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女当家,富贵让极品羡慕不来》 第1章 穿越 苍梧国昆洲,仑山县,宋家村。 宋石头家。 “不要卖了我姐,不要卖了我姐。” 宋锦绣头痛欲裂,耳边是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和时远时近的嘈杂声。 “哎呦,你这孩子,气性咋这么大呢?跟着赵员外吃香的喝辣的不好吗?怎么就想不开撞墙呢?” 大伯母无奈的叹口气,这三丫平时寡言少语,没想到竟有胆量寻死。 “死了更好,死了更值钱,刘地主家正给儿子找冥婚的姑娘呢!” 这刻薄的声音,正是原主的奶奶宋老婆子。 “要是我妹死了,我就一把火烧了这破家,既然你们不给我们活路,那就都别活了。” 一瘦弱的少年,双手紧紧扒着门框,眼神喷火,咬牙切齿。由于愤怒紧张,他脸上的疤痕尤其狰狞可怖。 众人心头一震,就连宋老婆子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这孩子眼神太吓人了。 还有那张脸。 随即,她仿佛威严被侵犯了似的,恶狠狠的瞪了回去。 堂屋,坐着宋老爷子和长子宋大柱,还有三子,也就是原主的父亲宋三柱。 外面闹哄哄要卖闺女,屋里三个大男人闷头抽烟一句话也没有。 此时听到少年大逆不道的话,宋大柱不满地看了三弟一眼,呵斥道:“不像话。” 宋三柱腾地起身,三两步来到长子身边,二话不说,一巴掌甩过去。 “孽障,怎么跟你奶奶说话呢?” 少年被打的一个趔趄,残腿一软,扑倒在地。 宋三柱看着儿子这模样,眼中露出一抹厌恶。 都是田杏花那婆娘克的,生了四个孩子,长子残废,幼子呆傻,两个赔钱货一个比一个不听话。 神婆说的不假,扫把星生的孩子,可不就霉运加身? 如今还带累自己挨大哥训斥,让父亲不喜。 他厌恶地看了长子长女一眼,都是累赘,一身反骨,卖了更好,省心。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看了眼孙氏,还是这女人好,命中有福。给他生了个聪明的儿子,七岁就上了学堂还被先生夸奖。 孙氏正在一边看热闹。 她可以鼓动宋老婆子卖孙女,但却知道自己不能动手。 后娘难为,她儿子还要考状元呢,名声很重要的。 被自家男人看,她连忙用手扶了扶额头,掩去眼角笑意,过来拉了拉男人的胳膊,柔柔道:“孩子还小,你跟他生什么气?” 随即她又劝少年:“你这孩子别闹了,三丫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那赵院外是大了点,不过大点疼人,懂不? 再说了人家答应给二十两呢,有钱了不正好给你说媳妇吗?你这孩子咋不知好歹呢?” “恶妇,少假惺惺装好人,你当小爷不知道,这都是你撺掇的。既然你觉得好,就自己嫁过去,少祸害我妹妹。”少年趴在地上。 “相公,我真是好心,呜呜呜……”孙氏委屈的抹眼泪。 “怎么跟你娘说话的?你在谁面前当小爷呢?啊?” 宋三柱气得抬脚去踢长子。 宋锦绣终于接收完了原主的记忆。 娘的,她这是穿越了。穿越到这不知是什么朝代的小山村里。 原主的爷爷宋大石五十有八,和宋老婆子十八岁成亲,前前后后生了十三个孩子。养活成人的有四子二女。 分别是宋大柱,宋二柱,宋三柱,宋双舞,宋双花,还有最小的宋四柱。 四子二女都已经成家立业。 原主的父亲排行老三,就是宋三柱,母亲田杏花。 据说母亲是扫把星命,克子,长兄上山打猎,落下山崖断了腿,毁了容,就是被母亲克的。 小弟三岁才会说话,会走路,胆小呆板,也是被母亲克的。 据说,还会克夫。 于是父亲忙着把母亲休了。 紧接着娶了他的相好,隔壁村子的孙寡妇。 孙氏携七岁子成婚,据说儿子是宋三柱的。 这就是典型的渣男婚外遇。 而这男人休妻另娶,还给自己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个渣男就是原主的亲爹。 看着渣爹一脚一脚踢在兄长身上,少年佝偻着腰,护着头,一动不动。 宋锦绣觉得爹这个字都被渣男玷污了。 这是要踢死亲儿子才罢休吗? 再看这一家子男女老少,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去拉架。就连屋里的宋老爷子,都木着脸,一声不吭。 渣,一家子渣。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穿越的原因,宋锦绣觉得自己也是力不从心。 她想站起来去阻止,奈何身体好像不听使唤。 看来,神魂契合还需要时间。 “住手,”不能再让这渣男踢下去了,奈何她声音沙哑的很。 其实,即使她声音洪亮,估计这渣男也不会听。 “五丫,你快去请族长,或者里正,请他们过来主持公道。快去。” 宋锦绣推了推抱着自己大腿哭的女孩。 这是原主妹妹,刚才就是这孩子一直抱着她腿不撒手的。 “干啥呢?” 五丫被后娘孙氏一把拽住衣领。 她一直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眼神一瞟,正看到三丫和五丫两个贱丫头说话。 虽然没听清说的啥,可这孩子要往外跑,就不言而喻,这肯定是去搬救兵了。 她好不容易让宋老婆子同意卖三丫,怎么可能让她跑出去? 这事悄无声的办了就是,闹得人尽皆知,名声还要不要了? “这是干啥呢?三柱,有这么打孩子的吗?” 就在这时,院子大门猛地被人从外面推开,呼啦啦一群人涌了进来。 领头的正是里正。 原来,宋大石右边邻居家的孩子铁头,爬到槐树上摘槐花,正好看到宋三柱打春生。 铁头和春生要好,看到他挨打着急,想过来劝架。 作为邻居,宋家闹哄哄,孩子哭嚎声,铁头娘也是听到了的。 她道:“你去,不见得能劝住,你去里正家喊里正过来吧,今天宋家闹得不对劲。好像是要卖三丫。” 宋铁头撒腿就往里正家跑。 看到里正过来,宋锦绣不由松了口气。 宋老爷子和宋家大伯连忙从屋里出来。 “里正,您咋来了?” “咋?我不来,你这是要看着三柱打死儿子不成?” 里正脸色铁青,看着春生嘴边的血迹,眼神不善地瞪着宋老爷子。 这孩子都打出内伤了,这是下了死力气了。 宋老婆子不满道:“里正,孩子不听话,他老子教训教训,这不是天经地义吗?谁家孩子没挨过老子打的?” “是,孩子挨打正常,可你们这么打孩子可就过分了。” “就是,春生这都吐血了,可别真把人打死了。” 村民纷纷谴责,这宋三柱下手忒狠了,这可是亲儿子。 一个水碗到了眼前,宋锦绣连忙接过喝了两口,火辣辣的嗓子才好受些。 她这才注意到身边的小豆丁。 小弟? 宋秋生,七岁了,看起来只有五岁的样子,他不哭不闹,就那么眼巴巴看着你。 这孩子怎么会是呆傻呢?呆傻的孩子能注意到自己嗓子不舒服?能给自己端水喝? 这明显是营养不良啊! 摸了摸小弟的头,宋锦绣摇摇晃晃站起来,来到兄长身边,检查他的伤势。 “哟,三丫这是咋了?咋满头血的?” 众人这才看到,宋锦绣满头满脸都是血,看着忒是吓人。 “石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里正怒了。 第2章 断亲 “家里孩子闹脾气,这老三也是恨铁不成钢,下手重了点。” 宋大伯瞪了三柱一眼,“你呀,以后注意点。” “是,”宋三柱连忙答应着。 “让里正见笑了。” 宋老爷子叹口气,然后伸手引路。“里正,你来了正好,大郎给我捎了包好烟叶,我给你包些。” 里正皱眉,看了春生一眼,“还是给春生请个大夫看看吧,别是受了内伤就不好了。” “他亲爹能打多狠,那血保不准就是他咬破嘴唇弄的。歇一会就好了。”宋老婆子满不在乎地说。 “好了,大家都散了吧。” 宋大伯张开双手挥舞着,驱赶人们离开。 “等等。” 宋锦绣大声喊着,踉跄着来到里正面前,“里正爷爷,求您给我们做主,我奶要卖了我给人做妾陪葬,我兄长受了内伤,奄奄一息。” “三丫,你胡说什么呢?明明是门好亲事,哪来的做妾陪葬?说的这么吓人。还有你哥,这不好好的吗?哪就要死要活的了?你可别颠倒黑白胡说八道。” 宋家大伯母连忙打断她的话,这孩子今天是吃了熊心豹胆了,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实话? 她拉了宋锦绣一把,压低声音呵斥道:“家丑不可外扬,有啥事我们关起门来解决,懂吗?” 宋锦绣冷笑,“家丑不可外扬?哼,原主都被逼死了,还怕什么家丑外扬?” 她转过身,对里正鞠了一躬,“里正爷爷,求您救救我们兄妹吧,再留在这个狼窝,我们会被逼死的。” “三丫头,胡说什么呢?有我在,谁能逼你们?”宋老爷子终于说话了。他眼神不善地扫视着三房的这几个孩子。 接受到他大家长的威压,紧紧拽着她衣角的小弟哆嗦了一下,嘴唇抖动着,想哭不敢哭的样子。 哈,当你姑奶奶是吓大的? 宋锦绣冷眼望过去,“爷,你没看到我兄长他快不行了吗?你不想着赶紧请大夫,不是想让他早点死是什么?” 刚才她看了,兄长是受了内伤,但不至于要命,只不过此时,当然是能说多严重就说多严重。 “请大夫?行,你要是答应了这门亲事,别说请大夫,就是给他买个媳妇都可以。” 宋老婆子冷笑,没想到死丫头这么倔,要真死了,这亲事可真不好办。 二十两呢, 人家赵员外七十八,找小妾可不是配冥婚。人家有原配的。 人家就是想找个小妾,虽然是打算将来跟着去地下伺候的。但现在他还活着不是?所以这小妾也得是个活的。 “我不用你们请大夫,” 宋春生爬到妹妹身边,对里正道:“里正爷爷,我要带着弟弟妹妹们分家。请里正爷爷给我们做主。” “什么?分家?老子不打死你。” 宋三柱说着又要用脚踢。 宋锦绣连忙挡在兄长面前,替他挡下这一脚。 “嘶” 宋锦绣吃痛,眼泪哗的就下来了。 这渣爹下脚不留情,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她真想一脚还回去。 踏马的,这渣男忒不是东西了。 “你老子我还没死呢?你就想分家产了?死了这条心吧。”宋三柱叫嚣着。 “里正爷爷,您看到了,当着您的面,爹就这么踢我们,如果再呆在这家里,我们早早晚晚得被他打死。” 宋春生跪在地上,不停地给里正磕头。 “求里正爷爷给我们做主,我们要分家。” 宋老爷子不悦道:“春生,我自认没有亏待你们,你跟你父亲置气,这气性也太大了点。分家是说着玩的吗?” 宋春生不理他,仍然“砰砰砰”给里正磕头。“求里正爷爷救命,我们要分家。” 自从他们赶走了母亲,这个家他就不想待了。 后娘不是个省油的灯,这一次是卖三丫,下一次呢?会不会是五丫? 所以,他必须要分家,这是他想到的能保住妹妹们的唯一办法。 宋锦绣皱眉,其实对她来说,只要她身体恢复了,分不分家的无所谓。她相信自己能够活的自由自在的。 只不过…… 她看了眼妹妹和小弟,这俩孩子还小,难免有照顾不周的地方,后娘恶毒,渣爹不亲,爷奶不慈…… 罢了,既然兄长想要分家,那就分吧。 宋锦绣拉着妹妹和小弟,也跪下来了。 她道:“求里正爷爷给我们做主。” 里正看了眼宋老爷子:“石头,孩子们这是铁了心要分家,你看这事怎么办?” 宋老爷子脸色铁青。 他冷声道:“春生,我明确告诉你,只要有我在,分家是不可能的,你要真想离开,只有净身出户。你还要分家吗?” “好,爷爷既然让我们净身出户,那就断亲吧。” 宋春生眼神坚定,铿锵有声。 “孽障,你还要断亲?” 宋三柱二话不说,又要上脚踢。 “住手,三柱你要干什么?我还在这看着呢?你要当着我的面打死这孩子吗?” 里正怒视着这个侄子。 他做的那些事,他不是不知道,婚内和孙寡妇勾勾搭搭,休妻再娶,虐待前妻的子女。 之所以睁只眼闭只眼,也是秉承着清官难断家务事,只要他们不闹出来,他就只当不知道罢了。 可如今这几个孩子求到跟前,他就不能不管。 里正扫视了这一家子人,一个个如狼似虎看着这几个孩子,仿佛这不是他们的孩子,是仇人似的。 “那就断亲吧。”里正一锤定音。 断亲文书,是里正亲自写的,族长和族老们都签字,又开祠堂昭告了祖宗。 宋锦绣也见识到了宗族的重要性。 宋家村,同宗同族,除了几家逃荒过来落户的,都是一个宗族的。 族长是辈分名望最高的,权威很大。有族老,有祠堂,还有两亩族田。 即使宋家众人十分不乐意,可族老们同意了,宋家人也没办法,再不甘不愿也只能在文书上签字。 宗族里的事,根本不用经过官府,只要族长族老开祠堂通过,跟过了官府是一样的,契约有效。 当然,如果真闹到官府,在法律面前,族规也得靠边站。 即使这样,宗族的力量还是个人不可抗衡的,除非你除族。 而同时,她也深刻明白了宗族里男女的不同。 开祠堂,修族谱,没有她们女孩子的事。 七岁的小弟可以进祠堂,她和妹妹不能。 兄长和小弟在里面磕头,她和妹妹只能跪在祠堂外面磕头。 兄妹四个净身出户,连件换洗衣服都没让带出来。 不过离开宋家,族里给兄妹四个分了一个破旧的小院子。是族长这一房的,族里一个绝户的院子。 宋家四兄妹给绝户磕了头,烧了香,受了继承就得供香火。连供三年就可。这是规矩。 土地是没有的。 但是族老们考虑到他们的情况,给了三斗粗粮。 并且许诺等兄长身体好些了,安排了个看祠堂的活计,每月可以领一斗粗粮。也算是能让几个孩子活下去了。 第3章 新的院子很偏 新的院子很偏,就在村东头,向东一眼望去,就是小青山。 好在院墙够高,族叔伯们帮着修了结实的栅栏门。 闹腾一天,兄妹四个终于安静下来。 站在院子里,四个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仿佛做梦一般。 今天兄长态度坚决,不惜以死明志也要表明带着弟妹离开宋家的决心,让宋锦绣不由对他刮目相看。 “兄长,你身体没事吧?”宋锦绣担忧地问。 宋春生摇摇头。 真的脱离了那一家子了,宋春生此时是激动的。可同时,心底又隐隐有种后怕。 宋家人的嘴脸他最清楚不过,爷爷话赶话说到让他净身出户,只不过是吓唬自己罢了。 因为大堂哥在县城读书,老爷子对家族名声看得有多重,他是明白的。怎么可能让家里出现一个断亲的不孝子孙。 今天之所以能成功脱离宋家,一是他和妹妹样子实在太凄惨,里正爷爷对他们真的起了怜悯之心。 再就是,大堂哥和里正爷爷的孙子,一同在县城读书,大堂哥总是压他孙子一头。 他曾经多次看到爷爷故意在里正爷爷面前显摆大堂哥,回到家还说他就是故意气里正爷爷的。 他想,自己都能看懂爷爷那份小心思,里正爷爷怎么可能看不懂? 所以,如果能下一次爷爷的面子,里正爷爷一定也是十分乐意的。 所以当看到里正领着人过来,他才会不顾一切的求助里正爷爷。在这宋家村,能为他们兄妹做主的,也只有里正爷爷了。 要知道,里正爷爷可是族长的儿子,他的话相当于是族长的话了。 如果当时里正爷爷不给他们做主,想要离开那个家是千难万难的。 更何况他们今天这一闹,他也是孤注一掷的,如果不成功,等里正爷爷走了,等待他们的将是无底深渊…… “我们得记着里正爷爷的好,不管怎样,他帮了我们。” 宋春生看着弟弟妹妹们。 “五丫,秋生,咱们可能要过苦日子了,你们会不会怪大哥把你们带出来?” “哥哥和姐姐在哪,我就跟到哪,我不怕苦,在那个家我们也是吃不饱的,我也不怕挨饿。” 五丫九岁了,知道哥哥是为了她好。 秋生仍然拽着姐姐的衣襟。 自从娘亲离开后,这孩子特别没有安全感。不是拽着哥哥的衣襟,就是攥着姐姐的衣摆。 他仍然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瞪着大眼睛看着哥哥。 “哎,秋生不怕,晚上和哥哥睡。好不?” 宋秋生点点头。松开姐姐的衣襟,过来攥住哥哥的手指头。 宋锦绣揉揉她的脑袋。 这孩子以前还说话,虽然口齿不是很清楚,可也算是个正常的孩子。 自从母亲离开后,就成了闭嘴葫芦,谁问也不吭,也不笑,就这么呆呆地看着你,宋家人都说他呆傻。 其实,这孩子怕是吓着了。 屋里没床,好在如今是春天,不是很冷。兄妹收拾了干草,打地铺。 “兄长,晚饭怎么做?” 中午是在里正家里吃的,如今家里有粗粮,但是没有锅。这晚饭怎么做呢? 宋春生掏出一把炒豆,“这是族老五奶奶给的,先吃点豆子垫垫,明天再说吧。” 他实在太累了,一整天都身心紧张,如今一放松,残腿疼得厉害,突然就挪不动脚步了。 他说着把豆子分给弟弟妹妹,又掏了掏,摸出几粒递给宋锦绣。 “三丫,怎么喊起兄长来了?学城里人呢?”今天妹妹叫了他一天的兄长,让他觉得新奇的很。 宋锦绣一愣,前世,称呼师兄习惯了。她笑了笑。 “我听别人叫的,哥不喜欢,我就还叫你哥。” 宋春生也笑道:“随你高兴,怎么叫都行。如今我们也算是有家了,你赶紧去把脸上的血迹洗洗。小心刚结疤的伤口,哎!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 今天他和妹妹故意顶着带血的伤不洗脸,也是想在族老们面前卖卖惨。博取同情,事情才能更顺利。 这不,族里对他们都很友善,分了院子,还给了些口粮。 洗脸啊?这院子有啥呀? 喝的水都没有,拿什么洗脸? 这院子空置太久了,能用的东西早就被人顺走了。 宋锦绣找了一圈,只找到一个破陶罐,一个缺了口子的葫芦瓢。 脸洗不洗无所谓,眼下是得想办法烧开水,弟妹吃了炒豆,一会总得喝水不是? “春生,春生,开一下门。” 就在这时,栅栏门口传来铁头的声音。 宋锦绣连忙跑过去开了栅栏门:“铁头哥,你咋来了?” “我娘让我送些吃的给你们。” 铁头抱着一个水葫芦。 进来看了一圈,挠挠头道:“你们这还真是什么都没有啊。这葫芦里是高粱粥,要不,你们一人一口轮着喝?” 宋锦绣看了看手里缺了口子的葫芦瓢,“我去把这瓢洗洗,当碗用吧。” 说着她就往外走。 “哎,三丫,等等,” 铁头叫住她。 “你这一脸血的别乱跑了,看着怪吓人的,还是我去提桶水来,先凑合着用吧。” 铁头不容分说,把葫芦递给宋春生,扭头出去了。 “好了,先喝粥吧。” 宋春生看了眼盯着葫芦咽口水的小弟,先递给他。 姐弟四人,也不嫌弃,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喝起了粥。 宋锦绣也跟着喝了两口。 她想嫌弃来着,可是被兄妹们眼巴巴看着。 罢了,都混成这样了,还瞎讲究个啥,这几个都是原主血脉至亲,又没有传染病,讲究多了伤感情。 天擦黑,铁头担了两桶水过来。 “我家水缸都满了,能撑个两三天,这水桶先放你家吧,等家里没水了我再来拿。” “好,辛苦你了,”宋春生点头。 “嗐,咱俩谁跟谁,” 铁头说着,看了眼院子道:“明天我再来,拿把铁镐锄头,把院子里这些杂草整整。” 说着他又对秋生道:“小秋秋你晚上尿尿可别去草丛里,春天了,小心有蛇。”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兄妹几人,宋锦绣等铁头走了,就和哥哥点着火把,拿着木棍在院子里敲打一阵,打草惊蛇。 没有发现有蛇,又在屋里敲敲打打,墙角,房梁都敲打一遍,还真让他们发现了毒虫——蝎子。 “呀,这屋里竟然有蝎子。” 五丫吓得惊叫出声。 蝎子不大,却有好几只。 打死了两只大的,几只小的都钻进了墙缝里。 宋锦绣皱眉,有蝎子,就不能挨着墙角睡了。 “哥,我们都睡到屋子中央吧,等天亮了,我们找些生石灰撒一撒。” 宋春生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第4章 空间里黄沙满天 “三丫,你和五丫睡东间,我和秋生睡西间。” 蝎子是在西间发现的,宋春生想着自己和小弟睡西间,夜里惊醒些,起来多检查检查就是了。 宋锦绣知道,这个兄长虽然才十七,却是个爱护弟妹的。 其实这孩子应该是十六岁。因为这里的人都说的是虚岁,一个刚刚初中毕业的年纪。 “哥,咱们都和老家断亲了,也就别叫我三丫了吧,我要叫锦绣,将来我要拥有自己的锦绣庄园。” 还是叫回自己的名字舒服。 “锦绣?宋锦绣?嗯,好听。”宋春生点点头,觉得妹妹这名字听起来就富贵似的,挺好。 五丫羡慕不已,连忙道: “那我也不叫五丫,我叫,叫锦,锦…”五丫锦了半天,想不出锦什么?求助地望着姐姐。 宋锦绣想了想,道:“锦芳\" \"寓意着丰衣足食,衣食无忧,我妹妹将来一定前程似锦,富贵芬芳。” “好,我叫锦芳,就叫锦芳。我喜欢锦芳。”五丫有了名字十分开心。 累了一天,兄妹四个聊了一会,分头睡下。 看着妹妹进入梦乡,宋锦绣却睡不着。 穿越来的措手不及,直到此时,她才有时间整理自己的思绪。 前世,她是异能者,一双金瞳能勘破虚妄。由于破了几个国际大案。引来贼人追杀中,她落入悬崖…… 不知道,自己的异能和空间是否跟过来了? 她沉思冥想中。 一个熟悉的空间出现在眼前。 不出意外,与她神魂相连的空间还在。只是异能,如今并没有。 空间是她的秘密家园,有山有水有花田,还有一栋两层小楼。 然而,空间里的景象吓了她一跳。 这是刮起沙尘暴了吗? 整个空间黄沙满天。 高大的菩提树旁,自己的那两层小洋楼静静矗立着,像沙雕成的碉堡似的。连门窗都被黄沙糊满了。 房前屋后的鲜花都没有了。 山是秃的,漫山遍野的果树不见了。花田里也只剩下黄沙满天。 绕着山林流淌的小溪和她苦心巴力建造的水电站也仿佛失去了生命般变成了一个大沙堆。 宋锦绣紧张地跑到山顶,一眼清泉静静荡漾。 还好,原始清泉还在。 看看清泉,再看看小楼旁那一株孤零零的菩提树摇曳生辉。 宋锦绣这才安下心来。 只要原始清泉在,就可以孕育生命,绿树成荫,鲜花荡漾也只是时间问题。 而菩提树是空间的支撑柱,只要菩提建木屹立不倒,空间就不会消失。 黄沙不治理,小楼她是不打算进入的,她怕一开门,屋里也会被黄沙埋了。 宋锦绣无奈地躺在菩提树下,看着满眼黄沙弥漫的空间,真是努力千万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吧嗒” 一滴露水从菩提树叶上落下,正好滴落进宋锦绣嘴巴里。 顿时,一阵清凉遍布她四肢百骸。 宋锦绣一个激灵,连忙手忙脚乱的开始收集菩提灵露。 这可是好东西,洗经伐髓润神润肤。 前世,她十年才收集到一小瓶。可是双黄连口服液的那种十毫升的小瓶啊! 没想到刚穿越异世,菩提树就送给她这么厚重的大礼。 灵露虽好,她如今的身体却不能多吃。 三滴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手忙脚乱又用菩提叶接了几滴灵露,她就不得不放弃,然后打坐运功,引导着体内将要爆体灵气,去修复疏通这具身体的经脉。 这种洗筋伐髓的疼痛,一般人是无法承受的。 足足一个时辰,宋锦绣才觉得神清气爽,仿佛脱胎换骨重获新生似的。 空间里只有一眼清泉,为了不污染水源,她这身恶臭还是离远点吧。 可身上排出来的恶臭又必须得赶紧洗洗。 最后,宋锦绣是用田地里的黄沙洗澡的。 在沙地里打滚,让她想到了驴打滚,马打滚,不由一阵恶寒。 不过还是很管用的,最起码味道没有那么重了,不怕出来把妹妹熏醒了。 这才出了空间,见妹妹睡得正香,她又蹑手蹑脚找了个破了口子的葫芦瓢。 厨房里是铁头担来的两桶水,用葫芦瓢舀水,凑合着洗了洗。 可身上的衣服也脏的不能穿了,可就这么一身衣服,洗了就得光着身子。 宋锦绣正纠结着,就听到堂屋门口传来动静。 “三丫,是你在厨房吗?” “哥,是我,你睡吧,我想洗洗衣服,等衣服干了再睡。” 厨房连个门都没有,提前告诉哥哥一声,省得他过来了尴尬。 “好,” 宋锦绣这才放心脱了衣服,肯定不能用水桶洗衣服,于是干脆用陶罐吧。 “姐,我过来了。”随着五丫的声音传来,小姑娘小跑过来。 宋锦绣笑道:“把你吵醒了?” “嗯,哥怕你冷,让你穿上他的衣服。姐,你烧了热水洗吧。” “不用,马上就好” 接过这丫头手里的衣服,兄长的衫子也是一股子味。她刚洗好的身子,这味道她实在不想穿。干脆也给洗了。 没有洗衣粉洗衣液,衣服想洗干净是不可能的,只要没有臭味就行了。 “姐,我点个火堆吧,用火烤衣服干的快。” “好” 有了火,宋锦绣干脆又用陶罐烧了热水,让妹妹也大概洗了洗,也把她的衣服洗了。 等姐妹俩穿上干净衣服的时候,东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 新的一天开始了。 想到空间里黄沙满天的情景,宋锦绣有点着急。 “五丫,我去东边小溪里担水,你把陶罐和水瓢多清洗两遍。” 这破陶罐洗了她们的脏衣服,恐怕还得给她们煮饭用。想想都恶心。 还是赶紧治理好空间黄沙,打开小楼,也许里面的东西还能用。 把剩下的一点水倒进陶罐里,宋锦绣挑起水桶就走。 五丫不满地在身后道:“姐,我叫锦芳。” “好,宋锦芳,”宋锦绣笑着挥挥手。 原主记忆里,东边山脚下就有溪水流过。 虽然是春天,可早上的风还是很冷的。 溪水很浅,很急,也很冰。 空间里原始清泉想要引下山,得有引子。而这山里的小溪清澈见底,做引水正好。 溪水潺潺,很清澈。宋锦绣很满意。 手伸进水中,一股凉意袭来,冻的她一个哆嗦。 忍着冰冷的不适,溪流里的水源源不断流入空间。 这时候,山顶的清泉也在排斥着溪水。它像一个调皮的孩子,左挡右突,终于一个高高的浪花飞起。 宋锦绣连忙牵引着浪花流向绕山的小溪。 水流“汩汩”不断地从泉眼里冒出来,顺着小溪蜿蜒流淌。 慢慢的,山上有了雾气蒸腾,渐渐的蔓延到了田地,田地也渐渐的白雾蒙蒙。 清泉正在滋润着整个空间,黄沙肉眼可见融进了泥土里。 第5章 腿伤复发 宋锦绣找了块石头,盘腿坐在上面,迎着早晨的朝晖开始吐纳。 “砰,砰,砰” 随着空间里两层小楼上结痂的黄沙脱落,宋锦绣也吐纳了两个周天。 空间里仍然雾气缭绕,宋锦绣迫不及待的推开房门。 万幸,房间里一切如旧。 在厨房一阵翻找,突然发现,这里的东西哪一件也没法拿出来用。 电饭锅,面包机,微波炉,电磁炉…… 不锈钢锅应该可以吧?宋锦绣拿了又放下,这么明晃晃的锅,要是兄长问起来,没法解释。 最后把电煲汤锅的紫砂内胆拿了出来。 就用这紫砂内胆煮饭用吧,好歹这东西这个朝代应该是有的。 又拿了六个椰子碗。 椰子碗用椰子打两半后打磨好的。算是木头碗了,拿出来不打眼的。 不能忍受空间里光秃秃的样子,宋锦绣又随手将附近的一些杂草挪进了空间。 管它是什么草,空间里有了绿色,就有了生机,她看着心里舒服。 担了两桶水到家的时候,兄长和小弟也已经起来了,三个人正在院子里拔草。 兄妹三个看着她担了满满两桶水,不由面面相觑。 宋锦芳惊讶不已,“姐,你这么有劲的吗?” 宋春生也皱眉道:“别逞强,你现在正在长身体,担两半桶就行,别把身体压弯了。” 宋锦绣笑了笑,“哥,我好像是大力士,这两桶水根本没觉得沉。” 洗经伐髓后的身体,怎么可能连两桶水都担不动? “你就逞强吧。” 宋春生眼神暗了暗,要不是自己的腿,担水这活怎么能让妹妹干。 “姐,你找了个陶罐吗?这陶罐咋是红色的?” 看了看手里的紫砂内胆。 陶罐?嗯,倒是省得她解释了。看来选择拿这东西出来是对的。 宋锦绣连忙道:“哦,我在溪水边发现的,还有这几个木头碗,应该是猎人不用了扔掉的。我已经洗干净了,今天就用这个煮饭吧。” “你在哪里捡的?这看起来像是新的?三丫,你还是还回去吧,别让人找。” “哎呀,不是新的,我捡到的时候,里面都是污泥杂草,这是我用石头打磨过了,看着才像是新的。” 宋春生又看了砂锅和椰子碗几眼,勉强相信了宋锦绣的说法。但还是忍不住嘱咐了两句。 “有主的东西咱可不能要。被人知道了,这一辈子都会被人说嘴的。知道吗?” “知道,知道,咱人穷志不穷,哥放心吧,我知道的。” 宋锦绣暗自吐了口气,亏的没有拿不锈钢锅出来,几个木头碗都得解释半天。 早上还是高粱米稀饭, 吃饭的时候,宋春生突然看着宋锦绣,看得宋锦绣一愣。 “怎么了?” “三丫,你洗头了?” “嗯,洗了。” “你头上还有伤,怎么就能洗头呢?伤口不能沾水不知道吗?” 宋春生皱紧了眉头,站起来扒开妹妹的头发检查。突然就愣住了。 伤呢? 宋锦绣:…… 忘了,自己洗经伐髓后,那点小伤早好了。 “那个,哥,我没怎么受伤,头上是,是我抹上的鸡血,就是用来吓唬他们的。”宋锦绣谎话及口就来。 宋春生疑惑地问:“鸡血?三丫,你哪来的鸡血?” “哎呀,我偷的,大伯母偷吃鸡,我偷她们的鸡血。” 宋锦绣连忙道:“反正你别担心了,我真没受伤,倒是哥你,身上一定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宋锦芳捂着嘴:“姐,你装的还怪像了,头上的伤弄的跟真的一样。” 宋秋生睁着大眼:大姐撒谎。 宋锦绣:…… “没受伤就好,”宋春生放下心,“吃饭吧,吃过饭还得忙。” 他暗暗揉了揉自己的后背,妹妹没受伤,他自己却伤的不轻。爹爹那几脚可不轻。疼得夜里他都不敢翻身。 还有自己的腿…… 他眼神暗了暗,掩下心中情绪。 宋锦芳突然后知后觉地道:“哥,现在我和姐都有名字了,你别再三丫三丫的叫了,姐叫锦绣,我叫锦芳,记住了?” 宋春生笑着用筷子点了点她:“知道了,宋锦芳。” 宋锦芳连忙不好意思笑笑,“嘻嘻嘻,吃饭,吃饭。” 吃过饭,兄妹几人就开始整理院子,宋锦绣看着兄长拖着一条腿在干活,而且他脸色苍白的也不正常。 “哥,让我看看你的腿。” “别…” 宋春生想要阻止,奈何妹妹动作太快。 宋锦绣撩起兄长的裤腿,一条肿胀的乌青发亮的小腿吓了她一跳。 腿都成这样了,这小子是怎么忍着仍然继续干活的? “哥,呜呜呜,哥,怎么办?” 宋锦芳吓得手足无措,大哭起来。 宋锦绣阴沉着脸,“是不是那男人踢到你腿了?都这样了,你不知道疼吗?” 宋锦绣很生气,气渣爹不是个东西,明明知道兄长腿残,还故意踢他的残腿,心黑透了。 又气兄长不爱惜自己,腿这样了还一瘸一拐的干活。 同时她又担心,兄长这腿不会坏死吧?那可是要截肢的。 这里医疗条件这么差,截肢可是会死人的。 宋春生被妹妹的神情吓了一跳,“我歇歇就好了,你们别怕啊。” 他知道自己的腿可能不太好了,可又能怎样? 家里如今这样子,病不起啊。再说了,作为长兄,他有责任给妹妹弟弟们一个安稳的家。 宋锦绣瞪了兄长一眼,沉着脸吩咐妹妹,“你去借辆架子车过来。” 宋春生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问:“借车子做什么?” 宋锦绣没理他,冲楞在那抹眼泪的妹妹呵道:“还不快去。” “哎。” 姐姐生气了,脸色好吓人。宋锦芳猜到姐姐借车子可能是要拉哥哥去看腿。连忙飞快的跑出去。 “锦绣,我们没钱,”宋春生无奈道。 母亲走的时候,偷偷给了他一百个铜板,可中间小弟生了一次病,拉肚子。家里人不给看,说小孩子拉两天就好了。 是他买了药给小弟吃了,钱一下子就花去一半。 后来自己不甘心腿真的残,也去偷偷看过,吃了两剂药。这身上如今就十个铜板。 不说够不够看腿,这一家子人呢,总得有个铜板应急不是? 宋锦绣没说话,扭头进了屋,插上门,就进了空间。 她最看不得不注重身体的人。 遇到事,能干就干,不能干那就迂回解决,用自己的身体去拼,算怎么回事? 难道是想让亲者痛,仇者高兴吗? 第6章 银碗银勺银筷子 去保险柜里翻了翻,三张卡和几捆纸币,卡里即使有百万,在这里也没用啊。 铂金链子有几条,可惜不是银的,不知道能不能换成钱。 突然,宋锦绣想起来有几套银制餐具。 她连忙进了厨房,打开橱柜,果然,三套银制餐具还在包装盒子里没拆封呢。 银碗银勺银筷子,银碗花纹精美,去当铺或者银楼,应该能换些钱。实在不行,绞了也能当银子使。 至于怎么解释? 解释不清就不解释了,总不能瞻前顾后的,把兄长一条命搭进去吧? 宋春生看着妹妹关上房门,以为她是伤心生气在屋里哭呢。 “三丫,不,锦绣啊,哥没事的,歇两天就好了啊,你快出来吧,这院子还得你拾掇呢,哥今天啥活都不干了行不?” 妹妹不说话,宋春生靠着墙坐在地上,弯腰用手捂着脸,眼泪忍不住哗哗的淌。 十六七岁,其实还是个孩子,他其实是用坚强伪装着自己的无助。 他真想大哭一场。 可是他是长兄,好不容易带着妹妹们离开那个家,他们还要活下去,他不能哭。 他用衣袖擦了擦眼泪,冲紧张看着他的小弟露出一抹微笑。 “秋生不哭,哥歇会,你喊大姐开门好吗?” 秋生紧抿着小嘴,手里紧紧攥着他的衣襟,抽噎着。 宋锦绣出了房门,看着兄长明显哭过的眼睛,责备的话也说不出来。 她叹口气,把拆了包装的银碗银勺银筷子往兄长手里一塞。 “哥,这个能卖多少钱?” 宋春生惊得手一抖,差点把碗扔了。 “你,你,这,这哪来的?” “我去年在山里挖到了一株人参,跟人换了。”宋锦绣谎话说得顺溜得很。 “啊?我咋不知道呢?”宋春生将信将疑。 “我偷偷藏起来的,否则就奶奶那德行,咱能留得住吗?” 说的也是,宋春生不由对妹妹刮目相看。 还是妹妹聪明,知道早早的就藏私房钱,而自己傻傻的,直到母亲被休才明白爹爹靠不住。 宋春生打量着手中的东西,越看越心惊。 这东西这么好看,一定值不少钱,妹妹这是挖了一株多大的人参呢? 就在这时,里正的大嗓门在门口响起。 “春生,春生?” 宋春生连忙把银碗银勺银筷子又一股脑的塞给妹妹,“快收起来,” 这碗太打眼了。不能让人看见。 宋锦绣也连忙接过来,把东西包到自己衣襟里。 “春生啊,腿伤的很严重吗?五丫哭的泪人似的。让我看看,我看看。” 里正大踏步进了院子。后面还跟着一群村民。 刚才里正在村里碰到五丫,这孩子急头慌脑的走东家串西家的去问谁家有架子车借。 他叫住她一问,这孩子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半天才说她借车子是给哥哥看腿。 春生这几个孩子是他做主让他们脱离老宋家的,几个孩子过的好,才能说明他做事正确。要是出了啥事,还不得被宋石头那婆娘说嘴一辈子? 所以,里正连忙过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里正爷爷,” 宋春生一边招呼着,一边无奈地动了动腿。 看了宋春生的腿,里正心里就一哆嗦。 这孩子这腿,怕是不好了。 “这看着像是伤到筋骨了啊?春生,你昨天做什么了?不会是,是被你爹给踢断了吧?” 可不就是爹踢的? 当时他是拼着一口气,只顾着要保住妹妹,当时爹用脚踢他的时候,其实他都没感觉疼。 后来里正爷爷做主让他们断亲,他更是提着一口气,腿疼都让他忽略了。 不止腿疼,他是浑身都疼,疼得都麻木了。 其实就是现在,这腿都是木木的,钝疼是有的,并不是痛的不能忍受。 他不知道,就是因为这样,才更严重。 “呀,这腿咋这样了?这三柱也忒狠心了,打孩子怎么能下死手呢?” “要是不狠心,这几个孩子能和他断亲吗?” “也是,人不被逼到绝路,怎么能舍弃爹娘。” “可怜哪,春生以前是多好的孩子,见面不叫人不说话,一说话就笑呵呵的,多讨喜的一个孩子,看看这被磋磨的。” “哎!要我说,有后娘就有后爹,春生亲娘在的时候,三柱可没这么打过孩子。” 村民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有同情的,也有纯粹是看热闹的。 里正皱眉看了半天,还上手摁了摁腿。摇了摇头道: “镇里的大夫恐怕不行,你这腿得去县里。五丫,你再跑一趟,让你福全哥套牛车过来。” 听到里正这话,宋锦绣松了口气。 用牛车去县城,可比她拉着架子车快多了。 很快,宋福全套了牛车过来,知道是送春生去看腿,车上还铺了一个草垫子。 众人七手八脚把春生抬上车。 宋锦绣看了眼妹妹和小弟。 妹妹还好,弟弟…… 这孩子眼中满是惊恐不安。 这俩孩子在家,这院子偏还荒凉,屋里还有蝎子毒虫,她实在不放心。 罢了,反正牛车也坐得下,都一起去吧。 里正从袖口摸索着,掏出一两碎银子出来。 “春生啊,这钱你拿着,可能不够,不过腿先看着。其他的,爷爷再想办法啊。” 宋春生含泪推辞:“里正爷爷,你对我们好我知道,可这银子我不要。我有,有十个铜板呢。” 他想说有银子,银碗银勺银筷子不都是钱吗,可这不能说,最后把自己有十个铜板说了出来。 “傻春生,十个铜板够干啥呀孩子。” 里正爷爷被十个铜板说得心中一酸,硬是把银子塞他怀里。然后挥挥手,让孙子赶紧赶车离开。 再不走,他就要落泪了。 “呜呜呜,可怜的孩子哟。” 里正没哭,他身后看到这一切的妇人忍不住哭了。 十个铜板,就是这几个孩子全部的家当了吧? “天杀的三柱,把儿子打成这样,他就不配为人父。” “哎,也许是三柱气性大,下手没个轻重。” 说话的是宋大石的亲侄子,宋三柱的亲堂兄宋树林。 他们家昨天赶集去了,回家了听说春生兄妹几人和家里断亲分出去了,吓了一跳。 本来想去大伯家问问这到底是咋回事,这家里有个断亲的,他们这一房脸上也无光不是? 可刚到大伯家门口,就听到里面大伯母中气十足的骂人声。 骂春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骂三丫是个没人要的扫把星,骂三柱,咋不打死那个丢人现眼的东西。 听那意思,没卖成三丫,少了进项,这是气不顺,正在院子里逮谁骂谁。 第7章 进城看腿 宋树林本就怯这个大伯母,此时更不敢进去触他霉头了。 于是他就转个弯,来东头看看春生这几个孩子。 春生的腿他也远远的看到了,春生上了牛车,他也摸索出几个铜板想塞过去的,可是看到里正叔竟然拿了一两碎银子出来,他这几个铜板可就拿不出手了。 可让他拿再多,一是舍不得,二他也真没有。家里的钱媳妇管着呢,他身上就十几个买烟的铜板。 他偷偷又把钱塞口袋里,又听这群妇人骂三柱,忍不住想解释一句。毕竟那是自己堂弟。 “我呸,什么下手没轻重,宋树林,你下手没轻重能把你儿子往死里打?” “我,我,哎!”宋树林叹口气,无言以对。 他哪舍得打儿子,家里媳妇骂儿子,他还想劝一劝呢。 宋家村离县城有十几里路。到了县城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宋福全是里正的三孙子,年纪也不大,比宋春生还小一岁。 “春生哥,咱去杏林堂还是去李家医馆?” 杏林堂是官衙开的惠民医馆,平时治疗个头痛脑热的还可以,要想治腿,当然是以治疗跌打损伤出名的李家医馆更好。 宋福全这么问,是因为杏林堂便宜。 春生兄妹明显是没钱的,这去李家医馆,只靠自己爷爷给的一两碎银子可不够。 “当然是去李家医馆。”宋锦绣不等兄长说话就道。 “福全哥,先送我去当铺吧,我娘给我留了一个簪子,我先去当了。” 宋福全一愣,随即露出笑脸,道:“哦,有簪子啊,那挺好,前面就是当铺,你等我把车停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虽然不知道这簪子值不值钱,他跟着去,也给三丫壮壮胆。 “不用,不用,县里人多,你离开了,牛再不听话,伤了人就不好了。” 宋锦绣连忙冲哥哥眨眨眼,示意让他拦着点,然后不等车停,就匆忙下车,兜着衣摆里的东西,往当铺跑去。 笑话,她的东西怎么能让宋福全看见。 让自家兄长知道,那是为了安他的心,再说了自家兄长不会对外乱说,可要是宋福全知道了,保不齐就给传扬出去了。 “哎……你慢点。等……” 见宋锦绣三两下转到街对面,进了当铺,宋福全不放心的在后面喊。 他还是不放心,这可是当铺呀, “春生哥,我还是去看看吧,要是人家当铺不要,我也能帮着说和说和。” 他想着春生娘以前过得也是苦日子。她的簪子也不知道值不值钱。要是木头簪子,人家当铺说不定都不会要。 又因为他时常赶着牛车来县城,自认为自己见多识广。宋福全又怕三丫胆小不敢要价讨价,想去帮忙。 “没事,以后我的腿不能动,她就得当大人掌家的,让她多练练吧。再说这会儿街上的确人多,你还是牵着牛吧。” 妹妹撒谎说是当簪子,那还真不能让福全跟着,要不不就露馅了吗? 宋春生也很担心妹妹被当铺的人忽悠,可他也没有办法,也不知道那银碗银勺银筷子能当多少钱? 十两,应该是有的吧? 当铺里,一位蓄着山羊胡子的掌柜,正在看一个琉璃杯。 一个长衫青年满脸不舍地道:“刘先生,这可是夜光杯,我们家祖传的。” 宋锦绣自觉排队,站在青年后面。 只听山羊胡子道:“嗯,的确是夜光杯,只是杂质多了点,如果是死当,五十两,这是我给的最高价。” 柜台很高,宋锦绣踮脚看过去。 一个杂质斑驳的玻璃杯,竟然值五十两。 宋锦绣不由心中一动,意念探入空间。 她把银餐具扔一边,在垃圾篓里翻了翻,翻出一个水晶球。 水晶球里是一幅山水画,本来是一个摆件,后来底座坏了,就被她给扔了。 青年揣着五十两银子离开,山羊胡子这才看向宋锦绣。 “小姑娘,你是赎是当?” “当” 宋锦绣连忙把水晶球递过去。 “掌柜的,你给看看这个值多少钱?” 山羊胡子接过水晶球,这一看可不要紧,他激动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动作太大,身后的椅子都倒了。 “小姑娘,你进来说话。” 山羊胡子连忙把宋锦绣请到一旁茶室贵宾间。 “小姑娘,这东西你是哪来的?你来当铺,你家大人知道吗?” 宋锦绣看着眼睛咕噜噜乱转,一会看看她,一会看看水晶球的掌柜。 心想,这老头莫不是怀疑自己偷来的? “这是我家祖传的洞天福地水晶球,本来是一个仙人给的,可是我们家的传家宝。” “洞天福地?嗯,的确是洞天福地。” 山羊胡子端详着水晶球里的美景,越发爱不释手。 宋锦绣撇撇嘴,这就是她买手机的时候,人家当小礼品送的。当时她就是喜欢里面的山水画,才随手摆在桌子上的。 “掌柜的,给个价吧,我急用钱给我哥看病呢,价格合适我就给你,不行我还得另寻买家呢。” 山羊胡子沉思半天,小眼睛瞟呀瞟的看着她,道:“如果是死当,我给你这个数。” 说着他竖起一根大拇指。 宋锦绣:这是什么意思?是一百两还是一千两呢? 宋锦绣不懂就问:“一万两?” 山羊胡子一听,马上露出惊恐的眼神,夸张地道: “哎哟喂,小姑娘你可真敢狮子大开口,你知道一万两是多少吗?我这整个当铺也不值这么多。” “那是多少?一千两可太少了吧?这可是仙人留下的东西。太便宜了,仙人一不高兴,收回去怎么办?” 宋锦绣也眨眨眼装无辜,谁让你伸出一根手指让人猜? 山羊胡子无语,他端详着水晶球。 这材质晶莹透亮,毫无瑕疵,里面的风景也不知道怎么弄进去的。的确是个宝贝。 可一千两…… 这要是落魄的官家小姐来当,他或许不敢太压价。 看了看宋锦绣身上的补丁摞补丁的破夹袄。他心中有了成算。 他苦笑道:“小姑娘,你这东西虽好看,可也只是个玩物摆件,本来我想给你出一百两的,看你也是急用钱,这么地,我给你一百五十两,怎么样?” “要不是急用钱,一千两我都舍不得卖,你这给的也太少了,我不卖给你了。” 宋锦绣说着,作势就要去拿水晶球。 “唉唉唉,有话好商量,” 山羊胡子连忙拦住她。 第8章 住院 “哎呦,你别急啊,说实话吧,我是真心喜欢上这,这洞天福地了,啧啧,这名字起的也好,这样,二百两,我给你二百两成了吧?” 宋锦绣:“八百两。” 山羊胡子:“太多了,三百两。” 宋锦绣皱眉:“七百两。不能少了。” 山羊胡子:“四百两。” 宋锦绣:“六百两是我的底线。” 山羊胡子:“罢,我给你五百两,这可是天价了。” 宋锦绣叹口气:“好吧,成交。” 宋锦绣揣着五百两出了当铺,山羊胡子看着她的背影,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舍得拿出五百两出来了? 不过再看看洞天福地水晶球,他顿时笑迷了眼。 宋锦绣来到牛车旁,宋春生紧张地问:“当了多少?” 宋福全也凑过来问:“当了吗?” 宋锦绣先冲宋福全点点头,又冲哥哥伸出巴掌晃了晃。 宋春生用眼神询问:五十两? 宋福全吃惊地表示:五两? 宋锦绣点点头,“嗯,我们快去医馆。” 宋春生的腿的确严重,李家医馆三个资深大夫做了会诊,一致认为要截肢才能保命。 宋锦芳和小弟哭得稀里哗啦,宋福全唉声叹气,宋春生一脸呆滞。 终于还是怕什么来什么吗? 宋锦绣不死心,“大夫,我兄长的腿如果消肿了,不是就能接骨治疗了吗?怎么非要截肢?” 一个年轻的大夫解释道:“他这腿耽误的太久了,早两天过来,或许还有救。” 早两天?莫非兄长的腿已经肿了好几天了?宋锦绣吃惊地看向兄长。 宋春生苦笑道:“五天前就肿了,但没这严重。昨天……” 昨天爹那一脚后,整个腿才像吹了气的猪尿泡似的,甚至后来他都不觉得有多疼了。 年轻大夫又道:“他这腿再不消肿,很快就会发黑,如果不截肢,整个腿都会坏掉,人也会陷入昏迷,最后没命。” 宋锦绣着急道:“那就赶紧用药让他消肿啊?” 年轻大夫叹口气,耐心地解释道:“医者又不是神仙,我们也没有仙药,哪能说消肿就能消肿了?即使用最好的药,也得时间不是?可你哥这腿,怕是不好了。” “呜呜呜,哥,我不要你死,呜呜呜。” 宋锦芳哭得鼻涕都出来了。小秋生也跟着一抖一抖的。 宋锦绣看不下去,拉着她去一边,“呲啦”撕了自己的衣摆,给她擦了擦鼻涕眼泪。 谁让这里连个纸巾也没有。 她这动作,弄得小姑娘愣愣地看着她,只是机动地抽噎着,都忘了哭了。 宋春生看了眼弱妹幼弟,叹口气道:“截肢得多少钱?” 年轻大夫看了他们身上的衣服一眼,道:“可能得二十两左右。” 二十两,宋春生觉得还能接受。毕竟他们现在有五十两了不是? 花二十两,他还能活着,虽然不能干重活了,可最起码能看着弟弟,能给妹妹们壮壮胆。 “好,我同意截肢。” “等等,” 宋锦绣看着兄长的腿。 这腿虽然乌青发亮,但还不是坏死的黑。 “哥,还不到最后关头,我们不要放弃。” 她又哀求大夫,“大夫,如果用最好的药呢?能保住我兄长的腿吗?你们放心,我们家有钱。” 听到一身补丁的小姑娘说有钱,众人都露出一抹同情的笑。 年纪最老的李大夫看了她一眼,对病人家属这种砸锅卖铁也要救亲人的情况他见的太多了。 如果能请来丰神医出手,再砸上几百上千两白银,用最好的药材,这腿也许能保住了。 可是看看这几个孩子,能拿出二十两来截肢保命,可能就得债台高筑了。 可再看小姑娘乞求的眼神,罢了,先死马当活马医吧。 他又检查了一下宋春生的腿,吩咐道:“给他用复合汤剂,内服外敷,观察两天看看。” 其实,在他心里,这孩子的腿是保不住的,肿胀让血液不流通,截肢只不过是早两天晚两天的事。 这种例子他见多了。 于是吩咐药童,“给他们用西库的药吧。能省则省。” 省下钱准备截肢吧。 有了老大夫的话,宋春生住进了李家医馆,开始先保守治疗。 宋福全上街给他们买了杂粮饼,让宋锦绣很是过意不去。 宋锦绣不好意思道:“福全哥,你看我们只顾着我哥的腿了,都没想到请你吃饭,还得让你破费。多少钱,我给你吧。” “说什么呢?你们现在啥情况,我咋还能要你出钱。” 他一边吃饼,对春生道:“春生哥,你先住下看病,我就回去了啊?钱你别急,我回去让爷爷再想想办法。” 再不走,到家天都黑了。 宋春生道:“行,你回去慢点,至于钱,我们现在还够用,别让里正爷爷担心。” 送走了宋福全,宋锦绣就开始熬药。 医馆里是有人专门熬药的,只不过得加钱。 那老大夫看他们连个大人也没有,可怜。于是就照顾她们,让她们自己熬药,也能省点钱。 知道兄妹几个因为穿着被人看轻了,宋锦绣不置可否,自己煎药就自己煎药,她们又不是不会。 可打开药包一看,她皱起了眉。 她虽然不是医生,可前世有个师兄是中医世家出身,她还偷偷在空间里给师兄种过一些珍贵药材。 所以耳濡目染,她还是能认得草药的好赖的。 这李家医馆给的药,虽然份量很足,但都是些边边角角,这药效可是大打折扣的。 宋锦绣不满地提着药包去了前堂。 这时候坐堂大夫已经换了个人,宋锦绣便去找抓药的伙计。 她把药包往柜台上一放,问道:“小哥,我当时说了要最好的药,这里怎么都是些边角料呢?这些药药效是有,可效果都太慢了。我哥的腿现在急需消炎。我需要最好的消炎药。” 说到这里,宋锦绣猛地一怔。 消炎?她空间里就有消炎药。 穿过来这才一天多时间,本来对穿越的事还在消化中,又一下子遇到这么多的奇葩事儿。 也是自己对兄长的腿太紧张了,她隐隐感觉到,身体里可能还残存着原主的一些情感。 这事那事的刺激下,她只是本能的知道有病了赶紧送医院,却忘了这里的医疗条件和前世天差地别。 宋锦绣二话不说,又提了药包走了。 药童看了她的背影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那一包药他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李家医馆买来的草药,都要经过筛选才能上柜。 一些筛选下来的边角料,都会收集起来给没钱的穷人用。 其实这些边角料多用些量,效果也是不错的,但价钱可就错多了。遇上实在没钱的,还免费赠送呢。 刚才这小姑娘,一看她的衣着,再看她提的药包,就知道这药大概没要钱。 小姑娘说到一半就走,可能也是想到了这些。 也是,要饭的哪能嫌馍黑? 第9章 逛街 宋锦绣匆匆忙忙又回到后院住院部,吩咐妹妹去煎药。 草药虽然不好,药效是有的,当然是要煎了用上的,总得为她用空间药遮掩一二。也许双管齐下,兄长这腿很快就能消肿。 借口去茅房,宋锦绣进了空间。 空间里中成药不少,都是中医世家出身的那位师兄强塞给她的。 找了治疗跌打损伤消炎消肿的红头翁,又拿了两盒消炎的西药。 红头翁拆散,掺和进师兄自制的消炎药泥里。 这事以前师兄抓壮丁让她干过的。 看着仅有的两瓶药泥,宋锦绣有点难过。 用完了可就没有了。也不知道根据师兄留下的方子,自己还能不能配得出来。 不过即使东西再珍贵,也得拿出来用,兄长的腿一定要尽量保住。 这孩子可是一个好哥哥,有他在,自己在这古代生活会轻松许多。 出了空间,就碰到药童正端着一个陶罐,正在问妹妹兄长住哪个房间。 宋锦绣看了看陶罐里的东西,问道:“这药泥可是要糊在伤处的?” “对,”药童说着,就往宋春生的病房走。 宋锦绣连忙拦住他,“那个,小哥给我吧,我们自己来糊。” 药童不解地看了她一眼,随即不屑地“嗤”了一声。 也是,这家人出不起护理费,没看熬药都是自己熬的吗? 他不屑地道:“你会吗?要不要我给你做个示范?”说完他还加了句:“做示范不收钱。” 宋锦绣无语。 可他还真不能让这药童示范,因为她要把空间里的药泥掺进去呢。有这药童跟着,她怎么做手脚? “我懂,药泥糊均匀就是,我哥腿上皮肤没有创口,所以也不需要注意创口处的处理。” 药童看她还真懂,便把捣好的药泥递给她,又拿出一块洗干净的旧白布,“糊好了用这布轻轻裹一下,别弄脏了床。” 病房不大,宋春生拍着哭累了昏昏入睡的小弟,看着自己的腿发愁。 这腿要是锯掉,他还能做什么? 以前虽然一瘸一拐的走路不好看,可也能给妹妹小弟寻些吃食。 但是如果锯掉了,自己岂不是成了累赘? 刚才自己想的太单纯了,总不忍心抛下妹妹和小弟。就那么头脑一热,就同意了截肢。 二十两啊, 如果能省下二十两,足以给小弟置上二亩地了。这样妹妹们出嫁后,小弟也能独自过活。 那,等两天后大夫再让截肢,就算了吧。 宋锦绣可不知道兄长已经在心里安排后事了。 她端着陶罐走进来,就看到兄长正在发呆,趁着他还没回过神,就把消炎药塞进他嘴里。 端起一边的水碗,“喝水,咽下去。” 宋春生本能地喝水,咽下嘴里的东西,这才问道:“是什么?” 宋锦绣面不改色,“哦,大夫给开的药。” 宋春生不疑有他,又喝了两口水。 宋锦绣搬来个条櫈,让他把伤腿放在上面。方便一会儿上药。 背过身挡住陶罐,直接把在空间里搅拌好的药泥倒进陶罐里。这才拿起竹片开始往兄长腿上糊。 当然是先用空间里的先糊一层,然后才把医馆的糊在上面。 用旧白布裹好后,看了看床上边也没有吊绳什么的抬高伤腿的东西。 于是她干脆把条櫈放到床上,再把兄长的伤腿放在上面抬高。 宋春生问:“这是干什么?” 宋锦绣解释,“抬高腿,有利于血液循环,腿消肿快。” 原来如此,宋春生以为这是妹妹听药童说的。 “嗯,这样是舒服不少,腿没有那么憋胀的感觉了,而且还有一丝丝冰凉,看来这药起作用了。” 宋锦绣笑了笑,这样当然比垂着腿舒服,而冰凉的感觉,是因为兄长弄的药泥里掺有冰片。 把小弟往床头拉了拉,防止他睡着了撞到兄长的腿。 “哥,你和小弟睡会吧,我去看看药熬的咋样了。” “好,你去吧。” 看着大妹离开的背影,宋春生很是欣慰。 大妹懂事了, 以前在家里受委屈,她总是和后娘争吵,还总是吵不赢,每次都是爹打她一顿才罢休。 而且,妹妹也只是在家里闹一闹,见到生人却胆小的很。 可今天,她都敢进当铺,敢质问大夫了。 再看她照顾弟妹,照顾自己,做事有条不紊,像娘亲一样,都能自己做主了。 人的能力都是被逼出来的。 他想,如果自己死了,妹妹也许就被逼着能撑家立户了吧。 那么他也能安心了不是? 宋锦绣出了病房,又嘱咐熬药的妹妹几句,就出了医馆。 他们兄妹几个连个换洗的衣裳都没有,而且都还穿着夹袄。 天越来越热了,得买两件春装替换。 来到街上,宋锦绣打量着这古代的县城。 不知道是不是这条街比较萧条,街上人并不多。 没有找到成衣铺,打听了才知道这县城就没有卖成衣的。 “小丫头,女孩子可不能这么懒,这么大了还不会做衣服可不成。听婶子的话,有钱了就去布庄买些布回家自己做衣服吧。” 宋锦绣被一好心大妈给教育了。 不过也从她口中知道,布庄在相邻的另一条街上。 宋锦绣感谢了大妈的好心,连忙去了另一条街。 果然,这条街就比较热闹了些。 布庄也没有成衣卖,但她们隔壁裁缝铺,就是帮人做衣服的。 不知道一身衣服需要多少用料,宋锦绣就先找到裁缝铺老板,给她说了兄妹几人的高矮胖瘦。 然后在她的帮助下,买了四个人各两身衣服的布,说好了三天后过来拿成衣。 又买了两匹白布,这是要做汗巾用的。 他们是净身出户,别说擦脸的汗巾,连洗脸的盆都没有。 于是宋锦绣便开启了买买买的模式。 锅,盆,饭勺,菜铲,菜刀啥的。反正路过啥铺子,她都得进去买一通。 转个弯,趁没人扔空间里,然后继续买。 买米买面,又去菜市场买了只鸡。现在是下午,没有卖青菜的,倒是有卖干豆角的,于是也买了一些。 现在是春天,万物待发,她又买了粮种菜种,还买了把锄头和砍刀。 空间东西越来越多,宋锦绣觉得这才有种重活一世的感觉。 第10章 小锦芳变金贵了 一圈转下来,东西买了不少,银子当然也是花出去不少。 算了算,竟然花出去三十多两银子。 主要是铁锅锄头砍刀等一些铁制东西太贵了。 这银子这么不经花吗? 想想兄长的腿,也不知道要花多少钱,还有家里的房子。 那房子里有蝎子,老旧的土胚房,只怕里面都成蝎子窝了。即使撒了石灰,她心里也是膈应的。 还是得想办法重新翻盖了才好住人。 既然重生到了这个朝代,这个农家,那土地也是要有的。 这么一算,手里这点钱还真不算什么了。 也是宋锦绣对银子没有概念,其实对于普通农家来说,三十两就是巨款了。有的人一辈子也挣不了三十两银子呢。 又买了些包子,菜饼。回到医馆的时候,兄长已经喝了药睡着了。 没有看到妹妹的影子,宋锦绣有点着急。 这孩子别是出去了吧? 她们姐妹都是第一次来县城,这孩子要是乱跑,可别跑丢了。 在宋锦绣着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小人,背着一个比她人还高的大包袱蹒跚而来。 可不就是自己那个才九岁的妹妹? 宋锦绣连忙走过去,接下她手里的东西。 “这是啥?从哪弄的?” 宋锦绣看着手里这一堆味儿的脏床单被单,一脸嫌弃地问。 “姐,这是医馆病房里的床单,洗一件一文钱,我抢了十件。十文钱呢姐!” 宋锦芳擦了把脸上的汗,一脸兴奋。 宋锦绣:…… 这床单都是粗棉布,又厚又沉,洗一件才一文钱,就把这孩子高兴成这样? 宋锦绣问:“洗床单还得抢吗?” “嗯,好几个大娘都在那等着呢,要不是药童大哥帮我,我都抢不着。” 宋锦绣心疼地帮她理了理乱发, “看这脸上脏的,那床单都是病人用过的,多脏啊,也不知道有没有传染病菌,你快去洗洗脸去。” 宋锦芳笑着点头,走了两步,突然惊慌失措地跺着脚,道: “呀,姐,我忘了抢木盆了。没盆咱咋洗单子呢?哎呀,怎么办?怎么办呢?” 看着小姑娘懊恼的样子,宋锦绣揉了揉她的头,“慌啥,没盆咱就不洗,让别人洗去。” 小姑娘更加着急,“那咋行?我好不容易才抢到的,指甲都断了。这可是十文钱呢?” 宋锦芳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姐今天这是怎么了?十文钱说不要就能不要? 宋锦绣这才发现,这孩子指甲断了,手指隐隐还有血迹。 她连忙抓着她的手,一脸严肃地回病房。 小姑娘被姐姐拉着走,焦急地指着丢在地上的包袱,“床单……” “先放那吧。我先给你手消毒。” 这手上有伤口,又拿了那些脏床单,不知道会不会感染不好的细菌。 进了病房,宋锦绣从袖袋,其实是空间里拿出碘酒棉球给她手指认真消毒。随后又用创可贴给粘住了。 宋锦芳好奇地看着姐姐用这红色的东西给自己擦手,又用奇怪的东西给自己包住手指。然后还认真地嘱咐自己不要沾水。 自己啥时候这么金贵了? 以前别说这点小伤,就是被菜刀切去一块肉,也是用草木灰一抹就完事了。 看出妹妹眼中的怀疑,宋锦绣瞪他一眼,认真道:“这是在医院,医馆,有很多病菌,受伤了容易感染,所以要格外谨慎知道吗?” “哦,知道了。” 宋锦芳不是太明白,可她知道姐姐这是为自己好,所以很听话地点头。 “可是,姐,床单怎么办?不知道现在还能找到木盆不能?”小姑娘仍然懊恼着。 宋锦绣不以为然,“床单咱们不洗。让给别人洗就是了。” “可十文钱……” “我知道,那是十文钱,可你也不想想,那么一大堆东西,我们又没有皂角,用草木灰得洗到什么时候?” “就是洗到半夜也值呀,姐,那可是十文钱呢?”宋锦芳一再强调十文钱。 宋锦绣看着妹妹眼中的急切,叹了口气。 也是,十文钱对原主姐妹来说,可能真是一笔钱。 想想以前夏天的时候,姐妹俩找蝉蜕,找一个月才得十文钱,就高兴得什么似的。如今洗完了被单,一天就能挣十文钱,的确是一笔不菲的收入了。 “小妹,姐现在有钱,姐当了东西。咱家不差钱了。” “姐,我知道你当了娘的簪子,可五百文能救哥哥吗?我不想哥哥死。”宋锦芳说着,说着,抽噎起来。 五百文? 宋锦绣无奈,只得把她拉到门后,小声道:“不是五百文,也不是簪子,是,是仙人给的一个宝贝。我当了五百两呢,一定能治好哥哥的腿的。” “啊?嗝,嗝,” 小丫头吃惊地捂着嘴,竟然打起嗝来。 宋锦绣一边无奈地给她顺气,一边从袖袋,其实是从空间里拿出两个银元宝让她看。 “是真的,这样的元宝我有十几个呢。” 小丫头吓得连忙捂住。也不打嗝了。连忙道: “啊呀。姐,快收起来,快收起来。别让人看见了。” 宋锦绣收起银元宝,又小声嘱咐妹妹,“这件事可别告诉别人,也别让小弟知道,他还小,不知道保密。” “嗯,我知道的,我不会乱说的,以前咱卖知了猴皮的事,我都没说过。” 床单宋锦绣自然不会洗的,小妹手指有伤,也不会让她洗。便送给了隔壁的一位病人家属。 看着隔壁的婶子欢天喜地地接过包袱去水井旁打水洗被单去了。宋锦芳还是有点小小的舍不得。 虽然亲眼见到了银子,可是小丫头总觉得铜板才是钱似的。 再说了,能挣钱是好事,谁还嫌钱多咬手咋滴? 可是姐姐就是不愿意挣这钱,也不让自己挣。宋锦芳看着自己的手指头生闷气。 哎!真是伤的不是时候。 到了晚饭时间,宋锦绣叫醒兄长,又是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把消炎药塞他嘴里了。 “哥喝水,把药直接冲下去。” 这一次,宋春生发觉了不对劲,怎么这药没有中药丸那种黏糊糊的恶心药味呢? 喝了水后,宋春生好奇地问:“这是什么药?好像黄豆似的。” “嗯,是大夫给的,听说效果不错,哥哥只管吃就是。还有,哥得把这水都喝完了。” 水是用空间里原始清泉泉眼里的水,宋锦绣还泡了菩提叶在里面。 所以这水虽然没有灵露的逆天灵气,却也是菩提建木蕴养出来的,对兄长的身体大有好处。 虽然灵露是个好东西,却不是所有人都能吃的。 兄长没有灵脉,盲目食用灵露会爆体而亡。所以她只能退而求其次。 第11章 交代后事 把小秋生叫醒,让他去茅房嘘嘘了又洗了手,又给兄长提了恭桶,强迫他在房间里解决了私人问题。 打开窗通风了一会儿,宋锦绣这才装模作样出去转悠一会儿,从空间拿出包子和菜饼回来。兄妹四个开始吃晚餐。 看着手中的包子,再看看菜饼,宋春生皱了皱眉。 小妹还是不会过日子,这包子和菜饼虽然好吃,可也贵不是? 这包子还是肉馅的,要三文钱一个。 三文钱能买三个白面馒头,六个野菜拌杂粮的窝窝。半斤高粱米。 “明天买些高粱米,我们自己煮稀饭吃吧。” 半斤,够她们吃一天的饱饭了。 这回换宋锦绣皱眉了。 高粱米稀饭,偶尔的喝喝还成,天天喝谁受得了? 熬的再久,也是涩涩的喇嗓子。喝一大碗,当时饱了,但很快就会饿。以前她几乎是次次半夜都饿醒的。 宋锦绣道:“哥,咱现在不差这口吃的,你这腿要想好得快,也得补补,咱得吃好点。” “绣儿,我知道你现在手里有点钱,可五十两看着多,却不经花,而且,哥还想跟你商量个事。” 五十两? 宋锦绣眨眨眼,看来兄长也是误会了。 她又看了眼妹妹。 一个说五百文,一个说五十两,这俩人认知差的有点大呀! 想起福全哥,不知道那小子会认为是多少? 宋锦绣看了看自己的巴掌。 难道是五两? 别说,宋锦绣还真是真相了。 宋锦绣一时想不到怎么解释自己把银碗银勺银筷子换成水晶球的事。也就解释不了用水晶球当了五百两的事。 要不一个谎言接着一个谎言? 仙人给的宝贝,不走心地骗骗山羊胡子,欺骗一下无知的小姑娘都可以,说给兄长,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相信呢? 他要是不信,追根问底,那她得用多少个谎言来弥补呢? 宋锦绣还没想好怎么解释,就听宋春生道:“本来那东西是你自己的私房钱,应该留着给你做嫁妆的,要是哥腿是个好的,哥肯定不要,真的。 可如今…… 哥想和你商量商量,用那钱先买两亩地成吗?” 宋锦绣被兄长期盼的眼神盯着,点了点头。 肯定要买地的,她还想买个大庄园呢! 见妹妹毫不犹豫的点头,宋春生露出欣慰的笑。 他继续道:“买了地后,你留十两做嫁妆,给小妹留五两。剩下的省着点用,也许能给小弟娶个媳妇。” 宋锦绣吃惊地张大嘴。 宋春生有些羞愧地道:“三丫,锦绣,你是大姐,只能让你吃亏了。” 宋锦绣有点懵。 少年,你想的是不是有点太长远了? 小弟才多大,就想到他娶妻生子上了? 宋春生继续絮叨:“你是长姐,得学会勤俭持家,你们都还小,有钱也得藏着,不能让人知道懂吗? 你以前做的就很好,那碗放了那么长时间,都没让人发现。很好,以后也要这样,把银子放好。 两亩地,你勤快点,省着点吃,也够养活你们了。 有什么不懂的,就问翠花婶子,翠花婶子虽然嘴碎,可她也热心肠。 要是有人欺负你们,就大声喊,就去找里正爷爷。里正爷爷是个好人。 也别动不动就去麻烦人家,次数多了,人家也会烦……” 宋春生絮絮叨叨,想到什么说什么。 宋锦绣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兄长这是啥意思? 交代遗言? “哥,这事不都是你该管的吗?有你在,我们啥都不怕。” 宋春生苦笑,“我这腿,也不知道能不能好,我想着还是别截肢了,二十两太多了。如果再治不好,那钱不就打白漂了吗? 再说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也想有个完整的身体。 哎你别急,如果,我说如果啊,如果我有个万一,三丫,咱家就得靠你了。无论如何,得把五丫和小弟养大成人。” 果然是在交代遗言。 宋锦绣扶额。 “哥,不就是一条腿吗?能救咱就两条腿站起来,不能救,咱一条腿也能活。 二十两算啥,只要哥哥能好,咱都舍得花的。 至于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这不是没办法嘛?只要活着,就是对母亲最好的回报。 哥也别难过,少条腿咋了? 不是有那独臂大侠,潇洒走天涯吗?实在不行,咱也能单腿英雄,坐轮椅滚滚创新生。” 宋春生:…… 这是啥妹妹呀?会不会安慰人? 不就是一条腿吗? 那可是一条腿,不是一根脚趾头,说得可真轻松,还少条腿咋了?她咋说话跟喝凉水似的? 还有那啥独臂大侠,单腿英雄,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过他也算是看出来了,自己这大妹妹,那就是个心大的。 看看小妹和小弟还红肿的眼睛。 罢了,心大也有心大的好处,等自己真的去了,大妹也不至于像这俩小的只顾着哭。 不过,想想如果自己死了,妹妹还大咧咧的,说:算啥呀?不就是一条命吗?死了就死了吧。 得,越想这心里越不是滋味,宋春生干脆闭口不言,埋头吃包子。 见兄长不说话了,宋锦绣觉得还是有必要让他知道自家现在真不差钱。别整天没事只顾着胡思乱想,为了二十两就要死要活的。 宋锦绣凑到兄长耳边,小声道:“那个,哥,其实我不但当了银碗,还当了点别的东西,不是当了五十两,而是当了五百两。” 宋锦绣又伸出一只手晃了晃。 “嗝,嗝,”宋春生一口包子没咽好,噎着了。 得,可真是亲兄妹,打嗝都一样的伸脖子瞪眼睛。 宋锦绣赶紧给他端了碗水。 宋锦芳捂着嘴笑。 原来哥哥也能被吓着。 小秋生不明所以,看二姐捂嘴,他也跟着捂嘴。 宋春生喝了两口水,这才缓过来劲。 他也不吃包子了,一把抓住妹妹的手,一连声地问: “真的?你不会是骗我的吧?你到底当了什么东西,值那么多钱? 你可别骗人啊?那些当铺里的可都是人精,要是知道被骗了,咱家可得罪不起。” “哎呀,哥,我是那不知轻重的人吗?” 宋锦绣拍掉兄长的手,这孩子手劲可真大,都抓痛她了。 “就还是那珠人参换的,那人参年份高,救了那家人的命,人家给了银碗,还给了我一个水晶球,我没想到水晶球这么值钱。” “所以,哥,你就别想东想西了,即使只剩一条腿,咱家也养的起你。 再说了,说不定明天腿就消肿了,就可以重新接骨了。要不了几天哥你就站起来了。 可别再跟个娘们似的,多愁善感了。” 第12章 腿消肿了 宋春生觉得不是自己在做梦,就是妹妹在说胡话。 他以为那一套精美的银制餐具。当了五十两,就可能是当铺看在考究的工艺上给的。 可刚刚妹妹说什么水晶球,能给五百两? 水晶球是个什么东西?这么值钱的吗? 要是这么值钱,人家买十根人参也够了,干嘛因为一株人参给了妹妹? 看兄长一脸的不相信,你骗人的表情。 宋锦绣无奈,只得故技重演,让兄长看了看白花花的银锭子。 于是,宋春生化身虔诚的信徒,念叨了一夜“阿弥陀佛。” 夜里又换了一次药。 第二天醒来,宋春生就觉自己的腿舒服了很多。 吃过早饭,他忍不住道:“我觉得我的腿有点痒,没有那么憋的难受了。是不是消肿了?” 昨天,肿胀让他感知迟钝,整个腿都木木的胀得难受,今天他感觉他的腿又回来了似的,皮肤上仿佛有小虫在爬似的,感觉特别清楚。 “我看看,”宋锦绣连忙走过来。 一边解开白布,她一边解释道:“痒可能是糊了药泥的缘故,我给你换换药。” “白天你要是不睡,咱换了药就不用布包裹了。不用布包裹,就没有那么痒了。”l 白布解开,虽然还糊着药,可也能明显看到腿消肿了很多。 “哥,你的腿看着是消肿了,你看,比昨天细多了。” 宋锦绣用竹片轻轻刮开糊在上面的药泥。看到兄长明显细了的小腿,宋锦绣舒了口气。 虽然在意料之中,但真正看到了效果,她的心这才放到肚子里。 就在这时,昨天那个年轻的大夫过来查房了。 “咦?竟然这么快就消肿了?简直是奇迹。” 以他们的经验,这人的腿十之八九得截肢。没想到竟然消肿了。 他看了看宋春生抬高放在凳子上的腿,心中一动,莫不是抬高腿的缘故? 看来以后遇到这种伤患,也试试这个抬高的办法。 他一边点头,一边把今天的心得记在一个竹片上。好回头和爷爷商量。 “好,好,今天再加重些外用药量,估计明天就可以正骨了。” 年轻大夫很是兴奋,如果能保住这孩子的腿,那他们就有了新的经验了。 他郑重吩咐药童:“今天还用以前的药方,用大仓库的药。赶紧让他这腿消肿,早点正骨少受罪。” 听了年轻大夫的话,兄妹四个都开心不已,宋春生甚至眼含热泪。 他太激动了,不用截肢了。感谢上天让他还是个全乎人。 等大夫走了后,宋锦绣又给兄长喂了消炎药,反正也不给他看消炎药啥样,趁他不备直接塞他嘴里吃了就是。 宋春生也被妹妹投喂习惯了。 反正这药也不苦,让吃就吃,让喝水就喝水。 空间里的药泥只剩下用一次的量了,好在这次年轻大夫开的药好,份量也足。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中午,宋锦绣借了医馆的灶,把那只鸡炖了。 当鸡汤端出来,小秋生馋的直吸溜口水。 可能是有了五百两做后盾,这回宋春生微笑着什么也没说。不过那暗暗咽口水的动作,还是让宋锦绣发现了。 她摇头失笑,兄长到底还是个孩子。再努力装大人,也有馋嘴的时候。 其实,别说兄长嘴馋,就是她自己,也是馋的不得了。 要说她前天还吃了烤鸭喝了红酒呢,怎么就这么馋呢? 莫非是这具身体太缺油水的缘故? 宋锦绣挑了一个鸡腿,冲吸溜口水的小弟道:“叫大姐,否则不让吃。” 小秋生着急地张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太久没说话了,这孩子竟然不知道怎么发音了吗? “来,看着我的嘴,大---姐。” 宋锦绣看着他,给他示范。宋春生和宋锦芳也都紧张地看着小弟。 小秋生看看鸡腿,再看看宋锦绣,终于发出了沙哑的声音,“大---姐” 听到他的声音,兄妹三人相视而笑,都长长出了口气。 能出声就好,她还以为这孩子要自闭了呢? “好,真棒。”宋锦绣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头,把装着鸡腿的碗递给他。 小秋生却突然摇摇头,指了指大哥说道:“吃。” 然后又指了指另一碗,“我吃。” 宋锦绣惊讶地问:“小弟这是要把鸡腿让给哥哥吃吗?” “嗯。”小秋生用力点点头。 哥哥腿伤了,小秋生很害怕。他想让哥哥快点好起来。 宋春生连忙道:“小弟吃吧,哥这碗里也好多肉呢。” “咱哥碗里有肉的,这个是小弟的,我们小弟都知道孔融让梨了,真是个好孩子。” 宋锦绣赞赏地摸摸他的头。 这孩子像个大头娃娃似的,以前恐怕也是吃不饱的,看这身上都没四两肉,宋锦绣有些心疼。 小家伙受到了表扬,嘴角抿着,却怎么也抿不住,最后咧着嘴,一边吃鸡腿一边偷着乐。 宋锦绣笑了,这才是个小孩儿的样子,以前一副小老头似的,看着心里就难受的紧。 “姐,啥是孔融让梨?” 宋锦芳咬了一大口鸡肉,含糊不清地问。 “孔融啊,他和小弟一样,是个懂礼貌的小孩。” 宋锦绣说着,冲竖着耳朵听着的小弟努努嘴。 宋锦芳低头偷笑。 宋锦绣继续讲道:“有一天,孔融他爹买了一些梨,特地拣了一个最大的梨给孔融,孔融摇摇头,却另拣了一个最小的梨子说:“我年纪最小,应该吃小的梨,你那个梨就给哥哥吧。” 看,是不是和小弟让哥哥吃鸡腿一样?” 小秋生咧嘴,眨了眨大眼睛,一字一句地问:“孔融他哥给他了吗?” 这孩子憋了半天,终于说出这么长一句话。宋锦绣很欣慰,等他反应过来小弟话里的意思,无语了。 这孩子是问:孔融他哥是不是又把大梨让给了孔融。 孔融让梨的故事也就这么多,我们学习他谦让的品德就是了。咋滴?还得有后续吗? 看了眼小家伙碗里的鸡腿,宋锦绣连忙道:“那是,孔融他哥也是个好的,兄友弟恭,一家子和睦。” 据说,孔融他哥都替孔融死了,能不好吗? 宋锦芳一脸仰慕,“姐,你懂得可真多。” “那是,想当年你姐我可是……可是为了听三叔爷说书,没少挨奶奶打。” 要不是看到兄长探究的眼神,她差点就说自己十年寒窗了。 宋春生的确诧异妹妹竟然出口成章,说出来的话好有学问的样子。 但随即也想明白了。 是了,每年的夏天晚上,三叔爷都喜欢坐在村头梧桐树下讲古说书。以前他腿脚好的时候,也是会挤在人群里听的。 第13章 募捐 可能是听了年轻大夫的汇报,宋锦绣姐妹俩刚收拾好碗筷,那个白头发的老李大夫就过来了。 他看了看宋春生抬高放在凳子上的腿,和蔼可亲地问:“你这腿抬高了,有什么感觉?” “感觉?” 宋春生想了想道:“抬高了后,腿不那么胀了。舒服不少。” 老李大夫点了点头。“嗯,这是个好办法。” 他回头吩咐跟在后面的年轻大夫,“让那个被马踢伤腿的病人,也这样子把腿抬高了吧。” “是,我这就去安排。” 年轻大夫回头走了两步,停住脚,扭头问老李大夫:“爷爷,那个断了手臂的也抬高吗?” “抬高吧,找两个条櫈,让他把手臂也抬高了放吧。” 宋锦绣听了这么多,也算是明白这爷俩的意思了。 看来抬高伤肢有利于治疗恢复这件事,这里的医者还不知道。 听他们爷俩说弄两个凳子让手臂受伤的患者用,宋锦绣忍不住插嘴道: “手臂受伤,用一块布做成绷带吊在脖子上就行了。不必要弄几张凳子的。还有这抬高的度也得注意,太高了也不好。” 她一边说一边示范。 老李大夫温和地看着她点了点头,又对年轻大夫道:“小姑娘的建议很好,你去吧。” 送走了两位大夫,宋锦绣想烧水给小弟洗洗头。 就在这时,宋福全和里正爷爷竟然来了。 两人脸色沉重,里正爷爷看到宋锦绣就连声问:“三丫,你哥呢?腿真的锯了?那人没事吧?啊?人醒过来没呀?” “里正爷爷,您咋来了?那个我哥在屋里呢,您进屋说话。” 宋锦绣连忙把里正爷爷和宋福全往屋里让。 里正大步进了屋。 宋春生正躺在床上休息,听到声音连忙想坐起来。 里正上前忙按住他。 “别动,别动,躺着就好,你这腿……咦?这腿没锯啊?” 宋春生连忙道:“没,大夫说不用锯了,里正爷爷,你看,我腿都消肿了。” “啊?哎呦,消肿了?好,好,真好,不锯腿就好啊。”里正连连感慨。 宋锦芳搬来一个凳子,“里正爷爷你坐。” 里正一屁股坐下,叹口气道“哎,福全昨天回家一说,可吓死我了。把我愁得哟,你说,你这孩子要是真锯腿了,这往后可咋整啊?” 宋福全接口道:“我爷愁得一夜没睡。” 宋家兄妹满脸感激加愧疚。 里正道:“我哪能睡得着啊?这锯腿可不是小事,水柳村有个后生不是锯腿把人锯没了吗?想想都后怕。” 宋福全又道:“我爷大清早就起来敲锣,要咱们村的人给你凑钱。” 里正接口道:“哎,我想着这锯腿虽然危险,可没钱人家也不给你锯呀,你们几个孩子穷得叮当响,就是当了五两银子,那也差远了。” 宋锦绣不由看了宋福全一眼,这小子真以为她当了五两啊! 宋福全被看得不好意思,忙解释道:“我就跟我爷爷说了,别的谁都没有告诉,你放心,你奶她们不会知道你私藏簪子的事儿的。” 里正看了宋锦绣一眼,道:“三丫别怕,就是他们知道了,我量她也不敢向你伸手要。” 宋福全忙道:“就是,还是亲奶奶亲爹呢,全村人都凑钱了,有的没钱还给了俩鸡蛋呢,就你奶你爹她们,愣是一个子也没出。哪还有脸再跟你们要钱。” 宋锦绣无语,这亲爹还真是狠心,虎毒不食子呢,他连畜牲都不如。 宋春生讥笑一声,“他们现在把我当成耻辱,巴不得我早点死,怎么可能会出钱让我看病。” 签下断亲书的那一刻,亲爷爷看自己的眼神就能淬出毒来,仿佛他就是个毁了他们一锅粥的臭鸡蛋似的。 而父亲,则啐了一口对他说:“你最好死在外面,别再让我看到你们,一家子扫把星,” 那咬牙切齿的劲,恨不得他马上就死掉,仿佛多看一眼就污了他金贵的眼睛一样。 一时的安静,兄妹四人都低下了头。 里正揉了揉小秋生的脑袋, “好了,咱不说他们了。春生啊,爷爷家里也没那么多钱,就只能再给你拿二两,加上村里人凑的铜板,一共是五两银子。” 里正说着,掏出一个荷包递给宋春生。 “我嫌铜板不好拿,都给你换成碎银子了。” 宋福全也指着脚下的八斗篮子道:“还有这些鸡蛋,也都是村里人凑的,给你补身子。” 宋锦绣心中感动。 这是全村人给她们家募捐了呀。 这人情可是欠大发了。 “里正爷爷,我不要…”宋春生哽咽了,他红着眼睛连连摆手,竟是感动地哽咽难言。 自己的亲爷爷亲爹一毛不拔,恨不得他们都死绝了,可族里的叔婶大娘们,竟然给他凑了这么多钱。 还有里正,这前前后后都给了他们三两银子了,有的就是儿孙分家,也分不了这么多钱的。 这人情,他们以后怎么还呢? 里正拍拍他的头,“拿着,孩子,现在可不是要强的时候。” “呜呜呜……” 里正这一拍,宋春生彻底憋不住了,痛哭出声。 小秋生见哥哥哭,也开始抽噎起来。 宋锦芳也背过身子抹眼泪。 宋锦绣也是红了眼眶,见这俩人一个要给,一个哽咽着推拒,便走上前,接过荷包看了看。 都是一些碎银子,虽然不多,却沉甸甸的。 她问:“里正爷爷,咱村都谁家捐钱了?捐了多少?可有记账?” 里正看了她一眼,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是想将来有钱了还回去吗?” 宋锦绣笑了笑,道:“里正爷爷,实不相瞒,我们现在给我哥治腿的钱还是有的。所以这钱我们就不收了。但,人情我们记下了。” 宋锦绣说着,把荷包递给小弟:“宋秋生,你来掂掂这荷包,记住这沉甸甸的感觉,等有一天你发达了,一定要报答这份帮扶之情。 宋秋生抿着唇,听话地双手捧着荷包掂了掂,带着哭腔点头道:“大姐,我记下了。” 宋锦绣又把荷包递给妹妹,小姑娘也郑重地掂了掂,道:“姐,我也记下了,它很重,压的我心口疼。等我长大了,我也会报答她们的。” 宋锦绣赞赏看了妹妹一眼,这孩子越来越会说话了。 宋锦绣又郑重递给兄长。 宋春生抹了把眼泪,接过荷包,对里正道:“里正爷爷,将来我一定会报答您的。您对我们的好,我们都记在心里了。” 第14章 识字 宋里正忍不住也眼含热泪,“好,好孩子,只要你们都好好的,爷爷就知足了。” 这几个孩子的举动感动他了。 谁不喜欢知道感恩的孩子?对这样的孩子伸出援手,他心甘情愿。 哼,宋石头,宋三柱都是傻子,这么好的孩子竟然往外推。 要他说,春生这孩子比宋大郎,宋二郎都强多了。能咬着牙领着弟妹们出来单过,就这份勇气就让人敬佩。 而且这孩子也不是只知道盲目斗狠,他心里是有成算的。 如今再看这三丫,五丫,还有小秋生,竟然也都是不差的。 这四个孩子要是成长起来,可真是应了那句话:莫欺少年穷。 偏偏宋石头那一家子不把这几个孩子当人看,真是不可理喻。 宋锦绣之所以这样做,也是想让里正知道,并且通过里正和宋福全的嘴,告诉整个宋家村的人,她们兄妹都是知道感恩的。 只有里正彻底认可了他们,村民们接纳了他们,而不是被动的帮扶,她们这几个跟亲爹断亲的孩子。在村子里才能更好地生活。 “里正爷爷,这钱您还是拿回去还给大家吧,我知道,这都是叔婶大娘们从牙缝里省下来的口粮钱。” 宋春生把荷包又递给里正,见里正摇头,他连忙解释道: “我现在不用截肢了,只是正骨花不了多少钱的。三丫和五丫帮着医馆熬药,也得了贵人的赏,所以现在我们手里的钱够用,这钱我就不要了。” 大妹当了五百两的事,除了小秋生不知道数目,他们兄妹三个都商量过了,这件事不能让人知道。 说是母亲的簪子,即使宋家人知道,要来闹也是没脸的。 可是要是让她们知道他们兄妹手中有这么一笔巨款,老宋家恐怕就是要了他们的命,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来要回去的。 所以,这件事谁都不能说。 因此,宋春生才说两个妹妹替人做事,得了贵人的赏。也为以后真花多了钱找个借口。 里正看他是认真的,不由对他又高看了几分。 送到手里的钱都能说不要就不要,这孩子不是个贪的,品性极佳。 “好,那爷爷就先还回去,”说着,他从荷包里拿出一两碎银子,道:“这个是爷爷自己给的,这个必须拿。” 宋春生这回没有推辞,他怕再不拿,里正爷爷会生气。 罢了,里正爷爷的人情他们是还不清了,以后,就当是亲爷爷孝敬就是了。 里正和宋福全坐了一会,就准备离开。 “趁着到县城一趟,我去春山书院看看你福生哥。春生好好养伤,过两天我再来看你们。” 宋锦绣连忙把鸡蛋提上,“里正爷爷,这鸡蛋给福生哥拿去吧,福生哥学习费脑子,这鸡蛋可补脑了。” 宋福全连忙摆手,不接篮子。 “不成,不成,这鸡蛋是乡亲们给春生哥凑的,银子你们不留,这鸡蛋必须留下。” 里正也沉着脸道:“嗯,你个小丫头这就见外了。鸡蛋就留下,你福生哥有鸡蛋吃的。你就别操心了。” 说着站起来冲春生摆摆手,就往外走。 宋锦绣只得放下篮子,跟在后面相送。 “里正爷爷,村里人捐款的名单有吗?给我们一份吧,我们得知道这人情都向谁还不是?” 里正脚步没停,看了她一眼,笑着道:“银子不是没要吗?没收银子,这人情也就不用还了。” 宋锦绣紧走两步跟上,连忙道:“那可不成,银子虽然没收,可情义我们收到了呀。还有那些鸡蛋,礼轻情意重,里正爷爷,你就告诉我们吧,这么重的情义,我们要是不知道,会睡不着觉的。” 里正停下步子,看着她点点头。 “好一个`礼轻情意重’,你这孩子也是个好的。”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宋锦绣。 “这是名单,谁家凑了多少钱,我都记着呢。这张是誊抄的,给你,我家里还留着底呢。” 送走了里正爷俩,宋锦绣回了病房。 兄妹四个人看着写满了名字的密密麻麻的纸,大眼瞪小眼。 宋锦绣眨眨眼,后知后觉。 是了,她们四个是文盲啊! 可问题是她认识这些字啊,那是装文盲? 还是就这么把这名单念一下? 不成,不成,别被兄长当妖怪了。 得想个法子,让自己“识字”来得光明正大,顺理成章。 “哥,我认得一些字的,都是大郎哥读书的时候偷学的。不过我也记不准认得对不对,要不我去找个人问问?”宋锦绣试探地问。 宋春生不疑有他,皱眉道:“大郎哥也教过我写自己的名字,可我就认识这仨字,恐怕你偷学也认不了几个字的。再说了,这里咱谁也不认识,问谁去?” 宋锦绣无语。 “有了,哥,我想到一个办法。”宋锦绣一拍脑门。 “啥办法?”宋春生问。 “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宋锦绣记得,这条街对面就有个书店。 她急匆匆出了医馆,进了书店。花了半两银子,买了本《三字经》。 宋春生看着手里的书,不解地问:“你买本书干什么?” 不认识字,买本书不是瞎胡闹吗? 宋锦绣笑道:“哥,这本书叫三字经,以前大郎哥天天在家背的,你可记得他背书的内容?” 宋春生想了想道:“哦,三字经我倒是记得两句,人之初,性本善。可我虽然记得这两句,但我不认识字啊?” 宋锦绣嘿嘿直乐,“嘿嘿,不认识没关系,咱一个字一个字对照着,这不就认识了吗?” 宋锦绣说着,指着书皮上“三字经”三个字道:“这三个字就叫三字经,我们照着读,照着写,这样,我们不是也就认字了吗?” 宋春生不由眼睛一亮。笑道: “是个办法,三丫,你可真聪明。哥都没想起来。” 要是以前他就能想到这个办法,那就多记一些大郎哥背的书了。 “哥,姐叫锦绣,你咋还叫她三丫?”宋锦芳不满地抗议。“还有,我叫锦芳,你可别再五丫五丫的叫了。” “好好好,是哥哥错了,再也不叫三丫,不,不叫了。锦绣,锦芳。” 宋春生连忙拱手作揖赔礼道歉,姐妹俩都笑起来。就连小秋生,也捂着嘴,耸着肩,“嗤嗤”乐。 有了书,兄妹四个头碰头,跟着书本,凭着记忆,一个字一个字对照着,开始了学认字。 第15章 正骨 等到了第二天,医生说宋春生的腿可以正骨了。 当初老李大夫断定要截肢,没想到竟然创造了奇迹。 看来这个抬高腿的办法的确有利于治疗。 昨天给其他的伤患用了这办法。反应也都不错,最起码患者觉得很舒服。看来李家医馆的又多了一个必杀技。 老李大夫都觉得,自己在有生之年,可能真的会有光宗耀祖回京城本家的那一天。 因此,老李大夫决定要亲自上手给宋春生正骨,并且给他的医疗费减半。 “你别怕,要知道我爷爷如今很少亲自出手了。你今天能让他老人家亲自给你正骨,可是你的造化。” 年轻大夫说着,递给宋春生一个布巾,“疼就咬着这布巾,忍着点,再痛也别动,骨头正了,你以后就能正常走路了。” 宋春生点头,咬着布巾忍着痛,一动不敢动。 老李大夫摸骨后道:“你这腿骨不但有新伤,还有旧伤,而且这旧伤当初就没有正骨。” 宋春生缓了口气,吐出布巾,道:“是没有正骨,当时奶奶说没钱,大郎哥要交束修,不能把钱浪费在我腿上。就把我拉回家了。” 年轻大夫无奈摇头,这种家务事他也不好说什么。 一开始,他还以为这家里没大人了呢,还怕这几个孩子拿不出治腿的钱。 还是爷爷心善,说治吧,要是不治,这孩子就毁了。 她们真要付不起药费,那两个丫头就留在医馆做帮工还债。 如今看来,这家里是有大人啊! 他看了宋春生一眼,“哎,你别说话,还咬着布巾别动。还没治疗呢,你别动啊,我啥时候叫你动,你才能动,知道吗?” 宋春生连忙又把布巾咬上。再不敢动了。 别看老李大夫岁数大了,手上的劲却不小。随着老李大夫一个猛地伸拉,扭动,就听到宋春生一声惨叫。 吓得宋锦芳连忙抱着弟弟,不敢看。 宋锦绣也别过头去,没想到正骨这么残忍,都不打麻药,兄长只能就这么生受着。 整整弄了两个时辰,老李大夫才喘着气,擦了把汗道:“好了,终于全部复位了,哎,不服老不行啊,我这腰又得疼两天了。” 老李大夫直起身子,在药童的搀扶下走了。 年轻大夫连忙接手后面的工作。 宋春生的腿上又被糊上一层捣碎的药泥,用白布包裹了。 “这腿三天之内不要动,这几天我会过来检查的,以后你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 说着他看了宋锦绣姐妹一眼,道:“要是有不方便的,可以喊医馆的男帮工过来帮忙。不过一次得给几个铜板。” 宋锦绣点头表示明白,兄长上厕所的确得用男帮工。 见年轻大夫这就要走,连忙问道:“小李大夫,我哥的腿不用打石膏吗?” 见年轻大夫眼露疑惑,宋锦绣想着可能兄长的腿还要换药,打石膏不方便。 便又道:“不用木板固定吗?,他这样万一不小心扭动了,刚正好的骨又错位了怎么办?” “我不是说了吗?每天我都会来检查的,有了错位我再给他正回来就是了。” 年轻大夫一副你白痴的表情。 宋锦绣一脸不可思议。问:“那干嘛不用木板固定一下?” 年轻大夫也是一脸不解,“怎么固定?总不能想找块木板绑他腿上吧?又不是小孩,忍着不动就是了。” 他想象着宋春生这条腿绑在门板上的样子,这样绑着,他拉屎尿尿不是更不方便了? 宋锦绣不知道这年轻大夫脑补这么多,她点头道:“再是大人,时间长了难免有个闪失,用木板固定一下不是更放心?” 宋锦绣在兄长腿上比划着,“用几个这么长的薄窄板子固定一下,他的腿就不容易扭到了。” 要不是刚正好骨,她不敢上手,她就自己找木板固定了。 “哦,原来是用小木板。”小李大夫恍然大悟。 想了想,小李大夫点头。“好,这还真是个好办法。” 小李大夫看了宋锦绣一眼,这女娃子脑袋瓜子挺好使啊,他们医馆咋就没人想起来用木板固定呢? 随即他就吩咐药童找木板。 药童往厨房跑去,宋锦绣想了想也跟着去了。 原来这里治疗伤肢还不知道固定的好处,既然是第一次,那还不如她这个有经验的人去找固定用的木板呢。 果然,小药童正在厨房看着一堆干柴抓耳挠腮。 宋锦绣走过去,找了几根光滑的木棍。 “小哥,没有木板,这种木棍也行的。” 小药童连忙道:“行,给我吧,我来拿。” 用木棍固定了宋春生的伤腿后,小李大夫突然客气地对宋锦绣道: “今天中午,医馆后厨炖了大骨汤,到时候我让人给你们端过来些,你们中午就别做饭了。” 宋春生连忙不好意思地道:“不用,不用,我们可以自己做的。” 刚老李大夫正骨的时候就说了,给他医疗费减半。这再吃人家的,就有点过分了。 小李大夫看着二十岁左右,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 可如今人家是大夫,自己却啥也不是。 宋春生和小李大夫说话,难免就多了拘谨和恭敬。 小李大夫笑道:“你们就别客气了,这顿饭我该请的,今天令妹这绑木板固定腿的办法可是让我长了见识了。还有抬高腿的办法也不错。所以你们就别客气了。” 宋锦绣:自己那个时空家喻户晓的常识,竟然就让一个专业的骨科大夫长了见识。 自己这是穿越到了个什么朝代啊? 小李大夫看着宋锦绣温和地问道:“刚才你说什么打石膏,是什么意思?” 宋锦绣:“就是用石膏来固定,小李大夫不知道石膏吗?” “我不知道,还望宋姑娘赐教。” 小李大夫毫不避讳自己的无知,冲宋锦绣郑重施了一礼,吓了宋锦绣一跳。 哟,这古人还怪懂礼貌了,动不动就:小生这方有礼了。 宋锦绣不知道自己要不要也回礼,回礼又要怎么回。 回头向自家兄长求救。发现兄长正在惊讶中,根本没接收到自己求救的信号。 罢了,宋锦绣只能学着电视上看到的样子,冲小李大夫福了福。 “那个,小李大夫,您可别跟小女子客气。” 她不伦不类的样子,还嗲声嗲气的说小女子,众人又是一愣。 看着众人表情,宋锦绣顿时就觉得尴尬不已。 问题是,她还不知道自己哪错了? 第16章 意外 宋锦绣连忙道摆摆手掩饰自己的尴尬。 “你应该知道的,它还是一味药呢。” 宋锦绣比划着说了石膏的形状,特性,小李大夫听了不确定地问:“可是治疗热症的白寒石?” 宋锦绣道:“我不知道啊,白寒石长啥样?” 小李大夫连忙吩咐药童,“去取些白寒石过来。” 药童很快取来一托盘的白寒石。 宋锦绣一看就笑了。这白寒石,可不就是石膏。 宋锦绣用手捏起一点石膏捻了捻。 “就是这东西,用白布一层层裹上这白粉,浸湿后是软的,裹在伤肢上,干了后就是很硬的壳,起到保护伤肢的作用。” 小李大夫是个聪明人,她略一提点,他就能举一反三。 “好,好,谢谢你宋姑娘,我这就回去再琢磨琢磨。” 送走了小李大夫,宋锦绣还怕兄长会问她怎么知道石膏的,于是就在心里打腹稿,随时准备解释。 没想到等到药童送来一大盆骨头汤和一打烙饼,兄长也没有问。 正骨后,宋锦绣给兄长的药就加了了钙片和强骨胶囊。 吃过中午饭,兄妹四个就又头碰头看着三字经学识字。 晚饭时,药童又送来一大盆烩菜和几个白面馒头。 “我们东家说了,以后你们几个就在医馆的食堂吃饭,免费的,明天你们就自己去打饭吧,我就不过来送了。” 四兄妹受宠若惊,这天上掉馅饼的事也砸到她们头上了? 宋锦绣猜测,可能跟石膏有关。 看来这小李大夫已经明白了打石膏的好处了。 果然,药童高兴地解释道:“我们东家说宋姑娘的办法很好。可能还会给你们免了医药费呢。” “姐,”小锦芳高兴极了,免医药费,那她们不是能省下很多钱? 送走了药童,小丫头就凑过来问:“姐,要是省了医药费,那省下来的钱,能不能买些布?我们都没有换洗的衣裳。” 宋锦绣笑道:“我早就让人给做衣服去了,放心,明天就都有新衣服穿了。” “真的?”宋锦芳惊喜不已,她从记事起,就没有穿过新衣服,都是捡姐姐的旧衣服穿。 偶尔能捡到二堂姐补丁少的衣服,她就能开心好几天。 宋春生也很开心,腿已经正骨,虽然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可他也看到了希望不是? 如今又免了医药费,还管吃,他心情很是激动,看大妹的眼神不由就露出感激来。 这一切,都是大妹带来的。 大妹的东西当了钱,大妹几句话就能让医馆免了医药费,以前,他怎么没发现,大妹这么有本事呢? 是了,自己腿瘸了这几年,他颓废的封闭了自己,要不是母亲被休,大妹要被卖了,他忍无可忍拼死带着弟妹和那一家断亲,恐怕他还在浑浑噩噩的活着呢。 第二天,宋锦绣取来了新衣服,都是细棉布的,每人两套。 兄妹四个都洗白白后换了新衣,再有了医馆管饭,这几个孩子的精神状态就不一样了。 几天下来,小秋生身上明显有了些肉,说话也顺溜了,偶尔还能听到这孩子“咯咯”的笑声。 宋锦芳肤色也白了许多,就是兄长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了。 其实她们兄妹四个,兄长长得最好看,也最像渣爹多一些。 不可否认,渣爹是个美渣男,要不也不会被孙寡妇缠上。 只是兄长这脸上的疤痕…… 除疤膏空间里是没有的,不知道师兄留下的药书里有没有记载。可即使记载了,宋锦绣也怀疑自己能不能做成。 以前师兄就无数次叹息,说她这个小师妹哪都好,就是没有学医的天赋。 宋锦绣想着去找小李大夫问问,如果医馆有除疤膏,就给兄长买了。 那么英俊的一张脸,有条疤看着实在碍眼。 宋锦绣刚出了病房,就听到隔壁院子里杀猪般的嘶吼声,吓了一跳。 此时,院子里一下子出来很多人,也都是被隔壁的声音吸引出来的。 有人道:“也不知道是什么伤,把人疼成这样,这人会不会疼死啊?” “我听说是个猎户,打猎受伤,能是小伤吗?” “哎,这人呢,说不定啥时候就没了。” 众人议论一会儿,也都回去照顾各自的病人去了。 隔壁的惨叫声还在继续,宋锦绣忍不住走了过去。 这两个院子都是医馆住院部,宋春生住的地方,都是轻伤病人,而这个院子里的,应该都是重伤了。 男人嘶喊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怎么就突然没声音了? 宋锦绣好奇,忍不住就进了院子。 一进这个院子,就有一阵血腥味传来。 这么重的血腥味,算了,自己还是别看了。 宋锦绣刚转身往外走,外面突然冲进来一群人,而她正好挡了路。 她连忙后退让路,这才看清这是七八个黑衣人,抬着一个人匆忙进来,而后面的麻脸黑衣人手里拎着的正是小李大夫。 宋锦绣有点懵,可看到小李大夫被那麻脸汉子抓着衣领,被勒的脸色都紫了。 她来不及多想,就上去拽那麻脸汉子的手。 “你快放开小李大夫,他要被你勒死了。” 麻脸汉子听了宋锦绣的话,手下松了一下,小李大夫这才舒口气咳嗽起来。 然而下一秒,那汉子又把人提起来了,同时,宋锦绣觉得自己也飘了起来。 奶奶的,这汉子竟然把她也拎了起来。 “哐当” 前头的黑衣人已经踢开了病房门,呼啦啦进去,随即,宋锦绣和小李大夫也被扔了进来。 “我说了我真不行,这手术我做不了,他这箭伤离心脏太近了,如果我爷爷在,他老人家银针刺穴后,可以让患者肌肉短暂失去意识,才能把箭拔出来。” “小李大夫说这些有用吗?老李大夫如今在京城,我们主子要是能撑到回京,还用来找你吗?” “少啰嗦,想让主子失去意识,我也能做到,我把他打晕就是了。”另一个黑衣人说道。 “哎呀,那不一样,即使打晕了,我一拔箭,他的肌肉也会因为疼痛痉挛,稍稍一动,就会刺破心脏,心脏一破,这人必死无疑。” 小李大夫欲哭无泪,他是真不敢下手, 这人要是死在他的手术刀下,这群人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宋锦绣被丢在一边,她终于看清了患者的伤,原来是后背中了箭。 这还是个三羽箭,她心中惊叹不已。她竟然见到了真正的古代箭矢, 此时屋里剑拔弩张,宋锦绣知道自己最好偷偷离开才是明智之举。 然而她刚一动,一把明晃晃的柳叶刀就横在她的面前。 刀刃锋利,宋锦绣知道,这绝对不是道具,而是真正的凶器。 第17章 开启神通 “今天你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再磨叽,我就宰了这小丫头。” 拿刀的汉子瓮声瓮气,眼神凶狠。 宋锦绣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杀气。 这人是杀过人的,宋锦绣真怕他一个不痛快,就一刀砍下来了。 她在心里衡量了一下,要是就这一人,她那两把刷子还能拼一把逃出去,可这屋里七八个黑衣人,门口还有俩站岗的。 完了,这是插翅难逃了。 真是好奇心害死猫,她干嘛过来看热闹啊! 小李大夫哭丧着脸,还在推脱,黑衣人明显已经不耐烦了。 “我再说一遍,今天我家主子活,你们活,我家主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就给我家主子陪葬。” 宋锦绣看着床上那人一动不动,血却还在渗透着。再不救,的确会命不久矣。 再看看这屋里的黑衣人,一个个凶神恶煞。 突然,她仿佛看见一口大棺材缓缓下降,当棺材抬进墓地,一排黑衣人猛地下跪,然后集体自刎了。 最后一个自刎的麻脸汉子还看了他一眼。 宋锦绣不由打了一个哆嗦。 什么情况? 她闭上眼睛,暗暗运功,然后看向床上的男人。 果然,她清晰地看到这男人身上的生命气息在慢慢流失。 娘的,她的金瞳,天赋神通竟然在这时候开启了。 刚才就是她无意中看到的未来的情景。 遭了,那不就是说这人必死无疑了? 这人死了,这些黑衣人选择了陪葬。 那她呢? 宋锦绣不敢想,只能苦命地看着小李大夫,哀求道:“小李大夫,救死扶伤本就是大夫的职责,他这箭离心脏虽然近了点,你小心点,应该可以的。” 主要是救了,这人还可能活,不救,可就彻底没指望了。 问题是,他要是死了,会不会让她们俩去陪葬啊? 这小李大夫有家有舍的,听说还是京中望族,这群人也许还有顾忌。 可自己一个无根无萍的农女,杀了就杀了吧,恐怕连个水花也翻不起来。 “你懂什么?别看这箭创伤不大,可有倒刺,得用小刀一点点剥离。刀一点点剃肉是最疼的,他稍稍动一下,就完了。” 小李大夫瞪了她一眼,这小姑娘挺聪明的,这会儿怎么也跟着添乱呢? 宋锦绣更不明白了,“用麻药呗,麻沸散呐?用了麻沸散他不就感觉不到痛了吗?” 她的话一出,整个屋子都安静了 突然,麻脸汉子又一把抓住小李大夫给提溜起来了。 他瞪着眼道:“你小子有麻沸散竟然还如此推脱,是想要故意害死我家主子吗?” 小李大夫欲哭无泪,他拍打着麻脸汉子的手,却对着宋锦绣骂道: “咳咳咳,你个死妮子,你要害死我吗?咳咳咳……那麻沸散是个什么东西?你胡乱起个名字,我又从哪里弄来?咳咳咳……” 宋锦绣:…… 没有麻沸散吗? 还是这麻沸散跟石膏一样,还有别的名字? “不好了,主子,主子没进气只剩出气了。” 跪在床前的黑衣人突然带着哭腔叫起来。 众人猛地一震,呼啦啦黑衣人都围了过去,宋锦绣瞅准机会拔腿就跑。 然而刚走两步,就听到一阵破空声传来。 宋锦绣脸色大变,抄起身边的凳子就挡了过去。 “咔嚓,” 长凳被柳叶刀砍成两半。 眼看麻脸汉子第二刀就到眼前,宋锦绣连忙道:“别杀我,我这是去拿救命药,救你家主子的命呢。” “你说什么?我家主子还有救?”麻脸汉子激动地怒目圆瞪。 “有,必须有。” 宋锦绣飞快地说道:“我哥的腿折了,老李大夫都说要截肢了。就是吃了我的救命药,我哥的腿就消肿了,后来正了骨,现在都快好了。不信,你问小李大夫。” 宋锦绣一边说,一边往床边走。 奶奶的,既然跑不了,这男人就不能死。 一个黑衣人挡在她面前:“站住,你想干什么?” 麻脸汉子看了她一眼,恶狠狠道:“别耍花招,刚才不是说出去拿救命药吗?这会儿怎么不去了?” 她看了麻脸一眼,对挡在前面的黑衣人道:“先让我护住你家主子的心脉,救命药让小李大夫去拿,就在我哥的荷包里。你们把我哥的荷包拿来就是。” 一个黑衣人怀疑地道:“她怕不是在说谎,我刚看到她就是想逃跑的。” 宋锦绣急道:“我现在也跑不了了,小命就在你们手上,先让我看看你主子吧,再晚了,可就真没救了。 再看床上那人,生命力流失的更加快了。宋锦绣甚至能看到这家伙的灵魂就要脱离身体坐起来了。 麻脸汉子使了个眼色,床前的黑衣人这才让开。 另一个黑衣人道:“我押着这小子去拿救命药,丫头你最好别骗我。” 说着,他拽着早就吓懵了的小李大夫就走。 宋锦绣两步上前,装作去探床上人的鼻息。然后手指探进这人的口内,一滴被稀释的灵露就进了他的口中。 灵露霸道,稀释后不知道会不会好点,兄长她是不敢冒险尝试,可这人不同。 反正是要死的人了,全当打了强心针了。 管他会不会爆体而亡,死马当活马医吧。 由于病人是背部中箭,所以他一直是趴着的。也就没人发现她的小动作。 宋锦绣给他喂了稀释灵露后,这才去检查他背部的箭伤。 稍稍运功至双眼,能清晰地看到箭尖离心脏的位置还有两毫米。 两毫米够了。 如果没有异能,宋锦绣说什么也不敢给他拔箭的。 可如今她能看到细微处,所以也就有了胆量。 又借着给病人侧头的机会,给他吸入了气体麻醉剂。 苏墨能感觉到自己要死了,突然,一股浓郁能量融入了身体,流失的生命力得到极速的补充。 他刚想睁开眼,突然就头一歪,又睡了过去。 宋锦绣道:“取一杯水来。” 黑衣人竟然没人动。 宋锦绣沉了脸,再次道:“水。我需要一杯净水,给他清洗伤口,我好拔箭。” 麻脸汉子一个眼神,一碗水这才递到她的面前。 宋锦绣接过水碗,从袖袋里掏出一块红糖丢了进去,水很快变成紫红色。 之所以这样,是为了给空间里的消毒碘酒打掩护。 麻脸汉子盯着她问:“你放了什么?” 宋锦绣白他一眼,“这是消炎药,你们身上有细菌,都离我远点,别污染了这消炎水。” “你…”一个黑衣人又想拔刀,被麻脸一把按住。 他道:“退后。” 黑衣人不动,“我不放心。” 麻脸一把把他拽到身后,“现在能救主子的只有她了。” 死马当活马医吧,这丫头说能救,其实他也不相信的,可不相信她能怎么办?就这么等着主子死吗? 现在别说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就是个八九岁的稚儿,他也要试一试。 第18章 以身相许 宋锦绣一看,这麻脸应该是个头。 于是就对他道:“去给我找干净的绷带过来,拔箭后包扎用。” 麻脸汉子点头,一个黑衣人出去,很快就拿了小李大夫的药箱过来了。 宋锦绣打开一看,里面的东西还算齐全。 银针,手术刀,绷带,还有一些止血药。 把要用的东西放在一起,然后用白布盖住糖水碗。 拿起另一团白布,作势在糖水碗里浸透,其实是用的空间里的碘酒。 撕开病人的衣裳,用碘酒把箭矢周围消毒后。宋锦绣就一手握住箭柄,一手拿着银针。 暗暗运功至双眼,她一个用力就开始拔箭。 是的,她不需要用小刀剃肉,因为她能看到里面的情景,拔箭的时候只需要用银针控制箭头上的倒刺,还顺着进来的方位出来就是。 麻脸盯着她,只见她用银针飞快扎了几下,一个用力,主子背上的箭就这么拔了出来。 “你…” 他一个惊呼,想阻止这丫头。 这样拔箭,他也会,还用求这么一个小丫头? 可箭有倒刺,倒刺带出血肉,这主子背部不得是一个大窟窿?那还能止住血吗? 莫非,这丫头不知道这个道理?还是她根本就不懂医治,这是在拿他们主子玩呢? 还有,那个小李大夫不是说离心脏近吗?她这样玩下去,主子会不会……? 麻脸突然后悔让这丫头动手了。 然而,他惊呼声还在喉咙里,就见小丫头手里一团东西就捂在了伤口上。 血竟然就这么止住了。 这,这怎么可能? 一众黑衣人都紧张地不敢呼吸,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小姑娘手脚麻利地给主子做了包扎。 麻脸眨眨眼,小丫头动作虽快,可他还是看到了,箭拔出来后,创面并不大。 这丫头怎么做到的? 宋锦绣心道,好久没给人包扎了,自己都笨手笨脚的了,要是师兄在,铁定没眼看。 随即心里又想,师兄凭什么这么要求自己?自己又不是学医的,更不是他徒弟。 哎!也不知道师兄知道她出事后,会不会给她报仇。 麻脸伸手探了探自家主子的鼻息,舒了口气。对紧张盯着他的众人说道:“主子睡着了,呼吸平稳。” “呼” 紧张了一天的黑衣人集体松了口气,顿时,屋子里的气氛明显松弛下来。 黑衣人有的一屁股坐下来,有的靠在床边。 麻脸也坐在宋锦绣对面,他揉了揉脸,露出一个自认为和蔼的微笑。对宋锦绣道: “原来姑娘深藏不露,是个神医,刚才是我们唐突了,希望神医不要见怪。” 宋锦绣“哼”了一声,扭头不理他。 哼,刚才是谁拿刀要砍她呢? 要不是她反应快,估计这会儿身体都凉了。 麻脸汉子不以为意,哈哈一笑道:“小神医不要生气,等我家主子醒过来后,主子一定会收了你的,以后跟着我家主子吃香的喝辣的,多好。” 宋锦绣一愣:“你什么意思?” 什么叫收了? 不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麻脸一脸讨好地说:“当然是收了你做妾啊?你放心,主子一定给你个名分的。” 宋锦绣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麻脸。吃惊地问:“你,你,你们还讲不讲理了?我救了他诶?” 麻脸一脸认真,“是啊,你救了我家主子,不是都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吗?所以给我家主子做个妾,嗯,要是主子高兴,我再帮你说说好话,主子一定会赏你个贵妾,怎么样?你家烧高香了都。” “我呸,你家才烧高香了。 屁的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还还还做什么贵妾?做什么白日梦呢?啊?”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死了就死了吧,老娘不忍了。 宋锦绣掐腰大骂:“就是天皇老子,也别想让老娘做妾。” 麻脸不高兴了,小丫头片子一句一个老娘,能做主子的妾还不知足。 “咋滴?你还想当平妻不成?别做梦了吧?你知道我家主子啥身份不知道?” 宋锦绣觉得,这人有病吧? “我管你家主子啥身份?我现在是大夫,他是病人,要是没有我,他死定了,还有你们,都死定了。” 宋锦绣一一指着这群黑衣人,“我告诉你们,什么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在老娘这里门都没有。” 她又指着麻脸道:“还有,你弄错了一件事,是我救了你们的命,要以身相许,也是你们跟着我。咋滴,想做老娘的一夫,” 说着她一一指过这群黑衣人,数着数道: “一二三四五…十二持不成?告诉你们吧,就你们这群老男人,都能当我爹了,我这嫩牛看不上你们这群老干草。” 宋锦绣叉着腰,骂了一个爽。 黑衣人集体石化。 这丫头莫不是山里出来的?还一夫十二持,还嫩牛,她哪来的脸? 被说成老干草的众人怒气翻涌的同时,心里也拔凉拔凉的,就连床上的主子醒来都没人发现。 “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终于惊动了众人。 麻脸一个箭步冲过去,“主子,你,你醒来了?嗤吼嗤吼,呜呜呜呜……” “主子,” “主子……” 呼啦啦一群大男人跪在床前,没脸没皮的抽噎起来。 宋锦绣:…… 简直没脸看,刚才磨刀霍霍,凶神恶煞,这会儿都变成了哭宝宝了。 话说,这男人怎么这么快就醒过来了? 虽然自己给他用的麻醉药不多,可也够他睡个把时辰的。 这也是因为宋锦绣给他吃了稀释灵露的原因。 麻醉药刚起作用,就被灵露强大的能量逼出来了。 也是宋锦绣拔箭的动作快,所以也是巧了,苏墨刚好睡了个拔箭的时间。 他虽然醒了,可只顾着吸收体内残存的能量,所以一直闭着眼睛。 当然外界的一切他也都知道了。 麻脸探他鼻息,和小姑娘的对话,还有她那一堆大逆不道的咒骂。 被骂成老干草,苏墨一个没忍住,被口水呛的咳嗽起来。 “荷包拿来了。” 就在这时,拎着小李大夫出去的黑衣人又拎着小李大夫回来了,他们后面还跟着探头探脑的宋锦芳。 然而,此时没人再去关注什么救命药,主子都醒了,救命药啥的,明显就是小姑娘的借口罢了。 宋锦绣非常不满地瞪着黑衣人和小李大夫,“我妹妹还小,你们带她过来干什么?” 小李大夫无奈道:“我说了的,可她不放心你,非要过来。” 宋锦绣冲妹妹摆手,笑着道:“我没事,就是有个病人,小李大夫一个人不行,我给他打下手来着,你快回去吧。” “哦,” 宋锦芳看了黑衣人一眼,胆怯地后退了一步,又看了看姐姐,见姐姐笑着冲自己挥手。 姐姐胆子真大,还能笑,那她就不担心了。这才连忙转身跑了。 第19章 我是棵青草 苏墨:女人说起谎来都是这么顺溜的? 麻脸和一众黑衣人:活都做完了,谁给谁打下手呢? 小李大夫看着床上的人:咦?醒了?莫非是回光返照? 小李大夫听说宋锦绣自己把箭拔了,病人没事,还给止住了血,一脸不可置信。 “宋,宋姑娘,你怎么做到的?” 想想这几天这丫头时不时冒出来的想法,抬高伤肢,石膏固定。 莫非,这是个隐藏的神医高手不成? 宋锦绣被小李大夫火辣辣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连忙摆了摆手说道: “我就是死马当活马医,反正再不拔箭他就得死,我就干脆拔了出来,然后上药包扎就是了。” 小李大夫一脸懵,“就这?” 宋锦绣摊摊手“就这。” 小李大夫被打击的有些风中凌乱,他看着众人:我能信不? 众黑衣人:信你就是傻。 “咳咳咳,”苏墨又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他觉得是趴着这个姿势不对。 “扶我起来。” 麻脸连忙上前,和另一个黑衣人扶着他坐起来。 坐起来后,苏墨不再说话,盘腿开始打坐。 众人马上就安静下来。 一刻钟后,苏墨睁开眼,看着宋锦绣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宋锦绣连忙手掌向前一推,“别,可千万别谢我,我可不想给你做妾。” 黑衣人纷纷瞪向她:抬举你了嘿?蹬鼻子上脸了都。 苏墨不由失笑,忍不住打趣她道:“那我就做你那一夫可好?” “噗嗤,咳咳咳。”宋锦绣被自己的口水呛了。 苏墨突然有种报复的快感,于是他继续道: “我今年十九,还是棵青草,当然,你只救了我一人,有一夫就够了,十二持就算了吧,毕竟,他们的确是老干草。” “噗……” “咳咳咳……” 这回,不止宋锦绣,就连一众黑衣人也被呛到了。 也许是这少年天赋异禀,也许是那滴稀释灵露起了作用。 三个时辰后,伤口已经结痂,除了脸色苍白,他已经能行走自如了。 “宋姑娘,大恩不言谢,这玉佩你拿着。” 苏墨从脖子里掏出一块墨玉,递给宋锦绣。 宋锦绣不想要。 这可是男人的贴身之物,她拿着算什么? 见宋锦绣推拒,苏墨调侃道:“怎么?这可是一夫的信物,不敢拿了?” 宋锦绣撇嘴,仍然不接。 苏墨失笑,把玉佩塞她手里。 “拿着,遇到难处,拿着它去府城醇香茶楼找竹掌柜就行。” “只是个信物,又不能当了,还不如给真金白银当医疗费呢。”宋锦绣嘟囔着接了玉佩。 苏墨哭笑不得,摸了摸身上,愣是一个铜板也没有。 “你们谁身上有钱,拿过来。” 结果一群大男人,竟然只凑了十两碎银子。 苏墨不由黑了脸。 麻脸道:“主子,咱们刚从战场上回来,连个荷包都没带的。谁上战场身上还装钱呢?” 宋锦绣一听,“你们是当兵的?保家卫国的兵哥哥?” “哥哥?” 麻脸点头:“昂,前天哥哥们还和敌人干了一架呢。” “原来是保家卫国的英雄,那这医疗费免了。”宋锦绣顿时肃然起敬。大手一挥,很是豪迈。 一开始她还当这群人是土匪恶霸呢,不过既然是兵哥哥,那当然是军民一家亲。 虽然只有十两碎银子,苏墨还是给了她。 宋锦绣顿时热络起来,又给苏墨换了一次药,还灌了一壶菩提叶浸泡过的空间清泉水。 她嘱咐道:“这水是从生血草的叶子上收集的露水,补血的,你别浪费了。” “好,”苏墨收了水葫芦,吩咐手下“备马,我们连夜回军营。” 十几匹战马就在医馆门口。 苏墨一个翻身,利落上马,然后冲宋锦绣一拱手:“后会有期。” 麻脸也挥了挥鞭子,冲宋锦绣道:“小丫头,哥哥们走了。” 一骑绝尘。 宋锦绣送走这群人,掂了掂手中的十两碎银子,哼着小曲回了后院。 小李大夫望着宋锦绣的背影:这丫头一定是神医。 即使是碰巧拔出了箭,可伤筋动骨一百天,那小将军的伤恢复的也太快了。 嗯,说不定她还有特效药。 “哎,宋姑娘,宋姑娘,等等我……” 后院,担心了一天的宋春生根本无心识字,他时不时往门外看。 “锦芳,你姐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说是给小李大夫打下手,可这也太久了,天都要黑了。” “我刚才去的时候,姐拉着我说悄悄话了。说打石膏啥的,小李大夫一个人不行,她弄完了就回来了。” “哥,别担心。我回来了。” 宋锦绣笑嘻嘻地进屋,抛了抛手中的荷包,然后捏着荷包往兄长怀里一丢。 “这是今天的工钱。哥你收着。” 宋春生看着妹妹高高兴兴的回来,这才放下心,拿起荷包一看,吃了一惊。 “这么多?小李大夫给你的?” “不是,病人家属给的。”那群黑衣哭宝宝们,也算是病人家属吧。 正在骑马飞驰的黑衣人掏了掏耳朵, “这耳朵咋有点痒。” “我也有点痒” 麻脸也扣了扣耳朵。 “别是那小丫头又在骂我们这群老干草吧?” “哈哈哈,那就是个小辣椒,我本想着拐了她跟了主子,以后咱们有个伤了啥的,自己人用着也方便,没想到被人奚落地一文不值。” “你可拉倒吧,想拐人家?做十二持之一人家都不要,老干草说的就是你。” “唉唉唉,别捡我一人损啊,要干巴大家一块干巴,再说了,人家后来不叫咱们兵哥哥了吗?认个妹子也不错诶。” 一群人再也没了早上的低迷,凶狠,视死如归。嘻嘻哈哈,纵马飞驰,意气风发…… 兄长的腿恢复的很快,第十天,宋锦绣觉得可以出院回家养着了。 “不行,不行,伤筋动骨一百天呢,再住几天吧,医馆里管吃管喝,又不收你钱,你这么急着回家干什么?” 小李大夫坚决不放。 这几天他时常借着来给宋春生检查的机会,和她探讨一些伤者病症。 他发现,这小丫头的确不凡,随便唠叨几句,他就受益匪浅。 宋锦绣无语,有这么上赶着给人看病的大夫吗? “那个,小李大夫,我真不懂医。我就是个农家丫头,至于给你提的那些建议,也只是灵感触发。” “你偶尔的灵感触发就这么厉害了,你这是学医的天才呀?要不,你跟我,不,跟我爷爷学医怎样?师姑?” “噗嗤,咳咳咳”宋春生正在喝水,呛着了。 第20章 里正的小心思 本来宋春生还担心来着。 自从那天妹妹去给小李大夫做了一回帮手后,他就天天来,说是给自己检查腿的,却总是缠着妹妹说话。 他还在以为这小李大夫不怀好意,看上自家妹妹了。 师姑? 呵,原来是想让妹妹学医。 也是,自从他们脱离了老宋家,妹妹就仿佛开了窍似的,脑子好使得很。 而且不止大妹,二妹也越来越开朗活泼,还有小弟,说话顺溜,三字经都快背下来了。 而自己的腿也在康复中。 脱离了老宋家,仿佛他们兄妹都时来运转了。 看来自己这么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断亲决定,是对的。 为了挽留,小李大夫列举了一堆理由,什么出院早了不好。 家里没个大人,想方便什么的,女孩子也不方便照顾,如果有个闪失,接骨的地方还很脆弱,万一…… 这么多理由,让宋春生觉得,自己再不多住几天,这腿好像就养不好了似的。 “那个,锦绣,要不就听小李大夫的吧,再住五天。这里的伤患的确都是住半个月才出院的。” 宋锦绣:人家是半个月出院,可你跟人家一样吗?你喝的都是菩提建木叶子泡过的水,骨头续接的很好好不? 但她也明白,兄长不是想占便宜,他是真担心腿长不好。 这病人养病,心情也很重要。 为了让兄长安心,宋锦绣只能妥协。 罢了,住就住吧,不就是这个讨厌的小李大夫老想套她话吗?那就先让兄长在这里住着,趁着这段时间,自己回家把房子盖了。 那旧房子虽然不漏风,但有蝎子毒虫,宋锦绣膈应地很,决定都扒了重新盖。 “哥,我想回家一趟。” “回家干嘛?” 兄妹俩正在说话,里正来了。 这期间,里正爷爷来了一次,听说医馆给他们免费治疗,还管吃管住。老爷子激动的差点给小李大夫磕头。 又听说宋锦绣无意间救了个贵人,人家赏了不少银子,老爷子又对天拱手拜了拜。 “哎呀,真是老天保佑,这几个孩子苦尽甘来了。” 至于今天他来,可是有目的的。 里正眨巴着小眼睛,一副老狐狸成精的样子,“三丫啊,贵人赏的钱你准备怎么用啊?” 宋锦绣道:“里正爷爷,我想先买两亩地,您老看成不?” 里正一拍大腿,“成,可是太成了,好丫头是个明白人,要知道女孩子总得有个好娘家,娘家好了,以后在婆家才能挺直腰杆。” 宋锦绣笑道:“爷爷,我还小着呢,等家里盖了大房子,兄长娶了嫂子,小弟去了学堂,妹妹有了着落,我再说出嫁的事。” 里正哈哈笑,眼珠子一转,笑眯眯问道:“哟,你这丫头口气不小啊,真舍得花钱盖大房子?就没想着给自己留点嫁妆钱?” 要是这丫头能给家里的房子翻盖一新,再置上两亩地,春生腿也好了,就不愁娶不上媳妇。 至于两个丫头,怎样都是不愁嫁的。 送秋生上学,那就算了。小秋生那个豆芽似的孩子,能成人就不错了。 不过还别说,这两次见这小家伙,脸上都有肉了。 里正眼珠乱转,三丫不小了,这个年纪嫁人的也不是没有。 这四个孩子这么难,得想办法把三丫得的这笔钱,让她都掏出来,给这俩小子留下。 这也是他今天来的目的。 那天他知道几个孩子也有钱了,只顾着开心,没想那么多。 可回家一想,这钱是三丫挣的,春生这傻孩子还让她拿着,这要是女孩子有了私心,留作嫁妆怎么办? 看着里正爷爷明晃晃的一脸的算计,宋锦绣无语。 这老头这是用激将法呢?就怕她拿着银子当嫁妆,可真是个重男轻女的偏心族老。 “里正爷爷,我才十三,二十岁以前我不会嫁人的。” “哟,那不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里正打趣她道。 “那有啥?只要我有钱,嫁不出去我就招个上门女婿呗。”宋锦绣一脸满不在乎。 这里正爷爷是个好老头,也是真心待她们兄妹四个的。看看兄长的腿一出事,这老头真是操碎了心。 也正是这个爱操心的老人家,宋锦绣才要提前打打预防针。别到时候操心她的婚事,乱点鸳鸯谱。 里正一噎,这丫头,招上门女婿不就要分家产? 可这家产又是这丫头挣的,他又没法说别的,里正就有点郁闷了。 罢了,反正这丫头还小,嫁人也是以后的事,那就以后再说。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这丫头手里的银子掏出来。 “三丫啊,要盖房现在正是时候,解冻了的土暄得很,拉上几车很容易的,村里人也能帮衬帮衬,要是再过个把月,可就是农忙了。” 里正一脸殷切地看着她,仿佛这房子是他自己家的。 宋锦绣笑了笑,点头道:“成,盖房子买地这些我们也不懂,里正爷爷你看我们需要注意什么?” “哎呀,你当然不懂,你还小,你哥这腿还得养,这样,你给爷爷透个底,你手里现在有多少钱?爷爷给你安排就是。” 里正一副狼外婆的样子,宋锦绣真想捂脸。 要不是这老头是真心想帮他们,她都得怀疑他别有用心。 多明显啊,头顶上“算计你”三个明晃晃的大字,都能照亮半边天。 宋锦绣神秘兮兮地伸出一个手指头。 “十两?” 里正多少有点失望,那小李大夫不是说救的是一个大官吗? 听说大官家赏下人都是用的金叶子。 不过想想,三丫就是个孩子,机缘巧合下能救人,得了十两也算不错了。 十两能买两亩旱地了,三丫还当了五两银子,正好拿来盖上三间打斗房,四个孩子也算是有家有业了。 所谓的打斗房,是这里的方言,就是外墙是砖,内墙是泥土或者土坯,房顶上了大梁,钉椽后铺上荆排糊了泥再盖瓦。 从外面看以为就是大气的砖瓦房,实则省了不少的砖钱。 一般都是家里没那么多钱,却又想要好的人家都这么盖。 不惧风雪又实惠大气,其实宋家村一半的人家都是这么盖的。 给儿子娶媳妇,女方来相家当的时候,领着女方父母围着房子这么一看,都立马同意把闺女嫁过来了。 所以里正决定给春生家就盖这样的房子,房子盖好了,正好给春生当婚房。 里正正在心中暗暗盘算,去哪里买砖瓦便宜,村里能抓几个免费的劳动力。 却听宋锦绣拉着长音拐着弯的“昂”一声,“昂~再猜。” 看着小丫头仍然晃着一根手指。 里正心里猛地激动起来。 第21章 一千两 里正探着身子,凑近宋锦绣,不确定地问:“莫非是一百两?” 他声音都有点发颤,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宋锦绣,期盼着上帝的宣判似的。 宋锦绣坏坏一笑,声音轻轻,却十分清晰地道:“是一千两。” “扑通” 里正一个没坐稳,从凳子上滑下来,坐在了地上。 宋锦绣:…… 她本想逗一逗这偏心又好心的老头,却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 里正慌忙从地上起来,扶着凳子,弓着腰,看着宋锦绣问:“你说啥?一,一千两?” 他压低声音,“你没说谎吧?” 宋锦绣眨眨眼,她说谎了,咋办? 里正那小眼睛像探照灯似的,那手都不敢抖了,生怕宋锦绣摇头否认。 宋锦绣:…… 她实在受不了这老头的样子。 罢了,反正手里的确也有几百两,再说了有空间在,迟早能赚够一千两的。 省得到时候被人怀疑银子来路,干脆就借着这次的机会,过了明路算了。 想到这,宋锦绣道:“里正爷爷,我救的那人可有钱了,就这么在身上一摸,就是一打银票。一张是一百两,我数了数,正好十张。” 里正张着嘴,一脸不可置信。 “我的乖乖嘞,别是假的吧?丫头,你拿一张来我看看,看看是不是真的?” “啊?这,银票不假的。”宋锦绣觉得自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干嘛非要逗这老头呢? 又干嘛非得逞强呢? 如今可好,她上哪去弄银票去? “那个,我给了小李大夫,让他帮我换成银子,他身上银子也不多,就先给了我四百两,剩下的过两天也就给我了。” 