很不爽，现在事情结束了他还不放她走，齐可心拒绝回答他的问题，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林无璟又问了一遍，齐可心有些不耐烦，没好语气道:“还能是谁，纹身师啊，真是无语了，问这种没脑子的问题。” 林无璟咬了咬牙，他可没有黎川那种好脾气，说到底他只是个外聘顾问，不算警察，要不是怕连累黎川他们，在看到齐可心她们几个霸凌吴微的时候林无璟早就想动手了。 “哪个纹身师，在什么地方？”林无璟急切想要弄清楚她这个纹身的来源，顾不上她现在的表情有多难看，齐可心刚想毒舌他，林无璟在她开口前冷着脸补充了一句:“现在是警察问话，如实交代。” 齐可心一下子气焰全无，老实交代道:“就在安东路啊，我把图案给他，他就给我纹上去了，纹身不都是这样嘛，有什么好奇怪的。” 林无璟听出她话里他要的重点，又问:“谁给你的图案？这个人在哪儿？” 齐可心睁着疑惑的眼睛看他，又碍于他警察的身份，还是没有隐瞒他:“不认识，他说他叫黄雀，他说这个图腾是他们的标志，纹上这个就是他们的人，以后走到哪儿没人敢欺负我，何乐而不为呢，纹个纹身又没多疼。” 林无璟要问的问题还有很多，他刚要问上课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来，齐可心逮到机会就跑了，林无璟啧一声，还是没问到重点，他懊恼刚才不直接先把联系方式拿到，站在那里无声叹了口气，一回头，黎川就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看着他。 “有求于我的时候就跟着他们几个喊老大，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圆滑了？”黎川没有问他他刚才都跟齐可心聊了什么，他说是私事他就相信他，他不想说黎川还是那句话，他不勉强，看他现在满脸失望，应该是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林无璟苦笑一声:“不圆滑怎么能达到目的，而且大家都这么叫，也不能叫圆滑吧。” 黎川走在他前面下楼，直到林无璟跟上他的步伐时他才说了三个字。 “不一样。” 回到局里，陈诗瑾脸色极其难看，程池第一眼就觉察出她的情绪，想来是这次走访的结果不尽人意，他和计安给他们倒了杯水，主动报备道:“老大，刘小光父母来了，两人这一个月都在闹离婚，对于刘小光的事两人都不清不楚，就连他没去上课他们都不知道，所以这才没人报警。” 黎川让他们坐下来一起开会，程池他们的到的消息跟他们从刘小光朋友那里得到的差不多，所有人都不知道刘小光没上学的真正原因，季屿翻开他记录的东西，说:“我们这里有不少收获，根据刘小光两个朋友说，刘小光很早之前就认识了一帮人，而且这些人有时候还会出现在校门口接他离开，至于去了哪里他们也不知道，刘小光跟他们说是去酒吧玩。” “两人半信半疑，刘小光父母不管他所以他可以放学后到处玩，他们俩有门禁，不敢玩太久，只说他们三个经常会去维卡斯酒吧和皇朝ktv，有时候会逃课去学校周边的小酒吧玩几个小时，对于刘小光认识的人，他们俩也不知道是谁，也没见过，都是从刘小光嘴里听来的。” “所以刘小光沾上毒品很有可能跟他说的这帮人有关，说不定就是这帮人给他提供的毒品。”计安在季屿说完后说道。 黎川:“所以我们当即又去了趟他们说到的维卡斯酒吧和皇朝ktv，果然发现了刘小光的身影，其中还有一个人。” 黎川说着，把从维卡斯酒吧拷贝下来的视频放出来给他们看，暂定画面指着坐在刘小光位置对面的人说:“这个男人是在刘小光起身离开去厕所的时候来的，而且他很明显在刻意避开监控，一进来就毫不犹豫坐在了刘小光对面，他是跟着刘小光进来的，刚才他有个抬手看时间的动作，他就是通过这个动作往刘小光的杯子里放了毒品，然后刘小光回来之前他就从后门离开了。” “全程都没有让监控拍到他的脸，这个人很谨慎，反侦查意识很强，他不是一个人，一定还有同伙。” 林无璟听着他们说话，脑子里想的全是齐可心说的话，安东路那个纹身店是他最后的突破口，或许他会很快解开这个谜团，他马上就要找到当年的那波人了，想到这，他拿出手机背过去发了条消息，然后将手机静音才转过身来听他们讨论。 陈诗瑾把吴微跟她说的事情跟他们汇报，全程黑着脸:“老大，那个被霸凌得女孩叫吴微，跟齐可心她们四个同班，她还是学习委员。” “齐可心这些人都是靠家里向学校领导送礼塞钱，然后在实验班里霸凌别人，她们，她们甚至该伙同校外人员把吴微给侵犯了，还威胁她不准她说出来，不然就把她的视频发到网上，还说给她爸妈看，你们说她们这个年纪的人怎么这么歹毒，凭借家里有点钱就作威作福，甚至拿别人的清白来博取快乐，这哪是霸凌，这简直就是犯罪。” “仗着自己未成年就能胡作非为吗？九年义务教育她们是怎么学的，国家免费让他们读书，最后就读成了这个样子，在学校里欺负同学，这些人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真是气死我了。” “她才十七岁啊，一辈子就这么被这些人毁了。”陈诗瑾说话间眉眼一片冰凉，她自己最懂这种无力感，想逃逃不掉的绝望，而且她还只是个十七岁的女孩，她明明没有得罪任何人。 她只想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 第80章 纹身店 当他们都在为吴微打抱不平的时候，林无璟想起齐可心跟他说的黄雀，陈诗瑾说齐可心伙同校外人员欺负吴微，那那些人有没有可能就是这个黄雀。 林无璟思及此，询问陈诗瑾:“师姐，吴微还记不记得那些人长什么样？” 黎川扭头看他，又回过头来等陈诗瑾回答，陈诗瑾点头确定道:“她记得主要特征。” 林无璟:“今天在学校里齐可心跟我提到一个人，叫黄雀，如果吴微可以描述出那些人的长相，再让画像师根据她的描述画出来，如果这两人是同一个人事情就轻松多了。” 林无璟的话让所有人思路瞬间打开，只要确认黄雀就是侵犯吴微的人，查出他的真实身份自然不难，然后根据他和刘小光接触的地方调查监控，再见一次齐可心就能顺着线索逮捕他，他身后的团伙也能顺着这条线将他们一网打尽，所以目前齐可心是一个重点，她知道的东西一定比她跟林无璟说的还要多。 黎川双手抵着下巴沉思片刻，同意林无璟的说法，“游于他们队负责毒品这方面的问题，他们找人的方法比我们更有效快捷，我去找他帮个忙，小锦鲤，你再跑一趟把吴微带过来，让她跟画像师描述她看到的细节，你在旁边陪着她，让她尽量说详细，如果中途有什么不适立马停止，不要勉强。” 陈诗瑾点头明白。 季屿主动申请道:“老大，那我们三个去一趟华安广场刘小光失踪的那个巷子吧，走他走过的路说不定能发现点什么。” 程池和计安起身站在季屿身边，黎川让他们注意安全，有事第一时间联系他，不准擅自行动，三人频频点头，黎川把车钥匙给季屿，让他们开他的车，万一真有什么事，他的车速度快而且抗摔，而且还有一定的防弹功能。 待他们走后，黎川刚想问林无璟要不要跟他一起去找游于，还没开口林无璟就跟他请假要外出一趟，黎川站在门口看他，他知道他一定是从齐可心那里知道了什么，那是他的私事他不过问，但是有一点他必须要弄清楚:“有危险吗？” 林无璟摇头:“就是去找个人。” 黎川点了点头，又从门口走到自己位置上，从抽屉里翻找半天，递给他一把便携式伸缩匕首:“不管你在查什么，保证自身安全。” 林无璟没有伸手拿，他双眸一转，戏谑道:“我身手不凡，正人君子伤不了我。” 黎川凝目看他，将匕首塞进他手里:“你要查的人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防小人。”说完转身去找游于，林无璟握着匕首低头把玩了好半天才将匕首揣进口袋里出去。 他根据齐可心说的地址在安东路下车，果然一眼就看到了纹身店。 店面不大，正面是一张桌子，后面是一张床，复古风装扮，墙上挂了些样品图，纹身师见他进来，气宇轩昂的气质，一件简单的t恤在他身上都显得格外耀眼，他双臂裸露在外，手臂上的肌肉线条优美匀称，再加上他那挺拔的站姿，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挪不开眼。 纹身师是一个瘦高的长发美女，她见林无璟一直盯着墙上的样品图看，笑着起身来到他身边，跟他介绍道:“帅哥想纹哪个图案？要是这里没有你喜欢的，我们可以现场找，想纹多大的呢？” 林无璟扭头垂眼看她，问道:“之前有个学生来你这里在她右边肩膀上纹了个图腾，从远处看是一只蝴蝶，你有印象吗？” 纹身师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试探的眼神在他身上来回扫，这么一身正气，不像是图谋不轨之人，她玩味的打量林无璟:“你是谁？来我纹身店不纹身，难不成是警察？” 林无璟嗯一声，把证件递给她:“市公安局外聘顾问，也算是警察。” 纹身师收起脸上的戏谑，正了正脸色，给他拿来一张凳子让他坐下说，林无璟尝试跟她描述他记忆力的图案，纹身师这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她边回忆边说:“几个星期之前的确来过一个女孩，看起来挺有个性，不过不是她一个人来的，是一个男的送她来，还在这里等她纹好，然后又带着她离开了。” 林无璟有些激动，他压下心底的喜悦，问她:“你还记得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吗？监控拍到他正脸了吧。” 纹身师遗憾道:“我这监控一个星期覆盖一次，那时候的监控没有了，要不然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下次要是他们来了我联系你？” 林无璟收起眼尾的失望，把自己的手机号留给她，纹身师起身送他出去:“顾问同志，不纹个身再走吗？”林无璟步子一顿，说实话，他在进来的那一刻就想好了要在身上纹什么，但是他在警局工作，有纪律，他头也不回，边向外面走去边说:“有规定，不能纹身。” 纹身师瘪了瘪嘴，可惜了这副好皮囊，好看的都上交给国家了，把丑的留给她们这些单身的是吧，难怪她单身二十几年了还没找到喜欢的，刚才好不容易有一个，又是给国家的。 好在她机智得到了手机号，这下也算是有关联了，美女纹身师反手就从微信里搜索手机号添加微信，心里美滋滋的等他同意。 黎川踩着楼梯来到游于他们办公室，正好碰到游于开门出来，两人差点来了个亲密接触，黎川往后躲开，游于也立马刹住车。 “你小子偷偷摸摸干嘛呢，吓我一跳。”游于拍着胸口缓神，睨了眼黎川，黎川白了他一眼，问他:“有事？” 游于:“没有。” 黎川伸手勾住他脖子将他连人一块儿带进他们办公室，其他人纷纷跟他打招呼，黎川伸出左手跟他们招手问好，游于本来就跟他差不多高，被他这么一往下勾，整个人呈弓形，看上去像是缩在他怀里，其他人眼睛都不自觉往他俩这里瞟，他们都知道刑侦一队的队长和他们队长关系非常，今天亲眼一见，果然不是传闻。 游于被他勾住憋的脸红，低着头勾唇一笑，反手给他来个了擒拿，瞬间黎川就被他反扣在桌子上:“让你嘚瑟，这就是你请人帮忙的态度？” 黎川堂堂大队长这会儿被游于按在桌子上动弹不得，右脸贴着桌面，支支吾吾半天:“游于，当着你手下的面这么对我你好意思吗？” 游于又加重了手上力度，黎川闷哼一声，死活不服输，游于低头看他，贱笑道:“行，那你跟我道个歉我就放了你，认错。” 黎川挣扎好一会儿:“你想得美。” 游于又加重力道，黎川哎哟一声，忙说:“错了错了，松开我，我tm不是毒贩你至于吗，狗东西游于。” 游于就知道他会骂他，这么些年他哪次不是这样，认错服输还要连着骂一句心里才平衡，游于不跟他计较，笑嘻嘻地松开他，黎川这才从桌子上起来，他甩了甩手，恶狠狠的瞪了眼游于，扬起拳头做出要打他的姿势，始终没下手。 闹完了就步入正题，黎川把他们的案子跟他从头到尾说了一下，游于面色凝固，在他说完后开口道:“这个黄雀也是我们正在盯的目标，看来咱俩又要配合了。” 第81章 意外死亡 两人说好有消息第一时间通知对方，游于他们也在盯着这伙人，没想到和黎川他们碰上了。 “我们不久前找到了他们的一个据点，里面被打扫得很干净，应该是他们用来中转毒品的地方，不久前又发现一个，在华安广场附近的一条小巷子里，最里面有一栋破旧老房，我们在里面发现了生活痕迹，还有注射器等这些工具，其中一只注射器上有一枚指纹，是一个叫刘小光的人，我们也查了这个人，居然是个未成年，这帮毒贩真是够狠毒的，连未成年都不放过。”游于说的咬牙切齿，他们四处作宣讲，外面都是禁毒标语，各所学校里也都举办了不少禁毒讲座，始终还是挡不住毒品的侵害。 一个未成年一旦染上毒品，他们要在戒毒所里待三年被毒瘾折磨，严重的会失去自己的生命，这辈子还没过到一半就没了。 黎川全程敛眉听完游于的话，他没想到游于他们已经查到了刘小光，其他人没心思做自己的事，个个都做贼一样听他俩谈话，游于乜了他们一眼，没好声气道:“都听什么，手上的工作都做完了？” 黎川闻声回头看了眼被游于吼的几人，他笑着给了游于胸口一拳:“游大队长好大的官威啊。” 游于扒拉开他的手，啧啧两声让他没事赶紧滚，在这里老是分散其他人的注意力，黎川从桌子上站起来理了理衣服，正着脸色跟他说:“刘小光死了，从华安广场的商场大楼楼顶跳下来，应该是毒瘾犯了。” 其他人听到黎川说的消息，他们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们两队的案子结合到一起了，难怪黎川会把他们的案件跟他们队长说，这下两队要一起工作了。 众人想想就开心，以前有任务的时候黎川会来帮他们忙，还从来没真正的跟黎川他们共事过，一想到能见到新鲜的脸庞众人就美滋滋的，巴不得赶紧跟黎川他们一起并案。 黎川被游于赶出去，刚关上门黎川就听到游于的大嗓门在里面说什么，他摇着头笑了下，还是一如既往喜欢训人，就不能温柔一点。 刚下楼梯，下子给他打来电话，黎川找了个背人的地方点击接听:“下子。” 下子:“川哥，下子无能查不到那伙人的来历，不过他们带头的人好像背后还有人，他们都听命于后面的人，好像叫什么天。” 下子想了半天，黎川从电话里听到他旁边的小弟小声跟他说什么，下子这才恍然大悟，忙跟黎川说:“记起来了川哥，叫林天，这个人之前没听说过，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 黎川脸色一紧，视线落在墙角若有所思。 “川哥？”电话里传来下子的声音，黎川收回视线，让他别打草惊蛇:“先跟着看他们想干什么，没有我的允许别擅自行动，让负责跟踪的兄弟别被发现了，他们的反侦查意识很强，让大家都隐蔽一点，等我消息。” 两人挂了电话，黎川站在原地盯着刚才的墙角看了好一会儿，林天，林无璟，会不会是巧合？黎川心想着，他脑海里又浮现出每天晚上接林无璟下班的那个神秘人物，还有他今天请假出去见人，见什么人，他在查什么，也跟林国立有关吗？ 黎川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暂时抛开这些问题，把手机放回口袋里转身回办公室。 林无璟已经回来了，陈诗瑾还在陪着吴微，办公室里就他们两个，黎川想到林天就不自觉看向林无璟，林无璟在他进来的时候就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端倪，他起身把门关上，把自己的椅子挪向黎川，黎川抬眼看他:“怎么了？” 林无璟:“应该是我问你，怎么了？游于不愿意帮我们？” 黎川摇头:“他们也在查这个黄雀，我们两队联手。” 林无璟就更不明白了:“那你怎么看上去不太高兴？” 黎川没有回答他，将目光锁定在他脸上，问他:“每天来接你的人是谁？都没见他露过脸。” 林无璟下意识往后退了一下，黎川的目光始终聚焦在他身上让他无处遁形，林无璟挪开目光，偏过头去随口说了个名字:“就是我店里的服务员，专人司机。” “叫林天吧，和你一起从国外回来的？”黎川歪头看他，从他说话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意思，林无璟身体一僵，回过头来跟他对峙:“你查我？” 黎川否定道:“没有，猜的。” 林无璟挪开自己的椅子犹豫不决，他一时间不知道黎川说的没有是不是真的没有，黎川像是能看穿他似的，再次跟他确认道:“我说过你不想说的我不逼你，所以也不会费尽周章的去查你的资料，林天是个巧合。” 林无璟神游着点头，黎川不知道他信不信他说的话，他的确没有想过要调查林无璟，林天他也是连蒙带猜的，只不过恰巧猜到了而已，就这么简单。 突然间两人的气氛渐渐变得诡异，谁都没再说话，直到季屿他们赶回来的时候氛围才回归正轨，陈诗瑾把吴微送回家后才结束今天的任务，等她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季屿他们刚跟黎川说完他们的情况。 陈诗瑾把画像师画的图给他:“老大，画出来了，大概就长这样，技术部门的同事正在帮我们用3d模拟还原真实的样子，到时候小计可以根据3d建模出来的人脸进行查找。” 黎川拿过陈诗瑾手上的画像:“没有遗漏的吧？” 陈诗瑾:“她记得的都说了。” 黎川收起画像，程池他们三个才休息没一会儿，办公室电话在程池坐下去的那一刻响起来，他又站起来去接电话:“喂你好，市公安局刑侦一队办公室。” 电话里转接人员跟他说:“郊区山脚发现一具尸体，疑似意外死亡，请立刻出警。” “收到！”程池挂断电话，一回头黎川他们已经准备好出发了，程池跟他说了地址，黎川拿出手机给骆执打电话向外面走去，挂了电话下楼开车，让他们通知范思哲。 林无璟跟他前后脚上车，趁着还没人上来，林无璟在黎川输入地址的时候问他:“你是不是因为林天的事生气了？” 黎川扬着调子嗯一声，抬头看他:“没生气，在你看来我这么容易生气吗？” 林无璟不确定的摇头，黎川把手搭在方向盘上跟他说:“我没生气，林天的事确实是凑巧，我没有私自调查你，局长都不让我看的东西，想查也查不到吧。” 季屿他们大阔步走来，上车一气呵成，两人收起刚才的话题，黎川启动车子，跟着导航前往案发地。 第82章 齐可心 车开了半个小时到达郊外，现在是下午四点，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山去，现场是一座荒山，山脚就是一片废弃垃圾场，黎川他们的车沿着一条路开进来，郊外的住户都在附近一公里之外，这里除了报案人和民警，看不到多余的人群。 黎川把车停在一旁，民警听见动静，拉开警戒线朝他们这里走来:“黎队。”黎川冲他点头，范思哲和骆执还没到，他们站在山脚没有阳光照到的地方，山体的另一面在地上打出了一片阴影，眼前尽是清一色的荒山，略显荒凉。 林无璟跟着季屿他们在四周查看地形，这里大面积都是山地，开发起来需要不少成本，而且偏离了市中心，还要考虑山体滑坡等各种自然灾害，所以能走得通的小路不多，林无璟走到刚才停车的路口，抬头观察山势，陡然间看见了一条在半山腰裂开的缝隙，他半眯着眼睛仔细看了半天，将视线转向黎川他们那里，范思哲他们已经到了，骆执正在尸检。 林无璟迈着步子朝他刚才发现的那条路过去一探究竟，黎川正在询问报案人没注意到他的踪迹，计安在他旁边拿着记录本准备记录。 “尸体是你们发现的？”黎川看两人背包客穿搭就知道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了，平常人没事不会往这些地方跑。 两人点头道:“对，我们打算夜爬，所以趁天亮先来看看山形，结果刚来转了一圈就发现了个死人，这山也爬不成了。” 黎川:“你们来的时候尸体就在那里了？” 两人疯狂点头，其中一个说:“我们没动过，当时看到的时候感觉以前看的恐怖片里的鬼都跑出来了，根本不敢接近啊。” 计安本来很严肃的，结果听到他这句话瞬间破防，憋笑差点给他憋死，想当年那些“有名”的恐怖片谁没看过一两部，幼小心灵里时常装着一个黑长直加白色连衣裙的人，走夜路都要一步三回头，要不是当了警察，说不定他也会跟他们一样，脑海里的各种“老师”们都要跑出来了。 大概了解一下情况后黎川让计安带着他俩去做笔录，一回头，目光所及之处都没看到林无璟的影子，他又把所有人筛选了一遍，确定林无璟确实不在这里，黎川朝一旁的民警招了招手，问他:“看到林顾问了吗？” 民警摇头:“没有。” 黎川皱着眉头正拿出手机准备给他发消息，林无璟的消息先他一步发过来，黎川让程池一会儿跟骆执交流尸检情况，又叮嘱了季屿一声，然后转身小跑到路口站在刚才林无璟站的地方，一抬头就看到了林无璟的身影，他正低着头看什么，黎川手机又收到他发来的消息:上来。 黎川回了个ok的手势收起手机，一路朝他跑过去。 “发现什么了？”黎川微.喘一口气，叉着腰站在他旁边，林无璟等他休息好才侧身走在前面，两人走了几分钟，林无璟抬手示意他停下来，指着面前的一个陡坡和几枚脚印说:“这里是抛尸点，这个陡坡下面就是死者的落尸点，而且上面的藤蔓都有被踩踏磨损痕迹，还有这里的脚印，应该是凶手留下的，这里常年没人来往，刚才我们上来的小路应该是附近的人上山祭祖走出来的，我来的时候观察过了，上面没有脚印，凶手抛完尸是从这边下去，穿过这一片林子就能下山。”林无璟说话间，指着左手边的一条不明显的山路给黎川看，那里很明显是刚被强行开辟出来的一条路，极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黎川的目光随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确如他所说，但是他有个疑问:“你怎么知道刚才我们上来的路是附近的人祭祖走出来的？” 林无璟回眸看他，朝他身后不远处扬了下头，黎川将信将疑的回头看去，正好对上眼前的一座坟墓，祭台上还放着碗筷和酒杯，周围是鞭炮炸开留下的红色小纸片。 “现在不都提倡火葬吗，怎么还有人土葬？”黎川疑惑不解，土葬就要占用土地，火葬直接将遗骸骨灰安置到陵园里，而且占用的土地面比土葬更少，所以政府很早就提出了火葬。 林无璟:“六七十年代的老人都讲究落叶归根，所以有些事是无法避免的，时代虽然在进步，但是他们的思想已经停留在了他们那个年代，因为当新思想到来的时候他们已经跟不上了，活了一辈子突然跟他们说一个违背他们意愿的事老人们怎么会接受得了？所以啊，老一辈人有老一辈人的想法，新一代人的思想就留着传给下一代吧。” 黎川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林无璟扭头疑惑道:“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黎川:“没有，你说的很对，很多年轻人提到老人的思想他们都会说那是封建，确实没有人设身处地的为他们想过这些事，所以觉得刚才你的一番话很有教育意义啊，林顾问。”黎川冲他打趣一笑，心里又对他多了一份好奇和兴趣。 待他们从山上下来的时候骆执已经走了，黎川跟范思哲说了山上的情况，范思哲又带着人上去，程池从发现尸体的山脚朝他们小跑过来:“老大，死者是齐可心。” “齐可心？”黎川和林无璟异口同声，刚才他们没来得及去看尸体就上山了，齐可心的死一定跟她肩上这个纹身图案的组织有关，林无璟问程池:“怎么死的？” 程池:“骆法医说目前来看像是失足摔下来的，但是根据挫伤程度和伤口形成情况来看，更像是死后抛尸，死亡时间大概是凌晨两点到五点。” “骆法医还说，死者身上没有约束伤，但是下体有摩擦破裂痕迹，所以不排除生前有过.性.行为的可能。” 对于齐可心有.性.行为的事黎川倒是不惊讶，她上次还主动邀请他，他想不通的是好端端的人怎么突然就被杀了。 林无璟刚问到纹身的事齐可心就突然意外死亡，说明他的调查方向是正确的，黄雀就是他要找的其中一员，齐可心的死或许跟她说出了纹身的事有关，那些人在杀人灭口。 黎川等范思哲结束后让执勤的同事把守，做了收尾工作直接开车回警局，他刚才在现场就想到了一个问题，林无璟那天问了齐可心什么，她是不是知道什么东西被灭口，是不是跟林无璟有关。 但是他不能一下子当着季屿他们的面问出所有问题，只能回局里找机会问他，齐可心能说出黄雀，应该也知道毒品的事，甚至还可能知道刘小光吸毒的事，刘小光的死她是否参与？ 所以林无璟在查的事也跟毒品有关吗？ 第83章 黄有才 几人回到局里，盛昌泊听游于说起这个案子的事，在黎川他们到达办公室的时候盛昌泊和游于已经等在里面了。 “局长，游队。”程池率先推开门，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跟他们打招呼，盛昌泊和游于转过身来，让他们坐下说。 “局长，您怎么来了？”黎川拉开板凳坐下，会议桌前坐得满满当当，上面放着他们这几天整理的线索。 游于说:“局长知道了我们查的案子里牵涉到的人是同一个，所以特地来问问具体情况，我们两队联手。” 黎川把刘小光和其他资料放到盛昌泊跟前，说:“没错，这次受害人刘小光和朋友在维卡斯酒吧玩的时候被人在他的杯子里放了冰毒，之后他们经常出入这家酒吧进行交易，后来应该是出了什么问题刘小光毒瘾发作，没来得及拿到毒品跳楼自杀。” “而且另一条线索，也就是今天接到报案的受害人齐可心，她也是一中的学生，而且跟一个叫黄雀的人走得近，这个黄雀也是游于他们一直在盯着的毒贩，我们怀疑这个人不仅参与了刘小光的案子，还有吴微的.性.侵案以及齐可心的意外死亡案件都跟他脱不了关系。” 盛昌泊浓眉紧蹙:“这么猖狂不可能是单独作案，他背后一定有人，要么还有同伙，必须尽快找到这个人，不能再让他这么猖獗下去。” 刚说完，技术部的同事给他们送来了一张3d建模还原图，跟盛昌泊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黎川把图片递给盛昌泊:“局长，这个人是根据受害者吴微的描述画出来的，如果小计那里能查出来确认他就是黄雀，我们两队联手，别说抓到他，就连他的老巢也给他端了。” 游于也跟他们说了最近的发现，盛昌泊把图片给计安，计安三两下开始在电脑上操作，没多久就有了结果，看到电脑上出来的照片和人物信息，计安激动道:“老大找到了！” 计安把电脑屏幕给他们看，说:“这个人叫黄有才，本地人，目前的落户地址就在郊外明阳大道3号，根据资料显示，他是一个月前来的海北，之前都是在省外。” 这算是一个意外之喜，齐可心刚出事他们这里就查到了黄雀，游于立马回到办公室让手下的人先去郊外盯着那里，一旦发现黄雀立即通知。 盛昌泊给他们鼓舞士气，他一向不喜欢口头表达，所以在离开一队办公室的时候给他们买了晚饭，就当是给他们这几天忙里忙外的奖励了，反正这几年掏钱也都习惯了，不差这一回。 范思哲和骆执的报告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出来，黎川让程池和计安跟着游于的人一起去，既然两队联手，能多一个人帮忙胜算就多一分，本来林无璟主动申请去的，被黎川拒绝了。 他还有事要问他。 休息室内，黎川把门从里面反锁林无璟不明所以坐在一旁，刚才跟盛昌泊汇报的时候还好好的，他一下子严肃起来林无璟都来不及准备说词。 黎川开门见山问他:“是不是齐可心跟你说了什么才造成她的死亡？”林无璟以为他会问黄雀的事，没想到这个问题比黄雀的问题更加有深刻，他自己也第一时间想过这个问题，刚才看到计安查出来的资料，结果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你能告诉我你在查什么吗？黄雀是隐藏在海北的毒贩，你能查到他就证明你查的事跟毒贩扯上关系，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被他们盯上会有危险。”黎川知道被这些人盯上的后果是什么，这几年他没少被人暗中偷袭，要不是他命大，足够谨慎，怕是活不到今天，还有止悦的双腿，那是有人给他的下马威，至今他还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也查不到一点有关的线索，甚至这个人就像是一种无形的力量盘旋在他周围。 林无璟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他不打算瞒着黎川，只是觉得时机不成熟，现在看样子是没法蒙混过关了，他考量片刻，说:“黄雀跟一个陈年旧案有关，我想查清楚这里面的所有问题，上次无意间看到齐可心肩上的图案，这是我唯一的线索，我也没想到她跟我说完黄雀的消息后就死了，但至少证明我调查的方向是对的，只要抓到黄雀我的迷题就能一步步解开了。” “只要黄雀被逮捕你就能查到你想查的东西吗？不会涉足更深层？”黎川加重语气问他，他不想让林无璟涉足太深，海北表面看似平静，实则风起云涌，底下不知道埋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事，他不希望林无璟在他眼前出任何问题。 林无璟点头，心里不确定，嘴上却跟他说的肯定:“对，我只想问他一些问题，不会牵涉太多。” 黎川还想问林天查林国立是不是也跟他查的事有关，最后还是没问出口，因为他自己也在查这个人，而且之前才跟他说是猜的，现在突然问出来想解释也解释不清，他心里明白林无璟跟他说的只是片面，大家心照不宣，这个话题从此截断。 留着下次剥洋葱的时候问吧，那时候没有谎言，纯君子游戏。 吃过晚饭骆执拿着尸检报告进来，神色凝重，看样子结果不是很乐观，黎川放下手上的文件接过他手上的报告:“乙醚？又是乙醚。” 黎川看着报告上的死亡原因不可置信，而且乙醚成分精确到了15%，他没记错的话，胡可和蒋雯的死因也是15%的乙醚注射，黎川翻看着报告问骆执:“也是静脉注射吗？” 骆执点头:“而且下体的摩擦伤是死后形成的，凶手用乙醚杀死被害人后对其进行了侵犯，最后抛尸荒山，尸体身上的挫伤也是从山顶滚落过程中造成的，都是死后伤，不是意外失足掉落，是他杀。” 黎川脸色一沉，季屿他们闻声朝他们走来，接过黎川手上的报告，黎川眉心紧锁:“有发现体液吗？” 骆执摇头道:“没有，要么是凶手做了措施，要么他本身就有身理缺陷。” 黎川让陈诗瑾联系齐可心父母来局里，虽然齐可心的死亡原因以及大致情况他们都有所了解了，但是为什么齐可心会半夜被害，平时放学不及时回家说得过去，像她们这种爱玩的女孩放了学和朋友约着一块儿去吃顿饭什么的都是情理之中，但是她一个女孩子夜不归家她父母却不闻不问，如果她是从昨天失踪的，到现在也超过了24小时，眼看天就要黑了，到现在也没人报警，就算闹离婚也不能不管自己孩子的死活吧。 “辛苦了，等抓到黄有才一切就水落石出了。”黎川给了骆执一个感谢的眼神，等他离开后他们又继续坐下来开案情分析会。 第84章 行动结束之后 范思哲加班加点的给他们做出了痕检报告，他拖着累成狗的身体推开一队办公室的门，黎川他们正在和游于商量明天的抓捕行动，季屿他们在郊外东边出村子的路口监控里处发现了黄有才。 监控里显示他是早上六点出了村口，但是根据计安的调查结果来看，他家的方向正好跟他出村口的方向相反，村口在东边，他家在西边，齐可心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两点到五点，按照他离开村口的时间来算，应该是五点抛尸结束，也就是说他抛尸时间是凌晨三点到四点之间。 如果第一案发现场在他家里，那么从他家到山顶最快需要一个小时，再从山顶到村口接近一个小时，也就是说他四点左右将尸体带出来，前两个小时就是他杀人后再对尸体进行侵犯的时间。 这样算下来，时间刚刚好。 但是让他们疑惑的是，在监控里还有一个人，两人都遮挡了面貌，但是可以肯定其中一个是黄有才，另外一个就是他的同伙。 范思哲把报告给黎川:“任务完成，我终于可以下班了。”他刚要逃离这个地方，被黎川硬生生拽住:“说说检测报告内容，你口述大家都清楚，这看还要看半天。” 范思哲咬牙切齿，又重新拿过报告跟他们说:“在现场半山腰上发现的足记是两个人的，鞋底花纹和尺码都不一样，根据脚印的深度和朝向来看，这两人中有一个是外八，身材较为矮小，另一个身高在一米七八左右，就是这个人的脚印相对另一个更深，这种程度的脚印已经超出了他自身体重留下来的深度，所以当时他身上应该还背负了一定重量的东西才留下这样的脚印。” 他说着，又把检测报告轮流给季屿他们看，黎川明白他说的意思:“所以抛尸的是两个人，其中一个负责扛尸体，这个人应该就是黄有才。”为了更加确定，黎川冲计安问道:“小计，黄有才身高有一米七吗？” 计安正好翻开黄有才的资料，听到黎川问他，他扫了一眼身高体重那一栏，确定点头回答:“一米七八，正好。” 黎川:“那就是了，另一个是他的同伙。” 范思哲走后黎川他们根据当地的地形和各种能逃跑的路径做了详细计划，为了不打草惊蛇，今晚有人24小时盯着黄有才家，他们还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只有两个人，所以不能盲目行动，等盯梢的人传回消息后再按计划行事。 为了抓捕行动能顺利进行，今晚所有人都睡在办公室里，轮流值班跟盯梢的人实时互通情况，黎川半躺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正好轮到林无璟值班，他扭过头去看他的背影，林无璟正坐在一排监控定位设备前。 办公室里除了设备发出的运作声再没有其他的杂音，黎川清楚地听到林无璟吃痛着“嘶”一声，然后抬手捂着腰间的那一块，黎川知道肯定是伤口又发炎了，他假意睡醒的模样睁开眼睛胡乱揉了几下起身，林无璟听见动静后立马将手放下来，一回头正好对上黎川看他的眼睛，林无璟刚想说话黎川伸出右手食指放到嘴边示意他别出声，又朝他做了个过来的手势，林无璟忍着腰间的疼痛朝他轻声走过去。 “还没到你，怎么醒了？”林无璟微微仰头附在他耳边轻声问他，黎川低语道:“睡不着，你去休息一下，我来守着。” 林无璟:“我刚醒，一会儿天就亮了。” 黎川拽着他的手腕将人带到休息室，毫不留情的伸手碰了下他腰上的那个地方:“伤口不疼了？天一亮就要行动，不想被大家知道就听我的，躺下休息。” 林无璟躲都来不及，被黎川碰到的一瞬间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甚至有些惊恐，感受到腰上传来的剧烈疼痛他才看清眼前的人，黎川以为是他下手重了，忙跟他道歉，林无璟坐在床上盯着他，待心里的恐惧消散后，心绪复杂道:“你怎么知道的？” 黎川知道他问的是什么，立即开启属于他们的游戏环节，靠着桌子一角，说:“上次我在休息室门口看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又补了一句:“无意间看到的。” 林无璟没说什么，只是低着头沉声嗯了一声，始终不见他抬起头来，黎川又叫了他一声:“小璟。” 林无璟这才抬眼看他，休息室里灯光很亮，黎川高大的身影在地上打出一个影子，将他牢牢笼罩起来，这是他沉迷了四年的影子，越是这样他越害怕让黎川知道自己曾经不堪的过去，他害怕黎川会远离他嫌弃他，他已经被最亲的人抛弃过一次了，不想再被自己心爱的人抛弃。 黎川能感受到每次提到他腰上的伤林无璟都很敏感，他总会把自己封锁起来，好像那里是他揭不开的秘密，那是他的牢笼，将他紧紧禁锢在那个方寸之地，没有人能走进去，他自己也出不来，他们之间永远隔着这层牢笼。 黎川想试图打破这层牢笼，他想看到最真实的林无璟。 “这次行动结束后我们来一场深入人心的游戏吧，这一次你问什么我都回答，我问什么你也要如实回答，好吗？”黎川双眸紧紧盯着林无璟，生怕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只要林无璟露出犹豫或者为难的神情他会立马收回刚才的话。 林无璟仰头看着他:“除了这个伤，行吗？” 黎川点头答应他，让他赶紧休息，行动之前他会来叫他，林无璟这才轻松许多，黎川离开休息室之前特地把空调温度调到26度，又刻意把夏凉被放在林无璟能看见的椅子上，因为他不确定林无璟是否会听他的话在睡觉的时候盖上被子。 等黎川离开后林无璟才从衣服口袋里摸出常用的药膏涂抹在腰间的伤口上，然后按照黎川的叮嘱，脱了鞋拿过夏凉被盖在身上。 第85章 说谎? 太阳刚从山顶露头林无璟就被黎川叫醒了，这一次他不像之前那样害怕，黎川把他的衣服拿在手里递给他，林无璟边穿衣服边往外走:“有情况了？” 黎川:“刚才池子来消息说黄有才接了个电话，以防发生变故，先抓了再说。” 两人下了楼，游于把防弹衣分给他们，黎川亲自帮他穿好，确保没问题才套上自己的。 这次行动游于负责指挥，林无璟头一次参与抓捕，黎川让他时刻跟在自己身边，一开始他不同意陈诗瑾出警，奈何拗不过她，只好让她行动的时候跟在他们后面。 到达现场的时候，程池看到陈诗瑾也立马紧张起来，他拧眉问黎川:“老大，你怎么让小锦鲤跟着来了？”然后又跑去问陈诗瑾为什么要跟着来，应该在局里等他们回去，又说了一大堆这里危险等等，陈诗瑾抬手打断他，斩钉截铁道:“老大都允许了你怎么话这么多，每次你们都说危险危险不让我出警，我又不会拖后腿，我也会开枪啊，而且打人也很准，我也学了散打，不会连累大家。” 程池看她有些不高兴，也跟着着急:“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还没解释完两人的对话被黎川打断:“好了，一会儿小锦鲤跟在池子后面，一切行动听从游队安排，尽量不要开枪。” 游于安排完，所有人戴上耳机沟通，黎川和季屿各带一队从两边包抄，游于的人跟他们一样分成两队，游于带一队从正面进去，另外一队从后面包围，以黄有才家方圆一公里都是警察，他们想跑也跑不了。 黄有才和同伙正坐在桌前吃泡面，手上还掂着一袋冰糖似的东西，冲同伙说:“一会儿临家巷子里有个交易，柴哥说让我们俩去，事成了双倍价钱，这下赚大发了。” 同伙呛了一口汤，欣喜若狂:“柴哥真这么说？什么交易这么值钱？” 黄有才摇头:“不知道，干这行的能少知道一点对咱们有好处，不然小命难保，人家不说咱也别乱瞎问听见没，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啊，他们可都不是一般人，能在海北隐藏这么久靠的是什么，肯定是上面有人保护着的，这可不是我们这种小喽啰能惹得起的，拿自己该拿的就行了，不问不听不打探。” 同伙仿佛听见了什么惊天秘密一般，张着嘴吞咽一下，然后埋头猛吸一口泡面冲黄有才点头:“知道了哥，以后我就跟着你，啥也不问。” 黄有才嘚瑟看他一眼:“赶紧吃吧，一会儿哥带你赚大钱去。” 两人吸溜完，黄有才从床底下掏出一个黑色袋子，打开确认里面的东西没有遗漏后叫上同伙准备出门，两人刚走到门口，忽然如受惊的鸟群一般向外逃窜:“有警察！”黄有才逃回家里锁上门，两人惊慌失色之下从后门逃出去，正好对上黎川他们三队的枪口，黄有才还没来得及做多余的动作就被他们抵在墙上铐上手铐，游于从他们刚才逃跑的后门旁找到被他们丢下的黑色袋子，里面是一整袋冰毒。 他们高估了这两人，看样子是第一次犯事没经验被人利用了，所以他们上面还有人，他们俩不过是最底层卖命的，随时会被抛弃的棋子。 林无璟在他们把黄有才带回警局的时候特地观察了一下他身上和双手手指，没有发现纹身图案，难不成也是在肩上？ 熬了一个晚上，黎川在路过早餐店的时候让他们先回去，他给他们买早餐，林无璟主动留下来跟他一起，黎川还没来得及拿出手机林无璟就已经付好了。 “我有钱。”林无璟向他晃了晃手机，得意一笑，黎川倒是把他这个老板给忘了，他冲林无璟一笑，该死的胜负欲不知怎么的就冲上脑门，“我是高氏集团的股东。” 林无璟疑惑一瞬:“高星越的集团？” 黎川:“嗯，他的第一个公司是我和他一起创立的，后来当了警察就退出来了，你知道他每年给我多少股份吗？” 林无璟接过老板递来的包子摇头。 黎川:“最开始的公司我们五五分，他后面的我都是白嫖10%。” 林无璟突然觉得自己的小酒馆不香了，感叹道:“真有钱，难怪车库里有那么多车。”黎川正乐着，手里突然被林无璟塞了什么进来，他转身走在前面说:“被打击到了，没心情拎东西，还是让你这个富豪吃点生活的苦吧。” 黎川低头一看，自己手上拎得满满当当，他自己手上就拿了一个茶叶蛋，黎川无奈一笑，拎着东西跟在他后面走。 黎川他们回来的时候游于正准备去审讯室里审讯黄有才，林无璟拿着他自己的茶叶蛋推门进去，黎川把早餐分给他们后嘴上叼了个包子去观察玻璃处看看情况，走到一半碰到痕检的小刘。 “小刘，找什么呢跑这儿来？”黎川前后看了一眼走廊，又看了眼他手上的东西，小刘解释说:“黎队，队长让我来给二队长送报告。” 黎川:“那怎么不进去，陆安在审讯室里？” 小刘笑了下点头道:“陆队看起来挺凶，平时都是队长自己送，今天突然让我来，我刚才看到他审讯的样子就发怵，这不犹豫半天没进去嘛，等他出来我再给吧。” 黎川把嘴上的包子拿下来:“行，陆安就嘴上功夫强，他打不过我。” 小刘冲他乐呵一笑，拿着报告走了，黎川把剩下的包子一口塞进嘴里，拍了拍手去了审讯室。 黄有才和他那个同伙被分开关在审讯室里，两人现在看上去异常紧张，正是审讯的好时机，黎川冷笑一声，转身回办公室准备审讯。 游于说他带几个人和黎川他们一起，两队同时进行审讯，这样效率更高，而且这两人涉嫌的案件都不会妨碍到他们两队的审讯，既然前后脚都要审的，何不如一起呢。 黎川和游于手底下的同事审讯黄有才，游于和季屿审讯他的同伙，两队同时进行，两边一起审，他俩说没说谎一对口供就知道。 林无璟在两间审讯室的观察玻璃外来回走动，这一次他不仅仅观察他们的微行为，他还观察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他想从他们身上找到跟齐可心身上纹身有关的东西，只可惜到最后都没看到那个图案。 在黎川进入审讯室之前他请求黎川帮他看了黄有才的右肩，没发现那个图案，后来黎川也替他看了另一个人的肩膀，也没有发现，黄有才在审讯过程中也承认他认识齐可心，但是矢口否认自己带齐可心去纹身的事，甚至他都不知道齐可心纹过身。 所以，除了他们两个，齐可心生前还接触过其他人，然而齐可心亲口跟林无璟说过，给她图案的人就叫黄雀，所以整件事里到底有几个黄雀？ 齐可心是不是对他说了谎？ 第86章 口供 审讯结束后黎川拿着黄有才和他同伙的口供回到办公室，林无璟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老大，斑鸠的口供。”季屿把他审讯出来的口供给黎川。 黎川把两份口供做了对比，两人的说词大致内容都是相同的，季屿看程池他们迷离的眼神正一脸疑惑盯着黎川手上的口供，他解释一下说:“斑鸠就是黄有才的同伙，原名叫般九，在省外打工的时候认识了黄有才，两人也是在省外的时候接触到了毒品，然后就开始干起了贩卖毒品的勾当。” 黎川合上口供接话道:“一个黄雀一个斑鸠，就没想着做个人。” 黄有才和林九两人承认了在维卡斯酒吧给刘小光下了冰毒，一开始就是想让他染上毒瘾，然后趁机把冰毒高价售卖给他，从中捞一笔，刘小光的家庭条件他们也都是事先调查过才对他伸出魔爪。 而且这两人专挑家庭条件好的人下手，只不过他们没想到那天刘小光离开后会突然跳楼。 林无璟也听得半懵，他皱着眉心问黎川:“既然他们想要钱，刘小光为什么会突然跳楼？” “还有齐可心，为什么要杀人灭口？” “是啊，这两个孩子家里都挺富裕，按理来说只要钱没必要闹出人命才对，他们这么做岂不是把自己往咱们手上送？”陈诗瑾也心生疑惑，一个毒贩怎么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黎川赞同陈诗瑾的话，显然她问到点上了，等所有人坐下来后黎川这才步入正题:“小锦鲤问到重点上了，这两人上面还有人，他们管这个人叫柴哥，也是负责给他们提供毒品的人，他们把贩卖毒品的钱通过平时的联络点交给柴哥，然后再从他手上获取毒品进行贩卖，根据他俩的口供，刘小光跳楼那天他是去找黄有才和般九拿毒品，三人按照约定在巷子里的老旧楼房里交易，结果刘小光去的时候他们并没有给他，这才导致刘小光毒瘾发作跳楼身亡。” 季屿在黎川说完后接着他的话说:“两人之所以没能及时把毒品给刘小光，是因为这个叫柴哥的人没有按照约定给他们提供毒品，所以刘小光去找他们的时候东西拿不出来，两人随即找了个借口打发刘小光后没多久就发现他跳楼了，这才着急忙慌从旧楼房里离开。” “那齐可心呢？她又是怎么回事？”程池问道。 黎川:“柴哥指使他俩干的，他们通过平时接收毒品的地方拿到对方提供的乙醚，又按照要求把齐可心约出来，然后对其进行杀害，侵犯尸体是他们临时起意，游于已经带人去了他们说的交易地点，如果他们没说谎的话，游于应该很快就能找到这个地方。” “还有一点，黄有才什么都承认，但是齐可心肩膀上的纹身他自始至终都不知道，给他看了图片，他没见过也不认识，而且他说他也从来没带齐可心去过安东路纹身店，所以，在他们俩之外还有人也参与了这件事。”黎川这些话是看着林无璟说的，林无璟神色凝重，一个高中女孩，怎么会卷进这趟浑水里，她到底是什么身份，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爱玩的高中生，对方没必要煞费苦心要她命，还有，那个说自己是黄雀的人，带她去纹身店的目的是什么。 这件事疑点重重，按照正常逻辑来说，只要有点风吹草动他们就要转移地方，但是从刘小光跳楼到齐可心的尸体被发现，这两人就跟毫不知情一样待在原地不动，而且还想着继续进行交易，再愚蠢的毒贩也不会把自己送到警局门口伏罪。 “这两人被卖了。”黎川低头看着手机上林无璟发来的消息，在季屿说完的时候他就想到了这个可能，这两人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怎么回事。 黎川看了他一眼点头同意他的观点，游于正好带队回来，一进门就把现场情况跟他们说:“根据两人的口供我们找到了他们联系的地方，就在郊区的后山，穿过后山就是海北进入临江的火车轨道，那一片基本上没人，而且也没有监控，这两人多半是被卖了，就是个诱饵，真正的大鱼早跑了。” “对了老大，他们是通过什么方式联系？”计安思索片刻，问黎川。 黎川知道他的想法，说:“小灵通，而且都是海外电话查不到任何信息。”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能得到的线索只有这两个人的口供和一个无影无踪的柴哥，他们选在郊区后山早就清楚那里没有监控，而且一旦穿过后山就是铁轨，想找人几乎不可能，这些人早就想到了会有今天，所以提前给自己找了后路。” “齐可心一死，所有线索都断在了这里，我们到头来得到的都是对方主动送给我们的，这是明摆着耍我们。”林无璟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的说道，这次他们是遇到对手了。 游于没少跟毒贩打交道，他也是头一回在海北这个土生土长的地方被人这么牵着鼻子走。 “所以现在想查到他们的上线已经不可能了，我去跟局长汇报这个情况，并且加强毒品的管控，再周密也有失误的时候，我不信他们能一直幸运下去。”游于说的坚定不移，他说完起身离开一队办公室。 齐可心父母这才来到公安局认领齐可心的遗体，季屿和程池负责接待他们，黎川和林无璟又去了一趟审讯室。 “黄雀这个名字是谁给你取的？”林无璟坐在黄有才对面，冷着脸开口问他。 黄有才愣了一瞬，又看了一眼黎川像是询问他什么情况。 黎川:“他问什么你答什么，如实交代。” 黄有才点头，回答林无璟的话:“柴哥。” 林无璟:“斑鸠的绰号也是他给的？” 黄有才点头，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林无璟拿出齐可心肩上的纹身图片给他看，再次确认道:“再仔细看看，真的不认识？” 黄有才伸过脑袋仔细看了好半天，摇头:“真的没见过。” “除了柴哥还有没有其他人跟你们联系过？”黎川替林无璟把照片收回来问他，黄有才摇头:“没有，就柴哥一个人单独和我们联系。” “他在海北，具体住哪儿或者在哪里活动这个知道吗？”黎川把照片装进物证袋里，抬起头来盯着他，黄有才对于柴哥的事一问三不知，他们还真是只负责拿钱其余的一概不闻不问。 林无璟不死心，又问他对于齐可心肩上的图案有没有印象，或者有没有见到过，黄有才还是说不知道没见过，这下两人也没辙了，一无所获。 待他们离开审讯室后黄有才大呼了一口气，看他俩刚才的表情，应该是信了他说的话了。