宋锦绣说着,拿出几锭元宝给他看了看。 没想到里正竟然瞪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地道:“哎呦,你个小孩子真是啥都不懂,财不外露不知道啊? 还有,你要换银票,爷爷帮你就是,怎么能麻烦小李大夫? 这不知根不知底的,人家要是不给你了怎么办? 不行,我得去给你要回来,这银票还是拿在自己手里才能放心。” 说着,他就要往外走,吓得宋锦绣连忙拉住他。 “爷爷,爷爷,你别这样,这样让我多没面子。” “面子重要还是银子重要?”里正不为所动。 眼看他就要跨出这个门,宋锦绣连忙道:“里正爷爷你听我说完,这银票吧,我去要,他要是不给我,你老再出面。成不?” 宋锦绣解释道:“人家小李大夫也没说不给,再说了,咱看着几百两心肝肺似的稀罕的不得了,说不定在人家眼里都不算什么。” 其实,在宋锦绣心里也不算什么,她对银子还没有确切的概念,总觉得一千两就是一千块钱似的,说出来是一点负担都没有。 她哪里知道这一千两在宋家村掀起了多大的风波? 宋锦绣:“您要是就这么去要,好像咱怕人家贪了似的。 虽然咱确实是怕,可人都要面子的不是?再说了,我哥这腿还得在这里治不是?” 见里正犹豫着停下步子,宋锦绣连忙又道: “这样,我出面去要,就说您老要用这钱给我们买地了,银票就银票吧,有您老人家在,还怕换不成银子?” 里正这才点头,“嗯,行,你就这么说,去吧,我在这等着。他要是不给,你就来找我。” “是是是,那个锦芳,给里正爷爷倒水。” 宋春生想说:哪来的一千两。不是就十两吗? 可是看到大妹说的有鼻有眼,他就又有点相信了。 大妹虽然说谎不打草稿,可也不至于欺骗里正爷爷。 毕竟,拿不出钱来,不就露馅了吗? 而且,不知道怎地,他莫名地就相信妹妹,无论她做什么,都是有道理的。 也不怪宋春生淡定,实则他和宋锦芳一样,觉得铜板才是钱。 至于银子,长这么大都没见过,只这几天才认识了这东西。 而且拿着银子他还得在心里换算半天,换算成铜板才能明白一块银子是多少钱。 却说宋锦绣,郁闷地去了前堂,看着坐诊的小李大夫的背影发愁了。 没有的事,怎么给人家要银票? 要不,再去当铺当点东西? 罢了,只能这么办了,否则这几百两她可真变不出来。 小李大夫看完一个病人,一抬头,正好看到抬腿往外走的宋锦绣。 他连忙起身,来到她身边,“哎,小师姑,你这是要出去啊?是缺了什么吗?我陪你去吧。” 晕! 宋锦绣不雅地翻个白眼,“谁是你师姑?小李大夫可别乱叫。” “很快就是了,我已经给我爷爷去信说了这事,他肯定会同意收你为徒的。我提前几天叫,等爷爷正式收你为徒了,我正好叫顺口了。” 宋锦绣心情正不好,说话就冲了点。 “我说了要学医了吗?你让我拜师我就得拜师啊?我师…我哥早就说过,我做啥都行,就是不是块学医的料。” “哎呀,他咋这样说呢?你这么天才,不学医术,可惜了都。我找他说道说道去。” “哎,你不能去。” 里正爷爷还在呢。 突然,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闪了一下,仔细看去,就看到后院门口,那个探头探脑的老头不正是里正爷爷吗? 这是不放心,跟出来监视她呢? 宋锦绣连忙挡在小李大夫的面前,苦笑道:“小李大夫,跟你商量个事呗。” 小李大夫不解地问:“啥事?咱们边走边说就是了,别挡路嘛。” 宋锦绣小声道:“麻沸散,就是…” “麻沸散怎么了”小李大夫猛地提高了声音。 随即小李大夫一脸吃惊的表情,“你,你,你不会是,是知道麻沸散的秘方吧?” 宋锦绣一愣,“你不是不知道麻沸散是什么吗?这么激动做什么?” 小李大夫眼一瞪,“废话,哪个医者不知道麻沸散啊?医圣和他的麻沸散可是传说,我们家以治外伤闻名,从小都是听着他的传说长大的。 据说医圣他老人家因不愿成为曹公的专用医生,而被关入牢房里。 医圣为了让自己的医术传承下去,将他的医学着作《青囊书》交给狱中官员, 但那官员是个胆小鬼,害怕受连累并未接受,医圣一气之下,将书烧掉了。 虽然狱中官员抢回了《青囊书》,但书已经被烧成残本,导致包括麻沸散在内的许多配方都失传了。 哎,可惜了呀,可惜了。” 小李大夫捶胸顿足惋惜一阵,突然一把抓住宋锦绣,“你有,是吧?你一定有,对吧?” “我有你个球,那天你装的跟真的似的,说不知道麻沸散是个什么东西,我还就相信了你。” 宋锦绣生气地往回抽自己的手,这家伙手劲这么大干什么? “你干什么呢?想赖账啊?” 就在这时,里正的一声厉喝在他们身后响起。 宋锦绣:…… 这老头,这么中气十足干什么?吓了她一跳好不? 第22章 盖房买地 “赖,赖啥账?宋里正你说啥呢?” 小李大夫认识,这是宋锦绣村里的里正,来了好几次了。 “啊,里正爷爷,你咋出来了?我不是让你在屋里等吗?我这正在说话呢。” 宋锦绣连忙拉住里正的胳膊,想把他拉回后院去。 里正被她拽着,脚下就是不动,他问道:“三丫,我看见你和他吵架了,他是不是想赖账了?” “没有的事,” 宋锦绣连忙挡在里正面前,背着他冲小李大夫使个眼色,用口型说:“用一千两换麻沸散方子。” 然后她又大声道:“去拿银票,快点,要不我爷爷一不高兴,可就没商量的余地了。” 小李大夫一愣愣的,可宋锦绣的口型他也看懂了。 一千两,这丫头可真是狮子大开口,她可知道,一千两可是他们医馆两年的利润总和? 不过,要真是麻沸散的秘方,一千两还是真不贵。 鉴于这丫头平时的言谈举止,罢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好,好,好,我这就去拿,这就去拿。” 小李大夫往后堂跑去。就怕跑慢了,宋锦绣反悔。 里正得意地说:“看看,这事就得大人来,刚才你和她掰扯半天,我看他都上手了,这不我一来,他就怕了。” 宋锦绣连忙道:“是,是,是,要不爷爷您是里正呢,大小是个官,他一个小大夫当然得怕你。” 里正连忙道:“诶,在咱村还行,出来就啥也不是了,他就是欺负你们年龄小,大人一出面,他就怂了。” 里正面露得色,宋锦绣心里却暗暗叫苦。 都说了医圣的麻沸散方子烧了,她从哪里弄去? 不过虽然没有麻沸散的方子,但她还是有别的让人麻醉的方子的,而且比麻沸散的方子更好,更安全。 师兄啊,我把你的方子卖给别人,是不是也算是帮你传道授业了呢? 很快,小李大夫拿着一沓银票过来,递给宋锦绣。 “给你,还有纸笔,你在哪写?” “哎呦,给我,给我。” 里正连忙抢先接过,一边背着人察看真假,一边在心里嘟囔:这小李大夫当着这么多的人给三丫银票,这是安的什么心?想让人来偷啊? 就知道,外人都不靠谱。 宋锦绣看着纸笔,苦笑道:“你等会,我先把里正爷爷送回去。” 里正检查完银票,都是真的,还都是大通银行的,不错。 不过怎么会是一千两?不是说小李大夫给了四百两,还剩六百两吗? 是了,肯定是三丫这孩子有私心,想眛下四百两做嫁妆。 哎,女生外向,这也是没办法。 不过既然到了他手里,那就他先拿着吧。这丫头还小,别被人哄了去。 宋里正连忙把银票揣进了怀里。 这回不用宋锦绣拽他,他就几乎是小跑着回了病房。 兄妹四个和里正爷爷关起门来商量了半天。决定除了盖房子的钱,剩下的都买成地。 “你们还小,银子多了怕你们守不住。都买成地,租出去,每年吃租子就能吃喝不愁了。 哎呀呀,没想到咱村第一个大地主竟然是你们两个臭小子。哈哈哈,爷爷我都眼红了。” 里正开心的脸上的褶子都是笑。 宋锦绣:…… 这老头,啥叫大地主是这俩臭小子?她们姐妹俩这么大人站在这,你看不见? 再说了,钱是她挣的好不? 她严重怀疑,这老头要银子都买成地,就是不想给她和妹妹的。 终于,宋春生也听不下去了, “里正爷爷,钱是锦绣挣的,哦,锦绣就是三丫,五丫叫锦芳。以后这地得分了给她们做嫁妆的。” “啊,那都是以后的事。以后说不定靠着这些地,你们就发达了,三丫和五丫的嫁妆,那还能少了不成?” 宋里正打着哈哈,就是不正面回答。 宋锦芳:“里正爷爷,我叫锦芳,我姐叫锦绣。这是我们刚起的名字。” “好,好,都有名字了,好。” 宋锦绣无奈,这里正还真是明晃晃的重男轻女,跟她们姐妹说话都是敷衍的。 好在兄长是个好的,她心情还不算太糟糕。 里正揣着银票和宋锦绣画好的房屋图纸,乐呵呵地走了。 送走了里正,在外面听了半天墙角的小李大夫立马凑上来。 “哎,我说小师姑,你们就这么把千两银票给宋里正了?就不怕他贪了你们的?” “你咋还听墙角呢?”宋锦绣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我这不是着急吗?你们关着门,我就在这门口溜达,不是故意要听的。哎,你真不怕他贪了去?” 宋锦绣:“里正是个好人,我们信任他。” “啧啧啧,财帛动人心啊,小师姑,防人之心不可无。” “那又如何?贪了就贪了吧,钱能和命比吗?” 宋锦绣透过斑驳的树荫看着远方的天空。 “没有他,我们这时候还在老宋家,别说建房买地,恐怕生命都得不到保障呢。” 小李大夫顿时哑口无言。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那个,小师姑,你真有麻沸散的方子?”小李大夫一脸殷切。 宋锦绣叹口气,“哎,拿纸笔来吧。” 用师兄的方子换了一千两银票,里正爷爷自回家忙活,四兄妹继续学识字。 然而,第二天,村里就来人了,是几个来县城赶集的婶子大娘。 翠花婶子一见宋锦绣,就哎呦上了。 “哎哟喂,我的亲娘来,你是三丫?这要是走在路上,婶子都不敢认了嘿。” “三丫,你这身上穿的可是细棉布?哎呦,这细棉布可真软和。” 宋锦绣连忙微笑,“翠花婶,二大娘,你们这是?” 二大娘满眼怜惜,“大娘过来看看你们。这春生的腿咋样了?可是大好了?” “哦,大夫说骨接的好,恢复的也好,不过还不能下地走动。” 宋锦绣一边把几人让进病房,一边喊道:“哥,婶子大娘来看你了。” 宋春生坐在床上,看到屋里一下子进来七八个乡亲,有点受宠若惊,不知所措。 翠花婶子看到宋春生,一拍大腿,“我的娘了,春生咋胖了这么多?” 二大娘也道:“就是胖了不少,还白了,真是越来越俊了。” 豁子婶也道:“这是小秋生吧?这孩子咋也有个人样了?可怜见的,终于像个小人了。” 宋锦绣一噎,这豁子婶说的啥话啊? 不过她仍然感激地笑笑。 这豁子婶说话就这样,一样的话,从她嘴里出来就变了味,其实人不坏,给兄长捐款的人里,她家捐了二百文,和翠花婶子家一样,是少有的几个上了二百文的。 对数着铜板过日子的农家人,二百文可不是小数目,一个成年男子在县城打工,一个月也就是五百文左右。 第23章 探病 宋锦芳端着水罐过来给婶子大娘们添水。 他们没有那么多的碗给人倒水,好在这些婶子大娘们身上都带了水囊,竹筒。宋锦芳一一给她们添满就是。 “看看,几天不见,五丫这孩子都长高了,这四个孩子越来越好了,看着真让人高兴。” “嗯,以前在大石婶子家,这几个孩子苦哟,我都看不下去,所以一听说春生要脱离那一家,我就对我家那口子说,离开了好,离开了,孩子有个啥难处,咱也好帮衬一二。” “我家也是,就这次吧,春生看腿,我们家二话不说,就给了二百文,能帮,咱无论如何都要帮一把的,可不就是看这几个孩子苦哟。” “可不是,以前塞点东西给小秋生吃,还得背着他那后娘,有一次让那孙寡妇看见了,还说我磕碜她。这次,我家也挤出一百八十文给春生看腿。” 翠花婶子道:“可不是,只要能帮,咱宋家人还能让孩子过不下去咋滴?虽说这孩子自己有本事,也没要咱的钱,可婶子们是真心想帮你们。” 宋春生感激地道:“是,我们知道,婶子大娘们对我们好,都是菩萨心肠,我们感激不尽。等春生腿好了,我会报答大家的。” “嗐,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只要你们能过好了,婶子大娘们就开心了。” 婶子大娘们你一句我一句,喝了两罐水了,终于说到了来的目的。 “春生啊,听说你们得了贵人的赏,真的假的?” “里正今天就安排人把你们那两间房推倒了,说是要盖新房子。我们就是来跟你们说一声,知道这事吧?” “哦,知道,锦绣给小李大夫打下手,救了一位贵人,人家赏了些钱,我们就托里正爷爷帮着把房子翻盖翻盖,再买几亩地,以后我们也算是有个家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这几个都是好的,是有福的。” 有婶子问:“不是说这钱是三丫挣的吗?这锦绣是谁呀?” 宋锦芳连忙道:“锦绣就是我姐,我叫锦芳,我姐叫锦绣。豁婶子,二大娘,几位婶子大娘们,你们以后可别叫我们三丫五丫了。” “哎呦,这名字好,洋气。” 翠花婶笑道:“原来是这样,那我们就放心了。” 原来,这几位婶子大娘们也是热心肠,听里正说要给春生家盖房,买地。 村里人就议论纷纷,说啥的都有。 有的说春生为了治腿,把三丫卖了。也有的说三丫为了给春生治腿,自卖自身了。 反正就是说这银子就是三丫,也就是锦绣的卖身钱。 这几位婶子不相信,去问里正,没想到里正忙着去买地了,里正婶子说这钱是三丫挣的。具体怎么回事她也说不清楚。 于是,这几位婶子大娘们就趁着来县城赶集,过来问问情况。 送走了几位热心的婶子大娘们,兄妹四个面面相觑,都有些哭笑不得。 第三天,在县城学堂读书的大堂哥,二堂哥来医馆探病来了。 宋大柱有三个孩子,宋大丫,宋大郎,还有次子宋四郎。 大丫早就都嫁人了,大郎是童生,四郎跟着宋二柱在临县当学徒。 宋二柱有两子两女,长子是宋二郎,女儿宋二丫,宋四丫,还有幼子宋五郎。 大堂哥虚岁十九,穿着月白色长衫,中等个子,微胖,白白净净,文质彬彬。 去年考秀才落榜,据说今年希望很大。 二堂哥十七,也是个童生,也穿着个长衫,个子高挑,只是皮肤黑,额头窄,双侧脸颊骨高,给人一种尖嘴猴腮之感。 他这长相,仿了他娘家舅舅。 听说他也打算今年考考秀才试试。 宋大郎看到这个堂弟,差点没认出来。 春生虽然坐在床上,可身上穿着干净的新衣服。还有小秋生,也穿着干净的新衣服。 他们皮肤白了,也都吃胖了,春生脸上的疤痕都没那么吓人了。 哪家进趟医馆不是脱层皮? 而他们,仿佛不是来医馆看病,而是来这里保养享福来的。 看来村子里的传言是真的。 也难怪爷爷奶奶坐不住了,非要他们来说和。 宋大郎背着手站着,一言不发。 宋春生坐直了身子,“大郎哥,二郎哥,你们怎么来了?” 宋大郎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听说你住医馆了,过来看看你。” 宋二郎冷哼一声,“春生,不是我说你,你也太大逆不道了。哪有和自己亲爹断亲的?要不是我和大哥昨天回家,还不知道家里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 宋春生神色冷淡下来,“那你们现在知道了,我们现在住的是三祖爷的院子,拜的是三祖爷的坟,和你们家已经没关系了。” 宋二郎脸色一沉,二话不说上前就给了宋春生脸上一拳。 “竟然敢这么和我说话,我看你是又欠揍了。” 宋春生只觉得头一晕,鼻子一酸,然后一股热流就从鼻子里流了出来。 宋秋生本来躲在床里面,见到哥哥鼻子流血,“哇”地一声就大哭起来。 宋大郎瞪他一眼:“你这脾气啥时候能改改?以前在家里,你们兄弟俩打架也就算了,可这里是医馆,也不嫌丢人?” 宋春生心中寒凉。 大堂哥每次都是这样偏心,明明是二郎单方面打了他,从他嘴里偏偏就说成是兄弟打架。 不就是二郎哥的舅舅在县城学堂里是个做饭的师傅吗? 宋锦绣正在隔壁,帮着小李大夫给要出院的病人打石膏。听到小弟的哭声,连忙跑过来。 一进门,就看到两个长衫背对着门,站在兄长病床前,再一看,兄长满脸是血,小弟吓得大哭。 宋锦绣心里一紧,连忙暗暗运功至双眼,仔细检查兄长的脸。 鼻梁有些轻微骨裂,还好,没有塌陷。 宋锦绣这才转身,冷眼扫视这两个穿着长衫的彬彬公子。 “谁打的?”宋锦绣冷声问,眼睛却已经锁定了宋二郎。 宋大郎看着眼前这个俊俏的少女,不确定地问:“你是三丫?” 不是说被卖了吗?被卖了还能回来照顾兄长?看来是遇到了一个心善的主家。 宋二郎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几天没见,三丫竟然出落的比自己亲妹妹还漂亮了。 怪不得当初赵员外看上了她,可惜了,二十两银子呢。 要是早卖几天,这银子就是他们家的了。 想到这里,他又狠狠地瞪着宋春生。 都是这小子闹的,要死要活的断亲,还当他是个有尿性的。 我呸,原来是想独吞这卖妹子的钱。真是几天不打,胆儿肥了。 宋锦绣看着宋二郎,再次冷声问:“是你打的我哥?” 宋二郎被她看得恼羞成怒,举着拳头道:“我打的,咋滴,小丫头片子,再这么看着我,信不信我连你一块打。” “打”字还没说完,宋锦绣就一扬手,抓着他举起来的手就是一个利落的过肩摔。 宋二郎“扑通”一声,结结实实地被摔在地上。 第24章 打一顿就听话了 宋二郎有点懵,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躺下的?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是疼的。 等他恼羞成怒地起来,怒气冲冲扬起巴掌又要打宋锦绣。 “死丫头,反了天了,竟然敢摔我。” 然而,下一刻,“扑通”他又被宋锦绣给摔了。 “三丫,住手,他们兄弟俩打架,你个小丫头跟着掺和什么?” 宋大郎仍然背着手,一脸严肃,像个老干部似的,非常不满地质问。 宋锦绣冷笑一声:“打架?大郎哥是读书读多了,眼瞎了吗?我哥坐在床上,和他一个八尺高的汉子打架?” 宋大郎沉下脸:“春生说话冲,二弟只是教训他一下,兄长教训弟弟,天经地义,而你,竟然殴打兄长,成何体统?” 宋锦绣看了他一眼,“大郎哥不但眼瞎,脑子也不好使,我们和你们断亲了,你们算哪门子的兄长?充其量就是个街坊。” 宋大郎居高临下,训斥:“什么街坊?你们和家里呕气,爷爷奶奶纵着你们罢了,闹两天气消了就回家认个错,我们还是一家人。” “你们休想,我们不回去。”宋锦芳从外面跑了进来,拽着大哥的手,生怕他点头同意回家。 宋春生安慰地拍拍小妹的手,对宋大郎冷冷地道: “大郎哥休要说笑,我们修改了族谱,吿慰了祖宗,我们和你们家已经没有干系了。 宋大郎皱眉,“春生,不要一错再错,大哥听说你闹了这一出,可是和爷爷奶奶和三叔说了好多好话,讲了好多道理,他们才同意你们回家的。” 宋锦绣嗤笑,“哈,合着我们还得感谢你呗?” 宋大郎看了她一眼,“感谢就不用了,我是大哥,长房嫡孙,顾全家族颜面是应该的。” 宋锦绣觉得自己竟然无言以对。 长房嫡孙,家族颜面,看看,多么张扬,明事理的话? 宋锦绣神色平静,吐出一个字:“滚!” 宋锦绣觉得,这人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既然不一样,就没必要生气,也没有浪费口舌的必要了。 宋大郎终于沉了脸,这三丫哪来的胆子,敢和他这么放肆了? “大哥,和他们啰嗦什么?不听话,打一顿就听话了。” 这时,从地上爬起来的宋二郎又挥起了巴掌。 不过这次,他躲过了宋锦绣,这丫头邪门,连摔了两次,他心里有了阴影。 他不打宋锦绣,却是朝着床边的宋锦芳去的。 宋锦绣眼睛一眯,怒上心头。 只见她一个扫堂腿,宋二郎就一个后仰,又一次被狠狠地摔在地上。 然而这次宋锦绣并没有罢手,而是翻身骑在宋二郎肚皮上,然后对着他的脸就是左右开弓。 “啪啪啪啪啪啪啪……” “我让你打我妹,你算个什么东西?我让你打一顿就听话了,看我不把你揍成猪头。 你个二货,以前就欺负我哥,如今我们都断亲了。竟然还敢欺负我妹。 我都不舍得欺负,你有什么资格欺负?二货,看我不揍死你。” 她一边打,一边骂。 宋二郎只觉得头蒙眼花,被打了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他一个八尺高的男人,竟然让一个丫头片子骑着打。 气愤,羞恼,一下子涌了上来。 宋大郎目瞪口呆,指着宋锦绣:“荒唐,荒唐之极,不知廉耻。” 宋锦绣连个眼神都没有给宋大郎,这人脑子不正常,不可理喻。 宋二郎被押着,则恼羞成怒,曲腿就恶狠狠地踢向宋锦绣。 宋锦绣想躲他的腿,一不留神,就被他抓住了一只手。 宋二郎一个翻身,就把宋锦绣压在了身下。 宋锦绣:握草。这家伙到底人高马大,比自己这小身板有劲多了。 宋二郎得了优势,狞笑着,凶狠地举起拳头就砸了下来。 宋春生惊呼,“住手,” 宋锦芳大叫:“不要。” 宋秋生大哭:“¥¥”小家伙飙着方言骂宋二郎十八辈祖宗。  宋锦绣想对秋生说,你别骂了,我们是一个祖宗。 可是她现在啥也顾不上,只能接住这家伙的拳头,不让他打到自己脸上。 宋大郎摇头晃脑,“活该。” 突然,宋二郎“嗷”地一声。 原来是宋锦芳扑了过来,趴在宋二郎腿上就是一口咬了下去。 同时,小秋生也爬过哥哥,跳下了床,拽着宋二郎的头发就使劲往后拽。 “呜呜呜,靠你娘,麻痹,叫你打我姐,¥#了¥哦哦”小家伙边哭边骂边用尽力气拽宋二郎的头发。  宋二郎想抽出手去揍小秋生,宋锦绣死死抓着不让他抽出来。 他又想去踢锦芳,奈何小丫头死命压着他,嘴里还用劲咬着宋二郎腿肚子上的肉,宋二郎疼得“嗷嗷”直叫。 一时间,四个人扭打在一起,哭爹喊娘。 很快门口围过来一群看热闹的人。 宋二郎大叫:“大哥,你站着看什么?过来帮忙啊?” 宋大郎刚一动,宋春生就铁青着脸道:“大郎哥要是敢动手,我就去书院问问你们夫子,做大哥的不友兄弟,冷眼旁观堂妹被卖,还有没有资格考取功名?” 宋大郎被说的脸色铁青,却是再不敢迈前一步。 他看着闹成一团的几个人,再看看外面越来越多的人交头接耳,指指点点,冷哼一声:“哼,简直不成体统。” 甩了甩手,转过身,背着手走了。 最后,还是小李大夫领着两个帮工,过来把几个人拉开了。 此时,宋锦绣已经精疲力尽,娘的,这打架可真费力气。 要不是妹妹和小弟和宋二郎有肢体接触,她非得用空间里的电棒收拾这家伙不可。 宋二郎一只手揉着头皮,一只手捂着腿上的伤口。恶狠狠地瞪着她们。 宋秋生吓得后退两步,连忙把手里拽下来的一把头发藏在身后。 而宋锦芳却擦了把这嘴上的血,咧嘴,露出带血的牙齿,冲宋二郎示威性的呲了呲牙。 宋二郎不由一个哆嗦。 这两个堂妹疯了。 他看了一圈,没看到大哥,心中不由暗恨,这个老大,竟然扔下他走了。 他又瞪了眼小秋生,哼,小狼崽子,你给我等着…… 宋二郎落荒而逃,看热闹的人也都交头接耳地三三两两散去了。小李大夫又给宋春生检查了脸上的伤和腿。 宋锦绣道:“也给我哥的腿打上石膏吧,再固定个七八天。 这宋二郎没讨到便宜,恐怕老宋家的人不会善罢甘休,万一过来推推搡搡,造成二次伤害就不好了。 第25章 过继 小李大夫当然赞同,打好石膏后,他忍不住提醒道:“你们要是真想和家里脱离关系,光族里分开还不行。 如果你那爹知道你们有一千两,说不定会为了银子和你们上公堂。 到时候就怕族里的决定算不得数。 这几年因为宗族势力越来越大,皇权为了压制宗族势力,新定的法律都不承认宗族的决定。 你们那钱,不是小数目。 如果他们冒着被族里开除的风险,也要和你们闹怎么办?毕竟天地君亲师,父为子纲,亲命难违啊? 有了这一大笔银子,她们就是脱离宗族,到县城买房子也能过得很好了。 宋锦绣皱眉:“那怎么办?” 小李大夫道:“最好就是赶紧去官府备案。断亲过了明路就不怕了。 但是如果去官府备案,父子断亲是大忌,对以后的科举就有了影响。” 说着他看了秋生一眼。 这小家伙天天捧着三字经读,他是看在眼里的。 宋春生和宋锦绣也看向小弟。 这孩子平时话不多,可读书识字的确是个好苗子。于是两个人就有些犹豫。 “还有一个办法。”过来帮忙的一个帮工道。 “什么办法?”宋春生和宋锦绣同时问道。 要是搁以前,他们才不在乎什么名声,能活着就是最大的愿望了。 可如今他们马上就有房有地,生活富足,那么送小秋生去学堂,也是可以考虑的。 帮工笑了笑说:“其实很简单,就是过户到别人名下。入了族谱后,记得去官府备案。这样不止宗族里,就是律法上也没有关系了。而且你们也不用名声受损。不过……” 帮工看了他们一眼,问道:“过继了就得赡养养父母,你们还是再想想,确定拿着钱养养父母,也不给你们亲爹花吗?” “虽说父不慈,可子不能不孝,这亲爹毕竟是亲爹啊!” 帮工和兄妹四个也算是熟悉了,他们家的情况基本了解,就是看几个孩子不容易,他才忍不住多嘴了。 但人家毕竟是有亲爹的,给人家出主意让她们过继,万一人家后悔了,埋怨他怎么办? 宋春生和宋锦绣对视一眼,齐声道:“我们过继。” 兄妹四个都很坚决,宁愿过继,也要和那一家极品划清界限。 可是要过继给谁,就得慎重考虑,不要离开了狼窝,又入虎口。 宋锦绣想了想道:“我们先筛选一下,谁家愿意接纳我们,又不怕老宋家的,最好是个绝户,只负责给他养老就是,没有那么多约束的。” 宋锦绣说完,突然看向兄长,宋春生也抬头看向她,两人异口同声道:“三祖爷。” 宋春生连连点头,“我们本就承了三祖爷的房产院子,那就干脆过户到三祖爷这一支好了。而且这事也简单,直接找里正爷爷说就可以。” 三祖爷是里正爷爷的三叔。 宋锦绣道:“那事不宜迟,哥,我现在就回村一趟,找里正爷爷。” 就在这时,门口进来一个人,来人问道:“春生,三丫,出了何事?” 宋春生看到此人,连忙道:“福生哥,你咋来了?” 这人正是里正的大孙子宋春生,也在县城学堂读书。和宋大郎一样,上次秀才落榜,今年准备再战。 宋福生看了他的鼻子一眼,问道:“是不是二郎又打你了?那他身上的伤真是三丫她们揍的?” 原来,宋二郎一瘸一拐回到学校,就去找宋大郎吵架了。 宋福生听说了就准备去劝一劝,一个村的,又是发小,不去不好看。 可是他刚到大郎和二郎的宿舍门口,就听到里面两个人骂骂咧咧的争吵声。 宋二郎骂大郎不仁义,竟然不帮忙,让三个贱种把他打成这样。 还扬言说找机会把两个贱丫头套麻袋揍一顿,把小秋生扔河里喂王八。 宋福生顿时就听不下去了,扭头就赶紧出了学院,往医馆来。 宋二郎的狠厉他是知道的,从小就对弟妹们不是拳打就是脚踢。 特别是对春生。 小时候过年,他们几个小孩子都是排成一排去祠堂给祖宗磕头。 因为春生长得好看,所以周围的大爷婶子奶奶们,总是一个劲儿夸他。 其他人当然就不高兴了,当然,当时自己也是不开心的。 凭什么这么多人,只夸他一个? 我也是很优秀的好不? 咋就没人夸夸我? 于是大家多多少少有点不待见小春生。 别人只是不待见,宋二郎却总是找个没人的地方,挥拳头照着宋春生的脸上招呼。 用二郎的话就是:我让你美,我打烂你的脸,我看你还美不美了。 直到后来,宋春生跌下山崖,脸上破了相,宋二郎才收敛了一些。 宋福生甚至怀疑,宋春生脸上的伤,就是二郎趁着春生昏迷,给故意弄的。 因为那次救春生,就是先用绳子困着二郎下的山崖。等春生上来时,就看到他满脸的血还在流。 不过没有证据,宋福生也就什么也没说,只是暗暗告诫自己,宋二郎这人不可交往,也不能得罪。 用爷爷的话就是,宁可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小人。 宋锦绣笑道:“福生哥,是不是宋二郎跟你说什么了?他打我哥还想打我妹妹,我们就和他打起来了。放心,我们没吃亏。” 宋福生叹口气,道:“就是因为你们没吃亏,所以我才担心。” 宋春生皱眉,“福生哥,是不是二郎哥说要报复我们?” 宋福生点头,“那还用说?就他那性子,是个能吃亏的人吗? 我刚才就是听他说要套麻袋揍你们,还要把秋生扔河里喂王八。 我这不是担心,过来给你们说一声,最近几天可别乱跑,不要出医馆的大门。” 宋春生不由脸色大变。 宋二郎的狠毒他最清楚,就是因为自己长得比他好看,他打他就总是往脸上招呼,甚至趁他跌落山崖,用树枝划破了他的脸。 后来他告诉娘亲,娘亲要找他算账,结果被爹爹打了一顿。 他又告诉爷爷,爷爷就说他胡说八道,污蔑兄长,是块朽木。 如今,他是真担心他找妹妹们和小弟的麻烦。 宋福生见春生重视起来,就又问道:“三丫,你刚才说找我爷爷,是怎么回事?” 宋锦绣连忙说了要过继的事。 宋福生道:“这事交给我吧,我今天回家一趟跟我爷爷说说。你们就不要出去了。放心,这事我爷爷一定会同意的。” 送走了宋福生,兄妹四个脸色都不好看。 一夜无话。 第二天,福全和里正一大早就来了。 第26章 回村 “春生,族里的过继文书,我连夜弄好了。就差填上名字按上手印了。” 里正说着,迫不及待地把写好的文书拿出来。 “正好,这是以前的断亲文书,我都带来了。有了这些,不用你爹出面,我也能去县衙盖上红戳。” 里正拿着几张纸。 “来,你的名字还是自己写,写这里,然后按上手印。还有三丫,哦,锦绣的,还有五丫,五丫你叫锦啥来着?” 五丫不高兴地道:“里正爷爷,我叫锦芳,宋锦芳。您可别再忘了。” “嘿嘿,好好好,锦芳,宋锦芳,你们四人每人一张,都签字盖红戳,干净利落,省得以后牵扯不清。 那个,锦芳啊,你会写自己的名字吗?要是不会……” 宋锦芳一甩头,傲娇地道:“我会写。我现在认识好些字了。” 里正笑眯眯道:“哎呦,锦芳可真厉害。” 小秋生不甘落后,“我也会写自己的名字。” 宋里正顿时眉开眼笑。“哎呦喂,我的小孙子也会写名字了?说话也这么顺溜,好小子。” 宋锦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叫得真亲热。重男轻女。 不过想想,她们如今记在三祖爷的名下,按辈分,三祖爷应该是他们太爷爷。 而三祖爷是里正爷爷的亲三叔。如今她们的关系和里正爷爷还没出五服,可不就是他的小孙子吗? 宋福全笑道:“昨天听我哥说你们要过继三太爷名下,我爷高兴地都把好酒搬出来喝了两杯。 夜里做梦还说梦到三太爷对他笑着竖大拇指呢。” 里正笑骂一句,“你个臭小子,” 又叹口气道:“春生啊,你们解决了我一个心病啊。 当初,我爷是想让我过继到三叔名下的,本来都磕过头了,我大哥却出了事。 我们家也就我们弟兄俩,没办法,我就又认回我爹娘跟前了。 我爹娘许诺说以后我的孩子过继给三叔,可后来三叔不知道听谁说了什么闲话,说什么也不要再过继了。这么些年,我这心里就一直觉得亏欠三叔。 这下好了,我三叔有重孙子了,他这一支总算是没有断。爷爷我高兴啊!” 里正说到激动处,抹了把老泪,站起身道:“我这就去县衙,早过了官府早安心。” 里正办事风风火火,不到中午,就办好回来了。 “春生啊,你啥时候出院回家?我让福全套车来接你们。” 宋春生问道:“爷爷,家里的房子盖的咋样了?能住人不?” 里正笑道:“盖房子哪能这么快,况且锦绣这丫头画了好几间房子,最快也还得七八天。” 宋春生就有点犹豫。 他这腿能出院了,打了石膏又不用换药,养着就是了。 可是回家又没地住,住在这里吧,又有点占人家便宜的样子,毕竟这医馆吃住都不要钱。 里正看出了他的想法,笑道:“出院就先住我家,如今你可是我孙子了,住家里天经地义。 宋春生不好意思地问:“会不会不方便?家里也没空屋子呀?” 宋福全笑道:“没事,正好大哥住学堂,春生哥就睡大哥屋里,晚上我和你挤一块,你方便我可以照顾你。 秋生就睡我的床,和福贵一个屋。 三丫,哦,锦绣和锦芳,睡二姐屋里。二姐去大姐家了,正好不在家,就是她回来了,她们三个女孩子也挤的下。她那个床可大了。” 里正笑道:“福全安排的不错。” 宋锦绣也笑道:“既然福全哥都安排好了,那就今天出院吧。” 一听说春生要出院,小李大夫恋恋不舍。 “春生,多住几天呗?这么着急干什么呢?再等两天吧,我爷爷快回来了,让他再给你检查检查再出院也不迟麻。” 他的热情,让里正祖孙俩都看呆了。 福全羡慕地道:“春生哥,你人缘可真好。” 宋春生嘴角抽了抽,那里是我人缘好,是他们相中了锦绣的天赋,这小李大夫可是天天追着叫师姑。 牛车哒哒,一路上几个人说说笑笑,心情好的不得了。 宋锦芳和小秋生小心翼翼地扶着车上的东西。 宋锦绣笑道:“不用扶着,牛车这么慢,东西又有草纸包着,就是倒了也没事。” 宋锦芳道:“别的不怕,这个杏仁酸得扶着,倒了就碎了。” 小秋生道:“我的糖果也不能倒,我得抱着它。” 里正问道:“你买那么多糖,能吃完吗?” 小秋生道:“我不是自己吃的,我要送给香草的。还有爷爷你,我也给你吃。” 香草是里正的小孙女, “哟,还是我小孙子好。”里正哈哈大笑。 此时的宋家村东头,宋春生家的院子里,盖房子正在忙的热火朝天。 而老宋家,气氛却十分紧张。 宋大石阴沉着脸,抽着旱烟一声不吭。 宋老婆子瞪着三儿子道:“让你去你就去,咋滴?爹娘说话不管用了?” “我不去,都断亲了,哪有老子上赶着去求小子的?” 孙寡妇抱着刚查出怀孕的肚子,柔柔地道:“三郎,爹娘的意思不是让你去求几个孩子的,你是他们爹,你要他们回家天经地义,何来求一说?” 宋老婆子三角眼一挑:“回什么家?我说让她们回家了吗?” 孙寡妇不解问道:“那,娘的意思是?” “我就是让你去找那狼崽子要钱,三丫是在我们家养大的,吃了我十多年的米,他说卖了就卖了?这钱,总得我们拿大头。” “一个丫头片子,能卖多少钱?他又看腿又盖房子,那点钱能剩下不能都两说,我不去。” 宋三柱不想去,自从断亲,村里人说什么的都有,他丢不起这个人。 宋大石突然道:“那就把新房留下,正好大郎也要成亲,有了那房子,二郎的亲事也能定下了。” “这……”孙寡妇撇撇嘴,她还以为要了钱自个也能落些,没想到老爷子看上人家的房子了。 哼! 不是她说,要银子或许能给点,要房子,就族里都不会答应,没看到这事一直是里正牵头的吗? 人家那几个孩子都没露头,里正跑前跑后盖好了房子,你们想要搬进去?做什么白日梦呢? 再说了,就算是要回来了,也没有她的份,没听老爷子说给大郎二郎娶媳妇用吗? 孙寡妇不满地踢了宋三柱一脚,抱着肚子,扭头走了。 第27章 二爷爷 却说宋锦绣一行人,中午时分就进了村。 宋福全赶着牛车,直接去了里正家里。 路上偶尔遇到的村民,也是来去匆匆。 “哟,春生回来了,这腿大好了吧?” 宋春生道:“是,好了,就是还不能下地,大夫说得养一个月。” “那是当然,伤筋动骨一百天,就是一个月后,也不能干重活,等养好了再说。” 另一人道:“那你回家,住哪呢?要是没地方住,我家能安排一人,多了不行啊。” “不用了叔,我住里正爷爷家。” “行。那好,你们快回家吧,我给你家帮忙盖房子呢,得赶紧过去了。” “辛苦叔了。” “辛苦啥,一天十五文呢,又不是白干的,哈哈哈。” 原来,这些人都是帮着盖房子的。 里正解释道:“人多。也没精力去管饭,于是我就多给点钱,大工二十文,小工十五文。我这都记着账呢。回头咱爷俩对对。” 宋春生连忙道:“爷爷做主就是,不用对账的。” 兄妹俩商量过了,这一千两就给里正拿着,房子是按宋锦绣画好的图纸盖的,地就随里正爷爷给买,买多买少随他处置。 毕竟,如果老宋家知道了他们又盖房又买地,一定会过来闹。 他们即使过继了,也不可能把亲爹打一顿,所以以后要仰仗里正爷爷给她们撑腰呢。 其实她们心里也有数,以里正的为人,不会亏待他们的。 里正笑道:“你不对账,我账也给你记着呢, 本来买地的事我还犹豫,怕买的多了,你爹他们要来占便宜,我都替你憋屈。 其实我都想好了,要是他们真来闹,实在不行就花点钱,彻底买断他们的养育之恩。 不过这回好了,过继文书办好了,过了明路,你们就和你爹他们彻底没了关系,以后你们就是有坐金山,也没他们的份了。都是我三叔这一支的,哈哈哈……” 宋福全捂脸:爷爷好丢人啊,那好歹是春生哥亲爹,你这么幸灾乐祸不好吧? 里正哈哈笑着,看向宋锦绣姐妹,“还有你们俩,以后回娘家拿的麻糖也都是我的了,哎呀,想想心里都甜的很呢!” 宋锦绣笑道:“您老要是想吃麻糖,我现在就能给你买的。” 里正摇头:“那不一样,现在吃,不是一个味。” 这里的风俗,出嫁女头一年回娘家,要带一种油炸的面食。 用鸡蛋,白糖,和白面发酵,揉成团用擀面杖擀成厚饼,切成大块的长方形,放油锅炸。 炸出来的麻糖金黄酥脆,又甜又香。 也有的闺女心疼爹娘,每次回娘家都要带麻糖,带麻糖多的,都是孝顺闺女。 “回来了?” 里正奶奶听到牛车进门,连忙从屋里出来。 “哎呦,春生也回来了?这是大好了?” 里正奶奶今天心情也很好,春生过继给了三叔,她终于能在公爹面前直起腰来了。 自己就两个儿子,当初说要过继给三叔,她嘴上不说,心里着实不好受,这脸色自然不好看。 也不知道三叔是不是因为自己不乐意,突然就宣布要孤老终身。 为此,公爹一直不待见她。 不过今天去给公爹送饭,他老人家心情大好,还夸她做饭好吃来着。 还有听当家的说,春生他们得了一笔巨额外财,说是能置办上百亩土地。 本来她还嫉妒来着,可后来听当家的一分析,说春生他们如今过继给了三叔,那孩子过的好了,还能少了自家的好处? 不说别的,逢年过节的,这孩子能空手过来? 本来她家就有五十多亩,除了宋大石家,没人能比。 要不,怎么就她们两家能送孙子去读书呢? 如今宋大石不要的这个孙子,带着巨额财富过继到了她们家,哼,要是宋大石媳妇,那个爱翻嘴的婆娘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气死。想想,里正媳妇就开心。 里正奶奶乐呵呵的,没等春生回答,她突然睁大了眼睛。 “哎呦,哎呦,这是,锦绣和锦芳?呀,秋生?哎呦这几个咋变化这么大呢?我都不敢认了。” 宋锦芳吃惊地问:“里正奶奶,你咋知道我姐叫锦绣,我叫锦芳的?” “我呀,听你福全哥说的,说你们有名字了,还说你特别强调,以后要叫名字,不准再叫三丫,五丫。我这不就记住了吗?” “嗯” 宋锦芳立马笑道:“还是里正奶奶记性好,里正爷爷老是忘了我叫锦芳了。” 里正笑道:“以后不忘了,小锦芳,还叫里正爷爷,以后我们是一家人,就叫我二爷爷吧。” “是,二爷爷” “哈哈哈,好,老婆子,做饭了没呀,孩子们都饿了。老大家的和老二家的去哪了?” “他们去给老大老二送饭去了。春生那房子离不了人,中午他们就没回家吃饭。” 说着又道:“我这就做饭去,不知道春生她们回来。所以没做那么多。” 锦绣连忙道:“二奶奶,我买了米面,还有包子菜饼,我们吃些包子,打面汤吃吧。” 她说着,抱起一袋米就往厨房走。 里正奶奶连忙拦着,“哎,这米面留着,等你们搬了新家再吃。” “这就是给咱家买的,我们吃的以后再说,二奶奶,我们现在有钱。”宋锦绣笑着眨眨眼。 里正奶奶笑着打了她一下,“哪有自己这么说自家的?” 里正被她那句咱家听得心花怒放,可还是努力绷着脸,嗔怒道: “那也不成,你们都还小,不仔细点,就是有坐金山也会坐吃山空。” 宋锦绣连忙道:“知道了,我以后勤俭持家。绝不乱花钱。” 一家人热热闹闹吃过饭,兄妹四个就有点坐不住了。 新房啊,她们家的,在县里是没办法,如今回来了,那还能憋的住不去看? 宋锦绣道:“哥,你等会,我给你弄个双拐,然后用平板车拉着你,我们去看看房子。” 宋春生点头,“好。” 福全道:“我和你一起。” 做拐杖容易,找两个带树杈的木棍就是。 福全又在树杈的地方缠上不要的旧衣服,宋春生放在腋下慢慢走了两步试了试,点头道:“好使。” 宋福全又找了板车过来,笑道:“拐杖偶尔用用可以,走长路还是坐板车吧。 第28章 既要…又要… 里正家住在村子西,春生家的房子在村子的最东头。 小秋生在前面跑,宋锦绣和宋锦芳一人一边帮福全推车。 一路上,遇到的婶子大娘们都热络地打着招呼。 “春生出院了?腿好利落了吧?” “好了,就是还不能下地走动,” “那是,伤筋动骨一百天,咦?这不是三丫吗?你不是?啊?没被卖啊?” 宋锦绣不由一头黑线。 “婶子,你怎么这么问?就是因为他们要卖锦绣,所以我们才断亲的。怎么可能再卖了妹妹。”宋春生沉下脸。 “哎呦,这不是你有钱了吗?捐的钱都退回来了,这还盖房子还治腿,村里都说是把三丫卖了才……”说话的婶子有点不好意思地冲锦绣笑笑。 宋锦芳不乐意她们这么说姐姐,便大声道: “才不是呢?我姐救了个贵人一命,救命之恩,人家为了报恩,给了些银子,我们才盖房子的。而且,我们还要买地呢。” “哎呀,是这样啊?哪个缺心眼儿的乱传闲话?我就说嘛,你们几个都是有福的。救人一命恐怕也不容易,人家报答也是应该。” 两个缺心眼乱传闲话的人,一个正抱着肚子嗑着瓜子,一个用瓜子皮剔着大黄牙,正在往这边看呢。 正是孙寡妇和宋二柱媳妇钱大丫。 孙寡妇皱眉努努嘴,“咦?二嫂,你看那边走的,可是那几个?” “可不是那几个兔崽子吗?这是出院回来了?那赶紧跟三柱说说去,让他拦住她们。” 孙寡妇吃了颗坏瓜子,连忙吐了出来。 “呸,呸,呸。 拦住干什么?五丫那么大声你没听见?说了钱是救命恩人给的报恩钱吗?我们都断亲了,人家得的报恩钱,会给你?” “三柱不是他们亲爹吗?再断亲那也是亲爹。咋不能要?” “可拉倒吧,全村捐款给春生治腿的时候,我说给一点吧,好歹也是三柱亲儿子,别人还给呢,我们不给,这事做的太绝了点。 你们吵吵着不让,你们无所谓,可谁知道几个族老都骂到我们三柱脸上去了? 二嫂还撺掇我们三柱去要钱?我们三柱还要脸呢,要要钱,你咋不让二哥去?” 钱大丫一噎,这二嫁的孙寡妇真烦人,跟她这个二嫂说话从来不知道恭敬。可她又不能拿他怎么样。 这可是三弟的心肝宠,自己说得狠了,她就在三弟面前那么红一红眼,挤出几滴猫尿,三弟就能冲过来和当家的闹。 又因为孙寡妇是带着全部家当嫁过来的,人家陪嫁房子还陪嫁了几亩地,就是公婆都对她睁只眼闭只眼。 哎!还是原来那个三弟妹好,让干啥就干啥。要是不乐意,她这边跟三弟说一声,三弟就得打她一顿解气。 钱大丫翻个白眼,转身回家走。 她得赶紧回家告诉婆婆去,那几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如今不但盖房子,还要买地了,不知道手里还有没有钱。 孙寡妇冷哼一声,她也看不惯这一家子,都是什么脑子? 断亲闹哄哄弄得那么大的阵仗,别说宋家村,就是邻村都知道了。 如今人家有钱了,又想要人家钱,而且还只要钱,不要人,想啥好事呢? 孙寡妇是真丢不起那人,她一向喜欢算计,可也要名声,就是那种既要…又要立牌坊的那种自诩聪明的人。 要是搁她,要钱也不是没办法, 这人呢,得用感情融化他。 对他好点,该说软话说软话,该露出真情就得露出真情。 只要你真情表演,只要他认为你是对他好,那就基本上搞定了。 宋三柱不就是这样,被她攥手心里的吗?何况那几个孩子? 她知道怎么办,可是她就是不说。 她是后娘,注定和前夫的儿女不是一路人。 在几个孩子眼中,自己可是导致她们亲娘被休的罪魁祸首,老了能得他们孝顺?怕是恨不得自己早死呢! 所以那几个孩子能断亲出去,她还巴不得呢,谁愿意给人当后娘?出力不讨好? 再说了,就是说了有什么用? 出力费脑子费精力装好人的是他们三柱,得了好处能给她们三房吗? 不能,老爷子心里想的只有大郎和二郎。 至于自己的儿子,哼,别以为她看不出来,这俩老东西一直怀疑自己的次子宋有才不是他们亲孙子。 好几次她都看到这俩老东西拉着她和前夫的儿子有田和有才看。 哼,一个娘生的兄弟俩,能不像吗?难道这就能证明这俩孩子是一个亲爹? 想证明一个爹也不可能,有田他爹死了十年了,难不成有才是她和死鬼生的? 真是一群蠢货。 要不是宋三柱长得好,缺心眼好拿捏。她又要给自己孩子找个爹,还真看不上这老宋家。 兄妹四个人,远远的就看到自家的院子里热闹地很。 里正的大儿子,宋福生的爹,宋青山笑着过来。 “春生回来了?” “大伯,”宋春生喊了人,连忙从车上下来,用双拐撑着腋下,曲起那条打了石膏的腿,站了起来。 宋青山看着他腿上的石膏问:“你这腿上这白的是啥东西?” “是石膏,这样裹着,我的腿在里面安全,等过几天骨头长实落了,就敲开了。” 宋青山弯腰敲了敲,赞道:“呵,这东西不错,像个龟壳似的,石膏?莫非这就是三丫想出来的那个石膏?” 宋锦芳傲娇地道:“嗯,就是我姐想的,大伯,我姐可聪明了,小李大夫还说我姐是天才。” “是吗?三丫这脑子就是好使。” 众人说笑着,宋青山又指着院子说道: “堂屋和东厢房的房屋框架基本盖好了,只等着东厢房盖起来,就能上梁了。 你里正爷爷说,上梁得选个好日子,得让人算算时辰,才能家宅安定,子孙昌盛。” 宋锦绣连忙道:“让二爷爷和大伯,二伯费心了。” “咱现在是一家人,可不兴说这外道话,再说了,我和你二伯可是和村里人一样,每天拿着十五文的工钱呢。” 宋锦绣道:“十五文可不行,大伯不止是干活,还管着这一摊子呢,二伯也是,晚上都睡在这里看东西,这咋能只拿小工的钱?” 宋青山笑道:“咋滴?你还给我发一个管事的红利不成?” 宋锦绣点头,“嗯,这不是应该的吗?” “好了,你呀,”宋青山点了点宋锦绣,又看向春生,问道:“春生,你说,要不要给大伯加钱?” 宋春生连忙道:“不加钱,等我腿好了,我给大伯买酒喝。” “诶,这就对了嘛,三丫,看来你还是和大伯外道了啊!”他指着宋锦绣摇头,表示不满。 宋锦绣只得道:“那,我给大伯买肉吃。” 宋锦芳:“我也买” 小秋生:“还有我,我也买酒。” “哈哈哈,好,那大伯就等着喝酒吃肉了。” 第29章 空间的来历 宋青山笑着摆摆手,“好了,这里乱的很,你们几个就别在这里添乱了,回家玩去吧。” 于是,兄妹几个又被赶着往回走。 宋锦绣看了看院子。 她们这个院子孤零零的,东边是荒地,一直到山边。 西边和有余嫂子家还隔着一个院子的距离。 就是院子后面,也有一片空地,再往后,就是几个逃荒过来落户的外姓人家了。 她忍不住问:“福全哥,当初三祖爷怎么住的这么偏?孤零零,四邻都没有。” 宋福全回头看了院子一眼,道:“你咋还叫三祖爷?该改口叫太爷了。” 宋锦绣笑道:“叫习惯了,秃噜嘴了。” 宋福全笑了笑,这才道:“听我太爷说过,也不知哪个缺德的算命先生,非说三太爷是命煞孤星,克父克母克子侄。 后来二太爷和我大爷爷出事后,三太爷就闹着非要出家做和尚。 我太爷为了挽留他,想尽了一切办法,最后两人各退一步,三太爷不出家,就在这里盖了两间房住下来了。” 宋福全叹了口气,“哎,或许是离村子人远些,他更心安。” 命煞孤星? 宋锦绣不置可否地摇摇头。 据她所知,真正的命煞孤星可都是命硬得很,不活个七老八十怎么能死? 而太爷无儿无女,不到四十就驾鹤西去了。这算哪门子的天煞孤星? 她们住在里正爷爷家里这几天,宋春生每天就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大妹说了,多晒太阳补钙啥的,反正对身体好。 老实坐着他又坐不住,于是就让二奶奶弄了些黄豆过来。帮着挑拣黄豆种子。 而宋锦芳和小秋生,每天乐呵呵过去看看房子进度,回来给哥哥姐姐讲。乐此不疲。 宋锦绣则是喜欢睡懒觉。 其实,她此时正在空间里劳作。 经过十来天的雾气弥漫,这几天终于沉淀下来。空间终于恢复了天高气爽,宁静怡人。 溪水从原始清泉里流淌而下,蜿蜒盘旋着,滋润着空间里的每一寸土地。 小型发电站也已经开始工作,此时小楼内的工作台,充满了电的电脑里,正在放着轻音乐。 山坡上还是要种上果树的,宋锦绣想着。 至于这片土地…… 宋锦绣把买来的小麦种子和稻谷种子都撒了一些。 只种了一小片。 早知道要靠种田过日子,就买些像收割机,播种机等机械农具放空间了。 如今靠双手劳作,宋锦绣觉得自己做不到。 少种点,先让空间有抹绿色再说吧。要是遇到鲜花种子,空间里还是种鲜花好看。 她就喜欢把空间打扮的漂漂亮亮,然后惬意荡漾在花海中。 说起绿色,宋锦绣看着脚下的绿油油中摇曳着的红色人参果。 没想到那天她随便扔进空间的杂草里竟然有一株人参苗。 杂草还是那些杂草,可人参苗却已经结出了红色的果实。 宋锦绣小心翼翼地把杂草拔掉,发现人参竟然有了四五株。 “呀,莫非空间里适合种人参?那要是弄些人参种子来,把空间改造成一个人参种植基地,看人参这生长速度,不出两年,自己就能成为人参批发大户了。 宋锦绣越想越美。仿佛看到飘飘洒洒满天的钞票向自己砸来。 “啪,” 宋锦绣脸上挨了一巴掌。 一个激灵,宋锦绣厉声问:“谁打我?” “啪”又是一下。 这回宋锦绣看清楚了,是头顶的菩提树叶在打自己。 宋锦绣围着树转了两圈,莫非菩提树成精了? “为什么打我?难道我想的不对?” “嘻嘻嘻,笨蛋,现在才知道这里适合种药材?” “谁在说话?” 宋锦绣觉得这世界真玄幻,也是,空间本来就是很玄幻的存在,自己能穿越,菩提树成精也很正常不是? “树精爷爷,是你吗?” “啪” 宋锦绣又被树叶打了一下。 打人?这是不喜欢被叫树精?那就是树仙,树神? “嘻嘻嘻,哈哈哈,哎呦,笑死我了。哈哈哈哈,树仙?哈哈哈,树神?哈哈哈……” 宋锦绣一头黑线。 她能感觉到菩提树里面有个东西,没有恶意,相反,她还感觉很亲近。 但是这个什么东西,竟然能知道她的心声,这就不是很美妙了。 突然,她看到一团黑影从菩提树上冲了下来,额,花栗鼠? “我不是花栗鼠,我怎么可能是花栗鼠?” 小东西叉着腰。 宋锦绣左看右看,这家伙虽然人性化十足,但的确是花栗鼠无疑。 “嘁,没见识,记住了,本君是药田小精灵,主人心尖宠,天上不得见,地上也难寻,极品寻宝鼠是也。” “噗嗤,”宋锦绣笑道:“那不还是鼠?” “哎呀,主人你咋这样??自从咱俩相依为命,闯神宫,下地府,过雷域,渡幽冥,主人从来不会笑话小君君的。” “小君君?” 宋锦绣挑眉,“咱俩相依为命,闯神宫?天宫吗?下地府?是阎罗殿吗?还有那啥过雷域,渡幽冥,你确定你的主人是我?” 花栗鼠突然沉默了,人性化的鼠脸上露出一抹忧伤,宋锦绣不由心中一痛。 她想安慰这个小东西,可不知怎的,她自己早已经泪流满面。 “主人,你不记得也没什么,小君君记得就好。”寻宝鼠扶着菩提树,弯腰咳嗽了两声。 这小东西貌似身体不太好,宋锦绣不由皱紧了眉头。 宋锦绣抹了把脸,挥去心头那莫名地痛。笑着问道:“你叫小君君?” 寻宝鼠点头,“是啊,其实,我叫君宝,是我第一个找到你的,然后遇到了它。” 寻宝鼠用小爪子拍拍菩提树,“它非要叫菩提宝宝,于是主人就叫我小君君,它叫宝丫,还有水精灵灵婆婆。就是山顶的那眼清泉。” 貌似信息量有点多,宋锦绣突然沉默了,心底那种痛又一阵阵袭来。 她依靠着菩提树坐下,“君君,宝丫和灵婆婆也会说话吗?” 寻宝鼠跳到她的手掌上,“吱吱吱吱”尖声尖气地道: “宝丫本是黄源秘境的警天柱,后来是主人点化了她,宝丫化形后才会说话的,灵灵是水族公主,被青君封在寒潭做了炉鼎培育水灵。 被主人救下后,已经成了一个老妪。 后来主人被人陷害,做了祭天圣女。 天火降下的那一刻,千钧一发之际,是灵灵献出水灵丹护住主人,我撕裂结界,带主人逃出。后来卷入空间乱流, 空间乱流里罡风暴虐,宝丫只能化身菩提,开辟了这一处空间。 奈何主人早已经被人毁去丹田,又受重伤,回天乏术,只能堕入轮回,从头开始。” 哦,我那一世这么倒霉的吗? 第30章 好事随心,莫问前程 宋锦绣靠在菩提树上,抚摸着它粗糙的外皮,觉得是那么柔软温润,仿佛在抚摸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 “我这是轮回第二世吗?” “不是,主人这一世是第十个轮回了。” 宋锦绣皱眉,“可是,我只记得我的上一世。” 寻宝鼠君君也皱眉道:“主人轮回前强行占卜,遭了天道反噬,神魂受损,轮回八世都是傻子。” 傻子当然没有记忆了。 宋锦绣点头,又问道:“看来,我第九次轮回,也就是我的上一世,魂魄修复好了?” 寻宝鼠点点头,突然贼嘻嘻一笑,“因为我把自己的内丹挖给你了呀?没想到主人得了我的内丹,不但神魂康复,竟然还激发了你第一世的金瞳神通。真是太好了。” 看着寻宝鼠君君开心地跳跃,宋锦绣泪水终于蒙住了双眼。 “唉唉唉,主人,你咋哭了?” 宋锦绣一把抱住它,用手狠狠撸了一把。 “傻君君,挖内丹,你不知道痛吗?” “不疼,主人轮回前说了,第十世是个坎,如果能平安寿终正寝,你就能入地府,走阴山,过界桥,回到修仙界报仇雪恨。” 宋锦绣叹气,她没有那一世的记忆,仇恨也没有那么强烈,但寿终正寝,那是必须的。 “她还说了什么?” “主人说,你要是问起,就只有八个字:好事随心,莫问前程。” 随心而为,心随意动,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吗? “好,我记住了。”宋锦绣抚摸着菩提树,问道:“宝丫可能听得懂我们说话?” 寻宝鼠君君落寞地摇摇头,又点点头。 “她为了开辟空间,几乎用完了她的木灵之露。如今它能分泌的灵露越来越少……” 原来菩提灵露是宝丫的心血所化的吗? 宋锦绣想起自己竟然用灵露淬炼筋脉,心里很是难受。 菩提树仿佛感受到了她的心情,摇曳着,用枝叶蹭了蹭她的脸。 寻宝鼠君君连忙道:“分泌灵露是她的本能,你不必有心里负担,不过…” 说着,寻宝鼠君君突然哼了一声,“哼,你个笨蛋,就知道养一些无用的凡花,这样根本帮不到宝丫。” 宋锦绣连忙问:“我可以帮她?怎么帮?” “宝丫维持空间,需要不断的释放灵露,如果空间里有足够的灵草灵药,它们的生命之力就可以帮着它维持空间,,这样宝丫就可以存够足够的灵露进行进阶,那么它就可以重新修炼了。” 说着寻宝鼠君君看了看那几株人参,“虽然这里没有灵宝之类的药材,可一般的药材也比你养的那些凡花凡草好上百倍。” 宋锦绣有些尴尬地看了看人参。她哪里知道这些?前世又不为钱发愁,只图自己开心罢了。 她揉了揉脸,“那你怎么不提醒我?” 寻宝鼠人性化地翻个白眼,“我没了内丹,昏迷了好久,后来即使醒了,也是口不能言,怎么提醒你?” 想到它刚才咳嗽的样子,宋锦绣心疼地问道:“那你现在可是好了?” “是,大好了,是宝丫把我养在树心里,用灵露养着我,我这才修复好了创伤,主人放心,只要我用心修炼,内丹早早晚晚会再养出来一颗的。” “好君君,虽然我不记得咱们最初的相遇,可我知道,我这里有你们。” 宋锦绣摸着心口,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让自己寿终正寝,然后咱们一起回去,报仇雪恨。” 一人一鼠围着空间转悠了一圈,商量着种什么草药能更好地帮助宝丫,也许灵灵也得到重生的机会。 “这样,我去李家医馆看看,看他们有没有草药种子,我买些过来,咱先种上再说。” “何必舍近求远?你现在住的地方,身后就是大山,进了大山,有本君在,还愁找不着好东西?” “也是哈,你可是寻宝鼠耶,那好,小君君,让本姑娘见识一下你的能耐吧。” 事不宜迟,宋锦绣出了空间。 跟兄长打个招呼说去看看房子建的咋样了。 “去吧,锦芳和秋生也去了,正好喊她们早点回来。” 出了里正家,宋锦绣并没有去东头新房,而是直接向北去后街,抄近路去了大青山。 村子北边的山脚下有一排柳树林,本来是村里防止山体滑坡,野兽进村打的柳树桩。 柳树桩打好那一年,雨水充沛,柳树桩生根发芽,里正让人把新生的柳树枝条相互交叉缠绕,几十年下来,形成了一堵树墙,成了最好的防护带。 宋锦绣砍了些柳条扔空间里,然后一边走一边手下不停,很快一个迷你型小背篓就完美收工。 小背篓里铺上柔软的毛巾,这才从空间带出小君君,把它放进背篓里。 这小东西身体虚弱,偶尔还咳嗽,宋锦绣实在不忍心它跟着自己在山里奔波。 看着小东西开心的样子,宋锦绣心情大好,“喜欢吗?” 寻宝鼠君君开心地躺在毛巾上,里面空间正好,无论它怎么睡,都不会碰头,而他要是站起来,又正好露出一个头。 “主人,你手真巧,我好喜欢这个家。” 宋锦绣也笑了,“你喜欢就好。” 把背篓挂在胸前,“有发现了就指路给我。” “有,柳树林里面就有好东西。” “啊?这么快就有发现了?” 宋锦绣好奇,这可是山边,而且时常有村里人过来下套逮山鸡。要是有好东西不早被发现了? 宋锦绣将信将疑,弯腰穿过挡路的树枝,走进柳荫里。 顺着君君的指引,她看到了一株枯柳和枯柳树上郁郁葱葱的柳寄生。 这东西宋锦绣认识,还跟着师兄采过桑寄生来着。 就是一种寄生植物,寄生在桑树上就叫桑寄生,寄生在柳树上就叫柳寄生。 而这株柳寄生比较强势,直接把被寄生柳树给弄死了。 宋锦绣问道:“是把枯柳移植到空间?还是直接砍了这柳寄生?” “什么枯柳,什么柳寄生,要这玩意干嘛?对空间又没好处。” 寻宝鼠君君一脸不解。 宋锦绣:嗯? “你说的宝贝不是这个柳寄生?这东西可是中药材呀? 师兄说它有补肝肾,强筋骨,祛风湿,安胎的功效。 可以治腰膝酸痛,风湿痹痛,胎动不安,胎漏下血等症呢,怎么?你不知道?” “一般的药材罢了,不是所有药材都对空间有用的。你起开,我要找的东西在这棵枯树底下。” 寻宝鼠跳出背篓。两只前爪就开始刨地。 “别,别,别,我来我来。” 看小东西一会儿就气喘吁吁,宋锦绣连忙拿出匕首过来帮忙。” 第31章 打死野猪 匕首还算给力,很快,一条红色大蜈蚣从地底下钻了出来。 宋锦绣吓了一跳,好在她反应快,寻宝鼠君君又在一旁虎视眈眈, 大蜈蚣一露头,就被它一爪子拍死了。 “呀,竟然有守护兽。主人你停下,我来,我来。” 寻宝鼠小心翼翼地挖出一块长了一个小芽的根茎。 宋锦绣看了半天,越看越觉得像黄精。 但是看寻宝鼠小心翼翼的样子,宋锦绣就连忙也小心翼翼地帮着种进空间。 至于柳寄生,寻宝鼠不感兴趣,宋锦绣却还是砍了下来。 如今她得挣钱,这随手捡的药材,不捡白不捡呢。 在寻宝鼠的带领下,宋锦绣又找到几株人参,灵芝,还发现了一大片的金银花。 宋锦绣看了看周围没人,在花海里溜达一圈,便只剩下零零星星一些幼苗了,而空间里却多了一片金银花。 第一次进山,宋锦绣很满意,看寻宝鼠君君有点精神不济,就把它送进空间休息去了。 这小东西挖出丹田几乎是九死一生,能活下来,全靠宝丫的呵护。 进来的时候有寻宝鼠君君带路,出去时,宋锦绣就沿着山涧走,这样不会迷路。 因为这山涧水流下去,就是宋家村东头的小溪。 突然,从左侧传来一阵野猪的嘶叫声,并且越来越近。 宋锦绣连忙看过去,就见前面野草簌簌晃动间,一头长着獠牙的大黑猪一瘸一瘸哼哧哼哧跑过来。 宋锦绣第一印象是这头猪的獠牙好长,第二就是这猪的腿受伤了。 野猪也看到了她,四目相对间,这家伙就突然仇恨似的向自己冲来。 来不及多想,宋锦绣手里多了把匕首,就准备迎战。 就在野猪的獠牙冲过来时,宋锦绣举起匕首的档口,就听一声“吱吱”冷哼。 野猪突然一个趔趄,双腿一软,“咔嚓”一声,跪在了宋锦绣面前。 “吱吱”冷哼声当然是跟着匕首同时出现的寻宝鼠君君,而再看断了双腿跪在面前的野猪,竟然吓晕了过去。 宋锦绣收起匕首,捡起地上的石头就砸了下去。趁你晕要你命。 这一系列动作太快,追在野猪后面出来的猎户程中父子,看到的就是野猪扑向宋锦绣,然后被她用石头给砸死了。 两个人吓了一跳,程中三两步来到宋锦绣面前,紧张地上下打量一番,“三丫,你没事吧?可有伤到哪?” 在看到这父子俩的时候,寻宝鼠君君就回空间去了。父子俩并没有发现异常。 “没有,它还没伤到我,就崴了腿,跪地上了,中叔,你看看,它是否死透了? 程中低头检查了一遍,点头,“不用怕,死了。” 脑浆都出来了,当然得死了。 程中:“你这是幸运,如果不是它刚好崴折了腿,可就有你受的了,你这丫头真是胆大,怎么跑这里来了?” 这里都属于大青山内围了,一般村里的孩子们都是在外围活动,比较安全。 宋锦绣道:“我看到一只野鸡,追着它就跑了进来,后来野鸡没抓住,我也迷路了, 这不,以前听大人说在山里迷了路,就顺着山涧走,就能出来了。” 宋锦绣说着指了指山涧里的流水。 程中儿子程虎十五六岁,是个虎头虎脑的少年。 他笑着道:“你这样做很对,可也得知道大致方位,否则走反了,那就越走越远了。” 这程家就是逃荒来宋家村落户的,地少人多,基本上靠打猎为生。 即使条件一般,当初给兄长捐款,也是拿了一百文的。 爷俩抬着野猪下山,宋锦绣跟在后面。 到了山脚下,程中问道:“三丫,我要抓紧把野猪拉县里卖了,你要是相信叔,就在家等着,等卖了钱,叔分你一大半。” 宋锦绣笑了,问道:“这头野猪能卖多少?” 程中捏了捏野猪后腿,道:“至少二两。” 宋锦绣笑道:“中叔,那就卖给我吧,我家不是正在盖房吗?马上就要上大梁了,我想请帮忙的叔伯兄长们吃顿饭。” 说着,她从空间拿出二两碎银递过去。 程中连忙摆手,“野猪是你打死的,你拿大头,给我六钱银子就行。” 宋锦绣笑道:“叔你拿着吧,这野猪到时候还得您帮忙给拾掇了,我昨天听锦芳说,中婶子又咳嗽了,这样不行,得去县医馆看看,耽误越久越不好治。” “拾掇也不费事,这二两银子叔不要,叔要是拿了,那不是欺负你一个女孩子吗?叔可做不出来。” 好说歹说,收了一两银子。 宋锦绣挠挠头道:“叔,你可别说这野猪是我打死的,我哥知道我进了深山,非得骂我不可。” 程虎笑道:“这会儿知道害怕了?” 宋锦绣连忙拍着胸脯:“嗯嗯,我现在想起来就后怕。” 程中也道:“深山确实危险,以后注意点,不可再深入。” “是,下次一定小心。”只是说小心,没说不去。 当她把那株有红衣蜈蚣守护的半灵药移植进空间,泉水流过,宋锦绣能清晰地看到那小嫩芽上散发出来的雾气。 而后来找的人参,灵芝,如果金瞳不开,她肉眼是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的。 这就说明,对空间有帮助的不一定是药材,而是灵植。 寻宝鼠君君之所以认为种药材好,那是因为在它主人的那一世,药材基本上都是灵植。 听说宋锦绣买了一头野猪,要请盖房的人们吃上梁饭。整个村子都沸腾了。 一整头野猪啊,那得多少钱? “这小孩子就是不会过日子,手里能有几个钱?就这么作天作地。我长这么大,只听说吃暖房宴,没听说吃上梁饭的。” “哎,年纪小懂啥?听说钱都给里正拿着呢,没看里正这几天春风满面的,估计没少……”说话的人说着,撅了撅嘴,手上做出一个拿捏的手势。 “不会吧,里正家也不缺这点钱,他能贪几个没爹娘的孩子的钱?” “那谁知道,搁你,你会不会捏出来点?”说话的人又做出一个拿捏的手势。 另一人不说话了。 想着要是自己,会不会拿点? 应该是会拿点辛苦钱的吧?毕竟这盖房子可操心了,没看青山和青书夜里都轮流睡在那看东西吗? 当然,也有人猜测,“这几个孩子手里到底有多少钱呢?要是少了,能这么大手大脚的花?” “不像话,这几个孩子没有大人教,竟然做出这种事来?看来还得我这个做爷爷的去教教。” 得到消息的老宋家,宋大石背着手,气呼呼的走了出去。 他实在坐不住了,终于找到一个借口,这不去刷刷存在感,以后怎么住进新房里去? 第32章 把猪拉我家去 看到老头子出去,宋老婆子也连忙下地,一面穿鞋,一面追着宋大石去了。 老头子虽然严厉,但嘴拙,自己跟过去,说不定能帮到他。 宋大柱坐在院子里收拾农具,看到爹娘都出去了,就给自个媳妇使了个眼色,于是宋家老大媳妇也连忙放下手中活计,跟着去了。 宋二柱媳妇一看,不甘落后,也跟着往外跑。 宋三柱也想跟上,被孙寡妇一把拉住。“你干什么去?” 宋三柱道:“我去帮忙,那几个白眼狼犟得很,别到时候和爹干起来。” “干起来又咋滴?都断亲了,他们不认爷奶,难道还认你这个亲爹?” 好不容易几个狼崽子不在眼前碍眼了,她可不能让宋三柱过去。 万一这父子亲情死灰复燃,再招回来,岂不恶心人? 想到这里,孙寡妇又柔声道:“三郎,你也别难过,没了那几个孩子,不也还有我肚子里这个?” 说着她凑过去,让宋三柱抚摸她的肚子。 “你摸摸,这才俩多月,我都能感觉到他在动了。别的孩子都是四个月的时候感觉到胎动,你看咱的俩孩子,都是两个月就感觉到了。咱这孩子铁定错不了,一定又是个聪明的。” 宋三柱摸了一阵,有些犹豫地点点头。 说实在的,他真没感觉有什么动静,不过有才两个月的时候,他却是感受到了。 孙寡妇说孩子胎动早,聪明。 宋三柱觉得自己好像是感觉到孩子动了一下。 其实他哪里知道,胎儿两个月,怎么会有胎动? 可他就是相信孙寡妇的话,他认为孙寡妇对他用情极深,为了自家家庭和睦,隐忍了五六年才最终嫁给了自己。怎么可能骗自己? 不像前妻那个木头疙瘩,说一句,动一下,打一顿,才能温柔两天。 还有这几个孩子,的确没有有才聪明。有才都会背诵三字经了,那几个还大字不识一个。 孙寡妇的声音再次响起,“三郎,夫子又夸才哥儿写的字好了。 你放心,咱们才哥聪明,一定会考个秀才,甚至中举当了举人老爷的。 到时候三郎可就是举人老爷的亲爹,别人都会称你一声“老太爷。’的。” 宋三柱听得心花怒放,再看孙寡妇含羞带怯的娇俏模样,忍不住搂着孙寡妇上屋里亲热去了。 却说宋大石一行人,遇到有人问他干啥去? 宋大石一脸无奈地叹口气“小孩子不教父之过,三柱没有教好孩子,我这做爷爷的,总不能袖手不管。” “石头叔,你这是要找春山啊?你们不是都断亲了吗?怎么你还要去管教啊?” “哎,老了,管不住儿子了,小孩子和他爹闹脾气,虽然断亲了,可那也是我亲孙子,他爹不管,我做亲爷爷的,不能不管。” 他一句一个亲爷爷,就是说给里正听的。 什么二爷爷,还要管着几个孩子的钱,他才是亲爷爷,这钱怎么论,也得他来管不是? 宋锦绣正和哥哥,里正商量办上梁饭的事。 “哥,二爷爷,我就是觉得叔伯族兄们帮着盖房子都很尽心,虽然这是二爷爷和大伯,二伯的人情在里面,可众位叔伯兄长们的确没偷懒的。 还有我哥治腿,大家都给捐款,我们这心里很感动,正好看到中叔打的野猪,于是就想着请村里人吃杀猪饭。 这吃饭总得有个由头,我才说上梁饭的。二爷爷,您说可行?” 里正笑着捋捋胡子,“额,你这孩子知道感恩,是个好的。这上梁饭我倒是听说南方也有这个规矩,不过咱这里没有,不好开这个头。” 里正说着解释道:“你这头一开,以后别人盖房怎么办? 有钱还好说,跟着也管顿饭就是,要是没那么多钱,管饭吧,心里不愿,可不管吧,会不会被人说嘴? 说你看看,那春生家都办了上梁宴了,你们咋不办?这不好看不是?” 宋锦绣愣怔,“我没想这么多,那二爷爷,如今可怎么办好?这办上梁宴我都说出去了。” 里正笑道:“那就说成是答谢宴,春生治腿,受了大家的恩惠了,虽然钱你们没收,可人情得还。正好,就说请全村人吃饭,感谢大家捐款的情义。” 宋春生连忙赞同道:“还是二爷爷想得周到,那这事,还得二爷爷帮着招呼了。” 里正哈哈笑道:“哈哈哈,那是自然,你让别人帮忙,二爷爷还不高兴呢。” 宋锦绣就道:“既然请全村人吃饭,一头猪够不够?要不再买些?” 进来拿盆的程中笑着对里正道:“里正叔不愧是村里的定海神针,考虑事情就是周全。 不像我,听到三丫说办上梁宴,第一想到的,就是这孩子大气。” 说着他又对宋锦绣兄妹道:“一头猪足够了,又不是光吃肉,再买些菜配着吃就是了。” 几个人说笑着,刚商量妥当,里正就起身,招呼两个儿媳妇去买菜。 野猪就在里正家院子外面的空地上拾掇,此时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大人小孩。 里正的小孙子宋福贵,九岁了,比小秋生高一个头。 自从秋生和他睡一个屋,这孩子就特别照顾他。 此时,他正拉着宋秋生的手,对其他孩子道:“一会儿都别抢,猪尿泡是秋生的。等吹好了,我们可以一起玩。” 农村的孩子没有什么玩具,猪尿泡放了水,然后吹起来用绳子扎紧,可以当气球玩。 每次杀猪,小孩子都会抢破头去争抢猪尿泡。 有小孩子连忙问:“秋生,我能一起玩吗?” “还有我,秋生,我也一起玩好不好?” “秋生,算我一个,” “秋生,” “秋生” 宋秋生小脸红扑扑的,第一次被人众星捧月,有点太激动了。 “嗯,好,我们一个一个轮着玩。” “耶!” 就在孩子们吵吵闹闹的的时候,宋大石背着手走了过来。 他打量一圈,没看到春生和锦绣,看了小秋生一眼,就别过头去没搭理。 小秋生正享受众人的追捧,飘飘然间,突然看到了一张阴沉的脸,吓得他一个趔趄,就打起嗝来。 宋大石这才又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嘴里嘟囔一句:“没成色。” 没成色就是没出息,是这里的方言。 爷爷的这句话,让小秋生躲在宋福贵身后,再不敢看。 宋大石没看见春生和锦绣,于是对拾掇猪肉的程中道:“你先等会,这猪要是拾掇好了,直接拉我家去就是。” 第33章 抢肉 程中有点想笑。“这老爷子说啥呢?这又不是你家的,为啥拉你家去?” 宋大石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而是在门口喊道:“春生啊,春生,爷爷来看你来了。” 宋锦绣正和兄长商量,既然是感谢宴,要不要买些点心,去几个族老家里走一走,还有翠花婶子家,二大娘家,这都是对他们特别友好的。 咋一听宋大石这大嗓门,一愣,谁呀这是? 宋春生却是皱眉,“爷爷他咋来了?” 宋锦绣这才后知后觉,哦,原来是原主的亲爷爷啊? 兄妹俩望过去,宋大石背着手已经走了进来。他脸上洋溢着慈祥的微笑。 走了这一路,他想通了,特别是看到门口的大野猪,他更是改变了主意。 春生是个犟种,三丫也是个不计后果的,对付这俩白眼狼,得顺着来。 他关心地问道:“春生啊,离开家这么些天,吃了不少苦吧?” 宋春生一阵恶寒,有多久没看到这样的笑容了?以前做梦都想爷爷对自己笑一笑,可爷爷的笑脸从来不会对着他。 如今乍一看到这笑脸,宋春生突然觉得这笑太过讽刺了。 他脸上表情僵了一下,随即脸上也堆起了笑, “没有,这些天是我过得最好的,吃饱穿暖不挨打,还有钱治腿。谢谢您和我们断亲,给了我们一条活路了。” 宋大石一噎,这小兔崽子竟然学会了话里带刺了? “哈哈,傻孩子,你还小,不理解大人的苦衷。爷爷这样做,也是想磨砺一下你小子。” 宋大石掩去眼底的不喜,语重心长地道:“小树不修不成才,儿女不磨不成器。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看看,这一磨砺,你们兄妹这不就遇到贵人了吗?” 还可以这样说吗? 这人的脸皮可以这样厚吗? 宋春生看了妹妹一眼,宋锦绣也无奈地看了眼兄长。兄妹俩竟然无言以对。 宋大石突然看向宋锦绣,脸上的笑容更加和蔼。 他压低声音佯装嗔怒道:“三丫也是,得了银子怎么能交给外人?小孩子不知道人心险恶,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宋锦绣挑眉,偏头想了想道:“嗯,你说的对,以后我挣钱了就自己拿着。” 宋老头笑了笑,摇摇头道:“三丫不错,是个听话的,不过你们还小,没有大人教,花钱难免大手大脚。 还有这次办什么上梁宴?咱这里可没有这规矩,花钱了也不见得落了好。” 宋大石一副语重心长,悉心教导的样子。 “哎!也是,别人可不会心疼你们,随你们怎么闹腾,他们只会看笑话,占便宜。 那么大一头野猪,咱自己吃得吃多少顿呢?怎么能便宜了外人?真是个傻孩子。 要说对你们好,那还是我们这些血脉至亲。别人再亲,能有亲爷爷亲?谁都可能有私心,亲爷爷绝对不会有。 听爷爷的话,把钱交给爷爷,爷爷帮你管着,再让你奶给你物色一户好人家,嫁妆上,爷爷绝不会亏待你的。”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她就说嘛,这老头今天来绝对是有目的的。 看看这一番话,要不是有本主的记忆,宋锦绣都得相信这是一个好爷爷了。 宋锦绣打量着这老头。 其实,宋大石也是个好相貌,中等身材,微胖,脸上一直堆着慈善的微笑。 这是看他们有钱了,又想要认他们回去?还是只想帮他们管钱? “谢谢前亲爷爷的提醒,我们二爷爷答应我招上门女婿了,就不麻烦前亲奶奶了。“ “咳咳咳…” 一个没忍住,宋春生呛到了,他捂嘴憋着笑,去看被妹妹气得脸发青的前亲爷爷。 什么叫前?又不是前夫前妻?亲爷爷亲奶奶也有前后吗? 宋大石终于装不下去了。 他一下子沉了脸,“放肆,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和我说话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哗和小孩子的哭声。 “你们干什么?唉唉唉,你们离我远点,刀,刀,刀……” “那是我们家的……” “走开,小兔崽子……” 宋锦绣听出是小弟的哭声,丢下宋大石,就跑了出去。 里正家大门外,此时已经乱成了一团。 程中手中刀举过头顶,以防不小心伤着人。而他面前刚掏出猪下水的猪肉,正被几人哄抢着。 “别抢我家的猪,呜呜呜……” 宋锦绣顺着声音,去找小弟的身影。发现他正坐在地上抱着一个人的腿不撒手。 原来,宋老婆子跟在宋大石身后过来,自然听到了宋大石那句把猪肉拉家里的话。 再一看这头猪,哎呀妈呀,这么大一头,看看这后座墩,看看这肥膘,可真是馋人。 得了,老爷子说了,要把这肉拉家里,那还磨叽啥呀? 她回头吩咐:“老大家的,老二家的,五郎,四郎,都过来帮忙,把咱家肉弄回去。” 程中还在剔骨头,就被宋二柱媳妇钱大丫一把推开,他手中的刀差点切到另一边冲过来的宋大柱媳妇,吓得他只能举着刀干着急。 宋大柱媳妇抱着一个猪腿,也不嫌脏,搂在怀里就走。 小秋生一看,自家猪被抢了,这还了得? 小家伙自从和宋二郎打了一架,还打赢了后,这胆子就大了。 特别是那打架因子可是一直在体内活跃着,做梦都想再找老宋家人干架。 这时候野猪被抢,他头脑一热,竟然有胆子冲出来阻拦了。 宋四郎半大小子,根本不把小秋生看在眼里。 他也抱着一个猪腿正兴奋呢,冷不丁被秋生抱住腿,十分不耐烦。 踢了两下没踢开,恼怒之中,怀里的猪肉就往小家伙头上砸去。 宋锦绣看到这一幕,心中一惊,来不及多想,跳起来一个飞腿就奔着宋四郎的肩膀去了。 宋四郎吓了一跳,连忙扔了猪腿就躲,他躲开了,他娘却没躲开。 “噗嗤,砰,砰…” 宋大柱媳妇连声惊呼都没有发出,就这么连人带肉被踢飞了出去。 肉砸中了正在张牙舞爪指挥人搬肉的宋老婆子,两人一起撞在院墙上,顿时就见血了。 宋锦绣这才一把拉起来惊呆了的小弟,安慰道:“别怕。” “呜呜呜,大姐,他们抢咱家的肉。” 随着小秋生的哭声,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们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三丫姐飞过来,然后大柱婶飞过去。” “我看到三丫姐横着过来,然后大石奶趴着过去了。” 孩子们有点懵。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娘,娘呜呜呜,我娘死了,呜呜呜……” 突然,四郎哭着冲过来:“死三丫,你个赔钱货,你打死了我娘,我要打死你。” 第34章 金瞳升级新技能 宋锦绣一把拉住小弟,往一边躲开,冲过来的宋四郎收不住,就一头扎进了身后那一堆猪下水里。 一阵恶臭袭来,众人纷纷退后。 小秋生也连忙捂着鼻子,眼神担忧地问:“大姐,大伯母死了吗?” 宋锦绣摇头,“不知道,应该死不了吧。” 刚才性急,力道并没有收敛。 不过,真打死了也不怕,她这是正当防卫。 “哎呦,哎哟,你个赔钱货,白眼狼,你杀人了,我要报官,要把你抓进大牢,砍头。” 宋老婆子被一个猪后腿砸的半天没缓过劲来。她揉着头抚着胸口,喘着气,指着宋锦绣眼神淬了毒一般。 宋大石从院子里出来,看到这乱哄哄的一幕,眉头直突突。 他狠狠地看向宋锦绣:“三丫头,你做了什么?” 仿佛这一切都是宋锦绣造成的一样。 “是啊,宋大石,我还要问你们,来我家做什么呢?” 里正怒气冲冲地跟着质问。 里正刚才去了老宅,跟父亲商量春生房子上梁的事。 远远的,就看到这里闹哄哄一片。 当了这么些年里正,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在他门前闹的。 刚才小秋生危机,他也是看见了,可惜他跑得慢,当时一紧张,嗓子都发不出声音,就这么看着那二三十斤肉砸向小家伙。 好在锦绣及时出现,否则他都不敢想象这孩子会怎么样? 里正怒了,还没等他发威,没想到宋大石先质问上了。 这锦绣如今可是他三叔家的重孙女,哪里容得下你宋大石来指责? “里正,你来的正好,这丫头杀人害命,目无尊长,嚣张跋扈,按组规,是不是得沉溏?”宋大石恶人先告状。 沉溏? 宋锦绣眯眼,狠狠瞪向宋大石。 突然,一幕场景出现在眼前。 她看到自己被装进一个竹笼里要沉溏,兄长和妹妹弟弟哭喊着。 兄长跪在地上磕头,双手捧着银子求宋大石放了自己。 宋大石狞笑着,拿起银子住进了她们的新房。 而她们四个,则被赶出了宋家村,衣衫褴褛,流落在外。 宋锦绣懵了。 这是金瞳预言?还是自己金瞳又多了一个技能,看到了宋大石此时的心声呢? 看到宋大石一脸得意,这是想到了好事了? 宋锦绣又看向里正,没有什么变化。 她再看宋老婆子。 眼前场景又变了。 她发现自己被一个人牙子拉着,哭喊着,可宋老婆子笑眯眯地拿起一块银子在嘴里咬了咬,然后笑眯眯地挥挥手。 娘的,这老太婆还惦记着要卖了自己呢? 此时,宋锦绣是确定了,自己金瞳这是又开发出了一个新技能了。 宋锦绣又看向其他人,得出来一个规律,那就是如今她只能探看到对自己有恶意的心声,和自己无关的,没有恶意的,却是看不到的。 里正和宋大石唇枪舌战,宋锦绣根本听不到,她现在乐此不疲,正在试探着新技能。 突然,一阵恶寒传来,宋锦绣看到了宋二郎。 宋二郎的恶意,不用金瞳也感觉得到。 宋锦绣眯眼,运功看过去,场景一片模糊,宋锦绣觉得眼睛刺痛一下,脑袋一懵,竟然晕了过去。 晕倒前,宋锦绣仿佛听到寻宝鼠君君一声冷哼声。 死君君,这是嘲笑自己是个弱鸡? 再度醒来,已经到了晚上。 睁开眼,就看到妹妹宋锦芳正坐在自己床前缝着荷包。 “姐,你醒了?” 宋锦芳一脸惊喜。 她又冲外面喊:“哥,二爷爷,二奶奶,我姐醒来了。” 今天她去新房帮着青山伯母给工人烧水去了,回家才知道姐姐竟然晕倒了。 好在老李大夫也在,给姐看了看,说是她睡着了。 虽然老李大夫说她没事,是用脑过度,脑血不足,多休息,睡一觉就好了。 可她还是不放心,就在这里守着。 随着锦芳的声音,呼啦啦进来一群人。 宋锦绣眨眨眼,“老李大夫?小李大夫,你们怎么来了?” 宋锦绣说着就要起身,老李大夫摆摆手,“等会,我给你再把把脉。” “对对对,再让大夫看看。”宋锦芳连忙把凳子让给老李大夫。 老李大夫把了把脉,点头道:“嗯,无大碍了,” 宋锦绣这才谢过他,又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你还说,当初说好了要拜我爷爷为师的,没想到你一走就杳无音信,我在医馆望眼欲穿,可惜这段时间太忙,直到今天才抽出空来。” “没想到我们一来,你就晕倒了,要不是我爷爷说你是用脑过度,我还当你是装的,不愿意见我呢? 不过,小师姑,你干啥了用脑过度?” 小李大夫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宋锦绣这才想起今天的闹剧来。 于是问里正爷爷:“二爷爷,我前爷爷他们呢?” 里正一噎,随即嗔道:“什么前爷爷后爷爷的?以后见到他们,就叫石头爷。” 宋锦绣忍不住一乐,“好,就叫石头爷,石头奶,大柱伯,二柱伯,三柱叔,四柱叔。气死他们。” “哈哈哈,好,好丫头,对爷爷的口味,”里正哈哈大笑。 原来,今天正好老李大夫祖孙俩来找宋锦绣,于是顺手就把晕倒的宋大柱媳妇给扎了几针。 猪肉当然是没让她们拿,同时里正还把他们兄妹四个过继的事说了,把宋大石气了个倒扬,扬言要去官府告他拐带他们家的孙子。 里正挥手:“去吧,告去吧,顺便也说说你们是怎么虐待孩子的,是怎么把孙女卖给人家做陪葬的,这是图财害命,去告吧,看看等着坐牢的是谁?” 宋大石一家灰溜溜地走了,里正则带着老李大夫祖孙俩进了正堂喝茶。 老李大夫道:“丫头,我等到现在,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孙子把这丫头夸上了天,麻沸散的方子他也亲自参与了验证。 可要他收徒,总得亲自把把关才是。 宋锦绣大概猜到了他的来意,连忙道:“老李大夫爷爷,你就放过我吧,我真不是学医的料。我背不会那么多药方,也抓不准药材的重量, 酒精,碘伏,双氧水我都乱着用, 还有,抗真菌的和抗细菌的药我总是分不清……” 宋锦绣想着以前师兄数落自己的话,把自己说得一文不值。 而老李大夫祖孙俩大眼瞪小眼,这说的是啥? 看着二人的表情,宋锦绣突然闭嘴了。 娘的,自己都“嘚吧嘚吧”了啥? 看来金瞳使用过度,神识不清了,怎么把现代那些名词都搬出来了呢? 果然,老李大夫一头雾水地问:“酒精?碘伏?双氧水?是什么?” 小李大夫也问道:“小师姑,真菌和细菌又是什么菌子?是一种药材吗?” 第35章 上梁 宋锦绣郁闷了,这可怎么解释? 貌似这个撒谎也不大好吧?别把人带沟里去了。 宋锦绣被两双渴望的眼睛盯着,很有压力却不得不尽量去解释一番酒精,碘伏,双氧水。真菌,细菌,致病菌。 虽然她尽量解释的通俗易懂,可李大夫祖孙俩还是听得一知半解。 里正和宋春生更是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老李大夫不解地问道:“宋姑娘,你说的这些我们真是一无所知,敢问姑娘从哪知道这么多?可是有名师相授?” 宋锦绣连忙道:“嗯呢,我以前上山打猪草,救过一个老奶奶,她说和我投缘,教了我很多东西。” “那你可否帮忙引荐一下?我想拜访这位隐世高人。”老李大夫渴望地问。 这孩子说的太笼统了。如果能亲自请教高人就太好了。 宋锦绣摇头,“老奶奶说她只是出谷云游,早就回去了。” “哦,出谷?可是鬼谷?”老李大夫突然激动起来。 宋锦绣不解,莫非这里也知道鬼谷子? 是了,知道医圣麻沸散,当然也就知道鬼谷子,宋锦绣想到了什么,连忙点头问道:“咱们现在是处在啥时候,唐宋元明清,大唐?大宋?元?还是明?” 反正不是清朝,因为他们不是清朝的大辫子。 “我说小师姑,你还没睡醒呢?我们现在是在吾国昆洲仑山县。什么唐松玄名清?唐松玄是谁呀?” 宋锦绣突然沉默了。 她觉得自己神识恢复以前,不能再说话了,说的多错的多,别最后被架在火堆上驱邪就不好了。” “哎呦,我的确有点头疼。”宋锦绣扶额。 老李大夫却十分激动,连忙呵斥孙子,“什么小师姑,我可担不起宋姑娘的师傅,如果宋姑娘是鬼谷妪的传人,你爷爷我都得尊称一声小师姑。” 宋锦绣:鬼谷妪又是什么鬼?鬼谷子的老婆吗? 罢了,还是少说话吧,她求助地看向兄长,却发现兄长正探究地看着她, 宋锦绣不由心中一凛,连忙道:“哥,咱家那碗就是她给的。她教得杂,可惜我笨,学艺不精,好多也都是一知半解。” 宋春生:不是说救了人给的吗? 宋锦绣眨眨眼:救的就是她。 娘嘞,自己谎言要掉地上了怎么办?看来今天大脑短路,真不能再说话了。 宋春生将信将疑,怪不得大妹能拿出来那么精致的银餐具,原来是遇到了传说中的鬼谷隐世高人了。 因为医馆还有病人,老李大夫祖孙连夜回去了,临走还道: “宋姑娘,今天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改天再找机会找宋姑娘探讨医道。如果宋姑娘有幸再见到鬼谷妪前辈,还烦请代为引荐一番。” 宋锦绣挠挠头,“恐怕机会渺茫,老奶奶走的时候说了,她说我们缘分已尽,各自安好。” 可不能给老李大夫希望,本也没有的事,何苦让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大夫惦记呢? 送走了老李大夫祖孙俩,宋锦绣突然神秘兮兮地对里正和兄长道: “二爷爷,哥,我想到了一个挣钱的好法子。” 蒸馏酒精。 “我们可以做酒精卖,卖给医馆,一定挣钱。” “这酒精莫不是纯酒头?那高人还教你酿酒了?” 宋锦绣笑道:“反正我学的可杂了,” 可不是杂? 从小就进了异能者训练营,里面师父师兄师姐们也都是异能者。 她小,金瞳是身体本能的异能,师父师兄师姐们也不知道要教她点啥,于是就啥都教。 读过佛学,修过道法,跟着学医的师兄还当了几年无神论者。 甚至还被一个师姐关在山洞学了一阵子的机关术。 后来大家发现,她就是个朽木不可雕也,于是也就随她去了。 里正家里,客厅大堂,灯火通明。 宋锦绣和里正,宋春生说着怎么蒸馏酒精。 里正十分兴奋,“绣啊,这酒真能酿出来?” 宋锦绣笑道:“二爷爷,是蒸馏酒精,白酒和酒精的制作方式不一样啊,一个是固态发酵,一个是液态发酵。” 里正连忙道:“那你先说怎么酿酒。” 宋锦绣无奈,只得把酿酒的法子说了。 “二爷爷,我也是听老奶奶说的,成不成可不能怪我。” “哎呀,不怪不怪,你竟然会酿酒?哈哈哈…” 宋锦绣看着激动的里正,咱们还能继续说下去不?酿酒只是开始好不?酒精提纯还没说呢? 可现实就是,里正不听了,他要去弄两袋高粱上锅蒸,他要酿酒。 宋锦绣看向兄长,“哥,还要做酒精不?” 宋春生笑道:“做吧,你都答应老李大夫了。咱总得言而有信不是?” 第二天,宋锦绣是被小妹叫醒的。 今天是新房上梁的吉日。 里正爷爷请人算好的,这一天上梁,能避开太岁等凶煞,而快接近中午的时候,阳气正盛,阴气全无,就是吉时 上梁,作为屋主,宋春生必须到场。 但宋春生腿脚不便,这院子里又是砖头又是木头的,于是就让大妹宋锦绣去,他则站在院子外面看。 今天,一向不怎么出面的族长,也就是里正爷爷的亲爹,宋家村的老寿星,七十八岁了半隐居的现任族长。也来了。 老族长穿着新衣,在里正的搀扶下,走到院子中央站住。然后挥开里正的手。 他看了宋锦绣一眼,皱眉道:“春生呢?上梁这么大的事,怎么让丫头片子过来主持呢?” 宋锦绣无语。 丫头片子,丫头片子,丫头片子咋了?没有丫头片子,这房子谁挣钱建造的? 宋春生在外面听到了族长太爷的话,连忙大声道:“太爷,我腿不方便,让锦绣主持吧。 老族长扭头,看了看春生拄着双拐,曲着的腿白花花的一层石膏。 他又看向秋生,招了招手,“那就你来。” 宋秋生连忙后退两步,喊道:“我不去,我哥说了,以后我大姐当家。今天这上梁就得大姐来祭天。 老族长这才正式打量着宋锦绣。 “你确定你要当家?” 宋锦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太爷爷觉得可行?” 老族长看着她,听儿子说了,这丫头救了人,得了一笔巨额外财。 这房子,是这丫头得的这笔外财置办的。 再看这丫头虽然似笑非笑对他不算太恭敬,可这眼神精明地很。 这是对自己有意见了? 老族长人老成精,一下子就看透了宋锦绣的心思。 他那和族长一模一样的小眼睛眯了眯,不怒自威,正色道: “当家,可不能偏心。” 宋锦绣挑眉,“太爷爷这是同意了?” 咦?竟然没吓唬住她。竟然还敢拿眼瞟他,是个有胆的。 第36章 憋屈 老族长看了看天,时辰到了。 他沉声道:“开始吧。” 只见他整了整衣摆,高声喊道:“请太公。” 于是,就有一个师傅,拿着写有“姜太公在此,诸神退位”的牌子,立在了院子中央。 宋锦绣则是在牌子前摆上供果,跪下磕头。 磕完头就是给大梁“挂彩”, 也就是在房梁的中间裹上一块红布,把写有“青龙扶玉柱,白虎架金梁”的红纸,用米汤贴在房梁的两头。 又是三盘供果, 宋锦绣看了看,这供的是一捧鲜花,木工的墨斗和曲尺。 这时候就是盖房的师傅和木工师傅一起上来点香烛,烧纸钱,还嘴里念念有词,一人一句念着吉祥话。 “天地开张,财源茂盛,人强马壮。金童玉女,助力向上,圆满封顶,齐聚华堂……” 等他们念完,宋锦绣跟着磕头就没她的事了。 宋锦绣磕完头,搀扶着族长太爷一起出了院子。 此时,院子里准备上梁的男人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随着一声“起。” 吆喝声和鞭炮声一起响了起来 而围在外面等着抢喜馒头的孩童们就一起喊着: “起新房,上大梁,鞭炮驱魔人福长,左青龙,右白虎,我家是个大地主……” 宋锦芳和小秋生也跟着又喊又跳。 最后是小朋友最喜欢的环节,抛梁,也叫撒福。 木匠师傅挎着篮子站在房梁上,将混有糖果、花生的高粱,麦麸和一种拇指大小的点着红点的白面小馒头一起从空中抛下。 撒福的人喊着:“撒福,福寿绵长,接福,五福同享……” 宋锦绣没见过这阵仗,十分好奇,被这气氛渲染的,也不由心情激动。 这里热闹非凡,喜气洋洋。 老宋家气氛却十分低迷。 宋大石抽着旱烟,眉头皱的能夹死个苍蝇。 昨天,在里正家吃瘪回来,他想了一夜。 为了个房子,和里正闹上公堂不值得。 毕竟都过继了,要不要得回来还很难说。 就是要回来了,那房子也是建在那个天煞孤星的院子上的,到时候和里正家还有得扯皮。 可就这么让他忍气吞声,那也是不行的。 不声不响的就把他孙子给过继了,他竟然不知道,这也太欺负人了! 本来,那天他去东头转了转,看到了那个热火朝天正在盖房的院子。 他都震惊了。 当初看着里正拉砖又拉瓦,原以为是盖两间砖瓦房。 看那个动静,或许房子还不错,那么,砖瓦房正好给大郎二郎娶媳妇。 至于那几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只要他要,她们敢不给吗? 至于断亲?不过是他把那几个不听话的孩子扔出去罢了。 他能扔,那几个孩子却不能不孝。 自古就是父为子纲,敢不孝顺,掐死了也不为过。 可是没想到里正横插一脚,竟然让几个犟种过继了。 我呸,真不要脸,人家不要的,也能捡回去当个宝? 却说宋大石心中有气,一夜没睡,他一大早就出来溜达,溜达溜达着,就到了新房子的地方。 看着这气派的小四合院。宋大石忍不住又眼热起来。 这院子,别说给大郎二郎娶媳妇,就是他们一家子搬过来,也够住了。 嗯,他们老两口住正房东间,大郎是长子嫡孙,西间开个门朝外,正好给他住。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正在算计这房子怎么分的时候,老族长不知道啥时候站在了他的身边。 老族长用拐棍敲了他一下,吓了他一个激灵。 老族长笑眯眯,问他:“石头,这里是我三弟的院子,你站这里干什么?是想我三弟了?找我三弟唠唠嗑来的?” 这是什么话?他能找一个死了多年的人说话?见鬼呢?弄的他大白天的头皮发麻。 谁知道他心里正怵着,就听老族长冷声道:“少打这房子的主意,几个孩子已经和你们没关系了。” 他觍着脸解释:“族长叔,几个孩子还小,这房子就怕他们守不住。不论咋样,我是他们亲爷爷,总得帮他们一把不是?” 族长冷笑一声:“断亲了就是断亲了。能把孩子逼得断亲,就说明你这个爷爷不靠谱。” 周围那么多人看着,被老族长这么训斥,他觉得忒丢人了。 这可恶的老东西,自从他说了他三弟是天煞孤星被这老东西听到后,他就不待见自己。 那话又不是自己一个人说的,干嘛老是针对他? 本不想搭理这老东西,可这新房建的实在让人眼热。 硬着头皮想再找补几句的时候,就听老族长道: “我今天就把话撂这,这几个孩子如今是我家的。谁敢欺负他们,就是不给我面子。” 宋大石这个气呀,可他又不敢在这老东西面前造次,只能灰头土脸地回了家。 可是回到家,越想越气,越想越憋屈。 明明那几个白眼狼就是他们宋家的种,那些房子就该归他所有,凭什么要被族里的这些老东西拿捏? 宋二郎也满脸阴郁,“爷,那几个贱种,可不能轻饶了,咱们老宋家的脸面,得找补回来。” 他腿上的伤还没好呢,这个仇算是结下了,宋二郎发誓,一定要让那几个贱种付出代价。 宋大柱满脸疑问,“怎么回事?怎么就过继了?莫不是里正想要贪图几个犟种的钱财?那这贵人到底赏了多少钱?” 能让里正都眼热,恐怕不止一套房子这么简单吧? “那这可不行,怎么能让里正贪了去?这钱可是咱们家的?” 宋大石郁闷:“过继文书我都看过了,盖着官府红章呢?怎么要?” “这里正是和咱们玩阴的?爹,实在不行,我们四兄弟打过去,还怕了他们不成?” 宋四柱是宋大石的老来子,今年十九,和宋大郎同岁,已经娶了媳妇,因为工作需要,在县城租房子住。 宋四柱也是上过学堂的,但因为他厌文喜武,吵闹着让宋大石给他找了个给大丰镖局拉货的活计。 宋家有自己的牛车,每年农闲时候,他就会帮着大丰镖局送货,相当于现代的邮递员,快递小哥。 今天沐休,回家就听到了父母的抱怨,年轻人年轻气盛,哪里受得了这窝囊气? 宋大石也想打一架,太憋屈了。 可是他知道,里正家虽然只有两个儿子,可也不是好惹的。 宋青山力气大,能放倒一头牛,宋青书手脚麻利,上山下河谁也不是他对手。 就自己家的这几个,不是他说,吵吵有劲,论真格的,不行! 第37章 后悔 “哼,说是三丫那贱丫头救了人,贵人赏了银子,我呸,就那个犟种,有本事救人?一定是做了那见不得人的勾当换来的钱。” 宋老婆子三角眼一瞪,眉一挑,气愤地道:“她要是自卖自身那是仁义,可要是做了不要脸的事,我看就得沉溏。” 没了借口要房子,猪肉又没捞到半块,还弄了一身腥臭,宋老婆子心生怨毒。 宋大柱:“娘,房子真的没法要了吗?那大郎娶媳妇咋办?” 宋老婆子狞笑道:“房子还没盖好呢,慌什么?哼,等他们盖好了,我直接住进去,她们还敢撵我这个亲奶出来不成?” 众人低头:他们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要是真撵出来,可就真丢人了。 老二媳妇撇撇嘴,“大哥,老族长都去了。他们竟然请动了老族长主持上梁,里正这是摆明了要护着他们了。” 大柱媳妇头上缠着白布,心里恨得牙痒痒。 “哼,那还用说?不是说过继了吗?老族长心里怕不是高兴地很。也就那几个狼崽子没见识,天煞孤星都敢认做祖宗,也不怕被克死。” 今天和宋四柱一起回来的,在原阳县当账房的宋二柱不解地问:“爹,你是不是得罪过里正?他这么做不是明摆着给那几个撑腰的吗?为啥呀?” “还能为啥?不就是当年你娘嘴没个把门的,见人就说他家那个天煞孤星的事,被里正媳妇听见了呗。” 宋老婆子一听不乐意了, “宋大石,你个没良心的,你当时不也说了?只不过看到人家来人,都推我头上,咋滴,这会儿怪起我来了?” “我说话小声着呢,看到里正媳妇,老远我就闭嘴了,哪像你,尖着大嗓门闭着眼就瞎咧咧,也不看看有没有外人。” “你……” 见爹娘生气,蹲在一边的宋三柱连忙道:“那都多久的事了?只怕里正他们都忘了, 要我说,他就是嫉妒我娶了个好媳妇,儿子聪明,然后故意让几个白眼狼断亲,还过继,这是存心膈应我呢? 众人:你的寡妇媳妇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就那么好? 但碍于孙寡妇在场,大家也只在心里吐槽一下罢了。 宋大石瞪了宋三柱一眼,骂道:“没出息的东西,连亲生儿子都管不住。” 宋三柱一愣,“爹,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是爹让他净身出户,他们才要断亲的,再说了,都是些扫把星的命,断亲了不就克不着了?这是好事啊?” 孙寡妇扶着宋三柱肩膀揉捏着,接口道:“三郎说得对,要我说她们过继了也好,这样扫把星就真的妨碍不了我们家了。” 她慈悲一叹:“哎!天煞孤星对上扫把星,不知道里正家里能不能降得住。” 宋老婆子一拍大腿,咬牙切齿道:“对,肯定降不住,都克死她们。” 话虽然这么说,可宋大石现在最后悔的就是让宋春生几个白眼狼净身出户。 扫把星再可怕,那也看不见摸不着,真假难辨。 那砖瓦房子可是实实在在的,看得人眼热心焦抓心挠肺想要占为己有。 这几天他总在想,如果当时就是分出去该多好? 或者当时能让几个犟种多拿件衣服,他也能找到借口去和几个白眼狼讲亲情。 本来想着,这孙子是一个瘸子,还毁了容,将来娶媳妇就是个麻烦事。 不给他娶媳妇吧,可养一个残废得养到啥时候? 而三丫头竟然那么烈性,宁愿撞死也不愿帮家里一把,这也是个指望不着的。 五丫,长得面黄肌瘦,一个丫头片子,他都自动忽略了。 至于小秋生,头大肚大细胳膊细腿,蔫头耷脑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那样子也是个早夭的命。 本来这几个孩子他都没看在眼里,这么多孙子孙女呢,不差那几个。 既然春生那小子要带他们离开,他也就随了他们的愿,想着死在外面也好,省得死在家里晦气。 可谁会想到这三丫竟然就救了人家贵人了呢? 上梁后,就是四兄妹的答谢宴。 因为上梁后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所以答谢宴就放到了半下午。 申时末,里正家门口的大街上,错落排开几十张桌子。 里正奶奶指挥着,青山伯母和青书伯母,翠花婶子,二大娘,豁子婶等一众人忙着盛碗碟,福全,铁头这些个半大孩子川流不息端盘上菜。 铁头一边上菜,一边捏了个肉丸子塞嘴里,被铁头娘打了一巴掌。 “你小子再偷吃,我就让你吃竹笋炒肉。” 福全笑道:“婶子,我不偷吃,你帮我捏一个丸子呗?这端菜不让吃,馋的慌。” “就是啊婶子,给我也捏一个。” “还有我。” …… “这一个个的都是馋猫。”铁头娘笑骂着,还是捏了一个个丸子塞他们嘴里。 当最后一盘炸丸子上桌,这菜算是齐了。 里正为了煮高粱酿酒一夜没睡,顶着一双黑眼圈说了两句场面话。 无疑就是几个孩子难的时候大家伸手帮忙,是友爱是慈善,孩子们知道感恩,是孩子品行优良。以后还要多多照顾等等等等。 总之最后总结:宋家宗族团结友爱,长辈慈善,小辈知礼,继续发扬光大。 宋春生兄妹四个又对着长辈们鞠了一躬,这感谢宴就正式开始了。 酒过三巡,老族长笑呵呵道:“等春生腿脚好了,我还要亲自设宴,庆祝我三弟有后了。” 几个族老们当然知道春生他们过继的事,文书上他们都按了手印做了证人的。 可也有不知情的,连忙问怎么回事? 宋青山就笑着代为传达了宋春生已经过继到了自己三爷爷名下的事。 青书也笑道:“本来早就想设宴告知的,可这不是春生腿还没好利落,祭祖不方便,我爷爷就决定等春生腿好了,能走路了再祭祖,大摆筵席的。” “哎呀,那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又是一阵热闹寒暄。 这边热热闹闹,几乎全村人都来了。家里有腿脚不方便的,也安排她们家人给端回去些饭菜。 唯独老宋家,只有八岁的宋五郎和十岁的宋四丫坐在孩子堆里大吃特吃。其他人是一个没来。 宋五郎是宋二柱的幼子,长得虎头虎脑,一点也不像他胞兄宋二郎。他更像宋家人,长着一双桃花眼。 他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问秋生:“春生哥过继了,你是不是也跟着过继了?那以后你还跟我玩吗?” 宋秋生道:“玩呀,只要你不打我,我就和你玩。” 宋五郎连忙摇头,“我是把你当自己人才打的,你以后也不是我弟弟了,我就不打你了。那以后你还叫我五哥吗?” 宋秋生一边吃一边歪头想了想,“我哥哥大姐叫爷爷前爷爷,那我就叫你前五哥吧。” 宋五郎不高兴,“这样叫,好像我姓钱似的,我才不和娘一个姓,孙有田不是三叔的种,才跟她娘一个姓的。你还不如叫我五郎哥。” 第38章 祸水东引 十岁的宋四丫不屑地瞥一眼这俩人。 “呸,你个没良心的,只管吃还堵不住你的嘴?咱奶可说了,她们都是白眼狼,不让咱们和他们说话。” 宋秋生问道:“不让说话,那你还来吃我们家的饭?” 宋五郎也不高兴了,“四姐,吃人嘴短,来者是客,和气生财。先吃饭,吃饱了再说。” 这个宋五郎,别看他跟着他那个当账房的爹学了不少成语,满嘴的生意经,其实他滑头得很。 而且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只要对他有利,他都能毫不犹豫跪下磕头叫人家爹。 宋锦绣一直关注着这一桌,就是因为宋四丫那不怀好意的眼神。 她怕小秋生吃亏。 以前这俩孩子没少欺负秋生。 记得原主的母亲偶尔有吃的给秋生,这五郎一准得抢过去。 他还恐吓秋生,敢不给他,打。敢告状,还是打! 小秋生身上有一半的伤就是这俩孩子造成的。 要不这五郎吃的虎头虎脑的,而小秋生就像个豆芽菜。 宋锦绣本想让秋生离老宋家那几个孩子远点,但又想着这么多人呢,把他太圈在身边也不行。只能时刻注意着点。 只听宋五郎道:“奶让来打听三丫姐有多少钱,你找三丫姐去问问不就知道了?你在这里跟我们男人一桌吃饭,没听大郎哥说了吗?男女七岁不同席,男女大防懂不懂?” 宋锦绣无语。 “你胡说什么?听奶说她不要脸,我才不找她,你说,你们到底有多少钱?”宋四丫指着秋生,颐指气使。 宋锦绣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她走过去,“怎么?我家有多少钱,跟你们有毛线关系?你们很在意?” 宋四丫本来盛气凌人,可是突然听到宋锦绣的话,再看到她阴沉的脸,突然就有点害怕。 这个三丫姐可是喜欢撞头的,她自己撞还不算,还把大伯母也撞得头破血流。 她憋的脸色通红。“是奶说你不要脸,卖…要不哪来的银子盖房子?” 宋锦绣眯眼,虽然宋四丫没说出口,可宋锦绣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 这宋老婆子就爱编排人。而且很多时候她都是凭着自己的臆想口不择言。 对这种人她其实是很不屑一顾的。 而且今天是自家办宴席,所以她也不想闹。 但昨天宋大石脑海里想的那一幕,让宋锦绣心里憋着一口气。 什么人呢,霸占她们的房子不算,还想把他们赶出宋家村? 还有宋老婆子,至今都心心念念要卖了她。 如今还背地里编排她。她不知道女孩子名声重要吗? 不,她知道,她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狠毒的老人。只要不如她意,什么事她都能做得出来。 宋老婆子实在太烦人,她想着怎么能整治一下她呢? “你,你瞪我干什么?是奶说你不要脸,你的钱来的不干净。你不要脸,还有脸凶我?” 宋四丫再也受不了宋锦绣的低气压压制,大声喊出这句话,就捂着脸哭着跑了。 她的话声音很大,附近几个桌子上的人都听到了。顿时,本就羡慕嫉妒恨的人,看宋锦绣的眼光就不同了。 “就说吗,这三丫也运气太好了,全村这么多人,咋就轮到她救了贵人的命呢? 原来是……哎,真是世风日下哟。” “好了,别胡说,石头婶子的话,能听吗?”有明白人看不过去。 “咋就不能听了?那是她亲奶奶,要不是真的,谁家亲奶奶这么埋汰自己的亲孙女?” “可也没有亲奶奶赶走几个孩子,狠心到让他们净身出户,和孙子孙女断亲的。” 西风嫂子嘴一撇,“哎,要我说无风不起浪,没看她们那房子盖的,在咱村也是数一数二的了。说是她救人得的赏钱,我咋就不相信呢?什么样的金贵人值这么多钱?” “哎,我说你有完没完了?咱们自家孩子啥样不知道啊?我知道你和大柱娘有仇,你怎么也编排起孩子来了?” “我编排了吗?那不是她亲奶说的吗?再断亲,那也是打折骨头连着筋。要我说,这三丫也不是啥好人。” 宋锦绣气笑了。 “我是不是好人您老也管不着,但是我知道你不怎么好,因为我听石头奶说了……” 说着她压低声音道:“她说你在娘家就不检点,携子成婚,大闺女都不知道是谁的种。” “什么?她吃屎了吗?睁眼说瞎话?我撕烂她的臭嘴去。” 她的确是携子成婚,可孩子就是丈夫的,没想到这烂心肝的玩意儿,竟然这么传她的闲话。 宋锦绣看向西风嫂子道“我们还没断亲的时候,你家鸡跑她们家打翻了干菜筐,她就骂你家鸡跟你一样吊屁股聊骚,说你半夜不睡觉,去大槐树下和癞扒头约会。” “啊,她满嘴喷粪,这个死贱婆子,我和她没完。”西风嫂子跳着脚就要找宋老婆子算账。 “婶子,她还说你是扫把星,克夫克子,还劝邻居都离你远点,别沾染了晦气。这话她对三嫂子和繁花奶都说过,不信你问他们。” 宋锦绣说的有鼻有眼,哪有不信的? 她早就怀疑这话是那老婆子传的,如今被她亲孙女证实,她不去找场子,都对不起她“刀子嘴”这个外号。 男人还在喝酒,女人孩子这桌基本上都吃饱了。 见西风嫂子几个女人怒气冲冲去找老宋家麻烦,自然都呼啦啦跟着去看热闹了。 宋锦绣看着刚才还说自己坏话的几个婶子大娘气势汹汹走了。 她冷哼一声,嘴一撇,“哼!跟我斗,老娘都不用亲自出马,一招祸水东引,你们自个闹去吧。” 老宋家门口怎么闹她不管,她现在得忙着刷碗洗盘子。 宋锦绣最讨厌洗碗洗盘子了,更何况这里还没有洗洁精。 但古人也有古人的智慧,一把把麦秸裹着草木灰也能洗的很干净。 宋锦芳一边收拾一边担忧地道:“姐,奶要是知道这些话都是你传出去的,,她一定会来找麻烦的。” 宋锦绣摸了把脸上的汗,“我就是啥也不说,她也不会放过我们。” 小秋生握着小拳头道,“二姐别怕,咱住在二爷爷家,她不敢闹。” 秋生说对了,她们还真没来闹,就等着她们离开里正家,搬进自己家时再收拾他们呢。 第39章 信任 西风嫂子她们去老宋家闹了一场后,老宋家竟然奇迹般地安静下来。 新房竣工后,土地也终于有了着落。 邻村的刘地主家,有一个四十亩的小庄子出售。 里正当即拍板,花了五百两,连着庄子边上的池塘也买下来了。 “春生,这钱花的不冤,有了池塘,以后浇地就不用跟刘家村的人争水道了。” 他怕的是遇到旱年,几个孩子也争不过人家一村子人,到时候庄稼没水,这一年也就没收成了。 宋锦绣去看过,池塘还不小,如果开发出来种莲藕也是可以的。 春生家买地的事,自然也瞒不住人,很快就传遍了宋家村。 搬新家的这一天,许多人都在感慨兄妹四个有福气。 本来以为几个孩子离开了老宋家,会朝不保夕饿肚子,没想到短短一个月不到,就有房有地过上了地主般的生活。 为此,村里一些大姑娘小媳妇都做梦自己也救了人得了贵人赏了呢。 也因此,助人为乐的事也多了起来。 说不定哪一次就救了个贵人呢? 宋春生腿上的石膏也取下来了,腿恢复很好,就是他脸上的伤疤也淡了许多。 众人都说是他们如今吃饱穿暖,吃胖了,疤就不那么显眼了。没看小秋生都胖了一圈,像个年画娃娃似的? 其实宋锦绣知道,这都是菩提树叶泡水喝的缘故。 宋春生他们正式过继这天,族长请了亲朋好友,大摆筵席,又是一番热闹。 有房有地有靠山,宋锦绣觉得这生活还不错,寿终正寝是没问题的。 家里地有兄长管着,就是蒸馏酒精,也是交给兄长自己摸索去。 家务事呢有妹妹张罗,这孩子虽然小,缝缝补补洗衣做饭照看弟弟样样在行。 而且她干活的积极性很高,都不用宋锦绣帮忙,每天像个勤劳的小蜜蜂似的。忙并快乐着。 看着小丫头忙忙碌碌,宋锦绣有点过意不去,这还是个童工呢? 再说了,自己都不想干,那能让小孩子干?想着找机会买些人得了。 家里的事她不管,就一心想着怎么丰富空间草药帮宝丫。 要是再找几株灵植就好了。 让小李大夫带来的药材种子,虽然寻宝鼠君君都不满意,可还是先种下了,聊胜于无吧。 至于灵植,宋锦绣决定再进山看看。 跟兄长打了招呼后,她就背着背篓进了山,并没有看到兄长在她身后欲言又止的表情。 进了山,看看四周没人,就把寻宝鼠君君放了出来。 君君身体已经好了许多,一人一鼠天南地北地聊着天,渐渐的就进了深山。 深山里还是有好东西的。 一天下来,宋锦绣收获满满。不止有常见的草药,还有人参,灵芝,甚至还遇上了罕见的两株地精肉苁蓉。 肉苁蓉本是沙地植物,不知道怎么长在了山涧石头缝里。 寻宝鼠君君看了半天,得出的结论就是:变异了。 看看天不早了,宋锦绣连忙往回赶,回去的路上,在一个崖壁上,又发现了一片石斛。 这崖壁又陡又高,挖石斛的事就交给寻宝鼠去做了。 它一边挖还能随手种进空间里。 能感受到寻宝鼠君君的好心情,宋锦绣就知道,这片石斛是入了小家伙的眼了。 因此,宋锦绣百无聊赖,就欣赏这山中风景。 有寻宝鼠跟着,大型野兽都躲得远远的,只有几只傻山鸡吓晕在了地上。 捡起野鸡,扔进了空间,寻宝鼠君君也完成了工作。 出了深山,寻宝鼠君君就进空间休息去了。 宋锦绣今天大丰收,心情好,哼着小曲,手里拿根树枝甩着圈圈往外走。 刚到山脚下,突然,听到一个耳熟的声音。 “小妹妹,小妹妹,这边,哥哥在这……” 宋锦绣看着贼头贼脑像个调戏良家妇女似的,一脸贱笑的麻脸汉子。 “是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们家主子也在,你快跟我来。我家主子受伤了。” 宋锦绣一脸戒备,“你家主子受伤,你怎么还笑的这么猥琐?” 上次,就是这家伙就是这个表情,然后就想让她给他们主子做妾的。 “你啥眼神啊?我笑的猥琐吗?我这是和蔼可亲好不?” 宋锦绣“你主子真受伤了?受伤了去医馆呢?你像个狼外婆似的找我干什么?” 麻脸虽然不知道狼外婆是谁,可听这丫头口气,就知道应该不是什么好人。 “这不是有神医你吗?还找那些笨蛋干什么?快点跟我走吧。” 见宋锦绣犹豫不前,不由脸一沉:“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再磨叽,小心兵哥哥揍你。” 这家伙嘴里说着狠话,脸上的表情也努力做出凶神恶煞之相,可宋锦绣并不怕,反而觉得他特滑稽。 “苏奎,不得无礼。” 就在这时,一个青脸老者从树后走了出来。 麻脸冲老者点点头,“封大夫。” 青脸老者来到宋锦绣身边,郑重施了一礼,“宋姑娘,我家主子伤的不轻,还望姑娘出手相救。” 宋锦绣一愣,“真受伤了?人在哪儿呢?” “在东边小路边的马车上,宋姑娘请。 “好,带路吧。” 如果真受伤了,人家又找来,那自己还真不能不管。 虽然她不准备靠自己这半吊子的医术去行医。 可自己有金瞳,空间里还有些药,要是治疗个外伤还是可以的。 马车停在小路边的草丛里,上次的十二卫,这次只来了五六人。 五个黑衣人护在车的周围,看见宋锦绣,都露出一抹笑脸和她点头打招呼。 看到这几人放松的状态,宋锦绣想着他们主人可能只是小伤,躲在这里,估计也是掩人耳目。 毕竟一个边关的将军,行程有时候是得保密。 然而,当她看到马车上脸色苍白的伤患,不由沉下脸来。 受伤的还是那个青年,仍然是箭伤,伤在肩膀上。 “宋姑娘,又得麻烦你了。” 看到宋锦绣,苏墨终于松了一口气。 封大夫说,箭上的毒他能解,可这箭不好拔。 一个不好大出血是轻的,怕的是大筋断了,他这只手臂就废了。 “你怎么老受伤?而且还都是从背后射你,莫不是有内贼?” 宋锦绣皱眉瞟了他一眼,说出来的话满满的阴谋论。 苏墨苦笑,这丫头倒是通透,只替他治两次伤就能想到这些。而他却是整整十年,从生死边缘走过无数回,才明白背后不一定安全。 宋锦绣运功至双眼,察看着他的伤。 车厢里顿时安静下来,车外的说话声传进来。 “奎哥,你咋去了这么久?” “宋妹妹不在家,我又去山脚寻她回来的。主子咋样了?” “封大夫说毒已经解了,就差拔箭了。” “哦,那就没事了,有宋妹妹这手艺,主子一会就活蹦乱跳了。” 车外的聊天轻松得像喝凉水似的。 宋锦绣却皱紧了眉头,这丫的伤可不轻松。这些黑衣卫怎么就对她这么有信心呢? 他们的自信哪来的? 第40章 治疗 宋锦绣皱眉:“别对我盲目相信,这箭伤到肌腱了,一个不好,肌腱断裂,你这手臂就得废。” 苏墨笑了,“嗯,封大夫说了,轻则大出血,重则筋断,所以,我才不得不来再次麻烦姑娘。” 宋锦绣:“大出血倒是不会,小心点就伤不到大动脉,只是肌腱这有点麻烦。这么严重,你咋还笑得出来?” 这么笃定不会大出血,看来这丫头上次不是幸运,而是真有两把刷子。 苏墨道:“这不是有神医你吗?封大夫检查一柱香的时间,才得出的结论,你看一眼就知道了。我就知道,你能行,我相信你。” 宋锦绣无语,她皱眉正色道:“我真不是神医,只是对人体结构比较了解而已。咱先说好,你这手臂比较麻烦,要是有什么意外,你可不能怪我。” “你只管放心拔箭,最坏也就是废条胳膊,治好治坏,我都不会治你的罪。” 宋锦绣撇嘴:这就是上位者,一句不治罪就是开恩了呗? “合着你不治罪,我还得感恩戴德呗?” 这就是阶级矛盾,心情不好,宋锦绣忍不住嘟起了嘴。 苏墨哪里知道,自己一句话得罪了人。 他看了她一眼,笑道:“放心,这次是准备了诊金的。连着上次的,不会少给你。” 宋锦绣白了他一眼,无奈地笑了笑。 “谁稀罕你的诊金?我只是不想和麻烦多的人有过多牵扯罢了。” 这人接连受伤,不是本事不济就是被仇人盯上了,要是被人知道自己两次救他,岂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的目标不是富贵险中求,而是寿终正寝好吧? 可人家找来,她又不能不治。 别看现在他们一副邻居好大哥的样子,就上次这群人凶神恶煞那样,她就知道这些人自己也是得罪不起的。 “我可以给你治伤,但我有个要求。” “你说。” “别把我给你治伤的事传出去。我可不想被你的仇人知道了,杀人灭口。” 苏墨点头,“好,” 这次苏墨醒着,宋锦绣自然不会再用吸入性麻醉剂,否则不好解释。 她在背篓里摸索出一个荷包。 从荷包里拿出碘酒,纱布,止血药。 苏墨好奇地问:“你这荷包不大,还挺能装东西的。不过,你竟然随身带着这些东西?是知道我要来吗?” 宋锦绣用荷包做掩护,一边从空间拿东西一边嗤道:“嗤,想的美,我又不是神仙,能掐会算。” 她指了指背篓,里面还有用来做掩护的两只山鸡。 “我不是进山了吗?山里枝枝叉叉不好走,我怕自己受伤,自然带些急救用品了。” 说着,她拿过一个黑丸药,“这是麻醉药,你吃了,我好拔箭。” 还好,她根据师兄的药方,做出了两颗麻醉药。只是不知道效果咋样,今天就用这人试试药效吧。 看着黑乎乎臭烘烘的大黑丸子,苏墨摇头,“不用,你只管动手,我忍得住。” 宋锦绣挑眉,“你别嫌它臭,这药里有曼陀罗,是曼陀罗的臭味罢了。吃吧,吃了睡一觉,醒来就好了。” 苏墨坚决不吃。宋锦绣不耐烦了,直接塞他嘴里。 磨叽啥呢?赶紧吃赶紧治,治疗完了她还得赶紧回家呢。 也许是以前给兄长塞药塞习惯了,这次还挺顺利。 苏墨吃了药,很快就昏昏沉沉。 不知道是宋锦绣做的麻醉丸效果有限,还是苏墨本身对麻醉药有抗体。 他虽然闭着眼昏昏沉沉,可对外界的感知还是有的。 凉凉的东西在伤口擦拭,小姑娘的手在肩膀上游走,他都能感觉得到。 突然一阵猛烈的疼痛过后,他就感觉伤口里酥酥麻麻凉凉的。 他听到小丫头嘀咕:“真舍不得给你用,罢了,看在你长的好看的份上,还是用点吧。要不变成杨过,你又没有神雕,岂不可惜?” 宋锦绣用菩提叶汁水清洗了损伤的肌腱,上了药。 这是她的一个新发现,菩提树叶汁要比菩提叶泡的水效果还好。 她用叶汁给兄长做的去疤膏效果很好。 当初兄长的腿要是也用菩提树叶汁治疗,恐怕恢复的更快。 只是寻宝鼠君君对菩提树非常重视,用耷拉下来的叶子泡水可以,因为只当给宝丫洗澡了。 可要是用叶子压汁,它就嗷嗷叫着反对。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用菩提叶汁的。 帮着包扎好了。宋锦绣这才对在车门那里探头探脑的青脸老者道:“你进来。” 封守仁被发现有点脸红,他不是故意要偷师的,他只是不放心主子。 虽然主子和十二卫把宋姑娘说得神乎其神,可他就是难以相信。 一个黄毛丫头而已,也许会一些治疗外伤的手段,怎么能是神医?主子和十二卫太夸大其词了吧? 他不放心,这才守在门边,随时观察主子的动静。 一有不好,比如大出血,比如主子痛得狠了惊厥,他都能第一时间过去施救。 然而直到宋锦绣喊他,也没听到主子的一声痛呼。 封守仁进了车厢,发现主子竟然睡着了,也没有大出血,连忙过去把脉。 “他吃了我的麻醉丸,会睡一觉,至于睡多久,这得看他的体质。” 宋锦绣说着,收拾东西就准备离开。 “等等,宋姑娘稍等,” 封守仁察看完主子的伤,这才问道: “宋姑娘说的麻醉丸,可是最近京中盛传的麻沸散?莫非姑娘也知道麻沸散的配方?” “啊?哦,我不知道啊,麻沸散是什么东西?”宋锦绣一脸懵懂。 当初卖给小李大夫麻沸散方子的时候就说了,钱货两讫,再不相干。 这方子随他们怎么用,但就是不能把她供出来,只要没人知道,她就不会再把方子卖给第二家的。 车里闭着眼睛的苏墨:睁眼说瞎话。 他可以肯定,那麻沸散的方子就是这丫头的。 别以为他不知道,上次他中箭,李家医馆束手无策,这丫头被逼上手,拔箭的时候自己毫无知觉。 现在想来,定是这丫头用了麻沸散的缘故。 只是,这麻醉丸的效果,好像不如麻沸散。 上次拔箭,他毫无知觉,这一次,他却是能感觉到,不过上次他体内有股莫名的能量。这次却没有…… 不对,苏墨感受着伤口里酥酥麻麻,仿佛血肉在跳舞似的。 突然,他心中一阵激动,这久违的熟悉感,是那种莫名的能量,只是太少太少,要不是他身体异于常人,都感觉不到这微弱能量在修复他的伤口。 只听封大夫道:“那冒昧问一下,这麻醉丸的方子宋姑娘可否卖给我们?” 第41章 等我三年 宋锦绣一愣,卖麻醉丸的方子?这个倒不是不可以。 麻沸散和麻醉丸,虽然都是麻醉,可里面也是增减了两味药的,也不算她违反了和小李大夫的约定吧? 再说了,这药用在军队,治疗受伤的子弟兵,本就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可以是可以,而且这丸药便于携带,用在军队正合适,只不过你不能说是我卖给你的,你要是透露出去,被人知道了来向我强买,我可顶不住,到时候无论谁来买,我都会卖的。懂?” “懂,懂,懂,姑娘放心,等我实验过效果,我会上报朝廷,公开方子,让这麻醉丸批量生产,这样,宋姑娘这里就不会被人骚扰了。 到时候,封某不会冒领姑娘的功劳的,我会让我家主子亲自给姑娘请功。” 宋锦绣连忙摆手,“别别别,请功就不要了,你能公开方子,说明你医者仁心,是个好大夫,我把方子卖给你,就是银货两讫,再不相干。” “请功不好吗?说不定得了皇家赏赐,姑娘你就出名了呀?” 封大夫一脸不解,京城多少大家闺秀,名门淑女都在想尽一切办法出人头地,想出名都想疯了。 这小姑娘却不想,是年龄小,不懂得出名的好处吗? 宋锦绣:“封大夫可知人怕出名猪怕壮,枪打出头鸟?我呀,一介农女,祖上八辈子贫农,我只想富足安康,寿终正寝。好了,封大夫打算出多少钱来买方子?” 这小姑娘说话老气横秋,却也很有道理。 封守仁感慨,打着哈哈道:“宋姑娘太妄自菲薄了,不知道姑娘想卖多少?” 宋锦绣伸出一根手指。 她想着,小李大夫给了一千两,那这封大夫也给一千两得了,不偏不倚,就是以后她们说开了,也不会有人埋怨自己厚此薄彼。 封守仁点头,“一万两?好,成交。” “咳咳咳……”宋锦绣连忙背过身去,掩饰自己的失态。 一万两? “那个,封大夫,其实不需要这么多。”宋锦绣嗫嚅着。 一万两,她要是接了,可是有心理压力的。 封守仁笑了。这次笑的十分开怀。 “宋姑娘放心,给你一万两买断这方子,是我赚了的,如果方子被军医总部接纳,不但我要升级加官,就是我家主子也是大功一件的。” 宋锦绣想起小李大夫说,他们因为麻沸散的方子被家族看重,不久后也要被调到京城总部,这在他们家族里,也是变相的升级加官了吧? “好,封大夫能直言不讳,是个好人,那就一万两,成交。” 宋锦绣心情大好,从荷包(空间)里掏出速写本和铅笔,刷刷刷,一气呵成。 不但写了麻醉丸的配方,还附上一味止血丹的配方。 “封大夫,买一送一,这一万两您也不亏了。” 封守仁拿着方子欣喜若狂:“多谢姑娘,如果止血丹效果好,您可是我苍梧的大功臣。确定不要我家主子给你报功?” “不用,不用,封大夫,我说了,我就是一介布衣,小小农女,不愿意出风头,只想一生安稳。您可千万别把我说出去。” “好吧,人各有志,宋姑娘喜欢清静,封某定当闭口不言。” “方子拿来我看看”苏墨终于睁开沉重的眼皮。 宋锦绣皱眉,这家伙怎么又醒来这么快? “小主您醒来了?感觉如何?这麻醉丸当真不觉得痛吗?” 封大夫一边关切地问,一边递上方子。 “嗯,痛感不明显。” 苏墨接过方子,眼神微动,这字虽然写的一般,说是楷书不是楷书,说是行书又不是行书。自成一体,偶尔还缺胳膊少腿。 但字里行间行云流水,透着一股子潇洒。 笔锋圆滑又不失凌厉,字灰色不是墨,这么一张纸上,密密麻麻竟然写了上千个小字。 还有这纸,比他在京城用的纸都好。 “宋姑娘,你这纸笔是哪来的?” 宋锦绣皱眉:这小子是不是有毛病?你不看方子,重点关注纸笔做什么? 她为了不引起怀疑,钢笔水笔都没敢用,专门挑了铅笔的。 没想到这家伙眼睛这么毒。 “哦,小李大夫送我的。”宋锦绣敷衍道。 小李大夫,李方凌? 苏墨看了眼手中的纸,对宋锦绣道: “你要是不想找麻烦,就不要和李家走得太近,特别是你手中的方子,不要再卖给他们,小心惹祸上身。” “啊?哦,那这方子……” 宋锦绣有些担心地指着他手中的纸。 是啊,她大意了。莫非自己的智商有问题?宋锦绣揉了揉脑袋。 空间里,寻宝鼠君君也揉了揉脑袋,莫非是自己的金丹影响主人的智商? “呸呸呸,本神兽可是超级神兽吞天兽的后裔,聪明绝顶。 主人的智商一定是受损严重,还没完全恢复呢。看来,得找些好东西给主人补一补脑子了。” 苏墨的话提醒了宋锦绣“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在权力不平等的时候,还是韬光养晦,警惕小心些好。她可是还要寿终正寝呢! 封大夫一看宋锦绣这眼神,这小丫头想反悔不成? 