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斑鸠会不会真的如实交代，要是他真的什么都说了，那些一切就都白费了，不仅是他们自己，就连家里人也要被牵连，刚才那个人说的话听着可不像是虎他们的，他跟柴哥他们是一伙人。 黄有才仰躺在椅子上祈祷斑鸠能忍住警察的试探和审讯，只要度过了这一关他们就彻底解放了。 第87章 陷阱 两人出了黄有才所在的审讯室后又去了林九那里，也问了同样的问题，林九的回答和黄有才一样，对于他们的上线柴哥以及林无璟提到的纹身图案他们都一口否定说不知道，没见过。 林无璟在林九说完之后没有立马回应他的话，他坐在林九对面一言不发的盯着他，林九嘴角抽搐一下，立马躲开他的眼睛，林无璟的目光紧随其后，林九再次躲开。 “你在撒谎，你见过柴哥，而且你还知道这个纹身。”林无璟在林九躲开他视线的时候一字一句说道，林九扭头的动作顿了下，很快又摇头否认:“没说谎，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爱信不信。” “这个柴哥到底是谁，他就这么值得你们两条命去保护？”黎川坐在一旁，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林九在撒谎，黄有才沉得住气演得很好，可惜他不是黄有才，他是林九，他无法像黄有才那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所以现在只好尽可能回避黎川他们的提问。 黄有才演得好，他是能坚持，黎川和林无璟跟他僵持了近二十分钟都没有让他开口，最后两人只能暂时离开审讯室，只要他们还留在这里一天就还有撬开他们的机会。 黄有才和林九被抓是对方早就设计好的陷阱，这两人到现在还不知悔改，还在替他们顶罪。 与此同时，华安区以南的私人别墅里，老二解离正躺在露台的睡椅上晒太阳，旁边的桌子上摆满了果盘，手上摇晃着红酒杯，好不惬意的抿了一口。 柴威站在他后面，双手握成拳交叠着放在身前，俯下身来跟他汇报:“二哥，事情都办妥了。” 解离睁开眼看他，把手上的红酒放到一旁:“没人知道吧。” 柴威:“没有。” 解离轻松一笑，夸赞他:“这件事办得很漂亮，一会儿去财务领你的奖励。”忽而话音一转，又说:“确定没问题了吧，老爷子那里不会知道？他耳目众多，一定要守住这个秘密。” 柴威坚定以及肯定道:“您放心，这件事就我们四个知道，还有两个已经进去了，目前就是我和您，其他参与的人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嘴严只认钱。” 解离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们的一分不少，但是如果有人违背了自己的诺言，到时候可别跟我说什么祸不及子孙家人，我没那么善良，我这里只有忠诚和背叛，忠诚者得偿所愿，背叛者很简单，死，连带着家人一起死。” “老爷子卸了我的权，把我苦心经营的事业全部让给了老四那个废物，让我来负责他的安保工作，既然他这么不信任我，那我就如他所愿，你去召集所有跟着我的兄弟，告诉他们跟着我，老爷子手上的所有权利和产业迟早都是我的，到时候人手一份，我解离不会亏待任何一个跟着我的兄弟。” 柴威郑重其事点头，然后转身出去。 解离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起身站在露台上俯瞰整个别墅外面站着的黑色矩形方阵，这些都是裴斯泰让他训练出来的职业保镖，解离趴在露台的围栏上，“很快这些都将是我的，你看中韩安，我会让你知道韩安算个屁，一个女人有什么资格跟我争夺接班人，齐阳就是个死脑筋天天混迹商圈，商世杰就是个无所事事的废物，除了我，你还能指望谁。” 黎川送完季屿回家后把车调了个头开向林无璟的小酒馆，门口的服务员正准备打烊关门，见他从车上下来，忙给他开门请他进去。 黎川怀疑的扫了眼里面:“今天怎么都没人？你们老板呢？” 服务员陪笑道:“老板说今天让我们提前下班，还说要是您来了直接上楼去，我们老板在二楼。” 黎川眉尾轻挑，林无璟这是知道他要来所以提前打烊，他冲服务员点了下头，抬脚往楼上去，没多久底下再没有其他声音，服务员们都下班锁门走了，林无璟坐在阳台上正在调酒，黎川走到阳台的时候他刚好结束。 “坐。”林无璟拍了拍他身边的空位，把刚调好的酒推至他面前:“试试我新研究的好不好喝。” 黎川二话不说，端起来喝了一口，回味好半天:“加了薄荷，很清凉。” 林无璟咧嘴一笑，又给他倒了一杯，刻意打趣他:“队长就是不一样，没报备就喝酒，明天我去告诉局长，然后你这个队长的的位置就是我的了。” 黎川啧一声，笑着说:“野心不小啊，我记得你刚来的时候还说要当局长，现在先拿我这个队长开刀？” 林无璟毫不避讳点头，黎川拿他没办法，也跟着他乐了半天，林无璟在他咧着嘴乐的时候切入正题:“林九和黄有才认识柴哥，而且他们知道纹身的存在，他们也知道柴哥的地址。” 黎川也严肃起来，放下手上的杯子说:“没错，但是当时我们抓他们的时候很明显他们两个没有任何准备，为什么在审讯室里突然一口咬定不知道纹身，甚至两人的说词都是一样的，从郊区到局里，中途他们没有可以交流的机会，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林无璟了然于心:“如果他们没有相互串供，那问题就出在了我们内部。” 黎川默默点头:“目前还是猜测，从抓捕开始跟他们接触过的人有我们一队和游于他们队，到底是谁还不清楚，虽然我不希望这个人在我的队里，但也要提前做好准备。” 林无璟盯着他，认真问:“你不怀疑我？我刚来没多久就出了这种事，按理来说我的嫌疑最大。” 黎川毫不犹豫说:“怀疑啊，但是你全程跟在我身边，你没时间跟他们接触，要洗清你的嫌疑也还有一个办法。” 林无璟好奇道:“什么办法？” 黎川鸡贼一笑:“上次在临家巷子里你差点晕倒，后来你说是ptsd，什么原因造成的？” 林无璟倒吸一口凉气，姜还是老的辣，跟他说了一大堆，敢情是在这儿等着他掉进他提前布置好的陷阱里。 人在无语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真的会笑，林无璟无奈一笑，心想斗不过黎川这个狡猾的老东西，如实招来，说:“16岁的时候被养父害的，跟这里有关。”林无璟指着自己腰间的那里，又对他说:“你说过关于这里我可以不回答的。” 黎川点头:“好，那就不说了，该你问我了。” 第88章 一类人 林无璟犹豫一下，问他:“你后背上的刀伤是救谁留下的？”他知道黎川查案一向是不要命的那种，但是他后背上的这个伤不一样，这是他宁愿自己受伤也要救下的人，所以林无璟很好奇到底是谁让他自愿受这么重的伤。 可以说他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是带着情绪的，他嫉妒那个被黎川拯救的人，那个让黎川自愿受伤的人。 黎川只能自认倒霉，游戏是他提出来的，说抓捕黄有才的行动过后他们要来一次深入人心的游戏的人也是他，现在被林无璟这么一问，他突然后悔自己当初说的那些话了，貌似有点大言不惭，这下没法收场，只能硬着头皮上。 黎川偏着脑袋回忆，说:“一个叫下子的小混混。” 林无璟:“？？！！” 黎川看他的一个眼神就知道他不理解其中的缘由，继续说道:“这件事发生在两年前的一个周末，当天我在去看我妈的路上遇到了下子，他被一群人四处追着砍，我出手帮了他，当时对方人多势众，所以我被砍伤了后背，好在我出手前报了警，受伤没多久警察赶了过来，那些人也受到了法律的制裁。” 林无璟更加不理解了，他紧紧握着手上的酒杯，加重语气问他:“他为什么被人砍？” 黎川:“下子的母亲得了癌症需要手术治疗，他走投无路被人骗去借了高利贷还不上，所以才被人满大街追，他当时跟你四年前一样的年纪，后来辍学四处打工赚钱给他母亲凑手术费，一来二去的我跟他也熟悉起来，这小子自那以后就非要跟着我，天天带人在警局门口堵我，每天给我们跑腿送饭，后来他和他的那帮兄弟都成了我的眼睛。” 林无璟:“他父亲呢？” 黎川:“是个赌徒，为了还赌债他把家里全卖了，后来不知道被什么人打死了，尸首无存。” 林无璟突然想到自己出国前的生活，下子的生活跟他的别无二处，原来他们是一类人，只不过下子比他要幸运，他在最需要的时候遇见了救他而受伤的黎川，他还有母亲可以照顾，不论结果如何，至少他还有最亲近的人在身边。 反观他自己，他现在什么都没有，支撑他活到现在的是四年前一见钟情的黎川和那个沉入海底的未解之谜以及自己模糊不清的身份，他从记事以来就没有完美的人生和完整的家庭，他每天面对的是黑暗和深渊。 养母在他面前被养父活活打死他却无能为力，他永远记得家里的那根铁柱，他曾被养父拴在上面见证了养母的死亡，他的脚下踩着养母粘稠的血液，看着她呼吸慢慢减弱，然后彻底倒在地上再没起来。 如果当时没有遇到黎川，他现在应该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变态，他一直没有告诉任何人，四年前巷子里的那场群架，如果当时黎川他们没有赶过来，他一定会把藏在口袋里的匕首捅破那些人的心脏，然后刺穿他们的五脏六腑。 好在黎川来了，是黎川救了那个正慢慢堕入深渊的林无璟，是黎川的一顿饭让他感受到原来他也能被人关心和在意，所以他努力活下去，这几年在国外他看了不少医生，一开始所有人都说他无药可救，所以他坚持了四年治疗，直到最后一天医生告诉他他恢复了，他第一时间就是回国，找黎川，他想光明正大的，以一个正常人的样子见他。 见到黎川的那天晚上他高兴得一夜没睡，再想到以后要跟他共事，可以每天都见到他，他像是做梦一样，他还特地问了他的心理主治医生，再三确认他是健康的之后他才敢接近黎川。 现在他又开始害怕了，他怕黎川知道真相后会觉得他是一个小人，伪君子，他也害怕让黎川知道他的过去，他怕黎川把他当成变态，他是一个男人，曾经还差点成为杀人犯的变态，黎川这么干净善良的人，怎么能被他这种变态的东西污染，如果他知道了真相，他怎么能接受得了一个这样的林无璟，一个成天戴着面具伪装纯洁的林无璟。 他又怎么能忍受被他这样的人喜欢，如果他知道自己被一个这样的男人觊觎了四年，他一定会被吓到的吧。 林无璟盯着黎川透亮的眼睛，面色复杂，心绪万千，是下子的经历让他看清了自己，记忆是抹不掉的画布，虽然它只存在于脑海里，但不能掩盖曾经发生过的事实，这两个月里他都快忘了自己满目疮痍的过去，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那些创口都停留在他心里，撕不开，也抹不掉。 黎川把他脸上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他在害怕，双眸黯淡忧郁，这种眼神他不是第一次在林无璟身上看到，他的直觉告诉他，林无璟被下子的经历影响了。 “小璟？”黎川轻声喊了他一声，林无璟扭头看他，脑袋里全是各种黎川知道真相后的结果幻想，他下意识坐远离黎川，生怕自己真的会把他污染，把他带入到自己的深渊。 黎川眉心皱在一起，意识到林无璟的状态不对劲，他刚要靠近他就被林无璟阻止一声:“别靠近我。” 黎川心里咯噔一下，他越是靠近林无璟就越躲着他，黎川又不得不被迫退回原来的地方，柔声宽慰他:“好，我不过来，我就坐在这里。” “看着我小璟，我是黎川。”黎川目光紧紧锁在他脸上，试图让他跟自己对视。 林无璟始终没有看他，他别开头蜷缩在长椅的另一端，闷声回答黎川的话:“我知道，我知道你是黎川。” “那你转过头来看着我，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下子的事影响到你了？”黎川趁着说话的间隙又朝他小心翼翼的挪过去，林无璟把头埋得很低，他没有回答黎川的问题，明明医生说他已经好了，为什么现在又控制不住情绪，他知道黎川在跟他说话，他也回答了他的问题，但是周身像是被一层屏障罩起来一般，他四周没有多余的空间让他转身面对黎川，他只能保持这样的姿势听着黎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黎川靠近他，当他触碰到林无璟身体的时候发现他正在发抖，全身冰凉，黎川跑进屋里给他拿了条毯子裹在身上，将他紧紧搂着:“小璟，小璟，看着我，我是黎川啊。”黎川在跟他说话的时候声音不自觉颤抖起来，他从来没见过他这样。 他不知道是害怕还是担心，又或者两者都有，黎川右手搂着他，左手从口袋里抽出手机准备拨打急救电话，刚掏出手机就被一只冰凉，骨节分明的手盖住。 “我卧室的抽屉里有镇定剂，帮我拿过来。”林无璟用尽全身力气抬眼看他，嘴唇上下动着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黎川贴近他的时候才听清了内容，随后用毯子裹着他把他从椅子上抱起来。 第89章 特殊又正常 林无璟打了镇定剂后状况好了很多，黎川坐在床边看着他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他伸出一只手放在自己额头上，又把另一只轻轻放在林无璟的额头上做对比，身体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凉了。 他又把林无璟身上的夏凉被给他掖了一下，心里来回复盘刚才的事，他只是说了下子的经历过往，林无璟突然的反应让他不得不做出猜想，是不是下子的经历让他想起了什么，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过去，还有他闭口不提的伤疤。 黎川思来想去，脑海里浮现出很多画面，他把林无璟刚来到局里一直到现在的所有情况变化都过了一遍，然后记忆停留在盛昌泊办公室的那天，盛昌泊不愿意让他看到林无璟的资料一定是他知道什么，想到这里，黎川把飞离的思绪拉回到卧室里，他垂头注视着林无璟安静的脸庞，又试了一下他的体温，恢复正常了。 黎川心里莫名有些烦闷，他摸了下口袋里的烟盒，才想起来这是好几天前买，考虑到林无璟对烟的排斥，他想抽的时候只是拿出来闻一闻，所以到现在还是新的。 他刚起身挪开步子，手腕被一股强劲的力量拉住，黎川猛然回头，又赶紧坐回去，他看了眼时间，林无璟才睡了十分钟就醒了。 “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黎川就着林无璟拉着他的姿势坐下，把烟重新放回口袋里，林无璟双目在灯光的照射下聚焦在他脸上，他紧闭双唇点了下头，双手撑着床面坐起来半躺着，黎川又给他把被子捂好:“怎么才十分钟就醒了？” 林无璟嗓子眼里干得难受，黎川起身倒了半杯热水，又兑了点冷水进去，他用手试了下杯壁温度刚好，这才把水递到林无璟手上，林无璟一口喝完嗓子里才舒服点，他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说:“这个镇定剂是半个小时的量，今天情况有点特殊。” 黎川盯着他:“这种情况多久会发生一次？”刚才林无璟的样子真的把他吓到了，他不知道林无璟这些年自己经历了多少次这样的情况，如果每一次都要用镇定剂，那这几年他都是一个人吗？发生这种情况的时候他是怎么给自己注射的。 林无璟双手抱住膝盖，看着手臂上细小的针孔，像是自言自语低声说道:“以前隔几天就会发生一次，有时候一个噩梦也会这样。” “今天这样，是我来海北第一次出现。”林无璟说完这句话才敢抬头看着黎川，他想让他知道他没事，他是正常的，今天是个意外而已。 黎川眉心紧锁，口袋里的烟盒都要被他掐冒烟了，他回握着林无璟放在他手腕上的手，问他:“之前都是一个人在国外吗？” 林无璟点头嗯一声，简单的一个字黎川就明白了，这些年他一个人在国外生活，每次出现这种状况的时候他都是一个人，刚才那种情形，他要经历多久的痛苦才能给自己注射，这些年他又经历了多少次这样的痛苦。 黎川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他松开林无璟的手起身，林无璟下意识抓着他不放，甚至还流露出些许害怕，黎川安慰他:“我出去抽根烟，很快回来。” 林无璟拉着他，似是在思考他这句话的真实性有多高，黎川从口袋里把被他掐得皱皱巴巴的烟盒摸出来给他看，笑得温柔道:“你看，真的是抽烟，在这里抽你受得了吗？” “我就在那个角落。”黎川指着落地窗外的一个角落对他说，从林无璟这个角度看过去，的确能清楚的看到阳台上的人，黎川就站在他目光所及之处，他就站在那里，没有离开过他的视线。 林无璟看着黎川指间的烟一直在燃烧，他只是偶尔抽一口，然后将青烟吐向夜空，最后直接将剩下的一半踩灭，扔进垃圾桶里，他把掉在地上的烟灰全部清扫干净，又从一旁的架子上拿过清新剂喷了好几下，他蹲下身把垃圾袋打了个死结以防里面的烟草味会散发出来，林无璟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忙碌的身影，黎川在那里站了很久，直到他闻不到身上的烟味后才转身离开阳台。 回头之际，他隔着落地窗和林无璟视线相撞，然后冲他一笑，径直回到卧室。 黎川先是站在门口不进去，他再次闻了闻自己身上，又转身去卫生间用洗手液洗了个手，折腾半天才回来站在门口:“能闻到我身上的烟味吗？” 林无璟配合着嗅了好半天，摇头:“没有。” 黎川这才放心大胆地进来重新坐在他身边:“时间不早了，躺下休息吧。” “明天在家休息一天，局长那里我去帮你请假。” 林无璟当即拒绝:“我没事，明天可以去上班，我还没那么脆弱。” 黎川打量他一番，林无璟撸起袖子给他看自己这段时间锻炼出来的肌肉，骄傲满满:“你看，我身强体壮。” 黎川无奈一笑:“都什么时候了还能开玩笑。”他说着，也撸起自己的袖子，捏紧拳头带动手臂的力量，瞬间隐藏在袖子下的肌肉线条明显，林无璟又看了眼自己的，还是不够有力量。 他伸手戳了戳黎川的肌肉，然后揪着表面的皮肤轻轻一扭，黎川瞬间泄了气，他笑着松开拳头，把袖子放下来，挑衅道:“我这才叫身强体壮，明天老实待在家里，局里没有案子也没有犯人需要你去观察，最近都在熬夜没怎么睡好，现在你不珍惜以后想请假可都请不了啊。” 两人又聊了会儿天，直到林无璟被困意席卷躺在床上熟睡后黎川才关了灯出去，他坐在客厅里不知道想什么，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好像没有对什么人上过心，也从来没有因为一个人的情绪就牵动自己，但是对于陈诗瑾他们他也一样会上心，所以真的是他想多了吗？ 对于林无璟，他说不清这种感觉，有时候很复杂，有时候又变得很简单，他一开始对林无璟的态度是警惕、疏远，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越发不明白自己真实的想法了，好像很特殊又好像很正常，好像跟季屿他们一样又好像不一样，说不清道不明。 黎川翻来覆去睡不着，起身又确认了一遍林无璟还在熟睡后才回到自己的卧室，眼睛闭上了，脑子里还在蹦迪，不知道什么时候蹦累了才睡着。 第90章 打个骨折 黎川是被林无璟这个人肉闹钟叫醒的。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林无璟正系着围裙站在床边盯着他发笑，黎川心里一颤，转头看了眼手机立马哗一下从床上起来，原来是闹钟响了好几遍他都没听见，要是再晚一点上班就要迟到了。 林无璟在他穿衣服的时候已经帮他挤好了牙膏，等他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早餐，林无璟把热好的牛奶递给他:“时间还来得及，慢点。” 黎川又看了眼时间，这才放慢吃早餐的速度，他咬了一口鸡蛋，忽的抬头问林无璟:“怎么起这么早，不是说今天休息吗？” 林无璟把盘子里的午餐肉给他，嚼着嘴里的面包说:“我要是真休息，你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黎川略显尴尬，都怪昨天晚上脑子蹦迪蹦太晚了，仔细盘算下来，他才睡了三个小时，难怪会自动过滤闹钟的声音。 林无璟喝完牛奶起身收拾餐具，黎川拿着自己的跟在他后面，林无璟走进厨房后顺手接过他手上的盘子，顺带着扫了一眼他轮廓清晰流畅的五官，最后把目光固定在那双黑眸眼睑下:“昨晚又害你没睡好了吧。” 黎川摸了摸自己有些浮肿的眼睑，否定道:“跟你没关系。”怕他不信，黎川又找了个借口说:“昨晚想了一下这个案子，没注意时间，犯困的时候才发现时间晚了，一会儿去局里喝杯咖啡提提神。” 林无璟解开围裙将其放回原位，楼下已经有了动静，店里的服务员正在打扫卫生，酒馆开始营业了。 黎川走到楼梯口，林无璟也跟着他下来，恍然间他想起好像遗漏了什么，赶紧给季屿打电话:“屿哥，今天你打车来局里，我昨晚没回家没法接你，车费我报销。” “允许你迟到五分钟。” 黎川挂了电话打开车门，刚坐上驾驶座林无璟就咻一下钻进来，他刚准备启动车子，又停下来问他:“你上来干什么，不是让你休息？” 林无璟:“不用休息，我已经没事了。” 黎川舔了下嘴唇，有些无奈:“就喜欢跟我唱反调是吧。” 林无璟拿出手机打开页面给他看:“再不走真的要迟到了。” 黎川没办法，只好重新启动车子，林无璟在他没注意的地方得逞一笑，难得能跟他一起上班，这种机会怎么能白白浪费，而且昨晚的确是个意外，抽空他再问问杰森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会因为别人跟自己有相似经历就会突然这样，他以为再也用不到镇定剂了，看来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控制能力。 季屿接到黎川电话后火急火燎拦了辆出租车，在公安局门口正好遇到黎川和林无璟，季屿朝他们两个投去一个有深意的目光，黎川在电话里跟他说他昨晚没回家，看样子是去林无璟家里过夜了。 “屿哥。”林无璟从黎川车上下来跟他打招呼，季屿往黎川那里望了一眼，问林无璟:“昨晚老大在你家过夜？” 林无璟正在想怎么回答他的问题，黎川在他身后回答道:“在慈利陪我妈，早上路过酒馆正好遇到小璟，他搭我车。”林无璟回眸看他，对于黎川的回答他说不上来高不高兴，他刚才犹豫半天也是在找借口，只不过是黎川比他早说出来而已，但就是有些说不上来的不舒服。 季屿八卦的念头被打消，黎川在季屿转身走进大厅的时候看了眼林无璟此时的表情，有些微妙，两人一路上没再说过一句话。 程池他们三个在办公室里正讨论怎么黎川还不来，程池还胆大妄为的说黎川带头集体迟到，正说的起劲，黎川就推开办公室的门，他最后那句带头集体迟到正好落在他耳朵里，程池背对着他们，自然没有注意到已经走进来的三人，陈诗瑾和计安刚要开口，黎川立马把食指伸到嘴边让他们别出声，接下来就是五个人静静地听着程池单方面的“吐槽”。 不知情的程池正拿着手机计时，脸上全然充满了得意之色:“你俩看着啊，还有一分钟老大他们可就迟到了，找局长打小报告去，到时候给我记个大功，然后老大的队长之位就是我的啦。” “还有三十秒，真迟到了？我要记录这个难忘的时刻，震惊全市的一大新闻，海北市刑侦一队队长黎川竟然在自己定下的规矩里迟到了，一会儿等他们来，咱们三个就把他们拍下来发群里，让他们接受人民的指责。” “你俩怎么不说话，对了诗瑾，你经常买的那家蛋糕店最近出了新品，明天给你带一盒过来，看起来还不错。”程池把手机计时器关掉，没听见陈诗瑾和计安的声音，他疑惑半天，转头看向他们俩:“我说你俩——” “老大！！！！你们什么时候来的！！”程池被吓了一跳，直接从座位上弹起来，黎川他们五个正直勾勾地盯着他，程池又把话头转向计安:“你小子怎么不提醒我，不厚道啊。” “老大，屿哥，小璟，都听到了多少啊~”程池有些瑟瑟发抖，这下说坏话被黎川抓包了他难逃一劫，只求别让他“死”得太难看。 黎川坏笑走近他:“告诉局长、打小报告，还要把我们拍下来发群里接受人民的指责，还要当队长是吧。” 程池哈哈苦笑着被他逼到角落，尴尬又犯怂，连连认错:“老大，我错了老大，放过小的吧，我就是一时口嗨，得意过头了。” 黎川哪能这么算了，干脆从他桌面上的文件柜里抽出一张白纸，又给他拿了一支水性笔:“写一份发自肺腑的检讨，三千字起，我们三个满意了就放过你，你小子要是敢不写，我立马给局长打报告把你调去二队，让陆安来整治你。” 程池一脸扭曲和不情愿，又不敢反抗他的命令，小声央求道:“老大，我应该没有触犯天条吧，三千字是不是多了点？要不，咱们打个折？” 季屿和林无璟在一旁看好戏，季屿添油加醋问他:“打折，想打几折？” 程池用祈求的眼神看着黎川，小心试探道:“打个……骨折？三百字？” 众人:“！！” 他们被他这个砍价的方式弄得哭笑不得，黎川龇牙顶了顶舌尖，嘴角扬起一个弧度，程池知道他露出这个狡黠的笑容就是大事不妙，果不其然，黎川伸出五个手指，一字一句不容置疑道:“三千五，再多说一句加五百。” “还打个骨折，我看我是真的要把你打骨折，最晚后天给我，抽空赶紧写啊，不然送你去二队。”黎川上次就已经放过他了，谁知道这小子不知收敛，这下踢到铁板了吧。 第91章 回敬 游于刚从审讯室回来，听见他们这里有人哀嚎，好奇心使然下他偷摸探进来一个头，目光扫射一圈，发出哀嚎的源头找到了。 程池正拿着笔在面前的白纸上写着什么，欲哭无泪的样子像极了被家长逼迫写作业又写不出来的小学生，游于偷看好半天，林无璟在他刚把头伸进来的时候就发现他了，等半天也不见他自己进来，林无璟干脆直接喊他:“游队。” 游于一个踉跄，黎川他们在林无璟的声音里回头看向门外，黎川放下手上的文件夹问他:“怎么了？大早上就开始做贼似的。”游于双手背在后面一副领导抽查的模样，扫视他们的桌面，还算整洁，比他们的干净一点。 程池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忙哭丧着脸让游于帮他求情:“游队，你是老大的师兄，你快劝劝他让他给我打个折吧，三千五百个字真的写不出来，我肚子里就这点墨水，挤不出来了。” 陈诗瑾看他要死不活的样子，是真的憋不出来多少个字，也替他跟黎川“砍价”:“老大，真让他写这么多字吗？” 黎川有些出乎意外，陈诗瑾以前可都是落井下石，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甚至还凑热闹让他多写点，今天这是怎么了？ 游于大概明白了，程池就是死于话多，他点头赞同黎川的做法，笑眯眯的附和黎川说:“要换做是我我也这么干，所以你就安心写吧，我俩可是队长，队长当然要拥护队长了。”说完，哈哈乐着走了出去，看热闹的时间结束，他还要想办法再从黄有才嘴里问出点有用的东西。 他跟各种各样的毒贩打交道这么多年，黄有才说没说谎他心知肚明，所以刚才又去了一趟审讯室，结果这人死鸭子嘴硬，什么都不愿意说，林九也是个硬骨头，这两人跟吃了定心丸一样，也不知道对方给了他们什么好处这么忠诚。 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要被移送了，要是在此之前还没从他们口中问出有用的线索，这条线怕是又要断了。 黎川本来还挺困，刚才被程池这么一激，现在不喝咖啡都足够清醒了，他把刘小光和齐可心的案件资料整理好，这个案子明面上算是结了，凶手伏法，证据确凿无疑，但是真正的凶手还没找到，结案只是暂时的，他们背后的人终有一天黎川会亲自让他们知道，法律不是任何犯罪分子能逃脱的，只要触犯了法律就要接受法律的制裁，试图逃脱法律的都是空想，到头来都是做无用功罢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们把案件做了收尾，黎川和林无璟又去了趟审讯室尝试最后的努力。 城南的私人别墅里，解离经过这几天的思考，还是有些担心，他凝神站在露台上，朝身后的柴威招了招手，柴威阔步走过来:“二哥。” 解离思考再三，端起桌上的伏特加喝了一口，叮嘱柴威:“我思来想去，这件事还是保险起见为好，找个人想办法打探一下老爷子那里的口风，最近他没怎么见我，我担心有人走漏风声，要是让他知道我背着他干这个，我们都得死。” 柴威点头应声道:“好，我这就去安排。” “等下。”解离在他离开之前喊住他，柴威停下步子，解离转身把手上的酒一口猛灌下去:“找几个人盯着警察局里那两人，这两个人阴魂不散，成天不是抓这个就是找那个的，要真被他们查出点什么就全完了。” 柴威收到命令，郑重其事点头:“明白，如果他们有什么举动，需不需要？”柴威右手五指并在一起伸到脖子前做了个刎颈的动作，解离抬手阻止:“别慌，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动警察，这帮人跟疯狗一样一旦咬住什么就不放手，别自找麻烦，盯着他们就行。” “有任何异常先告诉我，让手下的人管好自己，做好自己分内之事，谁要是敢给我惹出祸端，我让他全家一起承担，把我的原话传下去。”解离一连串说完，重新坐回躺椅上。 柴威按照他的吩咐去安排人盯梢，在他离开后别墅外面灌木丛后的黑色轿车里坐着一个人，他盯着柴威离开的方向拿出手机拨通电话，手机里的铃声响了几秒被人接起:“喂。” “把电话给三哥。”轿车里的人冲电话里的人命令道。 “三哥说让你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她还有其他事要做。” “行，那你跟她说，解离不知道跟柴威说了什么，柴威现在去了安保系统人员培训基地，我怀疑他要从中抽人出来用。” “好，三哥回来我会告诉她，你继续盯着柴威，三哥说柴威是以后击败解离的突破口，记得留点证据。” “明白。” 两人挂了电话，黑色轿车紧随其后，一路跟着柴威，韩安种完最后一盆花，站起身理了理衣服，走到水池边洗手，叶青挂了邢晔的电话就来跟她禀报道:“三哥，邢晔出发了，二哥的确背地里动了手脚，他让柴威去了安保系统人员培训基地，那里可能是我们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无论是跟踪还是战斗都是雇佣兵级别，就这么让他调去了？” 韩安擦干手上的水渍，轻笑一声，摇头道:“让他去，我倒要看看他想干什么，自己的产业刚被交给了老四，他要是不私底下做点什么还说不过去了。” 叶青点头表示明白，韩安又交代道:“齐阳那里也要多加注意，他这个人心思重，城府深，别被他逮到什么，不知道他会背地里做什么小动作之前先别轻举妄动。” 叶青:“明白，那四哥那里呢？要不要也关注一下？” 韩安思忖片刻，在心里盘算着利弊，摇头:“先不，老四没什么心机，头脑简单，齐阳跟老爷子申请把他调过去就是想趁机利用他，他可不是真的为了老四好，先让他在齐阳那里吧。” 叶青再次点头道:“好，那我现在去安排。” 韩安盯着被她种满花的院子点头，谁都猜不透这个时候她在想什么。 大家都知道她能当上裴斯泰的第三个孩子这件事不简单，而且她还是裴斯泰最器重的人，聪明的都知道该替谁做事才有前途，所以最近韩安这里来了不少人，叶青就负责对这些人进行考验，其中有不少是她的大哥二哥派来盯着她的，韩安不过是用他们的方式回敬他们。 等老爷子六十大寿那天，她要让他们都成为阶下囚。 只要拿到了裴斯泰手上的名单，一切就都是她的，韩安红唇一勾，朝旁边的人吩咐一声:“给我采购一批最好的玫瑰花，过几天后面的院子我要用。” 第92章 小长假 黄有才和林九移交至检察院后正好是中秋节，他们终于可以好好享受这个小长假了。 程池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新品小蛋糕走到陈诗瑾身边，陈诗瑾一眼就看到了他手上的东西，抬眼看着他:“你真给我买了啊，我刚想说今天下班去买。” 程池笑嘻嘻的把东西给她，一时紧张到不知道该说什么，站在她旁边抓耳挠腮，他们都气他没出息，计安好几次要把他喜欢陈诗瑾的事告诉陈诗瑾，每次都被他苦苦哀求阻止了，为了让他们帮他保密，只差给他们跪下了。 季屿答应他不跟陈诗瑾说，可没答应他不起哄，见他杵在陈诗瑾身边，季屿啧啧两声，待计安接收到他递过来的眼神里的意思时，季屿故意提高音量问他:“池子，在哪儿买的小蛋糕，怎么就小锦鲤有，我们也要吃，见者有份啊。” 计安立马附和:“就是，上次小璟可是所有人都给了，你该不会是对师姐有什么想法吧？” 程池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他骇然回头盯着他们，腾地涨红了脸，双手捏着衣角不知所措，陈诗瑾拿着小蛋糕的手僵在半空，白皙的脸颊泛起一层淡粉色的涟漪，黎川他们也开始起哄，陈诗瑾忙别开头去。 程池慌乱之中矢口否定:“什么跟什么啊，我们就是纯粹的同事，屿哥你们别瞎搅和，我，我和诗瑾是清白的，我那是看那家店就在我家附近，这才顺路买的，你们别瞎说。” 季屿和计安看他有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感觉，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帮他，结果他就这么断送了这大好时机，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林无璟注意到陈诗瑾脸上无法隐藏的羞涩，还带有淡淡的笑意，他又看了眼程池，明明是两情相悦的两个人，怎么就没人捅破这层窗户纸。 黎川看他看热闹正起劲，侧身靠近他，笑道:“看这么认真，对小锦鲤也有想法？”黎川说完直接侧过脸来看着他。 林无璟扭头看他，眉尾一挑，故意说道:“想听实话？” 黎川心里咯噔一下，转头避开他的目光，他脑海里有个声音是拒绝的，他不想听到那个预期以外得答案，但他还是点头，没等林无璟开口他就抢先说:“小锦鲤喜欢池子，你这是要横刀夺爱？” 林无璟怔愣一下，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反问黎川:“我都还没开口，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喜欢师姐？” 黎川被他真挚的双眸看得有些心慌，干咳两声缓解尴尬，甩下两个字落荒而逃:“猜的。” 林无璟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他直勾勾地盯着他，黎川感觉到身后炽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只能象征性的去喝了一杯水，然后假借冲咖啡的名义拿着杯子去了外面的吧台。 程池也立马拿着杯子跑出去，林无璟坐在桌角上盯着脚尖出神，黎川怎么会突然问他这个问题，他是不是怕他跟程池抢陈诗瑾才这么问的，林无璟心里有点难忍的酸涩，他现在处于退一步不甘心，进一步又害怕失去的境况，仿若站在悬崖中间的钢丝上一般进退两难，稍有不慎就会失去所有。 盛昌泊签完文件后起身下楼，走到楼梯口正好遇到黎川和程池，两人同时叫他:“局长。” 等盛昌泊进去后两人才跟在他后面，林无璟隔着盛昌泊朝黎川小心翼翼的投过去一个目光，很快又收回来季屿他们也从座位上站起来，盛昌泊抬了抬手示意他们坐下，说:“没别的什么事，我就是来通知大家放假的事宜，这马上也要下班了，都收拾东西回去吧，我去二队看看。” 在下班之前，程池提议道:“老大，要不然咱们组团去野营吧，我看了个地方很不错，忙了这么久，出去透透气挺好。” 计安第一个举手同意:“我可以，反正在家也没事做，正好出去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林无璟等黎川说完再决定要不要去，陈诗瑾还在犹豫之际，计安立马给她做了决定:“师姐去吧，现在没那么热适合出去玩，而且我学过摄影，可以给你拍照片，包你满意。” 陈诗瑾爽快答应下来，就冲着计安的拍照技术她必须去。 “屿哥，老大还有小璟，你们也去吧，大家一起才热闹，咱们一队走哪儿不是一起，别犹豫了，去吧。”程池迫不及待让他们答应，一个劲催促他们，生怕晚一秒就有人反悔。 季屿:“我去是可以去，但是可能还要再带一个人，你们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人多热闹。”程池三好学生般抢先回答，都没等黎川他们说他就一个人决定了一切，黎川看他这么积极，一句话把他拉到低谷:“我让你写的检讨写完了？这都多少天了，东西呢？” 程池:“⊙▽⊙！！” “老大~我写完你就去对不对？你答应我我就写。”程池厚着脸皮“威胁”他，黎川冲他翻了个白眼，点头答应:“不过我得先去一趟慈利。” “我们都去。”计安他们几乎同时开口，林无璟看他们此时的表情，他们都知道慈利是什么地方，而且看他们的状态，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地方对于黎川来说有着特殊意义，可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好像还是没能跟程池他们一样走进黎川心里，他喜欢他，却对他一无所知。 忽而间林无璟觉得他和黎川还是太远了，正当他拿出手机在一旁搜索慈利这个地方时，还没看到搜索结果耳边传来黎川的声音:“你要去吗？” 林无璟仿佛置身在一个回音山谷，黎川的这句话一直在他耳边萦绕，好半天他才关上手机抬头看着黎川:“嗯。” 黎川心里莫名轻松一下:“那你也跟我去慈利吧，就当跟你玩个行动上的游戏，带你见个人。”林无璟压住内心深处的激动，下班回家路上只差蹦着走路了。 林天开着车余光瞥见他压不下去的嘴角，也忍不住笑了一下:“你今天很高兴，表白成功了？” 林无璟摇头:“还没有，不过也值得高兴。” 林天:“需不需要我帮忙？” 林无璟:“暂时不用，循序渐进，我怕太着急会吓到他，而且，我还没有做好面对他的准备。” 林天眉心一蹙，踩了一脚刹车等红灯，转过头来安慰他:“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还走不出来吗？那些都过去了，如果他喜欢你就不会在意你的过去如何，重要的是过好当下和未来，过去的事该翻篇了，你这么压着自己他知道吗？” 林无璟盯着前方没说话，林天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过去的事已成过去，但是他的心结永远还在，说到底他就是过于敏感，没有安全感的他害怕失去，所以也不敢奢求得到，每次他想要索取什么的时候总会想到万一失去怎么办，所以既然要失去，那索性就不要。 唯独黎川是他的偏爱和例外，也是他最奢侈的幻想。 “绿灯了，走吧。”林无璟语气淡淡的，说完靠在椅背上闭着双眼假寐，脑海里全是黎川的身影。 第93章 过节 一大早黎川手机响个不停，他头一天拜托贵哥帮他买了些送给慈利所有医护人员的中秋节礼物，其中还给贵哥买了不少月饼和其他的东西。 程池他们一大早个个手上拎着东西站在小区门口信息轰炸他，林无璟开车到达的时候黎川正好开车出来，两人后备箱塞的满满的，堪比春节拜年一样。 贵哥头一次见到他们这么大阵仗，等黎川开车出来笑呵呵的说:“头一次见你身边有这么多人，注意安全啊。” 黎川知道他的意思，跟他解释说:“很安全，都是我手底下的人，你就别太操心了，下了班赶紧回去陪孩子和嫂子，记得把东西拿回去，打车，别坐公交了，东西多坐公交不方便。” “车费我给你报销。” 林无璟把自己的车钥匙给季屿开，然后他们四个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溜烟挤到林无璟车上，留下林无璟一个人站在那里，黎川摇下车窗看他身后的一车人，给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调侃他:“少爷今天自己开车了？” 林无璟关上车门，配合他摆上少爷的架子:“这不是又有司机了？” 黎川顿时语塞，林无璟看到他后备箱里的东西，连后座都塞得满满当当，好奇问他:“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黎川转动方向盘，目视前方说:“慈利敬老院，去看我妈。” 林无璟脸上闪过一抹诧异，黎川没见他说话就知道他又开始思考了，肯定还带着一脸疑惑，他把车打了个方向，说:“我妈在我爸去世后没多久就一直住在敬老院，其他的以后再跟你细说，她没见过你，一会儿我介绍你们认识。” 林无璟:“好。” 他们把车停好，刘叔又是一眼认出他来，从保安室抽屉里给他拿了一个五仁月饼:“今天中秋节，叔没啥能拿得出手的，吃个月饼，我女儿自己做的。”刘叔把月饼塞到黎川手上，看到他身后的五个人，回头看了眼自己塑料口袋里所剩无几的月饼，又转身全部拿出来，正好还有五个。 他把月饼依次分给他们，把塑料袋捏在手里乐呵呵的祝福他们:“中秋节快乐大家，尝尝叔的月饼，我女儿做的，面相看起来糙了些，别介意。” 林无璟把刘叔给的月饼握在手里舍不得吃，黎川从后备箱里拎出两箱营养品和一些水果还有月饼放到保安室:“刘叔，节日快乐，一会儿下班打车回家，东西多别走路了，车费我给您报销，早点回家过节。” 刘叔每次都要推脱拒绝一番，黎川向来不给他们拒绝的机会，所以给完东西后就和季屿他们几个拎着东西往里面走，林无璟把月饼塞进口袋里，所有人没有空闲的手，直到任珺和邓欢赶来他们才解放双手。 任珺:“你是来看阿姨的还是来看我们的，每年都这样我们哪好意思啊。” 在黎川跟任珺说话之际，林无璟习惯性扫视一圈周围环境，这里跟其他敬老院不一样，安保系数很高，而且地理位置也不容易被找到，住在这里的人少之又少，确切来说，更像是专门为谁提供的。 任珺让邓欢把东西放置好，带着黎川他们去中庭院，那里跟他们站的这个大厅比起来是最安全的，黎川可以光明正大的和止悦聊天，所以黎川才一口答应让季屿他们也跟着来。 黎川在去中庭院的路上把刘叔给他的五仁月饼掰成两半，把其中大的那一份给林无璟:“刘叔女儿手艺很好，她做的月饼胜过这些高端礼盒里面的，尝一口？” 林无璟放在口袋里的手捏了下月饼包装袋，伸手接过来咬了一口，甜而不腻，这是他第一次吃月饼，也是第一次跟这么多人过中秋，原来幸福这么简单。 任珺带他们到达中庭院后便离开了，今天的日子是属于他们母子俩的。 止悦坐在轮椅上看着手上的全家福，见他们进来，把照片放在桌面上，黎川放下手上的一盒月饼走到她身边:“您最近还做噩梦吗？” 止悦笑得慈眉善目:“没有，现在好得很。” 程池单膝跪在地上给止悦的双腿按摩，笑嘻嘻的跟她聊天，季屿他们也各自拿了凳子围坐在止悦周围，陈诗瑾站在止悦后面给她按肩，季屿和计安在厨房里洗水果准备糕点，黎川冲站在一旁不知所以的林无璟走过去，跟止悦介绍他:“妈，他是我们队里新来的林无璟林顾问，你叫他小璟就行。” 然后又转头跟林无璟说:“我妈，止悦女士。” 止悦笑容可掬的看着林无璟，恍惚间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又很快打消这个想法，朝林无璟招了招手:“孩子，第一次来海北吗？” 林无璟身体有些僵硬，黎川觉察到他的不自然，刚想替他回答，林无璟笑着回答道:“不是，我也是海北人，只不过离开了几年，最近刚回来。”他说着，径直朝止悦那里走过去，也跟程池一样单膝下跪给她按摩，黎川对于他的举动有些意外，这种感觉无以言表，心里暖暖的，像是喝了一杯草莓沙冰一样，酸酸甜甜的，这种感觉是区别于季屿、程池他们的那种，林无璟给他的感觉更贴近他的生活。 止悦被他们逗得合不拢嘴，这里没他什么事，他干脆去厨房帮季屿他们，季屿看他也高兴不已，让他别来占位置，去陪止悦多聊天，“难得能跟伯母正常说话还不好好珍惜，他们几个比你还像亲儿子。” “特别是程池那混小子，一张嘴跟抹了蜜似的，但凡他能把这个本事用在小锦鲤身上，也不至于到现在该单着了。”季屿看了眼跪在地上边给止悦按摩边跟她讲笑话的程池，摇头叹息。 黎川也在他的话语里看了眼程池的方向，不过他的视线是落在林无璟身上，这一刻他才是个孩子，他那么敏感，是因为没有家人陪伴吗。 黎川在林无璟家里过夜的那天晚上在网上查了各种症状的表现，他之所以让他来慈利是因为他知道林无璟缺乏安全感，而且对于很多事他比其他人更为敏感，他需要更多的关心和在意，所以他第一时间会照顾到他，尽量让他不会产生落差感，他会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人还在关心他，他不是一个人。 第94章 青年旅舍 黎川他们在中庭院陪止悦吃过午饭，又陪她聊了一下午才离开敬老院，不是他不想留下来，是情况不允许，虽然中庭院保密性很好，但是不足以让他留下来过夜，在他没查出真相之前不敢太放纵自己，他只有止悦了，他要让她平安无事的度过后半生。 林无璟还沉浸在和止悦相处的时间里，他从止悦身上看到了一个母亲的伟大和无私，是她的温柔理解和无尽的爱成就了如今这个优秀的黎川，所以安曼呢，她在把他卖给林国立的时候是什么心态，如果她还在世上，她知道他过去16年的惨淡遭遇会心疼他吗，会后悔把他卖了吗。 黎川听到林无璟长长地叹了口气，扭过头去看他:“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林无璟把口袋里的月饼拿出来，按照黎川之前的样子把月饼掰成两半，摇头:“不是，突然有些感慨。”最后一个字落下，正好遇上红灯，林无璟把手上大的那一半月饼递给黎川:“我这个是咸蛋黄的。” 黎川尽管已经吃得很饱了，他还是毫不犹豫接过来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竖起大拇指点头称赞味道好，林无璟也把剩下的一小半全部塞进嘴里，这将是他最难忘的中秋节，如果还有机会的话，他希望以后的每个中秋节都能和黎川一起过。 季屿在来之前说要带上一个人，黎川他们绕了一圈后把车开到皖禾公寓门口，季屿下车拿出手机不知道给谁发消息，没多久公寓楼里走出来一个身姿曼妙，衣着一袭白色吊带裙的女人，她微卷的长发肆意散落在白皙的玉肩，步履轻盈，看到季屿的时候冲他莞尔一笑。 “你同事们都在？”白兰有些拘谨的走到他身边，朝黎川他们看了一眼，坐在后座的程池他们几个跟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伸长脖子一个劲地往他们这里看，黎川一下子明白过来，“屿哥上次相亲看来很成功啊。” 林无璟扭头扫了一下季屿身边的女人，又看了眼季屿，俊男靓女，挺般配的。 “那你是不是也要去相亲了？上次你说屿哥成功了你就去。”林无璟从季屿他们身上收回视线，转而看向右手边的窗外故作不在意的样子问黎川。 黎川咂摸着嘴，否定道:“我妈还没催，我不急。” 林无璟:“想找一个真正喜欢的？” 林无璟还是没看他，余光里却全都是他。 黎川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忽而心中一动，在林无璟问出这个问题之前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甚至没想过以后的生活，他沉默了很久，给出答案:“以前没想过，以后可以试试。” 林无璟仍然看着窗外，慢慢松开紧紧握着的拳头，他这时才发觉刚才过度紧张，现在整个右手手掌些发麻，心里某个地方快要覆灭的火苗再次重燃。 季屿带着白兰往这边走过来，黎川他们已经从车上下来了，陈诗瑾目不转睛地盯着白兰看，忍不住夸赞她:“姐姐，你好美啊。” 白兰腼腆一笑:“你也很漂亮，而且很灵动可爱。” 两人简单交流结束，季屿跟黎川他们介绍道:“跟大家介绍一下，白兰，我女朋友，也是咱们海北有名的心理咨询师。” 众人眼睛跟安了个电灯泡在里面似的看着白兰和他，双眼放光，程池在一旁手舞足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跟陈诗瑾表白成功了，比季屿和白兰还兴奋。 计安总手肘杵了他一下:“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屿哥都比你冷静。” 程池被他说得没了兴致，耷拉着脑袋等季屿向白兰介绍他们。 季屿对白兰柔声道:“我队长，黎川。”然后他按照他们的站位依次向白兰介绍:“微行为心理学顾问林无璟，我们都叫小璟、计安，小计、陈诗瑾，小锦鲤还有一队第一怂程池，池子。” 白兰随着季屿的介绍跟他们一一打招呼算是初次认识，简单认识过后程池把副驾驶的位置让给白兰，自己识趣的转到了后座，黎川打开程池发给他的位置地图，跟着车载导航出发去目的地。 林无璟在车上睡了一个小时才到达地方，程池兴高采烈跑在他们前面去找提前预定好的民宿位置，看到“旅途充电舍”这几个字后他们又把车从路口边开过来，停在民宿提供的停车场，在他们之前刚停了一辆越野，随后从车上下来四五个年轻人，一看就知道是特地过来野营的。 他们跟前面的年轻人前后脚进到民宿前台，黎川他们站在门口等他们结束后再进去，几人站在门口听他们分配房间，说话的是一个女生，她跟同行的伙伴商量道:“咱们就要三个房间吧，我和佳怡住，左海和陆南一起，林军你自己住，大家没意见吧。” 被叫做林军的人不同意:“我和佳怡住。” “你敢！！”陆南拉着郑佳怡的手，指着林军鼻子怒吼道。 不光是老板和老板娘，就连门口的七个人也被他突如其来的吼声吓了一跳，黎川特地回头看了眼，果然年轻人就是有活力，说话音量都比他们吼出来的还高。 林无璟面对着黎川，他能一清二楚的看到对面五个人的面部表情以及他们流露出来的情绪，他盯着叫林军的人看了好一会儿，黎川跟着他的视线瞟过去，低声问他:“怎么了？” 林无璟收回视线:“没事，感觉他们关系怪怪的。” 黎川:“年轻人，多半是组团过来的，现在不是很多学生都是找搭子吗，相互不了解的陌生人肯定会小吵小闹。” 最后在老板和老板娘的协调下，他们还是按照朱娇娇的安排入住，黎川他们这才进来办理。 老板是一个而立之年的男人，老板娘温柔贤惠，给他们办理入住期间全程挂着笑脸，她在电脑上输入好半天，抬起头来满眼歉意跟他们说:“真是不好意思啊几位，原本你们预定的房间今天的客人又续了两天，现在只剩三个房间了，您看还要继续入住吗？” 程池头顶如一道天雷劈下来，他倒吸一口气看着黎川他们，黎川问老板娘:“剩下三个房间什么样的？” 老板娘立马把房间图册拿出来给他们看，说:“两个标间和一个三人间，都是带有客厅和厨房的，三人间的也不拥挤，三张独立床，合并在一起就是大床，还有客厅，都有独立卫浴。” 众人翻看着图册，看起来环境设施都很不错，一致同意后陈诗瑾和白兰住一起，季屿程池和计安他们三个要住三人间，说要一起打游戏，实际上是不敢和黎川单独住，平时人多他们贫贫嘴没啥，一到独处就瑟瑟发抖。 自然和黎川独处的任务就落到了林无璟身上，未来的三天两夜他将和黎川度过。 第95章 宵夜 拿了钥匙后黎川让陈诗瑾和白兰注意安全，有什么事第一时间联系他们，两人点头表示明白，五个人把她们送回房间，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房间里没有针孔摄像头后才离开。 季屿领着程池和计安回他们的三人间，黎川和林无璟去了双人间。 打开门的一瞬间两人都愣了，三人间的床是独立的，怎么双人间的就是一张大床呢？ 黎川走进去又退出来抬头确认自己没开错门，然后再进去站在床边看着林无璟:“一张床。” 林无璟跟在他后面，内心一喜，面上假装震惊:“跟上次酒店一样。” 他不说还好，他一说黎川脑海里又想起他们去临江那个晚上，当时一心只想找个地方休息，结果没注意酒店外面顶楼的大字:‘情侣主题酒店’难怪他当时和林无璟进去的时候前台的人会用那种眼神看他们，还在办理入住过程中忍不住偷笑，他当时只是不明白她们的用意，直到看到房间里的布置和大床上用花瓣摆出来的红色爱心，还有中间的一对天鹅，床头柜上还暖心的放了不少需要的东西，当时黎川有种明明买的是菠萝蜜，结果一打开发现是榴莲的错觉。 那天晚上他就是这样和林无璟躺在一张大床上，天花板上都溢出了荷尔蒙的气息，只有他俩躺的笔直，像是躺着站岗一样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这一次又重蹈覆辙，好在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花瓣和天鹅，黎川倒是放心一些，他在客厅里盘旋，沙发太小不能睡觉，地毯上倒是可以试试，思及此，他转身回到卧室冲林无璟说:“我去找老板再拿一套被子过来，我晚上睡地上吧，你睡床。” 林无璟刚想跟他说床很大两个人可以睡，他一出口就要睡地上，林无璟拒绝他说:“地上都是用脚踩的，这张床比酒店的大，两个人完全可以。” 没等黎川开口，他又故意激将他:“你该不会是不好意思吧。” 黎川:“？” 很显然他吃激将法这一套，在林无璟说完最后一个字他就一口答应，目的是想证明他不是不好意思，在林无璟窃喜的时候黎川还在解释:“我从来没跟别人一起睡过，要不然我再去拿套被子吧，这样晚上两个人就不会抢被子了。” 林无璟没再阻止他，因为他找不到借口了，而且要是再继续阻止下去，黎川很难不察觉出他的异样。 季屿他们三个洗漱完就开始打游戏，陈诗瑾迫不及待八卦白兰和季屿的事，还相互分享自己的面膜，两人处的比亲姐妹还亲。 林无璟从浴室出来，黎川从柜子里给他拿过吹风机:“先把头发吹干，开着空调的别感冒了。”林无璟接过吹风机，三下五除二吹了个半干就停止了，黎川在他抬手整理头发的时候看到他腰上的伤口痕迹，还有额头发际线里的一道口子，平时被头发挡起来看不见，现在他把头发撩上去后很明显能看到那里有一道白色的疤痕。 林无璟把头发放下来，又整理了下睡衣，把吹风机放进柜子里才坐到黎川身边，两人蜗居在窄小的沙发上，四条大长腿并排抻开，液晶显示屏上正播放着夜间新闻，林无璟起身拉上窗帘，他不喜欢被人从外面看到里面，有种被偷窥的厌恶感。 黎川在厨房转了一圈，工具齐全就是没有食材，他站在厨房门口问林无璟:“饿不饿？” 林无璟摸了下肚子:“有点。” 黎川扣好睡衣顶上的扣子，从桌子上拿起手机:“我去买点食材，你在这里看会儿电视等我回来。” “我和你一起去。”林无璟从沙发上站起来，两人一前一后开门出去，先去问了季屿他们一嘴要不要参与他们的夜宵，三人跟入魔了似的门也不开，冲他们喊道:“不吃，打游戏呢。” 两人又去了问陈诗瑾和白兰，得到的回复是:“不吃，我们减肥。” 所以他俩不打游戏不减肥，身材还是队里最好的，妥妥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平时没少健身。 黎川和林无璟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笑了一下，看来吃夜宵还得是他俩有默契。 民宿前厅是独立出来的，其他房间通过走廊相连，黎川他们的房间相对其它房间要靠后一点，再往前走过一条走廊就是白天那几个年轻人的房间，他们来的时候还看到他们一起玩桌游。 林无璟快步跟上黎川，黎川放慢速度和他一起走，刚走到走廊尽头就听到有人吵架，其他房间一片漆黑，只有吵架的这个房间还亮着灯。 黎川又看了一眼他们自己的房间，心想现在的年轻人都睡这么早吗？ “走吧，去超市买点东西。”黎川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给林无璟照亮，虽然走廊上都有灯，也就是一些小夜灯，渲染氛围而已，走廊下的台阶看不清容易踩空，黎川等林无璟走下去后才跟在他后面。 再从超市回来的时候刚才的房间已经安静下来了，不过灯还依然亮着，黎川多看了一眼没在意，他现在更多的心思是放在怎么做夜宵上。 “能吃辣吗？”黎川一回来就开始撸起袖子进厨房，他打算给林无璟做一顿拿手夜宵，林无璟靠在门框上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能，但是不能太辣。” 黎川拿着手上的小葱摘洗:“微辣？” 林无璟:“嗯。” 本来一开始没那么饿的，黎川一顿操下来林无璟是真的饿坏了，闻着厨房里的味道他忍不住进来揭开锅盖看了一眼，黎川正低头切洋葱，忽然想到他们的切洋葱游戏，他拿起切开的半个洋葱给林无璟看:“有没有觉得像什么。” 林无璟把锅盖盖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你不会是现在要问我吧，我很饿没力气回答。” 黎川嗤笑出声，让他去沙发上坐着喝点水，随即又加快手上的动作，没多久林无璟就吃上了香喷喷的叫不出名字的面，黎川自己也叫不出来，他用排骨和土豆还有豆角一起炖软烂，然后再加上调味料和各种切块的甜椒，最后再把煮好的面倒进去焖一下入味后裹满汤汁，每一口都是舌尖上的中国。 林无璟嗦完一碗，黎川又给他盛了一碗，问他:“味道怎么样？我没放太多辣椒。” 林无璟往嘴里送了一块排骨，点头:“好吃，没想到你还会做这种。” 黎川咬了一口豆角，压下心中的惆怅笑着跟他说:“我爸教我的，这是他的拿手菜。” 林无璟停下手上的动作，抬眼看他，黎川不喜欢吃饭的时候煽情，他停止了话题让林无璟赶紧吃，面坨了就失去了它最原始的味道了，最后两人吃完了一锅面，半躺在沙发上仰天长叹。 “一会儿睡不着了，太饱了。”林无璟揉着肚子动弹不得，坐着吃的时候没感觉到撑，等吃完了才意识到不对劲，黎川躺在旁边无奈一笑，打趣道:“原来撑死是这种感觉，真煎熬。” 第96章 死人了 消化了两个小时两人才起身回房间休息。 “你睡里面吧，不会掉床。”黎川掀开自己的被子躺进去，林无璟听话着爬到他后面躺下，床头的灯一直亮着，林无璟能看清黎川的侧脸轮廓，他眨眼时睫毛忽闪忽闪的，喉结随着吞咽上下滚动，他索性翻过身来看着黎川:“睡不着吗？” 黎川闻声扭头看他，床头的灯光不是很刺眼，恰到好处的暖光打在林无璟脸上，额前的碎发盖在眉毛上方，全身上下只露出来一个头微微仰着看向自己，黎川眼睫一颤，心脏不着痕迹的跳动起来，他整个人瞬间僵住，脑海仿佛刚遭受到强烈冲击，短暂的一瞬他险些分不清林无璟和他的关系。 林无璟抬眸注视他，黎川慌不择乱别开头，最后忍不住直接伸手把被子拉上来盖住他的眼睛，借口道:“快睡着了，被你吵醒了。” 林无璟信以为真，从里把手伸出来拉开盖在他头上的被子:“刚才还在眨眼，睁着眼睛睡吗？” 黎川:“……你是不是睡不着。” 林无璟躺在他旁边点头，黎川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才转过头来看他，问:“是不是想问我什么？” 林无璟再次点头。 黎川轻笑一下，光是看他今天的状态他就知道他想问什么，但他还是问了一嘴:“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妈要住在敬老院。” 林无璟提了一口气，把原本的侧姿换成平躺，目视着天花板:“不想说就不说了。” 黎川用手枕着头侧过来看他一眼，又转过去:“四年前我爸发生意外没多久我妈就出了车祸，当时我正在暗中调查一起失踪案，如果当时我没有执意要调查那个案子我妈就不会发生车祸，我知道我做的事触碰到了一些人的利益，他们为了阻止我就伤害我身边的人，如果我不停下来，我妈一定会有生命危险，所以她出院后就让我送她去慈利，我们也是从她离开家的那天上演了母子仇恨的戏，就是做给那些暗地里盯着我的人看的。” 林无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他知道止悦是一个伟大的母亲，白天只是跟她相处了那么一小会儿他就从她身上感受到了无尽的母爱，她为了不让黎川有牵挂选择让自己一个人住在这个封闭的地方，每天饱受煎熬，过着百无聊赖的日子。 她的爱是拂晓时的第一缕阳光，永远带来温暖与希望，她永远是那个岁月静好的守护神，用自己的自由和余下的生命换来黎川的无所畏惧。 林无璟心绪万千，黎川行事风雨无阻，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来的一直都是大队长的风范，包容、体贴、温暖、能力出众有勇有谋、不惧生死，但是抛开队长这个身份，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更是一个母亲的儿子，现在他连作为儿子的身份都不能正常陪在止悦身边，世界上的一切酷刑莫过于此了。 “所以阿姨的腿也是车祸的时候造成的吗？”林无璟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在心里重重的深吸一口气，他从黎川说话的语气里感受不到任何情绪的波动，这些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已经习惯了吧。 黎川沉声道:“嗯，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初我听盛局的话暂停调查，我妈就不会出事，她现在也不用待在那个地方，她刚失去我爸就被我亲手葬送了她的后半生，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我爸。” 黎川眉间紧皱，林无璟听到他长叹一口气，把视线从天花板上转到他的侧脸，宽慰他:“这不是你的错，就算你不调查那些人也不会放过你不是吗？他们知道你爸在查什么，对于这些只敢躲在阴暗里算计别人的人，他们真的会因为你的停止就不对你们做什么了吗？” “所以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问题，别太自责，我相信阿姨有你她一定很骄傲，我很羡慕你有阿姨这么好的母亲。”林无璟说完最后一句话之际翻过身来冲他一笑，满脸流露着真诚。 黎川心里的堵塞被他这么一说也疏散了不少，他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了，“睡觉吧，时间晚了。”黎川把手机亮度调到最低，将打开的屏幕伸到林无璟眼前给他看时间证明他没说谎。 林无璟把手缩回被子里:“你不问我吗？” 黎川关了手机:“很想问，但是该睡觉了，留着下次问。” 林无璟:“好，晚安。” 在他说完晚安后黎川心里某个角落毫无征兆的泛起阵阵涟漪，久久不能平复，林无璟得不到回应，又抬眼盯着他重复了一遍:“黎川，晚安。” 黎川身上顿时如火烧一般，还好两人是各自盖一床被子，不然他真的要燃起来了，他两只手手心冒出一层细汗，压着异样的心绪扭开头:“晚安。” 一大早程池他们几个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起来捯饬自己，季屿给黎川发了消息没人回，他们就和陈诗瑾白兰先去吃了早餐，黎川是被程池的敲门声吵醒的。 “老大，老大出事了。”程池边敲门边冲房间里喊，黎川睡眠浅，程池刚敲了一下他就醒了，他抓了下头发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给程池打电话:“大早上鬼叫什么？” 程池:“昨天那几个年轻人里有人死了。” 黎川一顿，让他们保护现场打电话喊骆执和范思哲过来，待程池离开后黎川才发现此时林无璟和他盖在同一床被子里，他坐在床上愣了好半天，林无璟的被子被他踢到床尾，来不及思考，他三下五除二起来穿好衣服，弯腰叫林无璟:“小璟。” 林无璟迷糊嗯一声，睁开睡眼看他，黎川把他的衣服从衣架上拿过来:“有案子了，昨天那帮年轻人里有人死了。”林无璟原本还困得不行想再睡一会儿，一听到他的话瞬间清醒，三两下从床上立起来，两人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就直奔现场去。 案发地就是昨晚他们出来买食材听见争吵的房间，受害者是昨天白天被吼的那个人，好像叫林军。 第97章 七个嫌疑人 附近派出所民警接到黎川他们的报案后第一时间赶过来，黎川跟他们带头的人做了交涉后，让他们把现场保护起来。 黎川把在场的人扫视一遍，除了老板夫妻俩和那几个年轻人，还有一个生面孔，看上去怯生生的，黎川收回视线问程池:“最先发现的人是谁？” 程池指着怯生生的那人说:“他，也是这里的顾客，他就住在死者斜对面，早上起来发现门开着，走到门口才看到里面躺着个人，他先去找了老板，等他们来的时候发现人已经死了。” “把所有人集中到大厅。”黎川走在前面，其他人也跟着他去了大厅，范思哲和骆执过来还得有一段时间，黎川等他们都过来后掏出随身携带的警官证给他们看，“我们是市局刑侦一队的，我是队长黎川。”介绍完自己他又问老板:“民宿里还有其他人吗？” 老板摇头:“都在这里了，加上出事的那个，包括你们，总共就十四个。” 黎川了然，让他们各自拿凳子坐下，白兰坐在陈诗瑾身边，黎川他们七个和其他人面对面落座，黎川让他们都先介绍一下自己。 其中负责安排他们房间的人先开口道:“我叫朱娇娇，海北民族大学的学生。”紧接着是她旁边的另一个女生:“我叫郑佳怡，也是海北民族大学的学生。” 黎川给了计安一个眼神，他立马会意，起身回房间拿来电脑，季屿向老板借了纸和笔在黎川询问过程中记录。 黎川把目光投向郑佳怡身边的男生，男生躲闪一下，介绍道:“我叫陆南，海北师范大学在读生。” 另一个男生接着他的话说:“我叫左海，我们一所学校的。”他指着陆南和自己。 一旁的男生看了黎川一眼，立马说:“我叫向洋，是一名摄影师，来这里就是单纯拍素材的，我不认识房间里的那个人。” 林无璟从朱娇娇到向洋依次观察了一遍，他们目前都没说谎，然后再到民宿老板夫妻俩。 “我们也要吗？”老板娘有些茫然若失，小心询问黎川，黎川点头:“对，例行公事在场的人我们都要查一遍，这里的每个人都有嫌疑，而且凶手就在你们之间，还望配合。” 老板拉着老板娘陪笑着说一定配合，然后率先自我介绍:“我叫安生，她是我老婆，姜枼(ye，第四声)” “我们昨晚打烊后一直在房间里，大厅里有监控，你们可以调查。”安生指着靠门的监控摄像头示意黎川他们，几人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在大厅正对门的地方的确有监控，而且走廊里也有，凶手想要进入死者房间一定会经过监控范围。 黎川从他们脸上看不出什么异常，转头投给林无璟一个眼神，林无璟轻微摇头示意他没问题，黎川收到，继续问他们:“没记错的话你们是一起来的，也就是说你们相互之间是认识的。” 刚说到这里，黎川又停止话题，让季屿、程池、陈诗瑾和林无璟将他们四个分开询问，计安在大厅里查他们的资料和死者信息，计安带着向洋回他房间询问，黎川负责老板夫妻俩。 刚问完话范思哲和骆执从大门口跑过来，骆执身边还跟着高星越，他帮骆执拎着工具箱，手上还拿着手套和鞋套。 “来了。”黎川冲他们点头，又凝眉问高星越:“你怎么也来了？” 高星越把工具箱抱在自己面前:“当助理，大好节日就这样被剥夺了，我当然要陪他过来了。” 黎川:“现场不能进去，有规定你懂的。” 高星越:“我知道，我就在你们房间行了吧，等我家骆执工作完毕我就带他回家，绝对不打扰你们。” 高星越对骆执的感情从不遮遮掩掩，哪怕现在现场有其他人他也不在乎，其他人如何看他他也不在乎，他只在乎他在意的人如何看他，这个世界太大，他做不到让所有人满意，那就让支持他的人满意就行了，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才是硬道理。 骆执无奈看他一眼，得知尸体位置后从他手上拿过工具箱:“你就待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我结束了过来。” 高星越哈士奇一样点头答应他，又亲自送他到达现场才折身回来，计安问完向洋后黎川让他调查所有人的资料，他又让老板把昨晚的监控视频调出来。 高星越坐在大厅沙发上玩手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虽然他也是警察学院出来的，从商才是他真正的理想，所以和黎川大学创业成功后他果断选择商业这条路，黎川也成为了他一直想成为的人，两人一个从警一个从商。 他和骆执能走到一起还是黎川牵的线，也不知道是不是黎川把自己的红线贡献给了高星越自己才一直单身。 黎川坐在一排监控视频前拿出优盘拷贝下来，季屿他们问询结束，所有人再次聚集在大厅，高星越一抬头乌泱泱一片，刚才来的时候没这么多人，他往旁边挪了挪屁股，继续低头玩手机。 黎川拷贝完毕，对所有人说:“在没有查明真相之前你们任何人不得离开民宿，为了防止串供，我们要暂时没收你们的手机以及一切通讯设备，还望配合。” “凭什么，人又不是我们杀的，现在门不让出，没收手机我们玩什么。”左海第一个反驳黎川，高星越闻声多看他一眼，又看了眼黎川，索性收起手机看戏。 “就是啊，我们是认识他，但是根本不熟，他死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怎么就一口咬定凶手在我们之间，不可能是民宿外面的人吗？”陆南附和左海也表示不同意交手机。 郑佳怡扯了下他的衣摆，陆南回头看她一眼，回手握住她的手按了按她的手背，林无璟将这个动作收进眼睛里，朱娇娇也有些犹豫，她小声问郑佳怡的意见，郑佳怡再次抬眼看着陆南，轻声细语跟他说:“交了吧，警察会查出真相的，我们可以玩桌游打发时间。” “在真相出来之前你们只能待在自己房间，桌游只能等案件结束后再玩。”黎川听到了郑佳怡对陆南说的话，补充说道。 “那我也要待在自己房间吗？”向洋云里雾里的，他什么都没做就卷进了一场杀人案，他还打算出去拍点照片做宣传，看来一时半会儿出不去了。 黎川看他一脸无辜，不容置疑道:“要，所有人包括老板和老板娘也不能离开。” 黎川又跟老板协调一下，他们把大厅侧面的房间空出来给他们临时办公，收拾完东西骆执和范思哲同时走进来。 第98章 心脏病 没有得到允许前所有人都不敢离开大厅，黎川跟民警交代一下后起身前往大厅侧面的临时办公室。 范思哲最后一个进来，他把门关上后把现场从拍下来的图片传到计安的电脑上，等待传输的过程中说:“现场卧室里有打斗的痕迹，而且放在客厅沙发上的背包里也有被翻找过，我们还在地上找到了个散落的药瓶。”范思哲说话间把手上物证袋里的药瓶递给他们，又继续说:“还有，现场脚印很混乱，白天的时候我们不是看到他们几个在里面玩桌游吗，脚印应该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你们看这张图。”范思哲指着电脑上切换出来的一张桌子和满地的道具，说:“这张桌子原本的地方是在这里，我们在现场看到的是已经被移动过后的样子，桌子上原本摆好的道具也随着桌子的移动掉了一地，而且正好死者躺在桌子和沙发之间的地面上，所以可以推断出，他是在背包里翻找这个药的时候身体不受控制向后倒去，或者是在翻找过程中情况紧急使他撞到了桌子，最后倒在地上。” 范思哲递出去的药瓶转了一圈到达黎川手上，他转着药瓶，嘴里念道:“单硝酸异山梨酯缓释片，这么拗口，是治什么病的？” 骆执若有所思，跟他解释道:“心力衰竭，单硝酸异山梨酯片能够起到松弛冠状动脉血管平滑肌的功效，所以一般患有心力衰竭，也就是心脏病的人会服用它。” “所以林军患有心脏病？”黎川把药瓶递给林无璟，林无璟带着手套把药瓶拿出来拧开瓶盖看了一眼，眉心紧蹙，在骆执开口前疑惑道:“空的？” 范思哲点头回答他:“对，我们在现场也没有找到任何遗落的药物，就只找到了这个空药瓶，所以要么它本来就是空的，要么就是被死者吃下去了，但我觉得吃下去的可能性不太大，如果他真吃了药怎么可能还会死在这里。” “所以你觉得药瓶本身就是空的？”季屿盯着电脑上的图片一张一张看过去，在听到范思哲的话时抬起头来看他。 范思哲:“应该是。” “一个患有心脏病的人怎么可能不随身带药，带个空药瓶说不过去。”林无璟把瓶盖拧好装进袋子里，伸手递给黎川。 骆执等他们讨论完才在旁边开口:“药瓶里有药，死者极有可能是吃了药才导致他的死亡。” 所有人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黎川让他继续说，骆执双手撑在面前的桌子上，言词肯定道:“根据对死者的初步尸检，死亡时间大概在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死者尸体双侧瞳孔散大，这时候会伴随着颈部波动消失，而且他四肢末梢冰凉发青，躯体皮肤出现花斑，综合以上情况分析，死于心脏病突发。” “骆法医，他不是死于心脏病突发吗？难不成是药瓶里的药导致他犯病的？”程池全程跟着他们的思路:“我觉得药瓶里原本就没有药。” 骆执没有打断他，等他说完才接着刚才的话说:“因为我在尸检过程中还发现一件事，我在检查死者皮肤粘膜的时候发现他的皮肤粘膜发绀，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地高辛服用过量中毒的症状，所以我才会说药瓶里原来是有东西的，死者服用的药应该是地高辛，并非单硝酸异山梨酯片。” “也就是说他的药被人换了。”黎川抵着桌子的一个角幽幽开口，林无璟接着他的话头，似是自言自语:“地高辛使用的适应症为:用于高血压、瓣膜性心脏病、先天性心脏病等急性和慢性心功能不全。尤其适用于伴有快速心室率的心房颤动的心功能不全；对于肺源性心脏病、心肌严重缺血、活动性心肌炎及心外因素，比如严重贫血、甲状腺功能低下及维生素b1缺乏症的心功能不全疗效差；除此之外，还用于控制伴有快速心室率的心房颤动、心房扑动患者的心室率及室上性心动过速。” “单硝酸异山梨酯片一个成人的服用量为10-20mg，一天2-3次，而地高辛中毒浓度为2.73-3.9mg，成人的致死剂量为10mg，利用地高辛治疗也是接近毒性治疗，很容易引起中毒，所以一般的心脏病治疗药物不会选择它，更多的是速效救心丸这一类，如果死者药瓶里的真的是地高辛，那他就是必死无疑。” 林无璟自顾自说完，他们都目瞪口呆，包括骆执这个专业人士也同样愣了好半天，不得不承认林无璟的知识面很广，好像就没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黎川黑眸里闪过惊异，转过脸来看着他，他竟然有一丝自豪是怎么回事，林无璟在他们还在惊讶他学富五车，愣神之际又疑惑道:“如果死者是心脏病复发，那诱因是什么？平白无故不可能突然犯病。” 黎川把目光从他的侧脸转移到皱在一起的眉心，嘴角止不住微微扬起一个弧度，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最近总是会控制不住去看他，他一直觉得林无璟这个小孩儿挺有魅力，特别是在他说起这些东西的时候专注认真的模样，在国外肯定迷倒了不少女孩吧。 思绪不知道飘向何方，黎川突然灵光乍现，喊了林无璟一声:“小璟，还记得昨晚我们出来买食材的时候吗？” 林无璟也恍然明白，点头如捣蒜:“吵架，吵架诱发死者心脏病！” 看他俩你一言我一语，别说骆执这个局外人了，就连季屿他们几个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吵架，程池闻着八卦的味道就来了，问黎川:“老大，什么吵架，昨晚你们两个背着我们干嘛去了？” 黎川给了他一个逆天的白眼，说:“昨晚吃宵夜的事，我和小璟出来买食材，路过走廊的时候听到死者房间里有人在吵架，现在看来，这场架是最大的诱因。” 林无璟拿出手机算了好半天，最终得出结果，看着黎川补充道:“根据骆法医的死亡时间推断，昨晚我们出门是接近十一点，那时候他们还在吵架，我们回来的时候大概是十一点半，那会儿已经没有任何声音了，所以……” “所以林军应该就是在这个时间段死亡，当时我多看了一眼他房间，灯还是亮着的，其他房间在我们出门到回来都是漆黑一片，那个时间是谁跟他吵架？”黎川接着林无璟的话茬提出疑问。 第99章 女朋友 “那就只能去问问外面的人了。”范思哲走到门边准备开门，骆执在他拧开门把手之前向黎川提出申请:“黎队，林军的真正死亡原因我还要进行解剖才能确认，毕竟刚才的结论都是我们的推测。” 黎川舔了下嘴唇，在民宿解剖不可能，他起身出去跟民警沟通，让他们派出所里提供暂时的解剖台给骆执解剖，待民警征得派出所所长同意后骆执带着林军的尸体去了附近的派出所，好在距离不是很远，不然来回跑更是麻烦。 高星越听说骆执要离开，他也想跟着去，最后被骆执强行留下来:“派出所有什么好去的，我是去解剖尸体。” 高星越:“那我送你去。” 骆执朝警车努了努嘴:“我坐警车回去，搬运尸体方便。” “今天我应该没时间回家，你要是在这里无聊了就自己回去，黎川他们也没时间搭理你。” 高星越当即就不乐意了，他宽大的身躯挡在骆执面前，近一米九的人低头用看猎物的眼神看着骆执，字字句句顽劣般说:“我是你家属，当然要留下来了，不然这里这么多男的，万一有人想对你做什么怎么办，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戒指都戴上了，我得对你负责。” 骆执耳根有些发热，平时这种话甚至更露骨的都是在卧室里才听到，这会儿他当着这么多人就直接敞开心扉，虽然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但是骆执还是有些不适应。 高星越说起这些话就跟个流氓一样不知收敛，要不是骆执跟他住一起了解他，还真以为他是在说什么甜言蜜语，其实心里都是数不尽的浑话。 骆执抬手推开他快要压下来的额头，“滚，你负的责任我.身体.受不了。” 高星越跟吃了糖一样，瞬间又变回哈士奇，拉下他的手揉搓，叮嘱他:“结束了给我发消息或者打电话，我去接你。” 骆执嘴角溢出笑意点头说知道了，随后带着林军的尸体跟着派出所的同事离开，高星越目送骆执乘坐的警车离开才转身走到大厅，林无璟也在他转身的那一刻收回视线，所以刚才他和骆执的你侬我侬都被林无璟看到了。 黎川让高星越去他和林无璟的房间，这里按规定他不能参与，所以高星越一天的活动场地从大厅变成了黎川和林无璟的双人房。 他们在众人面前站成一排，黎川率先问他们:“昨天晚上十一点左右你们谁去过林军的房间，并且跟他发生了争吵？” “这是一起命案，你们要如实回答，监控可是拍的一清二楚，如果有人刻意隐瞒事实或者作伪供，是要担负法律责任的。” 他们都是一些涉世未深的大学生，有的人甚至没进过派出所，所以用此刻的语气来询问他们是最好的选择，胆子小的经不住吓唬自然就实话实说了。 陆南松开拉着郑佳怡的手站出来说:“我去过。” 紧接着左海也站了出来:“还有我。” 朱娇娇战战兢兢，站在郑佳怡身边举手小声说:“我也去了。” 黎川他们有些意料之外，还没来得及问具体向洋也从里面挤出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我也去过，不过是一些误会，当时我还叫了老板娘去协调，不信你们可以问她。” 姜枼闻声点头跟黎川他们说:“向先生的确去过，而且两人之间确实发生了点口角，不过都是小误会，后来也没事了我们就离开了。” “口角，什么口角？”季屿拿出记录本准备记录，姜枼和安生对了个眼神，安生搂着她的肩安抚她:“没事，警察同志问什么你就说什么，把事情的经过都跟他们说，不就是一个相机吗？” 姜枼呼了口气，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跟季屿交代一遍:“向先生白天的时候把相机借给林先生，林先生还回来的时候相机镜头裂了一道口，一开始向先生没太注意到，晚上他准备导图片的时候才发现镜头裂了，所以这才去找林先生问清楚原因，正好我来给他们送毛巾遇到他们正在争执就协调了一下两人的矛盾。” 黎川冷言问她:“怎么协调的？” 姜枼愣了一下，很快又说:“林先生支付了镜头的一半赔偿金，我们出一半。” “离开的时候是几点？”林无璟在他们说话期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姜枼他们应该没少跟警察打交道，她在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很从容，仿佛就是在叙述一件自己经历过的事一样。 姜枼算了一下时间，说:“大概九点半，晚饭过后林先生要洗漱，他说让我再给他送一条毛巾，我当时正在算账，正好看了眼时间，就是九点半左右。” “送毛巾？房间里不都是配有毛巾和浴巾吗？他一个人住为什么还要？”黎川目光如炬盯着他们，视线在他们身上来回扫。 姜枼:“我当时也疑惑，等我去的时候才发现那条毛巾上沾了东西，就是……一些乳白色的东西。”姜枼没有明说，黎川他们也是反应好半天才缓过神来，陈诗瑾和白兰下意识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神同时流露出不明的意味。 陆南像决了堤的洪水猛兽冲姜枼大吼一声:“你闭嘴！！林军早就该死，今天不论是谁杀了他他都是死得其所，他死得不冤！” 林无璟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陆南身上，饶有兴趣地打量他，挺血气方刚一个人脾气这么大，看了好半天他骤然识别出陆南的声音，直到黎川用同样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才想起来。 林无璟盯着陆南因为生气而涨红的脸庞，说:“昨晚跟林军吵架的人是你吧，什么原因。” 陆南伸在半空的手一顿，朱娇娇和左海隔空看了一眼对方，郑佳怡也有些意外，她忙挽着陆南的胳膊问他:“你昨晚去找他了？你们还吵架了，你怎么没跟我说？” 陆南收起刚才的气焰，又换回一副温柔的态度跟她解释:“一会儿说，我先回答这位警察同志的话。”说完，他转脸看着林无璟，说:“我们刚来的时候分房他说他要跟佳怡一个房间，他这样的下三滥不该死吗？我去找他就是问他白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林无璟面色如常，问他:“你和郑佳怡是什么关系？” 陆南:“她是我女朋友。” 第100章 不在场证明 “你们是几点开始吵架，到几点结束的。”黎川并没有明说他和林无璟什么时候听见他们吵架，他要看看陆南会不会撒谎，如果他撒谎故意错开时间，那他就有可能是凶手。 陆南眼睛转一圈，又看了眼郑佳怡的方向，如实回答黎川的问题:“十点半我气不过去找他，大概吵了半个小时的样子的，是左海把我拉回去的，他可以证明。” 左海闻声立马开口:“对，我看完夜间新闻他正好出去，好长时间也没回来，我担心他俩打起来就去看了一眼，结果他俩真就撕扯起来了，我这才赶紧把陆南拉回房，之后我们就睡觉了。” 黎川斟酌他们说的话，问道:“所以你们两个是前后脚去了林军房间？” 两人不约而同点头。 黎川:“吵完架直接回了房间，没去其他地方吗？” 陆南道:“时间已经很晚了，她们也睡了，我俩直接回了房间。” 林无璟眉间微不可察的蹙了一下，两人的话毫无破绽，跟监控里拍到的一模一样，的确先是陆南在十点半左右进了林军房间，随着十分钟后左海进来，拉扯大概二十分钟才离开，也就是说，他和黎川走到走廊听见的声音是他们吵架接近尾声的时候，差不多十一点。 林无璟把视线投向朱娇娇，朱娇娇身体抖了一下，双手紧紧拉着郑佳怡的手腕，看起来很紧张，所有人里她是情绪最明显的那个人，郑佳怡流露出来的情绪林无璟察只觉到她有一丝害怕，和朱娇娇比起来她显得过于平静了。 林无璟本来想问朱娇娇的，他改口问郑佳怡:“你和林军熟吗？” 郑佳怡被他突然的询问吓了一跳，其他人同时朝林无璟这里看了一眼，林无璟面无表情，目光紧紧锁在郑佳怡脸上，等她开口。 郑佳怡双手扣在一起，食指抠了好几下大拇指的指甲盖，她躲开林无璟锐利的目光，小声回答:“不是很熟。” 林无璟又换了个问题，指着郑佳怡和陆南说:“你们俩是情侣，那你们和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单纯的校友吗？”林无璟将视线依次落在朱娇娇和左海身上。 左海:“我和陆南是同班同学，也是好兄弟。” 朱娇娇调整好心态，还没说出话郑佳怡就说:“我和娇娇也是同班同学，她是我闺蜜，林军是我兼职的时候认识的，跟他不熟，我只知道他是我学长，跟我同一个专业。” “这次我们本来只打算四个人一起来的，林军知道后他主动提出要跟我们一起，大家也没什么意见，多一个人就多一份热闹，所以就让他一起来了。” 之前一直很少说话的人突然把林无璟问的和没问的都交代出来，黎川他们相互对了个眼神，计安点头转身回到临时办公点，黎川思考片刻郑佳怡话里的可信度，又问道:“那你们这次出来野营是谁先提出来的。” “我。”朱娇娇站在陆南斜后方举手:“我们家离学校远所以不回家过节，我是在手机上刷到这里的宣传视频，学校周边都是商业街，所以我就提议让大家一起出来玩几天。” 黎川:“昨天晚上他们吵架的时候你们在哪儿？” 朱娇娇:“在房间，他们不说我们也不知道他们吵架的事，刚才才知道的。” 黎川:“一直在房间吗？” 朱娇娇:“嗯，我们在卧室躺着玩手机，玩困了就睡了。” 季屿和程池全程负责记录，两人直到问话结束都没开口说一句话。 “你是什么时候去林军房间的？”黎川又问她。 朱娇娇呆愣一下，始终没有说话，黎川双眸凛冽，视线在他们几个身上来回扫视，再三犹豫后朱娇娇才嗫嚅道:“晚饭结束后，大概七点半，他给我发消息我才去的。” 郑佳怡的脸上从平静露出讶异，她转头盯着朱娇娇，朱娇娇只看了她一眼就赶紧把头低下去，左海和陆南也下意识朝她那里投过去一个眼神，黎川和林无璟都把他们三个人的神色收入眼底，黎川问朱娇娇:“他给你发了什么消息？” 陆南在黎川的问题里转身直勾勾地盯着朱娇娇，左海也看了她一眼，向前走了一步把陆南拉回他身边，朱娇娇瞟了眼他们三个，闭着眼睛一鼓作气说:“他说他喜欢我，让我去他房间给他一个答复。”说完她一直低着头，两只手紧紧扣在一起。 黎川眼睛在他们身上来回扫，让朱娇娇继续说下去，朱娇娇这才把头抬起来，扭头看了眼郑佳怡，说:“我去之后他才说他是骗我的，他是想让我跟他换房间，我立马就拒绝了。”朱娇娇最后一句话是看着郑佳怡他们三个说的，很快又回过头来继续说:“我把他臭骂了一顿就离开了，然后没再出门，一直待在房间里。” 她说完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他们三个。 黎川把话头转向郑佳怡:“你跟林军不熟，为什么他白天要求跟你一个房间，事后又独自联系她让她换房间，你们到底是真的不熟还是假的不熟？” 陆南瞬间气得脸红脖子粗，他大阔步走到朱娇娇面前质问她:“为什么你不告诉我们！那个人渣让你去你就去，他对佳怡抱着什么心思你不清楚吗！！” 黎川紧随其后隔开他们让他回到刚才的位置，陆南侧颈青筋暴起，左海忙把他拉过去让他冷静一点，朱娇娇眼泪哗一下就落下来了，郑佳怡无声的给她递过去一张纸擦眼泪，全程没再说一句话。 按照他们的说法，他们四人除了郑佳怡没有去过林军房间，其他三人都去了，而且都是在林军的死亡时间之前离开，案发时间他们都在房间里，都有不在场证明，黎川向季屿和程池递过去一个眼神，两人点头示意都记下来了，他又问老板夫妻两人:“安老板，你们二位呢，老板娘协调期间你在哪里？” 安生回忆一下，肯定说:“我在洗澡，前台要有人在，所以我打算洗完澡换我老婆，等我洗好出来她就跟我说了吵架的事，还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之后时间也晚了，我们收拾了一下东西就打烊回房了，一直到早上起来这件事发生，之后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 每个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明，每个人的口供都有理有据，他们都是两两作证，唯独向洋从始至终都是一个人，姜枼能替他证明的时间段只有九点半，之后的事没人能证明，根据目前来看，他的嫌疑比其他人大，但是为了一个镜头不至于杀人，而且他已经得到了赔偿。 林无璟留了个心，问向洋:“事情解决后你在哪儿？” 向洋一顿，大厅里还没热到冒汗的程度，然而他被林无璟一问，瞬间额头布满一层汗珠，仓皇失措，吞吞吐吐半天:“我，我后来又去了，去了一趟林军房间……” 第101章 无懈可击 向洋把他前后的事交代一一交代清楚后黎川让他们待在大厅，他们回到办公用的房间正好看到高星越握着手机兴致冲冲开车出去，只有林无璟能猜到他要去哪儿。 环境简陋，整个房间里只有计安的笔记本电脑充当警局办公室里的显示屏，他把调查出来的人物资料按照顺序给他们看:“老大，我刚才查了一下，郑佳怡和朱娇娇的确是同班同学，而且还是室友，左海和陆南也是同班，两人还是同一个篮球队，林军比郑佳怡她们大一级，这三人是同一所学校。” 林无璟扫了一眼电脑上得资料，问他:“那个摄影师向洋查了吗？” 计安很快在电脑上调出来:“查了，他有自己的工作室，而且他跟他们四个没有任何联系，和林军也没有任何交集，所以他应该不是凶手吧。” “但是他在林军的死亡时间段里出现在现场，说他没嫌疑目前他嫌疑又最大，但是每次老大问话他回答都很流畅，而且看不出撒谎的迹象。”程池把他记录的东西放在电脑旁，季屿赞同程池的观点:“我觉得池子说的没错，你们想想，向洋和他们没有交集，唯一有关系的还是因为一部相机，但是他已经得到了赔偿，那就更不可能会杀人了，而且他都不知道林军有心脏病吧。” “所以凶手一定是熟人，而且是有备而来，野营就是凶手故意给林军设的局，只要他来了就必死无疑，所以我觉得我们还得再仔细调查一下他们五个人之间的私下关系，特别是郑佳怡，林军三番两次对郑佳怡的要求，陆南作为男朋友不应该只是吵一架。” 林无璟把刚才他们问话过程中所有人的表现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冲季屿说道:“屿哥你试想一下，如果白兰嫂子被一个男人提出这样的要求，你会怎么做？” 季屿把手上的记录本一扔，情绪全挂在脸上根本藏不住，普通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很生气，季屿目光阴狠道:“我会把他狠狠揍一顿，让他知道觊觎我女朋友的下场。” 按照规定，白兰被迫待在房间里不能参与他们的调查，要是她在这里，听见林无璟的那声嫂子，怕是一时间她和季屿都要羞涩一番。 “所以你的意思是陆南有问题？”黎川已经从林无璟问季屿的问题里找到了关键所在。 林无璟摸着嘴唇思索片刻，把他观察下来的结果跟他们说:“陆南生气的点有点不合逻辑，看似是一提到林军对郑佳怡不怀好意他就会大发雷霆，但是自始至终他所表现出来的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特别是他们刚到民宿的时候，林军当时的话他只回应了简单的两个字，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就这么放过他了？” “接着是林军死后，他的情绪比一开始还要大，刚才如果不是黎队过去阻拦，他甚至想对朱娇娇动手，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自己打女朋友被一个不熟的男人觊觎，甚至敢明目张胆的调戏，他不仅没有动手打人，反而是对朱娇娇去见他的事激动万分，所以我从刚才就在想，他在意的到底是郑佳怡被林军骚扰还是朱娇娇去见林军这件事。” 林无璟手指抵着嘴唇一连串说完 ，陈诗瑾跟着他的节奏思考:“我怎么感觉怪怪的，所有人的口供都无懈可击，可是又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太完美了。”黎川盯着门口的方向一字一句说:“所有人的证词都过于完整，除了向洋所有人都能给彼此证明他们的不在场，越是这样就越有问题。” “屿哥，需要你们跑一趟他们四人的学校，虽然现在还是假期时间，但一定有留校生，你们找跟他们关系好的人问一问郑佳怡和林军的关系，还有陆南，我总觉得这四个人还隐瞒了什么。”黎川吩咐季屿，随后程池、计安和陈诗瑾他们四个两两一对，开着林无璟和黎川的车赶往学校。 在大门口正好遇到从派出所回来的高星越和骆执。 范思哲在骆执离开的时候把药瓶一并让他带去，请所里的同事帮忙检测里面药物残留的成分，此时见他和高星越回来，应该是检测结果出来了。 黎川把门打开让骆执进来，高星越被拒之门外，他啧一声，又转身回车里去了。 骆执把尸检报告递给黎川，说:“毒理实验结果出来了，经解剖的结果，死者有肺水肿的症状，而且我在他体内检测出了大量地高辛的化学成分，事实证明，死者不是死于心脏病突发，而是地高辛中毒。”骆执解释完尸检报告的内容，又把药瓶的检测报告给他。 林无璟拿过黎川手上的尸检报告翻看，地高辛浓度在20mg左右，所以林军是把药瓶里的地高辛当做单硝酸异山梨酯片，按照单硝酸异山梨酯片的用量服用了地高辛，最后中毒而亡。 “凶手在他们四人之间，地高辛这种处方药没有专门的医生开，药店里根本买不到，那凶手是怎么拿到的？” “黎队，我认为我们可以围绕他们四个的周边关系排查，特别是跟医院打交道的，这样就可以确定地高辛的来源，进而确定凶手。”林无璟把尸检报告交回黎川手上。 “你的意思是向洋没有嫌疑了？”黎川抬眼看他，“是不是在他们四个身上看出了什么？” 林无璟:“向洋目前来看的确嫌疑最大，但是也没有任何动能够机指向他，而且他回答问题完全是在描述自己经历的事，面部表情很自然，他没撒谎，他应该是误打误撞，每次都踩在了点上。” “民宿老板两个人呢？”范思哲问他。 林无璟黑眸转了转，摇头:“还不确定他们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两人看起来都没什么可疑之处，而且提供的监控也都对得上他们说的话，保险起见，可以细查。” “那我们把剩下的监控视频看完，看看他们说的时间点跟监控里的是否一致，说不定还能有意外收获。”黎川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给计安发消息，比起查资料，没人能比他更厉害，所以这个任务只能让他来。 几人刚要准备开始，高星越两手拎着东西敲了敲门，范思哲转身去开门，两人面面相觑，高星越朝他们晃了下手上的饭菜，冲黎川说:“午饭时间，吃完再继续，你们不饿不要紧，不能饿着我家骆执。” 众人:“……” 黎川破例让他待着这里和骆执吃饭，吃完收拾垃圾给他就把他“赶”出去，中秋假期还剩明天一天，他们必须在中秋结束之前把案子破了。 第102章 监控 他们连着看了几个小时的监控，林无璟最后一个视频看到一半，眉头一皱迅速将视频暂停倒放，又暂停，来回好几遍才按下暂停键冲黎川他们喊道:“黎队，你过来一下。” 黎川闻言朝他走来，问道:“怎么了？” 林无璟把电脑上的视频画面倒放回原点，又按了播放键让黎川仔细看中途的画面:“你注意看第五分钟走廊拐角的那个模糊的黑影。” 黎川跟着林无璟说的，快到五分钟时他屏息凝神，全神贯注盯着电脑画面看，林无璟眼疾手快，在黑影出现的第一时间按下暂停键，黎川凑近电脑仔细看了好半天:“对面是郑佳怡和朱娇娇的房间，这个黑乎乎的东西是人影吧。” 范思哲那里在黎川话音落下之际正好结束，他刚好听到黎川的最后一句话，放下手上的东西忙朝他们这里走来:“有新发现了？” 林无璟给他让开一个位置，黎川指着屏幕上的东西，黑着脸说:“这个视频被人剪辑过，中间缺失了一部分内容，看来这件事他们夫妻俩也参与了。” 范思哲也跟他刚才的样子一样凑近去看屏幕上的东西，半眯着眼说:“这也看不出来是什么情况啊，也就是说陆南和左海撒谎了，他们吵完架根本没回自己房间，他们去了这两个女孩的房间？” 黎川和林无璟对视一眼，他们的想法一致，这六个人都有问题。 “而且药瓶的检查报告里也在瓶身上检测出了好几枚指纹，其中就有一枚完整的指纹是朱娇娇的，另外半枚目前还不知道是他们几个中哪一个，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朱娇娇已经参与了这起谋杀，而且她是负责换药的人之一。”范思哲说得掷地有声，阐述完他的观点后又从桌子上拿过检测报告给他们看。 黎川断言道:“另外半枚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郑佳怡的，她才是最佳人选。” 骆执也来了兴趣，刚才他全程抵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桌子边缘听他们分析，直到黎川的话说完他才走过来，林无璟顺势朝黎川那里挪过去一小步给他让位，骆执赞同黎川的观点，说道:“黎川说的没错，药瓶上的另一枚指纹应该就是郑佳怡的，虽然她看上去没什么大问题，但是凭借林军对她做出的一系列行为我觉得她如果不做点什么才说不过去，而且要想轻易拿到林军的药瓶，他们四个谁更有机会？” 三人沉默一瞬，异口同声回答:“郑佳怡。” 随即黎川又说:“没错，林军对郑佳怡有非分之想，如果是别人林军一定不会这么轻易相信，但是换做郑佳怡就另当别论了，每个人面对自己喜欢的人的那一刻都会放松警惕，所以他们正好利用了林军的这个心思，从而用地高辛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他。” “是什么时候换的药呢？