他哀怨地看向主子:主子你乱说啥?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家的脚吗? 苏墨也不由哭笑不得。 “你放心,我和李家不同,你可以相信我。” 宋锦绣不置可否。 都是萍水相逢,谁也不是谁的谁,谁能靠得住呢? 当初师兄还说过,只要有他在,一定能保她周全。 可她还不是到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再信誓旦旦,他不在身边,危险来了那也是鞭长莫及。 而且师姐还说过,就是同床共枕的男人,也有可能是同床异梦。 靠人不如靠己,所以,如今她孤零零的一个人,是得小心谨慎些。 看宋锦绣一脸不置可否的表情,苏墨忍不住正色道: “救命之恩,涌泉相报,宋姑娘且耐心等我三年,三年后倘若我还活着,必保你富足安康,寿终正寝。” 嗯? 看着苏墨坚定真诚的眼神,宋锦绣挑眉,这是抱上大腿了? 不过啥叫等你三年?还倘若活着? 看来,这小子知道自己是个多灾多难的命了? 也是,一个月不到,就两次重伤,不是遇到自己,他这时候恐怕只剩一把枯骨了吧? 想到这么一位俊朗的少年将军,变成一堆枯骨的样子,宋锦绣不由一阵恶寒。 看到宋锦绣看着自己,一会皱眉,一会撇嘴,苏墨脸红了。 他恼羞成怒地问:“你不信我?” 第42章 预言再现 他知道自己周围危险重重,就是今天见这丫头,也是掩人耳目,一是自身安危,二也是不想给小丫头惹来麻烦。 但他相信,三年之内,他一定能扫清障碍,清除隐患,到时候大大方方给她撑腰。 宋锦绣皱眉,因为她金瞳的预言能力又开启了。 自从重新开启异能,她可以操控金瞳察看人体结构,可以探听别人对她的恶意,但预言之能,也只针对这青年一人。 此时,她看到青年身处一片黄沙之中,眼窝凹陷,皮肤干裂,奄奄一息。他的身边只有麻脸汉子一人。 麻脸汉子也是一身狼狈,他用匕首割伤手腕,想用自己的血喂主子,被青年一把制止。 “这样,我们都得死在这里,你不要管我,出去找救兵来,我在这里等你。” “不,我不走,主子你别想骗我离开,十二卫如今就剩下我,我不能丢下主子。 再说这里黄沙满天,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主子,我得和你死在一处,来世我还要跟随主子呢。” 麻脸汉子努力让自己的血滴进青年嘴里,青年却紧闭着唇。就在这时,一阵黄沙滚滚,二人都埋在了黄沙之下。 看到此景,宋锦绣竟然心口有隐隐的钝痛。 再看眼前的青年。虽然因为失血过多,肤色暗沉,但他两腮有肉,双目炯炯有神。 罢了,既然看到了就是有缘,不能不管。 再说了,这大腿还没抱上呢? 宋锦绣看了封大夫一眼,道:“麻烦封大夫给找些树枝来,我帮你主子固定一下手臂。” 封守仁不解地问:“宋姑娘,我家主子伤在肩膀上,固定手臂有什么用?” “叫你去你就去。”苏墨沉声道。 “是。”封大夫得了主子吩咐,连忙闭嘴出去了。 苏墨这才看向宋锦绣,“你支开封大夫,想说什么?” 宋锦绣:“看出来了?” 苏墨点头,“有话直说便是,能帮的,我会帮你的。” 谁要你帮忙了?我要帮你好不好? 宋锦绣白他一眼,随即从荷包里掏出一个瓶盖大小的小盒子。 想了想,又掏出一个小型便携式折叠望远镜。 苏墨不解地看着这两件东西,面上不显,心中却好奇地紧。 宋锦绣打开小盒子,指着里面的指南针道:“这是指南针,你看,无论怎么转动方位,它这个箭头始终指着南方。” 苏墨拿着试了试,心中惊叹不已。 宋锦绣问道:“这个不论白天黑夜,阴天下雨都可用,对你行军打仗辨别方向有用吧?” 苏墨眼神激动,“有用,太有用了,这是给我的?” 宋锦绣点头。 苏墨连忙放进怀里,仿佛怕宋锦绣反悔似的。 宋锦绣不由失笑,摆弄着望远镜道:“这也是个宝贝,可以看很远的。” 说着,她调试好望远镜,递给他。“你试试。” 苏墨学着宋锦绣的样子,拿起望远镜看向她。 猛地一看,好大一只眼,吓了他一跳。 宋锦绣哭笑不得,“你看我干什么?看远方。” 宋锦绣挑起车窗帘子,示意他看外面。 苏墨侧身看着远处清晰的树叶随风,不由吃惊地回头看宋锦绣。 “这是传说中的千里眼?” 宋锦绣点头,“嗯,望远镜,你叫它千里眼也成。“ 苏墨又侧身看了看远方,这才坐回来,眼神深邃,看着宋锦绣,“你怎么会有这些?” 宋锦绣看着他,“我说是一位仙人给的,你信不?” “我信,宋姑娘,你还有别的东西吗?”苏墨说着,眼神瞟向仍然鼓囊囊的荷包。 宋锦绣随着他的目光,看向手中的荷包。 她连忙把荷包扔进背篓里,冷了脸问道:“怎么?你还不知足?” “不是,”苏墨连忙解释:“宋姑娘,你这些宝贝以后还是不要示人的好,你可和“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宋锦绣冷冷看着他:“那你会觊觎我的东西,对我不利吗?” 苏墨连忙摇头:“我当然不会。” 宋锦绣这才笑道:“那就得了,我看你也不是个白眼狼,你要是过意不去,多给些银子就是了。” “这是自然,回头我就让苏奎给你送银子过来。” 苏墨仍然不放心道:“宋姑娘,不是所有人都是君子,你还是小心些好。” 宋锦绣摆摆手,嘱咐道:“知道了,这不是看你人不错,才给你的吗?你记住,这两样东西随身带着,不许外借,也不要让别人知道,说不定紧要关头还能救你一命呢。” 眼看天色已晚,宋锦绣不再停留,背上背篓往家赶。 她空间里多了一千两白银。 剩下的钱,苏墨许诺让麻脸汉子回去取了送过来。这一千两是他给的的诊费。 苏墨吩咐麻脸汉子暗中护着宋锦绣回到家,这才放心离开。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农女,竟然深藏不露。 马车上,苏墨摸索着指南针和望远镜,这东西小巧玲珑,功能却惊天地。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所做,莫非真是仙人所曾? 想到小丫头那一个百宝囊似的荷包…… “苏奎,让一鸣脱离暗楼,给宋姑娘做个贴身嬷嬷吧。回头和银子,你一并送过去。” “啊?主子,一鸣她可是总教头,让她保护宋家妹子,未免太大材小用了吧?要不,在四楼挑几个好的送过去?” 麻脸汉子心中不舍,一鸣可是他的梦中情人。跟了宋姑娘,以后还能见面吗? “四楼?不,我不想让人知道我和小丫头有任何关系。 就一鸣吧,她的身份没人知道,你把她的身契也一并带过去。从此她的主人只有宋姑娘。” 她不是一心想要寿终正寝吗?这样,即使自己真的遭了不测,有一鸣在,也能保她周全了吧?” 宋锦绣蹦蹦跳跳下了山,刚到家门口,就听到里面吵吵闹闹的。 “哎,真是可怜,竟然被逼成这样” “可不是,杏花妹子也是个没福的,眼看着几个孩子能过了,没想到她却没福享。” “娘,你别死,娘,你别死……” 院子里围满了人,屋里又传出来妹妹和小弟的哭声。 娘? 宋锦绣皱眉,莫非是原主的娘出了事? “姐,你可回来了,咱娘她上吊了。呜呜呜……” “上吊了?怎么回事?” 宋锦绣上前,看着床上的妇人。 印象中,原主的娘亲虽然瘦削,皮肤黝黑,可也身体健康。 可眼前这个躺在床上的妇人,双眼凹陷,一脸灰白,还有那两鬓多出来的白头发。 第43章 天要下雨娘嫁人 这才被休了半年,她怎么沦落至此? 小李大夫看到她,叹口气道:“小师姑,你娘身体亏空地厉害,如今还有一口气,就看她愿不愿意醒过来了。” 又没有拜师,这家伙小师姑小师姑叫顺口了? 不过现在宋锦绣没空计较这些。 宋春生道:“锦绣,娘她不肯喝药,怎么办?” 不肯喝药,这是不想活了? 宋锦绣沉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田杏花被休,赶回了娘家后,她那个恶毒的继母就又把她卖给了山里逃荒来的猎户张棒槌。 张棒槌家是逃荒来的,落户在了蛤蟆村,家里就娘俩,住在山上草房,没有地,靠打猎为生。 奈何张棒槌身子弱,打猎也是勉强糊口。 用了十年,娘俩才从牙缝里攒了五两银子,买了个媳妇自然看得紧,就怕她跑了。 田杏花无力反抗,只能认命地和张棒槌过起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 可就在昨天,她那个娘家继母竟然又找到了她,说她的儿女争气,如今和老宋家断亲了,还有房有地,据说还有辆牛车。 继母要她回去找孩子们。 看着继母眼中的算计,田杏花心中暗恨,她能忍辱负重活着,就是担心几个孩子,想着有一天能知道孩子们的消息。 如今听说孩子们脱离了老宋家,过继到了族中三爷的名下,三爷是里正的亲三叔。 几个孩子入了里正家的族谱,里正会护着他们,最起码不会被饿死。 田杏花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她知道继母的心思,卖自己的时候,不顾自己的反抗,硬是把她捆了送给了张棒槌。 如今又说让她去和孩子们相认,打的什么主意她心里明镜似的。 可是她一个被休再嫁的女人,怎么有脸再去宋家村,有何颜面面对几个孩子? 借口进屋里换衣服,她就这么上吊了。 好在她婆婆担心她就这么跑了,进屋去阻止,这才及时救下来。 人是救活了。奈何她一心寻死,就这么吊着一口气,昏迷着不醒来,还牙关紧闭,水米不进。 继母一看出了人命,骂一声晦气,走了。 张棒槌无奈,想请大夫救人,奈何家里没钱,还是村民说让他带人去找这几个孩子,这是她们的亲娘,总不能不管? 宋春生看到半死不活的亲娘自然紧张,请人去请大夫,偏巧小李大夫在附近行医,便请了他来。 此时宋春生眼睛通红,哽咽道:“昨天我和福全去庄子里看庄稼,碰上了大舅,才知道娘另嫁,就说和你们商量商量啥时候去看看她,没想到……” 宋锦绣看着抱头蹲在角落里的那个叫张棒槌的男人。 此人一身褴褛,比他们兄妹净身出户离开老宋家那会儿都不如,咋看咋像个叫花子。 宋锦绣挥手,“哥,带他们都出去吧,我和娘说说话。” 等人都出去,宋锦绣这才坐在床边,柔声道:“娘,你是怕给我们惹麻烦吗?你放心,如今我们过继了,和老宋家没有关系了。 如今我们建了新房,还买了地,别说养活娘,就是张家母子我们也养的起。” 床上的人仍然闭着眼,一动不动。 宋锦绣继续道:“娘,你是不是觉得改嫁给我们丢人了?无颜面对我们?所以才不愿意醒来?” 看着妇人眼角流下来的眼泪,宋锦绣叹口气。 “娘,渣爹婚内出轨都能理直气壮的休妻再娶,你离婚了再嫁不是天经地义吗?没什么可丢人的。 如果这张棒槌你看不上,咱就和他和离就是,以后你就和我们一起生活,你要是想改嫁,咱可以慢慢挑,挑个好的招家里也不是不行。” “咳咳咳……” 床上的人终于听不下去了。 田杏花睁开眼,虚弱地道:“你这孩子胡说的啥?哎!罢了,没有娘看着,娘也不放心。” 这孩子,怎么有这么离谱的想法?没有大人教导,长成啥样了这是? 她要是就这么死了,几个孩子没有大人教导,还不得长成荒草了? 宋锦绣笑了,“哥,锦芳,给娘弄些吃的来。” 宋锦芳和秋生喂着田杏花吃东西。 东厢房,宋春生和宋锦绣坐在凳子上,看着蹲在地上局促不安的张棒槌。 宋春生脸色铁青,不想正眼看这男人。 娘改嫁了,这男人应该是他们后爹。 可这男人瘦弱娇小,皮肤黝黑粗糙,红眼糟鼻头,长得也忒难看了。 没看今天村里人都嘲笑她们娘呢吗? 宋锦绣倒是心平气和,不管这男人咋样,能把她娘送过来,也算是救了娘一命。 她看了男人一眼,指着一旁的凳子道:“叔你别紧张,坐下说话。” “不,不坐了,我这样就好,就好。” 张棒槌心里直打鼓,他没想到杏花的几个孩子家里是这个样子的,看这新房盖的,比他们村地主家的房子都好。 看来,自己这媳妇是保不住了。 罢了,也别让别人撵了,自己走得了。 想到这里,他抹了把脸,站起来道:“你娘没事了吧?要是没事,咱们这就走了。” 宋春生不满质问:“怎么?你还想带她走?” 张棒槌看了宋春生一眼,试探地问:“我可以带她走吗?” 宋春生气势逼人:“当然不能。” 张棒槌苦笑一声,“我就知道,罢了,她也是个可怜的,只要你们善待她就好。” 说着,他就转身,准备出去,宋春生和宋锦绣对视一眼。同时松了一口气。 他们还真怕这男人非要带他们娘走。虽然他们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母亲这个时候离开,但要是闹起来,也不好看不是? 张棒槌走了两步又回头问:“跟我来的二狗子在哪?咱们这就回了。” 宋春生皱眉:“赶牛车的那个人吗?他不是已经走了吗?” “啊?走了?” 张棒槌看看黑下来的天。 他一个人赶夜路,回到蛤蟆村,不得走一夜? 问题是他来的时候心中着急,也没记路线,这黑天瞎火的,怎么走回去? 他犹豫着,在袖口摸索半天,抠出五个铜板。 “我能在这里住一夜不?天黑,我不记得路。” 看着他手里那五个铜板,宋锦绣接过来笑了笑。 “叔先住下,明天再说。”说着她示意兄长带人下去休息。 看着兄长不情不愿的带着男人离开,宋锦绣摸索着手里的铜板。 虽然这张棒槌看起来也不像是个恶人, 算了,不管这个张棒槌是老实还是狡猾,都不是一下子能看出来的。 等明天再说吧,这男人的去留,还得娘亲说了算。 回到堂屋,喂田杏花喝了些菩提树叶泡过的水,安顿好田杏花,一夜无话。 第44章 棒打鸳鸯 第二天,田杏花明显有了力气,竟然支撑着起来,和小闺女一起做了早饭。 她看着青砖砌的灶台,不由一阵心痛,这几个孩子,真是不会过日子,谁家的灶台用青砖砌?这得多少钱呢? “这都是你姐的主意?这孩子,有点钱也不能这么大手大脚啊?” 宋锦芳一看娘这是对姐有意见了,连忙解释道: “娘,我姐可不是有一点钱,我姐有好多钱呢。你别怕,咱们家现在不差钱。” 田杏花不满地看了小女儿一眼,“有再多钱,也不能这么大手大脚,俗话说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一世穷。你呀,可不能学你姐。” “哦,娘懂得真多。” 宋锦芳抱着亲娘,觉得有娘的感觉真好。就是数落自己,也是好的。 吃早饭的时候,宋锦绣才爬起来。 一家人吃过早饭,张棒槌对田杏花道:“你在这里住下吧,我得走了,我娘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田杏花道:“行,我住几天就回去,这钱给你。” 说着,她从身上掏出一个手绢包,打开手绢,里面是二十个铜板。 “这是你以前给我的,你拿回去吧,家里也没米了。” “不用,不用,给你的你就拿着吧。虽然孩子们不缺钱,可你手里有,总比给孩子要强。” 张棒槌说着,转身就走。 宋锦绣连忙道:“叔你等等。我让人送你回去。” 张棒槌连忙道:“我能走回去,不麻烦你们了。” 宋锦绣笑道:“不麻烦,我已经给村头的三大爷打过招呼了,他赶牛车马上就过来了。 就在这时,三大爷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春生,锦绣,吃过饭了吗?” 宋锦绣连忙应道:“吃过了,三大爷,这就走。” 说着,她给兄长使个眼色,宋春生什么也没说,进东厢房提了一袋子米,一袋子面出来,放在了牛车上。 这是兄妹俩商量好的。 这男人如今是他们名义上的后爹,至于母亲要不要和这人过下去,等母亲做了决定再说。 昨天从母亲那只言片语里,也知道这张棒槌虽然穷,却也没有故意苛待过她。 今天早上再细看这张棒槌,眼睛不红了,鼻子也不红了。至于昨天看到的红眼糟鼻头,估计是昨天哭过的原因。 能为了母亲哭鼻子,这男人也不是一无是处。 虽然瘦弱,那也是营养不良罢了。而且,这人虽说是猎户,却有一股子不让人讨厌的书卷气。 看在母亲的份上,还是客气相待着吧。 宋春生还是不待见这男人,不想和他说话。所以还是宋锦绣道: “叔,这米面你们先吃着,我娘就先在家里养身子,等她身体好些了,我们再去看望你们。” “不不不,那不行,我怎么能要你们的东西?” 张棒槌试图拒绝,见宋春生根本不理他,直接把米面提车上了,他又不好意思地看向田杏花,向她求助。 田杏花也是一愣,她没想到几个孩子能这么做。 心里埋怨孩子们大手大脚的同时,心底也不由松了口气。 能送东西给这男人,说明几个孩子并没有怨恨自己再嫁。 她叹口气,道:“给你就拿着吧,娘身子不好,绣活就别做了,也挣不了几个钱。” 她那个婆母,本就是庄稼人出身,哪里会绣活,只不过身体不好,学着绣个荷包手帕什么的,因为绣功不好,根本卖不上价钱。 这男人也是,天天上山打猎,其实也是放套子碰运气罢了,有时候能采些草药回来,勉强度日。 嫁过去半年,虽然吃了上顿没下顿,但她们娘俩也是尽量让她吃饱饭,就怕她一个不高兴,不愿意跟她们过日子跑了。 其实她哪里那么娇气,在老宋家也是天天干活,也没吃几天饱饭。 老宋家虽然有五十亩地,可家里养着两个学子,宋老婆子抠搜得很,对她这个没有娘家撑腰,也不得夫君待见的媳妇,那是当牲口使唤的。 要她说,在张棒槌家,她还算是享福了呢。 看到母亲不忍的表情,再看看张棒槌一步一回头的样子。 “咳咳,” 宋锦绣忍不住咳嗽一声。 干嘛呢?还不快走? 好像她们是棒打鸳鸯拆散她们的恶毒婆婆似的。 送走了张棒槌,又过了两天。 宋锦绣道:“娘,哥的腿得去复查了。顺便看看能不能买些祛疤膏。还有,我想送小弟去学堂。” “啥?你要送秋生去上学?”吃惊的是田杏花。 兄妹四个都有心里准备,因为这件事她们早就商量过了。 田杏花皱眉,“三丫,秋生上学是不是早了点?虽然你们现在有房有地,可地里的庄稼不是还是人家的吗?要有收成,得下一季了。 你们小不知道,这秋季还有秋税呢,对了,可和人说好了?这夏税可得他们交,别到时候算到咱们头上。” 宋春生笑着小声道:“娘,就是两年没收成,我们家也有银子供秋生去学堂。” 说着他拍了拍腰包,表示自己有钱。 里正已经和他对过账,并且把建房买地后,剩下的钱都给他了,二百多两呢。 他给大妹管,大妹没要,说这钱让他放着,家里的开支她还有。 田杏花瞪了儿子一眼,“你们这几个孩子,怎么一个个的都是这样?我知道三丫得了一笔钱,可又建房又买地的,还能剩下多少? 即使剩下了,也不能乱花,要知道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就受穷。” 宋锦绣无语,这话,她这几天都听得耳朵起茧了。 “娘,上学要趁早,咱们秋生可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说着,她一把抱住母亲的胳膊,手一翻,一锭银子塞她手里。 白花花沉甸甸的一锭十两雪花银,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手里,吓得田杏花抓也不是,扔也不是,心里扑通通跳个不停。 “这,这是?” 她知道这是银子,可又不敢相信。 长这么大,她见过的都是碎银子,这么白花花整锭的银元宝,她这是第一次见。 而且这元宝个头也忒大了,她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见母亲搂着银子,嘴唇哆嗦着。 宋锦绣坏坏一笑,手一翻,又一锭十两雪花银塞她手里。 “哎呦,我的娘了。” 田杏花抱着银子,急切地对宋锦芳道:“五丫,快,快把门关上。” 见五丫跑着去关了门,她这才一屁股坐下来,怒气冲冲地对宋锦绣道:“你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事?有钱不好好藏着掖着,你就这么大咧咧地往外拿?” 可吓死她了好不? 第45章 此地无银三百两 看着田杏花又要絮絮叨叨开始长篇大论说教,宋锦绣笑了笑,手一抬,又一锭十两雪花银。 “你这孩子,还没完没了了?” 田杏花手忙脚乱护住银锭,急得眼睛都红了。 宋锦绣二话不说,又是十两。 田杏花还要开口,宋锦绣一看,又十两。 只要田杏花想开口,她就啥都不说,就是砸银子封口。 最后,田杏花看着搂在怀里的一堆银子,彻底没了声音。 好一会,她突然看向宋锦绣,“还有吗?” 宋锦绣笑道:“有,你还要吗?” 田杏花彻底无语了。 她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她想,就是老宋家全部家当恐怕也没有这么多。 看来,她的闺女是真发达了。 “那,这钱能给我吗?你放心,娘不要,娘给你们存起来。” 看着母亲小心翼翼的样子,宋锦绣心底一软, “行,既然娘想存钱,这两张银票也给你,这下就是我们把钱都糟蹋了,就娘手里的,也够给哥哥和小弟安家娶媳妇了。” 说着,她拿出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加上田杏花怀里的二百两,一共是四百两银子。 田杏花这回是一声不吭,抱着银子,拿着银票,猫着腰一溜烟回她的屋里,关起门来好一会,又去东厢房,西厢房,甚至厨房厕所都呆了半天。 等她一脸兴奋地回来,已经是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了。 看来今天是去不了县城了,只能改成明天。 可是下午,田杏花又开始这屋那屋的转悠,宋锦绣看着她埋银子,挖银子,再埋银子。 忙了一天,到晚上,她还是搂着银子睡的。 宋锦芳看不下去了,“娘,要不,这钱还让姐拿着吧,姐可会藏银子了。” 田杏花连忙问,“你姐都藏哪?” 宋锦芳摇头,“不知道,反正她藏起来,谁也找不到就是了。”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田杏花顶着一双黑眼圈来到宋锦绣的屋子。 宋锦绣被人扰了清梦,郁闷地道:“娘,藏银子,用陶罐装起来,用腊封好了,随便在院子里找个不起眼的地方埋了就是。至于银票……” 宋锦绣从空间掏出一个空心的银簪子,“诺,这里是空心的,拧开,把银票折好塞进去。” 这是当初师姐送她的,说里面可以藏毒。 她认为和平世界,不需要,所以一直空着。 可现在想想,如果当时身上有毒或许也能坚持到师兄赶过来相救了。 田杏花看着精美的银簪子,“这个不行,这银簪子明晃晃的,这不是亮人眼故意让人偷呢吗?” 宋锦绣无奈,“实在不行,你把银票缝到衣服里面,贴身收着就是了。” “对,我咋没想起来呢?就这么办。” 田杏花找针线去了,宋锦绣也没了睡意。 进空间劳作一会儿。 光秃秃的山上多了一排银杏树,一排皂角树,一排核桃树,还有一排紫藤,特别漂亮。 这都是寻宝鼠君君的功劳。 山脚下还零零星星种了几株苹果树和桃树。 小家伙身体越来越好,每天都窜去山林搜罗绿植。 但凡被他看上眼的,都被它收进了空间。 树林下是一片片石斛,一片人参,一片灵芝,黄精,还有一片七叶一枝花。 那一片土地上也是花红柳绿。 丹参,党参,金银花,白芷,紫叶地丁,板蓝根。 短短的几天时间,空间里已经焕然一新。 宋锦绣拿出一瓶珍藏的鱼罐头准备犒劳勤劳的小家伙。 说是珍藏,是因为它吃一瓶少一瓶,可不就珍贵了呗。 空间里食物很少,因为前世想吃什么,手机一点,十几分钟就能送到家门口。 所以她从来没有考虑过在空间里存多少食物。 她的空间就是一个私密花园,两层小楼就是一个个人办公室。 空间里可以发电,可以充电,所以当初她购买的都是自动化的电气设备。 她把小型造纸机打扫出来,插上电源,把在外面买的草纸扔进去。 造纸机自动粉碎,自动出成品。 很快,一卷卷卫生纸就做好了。 “挺好,原浆纸。再也不用为上厕所发愁了。” 宋锦绣最幸庆的就是自己一时心血来潮买的这个造纸机。 调节压力阀,造纸机可以制造五种类型的纸张。 最硬的是卡纸,最软的就是这卫生纸。 以前她是为了回收废弃文件,草稿纸,偶尔用一下,她用的速写纸就是这台机器制成的。 可如今,她最想做的就是卫生纸。 每次看到妹妹搜集麻叶擦屁股,她都想把空间里的卫生纸拿出来。 可这小丫头越来越不好糊弄,有了新奇的东西总是十万个为什么等着她。 所以,她才想着借进县城的机会,把卫生纸混在采买的东西里。就说是在县里买的。 吃过早饭,宋春生去找里正借牛车。宋福全不放心春生一个人赶牛车,因为宋春生没有赶车的经验。 于是宋福全主动要求,和宋春生他们一起去县城。 田杏花双手抱胸,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 宋锦绣在她耳边小声问:“娘,你把银票缝肚兜里了?” 田杏花脸一僵,“这么明显吗?” 宋锦绣笑道:“你做贼似的,一眼就看出来你怀里藏着宝贝。” 田杏花苦笑:“这可咋办?不用手捂着,我怕线开了,断了,掉了咋办?” 宋锦芳凑过来小声道:“娘,你里里外外缝了三层,掉不了,你就甩开手放心走就是了。” 一家人上了车,福全教春生赶车。 远远的就看到村口几个妇人背着背篓,挎着八斗篮子在等三大爷的牛车。 “呀,你们看那个人是不是杏花嫂?” “咋不是杏花嫂子,这换了身新衣服,我都不敢认了。” 柳松花远远的就喊:“春生,杏花嫂,你们这是去哪呀?” 自从春生腿好了,家里又盖房又买地的,柳松花就思量着把娘家侄女说给春生做媳妇。所以每次见到春生都十分热情。 “还能去哪?人家现在是蛤蟆村的人了,当然是回蛤蟆村呗,是不是啊老三家的?” 接话的正是宋二柱的媳妇钱大丫。 说到这里,她又造作地捂着大黄牙笑,“哎呦,看我,说秃噜嘴了,可不能再叫你老三家的了,我们家老三都不要你了。我还是称呼你杏花妹子吧。” 田杏花眼神黯然,心中羞愤,勉强挤出一个笑道:“二嫂,松花妹子,你们这是等车呢?” 她虽然恨宋家人,孩子们也脱离了那一家,可她却没有底气在这些人面前争辩,毕竟自己被休再嫁是不光彩的事实。 她不想闹起来,她更怕闹大了,到时候丢人的还是自己和孩子们。 第46章 娘的身世 钱大丫一撇嘴,“哟,还叫二嫂呢?你敢叫我可没脸应,要是让我家那个娇滴滴的三弟妹知道了,可得好大一坛醋吃,到时候还不得把三弟心疼死。” 钱大丫看到这一家子就眼红。 要她说,这从家里撵出去的,就该穷困潦倒,跪着求饶,而她还高高在上蔑视他们,讥讽挖苦就是不接济,让她们后悔死。 可如今看看,别说有房有地,就这一个个穿的,细棉布还带碎花的,就他们也配? 哼,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看着真恶心。 看到母亲羞愤隐忍的样子,宋锦绣眯眼,看来这个娘们是欠收拾了。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二柱大娘,你嘴很臭,今天是掉茅坑里了?” “你个死丫头,竟然敢说我吃屎?” 钱大丫张牙舞爪,就想来车上抓人。 “欧御……驾。” 宋春生一扬鞭子抽了个响,鞭稍就在钱大丫耳边响起,吓得她连忙后退。 等她回神,宋春生赶着牛车已经过去了。 待她再骂,宋福全回头道:“二柱大娘,你要是再嘴巴不干净,我就告诉我爷你们不守信用。” 钱大丫“告诉你爷咋了?咋滴?族长就得偏心不讲理啊?再说了,我说啥了啊?实话实说也不行了?” 宋锦绣他们不知道,这些天老宋家之所以老实了。是因为族长亲自登门施压,警告他们要是找几个孩子的麻烦,就别怪他不客气。 所以他们不得不暂时蛰伏起来,也因此,钱大丫再眼红,也只敢找这个被她欺负惯了的前弟妹田杏花讥讽挖苦。却不敢骂几个孩子太过分。 如今被宋福全一威胁,虽然嘴上不服气,可脚步已经后退了两步。 “哼,有俩钱有啥了不起的,我都懒得搭理你们。” 田杏花低头,她有点后悔跟孩子们出来了。 再如何,她是个被休再嫁的女人,这冷不丁遇上前夫家的人,被人奚落,给孩子们丢脸了。 宋锦芳道:“娘,那一家子都不是好东西,以后见到她们别怕,她们要是说话不好听,你就骂回去。” “骂回去,麻痹,$¥,都是坏蛋。”小秋生握着小拳头,骂起人来和妇人骂街似的。  宋锦绣想笑,田杏花却沉声道:“闭嘴,君子交绝,不出恶声。你马上就要上学堂,怎么能说出如此骂人的话?” “交绝无恶声,去臣无怨辞,乃君子风度。你既然要入学堂,就应该行君子之风。小人交绝,才出恶言。懂吗?” 不管小家伙懂不懂,宋锦绣是彻底不懂了。 这是什么情况? 便宜娘不是一介农妇吗?看看刚才这一番话,这是一个农妇说出来的? 莫非,便宜娘也是个穿越者? “娘,你读过书?”宋锦绣问。 宋春生道:“娘当然读过书,外婆可是秀才之女,我还记得小时候外婆教我写自己的名字呢。” 可惜后来爹不喜欢他们识字,说反正是土里刨食的命,别在你爷奶面前碍眼。 后来娘也一直忙,没空教他们识字了。 田杏花叹口气,伤感地道:“你们外婆可是这三里五村有名的才女,可惜她心高命薄,早早就走了……” 原来外婆还是个才女,可惜只生了一个女儿,就是便宜娘。 才女知书达礼,谨守妇德,三十无子,替丈夫纳妾后,小妾肚皮争气,连生三子,母凭子贵,挤兑正妻。 外婆千挑万选给宝贝女儿挑了宋家。宋三柱年少俊美,宋家又富足安康。外婆颇为满意。 然而,便宜娘嫁人后,外婆就卧床不起,四五年后,便撒手人寰。 小妾被扶正,成了便宜娘的后娘。 那一年春节回娘家,因为下雪,回娘家晚了,从此,后娘指责便宜娘不孝,让父母雪中等待,从此断了来往。 这也导致后来老宋家欺她没娘家撑腰,任意打骂磋磨的原因。 好狗血的剧情。 宋锦绣搓着手指头,她突然想掐人了怎么办? “娘,要我说,对付那种人渣,就得骂的她找不着东南西北, 还有外婆,纳什么小妾?一个女儿怎么了?只要自己过得痛快就好,大不了招婿上门,也能养老不是?” “你懂什么?没有儿子,我们老田家不就绝户了吗?还有招婿上门,谁家的好儿郎愿意做上门女婿?” “这也不好说呀?事在人为不是,你看看渣爹,当初看着是良人吧?外婆千挑万选的,最后……啊?” 田杏花被女儿说得哑口无言。 是啊,千挑万选也不是良人,如果招婿,哎!谁知道呢? 宋锦绣化身中二青年,继续絮絮叨叨。 “再说了,外婆知书达礼,最后不是死在了小妾的手上?” 田杏花一怔,“三丫,你说啥?你听谁说你外婆是被人害死的?” 宋锦绣摊摊手,“这妻妾自古不相容。 妻压妾一头,小妾想上位,不得巴望正妻赶紧死吗? 当时外婆卧病在床,小妾就是不下毒,只来一招,不给看病吃药,或者拿话过来气人,那正妻还能有个好?” “要我说,男人,两好合一好,他要是不好,那就只顾自己好就是。非要自己委曲求全,为什么不能让他们委曲求全呢?” 田杏花沉默了。 她不知道母亲是不是被后娘苛待,不知道是不是被小妾气死的。 因为她被困在婆家,婆母不准她回娘家住,等她听到噩耗,赶回娘家的时候,母亲已经入殓了。 据父亲说,是小妾让高僧算过的,入殓的时辰不等人。 田杏花闭上眼,她想:如果当年自己入赘,是不是就能守在母亲身边?那母亲是不是就不用走这么早? 见母亲这样子,知道她把自己的话听心里了。 不管外婆死因如何,她说这些只是想给便宜娘提个醒。 女人一味地遵从三从四德,不如自己活的舒心。 可别这女人头脑一热,到时候逼着自己嫁人。 进了县城,直奔县里的书院。 早就拜托福生哥跟先生打好招呼了。 到了书院门口,宋福生已经等在这里,同时等在这里的,还有宋大郎和宋二郎。 什么情况? “婶子,春生,锦绣,锦芳,秋生,啊全,你们来了。” 宋福生看到他们,笑着过来抱秋生下车。 宋大郎微笑着,冲田杏花弯了弯腰,彬彬有礼地道:“三婶也来了。” 宋二郎挑眉,似笑非笑地道:“小六,听说你要入学,二哥亲自来接你了。” 宋秋生在老宋家这一辈人里排行第六。 宋锦绣一家人都一脸迷茫:这是怎么回事?这俩大爷怎么在这?他们想干什么? 第47章 各有心思 宋春生不由沉了脸,问道:“你们俩在这干什么?” 宋福生无奈地压低声音道:“我跟先生说话,他们听到了,非要过来接你们。” 说着他看了宋二郎一眼道:“小心点,我怀疑他们没安好心。” 宋大郎这人要面子,一向是端着老好人的样子。还不至于搅黄小秋生的入学测试。 宋二郎就不好说了,这家伙一股子坏水,而且心狠手辣。 宋福生有点担心,他低声提醒小秋生,“一会儿见到先生,你只看我眼色行事,别的人都不要理睬。” 宋锦绣也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她们刚打了一架好不好?她还一直提防着宋二郎的报复呢,这就来了吗? 宋大郎一副敦厚兄长的模样,一向以长子嫡孙自居的他,还对小弟露出一抹蒙娜丽莎的微笑。 宋锦绣忍不住抖了抖胳膊,太假了吧? 不过,可以肯定,宋大郎这厮暂时没恶意。 宋大郎看着穿了一身新衣服的秋生,眼神暗了暗。 这个小六,他以前都没有正眼看过,没想到穿上新衣裳也像模像样的。 自从上次二郎和他们姐弟打架后,他和宋二郎就翻了脸。 二叔说最近生意不好,主家没有赏钱给,断了对他的贴补。 宋二郎的舅舅饭菜上不但不照顾他,还故意克扣,让他有苦难言。 如今靠着每月家里给的几两银子,参加几场诗会就没了。 他知道,这都是宋二郎捣的鬼。 可他也没有办法,这个二堂弟就是个混不吝的。 当初家里是打算只让他一个人读书的,可宋二郎又哭又闹,说他爹才是家里最挣钱,要是不让他上学,他就不让他爹去挣钱。 二叔对这个长子又极其偏爱,他说不让走,二叔就真的舍不得走,爷奶无奈,只得妥协,咬牙让他们俩都入了学。 那天,当他听到宋福生和先生说小秋生要上学的事。 一开始他非常吃惊,三丫得了贵人赏,建了房买了地竟然还有钱供秋生上学? 这是得了多少钱? 据他所知,自己家省吃俭用,五十亩地的收成,加上二叔和四叔的月钱贴补,这才勉强供他和二郎上学。 他暗暗算了一笔账,大胆猜测,那贵人怕不是给了三丫千八百两的银子? 不管是一千两还是八百两,都让他眼红心热地睡不着觉。 如果没有断亲,那三丫的钱就是老宋家的,而老宋家的钱又都是他的, 有了这笔钱,他参加同学聚会,就不用捉襟见肘被人取笑了。还有方夫子的女儿,也能多看他一眼了吧? 辗转反侧,思来想去,他想到了从小秋生入手的办法。 就是用亲情笼络住小秋生。特别是要用三叔来笼络。 亲爹总比兄长亲吧? 如果能把秋生争取过来,然后带着银子再回老宋家。 只要回到老宋家,这银子就是他的了。 到时候只要秋生,三丫回了老宋家就好。至于春生和五丫,实在不行就送给里正家就是了。 这办法不错,自家有了钱,还没有得罪里正一家,多好的两全其美的办法不是? 然而他和三叔一说,三叔竟然说断亲就是断亲了,他们就是天天山珍海味他也不稀罕。 宋大郎知道三叔眼里心里都是他的孙寡妇,没有办法,他决定自己亲自出手。 哼,他一个长子嫡孙,能对秋生微笑,礼贤下士地和他们说话,小秋生和三丫四丫,一定都感动坏了吧? 宋锦绣猜不透宋大郎的心思,却猛地瞟见宋二郎扬起来的手。 眼看他的手就要落到小秋生头上,宋锦绣一个箭步冲过去,猛地推了他一下。 宋二郎一个趔趄,站住脚后怒视宋锦绣,“你干什么?” 宋锦绣怒视他,“你想干什么?” 小秋生捂着头,撅着嘴控诉道:“大姐,他薅我头发。” 所有人都意味不明地看向宋二郎。 宋锦芳突然道:“我知道了,她这是报仇呢,上次小弟薅了他的头发,他要报复回来。” 小秋生捂着头眼泪汪汪,“哥,大姐,二姐,我怕……” 宋春生怒了,“二郎哥,你有什么仇什么怨冲我来,欺负一个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宋二郎捏着两根头发,吹了吹。然后恶毒地看了小秋生一眼,又瞟向宋锦芳。 “死丫头,你说的对,我不但要拽光他头发,我还要刮了你的肉,让你咬我,哼哼哼哼……” 他冷笑着,小眼神狠毒地瞪着宋锦芳,还“咯吱咯吱”磨着他那两颗大山牙。 田杏花气得手颤抖着指着他,“你,你怎的如此恶毒?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宋二郎一脸不屑,“哟,三婶,你知道啥是相煎何太急呀?都被扫地出门了,一个弃妇,这里有你插嘴的份吗?” “怎么和我娘说话的?” 宋春生气得挥起拳头就要上去揍人,被宋福生一把拉住。 “春生冷静,这里是书院门口,打架斗殴会影响秋生入学,别上了他的当。” 宋二郎斜着眼看着他们,挑着眉,嘴里咬着宋秋生的两根头发,腿一抖一抖的,挑衅更浓。 这人着实气人,但宋福生说的对,这里是学院门口,秋生还没入学他们就和人打一架,估计这学就上不成了。 恐怕这就是宋二郎故意挑衅的目的。 宋二郎看春生他们憋屈,更加嚣张,挑衅道:“怎么?我说错了吗?三婶,被休的下堂妇,还有脸回来?呸!” “砰” 他的话刚说完,脸上就挨了一拳。 宋锦绣一看兄长动手了,士可忍孰不可忍,娘亲舅大,好说娘的不是?她也不能坐视不理。 于是宋锦绣也加了一脚。 宋秋生张嘴:“¥%吧……”  田杏花想要阻止,已经晚了。 此时正是下课时间,学院门口人来人往,他们这一群妇孺本就惹人注意。 此时宋二郎冷不丁被人揍了,坐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 小秋生嘹亮的骂声已经吸引过来一群人。 这孩子,以前不声不响,没想到宋老婆子骂人的那一套,他学了个十成十。 宋二郎被打还被骂,本来恼羞成怒,可他突然看见一位夫子就在人群里,突然就咧开嘴恶毒的“哈哈”大笑起来。 第48章 宋二郎无底线 这位鲁夫子,正是舅舅的好友。 果然,在鲁夫子身后,舅舅家的表弟冲自己眨眨眼。 宋二郎知道,他拜托表弟的事已经成了。 鲁夫子本来在书院里坐着,听二郎表弟说他爹请他喝酒,于是欣然前往。 两人一边走,宋二郎表弟就把表哥家里有人断亲的事当成笑话讲。 自然对宋春生兄妹好好编排了一通。 宋二郎看到鲁夫子,大声道:“夫子,你看这一家泼皮无赖,被家族除名了,还这么嚣张,这种人咱学院可不能要。” 鲁夫子刚听了宋二郎表弟的话,正对和父母断亲的春生一家极度不喜,如今听说这大逆不道之人就在这里,顿时冷哼一声。“哼!自然不能。” 不明所以的众人也开始指指点点。 “就是,这小孩也太没有教养了,这怎么啥话都骂的出来。可见这家人家教不行。” “没听说是被家族除名的吗?要不是坏得很的,能被家族除名?” “就是,这都是什么人家呀?你看她家一个丫头都敢打人,小孩骂人家姐姐妹妹的,这都是啥话?简直污人耳朵。” 众人议论纷纷,有学院的学子,也有路过的百姓。都一边倒的说他们的不好。 听了弟弟骂人的话,宋锦绣也觉得无语。 宋秋生确实骂的刺耳。 这孩子就是在宋老婆子的骂人声里长大到七岁的。 六七岁的孩子懂什么?自然是跟着大人学呗 宋锦绣叹息,这孩子还小,不懂得分辨是非,文明用语,是得好好教育了。 宋大郎看此情景,背着手退后两步,悄悄出了人群。 他是来示好的,不是陪着他们丢人现眼的。 他一向秉承祖父的教导:遇到强权,敬而远之,碰上麻烦,退之避之。 他回头看了人群一眼,扭头,背着手走了。 宋春生一看,这夫子向着宋二郎说话,连忙解释: “夫子,我们是走投无路才断亲的。” 鲁夫子冷哼一声,“哼,自古以来,父为子纲,作为子女,断亲就是大不孝,这种不孝不悌之人,还有脸来上学堂,真是可笑。” 田杏花猛地上前,把孩子们护在身后,盯着鲁夫子道: “父为子纲不假,可父不慈子可弃之也是圣人言。我的儿尊母命断亲,何来不孝之说?” 鲁夫子不悦道:“你是何人?” 宋二郎连忙道:“她是我三叔的下堂妻,是被我三叔休了的。” 鲁夫子顿时脸一沉:“一个弃妇,毫无妇德可言,抛头露面,不知廉耻。还敢在书院门口大言不惭,简直有辱斯文。” “原来她娘还被休了?” “那个女人不是他娘吗?原来她是个弃妇呀?” “这被夫家休了,看来不是个好的。我们村有个弃妇,说是殴打婆母,不让婆母吃饭,才被休的。” “我们村也有一个,是因为偷汉子被捉奸在床。” 众人议论着,看田杏花的目光都是鄙夷嫌弃。 田杏花气得嘴唇哆嗦,说她她不在乎,可不能让他们鄙视自己的子女。 宋锦绣被鲁夫子和母亲的一番辩论给弄懵了。 她知道母亲识字,可没想到母亲讲道理也是一套一套的。 压下对母亲的惊叹,她怒视着鲁夫子,“你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你娘你姐你媳妇不是女人啊?女人就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那你去看看民以食为天的田地里,劳作的有没有女人?” 鲁夫子看了她一眼,不屑地又问:“你又是谁。” 宋二郎还要说话,被宋锦绣打断。 “我是谁很重要吗?你和人说话不讲理只看人身份下菜碟的吗?在你眼中,老百姓有理也被说成无理,身份高贵有权有势就一切都是对的是吗? 作为夫子,不分青红皂白,不变真伪,不讲道理,你就是这么教育学生的?这学院有你这样的老师,真是悲哀。” 鲁夫子气得脸红脖子粗,他几时被人这么指责过?如今一个弃妇,一个村姑,竟然敢这么和他说话。 恰在这时,小秋生那不堪入耳的咒骂声再次响起。 鲁夫子黑着脸道:“真是一群恶民,小小年纪,口无遮拦,这种人进入学院,岂不是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赶紧有多远滚多远。” 对于小弟的谩骂,宋锦绣也很无奈,他拉了拉这孩子,可这孩子仿佛骂红眼了,竟然还拍屁股打垮,跳起来骂。 这就是活脱脱一个小一号的宋老婆子。 宋锦绣扶额,“秋生,骂人不好。” 小秋生不解:“我觉得好,我一骂那老东西,你看他手光抖却是说不出话,气死他。” 鲁夫子气得指着她们,“你,你们,女人,小人,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宋锦绣最讨厌这些所谓的读书人把女人和小人相提并论。 她白了他一眼,“鲁夫子是吧?你竟然把你娘和小人相提并论,你不孝不悌,怎的还有脸当夫子为人师表?” 反正撕破脸了,骂娘就骂娘吧。 这下子威严斯文的鲁夫子也想跳起来打人了。 要不都说装斯文,这斯文,都是装出来的,被人戳中痛脚,他也会装不下去。 在鲁夫子撕下面具发飙前,田杏花一把拉过大女儿,对鲁夫子道:“夫子请慎言,谁家没有老母姐妹,下有黎民百姓,上有达官贵人,无不遵从孝道,夫子拿女人和小人相提并论,的确不妥。” 鲁夫子也知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句话,几个同僚喝酒发发牢骚可以,真这么大庭广众说出来,的确不妥。 这会得罪多少贵女贵夫人? “哼!不可理喻。”鲁夫子自觉说错了话,为了找回颜面,冷声一声,吩咐学子们把宋锦绣母子轰出去。 奈何他的话不管用,学子们只看热闹不上前。 宋锦绣看了众人一眼,这么爱听八卦的吗? 她眼神闪了闪,道: “众位学子有所不知,这宋二郎原是我们嫡亲堂兄,我们家为了供他读书,我奶要把我卖给人陪葬。我这位堂兄可开心了” “不会吧?谁家爷奶能这么狠心,逼自己孙女去死?我不信。” “爷奶是不是狠心我不知道,但这宋二郎我认识,这人小心眼,爱报复,不是啥君子。” “对对对,这宋二郎确实是个小人,去年郝师兄得罪了他,他暗地里找了好几次郝师兄的麻烦了。” 宋锦绣冷眼看着宋二郎。 你不是口口声声说我们被家族除名吗?那咱就把这事闹大了,大到人尽皆知最好,让大家知道,我们是因为什么才不得不断亲的。 宋二郎怒气冲冲,这丫头在学院门口胡说什么?就不怕秋生上不了学? 宋锦绣:这学院有你有鲁夫子,我们嫌恶心,就是不来上了,咋滴? 宋二郎反驳,“快死的老头是你后娘找的,是爷奶决定要卖你的,关我什么事?” “哎呦,听宋二郎这话,这小丫头的确是被爷奶卖给人陪葬过?” “这也忒狠心了,这孩子才多大?就这么活生生看着她给人陪葬?真不可思议!” “啧啧啧,没听他说嘛?后娘,都有后娘了,还有啥事是不可能的?” 第49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 “是啊,有了后娘,我们这位堂哥就越发的欺负我们。” 宋锦绣捂着脸,挤出两滴泪。 宋二郎,既然你想玩装,那姐陪你玩玩,虽然姐没玩过,但尝试一下也无妨。 “当时我吓死了,我不想死,我兄长也不要我死,他拼死护着我,就是我们村的里正和族长,族老们知道了,也都护着我。 最后是兄长据理力争,在里正和族老们的帮助下,我们和他们家断别离,从此再无瓜葛。因为只有彻底断干净了,我们才有机会活命不是?” “可不得被吓死?这事搁谁谁不害怕?” “哎,真可怜,既然是里正和族老们的决定,那就说明连族长和里正都看不下去了。” “哼,刚才宋二郎信誓旦旦说他们是被家族除名的,什么家族啊,不过就是和他们一家断亲罢了,没听人家族长都向着他们呢。” 宋锦绣继续道:“刚断亲那会儿,我们一无所有,上无寸瓦遮头,内无半粒米充饥。 我兄长又断了腿,肿得厉害,李家医馆都说要截肢了。” 有人好奇地问:“哟,你兄长咋还断腿了呢?” 宋锦绣抹了把眼泪,指着宋二郎道:“就是他踢断的。” 众人纷纷用看恶人的眼光看向宋二郎。 有人问他:“宋二郎,你也太毒了吧?他们都这么可怜了,你还要落井下石?” 宋二郎:奶奶的,老子又躺枪了? 他怒道:“你别听她瞎说,他哥的腿明明是三叔踢断的。” 宋锦绣哭着道:“你才胡说,你三叔是我们亲爹,他能舍得下狠手踢断亲儿子的腿?” “就是,这宋二郎还是书院学子呢?怎么满口谎话?” 宋二郎急道:“我说的才是真的,我三叔把他们娘休了,又娶了一个年轻的,她们有自己的儿子,自然就讨厌这几个前妻生的,别说打断腿,就是卖三丫去陪葬,我三叔也是点了头的。” 宋二郎信誓旦旦,众人却觉得遍体生寒,纷纷离他远点。 这都是什么人家?亲爹的心也忒毒了。 “哎,有后娘就有后爹,没啥稀奇的。”有人叹气。 宋锦芳突然道:“我们都这样了,他还找到李家医馆来打我哥,他说要把我们都卖了,换钱给他上学用。” 宋锦绣冲妹妹偷偷竖大拇指。 这小丫头不错,给力。 “这事我知道,上次他和宋大郎打架,就是因为宋大郎没有帮他,他好像是去李家医馆闹事,吃亏了。” “我也知道这事,宋大郎还劝他不要得寸进尺,都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宋秋生哭着道:“他还薅我头发。说要把我薅成秃子。呜呜呜……” 宋锦绣憋着笑,这弟弟妹妹都被自己带歪了。 学院门口的吵闹,聚过来的人越来越多。 特别是穿长衫的学子们,比老娘们还爱八卦。 人群外,一辆马车停在路边。 马车上,一个华服少女不耐烦地问道:“怎么不走了?” 车夫连忙道:“小姐莫急,堵路了,我们穿过这条街就到了。” “又不是只有这一条路,堵路了就绕路,停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真是小地方人没见识,泼妇骂街也有人围着看。 哼,那小村姑“嘚吧嘚吧”,眼神乱转,一看就是个说谎精。 就这伎俩,也能骗得这帮人同情。哼,真是一群乡巴佬。 宋锦绣可不知道自己糟糕的演技被人识破了。就是知道也没办法。 她又不是演员,能真假参半骗得大多数人相信就已经是尽力了。其实她更想强势地扇人巴掌。可惜目前她还做不到。 离开学院门口后,一家人都有点情绪低落。 本来是高高兴兴送秋生入学的,结果连学院大门都没进去。 田杏花忍不住落泪,她只以为自己被休再嫁苦,没想到几个孩子被她们带累的更苦。 都说虎毒不食子,宋三柱真是连畜牲也不如。 “娘,别哭了,咱不去这学院,去私塾也是一样的。” “我不是因为这哭,我是后悔,后悔自己没有坚持带你们走。让你们受了这么多苦。” 当初,得知宋三柱和孙寡妇竟然背着她有了个六七岁的儿子,他们勾搭这么多年,全家人都知道,唯独瞒着她。 她很伤心,觉得天都塌了。 从见到宋三柱第一眼,她就喜欢上了这个好看的男人。头两年也是如胶似漆。 然而后来她发现,这个男人只是长得好看,身上却太多毛病。 第一就是懒。 懒她还能忍受,每天给他洗脚,给他梳头,捶背,家里的活也尽量多做,谁让自己的男人懒还好看呢? 一开始男人还嘴上夸赞几句,哄她开心。然而时间久了,这些活就成了她应该干的了。 有时候她累了,做活慢了,还会招来男人的谩骂,后来是婆婆也骂,再后来,一家人都可以对她指手画脚了。 这时候她明白自己错了,却无力反抗。 因为一旦她反抗,就会招来婆母的咒骂,甚至还有男人的毒打。 不止是打她,他们还会因为惩罚她而克扣孩子们的吃食。 为了几个孩子能吃口饱饭,她只能任劳任怨。 这时,她才知道,这男人不止懒,还有冷血。 连自己的孩子都不知道护着,又蠢又冷血无情。 所以,当男人拿出休书,把她推出家门,她甚至幸庆自己解脱了。 想着没有她这个失败的母亲,孩子们至少不会被自己连累,能吃口饱饭。 可是没想到,宋三柱这个狼心狗肺的男人,更加苛待她的孩子们,甚至要卖了三丫去陪葬。 宋锦绣安慰她道:“娘,都过去了,我们现在不是挺好的?” 这便宜娘就是个矛盾体,被渣爹磨练出了奴性,而她骨子里又是个傲气的,哎!女人,难。 田杏花擦了擦眼泪,笑着道:“是你们兄妹争气,也是娘的三丫有福气,听你哥说你有个师傅,是个隐世高人,要是有机会再见到你师傅,娘得给人家磕头谢谢。” 要不是这位高人教了闺女救人的方子,闺女哪能救了贵人得这些银子? 宋锦芳更正道:“娘,我姐叫锦绣。别总是三丫三丫的叫。” 田杏花无奈道:“叫了这么多年,叫顺口了。” 娘几个走在大街上,宋春生和宋福全商量着去买牛车。 家里还有四十亩地,即使是佃给别人种,也得留两亩自家种,有辆牛车势在必行。 第50章 采买 宋锦绣道:“哥,你和福全哥去买牛车,我和娘去买些米面,家里的米面不多了。” “好。” 宋春生答应着,问锦芳和小弟,“你俩跟谁走?” 秋生连忙道:“我跟哥一起,我要帮哥哥挑牛。” 古代买牛车,相当于现代买个客货小面包,对于小秋生来说,那是美得很。 宋锦芳也道:“我也和哥一起吧,你和福全哥看牛,我看着小弟,不让他乱跑。” 于是,宋春生四个人去牛市买牛车去了,宋锦绣则和母亲进了附近的布庄。 当初母亲来的时候,身上就一身补丁罗裙。她今天穿的碎花棉布衣服,还是宋锦绣买来做床单用的。 “是你呀小妹妹,今天要买些什么?” 布庄老板娘还认得宋锦绣,谁让她买东西专挑好的,还不怎么讲价,给钱十分爽快大方呢? 用现代人的话就是傻缺,有钱。 用田杏花的话就是败家。 可宋锦绣就是这么一个人,上一世对钱没概念,花钱也只是看个数字,手机一扫完事。 这一世,目前她也没怎么为钱发愁过。 花钱自然随心意,专挑好的划拉。 “三丫,这布太贵了,少买点,娘给你做一身衣服就好,娘穿粗布就行,还有你哥,下地干活不要好,结实就行。” “娘,咱们多买些细棉布,给小弟做两身长衫。” 宋锦绣指着月白色和靛蓝色的细棉布对老板娘道:“这个每样来两匹,还有这个蓝底白花的也挺好看,来两匹,还有这个,这个。” 田杏花:“这个不要,这个一匹就好,这个多少钱一匹?等会,先说好价钱再搬。” “哎呦,嫂子放心吧,你们要的量大,自然优惠。” 田杏花一边制止,老板娘一边乐呵呵地吩咐店小二把宋锦绣挑好的布放到另一边。 最后,宋锦绣象征性地道:“优惠点啊?要是买贵了,我下次就不来你家买了。” “小妹妹放心,一定是最低价给你。”老板娘笑逐颜开。 宋锦绣笑笑,只要价格公平就好,她不讲价不差钱,可也不当冤大头。 这样的场景,又分别出现在米店,油坊。 从铁匠铺出来,田杏花已经麻木了。 她满面愁容地看着大女儿。 这孩子撒钱像撒树叶似的,这可咋办?问题是挣钱不像扫树叶,这么大手大脚,谁家养的起? “哎呦,娘,我又不花你的钱,你拉着脸干嘛呢?开心点,啊?” 田杏花咧了咧嘴,她开心不起来啊! 宋锦绣叹口气,眼珠子一转,把田杏花拉到一边,低声道: “娘,我昨天去山里,发现一片人参。有七八棵呢,我挖了两颗,咱去药铺卖了,这钱见者有份,咱俩一人一半好不?” 田杏花看着塞在手里的人参,头重脚轻地跟着闺女进了惠民医馆。 人参都是五十年份的。品相好,新鲜,惠民医馆三百两一支收的。一共六百两。 五十年份,就连宋锦绣都吃了一惊。 她只当空间适合种药材,人参长得好,才一个来月就胖乎乎的,没想到这就五十年份的了? 看着空间里蔓延了有七八十平方的一片人参,再看看那些灵芝,何首乌…… 娘的,自己啥也不干,靠着空间草药也躺平了。 上辈子白活了,就是把自己埋在花海里,也没有这片人参来得震撼人心。 不过,她还是喜欢花。 要不回头把家里房前屋后的空地都买下来,种上四季鲜花,也挺美的。 对,回去就这么办。 宋锦绣又花了二十两买了一些稀有的药材种子。 自从看见人参,田杏花一直都是晕乎乎的。怀里揣着三百两银子,顺着走了好几步,这才勉强回神。 她算是看出来了,大闺女有点神乎,这财运天降,不是说笑的。 “绣儿啊,以后有啥好东西你自己藏着吧,别拿出来了,娘怕被你再这么折腾几次,心脏受不了。” 别以为她没看出来,这闺女就是故意的。故意用钱砸她,让她闭嘴的。 田杏花摸摸胸口,不过,被钱砸的滋味,还真不赖。 她说着又看了宋锦绣一眼, “以后啊,你想买啥就买啥吧,娘也不管了。” 宋锦绣连忙笑道:“好啊,那咱去牙行看看,我想给小弟买个书童。” “嗝,”田杏花又风中凌乱了。 风中凌乱的田杏花又开始顺着走了,就连身后有人叫她都没有听见。 宋锦绣看着一脸激动的老妇人,和满脸错愕的男人。 她拉了一把母亲,“娘,是棒槌叔。” 田杏花愣了片刻,这才看到现任丈夫和婆母娘。 老妇人激动地拉着她,忐忑不安地问:“杏花,你啥时候回家呀?我给你说啊,家里现在有白面,我都给你留着呢。” 宋锦绣笑着看了张棒槌一眼,点头和他打招呼。 张棒槌羞得无地自容。 那白面还是人家孩子给的,他回家也没说清楚,老娘还以为自己又找到了替人抄书的活计挣来的。 如今当着人家孩子面这样说,实在惭愧。 田杏花不好意思地道:“我住两天就回去。” 她如今又和孩子们在一起了,怎么舍得丢下孩子回蛤蟆村? 春生虽然是长兄,可还没成家,得给他物色姑娘了。锦绣如今跟个富家公子似的,花钱大手大脚,她还是不放心。 锦芳是个懂事的,可家里家外洗衣做饭缝缝补补,总不能靠一个九岁的孩子吧?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又看了长女一眼,这孩子在老宋家就会上山打猪草,连针线活都不会,还不如锦芳。 想想,教导长女针织女红更发愁。 还有小儿子…… 这几天,小秋生都得她看着才能睡着。 这一切,她哪里能离开呢? 田杏花苦笑,“娘,我再住几天好不好?” “好,好,住多久都成,你放心,白面我给你留着啊。”老妇人小心讨好着。 说着老妇人还悄声道:“还有少半袋子白米呢。本来棒槌想都卖了的,我偷偷给你留了些。咳咳咳……” 老妇人说着,咳嗽起来。 张棒槌羞得满脸通红,不敢看宋锦绣一眼。 当着人家孩子的面,丢人丢大发了。 他一边给老妇人顺背,一边小声解释道:“我给娘抓药,才,才卖了的。” 第51章 家里进贼了 田杏花看了看他手里的药包,咬了咬牙,道:“那我明天回去吧。” 婆母有病,做媳妇的理当侍疾,大不了回家住几天,婆母病好了她再回来。 如今有孩子撑腰,她想这娘俩不会再看着她,怕她跑了吧? 宋锦绣终于看不下去了。 一家人上演你侬我侬婆媳深情给谁看呢? “那个,娘,既然你婆婆有病,就别走了呗,等会我们一起回宋家村,省得你两头跑。” 张棒槌连忙摇头:“不,不用,我……” 宋锦绣瞥他一眼,“你家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张棒槌:“那倒是没,只是……” 一间茅草房,能有啥放不下的?只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他一个后爹,还拖家带口带个老娘去人家孩子家里住,这怎么可以呢? 宋锦绣正色道:“叔,我娘不会跟你走,这你娘又病着,为了全了我娘的孝道,那就委屈叔和你娘去我家暂住些时日可好?” 不住下,怎么接触,不接触,怎么知道这男人品性如何? 不好好考验一下这男人,怎么放心把娘亲嫁给他? 想想,这心累呀,人家给闺女找婆家闹心,她却费心巴力考验后爹。 “杏花,这是你大闺女?哎呦,长得可真俊。” 老妇人在身上摸索半天,摸索出一块黄色石头。 “哎呦,奶第一次见你,也没啥拿得出手的东西,这个给你玩吧。” 石头黄里透红,很漂亮。质地光滑圆润,握在手里很舒服。 宋锦绣不认识这是什么石头,但可以看得出来这妇人时常把玩。应该是她很喜欢的东西。 宋锦绣看向母亲,见她点头,这才笑着接了过来。 张母笑道:“别嫌弃,等有机会,让你叔给你刻个印章。” “叔还会刻章?” 宋锦绣摸索着石头,的确是个刻章的好料子。 “他呀,从小啊,除了读书,就是刻章了。可惜了我儿……” 听张母这话的意思,张棒槌还是个读书人了? 宋锦绣看向母亲,田杏花表示,她什么都不知道。 张棒槌一脸愁苦,“娘,都过去了,别再提了。” 读书人有什么好说的,如今他觉得百无一用是书生,这句话才是真的。 田杏花问道:“娘,相公他当真读过书?” 张母苦笑道:“他不但读过书,还是个秀才呢。” 原来,这张棒槌叫张子涵。以前也是家境优越,从小就进了学堂,十六岁就中了秀才。 宋锦绣挑眉,没想到后爹还是个学霸,怪不得一身叫花子装扮也掩盖不了他那身书卷气。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奈何一场天灾,几乎让他们家破人亡。 三年大旱,地主都拖家带口逃荒去了。他们自然也无法在当地生存下去。 他们一大家子逃荒出来,又遇流民暴乱,父亲为了护住他们母子当场被流匪砍死了。 等他们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只在父亲尸体旁找到了祖母的尸体。祖父和叔伯都不知所踪。 而她们的户籍和张棒槌的秀才证书都在大伯母的背篓里,于是她们娘俩成了流民。 后来虽然落户到蛤蟆村,却不能享受政府的安家政策,没有分给土地也没有安家费。 好在有了户籍,娘俩在山脚搭了间茅草屋,靠打猎为生。 本来张棒槌还想找一找抄书的活计,奈何县里只有一家书店,而想靠抄书为生的人又太多了。 宋锦绣不解地问道:“不能找找官府,重新补办秀才证书吗?” 张母叹口气,道:“找了,说需要原籍证明,可等我们攒够了钱,千辛万苦托关系回原籍,却说我儿的户籍已经注销,秀才档案查无此人。” 这? 这后爹还真是时运不济,怪不得叫棒槌, 就在这时,宋春生他们也买好了牛车找过来。 “娘,我帮着挑的,福全哥都说我眼光好。”远远的,小秋生就跳下车跑过来邀功。 几人见了张棒槌母子又是一阵寒暄。 宋锦绣说了要请张家母子去宋家村住,宋春生虽然不太高兴,但为了母亲,还是点头答应了。 两辆牛车,一车货一车人,热热闹闹进了宋家村。 住在村口的翠花婶子看到他们,远远的大嗓门就喊上了。 “春生,你们可回来了,快回家吧,你们家出事了。” 众人一听脸色大变,“出啥事了婶子?” “哎呦,你们家进贼了。” 宋福全吃惊地问:“啊?逮住了吗?” 翠花婶一脸便秘的表情,“逮是逮住了,不过……反正一句话也说不清楚,你们快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田杏花一听说进贼了,脸都白了。 东厢房房头,她还埋了二百两银子呢。 “春生,你停一停,我下车跑着去。” 她嫌牛车太慢。 宋锦绣也道:“娘别急,我和你一起去。” “我也去,我也去。” 锦芳和小秋生也跟着跳下车,往家里跑。 顿时,牛车上只剩下张棒槌母子俩。 张母瞪了儿子一眼,“你还不赶紧去看看,别让人伤着杏花和几个孩子了。” 于是,田杏花和宋锦绣在前面跑,锦芳和小秋生跟在后面,后面还跟着张棒槌。 一伙人着急慌忙往家赶,路上不时有人指指点点说着什么。 村子最东头的独门大院,大门敞开,此时围了一群人。 地上躺着一个人,一看就是挨了打,鼻青脸肿的。 还有两个人,一男一女,被村民围在中间不让他们走。 苏奎大马金刀地站在宋锦绣大门口,一脸凶神恶煞。 今天他带着一鸣,来给宋家妹子送银子。没想到宋家大门紧闭,家里没人。 他和一鸣就躲在暗处聊天,等宋家妹子回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老头鬼鬼祟祟过来撬开了宋家大门。 他和一鸣对视一眼,就跟着老头进了宋家。想看看这老头想干什么? 老头趴在东西相房的窗户上朝里看了看,然后拿出怀里的称锤就去砸堂屋门的锁。 苏奎一看这不是小偷吗?于是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顿胖揍。 老头被揍得哭爹喊娘讨饶。 他的声音惊动了从这里路过的村民,于是很快整个村子都轰动了。 有人质问苏奎二人是什么人,打老头是为了何事?怎么都到春生家里来了? 被打的不是别人,正是春生亲爷爷宋大石。 宋大石这才发现,打自己的不是春生,也不是村里人,于是一口咬定,苏奎他们是小偷,被他发现了他们要杀人灭口。 第52章 你现在没我亲 宋大石来了个恶人先告状,大喊着:“里正呢?族长呢?可得给我做主啊,这贼人太猖狂了,偷窃不成要杀人灭口了。” 苏奎冷笑,“你这老头,明明是你拿着称锤来砸门锁,被我们抓了个现行,你还要倒打一耙不成?” 宋大石怎能承认自己盗窃呢? 打死都不能承认的呀! 一把年纪了,真丢不起这人。 他道:“你胡说八道,这是我孙子家,我怎么可能来自己家里偷东西?倒是你,不是我们村的吧?一看就是小偷。” 苏奎差点被这老头胡搅蛮缠给气笑了。 不过刚才这老头说是宋姑娘的爷爷?这爷爷的确不会偷自家的东西,莫非是自己误会他了? 宋大石一看这汉子犹豫,更加得寸进尺,非要他们赔他医药费不成。 “你们就是小偷,你把我打成这样,今天不给我一百两银子,就别想离开。” 众人纷纷侧目。 一百两? 宋大石,你这老家伙拆骨头卖肉值不值一百两呢? 一鸣看不过去了,这才道:“你拿称锤砸门锁是事实,至于我们,是不是小偷,等宋家人回来自见分晓。” 就在这时,里正听到消息匆忙赶来,宋大石的话他不相信,可这俩陌生人的话他也不能相信。 而且这麻脸汉子凶神恶煞的,看着也不像是好人。 他问一鸣,“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一鸣没法回答,虽然主子说了,让自己以后跟着宋姑娘,可她不知道这宋姑娘会不会接纳她。 没有确定下来的事,她是不会乱说话的。 一鸣不说,苏奎也不敢乱说。 毕竟主子吩咐了,他的身份不能透露,宋姑娘的安危至关重要。 见这两人沉默不语,宋大石更来劲了,“他们分明就是看见我孙子家盖了新房,过来踩点来了。” 里正皱眉,“宋大石,春生他们现在是我孙子。” 这老家伙口口声声说你孙子是什么意思? 宋大石红着眼,“我是他们亲爷,这就是事实。” 里正再次纠正他,“现在没我亲,我是二爷爷,你充其量是族亲。” 宋大石气得哑口无言。 宋锦绣扶着气喘吁吁的田杏花跑过来,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的苏奎和一鸣。 苏奎冲她呲牙一笑,宋锦绣也笑了。 这是给自己送银子的,她能不开心吗? 苏奎冲她嘴巴一咧,“妹子,你家进了贼,被我们抓了个现行,喏,就是他,他说是你爷爷,真的假的?” 宋锦绣这才看见地上的宋大石。 这是看他们家没人,终于憋不住了? 看到宋大石的模样,宋锦绣不由嘴角扯了扯。 这也太惨了吧? 两个乌青眼,鼻子下面血呼啦擦的,一身是土的躺在地上,刚才还睁眼看她呢,见她看过来,立马闭上眼装死。 “这是谁呀?我不认识,麻脸叔你不知道,我们是过继给三太爷这一房的,三太爷无儿无女,所以我们哪来的爷爷?没有的事。” 苏奎无语,咋升辈分了呢?这可不行啊?托大和主子平辈还行,要是高了一辈,回去怎么向弟兄们交差? 他们还想着撮合宋家妹子跟了自家主子呢。 田杏花关心的只有院子里的银子,她分开众人,先进家里溜达一圈,发现埋银子的地方如初,这才不动声色的又出来了。 一鸣见苏奎走神,她这才道:“啊?那这贼人口口声声说这是他亲孙子的家。” “怎么会?”宋锦绣提高了声音,一脸不可置信。 宋锦绣厌恶地看了眼地上的人,突然吃惊地问里正道:“呀,二爷爷,是不是我太爷在地府认了个干儿子?” 说着她一脸害怕地指着地上的宋大石。“那这人是鬼不是人了?” 宋锦绣一番话,惹得众人低头失笑。到了此时,大家都不是傻子,心里也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了。 这宋大石真是越来越上不了台面了,竟然趁着春生家没人过来砸门锁。 宋大石也气得直哆嗦,他咬牙切齿道:“三丫,好好看看我是谁?” 小丫头胆肥了,竟然敢这么奚落他。 他顶着一双乌鸡眼,脸上有血,还有土。这么一呲牙,还真是吓人。 恰巧这时候宋锦芳和小秋生也挤了进来,乍一看宋大石这张脸,小秋生当即被吓哭了。 “妈呀,有鬼呀!” 小秋生哭着扑向门口的田杏花。 “娘,我害怕。” 众人:…… 里正背着手轻咳一声。 “咳,我说石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春生他们如今和你们没关系了,你这样砸门锁进人家家里,要是报官,可是要吃牢饭的,哎!这么大个人了,给大郎二郎留点脸面吧。中不?” 里正一番话,说的宋大石无地自容。 他不死心道:“谁能证明我偷东西?我啥都没做,这俩外人的话能相信吗?说不定他们是贼喊捉贼呢?” 宋锦芳气得哼了一声。 “哼,这位叔叔就是我姐救的那贵人的保镖,他家银子都用屋子装,能看上我家这点东西? 宋锦绣纠正道:“那叫库房。” “啊?原来这就是贵人的护卫保镖?怪不得看着这么威武不凡。” “可不是,这贵人连护卫都养得起,家里还有专门放银子的库房,怎么可能看得上春生家的东西。” “别说了,这不明摆着是宋大叔砸了春生家的门锁吗?他还不承认。” “搁我我也不能承认呢?一把年纪了被人捉住,多丢人呢?”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着说着,要脸面的都摇头摆手走开了。 呆在这干啥?都是一个族的,地上丢人现眼的,他们不是叫大叔就是叫大爷,在这看一个长辈的笑话,他们觉得丢人。 这时春生也赶着牛车过来了。 看见牛车,众人纷纷过去看牛,对牛又一阵评头论足。 宋大石见没人理他,爬起来眼神阴郁的落荒而逃。 里正询问了一下家里有没有丢东西,田杏花摇头,说只是坏了两把锁。 春生请里正家里坐。 里正摆手道:“不了,你大太爷爷这两天腰疼了,我正给他艾灸呢。我出来,青山一个人我不放心,我还是去看着点吧。” 宋锦绣连忙从车上提了两盒点心递给里正。 “二爷爷,这是我们在县城给大太爷爷买的点心。你先捎过去,等晚上我们再过去看望他老人家。” “你这丫头,怎么每次去县城都买东西,有钱也得省着花,知道不?” “嗯。知道,不过给大太爷爷买点心,我们乐意。谁让大太爷爷对我们好呢。” 第53章 一鸣认主 送走了里正,宋锦绣连忙请了苏奎进院子。 “麻脸叔,进来说话吧。” 苏奎连忙摆手,“妹子,叔不敢当,还是叫我兵哥哥吧。” 宋锦绣失笑,“好,那我叫你麻子哥吧,你今天来可是送银子的?” 苏奎点头,“是。” 宋锦绣看了看正招呼张家母子的母亲,收拾院子的锦绣,和围着牛车转的兄长和小弟。 趁着众人还没顾上这边,连忙冲苏奎做了个请的手势,“麻子哥请客厅说话。” 进了客厅,苏奎并没有落座,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递过去,开门见山道:“这是主子给你的,请妹子查收。” 宋锦绣接过盒子,沉甸甸的。 打开,上面是一沓银票。 拿起银票,盒子底还有几根金条。 宋锦绣挑眉,“这可不止两万两。” 苏奎嘿嘿一笑:“区区两万两哪能让老奎亲自出马,这银票是五万两,嘿嘿,我家主子说了,姑娘的东西值这个价。不过姑娘要是觉得不好意思,随便送点什么回礼都成。” 哟,这是还惦记我荷包里的东西呢? 她笑了笑,把银票放进盒子里。 既然小将军大气,那她也不能太小气了,想着送点什么回礼是这行军打仗的能用得上。 这时苏奎又道:“主子还让我给姑娘带来一个人。” 说着他冲门外招手。 站在门口的一鸣这才进来冲宋锦绣行礼。 一鸣冲宋锦绣一抱拳道:“一鸣见过姑娘。” 宋锦绣好奇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苏奎解释道:“她叫一鸣,以前主子挑护卫挑到她了。我们一起训练了七八年都没发现,她竟然是女扮男装。 这哪行啊?我们一群糙老爷们打仗那能带个娘们在身边? 再说了,女人进军营也违反军规不是? 主子正发愁怎么处置她呢,这不遇到妹子你了。就想着送给你做个贴身嬷嬷得了。” 说完,怕宋锦绣有什么心理负担似的,又嘀咕一句:“反正这人跟着我们也是累赘。” 一鸣低头:小子,就你这样的,老娘一个打俩,怎么就成累赘了? 宋锦绣眼睛一亮,女高手花木兰啊? 她这才认真打量她。 这一鸣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不黑也不白,细长眼,单眼皮,如果眉毛画粗一些,的确雌雄难辨。 一鸣也在心里思量:小丫头虽然是农女,却古灵精怪,有着京中贵女都没有的洒脱大气。 此女绝非池中物。 怪不得主子让她来保护她。 “你能打的过麻子大哥吗?”宋锦绣指着苏奎问。 一鸣看了苏奎一眼,点头道:“能。” 苏奎:这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啊。 啥叫能?我平时让着你你看不出来啊? 宋锦绣一听,笑了。 “好,那你就留在我家吧。” 一鸣猛地单膝下跪,冲宋锦绣一抱拳道:“一鸣见过主子。” 这是正式认主了? 接过她双手递过来的契纸。 这是卖身契,加盖了官府红章的。 宋锦绣这才认真起来。 她道:“我家就是普通农户,比不得你主子富贵,你要是不乐意,我可以帮你消了这奴籍。” 一鸣道:“奴婢愿意,只要主子不弃,一鸣愿生死相随。” 生死相随? 这不由让宋锦绣想起第一次见到苏墨的时候看到的预言场景。 苏墨死了,十二卫自刎陪葬,这就是生死相随吗? 咦,她才不要,能活着寿终正寝最好,要是真出了意外,何必再搭上别人的性命,这因果承受的可太重了。 宋锦绣盯着她的眼睛,笑眯眯道:“生死相随倒不必,只要你忠心,咱们一起寿终正寝就是。” 苏奎有军务在身,不能多留,和宋锦绣交代完事情后,就带着锦绣给他的墨镜,酷酷地离开了。 至于锦绣为什么送墨镜,是因为她想到那个预言。 沙漠呀?阳光多刺眼啊!也正好空间里有两箱墨镜,这还是当初师姐存在她这里的。给了苏奎十三副,正好十二卫和他的主子每人一副。 宋春生把牛车卸了,这时候宋福全拉着一车东西也到了。 众人又七手八脚卸货。等安顿下来,发现麻脸汉子已经不见了。而宋锦绣身边多了一个女人。 宋春生道:“那军爷走了吗?锦绣,他是路过还是专门来找你的?可是出了什么事?” 他不认识苏奎,是听锦芳说的,只是刚才忙着卸车,还没顾上和人打招呼呢。 宋锦绣笑道:“没事,他就是执行公务路过,已经走了。” 宋锦绣说着,对大家招招手道:“都先别忙了,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咱家的新成员。” 宋锦绣指着一鸣道:“她叫一鸣,以后就跟着我了。” 一鸣冲众人施了个标准的福礼,老太太,太太,老爷,大少爷,二小姐,小少爷,我姓苏,大家可以称呼我苏嬷嬷。” 众人面面相觑, 这是什么意思? 田杏花:怎么一眨眼,家里就有一个下人了? 而且这是下人吗?看这人气势,身上衣着,她怎么觉得自己才是那个下人呢? 可,嬷嬷?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张棒槌母子更是震惊,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被人叫老太太,老爷,怎么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呢? 宋锦芳和秋生不懂嬷嬷是做什么的,两人对视一眼,小秋生问道:“大姐,嬷嬷是教人本事的先生吗?” 宋锦绣笑了,“你们表现好了,教你们也不是不可以哦,苏嬷嬷可是有武艺在身的哟!” 一鸣笑道:“奴婢不是先生,奴婢是贴身服侍大小姐的下人,不过要是小公子想学武,奴婢也可以指点一二。” 小秋生张大嘴,半天没回神。 这位苏嬷嬷说她是大姐的奴婢,大姐买奴婢了? 那,他们家不是成地主了吗?因为只有地主家才能用奴婢的。 大家这里相互认识,心态各不相同。 就在这时,院子外面,远远的就传来一阵叫骂声。 “宋春生,你个兔崽子,白眼狼,你给我滚出来!” 咦?是宋三柱那个渣爹? 自从他们断亲,这渣爹就没露过面,据宋二郎说,渣爹和后娘夫唱妇随正在幸福搞胎教。 宋锦芳有些怕,紧张地问:“他怎么来了?” 宋锦绣挑眉,“我猜是帮他爹找场子来了。” 宋大石今天丢人丢大发了,要她说这时候最好是什么也不做,等时间久了,大家也就遗忘了。 奈何他有个傻儿子,这是嫌他爹丢人不够,过来加持一下火候的吗? 宋春生沉着脸道:“我出去看看。” “几个喂不熟的狼崽子,丧门星,竟然连亲爷爷都打,你们会遭报应的,会天打雷劈的。” 又一阵尖酸刻薄的咒骂声传来,宋锦绣听出来了,这是宋老婆子的声音。 这是上阵父子兵吗?娘俩一起找来了? 宋锦绣站起来,跟在兄长后面往外走,她倒要看看,这些人过来干什么? 第54章 守三年 宋春生刚到大门口,就看到气势汹汹的一群人。 宋三柱边走边骂,自从和这几个孩子断亲后,他就觉得浑身舒畅,和亲亲孙寡妇生的长子聪明得很,据说比大郎都聪明。 还有如今她肚子里的,这才几个月?就能听懂他说话了。 只要他和孙寡妇肚子里的儿子说话,亲亲孙寡妇就哎呦哎呦叫,说宝贝踢她呢,这是在和亲爹打招呼呢。 宋三柱这个开心呢。 然而开心的小日子今天被打断了。 亲爹被打了。还是在扫把星儿子的院子里被打的。 老娘,大哥和四弟都说了,这回他要是不来给亲爹找回公道,就把他也扫地出门。 宋三柱这个气呀,都断亲了,还能克得他不得安生。 他憋了一肚子气,边骂边看着这新宅子吃惊。 他知道这几个扫把星建新房了。也知道这些天父母是眼馋得很。 本来他还不屑一顾,三丫得点赏钱,翻盖两间房子存身,买上两亩地度日,不是挺好的吗? 毕竟这是自己的亲儿女,再不待见,也不愿看着他们都死了呀。 只要不来烦他,管他们过好过坏呢? 所以,他并没有过多关注这几个孩子。甚至都不愿意来这村东头。 因为他实在是不喜欢这几个孩子,扫把星,还一身反骨,最好离得远远的,老死不相往来,省得沾了晦气。 然而这会儿,看到这宅子出人意外的好,他心底竟然涌出一股莫名的滋味来。 他扭过头,不再看院子,一转脸,就看到站在门口,脊背挺直,表情严肃,一脸厌恶看着他们的大儿子。 死小子,这眼神竟然和断亲那天一模一样。 看来,他们父子就是相克的命,相看两相厌。 宋春生冷着脸道:“你们又来闹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们。” “死小子,怎么跟你老子说话呢?” 宋三柱眼一瞪,挥巴掌就要打。 宋锦绣出来,看到这渣爹二话不说就上手,她眼疾手快,抄起门口的木叉就挡在兄长面前。 宋三柱连忙收手,还是慢了,手掌打在木叉上,疼得他呲牙咧嘴。 “死丫头,你要造反吗?” 宋锦绣冷声道:“宋三柱,你信不信,你敢动我兄长一指头,我就打的你满地找牙?” 宋三柱气得哆嗦,这逆女竟然对亲爹直呼其名,真是反了天了。 自从看到他们,宋老婆子就恶狠狠地想吃人。如今更是眼露凶光。 她哭天喊地地道:“疯了,都来看啊,咱村出了个大不孝啊,孙子打了亲爷爷还不算,这闺女又打亲爹了。不孝子女,就得沉溏。” 宋大柱也上前两步,背着手居高临下,恶狠狠道:“不孝子女,还不跪下?” “我呸。你算哪根葱?跪你?你受的起吗?” 宋锦绣觉得这人真可笑,早都断亲了,还来装哪门子长辈? 宋四柱怒冲冲道:“大哥,三哥,跟他们废什么话,打一顿,把他们赶出去就是了。” 这宅子真不错,本来他还找不到机会下手,没想到他们竟然敢打爹? 这下好了,殴打长辈,他们就是把他们赶出去也是占理的。 “就是,娘,打吧。” 大柱媳妇,二柱媳妇,还有宋三郎,宋四郎都捋起衣袖,个个如恶狼一般。 哟,这是全家出动啊? 看来他们这是打着抢他们的家主意来的。 动静闹这么大,自然又聚起一群看热闹的人。 有人看不下去,劝道:“大柱,三柱,四柱,你们凭什么打人家?都断亲了各过各的不好吗?” “就是,这么一大群人来欺负几个孩子,三胖,你快点去找里正过来吧。” “好,我这就去。” 宋四柱冷哼一声:“哼,找里正,就是找族长也无用,我打自己侄子,你们管不着。” 宋三柱也道:“他敢打我爹,我就敢打他们,亲爹打儿子,我看谁敢管?” “我管,我看谁敢欺负我的孩子。” 田杏花拿着一把木掀,跑出来挡在自己儿女的面前。 “宋三柱,你个狼心狗肺,自私自利的东西,你们敢动我孩子一下,我就和你们拼命。” 宋三柱一愣,“你,你怎么在这?” 他看看房子,再看看这女人,还有这女人的一身新衣裳,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这些狼崽子厚此薄彼,竟然让这被休的扫把星住进来了。 嫉妒让人眼红,宋三柱眼一瞪,“滚你娘家去,这是我儿子家,你来做什么?” “我们不是你儿子,我们都断亲了,我们还过继了,我们不是你儿子。” 小秋生怒气冲冲,站在门口大声冲宋三柱喊道。他身后还跟着张棒槌。 宋老婆子呸了一声,“呸,你个不要脸的贱货,都被我儿子休了,还有脸来我们宋家村?还带着你的野男人,真不要脸。” 张棒槌沉了脸,他拉着秋生,沉声道:“我不是野男人,田杏花是我明媒正娶的妻,我不许你们这么说她。” 宋二柱媳妇钱大丫小眼睛眨巴两下,大黄牙一呲, “哟哟哟,你的妻?这就是个破鞋,我们家不要了的,还你的妻?真是什么香的臭的都当成宝了。你是几辈子没见过女人吧?哈哈哈……” 说完,她自己觉得好笑,还张着大嘴乐不可支。 张棒槌怒道:“闭嘴,我妻子是个好女人,知书达礼,德言容功俱佳,是你们不知道珍惜。” 他指着钱大丫道:“而你,信口雌黄,毁人清誉,毫无妇德可言,家里能容下你这样的媳妇,可见这家人都是一丘之貉。” 宋锦绣不由多看了这位后爹几眼。 一身褴褛,形单影薄,却眼神坚定。 还行,知道护着自家媳妇,没有当缩头乌龟,还算是个男人。 钱大丫被数落,觉得没脸,冲张棒槌骂道:“我呸,你一个外人,少在我们宋家村撒野。” 宋大柱媳妇也摆手道:“就是,我说三弟妹,我们这是在处理家务事,你一个外人,还是跟着你男人回婆家去吧。啊,去吧。” 宋锦绣都被这些人不要脸的操作给气笑了。 她们亲娘后爹是外人,这群断了亲的极品渣渣,啥时候成了家人了? “我说大柱伯娘,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和你们没关系,断亲了,懂?” “还有,这是我们亲娘,那是我们的后爹,以后我娘就随我们住在宋家村,我们的家就是她的家。 而我后爹自然是妇唱夫随,也跟我们住在一起,我们才是一家人,懂?” 第55章 出人命了 啥?这女人竟然改嫁了? 宋三柱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这才知道田杏花竟然改嫁了。 这女人不是对他用情极深吗?怎么就改嫁了呢? 他狠狠地瞪着田杏花:真不要脸,刚被休就有男人要了。凭什么? 他再看那个男人,没有自己高,没有自己壮,也没有自己好看。心里这才舒服了些。 哼,就知道她肯定找不到比我更好的了。 真是,连三年都守不了,真是不守妇道。 宋锦绣不知道渣爹一脸被抛弃的模样为哪般?她要是知道渣爹还想让母亲守三年,准得呸他一脸: 呸,你当是给你守孝呢?还守三年,过三周年吗?咋想的呢? “三柱,还磨蹭什么?他们敢打你爹,让他们赔钱呢,不把房子赔给我们,就让这不孝子女沉溏。” 宋老婆子恶狠狠地下着命令。 真是不要脸无下限,宋锦绣服了。 她嗤笑一声,“嗤,老太婆,你不会以为宋大石是我们打的吧?” “逆女,”宋三柱怒气冲冲推开田杏花,抬脚踢向宋锦绣。 这闺女没救了,直呼亲爹的名字不算,还敢直呼亲爷爷的名字,甚至敢叫娘老太婆?不能要了,打死算了。 宋锦绣匆忙伸手扶住母亲,此时宋三柱的大脚丫子就踢到跟前了。 宋锦绣眉头一凛,这力道,要是以前的自己,这一脚不得要了她半条命? 而宋四柱早就想把这几个孩子打一顿了。 谁家孩子敢断亲? 不听话?这么无法无天,就是因为打得轻。 要是他在家,早就修理得他们乖乖听话了。 断亲?哼,狠狠打一顿,保管让他向东他不敢去西。 “怎么?打了人还敢不承认?那我就教教你,什么叫打到你承认。” 宋四柱本就是个火爆脾气,又酷爱练武,行动敏捷,下手狠辣,他嘴上叫打,手握拳就朝着宋春生脑袋招呼上去了。 宋春生此时还不知道躲,反而梗着脖子举起双手格挡。 可他一弱质少年,哪里是虎背熊腰还时常练武的宋四柱的对手? 宋锦绣此时要么躲开渣爹的大脚丫,保自己不受伤。 要么拼着挨他一脚,先把兄长拉开,躲开四叔的铁拳。 与此同时,宋老婆子还催着两个儿媳妇向田杏花和宋锦芳招呼上去,四郎,五郎则是冲向小秋生。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宋锦绣来不及多想,只能本能地先保住兄长。 因为自己被菩提灵液淬炼过的身体,即使挨上一脚也没多大事,可兄长就不同了,他脑袋要是被宋四柱击中,得出大事。 至于其他人,她现在也顾不上。 宋锦绣打定主意,不管渣爹的大脚丫子,只管去拉兄长。 渣爹的脚风已经到身前,千钧一发之际,一只女人的手从宋锦绣身后伸了过来。 只见那只手由掌变拳朝着宋三柱脚心里就这么一挡。同时宋锦绣也拉着兄长躲开了宋四柱的铁拳。 宋三柱只觉得自己好像踢到了铁坠子上,一阵刺痛透过步鞋底到脚心,直达心底。 他“啊呀”一声,向后倒去。 而恰在这时,宋四柱的铁拳到了,宋三柱半倒不倒,身高刚好,就这么巧,被宋四柱一拳抡在他脑袋上。 “啊呀,扑通” 宋三柱直挺挺地倒下去了。 “啊,别打了,别打了,打死人了” 看热闹的人惊慌地喊。 “哎呦娘了,可不是,三柱被四柱打死了。” “不好了,里正快来看看,四柱把三柱打死了。” 得到老宋家找春生他们闹事的消息,里正着急忙慌地小跑着过来。 还没到跟前呢,就听到人喊死人了,吓得他一个趔趄,差点一头栽倒。 “不是我,”宋四柱看到三哥倒地不起,连忙辩解。 他不是要打三哥的,他要打的是宋春生好不? 要是宋春生不躲,怎么会打三哥头上。 想到这里,他脸色通红,指着宋春生道:“谁让你躲的?啊?是你害死了你爹。就是你。我打死你这个畜牲。” 他指着,骂着,还准备冲过去再打宋春生。 看到宋三柱倒地不起,宋春生也愣了。 围着田杏花等人打的老宋家众人也停了手,不可思议地看过来。 场面顿时一阵安静。 只有宋四柱叫嚣着,气势汹汹过来要打宋春生。 春生呆了,根本没反应到危险的到来,他心里只有一个声音:爹死了。 他恨这个爹,可他还是不能接受渣爹的死。 眼看宋四柱的铁拳又往兄长头上招呼,宋锦绣眼神冰冷,喊了声:“一鸣,废了他的手。” 刚才一鸣从自己身后出手,轻松击退宋三柱,她看得真真切切。 只一拳,她就知道,这个一鸣的确是个高手。 “是,小姐。” 一鸣说着,一个错身,抬手迎向宋四郎。仍然是掌化拳,就这么一送。 只听“咔嚓”一声。 随即传来宋四柱撕心裂肺的尖叫声。 “啊,啊……我的手,我的胳膊……” 别看宋四柱的手没收出血,就这一下,宋锦绣知道,宋四柱这只手的骨头都碎了,他的手是彻底废了。 一鸣这一招叫隔空打牛,和刚才用内力硬抗宋三柱那一脚不同。 “我的儿啊……” 宋老婆子看看卷着身子嚎叫的四儿子,再看看倒地不醒的三儿子,伸着双手左右为难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了扑向生死不明的三儿子。 宋老太婆的哭喊声让宋春生回过神来。 他连忙跑过去,察看宋三柱的情况。 “爹,”宋春生伸手想推醒他,被宋老婆子一把推开。“滚,你这个扫把星,都是你,克死了我的儿……” 宋老婆子哭了两声,突然抬起头,指着宋春生道: “你克死了我儿,你必须把房子,还有你买的所有田地,都得赔给我,否则我就报官,让你坐牢。” 宋锦绣冷哼一声,上前去推开她,“一鸣,别让人捣乱。” 宋老婆子被一鸣抓着胳膊甩到一边。 此时宋三柱身边没人,宋春生再次扑上去摇晃,“爹” “哥,别晃他,让我来。” 这人如果没死,八成是脑震荡。别兄长这一晃真给晃死了,那兄长得背负一辈子心魔。 宋锦绣蹲下,运功至双眼察看宋三柱的伤势。 这一看,吓了宋锦绣一跳。 宋四柱这一拳真的够狠,渣爹被打到脑出血了。 要是不救,醒过来会不会变成傻子?也可能醒不过来,就这么飞天去了。 看着兄长猩红的眼睛,宋锦绣忍不住撇嘴:咦~这渣爹还值得你哭? 那微末的一点父子亲情哟,此时都爆出来了吗? 罢了,还是救吧。这渣爹现在不能死,最起码不能死在自己家门口,要不多晦气不是? 从荷包,也就是空间里取出银针,几针下去,引流,止血,顺便把稀释了好几遍的菩提灵露,顺着银针送进去两滴。 这渣爹脑出血,损伤神经了,不修复好,这人不死也得残。 第56章 黄粱一梦 宋老婆子被一鸣阻止,根本近不了三儿子的身,她又连忙去看四儿子。 这一看,四儿子的手正在肉眼可见的肿胀起来,像一个被吹了气的尿泡似的。黑紫黑紫的,可吓死她了。 “老大,老大家的,老二家的,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打死他们一群天杀的玩意儿给老三老四报仇啊?” 宋大柱也被震惊到了,家里最能打的两个人就这么被废了? 听到老娘的话,他不但没上前打人,反而退后一步,躲在自己媳妇后面。 娘了,别人去打架没看到,他在后面把舵可是看得真真的。 三丫身边的那个女人太厉害了,而且刚刚看他的眼神…… 宋大柱觉得只要他动手,这女人会不会也废了他? 这女人是谁呀? 为什么要帮着三丫那丫头? “啊呀…这些狼崽子杀人了,老天爷你显显灵,收了这些天打雷劈的玩意吧……” 宋老婆子见大儿子和儿媳妇都不动手,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腿开始撒泼。 “闭嘴吧,三柱生死不明,你还有心闹?” 里正终于赶到,看到躺在地上的人,心里也慌了。 偏偏这宋老婆子聒噪地很。 里正的话让宋老婆子又想起去看大儿子了。 她也不嚎了,拧了一把鼻涕眼泪,往地上一甩,手往身上一抹。爬起来就朝三儿子走去。 然而还没到跟前,“嗷”地一声,又一屁股坐下来了。 “杀,杀,杀人了,扫把星把她爹杀了,报官,快去报官,我要把他们沉溏。” 宋老婆子指着宋锦绣的手,惊恐着,哆嗦着,咬牙切齿着。 “嘶!”里正也看到了,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三丫手里正拿着银针往宋三柱脑袋上扎。而随着银针还有一滩血流出来。 他倒是没有怀疑三丫会杀爹,三丫可是有个高人师傅,连老李大夫都佩服的师傅,所以,她这会儿肯定在救人,没看她用的是银针吗? “三丫?你爹他可还有救?” “宋锦绣施完最后一针,看着瘀血排出来,出血也止住了,稀释灵露也正在作用于脑神经。 她点头道:“应该死不了。” 却说宋三柱,他被自己的四弟一拳打晕,竟然来了个一梦千年。 他梦到二哥和四弟打架,他去劝架,却被自己的四弟一拳把自己打晕了。 等他醒过来,却发现半个身子都不能动了。 一开始家里还给他请了大夫,孙寡妇伺候他也算尽心尽力。 奈何吃了几副苦汤药,也没有什么起色。 他只能蜷着一只手,拖拐着一条腿,生活勉强自理。 他哭着哀求爹娘,带他去府城看大夫。爹唉声叹气一晚上,第二天带着他去了县里的惠民医馆,开了半月的药。 爹对他说,府城没去过,怕去了被人骗。在县城多吃两天的药,一样能好。 可他昨天在爹娘的窗户底下听了半夜,知道老两口舍不得花钱,因为大郎二郎马上要考试了,家里的钱不能乱花。 半月很快就到了,他的药吃完了也没什么起色, 亲亲孙寡妇说他不得家里待见,后悔嫁过来跟着他受婆母的气。 他还想去府城看看,要是实在看不好,他也就死心了,可万一看好了呢?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兄弟们就吵吵着要分家。 说是分家,就是把他这一房单独分出去。 孙寡妇闹,说她男人不能干活了,分家了怎么活? 父母一脸无奈,说儿大不由人,他们老了,管不了了,儿子能自己过就自己过吧。 他就求四弟,说自己就是他打的,他得管。 四弟一脸不耐烦,道:“我和二哥打架,你过来添什么乱?如今还赖上我了?我还委屈呢?” 他扔给自己两块碎银子,“做兄弟的,我从牙缝里省下来的二两银子都给你了,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最终他们这一房被扫地出门。 分家后,孙寡妇再也没了知冷知热情意绵绵,反而是天天骂他吃白饭的。 不出俩月,孙寡妇就有了别的相好,有时候还当着他的面和那人做那事。 他实在看不下去,说了她两句,就被扫地出门。 他被关在门外,怎么拍门也没人开。 孙寡妇不开,他就喊宝贝儿子宋有才。 这个他和孙寡妇生的长子,躲在门里对他说:“爹,你别吵吵了,我后爹给我炖肉吃呢,我要是给你开门,他们不给我吃肉怎么办?” 大冬天的,天黑的早,北风呼呼刮,他冷,闻到院子里传来的肉香,他又饿又冷。 拖着一条腿,他哆嗦着去找爹娘。 他看到爹娘房间里有灯光,可是听到他喊开门的声音,屋里的灯顿时就灭了。任他怎么叫,也没人回应。 他又去找大哥,大哥也是紧闭房门。 他又去找四弟,四弟是给他开门了,门一开,屋里的热气让他打哆嗦。 他扒着门框想迈腿进屋暖和暖和,奈何一条腿怎么也抬不起来,他讨好着,腆着笑脸求助四弟,想让他帮一下忙。 可是四弟突然厌恶地推了他一把,狠狠地道:“我让你进屋了吗?大伯哥进弟媳屋里,你还要脸不?难不成你要看着我和你弟媳妇干那事啊?” 四弟下手狠,他被他推倒,手破了也不知道疼。 四弟“哐当”关上门,他躺在冰冷的地上却怎么也站不起来了。 好一会,他爬着出了老宋家,向祠堂爬去。 他想着祠堂里背风,应该暖和些。 然而天太冷了,他的手脚已经没了知觉,爬到祠堂门口时,却怎么也推不开祠堂的大门。 他想喊人,嗓子却只能发出沙哑的声音,没人听得到。 他绝望了,知道自己八成得冻死在这个夜里。 就在他绝望地无声哭泣的时候,祠堂大门打开了,他看到一个黑影,拄着拐杖,背着光向自己走来。 他想:难道是鬼差来接他了?就是不知道是黑无常还是白无常? 直到没了半条腿的疤脸少年把自己拖到一个茅草房,直到一碗热汤下肚,他终于呜呜呜大哭起来。” 不是幸庆自己没死,而是因为救自己的,是被他净身出户分出来的儿子宋春生。 而他的儿子,还没了半条腿。 三个孩子挤在一间屋里,穿的破破烂烂,每天靠着喝粥度日。 三个孩子?他问三丫去哪了? 没人搭理他。 后来他才知道,三丫撞了头昏迷了两天后死了。 就这样,三个孩子收留了他。 他每天跟着他们喝粥,孩子们吃什么就给他吃什么,并没有苛待他。 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和他说一句话。 一个人也没有,一个字也没有。 孩子们商量着事情,说着高粱米还能吃几天,大哥打扫祠堂累不累?小秋生的裤子又破了,谁家送了一条旧的,得记下来,等秋生长大了得报恩。 他听着她们的话,哭得很伤心,可她们就是忽视他,仿佛没有他这个人似的。 第57章 你爹是小偷 他就是这样。熬过了冬天,春暖花开的时候,他离开了。 是彻底离开了。 他选择了悄悄的走,他对孩子们说,他要回老宋家去。然后他就走了。 还是没人和他说话,也没人挽留,孩子们干着手里的活计,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就这样,他卷着一只手,拖着一条腿,老态龙钟走过孙寡妇的门口,走过老宋家的门口,走到了村口那条小河边。 春天的河水很冷很冷,好像冬天的那个夜晚。 他不知道自己的尸体会不会被人发现,但他知道会顺着河水到更远的地方。 宋三柱觉得自己这一生就是个笑话,冰冷的河水里,他再次泪流满面。 宋春生看到宋三柱流泪,激动地问:“二爷爷,我爹哭了,是不是死不了了?” 宋锦绣瞥了一眼这渣爹,不耐烦道:“肯定死不了。能有多疼?一个大男人哭哭唧唧的,当初我哥被你踢断腿都没哭一声。” 哼!鄙视鄙视你。 听到声音,宋三柱猛地睁开眼,一脸茫然地看着他们。 宋锦绣吓了一跳,忍不住踢了他一脚:“干啥呢?别装傻啊?医药费五十两,少一分也不行。” 其实她心里也没底,虽然看着没问题了,可脑子这东西太复杂,没准这渣爹哪根神经没搭上,真傻了呢? 宋老婆子看到三儿子醒了,心里松了口气,没死就好啊。 但这口气还没松到底,就听说要五十两诊金?这死丫头会治病吗?用针扎两下,就想讹钱? 她急了,跳着脚,“什么?五十两?你讹人呢?啊?你把我儿子脑袋都扎破了,我还要你赔钱呢。” “娘,我疼得受不了了,娘快送我去医馆。” 剧烈的疼痛,让宋四柱汗流浃背。 不知道这女的用了什么妖法?他的手现在除了痛,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好,娘这就让他们赔钱,送我儿去医馆。” 说罢,她就冲宋春生一伸手,“赔钱,五十两,不,一百两,麻利点赔钱,我就先放过你们,否则,你们就等着沉溏吧。” 宋春生看到宋三柱醒了,自然又沉了脸站着,听了宋老婆子的话,冷冷道:“不给。” “你敢不赔钱?”她看向大儿子,却发现大儿子躲在大儿媳身后,罢了,这个没种的,看来是指望不上了。 她眼珠子乱转,突然一把拉住里正的衣袖,“里正,你看我两个儿子被他们打成啥样了?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 她指着宋春生道:“这遭天打雷劈的玩意儿,打了亲爷爷,如今还打伤了我的儿子,这可是要沉溏的,……” “沉溏沉溏沉什么溏?我看你才该沉溏。”里正终于怒了。 这老婆子心思狠毒,以为沉溏是闹着玩的? “要说沉溏,你家宋大石第一个躲不过,砸人家锁,偷东西被人抓个现行,丢人现眼。 看在他一把年纪的份上没和他计较,怎么?你们还不忿了? 还有你三柱,婚前不轨,搞破鞋,是不是也该沉溏?” 宋三柱一个激灵,可不就沉溏了吗?那冰冷的河水淹没的感觉太清晰,太真实了。 等等,里正刚才说什么? 爹砸了人家的锁?爹会当小偷? 老宋家人也懵了。 宋老婆子第一反应就是里正骗人,他肯定是为了向着这几个孩子胡说的。 “就是啊,大婶,大叔趁春生家没人,用称锤砸了人家的门锁。正好遇到有人路过被抓了个现行,你们不知道啊?” “石头叔一脸伤回家,他们怎么可能不知道,怕是就想来讹银子的吧?” “哎呦,你们没看见,我可是从头看到尾,他们一家子大人,气势汹汹就过来了,上来二话不说就打几个孩子。” “我咋没看见,我看得真真的,他们还嚷嚷着让春生他们搬出去,把房子田地都给他们呢?” “哟,原来这是想把孩子们的家产占为己有,怪不得口口声声要让人沉溏。” “没想到大石叔一家人这么狠辣,没脸没皮,真是丢了咱宋家宗族的脸。” 村民你一句我一句,纷纷讨伐起老宋家人来。 宋大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无地自容,他没想到爹竟然干出这事来。 你说你偷东西就偷呗,你不能晚上来?大白天的,这不成心让人抓吗? (宋大石:他们家白天没人。) 宋大柱媳妇心里暗骂:坑人的公爹。不知道大郎马上要考试了吗?也不知道给儿孙留点脸? 为了大郎的仕途,她努力表现得温婉大气容易吗? 这个老东西,一下子就把人设毁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有默契地悄悄退出人群,走了。 宋三柱看着大哥大嫂就这么丢下亲娘,兄弟,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的心里竟然出奇的平静。 大哥一家人,一直都是这样自私自利的不是吗? 醒来后,宋三柱的思绪一直在现实和梦境中来回穿插着。 直到此时,他才彻底想起来,自己爹被打了,他是来找逆子麻烦来了。 然而梦境太过真实,让他的心至今都是哇凉哇凉的。就像那冰冷的河水,凉彻心骨。 他看着锦绣好一会,看得宋锦绣都想把他扎瞎。 宋三柱看着站在光影里的大女儿,突然问:“三丫?你是人是鬼?” 其实他是想问:三丫,你是不是曾经死过? 宋锦绣:“你才是鬼,你全家都是鬼?怎么?怕我恶鬼还魂,来找渣爹你报仇吗?就凭你也配?” 宋三柱突然就笑了。 笑着笑着又“呜呜呜”哭起来。一边哭还一边想笑。 宋锦绣皱眉,“得,这渣爹看来是真傻了。” 宋三柱摇摇晃晃站起来,抹着眼泪,边哭边笑,竟然也蹒跚着走了。 那个梦境让他的心境变化太大,儿子闺女并不是梦中那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落魄境况,三丫也没死,还叫他爹了。 渣爹也是爹,至少跟他说话了。 也许那就是个梦,但他却再也没办法用平常心来面对自己的亲娘兄弟,面对那几个孩子。 宋大柱夫妻俩走了,宋三柱也走了,钱大丫看形势不妙,也溜了。 此时春生家门口,只有哭天抢地要赔偿的宋老婆子,哭着喊疼的宋四柱,还有吓傻眼了的四郎和五郎。 里正不耐烦道:“好了,先把四柱送县里看看再说吧,再吵吵下去,我看他这胳膊就别想要了。” 宋老婆子没有儿子媳妇们撑腰,再加上乡亲们指指点点一边倒的向着宋春生他们。 而且,她也真心疼自己儿子,最后呵呼着四郎回家套牛车,去县城。 临走,还威胁地对宋春生道:“有娘生没娘养的糟心烂肝的东西,你们给我等着,我还会回来的……” 第58章 当家人就是这么幸运 闹事的人灰溜溜走了,里正却不放心,他看了一鸣一眼,悄悄问宋锦绣。 “绣啊,你四叔的手,真是那个姑娘打的?” 宋锦绣点头,“嗯,她叫一鸣,是我的护卫。今天要不是她,躺在地上,断胳膊断腿的人就是我们了。” 里正点头,“嗯,也是我大意了,没想到他们还有脸过来闹。有个护卫也好。也好。” 猛地,里正吃惊道:“护卫?怎么个护卫法?是来帮忙的还是啥亲戚……” 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不会,这姑娘看着可不像下人啊?这几个孩子可别被人骗了。 宋锦绣看着里正这表情了然一笑,道:“签了卖身契的,二爷爷放心。” 里正这才放心,他又道:“不过,既然四柱真是你的人打的,这医疗费还是得出一点的,这事你们就别管了,我来和 他们协商就是了。” 这宋大石一家难缠得很,锦绣他们身份上本就在弱势,还是自己这个大家长来吧。 宋锦绣感激地道:“家里有长辈真好,二爷爷也别着急上火,他们要是敢狮子大开口,我就让一鸣再打他们一顿。” 宋四柱不是说不听话就打到他听话吗?那就试试他的骨头有多硬。 里正嗔他一眼:“胡闹,冤家宜解不宜结,宁伤君子莫得罪小人。你呀,还是太年轻了。 小心他们记仇使坏,要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以后还是要小心点。” 数落了宋锦绣一阵,随即他又脸一沉道: “哼,既然是他们先挑事,挨了打也活该,给他们一点医疗费意思意思就是了。” 送走了里正,一家人这才回家。 今天,张家母子的表现让宋锦绣很满意。 打起来的时候,他们没有躲,张棒槌护着小秋生,张母则护着宋锦芳,两人一个个鼻子青了,衣服破了,头发乱了,而两个孩子却毫发无损。 一鸣的功夫也让宋锦绣刮目相看,这女人的确是个高手,只那一手隔山打牛,就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她一定吃了不少苦。 一夜无话,第二天又是一个艳阳天。 苏一鸣的到来,震撼了众人的心。 不知不觉的,宋锦绣的身份突然就凌驾于众人之上了。她的话,大家也分外重视起来。 田杏花:罢了,这丫头都用上奴婢了,当家就当家吧,谁让家里的钱都是这丫头挣来的! 宋春生:还是大妹有魄力,面对苏嬷嬷的服侍镇定自若,而他,在这位苏嬷嬷面前,怎么就觉得心慌气短呢? 这苏嬷嬷恐怕也不是一般人吧? 而宋锦芳和秋生,本来就是听大姐话的好孩子。 也因此,宋锦绣正式成了家里的当家人。 当家人的第一个决定,就是买人。 如今家里多了三个人,虽然这仨人都不是吃闲饭的。 张母拖着病体,手中的活计都没停过。不是给锦芳做裙子,就是给秋生做裤子。 母亲也是,丢了扫把拿笤帚,每天也不得闲,锦芳还是那个勤劳的小蜜蜂。 兄长也是忙着巡视土地,蒸馏酒精。 张棒槌则每天教小秋生识字。 只有宋锦绣,啥也不做,还有人服侍。 当然,服侍她的一鸣也没闲着,砍柴担水顺手就干了 宋锦绣觉得这样不行,一家人吗,要干一起干,要闲一起闲。否则,多不好意思呀不是? 可她不想干, 也不是不想干,是很多事她也不会干呢。 比如缝衣服,拿着绣花针一针一线的做手工,真心做不来。 还有洗衣服,空间里有洗衣机它不方便吗? 啥时候拿着棒槌,草木灰,弯腰撅屁股嗤吼嗤吼洗衣服了?这个她也做不了。 还有做饭,她会的是把食材按比例放锅里,电源一插,开关打开,然后时间一到吃现成。 而这里是土灶。 虽然她尽量让厨房干净卫生了,可一烧火,娘的,烟熏火燎,这个她更是干不来。 怎么办呢? 既然自己干不来,又不能都让家人干,那好,买人吧。 反正这里买卖人口也不犯法,那就多买些下人,这些活都交给下人干呗。 这样,他们一家子就可以一起闲。她也就能心安理得的睡懒觉,逛空间,上山找草药了。 不过买人前,她得先把房前屋后的空地买了。 然后修一个大院墙,在里面种上四季鲜花。那么她喜欢的美丽花园就又回来了。 宋锦绣怀里揣了根人参,先去看了看老族长。 空间里人参有点稠,得踢苗。 老族长吃惊地看着白胖白胖的人参,都语无伦次了。 “哪,哪来的?你个死丫头不会是去深山了吧?啊?那深山里有老虎,可不能去呀!” 宋锦绣笑了,“没有,就是去挖野菜,就这么幸运,被我挖到了,这不,我想着太爷爷对我们这么好,这宝贝就送您老补身子吧。” 老族长乐不可支,连连摆手道:“哎呦,你有这份心,太爷爷就高兴了。我呀,可吃不起这么好的参宝,这还是留着卖钱吧,值好几百两呢?” 宋锦绣嘴一撅,“咋不能吃?我的大太爷爷,就得吃这么好的。” 她说着突然上手, “啪啪啪” 她把人参须都给掰下来了。 “哎呦,你个败家玩意,你干啥呢?” 老族长手忙脚乱抢过来半只人参,气得指着宋锦绣骂败家。 宋锦绣笑了:“太爷爷,谁让你不舍得吃,我这样一弄,您就舍得了。” 老族长吹胡子瞪眼,“你还有脸笑?好几百两啊,你说你咋这么虎呢你?” 宋锦绣扮了个鬼脸,突然凑上前,吓得老族长连忙抱紧怀里的半根人参,生怕她再胡来。 宋锦绣却贼兮兮地又掏出一根人参,跟那一根一模一样。 老族长一下子就瞪大眼,然后又一把抢了过来。 抢过人参,锁在柜子里后,这才问锦绣,“你哪来的?发现棒槌窝了?” 宋锦绣点头,“嗯呢,我挖到了五只,那一只大太爷爷留着自己吃,给,这两只大太爷爷帮我卖了吧。” 说着,他又拿出一只递过去。 老族长这回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宋锦绣又道:“我家里的两只就留着切片,咱村这么多人,老老少少的,不定谁家有个啥事需要人参保命的,到时候咱也不用求人,我这里有,只管来拿就是。” 老族长突然眼眶就红了。 “傻丫头,真是个实心眼的傻丫头。” 这孩子,这是记着村里人的帮扶之情,报恩呢! 第59章 渣爹瘫了 从老族长这里离开,她就去了里正家里。 让老族长帮着卖人参,就是给自己的钱找一个正大光明的来处。 总不能就打着得了贵人赏这一说法,就有花不完的钱了吧? 毕竟她建房买地,那一千两也花的差不多了。 她不是个能吃苦的,要她种田,做生意,一点点的积攒家业?她办不到。 她又不是真穷,她有空间,明明可以一夜暴富,为什么就不能一步到位过上富足的生活呢? 怕人怀疑钱的出处?解决的办法很多,比如卖人参呢? 老族长等宋锦绣离开,这才对旁边从头到尾看傻眼的宋青山道:“对绣儿丫头,你怎么看?” 宋青山感叹道:“是个有福运的,大气,知恩图报,还鬼灵精怪的,爷爷,我看这丫头可不比男娃差。” 的确是个有福运的,别说棒槌窝,就是棒槌毛,有的人一辈子守着大山也见不着一个。 也的确大气,谁家得了参宝不是藏着掖着,生怕别人得了一根须子去? 想起这孩子“啪啪啪”掰人参须的模样。还有她说那句“就是这么幸运”时的俏皮,老族长忍不住笑着摇头:“这个傻孩子。” 老族长仰头望天:“这要是个男娃多好啊!” “青山呢,把消息传出去,就说绣丫头挖了两株参宝,一个我帮她卖了,一个在我这。绣丫头说了,这是给村里人保命用的,不要钱。以后谁家需要用人参片保命,来我这里拿就是。” 孩子知恩图报,也得让村里人都知道知道。收买人心这一招,老族长最拿手。 他想了想又道:“至于丫头手里还有棒槌这事,就暂时瞒下来吧,毕竟有些人就是不知好,别到时候眼红心热地,再起什么幺蛾子。” 就如宋大石一家,那四柱没了一只手,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呢? 从老族长这里出来,宋锦绣就去找了里正。 宋锦绣说了自己来意,里正当然没意见,买地就是给春生置买产业,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丫头手里还有钱呢, “你放心,那一片地方我心中有数,都是荒地,不值几个钱,你要是有用,只管往大了圈就是。 正好今天我得去县里一趟看看四柱,顺便把土地文书给你办了。” “哎!” 说着他叹口气,“这四柱的一只手没了,都坏死了。” 这个宋老婆子,也不知道咋想的,儿子伤成那样了,不去找看骨伤最好的李家医馆,却只找了个游医给贴膏药,最后整个手都黑了,没办法这才去了惠民医馆。锯掉了。 宋锦绣知道,就是不锯掉,他那手也废了。 “他说要我们赔多少钱了吗?” 据她对老宋家的了解,这帮人肯定会狮子大开口。而里正爷爷也不会同意,那么讨价还价后,赔多少钱呢? “我正要和你说这事呢,他们家现在有点乱,估计一时半会顾不上跟你们闹。” 宋锦绣一愣,什么意思?他们自家人闹起来了? 里正道:“就是你爹,从你家回去后,突然瘫在床上不能动了。” 里正说着,压低声音道:“我说丫头,是不是你失手了?没治好,他这是有了后遗症了?” “不应该呀?我检查他没问题了。”宋锦绣也纳闷了。 渣爹瘫了,这是遭报应了? “我还怕他们赖上你呢,不过这回你爹倒是不糊涂,说跟你没关系,他瘫痪就是老四打的,老四去县里住院,他就得去府城看病。” 里正一副算他识相的表情。 宋锦绣也觉得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据她的认知,这个渣爹就是个棒槌。他就该跟后爹换一下名字,叫宋棒槌得了。 一个傻二愣突然改变了作风,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憋着坏。 不过,管他们呢,断亲了都,他们不闹,各过各的挺好,要是闹起来,也不怕。 宋锦绣想着,这就去买人去,多买几个身强力壮的,到时候就是老宋家闹起来,这么多人还怕护不住家人? 回到家,宋锦绣跟兄长商量,让他去找里正, “哥,我刚从二爷爷那里回来,我把咱房子周围这一片地方买了。但我忘了跟他说建房子的事了。 我想让他帮咱们联系盖房子的人,还找以前给咱盖房子的师傅就好。” 宋春生不解地问:“你还想再盖房子?咱家这房子不是刚建好吗?” 宋锦绣朝正教秋生识字的张棒槌努努嘴。 “人不错,娘也接受了,我想着以后就当他入赘得了。所以想着在咱家后面再建几间房。” 这几天后爹偷偷摸摸找母亲说话,悄悄拉拉小手当她没看见? 其他人不知道,反正她就撞见了两回,那俩人跟做贼似的,看到他还咳嗽着装正经。 哎!真是没脸看。 这后爹跟她们住在一起的确拘谨得很。 还是再建一进院的好,到时候他们有自己的小院子,想干点啥少儿不宜的事,也不用偷偷摸摸紧紧张张了。 宋锦绣郁闷,她觉得自己这个女儿就像个急等着抱孙子的婆婆似的。 宋春生听了脸色有点不好看。 宋锦绣明白,土生土长的兄长是个封建男孩,他仍然无法接受母亲再嫁的事实。 他的意识里,做为儿子,他可以养母亲老,却不想母亲嫁给别人。 他也可以称呼张母张奶奶,但对张棒槌,他总是刻意回避着。 宋锦绣也没办法,毕竟这里是古代,不是自己前世那个离婚再婚司空见惯的时代。 好在兄长也知道娘亲再嫁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心里不接受,却也没有反对。 宋春生也明白,让娘亲跟着张棒槌去蛤蟆村住是不可能的,那就只能把他们留在身边了。 “好,还是你考虑得周到,我这就去办。”说着他就往外走。 宋锦绣连忙叫住他,“哥,把你酿的酒抱一坛子过去,让二爷爷和青山伯父,青书伯父都尝尝。还有大太爷爷那也别落下了。” 当初她讲了两种方法制作酒精。 一是粮食发酵后直接蒸馏,再就是从酒水里蒸馏提纯。 兄长捣鼓了俩月,酒精没弄多少,倒是成了两坛好酒,宋锦绣尝过,绵口香醇,还挺好。 一听说送自己酿的酒,宋春生又兴奋又紧张还不好意思。 看他分装了两小坛子酒,乐颠颠地出去了。 宋锦绣突然就懂了兄长的心情。 这好像一个孩子,突然有了一点成绩,就想去长辈面前显摆显摆。 以前他没有机会,因为那个家没人重视他们。 宋锦绣笑着摇摇头,都还是个孩子啊! 第60章 买人 田杏花和张母在院子里铺了两张席,两人趴在那里铺棉花,准备做两床新被褥。 宋锦绣走过去,“娘,张奶奶,我一会儿去县里,你们可有什么要买的吗?我给你们捎回来。” “你去县里干什么?”田杏花有些担心地道:“你四叔在县里住院,没啥事就先别去了,省得碰到老宋家人找麻烦。” “不怕,一鸣陪我去。” 田杏花这才放心,“捎些针钱吧,家里线不多了,各种颜色的都要点,白的黑的另外多要些。” “好,张奶奶有什么需要的吗?” 张母笑着摇头,“没有,我是吃喝都是你的,我啥都不缺。” 宋锦绣笑道:“那好,我给你们捎些好吃的回来就是。” 张母连忙摆手:“不用不用,家里吃得够好了,别乱花钱。” 宋锦绣笑笑,点头表示知道了。 一鸣还真是全能型人才,不但身手好,还会赶车。 俩人到了县城,直奔牙行。 县里的牙行不大,宋锦绣去的时候,牙行里正好来了一批新人。 牙行的掌柜正和一个男人说着些什么,看到有生意上门,连忙笑脸相迎。 “姑娘是看房还是买人?” 宋锦绣道:“买人。” 掌柜的又问,“姑娘想要几个?男人女人?有什么要求?” 宋锦绣笑道:“我要能干活的,男女不限,我先看看人再说。” 掌柜的一听,连忙让人集合排排站。 女人一排,男人一排。而这两排的后面还有,一看就是以家庭为单位的分堆的站着。 见宋锦绣看过去,牙行掌柜解释道:“他们都是一家子一家子的。姑娘要是喜欢,也可以单卖,当然,你要是一家子都要,还能给你优惠。” 一二百人就这么站在院子里,让站就站,让弯腰就弯腰,让下蹲就下蹲。 宋锦绣看着,突然心里很不是滋味。 人一旦没了自由,就没了尊严。 宋锦绣没有买人的经验,但是她有面试招人的经验。 她道:“我家是乡下种地的,愿意跟我去乡下的出列。” 然后她又道:“会赶车的站一排,会做饭的站一排,能洗衣洒扫吃苦耐劳的站一排,会做农活的站一排。” 随着她的话,大多数人也都明白了这姑娘买人是做什么了。 “姑娘,我能做饭,我媳妇闺女都会做饭,我们都能吃苦,啥活都能干,只要别把我们一家人分开。” 一个白胖汉子猛地跪下来给宋锦绣磕头,而他身后的几个人却明显不是太高兴,特别是那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还昂着头,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 宋锦绣挑眉,这家人她一开始就注意到了,不为别的,就是这一家人都胖乎乎的。鹤立鸡群似的,站在一堆面黄肌瘦的人群里格外显眼。 只是她不明白,都成了奴籍了,这小姑娘的优越感从哪来的? 宋锦绣懒得搭理,只是点头道:“愿意就先站过去吧,只要符合我要的条件,我是不会让一家人分开的。” 一听说她不会让一家人分开,顿时又有几家人也站了过来。去乡下种地,总比妻离子散的好。 宋锦绣剔除一些歪瓜略枣长得丑的。 她不是颜控,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虽然买来的是下人,可以后也是一起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五官端正是最基本的条件。 最后又要来他们的档案看了看。 这些人之所以沦落成奴,大部分都是遭灾遭难走投无路,只有胖汉子一家的档案上写的是官判。 官判为奴? 这家人是罪犯? 胖汉子见宋锦绣要档案就垂下了头,一脸的苦笑。 本来想着这是一个小姑娘,年纪小,也许不会计较出身,那么他们一家人就有希望被一起买走。 可小姑娘就是要了,还一个一个对照着看得仔细。 他知道自家没戏了,这么多身家清白的足够她挑了,怎么可能还要他们一家罪奴? 他说对了,宋锦绣还真是没有挑他们。 官判为奴,说明这家人做过犯法的事,她傻了才弄一家子罪犯到家里养着。 宋锦绣挑了两家人,一对夫妻俩带个老娘,一对夫妻俩带仨孩子。又挑了五个汉子五个妇女五个小丫头。 付了银子,租了牙行的马车就准备带人走。 突然,身后传来一个老妇人的咒骂声: “都是你,你个祸害,狐狸精,你害得我们家破人亡,如今连个种地的都不要咱们,啊啊啊,老天爷,你咋不叫这祸害精去死啊?” “啪啪啪”妇人抽打着自己的脸。 胖汉子跪在地上,抱着他娘哀求。“娘,都是我不好,你打我吧。” 宋锦绣无语,什么叫一个种地的都不要你们? 种地的咋了? 你都没了自由了还嫌弃我一个种地的?宋锦绣忍不住回头看过去。 胖汉子和他娘抱头痛哭,他们身边那个高傲的丫头一脸厌恶地看着被骂的女人。而另两个少年则对那女人拳打脚踢。 那个被骂祸害,狐狸精的女人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突然,她站了起来。 宋锦绣暗道不好。连忙道:“她要寻死,一鸣快拦住她。” 嘴上吩咐一鸣,她自己也连忙冲过去。 在她一头撞向石头的瞬间,她和一鸣一人一只手臂抓住了她。 女人抬起头,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让我死吧,好心人,救我做什么?” 她嘶哑着嗓子,满眼都是绝望。 看到这张脸,特别是还有这道疤。宋锦绣心中惊涛骇浪。 这女人很美,而这道疤一看就是新的,结痂还没有完全脱落。 让她吃惊的是,这张脸似曾相识。 记得小时候,她家有个邻居阿姐,长得很美,是个空姐,每次回家见到她都给糖果吃。 有好几次她都看到阿姐一脸血。 她告诉妈妈,大姐姐的飞机上有坏人拿着塑刀乱砍,伤了好几个人,大姐姐也一脸血。 妈妈以为她犯了癔症,被她闹得厉害,还去看了医生。因为妈妈怀疑她是贫血引起的多梦症。 因为被她说一脸血的大姐姐是好端端的。 直到不久后,大姐姐的飞机的确出了事,和她看到的一模一样。 不久后,给他看病的医生带来一个老头,老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她就进入了一个异能组织。 再看这女人,的确很像邻居阿姐,还有这脸上的疤,也是一模一样。 她忍不住脱口而出:“蛮,蛮姐?你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 “姑,姑娘,你认得我?我是叫夏荷。” 宋锦绣:…… 我管你叫夏荷还是冬荷?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我小时候的邻居。 “天王盖地虎。” 夏荷一脸无辜。 “夜来风雨声” 夏荷一脸懵, 宋锦绣不甘心,又道:“长江长江,我是黄河。” 夏荷仍然半死不活。 宋锦绣心凉了。不是那个大姐姐。也许是人有相似,也许是她总盼着他乡遇故知吧。宋锦绣突然就心情失落。 这时,那个胖汉子走了过来,一脸不耐烦地道:“我说弟妹,咱家都这样了,你就别跟着添乱了行吗?” 第61章 挑事的 宋锦绣本来不想多管闲事,救人是本能,如今人救下了,也就没她什么事了。 但是看在这叫夏荷的妇人酷似邻家大姐姐的脸的份上,她忍不住问牙行掌柜:“这家人多少钱?” 想着不就是银子的问题吗?买了就买了吧,实在不喜欢,放这夏荷一个自由身也算是慰藉自己孤独的心灵了。 掌柜的连忙道:“这一家人是官判,是不能自赎自身的,姑娘给五十两就成。” “五十两也不算贵,不过啥叫不能自赎自身?”宋锦绣不懂这里的法律,小声问一鸣。 一鸣道:“小姐,官判为奴根据罪行大小,是分年限的,有的十年,有的五十年,还有……” “还有终身为奴,有银子也不能赎身,嘁!乡巴佬,小嘴不是挺能叭叭的吗?原来啥都不懂。” 这时,一个黄莺般的声音打断了一鸣的解释。 宋锦绣看着进来的这个珠光宝气的姑娘,她自认不认识这号人,这丫的一脸鄙视她的眼神为哪般? 李婉第一眼就认出了宋锦绣,这不就是在书院门口嚣张跋扈的那个村姑吗?害的她在马车里等了半天。 牙行掌柜一看又来了顾客,还是一位如此贵气的千金,连忙堆着笑脸上前招呼。 “姑娘是看房还是买人?” 李婉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她是千金大小姐,和这种牙侩有什么好说的? 她身边的小丫鬟道:“掌柜的,我们小姐要卖几个丫鬟几个浆洗婆子。要挑最好的。” “诶,姑娘您稍等,我这就让他们都站好。” 正好宋锦绣挑过后的这些人还没有离开,牙行掌柜连忙让女的留下站成两排让人挑。 李婉一看,这不是宋锦绣挑剩的吗?她不耐烦地拿着手帕扇了扇,骄横跋扈地道:“重新给我换一批,一个乡巴佬挑剩的,我不要。” 嘿!这女人是有病吧?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乡巴佬? 奶奶的,这是要找事的节奏啊?你当姑奶奶怕你? 宋锦绣身子笔挺,挑眉问道:“乡巴佬说谁呢?” “乡巴佬说你……嘿,你个小贱蹄子,你敢骂我?” 一身华贵的姑娘反应很快,顿时她就横眉冷对。 宋锦绣肩膀一耷拉,白她一眼,嗤笑一声,“嗤!你小贱蹄子说谁呢?” “小贱蹄子说你……”李婉再次上当,不由恼羞成怒。 “哈,怪不得连书院学子都落了下风,书院的先生都落荒而逃,果然是个不知廉耻,牙尖嘴利的。” 李婉觉得到了这鸟不拉屎的小县城处处都是晦气。 来的第一天,就被堵在学院门口,偏偏那时候她还憋了一泡尿,因此对闹事的宋锦绣讨厌至极。 到了李家医馆,堂兄又以各种理由拒绝带她去见苏世子。他说跟那人没交情,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人家哪能见他? 可是她明明听说当年苏世子单独见过堂兄,还留下堂兄吃了晚饭的。 哼!一定是堂兄对他们家不满,不满他们眛下了他们研制出麻沸散的功劳。 他们也不想想,他们这一支庶出,难不成还想爬到他们嫡系的头上去?答应他们年底回京就不错了,还想咋滴? 自己的爷爷可是太医院院判,他们这一支还不得巴结着吗? 可是这个堂兄就是一根筋,横竖不买账。 她今天早上还和堂兄吵了一架,堂兄竟然让她回京,说女孩子追着一个男人跑不像话,还说她们家高攀不上。 咋就高攀不上了?她又没奢想正妻,难不成她还不能当个侧夫人? 哼,张静瑶为了能入世子府做个妾,上个月就去福螺庵吃斋念佛替世子祈福去了。 为了不被张静瑶比下去,她这才来仑山县的。 一是这里有自家的医馆,二就是堂兄认识苏世子,再就是这里离苏世子的军营只有两日车程。 再说了,她还和人打赌来着,见不着苏世子就不回京。 可在京中金尊玉贵的大小姐,随身侍奉的丫鬟仆妇都十几个人,为了不被张静瑶比下去,愣着学着她只带了一个丫鬟出行。 可到了这边一看,家里竟然只有两个厨娘,三个车夫,一个看门的老头。 她哪里受得了这待遇?没看这几天贴身丫鬟都累的站着能睡着了吗?有时候自己喝口水都叫不醒。 于是,李大小姐决定出来买人了。 没想到到了这牙行,就看到那个让她差点尿裤子的丫头也在这里,不出言讥讽,那就不是她李婉了。 宋锦绣一听:哦,原来是那天看热闹的人,怪不得说自己牙尖嘴利。 说自己牙尖嘴利没什么,她就当是夸赞了,可是不知廉耻是几个意思?莫非是她走后,宋二郎传播她坏话了? 