白天的监控视频里他们就是晚饭前一起玩了游戏，之后郑佳怡没再出来过——”范思哲刚说到这里就恍然大悟:“玩游戏！他们玩的是桌游，人多眼杂很容易得手。”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对方，林无璟提议道:“黎队，我觉得我们可以在屿哥他们回来之前再分开审问他们，先把老板夫妻俩分开审，既然他们两人有人删除了视频原来的内容，那这个人一定知道这起谋杀的全程，只要他(她)开了口，其他人乃至凶手就浮出水面了。” 他们赞同林无璟的提议立马准备开始，范思哲刚说他跟黎川一组，话还没说出口骆执就主动把他拉走了，黎川和林无璟一组，他们负责审讯安生。 安生进来的时候一脸疑惑，面前的两人一脸严肃看着他，跟上午的时候完全不是一个样，安生站在他们对面有些不知所措，黎川手上拿着黑色水性笔让他坐下来。 “两位找我还有什么事吗？是不是查出真凶了？”安生双手放在膝盖上问黎川，目光在他们两人面前来回转动。 “安老板，昨晚你洗完澡收拾好东西后就一直待在卧室里吗？全程一直没出来过？”黎川步入正题开门见山问他，他们还有今晚和明天一天时间，没有多余的时间跟他们耗下去，早点结案早点回去休息。 好不容易盼来的假期眼看着就这样没了。 安生面色微愣，林无璟看似是在记录，实际上也在观察他，此刻他透露出来的讶异和略显慌乱都被林无璟看在眼里，林无璟用笔尖点了几下记录本，双眸盯着他，不苟言笑道:“安老板，现在是我们在你的民宿里问你，如果你知情不报刻意隐瞒，那我们只能带你回局里坐在我们专用的审讯室里聊了。” 安生还在犹豫不定，黎川把监控视频的事直接明摆出来:“民宿里的监控被人故意删除篡改剪辑，是你干的吗！”黎川刻意加重了语气问他，安生猛然抬起头来，正好撞上林无璟直勾勾的冰冷的目光，他叹了口气，点头承认:“是我干的。” 与此同时另一边，骆执和范思哲也同样直入主题问姜枼，姜枼跟安生不同，她一口否决他们说的所有东西，并且说她一直在卧室不知道什么剪辑监控视频的事，只要是牵扯他们的事她都矢口否认，并且再三要求骆执他们拿出证据，不然绝不配合。 果然和安生分开的姜枼完全变了个人，之前还对他们笑脸盈盈的人此时此刻正冷漠无情的坐在他们对面，甚至没有了在大厅里的胆怯和紧张，她现在表现出来更多的是生气。 骆执和范思哲审问无果，两人让她坐着别动，出了房间就去找黎川他们。 “嘴很硬，什么也不说，你们那里有突破吗？”范思哲愁眉苦脸，他这副样子不把他挖过来都对不起他现在的良苦用心。 黎川林无璟对视一眼，林无璟说:“安生说删除监控并且进行剪辑是他干的，他说他看到了凶手杀人的全过程，至于删除监控，理由是不想被警察发现凶手在他民宿里，不然以后生意不好，别人不敢来住。” “就算他这个理由勉强过关，但是让他描述凶手的长相，甚至男女他都是靠猜的，这么明显的漏洞他就是替人顶罪，所以删监控的是姜枼。” 林无璟说完他们这里的收获，范思哲和骆执却没他们这么轻松得出结果，骆执咂摸半天，说:“姜枼对我们的问题和推论矢口否认，她要证据，而且还很愤怒，说我们是刑讯逼供，诬陷他们。” “她心虚了。”林无璟站在黎川身边，光是想到姜枼能说出这种话他就知道姜枼在试图蒙混过关。 第103章 兼职过后 三人同步转头看他，林无璟解释道:“当一个人情绪不稳定，紧张和慌乱又不能表现出来的时候通常会用另外一种情绪发泄，最好的发泄方式就是生气，生气会在一定程度上对对手起到恐吓作用，并且也是在下意识控诉对方，让对方感觉到是‘你冤枉我了，我现在很生气’如果对方是一个比较胆小的人，就会被她的愤怒吓退从而让她达到目的。” “所以你们问她监控的事，她不仅不正面回答，反而大发雷霆还让你们拿出证据，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证明她不打自招，安生是在替她顶罪。” “那现在还要继续审问她吗？”范思哲问黎川。 黎川咬了下嘴唇，摇头:“先冷着他们，咱们四个人，正好一人负责一个，先把监控的事跟他们说，看看这四个人什么反应，顺便把药瓶上指纹的事也告诉他们，我不相信他们还能这么冷静。” 根据黎川的分配，骆执领着朱娇娇去了独立出来的房间，范思哲负责陆南，他刚要说林无璟负责郑佳怡的时候被林无璟抢先开口:“我负责左海。”黎川顿了下，答应他。 骆执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林无璟，又看了眼黎川，这两人，有点意思。 一直到晚饭前季屿他们才回来，黎川他们也正好结束，几人在办公房外碰面，看他们个个神采奕奕就知道收获不小，黎川推开门让他们进去说话。 高星越一觉醒来天都快黑了，在他睡觉之前给骆执发的消息到现在一条没回，肚子里饿得咕咕直叫，他又给骆执发消息问他吃饭了没有，很快骆执发了个没有的表情包过来，高星越立马从床上跳下来，边往外走边问他要吃什么，骆执摸了摸肚子，他也饿了。 拿着手机给他回消息:我问问黎队他们想吃什么。 消息刚发出去高星越就推门进来，几人朝门口望去，高星越低着头走进来，拿着手机问他们:“到点了，你们想吃什么我去买。” 众人都不约而同地低头看手机，果然到饭点了，黎川说他随便，他们刚到这里就发生了命案，到现在也没机会去周边转转，更别说野营，能提前回家就万事大吉了，所以周围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他们一概不知，骆执和范思哲做完工作都陪他们留下来，顺带送了个高星越，他就负责买饭扔垃圾，也算是大家一起过中秋了。 高星越领命后开着车出去，黎川他们在等饭的过程中也没闲着，几人把椅子围成一圈坐下来，季屿汇报他那里的收获:“我和小计去了左海和陆南的学校了解到，他们两人虽然关系好，但是平时除了一起打篮球不怎么待一起，陆南会去郑佳怡学校找她，左海自己在宿舍打游戏，直到半个月前左海突然开始跟着陆南去郑佳怡的学校，而且两人经常一起进出学校，不打篮球的时候也一起，连去食堂吃饭都在一起。” “他呢对外的说法是左海在追朱娇娇，陆南帮他出谋划策，但我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因为我和小计还发现一个重点，左海的舅舅是心血管内科医生，而他恰巧是林军的主治医生，如果要拿到地高辛，左海比其他人更有渠道。” 陈诗瑾等季屿说完，接着他的话说:“我们这里也有不少收获，郑佳怡和朱娇娇关系很好，两人去哪里都是一起的，根据她们宿舍其他两人的说法，郑佳怡一个月前的晚上兼职回来很不对劲，朱娇娇跟她说话她都不理，而且她看起来失魂落魄的，那天晚上她还让朱娇娇陪她一起睡，天刚亮她俩就出去了，很晚才回来。” “从那以后朱娇娇和郑佳怡很少待在宿舍里，有一天宿舍的另外两人看到郑佳怡在宿舍楼下抱着陆南哭，朱娇娇和左海就站在旁边，他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又去了郑佳怡兼职的饭店了解到，那天晚上林军也去兼职了，而且两人同时下班，我有个不好的猜想。” “如果凶手真的是郑佳怡，那她杀人的理由应该只有一个，林军那天晚上一定对她做了什么才让她起了杀人的想法。”陈诗瑾坚定不移的说，根据他们收集的线索来看，再加上林军肆无忌惮调戏郑佳怡，他们俩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而且再结合季屿他们那里的收获，陆南他们频繁出入郑佳怡她们学校，他们四个应该是已经知道了林军对郑佳怡做的这件事，所以，这次的谋杀不是单人作案。 是他们四个人对林军设的局，四个人都想要他死。 只是黎川还没想通姜枼为什么要参与其中，根据计安发来的资料，她和安生都不认识郑佳怡他们四个，甚至在生活中没有任何交集的几人，她为什么要替他们销毁证据。 “既然如此，那就开门见山跟他们聊一聊。”黎川拿上尸检报告和药瓶的检测报告走出去，程池和计安把六人从单独的房间带到大厅，向洋一脸茫然无措，看到黎川他们这阵仗不像是单纯的问话，一时间他不知道是坐还是站，索性等陆南他们到达后站在他们身边，他现在也是嫌疑人。 陆南略显不耐烦，他一屁股坐在大厅沙发上发牢骚:“我说警察同志，你们到底还要问什么，从白天问到现在还不放过我们，我们到现在还没吃饭啊，没等你们问出来我们就先被饿死了。” “就是啊，问来问去就那么几句，到现在凶手也查不出来，还死抓着我们不放你们是几个意思啊？”左海附和着陆南，郑佳怡和朱娇娇没说话，两人站在他们旁边，时不时看一眼黎川他们几个，朱娇娇小声问黎川:“哥哥，你们今天突然把我们分开问话，是抓到凶手了吗？” 林无璟多看了她一眼，她居然叫黎川哥哥。 黎川不打算隐瞒他们，说:“根据我们调查的线索来看，凶手不止一个人，这是一起团伙作案的案件，而且其中还有一些局外人，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同意帮凶手掩盖真相。”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个道理我想你们都知道，如果现在交代我们会根据实际情况从轻处罚，但是如果有人执意不悔，等回到公安局后性质就不一样了，故意杀人该坐多少年你们应该清楚，年纪轻轻就打算这么葬送了自己的大好年华吗？” “有人替你们删除了陆南和左海从林军房间里出来后的监控视频，这个人就是民宿老板娘姜枼，如果你们不想把她拖下水就主动交代一切，不然这里除了向洋一个也跑不了。”黎川沉着语气看向他们四个，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当然希望他们能主动交代，这样无论法院怎么判都会从轻考虑。 大厅里在黎川说完后一片死寂，十分钟后郑佳怡站出来:“我说。” 第104章 真相 郑佳怡看了眼朱娇娇，又扭头看向陆南和左海，原本平淡的脸上滚下来两行泪珠，从昨天到现在她都不敢相信林军真的就这么死了，而且间接上是她亲手杀死的，也算是为一个月前的自己报仇了。 “是我连累了你们……对不起……”郑佳怡一直忍着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决堤崩溃，她抬起因为伤心过度而泛红的双眼看着黎川，泪眼汪汪的说:“一个月前我从学校附近的饭店兼职出来，林军尾随我把我强.奸了，他还拿手机拍照威胁我不让我报警，他说如果我让第二个人知道了这件事，他就把照片发在班级群里，还要发到学校大群里……” 郑佳怡沉闷着哭得溃不成军，朱娇娇抬手抹点眼泪把她紧紧搂着，又不断的用袖子给她擦掉不听使唤的眼泪，两人哭的抱成一团。 陈诗瑾面色凝重，她摸出口袋里的纸巾递给她们，让朱娇娇扶郑佳怡去沙发上休息，随后黎川让他们全部坐下来，陆南双手死死攥在一起，从耳根到脖子青筋鼓起，他咬紧牙关替郑佳怡把接下来的事告诉黎川他们。 陆南:“事后佳怡一直不愿意告诉我们真相，直到她们来找我的那天我才知道林军这个畜生把她……” “她是我女朋友，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威胁而无动于衷！” “所以你们就杀了他。”黎川坐在他们对面，双手交叉垂放在两膝之间，朝他们几个投去一个冷淡的目光:“为什么知道这件事后你们不选择报警？把他交给警察让他接受惩罚不是更好吗，你们四个，为了杀一个人，搭上了自己的大好青春值得吗？”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知不知道，一个人换四个，真是糊涂！”黎川猜到真相就已经替他们后悔了，四个二十出头的人为了报复一个人做的选择简直是让人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始终沉着脸，又忍不住补充一句:“四个人凑不出一个完整的脑子。” 林无璟眉尾微挑，把手上的笔来回转了好几下就听见陆南说:“黎警官，你有喜欢的人吗？” 林无璟心里一跳，转头瞥了眼黎川，立马竖起耳朵去听他接下来的话，高星越坐在人群后面拉着骆执的手来回揉搓，很多人都说法医的手不干净、晦气。 他紧紧扣着骆执的手看了好半天，晦气吗？没事，我阳气重。 不干净吗？没事，我来洗干净。 骆执嘴角噙着笑，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回手扣住他不安分的手。 黎川心里也莫名一紧，抽回即将游离的思绪问他:“什么意思？” 陆南盯着郑佳怡，一字一句说:“我脾气是不太好，但是不代表我没有感情，佳怡出事是我没保护好她我有责任，如果当时我去接她下班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你知道我听到她亲口告诉我真相我有多崩溃吗？” “我那么心爱的女孩，我自己都不舍得碰她，林军凭什么！他不管她同不同意就伤害她，威胁她，他不该死吗？如果你知道你心爱的人被人这样伤害，你真的能保证第一时间冷静下来吗？你难道不想亲手为她报仇吗？” “抛开你警察的身份，你敢保证你真的能眼睁睁看着她魂不守舍的待在你身边而无动于衷吗？”陆南一连串的反问之际，眼泪大颗大颗顺着脸颊滴下来，字字句句说得铿锵有力。 骆执和高星越两人都不自觉加重了力度扣紧对方的手，谁都没看对方一眼。 黎川手上的笔落在本子上，他承认刚才他带入了很多，也想到了很多，就像黎白的意外，他嘴上说不会再调查，实际上却从来没放弃过，师父曾经和他说过，要想调查一件事，当前方阻碍重重的时候只有保证自己的身份才能有机会继续下去，所以他当上了队长。 如果那个被伤害的人是林无璟，他好像不能做到完全冷静，他也有私心，这是不可控的事实。 大厅里再次陷入沉默，郑佳怡和朱娇娇坐在沙发角落里抽噎，她只是想认真干好自己的工作，从没想过伤害任何人，可身边早已在她流露善意的时候隐藏了一个魔鬼，力量的悬殊让她输了这场博弈，她付出的不仅仅是自己的一片净土，还有对未来的期望和充满善意的精神世界。 在她受伤的那一刻她善意的世界崩塌了。 说来也怪，时候就是这样，越是善良的人越容易被人伤害，中国的传统美德尊老爱幼也变成了很多老人倚老卖老的手段，放学回家的孩子因为善良帮助老人却被老人反手拐卖；好心送突然发病的人去医院却被报警说是肇事者，因为没有充足的证据最后只能自认倒霉；夏天穿上碎花裙的女孩就被认定为受到伤害是咎由自取。 是什么让一个人想要献出爱心的时候犹豫再三，最后选择果断转身离开？ 不是冷漠无情，是不知道这件事背后的网有多大，一旦踏进去能不能全身而退。 林无璟把黎川手上掉下来的笔整齐的放在本子上，把问题转移到自己身上，回答陆南:“抛开这个身份我会跟你们一样有要亲手报仇的想法，但我不会做。” “如果所有人都跟你们一样，今天他打了我一拳，明天我还他一刀，后天我要他一条命，那还要我们警察干什么，还要我们国家的法律干什么，法律就是用来约束这些行为的，用来保护受害者的，如果所有人的仇都通过你们这样合伙同谋来报，那还有我们今天这个繁荣昌盛的国家吗？先辈们用自己的凡胎肉体建立起来的国家不是让你们这样祸害的。” “你们父母一辈子走来也得罪过人吧，如果按照你们这样的思想行为，你们现在还能长这么大吗，更直白来说，你们能活到今天吗？”林无璟眸光里闪过一道冷光，他同情郑佳怡的遭遇，也痛恨林军的畜生行为，但是他反对他们的报仇方式。 “报复一个人的最好方式是让他生不如死的活着，这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你们曾经有机会惩罚他的。”林无璟仰头喝水间隙里用余光看了眼黎川，他失神了。 林无璟放下杯子，在桌子底下用手轻轻碰了他一下，转头用眼神询问他，黎川看了他好半天才摇头，扭头小声让季屿代替他审讯，他出去抽支烟。 第105章 认罪 黎川离开后季屿让他们继续交代事情的全部经过。 左海说:“地高辛是我从我舅舅那里知道的，那天他正好拿了一瓶在办公室里，我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了几颗，然后花钱让林军的室友帮我们拿他吃完了的空药瓶，我把地高辛装在里面当做是单硝酸异山梨酯片。” 季屿:“换药是谁先提出来的？” 四人沉默一瞬，齐声说道:“我们一起。” “四个同时想到换药杀人？这么巧吗？”季屿明显不信，林无璟看了一眼朱娇娇，收回视线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季屿再次提醒他们:“提出换药的人才是主谋，其他人顶多算是同谋，法律审判的时候会根据每个人的具体情况来定罪，你们想清楚了，如果四个都是主谋，你们是要承担自己撒谎的后果的，想清楚了再说。” “我再重复一遍刚才的问题，你们四个当中，是谁首先提出来利用地高辛杀人的这个主意的？考虑清楚再回答我。” 朱娇娇一直握着郑佳怡的手，陆南和左海也咬死不放，最后的结果还是他们四个一起，所有人眉头一皱，季屿叹了口气，他突然也想抽烟。 程池坐在一旁让他们把各自负责的事说一下录口供，郑佳怡情绪稳定下来，率先开口交代:“我负责在玩游戏的时候换药。” 季屿:“你当时知道药瓶里的是什么药吗？在左海承认之前。” 郑佳怡点头:“知道，地高辛，超过10mg会中毒。” 季屿了然，没等他开口问陆南也主动交代道:“我知道他有心脏病情绪不能太激动，一开始是想借着游戏输给他气不过故意挑衅他，结果白天刚到他就说出那句话，我正好有了机会单独见他，那天晚上跟他撕扯过程中目的也就达到了，这是他自己创造的机会。” “所以就算那天他没有提出那个要求他也会死，对吗？”季屿问他。 陆南:“对，从他同意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向死亡靠近了。” 林无璟思忖半刻，问他:“谁负责把林军约出来？” 朱娇娇已经让他们替她承担了主谋，她不能再让他们为她承担这个，她在陆南开口前抢先交代:“是我，我们之前在同一社团待过，我加了他微信跟他聊过天，是我发微信让他出来的。” “用什么理由？”林无璟盯着她问。 朱娇娇:“我说我们会在外面待几天，佳怡也去，他就同意了。” 众人:“……” 季屿在审问期间已经在面前的本子上写了不少东西，他低头看了眼记录的人物关系和具体事项，再次跟他们确认:“所以是你们四个同时想出用药物杀人，然后左海提供地高辛，朱娇娇以野营的理由把林军约出来，郑佳怡负责换药，陆南激怒他让他心脏病发作，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四人摇头:“没有了，就这些。” 忽然在他们低沉的对话中跳出来一个不确定的声音，向洋这才反应过来他经历了什么，他好像也无意间参与了这件事。 “警察同志，我能问个问题吗？”向洋从陆南他们的缝隙中挤出来，满眼担忧。 季屿和林无璟对了一眼，让他问。 向洋:“那天晚上我是最先去的，林先生，不对，林军，他是先跟我吵架再跟他们吵，我会不会也会负责任啊？” 季屿:“你不知情，跟你没关系。” 向洋这才大喘气一口，了解清楚后又退回刚才的位置，黎川在外面抽了一支烟，晃悠好久，直到身上的烟味散去，他又再三闻了好几次，确认没有烟味后才放心大胆的回来。 季屿刚要让座，黎川抬手示意他继续，绕过程池他们坐回林无璟身边，附在他耳边低声问他:“能闻到我身上的烟味吗？” 林无璟又挪近一点，在他身上嗅了嗅:“没有，你喷香水了？” 黎川要笑不笑的，承认说:“问白兰借的，就喷了一下，味道这么重吗？” 林无璟:“只有我这种距离才闻得到。” 黎川垂眼看了下，现在两人之间只有一个拳头的距离，用社交礼仪上的话来说，这属于亲密距离。 黎川记得礼仪老师给他们上的那一课: 亲密距离?：通常用于父母、夫妻、情侣之间，距离在0到45cm之间。 ?个人距离?：适用于联系密切的熟人、朋友，距离在45cm到120cm之间。 ?社交距离?：适用于一般社交活动、商务场合等，距离在120cm到360cm之间。 ?公众距离?：适用于演讲、教学等公开场合，距离在360cm到750cm之间。 黎川又转头看了一眼骆执和高星越，那两人都快粘在一起了，除了那两个随时随地秀恩爱的人，好像只有他和林无璟是这么近的距离。 季屿的声音把他拉回正轨。 “就你们四个，姜枼没有参与吗？”季屿半信半疑的目光从他们四个脸上一扫而过。 不止他们四个，安生都被吓了一跳，他慌神过来，抢先一步说:“警察同志，我不是都承认了吗，监控是我做的手脚，跟姜枼没关系，你们能不能别再问了，定我的罪行不行。” “我不是都跟你们交代了吗，还有什么好问的。” 姜枼面色惊诧，她不知道安生竟然替她顶罪，也就是说安生已经知道是她动的手脚了，她在做这件事的时候没有告诉安生，既然事已至此，她也没有理由让安生替她的错误买单，姜枼长呼一口气，跟安生道歉:“对不起。” 安生摇头，表情里都是示意她别做傻事，姜枼对他温柔一笑，回过脸来对季屿说:“监控是我做的手脚，跟安生没关系。” 安生再次抓住她的手腕让她停止，姜枼抬起另一只手搭上去，继续说:“我送毛巾去的时候看到被他弄脏的毛巾，还看到了一张照片，他的手机就在床头边上，手机里是那个女孩的不雅照。”姜枼朝郑佳怡扬了下头，继续说:“照片里她很明显不是自愿的，当时我就知道他看着手机里的照片给自己安慰，这才弄脏了毛巾，出了门本来想去问她们要不要帮她们报警，然后听到了他们的计划，我知道他们只要在民宿里活动就会被监控拍下来，所以当天晚上我一直没有休息，直到天亮我提前起来，把监控里的视频删了，然后篡改了时间进行拼接，没想到还是出了差错。” 姜枼坦白完，抬眼看着郑佳怡:“我没有生育能力，十几年来一直没有孩子，看到她这么漂亮的女孩我就想，如果我女儿也被人这么糟蹋我会怎么做，我想了很久，得出了结论。” “我会疯，我会不顾一切让伤害她的人下地狱，所以我不后悔我这么做，他们没有告诉我任何计划，是我自愿帮她们的，我认罪。” 第106章 季警官，给个拥抱? 林军案在姜枼的认罪下拉下帷幕，他们心里都清楚林军这样的人该死，但是该死的人不一定真的要让他彻底消失，因为法律不允许任何人擅自剥夺他人生命，就算该死的人死了，自己最后也会为之付出代价。 如果当时他们四个人里有一个能冷静下来，说不定今天的悲剧不会发生，死了一个林军，牵扯了五个人，也牵扯了五个家庭，他们的仇报了，那那些在家盼望着孩子学成归来的父母呢，他们此时此刻还坐在家里想着自己的孩子在学校过得如何，或许正拿着手机给他们的孩子发祝福语，然而他们收到的消息是自己孩子犯罪的噩耗。 正当世人沉浸在欢乐中的时候有几个家庭正在陷入悲痛…… 安生一个人坐在大厅沙发上，他看着姜枼他们一个个被警察带走，于他来说，这一切更像是一场梦，中秋节前他还跟姜枼说好，过完节就暂停营业，他们要去旅行，要去看祖国的大好河山，现在一切都如泡沫般涣散了。 他强忍着眼泪给黎川他们送行，押送姜枼的车离他越来越远，直到最后一辆车的车尾消失在他目所能及的地方，安生站在路口朝那个方向望了很久，向洋脖子上挂着相机经过他身边，安慰他:“安老板，我刚才查了一下，老板娘这个是属于帮助毁灭、伪造证据罪，再加上她坦白自首，如果黎队长他们帮忙说明的话，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你别太担心了。” 安生转头看他，冲他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谢谢，在判决书下来之前我会暂停营业，这段时间我去市中心，等开庭那天我会去现场看她。” 向洋同他简聊了几句后便离开了，法不容情这个道理他今天才彻底明白，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他纵然知道郑佳怡他们也是无辜的人，但是他们触犯了法律就要接受审判，这是逃避不了的责任。 黎川他们提前结束了假期回局里，盛昌泊知道后也从家里赶过来，季屿开着林无璟的车送白兰回家。 “真是不好意思啊，本来是约你出来野营放松的，没想到碰上这种事。”季屿把车停在路口，替白兰解开安全带，又下车给她开车门，白兰微笑着摇头:“没关系，这个职业就是这样，很多事不是我们能控制的，虽然这个假期是有点无聊，但是能是亲眼看到你平时工作的样子也算是无聊中的意外收获啦，还有你们队里那个女孩，我很喜欢她，所以你不用道歉，我除了认识你，还交到了新朋友，也是收获满满的一个假期。” 季屿无声地送她到大门口，白兰拿过他手上的包，偏头看他一眼:“我说错了吗？”季屿看她的眼神里充满了赞扬，感慨道:“没有，我是在想你这么优秀的人，怎么会跟我一样跑去相亲了，你应该有很多追求者才对。” 白兰噗嗤一声笑出来，她认真思考着，说:“狮子座的人谈恋爱靠感觉，之前那些我没有感觉，而且家里又催，我想闲着也是闲着，所以就来了。” “你呢，你这种警察哥哥不是很多女孩的理想型吗，怎么也沦落到相亲了？”白兰对他充满探究，他们这是第二次见面，第一次就是相亲那天。 季屿苦笑一声:“被我妈强迫的，要是没有遇到你，说不定这三天我都在相亲里度过了，每次大家都是客气散场，这种感觉就像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两人在门口逗留一段时间，门卫室的保安时不时探出头来看他们一眼，搞得两人略显尴尬，他们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作身后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了，浑身不自在。 白兰的长发在微风轻抚下飘起，她理了理身上的披肩，朝季屿张开双手，灿烂一笑:“季警官，分别前拥抱一下？”季屿28年的老心脏噗通一下，原来这就是心动的感觉。 他一步步走近白兰，伸出双手轻轻拥住她，这一幕恰巧被经过的出租车里的仇白看到，他猛然跪在座椅上扒着窗户上向后望去，他永远能一眼识别出季屿的模样，刚才那个就是季屿，他有女朋友了吗？ 原来他们注定没有可能啊。 仇白坐直身体暗自叹息，如果他能早一点迈出去结果会不会不一样，今天季屿拥抱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他了。 季屿跟黎川不一样，如果黎川是风风火火的，那季屿就是稳扎稳打的，他是大家的屿哥，也是很多人的理想型男友，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他比黎川多了一份冷静；比程池多了一份稳重；比计安多了一份成熟，仿如他的长相和气质都是与生俱来的，他可以是大家的屿哥，也可以是白兰的季警官，唯独不是仇白的归宿。 季屿目送白兰进去后才转身上车，他启动车子的时候从后视镜里看到了白兰停下来目送他的身影，原来老天让他单身28年，是把最好的留到了现在，季屿难得这么开心，回到局里的时候还咧着嘴笑。 “回来啦，看起来进展不错，笑这么开心。”盛昌泊在他进门的第一时间调侃他，季屿呆了一下，再看黎川他们几个现在的表情就知道他们藏不住事儿，盛昌泊也替他高兴，说:“白兰我知道，是个不错的心理医生，很多人在她的帮助下走出了心理疾病，而且遇到条件不富裕的病人她选择无偿给他们治疗，是个好医生啊，你小子真是走运了。” 季屿有些不好意思，平时跟黎川他们谈这个话题没什么压力，一到盛昌泊这里就像是做了什么被家长逮到了一样，他挠了挠后脑勺，腼腆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 盛昌泊得意一笑:“你们几个我什么不知道，这么些年什么都摸不透，那我这个局长岂不是白当了？” “您得了吧，要不是我们跟您八卦，您现在还一头雾水呢。”程池坐在他的桌子上把玩新买的魔方，盛昌泊乜了他一眼:“就你小子拆我台，看样子是黎川太放纵你们了，既然你这么爱贫嘴，那就罚你去一趟我的办公室把里面的东西拿来，正好大家都在，还有一天假期，办完事情都回去休息。” 程池眼睛一亮，盛昌泊每次说有东西都不简单，他这会儿比谁都积极，一溜烟就没了影。 第107章 有喜欢的人 众人等了半天才听见程池在楼道里哀嚎:“真不来个人帮我吗，你们这帮冷酷无情的家伙。” 计安喝了口水，放下水杯出去打探情况，然后两人手里拎得满满当当进来，程池把东西放在会议桌上冲盛昌泊说:“局长，您还真是会用方式惩罚人，我一个人拎十几箱啊。” 盛昌泊数了下数量，嘿嘿一笑:“忘记说了，你只需要把你们队的拿下来就行，二队捡了个便宜，你把他们的也拿下来了，那后天我让他们自己来你们办公室拿吧。” 程池:“！！！！那我把他们的再拿上去，让他们自己拿。”说着就要真的把东西拿上去，黎川看不下去，迈着大长腿三两步走过来在他脑袋上就是一巴掌:“幼不幼稚。” 程池揉着脑袋看他，黎川嘶一声，质问道:“什么眼神，还给你委屈上了，干这种事你好意思说自己是个成年人吗？” 其他四人看得咯咯直乐，他们就喜欢看程池吃瘪的样子，整个队里只有黎川能治他，盛昌泊那是碍于身份他不敢太放肆，有时候他人飘了就开始“疯言疯语”。 黎川看他一脸不争气的样子，当初刚来的程池可不是这样的，那时候嘴巴跟缝了线一样一天不说几句话，黎川当时还在心里盘算怎么让他跟大家多交流，现在是一天少说几句话他比谁都难受，黎川巴不得把他嘴巴缝上，果然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这小子白张了张嘴，全用在这些没正形的事上。 季屿笑得脸颊酸痛，他抬手搓了搓脸，借机会说道:“他就是缺个人管，要是身边能多个人，指不定有多乖呢。” 盛昌泊咂舌点头:“是该有个人管管了，黎川也不可能跟他过一辈子不是？” 一提到这里程池就来了精神，立马接话反驳盛昌泊:“怎么不能，我可以跟着老大，就像仇白跟着陆安那样，整天跟着老大转也不是不可以。” 林无璟本着看戏的心态，这会儿一听程池的话，脸色微不可闻的变了几变，眼波在陈诗瑾和黎川身上来回流转，身体也从半躬的状态打直，陈诗瑾眉心微皱，心情瞬间失落一大半，她一直在意自己的过去，之所以拒绝追求她的男性是因为她没有勇气告诉他们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对于程池她也一样，她知道他们关心她，保护她，但是对于爱情，她没想好怎么面对。 黎川忍不住又给了他小腿弯一脚，把盛昌泊给他们准备的中秋礼物分给他们，冲程池没好声气说:“你就这点出息了。” 林无璟接过黎川递来的东西拿在手上看了好半天，他们跟盛昌泊道谢后开始准备移交需要的材料，盛昌泊刚离开没多久又返回来，把手上的东西分给他们:“这是上次你们师娘给你们带的特产，之前忙没时间，趁着今天都拿去吃了。”盛昌泊又晃了晃手上的另外一份，叮嘱黎川:“这是骆执的，记得拿给他，还有他的中秋礼物也给他拿去。” 黎川答应下来，盛昌泊这才转身再次离开，程池拿着盛昌泊给的特产吃了一块，口齿不清的问黎川:“老大，屿哥这都相亲成功了，你咋不去相一个，万一成了呢。” 计安也认同程池的话:“对呀，屿哥只比你大一点点，说不定今年就是你俩的桃花年，去试试吧老大，不成池子请你吃饭。” 黎川假意思考，最后拒绝了:“你俩别整天盯着我和屿哥，小计也不小了自己找一个去，程池整天别那么多废话，不然揍死你。” 陈诗瑾心情有些闷，只是听他们说话，没有要参与的意思，计安在黎川说完后表示不服，把看戏的林无璟拉扯进来:“我也不大啊，比小璟大一岁而已，我找那小璟也得找，老大，你怎么不让小璟找一个？” 林无璟两眼发蒙，听完计安的话他才反应过来，刚才的话题还没到这里，怎么突然就扯到他了，他看着黎川等他回答。 黎川看了眼回过神来的林无璟，他一时间回答不上来计安的问题，硬生掰扯道:“他还小，小一岁也是小。” 计安他们半信半疑，扬着调子咦一声，林无璟在他们的怀疑声中正色说道:“我想我应该不需要再找了，我有喜欢的人。” 陈诗瑾原本颓丧的脸立马来了精神，她忙从桌子上撑起头来听他继续说，季屿他们也一脸好奇，只有黎川在胡乱猜测的同时想听他接下来的话。 林无璟眼睛转了转，程池忍不住开口催他:“然后呢，小璟别卖关子，继续说，表白了没有？” 林无璟摇头。 计安:“为啥，她不喜欢你？” 林无璟:“不知道，现在应该不喜欢吧。” 季屿:“人在海北吗？要不要我们帮你，人多力量大，你没说怎么知道没结果，说不定人家就在等你开口呢。” 林无璟考量了一下季屿的话，捏着手摇头:“他……”林无璟犹豫再三，黎川从一开始没有看他，只是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听他说话，林无璟掩下些许伤神，找了个题外话岔开了这个话题，他现在多看黎川一眼就会暴露自己，他还没打算让他知道，最后季屿他们只说让他需要帮忙的时候叫一声，虽然都没经验，但季屿一只脚已经踏进爱情这个圈子了，说不定他需要的时候已经有了经验，到时候多一个军师就多一份成功的希望，林无璟答应下来，到那时候还真的需要他帮忙，这是他早就想好的对策。 几人边整理资料边聊天，一直到下班点才各自回家，黎川出了大厅没看到熟悉的那辆车，他又扫了眼周围，刚想说送他回去才想起来林无璟是自己开车来的，他吸了口气，把东西放回车上，季屿和白兰约好了去吃饭，所以今天他打车走。 最后只剩下林无璟和他，黎川刚上车系好安全带林无璟就钻了进来，黎川一头问号看着他。 林无璟自觉系上安全带:“我想吃上次民宿里的那个面，我买食材你来做，这次可以辣一点。” 黎川噙着笑意，揉了下鼻尖启动车子开出去:“行。” 第108章 秘密 两人吃饱喝足，又躺在沙发上动弹不得，黎川看了眼时间，转头问他:“我送你回去？” 林无璟本来想说动不了要留下来，他知道黎川不会拒绝，刚要开口手机就不识趣的响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人，是林天，他接起电话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林无璟扭头问黎川:“我能说这里的地址吗？” 黎川点头，看来他必须要回去了。 等他挂了电话黎川主动起身:“走吧，送你到楼下。” 林无璟拿上钥匙跟他走出去，大门口果然停着那辆车，车窗是开着的，这一次黎川看清了开车人的模样，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林无璟说的那个喜欢的人。 林天吗？ 林天在他们走过来之前下了车，双脚交叉坐在车头等他，林无璟跟黎川介绍他:“他就是林天，国外认识的。” 黎川单挑下眉跟他一起走过去，林天目光定在黎川身上，上下打量他一番，主动伸出手跟他打招呼:“黎队长？”黎川伸手跟他握手:“你好，黎川。” 林天点头:“林天，小璟的哥哥，名义上的普通哥哥。” 林无璟怕林天管不住嘴乱说什么，打岔道:“那我先走了黎队。” 黎川:“好” 林天把车开出去，又从后视镜里看了眼黎川的方向，他正在往回走，林天把方向盘转了一圈，目视前方问林无璟:“今天我不打电话你是不是要留下来了？” 林无璟没有隐瞒:“嗯。” 林天:“我破坏你们了，下次注意。” 林无璟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找他，只是简单说了句不要紧，然后进入主题问他:“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林天看了他一眼，“老板说他要和你视频，应该是你要查的人有结果了。” 林无璟看了眼手机，疑问道:“现在？” 林天踩了一脚油门，车速开到超速边缘到达酒馆，解开安全带说:“对，而且今天是中秋，他说他陪你过。” 林无璟到酒馆直接上楼打开电脑，没多久电脑屏幕上的视频被接通，叶枫先是让他站起来看看瘦了没有，林无璟乖巧起身伸开双手让他看，叶枫确认后乐呵呵的让他坐下聊，林无璟刚坐下，眉心一皱:“您瘦了，是出什么事了吗，需不需要我？” 叶枫抬手示意一旁的秘书出去，等秘书关上门他才说:“没什么大事，竞争对手嘛，总想没事给我找点麻烦，都处理好了。” 见林无璟不相信，叶枫又笑呵呵的跟他解释半天。 叶枫在国外的身份是数一数二的华侨商人，这些年势力越做越大就受到了多方面的打压，林无璟和他认识的时候也是他被诬陷杀人的时候，当时所有证据都指向他，是林无璟找出了漏洞帮他脱困，自那以后叶枫就把他留在身边，大概了解但他的过去后将他收为自己的干儿子，林无璟是个不可多得人才，他的家产也终于找到了传承人，林无璟只答应帮他查案，从没想过真的继承他的家产。 林无璟再三向他确认事情是否真的解决，最后叶枫实在没办法，又把秘书叫进来让他亲自跟林无璟说，秘书对着电脑屏幕，把整理好的文件给他看:“都解决了，少爷不用担心，董事长这里有我和杰森，我们会保护好董事长的。” 林无璟这才放心下来，等秘书出去后叶枫才把调查刀疤的事告诉他:“我替你查了你说的那个人，没有任何蛛丝马迹，你确定这个人真的存在吗？” 林无璟点头，在脑海里回忆一遍，肯定道:“他一定存在，但是我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活着，他是警察，是中国警察。” 叶枫脸上乌云密布:“我在国外这么多年，能用的渠道都用了也查不到，如果他真的是警察，那就是卧底，而且是保密性很高的卧底，这样也就说得通了，不仅查不到他的信息，有关他的一切都查不到，你还要继续查下去吗？” “这条路不好走，靠你一个人一定非常艰难，听林天说你见到黎川了。” 林无璟眼里闪过一抹幽暗，说话的语气也冷了三分:“您答应过我不会插足我的事，林天是不是僭越了。” 叶枫哈哈笑起来，耐下心来跟他解释:“我只是让他保护你的安全，你身边出现的陌生人我都要知道，不过黎川我很放心，只是想跟你确认这个人的身份。” 林无璟盯着屏幕里的人让他继续，叶枫问他:“如果他是真的黎川，那黎白是他父亲吧？” 林无璟心里一顿，直起身凑近电脑:“您知道黎白？” 叶枫:“知道，我还知道他死于一场意外。” 黎川跟他说过黎白，还说了止悦双腿残疾的原因，如今叶枫，这个跟他相处了四年的人竟然也知道黎白，他摇头讶异:“您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件事。” 叶枫叹了口气:“都是上一辈人的陈年旧事了，尘封已久的案子，早就已经被时间翻篇了，再提起也没用啊。” 林无璟不傻，他从叶枫的话里听出了另外的意思，他知道的是黎川苦苦寻求的真相，林无璟打断他的感慨问他:“您是不是知道什么，黎白是怎么死的，不是意外对吗？” 画面静止一般停留了很久，突然林无璟的两个字让叶枫彻底放弃坚持，接下来只要林无璟想知道的他都会一五一十告诉他。 “父亲，黎白的死不是意外，对吗？”林无璟盯着叶枫一字一句补充道:“您说过，只要我愿意叫出这两个字我们就是一家人，您会对我毫无保留，所以您现在能告诉我，黎白到底是怎么死的了吗？” 叶枫一时间有些不知道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他快速眨眼，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眼睛，笑着点头:“好，好啊，自从清源走后我已经很久没听到这个称呼了，虽然是为了黎川，但我也认了。” “孩子，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要向我保证不能告诉黎川，我知道他对你来说意义非凡，但是这件事还不到水落石出的时候，如果你告诉了他，你们两个会陷入不可控的漩涡，你也会亲手害了他，你能为了他叫我一声父亲，那你一定是知道了他母亲的事，如果你把我跟你说的事告诉他，不仅是你们两个，还有他母亲和我也会陷入死局，你明白吗？”叶枫语重心长，林无璟从他认真严肃的面相上看得出来这件事不是他夸大其词，他郑重其事点头保证:“我向您保证，这件事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叶枫叹了口气，把他知道的以及他的猜想一一告诉了林无璟，隐藏了四年的秘密终于要重见天日了吗？ 第109章 红色三角 听完叶枫说的那些事林无璟一整晚都没睡，叶枫是前任滨海市所在地省长，按照规定，党员干部离职或退休后可以从事一些经营或社会活动，但是离职或退休三年之内不得到原任职务管辖地区和业务范围内的企业兼职任职，也不得从事与原职务管辖业务相关的营利性活动，所以他退休后直接去了国外从商。 他刚离开的第一年黎白就出现了意外，他人虽然在国外，但是所享有的权力还在期限内，海北省长刘明来曾是跟他一个战壕里出来的兄弟，黎白出事后刘明来跟他提起过这件事，他说黎白生前私底下找过他一次，但是那天他出差，等回来的时候黎白就死了。 叶枫后来私下调查过黎白，他当时是海北市公安局局长，盛昌泊是副局，他出事后盛昌泊升职为局长，黎川被提升为刑侦处一队队长，所有证据都指向黎白死于意外，连法医的尸检报告也如此，尽管叶枫心存疑惑，但是刘明来亲眼看过了所有资料和证据，而且他并不知道黎白因为什么事来找他，当时有人跟他说是关于黎白想提前退休，然后这件事就这样被糊弄过去了，最后给出的调查结论是:黎白意外身亡，不是因公殉职，所以家属没有抚恤金，他的遗体也没能进入到烈士陵园。 刘明来有权利但是也有规定，所以调查黎白死因的事只能让身居国外的叶枫来，他让国内的人调查黎白生前的行动轨迹，当时他正在侦办一个少女的失踪案，这个案子也因为他的意外封尘，自那以后没人再提起，只有黎川仍在坚持，他拿不到卷宗就从头来，一点一点收集，收集了四年至今只得到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唯一的关键人物林国立无故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叶枫比他得到的要多一点，除了林国立，还有另一个人，这个人是当年负责痕迹检查的其中一员，然而两年前叶枫得到消息，他死于心脏病突发，错过了救治时间，叶枫派人去暗中调查过，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越干净就证明越有问题，他是警务人员，自己有心脏病肯定药不离身，所以叶枫断然认定他的死另有原因。 林无璟一整天都待在书房里，他看着墙上安曼的照片，叶枫跟他说黎白生前不止见了刘明来，还去见了安曼，在他死后没多久安曼也意外死亡，然后林国立酒后告诉他他是安曼的孩子，安曼是什么身份他到现在也不知道，关于她的事林无璟一无所知，唯一的关联点是他是她的儿子，她把他卖给林国立的时候是不是已经知道她终有一天会出事，林无璟试图往这方面猜测。 原本两个独立案件如今因为千丝万缕的关系扯到了一起，林无璟在安曼的照片旁写下“黎白”两个字，又用红色马克笔在一众照片和名字中画了个箭头指向林国立，三人的名字连线成了红色三角定格在眼前的信息板上，所以之前的那帮小混混是黎川的人，那个叫下子的，黎川也在找林国立，所以当时他说林天是他猜的是骗他，他知道林天在找林国立。 林无璟双手向后撑在书桌上盯着眼前的信息板，长长地呼了口气仰头闭着眼睛思考，电脑前的手机叮一声响起来，林无璟垂眼扫了一下，拿起手机接听:“杰森。” 杰森光是听他喊这两个字就知道他一夜没睡，而且心情复杂，对电话里说:“今天天气不错，不出去走走？” 林无璟没心情跟他开玩笑:“说事儿。” 杰森一顿，拿起手上的报告跟他说:“上次你不是说因为一个人的经历和你相似，所以你被迫使用了镇定剂吗？我给你做了报告，没什么大问题，你这是边界不清的现象，心理学上叫做为别人的情绪去负责，这是因为你自我的虚弱需要和别人‘共生’，简单来说就是你内心太自卑了，在你的潜意识里你觉得自己和别人是紧密关联的，你内心敏感，能够敏感地观察到他人的情绪，那个人的经历让你联想到自己，从而你自己又想到了他的情绪，然后经过你自己的臆想、加工，来影响你自己。” “这种心理和行为会让你心累，心累了就会回避关系，从而不愿意建立维持关系，你是不是经常矛盾做一些决定，特别是这个决定关乎到你自己的事的时候你会犹豫，会痛苦对吗？”杰森推了推鼻梁上金丝眼镜框，把手机放在桌面上开了免提，然后转身等林无璟回答的过程中把身上的西装外套挂在立式挂衣架上。 林无璟跟着他的思路响起种种，睁开眼睛对他说:“对，我没有办法直接毫无保留的面对他。” 杰森:“为什么，怕他知道？” 林无璟:“嗯。” 杰森:“因为身上的那道疤还是其他原因。” 林无璟:“都有，还有我至今不明的身份，我想用一个正式的身份站在他面前。” 杰森面色一沉，语调也放缓了很多:“那如果一直查不到呢？你当初病情初愈就回国，现在人就在眼前你要退缩吗，你不说怎么肯定他会对你有什么看法，你就是太自卑了，你把他看得太重要，他在你心里的位置过于沉重你怕配不上，如果你愿意把他放一放，回来董事长身边，我再帮你治疗一段是时间情况会比现在好很多，你考虑一下。” 林无璟在杰森话音落下的第一时间拒绝:“不用考虑，我只想在这里，至于心理问题，我会在这里找最好的医生治疗，我能克服这些。” 杰森了解他的倔脾气，只得叮嘱他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镇定剂，让他试着放下对自己的看法，尝试接受自己的过去，又问他海北的心理医生如何，需不需要他专门从国外找人回来，林无璟走出书房锁上门，坐在客厅沙发上拒绝他的提议:“不用了，前几天认识了一个心理医生，后期有问题我会去找她。” 杰森把眼镜拿下来揉了几下眉心，谨慎问他:“可靠吗？” 林无璟:“可靠。” 杰森重新戴上眼镜放心道:“那就行，有什么问题随时找我，毕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的问题，我最近会就你说的问题出一套治疗方案，当时候发给你，有时候不要太勉强自己，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抹去的，如果他值得你这么做你就去，我们和董事长永远支持你。” “前提条件是，尝试接受过去的自己，对于他，看轻点。” 两人又随便聊了下叶枫的处境和他们的情况，直到杰森说有病人改天聊两人才挂断电话，林无璟靠在沙发上假寐，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事一大堆，是该出去吹吹风把脑子吹清醒一点了。 第110章 告白 季屿一觉醒来就是中午，他洗漱完简单吃了外卖，又把堆积起来的衣服丢进洗衣机里，刚拖好地，手上还沾了一手泡沫就接到沈意的电话，季屿扯了张纸擦手，拿起手机不给电话里的人说话的机会，抢在她面前说道:“今天王阿姨没叫您打麻将？” 沈意:“少跟我来这套，和那个姑娘怎么样，听说挺合得来哈？” 季屿啧一声，把手机拿远离耳朵看了眼，确认来电人是他那个爱催婚的老母亲时才重新把手机放在耳朵旁:“妈，你可别说要是合得来就让我们给你原地结婚啊，不可能！” 沈意:“怎么不行啦，喜欢就结婚不是很正常的，你都大把年纪了还不结婚要等到什么时候，你爸和我都帮你把彩礼钱准备好了，就等你了呀，反正今年你必须给个准话，马上三十岁了再不结婚，那些亲戚都要开始议论了，每次见到我都要问东问西的，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人家说。” 季屿把拖把扔在一旁，趴在阳台栏杆上宽慰她:“那就和我爸出去逛逛街，看看电影，没事别老跟那些亲戚来往，她们说三道四的习惯您又不是不知道，还有你们的彩礼钱该花花，我自己娶媳妇还要你们出钱不成，我自己有存款。” “还有，以后您就别瞎操心我和白兰的事了，我俩这才聊了多久，我都还没跟人家表白您就让我去跟人结婚，不是胡闹嘛，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您和我爸实在无聊了我就把你们接过来一起住行不行？省得整天跟那些亲戚混在一起带坏你们的思想。” 不知道季详跟沈意说了什么，季屿从电话里听到沈意低声咒骂季详，说季屿都是被他放纵坏的，他们父子俩没一个让她省心，季屿转身回到浴室，把手机放在一旁打开免提，从洗衣机里拿出洗好的衣服晾晒，一直到沈意和季详争论结束电话里才传来沈意气冲冲的声音。 两人的博弈季详输了，但是沈意也气得不轻，季详从来没赢过沈意，沈意赢了也是被他气个半死，季屿忍不住笑出来:“要不您让我爸来，我跟他说两句。” “想都别想，你们父子俩什么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别怪妈啰嗦，我这都是为了你好啊，你爸三天两头往医院跑，你这又不成家，你让我怎么放心啊，万一哪天——” “妈！！”沈意话说到一半被季屿阻止:“咱没事想点开心的行不行，你这健健康康的老想那些有的没的干什么，我爸那腿医生都说了是风湿，你就是爱胡思乱想，不是所有去医院的人都活不下去了，身体不舒服看医生很正常。” 季屿说到这，转念一想，质问她:“您是不是又刷到什么短视频了，以前刷什么不孝子女虐待老人，然后您就三天两头转发给我，后来又是恶媳妇欺负公婆您让我别找那一类女性，现在是不是又刷到什么不成器的儿子放任乡下的父母不管不顾，连医药费也交不起街头乞讨的了？” 沈意有些心虚没说话，季详在旁边小声嘟囔:“她没少看，当电视剧看呢。” 季屿:“要不然我把您二位接过来行不行，来我这就在家里看电视，没事去楼下和老太太们锻炼身体，省得你们一天天看这看那的，正确的观念全被这些东西带歪了。” 季屿口干舌燥说了近一个小时才说服沈意，他拿着水杯接水猛灌一口，又让季详看着点沈意让她少看点那些没用又毁三观的视频，还给他们安排了明天的出行任务:“明天你们去楼下的老年公寓里活动活动，我爸负责拍照发群里我检查，锻炼完身体去逛街，一人买一件新衣服拿回家拍照，能做到吗二位？”季屿此时更像是沈意和季详的父母，生怕他们一不小心又胡思乱想什么。 听到沈意点头答应后才挂断电话，季屿重新拿起拖把把家里又拖了一遍，晚点白兰工作结束他们还要去看电影，收拾好家里他拿上手机出门准备去理发店剪个头发，刚走到楼下就遇到仇白正坐在他楼下。 “仇白，你怎么在这儿？”季屿揣着手机疑惑问他，仇白站起身来看着他，喊了一声:“屿哥。” 季屿:“出什么事了？” 仇白摇头:“没有，我……我有话想对你说。” 季屿眉心蹙了下:“你说。” 仇白抬起头来看着他，鼓起勇气跟他告白:“屿哥，我喜欢你，我……” 季屿放在口袋里的手一紧，满脸写着震惊和不理解:“你小子瞎说什么呢，没睡醒是不是！” 仇白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说:“我知道你肯定不信，也接受不了，所以我没打算干嘛，我只是不想让自己留下遗憾，我知道你有女朋友了，你喜欢她，所以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而已屿哥，我没想过要做什么。” 季屿面色一怔，这小子来真的，他呼了口气，尽量用柔和的语气跟他说话:“好，我现在知道了，你还想说什么可以全部说出来，以后就别再提了。” 仇白目光暗淡下去，闷闷点头:“没有要说的了。” 季屿点点头表示明白，没有多说一句话绕开他走了。 仇白回头盯着他离开的方向看了很长时间才转身回去，就像他刚才说的那样，他没想要做什么，也没想让季屿和他在一起放弃白兰，他只是想把他隐藏已久的心声告诉季屿而已，不想让自己每天活在后悔里，仅此而已。 第二天一大早，黎川接到季屿的时候他看上去心情很复杂，堪比买.股.票大跌的那些人一样愁容满面，黎川开着车，视线在左右后视镜来回切换，变了个车道等红灯问他:“怎么了一大早愁着脸。” 季屿深吸一口气，靠在座椅后背上说:“昨天仇白跟我告白了。” “谁！！！仇白？”黎川现在的心情就是他昨天的心情，惊讶和疑惑。 季屿叹了口气:“是啊，你说这以后见了面怎么搞，虽然他说他不想干嘛，但是这都在局里上班，迟早要碰面，难免有些尴尬。” 黎川踩了一脚油门:“那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平时该怎样就怎样，不用表现的太明显，这样他也不会有压力。” 季屿这才放下心来:“行。” 第111章 冰柜 两人刚在车上说完，上楼梯就遇到仇白，季屿脚下一顿，仇白也有些意外，平时他想偶遇怎么都遇不到，这刚告白完就遇到了，他暗自呼了口气，率先跟他们打招呼，叫了黎川一声:“黎队。”然后又看了眼季屿，停顿了几秒钟才开口:“屿哥。” 季屿嗯一声，黎川问他:“早，陆安来了吗？” 仇白不敢看季屿，撇开头说:“来了，在办公室里。” 黎川:“那你一会儿让他安排个人来我们办公室拿局长给你们准备的中秋礼物。” 仇白愣了一下，很快点头说好。 不知道是不是黎川的错觉，他觉得今天林无璟有些奇怪，特别是看他的时候，他的眼神很复杂，猜不透里面要表露的意图。 林无璟在黎川察觉到之前去了趟厕所，他答应过叶枫要保密，可又不忍心看他寻求无果，刚才看到黎川的瞬间他脑海里突然蹦出来两个小人，差一点就被黑色小人打败，好在被白色小人及时制止了。 他刚洗完手出来就看到一队的其他同事正匆忙下楼，随后黎川朝他小跑过来:“花苑小区有命案，车上说。”两人快速跟上大部队，林无璟刚关上车门黎川的车就开了出去。 陆安来拿东西的时候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刚才就听见有什么动静，看样子人都出警了去了。 “也不留个人看家。”陆安自言自语推门进来，他扫视一圈办公室，在一旁的柜子上看到了六箱红色包装的盒子，应该就是了，他绕开桌子拿上东西正要走，又返回来在空白的案情板上写了七个字，这才放下笔关门离开。 黎川他们和骆执他们相继到达现场，这个点正是上班族出门的时间，大家都忙着赶路，看见一帮警察想留下来看个究竟也不行，反正晚上下班打开短视频就能了解个大概，他们没时间看，有的是人替他们记录。 根据楼层地址几人径直乘电梯上了七楼，出了电梯在进门前戴好手套脚套，骆执和范思哲率先进去，黎川朝程池使了个眼色让他去楼梯间勘察，计安去了另一个楼梯口。 “黎队。”接到报案提前到达的派出所同志朝黎川敬了个礼，黎川没见到报案人，问道:“谁报的案，报案人呢？” 派出所同志道:“是这样的黎队，我们接到房东的报警电话说这家住户拖欠房租，等我们过来的时候门是锁的，房东打电话手机在房间里响但就是没人接，随后我们让房东拿钥匙把门打开才在屋子里发现了尸块，第一时间就通知了你们。” 黎川:“发现尸块后没有动过吧。” 派出所同志:“没有，我们第一时间退出来封锁了现场，直到你们来都没人进去过。” “干得不错，叫什么名字？”黎川看他年纪轻轻，倒也还算聪明，再看这一腔热血的模样，简直跟几年前刚到市局工作的计安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同志立马站直身体，昂扬道:“报告黎队，我叫安宇杰，毕业于海北警官学院，目前在实习，请黎队指示！” 林无璟被他的激情吓了一跳，戴着手套来回摩擦，黎川帮他整理了下衣服，拍着他的肩膀鼓励道:“有干劲有活力，好好干，有机会来市局工作。” “是！！”安宇杰一个字回答得掷地有声，范思哲冲门口瞅了一眼，让黎川他们进去，黎川让安宇杰看好外面，他们六个前后踏进房间里，范思哲拍了拍手上的灰，说:“这里最近一段时间没人住，桌子上积了一层灰，但是用电器都还是开着的，而且根据房间里面的布置来看，是一名独居女性，化妆工具整整一箱，她的工作应该是跟化妆有关，你们可以查一查最近有没有失踪人口报案，特别是跟化妆有关的职业人员。” 黎川:“其他的呢，有没有什么线索？” 范思哲:“没有，这里应该不是第一现场，是凶手的抛尸现场。” 黎川看了眼客厅地面上被用白色标记的地方，问他:“确定吗？” 范思哲拿过助理手上的紫外线灯，照在地上做了标记的地方示意他们看，弓着腰一路从门口照到冰柜前，说:“你们看这里，从门口到冰柜前都是呈滴状的血迹，而且血迹与血迹之间的距离正好是一步，其他地方没有任何痕迹表明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而且厨房里干净整洁，刀具都是摆放整齐的，并且上面也没有指纹，整个房间只有这里有血迹，应该是凶手在现场分完尸把尸块带过来，血迹正好滴落在地上，即使被打扫过也会留下痕迹。” “而且如果这里是第一现场，分尸砍动的声音足以引起邻居的注意，再大胆的的人也会忌讳三分。” 季屿他们从其他房间出来均没有发现异常，骆执在他们谈话间正在从冰柜里往外拿尸块，骆执沉重的声音在他们后面响起:“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而且，这具尸体不完整。” 众人:“？” 黎川大阔步朝他走去，看着地面上摆的整整齐齐的尸块，已经被骆执的小徒弟拼接起来，另一个负责拍照记录，两人看似很冷静，实则脸上的惊恐已经出卖了他们。 “只有一半？”黎川看着被切割出来的一半身体，总共有十一块，尸块上结了一层透亮的冰。 骆执拿完最后一块才直起身来，说:“对，只有一半，而且没有头，很难确认死者是否就是这个房间的主人，得从现场取样回去和尸块进行dna检测。” “还有一点。”骆执摘下口罩脸色看上去不太好，一般他出现这种表情黎川就知道接下来他要说的话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骆执:“由于尸块被严重冰冻，所以短时间内我没法给你具体死亡时间，就目前来看，没有任何有用线索，我要回去对尸块进行解冻，通过冻伤情况判断死亡时间和尸块被冰冻的时间，今晚结果能不能出来我不敢保证，最迟明天早上。” 黎川舔了下有些干的嘴唇:“行，我们去给你找另一半身体。” 骆执跟黎川说完按照以往一样带着尸块离开，程池在卧室里找到了一张身份证，朝黎川他们走来把身份证装进物证袋里给黎川:“老大，身份证应该是住在这里的人的。” 黎川接过身份证:“陶溪？小计，联系房东让他过来确认一下住这里的人是不是叫陶溪。” 计安领命，走到门口从安宇杰那里拿到房东电话，安宇杰主动申请他来帮他们联系，没多久房东急匆匆赶来，一脸无辜的样子欲哭无泪。 第112章 陶溪 林无璟拿着黎川给他的身份证去询问房东，他们在房间里又勘察了一遍，只差把整个房间倒过来了。 “警官，我这房子里真死人了啊？”房东脸颊被吓得颤抖，他好不容易熬到退休来收租，他才收了没几年的房子里就出现了死人，以后谁听了这个消息敢来住他的房子？ 林无璟点头，把身份证正面给他看:“住你这里的人是她吗？叫陶溪。” 房东从裤兜里摸出他的老花镜架在鼻梁上，凑近看了一眼，连连点头确认:“对，对对对，就是她，警官，该不会这里面死的人就是她吧，我，我这房租还没收齐人怎么就没了呀！” 林无璟收回身份证，安宇杰很有眼力见的帮林无璟回答房东的话，说:“您放心吧，房租有关部门会替你解决的，不过这件事你可不能在外面乱传以免引起恐慌。”安宇杰说着，抬头和林无璟对视一眼，笑嘻嘻地冲他点头，林无璟接着他的话对房东说:“他说的没错，房租会有人给你解决，至于案件的事还望配合不要散播不实言论，我们警方会以最快的速度侦破案件。” 房东点头如捣蒜说不会乱传谣言，确认这里不需要他后就叹着气离开了，林无璟扫了眼安宇杰，问他:“你多大？” 安宇杰乐呵呵回答:“22，刚毕业。” 林无璟眉尾一挑，同样是同龄人，他是怎么做到这么开朗的，从刚才就笑嘻嘻的。 安宇杰一直站在门口等他们结束，黎川做了收尾工作，在门上贴好封条让人看好现场，见安宇杰还没离开，黎川问他:“其他人都走了你怎么还在这儿？” 安宇杰又向黎川敬了个礼，这才说出他的目的:“黎队，你刚才说让我努力干，争取去市局工作，我真的有这个机会吗？” 黎川跟他们几个对视一眼，言词肯定道:“当然。” 安宇杰脸上比刚才还高兴，整个人兴奋得手舞足蹈:“那我能跟着你吗？” 黎川轻笑一下，好奇道:“为什么想跟着我？” 安宇杰:“我在学校里就经常听到你的传闻，海北很多奇案要案都是你侦破的，我人生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来当你徒弟，所以一毕业就来这里实习了，离市局更近，离你也更近，说不定哪天能帮上你们什么，给我记个大功，这样我不就能来你手下干活了？” 他的这番言论是黎川没想到的，黎川看他说的认真，又问了一嘴:“那第二个目标呢？” 安宇杰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不太现实就不说了，等我先实现第一个目标吧。” 黎川:“行，那我在市局等你。” 有了他这句话，安宇杰接下来就是努力工作，他一定要来市局，要来黎川的队里和他们肩并肩。 林无璟确认租户就是陶溪后计安回到办公室第一时间对陶溪进行调查，程池站在案情板前，嘴里念叨上面的字:“东西我拿走了，陆。”其他人在他念完同时朝柜子上看过去，那里空空如也。 陈诗瑾坐在座位上整理东西，问黎川:“老大，小计那里出了结果之后我要第一时间联系陶溪的家人吗？还有一半身体没找到。” 黎川:“先不用，等dna检测结果出来，我们尽快找到另一半身体，不然家属来了尸首不全没法交代。” 计安那里刚有了结果，门口就进来一个穿着制服的同事，他朝黎川喊道:“黎队，有人报案。” 几人坐下去的屁股还没捂热又起来，计安继续调查跟陶溪相关人，其他人跟着黎川去了大厅，来人看到黎川他们，她立马拿出手机调出一张合照:“警官，我要报案，我朋友失踪了。” 黎川他们看了眼手机上的合照，其中一个就是陶溪，黎川让她跟他们去招待室慢慢说，陈诗瑾给她接了杯水放在她面前，黎川把陶溪的身份证给她，问:“你朋友是叫陶溪吗？” 张凯琪看着物证袋里的身份证，用力点头:“对，警官，她的身份证怎么在你们这里，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黎川收回身份证，面无表情道:“她死了，具体情况我们还在调查不方便透露，你现在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她是从什么时候失踪的？” 张凯琪吓得脸色苍白，整个人瘫在沙发上，三天前陶溪还给她发消息说结婚的时候让她去当伴娘，现在人突然就没了，她咬着嘴唇，两只手紧紧握着面前的水杯，回忆说:“应该是三天前，白天的时候我们还一起聊天，等到了晚上我给她发消息她就没回我了，后来我给她打电话也没人接，她说中秋节要回家商量彩礼和婚礼的事宜，我一直以为她还在老家没回来，直到今天我发消息给她还是没人回，电话打通了也没人接我就有点担心，问了她家人才知道她根本没回家，所以立马就报警了。” “那她失踪前有什么异常吗？有没有说什么奇怪的话或者有什么异常行为？”黎川掂量她说的话问她。 张凯琪又想了一下她们三天前的记忆，摇头:“没什么异常，都是正常的聊天，没感觉出她和平时有什么不同。” “你说她要结婚了，那她未婚夫呢，她失踪了未婚夫怎么不报案？”林无璟挑出她话里的关键点，张凯琪也才反应过来其中的疑惑:“听陶溪说他们还没确定，只是在商量，如果商量好了就国庆结婚。” “陶溪的男朋友叫什么名字？”黎川在问张凯琪的时候拿出手机准备给计安发消息，张凯琪说:“叫赵毅。” 黎川在手机上打了赵毅的名字给计安发过去，关上手机问她:“他是干什么的？” 张凯琪:“户外运动俱乐部的老板。” 计安收到黎川消息的时候刚把陶溪的资料打印出来，他整理好资料又开始调查赵毅，黎川他们从张凯琪那里了解了不少有用信息，把她送走后鉴定部门的人把黎川他们送去的样本结果拿过来交给黎川，其中一名同事跟他解释报告内容:“根据我们的鉴定结果，两个样本同属于一个人。” 黎川把报告拿在手上翻看，目光锁定在检测结果那一栏，他沉着脸合上报告，谢过送报告的同事后黎川他们从张凯琪那里得到了赵毅的俱乐部地址，黎川让季屿留在局里，范思哲报告出来的时候交给他，还有骆执那边，他们要尽快把尸块给他找齐。 安排完他就带着程池和林无璟一起开车去赵毅的俱乐部。 第113章 出差 俱乐部前台是一个年轻小伙子，黎川他们进来的时候他正在接电话，三人站在前台扫了一圈店里，各种登山户外工具一应俱全，年轻小伙子挂了电话，一眼就认定他们是经常做户外运动的人，身材高大，肌肉线条匀称，是个潜在的大客户。 “三位需要什么，我们店里应有尽有随便看。”年轻人轻车熟路从柜台前给他们拿来一本册子，又亲自给他们翻开准备一一介绍各种工具是干什么用的，林无璟碰了下黎川示意他拐角处的监控，黎川扫了一眼店里，店面说大不大，前门和后面各一个监控，正好能把店里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监视起来。 其他人在后面整理东西，黎川问前台的年轻人:“店里就你们几个，你们老板呢？” 其他人都朝这里探出头，看他们三个的架势不像是来买东西的，几人放下手上的东西围过来，其中一个纹着花臂的光头男上下扫射黎川，问他:“不买东西就出去，别瞎捣乱啊。” 三人对视一眼，程池抠了下鼻翼，那几人立马做出防御的姿势，程池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警官证递到他们面前:“看清楚了，警察。” “看你们这架势，想袭警啊？”程池把证件从光头男眼前撤回，光头男愣在原地吞咽一下，一巴掌拍在旁边的一个瘦子头上:“拿凳子去啊。” 前台的年轻人默默地收回拿出来的册子塞进抽屉里，等拿凳子的瘦子过来，他把板凳放在黎川他们身边给他们坐，光头男立马对他们毕恭毕敬，“点头哈腰”。 “几位警官，你们找我们老板有什么事吗？老板他不在。”光头男把纹着花臂的手藏在身后，又让瘦子去给黎川他们倒水。 黎川:“他去哪儿了？” 光头男:“不知道，好像是出门了。” 前台年轻人插话说:“我知道，老板出差去了，前天就去了，好像明天回来。” “他平时住在店里吗？”黎川目光从器材旁边上了锁的房间上收回，年轻人也跟着看了一眼，点头说:“对，我们店是24小时不打烊，有时候半夜会有夜爬的客人来买东西，老板就住在那里面的隔间。” “能打开吗？”黎川询问年轻人，又看了眼光头男，赵毅不在，他是这里的代理店长，所以按理来说他也可以在隔间里休息，光头男有些为难又畏惧他们的身份，特别是黎川和林无璟，这两人看人的目光实在是让人不寒而栗，看得他都把手臂上的纹身藏起来了还感觉有些心虚。 光头男只好摸出钥匙给他们开门:“请进。” 黎川回头给了林无璟一个眼神，林无璟会意他的意思，等他们进去后林无璟在店里四处查看。 隔间里只有一张床和一个衣柜，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泡面桶，里面还有几张纸和抽到一半的烟头，黎川转了一圈，掀开床上皱成一坨的被子问他们:“你们老板除了这里还有没有其他居住地。” 程池绕开他们俩走到衣柜前打开门，里面就几件衣服，不像是长期居住的样子。 光头男挠了挠他曾亮的头顶摇头说不知道，又问前台和瘦子:“你们俩知不知道赶紧说。” 两人也相继摇头，瘦子突然灵光一现，说:“还有一个地方。” 黎川和程池重新来到他们面前，两人一米八几的身高立在他们面前，三人的喉结同时滚动一下，还没等黎川他们问瘦子就主动交代:“老板娘家，老板平时不在这里应该是在老板娘家。” 黎川和程池眉心皱了下，程池问他:“哪个老板娘？” 瘦子:“韦珊珊，昨天还来店里了，长得可正了。” “韦珊珊？”黎川和程池同时开口，三人还以为他们记错了，又立马核对各自知道的信息，最后瘦子一口咬定:“对，就是这个名字，没记错。” “不是叫陶溪吗？怎么又成韦珊珊了？”程池百思不得其解，张凯琪说陶溪未婚夫是赵毅，现在又出来一个韦珊珊。 三人跟他们俩一样一头雾水，光头男问其他两个认不认识陶溪，两人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就是韦珊珊二位警官，昨天她还来店里了给我们送东西来着，就下午那会儿，至于你们说的陶溪，没听老板提起过啊，搞错了吧警官。”光头男把自己脑子里的记忆来回翻搅都没找到一个叫陶溪的人名。 林无璟在他们疑惑之际推门进来，冲黎川摇头示意没有发现，众人又退出房间，黎川让光头男他们把店里的监控给他们拷贝一份带回去，他们拿上优盘欲转身离开，光头男及时喊住黎川:“警官，我们老板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我们这个月工资还没发呢，他要出事了我们咋办？” 黎川:“我们只是例行询问，他只要没犯事就不会有问题，如果他明天回来麻烦你们让他来一趟市公安局。” 光头男:“好，一定转告，几位警官慢走啊。” 待黎川他们的车离开，光头男长吁一口气瘫坐在凳子上，年轻人小心翼翼问他:“哥，你说他们警察怎么没穿警服啊，刚才我差点儿给他们推销。” 光头男啧啧两声:“便衣，刑警啊，管命案的，老板看来是摊上事了，不然警察怎么找上门来了。” “哥，老板该不会是跑路了吧，都出差好几天了还没回来。”瘦子坐在一旁开始焦虑，他就靠这点工资养活自己，真跑路了他们上哪儿说理去。 光头男气急败坏:“不可能，警察不是说是例行询问吗，他要是真跑了，我们把他店里值钱的拿去卖，还怕卖不到一个月的工资？” 黎川开着车，林无璟坐在副驾驶上思考，程池倾身过来问林无璟:“小璟，刚才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林无璟从思考中回神:“没有，都是登山和户外运动需要的工具。” “那就奇了怪了，隔间里不像是长期居住的样子，连一双换洗的鞋都没有，衣服也就那么几件，说他没有其他住所我是不信。”程池咂舌道。 黎川把车调了个头继续直行，穿过红绿灯路口才分心参与他们的讨论:“池子说的没错，赵毅还有别的住所，俱乐部只是他偶尔休息的地方，还有这个韦珊珊也是一个线索，先回局里看看痕检和骆执那里的结果。” 第114章 主动说话 黎川他们回来的时候范思哲正在跟季屿讨论检测报告的结果，计安拿着陶溪和赵毅的信息资料放在会议桌上，依次摆在他们每个人的座位上等待开会讨论。 范思哲跟季屿说完大致情况就摇头晃脑的走了，陆安那里还需要他帮忙，他三天假期的全部精力都在今天用完了，高度集中精力几个小时下来，他现在每天颈椎疼都要犯一次。 黎川盯着他离开的身影哂笑一下，一个案子折磨一堆人，他都成这样了，骆执怕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老大，赵毅和陶溪的资料都打印出来了，咱们开会吗？”计安抱着电脑已经连接上了显示屏，万事俱备。黎川拿过季屿给他的报告坐在会议桌前:“那就都先坐过来吧。” “根据目前来看，陶溪家是凶手抛尸现场，而且距离发现尸块已经过去了一个上午了，我们要在骆执报告出来之前找齐剩下的尸块，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最迟到明天早上，必须加快排查力度，一会儿午饭过后都别休息了，我们从赵毅的俱乐部里带回来了他店里的监控，一会儿你们分工察看有没有什么异常。” 黎川边说边翻看赵毅的资料，冲计安吩咐道:“小计，你还得再差一个人，韦珊珊，赵毅店里的员工都说这个韦珊珊是老板娘，但是根据陶溪的朋友张凯琪说陶溪才是他的未婚妻，所以我们要理清这三人之间的关系，搞清楚陶溪的死是情杀还是其他的原因。” 计安点头表示明白，黎川又让陈诗瑾联系张凯琪让她再来一趟局里，让她问张凯琪关于韦珊珊的事她知不知道其中的具体情况，“还有，她是陶溪的朋友，对赵毅应该也有所了解，你再问问她知不知道赵毅除了俱乐部还有没有其他居住地，资料上只有他的俱乐部这个地址，这其中有问题。” 程池道:“而且他一个要结婚的人，俱乐部一年也能赚不少，没房没车说不过去，我们这职业我都首付买房了他咋可能两手空空，要真这样，陶溪月入过万的人怎么可能会答应嫁给他，我总觉得他还有别的地方没有登记在册。” 季屿抽空调侃他:“你不是有房吗还买房干嘛？婚房啊，你有对象吗？”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林无璟莫名跟着季屿的话在心里盘算半天，他有房有车，不过车没有黎川的多，房子也没他的高档，好在国外还有一套，到时候把那套卖了能在海北买一栋别墅。 程池被他说得不知如何是好，索性破罐子破摔，昂扬道:“你懂什么，我这叫有备无患，这一天天花钱如流水挣钱如捉鬼的，能买就赶紧买，万一哪天房价涨了想买都买不起。” 计安:“你少给游戏花钱能节约不少，钱要花在刀刃上。” 黎川等他们结束玩笑才把他们的思绪拉回来:“好了，到饭点了，吃完饭小锦鲤和池子负责张凯琪，屿哥和小计看监控，我和小璟去找韦珊珊，小计尽快把韦珊珊资料发给我，吃完饭我们就出发。” 计安已经拿上电脑起身:“马上。” 几人走到食堂门口正好遇到陆安他们几个，黎川刚想跟他打招呼，谁知道还没等他开口陆安就无视他走开了，黎川抬到半空的手又收回来，黎川心里纳闷，这是什么星座这么记仇，几千块的奖学金记仇记到现在，他当时要是知道他需要那笔钱去治病，他怎么可能还会申请，后来黎川知道后立马把钱送去了医院，只是没让人知道而已。 这小子，等你知道真相的时候最好别来跟我道歉，有你后悔的，黎川没所谓的收回手，陆安纠结半天，走出了食堂又折回来，一屁股坐在黎川对面，又气又无奈，不情不愿的对黎川说:“今晚八点半来天台，不来你会后悔的。”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林无璟扭头看黎川，季屿他们也一脸懵。 “陆安吃错东西了？他居然主动跟老大说话。”计安端起汤喝了一口，有些想不通。 程池:“他还让老大八点半去天台。”程池说完，又把话头转向黎川:“老大，他让你去干嘛，不会是要跟你道歉和好吧。” 黎川若有所思，林无璟的视线还落在他侧脸上，黎川扭头冲他一笑:“吃饭。”又转脸让他们几个别瞎猜，吃完饭做自己的事。 林无璟这才拿起筷子吃饭。 黎川了解陆安，不是特别的情况他不会放下面子找他，他自尊心向来很强，能让他主动来找他的，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黎川和林无璟吃完饭直接开车去了计安发给他的地址，就在赵毅俱乐部附近的小区，车开到一半就看到那里堵了一堆人，其中还有穿着制服的民警，黎川快速停好车和林无璟跑过去，安宇杰看到黎川眼睛都亮了，他大老远就朝他们挥手:“黎队！” 黎川看着周围的人都在纷纷议论，他又朝安宇杰身后看去，其他房间都开着门，只有一间是紧闭着的，正是计安发给他的门牌号，韦珊珊家。 黎川收回视线问安宇杰:“什么情况？” 安宇杰指着韦珊珊家里的方向说:“邻居报警说这家人扰民，我是主动申请跟着大家来的，我可努力了黎队。”安宇杰说得一脸自豪，黎川用鼓励幼儿园小朋友的眼神看他表示赞扬，一旁的大妈见他们来了半天也没解决问题，直接走上来指着安宇杰的鼻子质问他:“你们警察来这么久了能不能解决问题啦，你刚才自己也听到了吧，她整天在房间里嗯.嗯.啊.啊的，我们还住在这里嘞，大半夜，大早上的没完没了。” “就是，要么你们把她抓起来关局子里去，要么就把她赶出去，一天天吵死个人哦，嘎烦人嘞。”一旁的大妈也跟着附和，每个人都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盯着他，安宇杰一时间有些窘迫，只能求助黎川他们。 黎川和林无璟绕开人群来到韦珊珊门口，两人愣了半天，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声音，黎川硬着头皮敲门:“韦珊珊。”黎川冲里面喊道，又抬手敲了两下门，林无璟直接了断道:“再不开门我们就要强制破门了。” 林无璟的话起了作用，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几分钟后从里面出来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男人不耐烦地扫一眼两人，韦珊珊这才裹着一件冰丝睡衣从里面出来，满脸绯.红，懒散的倚靠在门框上，抬眼看着黎川和林无璟，妖娆一笑:“干嘛呀，青天白日的跑来敲我的门。” 第115章 未婚妻 安宇杰跟过来的时候一下子羞红了脸，他不知道该看哪里合适，眼睛四处游走，看到黎川和林无璟镇定自若的样子他就自愧不如，心想果然是前辈，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黎川拿出证件问她:“赵毅认识吗？” 韦珊珊看到他手上的警官证，整个人立马正经许多，原本敞开的睡衣外套被她扣起来，从桌子上拿起一根皮筋扎头发，将自己收拾得体后才回答黎川的问题:“认识，我是他未婚妻。” ？？？ 围观的邻居再次议论起来，黎川和林无璟顿时瞠目结舌，黎川再次向她确认:“你是赵毅的未婚妻？” 韦珊珊不以为然，撩了下头发说:“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那他又是谁？”林无璟眸光冷淡，掀开眼皮看了眼一旁的男人，肥头大耳还满脑门的汗，看样是该补一补了。 韦珊珊瞥了他一眼，坦然道:“我男朋友。” 众人:“！！！” 安宇杰吃了一惊又一惊，惊惊难料，不干这一行他还真不知道这世界上能有这么猎奇的事，果然是大千世界啊。 黎川问她:“昨天你去找过赵毅，找他干什么？” 韦珊珊原本松散的态度一下子紧张起来:“赵毅出什么事了？” 黎川:“他暂时没问题，我们是例行询问，你只需要我们问什么你如实回答什么就行，昨天你为什么去找他。” 韦珊珊老实交代说:“他说给我买了东西让我去店里拿，所以就去了。” 黎川:“什么东西？” 韦珊珊玩味的看着他，又看了眼林无璟，问他们:“确定要看吗？”没得到他们的回答，韦珊珊才轻笑一声说道:“就是一套睡衣，只能在卧室穿的那种。” 两人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黎川从口袋里拿出陶溪的照片问她:“认识这个人吗？或者赵毅有没有跟你提起过。” 韦珊珊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摇头:“不认识。” 林无璟冷言补充道:“陶溪，听过吗？” 他这么一说韦珊珊就有印象了，她拖着尾音哦一声:“是她啊，挺漂亮的，好像是个美妆师吧，赵毅跟我提过她。” “就是太单纯了，赵毅这种人说的鬼话她也信，难怪会被分手。” “赵毅为什么要跟她分手？”黎川收起照片，果然感情这种东西越少人掺和越简单，一天下来这三个人都够写一本剧本了。 “还能因为什么，赵毅不想给彩礼呗，把人吃.干.抹.尽了想拍屁股走人，结果发现陶溪跟他来真的，所以他只能使出分手这个办法咯，结果转头就跟我好上了，彩礼钱都在我这花得差不多了。”韦珊珊玩弄着两侧的头发说得轻描淡写。 黎川自认为自己是头脑清晰的人，什么烧脑案件，高智商案子他没破获过，然而现在他越听她的话越发糊涂了，他内心跟自己作斗争，好一会儿才拧着眉毛道:“所以他和陶溪已经分手了，现在你才是他未婚妻？” 韦珊珊:“名义上的，他这个人没那本事给我彩礼，大家都是玩玩而已，等他回来我都能猜到他跟我提分手用的借口，所以我根本不在乎是不是他未婚妻这个身份，各取所需罢了，当真就输了。” 堪称史上又一炸裂事迹，黎川在韦珊珊口中得知赵毅另一处私人住所后，又帮安宇杰他们处理了这里的情况才脱身回局里，林无璟打算等这个案子结束再跟黎川说其他的事，目前破案要紧，容不得他们分心去谈论其他的东西。 黎川开着车，突然问他:“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林无璟侧身看他，黎川目视前方，说:“心情不好还是身体不舒服？从早上到现在有气无力的。” 林无璟从他身上拉回视线:“可能是节假日综合征吧，明天就好了。” 黎川打了个方向勾唇一笑:“韦珊珊说的这些你怎么看。” 林无璟像是想起她那副模样似的眉心紧蹙，不冷不淡的说:“如果她没说谎的话，我觉得赵毅有很大的嫌疑，他要分手陶溪不同意，他有杀人动机，而且陶溪的死亡时间还没出来，我们要找他他刚好出差，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他特地选在这几天出差呢？” 黎川:“不排除这种可能。” 两人一路讨论下来不知不觉就到了公安局，林无璟在黎川解安全带之际问他今天陆安找他的原因，黎川思考一下，扯了个借口说:“我俩大学的时候是同班同学，当时学校有奖学金申请名额，他正好需要那笔钱治病，我不知道他需要也填了申请，最后奖学金给了我，从那以后这小子就记恨上我了，估计今晚是知道真相了打算跟我道歉吧，自尊心强不想让你们知道。” 林无璟:“最后你没要那笔钱，你肯定把钱用别的方法给他了。” 黎川惊喜看他，笑得无比灿烂:“这也是通过微行为看出来的？” 林无璟收下眼底的情绪，看着他一本正经回答:“不是，因为你就是这样，只替别人着想。” 黎川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反驳他的话，这就是林无璟的独有之处，说话总是一针见血，并且还能洞察人心，季屿他们都是跟他风雨同舟过后才彻底了解他，林无璟两个月不到就能看透他的本性，如果换做是别人他一定会认为自己被人研究了。 黎川只是无奈一笑，第一次被人看穿原来是这种感受，有些心虚又有些窃喜。 两人刚上楼梯就接到程池的电话，黎川挂断电话跨上台阶上楼，林无璟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在办公室门口和程池他们碰面，其间还有一个熟悉的面孔，黎川和林无璟相互看对方一眼，和程池他们往接待室走。 黎川和林无璟坐在赵毅面前，他们不久前才去过他的俱乐部，说他出差明天回来，结果这会儿人就出现在这里，林无璟刚才在车上说他有嫌疑，现在有嫌疑人的人自己送上门来了。 “赵毅，你不是出差明天回来吗，怎么我们刚从你店里离开你就来了？”黎川意有所指试探他。 赵毅把手上的公文包放在沙发上，跟他们解释说:“我以为会到明天，结果提前结束了，所以就买了最早的航班飞回来，店里员工说你们找我，我刚到店里就立马过来了，警官，你们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第116章 第一现场 “陶溪跟你是什么关系？”黎川开门见山，看似是询问，实际上更接近审讯，只不过是地方不同而已。 赵毅伪君子般笑了下，说:“我们一开始是男女朋友关系，不过现在分手了，所以我们没关系。” “那韦珊珊呢？也没关系吗？”黎川视线始终落在他脸上，他倒要看看他还要装多久。 赵毅面部小幅度抽搐一下，继续挂着不变的笑脸，两只手搭在二郎腿上:“她是我未婚妻。” 黎川眉毛一挑，这两人还真有意思，相互玩弄概不负责，黎川没有把韦珊珊说的话告诉他，只是接着问他关于陶溪的事:“你和陶溪分手后还来往吗？” 赵毅摊手表示没有:“我跟她说得很清楚了，所以我们没来往，联系方式都删了，不信你们可以看我手机。” 黎川:“陶溪死了你知道吗？” 赵毅脸色沉了一瞬，眼里不经意透露出来的阴晦被林无璟全程捕捉，很快他才一脸震惊和痛苦，眼泪说来就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摇头:“我们分手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死了，警官，你们一定要找到凶手，一定要替她报仇啊。” 程池都看不下去他这副模样，忍不住说道:“你们不是分手了？这么在乎她还分手？” 赵毅吸了好几下鼻子，抬手擦掉眼泪说:“警官，虽然我们分手了，但我还是爱她的，她很好，是我配不上她，请你们一定一定帮我抓到凶手，她不能死的不明不白啊。” 林无璟轻蔑勾起唇角，目光盯着他一字一句答应:“会的，留给凶手逍遥法外的时间不多了，我们会尽全力让凶手伏法。” 赵毅看着林无璟愣了一下，挤出一个微笑说谢谢，黎川拿出一张纸条摆在桌子上推至赵毅面前:“这个地方是你的私人住所吧，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赵毅嘴角抽动，皮笑肉不笑，抬头看着他们六个，僵硬点头说好，随后黎川他们再次起身出发，黎川看了眼时间，跟门卫说了什么才开车离开。 天色渐晚，朦胧灰暗的天空中闪现出红蓝交替的灯光，骆执还在法医室里埋头测试数据，除了吃饭时间他一整天都在法医室里，黎川他们都在等着他的报告，高星越给他发了十几条消息也没人回，把余下的工作交给助理后自己当了甩手掌柜，买了不少吃的就往公安局里钻。 门卫都快被他收买了，一见他的车停在门口，门卫就探出头来跟他打招呼:“又来送夜宵啦，按照规定你还是不能进去，不过刚才黎队交代过，要是你来了可以放行，不过黎队说你只能在他们接待室或者休息室，你上楼有人接你。” 高星越两只手拎着东西，把其中一份递给门卫，苦笑说:“你们这个黎大队长啊，防我跟防贼似的，我是友军啊，办公室都不让我进。” 门卫说他们也是照章办事，他们办公室里随时会有案件相关的资料，在案件侦破之前不能泄露，不然会引起不必要的言论，网上的谣言破坏性太大，这是最不可控的舆论导向，所以除了他们相关人员其他人不能进去。 高星越只得一个人待在休息室里跟一堆吃的发呆，半个小时过去了黎川他们还没回来，骆执的法医室也是从里面锁着的，最后他直接拿着一袋吃的蹲在法医室门口等骆执出来，路过的人都忍不住看他一眼，高芯集团董事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平时哪能看到他这副惨样，富豪蹲在法医室门口吃零食，这下他们的工作群里又可以活跃好几天。 黎川他们带着赵毅抵达他的住所，赵毅直接拿钥匙给他们开门，刚打开门的一瞬间，浓厚的血腥味裹挟着腐烂的恶臭扑鼻而来，赵毅蹲在门口干呕，黎川第一时间把林无璟护在身后，又让季屿他们往后退，戴好手套脚套后他率先侧身进去，林无璟快步跟上他，在他伸手之前抢先一步开灯，然后迅速在里面转了一圈，确认没危险才把锁所有的灯打开。 季屿他们跟进来的时候黎川正气冲冲朝林无璟走过去，斥责他:“你知不知道刚才你的行为有多危险，万一里面有人怎么办！” 林无璟第一次见他发脾气，还是对自己，他也来了情绪:“你也知道有危险为什么要自己一个人进去。”林无璟又气又难过，他经过黎川身边的时候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在他耳边说:“你不守信用，骗子。” 黎川心里咯噔一下，立马就后悔刚才凶他了，季屿他们也愣在原地，刚才天黑，他们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听见两人吵了起来，黎川回头看了眼林无璟的方向，又冲季屿他们几个说道:“都站那儿干嘛，打电话叫痕检和骆执，这是第一案发现场。” 计安赶紧摸出手机打电话，陈诗瑾他们相互看了眼，默不作声地干自己该干的，赵毅在门口呕了半天，光是看到客厅里的情况就瘫在门口，黎川让他待在原地不要离开。 林无璟正郁闷着，一个人在客厅里搜寻，黎川他们只是暂停在客厅里，其他地方，特别是浴室和厨房，还得等范思哲他们来取证之后才能进去。 程池打开客厅里的冰箱，当即就起鸡皮疙瘩，又打开下层冷冻室，蹲在地上冲黎川喊道:“老大，剩下的尸块找到了！” 黎川看了眼林无璟，还生气着呢，听到程池的话都不过来了，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对刚才的行为懊恼不已，“等骆执过来。” 林无璟转身去卧室，衣柜里翻找了一遍，除了一些男女的衣服什么都没有，他转了半天，刚走到门口准备离开又停下来，目光从衣柜慢慢转移到床上，然后向下移，拿出手机打着手电筒返回来，单膝跪在地上，掀开床单往床底照亮，只一眼他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发毛，这一刻好像恐怖片里的情节全都具象化。 他缓了好半天才稳定心神，走到门口喊黎川，黎川闻言快速朝他走来，还以为他要说刚才的事，正打算跟他道歉，林无璟没等他开口，拉着他的手腕来到床边，伸手指了指床底下:“有惊喜。” 黎川狐疑半天，跟他刚才一样单膝跪地，掀开床单一瞬间他就后悔了，林无璟在后面接住他，黎川顺利地倒在他怀里，贴脸的冲击让他心跳飙升，林无璟在他后面乐得咯咯直笑。 “你故意的吧。”黎川借助他手上的力道从地上起来，笑着俯视林无璟，林无璟理直气壮，摊牌道:“嗯，是你先不守信用，还凶我。” 黎川盯着他发笑，笑够了才收起笑容，充满磁性的声音低沉又蛊惑人心，目光紧紧跟随他，跟他道歉:“对不起。” 第117章 照片 林无璟心里骤然一缩，别开头没理他，黎川以为他还在生气，刚想怎么才能让他原谅自己，程池主动送上门来，好奇问他们:“老大，你们在这干嘛呢，骆法医他们到了。” 林无璟跟黎川对视一眼，两人都读懂了彼此眼神里的意思，黎川假意在卧室里搜索一番，最后刻意引起话题:“池子，你看看床底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 程池二话不说，弯下腰就去看，就在床底下靠前的地方一张披头散发苍白里透出紫青色的脸，凸出的两只眼睛像是直勾勾盯着他等他来发现一样，程池没有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一下子没忍住喊了一句发泄此时无以言表的恐惧:“我……！！！” 黎川他们知道他后面没说出来的那个字是一种植物，两人在一旁乐得直不起腰来，程池双腿有些发软，他撑着床从地上站起来，恶狠狠瞪着他们两个，咬牙切齿:“你们俩……我去叫屿哥来评理。” 程池说着，扯着衣服后面抖了一抖，这是被吓得汗流浃背了，冷汗浸出了他后面的衣服，一看到季屿就朝他扑过去说理去了。 黎川回头看林无璟，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平时很少能见到他这样开心，就算是高兴的时候也是简单的一个微笑带过，林无璟发现黎川在看他，立马收起笑脸:“走吧，一会儿这里是骆法医的主场。” 黎川:“不生气了？” 林无璟:“嗯。” 范思哲进来看到眼前的场景啧啧两声，骆执出了法医室跟高星越才说了不到三句话就赶了过来，高星越此时此刻又是一个“留守儿童”，一个人趴在休息室桌子上和一堆吃的大眼瞪小眼，骆执走的时候说应该一个小时后回来，他掐着时间计算，等他们快回来的时候再让人把吃的送来，这些就带回去，明天加工一下还能吃，不能浪费，这是骆执跟他说的。 现场厨房里到处都是血迹，浴室的浴桶里满满一桶血水，地上是被砍下来的一些表皮组织和碎骨头，厨房到浴室的一条路上都是拖拉的血痕，虽然现在已经到了出伏天，但空气还带着些许热浪，再加上这里门窗紧闭血腥味散不出去，没有被冰冻的头颅散发出来的味道混在一起，哪里都是这种直击天灵盖的味道，蹲在门口的赵毅再次干呕起来，眼泪都呕出来了。 骆执身心疲惫，从冰箱底层拿出剩余的尸块拼接在一起，抬头问黎川:“头颅呢？” 程池一听就忍不住瘪嘴，回答骆执:“在卧室的床底下。” 骆执起身去卧室，也被吓了一跳，最后抱着头颅走出来，陈诗瑾惊呼一声，程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在她前面，骆执观察一下头颅面部体征，说:“面部因为缺氧呈青紫色，眼睛突出，眼球结膜下出血，窒息性死亡，这种死法很痛苦。”骆执说完，抬头看了他们一眼，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黎川安排两个人帮他搬运尸块，又关切问他:“身体吃得消吗？” 骆执苦笑一声，晃了晃脑袋，又扭了几下脖子活动振奋精神:“必须吃得消，请我喝杯黑咖啡，无糖的。” 黎川:“行，一人一杯，痕检的同事也一样。” 范思哲把现场能带的东西都带回去一一化验检测，还有从床底下最里面找到的砍刀，上面还粘着一些肉丝和细碎的骨头渣子，作案工具无疑了。 所有人从现场回到局里的时候已经过了八点半，黎川这才想起来陆安白天跟他说的事，他立马拿出手机给陆安打电话，“刚才临时出现场去了，还没回去吧，我在天台等你。” 挂了陆安的电话，黎川给他们安排好任务就去了天台，季屿和林无璟审讯赵毅，陶溪的尸体是在他家发现的，而且他家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很难让人不联想到他是凶手。 黎川到达天台的时候陆安已经站在那里了，他应该是一直没回去，看样子这件事很重要。 听见脚步声，陆安从口袋里掏出烟给他，黎川摆摆手:“戒了。” 陆安不相信的看他一眼，以前抽得比谁都凶，现在说戒就戒了:“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你，一边查案一边暗中调查不累吗？这么些年了你收集到了什么？” 黎川:“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陆安在夜空下凝眉看他，又警惕着看了一圈周围环境，确定没有第三人时才从衣服的内里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他，放低音量说:“这是当年参与痕检的其中一人，叫陈勒，找到他就能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我这个线索比你四处搜罗来的更有用。”陆安这个人就是这样，明明是特意帮他找的，每次一出口的话就不带好意。 黎川盯着他递过来的照片心潮澎湃如江河决堤，一层一层的巨浪打在他心上快要喘息不过来，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得到过这么明显直接的线索，让下子收集的都是些鸡零狗碎的碎片，然而今晚陆安给他的是一整块拼图。 “谢谢。”黎川有些哽咽，拿过陆安手上的照片放进贴身的口袋里，生怕一不小心这个东西就飞走了，这是他目前最大的希望，黎川把照片放好，又重复了一遍谢谢，陆安啧一声，还是放不下面子，强撑道:“就当是还你把奖学金送去医院的情了，以后咱俩扯平了。” 黎川:“扯平了。” 陆安不放心，小碎步走近他确认一下:“真扯平了，翻篇了？” 黎川抬起已经湿润的眼睛看着他，挤出一个大大的微笑:“翻篇了，而且一直都是你在记仇，我可没针对过你，都是你在针对我。” 陆安冲他翻了个白眼，大手一挥:“你大度，你黎大队长最大度，就我小气行了吧。” 黎川站在天台上，这一刻连迎面吹来的风都带着希望的味道，他终于可以还黎白一个公道了。 林无璟在陆安离开后一直站在天台下的楼梯口等黎川，他从审讯室出来就没看到他，知道他是来见陆安，所以审讯一结束就往这里赶，陆安下去的时候他刻意蹲在楼梯口的侧面隐于黑暗中，等陆安离开他才直愣愣站在那里。 黎川收拾好心情下楼，林无璟站的那一片地方洁白无瑕，月光仿佛能读懂他们此时的无声胜有声，林无璟微微仰头看着他下来，黎川从黑暗一步一步走向光明，最后和林无璟一起站在月光下。 “今晚的月色真美。”林无璟在心里感叹一句，和黎川并肩离开。 今晚的月色真美，风也温柔，一切都恰到好处，正如我对你的感情一样…… 第118章 西装 骆执加班加点，在黎川他们审讯完赵毅的时候终于出了尸检结果，高星越听见外面有动静，他从床上起来开门一看，正好遇到骆执拿着尸检报告过来，他已经累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看了眼高星越，高星越站在门口满眼心疼。 黎川拿过报告说他们自己看让他去休息，骆执抬手揉着太阳穴摆手拒绝:“情况有点复杂，你们看得懂？” 黎川不拖延时间，做好聆听的姿势等他开口。 骆执:“根据尸块解冻后的冻伤情况分析，尸块被冷冻的时间是三天前，也就是我们放假当天，从死者头颅颜面部尸斑形成情况推断，死者死亡时体位面部朝下，出现浸润期尸斑，也就是死亡后24小时的尸斑，面色呈青紫色，双眼突出，我把她的身体拼接好后在脖子周围发现了很深的掐痕，舌骨骨折，根据以上结论，死者死亡原因是被人从后面掐住脖子窒息死亡，然后被凶手分尸冷冻。” “死亡时间跟冰冻时间很相近，也是三天前，而且是死后没多久就被进行了分尸抛尸，能从后面毫无防备将她掐死，这个人一定是熟人，是她信任的人，而且是男人。” “男人？”黎川看着报告上密密麻麻的字，所有的字他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就两眼放空，得亏有骆执跟他解释。 骆执活动几下脖子点头:“死者身高一米六五，如果是女人，她们之间的力量悬殊不会太大，死者有足够的还手能力，但是我没尸块上发现约束伤和挣扎的痕迹，如果是男人，力量的悬殊会让她从一开始就失去还手能力，凶手能把舌骨掐到骨折，说明他力量大，一般女性达不到这种程度。” 黎川听完骆执的分析思路清晰了不少，他看了眼门口的高星越，眼巴巴地盯着他们这里看，黎川跟骆执道谢后让他回去好好休息，骆执看了眼手机，十二点了。 高星越在他出来的时候已经站在那里等他了:“是不是很累？” 骆执点头，高星越一下子背对着他蹲在他面前:“上来，我背你下楼。” 