否则怎么一个素不相识的大家千金会这么口无遮拦? 其实宋锦绣冤枉宋二郎了,宋锦绣离开后不久,宋二郎就被学院罚了面壁抄学院礼仪规范去了。 李婉这么说,纯粹就是对宋锦绣满满的恶意诽谤。 但宋锦绣不知道啊。她还以为这女人只是对自己有误解。 罢了,她也懒得解释,一个听风就是雨的黄毛丫头,跟她计较做什么? 于是宋锦绣便想着是买了这一家人还是只买夏荷一个呢? 就在这时,胖汉子家的那个高傲小姑娘突然给李婉跪下了。 “小姐,我愿意伺候你,小姐买了我吧,我爹是大厨,我奶还会做豌豆糕。我弟弟能给你喂马。” 老妇人也连忙换上一副笑脸,讨好道:“是的,小姐,我孙女说的不错,我们家以前是开酒楼的,我会做好几样点心呢。” 李婉一脸嫌弃地后退一步。又嫌弃地看了牙行掌柜一眼。 小县城就是小县城,这牙行都不会调教人的吗? 哼,这要是在京城,哪有下人敢自己下跪相求的?都得乖乖的站着等主家来挑。 挑上了是你的福气,挑不上算你倒霉。 牙行掌柜一看这位贵人的表情,就知道她的意思了。连忙呵斥道: “你们是新来的没规律,还不快起来站一边去?刚才这位姑娘都在问你们的价钱了,这们暂且等等,说不定就有了主家了呢?” “我不要跟她,我想伺候这位小姐。”高傲小姑娘嫌弃地指着宋锦绣,跑到李婉身边,态度十分明显。 宋锦绣挑眉:你还不愿意,当老娘傻了,能看得上你? 第62章 人心险恶 李婉突然笑了,“嗯,算你有眼光,茯苓,这一家人我要了。” 她说完,还挑衅似的看了宋锦绣一眼。 哼,土包子,看看连下人都嫌弃你。 见宋锦绣一脸傻愣愣地看着她,还一脸羡慕。 顿时,她心态平衡了很多,立马扭了扭脖子,端正一下仪容仪表,让土包子羡慕去吧。 宋锦绣:我这是好奇好不? “是,小姐。”她的丫鬟茯苓连忙跟掌柜的交涉。 当她看到夏荷脸上的疤,吓得惊叫一声,高傲小姑娘连忙道:“她不是我们家的。” 老妇人也连忙道:“对对,她不是我们家的,已经被我们休了。”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好主家,这老二媳妇一个破烂货,就不要带着了。 看着李婉又挑了几个人,茯苓和掌柜的交涉完,付了钱带着人扬长而去。 这回从头到尾,李婉都不曾看宋锦绣一眼。倒是宋锦绣一直看着她买了人后,娉娉婷婷地走了。 一鸣安慰道:“小姐,别羡慕她,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而已,小姐你可比她贵气多了。” 宋锦绣笑道:“我没羡慕,就是觉得这大家小姐活的太累了,你看她从来到走整个肩膀都是端着的,啧啧啧,这个我是做不了。” 一鸣笑道:“她那是装的端庄,贵在其表,不像小姐,虽然随心所欲,却贵在其神。” 宋锦绣顿时笑逐颜开,“哟,没想到你这嘴巴还挺甜。不过我看她还没有你端庄大气呢,” 一鸣脊背挺直:那是,这丫头拜老娘为师,老娘都看不上。 最后,宋锦绣又花了五两银子,买了夏荷。 想了想,另外又挑了两个半大少年。想着送给老族长和里正,这爷俩真心对他们兄妹四个不错。 以后她们在家里呼奴唤婢,总不能让两位长辈身边没个跑腿的伺候吧? 同时也从夏荷嘴里知道了她的身世。 他们是靖边县的人,正如那小姑娘说的,家里有一个小饭馆。 公爹是掌柜,大伯哥是大厨,她和婆母,大嫂,侄女都在后厨帮忙,相公和两个侄子是跑堂的。 这就是个私家菜菜馆。 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但生活还算富足。 本来他们的生活还算是平静。 直到有一天,县令公子领着人来酒楼吃饭,这可高兴坏了一家人。 毕竟他们这种小饭馆里,啥时候招待过这么贵重的客人? 一家人忙的不可开交,忙完后厨,她又忙着端菜。 也就是她送了趟菜,就被县令公子看上了。 酒过三巡,屋里的三个公子哥吵吵着要她去倒酒。 公爹不敢得罪人,一家人都劝他去,就连自己的丈夫都说:“没事,我跟你一起去。” 然而,当她和丈夫一进包间,门就被关上了,三个畜牲当着他丈夫的面侮辱了她。 她那个丈夫却吓得屁都不敢放,甚至还觍着脸给人递帕子。 从此,三个畜牲就成了饭馆的常客,偶尔他们中的一位还会带其他人来,每次她都得作陪。 为此她反抗过,甚至上吊过,可她的这些所谓的家人,却一味地让她忍让,并且时刻不离地看着她,就怕她寻了短见。 这可是他们的摇钱树,因为他们每次吃饭,都会留下不少赏钱。 既然是自己这张脸惹的祸,于是她就一狠心,用打碎的盘子划烂了自己的脸。 这一举动惹怒了县令公子,这家人为了平息县令公子的怒火,就把她家的孙女,那个高傲的,才十来岁的小姑娘推了出去。 奈何这县令公子就喜欢人妻,对小姑娘不感兴趣。 于是他们就把老大媳妇推进了屋里,结果他们嫌弃老大媳妇丑,后来不知道老大媳妇骂了句什么,就惹来屋里的人大打出手。 再后来老大媳妇被打死了,据说是自己的丈夫和公爹打死的。 于是丈夫和公爹秋后问斩,而她们一家人却被判了官奴。 当时她因为脸上的伤,被送进了医馆,家里发生了什么也是后来断断续续从那祖孙俩的嘴里听来的。 宋锦绣沉默了。 这是什么世道,才会有如此狗血的剧情?什么人呢这都是?畜牲不如。 就这,刚才她还想买了这一家子杂碎来着,现在想来都恶心地很。 哎,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那胖汉子一家人干干净净的,竟然是这副德行? 夏荷看着宋锦绣的脸色,突然苦笑道:“姑娘,我这么脏,不想污了您的眼,要不,您把我转手卖了吧。” 宋锦绣知道她误会了,叹口气道:“你叫夏荷,可知道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只要心干净,你就不脏。” 她的话,不止夏荷听了泪流满面,发誓要誓死效忠小姐,就是一鸣也为之动容。 不愧是前主人看重的,这心态品性就是不一般。 锦绣丫头发现棒槌窝了,一下子得了三株参宝,锦绣丫头感激村民的帮扶之恩,专门拿出一株人参留给了村里。 这消息早上刚传开,就炸开锅了。 锦绣怎么这么有福气?什么好事都让她碰上了。 哎呦,这丫头莫不是福星转世?得了贵人赏还好说,可棒槌窝诶,谁遇到过?你?还是你? 众人纷纷感慨,羡慕却嫉妒不来,谁让人家大气地拿出一整株参宝留给村里了呢? 今天可是好多人都看到了,因为族长劝她卖了换钱当嫁妆,这孩子竟然虎不拉几地把参须都掰了下来。 真是个虎丫头,不过这虎的可爱,虎得让人心疼。 几个年纪大的老头老太太都感动地抹眼泪,几个孕妈妈也都红了眼眶。 要知道,谁最需要参片?当然就是他们这些人了! 老了,身体抵抗力差,有了参片能救命。孕妇生宝宝,力竭之时含个参片在舌头底下,那可是能救两条命啊! 然而,众人的激动劲还没下去,下午就又传来春生家又要盖房子的消息。 这是卖了了人参有钱了?可是再有钱,房子够住就行,盖那么多房子干什么? 于是就有热心的婶子大娘们过来串门,找春生娘拉家常,找春生絮叨絮叨,这孩子,可别被外人骗了。 外人,自然就是张棒槌母子。 是啊,这张棒槌母子也住了好些天了,怎么也不说走了? 如今春生家盖房子,莫不是就是给张棒槌母子盖的? 那可不行,这钱可是他们宋家人的,是绣儿丫头冒着风险从大山里找来的。 怎么能便宜了外人? 第63章 热情的乡亲们 二大娘拉着春生,躲在墙外小声道:“我说春生啊,你家房子够住啊,盖那么多干什么?听大娘的,不如多买些田。” 就连铁头都凑过来道:“春生哥,你盖房子干啥呀?真要养你后爹呀?我给你说千万别,这亲爹还指望不上呢,你养后爹?” 福全也连忙道:“我给你说啊哥,这后爹再好,也不可能和咱一条心,可别到时候养出一个仇人来。” 二大娘连忙也道:“看看,这俩小子都知道,升米恩,斗米仇,他们家穷,你帮扶一把可以,可别把人弄自己家里住。” 一旁的三奶奶也道:“好孩子听劝啊,请神容易送神难呢!” 翠花婶子则拉着田杏花,“我说你呀,可别糊涂,不论到哪,那都是长子最亲。” 田杏花点头道:“我知道,几个孩子都亲。” 老五奶嗔道:“自己的娃哪有不亲的?就怕你偏心以后再生的。” 田杏花脸一红,“五婶,我,我不生了。” 老五奶瞪她一眼,“说什么废话?人家就一个独子,娶媳妇不生孩子,你想让人家绝后?” 田杏花顿时汕汕,不知道如何回答。 翠花婶子接受到老五奶的眼神,连忙接过话道:“虽然以前我叫你三嫂,其实我知道你没我大。所以如今我就叫你一声妹子。 咱姊妹俩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春生他们不容易,咱做娘的,都是为孩子们好的。” 田杏花点头。她当然会为了孩子们好,只要孩子们好,哪怕让她去死都愿意。 翠花婶子继续道:“春生要盖房子,估计是想让你们住的,妹子,咱住这没关系,但你得心里有数,这房子是春生他们的,可跟你以后的孩子没关系。” 田杏花欲哭无泪,这些热心的婶子嫂子们,这房子还没建呢,就防备着她侵占儿女的家产了? 难道在她们心里,她就是这样的人? 铁头娘和豁子婶拉着张母拉家常。 “张家婶子,你这身体也大好了吧?” “是,好多了。” “我看着也好多了,你看看,你这脸上都有肉了。” 张母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嗯,这些天吃的好,是胖了些。” “那是,我们家的几个孩子都是好的,总是拿最好的东西待客。等你们回了蛤蟆村,可得多说说我们春生的好,这孩子呀,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了,有个好名声对他有利。” 话说到这,张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人家说他们是客,该回去了。 只是她不知道这是春生的意思还是村里人本就是热心至此? 不过不管是谁的意思,他们也得回自己家去了,这里再好,也不是自己的家,只是他们走了,这儿媳妇怎么办? “是是是。” 张母了然一笑,连忙道:“我就说这两天就回去了,等回家了,我得好好说道说道几个孩子的好。” 宋锦绣一行人,浩浩荡荡进了村,顿时又引起一阵喧嚣。 “不得了了,这绣丫头家里竟然买下人了。” “下人哎,你让他干,你坐着看的下人呀!” “天呐,这锦绣是想干啥呀?真把自己当千金大小姐了?” “这女孩子当家就是不行,有钱你不买田地打粮食却买些吃粮食的人回来,这是作呢?还是作出了花样的作。” “不行,我得找春生说道说道,当大哥的让妹子拿着钱乱花,也不说管管。” “我也去,我找锦绣问问,她的人参在哪发现的?” 众人:你小子不厚道。 不说春生又迎接一轮众人的“好心好意说教”,单说宋锦绣回了家。 人多,吩咐众人在院子里架火烧饭。 然后安排男女分开打地铺。 一夜无话,第二天,宋锦绣就忙着去找里正,跟他商量盖房子的事。 她带着买来的俩小子,先去了老族长的院子里。 把长得憨头憨脑的铁蛋留给了族长,在老族长骂她“又作虎,乱花钱”的笑骂声里出了门。 怀里揣着九百两老族长给她的卖人参的钱,哼着小曲,带着另一个叫康牙子的小子来了里正家里。 走到门口,她突然想起来里正爷爷的大名叫宋康。 这可不行,名字相冲。 “那个,康牙子是吧?我再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 康牙子连忙磕头:“请小姐赐名。” 宋锦绣连忙道:“哎起来起来,这里人来人往的别磕头了。” 招呼康牙子起身,她这才想了想道:“你父母给你起名康牙子,是希望你健康平安,那你就叫平安吧。” 对于宋锦绣建房子修大院子,里正是举双手赞同。 这将来都是春生秋生兄弟俩的家业,自然是越大越好。 至于乡亲们担心的张棒槌母子会霸占孩子们的产业?这不是无稽之谈吗? 难道他这个里正是摆设不成? 要是能让张棒槌这个无根流民占了他孙子的便宜,他就把自己的姓倒过来写。 不过,当他看到平安跪下来给他磕头,说着“老太爷万安。”的时候,他心里忍不住愧疚起来。 看看,这丫头对他这个二爷爷真是掏心窝子的好,甚至比春生都想得周到。 而他却总想着给春生和秋生多留些东西。 一感动。他忍不住道:“傻丫头,有钱省着点花,给自己留些做嫁妆。” 然而说了他就后悔了,这丫头可别真舍不得,他还想等她们盖好房子后,让这丫头再买些田地呢! 现在是有四十亩地,可将来春生和秋生成家后,不得生一堆孩子吗? 人多分支,分家了这些田地就不够看了。 再说了,嫁妆有多有少能有啥关系?将来找户殷实的人家,吃喝都有男方养着,还能用的着嫁妆钱? 宋锦绣可不知道里正之爱孙子,为之计深远,竟然深远到了几代人之后了。 她看了宋福全一眼,“福全哥,我哥有事找你。” 宋福全看着平安,越看越不顺眼。特别是爷爷看平安那满意的小眼神,让他有种自己快要失宠了的感觉。 “我说锦绣,你啥意思呀?我爷有我呢,你弄个人来是嫌我笨还是咋地?” 宋锦绣白了他一眼,“福全哥,你要创造更大的价值,咋乱吃飞醋呢?” 宋福全不明白,“我创造啥价值能比伺候我爷重要?” 宋锦绣笑道:“这个,我可不敢透露给你,你去问我哥就知道了。” 宋福全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就跑去找春生了。 第64章 你倒插门呗 里正也好奇地问,“春生找他干啥呢?这小子除了赶车,啥也不会。” “二爷爷您咋小瞧人呢?” 宋锦绣不满地抗议道:“您可别小瞧福全哥他们,这次他们真是干正事呢。” 里正媳妇听这爷俩说话,听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也问道:“绣啊,你福全哥能干啥正事呢?” 宋锦绣俏皮一笑,这才道:“本来我哥要我保密,说等办好了再给你们说的,不过二奶奶问的,那我就先悄悄透个底。” 说着她凑到二奶奶身边,小声道:“我哥准备办个酿酒作坊,福全哥,铁头哥他们合伙干的。” 里正顿时眼睛一亮。 春生拿来的酒他喝了,当真不错。 其实,说起这酿酒,他就无语得很。 自己蒸了一大锅高粱,心心念念的想酿酒,结果酒变成醋了,没想到春生这小子竟然鼓捣出来了。 哎!真是后生可畏。 不过春生这孩子不错,知道拉把兄弟一起干。如果这几个孩子真能成事,前途不可限量。 拉了半天家常,宋锦绣这才说明来意。 她道:“二爷爷,我想着这边一面建房,后面的围墙也同时拉起来。就用咱村的人吧。工钱给高些,中午管顿饭。你看给多少合适?” 里正问道:“打丕还是夯土?” 宋锦绣道:“石头打地基,上面垒青砖,不要高,三米足矣。” 里正差点跳起来,他眼睛一瞪,虎着脸道:“啥?三米青砖墙?你真当你是大地主呢?” 宋锦绣点头:“昂,还得麻烦二爷爷帮着看看,谁家有田地卖的,这回就多买些。” 说着,就把刚揣进怀里还没揣热乎的九百两拿了出来,想了想又添了一百两,凑了个整数。 里正彻底无语了。 看了看手中的银票,不确定地问:“这钱都买成田地?” 宋锦绣点头:“都买了吧,我家现在人多,地少了不够吃。” 里正二话不说,连忙把银票揣进怀里。生怕她反悔似的。 然后拍了拍胸脯,这才瞪她一眼道:“你也知道家里人多了?咱家祖祖辈辈种地出身,就你金贵?一下子买了那么多下人,咋滴?吃饭等人喂呀?” 宋锦绣笑道:“二爷爷,你眼红了?” “我眼红你个鬼,你个败家丫头,知道临河村的大地主家是怎么起来的吗?” 宋锦绣很给面子地摇头,“不知道,他家咋起来的?” 里正瞪着眼,夸张地比划着。 “那都是一粒米一颗粮食积攒起来的。就是现在,他们家都是一千多亩的大地主了,他们还每年下地里拾庄稼呢?” “哦,锄禾日当午,粒粒皆辛苦。我懂。” 里正看她一眼:“嘴巴挺能白活,要知道过日子不能只图痛快,得精打细算……” 里正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心里叹息。 哎,女孩子当家真不好管教,要是春生不听话,他都能抬手打抬脚踹。 可这是个丫头,还古灵精怪,嘴巴不让人,特别是她还喜欢用钱砸人。 更气人的是他特喜欢她拿钱砸人那股子劲。 而他要想说教这丫头,还得挖空心思举例子,据理据争讲道理。实在是太难了。 从里正家出来,刚进家门,就听张母和母亲商量,说想回蛤蟆村看看。 宋锦绣于是道:“张奶奶,你想回家一趟啊?那让福全哥赶车送你吧。” 张母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自己这是遭人嫌弃了,看看绣丫头连句挽留的话都没有。” 她连忙道:“哎,不用,没几步路,我和你叔做伴,半晌就到家了。你娘就,就住这吧。” 让儿媳妇跟着一起走,她实在张不开嘴。 自己家啥日子?这里啥日子? 要是让儿媳妇跟着走…… 哎! 宋锦绣终于觉得不对劲了,这才走过来问道:“怎么?叔也要回去?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张母连忙笑道:“没啥事,这不,这家里人多,也住不下了。再说了,我们打扰你们这么长时间了,也该回去了。” “哦,你们这是打算回蛤蟆村常住呢?” 张母点头。“哎,那是我们家呀。” “先等我一会。” 宋锦绣说着,拉母亲进屋,问道:“怎么回事?她们怎么突然要走了?是因为我买人的缘故?” 田杏花摇头:“不是,跟你没关系。” 宋锦绣不解,“那跟谁有关系?” 田杏花看了她一眼,这才说了乡亲们上门的事。 宋锦绣:…… 这真是…… 宋锦绣怀疑,村里的婶子大娘们都是被里正爷爷给带坏的。 护短,小心眼,自以为是还爱管闲事。 虽然吧,他们有干涉人家家务事的嫌疑,不是嫌疑,是事实好不? 但是并不让人讨厌。你说这事弄的。 宋锦绣问:“那娘打算怎么办?你要和他们一起走还是?” 田杏花很为难,走吧,春生还没找媳妇。小秋生才这么点大。两个女儿也不能没人教导。 不走吧,她是人家妻。 宋锦绣一看,“得了,我来解决吧。” 问一下,也是表示对便宜娘的尊重罢了。其实她心里早有成算。 宋锦绣扶着母亲坐下,然后打开门,一脸严肃地冲门口的母子俩道:“叔和张奶奶进来吧,我有话说。” 张棒槌扶着母亲进屋。门一关,宋锦绣顿时露出一个笑脸,热情地给张母让座。 “张奶奶你快坐下,喝茶。那个叔,你也坐。” 母子俩狐疑地看着她,这孩子这变脸速度,这笑的不怀好意,咋看着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呢? 张棒槌忐忑不安地看了妻子一眼,这孩子想干啥?不会是想让他们和离吧? 他擦了把冷汗,面无表情地道:“那个,锦绣,你有话不妨直说。” 宋锦绣一拍巴掌,“还是叔爽利,那我可直说了啊?” 张母一看这情景,忍不住闭上了眼。 看来她的儿媳妇要飞了,可怜他的儿,这是要绝后了呀! 宋锦绣道:“我想在村里设个学堂,想请叔当先生,你看可行?” “啊?当,当先生?”母子俩惊讶地一齐出声。 “昂。你看是这样的,我娘是不能离开我们的。你看我小弟这么小,没娘的孩子可怜呢! 所以,委屈叔就在宋家村任教可好? 叔放心,别人请先生,一年十两银子加四季衣服,咱家也不会少。” 宋锦绣说着,嘴里又嘟噜一句:“当然,还有另一个办法,你倒插门呗。” 她这话说的嘴里半截肚子里半截,就是一个不清不楚。 张母也的确没听清,但张棒槌却是听明白了,加上她顾右右而言他的小表情…… 张棒槌突然就忍不住低低笑出了声,慢慢的,竟然开怀大笑起来。 笑声爽朗。 第65章 脸面是自己挣的 一开始宋锦绣以为自己没表达好,伤着这男人的自尊了? 可再听他爽朗的笑声,宋锦绣又有点不确定,这张棒槌是什么意思? 可再一想,这文人清高,别他觉得配不上便宜娘,再弄一个放妻书吧? 这笑中都带着一股子通透劲是怎么回事。 张棒槌笑着抬手点着她道:“你呀,小心眼都写在脸上了。” 啊?这么明显吗? 宋锦绣连忙搓了搓脸,然后一脸正经地看着他。 张棒槌笑道:“我不是不谙世事的书生,早就没了那些书生意气了。” 说着他一脸正经地道:“你的意思叔明白,你这是怕我们没脸继续住下去。” 他们也确实是没脸,所以今天才想着离开。 他道:“人要脸,树要皮。但脸面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 “我和你娘的事,这些天我也考虑了。” 宋锦绣坐直身子,表示自己洗耳恭听。 “以我如今的窘境,能娶到你娘是上天庇佑,虽然她是再嫁之身,但她的确是个好女人。 相处快一年了,不说相见恨晚,但也日久生情,吾心悦之。” 当着孩子面,这男人咋啥话都说?田杏花面红耳赤,低头找地缝…… 吃了一嘴狗粮的宋锦绣,努力绷着脸。 “我想和她好好过日子,你们是她的孩子,我就托大,也把你们当成自己的孩子。” “既然我以长辈自居,我就得为你们考虑。” “你们几个孩子的过往我也知道,你运气好,一夜暴富是幸运,可一夜暴富最容易惹人嫉妒。” “你要建这么一个大院子,又盖房子,恐怕还要添置田地吧?” 宋锦绣点头。 张棒槌道:“所以,咱不能再有大动作了,学堂就免了吧,最起码最近一年,安生些。” “至于我,最近教秋生识字,我也回忆了一下以往所学,发现还能记得十之七八, 虽然我已经二十有八,但我还是想着温习一下,再挣一挣这秀才功名。所以入赘,怕是不行。” 入赘会被视为降低了男性的社会阶层,从而影响参加科举考试的资格,所以他不能入赘。 他笑道:“如果真能再中秀才,你们几个孩子也能挺直腰杆,我也能扬眉吐气了。” 看着后爹明媚的笑脸,宋锦绣的第一认知是,这男人才二十八? 娘的,还没有前世的自己大呢? 怎么突然有种看邻家小弟的感觉? 二十八岁,在自己的前世,那就是一个大男孩,未来有无限可能在等着他呢! 宋锦绣不由看向娘亲。“娘,你贵庚?” 田杏花一噎,叹口气道:“我老了,今年三十三。” 宋锦绣:…… 都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这俩人一个个老气横秋的,她还以为他们四五十岁呢? 特别是她娘,灰白头发,虽然这些天菩提树叶泡水喝着,头发黑了不少,可她今天竟然穿了一身藏蓝色。 宋锦绣冲门外喊:“迎春,” 迎春是新买了的丫头,五个丫头,都是十二三岁年纪,宋锦绣给他们起名:迎春,什锦,玉兰,紫荆,碧桃。 这几个丫头都在院子里伺候着,还没有给他们分工。 迎春推门进来,宋锦绣道:“把我买的那几匹布都搬到母亲房间里。” “是,”迎春出去,很快几个丫鬟婆子抱抱扛扛的,把七八匹五颜六色的细棉布搬了进来。 田杏花不解地问:“这么多布,怎么用?” 宋锦绣笑道:“这都是给娘买的。” 说完又对张母道:“张奶奶针线好,你给我娘打扮打扮,多做两身鲜亮的衣服,别被我叔比下去了。” 张母笑道:“好好好,我呀,就把她往年轻媳妇打扮。” 被婆婆和女儿挤兑,田杏花闹了个大红脸。 张棒槌看着她傻笑。 宋锦绣没眼看,连忙催促道:“好了,好了,回头再看吧,咱先忙正事去。” 张棒槌摸摸鼻子,跟着她出了屋,见她吩咐人套车,这才问道:“套车干啥去?” 宋锦绣看了这邻家小弟一眼:“当然是去县城,给你买书买资料去。” “现在就去?家里这么忙……” “这么多人呢,他们忙去呗,我买他们就是替咱们干活的。 再说了,你这时间耽误不起,读书复习要趁早,一寸光阴一寸金。” 张棒槌:这丫头出口成章,这还说教上了。 怎么突然就觉得像当年父亲带着年幼的他去书店的样子了呢? 他是后爹,辈分是不是弄反了? 牛车上,张棒槌端坐着,一脸正经装长辈的样子。 但牛车晃悠悠,很快他就昏昏欲睡。 昨天一夜没睡,光思考着离开宋家村后,啥时候找啥借口再来约会媳妇了。 去了县城最大的书店,张棒槌在挑书,宋锦绣也给自己挑了几本。 其实她空间电脑里面有一个全球最大的书库。 这是她们组织里每一个人都可以免费下载的。 她虽然下了载了,可惜没怎么看过。因为是组织筛选出来的,里面学术类的占一大半。 为了了解这个世界,宋锦绣挑了几本游记。 她发现,这里大多数都是启蒙类科考类的书,像一些农业,医学等的科普书几乎没有。 游记书倒是不少,风花雪月小说也有,不多。 笔墨纸砚挑了最好的,买了不少。 掌柜的一看,哟,来了个大户,连忙过来亲自招呼。 宋锦绣先算了帐,让他把笔墨纸砚先搬车上去。 见张棒槌还在认真挑书,对一鸣道:“你留在这里,我出去转转。” 一鸣不放心:“小姐,我还是跟着你吧。” 宋锦绣冲张棒槌的方向努努嘴:“咱俩都走了,一会儿他买好了没钱付账多尴尬。” 一鸣也不由失笑,只得点头道:“那你拿着这个,有危险了就吹响它,我听到会立即赶过去的。” 一鸣递给她一个竹哨子,宋锦绣接过来,冲她摆摆手,出了书店。 她刚才看到纸,就想着得囤一些草纸和宣纸。 因为用草纸加工出来的卫生纸比较脆,掺进去一些宣纸,就好多了。 当然,自己用的自然是最好的,都用宣纸加工而成,韧性很好。 但是家里人就不行了,如果她拿出那么好的卫生纸,怕是吓得他们都不敢上厕所了。 先去买了个篮子做掩护。 又去县里几个书店转了一圈,把买来的宣纸草纸放篮子里,然后偷偷挪进空间里。 又去粮铺买了一车大米白面。留了地址,让他们直接送家里去。 其实家里不缺米面,但便宜娘和锦芳无论做什么,都要掺和高粱和豆子。 宋锦绣真心吃不惯,说了很多次,两人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娘亲还是那句话: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一世穷。 第66章 小李大夫的烦恼 小锦芳好不容易被自己掰正了,如今被母亲的思想影响,也成了抠抠搜搜的。 宋锦绣就想多买大米白面些堆她们屋里,总不能放着发霉还舍不得吃吧? 她又去买了麻子油和桐油。 很奇怪吧,这里的植物油不是用来吃的,是做灯油用来照明的。 前世的儿歌:小老鼠,上灯台,偷油吃,下不来,喵喵喵,猫来了,叽里咕噜滚下来。 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老鼠要吃煤油,如今才知道,古代人用的灯油不是煤油,竟然是植物油。 如果这会儿看到谁家用芝麻油当灯油,她都想偷来吃了。 就是灯油,也不是谁家都能用的起的。 由于植物油产量很低,是奢侈品,有钱人才买来做灯油用。 蜡烛?那是更有钱的人家才用的。 比如现在的宋锦绣,就卖了蜡烛。 至于以前的三丫?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都不需要照明的,这才是老百姓过的日子。 夜里实在需要照明,山上那么多树呢?松木,柏木,核桃木,做成火把都能用,而且还不花钱。 来了这么多天,宋锦绣也算是对这个世界有了认知。 其实这里的人还是很懂得吃油的,只是很少吃植物油而已。 据说,当然是原主小时候听说书人讲的。 据说,当皇帝的可会吃了。 春天用牛油煎小羊和乳猪,夏天用狗油煎野鸡和鱼干,秋天用猪油煎小牛和小鹿,冬天则用羊油煎鲜鱼和大雁。 同样是吃动物油,看人家皇帝,吃东西都能分出四季来。 但是宋锦绣不是皇帝,她现在最想的就是凉拌黄瓜加香油。 问了卖油的老板,老板说香油更贵,县里没有,府城可能有。或者可以去医馆碰碰运气。 宋锦绣无语,买个香油得去医馆。 也是,芝麻油有润燥、解毒、止痛、消肿的功效,用来治疗疮肿、溃疡、疥癣、皮肤皲裂等症状的确是药材。 罢了,谁让自己稀罕这一口呢? 于是她挎着篮子,就往附近的惠民医馆走去。 “小师姑?你来县城了?你最近也不来看我。” 顺着声音,就看到小李大夫满脸热情地走过来。 宋锦绣很无奈,说了多少次了别叫小师姑,可他改口三分钟不到就又回来了。 “你咋在这呢?这里不是惠民医馆吗?” 宋锦绣看了看,的确是惠民医馆。 小李大夫百无聊赖地道:“我出来溜达溜达。小师姑你这是干啥去?咋不来找我玩?” 宋锦绣笑道:“你是大忙人,我不想打扰你呗,再说了,你个开医馆让人常来,找打呢?” “嘿嘿,我不是那意思。那个小师姑,我想进山采药,时间有点长,我想在你家落脚好不?” 最近他的生活水深火热,焦头烂额,再不出来躲两天,他觉得自己得疯。 京城本家的堂妹,一个千金大小姐,没脸没皮的非要去见苏世子。 非要他去引荐,她哪来的脸? 他又哪来的脸? 十二岁那年,小世子是召见了他。 那不是他医学天赋刚露头脚,识药比赛拔了头筹,被世子看上了,想让他在他麾下效力。 他是吃了晚饭才回去的。那还不是他得罪了一个叫一鸣的小子,被他一脚踢下水了吗? 所以世子才让人留他吃饭,顺便给他把衣服蒸干。 他想,后来世子再不说收他的事,肯定跟那个一鸣有关。 就这,算哪门子的交情? 而且上次,他还见死不救来着…… 真要去军营骚扰世子,打一顿是轻的,说不定得把他弄前线当军医去。 他可不去,打仗多危险?在后面安安心心活着不好吗? 今天被大小姐缠得烦了,偷溜出来散心,这时候看到宋锦绣,突然计上心来。 进山找草药,这也是每个医者必备的功课不是吗? 就这么定了。 “小师姑,你一个人来的吗?” “不是,怎么了?” “我想进山采药,能乘车不?” 宋锦绣点头,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你认识昆山书院的先生不?” “昆山书院?我爷认识书院院长,你想让你弟弟进昆山书院?没问题,我爷肯定能帮忙。”小李大夫拍着胸脯。 宋锦绣没有隐瞒,道:“我有一亲戚,流民落户的,不知道参加秋闱需要什么证明。你们如果认识,烦请帮忙引荐。我们去讨教一二。” 虽然张棒槌说他的秀才证明原籍已经查不到了,可宋锦绣怀疑,是不是他拜托的那人没有尽心。 毕竟,他们只出了三两银子,又不是很熟,人家会不会去县衙问都难说。 不说别的,就如今她们想去县衙查资料,三两银子人家县衙都不一定让进门。 毕竟没权没势没门路,想进县衙都得一层层上报,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三两,都不够分的。 所以宋锦绣想再去张棒槌原籍看看,如果能拿到证明,后爹直接参加秋闱考举人得了。 不是她盲目自信,能16岁中秀才,也算是个学霸了。 学霸毁三观的事还少吗?说不定他就考上了呢? 想到这里,宋锦绣又问道:“你可知县里的镖局在哪?” 在小李大夫的带领下,宋锦绣进了镖局。 说了自己的来意,又说了张棒槌老家的地址。 又把从张母处得来的消息说了一遍,这才问道:“不知道跑一趟需要多少钱?” 镖局当家人想了想道:“快马来回得七八天,至少十五两,去衙门打点,开具证明,没个七八两下不来。” 宋锦绣点头,掏出三十两银子道:“可以,你安排人尽快启程,不要心疼银子,该打点的都打点到,我需要秀才证明还有上三代的良民证。如果事情办成了,我另外再赏五十两。” 重赏之下,镖局二当家亲自出马,宋锦绣是看着他打马离开这才出来的。 到了书局,张棒槌已经买好了书,正往车上搬。 宋锦绣看了一鸣一眼,一鸣点头,表示钱都付过了。 一鸣笑道:老爷还给小少爷买了字帖,一百五十文,是他自己掏的钱。” 宋锦绣笑着点了点头。 张棒槌却有点脸红地低下头。 早上跟媳妇商量回蛤蟆村的时候,媳妇硬是给了他一两银子。 其实如今他花的钱,也算是锦绣挣的。 宋锦绣并没有说她让镖局回张棒槌原籍拿证明的事,她怕影响张棒槌复习的心情。 再说了,事情成不成还不一定。 第67章 女人猛如虎 回程的路上,小李大夫时不时就瞟向一鸣,一鸣一瞪他,他就低头装鹌鹑,一鸣和宋锦绣说话,他就又偷偷摸摸打量她。 一鸣实在是不胜其烦,忍不住一脚把他从牛车上踹了下去。 牛车本就慢悠悠,他又双腿耷拉着坐在前面车辕上,被一鸣踹下地后,惯性使然往前跑了几步,然后回头怒视着一鸣。“你又踹我。” 说罢,他自己先闭嘴了。 说啥“又”呢?此一鸣非彼一鸣也,自己这是被那小子踢了一脚留下阴影,雌雄不分了? 一鸣冷笑一声:“再看,我挖了你的眼。” 小李大夫猛地一个激灵。 这表情……这语气…… 他颤抖着手指着一鸣:“你你你……” 宋锦绣问道:“怎么?你们认识?” 一鸣:“不认识。” 小李大夫:“认识。” 宋锦绣:? 一鸣轻飘飘地看了小李大夫一眼:“李小子,你认识我?” 小李大夫打了个冷战, 李小子? 听听,口气都一模一样。 但他看到一鸣那要杀人灭口似的眼神,连忙摇头:“不,不认识,我们这不是第一次见面吗?哈哈,哈哈。”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男人,是不想他认识他。 不对,这男人是,是女人? 还给小师姑做了贴身嬷嬷? 小李大夫越想越心惊,看宋锦绣的眼神都变了。 这小师姑不愧是鬼谷老妪传人,竟然和鸣阎罗谈笑风生。 然而刚走到半路,就有医馆的药童追了过来。 “小李大夫,你快回去吧,大小姐去医馆里胡闹,老李大夫大发雷霆。” 小李大夫扶额,“女人真麻烦。就不能消停点?” 宋锦绣:? 一鸣:“你说什么?” 小李大夫吓了一跳,他忘了这里还有俩女人呢, 女人猛如虎,这俩女人他更惹不起。 他连忙跳下车,摆手道:“我没说你俩,我说我堂妹呢。” 小李大夫跟药童走了,一鸣这才道:“据说这小子是个学医的天才,后来遭到本家打压,被家族流放到了这昆山县。” 宋锦绣:“天才不着重培养,还打压,这李家离败家也就不远了。” 一鸣笑道:“主子说的对,他们家如今也就是太医院一个五品的院判撑着,不过那老家伙也到了告老还乡的年纪,撑不了几年了。” 因为家里要建房拉院墙,人来人往太过嘈杂,宋锦绣又去找了老族长。 “你想让张家小子搬到我这里温书?你就这么看好他?” 听这丫头说张棒槌十六岁中秀才,他怎么就不相信呢? 这丫头不会被那人骗了吧? 宋锦绣心道,学霸和学渣我还是能看出来的。 “大太爷爷,我让他住到你这里,是有私心的。” 老族长看着她,“嗯?怎么说?” 宋锦绣道:“我已经派人去他老家开证明了。如果秀才证明拿回来,我准备供他考举人。如果调查他所言是假,这人就得重新考量了。” 话虽然如此说,其实宋锦绣是相信了的。 宋锦绣看过张棒槌写的字,也听过他给小弟的讲解,的确是个有学问的。 最起码比宋大郎强。 老族长点头,“嗯,你做的对,先调查清楚再说。” “大太爷爷,我就是想让您帮着考察考察他, 您老火眼金睛,要是他值得咱培养,那他就是咱们宋家村改换门庭的先锋官。 这后面福生哥他们上来,也有个帮手不是?” 老族长看宋锦绣的眼神都变了。这丫头可真敢想。 “你还想改换门庭?莫非咱宋家宗族还能出个当官的?” 宋锦绣笑道:“读书科考最大的愿望不就是当官吗?不想当官的书生不是好书生。” 老族长点了点她的头,自愧不如道:“我想着能出个秀才就不错了。” 宋锦绣道:“可以再想远一点的。再说了官府有人好办事。咱不为别的,就为了日后咱家也能坐上大马车出行也得拼一把。” 说起马车,宋锦绣郁闷,这里也不知道什么臭规矩,买马还有身份限制。 士农工商,家族里只有有了“士”,她们宋家人才有资格养马。 安排好张棒槌,家里就开始忙碌起来。 挖地基,夯土,取石,拉砖,伐木,编荆笆…… 整个宋家村都跟着忙碌起来。 里正说了,壮劳力每人一天二十五文,妇女和半大孩子也可以来干活,每人一天十五文。中午管一顿饭。 里正还说了,这是大家应得的,没有人情在里面。 出力就能挣钱,还比县里工资高出一大截。还不用有人情压力。大家都争先恐后过来帮忙。 谁都知道,人情债最难还。 看看春生家就知道了。 大家募捐的钱人家都没花,还用参宝来还呢! 所以但凡有自尊心的,都怕人情债。 但大家也都明白,这么高的工资,要说没有人情在里面,可能吗? 建房的大师傅一看宋锦绣给的图纸,就连夜招回在别处干活的总工程师。 这宋家是要建三进带跨院还带大花园的大四合院呢。这大手笔,必须总工程师坐镇。 青山伯父,青书伯父和工程队协商一切事宜。宋锦绣派了买来的两对夫妻中的两个男人分别给他们跑腿。 宋春生领着宋福全和铁头招呼着建院墙这一块。 母亲,张母,还有小锦芳领着家里的仆妇丫鬟们做中午饭。 宋锦绣看了看没自己啥事,就又领着一鸣去县城了。 上次因为遇到小李大夫,她忘了买香油了。 牛车晃悠悠,路过老宋家门口,宋锦绣看着邋里邋遢躺在门口地上晒太阳的宋三柱。眉头皱了起来。 这渣爹真的瘫了? “停一下车。” “吁……”一鸣勒停牛车。 宋锦绣扶着车架跳下来,走到宋三柱身边,运功至双眼,仔细查看他的脑子。 她怀疑是不是自己这半吊子扎针手艺伤到他神经了。 然而看了半天,没发现异常,他这脑子连个毛细血管堵塞都没有,好得很。 可是怎么就瘫了呢? 看着他这一身土,这是用手爬出来的?还有这脸,多久没洗了? 宋三柱被大女儿看得头皮发麻,无地自容。 他觉得自己快要装不下去了,突然面前出现一碗水。 这是让自己的喝水? 宋三柱突然有些害怕。 梦中,几个孩子就是这样,啥也不说。 给喝的,给吃的,就是这么悄无声息又似擂鼓,振得他心肝肺都是愧的。 他强自镇定,沙哑着声音问:“这水?” 宋锦绣瞥他一眼:“蜂蜜水,喝吧,不会毒死你的。” 宋三柱心底一热,端起来一口气喝完。 宋锦绣夺过碗就走。一眼不想多看。 第68章 渣爹的绝望 宋锦绣给他喝的是菩提树叶泡过的水。 毕竟这渣爹是自己治疗后瘫的。菩提树能开天辟地,本就是生机之源。用它的叶子泡过的水自然是好的。只是能不能治好渣爹,听天由命吧。 望着长女潇洒离开的背影,宋三柱热泪盈眶。 感谢上天,他的长女还活着,她活着,是不是那几个孩子就不那么恨自己了? 就如这孩子一样,还愿意和他说句话。还关心他,给他水喝。真好! 这些天他一直装瘫痪。 还别说,有了梦境半瘫的经验,他装的还挺像。 搁以前,特别注重形象的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在地上爬来爬去的。 可有了梦境中的体验,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瘫了似的,尊严没有了,不能走,只能爬了呗。 他就是想看看,自己要是真的瘫了,会不会落得和梦中一样的下场。 别说,还真是。 宋三柱垂着头,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 听说他瘫痪,爹请了游方郎中过来看了看。 游方郎中检查半天,说他这是脑瘫,没得治了。 她爹娘,大哥,和听到消息回来的二哥,突然跟打了鸡血似的,竟然都兴奋起来。都说要拉着他去报官。 说这是春生打的。 春生打亲爹,就该发配流放浸猪笼。 还说四弟的伤,也得让他们赔钱,就是地和房子都要过来也不够,两个贱丫头也得卖了贴上。 自己明明是四弟打的,而四弟是一个女人打的,跟几个孩子有什么关系? 充其量是找那女人赔偿,但前提是这事是四弟先挑起来的。 而自己这亲亲一家人却面不改色心不慌地说着谎话,每个人都信誓旦旦,一脸怒气冲冲。 他觉得可笑,以前怎么不觉得爹娘兄长们这么虚伪呢? 为了讹人嘴脸这么难看的吗? 而且还是用他这个亲爹讹自己的亲儿子。把他们爷俩当成什么了? 这事,天下还能找到第二起吗? 宋三柱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境中没有醒过来。 太可怕了这个梦。 于是他拿起桌子上的水碗往自己头上砸,疼痛让他坠入绝望,这竟然是真的。 他对他们说:自己就是四弟打的,谁要是冤枉春生他们,他就一头撞死在谁面前。 于是家里人就说他疯了,疯得六亲不认了。 他被爹娘放弃了。 梦中还给他吃了几副药,可现实还不如梦里,爹娘是一根草都没给他买。 亲亲孙寡妇,一开始还给他端饭,一听说没治了,立马要卷铺盖走人。 他很佩服孙寡妇的变脸速度,上一刻还满眼心疼,柔情似水,下一秒就横眉冷对,拒人以千里之外。 一个人怎么做到这么快的表情自由转换的呢?他再次对亲亲孙寡妇刮目相看。 爹眼一瞪,一个寡妇敢休夫?当他们老宋家是吃素的? 娘拿着扫把堵在门口,说你要改嫁,也得带上你丈夫。 怎么滴?你丈夫瘫了,你想甩给我们老两口?门都没有。 亲亲孙寡妇说我拖儿带女不容易,不伺候瘫子,不让我走,我就罢工。 吵吵闹闹两天,都把他当瘟神推来推去。 大哥听不下去了,对爹娘说:“分家得了。各过各的,她还能不管三弟?” 他知道,大哥这是怕孙寡妇走了,自己赖上他。 所以他这几天一直在等,等四弟从医馆出院回家,看看爹娘这家怎么分?怎么把他这个“瘫子”扫地出门。 宋锦绣跑了趟惠民医馆,人家的确有香油,但一听说她是用来吃,一翻脸不卖给她了。 当着她的面说:“我们也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好些药都需要拌芝麻油才有用,你还是去别处买吧。” 她刚转过身,还没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一句:“这哪来的败家子?吃麻油?也不怕拉肚子,哼!我可不敢卖给她,真拉死了,我还得担责任呢!” 宋锦绣无语望天。 吃几滴香油就能拉死人了?这还惠民医馆呢?危言耸听! 可是她随即就想明白了。 这里的老百姓,主食大部分都是高粱,菜也是以吃咸菜为主。 就原来的老宋家,也天天都是窝头咸菜高粱粥。 高粱本就涩,就是有了野菜,青菜,也是用来拌饭,要么蒸菜窝窝头。 大不了用盐一拌,也能吃得津津有味。 用油炒菜? 印象里真没有。 偶尔吃顿肉,也是肉菜一锅炖。 猪油炸一次丸子,那都得是过年。 宋家村还是属于比较富裕的村子, 而老宋家在村里又是数一数二的。 富户都这样,一般的人家更是不怎么见油星子了。 那这些人让她吃顿香油,肠胃不受,可不得拉肚子吗? 而且,这里的大夫给便秘的患者治疗,就是用香油和蜂蜜加上巴豆。 难怪那药童怕她拉死了。 想到这里,宋锦绣顿时心态平衡了。 李家医馆,没有看到小李大夫,听说是送他那个堂妹回京了。 老李大夫亲自见了她。 宋锦绣先拜托老李大夫帮着联系昆山书院院长,然后才提起芝麻油的事。 老李大夫很大方地给了她半小坛子。 只是这坛子很小,半小坛子,宋锦绣目测,顶多三两。 这还是她用兄长提炼出来的酒精换的。 出了李家医馆,宋锦绣就在想,这香油这么稀有,是这里种的芝麻少?还是炼油技术太落后? 走了一道街,询问了不同行业的人,最后得出结论:两方面都有。 我去, 这以后吃油也得自给自足了吗? 宋锦绣突发了要自己榨油的想法。 先去买些芝麻种子,却没找着。粮铺里没有这东西。 粮铺老板道:“芝麻收成太少,都没人种,我们也就不进货。你要不去问问医馆,他们可能有。” 宋锦绣很无语。 最后,还是在糕点铺子里,从人家的仓库里的地上,扫呀扫的,扫了一把能发芽的生芝麻。 因为糕点铺子用的都是炒熟的芝麻,这地上能撒些生芝麻,还是麻袋被老鼠咬了,撒出来的。 回到家,她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 进了空间,先找地方把芝麻撒种,利用空间里几倍的生产速度,打些种子,然后再去外面地里种。 种上芝麻后,这才进了空间小楼,打开电脑,查古法炼油。 炼油的方法很多,但程序基本上是一样的。 火炒,石碾,火蒸,包饼,排榨,槌撞…… 这是木榨榨油,光看说明就能看到流的汗比出的油都多。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没有机械化,只能用人力代替。 好在她有机关术的功底,改进了一下榨油的工具。这样工作起来,也算是能事半功倍了。 第69章 小姐妹 寻宝鼠君君这两天跑了趟深山,累瘫了,躺在菩提树上和她聊天。 宋锦绣忙的没空搭理它,于是打开另一个电脑,给它放动画片。 小家伙很挑剔,看光头强,它说辣眼睛,看猫和老鼠,它骂人家是傻冒,最后挑了个舒克与贝塔,这才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于是空间里,一人一鼠各忙各的。 宋锦绣埋头写写画画,寻宝鼠君君上蹿下跳学着开飞机开坦克。 三天后,宋锦绣拿着改进后的图纸开始准备东西。 春生家热火朝天,大家都在努力干活。 因为再有个把月就是农忙了。房子要在农忙前完工的。 然而这忙忙碌碌中,却有一个悠闲的身影天天坐着牛车晃悠悠。 那就是宋锦绣,她除了每天晚上教弟妹算数,别的啥都不干。 这不,宋锦绣标配两条麻花辫,穿着碎花粉地的细棉布衫子,双腿耷拉在车厢外,悠哉悠哉地去县城购买榨油用的工具。 她的这份悠闲惬意,让几个汗流浃背干活挣钱的小姑娘十分眼红。 “三丫又换了身新衣裳,真好看。” “别叫三丫。人家现在叫锦绣了。” “三丫姐,是锦绣姐皮肤好白,就像县城的小姐似的,越来越好看了,好羡慕哦!” “长的白能当饭吃啊?咱们种地的,有把子力气才是好的。”村花桂枝被比下去了,心里老大不舒服。 “嘁!就是,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同样有着嫉妒心的姑娘还不少。 “三丫真是懒得很,锦芳和秋生都忙着干活,她还有脸出去赶集?哼,看将来谁家肯娶一个懒婆娘。” 宋树林家的麦穗嫉妒的眼都红了。 别看他们家和大爷家是本家,可生活却天壤之别。 当年分家,大爷是长子,分了家里一大半的家业。 后来自己爷爷和大爷一起去给县里员外家打工,自己爷爷受伤,回家还欠了一屁股债,而大爷爷则挣了钱回家就买地。 于是两家的差距就这么拉开了。 虽然大爷爷家富有,但三丫姐妹俩却是和她一样,每天都得早起贪黑去山上打猪草。 那时候,他们姐妹吃的穿的都不如自己,三个人也时常一起做伴进山。 从什么时候起?这姐妹俩不和自己玩了呢? 哦,对了,自从他们被赶出家门。 本来还不如自己的伙伴,突然比自己强了,而且还对她爱搭不理,这就让人不能接受了。 锦绣要是知道她这么想的,还是照样得爱搭不理。 她又不是原主,如今又搬到这村东头,她们不来找自己玩,她也想不起来这些小姐妹呀。 再说了,她每天忙忙碌碌的,可不是她们看到的这么清闲。她也没空搭理这些个初中生小朋友。 但麦穗不知道锦绣换芯了。她就是觉得以前觍着脸向她讨吃的那个小丫头,一下子富贵了,翻脸不认人了。 她看了一眼干活的香叶和香草。撇了撇嘴道:“香叶姐,你俩都在这忙前忙后的,三丫却啥活都不干,真不像话。” 香叶和香草是里正的孙女,当初家里房子没盖好的时候,宋锦绣就是睡在这姐妹俩的房间里的。 香叶看了远去的牛车一眼。 当她看不出来?麦穗这是嫉妒了。想挑拨她和锦绣对着干,门都没有。 哼!以前你们是堂姐妹,现在我们是堂姐妹。你眼红挑拨啥呢? 爷爷说了,锦绣这孩子胸有沟壑,不是池中物。 如今她们成了自己堂妹,自家人好,那不更好吗? 她笑了笑道:“是啊,她是个有福的,咱们呢比不上,麻利干活挣钱吧。” 虽然她也羡慕宋锦绣,可如今她们才是自家人,总得帮着锦绣说话不是? 还有她来帮忙也是带着任务的,爷爷说了,这些人干活工钱是按天给的。 春生哥给的工钱这么高,他家的钱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她得在这里提点着,不能让有些人光磨闲工夫不干活,混日子挣钱可不行。 香草则扔了手中的活计,道:“我不干了,我跟锦绣去县里,我得看看她每天去赶集都忙啥呢。” 说着她俏皮一笑,对众人道:“你们谁和我一起去?咱们做回间谍?” 众人纷纷摇头,就连麦穗也忙着摆手。 这不废话吗? 一天十五文工钱不要了?跑去跟踪宋锦绣?不怕回家挨打?真是吃饱了撑的? 生活不如意,嫉妒只能压在心底。 香草哼了一声,“哼!你们不去,我自己去。” 她来这里干活可没挣钱,纯粹就是帮忙的,爷爷说了,这钱谁都能挣,就她们家不能。 虽然都是一个宗族的,但亲疏有远近,她们是本家,就是不能要钱。 至于春生和锦绣他们孝敬的,那是另当别论。 所以,香草小跑着回家,换了双布鞋,就跟在了宋锦绣的牛车后面。 她非得看看,被爷爷夸成一朵花似的宋锦绣,到底去干啥了。 牛车晃悠悠,宋锦绣哼着小曲,看着一望无际摇曳的绿色麦浪,突然心情大好。 所以小曲就变成了愚公移山。 “讲起来不是那奇闻,谈起来不是笑谈。望望头上天外天,走走脚下一马平川……” 辛苦跟在后面的香草一听,郁闷了。 自己走得双腿发软,汗流浃背,这丫的她还唱上了。 不行,我也要坐车,我就光明正大的跟着,她就不信,都走到这了,她还能把自己赶回去? “锦绣姐,等等我。” 宋锦绣看着气喘吁吁的人,不解地问:“你干啥呢?” 香草道:“我跟你去县里玩。” 宋锦绣更奇怪了,“那你怎么不来坐车?跟在后面晃悠这么远,练腿力呢?” 香草:…… “你们看见我了?” 一鸣笑道:“香草姑娘,你一出村子我们就知道了,开始以为你要乘车,还在路边等你来着,后来发现你站那不动了,所以我们才又赶路的。” 宋锦绣也道:“这路上就没几个人,你在后面晃悠,我能看不见?” 宋锦绣拉着她上了牛车,一边掏出帕子给她擦汗,一边责怪道: “你这一路跟着,我都不敢走快,这路上麦田虽然不高,但藏个人还是不在话下,你一个小丫头在路上晃晃悠悠,要是遇到歹人怎么办?” 香草更加郁闷了。 她在后面小心翼翼,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怕让他们认出来,还用手遮着脸。合着她这是装了个寂寞? 第70章 夏虫不可语冰 香草撅着嘴道:“我这不是怕你不带我。我爷说你忙正事,不让我找你玩。” 其实他爷是这样说的:“你看看你就知道玩,看看绣丫头,比你大一岁,你看看人家忙的都是什么事?还不滚出去,找你锦绣姐玩?能学她一成,咱家都烧高香了。” 可她偏不去。她就是看不起三丫。 以前为了口吃的,见谁都腆着脸巴结。咋了?得了贵人赏钱,挖了两株棒槌,就能高人一等了? 哼!回头她也往山里多跑两趟,说不定也能捡着宝。 牛车晃悠悠,宋锦绣和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很快就进了县城。 看了眼香草的衣服,这丫头穿的是干活的粗布衫,农人自己染的土灰色。 只是这孩子出汗多,衣服被汗水浸湿又风干,上面留下一道道白色的汗碱。 于是拉着她去了布庄,本来想借地方让她换上自己空间里的衣服的,却发现布庄里竟然有成衣卖了。 老板娘一看大金主上门,热情地过来打招呼。 “锦绣姑娘,你这是又来县城忙了?今天有新进的彩罗和闵阳葛布,夏天穿着可凉快了,要不要捎一些回去?” 宋锦绣笑道:“好,只不过我家现在挺忙的,我看你这里上成衣了,要不你给我都做成成衣好了。” “哎呦,这还不是你上次提议的?我想着也是,万一有人跟姑娘一样,想买成衣找不着也是麻烦。 于是我就上几件成衣试试,没想到还真有人要,那怕我要的贵,人家都没讲价。 哈哈哈,我买一件挣两件的钱,锦绣姑娘,我可是托了你的福了。 你放心,这回你要的成衣,我不赚你钱,加个手工费就是了。” 老板娘挣钱了,高兴地喋喋不休。 “那谢谢你了老板娘,这是我妹妹,你看有她穿的成衣没有?来两套。” “哎呦,有,有,我这正好做了几件好的,是彩罗,你看可行?” 她说着还背过身去,不让香草听见。用手碰碰宋锦绣,用口型说着布料是彩罗的。 所谓彩罗,就是丝绸的一种,的确是好料子,好料子也贵,所以她才悄悄说,就是怕万一这位一向大方的金主嫌贵,她就再介绍其他的。 毕竟这妹妹身上穿的粗布衫,长得也和锦绣姑娘不像,估计不是亲妹妹。 宋锦绣笑道:“行,先让我妹妹试试看合身不?” 老板娘一听,“好嘞。姑娘你先坐着。”她又吩咐女小二上茶,这才亲自招呼香草换衣服去了。 香草没想到锦绣还要给她买衣服。 跟着老板娘懵懵懂懂换了两套衣服,宋锦绣看了都觉得好。 不得不说,人靠衣裳马靠鞍,这香草换上彩罗裙,顿时就俏皮可爱多了。 摸着身上的衣裳,香草怀疑地问:“你真给我买?” 宋锦绣笑道:“废话,钱我都给了,两件呢,喜欢不?” 彩罗的料子,又轻又软又透气,漂亮的都带仙气了,谁能不喜欢? 香草爱不释手地摸了摸,还是道:“你要是真想给我买,就买一身细棉布的吧,跟你身上穿的一样的就行。” 彩罗,大姐的嫁妆里才有一匹,乡下姑娘,谁穿这么好的料子? 说着她又道:“你就是给我买了衣裳,也别想我巴结你。因为如果我有钱,也能给你买的,我们是堂姐妹。” 哟,这还是个傲娇的小丫头。 宋锦绣笑道:“是是是,堂妹,我知道,你要是有钱,一定会对我好的。” “哼!知道就好。”香草说着,指了指墙上挂的一套细棉布衫子道:“就那件吧,我就要那一件了。” 宋锦绣笑着点头,“好。” 她示意老板娘把这两套衣服都包起来。 宋锦绣不缺钱,看着顺眼的孩子,买两身衣服也是图自个高兴。 “三姐?”就在这时,一声尖细的声音传来。 宋锦绣回头,就见宋四丫一脸夸张地跑过来,拉着她的衣袖咧着大嘴笑。 宋锦绣停顿半秒,没明白出了何事? “三姐,你来县里了?我可想你了,三姐你都给香草买新衣裳,也给我买一件吧,我才是你亲堂妹。” 小丫头眨着星星眼,手里还抓着她的衣袖扭呀扭。 宋锦绣顿时一阵恶寒。 她不动声色抽出自己的衣袖,后退了两步,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我和大姐来的,三姐,我也要香草身上的那套彩罗裙。老板娘,还不快给我拿一套让我试试?” 刚才三丫给香草试穿的衣服,可羡慕死她了。 宋锦绣看向门口。 宋大丫皱眉,眼神复杂地打量着这个堂妹。 她印象里,这个妹妹一向寡言少语,不合群。 这才半年没见,她就跟变了个人似的,眉眼疏朗,巧笑嫣嫣。 刚才要不是四丫说这是三丫,她还真没认出来。 宋锦绣也在打量这个大堂姐,身上碎花蓝底细棉布衫襦裙。妇人打扮,头上插着一根银簪子。 老宋家的桃花眼,肤色白皙,眉头紧蹙,眉心两道深竖纹,好像学院里的女教导主任。 印象里,原主很怕这个大姐。 因为她是嫡长孙女,总是高人一等般。 也许真应了那句话: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宋大丫和宋大郎,都随了他们父母,自私自利,高傲虚伪,装腔作势,总是觉得自己是长房,就是太子似的。 宋大丫不喜宋锦绣打量的眼神,她沉着脸道:“三妹,四叔在惠民医馆住院,你来了县城,怎么不去探望?” 啥?宋锦绣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我为什么要去探望?我们……” 宋锦绣手掌向上,放在胸前来回平推了两下。 “我们断亲了,你别说不知道。还有……” 宋锦绣露出一抹笑,“宋四柱的手,就是我让人拧断的,我去探望什么?莫非大丫姐想让我去看笑话?” 宋大丫后退一步,一脸厌恶地道:“你,你怎变得如此狠毒?” “我狠毒?” 宋锦绣上前一步,“那我问你,他们要把我卖给老翁陪葬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他们狠毒呢?” 宋大丫不满地瞪着她, “什么老翁陪葬?那赵院外现在还活的好好的呢?你嫁过去好吃好喝的,还能给家里添一笔银子,本就是两全其美的事,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是狠毒了呢?” 她露出一抹嫌弃。 “还寻死觅活的,闹得春生都跟着生了反骨,家里养你这么大,怎么就不能做出一点牺牲呢?” 最后又大言不惭地道:“咱们家好了,难道你就不高兴?” 真是夏虫不可语冰,宋锦绣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被颠覆了。 她看着宋大丫,只问了一句:“你嫁的也是老翁吗?” 第71章 拉黑,屏蔽 宋大丫吃惊地看着她:“怎么可能?我是嫡孙女,自然要高嫁,你们能跟我比吗?我还有个秀才弟弟,我嫁得能差吗?门当户对你懂不懂?” 合着你能高嫁,我们就得拿命换银子呗? 同是老宋家的种,就因为先来后到待遇就得天差地别? 都是娘生父母养的,你比我多生两只眼还是咋地? 一个人高高在上不可怕,可怕的是去牺牲别人,她还享受得心安理得! 宋锦绣已经不想和这人说话了,她怕自己绷不住,把这丫的脑袋给废了。 这人明显思想有问题。 不,整个老宋家人的思想都有问题。 自私而无情。 宋锦绣冲里面喊:“香草,换好了吗?” “哎,好了。” 香草蹦跳着从里面出来,冲宋大丫甜甜一笑:“大丫姐,我听说你嫁人不到半年,姐夫就纳妾了。原来门当户对是这样的呀?” 宋大丫一听她说丈夫纳妾,顿时脸色铁青。 她千防万防,夫君纳妾的事还是传到宋家村了吗? 香草仍然嘻嘻笑着,好像没看到她的脸色似的,一脸好奇地问: “还有大郎哥考上秀才了吗?啥时候考上的?我咋没听说呢?” 一鸣忍不住咧了咧嘴,这小丫头在后堂听了半天了,这是来给堂姐找场子来了? 宋锦绣都没心情回应香草的维护,她是真被宋大丫恶心着了。 “一鸣,付了银子,我们走。” “是,小姐。” 宋大丫一愣,她看着一鸣,心底涌出一股厌烦。 这丫头,竟然还用上下人了? 她这个嫡孙女都没用上下人,她凭什么用? “三,三姐,等等我,我还没试好呢。” 宋四丫手忙脚乱,身上穿了一套,怀里抱了两套,看了看椅子上还有一套,她也不管合不合适,也一并抱在怀里就出来了。 可不能让三丫走了,要不这些衣服谁给付钱呢? 宋锦绣懒得理她,你试好不试好关我什么事? 她自顾带着香草就走,跟这姐妹俩多待一会儿,她都觉得晦气。 “站住。”宋大丫冷声呵斥。 “我呸!”你算老几?宋锦绣脚步不停。 宋大丫大步上前,“我让你站住,把钱付了再走。” 我去! 宋锦绣冷笑:“我给你脸了?你个八婆。让开!” 虽然不明白“八婆”是什么意思,但肯定不是好话,宋大丫觉得三丫这是要反天了,指着她,“你你你……,你敢这么同我说话?” 宋锦绣厌恶地看了她一眼:“你什么你?还自以为是呢?什么东西!” 宋大丫不可置信,这丫头什么眼神?她怎么敢? “你你你你……” 香草一脸关切,“大丫姐,你结巴了?这是病,得治。” 宋大丫瞪她一眼,这要不是里正亲孙女,她非得呼他一巴掌。 她伸出手挡住去路。 香草双手挥舞,扒拉开宋大丫的手:“快让开,别当我堂姐的道,还有啊,你堂妹买衣裳,不是该你这个堂姐付钱吗?你看我堂姐给我买的新衣裳,漂亮吧?” 香草说着还扭了扭,一脸挑衅地看着还在乱提罗裙的宋四丫。 看到小丫头古灵精怪的样子,宋锦绣终于心情舒畅,对一鸣道:“谁再不长眼,给我脱光了扔出去。” “是,小姐。” 一鸣上前就要拽宋大丫的裙带,宋大丫连忙退后一步。 笑话,别说脱光了扔出去,就是衣带松了,她这当街宽衣解带的,名声可就毁了。 好歹毒的丫头,宋大丫气得嘴唇哆嗦。 “三姐,我的衣裳。”宋四丫抱着衣裳就要追出去,被老板娘一把拦住。 “我说姑娘,人家都不搭理你,你乱认什么亲戚呀?我还以为你真是锦绣姑娘的妹妹呢?哼!” 害的她都没怎么伺候刚才那小姑娘。 也是,人家好好的试衣服,她进来就说自己才是亲堂妹,催着她快点给她拿衣服,这件那件的一通乱指。 没想到这个才是冒牌货。 老板娘虽然鄙夷,生气,心生不喜。但生意人和气生财,她还是笑着道: “这位姑娘身上的,和怀里抱的,只有这一件是五两一套,剩下的都是十两一套,一共是三十五两,请问是付银票还是现银?” “什么?三,三十五两?”宋四丫瞠目结舌。 “大,大姐,大姐,你别走啊大姐。” 宋大丫头也不回。 不走? 花三十五两给你买衣服? 别说我没有,就是有,能便宜了你? 对于身后发生的事,宋锦绣根本不关心。 她打定主意了,以后这老宋家的人,拉黑,屏蔽。 实在有不长脸的冒出来,那就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对,打一双。打到他们不敢冒头为止。 就是小秋生和锦芳,也得让他们离老宋家远一点,可别被污染了。 香草看着宋锦绣的脸色,安慰道:“你也别难过,我爷爷说过,你们家跟别人家不一样,你们家特别注重长幼有序。” 宋锦绣看了她一眼,小丫头这是在安慰人? 她叹口气道:“他们只知道长幼有序,却不知道兄友弟恭。只知道享受子孙孝敬,却不知道付出父慈母爱。 还有,他们不止思想有问题,心也是坏的,你以后离他们远点。” “嗯,你放心,我都不和四丫玩。” 三个人说着话,进了铁匠铺子,宋锦绣送上要打的东西的图纸。交了定金,又去了木匠铺。 香草勾着头好奇地看着,宋锦绣拿着图纸和师傅交代着,有时候还拿起毛笔写着什么。 她看得目瞪口呆。 这画的都是什么?她竟然看不懂。 还有她说的话,她也听不懂。 什么卯榫结构,利用啥杠杆原理,重力着重点在哪? 看着师傅一脸严肃地请教问题,香草沉默了。 怪不得爷爷说锦绣姐不是池中物,这真不是自己能比得上的。 她说的都是啥呀?她怎么像是听天书似的? 不过,哼!也没啥了不起的,我要是有个师傅教,我也能写写画画。我也知道啥是杠杆啥是重力。 嘴上虽然这么说,其实心里已经是叹服不已了。 不知道是不是几件衣裳的功劳,还是香草起了怜悯之心,觉得宋锦绣在老宋家的时候的确可怜,现在应该对她好点? 又或者是真的接纳了宋锦绣。 反正回来后,香草就特别维护她,一有空就会跟在她屁股后面转。 有小姐妹说她不好,她第一个出来反对。 就连里正埋怨锦绣丫头又大手大脚,她也要为她争辩几句。 第72章 小秋生失踪 算着时间,镖局派去张棒槌家乡取证件的人也该回来了。 宋锦绣又去了一趟县城。 果然,镖局的二把手一看到她,就迎了出来。 他开门见山就道:“姑娘,事情有点不尽人意。” “怎么说?是没有这个人的档案吗?” “是他们那的县衙曾经遭受过流民打砸,档案室被一把火烧了。证明开不了。” 二当家使了银子,亲自见了当地的县丞。 一说张子涵,县丞还是知道的,但要开证明,人家又不愿意,说要是有人冒名顶替怎么办? 宋锦绣问道:“那如果本人回去开证明可以吧?” 二当家苦笑一声,“我也是这么问的,但那县丞还是摇头。说他愿意给张子涵开担保证明,证明他家三代良民,童生考甲等。” 说到这里,二当家顿了顿,看了宋锦绣一眼。 “听县丞那口气,你家这位叫张子涵的亲戚学问很好。” 宋锦绣挑眉,“他知道张子涵是秀才,却不愿意开秀才证明,但是又非常愿意开童生证和三代良民证。这其中必有原因。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二当家顿时佩服地道:“姑娘聪明,这其中确有因由。” 原来二当家的也觉得蹊跷,就又花银子从书吏那里打听到,六年前,出了冒名顶替秀才公的事。 宋锦绣皱眉,“冒名顶替?这可是欺君,是重罪。” “是,后来事发,原来冒名顶替的还不止一人,而且还因此死了个县令。 如今这个新县令,重新梳理档案,原来有挡的上档,没有的一概不认。” 说着,二当家把取来的证明交给宋锦绣。 宋锦绣一看,有县丞的担保,书吏的介绍信,还有张家宗族出示的证明。 宋锦绣拿着张家宗族的证明问:“他们族里的人都回原籍了吗?” 二当家笑道:“我这不是没有拿到秀才证明,觉得对不住姑娘给的三十两银子,所以就找到了张家村。” 张家村只剩下两户人家,族长是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他说他现在就是族长,因为族长大印他拿着呢。 一听说张子涵没死,当即就开了证明。 宋锦绣看着证明上血糊糊的印,皱眉。 二当家的笑道:“哈哈,是鸡血。那地方穷得连印泥也没有。” 宋锦绣兑现承诺,又给了五十两。 虽然没有拿来秀才证明,但二当家的确是尽力了。 既然张棒槌必须得参加秀才考试,让人去他老家拿证明这件事,宋锦绣就不打算现在说。 毕竟考生的情绪稳定很重要。 人多力量大,柴多火焰高。 在房屋上梁的时候,院子围墙基本上已经竣工。 大工仍然留下帮忙,小工则结算工钱,完工回家。 看着锦芳和小秋生有模有样地按照记工本上的记录有模有样地发工钱,宋锦绣笑了笑。 趁着没人发现她,宋锦绣偷偷跟着寻宝鼠君君上山了。 两个孩子都跟着她学过算数,也该他们实践了。只有学以致用,他们才能更努力。 一人一鼠翻山越岭,自然又是收获满满的一天。 空间里终于有了漂亮的花朵,一片冒着紫气的红山茶和紫花地丁,给绿油油的空间增加了一抹靓丽色彩。 而且他们还发现了一株千年银杏树。 当银杏树被植入空间,菩提树无风自舞,明显感受到了菩提树的愉悦心情。 “宝丫,太好了,”寻宝鼠君君高兴地抱着菩提树又哭又笑。 宋锦绣也忍不住感慨万千。 “君君,菩提树,宝丫是不是拥有了神志了?她能否听懂我们说话?” “主人,宝丫神志一直都在,她只是沉睡了。” “哦,那她啥时候能够醒来?” 寻宝鼠君君躺在菩提树叶做的吊床上,托着腮想了想道:“快了,应该万年之内她能醒过来。” 宋锦绣:…… 一万年,她恐怕早就成了一捧风尘。 不行,得给宝丫留下点什么东西,证明自己来过。 进空间小楼翻出一架照相机,于是一人一鼠又开始在空间里摆拍。 直到太阳落山,宋锦绣才在太阳余晖中哼着歌心情愉悦地下山回家, 远远的,就看到家门口一片噪杂,隐隐的还能听到哭声。 宋锦绣皱眉,快步走过来,扒开人群,看着抽噎的母亲问道:“出了何事?” 宋锦芳一看到宋锦绣,就扑了过来,“姐,小弟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 “别着急,你慢慢说。” 宋锦芳哭着道:“今天我们俩发工钱,小弟说他要去小解,我就让他去了。可是等我发完工钱也没见他。” 这时邻居家的胖嘎子道:“锦芳姐让我去茅房找他,可是茅房里没人呢?茅房后面的屎坑我都找了,他真不在那里。” 香草也着急道:“我喉咙都喊哑了,这死小子,上哪去了?” 香叶皱眉,安慰道:“婶子先别哭了,我爷,我爹,还有村里的叔婶都在找人。也许秋生是蹲那个角落睡着了。” 宋锦绣沉声道:“老宋家找了吗?” 香叶低声道:“找了,我爷一听说秋生不见了,首先就去了他们家,我爷亲自去的,他们家没有。” 宋锦绣又问:“我哥呢?” 香草连忙道:“春生哥和我哥他们,都去找人了。” 原来听说小秋生不见了,里正就重视起来,先在村里找了一遍,然后又让人去附近河沟,草丛,山崖里找。 他这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了。 宋锦绣也有不好的预感。 她看了看暗下来的天,对胖嘎子爹道:“叔,给弄几个火把。” “好。” 宋锦绣又向众人问道:“大家都想一下,最后见到秋生是什么时候,提供有用线索的,我们家奉上白银十两。” “说什么钱不钱的,都是一家人,锦绣大气,我们都知道,大家伙都仔细想想,都有谁见过秋生?” 顿时众人交头接耳, 见是都见过,他们过来领钱,秋生就在发钱,可是也正是今天领钱,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钱上,竟然没人留意秋生啥时候不见的。 这时,胖嘎子爹拿来十几个火把,一下子把院门口这一片地方照亮了。 宋锦绣一一扫过众人。希望从他们口中听到有用的消息。 突然,她看到隐在街边树后暗影里的一个身影。 宋锦绣举着火把走过去。 那黑影连忙撒腿就跑。 第73章 宋二郎的报复 宋锦绣喊了声:“一鸣。” 一鸣二话不说,三两步就追上了她。 “干什么?放开我,你不能抓我,我啥也没干。” 一鸣抓着这人的衣领提了过来。 宋锦绣盯着这张脸,“宋麦穗?” 这是原主二爷爷家的孙女。今年十五岁,喜欢偷懒耍滑,以前打猪草,总是用半块高粱饼让原主替她干活。 宋锦绣厉声问:“你啥也没干,那就是有人干了?说,这人是谁?” “我哪里知道?我领了工钱就回家了。你凭什么凶我?” 一开始,由于心虚,她被宋锦绣的气势给镇住了。 可又一想,三丫就是她的跟屁虫,用半块高粱饼就能让她乖乖听话,怕她做甚? 宋麦穗顿时挺直了身板,瞪着眼睛叫嚣, “你凭什么凶我?你当你是谁?有俩钱了不起啊?这是大街上又不是你家,我想来来想走走你管得着吗?” 宋锦绣没功夫和她费口舌,眯眼,运功。 一片模糊,并没有看到小弟的身影,却有一个熟人的脸。 宋二郎! 宋锦绣顿时声音凌厉,“说,是不是宋二郎干的?” 麦穗一下子睁大眼,“你,你,你……” 宋锦绣眼神如刀,“我怎么知道是吗?” 宋麦穗惊恐地捂着嘴,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呓语被宋锦绣听到了。 宋锦绣冷哼,“不说?哼,一鸣,给我打。” 一鸣二话不说就是一拳打在她肩膀上。 “咔嚓”一声,她肩膀脱臼了。 “啊,我的胳膊”宋麦穗抱着胳膊痛哭。 “还不说?一鸣!” 一鸣二话不说又是一拳,“咔嚓”一声,另一只胳膊也脱臼了。 “宋三丫,你干什么呢?” 这时,宋麦穗爹娘赶了过来,宋树林一看女儿双臂耷拉着,哭的一脸鼻涕眼泪。 宋树林这个心疼啊,他是有点怕大伯大伯母,可一个断亲的黄毛丫头他可不怕。 宋树林大吼一声,就气势汹汹地朝宋锦绣扑来。 “你个白眼狼,不识好歹的东西,你敢打我闺女。看我不收拾你。” 哈,在老宋家人的心里,她是白眼狼,本来以为这位伯父比老宋家人好点,没想到内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宋锦绣动都没动,一鸣一个错身,拽着他的后衣领往后一甩,宋树林一屁股坐在地上,屁股尾骨一阵生疼。 宋树林媳妇也是扑向闺女。 “娘,她打我。我胳膊不能动了。哇哇哇……” 宋麦穗被母亲抱着,哇哇哇大哭。 麦穗娘心疼得眼圈发红,指着宋锦绣就破口大骂。 “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你那怂种娘被赶走那会儿,我每天都省出半块高粱饼让你麦穗姐带给你,你不记好,你还打她,啊? 还有你哥住院,我苦心巴力攒俩钱舍不得花,我还给你们拿了一百八十文,一百八我都喂狗了?” 身后的香草冷笑一声:“哟,大娘,我锦绣姐是吃了你家的饼,可是你问问麦穗姐。那饼是白吃的吗?那是一篮子猪草换的。 还有你那一百八十文,我锦绣姐要了吗?“ 这时香叶也道:“没要,一百八十文。是我亲自送还给大娘的,因为感激,我还每家送了五个鸡蛋。” 宋锦绣这才知道,原来二爷爷以前暗地里帮他们做了这么多。 每家五个鸡蛋,恐怕二奶奶得攒个大半年吧? 这些好,她记在心里就是了。 宋锦绣眼神深邃。 以往不计较,是懒得搭理,过自己的小日子不好吗?搭理这些无关紧要的人干什么? 还有,帮扶之恩她也没忘,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她懂。这不一直在想办法吗? 但谁敢动她家人,管你有恩没恩,惹急了老娘不介意杀人! 麦穗娘被她凌厉的眼光看得后退了一步,可看到女儿垂着的双臂,怒火又起来了。 “吃人嘴短,帮着干活咋了?难道还想白吃不成?啊?还有我们那一百八十文,你没要不代表我们没给,给了你就该承情就该报恩。你不报恩还打人,你就是恩将仇报,就是没良心。” 宋锦绣冷哼一声:“有恩我会报,但有仇,你们也别想逃。” 哼,想挟恩以报,也得看老娘心情好不好。 她上前一步,盯着宋麦穗:“你说不说?” 其实不说,宋锦绣也猜到了小弟的失踪,八成和宋二郎有关。 但是她还是想问清楚,她怕万一不是,自己选错了方向,耽误了时间,那么小弟就更难找了。 见麦穗还是哭,甚至还哭着瞪她,这是爹娘来了,有恃无恐了? 宋锦绣已经没有耐心了。 “一鸣,她再不说,刮花她的脸。” “是,小姐。” 一鸣掏出匕首,作势就要朝麦穗脸上划去。 “不要。”麦穗娘挡在女儿面前。 宋锦绣使了个眼色,一鸣点头,故意手一抖,匕首就顺着麦穗娘的耳朵,划向了麦穗的额头。 “啊,啊” 在娘俩的惊呼声中,母女俩的两缕头发就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一鸣:“对不起小姐,我失手了。” 宋锦绣平静地道:“没事,再划,用点劲,人死了算我的。” “是,小姐。” 一鸣猛地挥起匕首,火把下,匕首寒光闪闪,带着风声,一看就是必杀技。 “啊,别杀我,我说,是二郎哥带走了秋生,是二郎哥,跟我没关系,我只是送个信罢了。” 原来真是宋二郎。 宋二郎一直怀恨在心,只是找不到机会报复。 正好他今天回来,发现宋春生家竟然又盖房。 好大的院子,好多的房,青砖大瓦房,石头打底三米青砖墙…… 凭什么? 凭什么一个断亲出去的无根无叶的傻小子,能拥有这泼天的富贵? 嫉妒让他发狂,他躲在街上树后,眼神能喷火的话,他真想一把火烧了这里。 就在这时,他看到锦芳和秋生搬了个桌子,身边还有两个汉子抬着一筐铜钱,竟然是那个小萝卜头在发工钱。 小萝卜头? 嗤,一个哑巴,猴子似的,竟然也穿着罗衣,使唤着下人,人五人六的发工钱。真是讽刺。 在他的印象里,一直锁着秋生以前不说话的样子,一千一万个不愿意接受他们如今的改变。 他躲在暗影里,恨得牙痒痒。 正好这时麦穗领了工钱路过,被他一把拉住…… 第74章 打上门 两人躲在胡同里,宋二郎对她道:“你想办法把秋生引过来。” 麦穗气呼呼地问他:“他现在六亲不认,神气得很,二郎哥找他干什么?” 宋二郎问:“怎么?他惹你生气了?” 麦穗愤愤地道:“哼,不就是我歇了一天,他愣是扣了我一天的工钱。他们都那么有钱了,还这么抠。我还是他堂姐呢,六亲不认的东西。” 宋二郎点头:“那就是个白眼狼。” 宋二郎看她这样,计上心头,道:“我就是看不惯他,你抽空引他过来,别让人看见,我套麻袋揍他一顿,给你解气。” 宋麦穗听了心动不已,连忙道:“二郎哥,小秋生有什么好打的。要不你把三丫套麻袋打一顿吧?那才解气呢!” 宋二郎何尝不想,做梦他都想,奈何这丫头身边一直跟着个女人,据说身手了得。 他看了麦穗一眼,:“你能把那死丫头单独弄出来吗?” 麦穗摇头:表示不能。 她别说约人,和那贱丫头多说两句话拉拉近乎的机会都没有。 家里这么忙,死丫头啥都不干,甚至她还看到她躲在房间里喝茶。 懒货! 宋二郎白她一眼,“那就先揍小的,大的以后再找机会。 于是宋麦穗又回去了,趁着秋生上厕所,骗他胡同里有只小狗。 秋生早就想养只小狗,听了自然心动,本来秋生还说回去和锦芳打个招呼呢, 是她说怕小狗跑了,悄悄去,要是让别人发现了,跟他抢怎么办? 只是当秋生跑进胡同,等待他的就是长衫兜头,然后宋二郎抱着他就跑了。 “我就看到二郎哥捂着他嘴,抱着跑了,我就回家了。呜呜呜,我不知道他们去哪了,问我我也不知道。呜呜呜……” “哐当” 老宋家大门被宋锦绣一脚踹开。 “谁?” 被惊动的宋家人纷纷从屋里出来。 宋锦绣冲一鸣一点头,“搜。但凡能藏人的,不管是箱子柜子,都给我撬开。” 既然里正来看过,没有发现,那也可能是被藏起来。 “是,小姐。” 一鸣一挥手,家里的家丁仆妇七八个人拿着火把就冲进去一阵翻找,土匪似的。 因为大小姐说了,救出小少爷,有赏,抓到宋二郎,有赏。 他们刚来到新主家,也急需立功挣脸面,自然分外卖力。 “死丫头,你想干什么?抄家呀?”宋大石用拐杖敲着地“咚咚”响。 宋锦绣冷着脸,对他用上拐杖了毫不在意。 其实宋大石拄着拐杖也是装给人看的。 上次在春生家门口闹那一出,他也觉得丢人,可人都丢了,能怎么办? 于是他就拄上了拐杖,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表示自己受打击了,伤心,意冷。 他的意思是,我都这样了,一把年纪了,你们能拿我怎么样?这就是典型的滚刀肉,倚老卖老。 “怎么了?怎么了这是,啊?你们翻我东西干什么?你个黑心烂肝的贱丫头,吃了熊心豹子胆你?你要逼死亲爷亲奶呀?” 宋老婆子在屋里一边咒骂着一边护着她的箱子。 宋锦绣就站在院子里,火把忽明忽暗,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但她却能看清楚周围的一切。没人知道,她的视力有多好。不说夜能视物,但凡有点光,她就能看得清清楚楚。 宋大石老两口呼天抢地,却眼神游移不定。 宋大柱夫妻俩,一脸无辜,一副受害者的样子,对闯入者愤恨又委屈。 钱大丫抱着自己的小箱子趴在床上一动不敢动。 没了一只手的宋四柱,站在门口暗影里,犹如蛰伏的毒蝎子。那眼神看着自己,仿佛准备随时来一下子。 宋锦绣没空搭理他,更不惧他。 他冷声问宋大石: “宋二郎呢?他去哪了?” “能去哪啊?二郎不是在书院呢吗?他都没回家你找他干什么?” 宋老婆子把抱着的包袱,塞进怀里。指着宋锦绣叫嚷着。 宋大石也冷声道:“大郎二郎都在书院备考,哪有时间回家,孙寡妇和你爹分出去了,住在隔壁西厢房,你要找他们,就去隔壁。” 宋二郎没回来? 宋锦绣盯着他看,这两个人绝对有猫腻。 如果不是心虚,为什么撒谎? 还有她这么闯进来,这俩人竟然没有闹? 又解释二郎没回来,又解释孙寡妇渣爹分家了,还要把她支走。 家里闹得这么乱,竟然没有追究,这么好说话的吗? 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宋锦绣运功至双眼,却觉得眉心猛跳,双眼刺痛,模模糊糊看不清。 她知道,今天上山她就用了异能。回来又用,这是神识使用过度引起的。 异能暂时用不了,一阵翻找乱找,什么也没发现。宋锦绣越发着急。 家里没有,宋二郎也不在,他会带小弟去哪? 天越来越暗,宋锦绣越发不安。 宋锦绣揉了揉眉心,“一鸣,审这俩老东西。” “死丫头,你个天杀的,你说谁老东西呢?” “你敢动亲爷奶,你就不怕天打雷劈? 宋锦绣冷哼,“是吗?不能动你们,那我动他总可以了吧?” 宋锦绣说着,一把抓过宋五郎,交给一鸣。 “说,二郎把我弟弄哪了?我数到三,你们要是不说,我就砍他一根指头。一……” 宋老婆子面容扭曲了一下,又故作镇定。 宋大石则惊讶地问:“啥?秋生不见了?哎呦你也不早说?这孩子都不见了,你们还不快去找? 咋滴了?怀疑我藏起来了吗?简直是胡闹,浪费时间,我是他亲爷,我藏他干什么?” 村里找人的动静闹得这么大,你说不知道? 宋锦绣是真佩服这位亲爷爷的演技,那夸张的表情,那造作的神态,看的她都想呕吐。 宋锦绣是真没心情和这帮人做戏。上梁不正下梁歪,整个老宋家都是这俩人教坏的。 这俩人就是树上那坏根。 她冷冷道“二,” “三丫呀,爷爷真不知道啊,你就是砍了他的头,爷爷不知道又能说啥呢?” 看着宋大石老两口的表情,竟然没有一点紧张。 他们这是有恃无恐,觉得她不会下狠手?还是他们也不在乎五郎,要放弃五郎了? 也是,在他们的心中只有长房嫡孙。 就因为以后分家养老他们是跟着大房生活的原因吗? 第75章 老坟地 当然,因为宋二柱当了账房挣钱多,他们的心肝宝贝还可以算上宋二柱的长子宋二郎。毕竟宋二郎也有希望考上秀才。 那么宋五郎一个二房的次子,就没那么重要了呗? 宋五郎被擒,挣扎着要跑,一鸣手下一用劲,“扑通”一声给按跪下了。 “哇哇哇,奶,爷,救我,娘,救我……”宋五郎吓得哇哇大哭。 宋锦绣毫不犹豫,“三……” 一鸣作势举起匕首。 宋锦绣紧盯着宋大石老两口,然而两人竟然闭上了眼睛。 我去,虎毒尚且不食子,难道宋五郎不是你们的亲孙子?这是有多冷血,才能如此漠视? 遇上这样的长辈,真是悲哀,她现在万分庆幸脱离了这群渣渣,万分庆幸自己的兄长,弟妹还没有学会老宋家这自私冷漠的性格。 “不要,我说,不要砍我儿的手。” 钱大丫从屋里跌跌撞撞跑出来,挡在儿子面前。 看到钱大丫的举动,宋锦绣终于不那么恶心了,不管这人秉性如何,最起码做了母亲该做的,还算有点人性。 钱大丫护在小儿子身边,“我说,二郎扛着秋生去县城了。你们现在追,还来得及。” “你个死娘们,二郎啥时候回来了?你连自己的儿子都要害?” 宋大石举着拐棍就打。 “爹,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五郎没了手啊!” 宋四柱就是这女人轻轻一推,结果手就没了,这女人可是真下狠手,不是说着玩的。 “怕什么?没了手正好,连着四柱的,我们让他们赔的倾家荡产。” 宋老婆子也是劈头盖脸去打钱大丫,这女人真是缺心眼,这么好的机会,都被她搅和了。 “别打我娘,”宋五郎缩在钱大丫怀里哭嚎。 “是你们商量着要卖了秋生的,为什么打我娘?” 小孩子的话,应该能相信。宋锦绣冷冷看了他们一眼,“你们最好祈祷我弟没事,否则我叫你们永无宁日。” 宋锦绣转身,踏出老宋家家门的时候,对家里的下人道:“把老宋家给我砸了。一个碗都不准剩。” “是” 身后又一阵哭爹喊娘的咒骂声。宋锦绣连头也没回。 敢动我家人,就是动了龙之逆鳞。 既然宋二郎带着小弟是去卖掉,那就只能去追,去找了。 一鸣道:“我去套牛车。” 宋锦绣摇头,“牛车太慢了,我们跑着去。” 胖嘎子爹连忙道:“套驴车,驴跑得快。我家有,我这就去。” 驴车确实比牛车快,可宋锦绣仍然心急如焚。 要是有摩托车就好了, 不,有匹马也行。 从来没有哪一刻有此时的强烈期盼,期盼后爹能出人头地,中举当官。 家里有了官身,她就买汗血宝马来养着。 胖嘎子爹赶车,一鸣,还有家里买来的两个汉子镀锌和有钙。 镀锌和有钙是宋锦绣买来的五个汉子中的两个。 五个人大的四十多岁,小的三十七八。都是壮劳力。 宋锦绣给他们起名,按年龄从大到小是拿铁,有钙,镀锌,加硒,青铜。 驴车刚出村口不远,身后就传来翠花婶子的喊声。 翠花婶子在后边喊:“锦绣,等会,等等我。” 宋锦绣皱眉,她都想插翅飞到县城了,翠花婶子这会子捣什乱? 然而胖嘎子爹已经勒停了驴车。 翠花婶子气喘吁吁,边跑边说道:“麻寡妇,呼,看到,呼,二郎,背东西去了老坟地方向。” 老坟地,就是宋家宗族的祖坟。 翠花婶子喘着气道:“我听麻寡妇那意思,二郎背的有可能就是秋生。” 宋锦绣一下子跳下车,问道:“麻婶子人呢?” 翠花婶子指着身后,“在,在我家。” 秋生不见了,全村人都在找。 麻寡妇自然也知道了。 麻寡妇三十来岁,无儿无女,一个人过日子。她这两天葵水来了,在家里歇着。 听说春生家今天发工钱,她在家喝了碗红糖水,这才出门。 因为住在后街,她就抄近路,所以路过老宋家隔壁的胡同。 这才看到宋二郎扛着个麻袋往西走。 她觉得好奇,还停下看了一会,见去了老坟地方向,也就没多想。 毕竟,难保谁家会没个啥事,有事了,去求求祖宗庇佑也是常有的事。 就是她,也是难受了,想不开了,就会打壶酒去死鬼丈夫坟头上絮叨絮叨。 顺便给他烧些纸钱,让他在那边好吃好喝的,别惦记她,也别回来找她。她还想多活几年。 所以她还以为二郎这是扛着东西去祭祖去了。 她还想着,二郎快考秀才了,保佑考中秀才,可不得多烧些纸钱,毕竟老祖宗打点也需要钱不是? 如今听说秋生是宋二郎掠走的,这才警觉不对劲。 宋锦绣皱眉,宋家祖坟背山望水,前面一条大路通远方。是个极佳的风水宝地。 但由于老坟地南边就是桐水河,从老坟地这里去县城并不近,宋二郎怎么会从这里走呢? 她猛地想起福生哥曾经说过,宋二郎想用麻袋套了小弟扔河里。 宋锦绣不由得脚底生寒。 来不及多想,她拔腿就往老坟地方向桐水河跑。一鸣紧追其后。 跑得快,火把早就灭了。 今晚没有月亮,繁星点点,凭借着星星微弱的光,宋锦绣心中着急,健步如飞。很快就把几个人落在后面。 一鸣紧随其后,宋锦绣的速度,看得一鸣心惊不已。 自己苦练二十年,竟然只是略有胜出,没想到这位小主子身手也这么好。 而且他们还是走小路,由于路不熟,又是夜晚,就是她都有好几次差点被路边的荆条划伤。 而小主子好像夜能视物,如履平地,真是太让人刮目相看了。 小路是去老坟地,穿过老坟地就是桐水河。 老坟地的路更不好走,一簇簇的坟包错落有致,坟包前还被人为地用石头垒了半圆的圈。圈里面是用来烧纸祭奠用的。 这里实在是偏僻,平时都不见人,夜晚,更是只有虫鸣声。 “小姐,前面有人。” 果然,宋锦绣也听到一阵压低的哭泣声。 “是小弟。” 宋锦绣连忙顺着声音找过去。 也许是听到脚步声,哭声停了。 宋锦绣喊道:“秋生,是我,你在哪?” “大姐,” 一个黑影从一个坟包后面跑了出来,一把抱住她。 “呜呜呜,大姐,快看看叔,他是不是要死了?” “叔?”宋锦绣不解地问了句,她现在眼里只有秋生。 一鸣连忙点上了火把。 第76章 叔侄之战 宋锦绣来不及多想,先看了看秋生,这孩子脸上有轻微擦伤,身子看着没事。 她这才放下心来。 只要他没事就好。 宋锦绣松了口气,这才被他拉着,来到坟包后面。 坟包上躺了一个人,竟然是张棒槌。 张棒槌一身伤污,头上还有血,脚也歪了,昏昏沉沉,因为他担心秋生,一直撑着,这会儿看到锦绣,头一歪,晕了过去。 “呜呜呜,棒槌叔,你别死,呜呜呜……” 小秋生扑在张棒槌身上哭得很伤心,仿佛亲爹死了似的。 “他没死。” 一鸣举着火把走近。 宋锦绣先检查了张棒槌头上的伤。 看着像是被石头砸伤的,血液已经凝固。 看着他昏迷不醒,宋锦绣有点紧张。 渣爹伤在头部,她治疗后还是瘫了,这位后爹可别再出什么事。 为了便宜娘后半辈子的幸福,宋锦绣给他喝了稀释后的灵露。 先保住命,伤还是请专业的大夫来看吧。 “大姐,叔不会死了吧?” 小秋生抓着锦绣的衣袖。很是害怕。 叔是为了救他才受伤的。 “不会的,别怕啊,没事了。”宋锦绣一边给张棒槌的脚正骨,一边安慰道。 脚踝崴了,肿得厉害,正骨后也是不能走路的,更何况他现在还昏迷不醒。 一鸣看了看周围,不见宋二郎,于是问道:“小少爷,你们在这里,宋二郎呢?” “呀!大姐,咱爹咋办?”小秋生听到宋二郎,想到了什么,抓着锦绣的手十分焦急。 “哟,这就叫上爹了?放心,叔他死不了。你呀,这是认下叔这个后爹了?” 为了缓和气氛,减少这件事对秋生的心灵伤害,宋锦绣故意轻松地打趣他。 小秋生着急道:“是咱爹,他和二郎哥打起来了。咱爹,不是叔。” 宋锦绣听出不对了,连忙问道:“你说宋三柱?” 这里还有渣爹的事? “嗯嗯嗯”小秋生连连点头。 宋锦绣皱眉,渣爹不是瘫了吗?“他在哪呢?” 宋秋生指着西南边:“在河边,大姐,咱爹不会被二郎哥打死吧?” 宋锦绣越发不解,看秋生着急的模样,也不像说谎。这孩子也没必要说谎。 只是怎么可能呢? 一个瘫子,他爬着过来的? 还是上次给他喝了菩提树叶泡过的水,这就立竿见影,马上好了? 菩提树叶泡过的水没有这么神奇吧? 宋锦绣看了看四周,这里是坟地,莫不是这孩子吓着了? 小孩子害怕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心目中高大魁梧的亲爹了吧? 可惜,亲爹是个渣。 这孩子,说胡话呢,哎,可怜的娃! 小秋生见大姐左顾右盼,却无动于衷,更加着急道:“咱爹为了救我,和二郎哥打架,让叔带我先走。大姐,我怕……” 宋锦绣终于重视起来,“你是说宋三柱现在就在河边?” “嗯嗯嗯,大姐,让苏嬷嬷救救爹吧。” 小秋生眼中,苏嬷嬷就是家里最厉害的。 一鸣问道:“小姐,我去看看?” “不,你留下看着他俩,我去。” 一鸣不放心,宋锦绣道:“还不知道到底是啥情况,我怕宋二郎杀个回马枪,你等在这我放心。 再说了,一会锌叔和钙叔就带人追过来了,等他俩来了,你立即赶过去找我就是。” 一鸣无奈:“小姐,火把给你吧。” “不用,不拿更安全。” 一鸣点头,的确是更安全,而且小姐的视力也很好,她嘱咐道:“你小心点,有危险就吹哨子。” 宋锦绣表示明白,拍了拍小秋生的头,转身就融入黑暗里。 桐水河边,宋三柱和宋二郎都是鼻青脸肿。 一开始宋二郎猝不及防被宋三柱按着打。 后来宋三柱慢慢的就落了下风了。 远远的,宋锦绣就看到桐水河边扭打在一起的两个身影。 宋三柱趴在宋二郎腿上,抱着乱挖乱掐。宋二郎腿被抱着,坐在地上,拳头有气无力,却劈头盖脸地打在宋三柱身上,头上。 宋锦绣悄无声息地靠近,她躲在暗影里,听到两个人气喘吁吁的声音。 宋三柱精疲力尽,抱着宋二郎不撒手。手上用力,嘴里哼哼唧唧,宋锦绣听了一会才听清他嘴里哼唧的是:“我让你害我儿子,我让你害我儿子。” 宋锦绣挑眉,这宋三柱还真是为了秋生?真是稀奇。 宋二郎一边打,嘴里也是不停,“你儿子?哈哈哈,笑死我了,三叔,你问问他们认你这个爹不?” 宋三柱顿了顿。 宋二郎继续挖苦道:“你个瘫子,跟你儿子一样没种,自己的儿子都能断亲出去,你咋还有脸活?” 宋三柱哼唧:“我没种,我儿子有种,我儿子都敢断亲,你敢吗?” 这回换宋二郎沉默了。 宋锦绣更加无语了,抬头看着满天繁星,实在不明白,断亲也让渣爹这么自豪的吗? 宋二郎又一拳挥过去,“有种个屁,实话告诉你吧,春生脸上的大疤喇,就是我用树杈子划的。他连个屁都没敢放。” 宋三柱:“放了,咋没放?我知道是你这个杂种没安好心。嫉妒我儿子长得好看。你嫉妒我儿子,我讹你爹十两银子。” 宋锦绣本想上去帮忙,听到这话,她实在是不想上前了。 渣爹还是渣爹,不给儿子撑腰打宋二郎一顿,讹十两银子还说出来,莫非觉得这也很光彩? 宋锦绣决定静观其变。 渣爹最近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一反常态,知道为他们兄妹说话了。 还有这次,还能为了秋生大打出手。 可想想以前渣爹的嘴脸,让宋锦绣怀疑,这又是老宋家玩的把戏。 这是看他们有钱了,渣爹使用苦肉计? 想到这里,宋锦绣干脆躲在暗影里看热闹,看看这俩人还能爆出什么猛料来。 “三叔,你可真有脸说,讹了我爹十两,转身就去勾搭孙寡妇,你心里美乎乎吧?那你可知孙寡妇给你带了多少绿帽子?” “你胡说八道,至少她跟了我后,就没胡来过。” “我呸,你还给自己脸上贴金呢?恐怕你都不知道她肚子里的不是你的种吧?” “你,你别胡说八道。” “我可没胡说,昨天我还听孙寡妇说,那孩子可能是货郎李的呢!” 宋锦绣越听越觉得渣爹绿油油的。 宋三柱被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窍。 这个亲亲孙寡妇,到底给她儿子找了几个爹? 第77章 十日散 宋二郎继续刺激他。 “你也就春生和秋生俩儿子了,可惜都不认你,哈哈哈,还有三婶扫把星的名声,也是孙寡妇托人传出来的。你被人哄的团团转,你个傻子。” 宋三柱怒吼:“你胡说,我亲耳听神婆说的,神婆烧的旋风香我也是亲眼所见。” “要不说你傻呀?神婆是我亲姨婆,她最拿手的就是烧旋风香,孙寡妇去找我姨婆,我当时就在,她俩人商量我听得一清二楚。 说三婶是扫把星,还是我给出的主意呢,谁让她为了春生总是看我不顺眼。” “孽障!我要杀了你。”宋三柱受刺激受大发了。眼睛都红了。 宋二郎虽然身强力壮,可扛着麻袋跑了这么远,又打了这么久。如今挥拳也是有气无力。但嘴里说出的话,仍然狠毒。 “生气了?你就是个替人养孩子的命。至于你亲儿子,我这次淹不死他,我还有下次,早晚他得死我手里。我要让你断子绝孙。” 宋锦绣冷笑,你当我还会给你这个机会吗? 趁着夜色进了空间。她开始在空间配置十日散。 所谓十日散,是一种毁人脑细胞的毒素,又叫噬魂散。 一旦中毒,最多撑十日,必然痴傻。 由于此毒太过歹毒,所以她只是知道配方,却从没有配出来来过。 不过,宋二郎彻底惹到她了。 这人还是傻了的好。 “你爹可不是你这位堂兄的对手啊?别说打了,气也得把他气死了。” 寻宝鼠君君看着外面的叔侄之战,津津有味地给宋锦绣解说着。 看到宋锦绣摆弄药瓶,不解地问:“你不看热闹,忙啥呢?” 宋锦绣头也不抬,“我合成药给宋二郎,他不是想要断子绝孙吗?我先送他一程。” 寻宝鼠君君噌地跳到她肩膀上,兴奋地道:“这个好,你别动手,把药给我,我让他吃了还发觉不了。” 宋锦绣道:“不用,我说了送他一程,总得跟他道个别。这药你可别动,目前没有解药的。” 寻宝鼠君君一听,连忙跳到一边。 它现在可不是百毒不侵的身子,没了金丹,身子只比普通花栗鼠好那么一点点罢了。 宋三柱觉得自己真是个大笑话。也许是趴着又恢复了一些力气,他猛地抱住宋二郎就往河里滚。 “好,好,那我就先淹死你。” 宋三柱发狠,抱着宋二郎一阵翻滚,犹如鳄鱼捕猎似的。 宋三柱猛地发力,吓了宋二郎一跳,见三叔不惜自己落水,也要拉上他。这才害怕起来。 宋二郎一边往岸上爬,一边用脚踹。想把宋三柱的手踹开。 宋三柱确实铁了心要带着宋二郎一起死。 他憋屈呀! 无论梦境里还是现实中,他都觉得自己活成了个大笑话,觉得生不如死。 他敬重的爹娘长兄让他不敢相认,他放在心尖上的亲亲孙寡妇让他三观尽毁,他的儿女视他如洪水猛兽…… 不活了,死了算了。 一个视死如归,一个垂死挣扎。 两人在河边上滚来滚去。衣裳都被河水浸湿了,可就是掉不下去。 宋锦绣出了空间就看到这一幕,她想,要不要过去帮一把。 只要她轻轻一推,这俩人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呼喊声,一片火光越来越近。 宋二郎一看不好,一定是那贱种回去搬来救兵了。 于是他挣扎的越来越猛烈,他想着只要离开这里,就打死也不承认抓了宋秋生。 只要他不承认,臭小子和那个外来的男人就奈何不了他。 至于宋三柱,那就去死吧!宋二郎不由恶向胆边生。起了杀心。 宋三柱这几天三餐不继,打了这一架更是饿得头昏眼花,身上力气越来越弱。 被宋二郎一个发力,一脚踹下河。 宋锦绣撇撇嘴,渣爹真没用,当初踢兄长的狠劲哪去了? 虽然宋三柱没了拽人的力气,可他手上还是死命抓着宋二郎的裤腿。 宋二郎眼看自己也要滑下河,他急中生智,连忙解裤腰带。 宋锦绣一看,这是想干啥?学壁虎断尾求生吗? 想脱裤子逃生,也得看姐同不同意。 宋锦绣准备送他一程,这坏种,淹死都是便宜他了。 可她还没动手,就看到渣爹突然抬头,一张嘴。就咬在了宋二郎的大脚趾上。 “啊!扑通” 随着宋二郎一声痛呼,两人一起滚入河里,溅起一阵水花。 宋锦绣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这就对了,这才是渣爹,狠起来就该不管不顾。 不过渣爹这苦肉计是不是演的过了?为了秋生,以命相搏,咋觉得这么不真实呢? 此时众人陆续赶到,一时间桐水河岸灯火通明。 看着两人在河里浮浮沉沉。看到赶过来的人下水救人。 宋锦绣面无表情。 “大姐,爹呢?爹呢?”小秋生倒腾着小短腿跑过来,四处张望。 看着小秋生焦急的样子,宋锦绣叹口气,道:“掉河里了,别着急,那不救上来了。” 宋家村的人会凫水的不少,就是宋二郎和宋三柱也是会的, 宋锦绣不知道,想淹死他们,除非敲晕了,身上再绑大石头。 或者像宋三柱梦境中那样,自己作死。 两个人最终还是被救了上来。 宋春生和里正也来了,看着躺在地上装死的宋二郎,宋春生手里的石头最终也没落下去。 “哥,下不去手?” 宋春生摇头,“我不能摊上人命官司,叔要考功名,秋生也要上学堂,我们家不再是以前,我们得顾忌名声。” 宋锦绣笑了笑,低声道:“放心,收拾一个人,并不是只有刀对刀枪对枪还可以放暗箭。” 宋春生点头,“你说得对,他能套秋生麻袋,我也能套他麻袋。” 宋锦绣冷冷一笑,“嗯,他会遭报应的。” 宋二郎被里正五花大绑,说要开祠堂族规惩治。 这家伙蔫头耷脑,已经半死不活。 但宋锦绣明白,族里不会要了他的命。 但宋锦绣不想留他了。 她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打开刚配好的十日散的药瓶,然后捏着宋二郎的下巴,灌了进去。 得益于以前喂兄长吃药的经验,她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机会。 宋二郎只觉得嗓子一疼,好像吃了辣椒似的。 “你……你……” 宋二郎吃惊地发现,自己不能说话了。 宋锦绣笑道:“别怕,只是觉得你不能留了,喂你点毒,是十日散,头两天偶尔会头疼,第三天就好了。 哦,对了,我还掺了点哑药。” 宋二郎骇然,他惊恐不安地看着宋锦绣,又觉得她是在吓唬自己。然而下一秒,他就捂着脑袋在地上翻滚起来。 第78 桐水河岸 繁星下的桐水河里繁星点点,仿佛天水相连。 宋二郎只觉得头疼欲裂,他想张嘴呼救,奈何嗓子毁了,发不出声音。 她竟然敢下毒? 从宋锦绣的眼中,他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杀意。 宋二郎害怕了,突然身下一热,他竟然尿裤子了。 一阵尿骚味传来,众人看着他像一条死鱼一样,张着嘴在地上撞头。 有人问他:“你作什么妖?今天你就是把头撞破了,也得接受惩罚。” 也有人发现不对劲,“他看着像是中邪了。” “什么中邪了,我看是老祖宗显灵,惩罚他呢!” 宋锦绣不再去看宋二郎,虽然这人的下场是他自找的,但她还是有点不舒服。 让人痴傻实在太过歹毒,还不如直接宰了他。 可她们家目前还没有杀了人能全身而退的资本。一旦东窗事发,那就是杀人偿命。 而宋二郎杀人未遂,根据这古代的律法,顶多判三年。 所以给宋二郎下毒,她不后悔。 宋锦绣咬牙,罢了,反正毒也下了,自己还矫情个什么劲?以后谁要是再动到家人的头上,她不介意再下毒。 宋锦绣揉揉脸颊,让自己放松。 这里的一切,宋锦绣做的悄无声息,对于宋二郎的反常行为,大家都以为是老祖宗显灵,惩罚他呢。 毕竟,老坟地就是祖宗的栖息地,老祖宗就在身后看着呢。 宋二郎心思歹毒,残害堂弟,老祖宗不惩治他也说不过去不是吗? 宋三柱被人抬着,双目无神,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小秋生蹑手蹑脚过去,拉着他的衣摆,哭唧唧道:“爹,你别死。” 只这一句话,宋三柱眼睛就有了神采。 他看着小秋生,小声问道:“你还认爹吗?” 小秋生:“我认你呀?你不是我爹吗?才几天不见,爹不认我了?我是秋生啊?” 虽然两人说的此“认”非彼“认”。但却聊得热火朝天。 宋春生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爹。 虽然他一身狼狈,却看着顺眼多了。 他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吧?” 宋三柱顿时激动不已,“好,好得很,别担心啊儿子。” 谁担心你了? 宋锦绣实在没眼看。 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 “哥,秋生,我们回家,叔还伤着呢!” 干啥呢这是? 当爹的救儿子不是天经地义吗? 他做了自己该做的事,至于你们这么感动,恋恋不舍吗? 兄长也是,忘了自己的腿了?要不是有我,你几时死的都不知道,如今还心软去关心他? 今天小秋生得救,大功臣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不是还有后爹的吗? 她可没忘刚穿来时,渣爹毫不留情的无影脚。 还有渣爹讹宋二柱十两银子的事。 那时候不为兄长出头,只顾自己快活,这会儿就变好了? 信你才有鬼。 今天小秋生有惊无险,之所以能得救,还真是巧了,也是他命不该绝。 原来,宋三柱被分家出来,就等着捉奸孙寡妇。 果然,没有两天,梦境里的那个孙寡妇的相好出现了。 因为宋三柱“瘫了”,两个人根本就不避讳他。 而且孙寡妇还大着肚子。 宋三柱本来想等孙寡妇生了孩子再休妻,毕竟他如今孤家寡人一个,宋有才也不亲他,是指望不上了。 春生四个他也没脸指望。 就想着孙寡妇肚子里的这个,留着给自己养老好了。 然而却听到孙寡妇和姘头说宋有才和孙寡妇肚子里的都是姘头的种。 原来两人早就有一腿。 之所以嫁给他,就是因为他好拿捏。 宋三柱听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窍。 他终于装不下去,满院子找趁手的东西,他要宰了这对奸夫淫妇。 然而,就在这时,隔壁老宋家传来说话的声音,竟然是爹娘在嘱咐二郎快去快回。 说不管多少钱,卖的远远的,只要几个白眼狼不好过他才能出口恶气。 宋三柱知道,爹娘众人口中的“白眼狼”说的就是春生他们。 爹娘让二郎卖什么卖的远远的?莫非是春生家刚买的牛? 宋三柱连忙从家里出来,只看见二郎背着个麻袋转弯就不见了。 不是牛,那是偷了春生家里啥东西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 宋二郎前面扛着麻袋健步如飞,专挑小路走。 宋三柱本来在家里装瘫,爬得鞋都没了,所以等他穿了鞋追出去,已经看不到宋二郎的背影了。 但他知道,这条路通向哪里。 因为这条路,梦境里他曾经拖着一条腿走过,走向冰冷的桐水河。 而住在老族长的院子里做学问的张棒槌,几天没回家了,衣服都有了馊味。 于是就和老族长打了招呼,准备回家看看。 老族长家住在村西头,出门不远处就是宋家祠堂。 宋家祠堂西边就是族田。站在老族长家门口,就能看到晚霞下碧绿的麦浪。 张棒槌突然来了兴致,没有回家,而是顺着麦田漫步人生路。 也就是这时候,他好像听到了小秋生断断续续的骂人声。 而右边小路方向也有人走过的动静。 张棒槌以为小秋生贪玩跑这里,和人起了争执,心道:“这孩子,骂人这毛病总是改不了。” 他喊秋生,却没有人回应, 等他找过去,只发现了秋生的一只鞋。 直觉告诉他,这事不对劲,可回去叫人,他又不放心秋生的安危,一咬牙,就顺着小路上的痕迹追了过去。 宋二郎虽然扛着一个人,可张棒槌是个文弱书生。 两人一前一后,几乎是到了河边才追上的。 宋二郎早就发现了张棒槌,见只有他一个人,根本没把柔弱的他放在眼里。 宋二郎本来是打算卖掉宋秋生的,奈何这小子反抗的厉害,把他惹急了。于是恶向胆边生,就顺着小路跑到这桐水河边,准备淹死他。, 千钧一发之际,张棒槌过来夺麻袋救人,被宋二郎一把推倒。 柔弱书生只一个回合就落了下风,头磕在河边的石头上,头破血流。 他知道自己不是宋二郎的对手,也不起身,一把抱住他的腿,冲宋秋生喊:“快跑,” 小秋生爬出麻袋就跑,被宋二郎一把抓住。 一弱一小,哪里是人高马大的宋二郎的对手。 宋二郎一脚踢开张棒槌,一把抓住小秋生就往河里扔。 他本就是狠人,想着既然被人发现了,那就杀人灭口。 反正淹死一个和淹死两个也没啥区别。 也就是这时候,宋三柱赶到了。 第79章 沙子握不住了 宋三柱一看二郎要害自己儿子,那还了得? 宋三柱可不是张棒槌,那也是七尺男子汉,长得人高马大。顿时和宋二郎扭打在一起。 然而一上手,宋三柱就知道,自己不是这个侄子的对手。 自从有了亲亲孙寡妇,他几乎夜夜笙歌,身子早被掏空了, 后来又装瘫,三餐不继,这身子自然没有血气方刚的宋二郎厉害。 张棒槌和儿子要过来帮忙,被他呵斥住。 “滚?这是我们家的家务事,我清理门户,谁也不准插手,都给我滚。” 张棒槌也知道,自己这样子是帮不上什么忙,而小秋生留在这也危险,便丢下一句:“你自己小心。” 拉着小秋生就往回跑。 此时日落西山,路上已经看不清了,两个人对这里都不熟悉,只能凭本能顺着原路跑。 可老坟地到处都是石头,文弱书生张棒槌一脚踢到石头上,就崴了脚。 脚崴了走不了了,脑袋又因为失血过多昏昏沉沉,放秋生一人离开他不放心,留在这也是不放心。 也就是这时候,宋锦绣他们找了过来。 此时,被宋锦绣命人打砸过的老宋家鸦雀无声。 出去打听消息回来的宋大柱一脸铁青。 “二郎要淹死秋生,被抓了个现行。这下子事情闹大了,爹,这事怎么收场?” 宋老婆子骂累了,这时候抹了把嘴角,狠狠地道:“淹死了活该,早知道死丫头这么歹毒,连她一块淹死才好呢!” 她的衣柜都碎了,她的锅底有一个大窟窿,她的碗成了一堆废渣…… 宋四柱脸上露出一抹阴恻恻的笑,死了一个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都死绝了才好呢! 因为床也被宋家的家丁给砸了。 宋大石坐在一堆木头架子上,低头抽旱烟。 自从家里被砸了后,他就在思考一件事。那就是如今那几个孩子,今非昔比。不是他能撼动得了的。 三丫凌厉的目光,冷漠的话语,挥手间就能砸了他这个家,而他还阻止不了,无能为力。 就是一向最爱争强斗狠的四柱,也因为失去一只手,而变得阴郁,怯弱,蹲在角落里,连头都没敢抬。 三丫变化之大,让他从震怒,再到如今的反思。 过了大半辈子,他自认为自己是个睿智的。 为者败之,执者失之。 对待强权霸主要避其锋芒,敬而远之。 虽然他学问不好,识字不多,但父亲小时候教导的这句话,他一直铭记于心。 所以同样是去县城打工,他就能平平安安挣来银子。 能够凭一己之力添置了五十亩地,能供大郎二郎去书院读书,如果大郎能入仕,那他们老宋家就改换了门庭,是这宋家村的头一份。 里正,老族长他们都得靠边站。 而二弟,也是去县城打工,却落得个残废之身,如今家里活成了什么光景? 所以,他从小也这么教育大郎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所有的事情失去把控了呢? 是了,自从三丫撞了头。 宋大石迷起眼。 祖母也说过,一把沙子,握得越紧越是流失得多,要是把他们变成一滩泥,不管是用它糊灶台,还是糊炕头,那还不是随心所欲吗? 宋大石后悔当时怎么就让几个白眼狼断亲了呢?离开了家,就成了一盘散沙,握不住了。 他知道,不能再和这几个白眼狼硬碰硬了。 就如今天,死丫头一顿打砸,他们却毫无办法。 打回去?他扫视了一圈,家里也没这能耐人。 让她赔钱?还是算了,上次就是想捞些银子回来,结果瘫了一个,残了一个。 他想找人说理,想报官,可是宗族护着他们,左邻右舍又帮着他们,去了官府,也只能证明四柱失手伤人,而四柱的伤,却是咎由自取。 哎,三柱废了,四柱残了,二柱滑不溜秋指望不上,如今除了老实胆小的老大,他还能指望谁去? 要是宋锦绣知道宋大石心里的这些变化,恐怕也会吃惊。 这的确是个睿智的老人,审时度势,随时可以壮士断腕,断尾求生。 可惜他从一开始就错了,壮士断腕,断尾求生,也得看你舍弃的是谁。 能对血脉至亲如此冷漠,是他本身就缺失了一种东西,那就是爱。 他对子女没有父爱,对后辈子孙更没有慈爱, 他只有自私自利,薄情寡义。即使是宋大郎,对他来说也是他未来称霸宋家村的工具罢了。 而且可怕的是他还想把自己的这种理念当成至理名言,想要一代一代传承下去。 “爹,你倒是说句话呀,这事怎么办?” 宋大石从烟雾中抬头,“秋生死了没?” 宋大柱摇头:“好像没死成,被人救了。爹,人没死这事也不小啊,族长都要开祠堂按族规处置了。” 宋大石抽了口烟,神色平静的道:“给二柱去信,这是他儿子,让他看着办吧,我老了,没本事了,以后我就跟着你过,大柱啊,爹就靠你了。” 宋大柱有点懵,啥情况? 这正说二郎的事呢? “就是二柱回来了,不也得闹一闹?说不定二郎就得坐牢,这大郎还要科考呢,爹?” 家里有人坐牢,会不会影响大郎的仕途呢? 宋大柱媳妇突然就明白了,公爹这是又想要分家了。 跟着他们过,那二柱挣的钱岂不没他们什么事了? 如今四柱没了一只手,他那个活计是干不成了,家里没了四柱的进项,再少了二柱的,这个家以后可怎么过? 宋老婆子也不傻,老头子这是为了保大郎的仕途要分家了。 哼!那我得好好想想,让他们每年孝敬多少钱合适。可不能像瘫老三,一个子也不交。 一家人各有心思,没人关心宋二郎的死活,而宋二郎的亲娘钱大丫,还被老两口迁怒关在屋里,对外面的事情毫不知情。 因为宋二郎傻了。 都说是他冲撞了老祖宗,受到了惩罚。所以对他谋害秋生的事,族里也就不了了之。 所以老宋家并没有分家。 张棒槌回家就醒了,醒了就上茅房跑。 跑了几趟茅房,家里人都担心地要连夜去请大夫了,他却越发神清气爽,身上的伤也好了许多。 一家人都觉得神奇。 因为有宋二郎被老祖宗惩罚的先例,村里人都说一定是老祖宗显灵了,这是在感谢他救了宋家子孙。 宋锦绣却知道,可能是那一滴稀释了五百倍的灵露起了作用。 第80章 新家新气象 只是拉肚子,那是不是可以让家里人也吃上一滴? 宋锦绣觉得可以掺进菩提树叶泡的水里,这样副作用可能更小。 以前不让家人吃,是她不敢拿家人冒险。 麻寡妇因为提供了有用线索,所以第二天,宋锦绣亲自提了礼物和五十两银子去了她家。 麻寡妇说什么也不要银子,只说实在要给,就折算成粮食,每月给她口粮就成。 宋锦绣顿时明白,自己大张旗鼓送钱,她一个寡妇,收了这五十两就是收了一个祸害。 这不是给人招贼惦记吗? 由此,宋锦绣也反省了一下自己的决定。 如今的自己家,暴发户一样,肯定也会遭人惦记的。 而宋二郎的丧心病狂也给她提了一个醒。即使是在农家,在宗族里,也可能有危险的。 但她不后悔自己的决定。 她不是能过苦日子的人,有钱不敢要不是她的作风。 至于以后会不会再来一个“宋二郎”,两个或者更多的“宋二郎”? 那就增加保护力量就是了。总不能怕噎着不吃饭。 恰在这时,一鸣接到飞鸽传书。苏墨失踪了。 看着跪在面前的一鸣,宋锦绣连忙扶起她。 “担心就去吧,去收拾收拾,我让人给你打包行李。” 一鸣摇头,“谢主子,一鸣这就走。” 看着一鸣远去的背影,宋锦绣叹息。 这人来的时候她就知道,他们农家小院是留不住她的。 这是一位女将军,怎能耽误后宅,做她一个小农女的保镖呢? 只是苏墨,那个少年将军,还真是多灾多难,失踪?不会是困在沙漠里了吧? 算了,指南针给了,望远镜也送了,生死由命吧。 一鸣走了,宋锦绣决定去镖局雇佣一些有身手的人来做护卫。 家里人的安危必须放在第一位。 于是第二天,宋锦绣带着迎春,又坐着牛车晃悠悠进城了。 先去镖局,雇了十个人。佣期一年,一人每月五两银子加四季衣裳,领头的叫刀疤李,脸上有道疤,身手也是这十人中最好的。 雇人只是解了燃眉之急,最重要的还是自己培养可用之人。 一鸣的视死如归让她很是羡慕,这就是一起拼搏出来的感情,为了她的旧主子和过命的弟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所以她决定从现在起培养真正属于自己的人。 她又跑了两个牙行,挑了十六个看着根骨好的,十个男孩六个女孩。最大的十五岁,最小的才六岁。 还顺带在县城东郊买了一个两进带菜园子的院子。 这十六人她并没有带回家,而是安排他们在东郊院子里住下。 家里房子还没有盖好,这些人一个个营养不良,先在这里调养几天吧。 她准备给这些人喝加了灵露的菩提树叶泡过的水,如果副作用不大,家里人也给安排上。 房子终于竣工了。 村里的婶子大娘们像参观大观园似的,好奇地不得了。 虽然大部分人都参与了盖房垒院墙,但收拾好以后,还是震撼了他们。 “春生啊,你这是把重孙子的房子都建好了呀。” 宋春生红着脸道:“这前院才是我住的,这边是秋生住的,后面是锦绣和锦芳的院子。” 以前他们住的院子,成了偏院,稍微改造一下,给田杏花一家三口住了。 对此分配,热心的婶子大娘们也没人多嘴说什么,毕竟张棒槌拼死救了秋生,这人情也得还。 再说还是一个偏院,要是张家母子不地道,中间拉一堵墙隔开,那就是两家人了。春生家这个大院子他们就占不走。 “哟,快来看呢,这院子还有名字呢。” “我看到了,只是这写的啥呀?” 福全一把扒开那人,“啊?我看看,我看看,我识字,我来念。春风雅居,啥意思?” 春生红着脸道:“我叔给起的,意思就是住着舒服呗。” 自从张棒槌救了秋生,宋春生已经接受了这个后爹。 其实叔当时说了很多,寓意很好,但他识得几个字的人,不好意思在乡亲们面前说,有卖弄之嫌。 铁头羡慕不已。“那当然舒服了,看看这房子亮堂的,还有东西厢房,我说春生,你一个人住这么大一个院子? 这太大了,我晚上搬过来和你一起住呗。” “行,你想住我就让人多打一张床就是了。” 宋春生答应的很爽利,以前他也没少在铁头家睡,如今自家有了大房子,他就怕他们跟他生分了。 “打什么床呢?我家的搬过来就是。”福全连忙道:“我住东厢房,铁头你可别和我争。” 铁头锤他一拳,“你小子,合着你们是堂兄弟,就得我让你不是,不行,我也要住东厢房,我听锦芳说了,东厢房后面是大花园。” “春生,我也来住吧,我不要床,我打地铺就行。”又有人跟着起哄。 铁头和福全两人抱着脖子正打闹呢,听到这话顿时不干了。 “不行不行,我们仨最近干正事呢,这院子没地方了,你一边玩去。” 老五爷拄着拐杖,被青书扶着,也过来参观大宅子。 老五爷看着宽阔的大门,来回走了两趟,用脚步量出大门的宽度,眉头紧皱。 “这门开得有点大,不留财,青书,建房前没让风水先生看看吗?” 青书连忙解释:“这大门是大了点,因为绣丫头说以后还会买大车,门开得大过车方便。 我爹也让半仙看过了,半仙也说了无碍,在这里弄一个影壁墙,就可以挡财,您老就放心吧。” “哦,这丫头当家,大手大脚,你们要多看着些,还有这影壁墙,赶紧垒起来才是。” “是是是,用不了两车砖,下午砖就到了,这墙我和我哥俩人一天就能弄好。” 老五爷脸一沉,“一堵墙而已,那些半块半块的砖头不能用吗?刚说了让你们看着点,看着点,别让她大手大脚,你就是这么看的?” 宋青书苦笑,“五爷,那半块砖头绣丫头说用来铺路好,弯弯曲曲的,整块的还得敲掉一块呢。” “啥?她还要用砖铺路?”老五爷看看脚下,这丫头,可真能折腾。 春生三人看到老五爷,连忙过去打招呼。 老五爷用拐杖点着他们仨对青书道:“你去忙你的,这仨小子在这呢,我要是走不动了,我就住春生那院子里。” 福全连忙道:“老五爷,您老说晚了,我们哥仨一人一房,没地方了。” 这边众人说笑着,秋生的院子里,秋生正叉着腰,神气活现地说着自己的院子名字。 小家伙因为宋二郎的绑架情绪低落了两天,直到自己的新院子竣工,顿时又活蹦乱跳了。 “我哥的是春风雅居,我的就是秋实乐苑。怎么样?我自己起的名字哟。” 宋锦绣的院子是君宝苑,是寻宝鼠君君要起的,宋锦绣无所谓,也就随他了。 小东西还高兴地在她的书房里建了自己的小窝。宋锦绣答应给它做床小被子。 而锦芳的叫芳心阁,这也是她自己起的。 第81章 妹妹的心事 村里的婶子大娘们围在偏院叽叽喳喳。 二大娘看着用石头挖成的冲水马桶,“杏花,这是啥呀?” 田杏花笑道:“这是茅厕,上过后冲水,后面挖有粪池,所以这里没有臭味。” “娘嘞,我的亲娘嘞,这,这能拉出来吗?这比我家厨房还干净嘞。” “啧啧啧,我算是开了眼了,不行,回家我就让孩子他爹打石头,也挖一个这样的。没臭味,这上茅房也是享受嘞。” “婶子,你要是弄个这样的茅房,那也得能引水才好,这多费水呀?” “没事,我担两缸水就能用几天,不管了,反正我家也得弄个这样的。” 也有人不赞同,连连摇头,“造孽哟,谁家茅坑是这样的?有屎才有福,我说你们就作吧,别把福气作没了。” “婶子,屎在后面屎坑里,福气还在,存着呢。” 众人你一嘴我一嘴,十分热闹。 芳心阁,宋锦芳看着属于自己的院子,哭的一塌糊涂。 断亲出来后,她其实是害怕的。 怕兄妹四个没吃的挨饿,更怕哥哥和姐姐出事。 姐姐说她头上的伤是假的,可她知道,那是真的。姐姐流了很多血,她用手捂都捂不住,怎么可能是假? 然而一夜过去,姐姐的伤口竟然奇迹般地好了,而且还力大无穷。说话也奇奇怪怪的。 她甚至怀疑过姐姐是被山精附体。 可她又不敢说。 都不知道她那时候是怎么过来的,哭不敢哭,睡不敢睡。每天提心吊胆地看着小弟。 就怕姐姐突然变成大妖怪吃了她们。 虽然姐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对他们好,她还是忍不住拿小时候两人才知道的秘密试探姐姐,故意拉着姐姐在正午的阳光下看她的影子, 这才确定姐姐不是妖怪。姐姐还是那个疼她的大姐。 后来才知道,姐姐有一个高人师傅,一定是高人师傅的药治好了姐姐的伤。 听二奶奶说,鬼谷是个很神奇的地方,里面出来的都是能人异士。 而姐姐的师傅就是鬼谷老妪,姐姐的本事都是她教的。 姐姐还有一个百宝囊,可以变出很多东西来的。她们再也不怕饿肚子了。 所以,姐姐不喜欢干活,她就抢着干,姐姐喜欢睡懒觉,她就故意把早饭做晚一些。因为她知道,这个家是姐姐撑着的。 家里如今的光景,她是做梦也想不到的,她一个人拥有一个大院子,还有丫鬟婆子伺候。 不用亲自洗衣做饭,想吃什么,说句话就有人做好了端过来。 她真怕这又是一场梦。又庆幸这不是一场梦。 宋锦绣沉默了。 她并不知道妹妹心中都想些什么,可她能感觉到,妹妹是有心事的。 只是平时她真的很忙。空间里能有如今的成就,那都是她和寻宝鼠君君一棵树,一根草,慢慢积攒起来的。 最近又忙着实验榨油,真的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弟妹们幼小的心灵。 以前,她努力解决温饱问题,只要兄长弟妹都有吃有喝健健康康她就觉得好。 后来发现,算数是他们的短板。 宋锦绣觉得,不识字可以,不会算数不行。这才不得已每天晚上又抽出时间教他们数学。 如今想想,这个妹妹,平时叽叽喳喳,像个勤劳的小蜜蜂,缝缝补补洗衣做饭,又像个爱操心的老母亲,她没想到,这孩子心思竟然这么重。 “好了,不哭了,姐姐发誓,咱们家以后会越来越好。姐姐也不会再让你们处在危险中的,不哭了啊?” 听到姐姐的话,宋锦芳抱着她更是号啕大哭。 宋锦绣叹息,看来,以后得多关心关心这个妹妹了,小孩子的心理教育,也得提上日程。还有小弟,骂人的可以,但得文明用语,骂人也可以不带脏字的。 宋锦绣想了想问道:“小芳,你有什么想学的吗?比如琴棋书画……” 这孩子才九岁,还是个小学生的年纪,母亲教她更多的是女工女德。 “姐,我想学赚钱,琴棋书画哪个更挣钱?” 宋锦绣一愣,“挣钱?你没钱了吗?” 是了,自从母亲来了后,家里的开销银子她就给了母亲掌管。 看来也得学着大户人家的规矩,家里人也得给个月例银子做零花钱。 宋锦芳连忙摆手,“我就是想和哥哥姐姐一样,给家里挣钱。” “哦,这样啊,我最近的确在琢磨一个挣钱法子,还没实验好呢,要不,你帮我做?” “好呀,好呀,姐你说,我需要做什么。” 宋锦绣要做的是皂角洗发水。 空间里的洗发水快要用完了,而这里的澡豆洗过头以后,头发是发涩的。 所以很多人梳头都用头油。 宋锦绣真心适应不了,只能自己做洗发露了。 既然妹妹想挣钱,正好,她也打算给家里找一个持久的挣钱营生。 其实洗发露做起来并不难,难的是提炼技术和配比方子。 而这些宋锦绣空间里的电脑里都有。 姐妹俩说做就做, 皂角树空间里有几棵,宋锦绣随手摘了一把。 小锦芳看着姐姐从她的百宝囊里拿出一把皂角,眼神闪了闪。 宋锦绣也眼神闪了闪,看来是瞒不住了,她悄声道: “这是师傅送的宝贝,你别告诉别人,要是被贼偷走了,师傅会骂死我的。” “嗯嗯嗯,我连娘都不说。”小锦芳捂着嘴,连连点头。 这么重要的秘密,姐姐都给她说了,小丫头心里乐开了花。 皂角清洗干净后掰成小块。 在锅中加入适量的水,将皂角放入锅中,大火煮沸后转小火继续熬煮约分一柱香的时间,直到皂角变软,水变成深褐色。 灭火,去掉皂角,只留下皂角水。 “等水凉凉了再说,现在我教你怎么提取花露。” 提取花露,用兄长提取酒精的工具就行。 忙了两天,一坛子清香四溢的皂角洗发露就做好了。 姐妹俩用它洗头洗身子,即是洗发露,又是沐浴露,如果加入苍术、黄柏、苦参等中药,还可以做成妇炎洁一样的洗护用品。 宋锦绣已经看到了巨大的商机。 “这一坛子留下家用,剩下的你用小坛子分装一下,回头我带你去县城推销一下试试。” “姐,那我先去买些小坛子。”小丫头已经急不可待了。 看着妹妹跑远的身影,宋锦绣连忙吩咐下人跟上。 新家新气象,宋锦绣给每个人都配了两个人服侍,包括张母张棒槌。 因为出了秋生被挟持的事,宋锦绣下了俨令,只要出门,主子身边都得多带一个镖局的护卫暗中护着,以防万一。 第82章 靠人不如靠己 新的院子很大,百废待兴。 本来宋锦绣是想种一大片花园的,如今直接分了一半,作了练武场。 毕竟靠人不如靠己,有再多保镖护卫,不如自己有一身本事。 宋锦绣不知道这里的武功怎么练,她只知道自己在秘密基地是怎么训练的。 于是后院空地上,架起了一排排单双杠。 最开始的基础体能训练,除了扎马步,单双杠,就是负重长跑和障碍跑。 除了买来的十六人必须参加训练外,大哥,锦芳和小弟,就是宋锦绣自己,也要参加晨练。 除了晨练,每天还要扎半个时辰的马步。 空间里,宋锦绣看着手中的两滴灵露,想着稀释多少倍最好。 寻宝鼠君君不解地问:“你在干嘛?你们家谁又受伤了吗?” 宋锦绣白它一眼,“怎么说话呢?不受伤就不能喝了?” 君君跳到桌子上,眨巴着大眼睛,“你不知道?” 宋锦绣问:“知道什么?” 寻宝鼠君君长叹一声,“你还真不知道啊?这灵露对你来说是补品,但对正常人就是毒药呀!” “不是吧?我给后爹吃了就是拉一天肚子,还有我渣爹也用了的,还有苏墨,他们不是都没事吗?” 君君一副你真笨的表情,“这么给你说吧……” 听了它解释半天,宋锦绣终于明白,这灵露就如砒霜,是一种大毒之物。 但用好了,它又是一种良药。 因为砒霜有劫痰、蚀疮去腐、截疟、杀虫的功效,治疗寒痰哮喘、痔疮、疟疾、癣疮、痈疽恶疮特别有效。 是毒药还是良药,就看怎么用,用量多少了。 灵露对凡人也是如此。 对宋锦绣来说,吸收了是能量,对张棒槌来说,微量的灵露进入腹中,他只吸收了一点点,大部分能量都随着胃肠的蠕动拉出来了。 也算是宋锦绣小心,稀释了再稀释,才给他用了一滴。如果再多吃一点,他恐怕就是肠穿肚烂的下场。 而宋锦绣不知道的是,苏墨当时也是因为体质不同吸收了灵露里的能量,否则也是很危险的。 