骆执看了眼走廊上地其他人，虽然他们的事人尽皆知，老夫老妻几年，但骆执还是有些不自然:“你干什么，我还没累到不能走路的程度，赶紧起来，别丢人行不行。” 高星越站起身，俯身将他一个公主抱往楼下走，骆执慌乱之下赶紧搂住他，一时间耳根有些发热，整张脸都涨红了，他把头埋在高星越肩膀，小声骂他:“你有病啊，这么多人。” 高星越低头看他害羞的样子就发笑:“背和抱二选一，你不让我背，那不就是要我抱吗？” 骆执:“你真的是有病。” 范思哲那里的报告要到早上才能出来，黎川理清脑海里的线索让他们坐过来开会。 林无璟把他和季屿审问赵毅的记录递黎川:“赵毅说他这几天都在出差，没去过那里，他也不知道案发现场为什么在他家里。” “现在我们没有证据，就算凶手是他他不承认我们也没办法，既然他这么大胆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别出去了，先把他关到天亮等痕检报告出来。”黎川合上林无璟给他的记录，问计安和季屿:“屿哥，小计，你们在监控里有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季屿:“我这里没什么发现，都是很平常的营业。” 计安:“我这里也没什么问题，案发当天赵毅来店里，等到晚上接班的人来了之后他就去了隔间休息，一直没出来，天亮之后才穿着西装出来，跟前台说了几句话就走了，这个时候他应该是出差去了。” 黎川将重点放在衣服上，问计安:“他进去的时候穿什么衣服？” 计安回想了一下，说:“休闲运动服。” “休闲运动服。”黎川自言自语重复一遍，忽的反应过来，朝程池投去一个目光，又转头看着林无璟:“池子，小璟，你们还记得我们在赵毅隔间里看到的情景吗？” 林无璟很快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说赵毅的不在场证明有问题？” 程池也明白了黎川问衣服的原因，他恍然大悟道:“老大，那个隔间里就几件衣服，看起来根本不像是长期居住的样子，如果赵毅一直在隔间里，那他哪来的西装，还是一整套。” 黎川眸光微凛:“我没记错的话隔间后面有一扇窗户，他的店不是24小时营业吗，那就再去看看，都留下吧，我和——” “我。”黎川想说他和程池去，还没等到他说出程池的名字林无璟就先他一步，黎川犹豫片刻，点头说他和林无璟去，其他人可以先休息，等范思哲报告出来再说。 凌晨一点，黎川和林无璟拎着工具箱到达俱乐部，前台还是那个年轻人，他正坐在电脑前打瞌睡，随着感应门打开，一声机械的“欢迎光临”把他从睡梦中惊醒，年轻人赶忙擦了下嘴角起身:“你好，需要——” “警官？你们有什么事吗？”年轻人手忙脚乱，现在脑子比谁都清醒。 黎川朝隔间努了下嘴，说:“我们还要再去看看那个房间。” 年轻人啊一声，说:“光头哥他们在里面休息，我去叫他们起来。”说着他绕开桌子跑进去，不超五分钟三人从里面出来，其中光头男和瘦子还穿着短裤背心，两人搓了半天眼睛才睁开眼睛看黎川和林无璟，两人心悸一瞬，立马给他们让位让他们进去。 黎川径直走到那扇窗户前，打开手电筒在窗框上照射，一直到窗框外部，黎川在墙上看到一点暗红色，他冲林无璟伸出一只手:“小璟，工具给我。” 林无璟打开工具箱，拿出棉签和试管递给他，黎川把手电筒咬在嘴里蘸取墙上的血迹，林无璟见状，把工具箱挪到一旁站在他身边，伸手拿过他嘴里的手电给他照明，窗户本来就不大，这里的位置勉强能容纳他们两个，黎川取完血迹交给林无璟。 “我下去看看，底下应该还有东西。”黎川戴上脚套，拎着工具箱准备从窗户上下去，林无璟在他下去之前用手电照了一圈周围:“注意安全。”想了一下，他又说:“我和你一起去。” 黎川没拒绝:“好，我先下。” 隔间从外面看起来是和地面齐平，实际上处于半悬空状态，按照正常楼层来看，隔间是在二楼的样子，黎川用手电仔细看了下地面，找了片空地扒着一旁的管道一跃而下，黎川在林无璟下来的瞬间伸手扶着他:“没事吧？” 林无璟:“没事。” 其他三个扒在窗户上往下看，一片漆黑里只看得清他们两个正在弯着腰找什么，年轻人啧啧感叹:“早知道当时努力一点，我也想当警察。” 第119章 bug 范思哲拿报告来的时候黎川和林无璟还没回来，程池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时不时的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时间，又转身问季屿:“屿哥，老大和小璟怎么还不回来，这都两个半小时了，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闭上你的乌鸦嘴，他们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咱们做好准备，一会儿他们回来估计得连夜突审赵毅。”季屿手上拿着范思哲给的报告，报告上写的一清二楚，从现场带回来的砍刀上不仅有陶溪的血迹，还有赵毅的，而且他们在浴桶旁还找到了橡胶手套的残留，上面也有赵毅的血迹，证据确凿，他就是杀害陶溪的凶手。 半个小时后黎川和林无璟才回来，两人手上拎着不少东西，凌晨四点的天空露出些许微光，两人的头发胡乱搭在眉间，黎川刚刮干净的下巴仅一天就有不少胡茬冒头。 他们把提取到的血迹样本和在隔间后面灌木丛里搜到的登山鞋以及拓下来的脚印送去给范思哲，在去洗漱池之前黎川让他们准备好审讯材料，他和林无璟洗把脸回来对赵毅进行审讯。 黎川看着镜子里自己一脸冒头的胡茬忍不住感叹:“真是岁月催人老啊，才熬一夜就这样了，还得是你们年轻人抗造。” 林无璟把剃须刀给他:“不也才28么，怎么就老了。” 黎川挂好毛巾接过他手上的剃须刀，电动的嗡嗡声在两人说话声中响起，林无璟从镜子里看他，又是一语中的:“你是因为别的事情，之前九哥案你都没这样，是陆安吧。” “他跟你说的事，关于你调查林国立的事。”林无璟不想在这个时候说这件事的，于私来说他不想看到黎川因为这些事想破脑袋，一整天他们都没休息过，甚至从昨天到现在没合过眼，他还要分出一部分精力来思考陆安跟他说的东西，然后又要投入到当下的案子，他不是永动机，世界上也没有永动机，所以他不想黎川把自己抓得太紧。 林无璟不喜欢揣着明白装糊涂，他就是要让黎川直面他自己，让他适当放松，所以与其附和他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谎言，还不如直接揭穿他，让他无处遁形，这样反而更有利于问题的解决。 黎川拿着剃须刀的手一顿，从镜子里跟他对视，又继续刚才的动作:“我有时候真怀疑过你是不是在我身上安监控了。” 黎川没得到他的回答，放好剃须刀抬眼看他，林无璟把剃须刀从他面前拿过来放回原位，等他收拾好回去的路上才说:“一会儿我和屿哥他们审讯，你去休息室睡会儿吧。” 黎川:“没事，还能坚持住，我们送去的东西范思哲还没出检测报告，等他报告出来吧。” “倒是你，休息不好一会儿伤口又发炎了，就没想过自己啊。”黎川和他穿过走廊，跨上台阶往办公室的方向走，林无璟心里一紧，旋即摸出一盒药膏给他看:“我带药了。” 审讯室里，黎川和季屿坐在赵毅正对面，计安坐在审讯电脑前准备开始记录，林无璟按照以往的惯例和程池他们待在观察玻璃处，盛昌泊从省厅回来就直奔他们这里，最近上边儿时不时就要开会，他一天下来没多少时间待在局里，这才一天就又发生命案。 林无璟他们刚要打招呼盛昌泊就抬手示意他们继续，他也跟着他们一起观察。 黎川把范思哲检测的第一份报告摆在赵毅面前，又把尸检报告摊开给他看，眸色幽冷，声音冷冽道:“矢口否认杀害陶溪的罪行，那你看看这些是什么，为什么在你家里找到的刀上有你的血迹，还有你浴室里的橡胶手套也有你的血迹，你不是说你不在家，出差去了吗？那这些怎么解释。” 赵毅重新捡起桌子上的眼镜架在鼻梁上，他还是太高估自己了，以为自己主动来公安局配合调查就能洗脱自己在他们这里的嫌疑，没想到一步步走到了这间小黑屋，赵毅嘴角抽了几下，抬眼跟他们对视，一句话也不说。 季屿冷漠道:“刚才不还是死不承认，话挺多的，现在怎么不说了？” 黎川起身收回他面前的报告，重新坐回来说:“你以为你什么都不说就能从这里走出去了？证据充足的情况下你什么也不说照样能定你死罪，你以为你把穿着杀人的登山鞋扔了就能逃之夭夭了，很不巧，鞋子被我们找到了，我们还在你店里隔间的窗户外发现了你的脚印和血迹，又调取了你家附近的监控，监控里你的确没有出现过的痕迹，因为你是从后门翻进去的，陶溪当时就在你家里，你翻进去后走楼梯回家，掐死了陶溪，还将她残忍分尸，然后进行抛尸，为了防止尸块腐烂被人发现你决定把尸块冷冻再冰箱里，做完这一切你才从家里拿上西装原路返回隔间，等到天亮后故意跟前台说要去出差，堂而皇之的离开了俱乐部制造不在场证明，然后根据你说的时间点，最后掐准时机‘出差’回来配合我们调查。” “你挺会计划的，怎么没有计划到我们会调查你的出行记录呢？还出差，人都没离开海北，你去哪儿出差，网吧里的日子不好过吧，躲了三天你以为你的计划天衣无缝，其实漏洞百出，你的计划里有bug，就你这点小伎俩还在这儿坚持，不交代没关系，等着被移交吧，正好省了不少事。” 黎川说着做了个起身的动作，赵毅在他们真的要离开的时候突然开口:“我的动机呢，分析得头头是道，动机是什么？” 黎川和季屿重新坐回来，黎川在面前的本子上写了两个字:“当然是你认为的‘天价’彩礼了，陶溪对你付出真心，你只是玩弄她的感情，直到她跟你提出结婚，提出彩礼的价格你就后悔了，你不是拿不出20万，你是想空手套白狼，所以在和陶溪在一起的时候又认识了韦珊珊，脚踏两条船，案发当晚陶溪又跟你提了结婚和彩礼的事，你拒绝了她，所以你们两人起了争执，你就杀了她，这样没人再跟你提彩礼，也没人再让你结婚了，说到底，你不过是个不负责任的渣男罢了，只想玩感情不想负责。”黎川轻蔑看他一眼，这种人真是他们男性界的耻辱。 赵毅被黎川拆穿他肮脏的心思，还想狡辩试图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加体面:“我不是故意的，其实我也很爱她，是她把我逼得太紧了，我迫不得已。” “这时候装深情，少把自己的罪行推脱在不是故意之上，哪个杀人犯会承认自己的行为是刻意为之，可笑。”季屿打心眼里看不起这种人，他冷着脸和黎川一起离开了审讯室，反正证据确凿，动机他们也清楚，他说与不说已经不重要了。 跟这种人还是少说话为好，不然容易上火。 第120章 镜头里的脸 黎川和季屿出来的时候盛昌泊还在，他们简单聊了几句，盛昌泊让程池提前去买早餐，他知道他们几个一整晚都没睡觉，所以让黎川他们吃完早餐后都先休息一下，既然审讯结束了，凶手也抓到了，结案报告可以晚几天交。 范思哲最后的报告也出来了，那双鞋和脚印都是赵毅的，还有黎川他们提取的血迹也是陶溪的，黎川嘴里叼了个包子翻看范思哲给的报告，顺手从桌子上的包装袋里拿了一个肉包塞到他嘴里:“辛苦了，局长请的早餐，吃完再回去休息。” 范思哲咬了一口:“新鲜，刚包好出炉的就是好吃。” 解决完早餐黎川这才去休息室，一沾床就睡着了，连衣服外套都没脱，林无璟进来的时候他睡得正沉，内里口袋的照片露出来一个角，林无璟盯着那里看了半天，走过去帮他把照片塞进去，黎川轻轻动了下，林无璟又给他盖上被子才回到自己的床上，黎川这才睁开眼睛，他翻了个身摸着照片的位置，重新闭上眼入睡。 骆执从家里来的时候路过一队办公室，里面空无一人，他眉心紧蹙，心想最近不是水逆就是撞.鬼，他刚尸检完，好不容易休息一下，该不会又要继续吧。 思及此，骆执不确定地推门进去，确实没有人，他又出来去休息室，门是锁着的，窗帘也是拉着的，陆安拿着资料出来正好看到他“鬼鬼祟祟”的站在那里，走过去小声问他:“骆法医，你这是干嘛呢？” 骆执:“这里面有人？黎川他们怎么都不在办公室里？” 陆安:“昨天晚上他们通宵，早上五六点才结束。” 骆执哦一声，又好奇看他:“你俩不是不和吗，你这么清楚。” 陆安脸色变了几变，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是和好了，骆执笑了下不逗他，绕开他去自己的办公室，他刚走，游于从楼上下来和陆安遇了个正着，游于跟他打了个招呼径直去一队办公室，他现在的表情跟刚才骆执的一模一样，陆安又走过来跟他解释了一遍，游于思考了一下，又转身上楼，等黎川睡醒他再来。 陈诗瑾醒来之后黎川他们还没起，现在已经过了饭点，食堂没什么吃的，早上他们就吃了几个包子就睡了，醒来还得再吃点正餐才行，思及此，她三两下穿上外套出去给大家买点吃的，顺便看看常去的那家蛋糕店有什么上新的小蛋糕，忙活了这么久，吃点甜的犒劳自己。 八月的尾巴一扫而过，秋意渐起。 行道树中的夹竹桃开得正盛，一朵朵粉嫩嫣红的花朵簇拥在枝头随风摇曳，仿佛是特地种给来往归人的心灵慰藉，人行道两侧是挂满了红色小灯笼的栾树正在风中摇摆，秋风一吹就掉落下来滚动在地。 陈诗瑾心情舒畅，拿出手机拍完地上的小灯笼后又将摄像头对着眼前的栾树，刹那间在她按下快门的时候镜头里出现一个熟悉的面孔，陈诗瑾的心脏止不住加速跳动，双腿也有些不受控制的发软，她保持最后一丝理智收起手机，立马别开头快步跑离这个地方，直到她冲进蛋糕店才感觉自己是安全的。 老板认出了她，微笑着跟她打招呼:“陈警官又来啦，今天我们店里正好上新了一些蛋糕，需要我帮你打包吗？” “陈警官？”老板见她没反应，又叫了她一声，陈诗瑾这才回过神来，冲她勉强一笑说先不用，她随便看看，老板娘看她面色不太对劲，又不好开口问她，毕竟她是警察，万一在执行任务什么的，要是因为她的一句话耽误了她们行动，那岂不是前功尽弃了，所以她只是盯着陈诗瑾的方向看。 陈诗瑾拿出手机打开电话簿，已经点开了黎川的主页又退出去找到程池，给他拨了个电话过去，电话响了十几秒后传来程池迷迷糊糊的声音:“诗瑾，怎么了？” 陈诗瑾拿着电话的手不受控制的发抖，她以为她真的能面对了，事实告诉她，她还在害怕。 “喂？诗瑾？”程池听不见陈诗瑾的回应，他接着电话跑到办公室没见到她人，又去了她的休息室，也没人，程池心里被狠狠揪了一下，他又冲电话里喊了几声，在走到黎川他们的休息室门口时终于听见了陈诗瑾略显颤抖的声音:“我在新星蛋糕店，你能来接我回去吗？那个人出来了，我刚才遇到他了……” 程池脑子嗡一声，他让陈诗瑾待在里面别动，安慰她让她别害怕，他们马上过来。 黎川从里面听到他着急的说话声，立马掀开被子起来开门，林无璟也在他的动静下睁开眼睛，穿上外套跟在他后面。 程池看到黎川，眼眶瞬间就红了:“老大，诗瑾刚才遇到他了，他被放出来了。” “走！”黎川脸色一变，抓起衣服就往楼下跑，林无璟和程池紧跟着他，程池全程没有挂断电话，三人火速赶往新星蛋糕店，进去的时候陈诗瑾蹲在蛋糕店的一个角落里发抖。 “诗瑾！”程池见状第一个冲过去，陈诗瑾的手搭上来的那一刻程池禁不住打了个寒战，她双手因为高度恐惧和紧张没有一点温度，三人护着她把车开去了医院。 陈诗瑾无声中满脸梨花带雨，她不是伤心的哭泣，是过度害怕后泪腺崩塌，不受控的落泪。 “老大……对不起，我还是害怕……”陈诗瑾终于放声哭了出来，程池紧紧握着她的手，手上的温度终于恢复了不少，黎川心里不舒服，下颌线绷直，握着方向盘的手在听到陈诗瑾向他道歉的时候加重了力度，他放低声音安慰她:“小锦鲤，害怕是每个人都会有的情绪，你不用跟我道歉，我们没有认为你的害怕不对或者打扰到我们，我们都在你身边知道吗，程池就在你旁边，别害怕也不要自责，你没有对不起我们。” 林无璟从黎川前面的暗箱里摸出一颗糖，转身放在手心里递给陈诗瑾:“师姐。” 程池帮她擦了脸上的眼泪，从林无璟手心里拿过糖剥开糖纸喂到陈诗瑾嘴里，她平时就爱吃甜的，她说吃甜食能安慰人。 到达医院后黎川和林无璟去挂号，程池陪着陈诗瑾坐在大厅的长椅上，正好今天陈医生有空，自从陈诗瑾出事后她一直负责帮她做心理疏导，黎川跟她说了大致情况后给陈诗瑾办了住院手续，陈医生让黎川他们先暂时在外面等着，毕竟他们的性别以陈诗瑾现在的情况不太适合跟她一起。 三人坐在病房外面的椅子上沉默不语，陈诗瑾的案子是黎川负责的，他记得罪犯的名字，叫刘志东，四年前侵犯陈诗瑾被法院判了五年有期徒刑，看样子是提前释放了。 黎川拿出手机沉声说他去打个电话，随后穿过人群推开楼道的铁门，拨通了下子的手机。 第121章 应激反应 “川哥。”听筒里传来下子的声音，黎川靠着墙对电话里说:“下子，你找几个空闲的兄弟帮我盯个人，顺便找到他现在的住址。” 下子:“好，你把信息发给我，有照片吗哥？” 黎川:“晚点发给你，这个人叫刘志东，应该刚被放出来没多久，他今天在宁南路附近出现过，尽快找到他。” 下子:“好，我马上安排。” 挂了电话黎川才回来，林无璟大老远就看到了他，程池他们都没说陈诗瑾看到的人是谁，但是他能猜到，是四年前那个伤害她的人。 按照法律规定，一般情况下，以暴力、胁迫或其他手段强.奸.妇女的，判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林无璟在心里盘算日期，四年前陈诗瑾遭遇伤害，现在刚好四年半，也就是说这个人只被判了四年半或者是提前释放，无论哪种情况，这种人都应该让他腐烂在里面，他付出的只是几年的光阴，可被伤害的人付出的是一辈子阴影，甚至有的人还会遭到议论和谴责，她们的肉体已经遭到了折磨，精神伤害又由谁来负责？因为这种事提前结束自己青春岁月的人一抓一大把，她们以善良待人，最后被伤得遍体鳞伤，谁来替她们鸣不平？ 林无璟并不认为自己的想法激进，他只是陈述事实，这些都是肉眼可见的现象，陈诗瑾就是活生生摆在眼前的例子，她已经足够坚强了，她用了四年时间来平复自己，可今天只一瞬，她心里的防线在那一刻断裂，不是她不够坚强，是因为受到伤害的人是她，她才是那个切身体会的人，这种心理没有经历过的人无法体会。 她们需要的是关爱和保护，是对她们的支持和鼓励，而不是无脑的指责和非议。 季屿和计安知道后也快速赶过来，季屿特地叫了白兰，她和陈诗瑾是朋友，而且她还是心理医生，有她在他们更放心。 病房的门一直关着，里面是细碎的交谈声，黎川他们听不清具体内容，但是能从对话中感知到陈诗瑾的情绪逐渐稳定。 “老大，小锦鲤情况怎么样？”季屿朝病房望了一眼，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黎川脸色很难看，再加上没怎么睡好，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不少，林无璟还顶着一撮小呆毛，像极了一片长在他头顶的小叶芽。 黎川起身活动四肢让季屿他们坐，扭了几下脖子说:“目前来看不太乐观，找到她的时候一直在哭，就像四年前那样。” 白兰秀眉蹙在一起，如果不是季屿跟她大概提了一下这件事她都看不出来陈诗瑾受过这样的伤，她把自己隐藏的太好了，好到所有人都以为她真的没事。 黎川站在林无璟身边抵着墙，低头看到林无璟的呆毛，再看他略微疲惫的脸，没忍住抬手帮他把呆毛压下去，刚下去又立起来，林无璟感受到头顶的动作，仰头看他，黎川抿唇一笑，指了指自己的头顶示意他，林无璟这才抬手摸了下他刚才触碰的地方，一脸错愕。 这是他头顶上长出来的玩意儿？他顶着这撮头发在医院里游荡这么久！ 黎川看他时不时抬手去按压那里，俯下身来低声阻止他:“挺可爱的，别动了。” 是挺可爱，黎川看他就像是一个红苹果，头发就是苹果上充满活力的叶子，平时他看多了他冷俊的样子，偶尔换个“皮肤”反而更吸引人了。 林无璟将信将疑看他，最后收起手，任由那撮呆毛在头顶晃动。 几人等待了十几分钟，病房的门终于打开了，陈医生看到白兰想说的话吞了下去，程池连忙起身询问陈诗瑾的情况:“医生，她怎么样？” 陈医生扫了他们一眼，关上病房的门问程池:“她今天经历了什么，怎么突然出现这个情况？我没记错的话她已经很久没这样了，而且也不需要药物治疗，是什么刺激了她？” 程池把陈诗瑾给他打电话的内容告诉了陈医生，陈医生深深吸了口气，眉头从病房出来就没舒展开过:“这就对了，她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看到了那个人，而且还是她最放松的时候，这时候突如其来的冲击会带着她过去的记忆一起涌入脑海，就像是回到了当时的场景一样，而且她是受害者，恐惧会占据她的所有理智和勇气，她这是对那件事的应激反应，休息一下稳定情绪就好了，当然，心理疏导还是需要的，她的心理没那么健康，这段时间最好找一个她信任又熟悉的人陪着她，最好是女性。” “我来吧。”白兰在陈医生说完后主动申请道。 陈医生看她有些面生，白兰主动说道:“我叫白兰，是她朋友，也是一名心理医生，他们都是单身，身边除了我也没什么她熟悉的异性，我是最好的选择，而且我还是季警官的女朋友，我这个身份再合适不过了。” 季屿询问白兰:“你真的有空吗？你那里的病人怎么办？” 白兰摇头让他们放心:“最近没什么病人，而且诊所里的心理医生不止我一个，还有其他人。” 陈医生知道她是白兰后放心不少，毕竟她在海北算是数一数二的心理医生，她带的徒弟们都听过她的讲座，把陈诗瑾交给她她能放一百二十个心。 陈医生:“那好，这几天你就照顾好她就行，多陪她说说话，可以在对话中多引导她走出这个阴影，其他需要交代的我后续会再告诉你。” 白兰:“好，那我现在能进去看看她吗？” 陈医生:“可以，但是只能你进去，其他人不建议全部进去。” 程池扒在窗户上看她，心里很不是滋味，黎川把他喊过来后程池让白兰等一下，给他十分钟就行，黎川知道他要干嘛，在他跑下楼的时候把车钥匙给他，不到十分钟程池就拎着不少甜品上来，全都是陈诗瑾喜欢吃的。 “白医生，麻烦你帮我把这些给她，可以不用说是我买的，她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不能再受刺激了。”程池气喘吁吁的把东西递给白兰，白兰接过东西点头:“好。” “这里你们就交给我吧，手上有事的话可以先回去，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有需要我会随时联系季屿，不用太担心，相信我的能力，我会还你们一个活泼开朗的警花同志的。”白兰看着黎川他们，让他们放宽心。 黎川跟她道谢后说他们再等等，等陈诗瑾情况稳定后再离开。 一帮大男人挤在病房门口的长椅上，一等就是天黑，他们是在黎川接到游于的电话后离开的。 第122章 重现 黎川回到局里径直去了盛昌泊办公室。 盛昌泊等他锁上门才起身问他:“小诗瑾情况怎么样，严不严重？” 黎川看了眼游于，说:“陈医生说不是很乐观，这次的应激反应让她回到了四年前，我们不能见她。” 盛昌泊立即紧张起来:“那是谁在医院照顾她？” 黎川:“白兰白医生，她是心理医生，和小锦鲤关系也不错，陈医生说让她去效果更好。” 盛昌泊悬着的心才放下来:“那就好，游于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让他亲自跟你说。” 黎川扭头看他。 游于说:“‘启明星’联系到了，他目前身份还是安全的，不用担心。” “而且根据他传来的位置，目前他从秘鲁抵达了金三角一带，后续可能会回到海北，也就意味着后续我们在海北有一场硬仗要打，已经有人暗地里把手伸向了海北，我们要时刻做好准备。” 黎川松了口气:“他没事就好，让他万事不要逞强，一定要保证自身安全，我们都在等着他回家，等着和他一起去跟师傅拜年。” 游于郑重点头。 黎川回到办公室让计安把刘志东的资料发给他，然后截取了他的照片发给下子，做完一切他才待在休息室里拿出陆安给他的照片看，又把照片拍下来发给下子，让他亲自去查这个人，再三叮嘱他不要让第二个人知道，下子正在医院里喂卧病在床的老母亲吃饭，他拿出手机给黎川回了个好，等结束医院的事后对母亲说:“妈，我最近有点事可能比较忙，我请了护工来照顾您，等我忙完就来看您啊。” 老太太点头叮嘱他:“注意安全啊，抽时间替我买点礼物去谢谢黎队长，要不是他我哪能活到现在，你为他做事要尽心尽力听见没有，人家对我们有恩，要懂得报恩知不知道。” 下子点头:“我知道，知恩图报不是您一直教我的吗，我怎么会忘记，您放心，我今天就去找川哥道谢。” 老太太:“好，你去吧，我休息了。” 下子一步三回头去看老太太，他要好好活着，老太太还需要他。 老外滩私人别墅里，裴斯泰戴着老花镜滑动手机上的新闻，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两个人的资料信息，韩安坐在一旁翻阅资料，画面是难有的和谐，纪初晨看到门口来进来的车，弯下腰在裴斯泰耳边说:“老板，二哥他们来了。” 裴斯泰抬起眼皮朝门口看了一眼，齐阳一向都是西装革履，解离不是大金链子就是大红大紫或花里胡哨的衬衣，跟他人一样不着调，等他们到齐了裴斯泰才放下手机，韩安也把手上的资料放在一旁跟他们打招呼:“大哥，二哥，老四。” 齐阳冲她一笑:“老三来得够早啊。” 解离瞥了一眼韩安，拉开凳子坐在齐阳身边。 裴斯泰把茶几上的资料推向他们三个:“最近的新闻都看了吗？” 解离和商世杰大眼瞪小眼，齐阳点头道:“看了，最近法院要进行一审。” 裴斯泰又转眼看向解离和商世杰，两人立马跟着齐阳说看了，裴斯泰一眼识破他们的伎俩，问解离:“老二，那你来说说都看了什么。” 解离心虚低下头默不作声，一只手不停地抵在人中处来回揉搓，裴斯泰又问商世杰:“老四，你来？” 商世杰吞吞吐吐半天，承认错误:“我，我没看。” 裴斯泰摘下眼镜扔在茶几上，解离和商世杰吓了一跳。 “没看就不要乱说话，我记得我没教过你们撒谎吧。”裴斯泰鹰勾眼一般盯着两人，两人不敢抬头看他。 韩安帮他捡起眼镜擦了下镜片，让他别生气:“您不是有事要交代吗，我觉得二哥是这件事的最佳人选，正好让他将功抵过，您看如何？” 解离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韩安明面上敬他，背地里让他干了不少脏活，齐阳意味深长的看着韩安和解离，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裴斯泰嗯一声，把他近日的想法告诉他们，他伸手拿起茶几上的一份资料说:“老大的身份要在海北站稳脚跟需要一个契机，现在这个契机送上门来了，这个人叫邓明来，前不久因为家暴妻子导致妻子终身挂粪袋，现在女方家里人正在起诉他，法院一审过后我要他消失。”说着他又拿起另外一份资料继续说:“这个人叫刘志东，四年前侵犯了公安局的一个实习生，提前半年释放了，我要让他成为杀人凶手，彻底出不来，并且让警方认定就是他做的，正好帮那个小警察消除心理阴影，具体该怎么做老二由你来做主，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解离心里再有不甘也不敢表现出来，他点头答应:“您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父亲，那这跟我在海北有什么关联？”齐阳疑问道。 裴斯泰从纪初晨手上拿来几张照片递给他:“这是邓明来妻儿，邓明来一死，他的妻子和孩子谁来养？妻子现在还躺在医院里，需要大笔医药费，孩子要读书，家里人光是打官司就花了不少钱，如果这时候你这个华商集团董事长亲自出面提供资助，是不是告诉所有人你是一个慈善家，你是海北的人民资本家。” “邓明来死后警察肯定会调查，到时候他们一定会去医院看望，你跟他们打交道的机会不就来了？取得他们的信任是我们的第一步，最近你要多做些慈善活动，必要的时候可以利用媒体公开，互联网时代，真真假假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让别人看到他们想看的，群众的拥护是最有利的铠甲，记住你是海北市的人民董事长，至于私底下是谁不重要，保持你们各自的干净身份，别让人拿了把柄。” 几人心里一阵唏嘘，裴斯泰老谋深算不减当年，他能在海北这么多年靠的不仅仅是身后的那些人，还有自身的阴暗和狠毒。 齐阳臣服于他的计策，如果解离不出错，这将是一出耐人寻味的好戏。 裴斯泰为了计划顺利完成，又让韩安协助解离，他知道解离是个没脑子的东西，韩安做事稳妥，他更放心些。 在他们离开前裴斯泰对解离承诺说:“老二，只要你这次把事办好了，老四手上的产业归还给你，但是如果出现了问题，那你现在拥有的也全权交给我，并且我不能保证你是否能继续待在海北，你一向行事鲁莽，个人好自为之。” 解离:“您放心，有老三帮忙，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第123章 说开 陈诗瑾在白兰的陪伴下恢复了不少，每天她必问的一句话就是黎川他们需不需要她，好在这段时间还算太平，白兰让她安心休息，说他们目前挺悠闲，让她不用太担心。 陈医生对她做了检查后通知黎川他们可以来看望她了，黎川他们下了班就赶过来，之前他们不敢在医院逗留太久，好在有白兰的帮忙才让她短时间内康复，程池对她是感激不尽。 白兰冲他们笑笑说能帮上他们她也很高兴，还给程池提了不少意见，最后疑惑不解问他:“你这么喜欢她，为什么不跟她说？” 这也是黎川他们几个一直以来很好奇的问题，看来白兰也看不下去了。 程池傻笑着说:“目前还不是时候，我想等她生日的时候正式表白，到时候还得仰仗你们帮忙，我的幸福就靠你们了。” 几人哈哈乐起来，原来他一直有自己的想法，众人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他开窍了。 打趣完他，白兰先进去跟她聊天，几人隔了几分钟才拎着各自买的东西进入病房，进去的时候他们听到陈诗瑾正在和白兰谈论季屿，季屿冲白兰一笑，把东西放在柜子上问她们:“都说我什么呢，好话还是坏话？” 陈诗瑾笑得开朗:“好坏都有，你想听什么？” 黎川让林无璟坐下来，自己站在他后面，笑着对陈诗瑾说:“还是说点好听的吧，为了他的幸福着想。” 病房里再次响起一片笑声，程池给她削了个苹果送到她手上，黎川看到柜上的一袋苹果忽然联想到什么，他不由自主低头看了眼林无璟蓬松的头顶，伸手拿过一个苹果，削了皮后递给他，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他又依次给他们一人递了一个。 林无璟看着手上的东西有些意外，又觉得好像黎川一向如此，对所有人都好，他咬了一口苹果，好吃。 办完出院手续后黎川他们又送她回家，她父母都在乡下，要让他们过来还得舟车劳顿，所以他们并没有告诉两位老人陈诗瑾的情况，不然到时候两位老人又来不了，只能在家干着急也没用，陈诗瑾自己也不愿意让她们担心。 程池和季屿去买菜，他们要为她做一顿丰富的家宴，而且每个人都要自己做一道拿手菜，盛昌泊得知消息后也拎着自己的东西前来看望。 好在陈诗瑾家里足够宽敞，不然还真挤不下这么多人，所有人都在忙碌自己的食材，陈诗瑾和白兰负责看电视和收拾桌子，做菜的事交给他们，两人聊天正聊得起劲，门铃突然响了两声，白兰让陈诗瑾坐着她去开门。 “你们是？”白兰看着门口的两个人有些疑惑，她没见过这两人。 陆安晃了晃手上的礼品，说:“我是二队的队长陆安，他是我搭档仇白，我们代替二队来看小锦鲤的。” 季屿和黎川正在摘豆角，听到仇白也来了，两人对视一眼，黎川扭头看了眼门口，仇白也有些不知所措，他记得白兰，她在这里也就意味着季屿也在，他们要在同一屋檐下共度晚餐。 想到这里仇白就想走，现在走又说不过去，只能硬着头皮跟在陆安后面进来。 能让陆安能主动找过来，说明他和黎川之间的问题已经解决了，季屿在仇白进来的时候立马背过身去，能躲一时就躲一时吧，黎川笑了下，难得见到他这么害怕，也跟着他转过身去。 林无璟蹲在他们旁边观看，黎川抓了一把豆角给他:“见者有份。” 季屿啧啧两声，玩笑道:“好大的官威啊，欺负小璟年纪小，经验不足对付不了你这块老姜。” 黎川朝他扔去一个坏豆角，林无璟附和季屿，把手上的豆角全部塞进他手心里:“屿哥说的对，自己的事自己干比较好，我去洗菜。” 黎川抬头冲他的背影嚷道:“你的菜不是都洗干净了么，还洗什么？” 林无璟得意一笑，挑衅道:“再洗一遍。” 黎川:“……真是为了不帮我什么都干得出来。” 晚饭一直持续到近十点，盛昌泊一如既往提前离席回家，一堆人里只有白兰和陈诗瑾两个人能搭得上话，两人吃完饭就回卧室坐在地毯上聊天，季屿站在阳台上，从口袋里摸出烟盒，四下翻找半天没找到打火机，他刚要把烟收回去就听到仇白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用我的吧。” 季屿回头看他，接过打火机点燃，吸了一口:“谢谢。” 仇白同他站在一起，黎川朝他们这里看了一眼，该解决的迟早要解决，说开了就好，不然憋着对谁都不好。 “屿哥。”仇白目视夜空，喊了季屿一声。 季屿吐了口烟圈:“嗯？” 仇白:“我是不是给你带来困扰了？” 季屿:“嗯。” 仇白抬头看了他一眼:“对不起，我不该说那些话的，你就当没听过行吗？” 季屿这才掐了烟头，转头看着他，吸了口气说:“你不用道歉，我没怪你的意思，感情这种东西本就是不可控的，我说的困扰不是专指我自己，我是怕你有压力，毕竟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只是没想好用什么方式和你交流才能让彼此都更轻松。” “所以你不怪我吗？也没有生我的气？”仇白眨眼眼睛看他，季屿点头肯定道:“没有。” 仇白:“那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打招呼的对不对？” 季屿:“当然可以，不过你要把我当成季屿，而不是另一个身份的季屿。” 仇白乐了一下，点头答应他:“我知道了，我会放下的。” 季屿也笑了下:“你值得更好的。” 林无璟百无聊赖中看着季屿和仇白谈话的背影，他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待他们两转身进来的时候才收回视线，正好被黎川逮了个正着。 晚饭结束后黎川他们又把客厅收拾干净，碗筷洗好放在原来的地方才陆续离开，白兰留下来陪陈诗瑾，她们还有好多话题没聊完。 林无璟说让他们先走，有人来接他，黎川知道他说的人是谁，所以带着季屿往反方向开去，计安和陆安他们也一起离开，林无璟一个人走在路上，总觉得身后有一双眼睛一直跟着他，他故意放慢脚步看看对方是何用意，结果对方也隐于黑暗中跟着放慢了脚步，直到林天来接他的时候才甩开。 “先别回去，有人跟踪我，绕几圈看看有没有尾巴。”林无璟一上车就告诉林天。 林天黑着脸盯着后视镜将车围绕附近转了几圈，林无璟四下观察一遍，确定没有人跟着后才让他开车回去。 第124章 一审结束 黎川送季屿回去后看了眼后视镜，立即把车调头沿着马路开了一圈，彻底甩开跟着他的车后才从另一扇门回到小区。 回到家黎川第一件事就是把家里能藏东西的地方都仔细检查了一遍，又上楼，任何可能的地方都不放过，上下检查结束他才重新坐回沙发上，拿出纸和笔盘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此之前从来没发现异常，是在他让下子调查陈勒之后，所以他的方向对了，查陈勒黎川只让下子一个人去，如果他没有告诉别人，为什么对方会知道？ “下子。”黎川双手撑在膝盖上抵着额头思考，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拨通了下子的电话。 “川哥。”电话里响起下子平常一样的声音，黎川盯着桌子上写下的两个字，问他:“你在哪儿？” 下子:“医院里，哥你放心，你交代的事我已经开始查了，不过可能还需要点时间，但是那个刘志东有结果了，我发给你。” 黎川拿起笔将“下子”这两个字圈起来，又从电视柜里拿了把匕首别在腰间，锁了门出去:“在医院等我。” 黎川换了辆车开出去，到医院的时候下子已经站在门口等他了。 “哥，怎么这个时候过来，是不是出什么了？”下子扫了眼黎川身后，他今天换了车，八成是出问题了。 黎川盯着他看了半天，两人在医院侧门人流量小的一棵樟树下站定，下子不明所以:“川哥，是不是出啥事了？” 黎川了解下子，以前他可以犯糊涂借高.利.贷，但是他的问题黎川都帮他解决了，一直以来他替他做了不少事，黎川不愿怀疑他，黎川在暗夜里看着下子，声音冷冷道:“我被人跟踪了。” 下子语气紧张带着惊讶:“知道是什么人吗？需不需要我们？” 黎川摇头:“目前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但是这件事是我让你调查照片上的人开始，下子，我不想怀疑身边人，但是确保万无一失，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如果真的是因为照片，你是第一个。” 下子愕然一瞬，点头说明白:“我知道，因为你只让我一个人查，所以如果有问题就是出在我这里，但是川哥，真的不是我，我可以向你发誓，你帮我还清了债，这些年还让我妈在医院里接受治疗，我怎么可能出卖你。” “我下子不是背信弃义的人川哥，如果你不信你现在可以杀了我，我做的我认，但是我没做的就算死也不认。” 黎川呼了口气，他出门的时候就希望匕首可以用不上，现在看来，一切如他所愿。 “对不起下子。”黎川笔直的身板立在树下:“这件事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不能让任何人阻碍我。” 下子笑了下，毫不在意刚才他对自己的怀疑:“我知道，我刚才也差点怀疑自己。” “对了川哥，这件事我没告诉任何人，会不会是我那帮兄弟出了问题？”下子思来想去，只能想到这个结论。 黎川:“你调查的时候有人跟踪吗？” 下子摇头:“没有。” 黎川:“那你找几个信得过的兄弟留意最近哪些人有异常，如果都没问题的话，那应该跟这件事没关系。” 下子郑重点头:“成！” “走吧，改天请你吃饭赔罪。”黎川拍了下他的肩膀，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医院里。 下子乐呵呵跟在他后面:“刚才你那语气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今晚小命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黎川在医院里陪老太太聊了会儿天才离开医院，他回去的时候换了条路线，小区有四个门，平时他走的正大门是北门，刚才是西门，这一次他从东门进去，在小区里绕了一圈才开到车库。 回到家他站在门口看了眼所有物件的摆放位置，这才放松警惕。 韩安站在落地窗前盯着眼前的夜景，蓝牙耳机里传来刑晔的声音:“三哥，二哥把从基地调出来的人派去跟着那两个警察。” “董事长不是说不能动警察吗，我们要不要阻止？” 韩安停下手上转动的酒杯:“不用，让他跟，看样子他最近挺闲，刘志东的事还没处理好就把手伸向警察，该给他教训的时候你们再动手，先跟着他们，必要的时候先保住警察，他们俩可是块难啃的骨头，一旦出了事整个警察局都要出动，这时候别自找麻烦，过了老爷子六十大寿再说。” 刑晔:“明白。” 挂断电话，韩安将手上的酒尽数灌下，系上睡裙两侧垂在腰间的丝带，自言自语一句:“黎川，林无璟，我们来日方长。” 翌日清晨，法院门口聚集了不少记者和围观人群，法院大门打开，里面迎面出来好些人，记者一窝蜂挤上去采访。 “秦先生，法院的审判结果如何，如你们所愿吗？你妹妹现在情况怎么样？” “秦先生，我们是xxx台记者，如果这次起诉失败你们还会坚持下去吗？” “……” 秦俑眼里含着泪，扶着满头白发年迈的母亲，看着围观的人和各台记者:“如果法院的审判不足以让邓明来这个畜生接受惩罚，我们会一直坚持起诉下去，他的家人从来没有跟我们说过一句对不起，我妹妹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他们必须要付出代价！！” 秦俑含泪说完，扶着母亲跟着律师一起上车离开，人群里走出一个穿着帽衫的人，离开人群后径直转身穿进巷子，再出来的时候身上只有一件白色短袖，鸭舌帽往下压了压，对电话里说道:“一审结束，可以行动了。”随后打开提前等在路边的面包车车门，关门一气呵成，面包车扬尘而去。 晚饭点邓明来提着两瓶酒开门回来，今天他还特地买了不少凉菜，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又去厨房拿了几个盘子，将凉菜倒出来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又开了一瓶酒，刚享受了一口整个人就用力往后仰去，脖子上突如其来的东西让他无法呼吸，只得瞪大着眼睛伸手在空中胡乱挣扎，一分钟后人就断气了。 对方呼了口气，把电视声音调到最大，转身从卧室里拉出来一个大号黑色行李箱，蹲下身不紧不慢的将邓明来装进去，又换上他的衣服，关了电视，拖着箱子锁上门出去。 被打翻洒出来的酒沿着桌子边缘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第125章 臭水沟 程池打开手机就刷到了昨天一审结束后的采访视频，这件事最近闹得沸沸扬扬，视频里的一男一女都比最开始起诉的时候沧桑了许多，老人满头白发，男人则是两鬓花白，看上去比同龄人要年长许多。 程池不由得咂舌感叹:“家暴真是让人窒息又无奈，清官难断家务事啊。” 陈诗瑾手机上也推送了相关新闻，她打开就是程池刚才刷到的片段，当事人的哥哥秦俑发自肺腑的一段话顿时引起不少热论，大多数都是要求邓明来必须判刑，让其家人公开道歉赔偿秦兰的一切费用。 才一天时间这件事就在网上彻底发酵，黎川他们坐在办公室里刷了一早上相关视频，了解了相关人员的情况后都替秦兰打抱不平，还有两个孩子也是可怜，他们为了打官司可以说是倾家荡产，现在两个孩子还在在外婆家，学也上不成。 从此世界上又少了一个完整的家庭。 午饭过后他们都以为可以好好休息了，结果几人刚从食堂回来坐下歇了口气办公室里的电话不识趣地响起来，所有人眼巴巴看着计安，显然他的神情在他听到电话里的人说的内容时已经给了黎川他们答案，又有命案了。 程池起身仰天长叹:“最近真的是人在前面走魂在后面飘啊，咱们这是捅了谁的窝了？” “小计，地址发我。”黎川关了门出去，手机已经拨通了范思哲的电话，又让他通知骆执，几人马不停蹄赶往宁南路案发地点。 陈诗瑾就是在那里遇到刘志东的，黎川上了车才反应过来，他思索片刻，借口道:“小锦鲤，你和小计回去，一会儿我把相关人员发给小计，你们俩留在局里负责联系，两边同时进行加快进度。” 计安不知道黎川其中的用意，不耽误时间开门就下去，陈诗瑾也跟着下来，黎川这才开车出去。 地点就在宁南路靠近郊区的一条臭水沟附近，那里都是一些老房子，所以排水系统不怎么重视，居民的废水通常都是通过沟渠排放，最后形成了一条深绿色里透着乌黑的臭水沟，冬天天气冷没什么影响，夏天就不一样了，夏天太阳一烘烤，整条水沟都在冒泡，整片区域都在热气中弥漫着难闻的恶臭。 而且随着时间堆积会形成沼气，沼气的主要成分是甲烷，是一种比空气轻的气体，容易在空气中聚集，其对人体的损害主要有五点: 1、窒息:人体吸入过多的沼气，会导致氧气供应不足，出现呼吸困难，严重时可能导致窒息。 2、中枢神经系统也会受到损害：由于沼气中含有一些有害物质，比如硫化氢、氨等，可以通过呼吸道进入人体，对中枢神经系统产生毒性作用，导致人们出现头痛、头晕、恶心等表现。 3、引起肺部疾病：沼气中的硫化氢、氨等有害气体，可能会刺激呼吸道，长期接触出现咳嗽、气喘、胸闷等症状。如果长期吸入这些有害物质，还会诱发慢性支气管炎、肺气肿等肺部疾病。 4、刺激眼睛：如果与沼气长时间接触，可能会对眼睛造成刺激，引起眼睛疼痛、视力模糊、皮肤红肿、瘙痒等表现。 5、沼气中毒：如果沼气中含有氯气等其他有害物质，长期吸入可能会引起中毒，并且对人体的肝脏、肾脏等器官造成损伤。 这里远离了市中心，居住的大多数是年迈的老人，老人身体本来就很脆弱，要是再长期吸入这些臭气和沼气，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水沟一圈都被围了警戒线，黎川他们刚一下车，安宇杰立马屁颠屁颠跑过来跟他们汇报目前情况。 安宇杰:“黎队，我就知道是你们。” 黎川戴好手套看他一眼，还是这么兴奋:“怎么哪儿都有你？” 安宇杰:“我本来是被派来查户口的，结果正好遇到那位大姐打捞箱子的时候发现了尸体，我就赶紧报了警，虽然这里是郊区，但也是你们的管辖范围，所以我想着你们肯定会第一时间赶过来，这不是把你们给等来了。” 季屿他们听他一番话，这年轻人有前途，程池回忆一遍又一遍，不确定的问他:“你是叫，安……” “安宇杰。”林无璟在一旁提醒他，程池了然于心，冲林无璟竖了个大拇指:“小璟记得挺清楚。” 林无璟:“不是我记得清楚，有句话说在与人交流过程中能第一时间记住对方的名字也是一种尊重。” 季屿拍手叫好，黎川这次还真要站在林无璟这边，他拿着脚套拍了下程池:“看见没有，学着点，大家都记住就你记不住。” 程池:“哦。” 骆执和范思哲赶来的时候黎川他们还等在警戒线外，隔着警戒线只看到黑色行李箱里蜷缩着一个人，身上沾染了不少臭水沟里富营养化污染长出来的绿藻。 黎川给他们拉开警戒线方便他们进去，随后去询问发现尸体的大姐，安宇杰全程跟在他们后面“偷师学艺”。 “大姐，是你发现尸体的？”黎川尽量问得柔和些，大姐年纪本来就大，再加上又被这么一吓，他们既要问话，也要考虑对方的情绪和状态。 大姐嘴皮都吓紫了，连连点头:“是我，但是人不是我杀的，我就是看那箱子碍事想着给它捞出来，哪成想那箱子死重死重的，我寻思着里面应该是有什么东西，指不定能拿回去用，结果一打开是个死人啊。” 黎川:“那您是在哪里发现箱子的？带我们过去看看。” 大姐马上就带他们来到水沟的一侧，后面就是一片水稻田，还有些居民种的蔬菜和各种农作物，黎川让他们戴上脚套，对大姐说:“您在这儿等我们，我们过去看看。” 四人站在田坎上同时弯腰去看水沟的边缘，安宇杰也跟着弯腰看，看了半天不知道该看哪里，还差点掉进去，林无璟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没事儿吧？” 安宇杰囧在原地，指着水沟低声说:“这水沟熏眼睛。” 林无璟:“你弯那么低看什么呢？” 安宇杰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他哪能说自己偷师学艺不成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呢，然后他还是说了:“我看你们都在看，我想着我也帮忙看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 黎川他们三个起身才注意到他们俩，程池站在最边上，从他那里往林无璟这里看，正好能看到一块扁平的印子，程池“哎”一声:“小璟，你俩别动！” 第126章 邓明来 林无璟和安宇杰就这样直愣愣地站在那里，黎川和季屿也跟在程池后面过来，程池走到安宇杰身边:“来，小杰，你往旁边挪一挪。”安宇杰又往林无璟身侧靠过去一点，程池这才蹲下来扒开地上的杂草，冲黎川他们招手:“老大，这里有两个脚印。” 黎川从林无璟他们身后过来，用手丈量了一下:“是个男人的脚。”又让季屿他们蹲下来仔细看一下还有没有其他脚印。 季屿和林无璟相继蹲下，安宇杰后撤一步蹲在林无璟身边，朝季屿投过去一个目光跟他说话:“我听黎队叫那位师兄屿哥，然后发现脚印的师兄池子，大家都叫你小璟，那我能叫你小璟吗，还是也叫师兄？” 林无璟抬头看他一眼:“我和你一样大，叫我林无璟就行，或者你要叫小璟也可以。” 安宇杰立马露出羡慕的眼神:“都是同龄人，怎么差距这么大。” “小璟，那你是什么时候到公安局工作的？实习生吗？”安宇杰拔了一根杂草在手里打转问他。 林无璟确认他周围没有脚印后，随手扯了一朵不知名的小黄花拿在手里起身，说:“我是外聘顾问。” 安宇杰悬着的心终于死了，他长长叹了口气:“我啥时候才能跟你们一样在市局工作啊，跟你们比起来我好像太弱了，刚才还丢人的差点掉进去。” 林无璟不解道:“你为什么这么想来市局？” 安宇杰这就有的一说了，他扔了手上的草，兴奋道:“黎队长啊，他是我偶像，要是能跟偶像一起工作别提多开心了。” 林无璟扭头看了眼正在拍脚印的黎川，回眸冲安宇杰说:“你眼光不错。” 安宇杰得意一笑:“那是。” 范思哲拉开警戒线看到黎川他们在田坎上，向着他们那里挥了挥手，隔着臭水沟问黎川:“发现什么了？