而渣爹则是体质特殊,用小君君的话就是,渣爹是纯阳之体,灵露被他一点不剩都吸收了,否则上次晕厥,绝对醒不过来。 听了君君的话,宋锦绣道:“这也说明我的方向是对的,我用菩提叶水稀释灵露,是不是就可以用了?” 君君眨巴着大眼睛,想了想道:“我劝你还是不要用的好,没有大的刺激,宝丫是不可能再分泌灵露的。 你要是想改变你家人的体质,菩提树叶水就不错了,你要是不满意也还有其他办法。灵露还是你留着保命用吧。” 宋锦绣一听,顿时把灵露收了起来。 小家伙说的对,还是自己的小命重要。毕竟自己身上扛着三条命:君君,宝丫和水灵儿。 她虚心请教:“你可是有什么好办法?能让我家人一下子拥有惊人的内力,成为武林高手?” 君君点头,宋锦绣大喜:“真的有啊?那我能用不?” 君君再次点头,“聚气丹,一级丹药,凡人吃一颗,可增十年功力。” 宋锦绣:“啥玩意?” 君君冲宋锦绣招招手,宋锦绣弯下腰,小家伙突然抓着她的头发,小鼠头就凑了过来。 一人一鼠额头碰额头,宋锦绣一阵眩晕,脑子里就出现了两部武功秘籍和一个丹方。 我去,仙丹呢! 宋锦绣看着它:“我是练气中期以上吗? 君君头摇得拨浪鼓似的。 “咱有丹炉吗?” 君君再次摇头。 “那咱有灵草吗?” 君君仍然摇头。 炼丹三要素,一个不占,“那这丹方有何用?” 不过……也许有用。 宋锦绣受到丹方的启发,开始研制炼体药液。 没有仙鹤草,但她空间里有益母草,没有再生藤,她有柳寄生。 还有空间没有的,那就去医馆买呗。 为了让这些练武的孩子们泡药浴,还专门修了两个大浴池。方便男女分开用。 炼体药液配出来,就用大锅煮,然后倒进大浴池里。 而兄长和弟弟妹妹,自然在她们自己的浴桶里面泡。 福全和铁头不甘落后,春生干啥他们就干啥,跑步,单双杠,扎马步,就是泡药浴,一项都不拉。 锦绣说了,年终比武,胜出者,奖励一匹大骡子。 有了大骡子,他们就能骑着大骡子把酒销售到更远的地方。 至于那两套武功秘籍,是寻宝鼠君君自创的鼠拳和宝丫的神鞭七十二式。 看着小君君一副你捡到宝的小眼神,宋锦绣表示会好好练习的。 宋锦绣一边忙着大家的训练,她抽空还要研究榨油。还有小君君给她的一套拳法和鞭法,都得一招一式的去实践。 姐姐又犯懒了,天天窝在房间里睡懒觉。说是在练功冥想。 锦芳着急啊,洗发水她都分好坛子了,啥时候去县里换成银子呀? 锦芳再次被姐姐拒之门外,干脆一转身,去找娘搭伙去了。 田杏花听说女儿要卖洗发水,觉得可行。于是娘俩一拍即合,当即就坐着牛车去了县里。 在宋锦绣忙着练武,榨油,宋春生忙着酿酒的时候,宋锦芳和田杏花却赚来了入住新房后的第一桶金。 而且一小罐花香洗发水,卖出了二十文的高价。 娘俩从县城回来,买了一堆东西,回到家就兴奋地一一分给众人。 田杏花还有点矜持,小锦芳却已经叽叽喳喳说起了今天的事情有多顺利。 宋锦绣捏了捏额头,等她说完,问道:“二十文,你们算成本了吗? 小锦芳和母亲相视一笑,田杏花道:“算了,成本只有十文,我们能赚一半。” 说着,她自己先忍不住笑了起来。 宋锦绣笑了笑,道:“你们恐怕是只算了皂角的成本,鲜花呢?人工费呢?” 看到两人大眼对小眼,宋锦绣继续道:“想象一下,你们接了一个一万瓶的大单子,三天交货,你俩人肯定不行,需要不需要招人来做工? 鲜花需要不需要买? 蒸馏工具,搅拌工具,无菌,是干净操作台,需要不需要投入银子? 这些可都得算进成本里。锦芳,你再算一算,二十文还挣钱不?” 宋锦芳默默算了半天,最后苦着脸道:“娘,姐,能,能挣一文钱。” 也就是说买二十文,成本就得十九文。 田杏花也愣住了,她皱眉道:“二十文我就觉得够高了,如果再多几文,还有人买吗?” 小锦芳也有点担心,“那怎么办?要不咱就自己做,咱不请人,就赚这十文辛苦钱。” 一天能买五十瓶,就是五百文,不少了。 宋锦绣看了春生一眼,问:哥,你怎么看?” 第83章 遇见芬芳 春生想了想道:“小妹做的洗发水虽然香味淡淡的,却能一天都不散。 洗过头以后,头发又清爽又顺滑,不用再抹头油。 而头油的味道太香了。我是闻不惯。 不止我,我们男的都闻不惯,看到顶着乌黑发亮头发的婶子大娘,我都躲得远远的。受不了那个味。 所以我觉得吧,这洗发水好,既然好,成本也高,那就卖贵一些,只要东西好,总有人会要的。” 说着他又打比方,“像我酿的酒,味道好的,可劲要个高价,照样有人买,有的人更奇怪,东西再好,只要一听便宜,他就不要,他就觉得贵的好。” 宋锦绣笑了,兄长酒坊还没正式开张,就懂这么多生意经了。 她对宋锦芳道:“咱哥说的对,这样,明天你和娘再去县城,去胭脂铺子也好,杂货铺也好,把县里卖的洗头,洗脸,洗衣服的所有洗浴用品都买一样回来。 看看人家的是啥价位,回家亲自用一用,然后就知道咱家洗发水该卖多少钱了。这叫市场调研。调研过后,才能定价的。” 宋锦绣觉得自家的洗发水还行,她这么挑剔的人都能用,那就应该价位定的高一些,专门挣富人的钱也不错。 但她自己明白这个道理还不行,让娘亲和小妹知道才是重要的,还有兄长,他将来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酒坊只是让他拿来练手罢了。 所以宋锦绣给他们指了个方向,让他们自己摸索去吧。摸索中成长也是美好的回忆不是吗? 第二天,娘俩又去县城,带回来一堆砖头,土坷垃似的东西。竟然是这里的澡豆和香胰子。 宋锦绣拿起来试了试,涩涩滑滑的,去污还可以,只不过里面加了磨碎的大豆粉粒,用来洗脸洗澡洗衣服还行,洗头发时,光漂洗豆粉都是麻烦事。 又听了价钱,宋锦绣心中已经有了成算。 但看到两人脸色不好,宋锦绣关心地问:“怎么了?” 田杏花叹了口气,道:“以前咱也没用过这东西,都是用的草木灰。没想到就这一小块,就二十文,咱家洗发水卖亏了。” 宋锦绣笑道:“亏就亏了吧,以后重新定价就是了。” 宋锦芳撅着嘴道:“还有刘家胭脂铺的老板娘,她看到我们就说要订洗发水,娘说那个价位我们是亏本的,要加价,她顿时就不高兴了,说话可难听了。” 田杏花道:“我说一坛子至少得五十文,她就说我想钱想疯了,骂了两句。” 张母一听有人骂儿媳妇,顿时不高兴了,她道:“下次我和你们一起去,看我不骂死她,洗发水是我们的,我们想卖多少钱就卖多少钱,我们就是卖一两银子一坛,她们也管不着。” 宋锦绣笑了笑,点头道:“张奶奶说得对,咱家洗发水值这个价钱。” “真卖这么贵?谁家舍得花一两银子买洗头的东西?那钱不是被水冲走了吗?”田杏花皱眉,这么贵,没人要怎么办? 宋锦绣道:“如果是我,我买。” 众人看着她,张母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田杏花也没说话。 别说,这孩子还真的会买。 宋锦芳想了想道,“我也会买。” 虽然肉痛,但洗发水真的好,头发滑滑的,今天去县城,好多人都看她呢。 宋锦绣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特别是富家小姐,每天最大的事情就是打扮自己。” “如果母亲嫌贵,这样,我把洗发水分三档。三个价位,你们先卖一段时间试试,看那个价位的销量最好。又哪一款最挣钱?” 最便宜的,花香洗发水,二百九十九文一小坛子。 她还配了宣传标语:一花一世界,我的世界只有你,无论你在哪里,我都能顺着花香找到你。 中药洗发水,去屑止痒,淡淡香,一两银子一坛子。 宣传标语是:没有头皮屑,就是这么自信,就是这么张扬。 还有一款人参精华洗发水,乌发养发的。 配方里的人参叶,何首乌精华,宋锦绣提供,这个要八两八钱银子一小陶壶。 宣传标语:乌黑的发,带给我的不止是年轻,还有为你美丽。 宋锦绣的这一操作,把众人都惊呆了。 宋春生突然一拍大腿,“这个好,这个好,锦绣,我那酒是不是也可以这么做?” 宋锦绣笑道:“当然,比如:品味人生,从第一杯开始;我有一瓢酒,可以慰风尘; 再比如:琼浆玉液酒,一百八一杯,这酒怎么样,听我给你吹,对酒来当歌,人生去几何!何以解忧愁?唯有我哥的酒。哈哈哈…” 宋锦绣自己说完,自己先笑了。“哈哈哈……哥你自己想呗,正好,也给你的酒起个名字。” 卖东西还可以这样? 这说的都是啥呀?疯疯癫癫的。 田杏花捂着心口,这孩子她是管不了了。但想起人参精华洗发水,她还是忍不住问: “绣儿,你不会真在洗发水里加了人参吧?” 宋锦绣笑道:“不是人参,是人参叶,但是对外宣传,就得说成人参,这才能卖得上价钱。” 田杏花有些担心:“那不是骗人吗?” 宋锦芳眨了眨亮晶晶的大眼睛,老宋家的标志桃花眼里透着精光。 她拉了拉母亲,道:“人参叶也是人参,只要跟人参沾光的,都能卖上好价钱。” 宋锦绣笑着冲她竖起大拇指,道:“一会我给你写几个里面有的,名贵药材的名字,介绍的时候可以重点说出来。” “还有,咱家的洗发水得有个名字,等名声打出去了,生意会越来越好做。这就是名牌效应。” 啥是名牌效应她不懂,但一听说还要起名字,宋锦芳拍双手赞同。 “好,就听姐姐的,咱家洗发水就叫名牌洗发水。” 宋锦绣笑道:“不,就叫“遇见芬芳”,有你的名字,好听又好记。” 小丫头顿时兴奋地红了脸。 遇见芬芳洗发露,正式命名。 名字田杏花没有啥意见,但人参叶说成人参,那何首乌莫不是只用它的的藤条? 田杏花虽然觉得这样不妥,但当着张母的面她也不好反对,毕竟如今大女儿是大当家,在婆母面前,脸面她得给足了。 第84章 夏收秋种 张母看了一眼儿媳妇的肚子,突然道:“绣儿啊,这卖东西我在行,以后小芳去县城,奶奶跟着去,你那啥标语的顺口溜啊,奶奶一准说得溜口。” 说着她指了指田杏花, “这家里人多,你娘掌管中馈,走不开。” 儿媳妇葵水超了三天了,希望能怀上,老婆子盼星星盼月亮,就指望着儿媳妇抱孙子呢! 要是真怀上了,这头仨月金贵着呢,她可舍不得儿媳妇往外跑。劳累不说,还受气,可别气着她的金孙。 宋锦绣不疑有他,想想这个家的确得有人坐镇。而张母如今的身体也大好了,她还不到五十岁,想挣钱也在情理之中。于是便同意了。 “那行,锦芳,等挣了钱,记得给张奶奶开工钱哟。” 宋锦芳连忙笑道:“放心吧姐。” 张母连忙摆手,“啥钱不钱的?我现在吃穿都是你供着,能搭把手的事,我可不要钱。” 工钱当然要给,只不过现在说为时过早,宋锦绣便没多说,转头吩咐道:“碧桃,以后你就跟着二小姐。” 碧桃是宋锦绣的丫鬟,长着一张特别讨喜的笑脸,嘴巴很利索,做事也雷厉风行,如果多长长见识,做个胭脂铺的女掌柜也使得。 宋家姐妹风风火火做生意挣钱,地里的庄稼也翻起了金色的麦浪。 夏收开始了。 村子里顿时热闹起来,大人小孩齐上阵。 但是锦绣家里,却仍然如旧。 良田买了一百多亩,地是属于他们的,但这一茬麦子还是原主家的。只有人家收了麦子,再种秋庄稼,这才是他们家的。 晚饭的时候,春生道:“明天我去给铁头家收麦子,他去临县买麦麸和高粱去了。我今天去他家地里看了看,可以收了。” 他的酒坊,一开始只有一百五十两银子的本钱,从挖酒窖开始,酿一批,卖一批,然后再买原材料。有时候酒好,能卖个好价钱,有时候酿坏了,赚来的钱就又赔了进去。 三个男孩谁也不说,只闷头做事,福全负责推销,铁头负责原材料,春生负责技术。 虽然对外一直没有公开开张,其实他们已经卖了好几批了。 只不过质量一直不稳定,都是当散酒卖的。 既然村里夏收开始了,宋锦绣就让家里的仆妇丫鬟汉子们,但凡能抽开手的,都去村里老弱病残之家帮忙去。 十六个孩子,早上训练,吃过早饭后,大的也去帮着干活,小的负责送水。 于是,宋家村田间小路上,多了一道靓丽的风景。 小秋生头上顶着一片荷叶,身后是五六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拉着一个架子车,车上放着家里煮好的绿豆水,挨家挨户送到地头。 宋锦绣看着好笑,心情一好手就痒痒。 于是她躲在一棵大树上,拿出照相机“咔咔”一顿拍。 金色麦浪,汗水,笑脸,头顶荷叶的小少年。捧着水碗接水的婶子大娘,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好一个丰收景象! 回到家,钻进空间,宋锦绣开始照着相片作画。 画画是她唯一的爱好。 所以她小楼里的储藏室,堆满了画画的工具,开一个美术用品超市都够了。 她最拿手的就是写实油画,当年她画了棵大白菜送给师傅,硬是被师傅的朋友用三百万抢了去。 据说那张画被那人起名:秀色可餐。 这天,宋锦绣终于榨出第一锅大豆油。 吃到了穿越后的第一次炸丸子。 肉丸外焦里嫩,吃多了也不腻人。 田杏花连连赞叹,“这鬼谷老妪莫不是神仙?真是神奇,大豆都能榨出油来。这哪里是鬼谷,是天宫吧?” 鉴于弟弟需要练武,张棒槌需要备考,宋锦绣还是决定在村里设一个私塾。 一是方便小弟系统学习,再就是锦芳也可以入学。 还有,来到这里,她是见识了宗族的力量的。族里不管是谁,只要有了出息,就能够带动整个族人都富足起来。 就如老登沟村,出了一个郡马,听说衣锦还乡的时候,光族田都置办了千亩。 一千亩呀,那得多大一片? 而宋家族田只有两亩。 别说一千多亩了,就是有一百亩族田,当初他们兄妹净身出户的时候,族田的分成就能让他们吃饱饭了。 所以,宋锦绣想在村里设书院,她不是圣母,也不是为了报恩,她只是给自己多留一条路罢了,毕竟宋家宗族里的人都还不错。 都说莫欺少年穷,谁知道谁以后会怎样?族里出一个出息的,她就能跟着沾光。 于是,她就和兄长商量这件事。宋春生对大妹的决定,都是支持的。 特别是建私塾,他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大妹就能说得头头是道,利弊都能分析的清清楚楚。 “绣儿,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哥虽然懂得不多,但我知道,你的决定都是为了咱家好。哥支持你。” 宋锦绣笑道:“哥你已经很厉害了,二爷爷还夸你是咱村最有出息的人呢。他喝了你送的酒,可是见人就夸的” 宋春生不好意思道:“二爷爷就好那一口,谁送酒他夸谁。” 兄妹俩说笑一阵,又说起正事。 夏收过去,秋种要开始了,宋锦绣道:“哥,咱地里不种高粱了,你酿酒还得买原材料。” “哦,没事,我们已经找到固定的供货商了,不过不种高粱,是不是要种谷子和红薯?” 宋锦绣摇头,“我准备种芝麻和大豆。我想开榨油作坊。” 大豆油炸肉丸子春生没少吃,当然知道妹妹种大豆芝麻是做什么用的。 “行,你做主就是,只是芝麻种子不好找,要不我让铁头去买高粱的时候操心给你寻摸寻摸?” “不用,我有芝麻种子,我还寻摸了两袋子花生,能种五亩左右。哥你尝尝,这花生生吃也好吃。” 说着宋锦绣还抓出一把花生米给宋春生。 这些花生种子,是她在小楼里发现的,又在空间培育了一茬出来的,个个粒大饱满。 宋春生一看,乐了。 “这是落生,你别乱起名字。” 大妹喜欢花,把落生都叫成花生了。 宋锦绣挠挠头,落生就落生吧,既然哥哥认识,那就说明这里有花生,那也省得她解释花生的来历了。 宋锦绣家不种高粱红薯,一百多亩地,全部种了芝麻大豆,还有稀罕的落生。 宋家村顿时沸腾了,说什么的都有。 第85章 宗族大计 老五爷更是气冲冲地去骂了里正一顿:“啊?孩子种地,你也不去看着,我老胳膊老腿的跑不到,你当二爷的,干啥吃了? 大豆还好说,如今地里撒了那金贵种子,也不知道能不能种出来,没了高粱和红薯,这一大家子难道全指望买粮食吃? 真是败家丫头,如今可怎么办?” 老五爷愁啊! 芝麻,花生金贵地很,毁了重新种高粱红薯是不可能的,只能精细照应着了。 可这东西也没人种过,是喜旱还是喜水?老人家不懂啊! 老祖宗说过:庄稼活,不用学,人家咋做咱咋做。 但如今这丫头种的东西,就是老祖宗活了也教不了。 老五爷唉声叹气,有气无力地回家了,准备歇一晚,明天有力气了再去找那作天作地的丫头算账。 里正也纳闷呀,这绣丫头怎么想的呢? 老五爷这一闹,就连老族长都惊动了。 爷俩正坐在前院说这件事,宋锦绣提着点心,哼着小调来了。 看到老族长也在,宋锦绣忙把带来的点心交给里正媳妇。笑着问好:“给大太爷爷请安。” 老族长笑骂道:“你这皮猴,这都哪学来的?说吧,你干啥来了?” 里正心道:肯定是听到老五爷要找她训话,跑过来解释的。 那我就听听,你这丫头能说出什么花来,否则老五爷对我的这顿训斥,我可不能白挨了,总要跟你这个不消停的丫头讨回来。 宋锦绣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了自己的来意。 一听说这丫头要开私塾,老族长小眼睛眨呀眨,一句话不说,当起了听众。 里正正准备听她不种高粱红薯,种芝麻落生为哪般呢? 结果这丫头一下子跳到开私塾上了。 这哪跟哪呢? 不过,开私塾? 他想了想道:“绣丫头,我知道树林媳妇的话,你落心里了。不要管那些泼妇的话,有些人就是自以为是,不知足。你的那一株参宝,已经足够还恩情了。” 宋锦绣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麦穗娘当初骂她忘恩负义的话。 她笑了,“二爷爷,我是有还恩情的意思,但又不全是,主要的还是为了咱村的孩子们。为了秋生,为了富贵,为了锦芳。也为了我哥和福全哥他们。” 宋富贵是青书伯父的小儿子,今年十岁。 宋锦绣继续道:“咱们是穷,可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 而且只要开了私塾,白天孩子们学习,晚上我哥他们,还有想识字的叔伯们,和婶子大娘们也可以上夜校的。 咱们学习资源一点也不浪费。” 听了宋锦绣不能穷教育,不能苦孩子的话,老族长眼神深邃,他打量着宋锦绣,仿佛要看到她骨子里去。 里正眯了眯眼,示意她坐下说话。 宋锦绣也不矫情,还专门挑了一个小椅子搬过来,就坐在两位老人对面。 里正这才慢悠悠地问:“你是说全村人都可以识字?” “是啊,读书识字是国之大计,更是咱宋家宗族的大计。咱宋家宗族想要成为真正的大族,人人识字是第一步,只有人人识字,才能人人达礼。” 宋锦绣知道,自己一家独大是立不稳的,他们一群孩子,一个改嫁的老娘,一夜暴富没什么,这不是乡亲四邻还没反应过来吗? 可以后日子长了,他们吃香的喝辣的,使奴唤婢的,这差距一出来,人的心就有了变化了。 说实在的,宋家宗族人真的很不错,她不想和大家生分。 而且,这宗族可是个大靠山呀,靠山不能倒。那就只能带动大家都富起来。 只有大家都富了,宗族强大了,他们的日子才能过得更舒心。 而要富起来的第一步,就是扫盲。 里正被她的话震撼住了。 这丫头心胸之宽广,他不能及。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想把她作为族长接班人来看了。 哎!可惜这是个女娃。 而老族长却坐直了身子,习惯性地搓着手指头,小眼睛眯缝着,像一只千年老狐狸。 里正看了父亲一眼,见他又闭上眼,跟老僧入定似的,两耳不闻窗外事。 里正颤抖着手吸了一袋烟,终于沉下心,又道: “开私塾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先不说房子,桌椅板凳,这些咱村里都可以解决,最大的问题就是先生的束修。” 宋锦绣不懂这些,问道:“请一个秀才先生,一年需要多少钱?” 里正看了她一眼,“你呀,我就知道,童生你是看不上的,老秀才作先生,一年最低五十两,还有四季衣裳,年节礼都不能少的。” 宋锦绣点头,这个价钱,自己还是能担得起。不过担得起,她也没准备自己出,这钱自有出处。 里正还是摇头道:“你可知道,私塾成立容易,想要长长久久难呢!一旦力有不殆,中途中断,你的好心或许就会换来众人的埋怨,丫头,升米恩,斗米仇。别把人的胃口养大养刁了。好心落了埋怨。” 里正苦口婆心解释,就怕这丫头一时兴起,将来后悔。 宋锦绣笑道:“二爷爷,我从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只是让自己活的不留遗憾,好事随心,不问前程。” 一阵静默后,里正突然道: “好,好一个好事随心,不问前程。罢了,明天我就去寻摸先生,只是这书院,你可想好了设在哪?” 宋锦绣笑眯眯道:“二爷爷,祠堂东边,那个院子够大,正好三间青砖房。用作教室刚刚好,而且挨着祠堂,也让祖宗们听听后辈子孙这朗朗书声。” 里正被宋锦绣说得热血沸腾,但是祠堂东边,那不是孙寡妇刚买的院子吗? 他连忙解释道:“那不是个空院子,里面有人住了。” 宋锦绣身子往后一靠,漫不经心地道:“我知道呀,二爷爷,那种人咱村还留着干什么?撵走就是。” 自从知道母亲扫把星的名声就是这孙寡妇作的妖,她就决定对她们出手了。 小三想上位,手段太下流。 虽然害一个寡妇她做不到,但赶走他们,不在自己眼前碍眼,她还是能做的。 还有老宋家,最好安静一点,如今不是你们找不找我们麻烦的事,而是我要不要找你们的麻烦。 宋锦绣明白,自己将要做的事,换一个老宋家除族,还是可以的。 第86章 选贤与能, 出了宋二郎的事后,她意识到对有些人,就是不能心软。 不能把控,那就未雨绸缪,把危险分子撵出去。 里正叹口气,“她的确不地道,如今你爹也和他和离了。她才从老宋家搬了出来,不过你给你爹出气,也说的过去。” 宋锦绣连忙道:“我没爹,断亲了,我只是为了咱宗族名声着想,孙寡妇不能留在咱村,有了私塾,以后咱村出个状元榜眼的,可不能被她的名声带累了。” 母亲被休,被赶回了娘家,孙寡妇凭什么和离?又凭什么还能留在宋家村? 她不开心,就是要撵他们走。 里正彻底无语。 他觉得听这个不认亲爹的丫头说话,他都能做梦上天当神仙。 还状元榜眼,那都是山尖尖上的人物,他们宋家村也敢想? 老族长胡子抖了抖,放在袖子里的手搓呀搓,这女娃娃不错,再观察观察,说不定能接他的班。 儿子重男轻女没魄力,他不是。 管他男娃女娃,管她成没成家,只要有能力,肯为族人着想,能带领族人跨一个新台阶,女娃娃做了族长又何妨? 商量好了开私塾的事,宋锦绣突然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陶罐。笑眯眯地摆摆手。 “大太爷爷,二爷爷,给你们尝尝好东西。” 老族长和里正被她突然的俏皮弄得哭笑不得,但还是弯腰凑过去闻了闻,一股子香味冲进鼻腔。 “这是芝麻油?” 宋锦绣竖起大拇指,“二爷爷好厉害,一闻就闻出来了?” 里正笑道:“废话,这么香,我要是闻不出来,我鼻子留着何用啊?” 宋锦绣一笑,开始诱导,“二爷爷,猜猜我这芝麻油哪来的?” 老族长看了儿子一眼,抢先道:“老李大夫送的?” 宋锦绣摇头,“不是,这是我自己榨出来的。我是不是很厉害?” 她一脸求表扬的样子。让老族长都破防了。 他捋了捋胡子,点头笑道:“的确是厉害。” 宋锦绣一脸傲娇地看着老族长,又继续诱导,“我怎么压榨出来的呢?” 里正乐了,这死丫头,故意呢这是? 他努力绷着脸,“有话直说,拐弯抹角的让谁猜呢?没大没小。” 宋锦绣这才笑了笑,正色道:“我最近琢磨出来了榨油的办法。不止芝麻,大豆,花,落生,油菜籽,都可以榨油。” 里正听天书似的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只知道芝麻油,第一次听说大豆也可以榨油,还有油菜籽,那么小的黑虱子似的东西,竟然能榨油? 老族长小眼睛贼亮,儿子不知道,他却是听说过菜籽油的,也只是听说,当然没见过,更没吃过。 里正晕晕乎乎扶着健步如飞的老父亲,跟着宋锦绣去看她的榨油工具,亲自吃了大豆油炸出来的肉丸子,他小眼睛都大了一倍。 “二爷爷,我这个榨油工具是迷你型的,就是像小孩的玩具一样,只是个模型。要想真正榨油做买卖,得比这个大数倍。” 宋锦绣伸开双臂比划着。 “我准备开个榨油作坊,作为咱村的第一个副业,二爷爷你看可行?” 里正以为自己幻听了,又问了一句,“你说什么?作为村里的福业?” 宋锦绣笑道:“是副业,就是第二职业的意思,咱们乡下百姓第一主要的是种地,第二个挣钱门路,就是副业。” 老族长摸索着榨油工具,他亲眼所见,还亲自上手了。闻了,还吃了炸好的肉丸子。那味道,真不赖。 他咂吧着嘴,知道芝麻油的珍贵,那大豆油也不差呀! 老族长摸了把油哄哄的嘴巴,一脸正色问道:“丫头,你确定要把榨油术让给村里?这可是一个下金蛋的金鸡,你舍得?” 宋锦绣点头,也正色道:“大太爷爷,我们一家人富起来没意义, 我们不能自己吃肉,爷爷奶奶们,叔伯兄长姐妹们连汤都喝不上。 看着族人还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穷日子。我们于心不安。” 宋锦绣化身圣母,夸夸其谈,对老族长,当然要说的大气凛然了。 “我想让我这一生活的有意义,不留遗憾,所以我要让咱们宋家宗族所有人都富起来。 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好,好,好啊!”老族长眼眶发红,连道三个好。 好一个“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女娃娃能说出这句话,他当然也能“选贤与能,讲信修睦。” 这时他再也没有犹豫,这女娃,就是他的接班人了。 宋锦绣不知道自己这番话,被老族长打上了标签。她笑眯眯地对愣神的里正道: “当然,榨油作坊我也是要抽成的,还有就是书院的一切费用,也从榨油作坊的盈利中出。您老看可行?” 里正不是愣神,他是被震撼住了,此时听宋锦绣问,一拍大腿,“行,太行了。” 有了这下金蛋的金鸡,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有了宋锦绣的保证,里正顿时像年轻了二十岁似的,走路带风,敲着锣,通知村里人开会。 宋锦绣提醒他,“二爷爷,先清理门户,再说其他。” 里正冲她摆摆手,“这事你不要出面,先回家去吧,我安排好了再叫你。 这个孙女可是个宝贝,得护好了,这些腌臜事他来办就是。 里正大铜锣一响,众人纷纷从家里出来询问出了何事。 宋锦绣仿佛看到当初里正爷爷敲着铜锣给兄长募捐的情景。 她笑了。 老族长也笑了。 这丫头心胸阔达,还有手段,对孙寡妇之流不手软。对族人不吝啬。更重要的是,这丫头有本事啊! 会酿酒,会榨油,她还有什么不会的? 好,好呀,族长之位终于后继有人了。 儿子的意思他懂,儿子想把丫头护在身后,但他更想把丫头推到人前去。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如果这是个男娃,宗族他甩不掉,可这是个女娃娃,那就得把她和宗族绑在一起。 只要孩子有出息,他愿意赌上整个宗族给她做后盾。因为他太明白一个有本事的族长能给宗族带来什么了。 老族长背着手,也不让人搀扶,乐颠颠地走了。 禅让族长之位,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几个族老得商量商量。 但对绣丫头的考察此时已经开始了。 宋锦绣不知道自己正被老族长算计着,她看到从家里出来的田杏花和兄长,一把拉住母亲, “我哥去就行了,娘,你给我做的裙子有点短,你给我改改。” 一会要驱逐孙寡妇一家,母亲还是别出去了,免得说起渣爹休妻的事被人指指点点。 第87章 钱,格局 众人聚集在祠堂门口,里正开会要说的第一件事,就是肃清族里的风气。 孙寡妇行为不端,如今又不是我们宋家的媳妇了,从哪来回哪去吧。 老宋家因为宋二郎的事,这些天一直都很低调,宋大石几乎不出门。 所以里正要开会,是宋老婆子出来的。她一听要赶走孙寡妇,一下子就激动起来。 说孙寡妇不但不检点,还是个扫把星。本来他们一家人和和睦睦,一切顺遂。 就是因为孙寡妇,才搅得他们家家宅不宁。 说她背后使手段,宋三柱这才上当休了结发妻。又是她暗地里使绊子,让春生兄妹断了亲, 说她方克四柱没了手,克得三柱瘫了身,还克得二郎失了魂。 宋老婆子边说边骂,边骂边哭,仿佛她是天底下最委屈的人。 “她就是个扫把星,灾星,自从娶了她,我们家就倒了血霉了,你们要是不信,看看我三儿,是不是娶了她就瘫了,如今休了她没两天,我三儿就能站起来了。” “她就是个灾星,让他滚,别方了我们老宋家。” 众人看着站直身板,在人群里走来走去的宋三柱。 还真是耶。 宋三柱咋好了? 毕竟上次和宋二郎打架,大家看到的就是躺着的他,后来他又是被人抬回来的,至于他是怎么出现在河边的,大家都猜测他可能是想轻生,爬着去的。 后来看他也想开了,这事就被人故意忽略了,没事提它干啥?难道要提醒他?万一再想不开寻死怎么办? 宋三柱以前有多瘫大家都见过的。如今虽然清瘦了,的的确确行动自如。 莫非真是孙寡妇克的? 神神鬼鬼的事,谁也说不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反正孙寡妇又不是无路可去,她在前夫家里还有房子,也还娘家。 那就听里正的,这种丢人现眼的人,还是撵走的好。可别一粒老鼠屎,毁了一锅粥。 宋锦绣拉着母亲回家,娘俩去库房挑选布料。 是的,如今她们家也有库房了。 其实就是一间屋子,方便宋锦绣往外倒腾东西。 如今家里人多了,米面粮油得有地方放,棉花布匹也得有地方存。 娘俩正商量着做衣服,宋锦芳从外面跑了进来。 “姐,老族长喊你去开会。” 宋锦绣一愣,“咱哥不是去了吗?” 宋锦芳道:“老族长说了,你必须去。” 她正一脸兴奋地看热闹呢,就被老族长派来喊人了,还说务必把姐姐喊过去。 老族长:说私塾的事呢,绣丫头怎么能不来,不来怎么在众人心中聚集威望,没有威望怎么接替族长之位? 宋锦绣不疑有他,既然是老族长有令,去就是了。 宋锦绣洗了洗手,出门去了,宋锦芳则一脸兴奋地,绘声绘色的给母亲讲驱赶孙寡妇的事。 解决了孙寡妇,里正就开始说锦绣想在村里办私塾的事。刚说完,宋锦绣到了。 村里办私塾,这可是大好事。众人顿时沸腾了。一看到宋锦绣过来,呼啦啦都围了上去。 “绣儿啊,私塾一年多少钱啊?我儿子能进不?” “绣丫头,不论多少钱,算我家儿子一个呗。” “还有我家,我们也报名。” 宋锦绣连忙道:“放心,咱村的私塾,自然咱村的人都能进去学,三太奶,别说你孙子大壮,就是你想学识字也可以的。” 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宋锦绣也笑道:“我不是开玩笑,这事都和二爷爷说好了的,要不咱听听里正爷爷怎么安排?“ 宋锦绣着重说出里正俩字,就是告诉大家,这事有不懂的问里正就是。 里正也挥着手准备说话,被老族长一拐棍把扬起的手打下来,他对宋锦绣扬声道:“绣丫头,你把今天和太爷爷说的话,再给大家伙说一遍。” “哦,”宋锦绣没办法,老族长吩咐了,她只得又说了一遍自己的打算。 一开始乱哄哄的,后来是安静得很,都张着嘴,听天书似的,哪一句都懂,又哪一句都不懂。 宋锦绣说完,看着众人的反应也无语了。 咋回事?都愣愣的干什么?是不愿意还是咋滴?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胖嘎子爹凑过来,“青山哥,你掐我一下,” 宋青山不解地问:“我好好的掐你干啥?” “叫你掐你就掐,我看看是不是在做梦。” 豁子婶突然尖叫一声,“死豁子,你掐我干啥?” 豁子瓮声瓮气,“知道疼,看来这不是一场梦。” 顿时,众人又沸腾起来。 “绣丫头,你可别诓婶子,这私塾真不要钱?” 宋锦绣点头:“我不是说了吗,私塾的所有费用,都从副业里扣,只要是咱村的,不论老少,只要想识字,都可以免费学的。” 什么副业大家也不懂,什么榨油,好多人连听都没听说过,只知道猪板油,没听说大豆还能出油。 大豆煮熟了谁家没吃过,能出油?出豆腐吧! 不相信,所以对开私塾免费让孩子们上学也就持怀疑态度了。 宋老婆子冷哼一声,“哼,死丫头真是空口白牙说大话,丢人现眼。” 宋老婆子恨呢,这丫头有钱扔给别人,却一文钱也舍不得给他们这些亲爷奶。 免费让人去学堂?真是钱多了烧的,没心眼子的傻货。 麦穗娘立马附和:“就是,怪不得伯母你们不要她了,我看她就是有俩钱撑的了,她以为开私塾是百八十文就打发的?哼!我看这是拿村里人开涮呢!” 这孩子就是个白眼狼,对她十次好不记好,一次不好她就翻脸不认人。 老五奶瞪了两人一眼,“闭嘴,有本事你们家里的孩子别上这学就是,在这说什么风凉话?” 众人也纷纷投去谴责的目光,只要锦绣能请来先生,能办私塾,钱不够,大家凑一凑,难道谁还想白占便宜不成? 问题是,绣丫头能这么说,就说明这孩子有这个心。不像有些人,能付出一点爱心,就得让人家还一辈子恩情。 老族长一看,这孩子对他们爷俩侃侃而谈的劲头哪去了?这三言两句就说完了? 他拐棍敲敲儿子的腿,“愣着干什么?把丫头说的话给我一字不落的说一遍去。” 里正:刚才是谁不让我说话的? “爹,丫头说话引经据典,一套一套的,我当时光顾着激动了,没记住。” 老族长一副恨铁不成钢,小声教他,“读书识字是国之大计,是咱宋家宗族的大计,去,去说。” “爹,要不你说吧,榨油的事我说,这个我记得清楚。” 老族长瞪他一眼:“就知道钱,钱,钱。你的格局呢?” 里正:有钱才有格局呀爹! 第88章 不能欺负老实孩子 “铛铛铛。” 老族长拐棍敲在儿子手中的铜锣上,众人听到锣响顿时安静下来。 老族长清了清嗓子,冲大家伙安抚似的向下压了压手,这才道: “绣丫头开私塾这事,她跟我,跟宋康都说好了。” 宋康就是里正的名字。 “丫头想得长远啊!他跟我说,穷,不能穷了孩子的教育,为了咱宗族更好,识字,是咱们宋家族里的大计。所以,就是再难,这私塾也得开起来。” 里正:我还当你能把丫头说的话背下来呢?哼!要是这样说,我也会。 有了老族长的肯定,众人终于相信,锦绣说的让村里孩子免费上学是真的了。 喧嚣依旧在,激动依旧在,村里的婶子大娘围着宋锦绣那是一顿数落呀。 “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虎哟,你那钱又不是天上掉下来,咋就不知道钱中用呢?” “就是,开私塾这么大的事,他们一群老爷们都办不到,你管他们这些皮猴子干什么?” “对对对,谁家的儿子谁操心,绣啊,以后有钱自个拿着,咱谁也不给她花,啊?” 这些婶子大娘哟!宋锦绣哭笑不得。 被一群老娘们挤到外围的汉子们,互相看一眼。 “快让你婆娘闭嘴吧,绣丫头要是真被说动了,咱们的儿子还得当睁眼瞎。” “惭愧呀,我七尺男儿,还得靠绣丫头养儿子,以后绣丫头就是我亲闺女了。” 被众人挤在角落里的宋三柱:那是我亲闺女。 孙寡妇灰头土脸地离开了宋家村。 她原来的院子里,顿时热闹起来。 孙寡妇走的时候把门窗都砸了,所以打扫院子的打扫院子,收拾门窗的收拾门窗。 家里有孩子的更是积极,生怕自己少干点,家里孩子就上不成学似的。 “哎,哎,这个等会在忙啊,我还有事没说呢?” 里正着急呀,私塾先生还没着落呢,这院子啥时候收拾不行?咱先说说榨油的事呗。 老族长拐棍敲了他一下,“一把年纪了,毛毛糙糙,着啥急呢?这事交给绣丫头,你赶紧套车去找连小子去,他和昆山书院的人熟,看看能不能介绍个先生过来。” 该干的事不干,老想抢绣丫头的风头,真是没有眼力见。 老族长口中的连小子,是里正的大闺女女婿,在昆山书院门口开了个笔墨铺子。接触的都是读书人。 里正不死心,“爹,我安排好了再去。” “你安排啥呀?是你懂还是丫头懂?” “这榨油当然是锦绣懂得多,但这人我不得安排安排?还得选地方,还得打造工具呢不是?” 老族长瞪他:“人就这么多,一步一步来,这不有我呢吗?你先去找先生,等你回来了,家里也差不多安排好了。” 老父亲一再催促,里正没法,只得吩咐小儿子,“青书,去套车。” “爹,福全呢?” 平时不都是福全赶车吗? 青书也激动着呢,他儿子虚岁都十岁了,只念了半年私塾,后来和同窗打架,被先生打了板子,就哭着闹着再也不去了。 如今绣儿在家门口办私塾,这孩子还能跟着学几年,说不定能混个账房当当呢? 和青书一样想法的大有人在。 里正:“找他干什么?他现在比我都忙。” 里正气闷地瞪了儿子一眼,这一个个忙的,他都用不动了。 里正看了眼平安,看来得让这小子学赶车了,以后有了专用车夫,我谁也不指望你们。 把儿子支走,老族长笑眯眯地冲宋锦绣招招手。 “你二爷去找先生去了,这书院榨油的我也不懂,绣啊,你看这乱糟糟的,可怎么办呢?” 说着老族长捶了捶腰,“哎,老喽,没那精气神了。” 宋锦绣一看,连忙过来扶他,“大太爷爷,我和铁蛋扶你回去吧,这里这么多叔伯在呢,收拾两间书屋不费啥事的。” 老族长摆摆手,问道:“咱们办榨油作坊的事,你二爷不在,你可有什么章程?” “哦,这个得先做工具,还有原材料也得备货” 老族长连忙道:“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吩咐他们去干就是了。早一天出油,早一天挣钱呢!” 宋锦绣皱了皱眉,“大太爷爷,这重要环节都得可靠的人呢,咱们要想长长久久挣钱,这技术得保密。 咱村这些叔伯们,当然都是好的,但耐不住两杯酒下肚就把不住口风的,还有家里媳妇向着娘家的,这都要考虑到。 这用谁不用谁,我心里没数啊。还有这作坊建在哪,都得二爷爷操心,还是等二爷爷回来了再说吧。不急这一时。” 这丫头,考虑得还挺全面,都不用他提醒。 老族长更加满意了, “你二爷爷得两天呢,他走的时候说了,这事就交给你了。” 宋锦绣看了看老族长希冀的小眼神,只得点头道:“好吧,我来办就我来办吧。” 但是汉子们的哟呵声,妇女孩子们的尖叫声,都是那么有力嘹亮,闹哄哄的。 她喊了两声,声音都被压了下去了,实在是太吵了。 老族长把铜锣交给她,“敲锣” “铛铛铛,” 铜锣一响,众人顿时安静下来,都好奇地看着她。 宋锦绣这才道:“青山伯伯,豁子叔,七叔,胖头哥……你们来一下。” 被她点名的都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走过来看着老族长,等着他吩咐。 毕竟宋家村的规律就是:铜锣一响,不是里正就是族长。 老族长无辜摊摊手:“别看我,是绣丫头叫你们的。” 宋锦绣知道,要想让这些汉子安心做事,就得让他们看到希望。 她自己的榨油作坊,是不可能让全村人参观的,毕竟有些东西要保密不是? 所以她挑出来的这些人,目前来说,是她觉得最好的。也是准备委以重任的。 于是又领着这十几人参观了自己的榨油作坊,让他们看到了大豆油,吃到了肉丸子。 “各位叔伯兄长,这就是我说的榨油作坊,大家看这大豆油能卖钱不?如果价钱比猪油便宜一半,能卖出去吗?” “能,绝对能。”胖头兴奋地都想跳起来。 胖嘎子爹也道:“没想到这大豆还真能出油,虽然没有猪油香,但比猪油便宜一半,要是我,我一定会买大豆油的。” 豁子道:“我这会儿才相信锦绣说要免费让我儿子上学是真的了。” 有了这油坊,供一个私塾完全不在话下。 大家纷纷点头。 他们想得都差不多,以为锦绣办私塾是一时兴起,这孩子心善呗,手里有俩钱都想用在乡亲们身上。 他们都想着,到时候自家孩子上学,不能白上,能贴补多少就贴补多少,不能可着老实孩子欺负。 他们觉得没有制止锦绣开私塾,就是欺负人了。 都有私心,自己儿子上不起学堂,就等着沾光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 第89章 欣欣向荣 青山道:“绣丫头,说吧,伯父能做什么?” 这孩子让他们来,可不是来参观的,恐怕有要紧事要说。 宋锦绣笑道:“咱要开榨油作坊,第一就得准备作坊,还有这榨油的榨油槽,炒锅这些工具,都得赶紧做出来。 而且最重要的是咱们的保密工作。为了技术保密,这榨油槽,木进,撞杆咱都自己做,这个得大家帮忙。” 说到这里,她笑了笑,“说这些之前,咱得先把利润分成说一说。” “一开始吧,百废待兴,啥都需要钱来铺路。这个钱我来拿。算我一股,另外这榨油的技术,是我提供的,也算我一股,也就是说挣钱了,我得两成利,因为我要养着私塾,叔伯兄长们可有什么意见?” “没有,绣丫头,这都是你该得的,别说两成,分五成都应该。” “就是,锦绣,两成是不是有点少啊?” 宋锦绣摆摆手,继续道:“我就要两成,剩下的等里正爷爷和老族长族老们商量后再定。” 她又看着青山道:“要开油坊,首先我们得先选一个厂长出来负责这一摊子事,我觉得伯父你就行,伯父可愿意?” 宋青山愣了片刻,不确定地问道:“你是说榨油这一摊子都归我管?” 厂长,是这个意思吧? 宋锦绣点头,这是咱村的企业,交给别人我也不放心呢。 “伯父你就领头呗,还有这些叔伯兄长们,把担子分一分,每人负责一项,为了咱村的父老乡亲辛苦大家了。” 老五爷的小儿子宋满谷道:“绣丫头说的七叔都脸红了,这本就是我们老爷们的事,以前苦于没有门路,如今有了你的这个手艺,只要能挣钱,我们苦点算啥呢。” 老族长坐在一边,看着小丫头三言两语,选了厂长,财务总管,还有什么采购总管,推销总管,据说以后还有一车间主管,二车间主管啥的。 反正就这么三言两语,就把任务分派下去了。 看着几个大老爷们忙忙活活地去忙了,小丫头却背着手,哼着小调,吩咐丫鬟把茶水撤了。 他不死心地问:“丫头,你不管了?” 宋锦绣不解地问:“管啥呀?” 随即她恍然道:“哦,这不没我啥事吗?大太爷爷放心,有青山伯父在,榨油作坊铁定赚钱,您老人家就等着数钱吧。” 说到这里,她一拍脑袋道:“哎呦,我忘了件事。” 说着她就往外跑。 老族长在后边追问:“啥事啊?” 宋锦绣道:“忘了给财务主管钱了。” 老族长有点郁闷,他想着这孩子咋说也得领着干呢,不干活,指挥指挥也行啊。这是多好的露脸机会? 她可好,任务一分派,没她啥事了! 宋家村又要盖房子了。建房师傅乐呵呵地领着原班人马又来了,木匠师傅顺便还接了个给宋家村私塾做案桌凳子的活计。 宋锦芳的洗发水生意越发好了,家里人忙不过来,小丫头用自己挣来的钱,又买了七个人,专门负责熬制皂角水。 宋锦绣派了刘平夫妻给她,刘平夫妻三十来岁,只带了一个瘸腿老娘,是宋锦绣第一批买来的人。 观察了这些天,宋锦绣觉得这夫妻俩不错,而且还孝顺。 妹妹毕竟年纪小,以前有张母帮衬着,如今生意做大了,张母负责推销,也顾不上家里。 而她身边只有一个婆子,其他的都是小丫鬟。 有了刘平夫妻,这孩子有个啥事,这俩人里外都能帮着张罗。 兄长的酒也正式有了名字,三侠客酒。 宣传标语就是:肝胆照忠义,天地英雄气,喝酒三侠客,扶摇九万里。 宋锦绣:…… 看来,每个少年心中都有一个侠客梦,兄长也如是。 而母亲,怀孕了。 因为时间短,田杏花也没啥感觉,但是张母对她的紧张劲,让宋锦绣觉得奇怪。 后来想到了什么,她才连忙运功至双眼,这么一看,得,母亲子宫里的确有一胚胎着床了。 于是,这母亲是啥也干不了了。还给她多派了一个婆子一个丫鬟伺候着。 三天后,里正请来了一位老秀才刘海章,刘夫子是昆山书院的任教,后来病了一场,就辞职在家,如今大好了,准备重回书院。 里正的大女儿宋青果,正好和老先生的儿媳妇认识,知道父亲和丈夫这两天忙着给娘家村里的私塾找先生。就连忙提着礼物上门了。 人家本来中意的是昆山书院,是宋青果夫妻好说歹说求来的。 老先生到了宋家村,看着崭新的课堂,崭新的书本,还有因为重视都穿上新衣服的孩子们,一个个好奇,渴望的眼神,心底的那一点排斥顿时就没有了。 当然,那个叫宋锦绣的小丫头,给的束修也不低。 宋锦绣一看,只有一个先生,这不行啊? 刘先生是教语文的,也就是四书五经。 古代不是都讲究君子六艺,大小四科什么的吗? 宋锦绣一向主张要么不做,做就尽量做到最好。 考虑了一下如今的条件,乐和御暂时还不行,但礼,射,书,数这四科不能少。 礼,宋锦绣的理解就是礼仪规范,社会交往呗,这个老族长和里正都可以客串夫子的角色。 射,就是体育呗,这个她自己就行,谁没上过体育课咋滴? 至于数,要不也自己代课? 不行,打算盘这个来不了,阿拉伯数字也只能自家人教一教。 于是,宋家私塾有了两位外来的先生。 私塾正式开课,宋秋生正式入学。 宋锦芳在锦绣的命令下,也万般不舍地把洗发水的生意交给了刘平妻子刘嫂和碧桃。和村里几个女孩子一起,坐在了课堂上。 孩子们上课了,男人们忙着建榨油作坊,女人也忙着把买来的大豆挑挑拣拣,还有的忙着缝制棕树皮,用来包裹豆饼用。 家里兄长的酒坊也正式开张营业,据说和三个县都有长期客户了。前天还给宋锦绣拿了一百两,让她给私塾的夫子开工资。 宋锦绣说自己还有,兄长硬是塞给了她。 小锦芳也给了她一百两,小丫头的生意她知道,这一百两给了她,恐怕她的流动资金就不足了。 宋锦绣说不要,小丫头还不高兴,说以后哥哥给多少,她也给多少。 宋锦绣笑着收了起来,回空间就做了账本记下了。 以前家里的开支都是她的,她有钱,不在乎记账,如今不同了。兄长,妹妹都有了生意。这账就得做起来。 亲兄弟明算账,账目清楚,相处才能长久。 整个宋家村都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里正忙的不可开交,老族长笑的合不拢嘴。 宋锦绣哼着小调,巡视完学堂,又到榨油作坊的工地看了看,去兄长的酒坊要了一坛子酒精, 如今酒精成了兄长的副业,他主打的就是三侠客酒。 兄长又给了她一坛子三侠客酒,她又跟刘嫂要了两陶壶人参精华洗发水。 她准备去送礼。 第90章 出大事了 以前拜托老李大夫帮着联系昆山书院的院长,老李大夫说联系好了,就等约个时间见面,结果第二天他就去了京城,至今未归。 还好,刘海章夫子是昆山书院的老夫子了。他刚来宋家村,张棒槌当晚就前去拜访,请教文章。 毕竟他要准备再考秀才。 两个人秉烛夜谈,刘夫子一番考教下来,目瞪口呆。 这张子涵学问竟在他之上,他还去考教人家,实在惭愧。 这么有学问的人竟然是个童生? 一番询问,才知道了他要重考秀才的真正原因。 感慨之余,主动推荐他去找昆山书院的院长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找仑山县县令开个证明啥的,直接参加秋闱。 因为昆山书院院长的侄女是县令的侄媳妇。能说得上话。 宋锦绣一想,也对,后爹落户到了仑山县,开证明啥的找自家县令才是对的。 昨天张棒槌就去拜访了昆山书院的院长,回来说院长对他很是赏识,答应帮他周旋。 宋锦绣觉得,自己也可以去找小李大夫问问,看他可认识什么县令县丞的。 做两手准备总是好的。 听一鸣说李家在京城也是大家,祖上曾经出过一位正三品的大理寺卿,虽然如今李家以开医馆悬壶济世为主,也有一五品院判撑着呢。 没准自己一家愁眉苦脸摸不着门路,人家一句话就能解决了呢? 有时候很多事就是上位者一句话的事。 如果能成,张棒槌就不用在等三年才能考举人了。 莫名的,宋锦绣越发迫切希望后爹赶紧中举当官。 老百姓的地位太低了。 如今家里人都忙,宋锦绣就没有带迎春,只让镖局的护卫李成赶车,晃悠悠进城了。 到了李家医馆,见正是小李大夫坐堂。 宋锦绣笑着和他打招呼:“小李大夫啥时候回来的?” 前两天不是听说他进京送他的什么堂妹去了。所以宋锦绣有此一问。 小李大夫看了她一眼,道:“姑娘是看病还是抓药?” 宋锦绣:嗯?什么情况? 这一副不认识的样子为哪般? 再看他严肃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 宋锦绣皱眉:“出了何事?” “啊,看病啊,你坐下我给你把把脉。”小李大夫打着哈哈,作势要给她把脉。 宋锦绣看了看周围,还是没发现异样,她不动声色的坐下来,伸出手臂,让他把脉。 她倒要看看,这小李大夫这么反常为是为了什么? 小李大夫有模有样把完脉,就开始写药方。 低头的瞬间,塞给她一个纸条,上面写着:出去等我,我有话说。 搞什么?特务接头似的。 宋锦绣拿着药方,又看了看四周。 三个坐堂大夫,跟前都有病人,不忙,但也没闲着。没人关注这边的。 罢了,先拿了药,出去再说吧。 宋锦绣没有用小李大夫开的药方,而是自己给母亲配的安胎药的药方。 她这次来本就打算买的。自己空间里没有这类的药材。 小药童接过药方,还眼神奇怪地看了她两眼。“宋,宋姑娘,这药方是不是错了?” “我娘用的。嘁!”宋锦绣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什么眼神呢?本姑娘才多大? 不过,自己陪着兄长在这里住了那么长时间,当时小李大夫还时不时地拉着她帮忙。这里谁不认识自己呀? 连这抓药的这小药童都认识自己,小李大夫这装模作样的,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宋锦绣提着药包出了医馆,让李成把牛车赶到一边,然后带上遮阳的斗笠,就坐在牛车上等。 果然,一刻钟后,小李大夫嘟嘟囔囔出了医馆,宋锦绣听他嘴里说的是:“这苍术,买个包子都这么慢,罢了,我自己走一趟吧。” 宋锦绣忍不住想笑,干啥呢这是,真成了特务接头了?出门还得用买包子打掩护。 只见他低头从宋锦绣身边走过去,头都没抬,只低低说了声:“李家包子铺。” 我去! 宋锦绣只得吩咐李成,“悄悄跟着他吧,注意看有没有什么人跟着。 宋锦绣压低斗笠,也四处打量着,这街上人来人往。她真没发现有谁不对劲。 李家包子铺就在隔壁街上,到了包子铺门口,小李大夫头也没回就进去了。 宋锦绣看了李成一眼,李成摇头:“没发现可疑之人。” “罢了,你在这等我吧。” 宋锦绣下了牛车,也进了包子铺。 里面没什么人,宋锦绣一眼扫过去,就发现小李大夫在后门冲她招手。 宋锦绣走过去,原来这后门过去,是一个酒楼,酒楼大门在另一条街上。 进了酒楼包间,宋锦绣看着他鬼鬼祟祟朝门外看了看,这才合上包间门,然后冲宋锦绣弯腰一拜,苦着脸道:“小师姑,出了大事了,坏事。” 宋锦绣皱眉:“到底怎么了?” 这家伙进门就拜,是有求于自己,还是做了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了? 而自己除了卖给他一个麻沸散的方子…… 莫非有人知道麻沸散的方子是自己卖给他的了? 想到这里,她皱眉道:“当初咱可说好了的,你们要保密,如果你们泄密,导致有人来逼我拿出方子,我可是会再卖第二次的。可不能怨我。” 小李大夫哭丧着脸道:“比这还严重,我们家有麻沸散方子,被鬼谷的百花仙子知道了,她要我们交出麻沸散的方子,否则就断了我们的货。 她说这方子是他们鬼谷的叛徒偷出来的,他们一定要抓出叛徒,处鬼幽之刑。” “啥?” 宋锦绣揉揉耳朵,这鬼谷是个什么地方?听老李大夫说有个鬼谷妪,她当时懒得解释,如今又出来个百花仙子? 老娘才是百花仙子好不好? “小师姑,你这方子,别是你师傅从鬼谷偷出来的吧? 只是你当初卖我方子的时候,可没说这方子是偷的呀?当时你还说让保密,我也没有多想。 只当你不喜欢麻烦,我才对人说这是在古书上看到的。 如今这事弄的,我大爷爷要我交出古书,反驳百花仙子,可我上哪找古书去? 于是百花仙子更是口口声声叫嚷着抓小偷,弄得我们爷俩在家族都抬不起头了。” 宋锦绣眨眨眼,这还埋怨上她了? 小李大夫苦着脸继续道:“哎!我就怕我被鬼谷盯上,我都不敢去找你说这件事。 我想着咱俩以后只能当不认识了,免得那百花仙子认出你来,找你麻烦。” 合着这还是为自己着想了呗。 第91章 蓬莱仙岛中谷万草台 宋锦绣皱眉,“我的方子不是偷的,我师傅也不是鬼谷妪,跟她们鬼谷半毛钱关系也没有。她能找我什么麻烦?” 小李大夫连连作揖,“哎哟,我说小师姑,人家都找上门了,你再否认有用吗?我这也是为了你好,要是真被他们找到你,用了鬼幽之刑,你这辈子就完了。” 宋锦绣:你这辈子才完了呢? 宋锦绣正色道:“我都不知道这鬼谷是什么,鬼谷老妪又是谁?我不认识他们,他们凭什么对我用刑?” 宋锦绣继续道:“我给你的方子,独此一份,那个什么百花仙子再纠缠,你们只管让她拿出鬼谷的方子,当场对比就是。” 那方子可是师兄自己研制出来的,师兄说了,里面他专门添了两味和麻醉没有任何关系的药,那两味药只是帮助患者增量心肌功能和肺功能的。 当时她给小李大夫的时候,还给小李大夫解释了这两味药的重要性。 因为人麻醉之后,心肺功能也同时减弱,所以为了病人的安全,特意加了两味增强心肺功能的药。 既使鬼谷也有麻沸散的方子,既使他们的药方和自己给的麻沸散药方相似,那这两味药也一定没有。 宋锦绣说的信誓旦旦,小李大夫终于认真起来。 他想起来了, 小师姑说她师父是从谷里出来云游的,并没说是鬼谷。是他和爷爷想当然的以为是鬼谷妪。 想到这里,小李大夫顿时眼睛一亮。 如果宋锦绣不是鬼谷妪的弟子,那鬼谷百花仙子闹上门要他们交出麻沸散的方子就是个笑话。 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测,小李大夫问道:“那你师傅是谁呀?她说的出谷云游,可知是什么谷?” 这个得问清楚了,别是鬼谷的一个什么分支? 只有确定跟鬼谷没有任何关系,那他们爷俩才能硬气起来。 什么谷? 看来自己还真得给“师父”寻一个出处来,省得以后再有人胡乱猜个鬼谷,神谷啥的。 宋锦绣白了他一眼:“我师傅自称万草仙姑,来自蓬莱仙岛中谷万草台。怎么?卖给你一个药方,还要查户籍不成?” 其实师兄自称的是万草仙君,他就是嫉妒自己被人称百花仙子,故意和自己对着干的。 蓬莱仙岛中谷万草台,是师兄给自己的住处起的名字。哼!查去吧,要想找到这地方,除非穿越到他们秘密基地去。 小李大夫越听越心惊,蓬莱仙岛中谷万草台?听名字就是了不得的地方, 虽然鬼谷也很厉害,但一个是仙岛,一个是鬼谷,肯定不搭边。 这又是仙岛又是万草的,不会是隐宗的人吧? 据说玄天宗之外有隐宗,逢盛世苦修行,遇乱世济苍生。 小李大夫顿时来了精神。 既然宋锦绣的师傅不是鬼谷妪,另有其人,那还怕什么? “我这就回京和他们写方子对质,我爷还被他们扣着不放呢。” 宋锦绣想起一鸣对李家的评价,冷冷道:“就怕这事不止是鬼谷讹诈,而是你们家有人故意挤兑你们。” 小李大夫叹口气,嫡支一直打压他们爷俩,他不是不知道,可有什么办法呢? 宋锦绣又幽幽道:“我敢肯定,我的方子在这天下是独一份,方子里有两味强心肺的药,如果他们写出来的方子里也有,那就是你们家族出了内鬼了。” 小李大夫不由沉思起来。 宋锦绣看了小李大夫一眼,问道:“你和你爷爷在人前有没有说过鬼谷妪?是不是也曾提到过我?” 小李大夫点头,“你是怀疑我和爷爷说话,被人听了去,传到百花仙子耳中,她这是过来冒领功劳的?” 宋锦绣点头,“是啊,我这方子和鬼谷半点关系也没有,为什么是鬼谷的人来找麻烦?怎么不是神谷,仙谷?偏偏是鬼谷? 要不她凭什么信誓旦旦说麻沸散是她们的? 如果她们有,以前可用过?有这么好的方子不用,生生剜肉刮骨,这不很矛盾吗?” 小李大夫愣了片刻,一拍大腿:“他娘的,一定是李冲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听到了我和爷爷说话,传出来的。” 宋锦绣:“李冲是谁?” 小李大夫咬牙切齿,“一个庶子罢了。” 即是他们的家务事,宋锦绣不再关注。 宋锦绣看着他:“能摆平就摆平,摆不平,你们自认倒霉吧,别动不动就埋怨我,咱们银货两讫,两清了的。 当时你们可没问药方来历,也没说还有售后服务这一项。但咱们的保密协议却是签了的。懂吗?” 小李大夫知道宋锦绣这是生气了。他面露愧色,“是我唐突了。” 没有弄清楚就心生埋怨,的确是自己的不对。 他解释道:“一听说鬼谷来人要方子,我们就心虚了,我们还认为这真是人家的方子呢。 之所以一直强撑着,就是怕这方子一给,鬼谷的人再顺藤摸瓜,找到你。 鬼谷的鬼幽之刑,可是极其残酷的。” 小李大夫比划着,“他们鬼谷有一个毒窟,就叫鬼幽。 但凡犯了重大罪责之人,才会被丢下鬼幽让他自生自灭。 鬼谷也是因此而得名的。” 宋锦绣挑眉,:“哟,那我还得谢谢你们呗。” 小李大夫当即红了脸,“当然,我们也是有私心的,麻沸散的方子嫡房的大爷爷已经在记录临床数据,根据男女,胖瘦,成人,孩童来调整药量,一旦有了确切的数据,就会上报朝廷。” 这可是大功劳,说不定大爷爷告老还乡之前还能再升一升。 而他们这一房,也能在京中站稳脚跟。 宋锦绣不解地问:“你那大爷爷既然是御医,那就是个当官的,还害怕鬼谷吗?这鬼谷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小李大夫看了她一眼,问道:“你知道玄天宗吗?” 宋锦绣摇头:这里还有宗门? “玄天宗是咱苍梧国的一个传说,你竟然不知道?真是孤陋寡闻。” 小李大夫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仿佛她不知道玄天宗就是不爱国似的。 宋锦绣:…… 小李大夫继续道:“据说宗门收徒,向来不看身份,只看天赋。管他公主贱民,一视同仁。” 宋锦绣点头:人人平等呗! 小李大夫:“玄天宗的人一般不出宗门,他们与外界的交往,靠得就是这鬼谷。 鬼谷是玄天宗的一个外门分支。下有百花谷和百草堂。 鬼谷善毒,百花谷善医,百草堂主要是种植草药。 百花仙子就是百花谷的人,所以才能代表鬼谷来要药方。” 第92章 角色扮演 小李大夫继续道:“鬼谷出来的人,都是有本事的,他们遵循宗门规矩,从不欺压百姓。 但是他们对门人的惩罚却很是严厉。” 说到这里,他看了宋锦绣一眼。宋锦绣顿时明白,不就是鬼幽之刑吗? 她白了他一眼,“放心,我师傅不是鬼谷的人。” 小李大夫继续道:“要是搁以前,我们是不怕他们的。只要讲究规矩,和平共处就是。 只是后来我们嫡支这边的药源出了问题,这鬼谷就成了主要供货商。 别的还好说,尤其两味名贵药材,都是可遇不可求,只有鬼谷可以提供。” 想起自己空间里的药材,宋锦绣漫不经心地问道:“让你们头疼的是哪几味药材,回头我去山里的时候给你留意些。仑山没有昆山总会有,也许那天我就遇到了呢?” 小李大夫苦笑道:“是百年人参和千年白果仁,这两样东西都非常稀有,如今只有在鬼谷能买到。” 当今齐贵妃吃的玉肌丸,是他们李家供奉的,里面的千年白果仁和百年人参尤为珍贵。 百年人参还好,偶尔也能遇到,而千年银杏树,目前知道的,也就鬼谷有一棵。 鬼谷答应每年匀出二十斤千年白果仁给李家,近百年的人参他们也总是能寻来,应该是有一个专业的赶山队,专门进山挖参。 据说鬼谷这位百花仙子,和御医院院正的一双儿女交往甚密。 院正早就嫉妒李家,特别是玉肌丸的供奉,他早就眼红心热。 奈何李家对玉肌丸的质量把控非常严格,院正干着急,也无从下手。 这次百花仙子的威胁,他怀疑就是这位院正大人推波助澜,让李家要么交出麻沸散的方子,要么断了玉肌丸的供奉。 真是好算计。 但这话,他不能说的。 小李大夫有点烦躁地挠挠头。官场里的这些弯弯绕,他是真心不喜欢。 他担忧地看了宋锦绣一眼,虽然小师姑说了她师傅和鬼谷无关,但如果百花仙子用百年人参和千年白果仁来要挟,不知道嫡支那边能不能扛得住。 如果真到了二选一,是选保住麻沸散方子还是玉肌丸的供奉呢? 如果放弃了麻沸散,鬼谷会不会霸占了麻沸散方子后,还来找小师姑的麻烦呢? “小师姑,蓬莱仙岛中谷万草台在什么地方你可知道?还有你师傅还会回来看你吗?” 宋锦绣不想搭理他,因为这“师父”和“蓬莱仙岛中谷万草台”都不在这个世界,莫不成她还要给他讲一段神话故事? 她在想自己空间里的药材。 白果是银杏树的果实。 宋锦绣空间,还真有一棵千年银杏树,白果仁也收集了两麻袋。别说二十斤,八十斤也有的。 至于百年人参,也不知道自己空间里的人参现在是多少年份的。估计不到百年也差不多了。 人参的长势分外好,如今几乎有一个篮球场那么大一片了。 鬼谷找李家麻烦她不管,但牵扯到自己,那就另当别论了。而且这叫百花仙子的,也太过嚣张。 宋锦绣心中不爽,就想搅黄了她这引以为傲的药材生意。 而且她也怀疑,这李家要是被鬼谷以药材挟制,会不会妥协?真把麻沸散的方子供出去? 她自己知道自己的事,师父是莫须有的,到时候鬼谷非要说她的师父就是鬼谷老妪怎么办? 问题是里正和兄长也这么认为,万一这鬼谷老妪亲自出面,这也是个麻烦事。 不行,先帮李家留住方子再说,回头再和里正和兄长说清楚就是了。 想到这里,宋锦绣道:“人参我有,就是不知道年份是不是百年的,不过应该也差不多了。千年白果仁我也有,只要价钱合理,你需要多少可以和我订购。” 小李大夫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你有百年的人参,千年的白果仁?小师姑,咱不带说大话的?就是和鬼谷的人生气,咱也犯不着说大话。” “说什么大话?呐,你看看是不是千年银杏树上的白果仁?” 锦绣从她那百宝囊里掏呀掏,掏出两颗白果仁扔给他。 小李大夫接过白果仁,冲到窗口对着光照了照,眼睛就是一喜。 透过光,能看到果壳透着一股子金光,剥开一颗,金色的果仁隐隐泛着紫光。 十年青,百年绿,五百年金光起,千年才能生紫气。 这白果仁紫光乍起,金光氤氲。的确是千年银杏树上的,假不了。 小李大夫激动不已,“小师姑,这千年白果仁,咱家有多少?有多少我要多少。” 宋锦绣摆手,“谁跟你是咱家?别和我套近乎哈, 我还是那句话,你要买,我可以卖,但是这保密协议还得签,而且,以后出了什么事,不能找我麻烦。 做得到,咱就做这买卖,做不到?买卖不成仁义在。” 小李大夫知道她还在为一开始自己的迁怒生气,连忙道: “你要是实在不放心,这样,你明天化化妆,扮做一药商,咱再谈这买卖,可行?” 宋锦绣不解:“为什么?” 小李大夫道:“明天跟我做生意的是药商王小二,跟你有什么关系?” 宋锦绣无语:还王小二,自欺欺人还可以这样玩? 再想起他刚才在医馆里的表现,宋锦绣严重怀疑这就是个喜欢角色扮演的超级rpg 小李大夫解释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说的很不可思议?可是这样做,对我来说比签什么协议更有用。” 宋锦绣看着他,小李大夫很认真地点头。 “回到京城,人参和白果仁的来历肯定会被问,而和我做生意的就是药商王小二,我说的都是我看到的,我没有说谎,就能说得心安理得。明白吗?” 宋锦绣明白,所以她才更无语。 她甚至怀疑,这小李大夫是不是有人格分裂? 其实,她倒是不怕他把自己说出去,签保密协议也只是多一个保障。 而且对小李大夫爷孙俩,她还是比较信任的。 这俩人都是医者仁心之人,所以她才会把麻沸散的药方卖给他们,就是这次的白果仁的买卖,也是因为相信他们。否则她就是自己当瓜子嗑吃了,也不会卖的。 罢了,角色扮演就角色扮演吧,好久没玩过了,玩一把也挺好的。 “不用等明天了,你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 宋锦绣原路从包子铺出来,到牛车上的背篓里,其实是空间里,拿出两条围巾。 她把背篓里的酒和洗发水掏出来放在牛车上,仍然让李成在这里等着。 她则背起空背篓进了包子铺,等到了包间,背篓里已经多了一麻袋白果仁了。 第93章 欠条 回到包间,她一条围巾包了个印度头,一条披在身上做袈裟的样子。又拿个黑色口罩罩住下巴。 弄好后,她怪腔怪调地道:“小李大夫你好,我是胡商王大胡子,来跟你做药材生意。” 小李大夫一看,顿时进入角色。 宋锦绣掏出人参给他看,他竟然没有好奇自己怎么就随身带着棵人参呢? 很自然的,仿佛两人不认识。宋锦绣就是真的胡商似的。 人参不足百年,但品相极好,小李大夫给了五千两一株的价钱,宋锦绣给了他三株。 百年人参有价无市,以前他们家还曾用一万两买过一株百年老参,之所以给宋锦绣五千两一株,是因为她一下子拿出来三株。 物以稀为贵,多了反而不值钱。 宋锦绣可不知道这小李大夫因此压价,觉得五千两不少了,五十年份的才卖几百两。 千年白果仁一千两一斤,五十斤五万两。还有两株灵芝,一包灵芝孢子粉。一共是七万两。 到了付钱的环节,只见小李大夫拿了张草纸,在上面写了“七万两”三个大字。 “这是七万两您收好,咱们银货两讫,这次买卖圆满结束,欢迎下次合作。” 看着小李大夫揣着三根人参,背着千年白果仁匆忙离开,宋锦绣半晌没回过神来。 宋锦绣看着手里这假钞哭笑不得,这就是七万两银票?她的东西可都是真的,这丫的弄张白纸糊弄鬼呢? 罢了,宋锦绣出了包间,到包子铺买了一笼包子,坐在角落里边吃边等。 果然,不一会,小李大夫一脸兴奋地进来了。 “小师姑,你在这呀,可让我好找。” 宋锦绣:这还没完没了了? 小李大夫:“我刚才谈了一笔大买卖,钱不够,你先借我用用,回头我还你。” 说着他坐下来写了个七万两的欠条,然后把宋锦绣手中写着七万两的“假钞”拿走了。 宋锦绣看着手中的欠条,欠条是真的,按了手印的。 到此,生意才算谈成了。 宋锦绣收起欠条,也不怕他赖账。两人打着哈哈分道扬镳。 小李大夫着急进京,匆匆忙忙走了,宋锦绣给李成买了一笼包子,提着上了牛车。 “哈!这小李大夫有意思。” 空间里寻宝鼠君君赞叹道:“这是个聪明人。” 宋锦绣:“何以见得?我看就是个中二少年。” 寻宝鼠君君解释道:“修仙界有一种法术,搜魂术。所以修仙界有时候就是用自欺欺人的办法来防备别人搜魂。 他下意识里认知你就是胡商,眼中心中看到的,感觉到的,你就是胡商。 即使有人搜魂,看到的也是他以为的场景。 因为他的记忆里就是这样的。” 宋锦绣目瞪口呆,“那他以前和自己商量的场景呢?一搜魂不也全知道了?我看这么做就是多此一举。” 寻宝鼠君君翻个白眼,“你又不懂,给你也解释不清楚,反正这方法有用就是了。 而且这里又不是真的修仙界,他这样做是最好的,即使他嘴上守口如瓶,可心安理得和心虚是能被人一眼看出来的。他这样做,就是求个心安。” 这道理,宋锦绣懂。 “姑娘,你小心点,别把酒坛子打了。” 李成一边吃包子,一边把酒坛子往里边挪了挪。 看到车上的酒坛子和人参精华洗发水,她才想起来今天来办的事还没有着落。 今天来了个角色扮演,忘了跟小李大夫说后爹的事了。 宋锦绣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转悠着,路过布庄,被热情的老板娘拦着说话。 “哎呦,可有几天没见宋姑娘了。还怪想的慌,宋姑娘要是没啥急事,进来喝杯茶,正好新进了江南的软烟罗,姑娘用来做帐子最好了。” 说着就引着宋锦绣进店里。 柜台上都是夏天用的薄布料。 老板娘说的软烟罗是一种极薄的罗纱,用以糊窗,做蚊帐,透气还好看。 软烟罗只有四样颜色:一样雨过天青,一样秋香色,一样松绿的,一样就是银红的。 有折枝花样的,也有流云万福花样的,还有百蝶穿花花样的。 这一看就是好东西,和一旁的粗棉布比起来,可是软和了好多。 颜色又鲜,纱又轻软,作两床绵纱夏凉被,想来盖起来一定舒服。 宋锦绣一看就相中了。 “行,一样给我来两匹吧。” “好嘞,我就知道,宋姑娘眼光好,只要好东西。也别说,这软烟罗夏天做衫子在屋里穿也使得,就是舒服。 宋锦绣笑了笑,又看向一旁的成衣。 老板娘道:“托姑娘的福,我这成衣卖的越发好了,这一件罗裙是县令千金订的,我这正发愁外衫配个什么颜色的好呢。” 宋锦绣心中一动,看着罗裙道:“如果拿不定主意,多备两个颜色,让那位小姐试试就是了。” “也是这个理。那就选……” 宋锦绣见她犹豫不决,于是帮她挑了几个颜色。 宋锦绣问:“这衣服是送到县令府上吗?还是他们过来拿?” 老板娘笑道:“自然是咱们送过去的。” 宋锦绣连忙道:“不知我能和你一起去吗?实不相瞒,我家是做洗发水生意的,听你说起县令千金,就想着去巴结一番,如果县令千金也能喜欢我家的洗发水,我家这洗发水的名声可就越发大了。” 老板娘一听笑道:“原来最近兴起的遇见芬芳洗发水是你家的呀?哎呦那太行了,洗发水我也买了一坛子,确实是好用。” 宋锦绣可是她的大客户,这个小忙她还是愿意帮的。 于是宋锦绣抱着两陶壶人参精华洗发水,跟在老板娘身后,进了县衙内宅。 县衙大堂,自然是升堂办案的,二堂是县令平时办公的地方,三堂才是家眷的住处。 进了三堂垂花门,就有丫鬟过来领着他们去见县令千金。 县令千金王乐灵十四五岁,胖乎乎的脸蛋,两个小酒窝很是讨喜。 虽然是官家千金,却很是平易近人,试了衣服,选了两个外衫搭配。 选好了衣服,付了银钱后,老板娘这才笑道:“我今天来啊,还给大小姐带了一位妙人。” 她笑着招手让宋锦绣上前,介绍道:“这位是遇见芬芳洗发水的小老板,她那一套护理头发的技巧相当了得,奴家就想着让大小姐认识认识她,以后有什么头发上的事,尽管找她就是。” “哦?遇见芬芳洗发水的老板这么小啊?” 王乐灵端坐在椅子上,打量着宋锦绣。 宋锦绣也在一进来的时候就观察着这位县令千金。 第94章 县令千金王乐灵 这位县令千金的头发有点黄,搁现代,这是一种自然美,省得染发了,可是在这里,一头乌黑靓丽的秀发才是美的。 宋锦绣落落大方地冲她笑了笑,道:“因为我和妹妹以前的头发很不好,又黄又少,常常惹村里的婶子大娘们笑话。于是我俩就上山挖草药,熬制洗发水,用了一段时间,你看,我的头发是不是好多了?” 王乐灵看了看她乌黑发亮的头发,掩下眼中的嫉妒之色。 她怀疑地问道:“你以前也是黄头发吗?有我的黄吗?现在这么黑,真的是用洗发水洗出来的?” 一连问了几个问题,足以说明这位县令千金很在意自己的头发。迫切需要让头发乌黑靓丽的方法。 宋锦绣笑着点头:“嗯,是真的,就是因为我们用的好,所以才做了洗发水来卖的。” 布庄老板娘也点头道:“这个奴家可以作证,奴家第一次见宋姑娘的时候,她又黑又瘦,头发蜡黄,你看看这不出半年,跟换了个人似的。” 王乐灵顿时激动起来:“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宋锦绣连忙道:“我叫宋锦绣。” “哦,锦绣姑娘,你看我的头发也能变黑吗?” 宋锦绣肯定地点头,“大小姐放心,我今天正好带了人参精华洗发水,里面添加的何首乌就是乌发圣品,加上人参精华滋养,你坚持用一段时间,肯定会有一头乌黑靓丽的秀发的。” 宋锦绣说着,去自己带来的背篓里,拿了两陶壶洗发水出来。 弯腰拿洗发水的时候,她已经把背篓里的和空间里的两陶壶掉了包。 空间里的这两陶壶洗发水,是她给母亲单独准备的。 母亲早生华发,她在这两壶里多加了些何首乌的成分。 如今送给县令千金,改善她的发质也是可以的。 宋锦绣道:“这两壶洗发水,是我送给大小姐的,你用一用,正常来说,半个月就能看出来效果了。” “呀,那真是太谢谢你了,不过我也不能白要你的东西,我父亲一向家风很严,让他知道了该骂我了。雅琴,去给锦绣姑娘备两盒点心当回礼。” 两盒点心?这是礼尚往来的意思吧? 宋锦绣连忙笑着摆手:“不用,不用, 县令大人清正严明,是个好官,大小姐也是个美丽善良的好人。 我这洗发水本就是粗浅之物,承蒙大小姐看得起,是我们的荣幸。哪还能让大小姐破费。” 那个叫雅琴的丫鬟不好意思地道:“小姐,今天备的点心送完了。” 宋锦绣连忙道:“大小姐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就赏我个机会,给大小姐做一次头皮护理怎么样?” “头皮护理?” 这是个新鲜词,能听明白,却不理解意思。众人都一脸好奇地看着她。 宋锦绣神秘一笑,故意压低声音道:“小姐你试试就知道了,可舒服了。” 王乐灵被她的故作神秘吸引,立即道:“好啊,那就麻烦你了。” 宋锦绣又笑着对老板娘道:“我这做头皮护理需要时间,婶子要是店里忙,可以先回去,不用等我。” 人家本就是帮着引荐的,如今她能和县令千金说上话,总不能还让人等着,再说了,这老板娘还开着门做生意呢? 老板娘店里的确离不开她,于是恭敬地笑着和王乐灵告别,出去了。 做头皮护理,最主要的就是洗头,按摩,宋锦绣顺带给她做了面部护理。 空间里有用牛奶,蜂蜜黄瓜调制的洗面乳。 一开始王乐灵紧张,后来慢慢的放松下来。 一整套下来,人参精华洗发水护理后的头发顺滑飘逸,脸上的皮肤也光滑细腻,仿佛白了几分。 “哎呀,小姐你太美了。” “小姐真美。” 两个丫鬟连连赞叹。 王乐灵对着镜子也是看不够。 宋锦绣看着县令千金很满意,舒了口气。 其实她的手法很生疏,以前她是躺着享受的那个,如今换她为别人服务,她都是靠着记忆自己摸索的。 不管怎么样,王小姐满意就行。 看看时间,这县令大人该下班了吧? 要不要等一会先混个脸熟? “小姐,夫人已经在饭厅等您了,说有你爱喝的莲子羹。” “知道了。”王乐灵挥了挥手,打发了丫鬟。 人家要吃饭了,宋锦绣连忙起身告辞。王乐灵微笑着送她从角门离开。 角门开在一条巷子里,偶尔有行人路过。 身后的角门关上后,宋锦绣看看自己被水泡的发白的手,叹了口气,她这可是第一次伺候人。 为了后爹早日科举当官,为了自己能骑上高头大马,坐上大马车,她这也算是拼了吧? 然而就在这时,她突然听到角门里面传来说话声。 “小姐就是心善,还亲自送她,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跟小姐说话我呀我的,真是没规矩。” 宋锦绣一噎:你,我,他这不是通用的代词吗?不说我说什么?说你呀? “就是,我早就看不惯了,布庄老板娘还自称奴家呢,她一个村姑,装什么大小姐呢?还想和小姐平起平坐。我呸!” 宋锦绣:奴?对不起,本小姐词典里就没有这个字。 “看她刚才,贼眉鼠眼的,头发都梳好了,还赖着不走,要不是为了小姐的名声,我早轰她出去了。” 宋锦绣:我啥时候贼眉鼠眼了?我只是看了看天算算时辰好不? “好了,一个下贱商户女罢了,今天本小姐心情好,她伺候的也舒服,你们呀,就别跟她计较了,没得降低了你们的身份。” 这最后传来的是那位县令千金的声音。 宋锦绣堵心了。 伺候的舒服? 降低了她们的身份? 自己堂堂一个自由身,还不如她身边的几个奴籍丫鬟? 脑海里浮现出县令千金莺语婉转,娇俏可人的笑脸。 这位王小姐给她的印象很好,虽然一直端着县令千金的架子,可不笑不说话,一笑俩酒窝,给人一副平易近人的感觉。 那几个丫鬟,也是笑着和她说话,一点也没看出有什么不耐烦。反而还在一边默默跟着学她的手法。然而一转身就变了另一副嘴脸。 她这还没离开呢!她们说话声音毫不掩饰,根本不怕她听见,这是真的没把她放在眼里。 太欺负人了。 宋锦绣心头不由怒气升腾,自己活了两辈子,第一次伺候人,竟然伺候了一个这么不是玩意的东西! 宋锦绣越想越气,她走了两步,干脆又回到角门边“砰砰砰”开始叩门。 第95章 同病相怜 “谁呀?” 这是那个骂她贼眉鼠眼的丫鬟的声音。 角门打开,露出一个丫鬟不耐烦的脸。 在她身后,县令千金和两个丫鬟也扭过头看过来。 一看是她,县令千金顿时露出一抹微笑,“锦绣姑娘可是落下了什么?” 宋锦绣看了一眼她的笑脸。她的嘴角透着不屑,她的笑不达眼底。 自己刚才怎么就没发现呢? “没有,我来和大小姐说一声,洗发水要坚持用。” 宋锦绣垂头丧气地走在街上。她今天被人实实在在上了一课。 可生气有什么用?能打回去吗? 不能。 县令千金是她得罪不起的。敲开门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了。 她从来没觉得自己的身份有什么不妥? 农女咋了?商女又咋了? 我一不偷二不抢心底坦荡荡。 可这能证明什么? 在一个七品县令千金的眼中,她就是贱民,是一盒子下人做的点心就能打发的人。 猛地,一个暗影罩了下来,宋锦绣反射性的躲开继续走。 “你怎么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宋锦绣猛地抬头,看着这个再次挡在自己面前的人。 因为站得近,男人显得尤为高大,她要后仰才能看到他的脸。 这是怎样一张脸呐,颚骨突出,眼窝凹陷,眉头紧锁,嘴巴上一层的白皮。 可她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此人。 “苏墨?” 这副模样,都瘦脱相了。这是刚从沙漠历险归来? 不过能活着出来,说明自己送给他的东西起了作用。 宋锦绣看看周围,“你怎么在这?你没受伤吧?你一个人?十二侍卫他们呢?一鸣呢?你见到一鸣了吗?” 一鸣接到消息,说是苏墨失踪,如今他这副模样出现在这里,那他见到一鸣了吗? 小女孩一连串担心的话,让苏墨心情大好。 他冲她一笑,“别担心,十二卫没事。一鸣也没事。你跟我来。” 跟着苏墨进了对面的酒楼。 二楼包间,门口站着一个脸生的护卫,包间里没有人,桌子上的菜还冒着热气。 没看到苏奎他们,宋锦绣关心地问:“怎么十二侍卫没在?” 苏墨都弄成这副模样了,那十二卫恐怕更惨。 苏墨看她一眼,“老干草有啥可惦记的?能让你问两遍。” 宋锦绣一噎,知道他是打趣自己,指着饭菜道:“你现在连老干草都不如,身上没有四两肉,赶紧吃饭吧。” 不过想到自己曾经看到的沙漠里的场景,当时苏墨身边只有麻脸汉子一人。并没有其他侍卫的影子。 再看一眼门口面生的侍卫,宋锦绣还是关心地问:“没人受伤吧?” 毕竟这些人可都是自己救回来的。要不是自己救了他们主子,怕此时他们的纹头草都那么高了。 自己救回来的人,她还是希望他们都能寿终正寝的。 苏墨点头,看着她:“放心,都活的好好的。多亏了你给我的东西,你又救了我一命。” 他们这次的行动是偷袭敌军后方的王营。 需要急行军穿过沙漠边缘,向导是叔父找来的。 前两次受伤,都有叔父的手笔,所以他一进入沙漠就控制了向导。 之所以还这么狼狈九死一生,是因为想要他命的不止叔父一人,还有自己的亲姐夫。 苏墨示意她坐下。吩咐人给宋锦绣上了碗莲子羹。这才问道:“看到你愁眉苦脸的,出了什么事了?” 宋锦绣坐在苏墨对面,转头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流,问道: “我低头走路,你这么远也能看到我愁眉苦脸啊?” 苏墨:“你那一身怨气冲天,大老远我就感觉到了。” 他坐在窗边吃饭,只一眼,就看到了她,小丫头垂头耷拉脑的踢着路边的石子,这颓废的小模样,他觉得吃进嘴里的菜都味同嚼蜡似的。 于是干脆下楼把人叫上来问一问。 “说说,到底是什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是你爹?还是你爷?还是你家别的什么人?” 同样都是被亲人抛弃,被亲人算计,苏墨看着面前的丫头,有点同病相怜。 宋锦绣无语。 “我们家的事一鸣都跟你说了?哼!还说认我为主呢?一转眼就千里走单骑,为了旧主子赴汤蹈火去了。” 苏墨温柔一笑,打趣她:“怎么?吃醋了?” 宋锦绣:“我吃什么醋啊!一鸣本就是一匹英雄马,留在后宅可惜了,我说,就因为是女的,她就不能驰骋疆场?难道咱们苍梧容不下一位女将军吗?” 宋锦绣为一鸣抱不平。 苏墨笑着看了她一眼,见她跟个炸毛的刺猬似的。 嗯,还是这样看着让人舒服。 他微笑着道:“一鸣这次立下大功,我已经写了折子上奏了,不出意外,一鸣会是我们苍梧的第一位女将军。” “呀,太好了!” 宋锦绣心中欢喜,为了一鸣,也为了苍梧所有的女性。 有了女将军,那会不会有女状元?好期待呀! 苏墨笑道:“心情好了?这下可以说说是为了什么不开心了吧?” 宋锦绣叹了口气,嘟着嘴道:“为了我叔的事。” 她把今天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 “我真想一巴掌呼她脸上,可是我不敢,我怕这一巴掌把张叔的前程给呼没了。等三年就等三年吧,只要有希望就好。” 宋锦绣哼了一声,“哼!用不了马车,我明天就买骡子,大骡子拉车还有劲呢!” 苏墨看着宋锦绣一会儿气愤,一会儿沮丧,一会儿无奈的小表情。 小丫头受委屈了,苏墨心情也不爽了。 仑山县县令王有志,就这么被苏墨记了一笔,从此升迁路一片黑暗。 苏墨问道:“让你叔当官,就为了能养马?” 宋锦绣低下头,嘟了嘟嘴,“以前是,现在还想着有一天能在那县令千金面前扬眉吐气。” “你这么看好你叔父,回去把他的文章拿来我看看。他是不是值得你期待。” 宋锦绣道:“不用回去,我带着呢,就是想着能见到县令大人,让他看在我那后爹文采斐然的面子上,帮一帮他。” 说着宋锦绣就在荷包里掏呀掏。 看到这熟悉的百宝囊,苏墨眼神闪了闪,挪了挪椅子,挡住了门口护卫的视线。 宋锦绣掏出一打写满字的纸递过去,“呐,这些都是,我看着是不错的,我们村里请的老夫子也说不错的。” 看着宋锦绣一副你要敢说不好,她就跟你急的小模样。 这是多想有个当官的后爹呀! 苏墨笑着摇摇头,接过来字纸打开,入眼就是干净,方正,大小一律的台阁体小楷书。 字体间流畅,圆润,又隐隐透着一股子沧桑和凌厉。 苏墨不由坐直了身子,认真读起来。 第96章 多吃饭,多养膘 诗词歌赋暂且不说,这两篇策论写的不错,第一篇是水患的治理,见解和解决方案都是写的明明白白,竟然还列举了自己的实验成果。 苏墨挑眉,这张子涵还搞沙盘推演?不错。 另一篇是关于灾后治理,灾民安置,灾后重建等一系列见解和处理方案。 从这篇策论能够看到笔者敏锐的洞察力,能够针对现实问题提出切实可行的对策。有定力,有担当。 苏墨郑重起来,收起策论,唤来门口的护卫,写了几个字交给他,吩咐道:“你去府城,亲自督办张子涵的秋闱浮票。” “是” 护卫领命而去。 宋锦绣懵懵懂懂,“浮票是啥?” 苏墨解释:“是证明身份,进入考场的证件。” “哦,准考证啊!”宋锦绣恍然大悟。 苏墨:“准考证?嗯,可以这么解释。” “你能弄到准考证?” 宋锦绣突然开心地一下子站了起来,动作太大,身后的椅子和桌子上的碗碟都振动了一下。 “你慢点,” 苏墨连忙扶了她一把,随即道: “我不是给了你一个玉佩吗?让你有事就去府城醇香茶楼,你是不是忘了?” 宋锦绣眨眨眼,“啊?我叔这事去茶楼就可以办了吗?” “嗯,茶楼有我的人,你拿着玉佩去说明情况,自然有人帮你办。 不过如今既然我知道了,你在家等消息就是。“ 宋锦绣打量着他,“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我跑断腿又做受气包,还不如你的几个字,哎!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苏墨笑道:“那要不要嫁给我?这样你就可以给别人气受了。” 宋锦绣翻个白眼。想到了什么,随即又眨眨星星眼。凑过去问道:“你是几品的将军? 能给后爹办秋闱的准考证,那一定比县令的官大。是不是和知府的官一样大?或者更大?” 被小丫头歪着头打量,苏墨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到了一把骨头。 连忙喝了一口汤,苏墨这才道:“比知府大。我……” 宋锦绣顿时眉开眼笑:“比知府还大,那你这大腿我是抱定了。” 自己可是他的救命恩人,有这份交情在,这大腿跑不了。 苏墨顿时红了脸,他本来是打趣她的,没想到这丫头竟然同意了。 想想以后身边有这么个丫头一起过日子,也不赖。 这丫头以前说过不做妾的,那…… 他一脸正色保证道:“放心,我会娶你当正妻。” 宋锦绣正狗腿地在荷包里翻找东西,准备给准大腿上上货。猛地听到他的话,愣了片刻。 “你娶我?为啥?” “当然是你乐意,我也愿意,你情我愿的事,放心,我会尽快下聘,定下名分,省得夜长梦多。” 娶小丫头,皇上应该是喜闻乐见的。只怕姨母会反对。但救命之恩加上先斩后奏,想来姨母也无法拒绝。 也省得回京后被他们胡乱指个人娶了,说实在,自家这乱子,他都害怕京中的世家了,都是心思不纯的,都不知道是娶妻还是娶个杀手了。 还是小丫头干净,让人放心。 苏墨越看宋锦绣越满意。 宋锦绣眼一瞪:“我啥时候答应了?” 苏墨红着脸道:“你都要抱大腿了,还能嫁别人?” 宋锦绣:…… “亲,抱大腿的意思就是找靠山,我说要抱你大腿,就是要你保护我的意思,懂吗?” 她竟然叫我亲。 苏墨脸更红了,害羞地道:“亲懂。” 我去,你懂你红着脸扭捏成这样?问题是你现在这皮包骨头的样子他也不好看呢? 哎呦我的娘勒,这家伙还害羞地不敢抬头了。 宋锦绣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不行,没眼看。 “啊,那个天不早了,我回去了,有空再聊吧。” 宋锦绣实在受不了某人的欲语还羞。赶紧撤了跑路。 苏墨一看,低笑出声。 “呵呵呵,这丫头,害羞跑了。” 苏墨心情大好,大快朵颐。 他要赶紧把自己养胖了,别当他看不出来,这丫头这是嫌弃自己这副鬼模样了。 他可不是老干草,他还嫩着呢! 多吃饭,多养膘,嫩嫩绿绿一把青草,才是那丫头的最爱。 另外,得暗地里准备提亲聘礼了,等这边的事一了,就尽快上门下聘。 宋锦绣可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私自订下了。 她回到宋家村,路过里正家门口,让李成停车。 “我拿两匹布去二爷爷家,你先赶车回去吧。给我娘说一声,我一会儿就回家。” 李成连忙道:“那我先帮你把布搬到里正家再走。” “不用,我自己可以。” 宋锦绣说着,抱了两匹今天买的软烟罗就走。 看着宋锦绣的背影,李成咋舌,“大小姐这力气,比他们头儿都大。” 宋锦绣抱着软烟罗,一进里正家门口就喊:“二爷爷,二奶奶,大伯母,二伯母,香叶姐,香草,快接接我,哎呀我可累死了。” 听到她的声音,大家连忙跑出来。 “哎呦我的乖乖,快,福生,快接过来,我说你这孩子虎不虎啊?这么重不能喊人让他们男人来拿?你一个女孩子,累得不长个了可咋办?” 青山伯母大嗓门数落着,众人也跟着附和。 宋福生连忙接过软烟罗。 宋锦绣笑着问道:“福生哥今天休沐?” 宋福生抱着软烟罗转身道:“我昨天就回来了,歇两天。” 里正媳妇则上前拉着宋锦绣数落:“绣啊,你大伯母说的对,女孩子力气金贵着呢,千万不能用犟劲,伤根本知道不?” 宋锦绣知道,女孩子用犟劲干体力活可能会对子宫造成损害。重体力劳动或长时间的体力活动可能会导致腹压增大,从而诱发子宫脱垂的现象发生。 但她本身力气就大,大声叫嚷着累就是掩饰自己是个大力士的。 要是被婶子大娘们知道她有多大力气,那肯定又是新一轮的家长里短。而被讨论的主角就是她。 青书伯母看着阮烟罗柔声道:“你这孩子,每次去县城回来都要捎东西,这么好的纱布得多少钱呢?” “不贵,我和布庄老板娘熟,价格很公道的。这不天热了蚊虫多,用这个做蚊帐透气。” 里正媳妇嗔她一眼:“又乱花钱,看看这脸上脏的,香草,给你锦绣姐打盆水洗洗,福生,去杏树上挑红色的,大个的杏摘一篮子,等会给你妹子送家里。” “哎,知道了。”两人答应着。 宋锦绣连忙拉住香草,“我先不洗了,一会儿回家洗澡。我找二爷爷说说话去。” 然后又对福生喊道:“福生哥,我喜欢吃那棵大白杏。” 福生笑道:“大白杏熟得晚,过两天才能吃,这红杏比麦黄杏大。我给你挑熟透的,保证好吃。” 第97章 铜锣响 里正在屋里和老爷子商量榨油坊开张的时间。早就听到外面几人的说笑声了。 里正道:“这孩子也不知道随了谁了,对谁好就掏心窝子好,可要是伤了心,也是心硬如铁。看看三柱,觍着脸和她说话,她愣是不搭理。哎,也是个犟丫头。” 老族长看了儿子一眼,“那就别让她伤心,人心都是肉长的,只有真心换真心,那这孩子,就是头能拉套的千里马。” 宋锦绣进了堂屋,一看老族长也在,顿时脸色一垮,委屈地道:“大太爷爷,二爷爷,我今天被人欺负了。啊哼……” 老族长吓了一跳,自从这孩子当家以来,他就一直关注着她,从没有见她这样过。 里正也是一愣,随即一拍桌子问道:“是谁?那个不长眼的欺负你了?” 宋锦绣嘟着嘴,委委屈屈地说了在县令家的遭遇。 里正舒了口气,又无奈叹了口气道:“哎!丫头,咱是老百姓,有时候不得不忍气吞声,人呢,这辈子有很多事,都要委曲求全的。谁让咱是求人家办事的那一方呢?” 老族长也叹口气,“人家没打咱,没害咱,就是好的。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当你不如人的时候,就得忍让。” 宋锦绣心道:可我不想忍了。 受了委屈,在长辈面前诉诉苦撒撒娇也就算过去了,她开始说正事。 “二爷爷,晚上开个村民大会吧。” 里正紧张地问:“你要干什么?我说丫头,咱要是真受了天大的委屈,二爷爷第一个不答应,拼着我这条老命不要,我也要给你求个公道。 可咱不是没啥大事吗?别说人家骂两句,就是人家打两巴掌,只要不是断胳膊断腿的,咱就忍了吧,啊,好孩子,二爷爷知道你委屈,可咱胳膊拧不过大腿,咱忍一忍可好?” 宋锦绣无语了, “我不是为了我的事。” 老族长把一旁洗好的杏往她面前推了推。问道:“哦?丫头是想做什么?” 宋锦绣挑了个又红又大的杏子,掰开扔嘴里一半,边吃边道:“我想组织吹(村)民上夜课。” “杏核别扔。” 里正忙阻止她扔杏核,接过来放到一边的柳条框子里。 每年他都要把杏核攒着,取出里面的杏仁,然后用清水泡上一天一夜,多冲水洗换水几次,去了苦味用盐水泡着,就是一道极好的下酒菜。 里正忙问道:“上啥夜课?” 宋锦绣道:“我要开展村民扫盲行动。” “啥?”里正表示听不懂。 老族长若有所思,却也两只小眼睛精光内敛,等着宋锦绣解释。 宋锦绣问道:“咱们宋家村大概有七八百口人吧?” 里正:“咱们宋家是大族,加上外来的几户,一共六百八十九口人。” 宋锦绣点头,“快七百口人,识字的有一百人吗?没有吧?” 里正“没有一百。咱村还算不错,识字的大概五十多个。” 宋锦绣看了里正一眼,看得里正毛毛的。 这丫头。啥眼神? 我说错了?五十多个真不错了,临河村能有十个就是他们祖坟冒青烟了。 宋锦绣道“无论是榨油作坊的发展,还是锦芳的洗护用品作坊,还是我哥和福全哥他们的三侠客酒坊的发展,都需要识字,会算数的人才。” 如果以后,我们宋家村人走出宋家村,去到府城,去到京城,难道还要两眼一抹黑,连银票上的是一百两还是一千两都分辨不出来吗? 要发展要富足,扫盲是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所以,我要办个夜校。这个在私塾成立的时候我说过的。” 里正目瞪口呆,他以为这孩子只是说说,没想到动真格的。 夜校? 怎么个弄法? 老族长看了儿子一眼,叹口气,道:“丫头说吧,需要我们做什么?” 宋锦绣道:“二爷爷,通知大家开会吧。我来说这事。” “哦,”里正答应一声,又回头看看老爹,叫了声,“爹?” 老族长挥挥手,“敲铜锣。” “铛铛铛……铛铛铛……” 铜锣一响,不是里正就是老族长。 但是这次村民猜错了。 夕阳余晖下,宋锦绣手里拿着铜锣,站在一个大石碾子上,谁让她个子矮呢! “各位叔伯兄长婶子大娘爷爷奶奶们,天黑了,为了不耽误大家伙吃饭睡觉,我今天只说三件事。” “第一,从明天起,所有人,不论男女老少,戌时都可以到私塾学识字一个时辰。” “啊?绣丫头,你说的是我们这些大人来认字吗?我们又不科考,认不认识字有什么关系?” “就是,我过了大半辈子了,不识字也挺好的,干嘛费脑筋学劳什子什么字?早点搂着老婆睡觉不好吗?” 众人一阵哄堂大笑。 宋锦绣顿时就冷了脸,看着因为逗大伙笑,他自己笑的更大声的三赖子,冷声道: “闭嘴,” 她猛地一声清斥,暗带凌厉之气,吓得众人猛地一怔。 三赖子都张着嘴,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宋锦绣沉声道:“赖子叔,我才十三,你身后是你闺女,才九岁,你前面是香草,十二。再看看你周围。还有多少个你的侄女孙女没出搁的妹妹,我劝你以后这些荤话,少在自家晚辈面前说,没得丢了你长辈的脸面。” 三赖子被说得羞恼不已。 “哎我说三丫,你今天怎么了?叔以前就是这样子的,也没人说什么?你这管的是不是有点宽了?” “就是,你掏钱开私塾,大家伙感激你,可也不能仗着这点功劳目中无人呢?” 宋锦绣看了眼说话的人,扫视过跟着起哄的人,再看向虽然心中不悦,却忍着没出声的人。 翠花婶子冷哼一声:“你们自己不检点,回你们家满嘴喷粪也没人管,在大街上说话,就得注意分寸。绣丫头说错了吗?” 二大娘道:“你也可以掏钱办私塾,你也可以目中无人,你自己办不到,不要说什么风凉话,真是给好不要好,满肚子辣椒面。 宋锦绣看着翠花婶子和二大娘微微点点头,然后她敲了一下铜锣, “铛…”众人安静下来。 宋锦绣心中赞叹,这铜锣真好使。 第98章 我说了算 宋锦绣清清嗓子,道:“第二,榨油作坊招工,只从来上学的人里挑。还有我家三侠客酒坊,遇见芬芳洗发水作坊也招工,同样是从来识字的人里挑。” “啊?要招工了吗?算我一个,我保证天天来上学堂。 还有我,我也保证天天来。 有人问:“戌时?我走不开怎么办?” “铛……” 铜锣响,众人顿时又安静下来。 宋锦绣道:“第三,想要来上课的,提前把家里的老人孩子大小事情安排好,咱不强求,有条件的,能出来家门的,来私塾上课。实在出不来的,又渴望识字的,可以找…” 宋锦绣看向香草,“可以找香草报名,到时候我看看能不能找个时间,开两个班。” 顿时,香草被几个妇人围住了。香草被委以重任,顿时兴奋地红了脸。 众人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铛……” 宋锦绣扫了那几个说风凉话捣乱的人,道:“本来没有第四的,我现在加一条。第四,招工的审核,我说了算。” 三赖子顿时呆住了,愣了片刻,连忙对宋锦绣赔笑道:“锦绣啊,刚才叔错了,叔以后改,叔也每天来上课,招工得有叔啊,叔上有老下有小,需要这份工呀,绣啊?” “铛……” 宋锦绣点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但是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但能不能被被招上,还得看你的能力了。” 三赖子顿时一副好公民的样子,站的规规矩矩。 宋锦绣想,为了 维护秩序,促进文明,等有时间她就写个村民公约。 这次会议宋锦绣全权负责,老族长和里正一直默默看着。 里正:“这丫头今天不一样了,刚才那一声呵斥,别说三赖子,就是我,心头都是一震。孩子心里憋着气呢!” “还有,她心眼子咋这么多呢。我还怕她说了办夜校,没多少人来上课,到时候脸上下不来。 结果她一句招工条件就是上学堂的人,这下子都不用催,不用劝,人人争先恐后来识字了。 还有啊,她那句招工的审核,她说了算,爹,我咋感觉她这是想夺权呢?死丫头,好像她才是里正似的。” 老族长眯着眼,一副老神神在在的模样,其实心里一直在祷告。 “宋家宗族列祖列宗,保佑我们宋家这个出色的丫头吧。虽然不是个小子有点遗憾,可丫头也是咱宋家血脉,她是个好的。咱宋家能不能飞出这穷山坳,可就靠她了。” 宋三柱躲在角落里,被女儿的气势震撼到了。 这是他的闺女,小小身子,挺拔如松,敲着铜锣的样子,飒爽得很呢! 想想小时候,自己偷偷敲响一声里正叔的铜锣,就能跟村里的伙伴吹嘘半年。 而他闺女, 宋三柱手里比划着宋锦绣敲铜锣的样子,嘴里无声喊着:“铛,铛,铛。” 哎,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 暗影里的宋大石,眉头皱的能夹死个苍蝇。 这是他那个三脚踢不出一个屁的孙女?他那个遇到事装柱子的孙女是这样的?他咋觉得自己不认识了似的? 不过,这丫头越发得罪不起了。 第二天,宋锦绣看了看香草收集来的十几个妇女的信息。 这几个要么家中有老人要照顾,要么有奶娃娃要带,晚上实在出不来。 宋锦绣决定,中午十二点半到一点半,开一个小班。 中午吃饭的时候,宋锦绣跟小弟商量。 “我听夫子说,你是私塾里学习最好的,大姐跟你商量个事呗?” 宋秋生被大姐夸,顿时挺直腰杆道:“大姐你说,只要小弟能办到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宋锦绣笑了,“不错,挺会拽词的啊?那我可说了啊?” 看着小弟天真兴奋的眼睛,宋锦绣笑着道:“宋秋生,我们夜校识字班,聘请你当我们的数学夫子,你可愿意?” 宋秋生一愣,随即红着脸,小激动一把,然后努力让自己一本正经地道:“好。” 宋锦绣笑道:“那请宋夫子今天晚上准时上课。” 宋锦芳道:“姐,用不用我来教大家识字?” 宋锦绣笑着摇头,你还有遇见芬芳的生意,我准备再上新款了,有得你忙的。你最好保证睡眠,小孩子缺觉可不好。” 夜校成人识字班。宋锦绣准备开三样课程。语文,数学和常识。 宋锦绣觉得自己知道的一些常识,这里的人一窍不通,所以,常识棵夫子,她来担。同时也把孩子们的常识课也开起来。 后来,她干脆先给孩子们讲常识,比如雷雨天需要注意的,包括火灾、地震、交通事故等紧急情况的处理方法,以及个人安全防范措施。 还有医药急救,教他们认识一些常见的中草药,甚至人工呼吸。 孩子们学了后,再从他们中挑夫子给大人讲。这样不但孩子们积极性高,就是成人识字班也很活跃。 毕竟谁家有孩子当夫子谁自豪! 谁家有大人成绩好,同样奖励他们的孩子。 相辅相成,相互竞争,相互督促。 顿时,整个宋家村学习氛围空前,不论大人小孩,走在路上念念有词的,是宋家村人。 一边拔草,一边背书的,也是宋家村人。 饭桌上时不时讨教讨论的,也是宋家村人。 弄得里正不得不再三强调:学习重要,安全更重要,走路要看路,拔草别拔苗,吃饭就吃饭,饭后再讨教。 榨油作坊终于招工了。 宋锦绣特意对几个核心领导开了个小会,关于保密的工作怎么做。 流水线,签保密协议。重要环节选人要慎重,谁也不能意气用事。 保安,巡逻,要有专门的人来做。 老五爷拄着拐杖表示,他每天会不定时查岗。 还有,他们这些领导,包括厂长,因为忙,不要求他们准时去成人识字班上课,但可以抽时间让家里的孩子教,不论用什么方法,哪怕边吃饭边学,必须识字。 “我先丑话说在前头。这是咱村的产业,不是任何一个人的,如果你不进取,以后有小辈脱颖而出,谁落后谁让位。明白吗? 众人相互看看,都点头表示明白。 宋锦绣又重点看了青山一眼,“特别是伯父你,要以身作则,否则别怪我不念亲情。 宋青山知道这丫头拿他当做阀,来敲打别人。连忙道: “锦绣放心,伯父明白,伯父会以身作则的,真被赶下了这个位子,那就是我学艺不精,不会怪侄女你的。” “嗯,这个坊规都要白纸黑字写清楚的。来榨油作坊上工的工人,必须会背。 希望众位叔伯兄长明白,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咱宋家村好。”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他们都懂。 第99章 想要坐那人上人 遇见芬芳洗发水作坊也扩建了。 宋家大院东边开了个偏门,院墙外盖了敞篷,里面一排大铁锅,专门熬制皂角水。 院内东边,盖了三间工作间,是家里的仆妇丫鬟负责后期加工用的。 兄长的酒坊也招工,三侠客酒已经销往府城。 张母如今忙得很,她成了万能业务员。不但推销洗发水,还帮着兄长的三侠客酒做广告。 宋锦绣本来想让她在家的,她可以投资办一个养殖场让她负责,毕竟酒坊的酒糟,榨油坊的油饼渣,都是好饲料。 可是张母说了,她就喜欢出来跑跑,以前困在山窝里大半辈子了,如今能走出来,又能挣钱,她就喜欢这样。 宋锦绣看她的确是精神焕发,越跑越年轻,也就随她去了。 母亲怀孕已经有了反应,吃啥都想吐。 张母自己花钱请了安胎的稳婆专门照顾她。 一切都井然有序。 宋锦绣关在房间开始写村民公约。 她正在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写。 迎春在门口道:“姑娘,老爷来了。” “叔?进来坐。” 张棒槌一身崭新的湖蓝色长袍,白皙的脸上带着微笑。 哟,这后爹如今被娘亲养的白胖了不少,行走间温文尔雅,墨香里透出一股子书卷气。和第一次见他那时候简直判若两人。 张棒槌:“锦绣,我能做点啥不?” 宋锦绣:“怎么了?可是又有谁嚼舌根了?” 因为他们一家人大的小的男的女的都忙忙活活,只有张棒槌关在房间里苦读。 不明所以的一些婶子大娘们爱管闲事的热心肠就又上来了,上门对着后爹一阵说教。 说他堂堂一男的,啥活不干可不行啥的。 害得宋锦绣拉着她娘,对这位后爹好一阵子安抚。 “没有,呵呵呵,我又不是小孩子,知道孰轻孰重。最近刚做了篇策论,有点累,正好来给你打两天下手,歇歇脑子。” 宋锦绣看了他一眼,指着手里的东西道:“那叔来的正好,这村民公约叔来写吧。咬文嚼字的可愁坏我了。” 张棒槌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字,问道:“有什么要求?” 宋锦绣想了想道:“当然第一条,忠君爱国,遵纪守法,保护家族产业,人人有责。” 这些口号要喊一喊的。 因为她需要造势。 以前她一直觉得,有钱就能过上好日子。 觉得只要家人身体健康,不缺钱花,有吃有喝,就很美了。 即使想让后爹科考入仕,也只是为了有养马的资格,毕竟马车出行还是方便的。 她所有的出发点,都是为了自己过得舒服罢了。 奈何有权阶级给她上了一课。 县令千金从骨子里的鄙视让她觉悟了。 这让她想起了沈万三。 即使富可敌国又能怎样?不照样落得个人财两空血流成河? 所以说,钱不是万能的,金钱和权利的组合才是至高无上的。 过得舒服算什么?活得潇洒才叫好。 所以,她想要翻身农奴把歌唱,她想要做那人上人,她想覆手为雨翻手云。 钱对她来说从来就不是问题,目前的短板是权。 所以,她要造势。 为了以后的每一步,宋家宗族的领导精神,就得站在最高处。 忠君爱国呀,在这君主集中制的时代,她们宋家宗族打上这个标签,对以后家族里子弟的科举之路,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的。 她就不信,以后家族里出了官身,她还能这么受人欺辱不敢还手吗? 想到这里,宋锦绣笑着道: “将来叔科考入士,上边要来人复核资料,这些口号都是给人看的,既要高大上,又要符合咱老百姓的身份。 村规条约的具体内容,我这上面写了几条了,…… 反正叔看着写吧。写完了我再找里正爷爷商量商量就成了。” 张棒槌道:“好。” 看着张棒槌拿着自己刚才打的草稿离开,宋锦绣张了张嘴,想和他说浮票的事。 想想还是算了。 苏墨虽然信誓旦旦,可这不还没办好吗?万一他办不成呢? 小秋生当夫子了,私塾里一下子炸开了锅。小秋生故作谦虚,“我还有很多不懂的,我得赶紧备课。” 其实他心里住着的那只骄傲的大公鸡,已经“噢噢噢”大叫呢! 宋锦绣进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孩子们看到她进来,纷纷喊着:“锦绣姐,锦绣姐。” 宋锦绣笑着道:“我来跟大家说一件事,以后成人识字班的夫子就从咱私塾的学子里面出好不好?” “好,锦绣姐,选我,我和秋生关系最好。” “选我,锦绣姐,我字写的最好。” 宋锦绣抬手向下按了按,示意大家安静。 “以后,周考的第一名,是下一周成人识字班的夫子。包括秋生,要是考得不好,就得换人。” “好,”一群孩子的声音特别响亮。 宋锦绣又笑着扬了扬手中的纸笔,道:“当夫子有奖金拿哟。” 孩子们蹦跳着,“好,“ 宋锦绣:“还有啊,成人识字班每周也有考试,谁家的大人得了第一名,你们也是有奖励的,所以回家有时间,也可以督促他们识字哟。” “好,好,好。”孩子们的欢笑声冲破云霄。 宋锦绣看了眼祠堂方向,笑着问站在身后看热闹的老五爷:“老五爷,我以前是想着让老祖宗们每天都能听到族人朗朗书声,如今这样,老祖宗会不会嫌太吵了,扰了清梦?” 老五爷笑着道:“不会,祠堂是老祖宗受供奉的地方,如果想休息,回老祖坟安歇就是。” 爷孙俩说笑着,对这群孩子指指点点,老五爷道:“你七叔家这个皮小子,上房揭瓦,下河摸鱼,就是不爱读书,昨天还被你七叔揍了一顿,要不今天都不知道又要上哪野去了。” 老五爷问道:“绣啊,你回头说说他,我看也就你说话,他还能听两句。” 自从宋锦绣办了这私塾,村里的孩子对她几乎是言听计从。 宋锦绣看了老五爷说的那个孩子。 宋小凡,老五爷的小孙子,七岁,和秋生一般大。个头却比秋生高一个头,壮实得跟个小老虎似的。 此时正对着一边的孩子比划着打拳。 第100章 我疼你 “小凡,你过来。”宋锦绣冲他招手。 小家伙踮着脚就跑了过来,一看就是个不安生的主。 宋锦绣捏了捏他的胳膊,笑着问道:“想不想学武?” 小家伙顿时兴奋地道:“想,绣儿姐,让我去你家学武吧。” 这些天,他天天躲在绣儿姐家的院外,看里面的人练武。可眼红了。” “绣儿姐,我还跟秋生学会了扎马步。” 小家伙说着,就扎起了马步。 宋锦绣敲了敲他的腿,别说,还挺扎实。 “好,从今天开始,你搬到秋生院子里,每天跟着他一起练。” “耶!” 小家伙还没跳起来,就被宋锦绣一把拉住:“别急着高兴,识字不及格,是没有练武的资格的。” 小家伙顿时脸一垮,“啊?绣儿姐,我都练武了还上学啊?” 宋锦绣点头,“武状元都是文武双全的,你不识字,文考那一关可过不去。” 宋锦绣故意拿眼瞟他, “你可别告诉我你学武就是为了好玩,不想考武状元的练武者可不是好的武者。别让绣儿姐看不起你啊?” 小家伙看了宋锦绣鄙视的眼神,再看一眼亲爷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一咬牙道:“好,我一定好好学。” 又忽悠一个小家伙,宋锦绣心情大好,老五爷更是心情不错。 宋锦绣想了想,决定给这些孩子每天加三十分钟的跑操时间。强身健体呗。 心情好,体育课改成了音乐课,教了孩子们一首《小儿郎上学堂》。 一切百废待兴,宋锦绣是想到了什么就干什么。 她要让宋家村富起来,立起来,孩子们走出来,科举,当官,不论是文官还是武官。只要是个官就行啊! 苏墨过来送浮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群孩子,男孩女孩都有,排着队,唱着儿歌从私塾里出来。 “小么小儿郎,背着那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那风雨狂。只怕夫子骂我懒呀,没有学问哦无脸见爹娘,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只为穷人要翻身呐,不受欺辱嘿不做牛和羊。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那个跟在孩子们身后,唱的最大声,浑身都发着光的那个小姑娘,怎么咋看咋喜欢呢? 苏墨咧开嘴,这以后就是他媳妇了。他这心里像有头小鹿似的,欢快的心情都要跳出来了。 宋锦绣一看比知府还大的将军大腿来了,也是兴奋地很。 “哎呀,你来了,快,快回家喝口水。” 苏墨低低笑出声。 “呵呵呵,这么着急呀。” 宋锦绣点头,小声道:“当然,哎,我后爹那准考票办好了没?” 苏墨笑道:“放心,这么小的事我再办不好,怎么娶你呀?” 宋锦绣瞪他一眼,“又胡说,我才多大?” 苏墨一愣,可不,这丫头还没及笄。 “没事,不就两年吗?我能等。” 宋锦绣:两年后我也才十五好不好?你个老干草,想噎死我? 张棒槌捧着写有自己名字,身份的浮票,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他整了整衣摆,就对苏墨深深一拜。吓得苏墨连忙亲自搀扶。 这可是未来老丈人,后老丈人也是老丈人,岂能让他拜自己? 张棒槌又要对宋锦绣拜,宋锦绣连忙道:“叔,你可别折我寿啊,我可是要寿终正寝的。” 田杏花嗔她一眼,“你叔他就是太感动了。” 其实她都感动得想给女儿鞠个躬好不好? 宋锦绣嘟着嘴道:“人家都是娶了媳妇忘了娘,娘可倒好,心里都偏向着叔了。都没人疼我了。” 田杏花被闹个大红脸,嗔道:“你这孩子,外人在呢,有这么打趣亲娘的吗?” 张棒槌也捂着嘴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宋锦绣觉得偶尔逗逗这俩人挺好,明明是大好年华,甜甜恋爱不是很正常吗? 可这俩人就喜欢偷偷摸摸,眉来眼去。 特别是在她们兄妹面前,俩人就像工作同事似的,正经得不得了。 就在这时,苏墨来了句:“我疼你。” 顿时,所有的尴尬都没有了。 所有人都一齐看向苏墨。 宋春生甚至张开双臂护在了大妹妹的身前,看苏墨就如看一只拐带小女孩的大灰狼似的。 宋锦绣也觉得天雷滚滚,这家伙干啥呢?当着她家人面都敢调戏她了?别以为自己大腿粗,就可以随便拿她开涮。 田杏花:这孩子怎么这么孟浪呢?要不是看在浮票的份上,她都得拿大扫把赶人了。 可再一看这俩人眉来眼去的样子,她脑袋一翁,差点站不稳。 什么情况啊?锦绣这孩子不会是犯傻被人骗着私定终身了吧? 哎呦当娘的心里窝火呀,怪自己对女儿这方面的教育不够。 三媒六聘是正妻,私定终身可是妾啊! 想到这里,田杏花看苏墨的眼神也像看到一个大骗子。 同时,看张棒槌的眼神也不善了。 都是为了给他弄什么浮票,这孩子就被人忽悠了。 苏墨自己也闹了个大红脸。 看到丫头委屈巴巴的样子,他心中一软,话就出口了。 但他随即就调整了心态,丑媳妇见公婆迟早一回,说了也好,也让她的家人有个心理准备。 田杏花道:“我家绣还小呢。小将军可别乱说。” 苏墨:“我知道,我能等。” 宋春生瞪着他,“你死了这个心吧,我妹不会给人做妾的。” 苏墨:“是正妻,她想做妾,我也舍不得。” 宋锦绣:我去,还没完没了了? 苏墨正式报家门,“我今年十九,无父无母,有一姐姐已经仙逝,如今家中只我一人。 家里无妻房,没有妾室,也没有通房丫头。 官拜卫中士郎将,禄米两千石。” 宋锦绣:啥意思?这家伙不会来真格的吧? 宋锦绣连忙给他使眼色,咬着后槽牙小声道:“适可而止啊。” 救命之恩,以命相托,不知从何时起,小丫头一颦一笑皆入他眼,入他心。 情不知所起而一往情深。说的就是他吧。 苏墨回以温柔一笑,“放心,一切有我。” 宋锦绣:这人是不是有啥癖好?我还没长开呢!这咋就深情拳拳了? 众人懵懵懂懵,不知道这卫中士郎将是啥官? 田杏花首先关注的是:这孩子无父无母姐姐又死了,这是不是有点命硬?但又一想,无父无母也好,闺女不用受公婆的磋磨。 不过这孩子也忒瘦了点,不会是有啥病吧? 长得好赖都好说,有病可不行。 随即又懊恼,怎么这孩子三言两语,自己就真的考虑闺女的亲事了? 不行,绣儿还小不说,这什么啥郎将的,也不知根不知底的,一不请媒人上门,二没有长辈在旁,就这么冒冒失失的,咋看咋是个愣头青。 她可不知道,京城多少世家等着盼着这愣头青登门提亲呐! 第101章 我答应 宋春生:这俩人啥时候开始的?这都眉来眼去的,真私定终身了? 张棒槌也不明白卫中士郎将是几品的将军,但禄米两千石,这是国公的爵位才能享用的。 张棒槌看苏墨的眼神都变了。 什么品级的将军享受得了国公的待遇啊?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要不是手中的浮票是真的,他都得怀疑这人是个大骗子。 这门第是不是有点太高了?这么高的门第看上了他们家的小丫头? 怎么觉得这么不真实呢? 宋锦绣也觉得不真实。 “你真看上我了?” 苏墨:“嗯,” 宋锦绣:“娶我做将军夫人?” 苏墨点头:“嗯。“ 宋锦绣眨眨眼,考虑要不要答应。 这是个将军,比知府还大的官。 如果能把握住了,自己也算是一步登天了。 再看看后爹,科考入仕,也得从芝麻小官慢慢往上爬。后爹这辈子能当上知府吗? 即使当了知府,得奋斗多少年呢? 这么说来,好像指望苏墨更靠谱一点。 不过师姐说过: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 这男人能靠得住不? 宋锦绣又看看后爹,貌似后爹更靠谱点。 不过后爹也是娘的男人呐! 她又看向兄长,兄长正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宋锦绣连忙低下头去找小弟。 小秋生学问还可以,加以培养…… 可指望他,十年?八年?还是二十年呢? 宋锦绣左右摇摆。 苏墨好像猜到了她在想什么,连忙丢下一个诱饵。“嫁给我,能双马拉车,军马。” 宋锦绣眼睛一亮,双马拉车,稳当,更舒服。 苏墨又加了一句,“仑山县县令得给你下跪请安。” 宋锦绣马上表态:“我答应了。” 众人:啥就叫你答应了?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俩当着父母的面私定终身,这是正经孩子能做出来的事? 最后,张棒槌陪着苏墨坐在客厅说话,田杏花,宋春生娘俩拽小鸡似的,拉着宋锦绣去了君宝苑刑讯逼供。 谁也没注意锦芳和秋生两人嘀嘀咕咕出了门。 很快,老族长拄着拐杖颤巍巍过来了。 是小秋生和锦芳召来的。 俩人也不知道这卫中士郎将是个啥官,两个人商量着去问问夫子。 路上遇到了老族长,俩人觉得问族长太爷爷也是一样的。 老族长一听犹如五雷轰顶。 啥?哪个不长眼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想娶我家宝贝?门都没有。 老头一着急,两条腿倒腾的飞快,就怕去晚了,锦绣娘就头脑一热答应了。 人老了,腿一快就有点不稳,走起来就如小脚老太太来回晃悠。吓得铁蛋张着双臂护在他身后。 老族长的到来,自然又是一阵寒暄。 本来老族长准备了好些反对的话要说,可一见苏墨,他就顿时装起了深沉。 苏墨虽然隐藏了身上的杀伐之气, 但都说人老成精,老族长一生阅人无数,第一次见到这么持重的年轻人。 所以,作为宋家宗族族长,他也要能撑住场面,不能弱了宋家人的气势。 苏墨让老族长上座。 “嗯” 老族长嗯了一声,大大方方坐在了主位。 然后示意苏墨也坐下。 丫鬟上了茶水,老族长端着架子轻抿了一口,这才道:“我听我们家孩子说了,你想求娶我们家锦绣,可有请媒人上门?” 苏墨连忙站起来,道:“官媒正在筹备中,我这次来,是让长辈们见一面,提前有个准备。” 老族长点头,看了他一眼,想得还算周到。 这小子看着虽然瘦了点,却中气十足。 嗯保家卫国将军吗,瘦点精神。 老族长又道:“那可有父母之命?” 苏墨道:“父母具已仙逝,小子是家中独一人。” 等亲事定下,等他回了京城,自然还要请皇上下旨赐婚的。 是个孤子? 老族长小眼睛精光内敛,看苏墨的眼光就温和起来。 孤子好啊,孤子可以入赘呀! “哦,孩子啊,没有兄弟姐妹,就没有人帮衬,一个人太过于单薄了,你看看我们家,人多热闹,孩子,可想过以后落户我们宋家村? 我给你说,我们家丫头可是要招婿的,你要是能入赘,咱们家族大,谁要是欺负你,全族都能为你冲锋陷阵。” 苏墨为难地道:“恐怕不行,我是皇上钦点卫中士郎将,领爵镇国公。怕是不能入赘。” “扑通” 张棒槌跪了。 “扑通” 老族长慢了半拍,也跪下了。 “国公爷赎罪。”老头颤巍巍。 他咋想的?让国公爷入赘,全族的脑袋都不够砍的。 张棒槌:怪不得禄米两千石。原来真是个国公! 苏墨连忙错身不受这个礼。他上前搀扶老族长,示意张棒槌也起身。 “老族长无须多礼,我今天是晚辈,老族长有话直说无妨。” 老族长颤巍巍起来,看着苏墨,“说了真的无妨?” 苏墨点头:“无妨。” 老族长心道:无妨我也不敢说了。 绣丫头怎么就招惹了这么一个人物回家呢? 镇国公…… 不对,不对,这事不对。 老族长看着苏墨,眼神不由凌厉起来。 “你说你是镇国公?据我所知,我们苍梧只有一位镇国公,当年五王之乱,民不聊生,镇国公挺身而出,力挽狂澜,最后为了救当今皇上,英年早逝。 据说镇国公只有一独子,六岁不知所踪。这是咱们苍梧妇幼皆知的事,你说你是镇国公?可是在骗老夫?” 老夫都出来了,可见老族长这是动了怒了。 苏墨解释道:“我六岁继承国公位,当年就进了隐宗,十六岁方回。所以老族长放心,我不是骗子,镇国公之位也没人敢冒领。” 那一年,他才六岁,父亲虽然战功赫赫,可同时仇家也不少。 父亲仙逝后,短短一个月,他遭遇了十多起暗杀。 母亲不得已,送他入了隐宗。一待就是十年。 十六岁回家,才知道母亲和姐姐都已经不在了。 而苏家军,也成了一盘散沙。 父亲死后,叔父领了中路军,暂代卫将军之职。 后来母亲担心叔父一人独大,遂让姐夫领了西路军,又让她的心腹程远代东路军参将。 所以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接手苏家军。 第102章 天作姻缘 对于权贵之家的这些私密事,老族长哪里知道? 就是镇国公的英勇事迹,也都是听说书先生讲的。 所以他听了苏墨的话,仍然将信将疑。 毕竟,双方的地位天壤之别,国公爷要娶农家女,做梦也想不到的事。 不会是让丫头做妾吧? 虽说绣丫头入高门做妾也算一步登天了,族里肯定也会受益匪浅。 可他心里就是有点不舒服。 这孩子多鲜活的性格,心智魄力都不亚于男孩,要是被圈在贵人的后院,他实在舍不得。 他想要的是丫头风风火火带着族人闯天下,要的是族人永久的发展,不是靠着牺牲孩子的自由换来的短暂风光。 “国公爷,你就像天上的云彩,俺们就如脚下的泥土,你看上我家丫头什么了?俺家的丫头就是成天的山里田里长大的野丫头,进了国公府,贵人窝,我怕这孩子不适应。” 苏墨想了想道:“我知道你们的顾虑,这些我也想过的。” 他看了看天色,便长话短说。 “第一,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身相许。乃天作姻缘。 第二,我看她哪都好,一颦一笑我都喜欢,想着能和她共度此生,吾悦之。 第三,我不需要显赫的妻族帮衬,我也是在外面野惯了的,我也受不了世家贵女那一套繁文缛节,所以,小丫头配我刚刚好。” 救命恩人? 老族长眨巴眨巴小眼睛,不确定地问道:“所以说当真是正妻?不是妾?” 苏墨:“当然是正妻,你们担心我位高权重,她配不上我,我还担心小丫头嫌我老,我配不上她呢!怎么可能以妾待之?” 老族长无语了。 张棒槌:这人咋比我还不要脸?看看说得什么话?还天,天作姻缘,还“一颦一笑都心悦之”。 这年轻人,说这些都不带害羞的? 果然,当官的都是厚脸皮。 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宋锦绣被娘亲兄长一阵轮番的批评教育。 宋锦绣甚至指天发誓,“我们真的没有私定终身。你们也不想想,我今年才多大?我嫁人这事想都没想过。” “这不是今天话赶话说到这了,我才同意的不是吗?” 现在想想,苏墨这小子不地道,竟然对她使用权力诱惑,她是这么肤浅的人吗? 宋锦绣揉揉脸,貌似已经上当了。 田杏花恨铁不成钢,“哪有女孩子自己同意的?娘站这里是摆设不成?要答应也是娘替你答应,父母之命你懂不懂啊?” 宋春生:“娘也不能答应,咱只知道他是个领兵的将军,可他家住哪里,姓甚名谁,都没说,娘怎么能这样就答应了?” 宋锦绣连忙道:“他姓苏,叫苏墨。” 宋春生瞪她一眼,“问你了吗?他说啥你就信啥?” 宋锦绣,“他没必要骗我吧?” 宋春生恨铁不成钢,“你还用人去骗?一辆马车就能忽悠你,不坐马车咋了?活不了了?真想坐马车,明天哥去租上一辆,让你坐个够。” 宋锦绣:我是那个意思吗? 我就那么虚伪? 还租马车,租来的再好,跟自己的能一样? 不是一个滋味好不好? 宋锦绣心里不服,却不敢反驳,兄长训斥,听着就是了。 在他们家,长兄如父不是说说的,在弟妹面前,哥哥一直扮演着父亲的角色。而训斥她,今天是第一次。 宋春生一把拉过她,背对着母亲,用眼神示意她身上的荷包,压低声音道: “你自己有啥不同,你不知道吗?你是不是在他面前用你的袖里乾坤了?” 宋锦绣心头一震,叫了声:“哥。” 她时常用荷包做掩护,从空间取东西。兄长有所察觉,她也是能想得到的。 但是知道却没问,还有他刚才下意识的动作,竟然是连母亲也瞒着的吗? “哥知道你师从鬼谷,有些不一样的本事也正常,你不说,哥就不问。” 宋春生突然眼圈一红,“不是哥要阻你嫁高门,我就是害怕,怕我们护不住你,你懂吗?” 听了兄长的话,宋锦绣也忍不住眼底温润,心底升起一股子莫名的情绪,暖暖的,涩涩的,说不清,道不明,却有一种莫名的心安。 兄长脸上的疤痕已经很淡很淡了,可他一激动,脸上的疤痕就会发红,尤为丑陋。 然而,宋锦绣却觉得,此时的兄长是那么伟岸,高大,俊美。 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愧疚。 穿越来得猝不及防。当她知道自己穿越异世,只能强迫自己装镇定,装作若无其事。 虽然多了兄长弟妹,血脉至亲,她也让自己顺其自然地接受了。 她可以尽最大努力救治兄长,也可以尽力让家人过上好日子,但要说付出多少真情,还真是惭愧。 半年来,表面上她一切如旧,随遇而安,其实她的内心一直处在焦灼的状态。 内心深处,总觉得自己生活在梦中,有时候她想,自己现代的那个身体,是不是处在植物人的状态? 是不是师兄正在抢救她,她会不会在某一天就醒了过来? 然后这里的一切都如海市蜃楼,一寸寸消失? 所以她不介意自己付出爱,却吝啬付出真情。 她让兄长有自己的酒坊,让锦芳小小年纪就做生意赚钱,甚至给族里也安排了榨油作坊这块大蛋糕。却从没有想过自己来搞什么事业。 就是想着,哪怕自己有一天真的回去了,也希望这里的家人们靠着他们自己也能很好地活下去。 然而这一刻,她突然破防了。 宋锦绣抽抽鼻子,道:“哥,我能保护好自己的。我也不是鬼谷的弟子,我师父另有其人。“ 宋春生叹口气,“现在是说你师父的事吗?现在是在说你的婚事,你当真想好了要嫁给他?” 宋锦绣:我没想好啊,不就是头脑一热答应了吗? 可是看到兄长还微红的眼睛,她没敢实话实说。 想了想,宋锦绣正色道:“哥,说嫁人为时尚早,我现在还小,正式提亲,也得等我及笄以后了。所以你和娘先别太紧张了。” 她想。苏墨应该也是这个意思,今天说了,也就是先有个约定,和现在先确定恋爱关系是一样的。 宋春生皱眉:“如果两年后,发现这小子非良人,你要是不愿意了,咱能全身而退吗?” 宋锦绣连忙点头道:“哥放心,苏墨虽然权势大,可也不是那险恶阴毒的小人,再说了我对他有救命之恩,就凭这点,他也不会为难咱们的。” 宋春生瞪她一眼,“除了自己爹娘,罢了,爹也靠不住……谁都不能相信,懂吗?” 宋春生叹口气,转身离开。 第103章 大豆油炒的 留后爹陪着苏墨,宋春生也不放心。 亲爹都靠不住,后爹就能靠得住吗? 要不是锦绣,他能安安心心埋头读书? 还有这个将军,都多大了?一把年纪了还想娶他的宝贝妹妹,除非下了圣旨,否则想都别想。 当年,亲爹毫不留情地赶走母亲,给他的心里已经留下了阴影了。 看着兄长匆匆离开,宋锦绣抬头看着天边的晚霞,罢了,还是自己一步一步来吧,靠男人不如靠自己,只有靠自己才是最踏实的,不是吗? 不过,该抱的大腿要抱,该借的东风还是要借滴。 回到前院,客厅门口,兄长的小斯小酒把门:“少爷说男人说话,不让大小姐进。” 宋锦绣郁闷:怎么在家里还搞性别歧视? 她偷偷趴在门缝往里看,被母亲拉到了一边。 “别的先不说,人家送了浮票过来,咱总得管顿饭,你去问问程虎,他们家有没有现成的野味,买些回来。” 宋锦绣:“不是有下人吗?干嘛要我去?” 田杏花:“咋滴?我还用不动你了?” 得,今天她错了,家里俩顶头上司都没有好脸色了。宋锦绣无奈,只得去了后街程虎家。 不知道老族长,张棒槌,兄长和苏墨关起门来说了什么, 等宋锦绣提着两只山鸡回来后,几个人已经若无其事的在院子里看孩子们练武了。 扫了几眼,没看出有什么异样来。 宋锦绣这才提着山鸡送到厨房,正好看到下人在剁肉馅。 宋锦绣问道:“今天要吃饺子吗?” “不是,夫人让大豆油炸肉丸子的。” 宋锦绣看了眼一旁的半壶大豆油,眼神闪了闪,道:“给我腾出来一口锅,我亲自炒菜。” 大小姐亲自下厨了,大家都很新奇。纷纷围过来看。 就连锦芳和秋生都跑过来观摩。 田杏花站在厨房门口,皱眉苦脸地看着在灶台前忙碌的大女儿。 都说女大不中留,可这孩子才多大? 自从她回来,就没见过这孩子下厨。 可你看看今天,她也不嫌油烟大了,也不嫌草木灰脏了,甚至连围裙都不围,这煎炒烹炸的,这不是也会做饭吗? 以前怎么就不下厨呢? 田杏花看了一眼指导那些孩子们练武的苏墨。这男人就那么好? 闺女为了一个男人下厨,田杏花心里不是滋味。 同样不是滋味的还有宋春生。 他真是恨铁不成钢,这个妹妹刚才还说的好好的,不是说好了一切都听兄长的话吗? 那她这破天荒的下厨做饭,是做给谁看的? 这是要让他知道,她有多中意这小子吗? 宋春生吩咐小弟去请里正爷爷来家吃饭,小秋生小跑着离开。 很快,里正就来了,和苏墨又是一阵寒暄。 一道道新奇好看的菜肴端上桌。看得众人一愣愣的,田杏花和宋春生却觉得心里堵得慌。 见宋锦绣一屁股坐在苏墨身边。 宋春生终于忍不住了,“你坐在这里干什么?回屋里吃饭去。“ 宋锦绣冲他眨眨眼,小声道:“哥,别捣乱,我得给你们报菜名。” 宋春生:…… 宋锦绣先给老族长夹了个丸子,“大太爷爷,这是我亲自做的,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老族长笑着接过来,吃了一口,点头道,“嗯,味道不错。” 她笑嘻嘻又请里正吃。里正也很给面子的夸奖一番。并且请客人动筷子吃饭。 宋锦绣这才指着鱼香肉丝,笑着对苏墨道:“你尝尝这个,鱼香肉丝,大豆油炒的。” 鱼香肉丝酸辣可口,咸甜适中,更重要的是肉丝滑嫩,香而不腻。 “手艺不错,好吃。”苏墨连连夸奖。 宋锦绣又指着另一道菜道:“尝尝这个,小白菜炒肉片。大豆油炒的。” 小白菜清清爽爽,肉片肥而不腻。 苏墨竖起大拇指,“好吃。” 没想到这丫头还有做饭的手艺,不错,堪比御厨,苏墨看宋锦绣的眼睛都亮了。 这丫头,真是让他惊喜不断。 宋春生瞪着老宋家桃花眼:又开始眉来眼去了,这屋里坐着这么多人呢?就不能收敛点? 里正眨巴眨巴小眼睛:这啥情况?他是错过了什么了吗? 老族长眨巴眨巴小眼睛:“小丫头心里又在打什么主意? 宋锦绣又指着韭菜炒鸡蛋,“尝尝这个,猜这是用什么做的?” 苏墨吃了一口,这味道,这口感。 “像是蛋,可蛋怎么这么煊软还没有猪油的味道?你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大豆油炒就行了。好吃不?” 苏墨心情舒畅,眉开眼笑,“嗯,确实好吃,堪比御厨。” 宋锦绣傲娇地指着桌子上的菜肴,冲苏墨挑挑眉, “这个,红烧茄子,大豆油炒的。素三鲜,大豆油炒的,回锅肉,大豆油炒的。这所有的菜,都是我用大豆油炒的。” 宋春生越发郁闷:这丫头是想找打吗?给谁抛媚眼呢? 老族长小眼睛精光内敛,看了春生一眼,示意他稍安勿躁。 苏墨也终于回过味来。 小丫头口口声声说是大豆油炒的,看来这菜好吃,大豆油是关键。 “大豆油是何物?” 宋锦绣: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当然是从大豆里面提取出来的。” 于是宋锦绣嘚吧嘚吧说起大豆油的榨取工艺。 “用我这方法,不但大豆出油率高,有百分之十五上下。如果用花生,油菜籽,芝麻榨油率更高。高达百分之五十左右呢!” 苏墨虽然在隐宗呆了十年,可他到底是上位者,很快就发现了宋锦绣话语里的重要信息。 从小受到的教育,让他知道治国有常,利民为本的道理,大豆油,做好了,就是民生福祉。 他一道道品尝着这些菜肴,仔细听着小丫头说榨油,说植物油的好处。 说芝麻出油率和菜籽油出油率。 不说别的,就大豆能榨油,这就是个利国利民的发现。 因为苍梧大豆的产量是非常可观的。百之十五的出油率虽然没有芝麻等的出油率高,可架不住大豆产量高啊! “你确定你们的榨油方法,大豆出油率在百之十五左右?” “那是当然。不信,我带你去参观参观我自己的榨油作坊。” “好,不吃了,我先去看看再说。” 苏墨说着,放下筷子就站了起来。 这就是当兵的,雷厉风行。 第104章 先下手为强 宋锦绣顿时笑逐颜开,领着苏墨去了自己的院子。因为宋锦绣的迷你型榨油作坊就在她的东厢房。 宋春生虽然不爽妹妹和那小子单独相处,但还是顺从地被老族长留下了。 他又不傻,妹妹这么明显的别有用心,他还是能看出来的。 “君宝苑?可有什么说头?”苏墨指着院子前面的牌匾,不解其意。 宋锦绣一愣,随即胡诌道:“哦,我养了只小猫,叫君宝。” “哦?是什么猫,”小丫头喜欢猫?爱屋及乌,苏墨想要认识一下这只幸运猫。 宋锦绣一噎,立即苦着脸道:“跑了,找不到了。” 寻宝鼠小君君抗议:“人家是寻宝鼠,才不是那低等生物猫。” 苏墨连忙安慰道:“没事,猫本身就很难驯养,不如狗亲人,你要是喜欢小动物,回头我送你一只会转圈圈的哈巴狗。” 打开东厢房就是榨油的一套小型工具。 苏墨亲自上手试了试,察看了出来的大豆油,黄澄澄的的确喜人。 这手艺,这技巧,这奇思妙想……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大豆能榨油的。 苏墨:“你想怎么做?” 宋锦绣就知道,他这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于是开门见山道:“既然是利国利民的事情,我们自然是要献上这门技术的,毕竟这块大蛋糕我们宋家宗族吃不下。 与其让别人瓜分功劳,不如直接送给朝廷,要是有了这份功劳,说不定皇上能赏座牌坊给宋家村。” 那到时候,她就能光明正大养马,坐马车了。 苏墨笑道:“你把情况详细写成折子,我直接呈给皇上。放心最起码一座牌坊是少不了的。” 想了想他道:“嗯,就让你叔张子涵来写吧。过两天我来拿。” 宋锦绣知道,他这是给后爹一个露脸的机会。 苏墨看了看天色,道:“我今天出来的太久了,该赶回去了。等我安顿好这边的事,就请圣旨赐婚。” 宋锦绣一愣,“还要惊动皇上?可是我哥为难你了?” 苏墨笑道:“没有,本来我的婚事就得皇上点头才行的。” “什么?” 这下宋锦绣不淡定了,“你到底是几品的将军?怎么婚事还不能自己做主了?” 突然,宋锦绣想到了什么,围着苏墨打量一番,笑着问道:“你不会是个皇子吧?” 苏墨看着小丫头明媚的笑脸,问道:“要是皇子,你敢嫁吗?” 宋锦绣反问:“为什么不敢?嫁给了皇子,是不是除了皇上,对谁都不用下跪了?” 苏墨一噎, 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君恩。听这丫头话语里的意思,要是能,她是连皇上都不愿意下跪了? 苏墨摇头:“我不是皇子,我领爵镇国公。我娘是恩义公主,皇上是我舅舅,嫁给我,对长辈们还是要跪一跪的。” 宋锦绣眨眨眼,点头:“我猜到你是官二代,没想到来头还真不小。那咱俩这婚事恐怕成不了吧?你那皇帝舅舅能同意?” 苏墨有点郁闷,这丫头说起婚事不成,竟然是一点担心都没有。他在她心里,是这么可有可无的人吗? 她不会真就是为了坐马车才同意嫁给自己的吧? 那如果得了牌坊,小丫头还会看得上他吗? 不行,还是得早早定下来,先下手为强。 “你放心,以前可能要费些口舌,如今恐怕要顺利得多。” 苏墨指了指榨油工具,打趣道:“好好写折子,说不定皇上会把我当做赏赐赐给你。” 宋锦绣瞪他一眼,“说啥呢?你又不是物件,我给你说,你这体质多灾多难的,不要和皇权对着干,以后每天早上起来要说三句话。” 苏墨:“哪三句?” 宋锦绣:“我今天很开心,我今天万事顺,我今天有好运!” 苏墨突然心底一软,揉了揉她的头,“好,我今天很开心,我今天万事顺,我今天有好运。” 宋锦绣笑了,“这就对了,你可是我遇上的最粗的大腿了,可得好好的,咱俩要一起寿终正寝才好。” 苏墨也道:“别朝三暮四,有一个大腿就够了。” 天色不早了,苏墨要连夜赶回军营,宋锦绣连忙给他打包饭菜,方便他路上吃。 临走,苏墨道:“你训练的那几个孩子,方法不对。训练军人可以,训练暗卫不行。明天我让人过来带走他们,去进行系统训练。” 苍梧有两宗三派。 玄天宗是道门,以玄学起家,修炼神诡道,丹道。 隐宗是皇家暗龙卫的培训基地。 苏墨就在隐宗训练十年之久。他手下的暗卫,还有十二卫,都来自隐宗。 不过宋锦绣手里的这些人,不可能送到隐宗训练,而是送到国公府自己的暗楼。 而三派因为参与五王之乱,已经不复存在了。 送走了苏墨,里正问道:“绣丫头,你让小国公参观榨油作坊,是想让他入股吗?” 里正已经知道了苏墨的身份,此时还在激动中,说话都是飘乎乎的。 宋锦绣摇头,“大豆榨油,事关民生,国公府岂敢专有。” 老族长心头一震,看向宋锦绣。 国公府都不敢专有,他们小小一个宋家村,连一个秀才都没有的宋家村,能保住这下金蛋的宝贝吗? 宋锦绣知道老族长是个通透人,道:“原来我还打算等作坊出油了,找咱们仑山县的父母官,一起打造一个榨油大县。” 老族长猛地坐直了身子。 这丫头,竟然从一开始就是这么想的? 榨油大县,她可真敢想啊! 宋锦绣说到这里,苦笑一声道:“有其女必有其父,我虽然没有见到县令,可从县令千金身上可见一斑,这县令大概也是不咋地。 我想着与其让不相干的人分一杯羹,不如上报朝廷。 以前咱们是够不着朝廷权力中心,如今这不是有苏墨吗? 只要有了朝廷做后盾,咱们顺顺利利捞小鱼小虾就够了。 大太爷爷,二爷爷,你们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怪啥呀?这孩子想得比他们周到。 老族长和里正思维都跟不上趟了。 知道小丫头今天的反常必有目的,没想到她竟然想要直达天庭。 第105章 千年的狐狸 “丫头想得周到,比我老头子强。丫头啊,大太爷爷老了,以后族里的事可就靠你了啊。” 看来,这族长禅让的事,得提上日程了。 宋锦绣不疑有他,笑道:“大太爷爷放心,咱都是一家人,以后但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必当全力以赴。” 宋锦绣乐呵呵又道:“叔,苏墨让你写这个折子,你看怎么写合适?” 给皇上写折子,张棒槌也是激动不已。 “锦绣,叔写,但叔不清楚这榨油的事啊。” 宋锦绣笑道:“没事,我先写个大概,你来最后润笔就成。” 众人自是又激动一番。 里正问道:“听秋生说棒槌的浮票办好了?可是真的?” “是,” 张棒槌拿出浮票给里正和老族长看。 老族长看着浮票,再次感慨万千。 “我们宋家村终于有了第一个秀才了。” 张棒槌解释道:“老族长,这只是浮票,不是秀才证明。 如果我秋闱考的好,可以直接中举,如果落榜,还是啥也不是。” “不管考的咋样,你都是好样的,棒槌呀,爷爷跟你商量个事,这事吧,我考虑很久了,觉得不能再拖了。” 张棒槌恭敬地道:“老族长您吩咐就是。” 老族长道:“是这样的,我呀,想认你做干孙子。你看可好?” 啥? 里正解释道:“这事,我爹和我商量了,你如今的户籍不是还在蛤蟆村吗?我们想让你落户到咱村。 但你要科考,又不能担上入赘的名声,怕对你考试不利。 我爹就想着,认你做干孙子,加上春生他们,咱这也算是亲上加亲。” 这可是要参加秋闱的好苗子,要是中举了,岂不是便宜蛤蟆村? 所以,还是把户籍转过来的好。 张棒槌愣了片刻便笑着道:“如此甚好。” 本就是逃荒来的,对蛤蟆村也没啥感情,反倒是宋家村,让他有种归属感,特别是那些大嫂婶子碎碎念,还挺让人怀念的。 老族长展颜一笑,“好,好,那咱说定了,先让你康叔给你把户籍转过来,再说认干亲的事。” 张棒槌连忙道:“那爷爷,我给你磕个头。” 他当即跪下,“咚咚咚”实实在在磕了三个头。 张棒槌要磕头,田杏花也连忙上前。被老族长连忙制止住。 “哎哎哎,你这孩子,你现在身子金贵着呢,想磕头,生完孩子再说。” 张棒槌连忙道:“我替你磕。” “咚咚咚”又是三个头。 宋锦绣:老族长,咱还能这么玩的吗?这就算认了干亲了?这也忒精了,白捡一个当官的孙子。 在宋锦绣心中,这后爹当官是迟早的事。 后来,老五爷,一众族老都讨伐老族长,说他是千年的狐狸。 要给皇帝上奏折,张棒槌自然写的很用心,从榨油到榨油工具的改进,延伸到大豆油制作的菜肴。又列举了芝麻油,落生油的出油率。 宋锦绣觉得不够形象,干脆附上了三幅配图。 一幅是村里的妇女挑拣黄豆的场面。一幅是村里的汉子汗流浃背撞榨的场景。 还有一幅是孩子们吃大豆油炸丸子的欢快场景。 这三幅图是宋锦绣偷偷用相机拍下,自己在空间画的油画写真。 苏墨因为忙,派了苏奎过来取了奏折,走了军用的急速递。 这里的官员传讯分三个等级。 步递、马递和急足递,其中急足递专门传递军事消息,日行200公里。 也就是说,不出意外的话,三天不到,宋锦绣他们的奏折就能到了当今天子的案几上。 却说张棒槌,有了浮票,读书更加发奋努力,苏奎来拿奏折的时候,还捎来了两大箱子的书,资料。供他参考。 为了不影响张棒槌读书,他的户籍都是里正一手操办的。 入族谱就有意思了。虽然是同一本族谱,张棒槌和秋生却不是同一家。 不知道是有意无意,老族长给张棒槌另立了门户。 宋锦绣听里正说了一嘴,大意就是:春生和秋生的家业,谁也别想分了去。 宋锦绣怀疑,依里正的为人处世,自己和妹妹挣来的钱,恐怕都不能自己做主。 而老族长说话就顺耳多了,“亲兄弟明算账,现在就分清楚,将来棒槌要是当了官,也不至于为了春生,锦绣这点家产生了罅隙。 反正在这爷俩心中,春生永远排在第一位。 当黄澄澄的大豆油上市的时候,不但宋家村人震惊了,也震惊了整个仑山县。 各大饭店,都纷纷上了新的菜肴。炒菜这个词也在仑山县流行起来。 大豆油炸肉丸子就不说了,县城有一个卖早点的铺子,出现了一种好看好吃酥脆喷香的炸油条。 哎呦,你看看这人呐,排成了好长一队人等着买。 如今大街小巷讨论的就是: “你今天吃炒菜了吗?” “吃了,而且今天早上我还买了一根油条呢,哎呦,可太好吃了。” 此时的京城,艳阳楼门前的广场上搭建了一个大擂台。 擂台上,太医院院判李表亲自带着小李大夫爷俩,和鬼谷百花仙子对质。 李表深思熟虑后,觉得还是保住麻沸散方子更重要。 毕竟他也到了告老的年纪了,只要他离开了太医院,贵妃娘娘的冰肌丸的生意是保不住的。 而麻沸散的方子,一旦打上李家烙印,那就是受益无穷。 特别是小李大夫带来的百年人参和千年白果仁,足够贵妃娘娘吃三年的冰肌丸用了。 也就是说,至少三年内,他们不怕鬼谷以百年人参和千年白果仁来要挟李家。 少了后顾之忧,于是就有了这次的麻沸散对质。 李家人和鬼谷百花仙子分坐擂台两边。中间是被请来主持公道的京兆尹,和京城一众有名望的医者。 百花仙子二十五六岁,挽高髻,着月白色道袍,手执拂尘,一副道姑打扮。虽相貌平平,却有一种中性的美。 她一脸正气,朗声道:“李郎中,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承认了是无意间得到了我们鬼谷叛徒的方子,只要交出来,我就可以代表鬼谷既往不咎。” 小李大夫厌恶的道:“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这方子是我和爷爷根据古书记载,亲自摸索出来的,和你们鬼谷没有半点关系。 莫非鬼谷的医术就是仗着抢夺别人方子得来的?” 从李冲口中已经得知,就是他偷听到了自己和爷爷说起小师姑的事,把消息传出去的。 这让他非常不耻百花仙子的作为。霸占别人的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都不要脸的吗? 百花仙子恼羞成怒:“那我可丑话说在前头,要是证明这方子就是我们鬼谷的,你们李家,就等着我们鬼谷的惩罚吧!” 李表看了她一眼,不疾不徐地道:“多说无益,还是直接写方子吧。” 第106章 知法犯法 百花仙子一噎。 麻沸散的方子她哪里有? 本来她就是想诈这李家的。 前段时候,她无意中救了一个中了蜂毒的少年。 少年说他叫李冲,说他爷爷也认识一个鬼谷的压头人,还从压头人口中得了麻沸散方子。 百花仙子一听,麻沸散方子呀,这可是失传已久的神方。 而这方子还和鬼谷扯上了关系。 既然方子出自鬼谷压头人的,那就是他们鬼谷的东西。她要是能得到这方子献上去,说不定能成为京城负责药材生意的管事。 至于压头人是谁,听名字就不是好人。没准就是鬼谷的叛徒。 但她还是多了个心眼的,所以她找李家要方子,一直很高调。 不怕闹得人尽皆知。 就是怕这压头人真的是鬼谷前辈,闹大了,前辈必然会出来澄清,她就可以顺势说自己不知情,这么做是为了鬼谷着想。 说不定压头人看在她一片忠心为了鬼谷的面子上,还能赏识她呢? 如果压头人不出现,那更好,这方子就是她的了。 京兆尹被请来做见证,此时清了清嗓子道:“请双方写方子吧。” “等等,” 百花仙子连忙道打断,对小李大夫道: “不如你先把方子写出来,我一眼就能认出来是不是我们鬼谷的方子。放心,鬼谷做事向来公道,是就是,不是我绝对不会冒领。” “哈,你开玩笑的吧?为什么不是你写出来,让我们先看看是不是麻沸散的方子再说呢?” 李家一个后生大声反驳,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就是,这百花仙子磨叽什么?我们可是都等着见识麻沸散的方子呢?” “可不是,本就是对质药方的,你不写,那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吗?” 也有得过李家救治过的患者大声嚷嚷, “李御医怎么可能偷鬼谷的方子?哎,我看是她想偷师吧?” 百花仙子听到这些议论,又看李家那边一个个气定神闲,根本没有要交出药方的打算,这才着急起来。” 这李家好大胆,当真为了一个方子要和她们鬼谷作对吗? 难道他们就不怕自己断了他们的百年人参和千年白果仁的供给? 就不怕没了冰肌丸遭到贵妃娘娘降罪? 李家是打定主意保麻沸散方子的,几番争执下来,百花仙子无奈,只得胡乱写了个方子和李家对质。 百花仙子只是个卖药的,虽懂一些医术,但麻沸散方子她就是现编,也编不出几味药来。 当然,这样的方子呈上来,谁真谁假,别说京城名医,就是京兆尹也一眼就看出来了。 李家麻沸散方子一出,所有医者都围了过来,至于百花仙子,谁还去注意她? 而就在昨天,李家麻沸散方子的折子已经递到了皇帝的面前。 皇帝手里有两个方子,一个是麻沸散,李表做事还算周到,所有数据也罗列的很清楚。 而另一个是麻沸丸的方子。 这是封大夫通过军医处呈上来的。 麻沸丸炼制复杂,但成品却方便快捷,特别适合行军打仗时的临时救治。 皇上对这两个方子特别重视,对太医院院正道:“你再验证一遍,特别是麻沸丸,如果奏折上写的属实,让军医处立刻大量熬制。” 又吩咐兵部尚书,“你亲自督办。” 兵部尚书周坤冉年近五十,是个红脸汉子。 他领命拜退,去查看麻沸丸的功效去了。 然而第二天早朝,兵部尚书周坤冉就递上了弹劾苏墨的折子。 皇上看了眼折子,“镇国公欺公罔法,用急速递传递非军事消息?周爱卿,此事从何说起呀?” 周坤冉从怀里掏出一个折子,“镇国公急速递送来的。请皇上过目。” 这个镇国公,到底年轻,军队专用的急速递,送来的不是军报,却是什么榨油术。 本来他压下来,准备送去工部的。 可他昨天看到了麻沸丸。 麻沸丸要是真有用,可是大功一件,不行,不能让这小子太出风头。 这小子年纪轻轻继承国公位,不久前刚端了金达子老巢,再有麻沸丸,这功劳都让他占了。 那他外甥在苏家军里还有何威望? 这里说一下,周坤冉的外甥,就是平阳侯的次子,苏墨的姐夫陈士归。 折子他提前看过了,画是好画,榨油术也没啥不妥,然而最不妥的就是他用了急速递。 急速递是随便用的? 他这是违反军规,说大了,革职查办,说小了,也是要挨军棍的, 送折子还送幅画。这不是送把柄给他吗? 执事太监接过折子呈上来,打开,这才呈给皇帝御览。 最先入皇帝眼帘的,就是一群孩子欢笑着吃东西的场景。 皇帝一愣,顿时拿起画仔细看起来。 小孩子表情丰富,有举着东西的,有张大嘴要吃的,也有跳起来争夺举着的东西的。 就仿佛一群孩子闹着抢东西吃的时候,猛地定格在那里一样。 看到这幅画,皇帝仿佛身临其境似的。 当看到一个孩子牙齿上还卡了一条肉丝,正在呲牙咧嘴努力往外抠的时候,皇上忍不住“呵呵呵”笑了起来。 众位大臣都好奇地看着皇上,这位一向严肃的天子,今天这是怎么了? 左丞相魏真忍不住好奇地问:“皇上,您看到啥了?赏老臣也乐呵乐呵呗。” 皇上没说话,只是挥手让值事太监把这张画传给他们看。他自己去看下面的两幅。 妇女挑拣黄豆的场景,皇上仿佛能听到这群妇女们一边捡豆子一边唠家常。 而汉子们撞榨,那头上的汗水仿佛正在落下来,那手臂上的肌肉,汗毛都清晰可见。 这是画,又不像画。 形态之逼真,色彩之靓丽,当真前所未见。 皇上震撼住了,底下的大臣更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就在众位大臣感叹画作之精美的时候,皇帝到底是皇帝,很快就平复一下心情,开始看张棒槌写的折子了。 张棒槌阐述了宋锦绣奇思妙想,和她改进榨油术的经过。 张棒槌文笔简练,描述透彻,数据清晰,皇上一看就一目了然。 他仿佛看到一个贪嘴吃的小姑娘,为了吃口香油,一步步折腾出撞榨之法,又大公无私奉献出自己的手艺,就是想让广大老百姓也能吃上便宜油。 张棒槌在折子后边还附加了宋锦绣的话:邦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财者食之源。 第107章 代族长 “好,好,好。” 皇上连说三个好,即是夸榨油术,又是夸张棒槌的文章。还夸赞了最后的这句话。 他看了看落款,书写人张子涵。 不由再次赞道:“张子涵,不错,还有这宋锦绣,民间竟然有如此奇女子。这思想觉悟,不亚于朕的公主了,不错。” 大家都围着小儿嬉戏图看,听到皇上叫好,还以为他是在夸赞另外两幅画呢。 又听皇上夸张子涵,宋锦绣。这是哪位大人家的孩子?竟然入了皇上的眼了? 哎哟哟,真是气人,回家就得督促家中的晚辈,也长点成色,让老子露露脸吧! 只有周坤冉,知道皇上在夸折子。 他不是爱画之人,他是武将出身,不喜欢附庸风雅。 至于植物油,他家里也是时常能吃到的,芝麻油虽然少,菜籽油虽然贵,可他尚书府买来供主子吃还是能买得起的。 所以,他认为这榨油术虽然好,但走了急速递,苏墨就有功变成了过。 他朗声道:“皇上,臣弹劾镇国公,知法犯法,私用急速递,当重罚。” 看到折子和画,皇上龙颜大悦,他摆摆手笑道:“苏墨的功过,那个等会再说。” 他又对众人道:“大家先看看这折子,还有这两幅画,别给朕弄坏了,朕可是要裱起来的。” 周坤冉郁闷,啥叫等会再说?他在朝堂上递上这折子,不是让你们鉴赏书画的,是要皇上给苏墨定罪的。 但是皇上说了,等会再说,他又能怎么样? 然而,众位大臣这越来越热闹的议论,这一个个拍手叫好的表情…… 这群不要脸的东西,拍皇上马屁也忒没有下限了。 你们懂什么,啊?皇上夸两句你们就顺杆爬?榨油作坊咱苍梧又不止一家,至于吗你们? 还有这两幅破画,能当吃还是能当喝?打仗不用人不用物,画往枪头上一挂就能退敌了? 真是一群无知之辈,玩物丧志。 周坤冉气得吹胡子瞪眼,心中却已经知道这次自己不能如愿了。 果然,皇帝不但没有追究苏墨的过错,反而还派了工部侍郎和户部的人一同前往昆洲一个偏僻的仑山县去察看什么撞榨之术。 却说宋家村,黄澄澄的大豆油供不应求。 宋家村一时间人来车往,十分热闹。就连县令大人都惊动了。 接到县令大人要来宋家村视察民情的消息,整个宋家村都沸腾了。 县令大人啊,这可是仑山县的父母官,父母官要来看他们了,上至花甲老人,下至垂髫小儿,具都欢欣鼓舞。 此时里正家里正在召开族老会扩大会议。 之所以说扩大会议,是因为来开会的,除了族老们,还有里正,宋锦绣,宋青山,宋满谷等一些榨油作坊的技术骨干。 对于县令大人来访,众人并没有太多的兴奋,反而脸上都带着担心。 里正叹口气道:“咱们生意刚刚开张,这县令大人就来视察,就不能让人消停地做生意赚钱吗?” 宋青山皱眉道:“县令来,肯定要进榨油作坊看看的,那咱这榨油术还能保密吗?” 宋锦绣道:“不管他是想要政绩好升迁。还是想要分一杯羹。他既然来了,榨油作坊肯定要参观的。” 老族长看她气定神闲,问道:“绣丫头可是有应对之法?” 宋锦绣笑道:“我能有什么办法?只看这位王县令吃相难看不难看了。 他要是只为了政绩,只要不为难咱们,你好我好大家好,他曾一波东风就随他了。可要是狮子大开口,那对不起,咱们榨油术已经上奏了朝廷,没有皇上的旨意,咱可不敢答应他什么。” 宋满谷一拍大腿道:“对,就这么回他。” 老五爷瞪了自家老儿子一眼,“到底是县令父母官,能不得罪就不要得罪,县官不如现管,咱们以后还得在他手底下讨生活。” 老族长点点头,看着宋锦绣道:“丫头,大太爷爷老了,县令大人来了,恐怕会力不从心,你就做代族长,陪你二爷爷一道迎接县令大人可好?” 等县令大人一走,他就要正式禅位了。 宋锦绣一惊,“我?大太爷爷,有青山伯父和七叔在,我还是躲在后面看热闹吧?” 宋青山笑道:“你还真不能躲,这榨油作坊是你一手打造出来的,需要怎么做,伯父听你的。” 对于要推宋锦绣当族长的事,大家已经心照不宣。 宋满谷也道:“别怕,有什么事锦绣只管说,七叔给你打头阵。” 宋锦绣又看向族老们,见大家都冲她点头微笑,于是一咬牙道:“好,到时候我就站在二爷爷身边。给二爷爷做帮手。” 虽然不喜欢,但迎接县令的工作还是要做足,做漂亮的。 老五爷说的对,他们是在人家的管辖下讨生活的,表面关系还是得维持好。 这天,风和日丽,两边衙役开道,县令王大人带着五辆马车缓缓驶来。 县令大人的马车在村口停下。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私塾里的孩子们站在路两边,一人拿一束路边采的小野花摇摆着。声音响亮又整齐。 里正,宋锦绣领着一众乡亲具都面带微笑等在这里。 王县令一下马车,就受到如此热情的欢迎仪式,心情大好。 里正小跑着迎上去,“县令大人大驾光临,我们宋家村蓬荜生辉。” 宋锦绣打量着这位父母官。 中等身材,稍稍有点发福。他笑呵呵地和宋里正寒暄着,态度十分平易近人。 只是宋锦绣见识了他女儿的虚伪伪装,对他平易近人的表象也就十二分不相信。 县令下车,后面马车上的人也都下了车,乌泱泱十多号人。 通过介绍,宋锦绣算是开了眼了。 跟着县令大人来的,有县丞,书吏。典史,税课大使… 这都是县里的正规官员。 让宋锦绣吃惊的是,这县衙还有阴阳训术官, 除了阴阳训术官,还有医学训科,主管全县医生和兽医,就相当于县医院院长呗! 这院长跟着,还说得过去。 可这咋还有和尚道士呢? 宋锦绣好奇地很呢。 这县令出游,带一众官员不说,还带一个大和尚,小道士,风水先生,康熙微服私访也没有这阵仗吧? 老族长在他身后用拐杖敲敲她,示意她该见礼了。 宋锦绣只得象征性的曲了曲身子,眼睛却偷偷看老和尚和道士。想着他们过来是化缘还是…… 住慧皱眉,这女娃,要看你就大大方方看,偷偷摸摸瞄一眼,看得他心里毛毛的。 老和尚朗声道:“老衲住慧,见过小施主。” 他的声音不小,顿时引起了王县令的注意。 宋锦绣皱眉:这老和尚不地道。 第108章 万物皆可炸 王县令一开始也看到这丫头了,他还暗自腹诽: 这谁家孩子,不在路边看热闹,站在这么显眼的位置,到底是乡下女子,不知礼仪。 还是自己闺女懂事,遇到大人说正事,那孩子铁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不过他今天来,主打一个亲民。 大豆油生意火爆,他当然也吃了炒菜油条炸丸子的。味道真是好极了。 他又在县城暗暗走访了两天,发现这大豆油真是商机无限。 要是操作好了,不但名利双收,他还能高升一步。 要知道,他已经做了十年的县令了。从这个县到那个县,都是平调。 宋锦绣一看老和尚和自己见礼,只得也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老师父好。” 里正连忙笑着介绍道:“这是我们代族长。” 里正又对宋锦绣道:“锦绣,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咱们的父母官王县令。” 宋锦绣微微一笑,不亢不卑,落落大方,冲王县令抱拳行礼:“宋家村代族长锦绣,见过王县令。” 既然里正爷爷已经说了她是代族长,那她就得把他这面子接了撑起来。 王县令看向一旁的师爷:这是宋家村的族长? 师爷眨眨眼:不知道啊?这宋家村名不见经传,连个秀才都没有,谁没事去关注他们谁当族长的事? 王县令愣了片刻,这才打着哈哈笑道:“啊哈哈,小族长年少有为,巾帼不让须眉。” 其实他心里想的是:这宋家村不是胡闹吗?一个女娃娃当族长,这是拿全族玩?还是故意拿他开涮呢? 不过想想今天来的目的,他掩下眼中恼意。 里正又正式引着宋锦绣一一见过众位官员,众人具都心中腹诽:这宋家村没人了?小丫头当族长,闻所未闻。 老族长非常满意儿子今天的表现。 对,就是这样,小丫头以族长的身份出现在县令大人的面前,以后她就不能推脱这族长的责任了。 他看着众位官员面色各异的表情,心中暗笑:不怕你们现在看不起,等会你们见识到丫头的本事,你们就只能是佩服了。 介绍到老和尚的时候,宋锦绣这才知道,原来县里还有僧会司僧会这个职位,一般都是僧人任职,主管全县的僧人。 而小道士也不小了,二十四五岁,是道会司道会,主管全县道士,颁发度牒等事务。 王县令这是把整个县衙都搬来了? 众人一一拱手见过礼,王县令开门见山道:“最近你们村大豆油可是火遍整个仑山县了。这大豆油真是大豆弄出来的?” 这大豆他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也蒸过,煮过,可是怎么弄,它也不会变成黄澄澄的大豆油。 所以,他今天来,就是要实地查看的。 师爷连忙解释道:“县令大人关心民生,这大豆油是新奇东西,总要大人亲自把关才能放心不是?” 县丞也道:“咱们县太爷为了民生操碎了心,你这大豆油新奇,又是吃的东西,他不亲自看过,怎么能放心?” 典史清了清嗓子道:“宋里正,我先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这大豆油要是对身体有危害,作为典史,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啊!” 宋锦绣挑眉看了眼王县令,他仿佛没听到手下官员的话,自顾自和几个族老拉着家常。 这是先让手下来个下马威?好以后讲条件? 里正笑道:“典史大人放心,这大豆油我们自己先试吃了几个月,和菜籽油,芝麻油一样,烹炸煎炒都能用,您想想,大豆咱祖祖辈辈都在吃,这豆油就是大豆做的,放心,安全得很。” 王县令这才笑道:“本官也是抽空过来的,那咱就别浪费时间了,宋里正带路吧,我们先看看这大豆油到底是怎么弄出来的?” 里正连忙道:“难得父母官大驾光临,又到了这个点,咱们先吃饭,我们为了迎接大家,可是专门做了豆油大宴的。” 豆油大宴? 众人的确好奇。 兵部尚书周坤冉可能吃过植物油,其他高官贵族也可能吃过,但仑山县的这些官员,包括王县令,以前可真没有吃过。 因此众人便移步里正家,二奶奶领着村里的婶子大娘们已经在厨房忙活很久了。 除了几个家常小炒,主打一个油炸食品。 因为宋锦绣说了,万物皆可炸。 首先上桌的就是大豆油炸各种花, 炸木槿花,炸南瓜花,炸干槐花…… 将花朵洗净,裹上蛋液后油炸至金黄,口感酥脆,带有花香。 接着是油炸各种叶子,炸桑叶,炸花椒叶,炸紫苏叶,炸香菜…… 然后炸鸡翅,炸鸡腿,炸鸡块,炸小酥肉,炸肉丸子炸素丸子,炸油条,炸煎饼果子…… 吃过炸肉丸子,没想到这花了叶子也能油炸,太新奇了。 官老爷们一个个吃得满嘴流油。吃饱了,又喝了苦丁茶,王县令再也坐不住了,更加迫切想要看榨油作坊。 这油炸食品太好吃,大豆油又经济实惠。王县令能感觉得到这大豆油将会走进千家万户。 那这大豆油的生意将是前途无量。 作为仑山县父母官,管辖之内出了这么好的,事关民生的大好事,他肯定要上报朝廷的,这可是政绩。 他看了宋里正和宋锦绣一眼,这都是无知愚民,恐怕都想不到这大豆油对苍梧民生的重要意义。 那更好,这功劳就不用分给他们了。便宜自己,总比便宜别人的好。 所以他迫不及待,想要参观榨油作坊。 等他了解透彻了,他就会让自己人来开榨油作坊,然后再写折子上报朝廷,就说这大豆油是自家人发明的,到时候他名利双收…… 里正一听,也知道躲不过去,只是这事都是宋锦绣安排的。 于是他道:“这大豆油作坊,是我们族里的产业,这事是我们小族长一手负责的,大人要问作坊的事,得她和你解释了。” “啥?这么大的生意,让一个小丫头负责?” 里正道:“这榨油作坊就是我们小族长发明的,没有她,我们也不知道大豆除了做豆腐,还能出油。” 众人顿时看向宋锦绣,从一开始的不屑,变成了探究。 王县令脸上露出一抹真诚的微笑。 小姑娘好啊,小姑娘更好忽悠。 第109章 丑话说在前头 王县令露出一抹微笑:“啊哈哈,那还真是英雄出少年,巾帼不让须眉。宋小族长,那就麻烦你带本官看一下你这大豆油作坊了。” 宋锦绣笑了笑,顺从地站起来,露出一脸无奈道:“本来吧,我们的作坊是保密的,是不能让外人参观的。” 王县令一听,心中不悦,难道对我也保密? 宋锦绣看了他沉下来的表情,笑了笑道: “不过这不让别人看,还能不让您看?您可是我们的父母官,一定会为我们保密的。是吧?县令大人?” 王县令站起来,这才点头道:“那是自然。请小族长带路吧!” 他不但不会说出去,这榨油的手艺他还得帮着保密呢! 宋锦绣面带微笑走了两步,看了看县令身后乌泱泱十多号人,又道:“县令大人,这人太多了,我那作坊小,要不让一些人留下等着可好?” 王县令看了一眼身后,人的确不少,本来他是想自己下来,微服私访的,可县丞这个麻烦精,竟然集结了这么多人等在县衙外面。说要跟着他一起体察民情。 不得已,他才带了他们过来。 “好,那就……” 他想说那就我一个人去。 县丞吴贵取此时大声道:“大人,我肯定是要去看看的,帮大人您把把关。” 典史也道:“这是我的职责,我得去。” 县令其实很郁闷,这俩人虽然是下属,但都是狡猾的狐狸。看来大豆油这个政绩,自己是独吞不了了。 他皮笑肉不笑道:“这是自然,怎么能少了二位大人,我们一起就是。” 他这意思就是,有政绩咱们一起分。 县丞和典史立马表现的很恭敬:“大人先请。” 宋锦绣看着三人眉来眼去,这是都在打大豆油的主意了吗? 宋锦绣面不改色,领着三位大人出了里正的院子。 突然,她站住脚, 王县令也不得不停下,不解地问:“宋小族长,怎么不走了?” 宋锦绣皱眉道:“我忘了件事。” 王县令不耐烦地问:“何事?等看过榨油作坊再办就是了。” 宋锦绣摇头,道:“我还是先说一声吧,典史大人都说了,要丑话说在前头的。” 王县令看了典史一眼,典史也很郁闷,他那时候不是想给宋家村一个下马威吗? 县丞吴贵取看了两人一眼,哈哈一笑道:“宋小族长这是现学现卖了,小族长请说,还有何事要办?”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小丫头这是不想让他们看榨油作坊呢! 也是,这是人家吃饭的本事,搁谁谁会让看?这不是王大人要以权压人,非要看吗? 小小一个宋家村,人家也不敢不愿意不是? 哎!要他说,这王县令吃相太难看了。还不如干脆大力扶持,有了这大豆油,仑山县还怕没有出路? 不过他一个县丞,能说什么?只能跟紧县令的步伐,防着他把仑山县当了跳板,还要祸害这里的百姓罢了。 常言道,铁打的县丞,流水的县令。 县令升迁了,他这个县丞还要在这里生活呢! 宋锦绣可不知道这几人的弯弯绕。她看了王县令一眼,笑眯眯道:“我忘了告诉县令大人一件事。” 原来是一件事,王县令这才脸色缓了缓,边走边道:“说。” 宋锦绣眨眨眼,道:“我有个亲戚在京城,我好心送大豆油让他吃,结果他把这事揍给了皇上,他捎信回来说,让我们等圣旨,圣旨不到,这榨油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 “什么?” 王县令猛地停下脚,典史也吃惊地张大嘴。就连县丞都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宋锦绣笑眯眯道:“没事,三位大人也不是外人,走吧,我这就领你们去。” 三人哪里还能迈得动脚步。 好一会,典史厉声道:“小姑娘信口开河可不好,妄论皇上,可是要杀头的。” 宋锦绣面色极其平静,她正色道:“典史大人,您吓着我了,我可不敢乱说的,我家亲戚说了,谁去看过榨油作坊,都要记录下来, 要是泄露了核心技术,皇上怪罪下来,就从这些人里査的, 所以我才觉得您说的对,丑话说在前面还是要的。” 王县令深深看了她一眼,他小瞧这丫头了。能说出这话,不论真假,至少说明她知道大豆油的重要性。 王县令犹豫了。 如果只有自己,他一定坚持去看看的,看过后哪怕自己先不做,等皇上派人视察后再说。 他看了典史和县丞一眼,有这俩人跟着,万一两人打着自己的名义使坏,到时候自己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再说了,即使皇上不重视,这丫头口中在京城的亲戚也不是吃素的。 能上奏皇上,能是一般人吗? 他笑着问道:“你京城还有亲戚?” 宋锦绣笑着点头道:“嗯,我叔的浮票就是他帮着办的。” “浮票?你叔是……?” “张子涵,逃荒时秀才证明丢了,就是我家亲戚帮弄的浮票,马上就参加秋闱了。” “张子涵?” 王县令想起来了,昆山书院院长找过他,就是为了这个张子涵的事。当时他给回绝了。 冒风险的事他从来不干。 王县令怀疑地问:“办好了?今年的秋闱浮票吗?” 宋锦绣点头,“嗯,就是是今年的。” 王县令心头一震,她这亲戚的确不简单,能弄来浮票。至少能和知府说得上话。 “罢了,我突然想到有重要的公务要办。今天就先不去看榨油作坊了。” 王县令要打道回府,一众官员也纷纷起身相随。 里正连忙给每人送了一小坛子的大豆油。 王县令临走前,对宋锦绣十分热情,“我家也有个闺女,和你大小差不多,以后没事就到家里来玩,你们小姐妹年纪差不多,应该能谈得来。” 县丞也道:“是啊宋小族长,以后来县城就去家里玩,我家孩子小,但我有一个妹妹还没有出嫁,最喜欢和小姑娘一起玩了。” 典史:我家没有闺女,也没有妹妹,只有一个傻小子,要不来定个亲? 众官员不知出了何事。三位大人出了院门口就回来了,还一反常态对小丫头这么热情,是他们错过了什么吗? 送走了县衙一众官员,老族长笑着对众人道:“今天是个好日子,我正式宣布,以后宋家宗族第十八代玄孙女宋锦绣,为宋家宗族族长。现在开始请祖宗,开祠堂,祭祖!” 第110章 第一把火 禅让族长的仪式整整热闹了一天。这一回,宋锦绣终于进了祠堂,正儿八经地拜了祖宗。 宋锦绣成了族长,第一件事就是召开宗族大会,宣布要成立宋家村连锁超市。 最近因为大豆油火爆,宋家村人来车往十分热闹,这严重影响了孩子们的学习,而且人来人往的,榨油术的保密工作也加大了难度。 所以宋锦绣决定在县城开超市。 众人大眼瞪小眼,小族长上任三把火,只是这第一把火开超市是干啥呢?啥是超市? “小族长,啥是超市?有炸油条挣钱吗?” 翠花婶子二大娘她们这些天在县城炸油条,挣了不少钱,腰杆子都硬了,说话也有底气了。 宋锦绣笑道:“就是一个大的综合性铺子,衣食住行都能卖的。不过咱们宋家村连锁超市,目前只卖咱们宋家村的东西, 比如大豆油,三侠客酒,遇见芬芳洗发水。 比如麻婶子绣的荷包,程虎家的皮毛,都可以在咱们宋家村连锁超市出售。” 豁子婶问道:“绣啊小族长,我家鸡下的蛋能在超市卖不?” 宋锦绣点头:“能。” 老五奶:“绣,啊,小族长啊,那这可是方便多了。” 宋锦绣笑道:“嗯,我会在超市专门开辟一个柜台,专门卖咱们村的农产品。” 众人顿时兴奋起来,特别是经常赶集的妇女们,叽叽喳喳,说你家有啥能拿出来卖,她家能攒多少个鸡蛋。 “铛,”宋锦绣敲一下铜锣,大家顿时安静下来。 这铜锣真好使。 宋锦绣满意地笑了笑,继续道:“今天让大家开会,是超市要招工。先招十五名售货员,男女不限,年龄十五之四十五岁。要求识字。会算数者优先。 每月基本工资五百文,另外还有提成,年终奖。听不懂的需要解释的问香草,有意者找香叶姐报名。” 除了售货员,还得有一个店长。 宋锦绣有意让兄长出来锻炼锻炼,他的三侠客酒坊,如今有福全和铁头,还有拿铁,有钙,镀锌,加硒,青铜五个人帮忙。他已经能抽开手做别的事了。 宋春生看了妹妹一眼,欲言又止。 宋锦绣不解地问:“怎么了?” 宋春生叹口气道:“是咱爹,求了我好几天了,想在榨油作坊做事。” “不行,”宋锦绣摇头,“榨油作坊有青山伯父负责,他想做事找厂长就是,找你做什么?” 宋春生道:“我知道,我也是这么说的,只是他说不想和一群老娘们在一起干活。撞榨那核心之地他又进不了。他说自己没事干,空落落的,想找活干。” 其实他是这么说的:儿啊,爹错了,爹活着都没意思了,如今爹就想找事干,我要是和那群老娘们一起干活,唾沫星子都能淹死我。 我也知道你和三丫都能干,不需要爹,可爹就是想挣钱,挣钱给秋生娶媳妇也好。 要不,爹给你酒坊打工好不好?如今爹跟个废人似的,爹都不知道活着还有啥用了。 宋春生虽然恨这个爹,可也不能真看着他去死吧? 只是酒坊是他和福生,铁头合伙干的,塞个爹进入,人家也不敢管不是? “你想怎么做?”宋锦绣皱眉,这个爹都断亲了还不消停。 宋春生道:“要不,让他当店长试试?” “哈,”宋锦绣差点气笑了。 “你问问他认识几个字?会算数吗?让他干他能胜任吗?” 宋春生看了妹妹不屑的笑,连忙道:“他如今真不同了。识字班认了不少字,秋生又教了他算数,如今在识字班一连两周都是第一名。” 这个宋锦绣还真不知道,她最近忙,都没有关注识字班的事。 秋生还教他算数? 不会连阿拉伯数字,九九乘法表也教给他了吧? 自从他救了秋生,这爷俩背地里一直保持着联系她是知道的。 只要渣爹没有恶意,她都懒得管。 其实这个渣爹,是属于狼心狗肺中的那种很傻很天真的类型。 他要是对你好,那就是真心实意对你好,就像以前对孙寡妇。 他要是对你没有心,那就如以前对待他们兄妹和母亲一样,渣的不能再渣的那种。 说实在的,把超市交给他,她是打心眼里反感的。她宁愿花银子养着他,也不愿意他掺和到她们生活中来。 因为你不知道,他啥时候就变心了呀?一个不定时炸弹,她能放心用? 但为了照顾兄长的感受,她还是决定见一见他。 “你明天让他来,我考考他再说吧。” 渣爹能不能当店长,就看他的本事了, 第二天,渣爹穿着一身干净的藏蓝色衣服,头发打理的整整齐齐,就连胡子也是刮的干干净净。 宋锦绣皱眉:又不是相亲,收拾这么干净给谁看呢? 再看他身上的料子,这不是小秋生考了个第一名,找她要的奖励吗? 这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子,回头再收拾他,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还有,不是让他一个人来的吗?这宋二柱跟过来是干什么呢? 宋三柱觍着脸,“三丫,不,你现在是族长了,小族长,我来应聘店长了。” 宋锦绣看了他一眼,又看了宋二柱一眼,没说话。 宋二柱上前一步,老宋家桃花眼笑眯眯道:“三丫啊,二叔知道你当了族长,可高兴坏了。好孩子,真给咱宋家长脸。” 宋锦绣皱眉,“你来找我,可是有事?” 宋二柱哈哈一笑,道:“哈哈,这不是听说你要招店长,我来试试成不?我会写会算,当了这么多年账房了,管一个铺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如今宋家村今非昔比,他这么有本事的人,怎么能错过这捞金的机会? 宋锦绣挑眉,看向宋三柱。 宋三柱连忙道:“不是我叫他来的,是春生昨天和我说话,被他听了去,这可不关我的事。” 随即他又看向宋二柱,“二哥你也忒不地道了,我求来的机会,你干嘛跟我争?” 宋二柱也道:“老三呢,不是哥说你,你会打算盘吗?会写自己的名字就当自己是秀才了?听哥的话,回家去吧,啊。” 宋锦绣懒得听这两个人的口水战,对宋三柱说道:“要不你们出去说,分了胜负再进来吧,我现在忙得很。” 宋三柱她不待见,但到底是亲爹,又救过秋生,以后权当街坊处着也行, 可宋二柱是什么东西? 宋二郎痴傻后,一直是钱大丫照顾的,后来钱大丫生了一场病,听铁头哥说,是拉肚子拉得起不来,于是老宋家就把宋二郎送给他爹宋二柱照顾两天。 也就是这两天,宋二郎就没了。 怎么没的?也只有宋二柱知道了。 能对自己亲生孩子下狠手的,能是什么好人吗? 想到这里,她厌恶地看了渣爹一眼:这个也不是好的,当初兄长的腿是怎么折的? 还想当超市店长,做梦去吧! 宋锦绣起身离开,扬长而去。 宋三柱被闺女这一眼看得心中哇凉哇凉的。他猛地转身,冲着宋二柱就是一拳头。 “都是你,你们家就没好人!” 走远的宋锦绣:嗤!好像你不是他家人似的! 第111章 乞巧宴 超市就在县城后大街,是镖局闲置的后院库房,在后街新开了个大门。 店长是宋春生,宋三柱做了超市里三侠客酒区的主管。夏荷主管遇见芬芳洗护用品区。主管大豆油的是三太奶的儿子宋青禾。 对宋春生的决定,宋锦绣不置可否。要她说,这老宋家人就不能搭理。 这天,宋锦绣接到了县令千金的帖子,邀她参加乞巧宴。 宋锦芳看着荷花帖,很是好奇。 “姐,这就是帖子呀?县令千金办的乞巧宴是啥样的?姐能带我去不?” 宋锦绣对县令千金印象非常不好,本不想去,可是看锦芳的样子,罢了,带她去见见世面也好。 只有见多了人生百态,人才能成长不是吗? 就如她自己,一直都是顺风顺水,所以她也要一起成长。 本来女孩子拜月串乞巧是在晚上,但为了安全,县令千金的宴席是在白天举行。 一大早,姐妹俩洗涑打扮一番,就带着迎春和什锦坐着牛车晃悠悠出发了。 此时的县城十分热闹,特别是超市对面,翠花婶子二大娘他们的早餐店。又排起了长龙。 “哎,你说这油条是怎么弄的?一下锅就能长这么大个,酥脆好吃。我自个在家试了试,炸出来就是一硬面条。” 翠花婶子听了笑道:“我们呢,有独家秘方,哈哈哈,这可是我们小族长想出来的。” “我听说了,你们小族长是个女娃娃,真的假的?” 翠花婶子傲娇地一摆头,“当然是真的,我们小族长才十三,可聪明了呢。” “小丫头片子能多聪明?别是你们胡吹的吧?” “我听说她是你们老族长的曾孙女,别是老族长一直在后面出谋划策,让他曾孙女在人前露脸的吧?” “就是,小丫头懂啥呀?” 众人七嘴八舌,大多数人都不相信翠花婶子的话。 翠花婶子也不恼,扬了扬手中的长筷子,笑道:“谁让我们小族长是鬼谷老妪的弟子呢。鬼谷出来的,能是一般人吗?” 坐在角落里吃油条的一个青衫人手一抖,差点没夹稳油条。 鬼谷老妪的徒弟?谁呀?奶奶收徒弟了?啥时候的事?他咋不知道呢? “啥?鬼谷弟子?哎哟哟,那可了不得了。” “听说鬼谷老妪是玄天宗的外门长老,那她的徒弟,不就是玄天宗的门人了?” “怪不得人家宋家村发达了,玄天宗出来的,那本事大了去了。” 二大娘瞪了翠花婶子一眼:“小族长啥时候说她是鬼谷老妪的弟子了?你可别再瞎咧咧了。” 翠花婶子一噎,懊恼地打了一下自己的嘴,“看我,这不听谁这么一说的,谁说的呢?哎呦我也不记得谁说了,怎么,难道不是?” 二大娘道:“是不是的,小族长都没说,你就不要乱说,小族长不是说了吗?以后咱们就是和娘家人唠家常,也得记住要保密俩个字,不能啥话都往外说的。” 翠花婶子连忙点头,“是是是,二嫂提醒的对,以后二嫂你多提点我,我这一高兴,嘴就秃噜。” 而这时,路边的马车上,也有人听到了这句话。 毕竟,鬼谷俩个字对她来说太重要了。 百花仙子雪飞飞从京城灰溜溜出来,心中既后悔又害怕。 后悔自己大意失荆州,这下子京城是待不下去了。 不但丢了李家的生意,还被太医院院正所不喜,她好不容易才保住了太医院的药草供应商的位置 可李家一年至少十几万的生意,可不是小数目,她只能出京城寻找别的出路。 如果不能把这个窟窿填上,恐怕她百花仙子的名号就不能用了。 虽然这名号已经被她自己搞臭了,但这毕竟是她们百花谷代替鬼谷行走江湖的代号。 说她雪飞飞,人家知道她是谁呀? 这不,她百花仙子一下榻仑山县县城酒楼,县令千金就送上了帖子,邀她参加乞巧宴。 “全姑,刚才他们说谁是鬼谷妪的弟子?” 坐在车辕上的一个妇人道:“说是宋家村的一位小族长,好像还是个女的。” 雪飞飞心中更加郁闷,当年她费尽心机,想要拜在鬼谷妪的门下。哪怕当个记名弟子呢? 可惜人家就是看不上她。 哼!等参加过县令千金的宴会后,她得去拜会一下这个什么小族长。看看她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 炸油条的生意好,很快就到了收摊的时候。 豁子婶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道:“有好几个人都没买到,要不咱们明天多弄些面吧。” 二大娘道:“小族长说了,县城能吃得起油条的,也就这么多人,他们今天买不着,明天过来买就是了。要是弄多了面,剩下了反而浪费。” 二大娘如今对宋锦绣那是言听计从,他的小儿子也入了宋锦绣的眼,每天请了夫子专门给几个孩子开小灶。 锦绣说了,这几个都是好苗子,培养好了,以后可是能当官的料。 二大娘心里这个感激哟。 以前孩子上学,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当官?做梦也梦不到的。 就在这时,宋锦绣姐妹俩的牛车晃悠悠过来了。 “呀!小族长来了?还有芳啊?你们吃饭了没有啊?” 宋锦绣笑着道:“吃过了,今天收摊早啊,回去了都再睡一会吧。” 做早点生意,半夜就得起来和面了。 “放心吧,回家一觉睡到中午,不耽误下午上班。哈哈哈……” 她们这几个妇女,一天干两份活计。 干完早点生意,下午去锦芳的遇见芬芳洗发水工厂帮忙挑拣原材料,一下午,也挣个十文八文的呢。 如今她们家男人在榨油作坊上班,她们又自己能挣钱,家里的婆母公爹都争着干家务,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 宋锦绣笑着和众人告别。 牛车晃悠悠的往县衙赶。 青衣人看了看牛车上的“小族长”,起身,默默跟在了牛车后面。 很快就到了县衙,绕过上次宋锦绣出来的那个巷子,往前走十多米远,就是县衙侧门。 此时侧门大开,已经停了许多马车,宋锦绣的牛车过来,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哎,你怎么从这里过?快走开,别挡道。” 门口小斯负责接引马车的小斯大声吆喝着,一脸生气地催促牛车赶紧离开。 第112章 人以类聚 然而牛车不但没走,还直接拐了进来。 小斯更加生气了,指着赶车的李成道:“说你呢?没长耳朵还没长眼呢?瞎了?这是你牛车能来的地方吗?” 李成瞪了小斯一眼,说他瞎? 碍于这里是县衙,他不想给小姐惹事,于是故意瓮声瓮气道:“咋滴?我家小姐受邀请来参加乞巧宴,这不让停车啊?” 真是狗眼看人低,不就是牛车吗?县太爷还夸“牛是农人宝,乌犍人吃饱”。你一个小斯,不吃饭呢? 小斯一愣,参加乞巧宴?受邀请来的? 他不敢再说话,小眼睛眨巴着,看着宋锦绣和宋锦芳从牛车上下来,大大方方去门口递了帖子,进去了。 小斯这才嘀咕一声:“真是来参加宴会的,怎么是做牛车来的?好歹租辆马车装装门面呐!” 宋锦绣领着妹妹一进县衙后院,就有大丫鬟领着去了后花园。 此时,后花园已经用红沙围了起来,里面是莺声燕语,很是热闹。 大丫鬟进了纱围就高声喊道:“小姐,宋家村小族长到。” 县令千金正和人寒暄,听到丫鬟说小族长来了,连忙过来亲自迎接。 这可是父亲特别交代了要交好的。 王乐灵笑眯眯走了过来,“小族长……” 怎么是她?这不是那个卖洗发水的,叫宋锦绣的那个商女吗? 不对,她应该是蹭了帖子,跟着小族长来的吧? 宋锦绣点点头,微微一笑,“王小姐好。” 她这一点头,露出身后的宋锦芳。 王乐灵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转头看向宋锦芳,顿时笑逐颜开道: “这位就是小族长了吧?竟然这么年轻,快,快里边请。” 宋锦绣被完全忽视了。 王乐灵的热情吓了宋锦芳一跳,她连忙冲王乐灵礼貌地笑笑,摆手道:“我不是族长,我姐才是。” 你姐? 看着宋锦芳指着的人,王乐灵顿时不好了,这个商女怎么会是小族长呢? 王乐灵尴尬地看着宋锦绣。问大丫鬟:“你是不是弄错了?” 她怀疑的目光,带着赤裸裸的不屑和难以置信。 宋锦绣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不好意思王小姐,我就是宋家村的小族长。看样子王小姐不太欢迎我呀?锦芳,我们还是回家吧。” 宋锦绣转身就走,她奶奶的,你送请柬让我来的,我来了你还给我脸色看。 从门房小斯到你这县令千金,都他妈的狗眼看人低。 上次有求于你,觍着脸给你洗头按摩,今天无欲一身轻,老娘不受你这鸟气了。 见宋锦绣转身,王乐灵脸皮一红,有些恼羞成怒。 可这人是父亲交代过要她交好的,这次乞巧宴的主要目的就是她,父母还商量着要认她做义女呢! 可这人是什么态度?让这种人当义女,也不知道父母是怎么想的? 王乐灵咬了咬牙,要开口挽留之际,就听到一声娇呵从身后传来,“站住!” 宋锦绣皱眉,回头就看见一个花枝招展的少女,一脸怒容地看着她。 王乐灵一看有人帮着教训宋锦绣,心中一喜,后退了两步,把李婉让了出来。 “我说你这小姑娘,乡下种地的忒没有礼,但凡大家族宴请,怎么可能人人都是识得的? 有很多慕名而来的,也有花钱买了人情蹭帖而来的,怎么?不认识你你自报家门就是了,这是甩脸子给谁看呢?” 宋锦绣冷冷看了她一眼,“你谁呀?我如何做,关你屁事?” 李婉一噎:“你你你,你竟然又口吐污言秽语,还说不认识我?” 宋锦绣:啥叫又?你谁呀?我该认识你?你很有名吗? 王乐灵见两人剑拔弩张,心情好了许多, 这才笑着介绍道:“这位是太医院院判李大人的孙女李婉小姐,刚从京城到咱仑山县的。” 太医院院判?那不是小李大夫的大爷爷吗? 宋锦绣点头,“哦,李婉小姐呀?不认识。” 李婉气得一跺脚,高傲地一瞪眼,“就是本小姐,上次在牙行见过的,别说你不记得我?” 因为小李大夫献出麻沸散有功,又寻来了百年人参和千年白果仁,李院判当即拍板,把他们爷俩留在了京城。 这仑山县医馆不能没有李家人坐镇呢,于是另派了人来,李婉心心念念想见苏墨,也就又跟着来了。 “牙行?”宋锦绣终于想起来了,这不就是买走夏荷婆婆那一家极品的那个姑娘吗? 合着这位就是小李大夫口中那个不省心的堂妹呀! 宋锦绣这下更不想呆在这里了,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这县令千金和李婉在,这宴会更没意思了。 这时县令夫人闻讯赶来。她瞪了自家女儿一眼,然后热情地招呼道: “哎呦,小族长来了,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小族长当真是年少有为。来来来,快里边请。我给你介绍几位贵宾认识认识。” 夫君刚才又特意嘱咐她,务必认下这个义女。 看夫君脸色,应该是得了什么消息。她还待要问,就听丫鬟说这边小族长已经来了,貌似还有些不愉快。她连忙丢下丈夫过来。 县令夫人热情地挽着宋锦绣的手, “这些天老听我夫君夸赞你,小小年纪,秀外慧中,有胆有识。我老早就想去看看你了。” 县令夫人这么热情,宋锦绣自然要给她面子的。 本来她就不是交恶来的。想着带妹妹见见这大场面,到时候人家热闹,她和妹妹坐在一边看热闹就是了。 没想到进门就被县令千金亲自接待,还受了一肚子气。 不过县令啊,只要不是被逼急了,她也不想得罪不是? 只是这县令夫人对人都这么热情的吗? 县令夫人引着她来到连廊。 今天来的大都是十多岁的女孩子,这一堆那一堆的聊着天。 只有两位夫人坐在连廊里喝茶说话。 县令夫人指着一位四十来岁的夫人介绍道: “这位是老翰林的长媳,刘主簿的夫人,可是咱县有名的孝妇。” 宋锦绣礼貌问好,“刘夫人好,刘夫人孝心感动天地,我从小就听过的,心中很是敬佩,今日得见真容,真是荣幸之至。” 刘翰林当了一辈子翰林,告老还乡途中病倒了,据说是这位刘夫人到药王庙求了神水给治好的。 当时老翰林还没回到家乡,这件事全县人民都知道了。 要说这里面没有人为的因素,宋锦绣打死也不会相信的。 不过人家想要名声,也不关她的事,你好我好大家好,互相吹捧罢了,能交好何必交恶? 第113章 义女? 另一个是一个老乡绅的夫人,族中有人在京城当官。 老夫人身后坐着两个少女,正在自顾聊天。看着像是她家的晚辈。 一一见礼后,县令夫人向连廊上坐着的两位夫人介绍道: “这位就是宋家村的小族长,别看她小,可是有本事得很呢,如今风靡全县城的大豆油,就是这孩子弄出来的。可给咱女人长脸了。” 乡绅夫人笑道:“我吃过大豆油,的确不错。” 乡绅夫人身后的一个女孩道:“我知道油菜籽榨油,没想到大豆也可以榨出油来。你很厉害。” 女孩子刚才背对着她,如今转过脸来,宋锦绣这才看到她竟然蒙了面纱。 蒙面纱干什么?是不想让人看到她的长相吗? 不过这也不关她的事,宋锦绣冲她谦虚一笑,解释道: “菜籽油适合用来炒荤菜或者炖煮,适合中低温烹饪。大豆油耐高温,炒,煎,炸,烤,用大豆油最好。” 女孩眼睛一亮,“哈,你懂的还挺多,看来喜欢美食了?那我问你,芝麻油怎么做好吃?” 宋锦绣笑道:“芝麻油太过香浓,适合调味用,比如凉拌菜,调汤,调火锅蘸料……” 少女顿时笑眯了眼,“嗯嗯,调凉菜好吃,你说的火锅蘸料是什么?” 县令夫人一看,这俩人一见如故,竟然这就聊上了。 这不行,她正事还没说呢,刚才夫君说要出去接什么人,让自己务必尽快把认干亲的事定下来。 她连忙打断两人,笑着对乡绅夫人道:“可不是,我呀就稀罕这有本事的孩子,呵呵呵……” 说笑着她又叹了口气,道:“可是世道对咱们女人多有不公。我稀罕这孩子,我家夫君也起了爱才之心,就想给这孩子撑腰,以后啊,这就是我们的义女了。” 县令夫人说着,坐下来示意身边的丫鬟上茶。 啥? 宋锦绣怀疑自己听错了。 咋就成了义女了? 你问过我了吗?我同意了吗?这县令夫人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自顾自说什么梦话呢? 第一次见面,问都不问一声,就宣布自己是她义女,这是有多自恋? 还有,这又放蒲团又上茶的,这是逼着自己立马敬茶认亲? 宋锦绣心中气闷,碍于这是一县之长的老婆,她咬咬牙,深吸口气,后退一步,行了一礼道: “夫人抬爱,锦绣受宠若惊,奈何族中长辈众多,家里父母俱在,锦绣乃一介农女,实在无福消受夫人的厚爱。” 这,这是拒绝了? 众人面面相觑。 唯独刚才和宋锦绣说话的面纱女孩捂嘴轻笑,还冲她眨了眨眼。 县令夫人脸上僵了僵,她没想到这小丫头会拒绝,她怎么敢? 自己屈尊降贵,认一个乡下丫头做干女儿, 她不是应该感恩戴德,受宠若惊,立马跪在地上磕头叫义母,叫干娘的吗? 她知不知道拒绝一县之长的下场? 老翰林儿媳刘夫人眼神闪了闪:什么情况?认干亲都不事先说好的吗? 这王县令夫人可不是个鲁莽没有成算的人呢? 她看了宋锦绣和她身后畏畏缩缩小家子气的宋锦芳一眼,随即心中了然。 这是没把人家孩子放在眼里,自以为是了。 “你当你是谁啊?县令夫人认你做义女,你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敢拒绝,还真是土包子一个,没见识。” 李婉的声音再次响起,宋锦绣正气不打一处来,她眉头紧锁,不由恼道: “谁这么没礼貌?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你要是愿意,你求个义女当当就是了。” 李婉声音尖细,猛地提高了八度。“你说什么?你要我给她当义女?你知道我是什么身份吗?” 我爷爷是五品院判,她一个小小县令夫人,也配? 宋锦绣冷笑一声,“你什么身份我不知道,但我是一族之长,你让我一族之长给人当义女,你把我族人当什么了?” 宋锦绣是真的恼了,这话是说给李婉听,也是说给县令夫人听的。 我呸,这明摆着是看大豆油油水大,就是想沾光了还一副施舍的模样,吃相也忒难看了。 怎么?县令夫人就这么高高在上?我就得巴巴的贴上去? 李婉尖声道:“一个小小的农女,当了族长也是一群种地的贱民,有什么了不起的?” “怕!” 李婉吃惊地捂着脸,“你,你敢打我?” 宋锦绣凌厉的看着她:“我打你是看得起你,再多嘴,我连你老子也敢揍。” 宋锦绣瞥她一眼,冷哼一声:“哼,贱民? 当今皇上就说过:百姓春播种希望,千秋大业在田间,君轻民贵禾苗壮,耕读传家长久安。 皇上圣明仁政,说天下子民乃朝廷的衣食父母,当善待之。 皇上眼中的万民苍生是金贵的,你却说我们老百姓是贱民? 信不信这话要是被皇上知道了,你当院判的爷爷就得下岗?” “你,你你……” 李婉被宋锦绣怼得哑口无言,虽然不知道下岗是何意,可也知道铁定不是什么好话。 作为京中的官二代,一旦涉及皇家,她就知道这话有多严重。 她又怒又怕,气得一跺脚,捂着脸哭着跑了。 王乐灵连忙吩咐大丫鬟去追,她则不满地看向宋锦绣,“宋姑娘,我娘本是好意,你不领情便罢,怎的还对李小姐出言不逊?实在太过分了吧?” 宋锦绣冷笑一声反问:“你认为我过分?” 不等王乐灵说什么,她又问早就沉了脸,满脸怒容的县令夫人道: “夫人是不是也这么认为?我们就是李小姐口中的贱民是吗? 所以你要认我为义女,就是给我们这些贱民脸了是吗?” 县令夫人第一次被人下脸,心中本就怒火中烧,只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好发作。 如今又被宋锦绣毫不留情地问到脸上,心中怒火早就压不住了。 可压不住也得压下来,因为这里还有老翰林的儿媳妇,还有老乡绅夫人,还有这么多的姑娘小姐在。 当然更不能说实话,可要她去维护一个大言不惭的丫头片子,她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县令夫人知道自己要说点什么安抚宋锦绣才对。 可她就是张不开嘴,她怕自己一张嘴就是谩骂了。 这可不是县令夫人能说的话。 作为县令夫人,她的言谈举止一定得端庄大气。 见县令夫人沉默不语,宋锦绣嗤笑一声,“看来我和这宴会犯冲,这就不打扰了,告辞。” 宋锦绣领着妹妹扬长而去。 面纱少女眼中露出一抹欣赏。 而坐在角落里的雪飞飞,也目睹了全过程。 第114章 京城来人了 她不屑的道:“再牙尖嘴利,也是一个农女,地地道道一个贱民,却非要给自己脸上贴金。就不知道她得罪了县令夫人,以后怎么在仑山县混!” 她期待着这小丫头和自己被赶出京城一样,有一天灰溜溜的被赶出仑山县。 这时,她身后一个小姑娘道:“其实这宋姑娘和李家医馆的小李大夫关系很好的,也不知道李小姐怎么就老针对她了?” 雪飞飞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你说她和谁要好?” 那小姑娘看她一眼,道:“小李大夫呀,我听见小李大夫喊她小师姑呢,只是不知道宋姑娘的师傅是谁。” 小师姑? 这宋家小族长不是鬼谷妪的弟子吗?小李大夫怎么会叫她小师姑?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李家的麻沸散,是不是跟这个宋小族长有关! 雪飞飞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这李家能认识一个鬼谷的人就不错了,当鬼谷弟子是大白菜呀? 而且麻沸散方子也不是谁都能掌握的,除非核心弟子。 那么这宋小族长是鬼谷妪的亲传弟子了? 哼!凭什么? 雪飞飞咬牙切齿,嫉妒之色让一旁的小姑娘都不敢看,连忙躲开她,找别人聊天去了。 雪飞飞眯了眯眼:最好别让我打听到是你坏了本仙子的好事,否则我不管你是谁的弟子,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哼!反正这里又不是鬼谷,天高皇帝远,弄死一个小丫头,对她来说也不是难事。 宋锦绣带着妹妹出了县衙后院侧门,小锦芳有点担心地问: “姐,咱把县令夫人都给得罪了,她会不会私底下报复咱呢?” 宋锦绣叹口气道:“肯定不会有好事就是了。罢了,方正是得罪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咱接着就是。” 这县衙后院她是再也不来了,她和这里犯冲。 宋锦绣咬咬牙,这县令夫人最好消停点,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老百姓虽然是弱者,可运作好了,老百姓的身份也可以把这县令拉下马的。 姐妹俩说着话,往自家牛车走去。 “小师姑,留步。” 突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宋锦绣扭头,就见县衙后院的墙头上,轻飘飘跳下一个青衫男子。 男子二十岁左右,一身青色长袍,头戴青玉冠,手持一把丹青扇。 听到有人叫“小师姑。”宋锦绣以为是小李大夫回来了。 一看是个陌生男子,想着不会是叫自己的,她便扭头欲走。 “小师姑,等一等。”男人再次道。 宋锦绣皱眉,指了指自己,“你在叫我?” “是,”男子三两步走到她跟前,突然弯腰施了一个大礼。 “玄天宗第七峰座下弟子方子瑜见过小师姑。” 宋锦绣有点懵。 怎么又一个叫她小师姑的人? 莫不是小李大夫上身了? 方子瑜见宋锦绣皱眉,连忙解释道:“你师父鬼谷妪是我祖母。小师姑,我们是嫡亲的姑侄关系。” 宋锦绣猛地瞪大眼,她连忙摆手道:“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我不是鬼谷老妪的徒弟。” 最近忙,忘了和家人解释自己不是鬼谷老妪的徒弟这件事了。 这也不知道是谁多嘴,怎么就传出去了呢? 方子瑜以为她是怀疑自己的身份而不肯说实话。 因为玄天宗有训:遇乱世方可入世。平时玄天宗弟子很少出宗门,即使出来历练也要低调。 他再次恭敬地道:“小师姑莫怕,我真的是玄天宗弟子。这是我的身份玉牌。” 说着他掏出一个印章大小的玉牌,递过来。 宋锦绣瞟了一眼,玉牌上有字。是一种比较特殊的古老文字。 她没有接,而是正色道:“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我真不是鬼谷老妪的弟子。” 她还待解释,就在这时,县衙后院侧门里急匆匆走出来一人。 “宋小族长,锦绣丫头,你还没有走太好了。” 王县令满头大汗地跑出来,看到宋锦绣还在,连忙作揖赔礼道:“拙荆和小女口语无状,还望锦绣姑娘多多担待。” 他不知道后院发生了什么事,可小丫头饭也不吃就走,定是不愉快了。 现在也来不及说其他,先把错拦在妻女身上,把人稳定下来再说。 宋锦绣挑眉,县令大人亲自过来赔罪,态度如此谦和,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果然,就听王县令接着道:“京城来人了,工部侍郎大人和户部侍郎大人一起来的。来视察大豆油作坊。 锦绣姑娘,两位侍郎大人亲临,可见皇上对这件事的重视。 本来我也很重视,我很欣赏姑娘的才华,这才有心和姑娘交好的。 我夫人好心办了坏事,小族长大人不记小人过,还望锦绣姑娘在两位侍郎大人面前不要说起这件事。 两位大人如今一到县衙,锦绣啊,快随我入府拜见大人们吧。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大人们为难你的。” 哦,原来是京城来人了。 户部侍郎,工部侍郎?朝廷三品大员?还一下子来了俩。 宋锦绣舒了口气,看来皇上是看到了大豆油的民生作用,也懂得这里面商机无限。 宋锦绣看了王县令一眼,罢了,这时候也不是和县令置气的时候。 其实能和平相处,谁愿意得罪顶头上司?这县令大人是她们的父母官,平时也是要巴结一二的。 “大人放心,夫人也没有为难人,都是小事罢了。既然京城来人了,我这就去拜见吗?还是我现在回去村里准备迎接呢?” 当然是先拜见了。 他还设了酒宴款待几位大人呢。 哪能就这么让人直接去宋家村? 还好宋锦绣今天刚好在,他这才能找到理由留下两位侍郎大人一起吃顿饭,只要能上了饭桌,一切都好说。 “我已经和几位大人说了你在我家做客,所以你得亲自拜见才不失礼。你快随我来,别让大人们久等。” 宋锦绣看了妹妹一眼,宋锦芳连忙摆手, “姐,我在这里等你就是了。” 见到县令她都发怵,更别说什么十狼八狼了。 宋锦绣便道:“好,那你待在牛车上,别乱跑。” 见小丫头听话地上了牛车,又嘱咐李成两句,这才跟着王县令直接去了县衙大堂。 县衙前堂门口,三辆大马车并排站着。衙役正在招呼着跟车的侍卫喝茶休息。 大堂里,一左一右坐着两位侍郎大人,县衙的师爷正在躬身上茶,说着什么。 王县令紧走两步,进门就对两人施礼,腆着笑脸道:“二位大人, 这位就是鄙官辖下的,宋家村的小族长宋锦绣宋姑娘。 是小女的好朋友。 大豆油就是她研制出来的。” 他还特意加重了是小女好朋友这句话。宋锦绣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第115章 都是画惹得错 二位大人顿时看过来。 宋锦绣跟着王县令进了大堂,先面色平静地扫了一圈。 大堂里一共五个人,坐在椅子上,穿着官服的应该就是两位侍郎大人,两人身边各有一个带刀侍卫笔直地站在他们身后。 还有一个正在倒茶的县令师爷。 宋锦绣看了二人一眼,抱拳施礼道“宋家村族长宋氏锦绣拜见二位大人。二位大人辛苦了。” 工部侍郎鲁桥守和户部侍郎钱戴对视一眼,具都掩下眼中的讶异之色。 张子涵的折子他们都看过的,知道宋锦绣是个姑娘,可没想到是这么小的一个女娃娃。 不过看女娃娃这落落大方的样子,倒是让他们刮目相看了。 而且,还是个小族长。 他们虽觉得出乎意料,可也在意料之中。 能想出大豆榨油,能是一般人吗? 两人都是久经官场,见过大世面的,知道但凡能人异士,必定不能当常人而待之。 王县令着急地给宋锦绣使眼色,“跪下呀?还不跪下给大人磕头?” 声音不大,看着像是在为她着急,可提醒的声音偏偏这里的人都能听得到。 宋锦绣心中烦得要死。你不提醒,我这抱拳行礼也就算过去了。没看两位大人都没注意到这细节吗? 可是这王县令自己拍马屁,非得让她弯腰屈膝,她是老大一个不愿意。 说实在的,到了这古代,最让她反感的就是动不动就要下跪。 宋锦绣看了两位侍郎大人一眼,见两人笑眯眯地看着她,只得不情不愿地下跪。 “哎,罢了,罢了。宋姑娘不必多礼了。” 户部侍郎钱戴摆了摆手。宋锦绣连忙站直了身子。 钱戴五十岁左右,白净面皮,五官端正,眼神深邃,透着一股子睿智。 此时他笑眯眯,和蔼地对宋锦绣道: “本官问你,那个写折子的张子涵如今在何处?” 宋锦绣连忙道:“回大人,他现在在我们宋家村。” “哦,”户部侍郎钱戴捋了捋胡须。 王县令有点着急,这怎么一见面就问人呢?可别再问了,还是先吃饭,酒桌上他也好献殷勤不是? 要知道他一个小小县令,能见到三品大员的机会可是太少了。 如今两位侍郎大人就在面前,要是能把握住机会露一露脸,但凡能入了一位大人的眼,他也能平步青云了。 王县令连忙示意师爷,快去催催饭,饭好了快点开宴呢! 户部侍郎沉吟着点点头,往前探了探身子,更加和蔼可亲地问道: “那作画之人可在?” 作画?宋锦绣想起自己随折子递上去的三幅画,于是笑着点了点头。 在,自己这不站在这吗? 户部侍郎钱戴和工部侍郎鲁桥守对视一眼,具露出欣喜之色。 这俩人来这一路上,探讨最多的就是那三幅画。 绝品呢,可惜皇上当宝贝收起来了。于是两人就想着这次到仑山县,一定要求一幅画回去,羡慕死那些同僚们。 特别是户部侍郎钱戴。 本来户部随便派个人来就行,他就是被这画给吸引,这才决定亲自走一趟的。 钱戴笑眯眯道:“那就请上来,本官先求一幅自画像可好?” 王县令一听画像?这个他闺女就会啊?他从小就给女儿请了琴棋书画的师傅专门教导的。 至于钱戴和宋锦绣说的什么,他听到了,可他认为宋家村能有什么会画画之人?能和自己的女儿比吗? 这么好的机会,岂能便宜别人? “哎呀,画呀,大人喜欢画像,我这就请小女出来。” 王县令抢先说着,连忙吩咐下人去叫女儿王乐灵过来拜见二位大人。 宋锦绣一愣,这里有王乐灵什么事? 她想要解释,被王县令笑呵呵请了出去。 “哎呀宋小族长啊,来来来,我和你说件事。” 王县令一只手在身后冲师爷摆摆手,让他赶紧安排女儿给大人作画。 他另一只手向前摆做出请宋锦绣出去谈话的动作。 宋锦绣没办法,只得跟着他出来。 两位侍郎大人对视一眼,具露出欣喜之色。 他们倒是没有怀疑王县令的话。 刚才他不是说了吗?他家小女和这个宋小族长是好朋友。 也许这榨油作坊就是这俩小姐妹弄出来的。 能做出那画的人,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 看来这仑山县真是藏龙卧虎之地呀! 前后院很近,很快,王乐灵走了进来,和出来的宋锦绣擦肩而过。 王县令对女儿点点头,嘱咐道:“好好画。” 王乐灵笑着点头进去了。错身而过时,还对宋锦绣冷哼了一声。 宋锦绣被县令大人领着又到了县衙偏门她们的牛车旁。 “宋姑娘,我现在尽量给你争取时间,你快回村里去安排迎接两位侍郎大人的事吧。” 给我争取时间?让王乐灵画画吗? 宋锦绣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点头道:“好。” 哼!自己的画也是谁都能模仿来的? 宋锦绣什么也没说,吩咐李成驾车回村。 有一点王县令说的对,京城来人,他们村是得准备迎接的。 牛车晃悠悠出发,宋锦芳冲远处喊:“大侄子哥哥,快点,我们要走了。” 大侄子哥哥?谁呀? 宋锦绣看着乐颠颠提着一个油纸包飘过来的青衫男人皱眉。 “你怎么还在这,我说了我不是鬼谷老妪的徒弟,我和她不认识,你认错人了。” 方子瑜把油纸包递给宋锦芳,“烧鸡,快趁热吃。” 宋锦芳看了姐姐一眼,见她没看自己,也不敢接。 方子瑜往她手里一塞。 “放心,没毒。” 随即他又对宋锦绣笑道:“无妨,是不是都无所谓,是我想要结识姑娘。” 刚才他都问了宋锦芳这小丫头了,这孩子好哄得很,三言两语就交代了她姐就是鬼谷老妪的徒弟。 方子瑜笑嘻嘻道:“刚才你在县衙后院那一番话,说得那小丫头和她娘的脸都绿了。” 他躲在树上看得分明,小丫头对他的脾气,这个师姑他认了。 他一拍胸脯,“哼!当咱们玄天宗的人是好欺负的吗? 小师姑,以后咱娘俩联手,就怼怼怼,太解气了。” 宋锦绣要风中凌乱了:啥叫她们娘俩? 谁是你娘? 宋锦绣觉得这人是不是有病啊?娘俩都出来了。有这么下贱的人吗? 可是无论宋锦绣怎么解释,这傻缺男就是不走。 宋锦绣没办法,只能让他跟着。 毕竟,这人恐怕真是什么玄天宗弟子,她总不能把人打一顿。 宋锦绣假寐,不想理他。 牛车晃悠悠回村,一路上方子瑜和锦芳倒是聊得热乎。 一个叫小姑姑,一个叫大侄子哥哥。也不知道这辈分都是怎么论的。 第116章 李代桃僵 老族长和里正听说村里的榨油作坊把京中的大官都招来了,激动得都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宋锦绣道:“我回来就是说这件事的。 欢迎仪式就还照着县令上次来的时候办。只是榨油作坊一定要干净卫生,一尘不染。 还有,油坊的工人都要穿上工作服,带上头巾。 平时捡豆子的婶子大娘不戴头巾也就算了,以后必须都要整齐戴好。 咱要给人一种不一样的精气神。” 人家来主要就是看榨油术的,其他的都是小事。 县衙。 王县令本来要请两位大人吃过饭以后再作画的,奈何两人急不可耐,刚才又在车上吃了点心,也不饿,于是决定先作画,画好了再说吃饭的事。 因为要画像,户部侍郎钱戴专门洗漱一番,还选了一个景,这才端正坐下来,一手拿把折扇,一手还端了茶碗。 造型摆好了。王乐灵便坐在画案前开始作画。 给一个三品大员画像,她激动啊,深吸口气,压下忐忑的小心肝。 工部侍郎鲁桥守也很激动,能亲眼看到绝世珍品从无到有的创作过程,能不激动吗? 然而看着看着,他不由皱紧了眉头。 这是什么嘛,他小孙女也能画这模样。 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耐心等待着。 他想,可能是画后期还有修饰也说不定。 两个朝廷三品大员,耐着性子,忍着饥饿,等了整整两个时辰。 当王乐灵羞答答奉上画作,两人都傻眼了。 户部侍郎钱戴脸都绿了。他沉声问道:“儿童嬉戏图真是你画的吗?” 王乐灵本来对自己的画作还算满意,但是看这位侍郎大人似是要发怒,她吓得手一抖,眼泪就下来了。 听到问她话,她一脸懵额,带着哭腔结结巴巴地问:“什,什么嬉戏图?我不知道。” 工部侍郎摇头道:“不是她画的,画风不同,天差地别。我孙女画的都比她好。” 钱戴瞪了鲁桥守一眼道:“你看出来不提前制止?” 害的他摆着姿势两个时辰,端茶碗的手腕都酸了。 “刺啦刺啦,” 户部侍郎钱戴三两下把自己的画像给撕了,对手下人吩咐道:“走,去宋家村。” 王县令一看糟糕,这女儿的画他也看了,画的挺好啊?怎么就不满意了呢? 难道是女儿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大人? 如今见大人要走,他硬着头皮连忙挽留道:“大人,还没吃饭呢?” 户部侍郎钱戴冷哼一声,“气都吃饱了,吃什么饭?你浪费老夫的时间,居心何在?” 户部侍郎一声呵斥,下跪了王县令。 “大人,下官冤枉啊!不知小女哪里做错了?还望大人明鉴。” 户部侍郎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收起你的小心思,想要冒领功劳,李代桃僵,也得看看自己够不够那斤两!” 这话就重了,仿佛天塌了似的,王县令吓得脸色苍白。 他狠狠瞪了女儿一眼,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丫头,“滚回内宅去。” 王乐灵被父亲呵斥,顿觉委屈,捂着脸哭着跑了。 宋锦绣想着,这都半下午了,两位侍郎大人恐怕要明天才能来。 她到空间收拾一番,拔了两棵人参准备送礼。 要知道他们老百姓恐怕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大的官。更别说给人家送礼了。恐怕提着银子都找不到送礼的门。 而如今,两位三品大员光临,这是个机会,怎能错过? 不管以后用不用得着,礼多人不怪,先留个好印象,万一后爹和族中子弟以后进入官场用得着这关系呢? 寻宝鼠君君在一旁撇嘴:“傻瓜,给你个族长当,你就巴巴的拿自己的东西给他们铺路。” 宋锦绣瞥他一眼:“你懂什么?这都是族人,他们有路了,我的路不就宽了吗?同宗同族,相辅相成懂不?” 君君嫌弃地道:“人类真麻烦。” 宋锦绣突然冲它招招手,笑道:“君君,来我教你怎么拍照。” 宋锦绣把照相机挂在君君脖子上,然后教他把相机对准自己按快门。 宋锦绣在空间搔首弄姿,寻宝鼠君君对着她一顿“咔咔咔”拍照。 还别说,抓拍的镜头拍出来又自然又好看。 “君君,等京城的官员来了,你躲起来偷拍,能做到不被人发现吗?” 君君傲娇地昂着头,“嘁,一群凡人,想要发现小爷?下辈子吧!” “好,君君真棒。” 一人一鼠玩了一会,突然听到迎春在门口喊“小姐。” 宋锦绣出了空间,打开门问道:“何事?” 迎春:“小姐,来了。当官的来了。” 当官的来了? 宋锦绣问:“你是说京城来的人这时候到了?” “嗯嗯嗯,老族长和里正已经去迎接了,少爷让我喊你快到村口去。” “好,” 宋锦绣又吩咐道:“你去告诉李成,让他跟他们头说一声,从现在开始,分两个人巡逻三侠客酒坊,再分两个人巡逻遇见芬芳洗发水作坊, 告诉刘平夫妻,但凡有可疑之人靠近,先堵了嘴抓起来。” “是” 这回来的人多,官员自不必说,会有人专门陪着,就怕那些护卫,小斯乱窜。 还有就是村里的一些另类人,眼馋遇见芬芳洗发水好久了。 好在有村里的企业榨油作坊顶着,属于大家伙都能分红的产业。 大家也都有活干,有钱挣,生活条件也都好了许多。 所以大家虽然眼红,可也没人起幺蛾子。 但没有,不代表没人这么想。 万一有人趁乱过来搞破坏呢? 宋锦绣自从经历小秋生被绑事件后,总是尽量让防范于未然。 村里的榨油作坊,青山伯父早就安排好了巡逻的人员。 宋锦绣也安排了宋家村巡逻队,两人一组,三班倒,日夜巡逻。发现可疑之人先控制,控制不了就吹号。 所以,在外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宋家村几乎如铁桶一般,外来人员一露脸,就有人监视了。 宋锦绣一边往村口走,一边吩咐寻宝鼠君君拿着照相机出来。 “躲在树上就成,拍成啥样无所谓,自己注意安全,别被人发现了啊。” 别到时成了老鼠过街,人人喊打。 寻宝鼠君君嫌弃地说了声:“啰嗦。”就没影了。 等宋锦绣到了村口,两位侍郎大人正在下马车。 “呼啦啦,”老族长领着乡亲们跪了一地。 只有宋锦绣孤零零站着。 不,还有拿着鲜花在路边喊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的孩子们。 此时爷爷奶奶叔叔伯伯们都跪了,小孩子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宋锦绣连忙跑到路边,指挥着孩子们道:“喊起来。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第117章 工作 一到宋家村,两位侍郎大人再没有多余的要求,简单寒暄几句,就直入正题,提出要去看榨油作坊。 这个自然要敞开了让两人看了。 两位大人雷厉风行,以身作则。 从选豆子清洗,到推磨磨碎大豆,蒸,炒,榨,过滤等步骤一项不落。 两位侍郎大人全程跟进,手下书吏官做着记录,每一步流水线都记得清清楚楚。 宋锦绣也不得不感慨,这古代工部的人真不是盖的,用毛笔画出的线条粗细均匀,线条流畅,每一个木塞都标有尺寸。 不但让手下画出了模型,侍郎大人还亲手做了一个小型的撞榨槽,亲自动手,从洗豆开始,又做了一遍,直到榨出油来。 工部侍郎工作认真,一丝不苟,让人敬佩。 户部侍郎则让手下记录着出油率。查看大豆的品种,计算哪种豆子出油率更高。 他们甚至还带了两麻包油菜籽,用油菜籽榨油做了实验,发现撞榨法比现有的榨油术出油率足足高了百分之十。 从两人激动的表情就能知道,出油率高出百分之十具有什么意义。 两位侍郎大人干脆吃住都在油坊,一遍又一遍做着实验,做着记录,不厌其烦。 用他们的话就是检验十遍无偏差,才能上报朝廷。 因此,直到五天后,才算是圆满结束此次的工作。 工作完成了,两位侍郎大人就有时间关心一下宋家村了,首先是墙上的标语,村规民约,处处都与众不同。 小孩子放学的歌声,也让两位大人心情大好。 《小儿郎上学堂》听了让人心暖暖的,《两只老虎》让人啼笑皆非,《我是苍梧好娃娃》听了又让人热血沸腾。 “黄皮肤 黑头发,顶天立地苍梧娃;一撇一捺学做人,先修身 再齐家,将来方可治天下…… 精忠报国记心上。苍梧的娃娃人人夸……” “好,好一个咱苍梧的宋家村呢!” 工部侍郎鲁桥守连连赞叹。吩咐书吏官记下来,把宋家村的一切都记下来。好呈给皇上看。 户部侍郎钱戴望着和孩子们挥手告别的宋锦绣,意味深长地道:“我听说,这里以前不是这样的,是那个丫头当了族长后,才变成这样的。” 工部侍郎也感慨道:“小丫头不简单呢,老钱呐,别说咱家的孩子,就是咱俩,放到她这个位子,只怕也做不到如此吧?” 这几天,两位侍郎大人在忙,宋锦绣也在忙,她从寻宝鼠君君拍的照片中选出三张,在空间里忙着作画。 从两位大人一见面就问画,她就知道,这俩人是看上她的画了。 罢了,为了给后爹和宋家村的孩子们铺路,她就辛苦辛苦画两幅送人吧。 当然多出来的一幅是给皇上看的。 方子瑜也在忙,忙着东看西看,他是看哪都新鲜。 这天,两位大人召见了张棒槌,考了考他的学问,又指导一番。 最后户部侍郎忍不住问道:“儿童嬉戏图可是你画的?” 张棒槌连忙摇头,“学生不善作画。” 宋锦绣的画是在他写好折子后加上去的,所以他并不知道。 见两位大人面露失望之色,他想了想问道: “大人,你说的儿童嬉戏图可是色彩艳丽,人物逼真生动,仿佛身临其境般?” 户部侍郎连连点头,“对对对,可知何人善做此画?我们想觍着脸求来一幅珍藏。” 张棒槌摇头道:“这个学生实在不知道是何人所画。” 工部侍郎恼道:“你信誓旦旦说出画作特色,又怎会不知?是怕我们不给钱吗?” 张棒槌连忙摆手道:“大人误会学生了,学生知道,是见我家秋生屋里挂了一幅,学生当时叹为观止。 觉得能让大人关注的,恐怕只有此画了。但学生并不知道是何人所画。” 小秋生最近忙得很,他那个亲爹天天找他说话汇报工作。作为后爹,只能以检查课业为理由才能见他一面。 就是去检查他课业时在他书房见过这画的。 “哦?可否带我们一观呢?” 看到两位大人发亮的眼睛,张棒槌突然就后悔了。 自己多嘴了,万一这俩人看上那幅画了怎么办? 给吧,怎么和秋生交代? 不给吧,这不得罪人吗? 怎么人家一问就说了呢? 可如今他骑虎难下,只得赔罪道:“大人,这个学生得问过孩子。” “这是自然。” 于是,当宋锦绣从空间里出来,就听说两位侍郎大人在秋生的秋实乐苑。 两位侍郎大人一来就埋头工作,今天是第一次来自己家。 宋锦绣吩咐厨房多做些饭菜,她要留人吃饭。 宋秋生的书房里,挂着一幅名为《丰收》的图画。 画中孩童推着车送水,金色麦浪,汗水,笑脸,头顶荷叶的小少年。捧着水碗接水的婶子大娘,脸上的褶子都笑开了花。 好一个丰收景象! 这边两位侍郎大人爱不释手。 那边张棒槌看的心惊胆战。他拉过秋生问道:“这画能割爱吗?” 要是不能,他现在就得想怎么说能拒绝了。 小秋生眨巴眨巴桃花眼,不解地问:“他们为什么要大姐给我画的像?” 他还小,不懂得欣赏画,只知道这是大姐给他画的画像而已。 张棒槌一愣:“这是锦绣画的?” 这个继女还会作画?而且还画的这么好? 她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这时,工部侍郎也发现了。“哎,这顶着菏泽傻笑的,不是宋小族长那个弟弟宋秋生吗?你看这小子笑的大牙都出来了。” 户部侍郎叹道:“妙,妙啊,要不是秋生就在身后,我还以为他跑画里去了呢!实在太神奇了” 宋锦绣到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 她笑着道:“知道两位大人喜欢画,我这两天抽空画了几幅,大人看是否满意。” 两位大人对视一眼,“还真是她?” 自从王县令千金给他们作画后,他们就排除了宋锦绣是作画之人的想法。 因为这孩子太小了。 这画可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就能学会的。 他们觉得,这作画之人怎么地也得三十来岁。 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十来岁的小丫头。 她还有什么惊喜是让人不知道的? 两人看着宋锦绣带来的三幅画,又是一阵赞叹。 一幅是两人在作坊里认真工作的场景。 两人穿着工作服,不伦不类,但工作认真跃然纸上。 另两幅是两人分别给孩子们讲课的场景。 户部侍郎站在讲台上,手里拿着宋锦绣自制粉笔,像个慈祥睿智的先知般。孩子们在认真听讲中。 另一幅是工部侍郎指导着孩子们在做手工课,他正搭建一个桥梁给孩子们做示范。 两位大人仿佛回到那个时间静止的瞬间。 “叹为观止,叹为观止啊!” 第118章 水转翻车 “你怎么做到的?这么多人,当时的表情动作,衣服穿着,头饰背景……你都能记在心里吗?” 两位侍郎大人心里这个好奇呀! 这孩子莫不是过目不忘的神童? 宋锦绣:…… 这个照相机能,可她怎么说? “嗯,我这人有个特点,想记的时候,就能记住,不想记,就记不住。” 可别问我三天前发生的事,照相机能留下记忆,我可不能。 两位侍郎大人面面相觑,这孩子说话咋恁气人呐! 想记就记,自己要是有这本事,当年就考状元了! 就在这时,大壮在外面喊:“秋生,族长姐在不在你院子里。” 宋秋生连忙高声回答:“在的,大壮哥。找我姐有事?” 宋锦绣听到声音,扭头冲在院墙外踮着脚往里看的大壮问道:“出了何事?” 大壮满头汗地跑进来,“族长姐,不好了,水车坏了。” 宋锦绣纳闷,“水车?怎么坏的?是水流太急了吗?” 宋大壮撅着嘴告状,“不是,是你大侄子跳上去掰坏的。” 大,大侄子? 谁呀? 方子瑜? 宋锦绣突然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个人。 “他跑水车上干什么?” 大壮气呼呼道:“他不相信水车能够自己转动,非说水下有东西,他在水里没找到东西,就开始拆水车,结果他拆下来就装不上去了。” 水车自己转动?工部侍郎眨眨眼,他没有听错吧? 水车还能自己转动吗? 宋锦绣:这个败家玩意!你折腾水车干什么? 她向两位大人道:“大人,现在庄稼正是需要浇水的时候,水车坏不得。我得赶紧去修一下,失陪了。” “哦?没事,庄稼重要,这样,我和你一起去,我手下人做这个在行。” 工部侍郎麻利地收起两幅画,吩咐手下:“把画锁我行李柜子里,然后带上人跟我来。” 凭直觉,他觉得这个水车不简单。 自动上水?闻所未闻。 作为工部有名的能工巧匠,他得去看看。 户部侍郎一心都在画上。 “自己长这样?瘦了点,哎呦,这根胡子咋翘起来了?嗯嗯,整体看起来还不错,比鲁桥守那老小子高大威武多了。” 他捋着胡须,对画中的自己评头论足。这画像看着比镜子里的自己还清晰,生动,越看越满意。 看完自己,这才去看画中其他人。 嗯?这俩臭小子竟然没听他讲课,看这小白眼翻的,一看就是神游天外了。 户部侍郎品完这幅画,抬头去看另一幅,却找不到了。 “画呢?” 小秋生道:“鲁爷爷卷吧卷吧拿走了。” “这个老鲁,尽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钱戴懊恼地道。 他小心把手中的画卷起来,看了眼小秋生,又看了眼墙上的画,笑眯眯问道:“秋生啊,你墙上这幅画能送给钱爷爷不?钱爷爷可以拿孤本跟你换。” 宋秋生哪里知道孤本是什么? 但他知道这是大官,是姐姐请来的贵客。 而且这是自己的画像,钱爷爷要,一定是因为喜欢自己的原因。 于是自恋的小家伙大方地一摆手道:“送给你吧,我回头让我姐再给我画就是了。” “诶,好孩子。” 户部侍郎钱戴骗走了小秋生的画,乐滋滋地回自己住的地方去了。 桐水河边,方子瑜身上的衣服已经干了,他趴在地上正在组装水车叶轮。 宋锦绣和工部侍郎赶到的时候,就看到一个一身泥土的人撅着腚,“吭哧吭哧”的掰着木头。 看到宋锦绣过来,方子瑜连忙摆手道:“别动,都别动,嘿嘿嘿,小师姑,我马上就组装好了。” 宋锦绣看了一眼地上七零八落的东西。 你弄好个头! 零件都碎成渣了,齿轮都没有齿了,你修到猴年马月也弄不好。 宋锦绣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他,吩咐李成道:“你去家里库房,把水车零件都拉过来吧。” 好在她做了不止这一架水车。 花生正是开花结荚期,是需水量最多的阶段,只有保持土壤含水量在70%左右,花生结痂入土才更容易。 所以,水车至关重要。 工部侍郎鲁桥守看着这一个个齿轮,传动轴,目瞪口呆。 他跟个孩子似的,这里看看,那里摸摸。 方子瑜也扔下手里那一堆破烂,过来指着一个齿轮道:“哦,我明白了,这里本来就是连着的。” 宋锦绣瞪他一看:“老实待着,只准看,不准再上手。” 这家伙人不胖,手上功夫了得。他一上手,自己这些木头工具又得变成木头屑了。 当一架新的水车组装好,架在水上的时候,工部侍郎鲁桥守大人再次目瞪口呆。 还真的不用人力,水车自己转动,这就上水了? 宋锦绣解释道:“这是水转翻车,利用的是水流的冲击力。这个必须是在水流湍急的地方使用。 大人你看,当水流冲击水车轮时,水车轮带动大轮轴旋转,大轮轴再带动小轮轴,从而使翻车刮水上岸。 还有这翻车的倾斜角度和水流的冲击角度需要适当调整,你看我这样放,是不是就确保了最佳的提水效果?” 工部侍郎鲁桥守连连点头,叹为观止。 “宋族长,你这个水车可否也让我画下来?这要是推广全国,又是咱苍梧之福啊!” 宋锦绣笑道:“当然,能让老百姓受益,锦绣义不容辞。” “好,好,好。如此,老夫替天下百姓先行谢过宋族长了。” 宋锦绣哪里能受他的谢,连忙摆手道:“大人还是回去画吧,我家里有图纸,大人一边画,也可以帮我们改进一下。” 工部侍郎心道:这么精妙的设计,他还有什么能改进的? 本来两位侍郎大人都准备回去了,因为水车的事,又耽误了两天,这才打道回京。 当然,两位大人在村里的时候,王县令来过两回,被两位大人给呵斥走了。 “我们是为了榨油作坊来的,这作坊里你进不去,老跑来干什么?县衙都没事做吗?” 王县令灰头土脸的回去了,人是不敢再来,只是时不时的让人送来酒楼的饭菜招待二人。 送走了两位大人,宋家村终于又恢复了热闹。 翠花婶子的大嗓门又响起来了,“哎呦我的娘勒,这几天可憋死我了。” 豁子婶也笑道:“可不是,以前我家小子不听话,我追着骂半条街,这几天我在院子里都不敢大声骂人,就怕人家当官的笑话咱。” 老三奶奶笑斥道:“小族长让你们学文明,就这么憋屈?真是上不得台面。” 翠花婶子笑道:“哎呦您老可不知道,憋的我每天跟着孩子们放学唱歌,喊出来这心里就是痛快。” 众人哈哈大笑。 第119章 御赐牌坊 接下来就到了庄稼的追肥期。 村里到处弥漫着一股子农家肥的臭味。 宋锦绣也在思考自家一百多亩地的施肥问题。 他们第一次种地,又是新买的土地,根本没有攒下多少肥。 而且现在还只是追肥,用的少,等秋收后土地要深翻,那就要大量的农家肥了。 她呆在空间,想查查有没有沤肥的好办法。 却发现她当时存下来的沤肥方法,都是种花用的, 什么用鸡蛋壳了,用牛奶发酵了,烂菜叶子装罐头瓶了…… 种花虽然和种庄稼异曲同工,但这些沤肥的方法,仿佛过家家似的,用处不大。 突然想起小时候,有一次去看望奶奶,奶奶不正在沤肥吗? 她好像还参与了呢! 先铺一层15到20厘米厚的秸秆或其他碳材料,然后撒上一层人粪尿或家畜粪便,再铺上一层土壤。如此重复,直至堆成高约1.5到2米的堆肥。 最后外面用黄泥糊严实了,让它自然发酵。大概一个月左右就好了。 一个月,正好赶上秋收。用作秋后施肥正好。 宋锦绣把这个方法告诉了里正,于是宋家村又开展了一轮高温积肥的运动。 老五爷捋着胡子,走哪都笑呵呵地抽抽鼻子,谁家臭味不大,他就开始嚷嚷:“是不是偷懒了?怎么你家不怎么臭呢?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快沤肥去!” 宋家村谁家臭才是最勤快的模范之家了?老五爷,您这是什么逻辑? 宋锦绣捂脸! 这一茬的沤肥行动就不说了,以后得划出专门的地方用来沤肥,这味道太酸爽了,宋锦绣受不了。 好在粪堆用黄泥糊严实后,就没什么味道了。 整个宋家村在一阵阵臭气熏天中,迎来了中秋节。同时,皇上的圣旨也到了。 宋家村奉献榨油术有功,赐御赐牌坊,同时宣宋家村小族长宋锦绣秋收后进京面圣。 宋家村再次沸腾了。 御制牌坊啊! 这是牌坊中等级最高的一种,由皇帝亲自下旨建造,国库出资。 这是多大的荣耀? 跟着圣旨下来的还有知府大人。 因为御赐牌坊虽然是皇帝下旨,国库出资,可建造是交给了府城的工部。 所以知府大人心情复杂地跟着下来了。 他管理的辖区内竟然出了一座御赐牌坊。他本该高兴欢喜,奈何最大的金鸡榨油术他半点功劳没捞着。 本来还怀疑是仑山县王县令越级上报。 如果这家伙上报了昆洲州府,咋滴他也得压几年,让他昆洲府赚个盆满钵满再往上报哇! 可是一看仑山县县令更是一脸菜色,直到后来见到了张子涵,他也终于想明白了一个小小宋家村怎么就直达天庭了呢? 张子涵的浮票是他亲自督办的。当然也知道了这后边有哪位的手笔? 也是,有那位在,这榨油术他还是别插手了,省得弄一身腥还捞不着好。 看来这张子涵是入了那位的眼了。张子涵的文章他看过,的确是个人才。 于是昆洲知府对张棒槌尤其的另眼相看。 这人有才华,还有后台,将来的前程自然无忧。 “你的文章我看了,不错,但是不能骄傲啊,这样吧,府城的昆吾书院有位老探花是我的恩师,我介绍你拜在他门下。 今年秋闱好好考,争取来年也拿个探花郎回来,让咱们师门三探花留作美谈。” 原来,这昆洲知府刘能敢还是个高材生探花郎。 于是,张棒槌接了昆洲知府刘能敢的介绍信,提前一个月去了府城。 因为下个月就是秋闱了。 知府大人大驾光临,而且皇上圣旨一下,建造御赐牌坊的工匠,一部分是府城工部的人,还有一些是县衙工部的人,又另外在周围几个村子招募小工。 宋家村自然又得大摆筵席。 县里的乡绅大户都来的是主事人当家人前来恭贺。 县令自然一直跟着知府刘能敢大人鞍前马后。县令夫人和县令千金王乐灵也到了。 同时来的还有百花仙子雪飞飞。 老翰林儿媳也来了, 李家医馆也来人了,是一个面生的妇人带着一脸不情不愿的李婉李小姐一起来的。 宋家村村口,远远的停满了马车。 因为工部的人把建牌坊的位置选在了村口一百米远的地方。 皇上亲赐的四个大字,“御赐牌坊”此时已经动工开始雕刻。 这些马车远远的停在路边不进来,都是为了表示对皇上的尊重。 御笔面前,当下马步行。 老族长看到此情景,跪在祠堂里,是痛哭出声。 “老祖宗,你们看到了吗?咱宋家不一样了,咱宋家地位起来了,老祖宗,我选的接班人是个好样的,保佑咱家的娃娃们都有出息吧!” 村里开大宴,接待知府大人和众位乡绅官员家属,由里正和宋锦绣相陪。 又在村口摆了流水宴招待四邻村子里来祝贺的人。老族长主动接了这陪客的活。 宋春生想让他和知府坐在主席上,他说:“我坐在这里是有用意的,只有我坐在这里,四邻乡亲才会觉得自己也得到了重视。” 宋春生就道:“那我陪着太爷爷。” 四邻乡亲村长里正过来一看,哟,老族长亲自相陪,还有三侠客酒坊的大老板也在。 看看,不愧是御赐牌坊村,京城府城都来大官了,他们村的老族长还这么看得起他们这些泥腿子。 得了,这面子里子都有了,皆大欢喜。 村里,男宾在里正家,女宾在宋锦绣家。 还有一些乡绅,地主等,院子里坐不下,大街上也摆了桌。 菜肴仍然主打一个煎炒炸。十样菜,分量足。 特别是凉拌秋黄瓜,和大豆油炸肉丸子,都是动了大盆上菜。 却说宋锦绣,在男宾席陪着知府刘能敢大人大概介绍了大豆油的制作。然后道:“皇上下旨,准许我们的大豆油供给昆洲百姓。” 皇上准许宋家村大豆油供给昆洲百姓,意思就是说:宋家村的大豆油销售范围只有昆洲府。苍梧其他州府由户部支配。 宋锦绣又道:“大豆油一上市,老百姓反应非常好。但只靠我们宋家村榨油作坊,根本供不应求。 刘大人,大豆油运输十分不便,我们想在府城开榨油作坊,还望大人允许。” 第120章 灌酒 刘大人一听,点头道:“这个自然可以。” 皇上都下旨了,他能说什么? 宋锦绣又道:“我是想请咱府城工部的人帮忙。” 昆洲知府刘能敢不由皱紧了眉头。 这女娃娃族长太得寸进尺了吧? 看在那人的面子上,你们私达天庭他就不计较了。 如今迫于皇上圣旨,这份利益我也不和你们争了。 咋滴?还想倒打一耙占我府城的便宜啊? 他心中不悦,可又不得不答应。毕竟有那位在,这宋家村张子涵他还是要给些面子的。 而这个小族长是张子涵的继女。 罢了。 刘大人点头,“可以。” 宋锦绣笑了,这才道:“既然大人慷慨,体恤老百姓,咱老百姓也不能让大人为难。” 她想了想道:“这样吧,府城的榨油作坊,我们上交百分之四十的利润给政府用以改善民生。” 啥? 刘能敢一下子站了起来。 “百分之四十?你确定?” 宋锦绣点头,“嗯,大人别激动,这钱我们可不是给大人的,是送给政府用以民生事业的。” 昆洲知府刘大人连忙捂着嘴,他差点失态大笑出来。 小丫头挺会来事啊! 要说是送给他自己,他也不敢收啊? 可听听人家说的,给政府的,用来改善民生的。 那这百分之四十的利润,他不收也得收了 他收了钱,还不用担受贿的风险。 小丫头心机高!真高! 刘大人大手一挥,“好,不愧是御赐牌坊村,小族长大气,我替昆洲百姓谢谢你。” 刘大人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表示感谢。 “宋小族长放心,这榨油作坊的用地政府批给你们,回去我着手让工部动工建榨油作坊,需要什么只管找我就是。” 探花郎不是盖的,这说话间,他已经算出来了这百分之四十的利润大概有多少了。 有了这笔钱,他会让昆洲府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有了这份功劳,他刘能敢入住内阁指日可待。 他是个有抱负的,也想一心为民做出一番事业来,奈何财政紧张,也没有机会。 如今机会来了,他怎么能够错过? 宋锦绣连忙递上作坊建造图纸。“那就麻烦大人了。” 和知府大人相谈甚欢,酒过三巡,宋锦绣起身,她还得去女眷那边走一趟。 身为女人,坐在男宾主位席上,和知府大人谈笑风生,这让女宾许多姑娘小姐羡慕嫉妒恨呐! 所以一到女宾席这边,就被人以晚到为借口灌酒。 王乐灵最近过得相当糟心。自然看不惯宋锦绣大出风头。 她才是仑山县一姐好伐?这小丫头竟然抢她的风头,哼! 她给几位小姐妹一使眼色,首先开启罚酒运动。 她端着酒杯笑眯眯道:“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罚酒三杯。” 哟!还有酒令? 这酒不喝不行了? 罢罢罢,宋锦绣笑眯眯接过酒,“感谢众位光临我宋家村,这酒我喝了。” 三杯酒,毫不犹豫下肚,面不改色。 紧接着,又一个小姑娘站了起来,“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张巧儿倒酒三杯,宋小族长请。” 宋锦绣二话不说,从这个叫张巧儿的小姑娘手中接过酒杯,三杯下肚,仍然面不改色。 站起一位黄衫姑娘,笑嘻嘻道:“且乐生前一杯酒,何须身后千载名?小妹刘兰,宋姑娘,请吧!” 宋锦绣笑了笑,三杯下肚,面不红,眼神依然清亮。 李婉一看,这丫头酒量不小啊,她也给身边人使个眼色。 上! 于是李婉领头,又几个小姑娘站了起来。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喝!” “松叶堪为酒,春来酿几多。不辞山路远,踏雪也相过。宋小族长,我这字多,当多喝一杯。” 宋锦绣来者不拒。 空间里寻宝鼠君君上蹿下跳,抱着花瓶接酒。 “喂,臭女人,你挑一个地儿倒酒成不?老子腿都跑细了?” 宋锦绣:就是让你跑呢,谁让你偷拍我洗澡? “你那小干巴条身板,当老子稀罕看?这不是一不小心按了下快门吗?至于记仇这么久?” “我干巴条身材咋了?俺家苏墨稀罕就成了!” “咦!说这话也不脸红。人家还没提亲呢!” 宋锦绣一噎,倒酒更是天女散花般,寻宝鼠君君跑得要飞起来了。 这边宋锦绣“夸夸夸”一顿猛灌,可算是惊呆了一众姑娘小姐夫人太太们。 田杏花抱着肚子着急道:“玉兰,快去让她停下来,谁家孩子喝酒是这样的?可别喝出个好歹来。” 宋锦芳一直跟着姐姐,这会儿也着急起来。 “姐,你不能再喝了。” 宋锦绣笑着点点头道:“好,不喝了,再喝就得醉了。” 众位:你走路稳当,眼神晶亮,说话顺溜,思路清晰,你会醉? 但是这一通操作,也绝了众人敬酒的心。 人家是真的千杯不醉。 再敬酒,也只能是自己落下风,还敬个屁酒呢? 雪飞飞压下眼中的狠毒,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她已经调查到,小李大夫只接触过这一位鬼谷的弟子。就是宋锦绣。 那么自己京城的生意就是这丫头给搅黄的了? 而且百花谷也接到了她京城失利的消息,命令她回谷说明情况。 她知道,恐怕这次回去,自己就很难出来了。 百花谷不止她一个人,好多族中姐妹都等着接替她的位置呢! 所以她对宋锦绣简直恨之入骨。 都是这丫头当了自己的路。 李家树大根深她动不了,一个小小的农家女,也敢坏她好事?焉能轻饶? 本来她还顾忌她鬼谷的身份,可今天这么大的日子,鬼谷也没人来祝贺,恐怕也是个不入流的记名弟子罢了。 嫉妒,怨恨,和回谷的恐惧不安,让她恶从胆边生。 雪飞飞端着酒杯,压下眼中狠毒,笑眯眯道:“宋姑娘当真好酒量。雪氏飞飞心中敬佩之余,也心痒难耐。 既然大家的酒宋姑娘都喝了,也不差我这一杯。说不定我这杯酒一喝,宋姑娘就醉倒了呢?” 宋锦绣不认识雪飞飞,她今天穿的是彩缎罗裙,梳着单髻,显得富贵干练。 年龄不小了,还是姑娘家打扮。 是谁家的老姑娘吗? 不过这个叫雪飞飞的说得不错,既然这么多杯酒都喝了,也不差她这一杯。 宋锦绣不好驳她,接过酒杯。 然而宋锦芳可不知道姐姐的酒都进了空间,她是真心心疼姐姐,实在不想让姐姐饮酒了。 她连忙道:“姐,这杯我替你喝了。” 小丫头怕姐姐不给,嘴快手快,接过酒杯就喝。 酒洒在宋锦绣手上一些,待她察觉有异,小丫头已经一饮而尽。 第121章 中毒 宋锦绣嗅了嗅手背上的酒。除了酒香,没有闻出有别的什么不同。 但是这酒温度有些高。她狐疑地看了眼雪飞飞。 莫非这位小姐怕冷,还温了酒喝? 雪飞飞暗道不好。 如果是宋锦绣喝了,喝酒多失态也说的过去。到时候她趁乱离开就是了。 即使事后她知道是被人陷害,这么多人敬酒呢?谁知道是谁的酒里有问道? 法不责众,她能拿她怎么办? 可是如今是小丫头喝了。那就麻烦了。 雪飞飞当即脸一沉,不高兴道:“你们姐妹俩什么意思?别人的酒小族长都能喝,唯独我的酒不能喝,是看不起人吗? 你是宋家小族长,奴家也是我们家的掌门人,花香十里亭,人皆慕我名。怎的?就丢了你们的人呢? 哼!全姑,既然人家看不起,咱们也别在这里碍眼了。我们走。” 雪飞飞不由分说,站起来扬长而去。 宋锦绣皱眉,对迎春使个眼色:“派人跟着,看看这是哪家的,不要让她离开仑山县。“ 这人太反常了。 她看着妹妹,问:“可有什么不舒服?” 宋锦芳不是第一次喝酒,她和小弟曾经偷偷尝过兄长的三侠客酒。 当时俩人也只是用舌头舔了舔,辣辣的,没有如今的心烧火燎似的难受。 但她不敢说,姐姐的脸色好吓人。 她知道夺了姐姐的酒杯不对,可她见姐姐喝了太多酒,她害怕。 三胖子大舅就是喝酒喝死的。 如果告诉姐姐,说自己一杯酒,不,还洒了一些。只有半杯酒就醉了,姐姐更不高兴了吧? 她努力保持平静,微笑着道:“没事,我没有喝醉。” 宋锦绣无奈地瞪她一眼,小丫头脸都红了,还说没醉? “各位慢吃,我扶着妹妹去醒醒酒。” 回芳心阁的路上,宋锦芳脸色越来越红。 宋锦绣探了探她的眉头,这一探大惊失色。 小丫头发烧了,还是高烧。 一杯酒能让发烧?宋锦绣顿时高度警惕起来。 “碧桃,去请大夫,迎春,告诉巡逻队,留下那个叫雪飞飞的女人。” 宋锦绣二话不说,手指探入妹妹口中,来刺激舌根诱发呕吐。 然而宋锦芳今天并没有吃多少东西,试了几下并没有吐出多少东西。 此时宋锦芳已经眼神迷离,嘴里呢喃着:“姐,我热,热。” 宋锦绣脸色铁青,连忙抱着小丫头去了离这里最近的的君宝苑。 此时,宋锦绣院子里的库房中,方子瑜正在摆弄手中的水车模型。 小师姑不准他动桐水河边的水车,可他实在好奇,当初小师姑装水车他也看了。 奈何他自己弄好了齿轮,弄不好轴承,他又不好意思一直追着小师姑问,所以趁着今天宋锦绣宴客,偷溜进她的库房找模型看。 君宝苑大门被宋锦绣一脚踹开,吓得方子瑜连忙藏在角落里。 宋锦绣抱着妹妹进了自己的房间,大声喊着:“快,再去催一下大夫。” 方子瑜一听,怎么就找大夫了?谁生病了。也顾不得会不会被发现他潜进库房的事,就放下东西跑了出去。 “怎么了?谁怎么了?” 方子瑜冲进宋锦绣房间,见她正给小丫头喂水,喂了水又开始催吐。 方子瑜终于看清床上的人。“是小姑姑?她这是怎么了?” 宋锦绣没空理他,呵斥道:“出去,别在这添乱。” 方子瑜却看着宋锦芳的脸,自言自语道:“眉心潮红,额头,鼻翼起红疹,身体体温升高,手心脚心冰凉。下体泄,三阶春。啊!她不会是中了三阶春吧?” 宋锦绣看了一眼妹妹额头,鼻翼的红疹,又用手探了探她的手心脚心。 然后她一把抓住方子瑜的衣领,厉声道:“怎么解?” 方子瑜脸色也是铁青一片,宋锦芳可是他在宋家村,除了小师姑以外最好的朋友了。 “这是三阶春,用淫蛟血,虎尾骨,鹿馕,淫羊藿,淫党参,淫白术,续断,菟丝子、覆盆子、仙茅、巴戟天、肉苁蓉、五味子……一百多种药提炼而成,是蜗沙国的御用媚药,她怎么会误食此药?” 宋锦绣急道:“少废话,我问你怎么解?” 方子瑜苦着脸道:“除了蜗沙国国主,无人能解。” 这个狗屁的蜗沙国是个什么鬼? “蜗沙国在哪?” 方子瑜:“没了,被三国所灭。” 宋锦绣想骂娘:“李成,把雪飞飞给我提过来。快!” 这毒毫无疑问是这丫的下的。 老娘和你近日无仇,往日无冤的,竟然歹毒的要害我。 最好你有解药,否则老娘灭你全家。 宋锦绣看着妹妹已经在无意识地撕拽衣裳。 一把把方子瑜推了出去,一个外男,呆在这里干什么? “小芳,你怎么样?来,喝点水看好受点不?” 她直接用菩提叶压汁,滴进小丫头口中。 想着菩提叶汁的神奇治愈力,宋锦绣期待地看着小妹,“好点不?” “姐,我难受。” 宋锦绣盯着宋锦芳,希望能看到好转的迹象,可让她失望的是,小丫头仿佛更难受了。 宋锦绣恶狠狠地冲门外喊,“那女人抓到了没有?” “来了,来了。”李成的声音传来。 宋锦绣一把拉开门,就见远处几个人正扭着一个女人往这里来。 宋锦绣三两步走过去,一把把她拖了起来。 宋锦绣个子小,雪飞飞个子高挑,被她一把抓着发髻在地上拉着进了君宝苑。 “卡卡卡卡”宋锦绣动作粗鲁地卸了她的四肢。 “解药呢?” 雪飞飞三两下腿脚就不听使唤了,心中骇然。 自己常年在外行走,身上也是有功夫的,可是刚才这丫头一上手,她竟然半分都动弹不得。 她只用一种气势就压迫的自己毫无反抗之力。 突然,她就后悔了,自己不该招惹这种人的。 “什么,什么解药?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能承认,打死也不能承认。 “啪啪” 宋锦绣左右给了她两耳瓜子。 宋锦绣盯着她的眼睛,厉声道:“不要考验我的耐性,否则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我是鬼谷的百花仙子,你要是敢动我,鬼谷不会放过你的。” 雪飞飞努力放着狠话,希望这个外门的挂名弟子有所忌惮。 “你说什么?百花仙子啥时候成了鬼谷的了?” 方子瑜冷不丁开口,吓了雪飞飞一跳,这人怎么跟个幽灵似的,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 方子瑜冷傲地看着她,“我问你,百花仙子啥时候成了鬼谷的了?” 百花仙子雪飞飞被看得心底发毛。 第122章 大小姐威武 这事方子瑜必须得当着小师姑的面说明白,百花仙子和鬼谷可是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要说有关系,也就是他们每年会上供一些好药材,寻得一些庇护罢了。 至于民间流传的百花仙子乃鬼谷使者的说法,他也是最近入世才知道的。 百花仙子不认识方子瑜,可这人气场也很强,她硬着头皮道:“我们百花谷就是鬼谷属下的,我百花仙子乃鬼谷使者,这事谁人不知?” 宋锦绣听到“百花仙子”的名号,就明白了。 想冒领麻沸散方子的不就是百花仙子吗?原来是这个女人! 同时也明白她为什么要害自己了。 虽然她还没有收到小李大夫的消息,可这女人出现在这里,还要害自己,就说明她就是因为麻沸散方子来的。 要么是她没有得到手,记恨自己。要么就是她得手了,还要害了自己,无论是为了什么,觊觎别人的东西还要害人,这女人都太歹毒了。 宋锦绣二话不说抓起她一只手掌,手中银针飞出,刺入她青葱指尖,毫不手软。 虽然她手臂无力地垂着,可痛觉还在。 “啊!啊!”十指连心,雪飞飞只觉得钻心般疼痛,无力反抗的她只能用狠厉的眼神恐吓, “你敢动我,鬼谷不会放过你的。” “鬼谷敢来,我就敢接着。” 宋锦绣看都不看她一眼,又是连着三针刺入她三根手指。 宋锦绣冷冷道:“交出解药,否则,我剁了你喂狗。” 雪飞飞手指鲜血淋漓,疼得她身体都在痉挛。几乎要晕厥过去。 方子瑜道:“你要敢晕,我平了你乌啼村。” 雪飞飞猛地脸色大变。 “你,你是谁?你,你怎么知道……?” 方子瑜冷笑:“我怎么知道百花谷就是乌啼村吗?因为你用了歹毒的禁药暴露了你的身份。 当年鬼谷明令禁止你们不得再使用此药害人,才收留你们这些亡国的难民。 原想着你们改个好听的名字就能洗心革面改好了,原来歹毒的心思从来没有变过。 别找借口否认,因为我就是鬼谷的人呢?” 说着,他拿出身份玉牌在她眼前晃了晃。 雪飞飞看到玄天宗内门弟子的玉牌,突然就眼睛大睁,急促喘了两口气。浑身抽搐,猛地一阵恶臭传来,竟然失禁了。 宋锦绣看着吓晕了的雪飞飞,银针毫不留情地扎了下去。 雪飞飞被扎醒后,仿佛变傻了似的,无论宋锦绣怎么问,仍然一声不吭。 宋锦绣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女人这么怕玄天宗的人,还能保持沉默。有可能是她根本没有带解药。 宋锦绣气急败坏,不顾雪飞飞身上的味道,一阵翻找,几乎把她剥了一个精光,也没有找到解药。 “和她一起的那个婢女呢?” 李成一指门外,原来是被打晕了。 用水泼醒后,这个叫全姑的交代,说这药根本就没有解药。 当年国破家亡,他们流落到乌啼村隐居。他们是皇室的一个偏支,只会制药,解药只有国主有,国主死了后就失传了。 没有解药? 只能阴阳合和。 可锦芳才只有九岁。 宋锦绣心底怒火翻涌,根本没了耐心,两手猛地一个用力,拧断了全姑的一双手。 其实,她想拧断的是这女人的脖子。 只不过今天人多,知府大人就在村子里,此时不是杀人的时候。 全姑杀猪般的惨叫,吓得雪飞飞直哆嗦。 宋锦绣冷冷看了她一眼,一个用力,踢折了雪飞飞的一条腿。 她很想杀人,特别想,可死两个人根本难息她心头的愤怒。 蜗沙国,乌啼村是吧?能有如此歹毒的虎狼药的,能是什么好东西吗?都给我等着吧! 她又瞪了方子瑜一眼:“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来。” 方子瑜呆呆地看着地上的两人,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脚脖子。 小师姑太可怕了。 而且,刚才小师姑瞪他了,还是被迁怒了吗? 他突然眉一竖,“那个李什么成,把这两人用绳子绑了,吊起来。” 大小姐威武,李成摸了摸跳的飞快的心口,道:“吊头还是吊脚。” 方子瑜一噎,摆摆手“罢了,捆起来等候小师姑发落吧。” 要是宋锦芳那小丫头真有个什么好歹,这俩人得保证活着,拿来让小师姑出气用。 雪飞飞以为自己能躲过一劫,可是听这个玄天宗内门亲传弟子竟然叫宋锦绣小师姑。 她的脸顿时面无人色。 她这是招惹了一个什么人物呢? 早知道这丫头这么厉害,打死她也不敢去挣什么麻沸散方子啊! 宋锦绣关上门,抱起已经昏迷的小丫头就进了空间。 空间里存有药,可是对症的没有。 这媚药太过霸道。 宋锦绣用金瞳已经看过,小丫头整个身体里的筋脉血管都是红的。 再这样下去,恐怕会爆体而亡。 可要是阴阳合和,这孩子太小了。 “君君,你可有什么办法?”宋锦绣病急乱投医。 寻宝鼠君君围着小锦芳转了两圈,突然道:“她身上有火,试试水灵儿的玄冰诀。” 君君再次和她头碰头,玄冰诀的功法就进入了她的脑海。 原来是引水凝冰,可这需要灵力。 别说小丫头,就是她自己,身上的灵力恐怕连个冰针也凝不出来。 宋锦绣心急如焚,要是有个透析机就好了。 宋锦绣看着输液瓶, 对,血液可以透析,也可以输液,那她的灵气是否也可以进入妹妹的身体帮她去除媚药呢? 此时宋锦芳的情况不容乐观,她也没有时间多想,自己先吃了一滴灵露,又喂了一点点给小妹。 灵露里喷涌而出的灵气开始在小妹身体里乱撞,宋锦绣不由分说,操控着自己的灵力就去控制妹妹体内的这股能量。 金瞳开启,宋锦绣又运起现学的玄冰诀,一股子凉意锁住她身体里的燥热,一点点顺着经脉蔓延。 这是个极其耗费精力的事情。不到半个时辰,宋锦绣就吩咐寻宝鼠君君喂她第二滴灵露了。 渐渐的,宋锦绣已经进入了一种忘我的状态。 后来灵力不济的时候都是寻宝鼠喂她吃菩提树叶汁得以维持。 整整两个时辰过去,当宋锦绣成功把妹妹体内的媚毒排除干净,她整个人也已经虚脱了。 宋锦芳是被痛醒的。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被人用针扎来扎去似的,疼痛过后又仿佛置身冰火两重天。 