需不需要我们过来？” 黎川起身:“不用，我们过来。” 林无璟快步绕开安宇杰来到黎川身边，把他刚才摘的那朵小黄花摊在手心给他看，黎川唇角浮起一个弧度，从他手心里拿过那朵花，顺势别在耳朵后面，还特地转过来给林无璟看，嬉笑问他:“好看吗？” 林无璟点头:“好看。” 范思哲看到他耳朵后面的那朵小黄花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知道黎川以前不这样。 “你……还好吧？”范思哲不太确定黎川好不好，反正他觉得他不太好。 黎川:“好得不能再好了，现场有什么发现？” 范思哲:“没有，这种石子路留不下脚印，而且行李箱上除了绿藻和污水，什么都没有。” “不过有一根钢丝，我看了眼尸体，应该是作案工具，你们那里发现什么了？” 黎川打开手机把拍下来的脚印给他看:“不能定性是不是凶手的，毕竟这后面就是稻田和庄稼，保不齐是附近居民留下来的。” “还真不是。”范思哲拿过手机放大照片，确认道:“这是一个中年男人的脚印。” 黎川和季屿他们都一脸疑惑盯着他，范思哲终于等到了一个大显神通的机会，把手机还给黎川，说:“不理解对吧？我来给你们科普科普。” “少年罪犯的步子短,脚印瘦小，而且脚印之间的距离往往不规则的，步行的路线往往弯曲。 青年罪犯往往脚印大，步子跨得大，脚印之间的距离均匀，走直线。 中年罪犯走路稳、慢，脚印间的距离变短；老年罪犯的步幅变得更短，足迹中脚后跟的压力比脚掌重。如果步伐很乱，脚印间距离不匀，说明罪犯可能精疲力尽，或者已经受了伤。 脚印的后跟凹印很深，前掌浅，说明走路的人挺胸收腹，身子比较直。你们自己想想你们走路的时候是不是后脚跟更用力，更先着地，因为你们走路昂首挺胸，所以你们的脚印属于最后一种。” “科普小课堂结束，都明白了吗？”范思哲双手背在身后做出老师检查作业的样子看他们，程池啧啧赞叹:“范队，没想到你还会足迹检测啊。” 安宇杰觉得自己今天是来对了，市局的人就是不一样，个个身怀绝技，他算是大开眼界了。 范思哲大手一挥:“你没想到的还多着呢，行走江湖不多会点东西怎么养活自己。” 众人:“……” 骆执让小徒弟把尸体抬走，掀开警戒线朝他们走过来，他一眼就看到了黎川耳朵后面的花，表情抽了下，盯着黎川看了好半天，才咂嘴问他:“你……没事儿吧？”骆执怕他不明白，还抬手指了指他的耳后，季屿他们这才发现黎川那里有一朵小黄花。 安宇杰疑问道:“这不是刚才小——”安宇杰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无璟一个侧身挡在后面打断他继续“乱”说话。 黎川这才把花拿下来:“你们不懂欣赏，江南四大才子知道吗，人家不也戴了，比我的还大呢。” 范思哲白了他一眼:“人家有才，你有啥？” 黎川:“我有钱。” 范思哲:“……” “都说完了该我说了啊，说完就走。”骆执生怕他们围绕着四大才子展开讨论，进入主题说:“死的人就是邓明来。” 所有人面色一凛，骆执看到尸体的第一眼也跟他们一样，继续说:“死者甲状软骨下方有一条细小的颈部索沟，伴有皮下出血，再根据死者颜面部特征，颜面部呈紫绀、肿胀，且多伴有点状出血，眼球向外微突，舌尖外露等判定，机械性死亡，而且作案工具应该是细小的铁丝或钢丝一类。” “尸体表面出现扩散期尸斑，所以死亡时间应该是12-24小时之间，现在是下午两点半，反推回去，他的死亡时间最早是昨天下午两年半，最晚是凌晨两点半，也就意味着只要在这个时间段内都有可能，但是我更倾向晚上遇害，下午两点半他才从法院回去没多久，凶手是不是着急了点，而且白天人多眼杂，聪明人都不会选择白天动手吧。” “行，你先回去，辛苦了。”黎川领着程池他们重新去了发现尸体的地方勘察，范思哲也带着行李箱和发现的钢丝回去了。 安宇杰在警戒线外面眼巴巴望着他们，季屿注意到他，难得他积极性这么高，朝他招手让他进来。 黎川看了一眼安宇杰，问林无璟:“你觉得他怎么样？” 林无璟:“机灵，有上进心，好学肯吃苦，眼光还好，算是同龄人中出类拔萃的了。” 黎川第一次从林无璟嘴里听到这么多夸人的话，能得到他的肯定，看样子安宇杰是个不可多得人才，黎川打定主意道:“行，回头我跟局长商量商量。” “你要让他来队里？”林无璟有些猝不及防，他夸他也不是这个意思啊。 第127章 有嫌疑 黎川站在水沟边缘搜寻，没有抬头看林无璟，所以没注意到他此时的表情如何，说:“我们队不缺人，可以让他去陆安那里，他目前没经验，陆安带着他多历练一段时间不会太差，放在派出所查户口浪费了。” 林无璟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又再次跟他确认:“万一局长让他来队里呢？” 黎川肯定道:“不会，他来了就是第二个程池，我可受不了。” 林无璟这才松了口气，好险，就差一点，好在黎川没这个想法，不然他都不知道怎么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他们来回勘察也没什么收获，太阳也落山了，几人刚要转身上车就听到远处的农地里传来一个大爷的咒骂声，黎川又从车上下来朝正在地里干活的大爷看过去，叫上季屿他们:“走，过去看看。” 几人又快步走过去，大爷一边收拾地里被踩烂的青菜一边骂，整片地里除了他自己也没别人，就是单纯发泄情绪。 “大爷，您这菜地怎么了？大老远就听见你在这儿骂人。”季屿看着满地的小青菜全被踩烂了。 大爷正在气头上，管他三七二十一，跟他们说话的声音都带着怒音:“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兔崽子把我这好好的菜全给弄烂了，偷几颗菜我都无所谓，你不偷不抢，把它踩烂干什么！！” “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家的野孩子，非打断他腿不可！”大爷蹲在地上把还没有完全坏死的青菜扶正，又给它们盖上一层土挽救，黎川掏出警官证给大爷看，跟他解释:“大爷，我们是警察，能麻烦您先出来，我们看看你这菜地怎么回事吗？” 大爷看了眼黎川的证件，又看了他一眼，又扫了一圈其他人，指着他们问:“你们都是警察？” 季屿点头:“对。” 大爷:“不穿警服的也是警察？” 黎川笑了下，说:“我们是市公安局刑侦队的，平时可以不用穿警服。” 大爷也没听懂，哦一声表示明白就从地里出来，黎川他们再次迅速戴上脚套进去，整片菜地里被轧出了一条“路”，其间还有一串脚印。 “池子，拍照。”黎川站在一旁的空地上蹲下来，拓了一双脚印，根据范思哲跟他们科普的脚印检测来看，的确是中年人的脚步，而且还有类似车轮轧过的痕迹，轮印窄小，符合行李箱上的轮子。 几人一连又在菜地里转悠了好半天，痕迹从菜地入口到田坎结束，脚印没有覆盖，所以只有凶手进入菜地的痕迹，没有从菜地出去的痕迹，田坎边上是和水沟连在一起的水泥坎，宽度足够一个人通行，凶手抛完尸应该是走了田坎水泥路，一路绕到马路上离开。 勘察结束后黎川给计安发消息让他着手调查邓明来，还有秦兰的哥哥秦俑以及她的家人，目前他们的嫌疑比较大，没有谁比他们更希望邓明来死，而且以邓明来的身高和体重，如果不是跟他力气差不多或者比他力气大的人，很难拖得动那么大一个行李箱，况且还一路拖着扔到现场，所以目前来看，秦俑有很大嫌疑。 安宇杰送走黎川他们后顿时觉得空落落的，大半天过去了，他想当刑警的梦也随着黎川他们的离开回归现实，他还得继续查户口的工作，办案的事不归他管。 他又看了眼被警戒线围起来的地方，在心里暗暗发誓，他一定要当上刑警。 骆执和范思哲的报告一时半会儿出不来，目前局里也不需要他们做什么，黎川索性把车调了个头，直奔秦兰所在的市医院。 秦俑这会儿应该也在医院里。 “老大，我们不回去吗？”程池在黎川调头的时候问他。 黎川看了眼后视镜，转动方向盘说:“先去趟医院看看秦兰的情况，顺便找秦俑。” 林无璟用手撑在窗户上盯着外面看，侧对着他说:“你是怀疑秦俑？” 黎川:“他有嫌疑，具体是不是就另说了。” “秦俑是秦兰的哥哥，秦兰被打成那样他一定很愤怒，报复性杀人不是没可能，而且秦俑也是符合凶手中年人的特征。”季屿看着手上的照片，将照片上的脚印放大又缩小，来回观看。 市医院里。 四五点的医院门口摆满了各种小摊小贩，他们知道医院里有病人不能吃太油腻的，所以摊位上都有各种粥售卖，确实给不少人提供了便利，但也造成了一定的交通堵塞。 此时医院大门口就排了几辆车，等中间的行人离开后他们才能把车开进医院。 黎川轻轻转着方向盘，避开人群后终于顺利排在一辆私家车后面，跟进去，在医院里转了几圈，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角落里的车位停车。 几人一路来到住院部，在护士站那里得知了秦兰的病房所在楼层，又一路乘电梯来到三楼305房间，从门上的玻璃窗口往里看，秦兰穿着病服，身上四处插满了橡胶管，戴着氧气面罩，手上输着液，整张脸到处青一块紫一块，甚至右眼的眉骨处还包了纱布，眼睛肿得不成样子。 林无璟双手垂在裤缝两边，看到秦兰后双手不自觉捏紧，他在手机上看到过秦兰受伤之前的样子，算不上有多美艳，但绝对不是现在这样，再看坐在旁边的两个孩子，看起来已经是上初中的年纪了，此时应该在教室里读书写字，他们只能坐在沉重的病房里看着自己的母亲遭受折磨，这对青春期的他们来说，无疑是一种极大的心理影响，如果引导不好，他们以后的成长道路会很艰难。 几人在病房门口停留了一段时间，直到老太太来叫护士换药水的时候才发现他们。 “你们是谁？”老太太看起来很疲惫，再开门对上他们的时候还是警惕起来，秦俑闻声忙从病房边走过来，上下打量他们，将老太太护在身后，对上黎川的眼睛，冷语问他:“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黎川掏出证件给他看:“我们是市公安局的，来看看秦兰的情况顺便找你了解点事，秦先生，方便我们问你几个问题吗？” 秦俑让老太太先去找护士，他关上房门，跟着黎川他们找了个人少的抽烟区站定，问他们:“有特别的什么事情吗？我还要回去照顾我妹妹，麻烦你们快一点。” 黎川给他递了一支烟，秦俑愣了下，接过来拿在手里，没有要抽的意思。 黎川:“昨天一审结束后你在哪里？” 秦俑:“回家了，从家里拿了些换洗衣服就来了医院。” 黎川:“几点来的医院？” 秦俑有些疑惑他的问题，还是如实回答:“吃完午饭，差不多两点左右吧，我妈跟我一块儿来的，有什么问题吗？” 黎川:“那之后你一直在医院里没离开？” 秦俑点头:“是啊，我妹妹还在那儿躺着，我除了去法院就是在医院，还能去哪儿。” “你们问这些干什么，到底是不是警察。”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黎川说:“邓明来昨天从法院出来没多久就死了，目前你有嫌疑，我们是例行问话。” 第128章 小别胜新婚 “你说什么？那个混蛋死了？”秦俑不相信，昨天他们还在法院里对峙，今天人就没了，震惊完他才反应过来:“所以你们怀疑是我杀了他？” 季屿:“目前来看你具备杀人动机，不过你也不用太紧张，你只要跟我们实话实说，如果跟你没关系我们也不会对你做什么，就是例行询问。” 秦俑算是明白了，他掏出打火机点燃黎川给他的烟，黎川当即横跨一步，在他点燃的一瞬间挺身挡在林无璟前面，转头让他去病房，又冲程池说道:“池子，你和小璟去病房问问。” 程池哦一声，林无璟站在他后面犹豫了一会儿，在秦俑将烟吐出来的时候转身跟上了程池的步伐。 “他怎么死的？”秦俑又吸了一口，青烟再次在在他整张脸前氤氲开来，一直压在心头的情绪就像此时的烟雾一样凌乱四散。 他要同时操心两个家，每天在两个家庭间来回奔波，因为不懂法律流程所以做什么都要亲自跑去律师事务所，为了节省时间来回打车，他已经花光了所有积蓄，前几天自己的孩子跟他伸手要钱买资料备战中考，他无奈之下又向老板预支了一个月的工资。 打了这么久的官司，最后的结果是该死的人死了，他却高兴不起来。 黎川又递给他一被他拒绝了，黎川又把烟放回烟盒里，回答他的问题:“具体细节我们不方便透露，所以你昨天到今天一直待在医院里是吗？” 秦俑:“没错，我是很想让他死，但是我不可能杀他，我自己有家庭要养，我妈就我和我妹两个孩子，她现在就剩我一个人了，我妹妹又还躺在病床上，她两个孩子我也要想办法送他们继续回学校，我再糊涂也不可能去杀人，我要是进去了，我妈怎么办，我老婆怎么办，还有我妹的两个孩子怎么办，而且昨天我妈一直跟我在一起，不信你们可以去问她，我和她出了法院回了一趟家，之后就一直待在病房里，我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 “那你知道邓明来还有什么仇人吗，或者还有谁想让他死。”黎川又问。 秦俑回忆半天，不太确定的说了个人名:“要说有的话，那就是李钧，邓明来之前不做人事，李钧一开始跟他关系还可以，后来他不要脸勾搭李钧媳妇，两人因此翻脸，李钧还跟他打了一架，而且李钧还为此离婚了，孩子也被他媳妇带走了，他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如果非要说想杀他的，那就是李钧了。” 黎川:“好，你说的我们会去核实，你最近先不要离开海北，我们可能会随时找你配合调查。” 秦俑:“我知道，我都明白。” 黎川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扫码冲秦俑说道:“那这样，我加你微信，以后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发微信。” 秦俑半信半疑掏出手机，打开微信后黎川拿过他的手机说他来扫，扫了他的个人二维码后黎川点开他的主页，找到收款码又扫了一下，季屿在黎川点开他个人主页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准备:“我也扫一下。” 黎川转脸看他，两人心照不宣，扫完码后黎川才若无其事的把手机还给他，不一会儿秦俑手机上就收到了账信息。 “警官，你们这是？”秦俑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事，拿着手机的收款信息有些着急和激动。 黎川:“你们现在急需用钱，虽然这点钱只能解一时的燃眉之急，但是如果后续需要帮忙可以随时联系我，我会尽我所能帮你们。” 季屿接着黎川的话说:“是啊，你现在先把家里照顾好，有需要我们会帮你想办法。” 秦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感谢他们，眼眶红润，给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表示感谢。 从医院出来后黎川开着车带他们去了饭店，中午吃的饭到现在也消化完了，黎川让他们自己点，他请客。 几人三两下点好菜，等菜过程中黎川又给计安发了条消息，让他调查李钧的个人情况以及他这几天的行动轨迹，吃完饭他们又马不停蹄的开车回局里。 骆执饿得饥肠辘辘，拿着尸检报告从法医室出来，高星越手上拎着热乎的饭菜蹲在门口，听见开门声他立马从地上弹起来。 “你怎么来了？”骆执略显疲惫的眼睛一亮，这才注意到他手上的东西。高星越知道他这是要去找黎川汇报，自觉跟在他旁边:“给你发消息没回我就知道肯定在忙，而且还没吃饭，所以我从家里做了带过来，我亲手做的哦。”高星越晃了晃手上的饭盒，这个饭盒是他开始追骆执的时候买的，后来又换了几个，骆执说这个好看一点，他就又换回了这个。 “在休息室等我。”骆执和他并肩站在走廊上，高星越浅紫色衬衫下摆扎西装裤里，又套了件黑色西装马甲，外套被他披在肩上，衬衫袖子卷到小臂处，手腕上的卡地亚和他手上的饭盒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谁能想到这副打扮的人不在高档宴会上崭露头角，反而亲自下起了厨房。 骆执身着白衣大褂站在他身边，胸前的口袋里还放了一支笔，两人身高相近，光是看一眼就让人沉迷。骆执也才注意到他今天比以往还要有魅力，他又更爱这个男人了。 黎川大老远看到他们走过来，一看高星越这个狗男人的穿着就知道他是特地打扮的，拿出手机给他发了条消息:你要不要这么.骚，花孔雀。 高星越回怼，给他发了个表情包，配图:你没对象，然后隔着骆执冲他晃了下手上的爱心晚饭，得意洋洋地推开休息室的门，坐等骆执来跟他共进晚餐。 骆执把报告给他，黎川翻看了一眼，这次的内容简单明了他看得懂，合上报告让骆执去吃饭:“我看得懂，你先去吃饭吧。” “对了，请教你个问题。” 骆执歪了下头示意他继续，黎川好奇道:“你俩是怎么做到每天都这么……新鲜的？”黎川一直都很想问，每次他问高星越都得不到正经回答，所以只能问骆执了。 骆执愣神一瞬，说:“小别胜新婚，每天都见不到几面，难不成一见面还能离了？” 第129章 直面恐惧 黎川拿着尸检报告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计安正在电脑上噼里啪啦一顿操作，打印机里接连吐出几张纸来，陈诗瑾挂了电话后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黎川把报告放在会议桌上朝她走过去:“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陈诗瑾叹了口气:“老大，我联系了邓明来家人，估计他们来了咱们有得受。” 黎川若有所思，从她的话里听出了玄机，这家人难缠，而且说不定还会闹事。 “这样，一会儿人来了我和屿哥接待，你们该干嘛干嘛，我不相信在警察局他们还能反了天了。” “都先来开会。”黎川重新拾起桌面上的尸检报告，说:“根据骆执的尸检结果显示，邓明来身上没有约束伤，也没有中毒迹象，就是机械性死亡，所以什么人能让一个一米七五身强力壮的男人毫无还手之力？” “熟人，而且是一个跟他体型不相上下的男人。”程池抢先回答。 计安闻言，看了下打印机里吐出来的一摞资料，把资料分给他们:“根据资料来看，秦俑和李钧身高体型都很相近，会不会是他俩其中一个？” “秦俑很像，但是不会是他。”季屿接过他递来的资料，继续说:“今天我们之所以回来晚，是因为我们从现场结束后又去了趟市医院，秦俑昨天下午两点左右从家里拿上换洗衣服后去了医院，而且一直没离开过，我们也跟医院确认了，他没说谎。” 林无璟接着季屿的话:“秦俑母亲也向我们证实，她全程和秦俑待在一起，所以他有作案动机，但是没有作案嫌疑。” “那就只剩李钧了？”程池话音刚落，范思哲推门进来:“不一定。” 众人皆将目光看向他，范思哲拉开凳子坐下，把检测报告摆在他们面前，说:“我在行李箱上发现了一个东西。” 范思哲将手上的物证袋放在桌子上，又拿出一份化验报告:“我在行李箱的拉链内部发现了一条这个纤维布料，上面还沾了一滴血，提取血样化验出来的结果你们知道是谁的吗？” 范思哲说到这故意卖关子勾起他们的好奇心，程池心急火燎:“范队，你就别卖关子了，说说吧，谁的？” 范思哲看了眼黎川，又下意识看向陈诗瑾，语气低缓:“刘志东。” 众人当头一棒，黎川再次跟他确认:“你确定是刘志东？” 范思哲再三点头:“我一开始也不信，但是事实就是这样，刘志东是有案底的，不会出错，就是他。” 季屿道:“他不是刚出来么，真是油盐不进。” 范思哲的报告不假，只是他们想不通刘志东和邓明来之间有什么关联，邓明来的资料里根本没有这个人，可以说两人没有任何交集，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他刚出狱就开始杀人。 为了更加确定，计安在范思哲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已经着手调查刘志东了，资料显示，他和邓明来的确是三杆子打不着的关系，也就是说刘志东的杀人动机不明。 “事不宜迟，既然证据指向他，那就先把人带回来。”黎川放下报告起身，陈诗瑾刚起身又被黎川阻止:“小锦鲤和小计坐镇，其他人出发。” 陈诗瑾“哎”一声，还没来得及说出她的请求黎川他们就跑出去了，计安本就不是行动上的主力，所以像这种晚上行动的事几乎轮不到他，黎川怎么安排他就怎么来。 陈诗瑾沮丧着坐下来:“小计，老大一直这么保护我，你说我是不是太无能了。” 计安缓了下她的话，好像明白黎川让他们留下来的用意了，今天一整天他和陈诗瑾都没有出现场，他接电话的时候就应该想到的，案发现场是宁南路，陈诗瑾之前就是在那里遇到了刘志东才进医院，所以黎川一开始说什么让他留下来两边同时进行都是骗人的，他是怕陈诗瑾重返现场会不适应。 计安在心里感叹黎川温暖贴心的同时不忘安慰陈诗瑾:“师姐，你别自责，你已经很厉害了，大家都不会这么想的，老大不也让我留下来了吗，要说无能，我才无能，除了会调查啥也不会，打人又打不过，每次有任务都是屿哥他们上。” “而且你多厉害，哪次考试你不是在前面，我都快垫底了。” 陈诗瑾知道他是在安慰她，她也不能让大家的心意白费，她不想再让黎川这样小心翼翼的保护下去了，她迟早要面对的，既然是心结，解铃还须系铃人，今晚她必须要解开这个结。 黎川他们赶到刘志东家里的时候他木讷地坐在沙发上，双眼盯着面前的液晶电视，听见黎川他们破门而入的声音，他只是转头看了他们一眼，又继续看电视，身上还穿着邓明来的衣服。 林无璟皱眉看他，刘志东忽的从沙发上站起来，黎川将枪口对准他眉心:“刘志东，现在我们有证据表明你和一起凶杀案有关，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刘志东看着黎川好半天，点了点头。 黎川还没上楼陈诗瑾就把他拦在楼梯口，给季屿他们让开一条缝让他们带着刘志东去审讯室，刘志东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停留了几秒，陈诗瑾心里有些紧张，她强迫自己盯着他，她要让他知道，他伤害过的人如今要亲自审判他。 克服恐惧的办法就是直面恐惧。 刘志东从陈诗瑾脸上收回视线，被季屿他们带走后潜意识里流露出了愧疚之意。 黎川刚要上楼又被陈诗瑾伸手拦住。 “嗯？你这是要干嘛？”黎川不解。 陈诗瑾这才把手放下来，恳求道:“老大，一会儿我想亲自审问刘志东。” 黎川浓眉微蹙，一手搭在楼梯扶手上，抬眼看着她:“你确定吗？” 陈诗瑾郑重点头:“嗯，我不想再被你们时刻保护了，总有一天我都要走出来，我想靠自己，我想和大家一起出现场，不想被特殊对待。” “老大，我保证不会出问题的，我已经做好面对的准备了，你相信我，实在不行你坐我旁边，行吗老大？”陈诗瑾见黎川没有给她准话，刚想继续说，黎川思索再三，点头答应:“可以，但是你必须要保证不能勉强，这不是心结这么简单，它是伴随你的阴影，如果有什么不适必须立即停止。” 陈诗瑾:“好。” 黎川抬手指了指楼梯口示意她:“我能走了吗？” 陈诗瑾咧着嘴笑，给他把路让开，乐着跟在他后面上去做准备。 第130章 心结 在黎川他们准备审讯刘志东的时候邓明来家人来了。 黎川不放心陈诗瑾审讯，这里又抽不开身，他只能再三叮嘱陈诗瑾不准勉强，又让季屿和她一起负责审讯工作，有什么事季屿也好处理一些，程池和计安在外面随时准备，只有他和林无璟适合去接待邓明来家人。 安排完毕，黎川和林无璟径直去了接待室，林无璟第一次用人满为患来形容此时的接待室，认尸跟追悼会一样，估计邓明来的三亲六戚，七大姑八大姨都来了。 黎川在门口愣了一下，和林无璟交换了个眼神，里面的人见他们进来，原本安静的接待室一下子“热闹”起来，其中带头的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看他长相，黎川断定他是邓明来的哥哥。男人趾高气昂，用他惯用的审判语气质问黎川和林无璟:“你们队长呢，我要见你们队长，我跟你们没话说。” 林无璟双唇紧闭，腮帮子都要咬碎了，他讨厌这群人，特别是面前这个气焰嚣张又没什么本事的男人。 黎川脸色冷了几分，眼底升起一层烈焰，身高优势让他在说话的过程中显得居高临下，他扫了一圈接待室里的人，无视面前的男人，对其他人说:“除了至亲，其他人去隔壁的接待室，不要妨碍我们例行询问。” 林无璟站在他身边，眸光凌厉盯着跟他对视的每一个人，其中一个女人面部狰狞，给了他们一个白眼，嚎着她尖锐刺耳的声音，阴阳怪气:“你们一个小警察官威都这么大啦，吃国家的饭就是这么办事的，也难怪，有权有势，欺负我们老百姓呗，让我们家属来问话又不让坐在这里，还要把我们赶出去，你们也是蛮搞笑的，居然还想刑讯逼供我们，你们警察真是不得了。” 其他人也跟着狐假虎威，有这对卧龙凤雏开头，其他人也开始嚷起来，还说今天让他们给个说法，还要为邓明来讨个说法。 接待室里什么怪诞的声音都有，冷嘲热讽、大言不惭、冠冕堂皇，反正高尚都在他们身上，他们警察就是他们口中的梁上君子。 林无璟冷着脸冲那个女人问了一个问题:“什么叫作刑讯逼供？” 所有人立马说不出话来，个个跟失声了一样只会盯着那个男人和女人看，林无璟心里鄙视她，想诬陷他们也不找个好的理由，一个问题就说不出话来，刚才不是挺能么。 林无璟尽量保持冷静，跟她科普:“刑讯逼供是指国家司法工作人员，包含纪检、监察等采用?肉刑或变相肉刑乃至?精神刑等残酷的方式折磨被讯问人的肉体或精神，以获取其供述的一种极恶劣的刑事司法审讯方法?。” “你说我们刑讯逼供你们，你们有谁受伤了吗，或者说有谁精神受到折磨了吗？我们刚进来你们就一口认定我们要刑讯逼供，那你们都说说你们自己犯了什么法，省的我们一个一个分开审讯。” 女人立马又来劲了，她踮着脚尖嚷道:“你瞎说什么呢，我们什么时候犯法了，你把话说清楚啊，不然我们投诉举报你们！” 其中一个较为年轻的人将她拉坐下来，黎川干咳一声表示他此时此刻的无语，跟这些人没道理可讲。 黎川等他们都嚷够了，自觉没趣了才开口:“首先这里是公安局，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其次我是让你们无关人员去隔壁的接待室等候，最后，造谣诬陷警察妨碍司法工作是要负责任的，我们同事联系你们的时候应该说的很清楚了，就是让你们过来认领遗体，然后配合我们问几个问题就可以离开了，你们来讨公道，凶手在你们来的时候已经落网了，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还有，如果对我们有什么意见直接提出来放到我们意见箱里，不要上升到整个警界，我就是这起案件的负责人黎川，也是你们要见的队长，还有什么疑问吗？如果没有，其他无关人员请出去，我们要开始工作了。” “要举报提意见的也可以现在去了，放心，我们吃国家饭的人不会拦着你们。”黎川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看着那个无理的老女人说的。 这年头动不动就举报的人多了去了，他们真把自己当上帝了，真以为所有为他们服务的人都要臣服于他们一样，世上没有上帝，所以他们也不配称作上帝，无非就是店里的客人、老板手下的员工、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为人民服务的前提是人民要懂得什么叫作尊重，他们是警察，也是人。 这些虚伪的人知道踢到的不是棉花，是铁板后一个接一个离开了接待室，在隔壁接待室里大气都不敢喘，说话都是轻声细语的。 一帮跳梁小丑罢了。 审讯室里，陈诗瑾和季屿坐在刘志东对面，程池在观察玻璃处紧张得不行，他不敢分神，全程盯着陈诗瑾看，生怕她有个闪失。 刘志东半眯着眼看陈诗瑾，陈诗瑾放在左腿上的手有些出汗，刘志东的这个眼神她有些难以克制，季屿余光注意到她的表情，收回视线率先开口给她打头阵:“刘志东，说说吧，为什么要杀邓明来，路我们了解，你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你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陈诗瑾不断的深呼吸调整心态，刘志东沉默了半天，开口对陈诗瑾说了四个字:“我记得你。” 陈诗瑾心里咯噔一下，左手手心已经全湿了，还有些控制不住的轻微颤抖，她紧紧抓着裤子让自己冷静，她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机会，不能这样被打败。 “我死都不会忘记你。”陈诗瑾忍着不让声音颤抖，面若冰霜，一字一句说:“我也不需要你记住，你只需要知道，今天审判你的人是我陈诗瑾，四年前也是我提供了证据亲自把你送进去的就行了，我还要告诉你，你能看到这个世界的机会不多了，与其花时间记住我，不如多花时间看一看你能看到的，留给你的时间也不多了。” 刘志东垂下眼皮不看她，陈诗瑾把想说的话全都一口气说出来，心里舒服了不少，压力也没那么大了，她逐渐恢复状态，手心也不再出汗，季屿看到她松开腿上的布料终于松了口气，只不过那里已经被她抓出了一片很深的褶皱。 “刘志东，交代吧，为什么杀邓明来，他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陈诗瑾双手放在桌子上审讯他，程池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来，满脸都是大写的高兴。 第131章 交手 黎川他们问话结束后立即去了审讯室，他不知道陈诗瑾是不是真的能克服阴影，等他们到达的时候才发现是他多虑了，陈诗瑾状态如何看程池就知道了。 陈诗瑾在里面审讯，他在外面咧着嘴乐，计安率先看到黎川:“老大，你们结束了？” 程池这才收起笑容看他们。 黎川:“嗯，小锦鲤情况怎么样，没问题吧。” 计安:“没问题，一开始有点紧张，不过现在游刃有余，师姐很强。” 黎川看着审讯室里的陈诗瑾欣慰一笑，她终于可以彻底放下了。 陈诗瑾审讯结束出来第一个跑去问黎川:“老大你看，我可以的吧。” 黎川笑着点头:“很棒，不愧是我们的警花小锦鲤，果然是锦鲤体质。” 季屿在他们高兴之际说了个不那么高兴的消息:“老大，我总觉得有点奇怪。” 众人沉下笑声等他说，黎川脸色变了几变，问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端倪？” 季屿边走边说:“我也说不上来，刘志东说他知道这个新闻，说邓明来不懂得珍惜，再加上他自己曾经伤害过女孩，所以他说他要为秦兰讨回公道，替他们杀了他。” “而且他看起来有些木讷，该不会是在里面待傻了？” “对，而且他把作案过程全都说清楚了，怎么抛的尸都说的清清楚楚，感觉又不像是假的，但是又觉得这个动机太过于荒唐，他可是刚从监狱出来的，再犯罪可是从重处罚。”陈诗瑾接着季屿的话说。 黎川考量片刻，林无璟问季屿:“屿哥，那你们注意到他有没有受伤？行李箱上的血迹应该是他在装邓明来的时候不小心刮伤的，按理来说他手上应该有伤痕。” 季屿:“我看了，他右手手腕的确有最近的新伤，他自己也说那是拉拉链的时候划伤的。” “难不成真是他？”计安云里雾里的，一切证据都指向他，作案动机也有，虽然有点扯，但是作案过程他一清二楚，很难让人不相信。 “先这样，明天我去找盛局汇报看看他怎么说，都先回去吧，时间晚了。”黎川拿过季屿手上的口供翻看了一遍，没有任何破绽。 林无璟刻意让林天不要明目张胆来接他，他要以身做诱饵搞清楚跟踪他的人到底是什么人，目的是什么。 黎川没看到林天的车，降下车窗喊他:“小璟，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林无璟站在大门口看他:“不顺路，你和屿哥先走，我在这等会儿。” 黎川以为他在等林天，说了句好就开车走了，林无璟特地找了条相对僻静的小路，林天就在他不远的地方跟着他。 果不其然，林无璟故意走进一条昏暗的小巷子里的时候眼睛就出现了，它刻意和林无璟保持安全距离，林无璟假装没发现，继续往前走，在巷子的分叉口她突然拐进一侧，对方显然有些着急也立马跟进去，林无璟抵在墙面一侧，在他出现的时候主动出击，对方反应也很快，知道是林无璟给他下的陷阱后避免暴露自己，他和林无璟交了几下手准备脱身离开，林天忽然从后面将他锁住，那人身板很硬，而且根据体型可以猜得出来此人绝非一般人，肌肉很紧实，招招有力，不过从头到尾他没说过一句话。 林天的胃部被他一个手肘顶过来，他闷哼一声退后几步被迫松开对他的钳制，林无璟朝他侧踢过去立马被对方抬手挡住，林无璟和那人交手过程中，林天身边突然出现另一个人，他和林天交手过程中冲那人说了句:“走！” 那人闻声，在黑夜里点了下头，一脚踢在林无璟胸口，拿出飞天抓抓住对面的墙顶跑了，后来出现的人也躲开了林天的攻击，翻墙一跃而下消失在巷子里。 林天揉了揉手臂朝林无璟走过来:“没事吧？” 林无璟咳了几下，拍干净身上的灰尘:“没事，你呢？” 林天:“小问题，先回去。” 林天按照林无璟的要求，把车停在巷子另一个出口，两人走出巷子上了车，林无璟这才注意到他手背被那人踢紫了一块，刚才光顾着打架没注意到防护，林天胃里现在还难受，他干咳了几声，开着车买了点吃的才回酒馆。 “你管这叫没事？”林天看到他已经肿起来的手背，乜了他一眼，放下东西从柜子里拿出急救箱:“先涂点消肿药，一会儿我送你去医院。” 林无璟缩回手拒绝:“不去医院，我自己涂你赶紧吃，被打到胃了吧，不吃一点一会儿有你吐的。” 林天喝了一口粥板着脸问他:“你是不是背着我干什么了？” 林无璟手上涂药的动作没停，又站在楼梯口冲楼下的服务员吩咐让他煮两个鸡蛋送上来，这才回过身来回答林天:“没有，所以我才想试探一下，结果你也看到了，这些人不简单，出手阴狠有力，让我想起了国外的那些人。” “雇佣兵？”林天吸溜完最后一口粥，眉头紧锁。 林无璟把急救箱放回去，蹲在地上盯着手背上的伤:“应该是，只是不知道背后的人是谁，如果今晚我不出手他也不出手，那他为什么一直跟踪我，从上次开始，一直跟着又不动手，跟踪癖吗。” 林天在他后面翻了个白眼:“都这时候了还开玩笑，我必须让老板知道这件事，这关乎到你的安危。” 林无璟起身看他:“不用了吧，这不是没事吗？” 林天:“今天没出手不代表明天不出手，很显然这些人不简单，都是训练有素的家伙，我们俩加在一起都不一定有胜算，万一哪天我不在你遇到了怎么办。” 黎川送完季屿后看了眼后视镜，还在跟着，他直接把车开进就近的地下停车场，以最快的速度停好车，掏出车里一直准备的匕首别在腰间迅速下车，躲在旁边的车后等待对方进来。 他刚做好一切就看到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走过来，在看到他的车时又迅速后退到一旁的石柱后，探出半张脸看向他这里，黎川小心翼翼的背着一排车后面朝那人靠过去，对方也不逊色，黎川刚靠近一点，那人才看清黎川车里没人，他正准备转身退出停车场，黎川先他一步出来朝他挥过匕首，那人眼疾手快，将黎川的匕首打掉在地上的同时手臂也被黎川划伤了道口子，见机立马转身箭步飞出停车场，黎川没看清对方长什么样就不见了踪影。 他捡起匕首，突然想到了什么，在车上翻找半天才找到一个密封袋，他把匕首放进去，开着车从另一个出口回家。 第132章 慈善家 韩安坐在沙发上等邢晔的电话的时候眼皮跳了几下，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来电铃声响起，响了不到三秒就被她接起来:“怎么样，动手了吗？” 邢晔在电话那头说:“动手了，不过是警察先动的手，他们早就暴露了，被警察故意下套，刚才如果不是我出手，恐怕我们会有大麻烦。” “黎川还是林无璟？”韩安揉着眼皮问邢晔。 邢晔:“两个都动了，林无璟有个厉害的帮手，黎川是自己把人引到停车场，在停车场里动的手，而且他还用匕首划伤了他。” 韩安秀眉一皱，满脸写着不悦，难怪她眼皮跳个不停，这是要有麻烦了。 “黎川不是一般人，他一定会拿着匕首去做检测，得想办法抹除那个人的一切，不然被他们查到我们就全完了。” “你先回来吧，最近不要有行动了，我去找解离，让他看看他干的好事。”韩安挂断电话，捡起沙发上的外套穿在身上就往外走。 黎川把匕首藏在车底，等季屿回办公室他才返回去拿匕首，关上车门正好撞见林无璟，林无璟看着他手上带血的匕首，眉心蹙了下，指着匕首问他:“有案子了？” 黎川低头看了眼，假笑一声，扯谎道:“陆安的，刚才让我替他送去痕检，他出警去了了。” 林无璟的左手一直放在口袋里，昨晚他热敷了一个鸡蛋，另一个被林天抢走了，早上的情况比昨天好了一点，但不多，别人一看就能看到那里淤青一大块，所以他不敢把手伸出来，至今还没想到一个好的借口搪塞他们。 黎川把匕首换了一只手拿，两人各怀鬼胎。 林无璟先去了趟休息室，他把门锁好才把手拿出来，这么一直放在口袋里也不是一回事，万一有案子要出警他迟早要被发现。 林无璟巡视一周，从黎川床上拿起他的外套穿在身上，袖子的长度正好能将手上的淤青盖住，他这才满意的开门出去。 黎川正好从痕检科出来，看到林无璟把他的衣服穿在身上，先是一怔，随后又问他:“是不是办公室有点冷？” 林无璟犹豫片刻，点头:“有点。” 黎川:“这件衣服我穿过了，给你找件干净的，我记得前几天带了一件过来，你把这件脱下来，穿这个。”黎川从他常用的小柜子里找出来一件崭新的外套递给林无璟，林无璟拒绝道:“不用了，这件挺好，懒得换。” “我穿过的，不嫌弃？”黎川拿着衣服问他。 林无璟摇头:“符合我的气质，借我穿一天。” 黎川无奈一笑，随他了:“你要喜欢送你都行。” 黎川把办公室的空调温度调高了一点，现在刚立秋，的确没那么热，晚上吹风已经有了凉意。 他们忙一阵闲一阵的，黎川去找盛昌泊汇报刘志东的情况，程池他们坐在办公室里刷视频，今日的头条是华商集团董事长齐阳向山区孩子捐赠学习用具和衣服，还为他们成立了慈善机构，评论区一片称赞，都说这才是人民企业家。 紧接着大数据又给他们推送了齐阳的公开公益活动宣传，他对着媒体说自己即将全权负责秦兰一家的医疗费用，给她请最好的医疗团队，还要供她的两个孩子上大学。 媒体和评论区的网友皆是鼓掌欢迎，很快网上关于秦兰的所有热搜被齐阳的各种热搜压下来，人们也逐渐遗忘了那个被家暴16年的女人至今还躺在病床上，所有人都为人民企业家喝彩。 黎川回来的时候他们还在看，黎川好奇道:“都在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陈诗瑾把手机页面给他看:“华商集团的董事长齐阳公开说他要资助秦兰治疗，还要资助她的孩子上大学，没想到这个齐阳还挺有良心，而且他还为山区的孩子捐了不少学习用具和衣服，特地为他们成立了慈善机构，要是我这么有钱我也要捐款，帮助海北的孩子们走出困境。” 黎川看着陈诗瑾手机里的男人，看上去是个好人模样，行为举止儒雅随和，是个不错的企业家。 在他们沉浸在齐阳这个慈善家的好人好事里时，盛昌泊亲自来跟他们传达一个好消息，推开门见他们都在，脸上满是欣慰。 盛昌泊:“说个好消息，华商集团董事长齐阳明天要来我们局里送锦旗，上面特地交代了，他可是海北赫赫有名的大企业家，海北经济命脉尽数在他们手上，好多产业都是他带动起来的，咱们要礼貌热情一点，还有，明天送完锦旗局里还要召开表彰大会，所以明天所有人都要穿警服，都明白了吗？” 所有人起身道:“明白。” 程池伸了个懒腰感叹:“咱们的辛苦终于被人看见了，这几天忙得咖啡都比我的命甜，希望这几天都安分一点，让我再休息几天吧。” “那你多吃点甜的，说不定能变成甜妹。”计安打趣他，程池冲他白了一眼:“那我再吃点辣的是不是能变成辣妹了？” “然后再被蜘蛛咬一口，变成蜘蛛侠？”陈诗瑾也参与进来。 季屿坏笑一声，说:“他变蜘蛛侠？变蜘蛛精差不多。” 众人哄堂大笑，只有程池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黎川笑了半天才想起来还有件重要的事没办，他又跑去陆安那里，盛昌泊正好在，黎川等盛昌泊通知结束，对他申请说:“盛局，二队不是还缺个人吗，我帮他找了一个精明的，您给打个申请就行。” 陆安在盛昌泊开口答应之前立马阻止:“你是真的给我找人还是故意整我？” 黎川:“真的，在辖区派出所实习，挺机灵，你带着他出几次现场保证你得心应手。” 陆安这是明白了:“敢情你给我找了个实习生啊，你好意思说这不是故意整我？” 黎川啧啧两声:“我好心替你想，狗咬吕洞宾是吧，你不信等人来了你自己看，到时候你会感谢我的。” 盛昌泊看他俩你一言我一句的，直接答应黎川:“行，回头详细说说，我打个报告申请调令，既然你这么看好他，就让他去二队，陆安亲自带，让我看看这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还在实习就被你要过来，挺罕见啊。” 黎川:“人来了您就知道了。”又转头冲陆安说:“偷着乐吧你。” 陆安:“……你最好是认真的。” 第133章 送锦旗 早上九点，黎川他们齐聚在办公室里，林无璟来的时候黎川正好扣上最后一颗纽扣，他前脚刚踏进门办公室就一片哗然，他们都是第一次见他穿警服，果然长得好看的人穿什么都好看。 “哇～小璟，没想到你穿警服是这样的。”陈诗瑾在他进来的时候就围着他转了一圈，衣服大小合适，精气神十足，谁看了都得说一句英姿飒爽。 林无璟不大自然地扯了扯下摆，问陈诗瑾:“什么样啊师姐，我第一次穿。” 陈诗瑾竖起大拇指连连赞叹:“太帅了，老大穿都没你帅。” 黎川一听她这话立马不同意了，他争分夺秒把帽子带上，整理了下衣服站在林无璟身边，问他们:“差别很大吗？” 程池嘴下不留德:“那不是一点点啊老大，你是干练型的，小璟那是颜值型的，你这么一看，更像他的保镖。” 黎川:“……” 所以程池欠揍不是没有理由。 黎川对着他翻了个逆天的白眼，懒得跟他计较，转头看向林无璟:“我很老吗？” 林无璟笑了下，摇头:“不老。” 盛昌泊进来的时候看到林无璟也呆了一下，这小伙子这么帅，平时已经够惊艳了，没想到穿了警服还能更帅，他也忍不住夸了一句，黎川站在他身边，盛昌泊又打量了一番，随口说了句:“你们还别说，你俩站一起还挺搭，一个成熟，一个意气风发。” 盛昌泊突然觉得这句话有些熟悉，说到这就没继续往下说了，黎川在盛昌泊的话语间挑了下眉，微微颔首看向林无璟，两人眸光对视，林无璟满眼都是他，双眸深沉又明亮，黎川在他明亮的双眼里看到了自己，他下意识捏了下拳头，别开头不去看林无璟。 不对劲，黎川有些慌乱，赶紧起身离开林无璟，绕过盛昌泊坐在一旁的桌子上。他刚才有一瞬间居然想低头去做点什么，就像上次在民宿里那晚一样，他觉得自己真的不太对劲，竟然开始胡思乱想，之前从来没有对谁有过这样的感觉，是从林无璟出现，一次次跟他接触之后才有的。 难道是太久没谈过恋爱误会了？对，应该是。 黎川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自乱阵脚，先冷静下来想想，然后又忍不住往林无璟那里看了一眼，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齐阳从市医院出来后坐上商务车，商世杰来回拉扯颈部的领带缓解紧张，他从来没这么正式过，而且这次还是直接面对市局警察，特别是黎川和林无璟，他们俩是他们的重点注意对象，万一有什么闪失，在他们面前露出了马脚，那这次的计划就前功尽弃了。 商世杰思忖片刻，下定决心跟齐阳商量道:“大哥，要不然我就不去了吧。” 齐阳比他稳重很多，他翘着二郎腿靠着椅背凝神，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不紧不慢的问他:“怕了？” 商世杰没说话。 齐阳吸了口气:“这次是个好机会，你要多跟他们打交道才能知己知彼。” “父亲让你跟着我就少不了以后跟他们来往，你现在打退堂鼓，难不成要让你二哥来吗？他的产业可都在你手里，比起警察，你应该更怕他吧。”齐阳这才睁开眼看他，见他面露怯意，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以示鼓励:“放轻松，你只需要记住你是我弟弟，是华商集团的总经理，我们是人民企业家就够了，这次送锦旗就是为了感谢他们为海北人民的辛苦付出，没有多余的目的。” “如果实在害怕，你就跟在我后面，什么都不需要说，拿出你平时纨绔子弟的样子出来就行了，总之，别是现在这副胆怯软弱的模样就行。” 商世杰重新打好领带，振作起来，点头:“明白了。” 随后几辆车停在公安局门口，黎川他们从窗户向外看去，齐阳正从车上下来。 “人来了，都准备一下吧。”盛昌泊转身带着他们去大厅，黎川还有些心虚，不敢和林无璟走在一起，所以直接站到了季屿身边，林无璟注意到他的动作，轻蹙了下眉心，余光一直看向他那里，黎川的一个细微动作都能挑起他的全部神经，黎川也有些心不在焉，下楼的时候还被绊了一下。 他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一句，看来真是要疯了。 没来得及再多想什么就到了大厅，齐阳脸上的笑容从踏进公安局大门的那一刻就没消失过，盛昌泊也冲他笑着:“齐董事长，欢迎欢迎。” 齐阳率先伸手跟他握手，笑道:“盛局长。” 然后又朝黎川伸出手:“黎队长，在下齐阳。” 黎川看他笑容可掬的模样，也冲他一笑，抬手跟他握住:“黎川，齐董事长有心了，百忙之中还特地过来一趟。” 齐阳笑呵呵的说了一大堆感人肺腑的话，说来说去都是感谢他们，又向他们介绍商世杰:“盛局长，黎队，我再给大家介绍一个人，这是我弟弟，商世杰，纨绔一个，今天带他来见见世面，要是有什么表现丢人的地方还望各位见谅。”齐阳侧开一步向盛昌泊他们介绍商世杰，商世杰僵硬笑着跟他们打招呼，然后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长呼了口气，他不得不佩服齐阳，跟吃了定心丸一样收放自如。 送完锦旗后他们还要去参加表彰大会就没有和齐阳多聊，齐阳字句不离感谢，还特意跟盛昌泊说他想出资帮他们翻修公安局:“我刚才进来看到后边水管周围的墙皮有些脱落，你们整天也忙，所以如果可以的话我可以在不打扰你们工作之余让人来修葺一下，你们都是为人民服务，我们也想为你们做点什么。” 黎川闻言看了眼盛昌泊，盛昌泊笑得和蔼:“是这样的齐董事长，虽然我是局长，但是这件事还得向上级汇报一下，你们的心意我们也收到了，也感谢大家对我们工作的支持，相信我们大家一起努力，一定能让海北越来越好的。” 齐阳点头表示明白，最后向他们绅士般鞠了一躬，上车之前还朝他们笑着挥手告别，直到车门关上调头，他才收了笑容露出真面目。 商世杰将领带扯下来扔在一旁，向后靠在座位上呼了口气，齐阳瞥他一眼:“被吓成这样，你这出息。” “走吧，表彰大会要开始了。”盛昌泊脸上还挂着笑，几人这才整理好着装，把帽子戴正，步伐坚定着迈向礼堂。 第134章 被发现了 礼堂内早已坐满了人，黎川他们的位置在靠前的受表彰的同事后面，全市的缉毒、法医、痕检、扫黄和经侦以及其他部门的同事加起来近三百人。 大会是由盛昌泊、副市长胡先强和市公安局党委书记出席并为接下来受到表彰的人员进行颁奖。 黎川扫了眼空出来的座位，径直坐在游于身边，林无璟紧随其后坐在他边上，黎川这才抬头去看他，伸手帮他整理了下礼堂椅后面的挡布，又给他打开写字板，这样他的手放在上面不会显得拘束。 林无璟盯着他一套操作行云流水，刚才还刻意不跟他一块儿走，现在这又是什么意思。 游于瞟了眼他的动作，默默的把自己的写字板收回去，等黎川帮林无璟做好一切后才冲他努了努嘴:“黎队长，也帮我放下来呗，我这块布也得理一理吧，都皱了。” 黎川:“……” 黎川睨了他一眼游于又凑过来放低声音说:“你对下属都这么好？” 黎川推开他，没好声气道:“学着点。” 林无璟全程左手都是放在裤子口袋里，警服没有黎川外套的长度，自然挡不住她手背上的淤青，现在他们的距离又近，特别程池还坐在他旁边，要是被他看到，按他那性格指不定立马就说出来了，好在一会儿是黎川作为代表上去领奖，他还能藏一段时间。 黎川他们刑侦一队被授予集体二等功，两个月来他们连续破获不少要案，有时候连周末都还在加班，所以能得到这个功勋也是无可厚非的。 经过几人的商定，他们决定把这次的奖金拿一部分出来庆祝，另一部分买些小礼物送给队里平时帮忙的其他同志，还有法医科和痕检科的那些小同志们，每个案子都有他们忙碌的身影，案子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所以荣誉是一队的，奖金是大家的。 