可她刚一睁眼,就被什么东西抓了一下,然后她就又昏昏沉沉。 以睡非睡,半梦半醒之间,她好像听到姐姐和人说话,也知道自己是被姐姐在救治。 有姐姐在,她不再害怕,只咬着牙努力承受着身体内针扎般的疼痛。 第123章 灵力枯竭 此时宋锦绣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她凭着意志力把妹妹带出了空间,然后头一歪,就睡了过去。 却说院子里,田杏花匆忙赶来。 她在前面待客,亲眼见小女儿替她姐姐喝了一杯酒,然后姐妹俩就离开了酒席。 她总算放下心来,可一会儿就有小丫鬟小声告诉她,小女儿醉了,要请大夫,她就有点担心。 一杯酒而已,喝醉了睡一觉就好,怎么就要请太夫了? 她给青山嫂子打了个招呼,就悄悄离席出来了。 儿媳妇离开,张母自然也坐不住了。这儿媳妇已经显怀,大着肚子她不放心呢! 可是到了君宝苑,方子瑜把门,说里面宋锦绣正在给小锦芳治疗,不让进。 一听说治疗,田杏花就慌了。 锦绣喝了那么多酒都没事,芳丫头只喝了一杯酒怎么就得治疗了? 还有,这院子里是什么味道?又臭又腥的莫不是孩子还吐血了? 田杏花忐忑不安,这就有点胎气不稳了。把张母焦急地不得了。 此时大夫来了,方子瑜还是不让进,“小师姑交代了,没有她的允许,谁也不准进。你们就在这候着吧!” 小师姑卸胳膊卸腿跟玩似的,他今天还吓晕了雪飞飞,帮了倒忙,这时候小师姑的话就是圣旨。 于是张母就请了大夫给儿媳妇看了看。 屋里面静得出奇,方子瑜甚至怀疑里面根本就没人。 以他的耳力,竟然没有听到丝毫呼吸声,奇哉怪哉。 可小师姑手段非凡,奇思妙想层出不穷,也许是有什么机关可以隔绝声音,毕竟锦芳小姑姑中的是媚毒,还是隔绝声音的好。 宋锦芳猛地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姐姐满是汗水,苍白的睡颜。 “姐?姐你怎么了?” 小姑娘害怕了,吓得“呜呜呜”哭起来。 她今天喝了酒后发生的事情,她全都知道,这就是媚毒的歹毒之处。 不过她年龄小,还不知道这媚毒的可怕。 她只知道自己中毒了,身体像要爆开一样,是姐姐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救了自己。 当时她睁不开眼,迷迷糊糊,但身体里的感受却清清楚楚。 她听到姐姐说什么换血啥的,再想想自己浑身针扎般的疼痛。 她怀疑是不是姐姐为了救自己,和自己换血了? 如今自己好了,一身轻松。可姐姐这是怎么了?她不会死吧? 屋里终于有了动静,方子瑜听到了小锦芳的哭声,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出了何事?” 宋锦芳哭着打开门,“我姐把毒吸她身上了,叫不醒了。” 方子瑜一听吓了一跳,不由分说,一个闪身就冲了进去。 同时进去的还有另外一个男人。 苏墨刚得了一个宝贝,想着给小丫头送过来,逗她开心。 自从确定了要娶小丫头,小丫头的音容笑貌就老是在眼前晃悠。 这些天他忙着收拢苏家军。在一鸣和程远的帮助下,叔父苏定缶几乎被架空了。 只等回京后递了奏折,撤了他的中路大将军之职。毕竟当初这个将军是皇上封的。 苏墨把苏家军打散,重新调整一番,把东南西北中五路军规整后重新分为六路,派了自己的心腹,担任这六路军的将军,加强训练。 其中一路军就是一鸣率领的。 一鸣是个好样的,在他被困沙漠之时,拿着他的令牌,单枪匹马闯军营,控制了平阳侯次子,也就是苏墨的姐夫陈士归。 她一边留人守关,一边拦截歼灭敌军,给苏墨守住了大后方。 苏墨上奏为她请功,皇上下旨,封她为正五品忠义将军。 苏墨到了宋家村,打算背着众人单独见见宋锦绣,送上宝贝就走。 他本就是暗卫训练营出来的,隐匿行踪是他的必备课。 他悄悄来到君宝苑,却发现院子里站了好几个人。 田杏花他识得,张母他也见过,还有背着药箱的大夫。一众丫鬟…… 等等,怎么会有背着药箱的大夫? 苏墨一紧张,是小丫头出了什么事了吗? 本想悄悄潜入,可把门的青年气场强大,封锁了门窗,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不好硬闯。 小丫头躲在房间里干啥了?怎么还请了人把门呢? 听这青年和田杏花的谈话,他还是小丫头的师侄? 他瞟了一眼青年挂在腰间的,没有来得及收起来的身份玉牌,眼神闪了闪,那小丫头的师父是……? 就在这时,宋锦芳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苏墨一听小丫头出事了,来不及多想,就现身冲了进去。 田杏花看到锦芳,一把抱住小闺女,“芳啊,你没事吧?不是你醉了吗?咋又变成你姐了?” 宋锦芳哭着道:“是姐为了救我,她的脸白的好吓人,娘,快救救姐姐。我叫不醒她” 大夫急忙给宋锦绣把了把脉,脉浮大而散,竟然是气不固之证。 在看她面色苍白,呼吸微弱,汗出不止,口开目闭,脉浮乏无根,不由心中一凛。 “快,可有人参?快给她含一片。” “有,有,有。” 田杏花连忙交代玉兰,“去把我柜子里那根人参取来,快去。” “是,” 玉兰跑了两步,又回来问道:“夫人,柜子的钥匙在哪? 于是田杏花连忙去女儿书房,掀起衣摆,露出里面的肚兜,钥匙就在肚兜的口袋里。 虽然如今有钱了,每个月锦绣都会给她十两银子的月钱,长子和小闺女也是时不时地给会她一些银子。 花样点心,绫罗绸缎也是司空见惯的,可她就是改不了小家子气的毛病。 总觉得这一切都不真实,把钥匙贴身放着,每天感受得到,她才安心。 苏墨看了锦绣一眼,眉心猛地跳动一下。 这丫头怎么是内力枯竭之兆? 来不及多想,他吩咐一声:“把闲杂人等清出去。” 然后一把抓住宋锦绣的右手,就开始给她输送内力。 方子瑜也看出了宋锦绣的症状,但他慢了一步,被这突然冒出来的俊俏小哥儿抢了先。 看了一眼这小子输送内力的手法,再看看小师姑脸色明显好转,这才松了口气,然后按照苏墨的吩咐挥着手,无声地赶人。 内力输送,不容人打扰,还是都赶出去的好。 空间里,寻宝鼠君君也在忙活,一边忙活一边破口大骂。 “没脑子的女人,救一个黄毛丫头这么拼做什么?” 它生气,看到宝丫秃了半边的枝丫,眼泪忍不住就下来了。 遇上这么折腾自己的主人,宝丫啥时候能醒过来? 可它一边哭,一边骂咧咧,还是狠心又摘了一把菩提树叶, 和着刚拔出来的两根带着泥土的人参, 还有灵芝,千年白果仁,五百年的核桃,一股脑儿地扔进豆浆机一顿操作。 第124章 突破 宋锦绣昏昏沉沉,耳边却都是寻宝鼠君君的数落声。 突然,一股能量由右手涌入身体,宋锦绣猛地一震,这能量和她吸收灵露的感觉很相似。 几乎枯萎的丹田,疯狂地吸收着这股子能量。 苏墨也是心头一震,他正尝试着给小丫头输送内力,却突然发现小丫头的身体像是一个会吸收内力的无底洞般。 他的内力在疯狂的涌入小丫头的身体。 很快,他的脸色就苍白起来。 方子瑜一看,不由鄙夷地道:“你成不成啊?要是不行,就换我来。” 苏墨猛地看向他,厉声道:“出去。” 小丫头能吸收内力,这事不能让外人知道。 方子瑜可不怕他,“你谁呀?你让我出去我就得出去吗?” 听到苏墨的声音,宋锦绣猛地睁开眼。待看清两人相握的手,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想收回自己的手,却发现竟然收不回来了,而自己的丹田仿佛有了魔力似的,仿佛不把苏墨的内力吸干不把手。 吸星大法? 宋锦绣震惊之余,想到的就是这个词。 眼看苏墨脸色越来越难看,宋锦绣看了两人一眼,对方子瑜道:“你出去把门,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准进来。” 方子瑜一噎,“我又不是门神,又让我把门,一个两个的都想支开我。” 宋锦绣瞪他一眼。 小师姑竟然还瞪他。 “哼!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方子瑜哼了一声,只得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方子瑜关上门的瞬间,一杯冒着热气的人参灵芝菩提树叶等榨的营养液就出现在她手中。 “快,喝了它。” 苏墨此时已经开始出虚汗了。 看着凭空冒出来的东西,苏墨只是眼神闪了闪,也来不及多想,端起玻璃杯就是一饮而尽。 一杯营养液下肚,顿时他枯竭的内力就得到了补充。 空间里寻宝鼠君君气得上蹿下跳,“臭女人,这是给你喝的。” 宋锦绣:“他喝了能变成更多的内力给我。君君,我的丹田怎么回事?好像会吸星大法。” 寻宝鼠君君抿了抿嘴,突然道:“可能是要突破了。” 想到了什么,它连忙又送出一杯营养液,“让他喝,助你突破。” 于是,空间里寻宝鼠君君开始搜罗能用的天材地宝,然后加一把菩提树叶榨汁。 外面,苏墨一杯接一杯喝着营养液,宋锦绣则是疯狂地吸收着能量。 终于,“卡崩”一声,宋锦绣成功突破了。 寻宝鼠君君说她如今是进入炼气期二层。 早她在空间洗经伐髓的时候,就能引气入体了。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寻宝鼠君君对她的要求也不高,能寿终正寝就好。再说了这里灵气稀薄,即使修炼一辈子也难成大事。所以也懒得给她说修炼的知识。 宋锦绣也不强求寻宝鼠君君事事都为自己着想,毕竟人家的主人是她又不是她。 宋锦绣明白的。 至于寿终正寝以后,是自己变成了她的前主人,还是把她的前主人融入到自己的灵魂里,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如今她只想活成自己就好。 突破进阶后,宋锦绣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还是抽不开,不由急道:“怎么就断不开了?” 苏墨:“要断开吗?” 宋锦绣连忙点头:“嗯嗯嗯,够了,够了,断开吧。” 苏墨收回手,看着她正色道:“你做了什么?怎么能让内力枯竭?这很危险的知道吗?” “额,这个说来话长。” 宋锦绣看着苏墨的手,问道:“我刚才就想断开咱俩之间的内力输送,可是断不开,你怎么就这么轻松呢?” 苏墨笑道:“我练的内力不同,而且我给你输送内力,一开始就是主动的。我这边是可以随时收手的。” 宋锦绣不由感动地道:“那你都出汗了,还坚持给我输送内力,你对我太好了。” 苏墨不由笑道:“傻丫头,我不对你好,对谁好?看看你这一身臭烘烘的。快洗澡去。等会我有宝贝送给你。” 宋锦绣点头,把最后一杯营养液递给他,“最后一杯了,喝了吧,恢复一下内力。” 苏墨一听最后一杯,有些舍不得喝了。“还是留着吧,以备不时之需。” “放久了恐怕会坏的,你要是喜欢,回头我试着炼成丹药给你。” 方子瑜和宋锦芳守在门外,两人大眼瞪小眼。 方子瑜:“咱俩在这把门,里面两人竟然还卿卿我我聊上了。这男人是谁呀?” 宋锦芳听到姐姐的声音,终于放下心来,道:“那是我未来姐夫。” “啥?” 方子瑜跳脚了。 “小师姑竟然有男人了?” 宋锦芳瞪他一眼:“你说话怎么那么难听,啥男人不男人的?是我未来姐夫好达?” 方子瑜:“不都一个意思?哎我说你怎么这么臭?还不去洗澡去?” 这时,方子瑜终于闻到了一股子的臭味。 屋里散发出来的,还有身边这个小丫头,也是一身脏污,臭气熏天。他怎么就和她待了这么久没发现呢? 宋锦芳也是这时候才觉得浑身臭烘烘的,刚才一直紧张姐姐,都没闻到臭味。 宋春生这时也得到消息赶了过来。 他听到的消息是两个妹妹都喝醉了,这心里是又心疼又生气。 这么多女孩子都没有醉,怎么就这俩人喝醉了?逞什么能呢? 自家没有酒还是咋滴?想喝酒不能关起门来自己喝?跟人家起什么起哄? 但当他到了君宝苑,又听说是中毒了,吓得他一个趔趄,要不是小斯扶着,他都得坐地上了。 今天他和老族长陪客,也没少喝酒。这一吓出了一头汗,酒醒了不少。 当姐妹俩洗漱后出来,发现知道了消息的都来了。和众人打了招呼后,大家这才松了口气。 送走了老族长和里正,还有青山伯母,宋锦绣和宋锦芳又被田杏花数落一顿。 因为她还怀着身孕,而且还动了胎气。宋锦绣示意张母和张棒槌把人扶回去休息。 一扭头对上兄长愤怒的眼神,有些心虚地笑笑。 宋春生这会儿倒不是生两个妹妹的气,他愤怒地问:“那个什么花仙子的在哪呢?” 竟然给他妹妹下毒?这还了得? 李成道:“我锁在柴房里了。” 于是宋春生,李成,还有小锦芳几人又往柴房去审人去了。 宋锦绣一眼瞥到跟在后面的一大一小两个人。 两人雄赳赳气呼呼,一人拿了一根棍子,耸着肩膀,走路姿势都一模一样。 这俩人正是渣爹和小秋生。 第125章 物归原主 这俩人最近孟不离焦,焦不离孟。 渣爹为了讨好小秋生无所不用其极。竟然想到了每天向小秋生汇报工作的法子来接近他。 他对小秋生道:“儿子,爹错了,以后爹做什么都跟你商量,如今爹在你哥手下做事,我每天来向你汇报工作,你看我那个地方做的不好,你可得提醒我。” 于是,小秋生成了渣爹的监护人,据说渣爹领了工钱都是上交给小秋生保管的。 宋锦绣怕渣爹把小秋生带坏了,不想让两个人来往密切。 可小秋生说了:“国法有规定,断亲了的孤寡爹,儿子也得养活的。既然甩不掉,那就从新教育吧。他保证把爹教育好了。” 而他爹如今就是一个人,一个孤寡的人。 宋锦绣跟他商量,“既然甩不掉,那就姐姐养着他好不?” 对于断亲了还得养爹娘这个道理,宋锦绣懂。 现代法律也是这样的,血缘关系在法律上是不能解除的。 在这里虽然买卖可以解除法律关系,道德人情又不允许了。 小弟要科考入仕,孝道,就是要考察的第一关。 如果渣爹还有别的孩子还好说,如今他孤身一人,他们这些血缘至亲的儿女们,的确是甩不掉渣爹这个祸害了。 要不给渣爹再找个媳妇生个娃?这样他们就可以一推六二五,让他以后生的娃娃烦恼去? 宋锦绣叹口气,看着小弟的背影发愁。 这孩子太小,说是教育渣爹,还不知道是谁教育谁呢! 可小秋生又说了:“我要是连自己爹都教育不好,以后怎么当官教化万民?” 宋锦绣没有办法,只得随他去了。 可如今看着两人几乎是同步的姿势走势,宋锦绣决定这俩人的教育还得自己来把关才放心。 人都走了,只剩下苏墨和方子瑜。 三人大眼瞪小眼。 苏墨看着方子瑜:“你怎么不去?” 方子瑜气竭,“我就不去。” 我去了,留下你们孤男寡女的,像什么话? 宋锦绣道:“你还是跟去吧,别让他们把那两人打死了。” 方子瑜:那俩人死了就死了,关我什么事? 宋锦绣瞪他一眼。 方子瑜郁闷,“想赶我走就直说,真是女大不中留,胳膊肘往外拐。哼!” 在小师姑的淫贼下,方子瑜气呼呼跟着走了。 苏墨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檀木盒子,宝贝似的,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 他看着重新梳妆后明媚得发着光的少女笑道:“打开,看看喜欢不?” 宋锦绣笑着问:“是什么宝贝?” 苏墨神秘地扬了扬眉眼,道:“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小丫头一定会喜欢的。 宋锦绣见他神秘兮兮的样子,忍不住也好奇起来。 檀木盒子很精致,还雕刻有花纹,想来里面的一定是个宝贝。 宋锦绣小心翼翼地打开,顿时傻眼了! 苏墨眼神亮晶晶看着她,“喜欢不?” 宋锦绣看着被自己当了五百两的水晶球静静地躺在盒子里。一言难尽地问:“这就是你说的宝贝?” 苏墨点头,捧起水晶球给她介绍道:“方寸之地,掌中宝山。这叫仙人洞。据说神仙就是住在这地方的。稀罕不?” 宋锦绣:…… “这个很贵吧?”宋锦绣试探地问。 不知道当铺老板一转手能卖多少钱?宋锦绣猜至少得超过一千两! 苏墨摇头:“不贵,五万两罢了,只要你喜欢,五十万也值了。” “咳咳咳,”宋锦绣一阵猛烈地咳嗽。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自己起名洞天福地,当了五百两。 当初自己还换算了一下,觉得差不多四五十万人民币的样子,不低了。 可人家来个仙人洞,换个名字,直接飙升五万两。这一个破玻璃水晶球,竟然卖出了天价! 苏墨再次问道:“怎么样?喜欢不?” 宋锦绣连忙道:“喜欢,这太漂亮了。” 苏墨狐疑地问道:“可我看你怎么不是很开心呢?是身体还不舒服吗?” 说着就要给宋锦绣把脉。 宋锦绣:你懂把脉吗? 宋锦绣连忙笑道:“不是,我就是看着这里面的美景,突然心有所感,想要赋诗一首。” “你还会写诗?” 苏墨惊喜地道:“我给你研墨,红袖添香可好?” 小丫头太给人惊喜了。 宋锦绣开怀一笑:“如此甚好,美人请吧。” 两人说笑打趣着,苏墨当真就捧着水晶球去了宋锦绣的书房,铺纸研墨。 宋锦绣只得冥思苦想以前学过的诗词。 等苏墨研好墨,宋锦绣提笔,“刷刷刷”一气呵成。 玉台岭畔仙人居,星河迷离草色齐。神人不归云舒卷,流莺空傍落花啼。 她也记不清是谁写的诗了,反正左右改动俩字,变成自己的得了。 经过这些天在古代的磨合,字虽然写的一般,但终于不缺胳膊少腿了。 苏墨赞叹道:“好诗。不愧是玄天宗内门弟子。” 怎么就成玄天宗内门弟子了? 宋锦绣连忙道:“我不是玄天宗弟子。” 苏墨:方子瑜的内门弟子玉牌就在身上挂着,他可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小子叫她小师姑,她玄天宗弟子的身份还能跑了? 不过小丫头竟然瞒着他,苏墨心情顿时就失落了。 “咱俩可是说好了,我回京就请旨赐婚,你可不能反悔。” 宋锦绣:这家伙话题变得够快的。 可是玄天宗弟子的身份她真不敢冒领,一个鬼谷妪的弟子身份就闹得有人要抢啊毒啊的,这玄天宗弟子还不得被人团灭了? 宋锦绣委委屈屈“嘚吧嘚吧”说了事情经过。 苏墨这才明白事情原委,他心疼地安慰一番,至于那乌啼村,敢欺负他的小丫头,回头派人灭了就是。 蜗沙国余孽,本就人人得而诛之。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道:“我觉得你应该坐实了这玄天宗弟子的身份,要不你隔空取物的本事怎么解释?” 主要是方子瑜那个爱吃醋的小子,还是当小丫头的师侄,让他觉得更安全。 宋锦绣道:“谁会知道我有这本事?我在你面前没有掩饰,是因为你不是外人,肯定不会乱说的。我家里人都不知道的。” 一句不是外人,苏墨顿时心情舒畅。 他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再遇到紧急情况呢?被有心人发现了,怎么解释呢?” 宋锦绣试探地问:“如果我说我师父是神仙,住在虚无缥缈间,坐船十万里,还要爬过万重山,你信吗?” 苏墨:…… “我信,问题是别人信吗?” 第126章 来了个容嬷嬷 宋锦绣:“小李大夫就信了,我告诉他我师父是蓬莱仙岛中谷万草台的万草仙姑。他就信了。” 苏墨看了她一眼,“李方凌就是个医痴,别的他懂什么? 万草仙姑,不会是你自己给自己起的绰号吧?针对百花仙子的?” 宋锦绣:是挺让人怀疑。 可是麻沸散方子的确是师兄“万草仙君”给的方子。 小李大夫又不是真痴,他能相信,恐怕他本身就是喜欢角色扮演那类人。所以他故意选择了相信。 苏墨继续道:“如果你师父是神仙,那么玄天宗修炼的就是神诡道。正好给你的本事打掩护。” 他苦口婆心道:“玄天宗摸得着,看得见,也不怕被人觊觎。比你说的蓬莱仙岛靠谱。” 宋锦绣苦笑道:“人家玄天宗弟子是那么好当的?我愿意人家就能收我吗?” 苏墨揉了揉她的头发,道:“不要妄自菲薄,你厉害得很。玄天宗能有你是她们的荣幸。 这事你别管了,我去给你办。你只安心做方子瑜的小师姑就是了。” 宋锦绣不置可否。 讲真,她觉得现在就挺好,长兄如父,母亲也温婉善良,老族长和里正也都是有正义感的人。 何必再给自己找个不知秉性的师父来管束自己? 看了看天色,苏墨道:“一鸣让我给你带来一个人。” 说着他拿出一个竹哨子吹了一下,很快一个中年妇人和一个小丫头出现在院子里。 宋锦绣眨眨眼:不是说一个人吗? 苏墨指着小姑娘道:“她叫苏川,今年十一岁。别看她小,三五个大汉不是她对手,是一鸣一手调教出来的。” 苏川跪下磕头:“苏川见过主子。” 宋锦绣点头,“嗯,苏川,起来吧。 苏川起身,立在宋锦绣一旁,小小孩子,面无表情,身子笔直如青松。 苏墨又指了指那妇人,道:“这位是林惠,是我母亲身边的人,你不是要进京面圣吗?她是宫中老人了,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她。” 林慧四十岁左右,头发梳的溜光,衣服平整不见一丝褶皱。面上是标准的微笑。 她规规矩矩施了一礼,“老奴见过小姐。” 宋锦绣看着她,突然就想起了容嬷嬷。 虽然这个嬷嬷长得好看得多,也面带微笑,但她一板一眼的规矩行礼,就能窥一斑而见全豹:这人是个重规矩的。 可宋锦绣自己,就是个最没规矩的。 她不满地瞪了苏墨一眼:你啥意思?弄一个嬷嬷来教规矩来了? 而且这人还是你娘身边的人,再端长辈款怎么办? 苏墨看小丫头的表情,忍不住轻笑出声,“放心,林嬷嬷很好相处的。” 当着林嬷嬷的面,宋锦绣也不好说什么,想着这人要是实在管的太多,就退货。 送走了苏墨,宋锦绣眉头一凛,就去了柴房。 当然,身后跟着立即上岗的苏川和迎春,林嬷嬷则去收拾住处去了。 看到百花仙子雪飞飞的样子,宋锦绣不由皱紧了眉头。 雪飞飞的腿脚被宋锦绣给卸了。本来只是脱臼,按上还能用。 可现在是彻底残废了。 当时宋锦绣为了寻找解药,几乎脱光了她的衣服,后来李成看着不雅,家里还有孩子呢,于是找了个婆子给她胡乱套上了。 看着她四肢都被包扎着,衣服上还有血。人也垂头耷脑奄奄一息。 宋锦绣不由心里咯噔一下,皱眉问道:“谁弄的?” 她并不是心疼雪飞飞,而是想知道家里谁这么狠? 兄长和锦芳都不是能下如此狠手的人。 秋生吗?还是渣爹? 想起这俩人一人拿着一根棍子,气势汹汹的样子,宋锦绣眉头越皱越紧。 如果真是这俩人,渣爹就得送的远远的,再不能见秋生了。 自己又坏又恨又没心眼,难道还想带坏小弟?做梦! 宋锦绣看着李成,等着他回答。 李成摸了摸鼻子,解释道:“是误伤。” 当时宋春生几个人气呼呼进来,看到雪飞飞像个人彘一样在地上只能滚动的样子,以为她手脚被废了。 人都这样了,宋春生他们想打她一顿都无从下手。最后也就锦芳和小秋生一人上去揪了两把头发。骂了一顿也就算了。 但全姑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被宋秋生和宋三柱一人一棍子追着打。 全姑吃痛,躲避的时候绊倒了播种的耧车。好巧不巧的耧铲和耧斗砸在雪飞飞折叠在一起的四肢上。 于是她的四肢就真的断了。 宋春生看着人要死了,还让大夫给她包扎了一下。 李成道:“大少爷说了,这几天宋家村建牌坊大喜,不能死人惹晦气。” 只要不是自家人故意打的就成。 宋锦绣觉得自己一个人狠厉就成了,家人还是不要有心理负担的好。 因为杀人者,心理不强大,是会背负一辈子的。 她只想让家人富贵安康。 可是愿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生活在这没有人权的古代,你不狠,是站不上权力巅峰的。 没有权利,老百姓何来人权之说?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这就是古代人的生存之道。 雪飞飞和全姑都已经是废人了。宋锦绣吩咐李成,“别让她俩死了,明天我们去那什么乌啼村,报仇去。” 李成:“啊?她俩都这样了,还咋报仇啊?” 宋锦绣看了雪飞飞一眼:“能把这么歹毒的女人当仙子养,村里人能是什么好鸟?随身带着害人的媚药,害起人来眼都不眨一下,这乌啼村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要不是她孤注一掷,妹妹会是什么下场? 死两个人怎么能解她心头之恨。 宋锦绣打定主意要去报仇,不过这事不能让母亲和兄长知道。 第二天,宋锦绣道:“皇上让我秋后进京面圣,我打算提前走。秋高气爽的一路游玩,走到京城也就收秋后了。” 宋春生道:“娘不能颠簸,叔要考试,我和你一起去吧。有事也能帮帮你。” 宋锦绣摇头笑道:“秋收正是忙时候,咱家这一摊子,没哥在哪能行? 我带锦芳去,方子瑜也一起呢,我再多带俩侍卫。哥就放心吧。” 宋春生深深看了她一眼,叹口气道:“一切以安全为上。” “知道了,哥放心就是了。” 宋锦绣又和老族长和里正说了自己要提前进京的决定。 “本来我还想让族里的几个场面人陪你去京城的。可你这孩子非要自己去,能成不?” 场面人,就是出过县城,去过大地方,见过大场面的人。 宋锦绣笑道:“太爷爷放心吧,苏墨派了一个宫中的老嬷嬷提点我呢。” 老族长这才道:“见了皇上带个好,就说咱宋家村都祝他老人家好呢!他老人家好了,咱老百姓才能好。” 宋锦绣连忙点头,“放心吧,我一定把好带到。” 第127章 南下乌啼村 宋锦绣这次坐的是骡车。 三辆骡车,车上铺了厚厚的被子,坐累了还可以躺下睡觉。 雪飞飞和全姑被塞进麻袋里,也装上了车。 宋春生问她:“你上京带这俩人干啥呢?” 宋锦绣道:“我怕她们死在咱家晦气。方子瑜说可以交给玄天宗的鬼谷来发落。毕竟她打着鬼谷的名义做的恶事,他们总得给咱们一个交代。” 宋春生吃惊地问:“你还打算去鬼谷?” 宋锦绣笑道:“我去鬼谷干什么?是方子瑜把他们交给鬼谷的人。我得去京城,鬼谷和京城南辕北辙,我哪有时间去那么远的地方。” 宋春生这才打消怀疑,他就怕大妹妹一时冲动,去百花谷找事。 鬼谷惹不起,百花谷他们同样惹不起呀! 李成,刘平和方子瑜赶车,宋锦绣,宋锦芳,林嬷嬷,苏川,迎春,什锦等人,在乡亲们的嘱咐声中上路了。 到了昆洲府城,方子瑜带着雪飞飞和全姑先行离开。 宋锦绣则住进了客栈。 先找牙行买了一个宅子,然后开始分派任务。 刘平陪着宋锦芳去看铺子。遇见芬芳洗发水要在府城开分店。 迎春跟着林嬷嬷去买人。 她则带着苏川,李成赶车,去府城的昆山书院看望张棒槌。 从昆山书院出来,宋锦绣道:“苏川,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小丫头面无表情,恭敬地道:“小姐您吩咐就是。” 宋锦绣揉揉她的脸,打趣道:“干嘛呢,一本正经的,以后跟着我,想笑就笑,想哭就哭,别总是绷着一张脸。” “是,小姐。” 小丫头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要不是她的面部肌肉都正常,宋锦绣都得怀疑她的表情肌坏掉了。 宋锦绣递给她一张纸和一个荷包。 “这是我列的清单,咱那新宅子啥都没有,你和李成一起,把这上面写的东西都买了。” 新宅子安顿好,张母和母亲可以过来住,正好张棒槌秋闱,也有人照顾。 小丫头面无表情地问:“小姐是不让我跟着吗?” 宋锦绣笑道:“这几天不是忙吗?我得去和知府大人商量建榨油作坊的事,等忙完了咱们还得赶路。放心,府衙很安全的。” 支走苏川,宋锦绣连忙去了昆洲府南门,和早就等在那里的方子瑜汇合。 方子瑜牵着马正等的百无聊赖,看到宋锦绣,连忙道:“快上马,我们快马加鞭,来回得十多天呢。” 宋锦绣也不问他哪来的马,动作利落地上马,两人毫不停留,疾驰而去。 马术,她前世也是练过的,虽然不精,但纵马飞奔,还是不在话下的。 京城在东,乌啼村在南。 方子瑜一马领先,一路南下。 到了下一个城镇休息时,宋锦绣才问道:“你把雪飞飞他们弄哪去了?” “我们玄天宗有分堂在这边,我交给他们了。她打着鬼谷的名义招摇撞骗,按鬼谷的规矩,是重罪,怕是活不过这个冬天。” 宋锦绣冷哼一声,“哼!便宜她们了,能多活几天。” 不错,宋锦绣就是打算去乌啼村的。 乌啼村是蜗沙国残存的势力, 据她这两天了解到的,原来的蜗沙国处在苍梧,桂丽,南吕三国之间, 地势狭长而多山,他们耕地很少,靠着打猎和捕鱼为生。 蜗沙国国小,人少,又没有伦理纲常,大都是近亲结婚,还有的是兄妹结合,所以人种矮小,多畸形,痴傻。 因为又矮,又穷,每年都得派王子到其他王朝坐质子,换得粮食,和平。 质子在高大的人群中长大,又常常被人看不起,所以非常自卑。 质子长大回国后,当了蜗沙国王,发誓要改善本国基因,推出了一项政策,那就是向大国借种。 他首先选出二三十名妇女,这些人来到苍梧,南吕,桂丽等国,找到美男子,主动现身春风过后,留下男子的种子,繁衍后代。 经过实验,发现这些借种生下的孩子的确比当地人高了不少。 于是,大量貌美的贵族妇女被精挑细选出来,送往国外进行借种行动。 这些女人会主动的投怀送抱,只为了让自己怀孕,然后会被当做珍宝一样送回蜗沙国保胎。 当然,出去的人多了,带来了外国的文明思想。于是有羞耻心的女人越来越多,她们不再愿意出卖自己的身体。 气急败坏的国王和大臣一商量,竟然打起了歪主意,那就是研制出来一种女人吃的媚药。 但凡中了媚药的女子,就跟发情的动物没什么两样,任他们摆布。 显而易见,借种计划很成功,不到百年时间,蜗沙国的人均身高从一米四提升到了一米六以上。 蜗沙国尝到了甜头,不断派女子出去借种,据说后来蜗沙国的混血儿比他们自己的国人都多。 宋锦绣听到这些,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种让国人增高的方式太奇葩了,简直毁三观。 谁能想到,国家政府,国王会号召本国的女性借种繁衍,但这一行为却真实的反映了蜗沙国的民族劣根性。 他们淫乱,贪婪,因为骨子里的自卑想要变强,不择手段。 而他们之所以被灭国,是因为他们的下一代混血儿国王异想天开。 他不但继续执行让本国的女性出去借种的政策,他自己还偷偷抓了几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外国女人来给他生孩子。 女人不愿意,那就用媚药。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几个女人里,有一个就是南吕国的郡主,一个是桂丽的贵族。 南吕国和桂丽国都派使臣过来打招呼。 南吕国使臣道:“蜗沙国欺人太甚,他要借种,我们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可他竟敢欺辱我国郡主,是可忍孰不可忍。” 桂丽国使臣道:“苍梧王啊,我们要打蜗沙国了,可不是挑衅你们的,你要是不放心,咱们仨把蜗沙国分了算了。” 苍梧老皇上一听:“可,那个恶心的没有人伦纲常的倭人国,不识教化,我早就看不惯了。分了就分了吧。” 于是,蜗沙国就是这样灭国的。 宋锦绣和方子瑜一路不停,快马加鞭,这天旁晚,两人到了玄天镇。 玄天镇最早是玄天宗的一个坊市,后来人越来越多,就成了一个不小的镇子。 百花谷,就是乌啼村,就在玄天镇东边的一个峡谷内。 两人先找了个客栈住下,让小二把马牵去后院喂上好的草料。 二人洗漱后吃了些东西,天一黑,就换了夜行衣,一前一后出了客栈。 第128章 尽数服诛 趁着夜色,宋锦绣跟着方子瑜一阵飞驰。 方子瑜是玄天宗第七峰座下弟子,第七峰又叫虚浮峰,最有名的就是缥缈步。所以他的轻功极好。 而宋锦绣自从突破练气期二层后,夜能视物,身轻如燕,脚下功夫丝毫不弱于方子瑜。 两人盏茶功夫就到了乌啼山下。 “这山高林密,夜里有瘴气,我们得绕道天门河,你跟紧我,咱们从天门河穿过乌啼山,应该就是乌啼村了。” 看了乌啼山一眼,宋锦绣点头,“行,你熟悉地形,你领路就是了。” 趁着夜色,宋锦绣放出在空间里吵吵的寻宝鼠君君。“这山林里有瘴气,你自己行吗?” 君君小尾巴一扫,“放心吧,我贴着地皮走,绕开瘴气就是了。再说了,真有危险,我直接进空间就是。” 小家伙出来的目的就是寻找千年银杏树。 雪飞飞能拿出千年白果仁,那就说明这乌啼村有一棵千年的银杏树。 借着夜色的掩护,寻宝鼠君君一眨眼就没了踪影。 天门河没有水,是一个泥石流冲刷出来的大峡谷。 两人沿着峡谷走了一段路,就看到一个用木头高高架起来的小房子支棱在山道上。 这是一个酷似碉堡的了望台。 透过星光,宋锦绣看到上面写着百花谷驯返楼几个大字。 楼下是唯一通往百花谷的道路。 两人刚到楼下,就听到两个男人的对话声。 “叔,我老婆死了半个月了,你就让我出去吧,再不出去找个媳妇,咱东城家族可就绝后了。” 一个男人粗喘的声音响起,“半年不到,你弄死了四个媳妇。还是再等等吧。” “有两个不是你弄死的吗?怎么都赖上我?” “哼!那两个好歹留下了种,你还是再等等吧,别动静太大,被人发现了,我们蜗沙国的教训还不能让你惊醒吗?” “叔,那两个不是咱东城家族的种,你没看他们长得,和柳下那小子一样吗? 叔,你就让我出去吧,我这回弄一个媳妇回来,就咱叔侄俩享用,这种肯定就是咱东城家族的了。等我们复国后,我就推举我儿子当大将军。” “不行。你就是出去的次数太多了,学了那外面人的迂腐不化的思想,讲究太多。 我们蜗沙国王早就说过,不管是谁的种,只要他叫你爹,他就是你的儿子,要善待如亲生。” 如果以前,宋锦绣觉得蜗沙国奇葩,现在亲耳听到这些,她觉得想笑又觉得恶心。 这个蜗沙种族从根上已经坏透了,留在这世上都是污染空气。 幸亏这天门河没有水,否则这水里的鱼虾还能吃吗? 宋锦绣眉眼狠厉,对方子瑜道:“你回去吧。我要杀人了。” 方子瑜一把拦住她:“这人太脏了,别脏了你的手,这俩人交给我,他们不是打着鬼谷的名号吗?我杀人也算是替鬼谷清理门户了。” 乌啼村的蜗沙国余孽,虽然不是自己奶奶亲自答应收留的。 可他们生活在这里,的确是受了鬼谷的庇护才能平安这么久。 没想到他们亡国了还是如此不堪,甚至还想着复国,简直是可笑至极。 这时,楼上又传来一阵喘息声,方子瑜一个飞跃,只见他手一扬,一阵寒光闪过,木楼上的人连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就一命呜呼了。 宋锦绣看了方子瑜一眼,面无表情,什么也没说,就融入到黑暗里。 两人一前一后疾驰,很快到了第二道关卡,只是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这个木楼里的人已经死了。 谁杀的? 两人对视一眼,看向远处有灯光的地方。 方子瑜:“那里应该就是乌啼村了。 借着刚刚露出半边脸的月亮透出的朦胧月光,宋锦绣极目望去,满眼都是翠绿,和摇曳的美丽花朵。 那一片灯光,仿佛被鲜花和碧绿包围着的一艘小船似的。 只看这美景,乌啼村叫百花谷也算是名副其实。 突然,一阵轻风拂过,传来的一阵阵花香里,有一股子浓郁的血腥味。 两人顿时戒备起来。 突然,村子里的一处火光冲天。 方子瑜道:“你跟在我后面,我们过去看看。” 两人不再说话,飞掠而下。 望山跑死马。望山谷也一样。 看着火光很近,但峡谷内道路崎岖曲折,仿佛还设了一种迷幻阵法。 根据火光的指引,两人花了几乎半个时辰,才穿过迷幻阵。 越靠近乌啼村,血腥味越浓,而且整个村子静悄悄的,仿佛幽灵村一般。 突然,宋锦绣感受到寻宝鼠君君回到了空间。 此时,空间里已经多了一片奇花异草,还有一排树木,其中就有一棵千年的银杏树。 “主人,别进村了,这村子里的人都死了,连条狗都没留下。” 宋锦绣皱眉:“知道是谁干的吗?” 她骑行千里,到了这地方竟然没有出手的机会了? 说实在的,她还没有杀过人,可她今天特别想杀人。 “是十几个老娘们干的,哦,还有一个熟人。” 宋锦绣不耐烦道:“有话直说,别卖关子了。” 寻宝鼠君君笑嘻嘻道:“我看到一鸣了。呐,那个起火的地方,本来里面关着一群大肚子的女人。” “一鸣告诉她们村里的人都被她们杀了,这些女人可以回家了。 可是那些大肚子的女人突然哭哭笑笑一阵,竟然全体自杀了。 她们说什么他们是被诓骗进来,被他们圈养起来育种的。身子脏乱不堪,肚子里的都是孽种,要死就死干净算了。 哎!人都死了,一鸣就让人放了一把火。” 宋锦绣觉得一阵阵恶心想吐。 竟然是一鸣? 这是一鸣知道了她和妹妹受的委屈,过来替她们姐妹报仇来了? 宋锦绣不由心底暖暖的,好像这血腥味也没那么刺鼻了。 苏墨:是我,是我让一鸣来的。 宋锦绣问:“一鸣走了吗?” 好久没见了,还怪想她的。 寻宝鼠君君道:“早走了,十几个老娘们,一身黑衣,呲溜就没影了。” 火势太大。方子瑜围着村子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活人的信息。 宋锦绣也大致看了看,村子比较集中,火势虽大,却不会引发山火,于是就不管了。 宋锦绣在山林间转了一圈,说是寻漏网之人,其实是搜罗这里的天材地宝。 乌啼村给自己取名百花谷,又以贩卖药材为生计来源,说明这里面还是有好药材的。 本来她嫌脏不想要这里的任何东西,可寻宝鼠君君不同意。 “臭女人,矫情什么?要是这些人的血肉能帮助宝丫,我就把他们都埋在宝丫脚底下当肥料了。不就是一群畜牲吗?” 宋锦绣:也是,宝丫如今都秃了半边,她还矫情什么呢? 没了顾虑,于是一人一鼠一通忙活。 不管是不是自己动的手,这恶心的蜗沙国人终于尽数服诛,而自己的空间也丰盈起来,宋锦绣心情终于大好。 因为乌啼村住的隐蔽,这么大的火也没人发现。 趁着鬼谷那边还没人反应过来,宋锦绣和方子瑜已经往回赶了。 第129章 太阳石失窃 一鸣看着宋锦绣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 她如今是五品的忠义将军,可却辜负了小姐,这个忠义她用起来很愧疚。 她们是从乌啼村东边的葱兰山爬上来的,正好和宋锦绣错开。 后来手下汇报说乌啼村又来了外人,她这才返回来察看,要是流落在外面的余孽回来了,那就杀了。 可是宋锦绣的动作太快了,等她回来,只看到她们打马离开的背影。 宋锦绣来去匆匆,收获满满。 一鸣却不能走,因为这玄天镇上还有一个乌啼村的神农百草堂。 百花谷一夜之间被屠,玄天镇上的神农百草堂也没有幸免。 这下子连玄天宗也惊动了。 在他们玄天宗的地盘上,出现了这么大的案子。不论原因是什么,这都是打他们的脸,绝不能善罢甘休。 让他们更生气的是,这匪徒不但杀人,还越货。 百草堂被洗劫一空不说,就连百花谷也是天翻地覆,骇人听闻。 千年银杏树和奇花异草就不说了,特别是乌啼山竟然也一夜之间塌陷,这是怎么造成的? 除了掌门不在,玄天宗七大长老齐聚一堂。 玄天宗主峰有七座,一二三四五六七对应的是金木水火土雷风, 加上外门鬼谷,就是玄天宗的八大支柱。 鬼谷妪作为外门长老,正在说自己的发现,因为百花谷一向都是她手底下人罩着的。 百花谷出事,她第一个接到通知并前去察看。 鬼谷老妪虽然才五十多岁,却是满头白发,因为常年和毒虫毒草打交道,她的脸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色。 鬼谷老妪道:“二十年前,我在乌啼山底下发现了太阳石。” “什么?”众位长老猛地坐直身子。 “既然二十年前就发现了,为什么隐瞒不报?”第一峰金峰主是个暴脾气,当即就质问起来。 “是啊,隐瞒二十年,莫非你们外门鬼谷还想独霸不成?”第二峰丹木峰峰主和鬼谷妪向来不和。 两人师出同门,一个炼丹,一个善毒。 鬼谷老妪面无表情地道:“当初我身中奇毒,行动不便,曾邀你们去鬼谷叙话。就是说这件事的。可是你们没有给我这个机会不是?” 众长老面面相觑,顿时无言以对。 “你也不能怨我们,当初你鬼谷毒烟弥漫,我们根本进不去。但我们也没有袖手旁观,小子瑜不就是我们联手抢救出来的?”水峰主道。 不是进不去,如果拼着丢掉几成功力,还是能进去把鬼谷妪救出来的。 可当时他们也有顾虑,就是怕她身上的毒会传染,一旦染上,鬼谷妪能活,他们可不见得能有命活下去啊! 没有那么多交情,谁会为了谁去拼命呐? 鬼谷老妪看了他们一眼,“所以,这也是我现在还愿意与你们几人说话的原因。” “好了,啊花,看在子瑜被我们养大的份上,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你今天提起太阳石,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鬼谷老妪哼了一声,“哼!当初我答应让蜗沙国余孽留在乌啼山谷,就是让他们看守太阳石的。 可是如今乌啼村被屠,乌啼山塌陷,我怀疑有人盗走了太阳石。” 盗走太阳石有可能,但一夜之间能让山塌地陷,这是盗走了多少?这可能吗? 一家客栈里,宋锦绣终于有时间进入空间察看自己的收获,看着空间里多出来的一座煤山,她傻眼了。 她看着寻宝鼠君君,严肃地问道:“你确定那乌啼山塌陷,不会伤到无辜?” 整座山都塌陷,这不亚于一次地震,可别伤了人就不好了。 “我是那么不靠谱的神兽吗?我取的是最好的太阳石,只取石心,所以那座山也是缓慢平稳下滑的,放心,上面的小动物都伤害不到的。” 太阳石?不就是煤炭吗?取这么一个高大上的名字。 宋锦绣仔细回想,当时的确没有地动山摇的感觉。 “下次再干这种事情,必须经过我同意知道吗?” 不过这煤炭的确是不错,她正想着炼制一些丹药,这不,燃料就有了。 两人在客栈休整一晚,第二天就马不停蹄赶路,终于在三天后赶回了昆洲。来回正好十天。 一进新买的宅子,就发现气氛不对。 “李成,出了何事?” 李成听到她的声音一喜,随即又低下头不吭声了。 宋锦绣心中一凛,“可是锦芳又出事了?” “她没有出事,是你出事了!” 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宋锦绣不由一个激灵。 她连忙回头,露出一脸惊喜道:“哥?你咋来了?” 宋春生瞪了她一眼,“我要是不来,还不知道你还有飞天入地的本事。说,你这些天去哪了?” “我……” 宋锦绣看向听到她声音跑过来的妹妹。用眼神询问:“哥啥时候来的?” 这谎话怎么编,取决于兄长知道了多少。 可是小锦芳一看到她,突然哼了一声,扭头不理她了。 宋锦绣看向苏川和林嬷嬷。 苏川面无表情小萝莉一枚,林嬷嬷眼观鼻鼻观心,老僧入定般。 宋锦绣又看向迎春,迎春焦急地给她使眼色。可惜她没看明白。 宋春生瞪了迎春一眼,吓得她连忙低下头:小姐你自求多福吧,我只能帮到这了。 宋春生:“我去了知府衙门,刘大人说压根就没见过你。 我去了昆山书院,叔说你当天就离开了,我们几乎把整个府城都翻过来了,说吧,你去哪了?” 所有退路都堵死了,宋锦绣这谎话也不知道怎么编了。 但她知道,自己去了乌啼村这事,是万万不能说的。 突然,她眼珠一转,觍着脸道:“哥,这是个秘密,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 宋春生看了她一眼,“好,你跟我进屋。” 众人:大小姐一定是故意的,不就是没有帮她隐瞒吗? 问题是她们也着急啊?一天两天他们没在意,可是五天六天过去了,大小姐音信全无,他们能不着急吗?二小姐都急哭了。 宋锦绣跟着兄长进屋,等兄长坐下,她又狗腿地倒上茶水。 然后从荷包里掏出一快煤炭出来。“哥可认得这东西?” 宋春生拿来了看了看,乌黑发亮,手上也染上了一片黑,这和老三爷爷说的燃石怎么这么像呢? 他试探地问:“可是燃石?” 燃石?这个说法倒也贴切。 宋锦绣点头道:“就是燃石吧?也有人说是太阳石。” 这还真是燃石啊? 宋春生顿时严肃起来。道: “据说燃石中的极品就是太阳石,你从哪弄来的?这些东西都是官府管控的,咱们老百姓可用不起。” 第130章 学规矩 宋锦绣皱眉,怎么煤炭老百姓还不能用了? “哥,我也是偶然发现的,我这几天就是在悄悄探查这些东西。怎么,老百姓不让烧煤,烧这燃石吗?” 宋春生摇头道:“这是国家管控的东西,据说是兵器厂用来炼制枪头,箭头用的。 我听说府城的铁匠铺子,可以申请一些平价燃石用,咱们仑山县就没有资格了。花高价买是买不起的。” “哦,咱们县不用燃石,那他们打铁用的是什么?” “当然是木炭了。县里的打铁铺子用的都是木炭。燃石太贵,用不起的。” 煤炭贵,是苍梧煤炭资源不足还是露天煤矿太少? 地下深层的煤矿开采的确困难,但一些浅层的是可以开发出来的。 宋锦绣若有所思。 宋春生嘱咐道:“上京就老老实实上京,不要去弄这些燃石的事了,咱就是一普通老百姓,军队和国家的大事咱碰不得的。” “知道了哥,我明天就上路,保证不胡跑了。” 宋春生:“我和你一起去,家里都安排好了。” 宋锦绣想要摇头,宋春生道:“你这次一消失就是十天,是不是要罚十板子?” 宋锦绣顿时不说话了。 跟着就跟着呗,反正她也没别的事了,一路上走走玩玩,带上兄长也好,他们一起去旅游。 第二天出发,宋锦绣看着骑在骡子上的兄长,和他身后七八个同样骑着骡子的族兄们,纳闷了。 “哥,我们是去京城的,咋带这么多人呢?” 问题是这么多人,她照顾不来啊? 宋福全嘻嘻笑道:“放心,我到了京城就是见见世面,保证不给族长拖后腿。” 铁头也笑道:“族长那天一离开村子,我们就商量了,跟在你们的裸车后面,暗中保护你们就行了,可惜有的人就是不安分,一眨眼就找不到了。 没办法,哥哥们只得现身,族长,行动上我们听你的,安全上你得听我们的。” 宋锦绣:“老族长和二爷爷知道你们跟来吗?” 豁子婶儿子宋大强憨声憨气道:“春生哥留了个条子。” 翠花婶子的儿子宋铁棍瞪他一眼:“你闭嘴,怎么啥都往外说。” 程虎道:“族长放心,老族长要是不愿意,早就派人追过来了。如今我们在府城待了这么些天都没见老族长派人来追,那就是默许了的。” 宋锦绣:…… “好吧,跟着也行,但丑话说前头,我是族长,这到了京城都要听我的指挥。” “族长放心,只要你不乱跑,我们都听你的就是了。” 什么叫我不乱跑? 她沉下脸,正色道:“我不是开玩笑,你们要是跟着我进京,那就必须听我的,谁有意见,可以回去。” 她一沉下脸,身上的气势就猛地凌厉起来。 众人浑身一震,呆呆地看着她,不知所措。 族长平时古灵精怪的,哥哥长哥哥短的,和气得很。 今天这气势,怎么有点吓人呢? 宋春生看了她一眼,点头道:“我听你的。” 众位族兄也连忙道:“我们都听你的。” 宋锦绣一笑,这还差不多。 顿时气氛一松,春光明媚。 “出发。” 林嬷嬷看着宋锦绣,不由露出一抹欣赏的笑。这孩子,气场不亚于恩义公主,怪不得小主子对她刮目相看呢! 不过就是缺了些规矩,一个女孩子十天不回家,这要是在京城,还不反了天? 罢了,以后自己多用些心,教一教她规矩就是了。 于是,每天吃过早饭,宋锦绣都要和林嬷嬷同乘一辆车,被林嬷嬷强制学规矩。 林嬷嬷果然是个要求严格的,坐立行走,甚至说话都有讲究。 坐容:分为雅坐和胡坐,宋锦绣的总结就是无论怎么坐,都得端正。 两腿不得叉开,双手放在膝盖上。双手可以握拳,冲前方;也可收拢抱在腹部。 立容:就是站着的时候身子要平、平视,两手相合,掩在袖子里也行,放到胸以下肚子以上的位置。 走路肩膀不能晃动,不能斜视,这些基本常识还好,可…… 宋锦绣道:“嬷嬷,行不露足,笑不露齿,这个我可能做不到。我是农女,我觉得率真就好。” 林嬷嬷脸色有些僵,宋锦绣连忙道:“你要求锦芳严格一些,她要是不好好学,我帮你修理她。” 她嘻嘻笑道:“对我放宽些要求就好,你放心,必要的场合,我保证做的一丝不苟,不给你丢脸的。” 宋锦芳:姐姐太坏了! 因为时间充足,他们走的并不快,一路上都是农人忙忙碌碌收秋的热闹景象。 偶尔错过村镇,他们也会在野外露营。 今天她们又露营在野外,程虎带着众人打猎回来了,一看就是满载而归。 宋锦绣看着提着野鸡,跑在最前头的小妹,不由挑了挑眉。 自从上次中毒,小妹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她的身体经过宋锦绣的灵力冲刷,相当于一次大淬体。 不但听觉,视觉增强了,这弹跳力也明显提高了一倍不止。 方子瑜也发现了, “小姑姑身轻如燕,很适合练我们虚浮峰的缥缈步,要不要拜我为师啊?” 小锦芳嘴一撇:“才不要,大侄子哥哥,你叫我姐小师姑,我要是拜你为师,我姐不就成了我师奶奶了?辈分都乱了。” 林嬷嬷:辈分早乱了。 方子瑜:“这有啥,各论各的呗。” 宋锦绣看了两人一眼,觉得妹妹要是能学会轻功也不错。 不再关注她俩,她看着打猎回来的少年们,笑着吩咐迎春,“生火做饭,炖汤烤肉。” 今天程虎运气不错,逮了头狍子,其他人手里或多或少也提了野鸡野兔,兄长手里也提着一只鸡,只是他看程虎那羡慕的眼神,让宋锦绣心中一动,若有所思。 这些天菩提树叶水的确让兄长的身体素质也增强了不少。 他的腿伤也已经好利落了,脸上的疤痕,只要不生气,也看不出来。 壮实是壮实了,只是这反应速度,跟打猎出身的程虎是不能比的。 把兄长的身体也跟小妹一样的,淬炼一遍? 这明显不现实。 帮着淬炼身体,宋锦绣需要有足够的灵气支撑。 如今灵露已经没有了,她的灵气明显是支撑不下来的。 再就是男女有别,自己灵气进入兄长的身体,相当于把他看光光,这要是小弟还行,可兄长已经成人,这明显行不通。 既然不能用灵气淬炼身体,那就后天锻炼。 第131章 装备 当然,除了锻炼以外,还有一个快速提升自己的方法,那就是武器装备。 有一把好的武器,就是普通人也能变成高手。 武器,宋锦绣第一想到的就是弩。 以前被师姐逼着她学机关术,她自己没少鼓弄这玩意。 至今空间里还有她设计的十连发的扳机弩。 晚上,偷偷进空间仓库里扒拉出一箱子的扳机弩零件,组装了一下,有十把成品。 十把,可以组成一个班。 但这东西太先进了,她用的都是最好的碳纤维复合材料,精钢弹簧,黑色钛合金材质, 射程可达200米远,精准度高,轻便,结实,使用寿命长。 但也因为太好了,她怕拿出来,反而给兄长招祸。 最后,宋锦绣只得重新改造。 学过机关术的她,宋锦绣动手能力极强,利用现有的工具,很快就改造成了一把小型折叠弩弓。 看看时间还早,她想起来刚才翻找东西时,无意间看到的指虎暗刃。这也是她根据指虎匕首改造成的。 指虎是格斗拳术家的常用武器,用来加强出拳格斗的杀伤力,变化多端。 宋锦绣把爪子刀和指虎结合在一起。 平时格斗,爪子刀可以折合,只用指虎,拳拳到肉,虽狠厉,却能留人性命。 如果要杀人,爪子刀开,刀身虽小,他的切开和切割能量却非常的强硬,可以给对方造成相对大的切口。可以一刀毙命。 而指虎暗刃配合寻宝鼠君君的鼠拳,又非常合适。 宋锦绣心中便有了个想法。 宋锦绣呆在空间,把鼠拳结合指虎暗刃先练习了两遍,小君君在一旁给她当导师,指出不足之处。 一夜的时间,宋锦绣指虎暗刃组合拳新鲜出炉。 忙了一夜,第二天,吃过早饭,宋锦绣在车上美美睡了一觉,下午就到了一个叫五易的小县城。 夜里突然下起了雨,气温骤降。 宋锦绣出来的时候,本就没带多少衣服,有钱,需要啥现买就是,何况他们是去京城。 京城啥没有啊?带那么多东西干什么?轻车简行他不美吗? 而宋春生他们这些男孩子,是留书出走的,一人一骡闯天涯的那种,只带了换洗衣服,连一件夹袄都没带。 如今进入九月,一场秋雨一场寒。宋锦绣决定在这里休整两天,每人买一件夹衣,其他的等到了京城再置办。 林嬷嬷听说要在这里休整两天,就说要去看望一位故人。宋锦绣让迎春跟着她伺候,林嬷嬷笑道: “不用了,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不让人伺候。让李成赶车送我过去就是了。” 送走了林嬷嬷。 锦芳便吵吵着要给众位哥哥们买衣服。小丫头一路上被哥哥们团宠着,有些过意不去。她有钱,便想着回报一二。 一听说要买衣服,一众少年嘻嘻哈哈簇拥着小丫头就出门去了。 宋锦绣笑了笑,这些族兄仿佛有些怕她,跟她说话有时候都是用敬语。和妹妹则不同,那是真当族妹看的。 宋锦绣趁着做早饭的时间,拉着兄长进了屋。 “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宋锦绣从荷包里拿出一对暗刃指虎。 宋春生看着这带了四个圈的东西,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宋锦绣戴在手上给他示范一番。 “哥,这个叫指虎,暗刃是可以隐藏的,需要的时候按动机关,暗刃才会出来。 这样握在手心中,你试试大小,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我给你调整一下。” 指虎暗刃也是黑色钛合金材质的,韧度好,轻便,平时不用可以装在口袋里。因为是黑色的,不显眼。 宋春生拿着这奇怪的东西套在手上。 “大小正合适,这个怎么用?” 宋锦绣看了看,大小还行。“你先慢慢适应一段时间,我再教你拳法。” “好。”宋春生学着妹妹,按动匕首机关,匕首猛地弹出,吓得他连忙往后退了退。惹得宋锦绣笑了起来。 “你平时就这么戴着,时间长了就适应了。”宋锦绣拿出一双露趾的皮手套给他戴上。 “遮掩一下,这个需要时间磨合的,你慢慢摸索就是了,我再送你一样东西。” 指虎暗刃适合近身搏斗。兄长还缺一个远程击杀武器。 宋锦绣手一翻,一把半尺多长的扁圆形东西出现在她手中。 宋春生:这是连荷包都不用了?你好歹遮掩一下啊! 宋锦绣按动机关,“咔咔”两声,一把小型弩组装完成。 她一抬手,“嗖”的一声,一只袖箭就射了出去,没入十步开外的棉被里。 宋春生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 “这是弩,也可以叫它袖箭。它即可以扣动扳机发射,也可以绑在袖子里,拉动机关发射。” 这是宋锦绣忙了大半夜,亲自改良的,外面一层木头,内里还是不锈钢管,精钢弹簧,只是射程短了,用来防身可以,远距离狩猎不行。 好在它小巧玲珑,不用了还可以伪装成一块木头,不惹眼。 宋锦绣递给他,“你试试。” 说着,她拿出一个袋子。“箭头不多,有二十只。你先用着,平时练习用竹签也可以。” 宋春生很激动,男孩子没有人不喜欢兵器的,他也不例外。 他先是扣动扳机玩了一会,又绑在袖子里拉动机关发射。 很快,棉被就被他射成了一个刺猬。 那一脸兴奋的样子,看得宋锦绣都心情愉悦起来。 宋锦绣提醒他:“哥,你悄悄练,尽量别让别人知道。袖箭防身,最重要的就是出其不意。” “啊?我还想在福全他们面前显摆显摆呢!不让他们知道啊?” 宋锦绣笑着点头:“没必要说出去的。” 宋春生叹口气,道:“好吧,那能跟小妹说吧?有了宝贝不让说,有点锦衣夜行的感觉。” 宋锦绣失笑,哥还知道锦衣夜行?看来识字班没有落下功课。 “如果哥认为这些人都靠得住,我可以给你们另外做一些大点的弩弓,用来打猎都行的。” 宋春生点头:“我带出来的,都是品性不错的,一起长大的兄弟,可以相互挡刀的。就是程虎,一个外姓的,也是靠得住的。” 妥,等的就是兄长这句话。 虽然她也觉得这些族兄还行,但她毕竟是外来的,相处时间短,没有兄长了解得透彻。 如今兄长都这么说了,她也就没有了顾虑。 第132章 排字辈 宋锦绣手往身后一伸,一把木制弩弓出现在她手中。 她拿出的弩弓,当然不是最精良的那一批。 而是最简单的单发弩。射出去一支箭,再启动就得再装箭。 射程可达三十米远。如果配上精钢箭头,三十米内可以射杀野猪。 宋春生明显对这把弩弓更感兴趣。 放下袖箭,宋锦绣又给他讲解这把弓弩的用法。 异曲同工,它和袖箭的发射原理是一样的。 兄妹俩躲在房间里练习射箭,很快,箭就射完了。 “呀,这被子成这样了。” 宋春生这才发现他毁了一床棉被,心疼得不得了。 宋锦绣一边帮他捡箭头,一边道:“一会我用这棉被做两个假人,你们用来练射箭用,不浪费的。” 宋春生:“做假人用稻草就行,干嘛用棉被?你呀,反正不浪费就不好受。” 宋锦绣:“稻草和棉花的阻力能一样吗?你只管练,时间长了就知道用棉花的好处了。” 兄妹俩这边说着话,跟着出去采买的人陆续回来了。 “哥,这袖弩平时不用可以绑在手臂上,也可以绑在腿上。” 宋锦绣示意兄长把袖弩收起来,“你带在身上慢慢摸索吧。遇到危险,出其不意才可以保命。” 宋春生点头,“我知道。” 宋锦绣说着,又拿出一个背篓,背篓里是九把简易弩弓。“加上李成,每人一把。” 宋春生对妹妹隔空取物的本事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他还是忍不住嘱咐一句:“下次还是遮掩一下的好。小心被人窥探了去。” 李成,是她的专属保镖加车夫,人不错,用着也顺手,如果可以,签了卖身契她会用得更安心。 少年们每人一把弩弓,自然是又一阵激动。 宋大强嘿嘿傻乐,拿着弩弓对着宋铁棍比划着瞄准,宋铁棍也连忙回应他,两人互相瞄准,然后相视一眼,哈哈大笑。 宋锦绣猛地沉了脸,她一拍桌子,厉声呵斥道:“很好笑吗?你俩是不是觉得很好笑?” 宋锦绣猛地变脸,众人都愣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就连宋大强和宋铁棍也懵了。 宋锦绣知道,自己必须硬起心肠来,因为以前师父就是这样对她的,让她刻在了脑子里。 宋锦绣冷着脸,“我给你们武器,教你们本事,是让你们自保,不被人欺负的,是让你们团结一致对外的,不是让你们拿着弩弓对着自己兄弟的。” 福全嘴唇动了动,宋锦绣冷眼看向他,“你想说什么?” 宋福全嗫嚅着,“都没有装箭的。” 他刚才不过是慢了一步,因为他也想和大强对一对弓弩,没有其他,只是开心而已。 宋锦绣沉着脸,十分严肃地道:“空弩也不行,这是杀人利器,就是旁的什么人,都不能无缘无故的对着,更何况是自家兄弟。” “弓弩,举手就是必杀技,只对敌,懂吗?” 屋里一片安静,宋锦绣眯了眯眼,“听不懂,还是觉得我说的过分了?那我再说一句更过分的话,只要你拿起了弩弓,我的话就是命令,你要是觉得自己不能听从我的命令,那就放下弩弓。” 拿了武器,就得有严厉的管束,她可不想自己好心办坏事,到时候万一有人误伤了人命,这个罪责谁来担? 说着她放柔了声音,“放心,放下弩弓,我宋锦绣还拿你们当兄长。族里的福利也一样不会少。只是武器,不能拿了。” 八个少年齐齐抱紧了弩弓,包括宋大强和宋铁棍。 宋锦绣问宋大强,“你不想放下弩弓?” 宋大强被宋锦绣训斥,觉得委屈,眼睛都红了,撅着嘴,瓮声瓮气道:“放不放下弩弓,都得听你的话,我干嘛要放下?” 宋锦绣笑了笑,温柔地道:“不,大强哥要是放下弩弓,可以不听我的话,甚至还可以训斥我,因为我是你族妹呀?” 宋大强红着眼瞪了她一眼,“说啥呢?你是族长,我就是不拿弩弓,我也得听你的话。” 他一副我不是傻子,你哄不了我的表情,让宋锦绣一愣。 族长的权力这么大吗? 在她的认知里,觉得族长和现在的村长差不多,也就是协助里正处理一下族中事务罢了。 可从宋大强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他们对族长的无条件服从,这也是老族长带了一个好头,他的话在宋家村那就是圣旨,一呼百应。 就连最刺头的宋大石一家,也得屈服于老族长的威严,不得已和他们兄妹四个断了亲。 甚至他们兄妹发达了,他们都不敢明着来闹。 也正是老族长的威严,让宋家村人都对族长这个职务很信服。所以她这个新任族长也得到了同样的待遇吗? 宋锦绣突然觉得肩膀上沉甸甸的。 她终于明白,老族长禅位给她时算计的小表情是为哪般了。 这是全族人的信任,她不扛也得扛起来了? 宋锦绣头疼地揉了揉头,随即正色道:“既然如此,宋大强,宋铁棍,有违族规,回房面壁一个时辰。” “啊?族规上没有这一条吧?”铁头小声嘀咕。 宋锦绣看了他一眼,“现在有了,从你们拿起弓弩开始,这一条族规就生效了。质疑族长,宋福全,宋铁头,还有各位兄长,陪罚半个时辰。” 宋大强眼泪都掉下来了。 罚他和铁棍,他觉得委屈,大家都陪着受罚,他又觉得愧疚。 宋铁棍更是一声不敢吭,小族长生气了,他心里发怵。 宋锦绣:就是要让你愧疚,让你怕,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拿武器对准兄弟了? 不过族兄们这名字叫起来太别扭了,铁棍,铁头,门栓,狗蛋…… 她要给他们起个正经名字才行。 叫什么呢? 跟着出来的,正好都是跟她一个辈分的,宋锦绣想,要不宋家宗族也排个字辈吧! 有了字辈,家族成员可以清晰地知道彼此的亲疏关系,有助于增强家族的凝聚力和认同感。 既然她当了这个族长,那就得让宋家宗族越来越好。 就从自己这这一辈开始排吧。 宋锦绣也不打算和老族长,族老们商量。 既然你们选了我当族长,而我为了宗族发扬光大费心费力,我总得有些福利吧? 嗯,这古代的君主集中制不错,以后她就是宋家宗族的当事人,这里虽说不是她的一言堂,可她的话,那也得是圣旨般的存在才可以。 所以,从现在开始,她要行使族长的权利了。 她大手一挥,写下来宋家宗族的字辈。 锦茂宗自荣,本立福攸绵,禄随时泰来,寿域华光开。 从自己这一辈开始,自然是锦字当头。 锦,福,禄,寿,宋锦绣很满意。 第133章 心服 有了字辈,她又开始给没有正经名字的族兄起名字。 宋锦绣在屋里排字辈,想名字,少年们面壁思过后,都挤在客院最大的房间里练习弩弓。 宋锦绣拿着一张纸从屋里出来,就看到方子瑜和苏川像两个门神似的站在门口。 苏川还是面无表情,眼观鼻鼻观心。方子瑜看到她,却翻着白眼哼了一声。 宋锦绣看了他一眼,“你和谁生气呢?” “哼,偏心。”方子瑜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偏心?从何说起? 宋锦绣问苏川:“他发什么神经?” 苏川面无表情,一本正经的道:“弩弓,家里人都在,就他没有。我也没有。” 宋锦绣不由失笑,“你俩这手劲,木头弩用不了两天就得被你们掰坏了,回头我用精铁给你们做个好的。” 方子瑜顿时喜笑颜开,“我就知道,小师姑怎么可能忘了我?” 宋锦绣看了他一眼,她说了好多遍,自己不是他的师姑,可这家伙和小李大夫一样,仿佛这就是个称呼,外号,他叫顺口了似的。 小苏川眼神闪了闪,咧了咧嘴,宋锦绣点了点她的头:“你呀,没事学着笑笑吧。小孩子整天绷着脸,像个小老太太似的。” 安抚了两人,宋锦绣进了少年们练弩弓的房间。 只见,一面墙上挂着一床棉被,几个人正在举着弩弓射被子上的洞。 看到她进来,众人都停下来看着她,因为他们才受了罚,大家看到她还多多少少有点拘谨。 宋锦绣看了看地上的竹筷子,笑着点头道:“哥哥们好聪明,平时练手用竹筷子就不错。 她伸手去拿宋大强手里的弩弓,宋大强连忙后退一步,一脸警惕地看着她:“我,我都知道错了,咋还要收我的弓?” 宋锦绣嗔了他一眼,“大强哥,我只是要给你们做一下示范。” 宋春生走过来道:“你别吓唬他了,用我的吧。” 宋锦绣拿起兄长的弩弓,道:“这弩弓不大,完全可以单手射击。这样可以腾出另一手用来上箭,加快出箭速度。” 宋锦绣右手举起弩弓,左手握着一把竹筷子。说话间,十支箭已经射了出去。 只见挂在墙上的棉被已经被穿透,竹筷子钉在了墙上,十支箭正好成一个圆形。 速度之快,力度之大,惊呆了众人。 这可是竹筷子,没有尖的。 宋大强结巴道:“族,族长,你,你怎么做到的?” 宋锦绣笑着看向他,“你想学吗?” 宋大强点头,:“想,非常想。” 众人也都充满希冀地看着她。 宋锦绣心中满意,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怕你,敬你,不如心服你。 既然要带领整个家族,她就要他们心服口服,心甘情愿被她驱使。 “我再做一次示范,你们仔细看我的动作。看谁能发现我射箭时的关键要领。” 宋锦绣这次从装箭到射击,都放慢了速度。 箭射出去了,仍然力透棉被。 众人面面相觑,有的交头接耳,也有拿起自己弩弓,照着宋锦绣的动作去射击的。 可惜还是穿不透棉被。 宋铁棍突然大叫一声:“我知道了。我来试试。” 说着他就举起弩弓,“嗖”的一声,竹筷子扎进了棉被里。 “我成功了。”他惊喜地大叫。 众人呼啦啦围过来,问道:“你知道了什么?你怎么做到的?” 宋铁棍顿时眉飞色舞,“快,扣板机要快,” 宋锦绣笑道:“不错,铁柱哥观察很仔细,要想射的远,扣板机就得快狠准。” 和大家又说了如何快速发力的诀窍,练臂力和指力的方法,宋锦绣这才道: “咱们宋家宗族有了字辈了。咱们这一辈是锦字辈开头,字辈是这样排的,锦茂宗自荣,本立福攸绵,禄随时泰来,寿域华光开。” 说着宋锦绣拿出一张纸,“这是我写的字辈排序,大家没事了都背下来,记在心里。 锦字辈下面就是茂字辈,也就是说哥哥们以后的孩子,就以茂字开头起名。” 众人再次沸腾,他们宗族也有字辈了? 字辈不都是百年世家才会用的吗? 因为那些百年世家的子弟,出来当官做生意的多,天南地北的,有的人几十年也不见一面,所以他们想出来以字辈排序,方便后世子孙相认时不弄错了辈分。 宋春生道:“既然是锦字辈,那我大名就叫宋锦春,秋生叫宋锦秋。” 妹妹要排字辈,他作为兄长,当然第一个支持。 宋福全也道:“我大名就叫宋锦福。” 宋大强也憨声道:“俺叫宋锦强。” 剩下的几个人抓耳挠腮,他们的名字怎么办? 铁头和铁棍面面相觑,铁棍道:“我叫宋锦铁,你叫宋锦头吧。” 铁头连忙摇头,“不要,不好听,我要叫宋锦铁,你叫宋锦棍得了。” 狗蛋狗剩也是闹哄哄。 宋锦绣笑了,她道:“我这里有几个名字,几位兄长过来看看,可有相中的,挑一个用。” 宋锦绣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递过去。 几个人看到纸上的名字顿时双眼发亮。 他们都是识字的,只想着用自己的小名,怎么就没想到完全抛开小名重新起呢? 铁头看了宋春生和宋福全一眼,都是这俩人起的头。 众人都有了自己的名字,就连宋大强,也在里面挑了一个宋锦佑的名字。 宋大石憨声憨气道:“我娘说了,我能吃这么好,我弟能上学堂,都是族长妹妹护佑的结果,我不叫宋锦强了,就叫宋锦佑,等我出息了,我来保佑族长妹妹。” 宋锦绣笑着看了他一眼:这小子,锦佑,是我护佑你吧? 他们的名字依次是: 铁头—锦宇, 铁棍—锦盛, 锦世,锦泰,锦丰。 程虎很羡慕,他不是宋家人,虽然这些人对他很好,宋锦绣也对他很好,但他知道,他就是很难融入这种血脉亲情的氛围里。 可他想要融入。真的很想。 以前父亲就感叹他们家三生有幸,落户到了宋家村。 虽然宋家是大族,可宋家人热情,善良,从来不会无故欺压他们这些落户的外姓人。 甚至他娘的病,没少受到村里人的照顾。 那次他爹见识到宋锦绣的身手,还想让他迎娶这丫头,一是爹真相中了她,再就是他做了宋家女婿,就能融入这个大家族之中。 可惜,后来两家的差距越来越大,小丫头竟然成了宋家宗族的族长,他就再也不敢有这种想法了。 第134章 途中 如今,程虎觉得宋锦绣就是那天上的仙女,无所不能。 他想跟着她,成为她口中族兄中的某一个,用小丫头的话就是成为她罩着的人。 因为她愿意罩着的,都是她认定的家人。 程虎一咬牙,突然单膝跪下,抱拳道:“宋族长,宋家村程虎,请族长赐辈字锦。” 众人一愣,纷纷看向他。 宋锦绣也一愣。 随即她就明白,程虎这是投诚。 赐字,一般都是主给仆赐姓赐名字。是具有归属性的一种形式。 宋锦绣道:“你想用锦字辈,可以。” 程虎心中一喜。 宋锦绣又道:“你先起来,先别高兴太早,听我说完。” 众人也道:“程虎,你先起来,听我们族长怎么说。” 宋锦绣看了众人一眼,道:“大家也都听听,我这话,以后这也是要入族规的。” 众人顿时严肃起来。 宋锦绣道:“宋家宗族赐辈字有两种形式,第一,义结金兰,你自己可以跟着我们为锦字辈。你的后辈子孙不需要跟着续辈字。咱们只谈咱们的交情就是。 第二种,入我们宋家宗族族谱,乃宋家义子,后辈子孙也得按辈字来,相当于宋家的一个分支,和宋家宗族福祸相依。” 族大,有好处也有坏处。 这个朝代,可是有连带的罪名。比如诛连九族。 “程虎哥,你想成为哪一种。” 程虎看着宋锦绣,他知道,第两种是有区别的,最起码在小丫头的心中是差别很大的。 他没有犹豫,正色道:“程虎愿意入宋家族谱,无怨无悔。” 他们是逃荒来的,程家七零八落,没有宗族可言。 宋锦绣一拍巴掌,“好。那我们以后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同甘共苦,福祸相依。” 宋锦绣很欣赏程虎,但宗族里这么多族兄弟姐妹,她也没精力去培养一个外人。 外人有本事了,她能得什么好处?能让她养马坐马车吗?不能。 可她的族人就能。 至于金钱和感激她不需要。 但程虎入了宋家族谱,那就不一样了,如果这家伙当官了,她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养马做马车的。 程虎给自己挑了一个名字,锦昊。 程锦昊。 盛世泰丰昊宇佑,后来被称为宋家村七虎上将,各有非凡成就。 后话不提。 宋锦绣派刘平回去送信去了,宋家宗族这字辈得给老族长和族老们知道, 她新添加的族规也写上了,还有程虎赐锦字辈,要记入族谱的事。 同时,她还提醒秋生,秋收后多购买一些红薯存地窖里。 因为她想吃猪肉炖粉条了。更想吃麻辣烫啊! 可惜这里没有粉条,所以她想吃点东西都得自己动手。真是不方便。 林嬷嬷风尘仆仆回来,还带了四个人。 “小姐,这位是老奴的好姐妹,这两位是她的儿子儿媳妇,和小孙子。是老奴做主买来的,还望小姐收留。” 宋锦绣点头,看着林嬷嬷,等她解释。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可林嬷嬷的为人她还是看出来一二的。 她不是个做事僭越的人,最计较规矩了。 林嬷嬷解释道:“她叫张巧,今年四十五岁。以前是跟着公主的,后来到了年纪,公主放她出去嫁人了。” 原来,她嫁人不到半年,丈夫就得了重病,花光了家中所有积蓄,还借了高额外债。最后还是走了。 丈夫死时,她已经怀孕,后来为了生计,为了还债,给一户大户人家做教养嬷嬷。 忙忙碌碌二十年,才还清债务。如今只得两亩薄田,艰辛度日。 正好,林嬷嬷去看她,听说小主子还没有成婚,小主子喜欢的又是农家女,身边缺少人手伺候,就想回来,也好给儿孙找条出路。 宋锦绣便道:“嬷嬷做主留下的人,自是好的。但我丑话先说前头, 我们宋家是种地的,没有那么多规矩,但有一条必须牢记,那就是忠诚。” 先跟着看看吧,要是可用,就留在身边,不可用,再想办法打发走了就是。 李成看着手中的弩弓,心情激动不已。 他本是镖师,自有一身功夫,也练过弓箭,只是弓箭都是镖局的,只有走镖的时候才能用, 他自己可买不起,一把好的弓箭得上百两白银呢!不是他一个普通镖师买得起的。 可是如今大小姐送了他一把弩弓,比弓箭用着更便捷,他怎么能不开心? “姑娘,你对下人都这么好,我要是能一直给你做事就好了。” 宋锦绣心道:我就等你这句话呢。 “跟着我,是要签卖身契的,但我可以给你每年五十两的月薪,四季衣裳,还有年终奖另算。” 李成眼神一亮,要是别的人这样说,他肯定不会同意,可宋锦绣的话,他愿意。 “我愿意,我可以签卖身契,只愿意跟随姑娘鞍前马后。” 收了李成,宋锦绣很开心,接下来的日子里,众人是一边赶路一边练习箭法。 转过宁邑府,他们就到了京城地界。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时不时能看到高头大马从身边疾驰而过。 林嬷嬷说从这里进京有两条路,走大路得两天,可要是翻过雁鸣山,一天就到了。 众人一听,都吵吵着要翻山。因为翻山可以打猎。 这一路练习弩弓,都是趁着休息的时候对着天上的鸟射箭,不,还不是箭,是筷子。 宋锦绣道:“好,今天咱们用竹签,咱们试试这几天练的成果。” “好”众人一阵欢呼。 宋锦芳也要跟着,宋锦绣道:“你跟着林嬷嬷走大路,路上好好跟着嬷嬷学规矩。” 宋锦芳无奈,因为哄好林嬷嬷是姐姐交给她的任务。 宋锦绣:林嬷嬷忙着教你规矩,她就顾不上我了。 林嬷嬷:罢了,大小姐是个有主见的,也是个聪明的。 规矩她是一教就会,坐起来规范大气,不输于京城世家贵女。可人家就是不按规矩来,随心所欲得很。 大小姐这性子,要是想掰直了,得费大功夫,别说她做不到,恐怕就是小主子也没这本事。 罢了,人前装装样子够用就行了。 最后,李成,苏川,迎春,和林嬷嬷,张巧一家子走大路。 宋锦绣则带着众人,进了雁鸣山。 雁鸣山外围,有一条一米宽的小路通往京城,沿着小路走,就不怕迷路。 山上也没有大型动物,多鹿,据说雁鸣山深处有一个雁鸣湖,多大雁。 第135章 杀人 宋锦绣和一众兄长骑着骡子进了雁鸣山。 山路虽然崎岖,从这里徒步走的人却不少。时不时就能遇到牵着毛驴拖着货物走的路人。 宋锦佑是个大块头,他在路边的林子里呼哧呼哧跑一阵,一个虫子都没看到。 “族长,咱们在路边肯定打不着猎物,小鸟都被行人吓跑了。” “我说大强,你慢点跑,那小鸟明显是被你自己吓跑的。” “我现在叫宋锦佑,咋还大强大强地叫呢?” “宋锦佑是你的大名,大强是你小名,咱叫这么多年小名了,咋叫他不都是你吗?” “我觉得咱们还是尽量叫大名,要不时间长了,我都得把你们大名叫什么忘了。” 众人说说笑笑,走着走着就离小路越来越远。 林子里没有路,到处都是荆棘。 骡子“嗷嗷”叫着,不肯迈步了,众人只得往回走。 方子瑜从小在玄天宗长大,玄天宗就在大山深处,所以他对山林打猎不感兴趣。 “把骡子给我吧,我牵着他们走大路去追小姑姑去,你们想打猎,就进林子里去吧。这路边能有什么?” 于是众人把骡子的缰绳一个连一个捆在一起,让方子瑜像开火车似的,带着骡子队回大路去了。 山不高,树多。越往里,树高林密,越是阴冷。 同时,小动物也多了起来,随处可以看见小松鼠。 只是这东西没人去射他们。 一是它小巧可爱,下不去手,再就是这东西的肉携带病菌,据说有人吃了松鼠,导致鼠疫传播,所以政府曾下令,不让吃松鼠。 宋锦绣偷偷放出寻宝鼠君君,并且嘱咐它:“离松鼠远点,别传染上啥脏病了。” 君君:“我才懒得搭理这种低等生物。” 寻宝鼠君君很快融入山林里不见了。 众人进了林子,很快狗蛋宋锦丰就射中了第一只猎物,一只灰色的兔子。 宋锦绣一看,“箭法不错哦,一箭穿喉,奖励一只箭。” 宋锦绣说着,拿出一支带着铁铸箭头的真正的弩弓箭。 这可羡慕死了众人。 宋锦绣笑道:“只要箭法好,都有奖励。” 大家顿时情绪高涨。为了猎到猎物,众人慢慢散开,越发走得深了。 突然,宋锦绣听到一阵兵器碰撞的厮杀声。她不由皱眉,一把拉住往前跑的兄长。 “哥,有情况,让大家都回来,我们尽快出去。” 不管里面为什么有厮杀声,她都不打算去看看,好奇心害死猫,她觉得还是远离麻烦的好。 听到春生传话,大家都围了过来,他们自然没有宋锦绣耳力好,都好奇地看着她,“族长,出了何事?” “嘘,都别说话,我们慢慢退出去。哥,你和程虎哥带头,我断后,快撤。” 厮杀声越来越近,声音也越来越大,大家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宋锦绣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众人连忙蹑手蹑脚往外走。 突然,一支流箭破空而来,吓得宋大强大叫一声,“啊,箭,箭” “躲开,” 看着脸色发白,吓傻了的宋大强,宋锦绣冷喝一声冲上来,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箭柄。利箭振动,嗡鸣声如峰鸣, 宋大强后怕地拍着胸口喘气,“啊,太吓人了,太吓人,我差点死了。” 要不是族长眼疾手快,他的脑袋就得开花了。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对方,宋锦绣听到有人说话,“头,那边发现有人。怎么办?” “能怎么办?一个活口不留,杀了就是。” 宋锦绣顿时气势凌厉起来,他们这是被人盯上了?此时躲已经来不及。 她满脸严肃,沉声道:“我们今天遇到山匪了,被人发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所有人,上实弹,准备战斗。” 说成山匪,是为了减轻众人的心理负担。杀人才不会手软。 她说着,从腰里拿出一把箭袋,每个箭袋里有三十支铁头弩箭。 众人接过沉甸甸的箭袋,心中一凛。 宋锦绣看了紧张不已的族兄们一眼,正色道:“不用怕,咱们练习了这么久的弩弓,今天可以见真章了,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只要大家表现好,等回去,我教你们战法攻略。” 这时,已经看到人影向这边掠来, 宋春生一把拉过妹妹,“你躲我后面,我来。” 宋大强也回过神来,冲到宋锦绣身前瓮声瓮气道:“族长,你先走,我们断后。” 程虎铁头也并排站到了前面,举起了弩弓。 很快,众人都反应过来,他们并排站成一个半圆,一下子把宋锦绣护在了身后。 他们齐声道:“族长,你先走,我们断后。” 宋锦绣心中一暖,她眼神一闪,看见冲过来的竟然有十多人,个个黑衣黑甲黑巾蒙面。 他们手中寒光闪闪,气势汹汹而来。 宋锦绣冷声道:“放箭。” “噗噗噗”三声,只有宋春生,程虎,宋大强三人应声放箭,其他人都脸色发白,有些颤抖。 这是杀人,他们犹豫了。 “啊!” 对方有一人中箭。 宋锦绣什么也没说,杀人,的确需要勇气。 她也没有杀过人,但她死过,她也知道,此时她必须杀人! 她手一伸,手里的弓弩已经换成了精良的十连发精制弩弓了, 对方发现他们有箭,躲在树后迂回而来。 宋锦绣二话不说,对准一个最近的黑衣人一箭射去。 对方一个闷哼,一命呜呼。 “嗖嗖嗖” 宋锦绣连射三人。 她身子一闪,已经冲到兄长身前,道:“哥,你跟着我。” 她又对后边程虎宋大强道:“两人一组,一人射杀,一人注意对方来箭。注意安全。” 她又看了没有射箭的几人一眼,“要是害怕,就找地方躲起来。” 没有射箭的几人被她看得脸一热,都一咬牙,也冲了过来。 “嗖嗖嗖,”终于,大家都动手了。 宋锦绣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突然看到落在最后面的宋福全身后,一个黑衣人突然出现,寒光朝着他的脑袋就砍。 宋锦绣猛地回身,手中多了一把匕首,匕首掷出,贴着宋宋福全的耳朵就飞了过去。 “啊!”宋福全一声惊呼,吓得一个趔趄趴在地上。 黑衣人一声闷哼,他的手被匕首齐刷刷斩下,身子也被随即飞来的箭矢钉在了树上。 “哐当,” 黑衣人的刀落在宋福全脚边,他这才反应过来。 他也差点死了? 宋福全胆小,这时也被激发出野性来。 他爬起来,捡起黑衣人的刀,走过去冲着黑衣人就是一刀。 刀锋锋利,一刀下去,黑衣人被劈下半个脑袋。 “咣当,呕” 宋福全手一松,开始呕吐起来。 他杀人了。 第136章 救人和自救 程虎走过去,提溜着他的肩膀往前走,跟上宋锦绣他们。 程虎道:“怕什么,只当宰了一头猪。” 他也是第一次杀人,但他是猎户,见惯了血腥,所以这些人里,他是最先适应这种杀戮的。 而其他人,跟宋福全的情况都差不多。 只有宋春生啥都不想,因为他考虑不了那么多。 妹妹一马当先,吓死他了,他现在恨不得自己多长几个脑袋几只手,好护妹妹周全。 被派来杀人灭口的七八个黑衣人,宋锦绣一人杀了五个。她上前拔下自己的弩箭,在他们身上擦了擦血,收了起来。 前面的打斗声还在继续。 宋春生道:“趁着他们现在顾不上这里,我们快离开吧。” 他也看出来了,黑衣人行动敏捷,训练有素,根本不是什么山匪。 宋锦绣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这些黑衣人既然是想要灭口,他们作为目击证人,就是离开了,怕也是后患无穷。 可自己这几个族兄,明显状况不太好。 都是十四五,十六七岁的少年,见过最大的场面就是杀猪。 让他们一下子就去经历生死,去杀人,的确强人所难了。 突然,她猛地一抬头,隔空与一个黑衣蒙面人四目相对。 黑衣蒙面人背着双手,站在一棵大树上。冷冷地看着她们,冰冷地吐出两个字:“射杀。” 挥手间,又有几个黑衣人飞跃而来。 而这些人手里拿的是弓箭。 宋锦绣眯眼,“我们走不了了。所有人,不想死,就躲在树后,瞅准机会就放箭。” 宋锦绣捡起一把黑衣人的长刀,递给兄长,“哥,拿着挡箭。” 宋春生一把接过,却是拿着长刀挡在了妹妹身前。 宋锦绣无奈,其实她很想让兄长躲起来,但她知道,她不躲,他就不会躲的。 “嗖嗖嗖” 一阵破空声传来, “啊,”铁头一声惊呼,他的胳膊被箭划伤了。 宋春生一着急,射了一箭,对方应声倒地。 他顿时勇气大增,大叫道:“大家别怕,射他们就是了。” 危险时刻,少年们终于激发出血性,铁头骂了一声,一箭回击过去,又一人倒地。 众人连忙补上几箭,就怕这人死不透。 虽然箭法有待提高,但众人都不再犹豫,一箭接着一箭射过去。 宋锦绣心中一动,她手中弩弓只对准寒光闪闪箭头,不再射人。 只要对方搭箭,她就射过去,击毁对方的弓箭。 很快,几个黑衣人弓箭被毁,少年们瞅准机会,一拥而上,射杀之。 树上的黑衣人以为他们必死无疑,便不再关注,他从树上一跃而下,亲自加入战斗。 本来以为现在正是农忙时节,雁鸣湖不会有人来,可刚才的那几个小麻烦提醒了他。最好速战速决。 李逸辰护着身后的人,脸色铁青。 这里离京城不远,他又派了二十多名暗卫相随,加上表弟身边的大内高手,安全应该没问题。 可是没想到他们胆子这么大,竟然明目张胆地劫杀他们。 一波又一波人涌上来,他的人接连死去。而他和兄长又中了毒,连把剑都拿不起来。 兄长已经替表弟挡箭,生死不明。 最后一个挡在身前的暗卫倒下,李逸辰张开双臂,挡在表弟身前,绝望地闭上眼。 黑衣人头领眼神冰冷,一句话也没有,举起了手中长剑。 “噗” 一滴温热滴在李逸辰脸上,他猛地睁开眼,就看到面前举着剑的黑衣人额头上一支箭透体而出。 黑衣人头颈身体重重的向后倒去。 “噗,噗,噗噗,” 同时,又有几个黑衣人中箭毙命。 宋锦绣十箭连发,趁着黑衣人不注意,从背后偷袭成功。 她看了眼站着的两人一眼。 一个十七八岁,一个十来岁,两个半大孩子,让这么多人围杀,身份一定不简单。 她冲两人道:“这里血腥味太重,二位还不快走?” “谢姑娘救命之恩。”李逸辰抹了把脸上的血,弯腰去背地上的人。 宋锦绣叹口气,我哪里是救你们,我们是被你们连累,不得已自救罢了。 这些黑衣人要是不死光,她们作为目击证人就得死。 她又对身后的众人道:“快,把我们自己的箭收起来,别留下证据。其他的东西一件不准动。” 宋锦绣一边打扫战场,她的箭整体都是精钢打造,得收回来。 一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生怕还有漏网之鱼。 宋春生跟在妹妹身后,看得腿都软了。 这里的死人太多,可他还是硬着头皮,跟在妹妹身后去拔她射出的箭。 妹妹用的弩弓和箭和他们的不一样。 他看见妹妹把自己的箭收起来,他就有样学样,拔了箭擦干净了就交给妹妹,然后妹妹往袖筒里一扔,箭就不见了。 几个族兄也在察看地上的黑衣人,刚才有个没死透的,偷袭了宋锦泰,他的腿肚子上被刮了好长一伤口。 吃一堑长一智,他们如今都多长了一个心眼,对没死透的黑衣人,都再补上一箭。 却说李逸辰,努力想要把地上昏迷不醒的兄长背起来,然而他双腿无力,一个趔趄,跪在地上。 “二表哥,我来背吧。”他身后的少年瘸着腿,弯下腰。他腿上绑着白布,一看就是新包扎的伤口。 见这两人如此狼狈,还想着地上的人。宋锦绣皱着眉,走了过来。 两人顿时戒备地看着她。 宋锦绣道:“我要是想害你们,何必出手相救?” 她指着李逸辰道:“你应该是中了软骨散,我这里有解药,你要不要吃?” 她说着,掏出一个黑药丸子扔给他。 李逸辰接过药丸,他知道,以他们现在的情况,这丫头想要要他们的命,易如反掌。 他一咬牙,吃下解毒丹。 宋锦绣又指了指地上的人,“这人再不救,怕是活不成,你要是信我,我先给他拔了箭,包扎一下,或许可以坚持到京城。” 小少年不等李逸辰说话,点头道:“好,你来救他。” 宋锦绣瞟了一眼这个说话的少年。 此人虽小,却临危不惧,就是刚才面临生死,也没有惊慌失措。 也不知道是谁家孩子,竟然有如此定力。 宋锦绣二话不说,走上前察看地上的人。 此人箭伤在右胸。已经伤到右肺。 这箭,恐怕也只有她来拔才不会造成二次伤害。 “哥,你过来帮忙。” 宋春生连忙走过去,他明白,妹妹要他给她打掩护。 宋锦绣运功至双眼,她动作麻利拔箭,引血,上药。动作一气呵成。 从荷包里,其实是从空间,拿出绷带包扎好。又给他吃了消炎药,给了两片维生素c,还有软骨散的解药。 第137章 缥缈步 李逸承醒过来时,已经是三天后了。 听弟弟说他们是被一个小姑娘和几个少年所救,便打算派人送些东西先感谢一番。 “就说等我好了,我会亲自登门拜访。” 李逸辰苦笑着摇头:“哥,当时你一直昏迷,一进京我们就忙着请太医,他们何时离开都不知道。” “什么意思?” “我们不知道人家是谁,我这几天也派人打听了,这些人好像凭空消失了似的。” 李逸辰回想着当时自己绝望之时,那小姑娘就如神仙下凡,如今又凭空消失,莫不是上天派了仙女下凡救他们的? 而且兄长的伤,太医都说惊险万分,小姑娘就那么轻松治好了。 对,一定是仙女。 京城西城区的一个三进院里。 宋锦绣正给兄长和族兄们熬制药浴。 这里是苏家别院。 宋锦绣一进京,苏墨就派人送来了房契地契。 如今这个三进院是宋锦绣的。 她本来是打算在京城买院子的,但京城居大不易,说的不止是房价贵,而是有些地方的房子,是有钱也买不到的。 比如这个院子。 这里属于内城,住的不是世家就是官员的府邸。治安好,邻居素质高,安静。 经过了一次厮杀,他们所有人都需要调整,包括宋锦绣。 杀人,不是只靠勇气就成,还得有强硬的心理素质。 别说几个族兄,就是她自己,一闭上眼,也是她一箭射穿黑衣人头颅的情景。 为此,她呆在空间看了一夜电视剧才好些了。 而几个少年看起来更不好,就连这京城都让他们没兴趣逛了。 要分散众人的注意力,尽快恢复大家的正常生活。 宋锦绣决定给众人讲一个脍炙人口,男女通吃,老少皆宜的西游记的故事。 所以,这两天,众人呆在家中,练武,射箭,泡药浴,听故事。 宋锦绣化身说书先生,一到她讲故事的时候,府中大小丫鬟,家丁护院,具都趴在窗户上听得入神。 林嬷嬷过来呵斥,最后她自己也听的津津有味了。 宋锦绣一看,罢了,讲故事的场所便从客厅挪到了花园。 她站在花园里的凉亭讲故事,兄长和族兄们坐在一边,下人丫鬟站在凉亭外。一个个听得津津有味。 灵猴出世,寻师,学艺,孙悟空自封“齐天大圣”,大闹天宫,最终被如来佛祖压在五指山下。 讲完了第一部分,宋锦绣就发现,众人的精气神明显好了很多。 他们一边练武,对打出招,嘴里还能来一句:“看打,俺老孙来也。” 少年们又生龙活虎起来,宋锦绣放了心,决定递帖子去工部,户部两位侍郎大人家中拜访。 要进京面圣,得有人给皇帝递话啊,告诉他我来了,皇帝你看啥时候有时间,您宣了我,我才能进殿面圣呢! 她这一忙,故事就讲的没有那么及时了。 宋家众人还行,宋锦绣就是老大,啥时候讲他们啥时候听就是了。 可是隔壁住着的一位不乐意了。 小丫头什么意思?把人胃口吊起来了,她不讲了? 不行,他老人家要听故事,你就得讲。 宋锦绣终于有时间出去转转了,这几天都是妹妹和林嬷嬷他们出去采买,据小丫头说京城里都是马车,都看不到牛车。 小丫头还害怕她家的老黄牛要是来了,会不会很孤单,逗的宋锦绣哈哈大笑。 所以决定今天就去见识见识这上京城。 可是,宋锦绣刚出门,就被人给堵在了门口。好一个仙风道骨的老头……老道士。 “老人家,你有事?” “嗯,自是有事。”玄真子想着是把人掳走还是撵回家去? 宋锦绣看他眼神一直瞟自家宅子,忍不住问道:“可是我这宅子有问题?” 宋锦绣看了看自己身后这宅子, 这宅子她也看过了,大门朝南,前低后高,光线好,无煞气,宁静平和,乃是吉宅。 这老头看着仙风道骨的,莫不是来骗钱的? 玄真子神神在在地点点头,又摇摇头,嘴里絮絮叨叨像念经似的。 “福人居福地,福地福人居,人因宅而立,宅因人而存……” 果然是个骗子,宋锦绣不再理他,抬腿就走。 “哎哎哎,你不能走,”老头突然拦住她。 宋锦绣眼神眯了眯。 她刚才可是用了缥缈步。这老头竟然也用的是缥缈步拦她! 妹妹被方子瑜忽悠着,做了他的记名弟子。 方子瑜教锦芳缥缈步,也没背着她,其实她也不是偷学,就是这家伙给妹妹说缥缈步心法的时候,她就听了一遍,竟然突然就悟了。 玄真子也眯了眯眼,随即他就乐了。 缥缈步,玄天宗的弟子无疑了。 原来是小徒孙,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带回去给自己讲故事,她敢不从? “小丫头,知道我是谁不?” 看着老头趾高气昂的样子,宋锦绣恭敬问道:“老前辈可是方子瑜的师父?” 玄真子眨眨眼,方子瑜是谁呀?方坤家的小子吗? “额,你是他徒弟?” 宋锦绣摇头,“不是,我不是玄天宗弟子。” “不可能,你不是玄天宗弟子,你是怎么会缥缈步的?想欺瞒老祖?” 老祖? 看来这人在玄天宗挺有身份的,那自己更得说清楚了。 在门口说这些不合适,宋锦绣道: “此事说来话长,老人家,你请家里喝茶,我慢慢给你解释。” 花园凉亭,一杯茶下肚,宋锦绣解释道:“我妹妹是玄天宗方子瑜的记名弟子,他们俩人练习缥缈步的时候,我看了一眼,就,就会了。” “啥?” 玄真子一拍桌子,小丫头说谎不打草稿,缥缈步没个十年功夫,学不到她这程度。 因为缥缈步的提升和内力息息相关。 如果没有内力加持,缥缈步就是个花架子罢了。 小小娃娃竟然内力不凡? 等等,她说自己不是玄天宗弟子?这是偷师?还是那个什么方子瑜看上了小丫头,私下教会了她? 竟然敢泄露玄天宗功法,别说是方坤家的小子,就是方坤,也得受到严惩。 他厉声道:“小丫头说谎可不好,你偷学我玄天宗功法,可是要被废掉内功的。说,是不是方子瑜违反宗规,泄密了?” 宋锦绣一听,心底一沉,此事的确是自己大意了,当时她也是好奇,方子瑜说缥缈步心法的时候也没有背着她。 是了,方子瑜一直以为她是玄天宗弟子。 可这事不能推到方子瑜身上,只能承认自己偷学的,否则方子瑜会受到宗规惩罚。 第138章 拜师 她看着老头正色道:“老人家,是我考虑不周,的确是我无意中学了这缥缈步,跟方子瑜无关。” 被废掉内功是不可能的,她道:“老人家放心,这缥缈步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也不会再用,只要不废了我内力,我愿意补偿。” “你说不用就不用?你说补偿就补偿?你当我玄天宗是什么地方?” 玄真子心中气愤,可同时他又起了爱才之心。 小丫头小小年纪,缥缈步掌握的即是到位,再有几年,定然炉火纯青。 这好苗子不是玄天宗的弟子,可惜了。 老头眼神闪了闪,突然手掌翻飞,化成厉爪抓来。 宋锦绣心头一凛,后射而出。 老头欺身而起,也随着飞出了凉亭。 眨眼功夫,两人在花园里已经过了十几招。 苏川反应慢了半拍,暗恨自己学艺不精,她一咬牙,也加入了战斗。 宋锦绣一看,连忙喝住她:“退后。” 这孩子武功不弱,却不是老头的对手。 老头内力深厚,自己灵力也不弱,两人要是斗到极致,苏川只能跟着遭殃。 苏川急得要哭了。 她是师父派来保护小姐的,如今却连忙都帮不上。 玄真子心中犹如惊涛骇浪。 刚才他和小丫头对了一掌,小丫头手掌奇寒,就连自己手掌上都瞬间结了霜。 寒冰掌? 就在他惊疑之时,小丫头一掌袭来,他又觉得自己被烈火烫到一般。 烈焰掌? 怎么可能? 寒冰掌和烈焰掌怎么可能并存在一个人身上? 宋锦绣也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老头内力不凡,她也把自己的灵气运转到了极致。 就在这时,她感觉到体内丹田寒热交替,竟然有膨胀之感。 同时,灵气也寒热交替着,让她十分难受。 “咦?你竟然激发了冰灵根?” 寻宝鼠君君的声音传来。 “不要停,虐他,这老头竟然让你灵根暴涨,快,虐他。” 于是,玄真子苦逼了。 他想停,小丫头却追着他打。 虽然他能应付,可他一个玄天宗老祖和一个十几岁的毛丫头打成平手,丢人呐! 棋逢对手,大汗淋漓。 宋锦绣这一架打的畅快,也收益匪浅。 玄冰诀突破第一层,进入第二层冰火两重天。 玄真子身上衣服破了,头发乱了,就是胡子都被小丫头拽下来几根。 他脸色铁青,不满地看了宋锦绣一眼,“你给我等着。” “哎!前辈。”宋锦绣想要拦他,可老头冷哼一声,翻墙头走了。 宋锦绣皱眉,老头子生气了,那自己学了缥缈步这事,恐怕难于善了。 玄真子郁闷地进了屋,重新梳洗一番。 不错,他就住在隔壁,和新来的宋锦绣正好是邻居。 玄真子到了正房,气呼呼道:“师叔,有人欺负我。” 宋锦绣怎么也不会想到,仙风道骨的玄真子,会是个受了委屈找家长告状的主。 丰缒喝了口茶,掐指一算:“我的关门弟子到了,她是你小师妹,欺负你,很正常。” 玄真子:不会吧? 自己就是来诉诉苦,那丫头是他看上的,师叔你竟然跟弟子抢徒弟的吗? 宋锦绣出了一身汗,洗漱一番,刚走出房间,就眉头一皱。 院子里无声无息来了个男人。她竟然不知道! 丰缒坐在院子里,喝了口茶。然后对宋锦绣招招手, “徒儿,过来拜师。” 宋锦绣眯眼,这男人武功深不可测,她不是对手。 “敢问前辈是……?” “丰缒,玄天宗太太上长老。” 宋锦绣一愣,就在这时,一声不满的冷哼传来。 “哼,小丫头要是不愿意,也可以拜我为师。” 宋锦绣看了一眼坐在墙头上的玄真子。 看来这就是对她偷学缥缈步的处理方案了? 要么拜师,要么废除内功吗? 被人逼着拜师,宋锦绣心里有些不舒服。 丰缒仿佛看透了她心中所想,笑着道:“你我是天定的师徒缘分,我在这里等了十年,就是等着徒儿的到来。 你放心,要是你不愿意,学了缥缈步我也不会追究,权当是全了咱俩的缘分罢了。” 宋锦绣想了想,问道:“作为你的弟子,我需要做什么?“ 丰缒看着她,正色道:“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随你喜欢。” 没有要求? 宋锦绣不再犹豫,亲自倒茶,单膝跪地,茶举过头,恭敬道:“徒儿宋氏锦绣,请师父喝茶。” “好,好好。” 丰缒一口饮了杯中茶,道:“你且起身,见过你师兄。” 宋锦绣看了玄真子一眼,这老头白发苍苍,得有七八十吧? 再看看自己师父。一头乌发,顶多四十。 丰缒笑道:“为师六十六岁了。你师兄七十有八。我入门早,他虽然是我师侄,功夫却是我教的。” 宋锦绣连忙道:“见过师兄。” “嗯,”玄真子不情不愿嗯了一声,从袖筒里摸索出一个蝈蝈笼子。“给你玩。” 宋锦绣笑笑,接了过来,“谢谢师兄。” 丰缒道:“为师也有礼物送你。” 说着他起身,打开刚刚当凳子坐的檀木箱子。从里面拿出一把竹简递过来,“你看看。” 宋锦绣好奇地打开竹简,映入眼帘的竟然就是“玄天决”三个大字。 丰缒看着小丫头的表情,低声问道:“可看得懂?” 宋锦绣点头,“能看懂,谢谢师傅。” 丰缒顿时和玄真子对视一眼,两人眼露喜色,心中具都是长出了口气。 丰缒刚才那样问,其实是诈小丫头的,因为他们俩人都看不到竹简上的文字。 这是宗门的镇宗之宝,却无人能看到上面到底写了啥。 师父仙逝前交给他的任务,就是找到能看懂天书之人,为玄天宗传递香火。 因为没了天书传承,玄天宗就啥都不是。 “好,这一箱子竹简,就都给徒儿保管了,你以后就是玄天宗宗主。” “啥?师父,拜师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我现在是宋家村族长,无暇他顾。” 宋锦绣非常不满,当一个族长就够累人的了,一宗之长岂是那么好当的? 丰缒看了她一眼道:“那这样,宗主的位子先放放,你啥时候想要就啥时候继承。” 他安抚地笑笑,“为师对你没有别的要求,只熟读这些天…,竹简后,让它传承下去就好。” 传承?就是找个徒弟继承呗?这个可以,她现在还小,慢慢找,总能找到一个合心意的徒弟传承下去的。 于是宋锦绣点头答应。 丰缒压在心头的大事一了,顿时开怀一笑,道:“好徒弟,为师要赶回宗门,处理一些私人事务,回头咱爷俩再聚吧。” 刚认了师父,这就走啊? “师父,要不你留下吃顿饭再走呗?” 丰缒摇头,“我在这里耽误的太久了。再不回去,后宅就得起火了。” 玄真子道:“小师妹,我留下,你想孝敬师父,我替师叔受着就是。” 第139章 玄天宗掌门 苍山,苏墨正和玄天宗掌门下棋。 “贤侄这棋艺是越来越精湛了,后生可畏呀。” 玄天宗掌门感慨着,他输了。 苏墨笑道:“承让承让,老前辈,军中事务繁忙,在下这就告辞。” 玄天宗掌门点头,“好,贤侄忙正事要紧,至于你说的小丫头,我先收为座下弟子,等见了小丫头正式拜师后,就记为真传。” “如此甚好。”苏墨抱拳,打马离开。 崔紫萱听到消息赶来,只看到苏墨的一个背影。 “哎,墨哥哥”她扬手追了两步,吃了一嘴的尘土, “师父,苏小国公爷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崔紫萱撅着嘴,一脸不高兴。 小镇国公乃当朝最出色的青年才俊,年轻有为,位高权重,她第一次见他,就心悦之。 听说他今天到来,她连忙进厨房亲自做了点心端来,没想到竟然连一句话也没说上。 “哦,他军中事务繁忙,哪能在外多待。” 看了自己这个小徒弟一眼,玄天宗掌门叹了口气。 徒弟的心思他哪能看不懂,只是…… 玄天宗向来不掺和凡俗之事。 这徒弟起了凡心,这玄天宗是留不得了。 他笑着道:“小苏墨长大了,也有了喜欢的姑娘了。今天他来,就是想让他未婚妻拜在我门下。” “什么?未,未婚妻?”崔紫萱声音尖利。 崔掌门揉了揉额头,这孩子反应这么大,看在师徒一场的份上,他得赶紧说清楚,不能给她留下幻想。 “嗯,他有未婚妻了。两人情投意合,为了给他心爱之人找个靠山,苏墨亲自过来求我,收他未婚妻为徒。” “师父,你答应了?咱们宗门收徒都这么随便的吗?” “放肆,你在质疑师父?” “徒儿不敢。”崔紫萱一凛,连忙拱手伏低做小。 玄天宗掌门叹口气,解释道:“他拿着青玉棋盘来的。当年为师曾许诺老定国公,用青玉棋盘可以换得一次玄天宗庇佑。如今只是收个徒弟,我自然不能拒绝。” 崔紫萱心中暗恨:凭什么? 她可是钦天监的孙女。 当年自己为了拜玄天宗掌门为师,出动了家族半数以上的力量,她自己又过关斩将,这才投入玄天宗门下,学习观天之术。 凭什么那个女人可以得到墨哥哥的青睐,什么也不用做,就能成为掌门的关门弟子? 崔紫萱垂下眼帘,道:“师父,下个月就是我爷爷六十大寿,我想下山给爷爷做寿。” “这是应该的,紫萱啊,你天资聪慧,为师这观天之术也尽数教了你,看个阴晴圆缺刮风下雨不在话下,你下山后就不要回来了。 你也不小了,回家该着手婚姻大事,留在玄天宗耽误你了。” “师父,我不要,我要伺候师父一辈子的。” 她不能出师,家族让她来玄天宗的最大目的就是盗学观星秘书《步天歌》 可她入门十年了,连《步天歌》的影子也没有见到。 而她在这里学的狗屁观天之术,她是一点也不感兴趣。每天晚上不睡觉,盯着夜空看,没看出什么奥妙之处,却看得自己一脸的雀斑。 她真是受够了。 可是没有《步天歌》,她又没法和家族交代。 “师父,萱儿不愿意离开师父,我还会回来的。” 玄天宗掌门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两位侍郎大人一听说宋锦绣来了京城,都派了家人过来慰问。 户部侍郎派来的是次孙女钱朵朵。 工部侍郎则是派了大儿媳妇曹氏亲自来的。 两人都是邀请宋锦绣去家中住的,可是到了这里一看,人家住的这院子,比他们家可强多了。 钱朵朵好奇地问:“宋姐姐这是租的院子吗?这里的院子租金不便宜吧?” 少夫人曹氏心中惊叹,小姑娘懂什么,这地界的院子怎么可能出租?要么是别人送的,要么就是别人邀请她暂住的。” 当初自己看上了隔壁街上的一个宅子,托了人也没有如愿,更何况这里的院子。 这里的地皮是不流通的,能在这里建院子的,可都是世家,宋姑娘一介农女,即使不差钱,也是买不到的。 可是宋姑娘就住在这里,相赠不可能,那是哪位贵人相邀的呢? 少夫人曹氏笑道:“宋姑娘,这里是谁家府邸?” 知道是谁家的院子,自然就能知道宋姑娘受了谁家邀请了。 宋锦绣道:“我刚买下的。院子很精致,就是有点小,夫人知道,我们家族人多,我还想着要是能把隔壁院子也买下来就好了。” 她来了这些天,发现这里安静,是因为隔壁没人住。 左邻居只住着玄真子师兄一人,而右边是个空宅子。只有一对看门的老仆打扫,就没见过主人家有人过来。 据说是大户人家的别院,既然是别院,那就是多余的了。也不知道人家这院子卖不卖。 少夫人曹氏扶额,宋姑娘这是说大话? 果真是乡下来的,初生牛犊不怕虎,什么话都敢说。 能在这种地方建别院的,是差钱的人家吗? 即使这院子真是你买下的,那也是你祖上烧了高香了。 在这里买了一栋宅子还不知足,还想着把左邻右舍也买下来? 能有别院闲置的,那是一般人家吗? 而世家即使是别院,空着也是不能卖的。要是被人知道他们卖院子,流言蜚语就挺麻烦的。 宋锦绣也明白的,土地和房产在这古代不仅是生存和发展的资源,也是权力,社会地位和家族荣耀的象征,即使房产闲置,他们也不愿意出售,以免影响家族的社会地位。 但这万事不是好商量吗? 只要出得起筹码,就没有办不到的事。 林嬷嬷一边吩咐丫鬟上点心添茶,一边道:“隔壁是承恩侯府的宅子,小姐要是想要,回头老奴去问问就是了。” “承恩侯府?”钱朵朵惊呼一声,连忙眨眨眼,露出一抹可爱的懵懂样子,来掩饰自己的惊讶。 果然,这里住的都是非富即贵。 没想到宋家姐姐能在这里买宅子,怪不得爷爷让她亲自来请。 “咳咳咳,” 少夫人曹氏也连忙擦擦嘴,掩饰尴尬。 承恩侯府,皇后娘娘的娘家,这位嬷嬷怎么说起承恩侯府这么轻松? 你当是你农家的街坊邻居啊? 接到宋姑娘的帖子,她本来是按着流程回帖,邀请宋姑娘上门做客的。 可自家公爹,着急慌忙就催她过来。说是怕户部侍郎钱大人把人截胡了。 她想,能让公爹如此看重的,这位姑娘莫不是个奇人? 如今看来,这就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丫头。 看来公爹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第140章 面圣 少夫人曹氏过来走了个过场,告诉宋锦绣,她公爹已经第一时间递了折子,告知皇上她入京了。让她耐心等待就是。 “宋姑娘莫急,按照以往的经验,等个十天半月也是有的,宋姑娘闲了,可以随时到侍郎府做客。” 送走了少夫人曹氏,钱朵朵又留下玩了一会,今天天色已晚,相约明天去逛街。 晚上,宋锦绣进了空间,查看便宜师父当宝贝留下来的竹简。 她这一看,还真是宝贝,因为每一个竹简上首页都写着“此本只传灵台,不传人间,术家秘之”。 这是秘术。 怪不得便宜师父这么宝贝这些竹简,甚至随身带着。 可是这么重要的东西他竟然都送给了自己。 宋锦绣瞬间重视起来,十分恭敬地打开一部竹简往下看。 可是看着竹简上的内容,她既震惊又有些哭笑不得。 除了一部玄天诀有助于修炼之外,剩下的有《大道九因诀》 所谓大道九因诀就是古代的九九乘法表而已。 只不过这里的乘法口诀是从“九九八十一”开始,到“一一如一”结束,与现在使用的顺序相反。 但这的的确确是九九乘法表。 现代小学生都会的东西,首页也同样写着“此本只传灵台,不传人间,术家秘之”。 收起九九乘法决,打开另一部竹简《步天歌》 开页就是:紫微宫…… “中元北极紫微宫,北极五星在其中,大帝之座第二珠,第三之星庶子居,第一号曰为太子,四为后宫五天枢,左右四星是四辅,天乙太乙当门路……” 这是……三恒? 所谓三恒,是天文学中的三个重要的星空区域,它们分别是紫微垣、太微垣和天市垣。 这三个星空区域环绕着北天极,是古人观测星辰的重要依据。 宋锦绣往下看,果然是二十八星宿中的东方苍龙… “南北两星正直悬,中有平道上天田,总是黑星两相连,别有一乌名进贤……” 这《步天歌》竟然是三恒二十八星宿为主体,分了三十一区,介绍每个区域的星官和恒星数目的书。 这是一部天文着作。 这部书的确很珍贵,天文,本就神秘莫测。再加上更加神秘的占星术。 宋锦绣收起《步天歌》,又打开其他竹简一一观看。 一共十三部竹简,囊括了数学,天文。医药,农学,工学,力学,水利学等。 宋锦绣觉得,自己拥有这些着作,在这古代办一个综合性大学也使得。 莫非这玄天宗就是一个综合性大学? 怪不得老百姓都说,玄天宗出来的都是能人了。 其实,这些着作,玄天宗早就失传。唯一被当镇宗之宝传下来的,就是宋锦绣手里的这些竹简。 但这些竹简,也只有金瞳异能的宋锦绣能看得见。其他人只能看到空白的竹片。 所以,如今的玄天宗,早就名不副实。 第二天,也没逛成街,因为皇上萱她入宫觐见。 李成赶着骡车,林嬷嬷送她到了宫门口。工部侍郎鲁桥守已经等在这里了。 “宋族长,别来无恙啊。” “侍郎大人好。” 两人寒暄两句。 林嬷嬷道:“小姐虽然是第一次进宫,可也别害怕,皇上是明君,你又是去领功劳的。只跟着侍郎大人身后,按规矩行事就是了。” 宋锦绣看了她一眼,“嬷嬷不和我一起进去?” 林嬷嬷摇头,“无招不得入内,我虽然有腰牌,可腰牌上只剩两次入宫的机会,能省则省吧。” 工部侍郎鲁桥守眼神闪了闪,这嬷嬷是什么来头?竟然有入宫的腰牌? 昨天大儿媳回来,还说宋丫头和她身边的嬷嬷都没见识,甚至想买承恩侯家的别院。 当时他还想着小丫头从乡下来,能知道什么?回头他给她多讲讲这些世家大族,小丫头聪明得很,一点就透的。 可是如今再看她身边的嬷嬷,有入宫腰牌,这都是有品阶的女官才会有的。 见林嬷嬷看过来,工部侍郎鲁桥守连忙道:“嬷嬷放心,陛下很欣赏宋姑娘的才华,不会为难她的。” 林嬷嬷福了福身,道:“麻烦大人照拂一二。” 鲁桥守连忙道:“宋姑娘巾帼不让须眉,我和宋小友乃忘年之交,应当的,应当的。” 宋锦绣:谁和你是忘年交了? 工部侍郎领着她到侍卫处检查。 他递上自己出入皇宫的腰牌,然后就有女官过来检查宋锦绣,看她有没有带匕首什么的危险品。 今天早朝过后,该散去的文武大臣,竟然有一半都没有走。 因为皇上要召见曾经轰动半个朝堂的宋锦绣。 牌坊村族长,彩真画大家,风靡京城,令户部赚的盆满钵满的榨油术发明人,还有工部人人称赞的水车也出自她手。 这么多头衔,据说还是个小丫头, 谁不好奇? 宋锦绣跟着工部侍郎大人进了太和殿,工部侍郎虽然中等身材,可身形娇小的宋锦绣跟在他后面,几乎被遮挡住了。 不知是有意无意,直到到了大殿正中,鲁桥守才错开身子跪地叩头,“臣参见陛下。” 宋锦绣一下子暴露在众人面前,顿时就迎来了众人如探照灯似的目光。 “嘶,这么小?” “这是不是弄错了?怎么来了个孩子?” 宋锦绣目不斜视,随即跪在工部侍郎侧后方, “民女代表我宋氏家族,向皇上问好,宋氏锦绣,参见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动作利落,不亢不卑,声音清脆悦耳,字字清晰。 “抬起头来,” 当今苍梧天子那个好奇呀! 别人不知道,他却是听鲁桥守和钱戴说了,知道宋锦绣是个十来岁的小丫头。 可小丫头做的事,让他觉得这应该是个古里古怪的丫头,就像他的七皇子似的,不善言辞,老气横秋。 不,更甚! 宋锦绣抬头,迎上皇帝探究的目光,眨了眨眼。 这皇帝四十来岁,眼神睿智,不怒自威。 宋锦绣知道,目视君王是僭越,所以看了一眼,就垂下来眼帘只盯着皇帝的靴子看。 皇上低笑了一声,问道:“你是怎么想起来发明榨油术的?” 宋锦绣连忙道:“回陛下,因为民女想吃大豆油炸肉丸子,咱苍梧没有。” 众人一噎。 你要是想喝神仙水,那苍梧是不是就有了神仙水了? 第141章 面圣2 皇帝不由失笑,“你倒是敢说实话。” 这个问题要是京中贵女来说,肯定冠冕堂皇,可小丫头只说是她贪嘴。 嗯,一个因为贪嘴而喜欢鼓捣吃食的小丫头形象跃然而出。 皇上不由心情大好。 工部尚书笑眯眯问道“那水车,你是怎么想到用水流来推动的?” 宋锦绣笑道:“洗衣裳的时候,突然就想到了。其实这个水车有好几种动力方法的。有的地方不适合用水做动力,也可以用牲口代替人力。” “哦?用牲口代替,这个怎么做?” 宋锦绣见这老尚书一脸的求知欲,只得比划了两下,发现他还是一脸懵,于是寻找纸笔,想着给他画出来图纸,他就能明白了。 宋锦绣看了一圈,看到皇帝身前的纸笔,问道:“皇上,纸笔能借我用用不?” 众人一愣,小丫头胆子不小,那可是御笔。 工部侍郎连忙道:“大人,等下朝了让她画给你。”他示意,皇上还在呢。 皇上笑了笑,使个眼色,身边的小太监连忙把纸笔递给宋锦绣。 太监面带微笑,“宋姑娘,皇上准你用的。” 宋锦绣连忙道:“谢谢。” 牛拉的水车,需要一个大型的木制齿轮,齿轮上搭有尖顶结构以加固。牛通过拉动齿轮,使齿轮转动,进而带动水车槽板,将水从低处提往高处。 这虽然没有水动力水车方便,可有的地方水流缓慢,只能用人力或者畜力。 宋锦绣画好后,不等工部尚书看,小太监已经拿着图纸给皇上过目了。 皇上只看了一眼,便相信这丫头就是作画的本人。 因为这图纸太逼真了,不是工部那些只有线条和数据的图纸,只有内行人看得懂。 而宋锦绣画的这个,只要有水车常识,就能看得懂这是什么。 “好,” 他赞了一声,抬眼看过去,发现小丫头明媚皓齿,站在一群五大三粗的糟老头子之间,由显得意气风发,朝气蓬勃。 这么一看,枯燥的朝堂都鲜亮生动起来了。 这要是以后上朝,都这个样子,他估计就不打瞌睡了吧? 皇上笑了笑,不由起了考究之意。 他突然沉下脸道:“听说你是宋家宗族族长,怎么?你们宋家宗族没人了?让一个女娃娃当族长?” 皇上声音突然凌厉,吓了众人一跳。大厅里顿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宋锦绣皱眉,怪不得都说帝王心,海底针,伴君如伴虎呢! 这前一刻还喜笑颜颜,邻居好大叔的模样,下一刻就翻脸无情,变成教导主任了? 宋锦绣站直身子,看着皇帝,“陛下可听说过,有志不在年高? 甘罗十二岁当宰相;蔡文姬六岁会弹琴,听琴辨音;元嘉一脑六用,左右画圆右手画方。 民女今年十三,能写会算,族中老族长和各位族老抬爱,选我当族长,正说明我们宋家不拘一格,委贤任能的用人之道。” 小丫头在皇上严肃的表情下,侃侃而谈,不见一丝慌乱,反而有一种洒脱之感。 当今天子刘仁修不由眯了眯眼,小丫头夸自己都面不改色,的确不简单。 就是自己的公主,看到自己面色不虞,也是大气不敢出。这女娃娃竟然还能侃侃而谈。 “哦?” 皇帝面色缓和,笑着对众人道:“看看,我一句话,到惹来她一顿数落,一个宋家宗族都能不拘一恪,委贤任能,那我这个皇帝,是不是更得见善必进,有才必举了? 大家说说吧,这小丫头我们怎么用?” 众人面面相觑,皇上什么意思?怎么用? 女娃娃怎么用? 难不成还要给她一个官当当? 工部侍郎鲁桥守眼睛一亮,连忙着急地给顶头上司工部尚书使眼色。 皇上看了他一眼,问道:“鲁爱卿,你眼睛抽筋了?想说什么就说。” 鲁桥守连忙上前,“陛下,宋姑娘心思玲珑,善于设计,来我们工部正合适。 众人:啥?还真给她当官呢? 兵部尚书周坤冉冷哼一声,“哼!简直是胡闹。皇上,自古以来那有女子当官的?” 鲁桥守拱手道:“忠义将军就是女子,女子既能为将,自然也能为官。” 平阳侯陈皮出列反对道:“我朝向来都是科举选拔人才,这丫头认识几个字,就大言不惭说什么能写会算,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娃娃,怎能当官?” 户部侍郎钱戴出列道:“陛下,宋姑娘没有夸大其词,她不但识字,还善算,算学的确不亚于臣。” 皇帝一听,“哦?她当真善算?” 钱戴连忙道:“臣不敢欺君。” 不敢欺君都说出来了,那说明小丫头当真是算学奇才了? 兵部尚书周坤冉再次反对道:“皇上,女子当官,没有先例,一旦开了这个先例,若果女子人人效仿,岂不乱了天和?” 苏墨手下出了个女将军,好歹那女人的确勇猛。如今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孩子当官,他绝对不会同意的。 宋锦绣看了说话的老头子一眼,这谁呀?不由冷笑一声。“天和?你懂什么是天和吗?” 周坤冉怒斥她,“无知娃娃,你敢这么和老夫说话?” 宋锦绣冷冷道:“要想人尊敬,就得有让人尊敬的本事,你先说说女子当官怎么就有违天和了?” 能当官呢,她 周坤冉:“我……” 宋锦绣看他胡子乱翘,突然觉得恶心,不想听他说话了。 她道:“所谓天和,指的不过是自然和顺的状态,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之间的和谐相处。 和谐,不是男尊女卑,而是男女平等,互相尊重。 一味地贬低女人,才是有违天和,有违孝道。” 宋锦绣侃侃而谈,众人不由对她刮目相看。 周坤冉冷哼一声,“哼,无知,荒谬,自古以来就是男尊女卑,这跟孝道有何关系?” 宋锦绣讥讽地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没娘啊?还是说你娘不是女的?怪不得这么极端。” “你,你,你一介草民,竟然敢这么和当朝大员说话,以下犯上,该杖毙以儆效尤。” “哎呦我好怕,皇上他要杀我。” 宋锦绣后退一步,委屈地看着皇帝告状, “陛下,我来的时候,太爷爷说皇上您是个开明的君主。 你身边这些个京官老大人,应该都是像鲁大人和钱大人一样的,是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的好官。 可没说您老人家身边有欺压良民的恶霸? 我要是知道来京城会被人打死,我们干嘛巴巴的把榨油术献上来呀? 求皇上,让我临死前给太爷爷写封信。告诉他以后有什么技能就藏着掖着,可别献给皇上您了,要不会死人的。” 宋锦绣小嘴叭叭,哪有半分害怕的样子? 第142章 考试 周坤冉气得脸红脖子粗,却不能再说什么打杀的话了。 他忘了,这位是献出榨油术的功臣,人家进京是来领功劳的。他要是把人杀了, 不,哪怕是把人打一顿,对天下百姓都没法交代。 她说的对,要是这样,谁还敢给皇上献技术呢? 周坤冉不由出了一身冷汗。看到皇上脸色阴沉,连忙跪下请罪,“皇上,老臣只是吓唬吓唬她罢了。” 皇上不满地瞪他一眼:“吓唬孩子?一把年纪了和一小姑娘计较,不丢人呢?” 周坤冉顿时面红耳赤,低下头,不再说话。 以前他这样训斥一书生,那书生都吓得尿裤子了。 本来想看小丫头出丑,没想到自己成了丑角。 皇帝看了宋锦绣一眼,又道:“你这丫头说话也忒冲了,哪能拿人家父母说事?” 本来他还想封她一个官当当,树一个典型,好激励民间献计献策。 榨油术让他的国库充盈了不少,他从中意识到了民间力量的强大。 如果把民间力量收归国有,那苍梧何愁不强大起来? 可是小丫头到底年轻,这嘴巴得罪人,要是没有自保的能力,这典型也立不久的。 皇上皱眉,想着怎么封赏宋锦绣好。 工部侍郎和户部侍郎被宋锦绣那句为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给感动了。 俩人在下边商量着宋锦绣去哪里合适,说着说着,就争执起来。 “你们户部那么多人,你干嘛跟我们工部争?再说了,宋姑娘精通算学,设计,正好是我们工部需要的人才。” “她一个小姑娘,你让她跟你们一群大老爷们打铁去?你怎么想的?宋姑娘算学好,记账查账事半功倍,就该坐在屋里动动笔,动动脑就行了。” 众人:咋还争上了?这丫头再聪明,也不过是一个娃娃。 京城还缺聪明孩子? 周坤冉越看越觉得这俩人在作秀。一定是两人去了宋家村得了不少好处,才这么不遗余力的帮她长脸。 他眼珠子一转,咳嗽一声,“皇上,刚才宋姑娘说她能写会算,要不咱们考考她?要是真有本事,皇上再考虑让她做什么也不迟。” 有没有真本事,一考不就露馅了?他就不信,当着这么多人面,那俩老东西还能帮着作弊不成? 众人点头:嗯?这个好,考试过后自见真章。 承恩侯连忙道:“臣附议。” 监察御史也道:“臣也附议,那就先让宋姑娘画幅彩真画好了,就画今日朝堂可好?” 他可是稀罕那些画了,特别是鲁桥守那老小子,拿着他的画像膈应人,羡慕死他了。 要是小丫头把今天的场景画出来,那这画里也会有他一席之地的。 皇上摇头,“作画回头再说,难道今天大家都无事可干了?” 那些画他鉴赏分析过,这么多人物画下来,不得一整天? 不,一天恐怕也不够用啊! 这么多人,放下军国大事,陪着小丫头作画,开玩笑呢?” 他虽然喜欢那画,可他是个明君好伐? 工部侍郎鲁桥守笑道:“陛下有所不知,宋姑娘可是有过目不忘之本事,让她把这里的每个人都记下来,回家作画就行了。” 皇上吃惊地问:“当真?” 众人也都震惊不已。 周坤冉哈哈大笑道:“怎么可能,鲁大人得了什么好处,如此吹捧一个小丫头。不过你这吹捧也太过了,好歹让人信服好不好?” 工部尚书顿时不满地看向鲁桥守,“老鲁,夸大其词也是欺君,还不跪下请罪?” 户部侍郎连忙道:“哎哎哎,我作证,鲁大人说的是事实,我们的那些画,可都是宋姑娘凭借记忆画下来的。不信,让宋姑娘再画一张就知道了。” 皇上将信将疑,问宋锦绣:“宋姑娘可有把握?” 又要作画?还起名彩真画,咋不叫真彩画呢? 宋锦绣皱眉,看了看房梁帐后,这里可是埋伏着七八个暗卫高手,寻宝鼠君君能安全拍照不被人发现吗? “君君,能行不?” 寻宝鼠君君兴奋地道:“可以试试,要是被发现了,我闪进空间就是了。” 挑战大内高手,顶级暗卫,寻宝鼠君君很是兴奋。 借着一缕清风,寻宝鼠君君出现在烛台上,选好角度,按下快门。 “咔咔。” 然后,它就看到一个黑影掠来。 君君一惊,一个瞬移连忙躲进空间。对宋锦绣道:“搞定。” 不愧是大内高手,眨眼间就循声而来。它差点暴露了。 但这事不能告诉主人,太丢面子。 周坤冉一看宋锦绣沉默不语,讥笑道:“呵呵,看看,说大话闪了舌头了吧?一动真格就不行了。” 得到君君的回答,宋锦绣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谁说我不行?我不过是在努力记下刚才的画面罢了。” 周坤冉一噎,随即冷笑道:“哼哼,嘴强牙硬,我看你交不出画作,还怎么解释?” 皇上也皱眉道:“小孩子不要说谎,如果做不到,也没什么,说真话朕就赦你无罪。” 让小丫头凭借记忆画出这么多人,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宋锦绣笑道,“陛下体恤民女,给民女台阶下,锦绣就知道陛下是仁君。” 皇上笑了笑,“小娃娃还算识趣。” 周坤冉:“鲁大人,被打脸的感觉如何?” 宋锦绣继续道:“陛下爱民如子,锦绣感激,画,明天呈上来自见分晓。陛下,还要考其他的吗?” 本来她是不喜欢出风头的,可这些当官的还没有宋家村的婶子大娘心眼大。 宋锦绣看了几眼一直针对自己的周坤冉,“到底是谁打谁的脸,考试过后不就知道了?” 跳梁小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华夏五千年的文化底蕴有多强大。 平阳侯陈皮突然道:“既然钱大人说小姑娘精通算学,那我随便出一道题考考你。” “笼中有鸡和兔,从上面数三十五个头,从下面数九十四只脚,请问宋姑娘,鸡和兔各有多少只。” 他的话一出,众人讶然,就连皇帝都皱眉了。 随便出,就出了这么难的题?这里有人能算出来吗?恐怕算数大家也都费些时候。 “噗嗤,”宋锦绣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道题,她六岁就做过,她笑了笑道:“笼中有23只鸡和12只兔。可对?” 大厅里突然静止了似的,皇帝看向平阳侯,“她说的可对?” 平阳侯一脸不可置信,“猜的,肯定是猜的。” 他这副样子,大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小丫头算对了呗! 平阳侯不服气:“我,我再来出一题。” 第143章 阿拉伯数字 左丞相魏真摆了摆手,道:“还是我来吧。 一百馒头一百僧,大僧三个无人挣,小僧三人分一个,大小和尚各几丁?” 宋锦绣无语:这应该是古代的奥数题,这些老头还真看得起她。 她看了周坤冉一眼,见他瞪着小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笑着问道:“你会算不?” 