这次饭店位置就在威尼斯会所对面，黎川他们特地叫了法医科骆执、痕检科范思哲、经侦的余刃、扫黄打非方华还有缉毒队游于，本来经侦和扫黄两个队长都打算回家躺床了，最后被他们堵在门口，盛情难却之下只好跟着来了。 饭店里一下子更热闹起来，黎川提前预定好了包间，他们十几个人跟着服务员上楼，楼下吃饭的人都忍不住抬头朝他们看一眼，来店里最多也就是六七个人一桌已经算是大单了，他们是一下来了十二个，而且除了其中那个漂亮的女孩和年长的那位以外，其他人都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个个容貌甚伟，底下的女孩子们早就开始抓狂了，理想身高，理想身材还有理想的长相，简直是她们的梦中情郎。 还有人低声讨论说应该是哪个传媒公司的模特跟老板一起出来聚会。 也不怪人家讨论把他们当做模特，毕竟身高、身材和长相都摆在明面上了，模特的硬性标准他们都具备，很难不让人往这方面猜测。 陈诗瑾突然觉得自己是闯进东北大葱里的小土豆，旱地拔高也赶不上他们的大长腿，这帮人一步跨几个台阶，她一步最多跨两个，还得是密集的才行，像饭店里这样的就只能一步一个，再多跨一个就抽象了。 这栋楼是商业大楼，饭店总共有上下两层，门面就在一楼，黎川他们在二楼，二楼往上还有各种娱乐场所和商品店，黎川特地选了个靠窗的位置，晚上还能通通风，也能更清楚地看到街上的夜景。 方华看了眼外面，正对面隔一条街就是威尼斯会所的二楼，从这里看过去能看到走廊上歪歪斜斜的走着几个人，身边还跟着几个年轻漂亮的女孩。 “你们说这威尼斯会所的老板是谁，装修都这么奢华，能进去的不是一般人吧。”方华看着那边二楼感叹。 余刃也伸着脖子看了一眼:“不知道，去网上一搜就出来了，这种大型娱乐场所不是一般人能开得起来的，海北也就那么几个个人，排除法。” 他们人多，菜一时半会儿还没上齐，游于对于这个庆功宴有些不理解，他们缉毒可没有帮刑侦做过什么，庆功应该是他们自己内部人员才对，怎么说都轮不到他们几个人。 游于朝黎川扔了个小纸团，好奇问他:“你们一队庆功，干嘛非拉着我们来，该不会是有什么陷阱吧。” 余刃和方华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看向黎川，盛昌泊也好奇。 黎川:“真想听？” 几人:“想。” 黎川立马表现出一副正经模样，说:“我觉得以后咱们肯定还会有合作，所以一起先吃个饭，这一来二去的不就是一家人了么，一家人相互帮忙也是应该的。” “你们说是吧。”黎川鼓动季屿他们几个，其中程池喊得最大声。 “鸿门宴。”游于玩笑着说，举起杯子喝了口饭店免费提供的柠檬水，味道寡淡。 方华白了他一眼:“你这算盘珠子都蹦我脸上了。” 余刃:“就是，我还寻思着怎么突然非要拉过来吃饭，敢情都是圈套，为他们后面出现的可能铺路了。你小子到底是警察还是谋论家，老谋深算的。” 黎川“哎”一声，打断他们的“愤懑”之语，朝盛昌泊投去一个眼神:“老谋在这里呢，我顶多就是块嫩姜，这个想法可是局长给我提的，有什么不满可以找他，跟我们一队可没关系。” 黎川开始撒泼打滚，盛昌泊只是乐得合不拢嘴，和年轻人待在一起确实有活力。 调侃结束菜也上齐了，盛昌泊开动后他们才开始是享用这顿美食，林无璟坐在黎川身边，他们都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他今天穿了件酒红色帽衫外套，里面是白色短袖，本来就年轻的他看上去更充满了少年感。 黎川见他左手袖子一直包着手掌，桌子上到处都是一些残渣和油渍，他眉心轻皱，放下筷子打算帮这个不省心的小朋友把袖子卷起来，林无璟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做，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黎川盯着他手背上的淤青看，又抬眼盯着他:“怎么回事儿？” 林无璟缩回手又被黎川拉过去，他又将袖子往上卷起来看了一眼，确认其他地方没受伤才把袖子放下来卷到手腕上:“跟人打架了？” 林无璟目光四处躲闪，嗫嚅半天才说:“不是。” 黎川:“那是怎么弄的？” 林无璟:“被门夹的。”感觉这个理由合理他才敢转过脸来看黎川，又继续“解释”道:“就是不小心被门夹了一下。” 黎川看他的眼神像是在说“你看这像门夹的吗”。 “是不是那帮小混混又找你了？跟那些人打架的时候留下的？”黎川眼底泛起一层道不明的情绪，他到现在还记得临家巷子里那帮群殴他的人。 林无璟眼睛一亮，点头如捣蒜:“嗯，不过都被我打跑了。” 第135章 对立 黎川浓眉紧皱，心疼问他:“除了手上，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吗？” 林无璟摇头，嘴里还含着刚才的一块排骨，被黎川吓得没来得及嚼碎。 黎川冷着脸帮他把袖子重新放下来，又从一旁扯了几张纸铺在桌子上，这才让他把手放上去:“桌子上油渍多，别弄脏了衣服。” 林无璟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现在很生气，咽下嘴里的排骨，给他夹了一块红烧肉示好:“你生气了？” 黎川头也不抬，埋头扒拉了几下碗里的饭，点头:“嗯。” 林无璟又给他夹了一块白斩鸡:“我是想报警的，但是当时天黑我来不及才……” “他们晚上偷袭你？”黎川表情更难看了，嘴里的红烧肉虽然是林无璟给他夹的，现在听到林无璟的话时顿感味同嚼蜡，索然无味。 林无璟顿了下，他这会儿才意识到好像玩脱了，要是刚才他坚定一点一口咬定就是被门夹的，就算黎川不信也能敷衍过去，结果非得跟着黎川的话走，现在想圆都不知道要怎么圆回去。 这件事告诉他，撒一个谎要用十个谎来圆。 圆不好还得实话实说，然后黎川就更生气，他一生气就不理他，然后他又开始难过，又进入一个死循环。 林无璟躲开他的眼睛，将错就错，诚恳道:“其实也不算是偷袭，是我躲避攻击的时候不小心砸在墙上，你放心，我后来去派出所了，他们又被带走了。” 林无璟撒谎脸不红心不跳，还一副真诚的模样跟他说，黎川考究半晌，勉强相信他了。 人太多没人注意到他们俩，林无璟解释完，黎川从他面前的鱼盘里给林无璟夹了一块鱼肉，特地把鱼刺挑干净之后才给他。 林无璟留意了整个饭局，黎川除了他没有给其他人夹菜，心里顿时美滋滋的，吃饭都想哼首小曲来助兴了。 威尼斯会所二楼的一个房间里，齐阳坐在一群商人中间跟他们举杯同庆，今天是他落实人民企业家身份的第一天，他将正面和黎川他们打交道，算是为他们的计划开了个好头。 韩安站在玻璃前盯着黎川他们那里看。 街道似乎成了这座城市的分界线，街道对面是警察，这头是警察眼里的罪犯，他们永远是对立的，此时此刻他们都在为自己举杯庆祝，两边的酒杯碰在一起，是敲响正与邪宣战的锣鼓声。 叶青敲门进来，韩安这才拉上窗帘回身，袅娜娉婷的身姿配上冷艳的脸庞，让人忍不住想朝她靠近又要小心提防，她是整片玫瑰园里绽放最艳丽的那一朵，也是最能伤人的一朵。 叶青惊艳于她的美貌，也臣服于她的才干，像她这种聪明果断的女人，对于那些慕强者来说就是致命诱.惑，叶青也是其中之一，所以他愿意为她卖命。 “解离又有动作了？”韩安今天有些懒散，她脱了鞋侧躺在沙发上，一袭红裙将她衬得更像是雨后玫瑰，娇艳欲滴，裙摆在躺下之后被轻微上提，白皙有型的纤纤玉腿在裙摆间若隐若现，叶青立马挪开视线，背对着她说:“不是，是大哥在隔壁。” 韩安抬起眼皮看他的背影，红唇微张:“在隔壁干什么。” 叶青:“好像是和商圈的人喝酒，今天他去了公安局，应该是位置站稳了高兴。” 韩安柳眉上挑，岔开话题:“你好像很怕我。” 叶青赶忙摇头:“没有。” 韩安起身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让他转过来:“你不怕我，那就是怕邢晔咯，不敢看我，怕他知道了生你气？” 叶青有些窘迫地看着她，他不说话就意味着她说对了，韩安勾了下红唇，说:“那下次我让他跟着我，你去盯着解离他们，这样他要是做什么你有理由跟他提分手，如何？” “三哥……”叶青面露难色，着急之下“砰”一声跪在韩安面前，韩安愣了一下，问他:“你干什么！” 叶青从桌子前一路跪着过来，请求她:“我没这个意思三哥，邢晔他也不是这个意思，是我的问题，我发誓我对您绝对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邢晔也一样。” 韩安啧一声，重新穿上鞋把他扶起来:“这么紧张干什么，我有这么不讲道理吗？” 叶青摇头，韩安走到窗户前看了眼饭店的方向，黎川他们准备离开了，看样子有人需要代驾。 “邢晔你放心，我不会动他，也不会让他替我做牺牲，自然我也不会让你替我牺牲，不过当下有个任务需要你。”韩安注视着黎川他们的动作，朝身后的叶青招了招手:“看到那个人了吗？刑侦一队的队长黎川，我觉得他需要一个代驾送他回家。” 叶青了然:“明白。” “想办法问他齐阳去公安局，除了送锦旗还干了什么。”韩安在叶青走出去的时候叮嘱他，她要知道齐阳他们三个的一举一动，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本来黎川是不打算喝酒的，结果到了兴头上就小酌了几杯，所有人里只有陈诗瑾和林无璟两人没喝，程池照常送陈诗瑾回去，林无璟说他来开车送黎川和季屿，黎川知道他们两人不顺路，正好来了个代驾问需不需要，黎川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林无璟拒绝:“不需要。” 叶青愣了一下，韩安全程注意力都在他们身上，看样子叶青是没戏了。 季屿有些发懵，他眼睛在黎川和林无璟身上来回转动，黎川只得对叶青说:“他没喝酒，我们自己能开，你可以在这里等会儿，里面有不少喝醉的，一会儿说不定你能接到单。” 叶青愕然，只好陪笑着说好，还说让他们注意安全。 林无璟坐上驾驶座，这次换黎川坐副驾驶，他送他们两个回家。 季屿感觉眼皮很重，一上车就闭着眼睛睡觉，黎川眼底有些红晕，他目视前方，又看了眼林无璟，忽然开口道:“我要是也这么穿，是不是显得更年轻一点。” 林无璟借机看他一眼，说:“你穿的也不老啊。” 黎川:“28了，都已经是奔三的老男人了。”黎川叹了口气，他确实老了，林无璟还小，他才22岁，他不能耽误他这大好年华。 林无璟把车停在季屿小区门口，转头注视他，再次强调一遍:“你28就说自己老了，那人家五六十的大爷是什么？” 黎川哑言，他觉得自己老是基于和林无璟在一起的情况下，虽然他还不确定自己对他是一种怎样的情感，但是他心里总是有一个期望，如果真的如他所想，那么就要面临着他们的年龄差，他不想耽误林无璟。 黎川心里五味杂陈，先过完今晚再说吧。 第136章 想 黎川全程都在盯着外面，今天是林无璟开车，不知道那些人还会不会有所动作，直到车停在车库他才安心，全程下来没有什么异常。 林无璟跟着黎川一起进来，他把车钥匙放在玄关上后黎川让他去沙发上坐着，自己转身去了卫生间。 林无璟这才把袖子卷起来，手背上又紫又绿，周围还有些恢复不全的淡黄色。 黎川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端了盆热水，他把毛巾打湿拧干后，拉过林无璟的手把毛巾放上去:“现在天气转凉冷敷不适合，热敷好一点。” 林无璟呆呆的看着他把毛巾拧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水盆里的热水变得温凉，黎川欲起身换水，林无璟在他身后阻止他:“要不，我先回去了，你赶紧洗澡休息吧。” 黎川踌躇不决，把水盆放在一旁，又从电视柜里找出一只药膏:“那也得把药涂了再走，热敷过后明天应该会好很多，不然一直把手藏在袖子里吗？屿哥他们要是问起来，你还得再撒个被门夹的谎。”黎川边说边给他上药，他的动作很轻，生怕稍一用力会弄.疼林无璟。 林无璟心里堵得慌，等黎川给他涂好药之后黎川让他先给林天打电话，等人来了他再送他下去，林无璟听话的拿出手机给林天打电话，林天这种关键时候不接他电话，手机里的铃声响了很久，直到最后传来机械的女声:“对不起，您呼叫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林无璟挂了电话有些尴尬，黎川在他低头准备打第二遍的时候忍不住笑了下，林无璟干脆关了手机，抬起头来看着黎川，黎川赶忙收起笑容。 “要不然我先开你车回去，明天给你送来？”林无璟心想他那么多车，借他一辆不成问题。 黎川故作思考，半天给了他两个字:“不行。” 林无璟:“？” 黎川让他坐下来，跟他解释:“最近我这里不太平，经常有人打架，特别是晚上这个时间段，你要一个人出去，万一被盯上会有麻烦。” 换做平时黎川愿意让他开自己的车走，但是现在不一样，他刚跟对方交过手，虽然他来的时候没发现什么，但是保不齐那些人就在楼下哪个草丛里就蹲着等他出去，林无璟这时候再开着他的车出去，那些人把林无璟错认成他，那他一个人怎么对付得了那些人。 黎川也只是背后偷袭才划伤对方，要是正面单打，说不准谁输谁赢，黎川凭借这些年的训练自己都没多大把握，更何况林无璟一个人。 林无璟看他说的认真，不像是骗他的，他又拿出手机给林天打电话，还是不接，黎川在他挂断电话后也开始变得吞吞吐吐，他心里有鬼，说什么都要字斟句酌。 “要不然今晚先住我这儿，反正也不是第一次。”黎川说得心虚，林无璟总是能看穿他，这会儿要是再被他看出点什么猫腻被他说出来，那该如何是好。 林无璟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答应道:“好。” “那我去给你拿洗漱用具你先去洗澡，我看会儿资料。”黎川说着，啪塔啪塔跑上楼去给他拿换洗衣服，又抱着一堆新的洗漱用品下来一一摆在桌子上:“之前你用的都还在，不过时间长了应该不太好用，所以给你换新的，上次的睡衣也洗了，那是短款，现在入秋天气凉，穿长的暖和些。” 林无璟有好多话想跟他说，又全都被他堵在了嗓子眼里，最后只是吐出一个嗯字，拿着东西去卫生间了。 黎川回头看了眼他的身影，情不自禁笑了一下，手机叮一声，是范思哲给他发过来的匕首上的血样检测报告，然后又发了一串文字过来:“血样检测结果在系统里找不到人，所以这个人身份干净，从来没犯过法，而且他极有可能没有定居海北，也有可能是最近才来到海北，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匕首，上面的血迹又是怎么回事？” 黎川看着范思哲给他的答案心里有些失落，一切还是他想得太简单了，对方要跟踪他就应该提前考虑到了被发现的可能，所以怎么可能直接给他送来一个能查得到的人呢。 黎川在手机键盘上敲敲打打，只回复了他三个字:“回头说。” 范思哲发了一串省略号，最后是一个翻白眼的表情。 黎川这才想起来什么，刚起身就看到林无璟出来拿衣服，他刚洗漱完正要准备洗澡的时候发现没拿睡衣，然后又套上衣服出来，黎川让他等一下。 黎川:“你的手刚涂了药，别一会儿把药洗掉了岂不是白涂了。” 林无璟玩味一笑:“你可别说你要帮我啊，虽然我之前也帮过你。” 黎川回头冲他无奈一笑，从柜子里找出一只防水手套递给他:“把手套戴上。” 林无璟当着他面把手套戴上，拿上衣服转身进去。 黎川说是看资料，实际上他连书都没翻开，把思绪从林无璟身上收回来后又复盘了一遍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如果对方跟踪他不是因为陈勒，那就是林国立，他总共调查的也就这两个人，他知道林无璟也在调查林国立。 想到这，黎川又把回忆放回那天晚上，那天林天没来接他，随后黎川就被跟踪和对方交了手，如果真的是因为林国立，林无璟如此能洞察人心，如果他也被跟踪了不可能无动于衷，所以是林天没来接他还是他们要做什么。 第二天在局里他说冷所以黎川的外套，黎川当时也只知道关心他，没在意他说的话几分真假，现在看他手上的伤，是最近才出现的，如果按照这个思路，那他说的那帮人不是临家巷子里的人，他也被跟踪了！！ 而且手上的伤大概就是和那些人交手的时候留下的，他还是不想对他说真话，当然，对于匕首他也没有跟他实话实说。 卫生间的门被打开，林无璟穿着睡衣出来看到黎川面前的书纹丝不动，他把通往阳台的门锁死，自己站在阳台上抽烟。 林无璟看到他手上的火星忽明忽暗，他只抽了一口就任由剩下的燃烧殆尽，时不时弹一下烟灰，趴在围栏上偶尔抬头看着前方的黑夜，林无璟一直认为黎川总在牵动他的神经，他又何尝不是在牵动着黎川的神经。 黎川吸了口气给季屿发了条消息，他现在已经开始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情况了，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否正确，是否要继续保留下去，在他知道林无璟被跟踪之前他还想再拖一拖，等自己慢慢摸清了才做打算，但是现在他急切想要一个肯定和支持。 他的脑子忽然里蹦出八个字:人生苦短何妨一试。 所以只要有人告诉他他可以跟着自己的心走，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做出选择，他想保护林无璟，想每天睁眼看到他那双明亮又真挚的眼眸，想…… 和他在一起，为了他，好好活下去…… 第137章 威胁 黎川从阳台回来的时候林无璟还在那里等他。 “怎么不吹头发。”黎川看他把毛巾挂在脖子上，头发还滴着水，忙给他拿来吹风机，又冲沙发上递了个眼神让他坐下，林无璟跟着他的指令坐下来，只听见“嗡”一声，头顶传来一股热风。 林无璟撑着沙发的手一紧，身体一下子僵住，黎川在帮他吹头发，是活的黎川，是那个他心心念念的黎川。 黎川的手在他发丝间来回穿梭，他和他共用一瓶洗发水，要是能一直这么下去该多好。 黎川思绪又开始乱飞，吹到一半林无璟把头向后仰，眨着眼睛看他，黎川感到手上空了才回过神来，他低下头看他，拿过吹飞机逗小猫似的往他脸上吹了下:“别乱动，马上好了。” 林无璟哦一声，重新坐正，黎川站在他身后嘴角噙着笑意，用热风帮他吹干又用冷风过了一遍，这才结束。 “房间里的空调是开到室温的，如果觉得冷的话就调高一点，太热也不用关或者调低，衣柜里有薄的被子，就在最显眼的地方叠着，把床上原来的被子扔在书桌前的凳子上就行，或者直接扔地上也可以，我刚才在里面铺了地毯。” 黎川把吹风机放回原位叮嘱他，又从一旁给他拿来一双毛茸茸的拖鞋:“还有，一会儿把脚擦干穿这双，直接踩在地毯上没关系。” 林无璟目光在他身上来回移动，黎川见他没反应，又喊了他一声:“小璟？” 林无璟:“嗯？” 黎川:“记住了吗我刚才说的。” 林无璟重复了一遍他的话:“记住了，空调是室温，冷了调高，热的话不用关也不用调低，薄的被子叠在衣柜最显眼的地方，原来的被子可以放在凳子上也可以扔在地毯上，把脚擦干穿这双拖鞋，可以踩在地毯上，对吧？” 黎川被他认真复述的样子逗笑，点头:“去休息吧，时间晚了。” 林无璟按照他说的，擦干了脚踩进拖鞋里，软软的，很暖和。 “你呢？”林无璟从沙发上站起身问他。 黎川:“我洗完澡就睡，楼道里的灯是开着的，还记得你房间在哪里吧。” 林无璟踩着拖鞋上楼:“记得，在你对面。” 黎川看他上去才拿上自己的衣服去卫生间。 林无璟站在门口看着房间里的一切，黎川给他换了新的四件套，整个房间里铺上了一层毛茸茸的地毯，色彩搭配都跟他小酒馆里的风格相近。 他把拖鞋放在鞋架旁，光着脚踩在地毯上，这是他从来没有感受过的温暖，周围不是泥瓦土房，他能触碰到的东西也不是冰冷的铁床和铁柱子，好像这才是人们口中的家，一个温馨的小屋。 林无璟坐在地上背靠着床沿，空调温度刚刚好，他抬手摸着头顶，手指穿过发间，那里刚才被黎川碰过，他们这样也算是十指相扣了吧。 黎川上来的时候见他的门虚掩着，楼下也没人，楼上的卫生间里也没有，他敲了两下门，没人回应，黎川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忙推门进去，这才在床边发现了他。 原来是睡着了。 黎川松了口气，把他从地上轻轻抱起来，又给他盖上被子，试了下房间内的温度确定不会有问题才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又折回来给他理了下被子，低声对他说了句:“晚安。” 林无璟一夜好梦，黎川来叫他的时候他沉浸在美梦里。 在梦里他好像不再是一个人，他梦到了一束光洒在他身上，然后这束光慢慢幻化成一张他期待已久的脸，他还记得好像有人跟他说话，声音很温柔，他好像已经很久没做噩梦了。 林无璟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杰森，他要让他知道就算不回去他也可以痊愈，他在慢慢变好，是黎川让他在慢慢变好。 吃完早餐两人一起出门，黎川今天换了高星越送他的那辆奥迪，林无璟今天心情格外好，甚至还跟着车载音乐哼了几下，黎川笑着看他一眼:“一觉醒来心情这么好。” 林无璟高兴半天，连点头都是跟着音乐节奏一起。黎川也跟着他乐，一路上两人都面带笑容，还有一个岔路口就到季屿小区的时候黎川才转脸问他:“昨天晚上怎么坐在地上就睡着了。” 林无璟脸上的笑容僵住，他尴尬着看了眼黎川，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大腿上点着，就是看着他乐，什么也不说，黎川从他脸上收起视线，在接到季屿的时候两人脸上的笑容同时恢复平静。 季屿看到林无璟跟他在一起的时候肉眼可见的怔愣一瞬，他昨天晚上先收到黎川要白兰心理咨询室的地址，后来又收到林无璟说有件事需要他帮忙，现在这两人都坐在一辆车里了，有什么忙是黎川帮不了非要他来的吗？ 林无璟让他保密，说找机会跟他细说，所以季屿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上了车看他俩葫芦里卖什么药，一个晚上整得神神秘秘的。 季屿把白兰的咨询师地址发给黎川，范思哲趁黎川来吧台接水的时候一把将他拖进就近的休息室，把门反锁问他:“老实交代，你给我的匕首是怎么回事，我问过陆安，他们队最近没什么案子，你们队也刚结束，而且跟匕首没有关系，你是不是还在暗中调查被人盯上了。” 黎川拍开他的手，坐在床上说:“不是。” “还撒谎，你真以为我不了解你？不是那你告诉我匕首怎么回事，你忘了那把匕首是谁送你的？你当我傻呢，我亲自送的东西我认不出来。”范思哲站在他面前干着急，从他拿过黎川给他的匕首后他就觉得不对劲，所以他第一时间把检测报告做出来，就等着他给个说法。 黎川让他小点声，范思哲干脆直接拿出杀手锏，“威胁”他:“你要是不跟我说实话我就告诉局长，还有游于，还有季屿他们几个，到时候我看你说不说。” 黎川啧一声，被逼无奈只能把事情跟他交代清楚，要是真让盛昌泊知道了，非扒了他的皮不可，而且还避免不了季屿他们几个对他的念叨。 范思哲越听眉毛皱得越紧。 “所以目前还不知道跟踪的人是哪一方，只是交过手？”范思哲脸色沉重问他。 黎川点头:“这些人不简单，你先别告诉其他人，等我找到线索了再说。” 范思哲盯着他看了几秒，妥协道:“但是必须保证自身安全。” “嗯。” 第138章 不遂人愿 距离刘志东移交还有几天，黎川把季屿他们审讯刘志东的结果向盛昌泊汇报过后他又和林无璟去见了一面刘志东。 正如季屿他们所说，刘志东看起来不太“正常”。 他看上去不太清醒，虽然回答他们的话都头头是道，但是黎川总觉得哪里奇怪，林无璟和他出了审讯室也跟他有同样的感受。 “计师兄调查了他的行动轨迹了吗，他有没有跟什么人接触过？”林无璟和黎川往办公室方向走，黎川脚下步子一顿，这好像是个切入点。 “我去安排，我总觉得刘志东有问题。”黎川说着大阔步往前走，给计安安排任务:“小计，你再仔细查一查刘志东的行动轨迹，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人跟他接触过。” 众人皆是一脸疑惑，计安已经打开了电脑，边在上面输入边问黎川:“老大，你是觉得刘志东有问题吗？” 黎川:“还不确定，得你给我结果。” 安排完，他问林无璟是不是看出了什么，林无璟也不太确定，说:“我也不太确定，毕竟刘志东存在的问题不是很大，很难一口判断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黎川:“说说看。” 林无璟:“我觉得他可能被催眠了，不过对方的催眠术很高明，如果刘志东杀人真的是在被催眠的情况下进行的，那催眠他的人实力绝非一般。而且一定有一个信号在引导他，他之所以能够完成整个杀人抛尸的过程，就是收到了信号发出的指令，然后行动。不过这个信号具体是什么也还不知道，有很多种可能，有时候一个声音，或是一个物件都有可能。” 黎川回想他们去刘志东和邓明来家里勘察的景况，什么异常都没有，也没有什么信号存在。 讨论到这儿，下子就给他打来电话，黎川让计安尽快调查，随后拿着手机去吧台接电话。 林无璟看季屿好像没什么事，正好借机给他发消息让他去天台，他有事请他帮忙。 季屿低头看了眼消息，昨天晚上他就跟他提起过这件事，回了消息后季屿看了一圈办公室里程池和陈诗瑾，他们都在埋头写材料，然后一溜烟跑上楼去找林无璟了。 “陈勒有结果了吗？”黎川接起下子的电话问他。 电话那头下子的声音不太高兴，黎川以为是没查到，毕竟这些人手段高明，反侦查意识又很强，他也做好了一无所获的准备。 下子重重的吸了口气，对电话里说:“查到了，不过他在两年前就死了，具体死因还不知道。” 黎川砸了下吧台桌面，这是要断了他的路啊。 两人都沉默了半天，下子的声音重新在电话里响起:“川哥，以后……你别往医院打钱了。” 黎川蹙眉:“为什么，不是还没做最后的手术吗？” 下子声音有些哽咽，他用力吸了好几下鼻子，黎川能从听筒里清楚地听到他在深呼吸调整情绪，黎川眉间徘徊着一团雾气，他朝下子问道:“下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下子蹲在医院殡仪馆门口，终于放声哭出来，边跟黎川说边抬手擦眼泪:“川哥，我妈没了，她没了……” 黎川坐在吧台椅上盯着面前的咖啡机看，他不久前才去看望过老太太，老太太精神看起来很好，怎么走得这么突然。 “下子，是什么原因，医生不是说做完最后的手术就有机会吗，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黎川又替他难过又生气。 下子勉强压低自己的抽泣声，又听见他在跟什么人说话，应该是跟医生交流，黎川让他在医院里等着，他马上到。 挂了电话黎川跑上楼跟盛昌泊说明情况，盛昌泊批了他半天假后黎川又几个箭步跑下楼去，开着车直奔医院。 天台上。 季屿听完林无璟说的，对他来说一下子接收的信息量太大，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林无璟目光紧紧跟随他，一字一句认真着跟他说:“我说的是真的屿哥，我喜欢黎川，四年前就喜欢了，我知道可能一顿饭对于很多人来说不是什么稀奇的值得感动的事，但是那时候对我来说不一样，我是被自己的母亲卖给别人的养子，我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整天跟个游魂一样没人在乎我，那些人知道我一个人才对我下手，如果我不学会保护自己我就活不到今天，那时候愿意搭理我的人只有两个，我养母和黎川，他们把我当人，他们会因为我的一句话无条件对我有回应。” “后来我养母被我养父活活打死了，她就躺在我面前，从那以后我就只剩下黎川了，屿哥，我回来的第一个目的就是找到黎川，现在我找到他了，我想跟他过一辈子，用我的一辈子去报答他，去爱他，去守护他。” 季屿喉咙里有些发痛，林无璟跟他说的这些他完全不知道，他们都只看到了他表现出来的睿智和开朗，却从来没有走进他的内心，四年前他们也只知道临家巷子打架的是一群小混混，他们不知道那个小混混在成为小混混之前也是一个好学生，所以受尽欺负，所以不敢反抗养父对他的折磨，所以只能踩着养母的鲜血活下去，直到黎川出现他才知道，原来还有人在乎他。 原来他的世界还会有人进来，会有人把他带向新的世界。 那家饭店也是养母答应他，说等他高考结束带他去庆祝，后来他高考结束这个人变成了黎川。 所以哪有什么一见钟情，不过是在他最需要温暖的时候那个人恰巧出现了，不仅给了他一束光，还给了他希望。 季屿盯着林无璟逐渐红润的眼眶，他把黎川刻进骨头里，把他揉进了他的生命里，他爱得真诚又卑微，在坚持里小心翼翼前进。 “我要怎么帮你。”季屿用力吞咽一下，嗓子里的干痛缓解之后他才问林无璟。 林无璟立马又振奋起来，很快眼底又蒙上一层雾，说:“我想知道他对我是什么态度，我怕他讨厌我，我还有好多事瞒着他，怕他知道了不愿意理我。” 季屿叹了口气，平时都看不出来他对黎川竟然还藏着这份感情，既然答应他要帮他，那就一帮到底，季屿思索片刻，跟他出主意:“要不然我让骆执也找机会暗示他，然后试探一下他的意思，如果他有想法我立马给你发消息，然后你做好准备，到时候我们帮你出谋划策。” “这下能开心点了不？”他是队里最小的，季屿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弟宠着，刚才看他那么难过忧郁，差点儿给他这个大老爷们心疼落泪了，还好他能忍住。 林无璟一下子就笑了出来，站在那里摸着后脑勺傻笑，他也可以有朋友了，还有好多师兄。 季屿陪着他等他调整好情绪才一起下去，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愿我们不遂人愿的事都能得偿所愿！ 第139章 滨海市 黎川急匆匆赶到医院，在殡仪馆门口看到了下子。 下子余光看到一个好大的身影朝他这里走来，没等他开口，黎川立在他跟前:“下子，起来。” 下子顺着墙站起来，不敢抬头看他，黎川又道:“看着我。”下子没反应，黎川又加重语气重复了一遍，下子这才抬起头来看他。 黎川:“不是说是心脏问题吗，现在有人工心脏你知不知道，医生说再过几天就可以手术植入了，你给我看的报告是假的？” 下子三两下擦掉流出来的眼泪，猛然摇头:“不是假的，我没骗你川哥。” “那是怎么回事，人为的吗？”黎川堵着他的肩膀问他。 下子又把头低下去，说:“是几天前做检查的时候检查出了癌症，我妈不让我跟你说。” 黎川面色凝重，老太太身患不少疾病，再加上身体本来就弱，有时候一个重感冒都要丢掉半条命。 “下子，振作一点，老太太的后事我会帮你负责，这几天我的事你就不用管了，安心操办该做的事，以后有什么困难直接找我，不管是否为我做事，只要有需要。”黎川沉着嗓音跟他说，下子埋着头用力点了一下，闷声回答他:“我知道了哥，我会处理好后事的，你不用管我这里，你还有重要的事要，你去忙，我办理好手续就回去了。” 此时黎川的手机也正好响起来，是季屿打来的。 “老大，局长让我们立马开会，好像有急事，你快回来。”季屿在黎川接起电话的时候冲电话里说。 黎川嗯了一声，两人挂断电话。 下子抬起头来，振作精神让他去忙，黎川叮嘱他让他有困难随时找他，得到下子的回应后转身离开医院，风驰电掣赶回公安局。 盛昌泊已经坐在他们办公室了，黎川进来的时候盛昌泊只是问了他一句:“没事吧？” 黎川摇头，其他人都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他们知道，能让黎川请假离开的都不会是小事。 季屿下意识看了眼林无璟，果然他的注意力都在黎川身上，在他不说之前他从来没注意过他的眼神这么明显。 林无璟看到季屿在看他，恍然间有种被看穿的羞涩，他立马从黎川身上挪开视线，季屿嘴角微动，没去看他。 盛昌泊看他们都到齐了，拉着脸说:“滨海最近发生了一起恶性杀人事件，凶手至今还在逍遥法外，所以他们向我们申请协助，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们了，滨海市负责这起案子的队长会提前等你们，你们回去收拾好行李，车票已经给你们买好了，明早出发。” “黎川！”盛昌泊起立，严肃点名黎川。 众人哗一下站起来，黎川:“到！” 盛昌泊:“我命你带队协助滨海市刑警侦破案件，在侦破案件期间要保证所有人安全，能做到吗！” 黎川说的掷地有声:“保证完成任务！！” 盛昌泊这才放松身体，依然一脸严肃看着他们每个人:“你们每一个人都要保护好自己，小锦鲤和计安，你们俩不到万不得已不准参与行动，各司其职各尽其事，都听明白了吗？” 众人:“明白！！” 盛昌泊:“都回去准备吧，有什么事第一时间通知我，我会跟上面联系协助你们。” 黎川:“您放心，保证把他们安然无恙的带回来。” 盛昌泊离开后他们开始收东西，黎川去休息室里拿他的外套，一打开门骆执正拉着脸坐在里面，黎川退出来又看了眼，确定没走错休息室才踏进去关上门，问他:“怎么了这么生气，高星越又犯浑了？” 骆执双手扣在一起，抬眼看他在拿衣服，冷着声音问他:“有案子了？” 黎川:“是啊，不过不在海北，在滨海，我们接到通知要去协助他们。” “你还没说你呢，是不是高星越出问题了。”黎川把衣服拿在手上，搬过旁边的凳子坐在他面前问他。 骆执:“他要让我换工作，我一气之下和他分居了。” 黎川瞪大双眼，这小子是踩到雷点了。 骆执正色说道:“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当法医，他也知道，他当初就是答应我不会阻止我做我想做的事，所以我愿意跟他在一起，我以为他会一直支持我，没想到现在又打回原形了。” 黎川在心里替高星越捏把汗，骆执连婚戒都拿掉了，看样子两人是还没说开，黎川把戒指推到他面前，安慰他说:“你别急，先冷静一下，我帮你说他，这小子也太不懂事了，怎么这么糊涂。” 黎川边说边给高星越发消息让他赶紧过来，让他自己解决，他这次要外出帮不了他，然后又一连串发了好几条，还说他再不来骆执就把婚戒扔了。 高星越今天一天没去集团，坐在家里一口饭也没吃，昨天晚上骆执就连夜走了，他打电话也不接，还把他拉黑了，收到黎川的消息，二话不说穿上衣服就往公安局跑。 路过珠宝店的时候他又重新买了骆执相对比较喜欢的那款对戒，揣进口袋里火急火燎赶来。 黎川看了眼时间，五分钟，这下分数要被扣完了，说不定交警还是追着他过来的。 “骆执呢？”高星越整理好衣服，尽量保持看上去干净利落，虽然他一夜没合眼，不过勉强合格，能看得下去。 黎川老早等在门口了，他指了指休息室的方向，让他好好跟人道歉，还骂他没脑子:“骆执什么心事你不知道还让他换工作，真是往枪口上撞了。” 高星越愧疚不已:“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看他每天都熬夜加班，我担心他吃不消才提议的，没强迫他。” 黎川无奈，他想帮也不知道怎么帮，只能让他自己去解决了:“你去跟他解释吧，我还得回去收拾东西，把握好今天这个机会，实在不行找范思哲帮忙，他鬼点子多。” 高星越捏着口袋里的戒指让他去忙，然后小心翼翼的走到休息室门口，从门缝里看了眼骆执，揣好戒指推门进去。 骆执讶异看他一眼，没跟他说话。 高星越轻轻把门锁好，这才坐在刚才黎川坐的椅子上，看到桌子上的戒指，他心里又愧疚又紧张，立马放低姿态跟他道歉:“亲爱的，对不起，我错了。” “把戒指戴回去好不好，我发誓以后再也不说了，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真的。” 骆执掀开眼皮看他，看到他满脸憔悴的样子心就软下来，挣扎了好半天又狠下心说:“一开始你也是这么说的，我还能相信你吗？高星越。” 高星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眼泪在他冷着声音说完后啪嗒一下掉下来，骆执心里也揪了一下。 “对不起阿执，我以后再也不提了，你别离开我好吗，我真的舍不得你。把戒指戴回去好不好阿执，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不让你换工作了，我是担心你身体吃不消，我怕你累。” “每天你回家都很累，我不忍心看你这么辛苦，我知道错了，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第140章 宋潇 高星越在休息室里道了近半个小时的歉，骆执看他哭得稀里哗啦的，低头在他额头上吻了下，重新把戒指戴回去。 他知道高星越不是强迫他的人，只是一时生气控制不住情绪，本来想下班就回去的，结果他提前跑过来了。 “昨晚是不是没睡好？”骆执拿纸给他擦眼泪，又靠近他，蜻蜓点水般落在他的双唇上，高星越从后面将他搂紧，骆执还以为他要干嘛的时候肩窝埋进来什么东西，高星越把头埋在他肩窝，闷着声音还在道歉。 骆执看着手上的戒指，他当初的选择是对的。 “我原谅你了，我也有问题，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既然你一夜没睡，还追到局里来了，那晚上我补偿你，趁着这几天还不忙，机不可失哦。”骆执说的意有所指，高星越嘿嘿一笑，低头在他侧颈上嘬了一口:“那我等你下班。” 骆执:“好。” 黎川上了车，刚找到座位坐下来就收到高星越喜出望外的消息，借机跟他嘚瑟，又说他没对象，黎川顶了顶舌尖，在看到“对象”这两个字的时候下意识朝林无璟看了一眼。 本来他是想去找白兰咨询一下，结果又碰上这档子事，地址拿到了人离开海北了。 季屿的位置在林无璟身边，他起身朝黎川走过去，假意道:“川儿，咱俩换个座，你去坐我那。” 黎川看了眼季屿的位置，他和林无璟是两个座位的，他们这里是三个座位的，而且他还是在中间最不舒服的那个。 “你那里不是挺好的吗，换回来干嘛？”黎川左右是程池和计安，陈诗瑾在他们对面，就林无璟和季屿的位置在过道那边。 季屿:“我要玩手机，小璟一会睡觉会吵到他，你又不玩你过去，我来玩会儿。” “行。”黎川把位置让给他，起身去了林无璟旁边。 林无璟一直盯着他，直到他坐下来。 黎川:“看什么呢，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林无璟摇头，暗地里往他那里挪了一下，黎川又转脸看他，两人相视一笑，气氛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 车上开了空调，再加上林无璟本身就有点燥热，他把衣服拉链拉开，刚要脱下来就被黎川抬手按住:“热了？” 林无璟颧骨染上一层淡淡的粉红色，他随意地抓了下头发，撸起袖子点头:“有点。” “拉链拉开就行了，把衣服穿上，滨海比海北要冷一点，别瞎脱。”黎川又给他把衣服重新穿好。 来的时候黎川特地看了天气预报，发消息让他带些秋天的衣服，最好多带外套，所以今天林无璟穿了件白色卫衣外搭一件黑色冲锋衣，黎川也穿了冲锋衣，而且两人居然还是同款，不过他里面穿的不是卫衣，差一点两人就成情侣装了。 林无璟把手揣在口袋里盯着外面看，一闪而过的绿色看得他头晕眼花，他还从玻璃里看到了黎川的正脸，他也在看窗外吗，还是在看他。 他们还有半个小时到达车站，宋潇会开车来接他们，林无璟打了个哈欠，把椅子调至最适合睡觉的角度后躺下去，戴上卫衣帽子扭头看着黎川:“我睡觉了。” 黎川低头看他，扬起嘴角，宠溺一笑:“好，到了我叫你。” 林无璟这才闭上眼睛，又时不时眯着眼看黎川，双手在口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四处翻找，徒然摸到一块扁平的东西，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是一块巧克力。 黎川瞥见他的动作，抬头掀开他的帽子关心问道:“饿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林无璟把巧克力掰成两半，撕开包装袋，把其中一半递给他:“我不饿，这是在我口袋里发现的，一会儿热化了。” 黎川拿过他手上的包装袋看了眼保质期，是新日期，他拿过林无璟递来的巧克力放进嘴里，叮嘱他:“以后要记得先看看保质期，万一过期了呢。” 林无璟嘴里的巧克力很甜，心里也很甜，他哦一声，扬着嘴角拉下帽子继续躺着。 季屿把他俩的互动尽收眼底，他们还得感谢他刚才的那块巧克力，要不是他明智，两人哪来的这种近距离互动。 车到站后黎川让林无璟把拉链拉起来，说外面风大容易感冒，林无璟听他的话，把拉链一拉到底正好卡在衣服的极限，这才排着队下车。 几人推着各自的箱子出站，宋潇虽然没有和黎川直接打过交道，不过他也在警界的各大公众号上看到过他的照片，还有这次的表彰大会他们一队又立了功，很难让人不认识。 他们刚站在出站口迎面就走来几个人，其中带头的步伐坚定，昂首挺胸，黎川一看就知道他是滨海市刑侦支队的队长宋潇。 宋潇也在一堆人中认出了黎川，两人对了个眼神，宋潇向他敬了个礼，黎川也跟他敬礼回应。 “黎队长你好，我是滨海市刑侦支队的队长宋潇，他是我搭档元郢，局长让我来接你们，车已经准备好了，这边请。”宋潇走在前面给他们带路，程池小跑过来低声对黎川说:“老大，你还别说，这个宋队长还挺有气魄的，走路都这么带感，打起架来一定很帅吧。” 黎川睨了他一眼:“跟好小锦鲤，话这么多。” 程池被他骂走后林无璟看着宋潇的背影，说:“宋队长一看就是充满正义的人，身姿挺拔，身手应该不错。” 黎川面无表情看他一眼，都没见他夸过自己，一个宋潇就脱口而出。 黎川帮他们放好行李，在宋潇伸手之前拿过林无璟的箱子放上去，季屿配合林无璟把他身边的空位留给黎川，等黎川放好行李回来只剩下林无璟旁边的位置，他拍了拍身上坐下去。 从车站到市公安局还有一段距离，黎川索性在这段距离里先了解一下整个案子的大概情况，问宋潇:“宋队，你先跟我们说说这个案子的大概，见了局长之后我们可以直接展开工作不耽误时间。” 宋潇脸色一变，说:“你们听过黑色大丽花案吗？” “大丽花？”程池他们异口同声，这个案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至今几十年过去了凶手仍然没有抓到。 宋潇点头:“没错，这次的案子就是跟黑色大丽花案有关，作案手法几乎一模一样，大丽花案件里的受害者经历了什么我们案件里的受害者也都经历了，不过唯一不同的是，她们头部没有受到创伤，但是死因还是无法确定。” 第141章 黑色大丽花 “大丽花案发生在1947年1月15号，到现在也有七十多年了，当时受害人尸检结果是死于休克和出血，凶手没抓到，所以动机不明，怎么现在还有人在模仿杀人。”季屿坐在黎川他们后面说。 这个案子他们都知道，也试图尝试过猜测，不过最后始终没有真正的答案，到现在说不定真凶已经死了。 黎川又问宋潇:“尸检结果呢，能给出什么信息？” 宋潇:“根据我们法医的鉴定，所有死者皆是被从腰部肚脐方位截成两段，身体被清洗得干干净净没留下任何痕迹，尸体面部被刀割开，一直延续到耳根，就像是小丑化的妆容一样，而且她们的死亡时间均超过了10个小时，跟大丽花案的受害人几乎一模一样。” “是不是子宫也被摘除了？”黎川已经在手机上重新搜了这个案件的详细过程，林无璟无声中朝他伸出手去，黎川把手机递给他。 宋潇:“没错。” 林无璟扫了一眼黎川手机上的文字和黑白图片，图片上是一个漂亮的女人，他停顿滑动手机的手，问宋潇:“宋队，你刚才说‘她们’，这个案子不止一个受害者？” 宋潇脸色有些难看，这也是他们申请协助的原因，元郢回答他说:“对，目前已经出现三名受害者了，而且现在网上都在传大丽花复仇，引起了不少恐慌。” 宋潇这才回头看了眼黎川:“黎队以前也侦破过类似案件，和我们比起来更有经验，局长让我们期限破案，所以只能劳你们跑一趟了，等结束后我请大家吃饭，给你们饯行。” 黎川一拍大腿:“行，正好尝尝滨海的美食。” 车一路开进公安局，沈城他们已经等在门口了，黎川下了车又进去在座位上四处寻找。 “老大，你在找什么呢？”陈诗瑾看他一脸着急，像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黎川苦寻无果，又翻了好几遍自己的口袋:“我手机呢？” 宋潇他们刚要帮忙找，林无璟这才从口袋里掏出来，拿在手上给他看:“在我这儿。” 众人:“？” 黎川忍不住一笑，刚才在车上是他亲自给他的，这记忆力不行咯。 “闷声干坏事啊你。”黎川拿过手机冲他一笑，这才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局长，我把人接回来了。”宋潇率先朝沈城走过去，沈城脸上挂着笑，他和盛昌泊打过交道，知道他手下带出来的人都能力出众，今日一看，果然不一般。 黎川他们跟着宋潇走过去，跟沈城打招呼:“沈局。” 沈城扫了一眼他们，都是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不禁感叹:“真是年少有为啊，海北是块风水宝地啊。”沈城看着林无璟和计安，又看了眼陈诗瑾，他们年纪尚小就已经进了刑侦队，真是后浪推前浪啊。 沈城和宋潇带着他们熟悉了一遍公安局各办公部门，随后宋潇又引着他们去了临时居住的酒店，他们提前跟酒店前台打过招呼，所以看到宋潇的时候前台冲他热情笑着，把相关房间的房卡给他:“宋警官，这是你们预定的房间，一共四个房间，都在三楼，两个单间和两个标间。” “这边左拐乘电梯上去。”前台已经从柜台前出来领着他们去乘电梯，宋潇把房卡给黎川，说:“黎队，陈警官是女孩子，所以我们给她安排了独立单间，你们五位可能有一个人也要住单间，剩下的两两一间你看可以吗？” 黎川同意:“可以，正好都在一起方便讨论案情。” “老大，我要和你一间。”程池小碎步移到黎川身边:“你破大丽花案的时候我不在，这次我要和你一起，偷师学艺。” 林无璟目光炯炯有神，他也抬眼看着黎川，期待都写在脸上了。 季屿眼疾手快把他拉过来:“给你几个选择，要么和我，要么和小计，要么自己一个人。” 程池:“凭啥不能和老大。” 季屿啧啧两声，一巴掌拍在他后脑上，有种打自家不成器的孩子一样，说:“小璟才回国多久，他和老大住一起是不是最合理，他们在一起能讨论案情，你和老大在一起能干嘛，你能气死老大还差不多。” 宋潇没想到他们平日的相处是这种模式，程池看起来最皮也最好欺负的样子，黎川找准机会，把房卡分给他们:“那就按屿哥说的来，我和小璟一起，你们三个自由分配，小锦鲤自己住，要注意安全，有什么事及时联系。” 陈诗瑾:“明白。” 林无璟在其他人看不到的地方朝季屿递过去一个感谢的眼神，季屿的表情像是在说“有我在，保证安排妥妥的”。 最后房间分配的结果是黎川和林无璟一起，程池和计安，季屿一个人住在陈诗瑾隔壁的单间，黎川他们的房间都在一排挨着，对面的三人间被宋潇他们协调出来给他们临时办公用，需要的设备都已经帮他们放置好了。 林无璟刚把外套脱了黎川就打开空调，今天滨海最高温只有20度，外面还有5级西北风，再加上又是阴天，一点太阳也见不到，街道上更是没什么行人，四处都给人一片死气沉沉的感觉。 再加上现在又是换季容易，很引起病毒性感冒，黎川把门锁上，又关上窗户才开始收拾东西。 这次的房间是两张床分开的，林无璟还以为能跟之前一样和黎川同睡一张床，心里高兴了半天。 黎川三两下收拾好自己的，两人共用一个衣柜，所以黎川把足够的空间留出来给他，看他把一堆衣服全部扔在床上，还蹲在地上找什么，黎川也蹲下来，问他:“找什么呢。” 林无璟发梢搭在额头上，卫衣帽子卡在后脖颈上，黎川边说边给他把帽子往后轻轻提了一下，林无璟干净白嫩的后脖颈就这样露在他眼前，他能清楚看到随着林无璟动作变化，脖颈上的棘突也跟着一起时隐时现，他从来没觉得一个人的后脖颈能如此吸引人。 林无璟见他一动不动，停下寻找的动作抬头看他，说:“一个坏消息。” 黎川回过神来:“怎么了？” 林无璟拎着他找出来的夏季睡衣给他看:“我带错睡衣了，这是短的。” 黎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出发前还问他睡衣带了没有，林无璟当时确定以及肯定说带了，敢情是带了夏天的。 “没事，一会儿我给你买，正好给我们买点洗漱用品，按照宋潇说的情况，我们可能还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黎川从他旁边起身，拿过他手上的睡衣，又开始帮他整理床上的衣服。 林无璟也跟着起身，照着他的样子把衣服该叠的叠起来，等他把最后一件衣服挂进衣柜里才说:“那我也给你买一件。” 黎川笑意不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