周坤冉:“你想从我这里得到答案?别说我不会,就是会,你以为我能告诉你?你别指望作弊。” 宋锦绣嗤笑一声,小学生的奥数题,我需要作弊? 她朗声道:“大和尚二十五人,小和尚七十五人。” 这题她都不需要算。 众人连忙看向魏大人,见他点头,具都吸了口气。 又对了。 如果第一次是猜的,那这次怎么说? 左丞相魏真眯着眼问道:“你怎么算出来的?” 众人都看向宋锦绣,是啊,她没有动笔,也没有用算盘,怎么算出来的呢? “你肯定是作弊。”周坤冉指着宋锦绣,一脸坚定。 “你要是写写画画一阵子,我或许勉强相信,可魏丞相刚说出题,你算都不算,就能知道答案了?肯定是你早就知道答案,这才能这么快说出来。” 众人具都狐疑地看着魏丞相。 魏真正色道:“不可能,这题是我在我家的孤本里得来的,不可能外传,我也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就是他自己,也是摸索了半年才算出来了。 宋锦绣嗤笑道:“作弊?你给我做一个试试?” 众人:是啊,这里除了魏大人,这道题谁做出来了? 都不会,跟谁作弊去? 魏大人吗? 开玩笑呢不是? 魏大人要是能配合你作弊,他就不是左丞相了! 宋锦绣痞痞一笑,冲周坤冉勾了勾手,“来来来,给我铺纸研墨,我教教你怎么算。” 周坤冉气得吹胡子瞪眼:“猖狂小儿,老子给你磨墨,你受的起吗?” 皇上道:“周爱卿,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如果宋锦绣能再笔算一下,我们学习之,磨墨也不亏。” 宋锦绣笑道:“哎,陛下圣明,今天我就做一次你老师,周大人,磨墨吧。” 死老头,叫你上来就针对我,看不起女人?哼! 皇上都发话了,周坤冉不敢不从,只得一脸猪肝色,不情不愿地过来磨墨。 宋锦绣提笔,一手小楷字跃然纸上。 “算法有四” 通过这些天的练习,她的毛笔字越发精进了。 不说是书法大家,但总算是属于上乘。让人一看,给人一种清新脱俗之感。 宋锦绣笑着道:“算法有四种。不知周大人要学哪一种?” 周坤冉气得指着她道:“休要装神弄鬼。能写出一种方法算你赢,还四种,大言不惭!” 宋锦绣斜了他一眼,不再说话,大手一挥: 第一种,假设法…… 第二种,二元一次方程组法…… 第三种,分组法…… 第四种,图示法…… 众人能做到高官的,都不是废物,第一个方法似懂非懂,第二个什么二元一次方程组,众人像看天书似的一头懵。 宋锦绣一看:咋?方程都列出来了,这些人还大眼瞪小眼的。 啥意思?看不懂? “各位大人,这是分组法,最简单,最一目了然。 一个大和尚和三个小和尚分为一组,每组分得四个馒头。因此可以分为100÷4=25组。每组中有一个大和尚和三个小和尚,所以大和尚的数量为25人,那么小和尚的数量为25人x3=75人。 哦,当然,也可以100-25=75,可懂?” “啊?这100是一百?这个75是七十五? 那你这一说我就明白了。 哎呀呀,哎呀呀,竟然可以这样解?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宋锦绣:她忘了,阿拉伯数字这里的人不认识。 左丞相魏真拍着手,连连赞叹。 工部尚书是看直了眼,“嗯,对,对,我也明白了,宋姑娘做起来这么简单,怪不得,怪不得,我是一叶障目了。” 这俩人,都是状元及第。 他俩都这样夸了,更别说别人。 左丞相魏真突然道:“等等,宋姑娘,你会大道九因诀?你是何人?不,你从何处学的大道九因诀?你师父是何人?” 大道九因诀? 众人心中一凛。 一起看向纸上那些神秘的符号。 “假设全部是大和尚,则需要3x100=300个馒头……” 难道3x100=300就是大道九因诀? 还有: x + y = 100 3x + y\/3 = 100 怪不得他们看不懂,原来是用了大道九因诀? 据说这大道九因诀,是上古占星术士创建的数学法门。早就失传。 如今大家用的都是珠算,记的也是算盘口诀。 大道九因诀?皇上看着宋锦绣,眼中满满都是探究。 这小女娃的背景他早就调查清楚了。一介农女,被逼着脱离本家,这才崭露头角。 据说是鬼谷妪的徒弟。 如果跟玄天宗扯上关系,有什么独特的本事,也解释得通。 看着小丫头明媚皓齿,神采飞扬的样子,他不由庆幸这奇才是他苍梧的子民。 皇上不由生了爱才之心! 宋锦绣看了皇帝一眼,“陛下,俺师父说了,他的名字不能告诉别人的。” 皇上笑道:“那就不说。” 宋锦绣这才对左丞相魏真道:“老大人不好意思啊,皇上不让我说。” 众人:……?这样也行? 周坤冉也是震惊不已,他觉得,今天自己尽做丑角了。 但他能做到正三品的兵部尚书,自然能屈能伸。 他哈哈一笑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上洪福齐天,咱苍梧又多了一个了不得的人才,小娃娃经过我的试探,大气,坚强,堪当算学大家。” 他把针对说成了帮皇上试探,宋锦绣撇嘴:当官的都是这么不要脸的吗?真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皇上哈哈大笑。 “众位爱卿,你们谁那里有空缺,说出来选一选,看看咱苍梧第一女官做什么好?” 众人顿时看宋锦绣的目光欣喜而热切。 大道九因诀啊,数学奇才啊!还有彩真画,榨油术,这样的人才,当然要不拘一格录用了。 户部和工部有钱戴和鲁桥守在。自然又是一番争夺。 礼部尚书道:“陛下,宋姑娘到底是个女孩子,年龄又太小了,当官可能不妥,但她的才能又不能埋没了,让她去国子监女学任教可好?” 礼部尚书背着宋锦绣,冲皇上曲了曲手指,做出一个九的手势。 意思就是让她教大道九因诀。 第144章 当官了 大道九因诀,他势在必得。 不过他一个正三品大员,怎么能屈尊降贵去拜小姑娘为师? 他的两个宝贝女儿都在国子监女学读书。如果能学会宋锦绣的大道九因诀,回家也能教教他不是? 让她去国子监女学任教,只要她教,女儿会了,自己不也就会了吗? 皇上看了他一眼,礼部侍郎这小算盘打的,算盘珠子都飞出来了。 不过也正合君意。 皇上看着宋锦绣道:“宋爱卿,你的大道九因诀可否教给国子监的学生?” 皇上想着,要是这孩子师门有要求不能外传,他就让几个皇子拜她为师。 师父总不能藏私吧? 反正皇帝打定主意,要把这大道九因诀收归国有了。 但他是一国之君,还做不出来硬抢的事,和小丫头商量商量还是必要的。 这就叫上爱卿了? 宋锦绣笑道:“当然可以,利国利民,教育为本,锦绣义不容辞。 不过我的不是大道九因诀,而是九九乘法表,和大道九因诀异曲同工。” 不但异曲同工,还更先进。 大道九因诀是玄天宗秘法,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此本只传灵台,不传人间,术家秘之”。 她既然是玄天宗弟子,自然要守宗规。 而九九乘法表,是自己的,是华夏五千年的文化结晶,传万民,利民生,乃是大善。自当为之。 “好,”皇上大喜。 “宋爱卿大义,赐正五品上算学总博士,休整三日后,正式入教国子监。” 是入教国子监,不是国子监女学。 皇帝可不管是大道九因诀还是九九乘法表,只要把小丫头的本事传下去就好。 宋锦绣单膝跪地,抱拳于顶,朗声道:“臣领旨。” 周坤冉惊呼:“皇上,国子监博士是从七品,即使是总博士,也不过六品足矣。正五品上是从何而来呀皇上?” 皇上看他一眼:我还没说完呢. 皇上接着道:“兼宫中侍讲。正五品上是她应得的。”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要人家把秘学都掏出来,总得下些本钱吧? 而且,只有五品以上的官才能上朝,偶尔在朝堂上看一抹亮色,也不错。 宋锦绣乐呵呵从宫里出来。 她当官了,不用靠别人,她也能养马坐马车了。 “李成,去马市,买马!” 京城马市,最大的一处在东城门外的一个大院子里。 宋锦绣这是来京城后第一次逛街,可她哪有心思看景,吩咐李成,直接去了马市。 这里马市叫马甸,到了东郊马甸,宋锦绣一口气买了十六匹。 进京前,兄长给了她一千两,小妹给了她一千两,族里给了她一千两,张母和母亲一共给了她五百两。 不差钱,就是这么豪横。 这大手笔,就连马甸的老板都惊动了。亲自过来,最后还送了她一辆青棚马车。 妹妹当官了,还是国子监正五品上总博士兼宫中侍讲。 给皇子上课,当皇子皇女的老师,妹妹出息大发了! 宋春生觉得自己在做梦, 宋家几个锦字辈后生都觉得在做梦。 他们看着宫中尚衣局的人来给妹妹做官服,手里摸着家里的高头大马,面面相觑。 “春生哥,五品,是多大的官?比咱仑山县县令大人大吗?” 宋春生点头,“大,王县令见了妹妹都得行礼的。” “啊?那咱是不是也得给族长跪下磕头啊?” “不用,哪有兄长给妹妹行礼的?” 宋春生正色道:“不过,如今锦绣当了官,咱们宋家不比从前了,咱们得立个规矩。” “春生哥你说,我们都按规矩来就是了。” “第一,与人为善,处事公心,不给锦绣拖后腿。” 宋春生领着众人在前院立规矩。 宋锦绣则在准备考题。 要当人老师,总得先看看学生都是什么水平吧?知己知彼,才能因材施教不是? 玄真子坐在她对面,小眼睛瞟呀瞟的,欲言又止。 宋锦绣头都没抬,“师兄放心,我知道大道九因诀是宗门秘法,我不会外传。 我教的是九九乘法表。师父没有给我秘术之前,我就教过我家人的,不信,你可以问问我妹妹。我哥和锦芳,秋生他们都会的。” 玄真子摸摸胡子,“我没有怀疑小师妹,那是师叔给你的,你想怎么处置随你就是。 不过,你说师叔给你的秘术里有大道九因诀?那是不是可以教教我?” 宋锦绣笑道:“可以,但大道九因诀不如我这九九乘法表。你要想学,我连阿拉伯数字一起教给你。” 玄真子嗫嚅着道:“我还想让你师侄也跟着你学。” “师侄?行啊,想学就让他过来呗。我一起教就是了。” 玄真子大喜,随即作揖道:“如此,多谢小师妹。” 宋锦绣笑道:“你是我师兄,和我兄长一样亲,干嘛这么客气啊?” 方子瑜这几天郁闷的不行,他和记名弟子小锦芳去了郊外练习缥缈步,回来发现小师姑变成了小师祖奶奶。 宋锦芳看着他闷闷不乐的样子,关心地问道:“师父,你怎么了?” 方子瑜苦笑道:“小师姑不地道,竟然被老祖宗收为关门弟子了。小芳啊,我得叫你姐师祖奶奶了。” “师祖奶奶?我姐还是小姑娘,咋能叫奶奶?” 宋锦芳替师父纠结,也替姐姐纠结。她姐还小呢,咋能被人叫奶奶? 她想了想道:“要不,你叫她小姑奶奶也行。” 方子瑜眼睛一亮,“好,小姑奶奶比祖奶奶好,就叫小姑奶奶吧。” 第二天,宋锦绣拜托工部侍郎鲁桥守,把她新作的画《朝堂》呈了上去。自然又是一番热闹不提。 第三天,尚衣局送来了宋锦绣的官袍。 正五品博士官服为红色。 宋锦绣头戴玉钏,红衣红裳,内穿白色罗质中单,外系罗料大带,并配以绯色罗料蔽膝。挂锦绶、系宫牌、下身着白绫袜和黑皮履。 别看她小,官服一上身,顿时威严了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说话了。 明天就要上班了,上班不用穿官服,官服是上朝才穿的。 但下午小太监来传话,让她明天上朝。 上朝? 本朝规定,五品官逢一朝会。也就是说她只需每月的初一,十一,二十一上朝,其他时间可以睡懒觉的。 不过既然皇上派人来说了,那明天自然要去的。 第145章 上朝 “鸡既鸣矣,朝既盈矣;东方明矣,朝既昌矣。” 鸡鸣时分,五更天,即三点到五点之间。 当朝规定,五点差一刻开宫门,五点皇帝早朝,当官的五点之前必须到达宫门。 所以,宋锦绣今天上朝,就得起五更,赶夜路。 第一天上朝,宋锦绣很兴奋的。 青棚马车前挑着一个昏黄的灯笼。“哒哒哒”走在官道上,宋锦绣舒服地窝在柔软的车厢里,丝毫没有睡意。 苏川一身劲装坐在车辕上,李成牵着马车。 迎春坐在车厢里,手里捧着她的乌纱帽,激动不已。 宋锦绣看了一眼夜空里那颗启明星。 启明星就是金星。 金星在这里被称为太白或大嚣,早晨出现于东方称启明,晚上出现于西方称长庚。 自从看了《步天歌》,她不但天文知识暴涨,就是占星术也小有成就。 就以这太白金星为例,以星占学的观点,太白金星主杀伐。 如果是在白天或者特殊时间和区域出现,被认为是“变天”的象征,预示着兵戎、肃杀。 因此,它的异动常常被解读为战争或政治动荡的前兆。 不过今天的太白金星中规中矩,明亮平和。预示着今天是个好天气。 好天气,宋锦绣心情也好,她笑嘻嘻逗迎春:“你主子我当官了,是不是很开心?” 迎春点头,“嗯嗯,大人,奴婢突然觉得自己这纱裙不好看。” 宋锦绣一愣,“不好看?挺好看的呀?你是相不中颜色还是款式?” “我想要苏川身上那样的,利落,这样跟在大人身后才好看。” “嗯,我也觉得不好看,大人穿着官服,你穿着女装,你还坐在车厢里,好像咱家大人包养的小妾。”一向不喜言笑的苏川突然接口道。 “哈哈哈……” 宋锦绣爽朗大笑。 她的这俩丫鬟,还真是对活宝,脑子里都想些什么有的没的? 清脆,爽朗的笑声,顿时引起了前后几辆马车的注意。 前面一辆马车上坐着平阳侯陈皮,小丫头爽朗的笑声让他厌恶地挥挥手,吩咐车夫,“走快些。” 他不喜欢宋锦绣,和苏墨有关的人,他都不喜欢。 前天,他想着出难题让她出丑,没想到反而成全了她。 皇上也不知道是咋想的,让小女娃当官?也不怕传出去贻笑大方? 他和老定国公是发小,也是人家的小跟班。 定国公是爵位世袭,领着十万苏家军,尚公主,威风地很。 而他平阳侯府则是世袭三代,三代后降等袭爵,而他这一代正是第三代, 也就是说他的儿子就要降等袭爵了。以后每承袭一次,爵位等级降低一级。 这样下去,他平阳侯府迟早变成庶民。 而且,平阳侯还是个虚爵,因为自己娶了兵部尚书周坤冉的姐姐,又和老定国公是姻亲。 几方周旋,他才争取到了街道司这个职务。 所谓的街道司,就是负责城市道路建设、绿化、清洁、清理违章占道等工作的部门。 也就是现代的城管局环卫处。 每天上班打卯,辛勤工作。才能让皇上还记得有他平阳侯这号人。 但定国公府则不同,有封地有食邑,还有十万苏家军的底气。 他对定国公府的权力那是羡慕嫉妒恨呢。 祖上都是军功起家,凭什么他就这么落魄? 是了,因为他没有军权。 所以,他千方百计让次子娶定国公之女,就是为了军权。 也是上天都看不过去定国公府的风光,让他英年早逝,留下一个六岁稚儿袭爵。 六岁,可以袭爵,但怎么能够领兵? 于是他的机会来了。 儿子不行,不还有女婿吗? 定国公唯一的女婿,就是他的次子陈士归。 于是他毫不迟疑送次子入了苏家军。 奈何定国公之女,自己的二儿媳是个短命的,生产时出了意外,一尸两命。 儿媳妇的死,让恩义公主起了疑心,不再信任归儿,竟然派了十数名心腹去了苏家军。 此时正是天黎明前的黑暗。 陈皮对着太白金星许愿,愿他儿大功告成,他得偿所愿。 但是, 已经有俩月没有收到二儿子陈士归的来信了。派去苏家军打探消息的人也是有去无回。 他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的感觉。怀疑儿子是不是出事了? 俩月前,儿子来信说,苏墨会葬身沙漠,可这么久了,不但没有苏墨的死讯传来。他的手下一鸣还当了将军。 苏墨还活着,这是最坏的消息了。 他心情不好,讨厌一切鲜亮生动的东西,包括笑声。 “走快些,走快些。”他连声催促。 前面的马车疾驰而去。后面一辆马车却快走几步,赶上来。 车帘掀开,工部侍郎鲁桥守探出头来道:“宋小友,你今天不是要去国子监吗?怎么这是要进宫?” 宋锦绣对天拱了拱手,朗声道:“皇上让我今天上朝。” “哈哈哈,好,我们一起吧。” 工部侍郎被她朝气蓬勃的小模样逗笑了。让马车快走几步,走在了宋锦绣马车的前面。 一前一后走着,好把道路腾出来给急着赶路的人。 到了宫门,已经有人等在这里了。 今天是小朝会,鲁桥守告诉她:“你是博士,一会儿上朝,你得站在礼部侍郎后面。” 参加朝会者来自各个部门,品秩亦有高低,所以开会时要进入指定的位置,这叫“朝班”,即朝参班次的意思。 宋锦绣之所以要站在礼部侍郎后面,是因为国子监归礼部管。 礼部侍郎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中等身材,温文尔雅。 宋锦绣不由眼前一亮。这是她见到的最年轻的文官了。 能每天来上朝的,都是些四品以上的,能混到四品,都不是小年轻。 以前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青年才俊,她是一个也没看到,就是武将那边,也都是四五十岁的老男人。 第一次正式上朝,宋锦绣哪哪都是新奇。 皇上高坐金銮殿,正襟危坐,看着一群老男人中的那个小不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这孩子太小了,要不是他坐的高,又仔细找,还真发现不了她。 别人都规规矩矩低头站着,就她东张西望,还时不时踮起脚尖,探头探脑。 宋锦绣也郁闷,前后左右都有人,她好像被关在井里的小蛤蟆。她想看看皇帝来了没有,都看不见。 从上面看不见,宋锦绣只得弯下腰,从这些大人中间的缝隙里往外看。 她蹲下假装系鞋带,透过缝隙,正好和皇上大眼瞪小眼。 宋锦绣顿时咧嘴一笑,冲皇帝摆了摆手打卡上班。告诉她自己没迟到。 第146章 秋防 刘仁修忍不住心情大好,冲她招了招手。 皇帝这一举动,惊动了众大臣。 “呼啦,” 众人闪向两边,宋锦绣一下子就露了出来。 宋锦绣指了指自己。 刘仁修点头,指着左丞相魏真身边道:“你过来,以后就站在那里吧。” “哦,” 宋锦绣乐颠颠地跑过去,站在第一排,左丞相魏真的身边。 “谢陛下赐位。” 众人:真是个孩子,这哪是上朝?这是上学还差不多。 皇上也太惯着她了吧? 站在魏真另一边的大皇子眼神闪了闪。这就是父皇给他们这些皇子找的老师? 这么小,当真会大道九因诀? 看父皇看她的慈爱眼神,大皇子怀疑:不会是父皇流落民间的私生女吧? “嗯,”皇帝满意地点点头,站在这里,一眼就能看到,甚好。 站在了前面,宋锦绣也终于看到了电视中的青年才俊。 文左武右, 文官这边第一个,就是大皇子刘秉持。 这人站在文官前列,看年龄二十岁左右,应该就是林嬷嬷口中,忠厚亲民的大皇子刘秉持无疑。 文官这一边,也就这么一个年轻人,当然,如今还多了一个宋锦绣。 而右边武官那里,年轻武将却有几个。 所以,宋锦绣看到的第二个美男子,就是皇城司使朱辰北。 侧面看,此人身形高挑,斜眉入鬓,薄唇紧抿,给人一种冷傲孤清的感觉。 皇城司是帝王的耳目,从事秘密的特务行动,监视军队和百官。这相当于明朝锦衣卫了。 第三个御前侍卫统领齐承化,此人虽然长相普通,但一看就孔武有力,一人挡千军的模样。 第四个少将军卫启栋。容貌轩昂,丰姿俊爽,意气风发。 主要是这几人年轻啊! 三个年轻武将,具都二十七八岁年纪,正是风华正茂好时候。 这才对吗,就得当官年轻化才好,要不皇上成天对着一堆橘皮老头,有啥意思? 上朝的钟声响起,皇帝顿时严肃起来,开始早朝。 皇上朗声道:“北鄙戎人,自古为患,乘秋犯塞,往往有之……” 今天朝会,主要讨论秋防。 即讨论如何防止塞外的少数民族袭扰。 秋天是北方游牧民族南下侵扰的时期,因为秋高气爽,适宜行军,同时北方草原进入秋季,生计艰难,游牧民族可能会因为资源短缺而南下掠夺。 因此,苍梧会在秋天加强边防,调兵防守边塞,加强边疆的防御力量。防止外族的侵扰。 兵部尚书周坤冉道:“今年北戎新主登基,为了防备他攻掠我边城立威,征收参与秋防的士兵应该加一倍。” 户部尚书皱眉道:“士兵增加一倍,军饷就得增加一倍,不妥。” 吏部侍郎也道:“已经连着三年征兵了,今天必须要让民众休养生息一年。” 宋锦绣对这些不是太了解。所以她只是听,不发表议论。 然而她不说话,却有人非要她说话。 兵部尚书周坤冉看着她道:“咱们小神童可有什么妙计?” 众人看过来,有好奇,有不屑,一个小屁孩知道什么? 周大人是不是有病?这么重要的军国大事你问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大道九因诀只是算学罢了,又不是万能的。 彩真画再漂亮再逼真,那也只是一幅画,难道要小丫头靠着算算数,画画图,就能解决问题了? 真是可笑! 周坤冉接收到大家质疑的目光,也有些后悔。 不就是那天吃瘪了吗?要找回场子有的是机会,何必在朝堂上? 只是刚才看到小丫头装模作样,若有所思的小表情,他实在没忍住,这才问出口的。 宋锦绣从众人的议论中了解到,北戎“射猎禽兽为生,随畜牧而转移,各分散溪谷,勿城郭常处、耕田之业”。 也就是一个游牧民族呗。 既然他们以畜牧业为主,性格骠悍,善骑射。 那么他们的马一定不错喽。 同时,她还想到了前世的北戎牛肉罐头。 好想吃酱牛肉了怎么办? 被兵部尚书周坤冉打断思路,宋锦绣摸了摸嘴角。 见众人看过来,她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这北戎既然是以游牧为生,那他们是不是有很多马和牛羊?” 皇帝点头,“嗯,他们以此为生,自然是很多的。” 宋锦绣道:“陛下,臣有一计,可让北戎变成我苍梧的牛马场。” “嘁!大言不惭!” 平阳侯冷哼一声,背过脸去。 众人表情各异,看着小丫头这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哎!到底年纪小,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皇帝感兴趣地问:“哦?宋爱卿,你说来听听。” 宋锦绣道:“北戎之所以犯我边境,主要就是缺粮食。 他们没吃的,所以才想着过来抢。 如果我们给他们粮食呢?有吃的不就没有战争了吗?” “哈哈哈……宋大人真不愧是女孩子,妇人之仁。我们的粮食还不够吃,给他们?让他们吃饱了好有力气来打我们吗?” 周坤冉顿时哈哈大笑,就这智商,还想当官?只怕大道九因诀教会了国子监的学生后,她的当官生涯也该结束了。 皇帝也皱眉,小孩子的确是小孩子,自己也是,怎么能期待一个孩子说出什么好的计策来呢? 宋锦绣面无表情,继续道:“粮食不是白给的,我们可以在边城设立沪市,用粮食换他们的牲口。” “荒唐,用我们珍贵的口粮,换来这些牲口干什么?养着它们再浪费我们的粮食吗?宋大人,你年纪小,我就当你啥都不懂,不和你计较。” 平阳侯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训斥道:“要是别的什么人说出这种话,我都得怀疑他是北戎的奸细了。” 宋锦绣瞟了他一眼,“老大人急什么?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她看了皇帝一眼,这才继续道:“我们交换的,只要良驹,可做战马。牛要最好的,我们用来做耕牛。” 见嘈杂声静了下来,皇帝坐直了身子。 宋锦绣笑了笑,道:“我们有了耕牛,可以提高我们苍梧的生产力,多打的粮食再和他们交换战马,牛羊。 这样不出几年,咱苍梧国力战力都会有显着提升,一举多得。” 周坤冉看了她一眼,问道:“那要是他们不和咱们交换战马牛,只换羊呢?毕竟羊才是他们最多的。” 宋锦绣道:“这就得靠老大人你们去和人家谈判了, 但凡和咱们交易的,马和牛都得占一定的比例,否则免谈。至于羊的用处……” 宋锦绣说到这里,贼兮兮一笑, “从羊毛到羊骨头,我都不会让它浪费的。” 哼!羊毛衫你穿过吗?羊皮大衣你穿过吗?羊肉火锅羊蝎子你吃过吗? 第147章 国子监起风了 众人面面相觑。 要是这么说,他们苍梧只需第一年出粮食,等第二年,牛耕扩大生产,多出来的粮食买马买牛买羊…… 然后无限循环…… 这不是一本万利了吗? 宋锦绣又道:“陛下,咱苍梧荒地可不少,要是有了牛,陛下可以鼓励老百姓开荒。 比如开荒的田地三年内免税了,买不起耕牛的,政府可以发小额助农贷款了, 就是借钱让他们买牛,有了牛就能开更多的荒。 这样下来,不但老百姓开荒的积极性调动起来,就是皇上您也必定深得民心呐!” 工部尚书:是谁说小孩子啥都不懂的?看看人家这小嘴叭叭的,说得头头是道。 这里哪一个不是老谋深算,人中龙凤?有谁能比得上这个孩子? 户部尚书:怎么觉得自己是鼠目寸光了呢?还没有小娃娃目光深远。 众人:看看人家这马屁拍的,不用看,都知道皇上现在一定心情大好。 宋锦绣看了目瞪口呆的众人一眼,贼兮兮一笑,继续道: “等再过几年,咱苍梧兵强马壮,那北戎要是听话乖乖给咱养马牛羊还好,要是不听话,直接灭了他,让北戎正式成为咱苍梧的羊马场。” 众人:还可以这样? 小丫头这么毒的吗? 但这话听着就是爽! 宋锦绣说着说着,一拍巴掌,“哎呀呀,越想咱苍梧越是前途无量,山河共享!我可真聪明,以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众人:……这还自夸上了? 平阳侯:脸皮真厚! 周坤冉:自己好像又变成丑角了。 皇帝刘仁修被小丫头说的心情激动不已,忍不住哈哈哈大笑。 “哈哈哈……宋爱卿的确聪慧,真乃我苍梧之福啊!” 宋锦绣又出风头了。 一向严肃紧张的早朝,又是讨论秋防这么重要的军国大事,让她一个人弄得跟开联欢会似的。所有人都成了她的陪衬。 而且,人家提出来的这办法,仿佛还挺好,他们竟然也跟着激动不已,纷纷出谋划策怎么去执行。 真是小丫头动动嘴,他们跑断腿啊! 宋锦绣乐颠颠下朝回家,匆忙换了身衣服就去了国子监。 国子监在东城区,就在皇宫的护城河边上。 宋锦绣到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多了。 此时国子监大门敞开,门口有两个孔武有力的侍卫把守。 宋锦绣下了马车,抬腿走上台阶。 “站住,此乃国子监,监生授课时间,闲杂人等,速速离开。”一个侍卫呵斥。 另一个侍卫道:“姑娘,你要是找人,等监生放课了再来吧。” 宋锦绣笑了笑,道:“我是新任博士,我可以进去吧?” “啥?她说啥?”一个侍卫问另一人。 “哦,听说今天有新博士要来,这姑娘估计是博士的随从” “你是来给你家博士请假的?你不用进去,张助教等了老半天了,你跟他说一声就行。” 张助教听到声音,连忙从门房里出来,看了宋锦绣一眼,又看了看她身后。 宋锦绣不知道还有人专门等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道:“别看了,我就是新任博士,我不知道你在等我。” 说着,她拿出自己的腰牌递过去。 张枫接过腰牌看了看,心中震惊不已。 他礼貌地把腰牌还了回去,笑道:“只听说新来的博士是位姑娘,没想到宋博士这么年轻。” 他说着拱拱手,“属下张枫,是宋博士的助教。博士里面请,祭酒大人在博士厅等着呢。” 在两个侍卫吃惊的目光中,宋锦绣大步走进国子监。 此时,除了上课的,所有人都在博士厅坐着。 博士厅,就是老师们备课办公的地方。 有人在准备讲义,有人在批改学生作业,也有人坐着在喝茶。 “祭酒大人,宋博士今天是不是不来了呀?” “不来也不说一声,我今天还让学生准备了欢迎仪式,结果,人没来。” “要我说,女人怎么能当博士?这又不是菜市场,想来来,不想来就不来了?” “就是,自古以来,女子无才便是德,女人不需要聪明,待在家里嫁人生孩子才是本分” “赞同,有学问相夫教子就是了,出来做夫子,简直贻笑大方。” 国子监祭酒冷哼一声,“哼!都闭嘴吧,你们是怀疑皇上的决定吗?” “不敢,” “不敢不敢。” “不敢就闭嘴,我们教学生背后莫论人非,自己却不以身作则,怎么为人师表?” 刚走到博士厅门口,就听到里面的议论声。 张枫汗颜,红着脸道:“他们平时不这样的,可能是秋天干燥,上火了。” 宋锦绣低低笑了一声,“不是上火,是因为我是个没名气,没背景,还是个女人罢了。” 张枫:还因为同样是博士,他们从七品开始,十年能晋升到六品,努力半辈子,才能晋升到从五品下。 而你一来就是正五品上。小小年纪却妥妥地压人一头,这不是拉仇恨是什么? 宋锦绣似笑非笑地站在门口,张枫突然觉得心里毛毛的,他连忙大步走进大堂,大声道:“宋博士到了。” 众人顿时看过来。 宋锦绣站在门口,身后就是初升的太阳。她仿佛是从光里走出来的一样。 看了众人一眼,她直接走到国子监祭酒身前,笑着道:“不好意思,我以为下朝来报到不会晚的,没想到还是让大人久等了。实在抱歉。” 国子监祭酒五十岁左右,他已经接到通知,知道宋锦绣是个十几岁的女娃娃。 他愣了一下,问道:“你今天上了早朝?今天不逢一啊?” 宋锦绣甜甜一笑,“嗯,皇上昨天传话让我去的。” 众人:这就是算学博士?不是谁家女娇娃出来忽悠人的? 还,还上朝? 你当你是公主吗? 即使是个正五品上,不逢一,那早朝也是她想上就能上的?宫门都进不去的吧? “祭酒大人,这不是胡闹吗?来晚了就说来晚了,撒谎可不是为人师表该做的事。” 宋锦绣冷冷看过去,说话的人就是那个倡导女人无才便是德,让她回家嫁人生孩子的那位。 她冷声问道:“你是谁?” 张枫连忙介绍道:“这位是教论语的冯逞博士。” 哦,论语呀? 宋锦绣心中冷笑。 第148章 天子近臣欺不得 宋锦绣眯了眯眼,似笑非笑地问:“那敢问博士,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敏于事而慎于言,何解?” 冯逞冷嗤一声,“呵,这句话的意思是:君子吃饭不要求饱足,居住不要求安定,工作上勤劳敏捷,说话却要谨慎,你连这都不懂,怎么给学生上课?” 宋锦绣笑了笑,道“冯博士博学,那再问: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是什么意思?” 冯逞傲然道:“古人言语不轻易出口,就是怕自己的行动赶不上。” 宋锦绣又道:“那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呢” 冯逞及口就来,“君子言语要谨慎迟钝,工作要勤劳敏捷。” 他撇撇嘴,小丫头真是孩子心性,以我所长来质问我,是想让我下不来台吗? 真是可笑。 宋锦绣冷冷一笑,这才又问道:“君子以仁存心,以礼存心。仁者爱人,有礼者敬人。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敢问冯博士,这话的意思你可懂?” 冯逞哈哈大笑,“哈哈哈,论语我倒背如流,你这话可不是论语上的,果真是不学无术,连论语都能弄错,怎么为人师表?” 宋锦绣突然脸一沉,呵斥道:“闭嘴吧, 我寻思着你论语读傻了,孔夫子一遍遍教你谨言慎行,你既然充耳不闻 我便换一换孟子提醒你,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没想到你还是一窍不通。” 既如此,有句话你总听说过吧? 古人云,静坐常思自己过,闲谈莫论他人非。 冯博士,我是算学博士,和你这论语博士本没有交集,何故我一来就针对我?” 她冷着脸扫视众人一眼,这才又道:“我笨不打算和你计较,因为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但你刚愎自用,自以为是,不知悔改,枉为人师! 明日上朝,我会禀告陛下,另择良师代替你。” “你你你……” 冯逞被说的哑口无言,面红耳赤,又气又怕。 他不是没听出来小丫头是用论语来讽刺他,但他觉得,一个小屁孩而已,刚来国子监,想来是不敢明着和他对着干, 也就是不懂装懂,用论语言语讽刺几句,故弄玄虚罢了。 即是用论语,他一个论语博士,难道还怕了她不成? 自己就撑着她,看她还能背出多少论语来。想着不消片刻,她就会无言以对了。 可是没想到小丫头说翻脸就翻脸,还大言不惭说要弹劾自己。 这本是两人私下里几句龃龉罢了,怎么就上升到弹劾了? 这事要是闹到皇上那里,他一个堂堂博士,针对一个小丫头,他哪里还有脸呆在国子监? 众人面面相觑,具都露出骇然之色。 小丫头好口才,而且还是以其之矛攻其之盾。 小丫头还得理不饶人,说到最后竟然还要告诉皇上。 看小丫头的口气,找皇上告状,就像小孩子吵架后找家长撑腰的感觉。 不是说这宋博士是乡下丫头吗?机缘巧合得了大道九因诀的残本,才领了算学博士的吗? 国子监祭酒愣了一下,连忙道:“宋博士息怒,冯博士虽然古板了些,可人还是不坏的,宋博士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就别和他一般计较了。” 另一个人也打圆场道:“是啊是啊,咱们以后就是同僚,一个屋檐底下住着,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事啊,就过去了吧?” 宋锦绣也不想一来就闹得鸡犬不宁,她是来教课的,又不是来吵架的。 最后在众人的说和下,冯逞又红着脸赔了不是,这事也就算过去了。 博士厅是一个大殿。国子监有七位博士都在这里公室。 虽然是一个大殿内,各人的办公场地却是用屏风隔开的。 宋锦绣的办公地点被设置在墙角,没有窗户,又用屏风遮着,光线很暗淡。 宋锦绣看了一眼,那屏风明显有挪动的痕迹。地上原来的痕迹还在呢! 按原来的老印迹看,她的办公区域是有一半窗户的。 这么明显的被针对被排挤呀? 看来今天自己就是不迟到,也是不受人待见的。 张枫看了宋锦绣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毛毛的感觉又来了。 他连忙红着脸要去挪屏风。 宋锦绣摆摆手道:“我来吧。” 她抬手,轻松拿起屏风,直接把一个窗户圈进了自己的办公区。 这一挪,她的办公室直接大了一倍。 “嗯,不错,坐在这窗前晒太阳挺好的。 其实,她办公,空间里就好,是暗是明的无所谓,可既然是有人故意针对,那就不能忍。 众人看她把窗户都给堵上了,心中虽然不满,却没人再敢出头质问了。 那屏风可是实木的,两个大男人都勉强拉动。当时他们可是三个人才推动的。 而人家小丫头一只手就拎起来了,这明显是个练家子。 这要是惹毛了,骂两句无所谓,动起手来,他们都不够她一只手捏的。 这那里是算学博士,这就是一个小妖孽。 众人求救地看着国子监祭酒,希望他去和小丫头说说,好歹留点光给他们呢? 国子监祭酒用手指了指屋里的人,道:“自作孽不可活,这事我也管不了。” 虽然一扇窗户被挡,不还有其他窗户呢,实在不行,就自己想办法。 国子监祭酒揉了揉额头,道:“宋博士,你的课程怎么安排?” 其实,课程也提前安排好了,但小丫头这脾气,就不是个吃亏的主。他还是征求一下她的意见吧。 宋锦绣道:“每天巳时半开始吧。我每月一三五上朝,二四六要给皇子们讲课,从宫中回来正好上数学课。” 这样下来,她的工作时间也就是每月的初一到初六,十一到十六,二十一到二十六的上午上班,其他时间都可以自由安排的。 这相当于现代的朝九晚五了吧? “好,那我找其他科博士给你调一调。”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脆悦耳,在座的人,本就竖着耳朵,自然都听得一清二楚。 一三五上朝,他们这些人可是连宫门都进不去的;还有二四六给皇子讲课,这相当于太傅了。 他们谁敢有什么异议?自然是紧着人家来了。 冯逞脸色苍白,他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 自己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和天子近臣作对? 别说皇上,小丫头就是在任一位皇子面前说一句他的不是,他的教学生涯就完了。 第149章 联名上奏 国子监祭酒又问道:“是今天就开始上课吗?“ 宋锦绣笑道:“不急,我第一次到国子监,今天我先随便看看,去课堂旁听一下,可好?” 她不知道这里的老师都是怎样讲课的,心中好奇,毕竟她要当老师了,学习一下古人的经验还是有必要的。 “好,那我就从明天开始安排了。张枫,你陪着宋博士转一转吧。” 国子监祭酒把人交给张枫负责,自己走了。 张枫领着她先参观了一下国子监里面的典簿厅、绳愆厅、掌馔厅。 也就是现代的图书馆,教导处和学校食堂。 宋锦绣对这些不感兴趣,问道:我要去教室看看,你给我说说,这里的学生都是怎么分班的?” 国子监就是苍梧的清华北大,学生年龄一般在14岁至25岁之间。 张枫道:“咱国子监分三个年级加一个高级班。 一年级学生有三个班,学期为一年半。 一年半后,考试合格升入二年级,学期同样为一年半。 三年级为期也是一年半。 然后通过考试,经史兼通、文理俱优的学生,就能进入率性堂学习,这是高级班,学期通常为一年。” 国子监学生也是学分制。 率性堂的学生,可以通过考试来攒学分。达到八积分才能毕业。 宋锦绣问道:“离这里最近的是几年级?” 张枫道:“是二年级的修道堂。” “行,那就去修道堂看看吧。” 好巧不巧,此时修道堂正在讲数学。 讲的正是方田的计算问题。 算学博士一手拿着算盘,“夸夸夸夸”一顿叠加,看得宋锦绣都替他累的慌。 而下面的学生,也是算盘不停。不管真懂假懂,算盘珠子得响一下,否则博士得说他偷懒了。 宋锦绣站在窗边,很快就引起了学生的注意。 “哎,你看,窗外有个女的。” “是谁?你妹子吗?” “嘘,小声点,别被博士发现了。” 为了不影响学子们上课,宋锦绣离得远了些。 她对张枫道:“你去把那学生的课本拿来我看看。” 很快,张枫拿着一本书过来了。 宋锦绣翻开看了看, “今有田广从各五十六步,问为田几何? 答曰:一十三亩奇十六步。” 这就是刚才算学博士领着学生“夸夸夸”打算盘算的题。 这里的长度单位是步。一亩地是二百四十平方步。 非常简单的长乘宽面积的换算问题。 而此时,宋锦绣还能听到教室里的算盘声。算一道题用这么长时间的吗? 大致翻了翻算学书,又看了两个教室,宋锦绣心中有了数。 中午学堂下课,教学博士,助教等陆续回来了。 宋锦绣回到博士厅。 “祭酒大人,我需要一个大的黑板,因为我个子矮,我还需要砌一个讲台。” 宋锦绣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顿时又惹来一顿白眼,一阵窃窃私语。 上午见识了宋锦绣嚣张的,此时还算安静。而刚才在上课,此时第一次见她的博士,助教等人,则非常不满。 这谁呀? 啥?她就是总算学博士?开玩笑呢吧? 这么点大孩子懂啥?这不误人子弟吗? 他们的孙女都比她大,让她来和自己平起平坐? 不,平都平不起来,人家明显高一头的。 “宋小博士是吧? 当算学博士可不是只会大道九因诀就能成的。《孙子》、《五曹》、《缉古》、《海岛》,这些算经文集你看过几篇?” 宋锦绣:我说这些都看过你们信不?华夏五千年的的算学底蕴,不就是从这些基础算学演变来的? “我说宋姑娘,因材施教,传道授业解惑。这些都是要有算学基础的。 你啥也不懂,要不干脆把大道九因诀默写出来交给我们,我们替你传道授业可好?” 写给你? 宋锦绣似笑非笑地看着说话的人。你以为老娘会的只是九九乘法表? 九九乘法表算什么?毛毛雨了好伐? “就是,老夫年过半百,苦心钻研算经四十年,生平第一次见有女娃娃当算学博士的。” 宋锦绣看了他一眼,哦,钻研四十年,算一道方亩题用半天?那你这四十年岂不是白活了? “这里是国子监,不是你的闺房,动地基是要请示户部的,什么讲台黑板,这里没人陪你过家家。” 张枫看着宋锦绣似笑非笑的模样,心底毛毛的感觉又来了。 这几位可是国子监大儒,要是宋博士一开口,把人气出个好歹来,她拍拍屁股走人了,自己这个助教可就倒霉了。 他不等宋锦绣说话,连忙道:“不用请示户部的,这些我去办就是了。宋博士还有什么吩咐?“ 宋锦绣看了他一眼,这人在怕什么? 她又看着国子监祭酒道:“大人,我讲课要在国子监最大的教室,这是我画的教室模样,你让人按这个样子布置吧。 另外,我讲的是新内容,所有人都可以来听课,不分年级,不分年龄。” 以前,她还在犹豫怎么讲这数学课,还想着要不就按前世的数学课本来。 如今她决定,还是得结合这里的课本内容,古今结合,她就得从新备课。 “祭酒大人,这里的事麻烦你了。” 说着她起身就走。 张枫连忙问道:“宋博士可是要去饭堂?张枫请你出去吃吧?” 按照惯例,宋锦绣第一天上班,要请同事们搓一顿,以便更快地融入国子监教师行列。 但如今看这孩子的样子,是没这个打算的。 还是年纪小啊! 张枫想着自己既然做了小博士的助教,那就替她周旋一二吧。 宋锦绣哪里知道这些,她以前无论去哪里,都是别人请客好不好? 她摇头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得和陛下商量商量,我先进宫一趟,就不吃了。” 看着宋锦绣大步流星走了。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安静地很。 “哈,哈哈” 突然,一位博士一书本拍在桌子上,阴阳怪气地道:“我真是佩服,这女娃娃是哪路神仙?还`有事找陛下商量商量,我得进宫一趟,就不吃了’。她当自己是谁呀?” “祭酒大人,让这种人当博士,简直有辱斯文。” “皇上也是,不就是大道九因诀吗?让小丫头献出来不就是了? 想要封赏她,给个无关紧要的位置养着就是了,干嘛要封什么算学博士?还总博士?” 又有人道:“我看咱们得联名写折子上奏皇上,撤了她的算学总博士。至于大道九因诀,顶多许她一个助教的位置。 总博士,她德不配位!” 第150章 和皇上一起吃个饭 “我同意联名上奏,那怕她有大道九因诀?也不能拿我苍梧学子的学业开玩笑。” “大道九因诀的确是算学至宝,皇上应该让小丫头交给我们参悟后,然后再教给学生。 至于对她的赏赐,可以用别的代替。” “我赞同,算学深奥似海洋,如星空,小娃娃恐怕连皮毛都窥不到。只会大道九因诀,还不能做算学博士。” “就是,皇上就是太仁厚了些。不忍心亏待了自己的子民。那这些恶人就我们来做,决不能让她一知半解就误人子弟。” 也许他们联名上奏,还正合皇上的心意,替君分忧了呢! 国子监一群老男人义愤填膺,为了保护苍梧的栋梁之材不被宋锦绣祸害,商量着要联名上奏。 国子监祭酒叹口气,他也不相信那么小的孩子能教好算学。可这是陛下亲定的,他是祭酒,总不能带头抗旨吧? 既然众人要联名上奏,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看他们闹去吧! 宋锦绣是真的要进宫找皇上。 今天到了国子监,众人的表现她看得分明。众人不服她。 但这些都是次要的,只要有真才实学,早晚让这些人服服帖帖。 她今天要找皇上说的,是数学课本的事。 国子监可是苍梧的最高学府。一个大二的学生,计算方田问题都得半天时间,这苍梧的算学能落后到什么程度就不言而喻了。 在其位谋其政。 以前她只管着宋家村就好,可如今这不当了大学教授了吗?还是算学总博士。 那这苍梧的数学就得有一个新的突破。 有句话说得好,“万事多请示,就会少犯错。” 今天早朝,皇上许诺她,有什么事可以随时进宫找他。 如今自己要办的事,还是找皇上报备一下更稳妥。她可不想做出力不讨好的事。 她不想当妖孽让人忌惮,她给自己在皇上面前的定位,就是有点小聪明,又有学识的乖宝宝。 赶着这时候进宫,是她怕皇上午休。 想趁着皇上饭后消食的这一会儿功夫把事情一交代,她下午就该干啥干了。 皇上刘仁修和大臣商量了一上午边城互市贸易的事,心情大好。 中午御膳房传饭,他就去了皇后那里用餐。 见七皇子也在,关心地问道:“你的腿大好了?” 七皇子刘秉泽恭敬回道:“回父皇,已无大碍。” 当今皇上刘仁修四十岁,正值壮年,可以说儿女成群。 但皇家的孩子存活率都低,如今活着的,只有五子二女。 大皇子刘秉持,二十岁。生母乃嫔,已经去世了。 三皇子刘秉奕,十五岁,乃是龙凤胎,妹妹明珠公主,生母荣贵妃。 四皇子刘秉承,十四岁,和十一岁的七皇子刘秉泽,都是皇后所出。 刘秉泽前几天偷偷出宫,差点丧命。 贼人尽数服诛,据调查,都是身份不明的死士。即使知道背后之人是谁,也没有证据。 又因为此事牵连娘家承恩侯府,皇后让人压下此事,只说是不小心受了外伤。 帝后一家三口正在愉快用餐,宫人传报:宋锦绣有要事求见。 皇帝一听,那小丫头莫不是第一天上班受了委屈了? 这是跑来告状的? 嗯,小丫头的确小了点,国子监那群自持清高的老家伙们肯定不服她。 是自己考虑不周,应该给小丫头派个掌事嬷嬷跟着,谁不听话,让嬷嬷收拾他们,他的小神童只管负责教大道九因诀还是那九九乘法表啥的,就行了。 “让她进来。” 宋锦绣跟着宫人进了坤宁宫。 见皇上正在吃饭,不好意思道:“陛下,要不您先吃饭,我先在门口等会?” 皇上笑着问道:“你可曾用过饭?” 宋锦绣摇头:“还没呢,我这不是忙着工作,还没顾上呢。” 自己的辛苦必须要让皇上知道。 “哈哈哈,那就一起吃吧,可不能因为工作,而饿着朕的宋爱卿。” 看到皇上满眼都是宠溺,皇后心中震惊。 这孩子就是最近宫里传的最神乎其神的小神童,十三岁的算学总博士? 当真是个孩子。 而且这孩子让皇上这么看重的吗? 她一面吩咐宫人多加一副碗筷,一边暗暗打量她。 这孩子见了他们帝后,竟然一点也不拘谨,反而随性平和。 听说是个农女,她莫不是以为这里是她们宋家村,你是来串门的? 在看她五官精致,眼神明亮清澈,不像是农家女,倒像是观音菩萨座前的玄女下凡。 宋锦绣眨眨眼:和皇上一起吃个饭? 见碗筷都摆好了,宋锦绣也不能推辞,只得听话地坐下来。 刘秉泽看到宋锦绣的第一眼,就吃惊地瞪大眼睛。 这不是那个救了他和表哥的小姐姐吗? 那一天她好像天神下凡,杀人不眨眼。对他们也是全程冷着一张脸。仿佛救了他们就是惹了什么大麻烦似的。 可今天在父皇面前,表现得比三姐还要乖巧。 但同时他又心中一紧,那天的事,她没有乱说吧? 还有,她要是认出自己怎么办?当着父皇的面,他要怎么解释? 刘秉泽不敢抬头,就怕宋锦绣认出他和他打招呼。 宋锦绣自然是认出他了。 能坐在这里吃饭,自然是皇后所出的七皇子了。 林嬷嬷说过,皇后有两子,就是四皇子和七皇子。 四皇子幼时大冬天落水,双腿落下寒疾,不利于行。 当时宋锦绣就感慨:“小小孩子,又是皇后所出,身边的宫人嬷嬷不计其数,竟然还能掉进冰窟窿? 如今再看这位七皇子,要不是自己机缘巧合救了他,他恐怕早见阎王去了。 看来无论在哪个朝代,宫斗都是无处不在的。 见这小子低头不看自己,心中也松了口气。 救了皇子这件事,还是不要有人知道的好。 用脚后跟也能想到,敢刺杀皇子,这背后的人恐怕身份也不一般。 既然你装作不认识,正合我意,我也不想被你仇人知道是我救了你,而引火烧身。 刘秉泽心中忐忑,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皇上笑着对他道:“老七,这位就是新任算学总博士宋爱卿,以后也是你的老师,你别看她小,你要是能得她的真传,为父赏你一座王府可好?” 王府? 皇后心中一喜, 皇上这意思,七皇子要是学会了大道九因诀,就能封王了? 要知道,大皇子二十岁,如今还是皇子府,没有封王呢! 刘秉泽硬着头皮冲宋锦绣笑笑:“如此,请宋博士多指教。” 宋锦绣连忙拱手施礼道:“不敢当,臣定当尽力。” 两人仿佛第一次认识似的,同时,也都松了口气。 第151章 赐封郡主爵位 食不言寝不语。 一顿饭在沉默中度过,宋锦绣要不是耳力好,甚至连他们的咀嚼声都听不到。 见皇上放下筷子,宋锦绣也连忙放下。 皇上笑着问道:“可吃饱了?” 宋锦绣连忙点头,“饱了,饱了。” 皇上吃的饭,也不过如此,精致是精致,味道上差了些。 放下筷子,七皇子刘秉泽躬身告退。临走偷看了宋锦绣一眼。 宋锦绣没有看他,既然装作不认识,就没必要多关注。 今天她来,可是有要事要说的。 为了不耽误皇上午休时间,宋锦绣开门见山道: “皇上,臣上午去了国子监,发现算学课实在太落后了。我想重新编撰算学课本,在国子监开设实验班。如果效果好,可以推广全国。” 皇上定定地看着她,宋锦绣平静以对,等待他消化自己建议。” 要重新编撰算学课本? 开设实验班? 推广全国? 好大胆的丫头,这话就是算学大儒也不敢说。 皇后吩咐宫人撤去饭菜,听到宋锦绣的话,眼神闪了闪,道:“陛下和宋博士谈论国事,可否要移步书房?” 皇上看了她一眼,这个皇后知进退,前朝和后宫从来分的清楚。 他摆摆手,“无妨,就在这里说吧。” 皇后笑着点头,使眼色让宫人上茶,她则坐另一边案几旁,拿出账本查账。 宋锦绣知道,要让皇上同意算学改革这么大的事,她不能空口说大话,得拿出真东西来。 她拿出国子监的数学书,又掏出自己提前整理好的教案。 “陛下,我今天听了一节算学课,咱们国子监二年级的学生,做一道方田题,需要一柱香的时间,而用我教的方法,片刻即可。 说着,她又从口袋里掏出纸笔,开始写写画画。 皇上看着她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一个小黑棍就开始写。皱眉吩咐道:“给宋爱卿铺纸研墨。” 宋锦绣摆摆手,“不用不用,我用炭笔就好。” 她写的是一些面积公式。 “陛下你看,同样一道题,臣只需按照这些公式,一下子就能算出面积来。而国子监师生打算盘又得多久?” “臣之所以重新拟订算学课本,是因为这些公式都得配合九九乘法表,往后,还要延伸出除法,平方,立方,方程的问题……” 宋锦绣侃侃而谈,苍梧帝王刘仁修平静的表情下,心底如滔天骇浪,起伏不定。 皇后也定定地看着这个仿佛身上发着光的少女。 这世上竟然有如此聪慧之人?这么小,还是个女子! 她眼神一瞟,看到皇上的表情,身子猛地一抖。 从皇上的眼光中,她看到了惊喜和势在必得。 皇后心底突突猛跳了几下。 十三岁,也不小了。以这丫头的才华,长相,召入宫做个昭仪也使得。 宋锦绣看着皇帝道:“陛下,臣请求开设实验班,从明天开始,按臣的讲义授课。” 刘仁修喝了口茶,压下心中激动。 他能坐上皇帝之位,自然也是熟读百家,算学,军事都有涉猎的。 小丫头口中说的公式有多珍贵,他最清楚不过。 方田的计算,就曾经历了千年,才有如今的成就,小丫头这几个公式,至少让苍梧的算学成就进步了千年,不,两千年的时间。 算学可不仅仅是算学,它乃生人之本,上用天道下分地利, 它关乎着民生,货币,征兵、军粮、布阵,观星,等等,等等。 可以说算学的进步,将推动苍梧所有行业的发展。这是关乎国运的大事件。 皇上看了她一眼,问道:“宋爱卿,这里没有外人,你能否告诉朕,你师承何人?” 宋锦绣挠挠头,“陛下,您真想知道?” 刘仁修点头,“朕非常想知道。” 那好吧,宋锦绣道:“我师父是玄天宗太上长老丰缒。” “哐当”,皇上手边的茶杯倒了。 “啪”,皇后手里的毛笔掉了。 “当真?”皇上激动地一拍桌子。 宋锦绣点头:看样子,师父他老人家很有名? “哈哈哈……好,宋爱卿听封。” 宋锦绣一愣,连忙跪下。 皇上正襟危坐,双手扶在双膝上,朗声道:“宋氏锦绣,心有大义,秀外慧中,旌奖贤劳,乃朝廷之着典,特赐封康乐郡主,食邑三千户,赐郡主府邸一座,钦此。” 宋锦绣有些愣,她还没做出啥成绩来呢,咋滴就成郡主了? 有一个好师父就这么管用? 皇后一口气憋着,此时终于长舒了口气。 当他听到皇上说小丫头秀外慧中的时候,心道:完了,这孩子要进宫做姐妹了。 可是听到皇上说赐封郡主后,她顿时笑呵呵提醒道:“康乐郡主,还不快谢皇恩?” 宋锦绣被皇后提醒,这才连忙磕头谢恩。“谢陛下。” 皇帝心情愉悦。 玄天宗虽然属于苍梧,但他们收徒只看资质,不分国度。 而丰缒,年轻时就游历各国,只为了找一个有缘的徒弟。 当年,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就曾经尝试拜他为师,后被以无缘为理由拒绝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兜兜转转,丰缒的徒弟就在眼前。 他能不抓住吗? 自然是必须抓住。 先不说师父,就是小丫头的本事,他就得把这丫头留在皇家。 赐妃位,他不是没想过。 可一看到小丫头清亮的眼神,他就下不去手。 再说了,这么聪慧的孩子,屈于后宫反而埋没了她的才能。 他可是明君,这孩子既然如此出众,那就封郡主爵位,和苍梧皇室直接绑在一块,就不怕她不尽心尽力辅佐自己了。 他乐呵呵道:“你还小,朕再赐你一位掌事嬷嬷,两个带刀护卫。有他们护你周全,你只管放开手脚干就是了。” 宋锦绣连忙道:“谢陛下圣恩,臣当鞠躬尽瘁。” 皇上更开心了,笑着又吩咐大太监赵宝海,“抓紧修缮郡主府。” “是,” 宋锦绣还有些小迷糊,自己这就成郡主了? 她忍不住问赵宝海,“海公公,郡主是几品?见到公主用下跪吗?” 赵宝海笑眯眯道:“郡主食邑三千,乃从一品。见了公主,按规矩是要见礼的。” 皇上笑道:“哈哈哈,小丫头,除了朕和皇后,太后,其他人朕免你跪。” 宋锦绣乐呵呵出皇宫,身边多了一位常姑姑。和两个带刀侍卫由风,由雨。 常姑姑是宫中从三品女官。 带刀侍卫由风三十多岁,乃正四品武官,由雨二十五岁从四品武官,是亲兄弟, 刚到家,皇上的赏赐,太后的赏赐,皇后的赏赐,皇贵妃的赏赐,陆陆续续也到了。 第152章 族长被抢了 宫中,皇帝看了皇后一眼,感叹到:“父皇临终前,告诉朕一句话。“得天书者得天下。” 皇后大惊,“陛下说的天书,可是传说中的无字天书?” 皇上叹道:“我不知道父皇说的天书是不是那个天书,但是今天,我突然觉得康乐郡主就是父皇说的天书。” 重新编撰算学课本! 刘仁修看着手中的这张纸,这些数字,符号,要不是小丫头解释,他根本看不懂。 他下意识里觉得,这应该就是父亲口中的天书。 皇后心中震惊不已, 如果宋锦绣是天书,那将关乎国运。 即使她不是,可能让皇上有了这个想法的,她就不是简单的臣子了。 “皇上,臣妾需要做些什么吗?” “不用,小丫头已经够出风头了。” 给她爵位,也是给她权力,好让她不受掣肘,顺利把新的算学课本普及下去。 每一项改革都不容易,小丫头有了权力还不够, 皇上来回踱了两步,又吩咐道“派一队暗卫暗中保护康乐郡主。” “还有,小丫头不是要弄什么黑板,讲台吗?让工部侍郎全力配合。” 当工部侍郎鲁桥守拿着宋锦绣的图纸进了国子监, 算学博士甄布兴和论语博士冯逞,两人被推举为领头人,拿着联名写的奏折找户部尚书递折子去了。 而写好弹劾折子的博士,助教们还在激动不已,议论纷纷。 鲁桥守是带着皇上圣旨来的。 大家一听,啥?皇上亲自下令,给宋博士定制黑板?垒讲台? 这…… 国子监祭酒抹了一把汗,连忙吩咐一位助教,“快,快去把甄博士和冯博士追回来。” 上什么奏折? 真是要了老命了。 皇上亲自批准工部来弄什么黑板垒什么讲台,可见这宋博士是真的进宫了,而且还得了皇帝的支持。 能随便进宫,这宋博士身份能简单? 皇帝这么惯着,他们却在此时上弹劾折子,这不是和皇上作对吗? 不想活了? 国子监怎么热闹宋锦绣不知道,就是知道她也没时间关心。 她匆忙给老族长和母亲各写了一封信。 自己被封为康乐郡主。做了国子监博士,这事得给家里说一声。 让族里也该买马买马,添马车添马车。 还有,族人的行为规范更得注意起来了。 另外,从族里的私塾,挑选五名成绩优异的学生进京。 她既然做了国子监博士,要系统讲算学,自己的族人总得有个听课的位置。 不错,她就是要开后门,让这些孩子破格到国子监学习。 至于后爹和母亲,看母亲的身体情况,如果可以,也一起进京吧。 她如今是一时半刻的回不去了,母亲来了,生产的时候她守着,更安全。 “哥,从明天起,你们随我一起,去国子监听课。” 交代完事情,宋锦绣就钻进屋里,其实是进了空间,打开电脑开始整理数学课本。 要学数学,阿拉伯数字就必须推广。 锦字辈的几个人大眼瞪小眼,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族长就成了郡主了? 郡主不是皇家人才能当的吗? 宋大强眼睛都红了,他瓮声瓮气道: “春生哥,皇上啥意思?族长可是咱宋家村土生土长的,跟他有啥关系啊?他咋还和咱抢人呢?” 宋福全眨眨眼,“我觉得这不是啥坏事啊?当郡主啊?多威风。” 宋大强:“不是,族长成郡主了,那咱族长咋办?咱没族长了啊!” 在宋大强眼中,族长和郡主是一个级别的, 族长是他们宋家宗族推举的,郡主是皇帝家族里的,这是皇帝的家族要抢他们家族的人了。 由雨看了宋大强一眼:郡主那么聪慧,怎么家里养了个傻子?啥族长咋办族长没了的。说的啥啊?他怎么听不懂?” “大强,咱族长没说不要咱,你别哭唧唧的行不?” 宋铁头拍拍宋大强的肩膀,他理解这小子的心情。他心里也不好受。 “谁让你叫我大强了?我叫宋锦佑,族长的锦,保佑的佑。”宋大强,不,是宋锦佑气鼓鼓。 “好好好,锦佑,锦佑,那你以后也别叫我铁头,还有你们,谁再叫我铁头我跟谁急。” 和宋锦绣担任算学总博士不同,一听说宋锦绣成了郡主,锦字辈后生们突然有了危机感。 当博士是当官,郡主是啥?那是皇家人了呀! 听说还要上皇家玉蝶的。 玉蝶是啥?那是皇家的族谱。 族长都上了皇家的族谱了,那他们宋家宗族怎么办? 锦字辈后生个个哭丧着脸, 族长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呀? 族长都成郡主了,还认他们这些族兄吗? 宋春生叹口气,自己这个妹妹,晋升也太快了,让他都措手不及,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他心里不踏实。 锦字辈后生个个心焦,火气蹭蹭上涨的,却不知道找谁发泄? 找皇上理论? 不敢! 于是为了强调族长和他们才是最亲近的,从这一天起,都不约而同的开始相互称呼起大名来。 他们都有族长的锦,他们才是最亲的。 林嬷嬷也吃惊不小,她看着常姑姑:这不是御前掌事嬷嬷吗? 常姑姑也是一愣,“林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林嬷嬷笑道:此事说来话长,不只我在这,张巧儿也在,她现在后厨忙活。 当初三人一同进宫,曾经在一个宿舍住过。 后来陆续晋升女官,林嬷嬷和张巧儿跟了恩义公主。常姑姑去了乾清宫。 这边人心情各有不同, 宋锦芳却很开心,像个飞舞的蝴蝶,运起缥缈步,在花园里上下翻飞。 玄真子侧躺在墙头上,“喂,小丫头,你姐当了郡主真要搬去郡主府啊?” 他这几天天天来蹭饭。 不知道怎么做的,小师妹的厨子做的饭菜就是好吃。 要是小丫头搬走了,他上哪去吃这么好吃的饭呢? “不知道,反正我姐去哪我去哪。”宋锦芳毫无负担。 玄真子一拍大腿,“对,小师妹去哪我去哪。” 方子瑜:“这还用说?我一直都是跟着小姑奶奶的。” 宋锦芳眼珠子一转,冲玄真子道:“师祖,你师妹是我姐,你又是我师祖,咱们转着圈都是亲戚,你那摘叶飞花就教教我呗。” 玄真子道:“教你也可以,你催催你姐,西游记啥时候继续讲呢?” 方子瑜也道,“要是有话本子就好了。” 宋锦芳一拍巴掌,“哎呀,我怎么没想起来呢?” 玄真子正在回想西游记的内容,被小丫头猛然提高的声音吓了一跳。 “干嘛呢?一惊一乍的?” 宋锦芳笑道:“我又发现了一个赚钱的门路。我们可以写西游记卖,一定生意红火。” 看看师祖的样子就知道了,听不到西游记就仿佛毒瘾犯了似的。抓耳挠腮,坐立不安。 玄真子无语,瞪了方子瑜一眼:“你都不给你徒弟零花钱吗?你看她这满眼都是钱的样子,真给我们玄天宗丢人。” 方子瑜:“您老人家不知道,她这是以前穷怕了,落下的后遗症。不过,我也觉得卖西游记这话本子挣钱,要不咱们试试?”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经商也是历练。 第153章 兄长的理想 晚上吃过饭,宋锦绣准备给族兄们开个会,因为明天要带他们去国子监,有些注意事项得交代一下。 “怎么了这是?大强哥,你眼睛怎么了?” “族长妹妹郡主,锦佑哥哥没事。”宋大强瓮声瓮气。 族长妹妹郡主?这是什么称呼啊? 宋锦芳吐了吐舌头,笑道:“他们说姐当了郡主,住到郡主府,就不要他们了。” 宋锦芳说了今天几个人的纠结。 怕她这个族长飞了? 宋锦绣皱眉,正色道:“郡主只是个爵位,就如伯爵,侯爵一样。 即使是入了皇家玉蝶,我也是姓宋,是宋家村的宋锦绣。是各位族兄的族妹,这是永远不会变的。” “哦,原来是这样,那俺就放心了。”宋锦佑顿时舒了口气。 宋福全笑道:“我就知道,锦绣还是我们的族长,锦佑也真是的,为这事还哭鼻子了。” 宋锦佑红着脸道:“哪有,我就是有点想家了。” 宋锦绣笑道:“想家可不成,明天我还需要哥哥们给我壮胆呢!” 宋锦宇好奇地问:“族长也会害怕吗?” 宋锦绣眨眨眼,笑道:“那是当然,我才多大呀?平时都是装的淡定,其实心里也发怵的。” 也是,锦绣才多大呀? 因为她的能干,他们都忘了她的年龄了。 “族长放心,哥哥们陪着你,你就当是在咱宋家村讲课就是了。” 能为族长分忧,众人顿时情绪高涨。 宋锦绣笑道:“好,哥哥们就以我的私人助理的身份,明天随我入国子监听课。” 省得我回家再给你们另外讲课了。 “哥哥们可得好好学算学,可不能让国子监的学生比下去哟?” “啊?学算数啊!”宋锦佑顿时哭丧着脸,他最怕学算数了。 宋锦绣点头,“你们既然跟着我出来了,那就得混出个人样再回去。 锦佑哥口口声声要做富家翁,可这富,总不能只靠着族里的那点分红吧? 再说了,人生于世,当顶天立地,做出一番事业来,才不枉来人间走一遭。 锦佑哥难道就不想靠着自己的本事挣大钱? 到时候让豁子婶以你为荣?” 宋锦绣的话,说的宋锦佑热血沸腾,众人也都志气高昂起来。 宋锦绣又正色道:“我为什么千方百计让你们去听课?因为无论做什么,都离不开算学。 锦鑫哥和锦宇哥不是想当大将军吗?大将军排兵布阵可离不开算学。 还有锦福哥,你想做苍梧最大的酒商,不会算账怎么行? 还有你们,众位哥哥心中都有一个梦想吧? 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只要你们算学学好了,无论你们想做什么,都会事半功倍的。” 说着她眨眨眼,“学好了,也许还可以当官,光宗耀祖哦!” 就如战前演讲,鼓舞士气,宋锦绣给锦字辈后生打了一针强心剂。 众人顿时情绪高涨,发誓要把算学学好了,他们要成为宋家宗族的顶梁柱,替族长分忧。 宋锦绣又笑着道:“林嬷嬷给你们准备了新衣服,自己挑喜欢的去吧。” 宋锦佑扭了扭壮硕的身体,不好意思道:“这些天吃住都是族长的,再穿新衣服,怪不好意思的。“ 宋锦绣哈哈一笑:“不但有新衣服,还有月银。” 众人更是一愣。 宋春生道:“锦绣说了,在京城这段时间,每人月银十两,银子族里出。” 众人面面相觑,宋锦宇挠挠头:“突然感觉这肩上有担子了。这十两银子,我们不会白拿的。” 程锦鑫正色道:“锦宇说的对,我们不会白拿,如今族里供着我们,等将来我们有能力了,一定会加倍回报宗族,提携后辈。” 宋锦绣:嗯,不错,觉悟挺高。 一个宗族的发展,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 宋锦绣也不会把责任全揽在自己身上。 当然,她有能力,自然会帮宗族富足强大起来。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她做的,不止是给予技术,还要培养出足够多的人才来。 众人跟着林嬷嬷去挑衣服了,兄妹三个又留下说了一会话。 宋锦芳问道:“姐,我能把西游记写成书卖吗?” 宋锦芳说了自己的想法。 宋锦绣笑着点头:“当然可以,你可以印发成书,也可以制成皮影戏,西游记中的人物还可以制成玩偶。 还可以利用它,去带动别的行业赚钱。一部西游记开发好了,也能赚的盆满钵满。” 宋锦芳眼睛亮晶晶,随即又皱眉道:“姐姐,你现在忙着国子监的事,是不是就没时间讲故事了?” 姐姐说得这么好,前提是姐姐得有时间继续往下讲,否则一切都是泡影。 宋锦绣笑了笑,道:“你先回去好好想想,怎么运作能让这部书最大利益化。写一个计划书给我,我看着可行的话,可以保证每天更新五章内容。” 《西游记》电脑里就有,空间里有打印机,她只需要调整一下字体大小,几分钟就能打印出来。 “好,我这就去写计划书。” 宋锦芳激动地跑走了,她要和师父师祖商量商量,怎么来写这个计划书。 宋春生道:“我明天就不去国子监了。算学方面,加减乘除我都会,你教我的表格记账法我也会。我再去上学就是浪费时间。” 宋锦绣问道:“哥可是有什么打算?” 宋春生点点头头,“嗯,我想在京城把超市开起来。你看可好?” 妹妹如今是郡主了,还有郡主府,看皇上这意思,是要把她留在京城的。 他不会把妹妹一个人留在京城,他们一家人自然是要在一起的。 而自己能帮妹妹的,就是多赚些钱。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宋锦绣看着兄长道:“哥,赚钱有很多方法,开超市也不需要你亲力亲为,所以,哥不需要因为钱而禁锢自己。” 她笑着问道:“哥想不想当官光宗耀祖?如果哥当了官,就可以在族人面前扬眉吐气。” 宋春生温柔一笑:“我不用当官,我已经扬眉吐气了,我的妹妹是郡主,宋家村谁敢小看我?” 宋锦绣:也是。 “那哥就没有什么理想抱负?哥放心,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 宋春生放下茶杯,坐直了身子。道“有。” 宋锦绣连忙也坐正身子,洗耳恭听。 宋春生一本正经道:“我想给你做管家。” 第154章 我把铜锣敲进京 “啊?”宋锦绣眨眨眼,“哥,我是你妹妹,亲妹妹,你是我们家的家主啊!你给我做什么管家?” 兄长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也和族兄们一样?担心她当了郡主飞了? 宋春生弹了一下她紧皱的小眉头,笑道:“想什么呢?不行就算了,是你非要问我的理想抱负,而这就是我心中的想法。” 他听说大户人家家家都有管家,他想给妹妹寻个管家。 可他寻摸了一遍,没本事的,他看不上,太有本事的,又怕奴大欺主。 既然交给谁都不放心,他就想着要不干脆自己来做。 宋锦绣:真想打开兄长的脑子看看,他每天都胡思乱想些啥! 看着兄长慈父般的眼神,突然她就明白了。 他们兄妹以前吃饱饭都困难,自从分家,可以说是一夜暴富。 如今自己做了算学总博士,没两天又一下子成了从一品的郡主。 跨度太大,兄长如今的心态,应该和当初母亲一下子得了几百两银子时是一样的。 当初母亲满院子找藏钱的地方,搂着钱一夜一夜睡不着觉。 是了,兄长在害怕。 他想做管家,就是想帮着自己,把这份荣耀藏起来,别弄丢了。 宋锦绣心底柔软,笑着道:“哥,管家你是做不了了,但我有更重要的任务需要你去做。” 郡主府,她准备让常姑姑做总管,常姑姑是皇上身边的掌事嬷嬷,打理一个小小的郡主府自然不在话下。 而且,常姑姑精通京城的人情世故,又是三品女官。以后郡主府的迎来送往有常姑姑在,宋锦绣会省心不少。 当然,常姑姑和由风由雨都是拿着双份工资的。也就是他们虽然跟了自己,仍然领着皇家的俸禄。 宋锦绣不是傻子,这些人是她的,更是皇上的。 让常姑姑做总管,就是告诉皇上,她信任皇上给的人,她的心底坦荡荡,忠君爱国,一心为民。 副总管就交给林嬷嬷,林嬷嬷是苏墨的人,虽然和常姑姑认识,但两人各为其主,她只需要从中找到合适自己的位置,平衡之就可。 当然,这只是郡主府。 后手她还是要留的。 她的后手,最大的依仗,就是兄长。 “哥,郡主府的产业你不要管,我自有人用。 你与其当郡主府的管家,不如当咱们家的ceo。 你不是想开超市吗?场地可以先准备起来,但里面的货品,咱们得以招商的形式。让其他商家参与进来,咱们只收佣金。” 宋春生不解,“佣金?既然有钱交佣金,别人不会自己开店吗?干嘛掏钱到咱超市里来卖呢?” 宋锦绣笑道:“我们佣金收的便宜呀” 宋春生仍然皱眉,“便宜了,咱能赚多少?” 宋锦绣眨眨眼,小声道:“哥,吸收外来商家,只是给咱们的生意打掩护而已。” “因为我们卖的这些东西,不能让别人知道都是咱家的产业。要知道,太挣钱了会让人眼红的。哥就每天哭哭穷,暗地里赚大钱吧。” 宋春生被她逗乐了,好奇地问道:“到底是什么生意?还需要我哭穷掩人耳目。” 宋锦绣小声道:“铅笔,橡皮,演草本。圆规,直尺,三角板。” 她要教的东西,需要学生动笔计算,用毛笔写大字,一张纸能计算几道题? 所以铅笔也该应运而生了,有了铅笔,橡皮也得配套出来,其他的演草本,直尺等,也是衍生行业。 而铅笔和橡皮,配方只有她有。运作的好,这将是他们家的独家产业。 而且做铅笔芯的主要材料石墨,她空间里就有,上次在雁鸣山发现了石墨矿,被寻宝鼠君君当流电石弄进了空间。 而橡胶树,空间里也有。出产的橡胶用来维持橡皮的开销,还是够用的。 别小看铅笔橡皮,小东西也能挣大钱。 还有,等互市换来的大量牛羊,牛就先不说,羊肉锅子也该上了。 “哥,这些做好了,即使没有郡主府,咱们照样吃喝不愁,潇洒人生路。” 知道妹妹心里有成算,宋春生总算放下了一直提着的心。 虽然不知道妹妹说的ceo是什么,铅笔橡皮又是什么东西,但妹妹说了,他照做就行。 “好,我尽快把你说的铅笔橡皮啥的做出来,至于超市的地址,我也慢慢琢磨着。” 兄妹俩商量到二更天,这才各自休息。 第二天,憋屈的国子监一众老师,看着宋锦绣一身劲装打扮,领着七八个半大少年,雄赳赳,气昂昂的来了。 昨天,算学博士甄布兴和论语博士冯逞,去了户部尚书府,递上联名奏折,一阵义愤填膺的演讲,仿佛他们是国子监的救世主似的。 结果两人废了半天唾沫,户部尚书只甩给他们一句话:“先回去吧,十天后再说要不要上折子。” 人家孩子还没有上课呢?啥都不知道就来递折子了,就这样的博士,怎么为人师表的? 看着户部尚书阴沉的脸,两人丢了个大脸,心胸气闷。 刚出户部尚书家门,就接到祭酒大人的传话。 什么?那小丫头竟然真的进宫了? 还让工部侍郎来督造黑板讲台? 这皇上是有多看重她? 难道他们真要和一个黄毛丫头平起平坐? 此时,校园里人声鼎沸,所有学子都围在教室门口,看着大黑板指指点点。 “这黑色的板子是干啥用的?” “我猜是用来贴字纸用的。就是把写好字的纸贴在上面。” “我看着咋像是变魔术用的呢?中元节我看到有江湖艺人卖艺,就是用一块大黑板大变活人的。” “啊?真的假的?咱们是来学习治国之道的,可不是学人卖艺变杂耍的?” “别说了,别说了,宋博士来了。” “啊,在哪呢?在哪呢?哪个是宋博士?” 宋锦绣看着自己面前,一个高个子学生,从自己头顶往她身后寻找着。 宋锦绣忍不住咧了咧嘴,她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人,大步走进教室。 教室里,黑板已经弄好,讲台也用石头砌的,打磨的平平整整,讲台前面放着一个讲桌。 一切都是按宋锦绣的要求做的。 宋锦绣很满意。 她三两步跳上讲台,然后小手一扬。 “铛铛铛,”敲起了铜锣。 铜锣响,顿时安静下来。 还是宋家村的铜锣好用,宋锦绣满意地点点头。 第155章 有些人你得罪不起 铜锣一响,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宋锦绣朗声道:“我讲的是算学,和传统算学不同,你可以理解为国子监开了一门新课程。” 她的话刚说完,就是一阵喧哗。 “不会吧,她就是算学博士?咋还是个女的?” “让一个女娃娃来教咱们算学,简直有辱斯文。” “就是,她懂啥是三下五除二,一退六二五吗?” “铛铛”一敲铜锣,顿时安静下来。 宋锦绣眉头一竖,,冷声道:“我上课期间,拒绝喧哗。愿意听的坐好了,不愿意听的,滚出去。” 她的厉声清斥,带上了一点灵力,震得众人心头一凛。 终于安静了。 宋锦绣掏出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五个大字:九九乘法表。 站在一边看热闹的甄布兴眼神一闪, 九九乘法表?带着九,莫非她真的会传说中的大道九因诀? 宋锦绣冷冷扫视众人一眼,国子监师生顿时屏住呼吸,他们和甄布兴一个心思。 九九……看来这是受了刺激,直接露秘法了? 他们压下心底激动,就怕弄出什么动静,这女娃娃不写了。 大家虽然看不起女娃娃,但这是皇上钦定的算学总博士,应该是有点东西的吧? 大家将信将疑。 宋锦绣冷笑一声,国子监的学生就是没有宋家村的听话,哼!既然不听话,自然有不听话的教学方法。 宋锦绣用阿拉伯数字把九九乘法表写了出来。 国子监师生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这是啥呀?你能看懂不?” “我看不懂,鬼画符似的,她莫非是拿我们开涮的?” 宋锦绣笑眯眯问道:“大家是不是都看不懂啊?” 看不懂就对了,看你们一个个能的。 宋锦绣继续道:“有本事的,自己悟,悟不明白的,问我的助教们。” 她又对锦字辈后生们道:“你们教教他们阿拉伯数字和这些符号。告诉他们,今天必须记熟了,后天正式上课。” 本来她是准备先把阿拉伯数字教给大家的,奈何这些国子监师生们自带优越感,那好,自己悟吧! 既然你们看不起我,那就觍着脸向我的助教们求教吧。 宋锦绣丢下黑板上的九九乘法表,转身下课走人了。 一个隐在人群里的小太监,拿了一张抄录好的“九九乘法表”也匆忙回宫复命去了。 “这这这,这就走了?” “就是,写了一篇天书,拍屁股走人了,我看她就是故意的。” 甄布兴更是胡子抖了抖,找国子监祭酒告状:“祭酒大人,她这是早退,当罚俸禄。” 那什么天书,他看不懂啊,急得他抓耳挠腮的,可惜懂的人一个字不说走人了。 哼!小丫头就是故意的! 国子监祭酒看了他一眼,“宋博士是陛下亲封的康乐郡主,不靠俸禄吃饭。” “什,什么?郡主?” 甄布兴一个趔趄,“啥时候成郡主了?” 国子监祭酒道:“昨天刚加封的,加封大典一个月后举行。” 说着他看了一眼甄布兴,小声道:“我也是刚刚知道的小道消息,告诉你,就是让你消停点,有些人我们得罪不起。” 完了,他把郡主得罪了。 甄布兴失魂落魄地坐在那,半天没回过神。 教室里仍然在议论纷纷,有的义愤填膺,而有的人,已经向锦字辈后生们虚心求教了。 “宋助教,请问这天书何解?” “是啊,兄台,这宋博士写的是什么意思啊?还望不吝赐教。” 虽然看不懂,可这天书仿佛台阶似的,一看就是有规矩的。 锦字辈后生们被这些高高在上的国子监师生们围着,心情激动又愉悦。 他们当了一回国子监师生的先生,这回到宋家村,不得吹嘘一辈子? 宋锦绣出了国子监,让苏川赶车跟在后面,她和迎春悠哉悠哉逛街去了。 这还是她来京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逛街。 “小姐,这京城可有意思了,林嬷嬷说这京城卖东西都喜欢聚堆。比如卖胭脂的大都在胭脂巷,卖菜的只能去菜市场。” 迎春叽叽喳喳,十分兴奋,因为她贴身伺候锦绣,也是第一次逛街。 “咦?小师姑?”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宋锦绣回头,就看到小李大夫一脸惊喜地跑过来。 “真的是你啊?你啥时候来京城的?你来了咋不去找我?” 宋锦绣笑道:“我刚来没几天,才安顿下来,这不今天第一次出来逛街,就遇到你了。” “那说明咱们有缘呗,小师姑,既然你来了京城,走,今天我请客,请你吃我们这里有名的串子肉。” “好啊,小李大夫看来过的不错,满面红光,财大气粗的,回京了是不是扬眉吐气了? “哈哈哈,还不是托小师姑的福,否则我也回不了京城。” 两人说笑着,进了附近的一家酒楼。 “能再见到小师姑,真是太高兴了。” 小李大夫说着,突然脸红了红,道:“我下个月就要娶妻了,小师姑能不能在京城多住几天,到时候参加我的婚礼?” 宋锦绣乐呵呵道:“哟,怪不得春风得意的样子,原来是喜事盈门,放心,我短时间内不会离开京城,你的婚礼我一定参加。” “太好了,小师姑,你可是我的贵人呢,有你的祝福,我太开心了,不过小师姑你住哪?要是住客栈,还不如住我家别院呢,我家别院闲着呢。” “不用,我有地方住,” 他乡遇故知,两人正在愉快的聊天,突然一个人影冲了过来。 “哟,这不是那谁,宋小族长吗?我还以为看错了呢,这是秋后进京了?” 宋锦绣看着这个冲到自己面前,毫无礼貌的对自己上下打量的黄衫女孩。 李婉,怎么哪都有你啊? 一个骄横跋扈的娇小姐,说话阴阳怪气的,宋锦绣不想搭理她。 “啧啧啧,你这穿的啥呀?不伦不类的。进了京城也不说打扮打扮,真是土包子一个。” “我说你有病啊?我爱怎么穿怎么穿,你管得着吗?” 自己这身衣服,是她亲自设计的。 窄袖是为了方便抬胳膊在黑板上写字。 毕竟这是古代,女孩子当博士已经是皇上开明了,她可不想一抬胳膊露出自己的莹白肌肤。 虽然露胳膊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要是那些酸儒们拿来做文章,就太恶心人了。 这里的裙子也是只有后面一个裙门,所以女孩子大都是小碎步。因为裙子掣肘,迈不开大步。 而她为了行走方便,干脆模仿蒙古骑马装,开了四个裙门,裙门之间相互叠压又不至于令裙子开的太大,露出腿来。 这衣服,就连常姑姑和林嬷嬷都说好,怎么到了这李婉口中,就成了土包子了? 第156章 李家风波 李婉头一昂,“你别不识好歹,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只要你跟我道歉,我就勉为其难,请我爷爷帮你给皇上传个话,让你早点面圣。” 宋锦绣:这是当自己还没见着皇上呢? 还给你道歉,做什么美梦呢? 也不动脑子想想,我本就是俸旨进京,有了皇上圣旨,找谁不能递话?还用给你道歉,求着你爷爷? 小李大夫大惊失色地问道:“出了什么大事了?你要见皇上?莫非是那百花仙子找你麻烦了?” 这都闹到进京告御状了? “哎呀,都怪我,要不是我和爷爷说漏了嘴,你就不会被鬼谷盯上了。” 李婉大惊,“什么?宋锦绣,你还得罪了鬼谷?” 小李大夫猛地呵斥道:“闭嘴,你那么大声干什么?小师姑可是我的恩人,她要是有什么麻烦,咱们家也不能袖手旁观。” 李婉突然高八度的声音,让宋锦绣很是不爽。 但既然小李大夫帮她训斥了,看在小李大夫还想着帮她担当的份上,她也就懒得和这无知女孩计较了。 李婉尖声道:“李方凌,你什么身份?敢这么和我说话?” 小李大夫大袖一甩,冷冷看了她一眼,“我是你堂兄,我警告你,以后对我的恩人说话尊重点。” “哟,李方凌,你口气不小啊?这么跟婉儿说话,也不撒泡尿照照,你算哪门子的堂兄?” “就是,不就是弄了一个破麻沸散的方子吗?怎么?这就神气上了?还你的恩人,既然是你的恩人,那跟婉儿有什么关系?” 门口又进来几个人,说话的是走在前头的一男一女,在他们身后,还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 李婉一看到老妇人,就扑了上去,委屈地道:“老祖宗,李方凌帮着外人欺负我。” 老妇人六七十岁的样子,面白,偏胖,她一脸慈祥地拍拍李婉的手,然后看向宋锦绣,眼睛一眯,问道:“你是何人?” 李婉连忙道:“她是仑山县的一个农女,得罪了鬼谷,李方凌还想替人家出头呢!” 原来是一个农女,老妇人不再关注她,而是看向小李大夫,眼神猛地凌厉起来。 “胡闹,鬼谷是你能得罪的起的?哼!私会外女,欺负堂妹。我李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宋锦绣:嘿,我去, 这老东西一副白脸奸臣的模样,说的话里什么意思?啥叫私会外女呀? 小李大夫脸上一僵,当着宋锦绣的面,老妇人如此口无遮拦,让他觉得无地自容。 他歉意地冲宋锦绣笑笑,这才硬着头皮反驳道: “她是我小师姑,不是什么外女。再说了,她被鬼谷盯上,也是因为我,我不能袖手旁观?” “我说李方凌,你什么意思啊?小师姑?就她?我呸,你为了护着一个不相干外人,真是什么谎话都能编的出来。” “就是,鬼谷向来睚眦必报,上次就是因为你那个破方子,得罪了百花仙子,我们集全族之力,才硬抗了一回。 你如今为了一个外人和鬼谷作对,是想赔上我们李家百年基业不成?” 老妇人身边的一男一女眼神里也都充满了厌恶,说话也是夹枪带棒。 他们是医药世家,大家都是从小学医,水平都差不多。 偏偏出了一个李方凌,辨药识药次次考试都是第一名,身份还是个不受宠的旁支,能不招人记恨吗? 老妇人厌恶地看了李方凌一眼:“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滚回去跪一天祠堂,禁足一个月。” 李方凌脸红脖子粗,坚持道:“祖姨奶,我现在不能关禁闭,等我帮小师姑解决了事情,再任您惩罚。” 祖姨奶? 老妇人一听到这个称呼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是提醒她是老爷妾室的身份吗? 夫人无子,自己的儿子就是家主。如今又做了太医院院判,谁见了她不尊称一声老祖宗? 老妇人厌恶地看了李方凌一眼,这祖孙俩都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儿子还想留着他们为李家效力,甚至还想推举李方凌进太医院。 奈何此子实在让人厌恶,她怎么能让他进太医院压自己重孙子一头呢? 她眯了眯眼,冷笑一声,“哼,既然你执意要和鬼谷作对,那就别怪我无情,为了我们李家百年基业,你们这一支就自请出族吧。” 宋锦绣皱眉,看了一眼这群李家人个个鄙视,厌恶,幸灾乐祸的表情。 看来小李大夫在京城过得并不好。 这还没说什么呢,就要被除族了? 一鸣曾经说过,李家也就一个太医院院判撑着,表面光鲜,其实内里已经腐朽不堪了。 李方凌咬了咬牙,“我自己出族就可,不要牵连我爷爷他们。” 这个家他也不想呆了,要不是为了爷爷的面子,他都不想回京的。 “这可由不得你。”老妇人撇了撇嘴,对身边的男子使了个眼色。又对李婉道:“去通知族老,现在就开祠堂。” 老妇人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自然是迫不及待要把这祖孙俩除族,以绝后患。 李方凌被那男子拉了一趔趄,他挣了一下道:“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他又回头,不好意思地冲宋锦绣抱拳道:“小师姑见笑了,不知小师姑现在住在何处?等我这边事了,就去找你。” 宋锦绣看了他一眼,对苏川道:“你跟着小李大夫,等他处理好家事,带人回府。” 苏川:“是。” 李婉“噗嗤”一笑,“李方凌,她这是怕你跑了吧?也是,一个农女,在京城也就认识你一个吧?” 说着她又对宋锦绣道:“宋小族长是想等着他帮你呢?实话告诉你吧,他离了我们李家,啥也不是!你们俩敢和鬼谷作对,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看着李家人嚣张离开,迎春不解地问:“小姐,真要小李大夫除族啊?” 宋锦绣叹口气道:“这老婆子明显是不待见小李大夫,既然她起了这心思,他就在李家呆不长了。 其实离开李家,也不见得是坏事。” 迎春道:“哼!要是说出您玄天宗真传弟子的身份,那老婆子肯定不敢这么嚣张。” 宋锦绣看了她一眼,“我玄天宗弟子的身份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虽然师父对我没有任何约束,但听说玄天宗弟子向来不参与朝事,我还是别给师父他老人家惹麻烦了。” 丰缒:徒儿,此规矩对你无效,因为这规矩就是我定的。 那不是这些各国的皇亲国戚死缠烂打要拜师,他只能以这话当借口敷衍人了。 第157章 共赢 小李大夫离开了,宋锦绣和迎春随便吃了点东西。 因为要在京城开超市,她把身上的钱都给了兄长,如今可以说是囊中羞涩了。 本来遇到小李大夫,她还想着卖给他一些药材换些银子,如今得另想他法了。 空间里的药材长得太快,这段时间又忙,都忘了采摘,如今人参都上三百年了,石斛也是长势惊人。 就是挑小的,不是信得过的人,她都不敢拿出来卖了。 要不把那个洞天福地水晶球再拿出来卖一回? 想了想不妥,这东西如今是苏墨送的礼物,她要是给卖了…… 算了,还是留着吧。 宋锦绣漫无目的的走着,一边和迎春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小姐,这京城的人可真会玩,斗蛐蛐,赌石头,甚至家里的大公鸡都能拿来打架玩。” 宋锦绣眼睛一亮,对呀,京城有赌石坊,以自己的金瞳异能,到了那里就等于捡钱了。 上一世,南北两大赌石坊让她弄得差点破产。 宋锦绣笑嘻嘻进了赌石坊,溜达一圈,然后怀里就多了五万两。 为了不引人注意,她还爆了几块废石,不过瘾。 去马车里换了身衣服,又去弄了五万多两银子,这才打道回府。 回到家,发现小李大夫已经到了。 这么快? 宋锦绣笑着问道:“出族了吗?” 李方凌苦着脸,郁闷地问:“我咋觉得你是在幸灾乐祸?” 宋锦绣哈哈一笑:“我是替你高兴。你那家族,跟我们以前的家一样,还是离开了好。” 苏川道:“净身出户,那个李胖子还想废他的手,被我一脚踹吐血了。不过他爷爷也被气吐血了。” “哦?净身出户?那跟我们当初还真是出奇的相似。”宋锦绣关心地问:“老李大夫可还好?” 李方凌叹口气道:“还不是那个庶子,听说我们净身出户,竟然和我们断亲了,爷爷这才被气着了。 吐了口血反而是好事,慢慢调养就是了,比郁结于心强。,” 宋锦绣点头,问道:“以后有什么打算?” 李方凌看着她,突然道:“我想跟你混。还望小师姑收留。” 他跟着苏川来的时候,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来了,想着鬼谷就是再厉害,能厉害过皇权不成? 他们要是敢欺负人,到时候他就是敲登闻鼓,也得和鬼谷拼一拼。 可是到了这里就发现不对劲了。这里好像是那个人的别院呢! 他怎么忘了,有那个人在,鬼谷敢欺负小师姑吗? 后来见到锦芳,小丫头看到他也很开心,他乡遇故知么,小丫头叽叽喳喳一顿显摆,瞬间就把宋锦绣的老底给抖了出来。 小师姑不愧是小师姑,当朝第一位外姓郡主,太了不起了。李方凌简直崇拜的不要不要的。 宋锦绣点头,“好啊,你想进太医院?还是在京城开医馆?” 李方凌:咋感觉太医院是你家的似的? “我还是喜欢开医馆,自由。” 宋锦绣道:“可以,明天你就去选个好位置买下来,药童,学徒都收起来。做咱就做到最好,放心,咱家不差钱。” 李方凌挠挠头,“不用选,我早就看好了一个位置。” 宋锦绣挑眉,“你这是早就想单飞了?” 李方凌苦笑道:“在京城,我越优秀,他们越容不下我,我被扫地出门是迟早的事。 所以我早早的就寻摸铺子了。” 宋锦绣赞赏地道:“不错,知道留后手。” 铺子既然早就看好了,宋锦绣便和李方凌又坐车出去直接买了,盖了官府红戳,这才又去客栈接了老李大夫回府。 老李大夫看到宋锦绣,自然也是很激动。 当他听说宋锦绣如今是郡主,还给他买了铺子重新开医馆,一下子就有了精气神。 宋锦绣一看,这老头是个要面子的,被夺走了麻沸散方子,又被家族扫地出门,他觉得郁闷,颜面扫地。 可又憋着一口气,想要证明给那些人看。 宋锦绣道:“咱这个医馆,改革一下,以卖丸药为主。你老看可行?” 她说着拿出几种丸药让他们看。 “这几个都是常备药,治疗感冒的,解热镇痛的,还有这六味地黄丸。逍遥丸。牛黄丸……” 宋锦绣拿出的丸药,让两人打开了医学界新的大门。 原来又苦又难喝的汤药也可以做成这样子。 好多人都怕吃苦药,如今有了这丸药,如果药效一样好的话,人们的选择不言而喻。 老李大夫不由哈哈大笑,“好,好,老夫隐忍了一辈子,终于要扬眉吐气了,康乐郡主,你是我们祖孙俩的贵人呢!” 有了这丸药,他相信,李家医馆迟早被他踩在脚下。 宋锦绣笑道:“您老也是我们的贵人,咱们相互共赢。” 她又看着李方凌问道:“小李大夫,如果给你一个制药厂,你能干不?” 李方凌愣了一下,摇摇头道:“我看病可以,管理制药厂不行。” 他看宋锦绣皱眉,接着道:“我不行,但我师兄可以。” “你师兄是谁?” 老李大夫道:“他叫李进金,以前在李家医馆做学徒,替人背锅断了行医资格,哎!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如今靠卖药材为生,他既懂药理,又善经营管理,的确比方凌合适。 重要的是这孩子咱知根知底,不奸不滑,靠得住,不会泄密。” 宋锦绣点头,“行,既然你俩都说好,人品能力应该是没问题的。这事就麻烦老人家多费心了。” 安置好李方凌祖孙俩,去国子监做助教的族兄们也回来了。 他们当了一天国子监师生的老师,一个个兴奋不已。 宋锦绣问道:“九九乘法表都会背了?” 众人大声道:“会了。” “好,会了就把这一页题做了。” 宋锦绣拿出一张纸。这是他根据九九乘法表罗列出来的一百道乘法题。 “啊?还有作业?”宋锦佑正兴奋地给宋锦芳说国子监的事,一听说要写作业,顿时夸张地捂着心口。 众人又是一阵嘻嘻哈哈。 宋锦芳陪着众人哈哈笑了一阵,等众人离开,她这才拿计划书让宋锦绣过目。 计划书写的很详尽,什么开茶楼,请说书先生说书,勾起人的好奇心,然后再卖书,不,应该是一种连续刊登《西游记》内容的画报。 哟,这不是古代版的报纸吗? 宋锦绣揉揉妹妹的头,“不错,不错,想法很好。 只是你这要开茶楼写书,又要管着遇见芬芳洗发水的生意,你能忙的过来吗?用不用我给你几个人帮忙?” 宋锦芳拉着姐姐的胳膊摇摆着,“姐,我想请香草姐她们来帮我,你看行吗?” 宋锦绣笑道:“当然,你给她们写信吧,如果赶得及,就和母亲小弟他们一起进京就是了。” 第158章 以牙还牙 第二天, 宫中内书房里,座无虚席。 皇上的五男二女,各带了四个伴读。 基本上囊括了京城少男少女中身份最尊贵的一批人。 而这些少年身后,还有一批旁听的官员。工部侍郎和户部侍郎俱在其中。 大道九因诀啊?谁不想见识见识? 宋锦绣跳上专门为她建造的讲台,和众人见过礼后,便开始上课。 这次当然要先讲阿拉伯数字。然后就是用阿拉伯数字写出来的九九乘法表。 这次的学生,从皇子到伴读,表现的都很谦恭有礼。 毕竟,能做皇子皇女伴读的,都是勋贵子弟。 家中有人上朝,自然在朝堂上都见识过宋锦绣的才华,于是都被家里人耳提面命要好好学的。 当然,憋在心里不服气的也大有人在。 比如大长公主的女儿康宁郡主。平阳侯长孙女陈雅儿。 平时,公主,郡主都是去女书房上课的,今天是为了学算学,才聚在一起的。 康宁郡主十七岁,去女学上课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但昨天,她看到表哥给母亲的来信,让母亲帮着关照一个叫宋锦绣的乡下女孩。 一个乡下来的村姑,何德何能入了表哥的眼? 表哥是他的,国公府偌大的家业更是她的。 她让人去调查宋锦绣,结果这一查,吓了她一跳。 国子监算学总博士,皇帝舅舅亲封的封康乐郡主! 康宁郡主顿时有了危机感。 所以今天,她早早的就来了。 她倒是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小妖精,竟然迷惑了表哥和皇上舅舅。 而陈雅儿,有着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号,是明珠公主的伴读。 她一向要强,容不得别人比自己强。 如今来了一位乡下丫头,竟然鲤鱼跃龙门,成了康乐郡主,算学博士。 更生气的是几位皇子看那丫头的眼神让她很不爽。 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宋锦绣看的多了,但只要你不明显针对,她便也当做没看见。 她不看不理睬,有人却沉不住气了,陈雅儿站起来,温柔一礼,道:“宋小博士,我有个提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宋锦绣看了她一眼,“我也不知。” 你都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那你还站起来说。最讨厌这种矫揉造作的女孩了。 众人一愣:还可以这样回答? 算学博士就是不简单,这回答都别出心裁。 陈雅儿一噎。 她眼圈一红,贝齿轻咬下唇,一副委屈的模样看了众人一眼,这才道:“我知道说了可能会得罪你,但我还是要说的。” 宋锦绣一边在黑板上写着今天的作业题,一边道:“那就快点说,要下课了。” 陈雅儿头一昂,一副豁出去的样子道:“我很赞赏你把大道九因诀献出来, 道你写的九九乘法表,明明可以用苍梧的数字,就如算盘口诀一样,我们学起来也容易许多。可是你为什么要用这些蚯蚓符号? 如果大道九因诀的原版就是这样子的,那你应该翻译成苍梧数字就好了。 因为你是算学博士,你有义务做好翻译工作然后再去传道授业解惑。 但如果你是为了让大道九因诀显得很神秘,杜撰出这些蚯蚓符号,就更不可取了。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她的一番话,说的正义凛然,铿锵有力。 众人一片议论纷纷。 “这符号还真像蚯蚓,陈小姐慧眼如炬。” “这不会真是杜撰的吧?看着不像啊?” “不管是不是杜撰的,但陈小姐说的不错,宋博士应该翻译成苍梧数字再教学,这些蚯蚓符号咱们学了有啥用啊?” 宋锦绣看了陈雅儿一眼:“你是哪位?” 这谁呀?故意针对呢这是? 听了众人的议论,陈雅儿心底暗喜,要是能把这丫头比下去,恐怕会轰动整个京城。 明天,整个京城都知道,她不负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号。 她昂着头,面带微笑,朗声道:“吾乃平阳侯长孙女陈雅儿。请宋小博士解惑。” “哦,不愧是一家人,”平阳侯就喜欢在朝堂找她麻烦。 “你怎么想到这阿拉伯数字是我杜撰的呢?你可太有才了。”宋锦绣冲她竖起大拇指。 陈雅儿眼神闪了闪:还真是杜撰的? 她突然一副大义凛然地道:“宋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故弄玄虚可不好,这可是欺君之罪。” 宋锦绣挑眉:这就从宋小博士变成宋姑娘了? “哼哼,”康宁郡主冷笑一声,“一个乡下丫头,她知道什么是欺君吗?” 哟,又来一个,宋锦绣眯眼,“你又是哪位?” “不得无礼,这是康宁郡主,她母亲是咱苍梧大长公主。还不跪下谢罪?” 康宁郡主身边的一个黄衫女孩大声道。 康宁郡主大度地摆摆手,“哎,算了,乡下来的不知礼,就不和她计较了。” 她说完,又对宋锦绣笑道:“你不要害怕,只要你去皇上面前自首领罪, 咱们皇上圣明,念在你献出了大道九因诀,皇帝舅舅一定会宽恕你的欺君之罪的。” 宋锦绣心底一寒:这就是京中贵女啊,杀人诛心不眨眼啊! 她扫视了众人一眼,道:“你们是不是也这么认为?认为这些阿拉伯数字也是我杜撰的?” 有人点头,有人摇头,也有人不表态,静观其变。 宋锦绣看着陈雅儿,突然道:“杜撰?你给我杜撰一个试试?还有你们,有本事,也杜撰一个试试?” 宋锦绣生气了,声音暗带灵力。震得众人心头一凛。 首当其冲的陈雅儿甚至后退一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宋锦绣瞟了她一眼,冷笑一声,“哼!阿拉伯数字和九九乘法表一样重要,想学就虚心学习,我一定会倾囊相授, 但要是来捣乱的,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来破坏算学改革的,那不好意思,皇城司朱北辰何在?” “属下在。” 蓦的,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众人心头一惊,看着突然冒出来的皇城司长朱北辰。 宋锦绣指着陈雅儿道:“此女目的不纯,带下去问清楚,可是别国奸细?” 陈雅儿大惊失色,“你,你大胆,你这是血口喷人,公报私仇?” 她刚才跌倒在皇子面前出了丑,心中暗恨宋锦绣卑鄙,竟然故意突然高声,吓了她一跳。 她暗暗咬牙,必须咬定她欺君之罪,把她赶出京城。 可是没想到她竟然先发制人,甚至污蔑她是奸细! 宋锦绣看了她一眼,“我都不认识你,和你有什么仇?” 她又看向康宁郡主,“郡主身边是不是也有奸细?看着像是被谁蛊惑了。为了康宁郡主的安危,朱大人也都仔细查一查吧。” 说着她指了指吓得脸色发白的黄衫女孩。 陈雅儿和康宁郡主,还有那个穿黄衫的丹阳县主,被皇城司朱北辰请去喝茶了。 整个教室顿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别说一众少年们,就连来旁听的官员都无言以对。 第159章 师父,我缺人 大家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丫头不好惹! 连康宁郡主都敢招惹,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愣头青,就是有比康宁郡主更厉害的后台。 可不后台厉害吗? 皇上竟然把皇城司朱北辰派给了这丫头, 当今天子,这后台硬不硬? 以后,这算学可得好好学了。 大皇子刘秉持:蠢货,父皇如此看重小丫头,不惜以郡主之位留下她替苍梧传道授业,你们竟然敢在这时候找茬?真是自作孽! 他看了眼讲台上一脸平静,却巍然而立的小丫头,眼神闪了闪,不动声色地捻了下笔杆,然后就开始抄写黑板上的九九乘法表。 三皇子刘秉奕,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一切:有趣,这丫头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这么对待康宁。 嗯,两个小辣椒,龙虎相斗,必有一伤,到底是鹿死谁手,谁能笑到最后呢? 让我拭目以待! 坐在轮椅上的四皇子刘秉承皱眉,这位康乐郡主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公然让康宁下不来台。以后在京城可怎么待下去? 罢了,看在她救了弟弟的份上,这事还是告诉母后一声吧。 让母后出面和大姑姑说一声,一个小孩子,就别和她计较了。 李逸辰是四皇子刘秉承的伴读,在家照顾受伤的兄长,今天也是第一次来上课。 他从表弟的口中早就知道了救命恩人是今天的算学讲师。 见识过宋锦绣的杀人不眨眼,对她处置陈雅儿和康宁郡主的雷厉风行也就见怪不怪了。 让他心中震撼的,是她教学的内容。 这样的算学,是一般人能会的吗?救命恩人果真是天女下凡。 七皇子刘秉泽坚信,能杀人不眨眼,又和父皇谈笑风生人,会怕康宁郡主?不可能! 八岁的十一皇子刘秉逍:这蚯蚓符号太难了,我也觉得苍梧数字好,但康宁姐姐都得罪不起,他还是认命练字吧! 当然,皇城司请三位贵女喝茶,也只是走个过程,最后自然是不了了之。 但这也给众人敲响了一个警钟,那就是没事别惹这位小博士。 这小孩子初生牛犊,不懂人情世故,也不会忍气吞声,可不管你有没有后台,她是一点面子也不给的。 而且,没看康宁郡主和丹阳县主,陈雅儿都吃了瘪,却屁都没放一个。 要知道,康宁郡主可是京城一霸,睚眦必报,谁惹上谁倒霉。 康宁郡主受了委屈都忍了下来,其他人更不敢得罪当今陛下的这个新宠儿了。 忍气吞声? 对于欺上门,恶意满满的人,宋锦绣从来不会忍气吞声。 因为即使你忍气吞声,她们也不会放过你,只会更加肆无忌惮。 当然,宋锦绣回到家就开始布防,提防着她们的报复。 据说这康宁郡主睚眦必报,而且都是有仇当场就报了。 如今这么平静,暗地里肯定憋着坏呢! 宋锦绣不怕,她的算学这才刚刚开始,就是需要杀鸡儆猴。 虽然康宁郡主恶意满满主动撞上来,让她干脆来了个杀猴镇杂碎。 不镇住她,以后她在京城就没得混了。 “苏川,你这段时间跟着锦芳吧,只要她出门,你和方子瑜一起护着她,我才放心。 至于我哥他们,出门也得结伴而行。不可单独行动。” 玄真子捋了捋胡子道:“小师妹,我忘了告诉你了,以你的身份,玄天宗弟子可以任你差遣的。” 宋锦绣一愣,“他们能随便下山吗?” 玄真子道:“学艺出师以后,都得下山历练挣钱的。” 宋锦绣眨眨眼:历练就是去挣钱? 玄真子笑道:“又不是神仙,都是吃五谷杂粮的凡人,养着这么多人不得花钱呢?” 宋锦绣看向方子瑜:没见这小子去挣钱呢? 玄真子:“他小子有个有钱的奶奶,一辈子不挣钱也有的花。” 宋锦绣明白了,寒门子弟才需要挣钱呗。 不过既然玄天宗弟子也需要挣钱,那就好办了。 于是她给师父写了封信,信中道:“师父,我缺人,我需要靠得住的,有本事的,你看看宗门里谁闲着,给我派过来吧。” 三天后,她接到了大长公主府的菊花帖。 据说大长公主酷爱菊,有一个很大的菊园,每年都会举办菊花宴。 大长公主的菊花宴,自然来的都是皇亲国戚,勋贵世家,高级官员家眷。 而高门大户之间的饮宴,通常也伴随着家族之间的联姻,婚事的动向和勋贵世家之间的家长里短的相互试探。 而且,菊花宴有各种娱乐,诗词歌赋的表演。 每年都会出一名才女,陈雅儿就是去年菊花宴的才女,受到各世家公子的追捧,争相上门提亲。 所以,每年菊花宴都是一帖难求,能在菊花宴上露露脸,这婚事就不愁了。 宋锦绣端详着手中的帖子, 自己可是刚刚得罪了康宁郡主,郡主她娘就派人送来了菊花帖? 这不会是鸿门宴吧? 林嬷嬷道:“大长公主是比较护短的,但她也是最识时务的,如今皇上倚重小姐,她即使是为难,也会注意分寸。不会太过分的。” 宋锦绣撇嘴,“她不过分,不代表别人不过分。 我和康宁郡主无冤无仇,她一张嘴,轻言细语的,就想让我背上欺君的罪名。 如今我们明显结了仇,她会做出什么更不好说了。 回了吧,这什么菊花宴我不去,我又不傻,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常姑姑道:“郡主要是不去,反倒不妥。” 宋锦绣看着她。 常姑姑解释道:“一,这是大长公主亲自下的帖子,不去有失礼貌。 二,大长公主亲自下帖,也是有替康宁郡主赔礼之意,郡主若接了这赔礼,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至于他们有可能的报复,咱们防范着就是了,不能因噎废食而不敢去,反而落了下乘。 第三,郡主虽然为官,可到底是女子之身。以后要在京中生活,这与世家夫人贵女们的交往也得走起来。 这菊花宴正好是个契机。” 这一二三都出来了,宋锦绣点头,“既如此,那就去,需要准备什么,常姑姑做主就是。” 看着宋锦绣离开的背影,常姑姑感叹道:“郡主虽然年龄小,却是个听劝的。” 林嬷嬷道:“小姐心里是有成算的,但到底是个孩子,家里也没个能成事的大人帮衬,我俩就多费些心吧!” 常姑姑:“这是自然。” 第160章 遍地开花 李进金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听说老李大夫,李方凌和李家断绝了关系,要他来什么丸药医馆帮忙,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他本就是学医的,药理知识很扎实,他来做丸药厂厂长很合适。 宋锦绣说了保密协议,本来打算和他签合同的,可李进金表示,他愿意签卖身契。 “我没有别的要求,我信我师爷,所以我也信你。我看好这丸药。对我来说,签合同和签卖身契没有区别,所以,我还是签卖身契吧。这样郡主就不会不要我了。” 这人的逻辑思维还真特别,这是被抛弃过,所以留下阴影了吗? 丸药厂目前只有六个人,是老李大夫介绍来的,也都签了卖身契。 虽然人少,但也快马加鞭开工了。 他们需要尽快制出第一批丸药,试验效果。 虽然这丸药的效果宋锦绣心中有数,但老李大夫和李方凌心中没数啊,他们必须经过验证后,才敢大量使用。 李进金原来就是药材商人,所以原材料他来解决,当然,宋锦绣空间里也可以出一点。 也只是挑拣着一些年份浅的,送去制药厂。 因为石斛太多了,都影响生长了,宋锦绣只得采摘了一部分,亲自炼制出了复方石斛丹丸,治疗眼疾有特效。 交给老李大夫实验后,定价十两一粒。 兄长的超市也在装修中。 铅笔的原材料是宋锦绣空间里的石墨,为了给石墨打掩护,宋春生又买了一车碳,制造了一批炭笔。 如今第一批已经生产出来了。 毛笔写字还要磨墨,写完了还要洗笔。 而有了铅笔和炭笔,简直不要太方便。 所以如今家里人写字几乎都是用铅笔。 宋锦芳的茶馆也在紧锣密鼓装修中。 如今家里的产业遍地开花,所以初始资金也需要的有点多。 宋锦绣只得多去了几趟赌石坊,虽然每次都很小心,但还是被人注意上了。 好在她每次去都是改头换面,但既然人家有了警惕,那赌石坊最近就不能去了。 不过前前后后也弄了几十万两,维持目前的开销够用了。 好在铅笔和炭笔的生意,超市还没有开门,就开始赚钱了。 当国子监师生看着宋锦绣和她的助理班成员用铅笔算数的时候,都吃惊不小。纷纷询问这小东西在哪买的?他们也要去买,太神奇了。 于是,李成装上胡子,扮成卖货郎,在国子监门口赚了铅笔生意的第一桶金。 成本一文钱二十根的铅笔,被他一两银子五十根卖了出去,还供不应求。 简直是暴利。 当然这成本没有算宋锦绣提供的石墨矿。毕竟她这采矿也就是寻宝鼠君君闪念间的事,也不费什么成本。 炭笔就卖的有点贵了,毕竟炭笔的原材料是优质木炭。 做炭笔,是为了给铅笔打掩护,毕竟石墨的来历不好解释。 菊花宴的头一天,宋锦绣按例去上朝。 皇上拿着一支削好的铅笔,道:“宋爱卿,你弄出来的这个碳笔不错, 不但做算数题相当方便,就是临时书写个什么东西,也不用磨墨了。 而且这外面有木头,比你上次用的碳条好。” 小丫头上次用碳条写字,弄得一手黑。 宋锦绣连忙解释:“我教的算学,离不开演算,用毛笔太不方便,所以我才想出来这么个办法。陛下,我是不是很聪明?” 众人:有这么自夸的吗?真不要脸! 刘仁修看着她小狐狸似的笑脸,心底柔软了一下,这孩子还真是赤诚之心。为了学生能学好数学,真是煞费苦心了。 他端详这铅笔,把木炭弄这么细还不容易断,的确是有本事。 “做这个很难吧?听说你卖一两银子五十根,人工费都不够吧?” 宋锦绣眨眨眼:皇上这是讽刺我赚了黑心钱了? 皇上继续道:“你呀,还让你的人改头换面去国子监门口售卖,怎么?做好事不留名,你还想做无名英雄?” 宋锦绣:娘了,这皇上是让人查我了? 宋锦绣一脸吃惊地问:“陛下,你咋啥都知道了?” 皇上笑道:“你当朕的皇城司长跟在你身边是摆设不成?” 宋锦绣:自己还是太年轻了呀,皇城司是个啥地方?锦衣卫呀! 自己把特务头子留在身边,还能有什么秘密可言? “陛下,我卖五十根,的确是人工比较贵,等工人熟练了,我会把铅笔的价钱降到一两银子一百根。不求赚钱,只为利民。” 众人:这小嘴巴巴的,不挣钱,谁信呢? 宋锦绣又道:“我还会告诉寒门子弟,怎么用木炭自制碳笔。不用花钱买,一样可以书写。 “好,宋爱卿果真心有万民。” 宋锦绣傲娇地道:“那是当然,读书人自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哈哈哈,好,好啊,好一个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宋爱卿当之无愧。” 众人:得,今天这风头,又是小丫头的了! 真想见见这丫头的父母,是什么样的高人才养出来这么一个活宝来的? 他们辛辛苦苦培养的后辈子孙,怎么就比不上呢? 此时宋家村,被众位老大人念叨的,宋锦绣的生父宋三柱,正拉着儿子宋秋生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儿啊,你可别扔下爹啊,你们都走了,爹一个人可怎么过?” 宋秋生无奈地叹口气,“你看你那点出息,动不动就哭鼻涕,爹,我大姐如今当官了,你可别整这些给她拖后腿的事啊?” “儿子,你大姐也是我亲闺女,我能害她吗?跟你说实话吧,我看见你大姐,我这心里发怵,我哪敢去招惹她。” 下了早朝,宋锦绣在心里琢磨着,这皇城司长就是个双刃剑。 用好了,快狠准,用不好,保不齐就被划伤手了。 也不知道自己赌石这事暴露了没有? 她仔细回想一下,赌石她是相当小心的,应该没有被发现。但以后得更加小心才是。 菊花宴就设在大长公主别院,菊园。 这天晴空万里,远远的就闻到菊花飘香,让人心情舒畅。 第161章 菊花宴1 公主府, 康宁郡主听说菊花宴请了宋锦绣,非常不满。 大长公主严肃地道:“康宁,你是要做镇国公府主母的人,要有大妇之度量, 宋锦绣即使是被你表哥看重又怎样?单一个出身,她就做不了正妻之位。你怕什么?” 康宁郡主嘟着嘴,不满地道:“可是皇帝舅舅看重她,说不准就被她抢去了。” 大长公主冷哼一声:“哼!不过机缘巧合下得了大道九因诀,会些奇淫技巧罢了,都是小道尔。” 康宁郡主道:“可她让我出了丑,菊花宴既然她要来,我就让她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不可胡闹。”大长公主厉声道。 皇后亲自派人来,明里暗里敲打一番,她当然知道,这是皇帝的意思。 “如今那小丫头正得圣宠,有什么不满都得忍下来,最起码,她不能在我们菊花宴上出事。懂吗?” “你表哥专门来信,让照拂她一二,如果她在菊花宴上出事,你让我怎么交代?” 大长公主语重心长道:“我给你说过,要处置一个人,方法多的是,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康宁郡主冷哼一声:“哼,那就暂且容忍她几天好了。” 崔紫萱是前天到京城的,刚到京城,就接到了菊花帖。 李婉羡慕地道:“这可是大长公主的凤羽帖,崔姐姐不愧是玄天宗弟子,竟然能入大长公主的青眼。” 自从康宁郡主及笄后,菊花宴的帖子就分了三等,最高的就是大长公主的凤羽帖,只有十个名额。 再就是康宁郡主的金花帖和第一名才女的飞鸟帖。 每年评出来的一位才女,可得十个名额,帖子上为飞鸟即为飞鸟帖。 崔紫萱得意一笑,玄天宗掌门弟子的身份,在这京城,就是公主都高看一眼。 可是苏哥哥竟然看不上她,她暗暗咬牙,也不知道苏哥哥看上的是哪家贵女。 “婉儿,你可知道,京城谁家有贵女要入玄天宗拜师?” 李婉:“没听说啊,玄天宗是那么好进的?也就崔姐姐天赋异禀,又得钦天监监正大人的真传,才入了玄天宗,其他人哪有这等福气。” 崔紫萱面上微笑,心里却道: 你不过是太医院院判的孙女罢了,上流贵女的生活你也接触不到,问你也是白问。 “明天去菊花宴,崔姐姐带我一个呗。”李婉狗腿地给崔紫萱捏着肩。 崔紫萱笑着点头:“那是当然,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手帕交,姐姐有了好处,自然不会忘了妹妹。” 李婉顿时喜笑颜开。 崔紫萱又道:“到了那里,你要多留意一下,看看那家贵女有入玄天宗的打算,我乃掌门弟子,总得替师父把把关。” 菊花宴一帖难求,所以得了帖子的夫人贵女们,无不早早就去了。 因为去的早了,才能有时间相互攀谈,多结交些朋友。 宋锦绣带着林嬷嬷和苏川到的时候,接到帖子的人基本都到了。 康宁郡主得到小丫头回报说宋博士到了。 她笑了笑,拍了拍巴掌,见众人都看过来,道:“我们的算学总博士到了,既然是算学总博士,这入门的仪式总得特别一些,大家随我去观菊台连廊看个热闹。” 观菊台是菊园最高的一个凉亭,站在观菊台,对菊园里的菊花一览无余。 管事嬷嬷带着宋锦绣,来到一堵花墙边,道:“宋博士请随我来。” 宋锦绣微笑点头,“有劳嬷嬷。” 她的郡主身份虽然已经下旨,但正式册封还需要一些复杂的流程。 钦天监和礼部正在抓紧筹办中。 所以,她在外还是以国子监算学总博士的身份行走。 跟着管事嬷嬷转过花墙,来到一个鲜花门廊面前。 管事嬷嬷笑着道:“宋博士,这是菊花迷宫,有三个出口,最近的出口就在宴会大厅。” 宋锦绣笑着问道:“所有进入菊园的,都要过迷宫吗?” 管事嬷嬷笑了笑,没说话。 “那看来这是给我一人准备的了?” 管事嬷嬷笑着道:“那倒不是,迷宫游戏每年都有的。” 只不过今年这游戏增加了难度,让你提前感受一下罢了。 宋锦绣看了林嬷嬷一眼,林嬷嬷点头。 “往年,是有这个环节,只是用来娱乐而已。” 宋锦绣点头,“嬷嬷自去忙,迷宫我也挺感兴趣。” 迷宫是一排排花墙组成,各种菊花争奇斗艳,煞是好看。 宋锦绣大步跨入。 她知道这菊花宴可能是鸿门宴,所以心里本就有被责难的准备。 只一座花墙组成的迷宫而已,还难不倒她。 然而,走了几步她就发现,这还是个会移动的迷宫。 既然是可移动的,那就有指挥花墙移动的人。 就在这时,有声音传来,“呀,花墙还会动。” 宋锦绣抬头,就看到远处高台上挤满了人。 两个高台,一个是女客云集,一个是男宾。各有连廊延伸出去。呈环抱状态。 宋锦绣所在的迷宫,犹如被群山环绕的盆底似的。 高台上,连廊上都站满了人。 自己这是被人当猴子耍了? “宋小博士,你要是走不出来,可以求救哦,我这边可以放绳子把你吊上来的。” 丹阳县主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声音清脆悦耳。 宋锦绣朗声道:“谢谢丹阳县主的好意,我怕我一用力,反倒把你也拽下来了。” 她回头对苏川和林嬷嬷道:“我拉着嬷嬷,苏川你跟紧我,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出去,亮瞎他们的眼。” “好,” 宋锦绣神识全开,顿时整个迷宫的图形印入脑中。 高台上众人看到的就是,她闲庭信步,却没有一步是多余的,仿佛走直路似的,一刻钟不到,就走了出来。 “不可能,丹阳,你是不是给她放水了?” 康宁郡主瞪着丹阳,丹阳县主连忙道:“我会给她放水?一定是迷宫机关坏了。” 丹阳县主一咬牙道:“我亲自下去试试。” 结果一炷香时间过去,她被困在一角,整个人都被转晕了。 也有人不服气,要求进去走一遭,同样也被困在了里面。 最后被绳子吊了出来。 “你好厉害,宋小族长,你还认得我不?” 一个小姑娘跑过来和她打招呼,宋锦绣看着她道:“是你呀,我们在县衙见过。” “嗯嗯嗯,就是我,我是淮阳伯次女田圆圆,没想到你现在是算学总博士了。你走迷宫这么快,也是因为你懂算学吗?” 众人纷纷看过来,宋锦绣笑道:“不是,我只是运气好罢了。” 众人:运气好吗? 第162章 菊花宴2 田圆圆,就是仑山县衙见到的那个说到吃就两眼放光的带面纱的女孩。 “哎,你那天说的火锅蘸料是什么?” “噗嗤”她身边的一个女孩笑道:“宋博士不知道,我这表妹,刚从仑山县回来的时候,成天念叨着火锅蘸料,这都多久过去了,还没忘了这茬呢!” 宋锦绣笑了笑,这丫头的确是个吃货。 田圆圆笑着介绍道:“她叫卫兰荣,是我表姐。” 卫兰荣施了一礼,道:“家父是定国将军。” 宋锦绣:“卫启栋是……” 卫兰荣:“是我四叔。” 田圆圆打断两人道:“哎呀,宋家姐姐,你快告诉我,火锅蘸料是什么吃食?” 宋锦绣笑道:“既然说是蘸料了,那自然是蘸着吃的辅料,你明天到我家,我请你吃火锅。” “火锅?好,我倒是要见识见识这火锅是什么锅?竟然还能吃。” 三个人在这里聊得热火朝天,李婉却吃惊地无以复加。 “她她她……” 她怎么在这?她不是得罪了鬼谷吗?这是巴结上了郡主了? 崔紫萱问道:“你认识她?” 这丫头不简单,别人没看出来,她却是看得分明,这丫头每走一步都有成算的,根本就不是什么运气好! 这迷宫整个走势都是按照八卦来排列的,她要么以前就解开过这迷宫,要么就是精通八卦。 李婉气呼呼道:“不过是仑山县的一名村姑罢了,听说还得罪了鬼谷的人,崔姐姐,你要不要替鬼谷教训教训她?” 崔紫萱皱眉。 鬼谷只是一个外门而已,她犯不着为一个外门弟子出头。 “可是我怎么听别人叫她什么宋博士。这是怎么回事?” “呀,这你都不知道啊?她可是皇上亲封的国子监算学总博士。会大道九因诀,还给皇子们上课了呢!”她身边的一位女孩道。 “大道九因诀?” 崔紫萱眉头皱的更紧了。 大道九因诀不是失传了吗?钦天监有大道九因诀的传说,是换算天文历法的秘术之一。 她入玄天宗,一是为了《九天歌》,再就是《大道九因诀》。 自己在玄天宗伏低做小十多年,只是学了一些看天气,识阴雨的本事。其他的什么也没得到。 没想到大道九因诀竟然在这小丫头手中? “你是说她把大道九因诀传授给了国子监学子?所以皇上钦点她为算学总博士?“ “是的,宋博士给大道九因诀重新起名,叫九九乘法表。我兄长抄录了下来,回家教我们,我都会背了呢!” “是吗?那可太好了,不知这九九乘法表,你能默写给我吗?” “这个自然可以。” 崔紫萱迫不及待要见识九九乘法表。李婉却看着宋锦绣咬牙切齿。 不行,既然崔姐姐不打算出头,那就得想办法告诉康宁郡主,这丫头得罪了鬼谷,别被她当挡箭牌戏弄了。 然而,她是以侍女的身份,跟着崔紫萱来参加菊花宴的,根本就和康宁郡主说不上话。 她这里急得抓耳挠腮,就听有人吃惊地道:“娘,宋博士身边的嬷嬷,怎么看着像是镇国公府的呢?” “嗯,的确是恩义公主身边的贴身嬷嬷。环儿,看来这位宋博士身份不简单,你可莫要得罪了。” “知道了,娘。” 身边母子俩的谈话,李婉听到了,崔紫萱也听到了。 两人俱都心头一惊。 镇国公府,恩义公主。 李婉:苏小镇国公家的人? 崔紫萱:那不是苏哥哥的家人吗? 崔紫萱眯眼,再次看向宋锦绣和她身边的林嬷嬷。莫非这就是苏哥哥口中的那个女人? 李婉冲刚才说话的母子俩施了一礼,问道:“小姐说那个嬷嬷是恩义公主身份的嬷嬷?不会认错吧?” “早年,我有幸和母亲入镇国公府一趟,恩义公主身边就是这位嬷嬷伺候的,怎会有假?” 李婉只觉得有点懵。 恩义公主身边的嬷嬷怎么到了宋锦绣身边了呢? 莫非是这老嬷嬷犯了什么事?被镇国公府赶出来了?所以才会被宋锦绣收留。 毕竟,宋锦绣说她运气好! 哼!这运气也太好了! 要是自己也有这运气…… 不,自己还是不要有这运气吧,既然是镇国公府不要的,自己也断不能要,要不等自己以后进了镇国公府,怎么给苏小国公解释? 崔紫萱听了那对母子的话,心中的怀疑更重了。 崔紫萱眯眼打量宋锦绣,只是一个还没有长开的黄毛丫头而已。 苏哥哥怎么会看上她? 不过,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婉儿,你说她得罪了鬼谷,我既然是玄天宗弟子,管一管这外门的闲事也说的过去。” “嗯,崔姐姐早该这样,让那女人跪着谢罪才好。” “时辰到了,公主请大家入席!” 一个女官的声音传来,众人陆续下了高台连廊。 公主坐在主位,定国将军夫人,承恩侯夫人,平阳侯夫人,左右丞相夫人等,一众贵夫人坐在下首。 女孩子们陆续进来,也都被侍女领着坐了下来。 大长公主笑道:“哪位是玄天宗掌门的高徒啊?走上前来让本宫看看。” 崔紫萱站起来,面带微笑,大大方方上前,施了一礼,“崔紫萱见过大长公主,公主万安。” 大长公主笑着点头:“嗯,听说你是钦天监监正的孙女,拜在了玄天宗掌门的门下,本宫只是好奇,你都会些什么呀?” 崔紫萱道:“小女八岁入玄天宗,学会了看阴阳,识天气,还跟着丹峰长老学会了炼丹之术。” “哦?你竟然懂得这么多,那请崔小姐看看我这菊园风水如何?” 崔紫萱躬身道:“阴阳风水,自当人少之时看方为准,此时大长公主凤体在此,自然是横看竖看皆是好,因为您的凤威克制一切邪祟。” “哈哈哈,言之有理,那就说说这明天的天气如何?” 崔紫萱笑道:“大长公主考我,这题也不妥。 我祖父乃钦天监监正,昨天我和祖父已经探讨过最近三天的天气,明天晴转阴,夜里有雨,而且是白天晴好,夜雨三场。” “哈哈哈,好孩子,你可以不说你爷爷的功劳的。” 崔紫萱笑道:“师父教导,人无信不立,爷爷也说过,崔家人不打诳语。 所以,公主要考我,不如看看我这丹药,这是我专门给公主亲自炼制的养荣丸。 有乌发白肤,年轻心态之效。 公主吃上几天便知其中奥妙了。” 祖父说过,大长公主已经五十有余,常招宫中太医开六味地黄汤喝。 她根据玄天宗秘方,炼制了一炉天王补心逍遥丹,正适合这个年纪的女人吃。 第163章 菊花宴3 大长公主命随身嬷嬷接了丹药,笑着道:“那就谢谢崔小姐了。” 她又对管事嬷嬷道:“把崔小姐的座位往前挪。” 崔紫萱心头一喜,面露微笑,施了一礼道:“谢大长公主。” 这座位可是代表着身份。 管事嬷嬷领着崔紫萱坐到了丹阳县主身边,众人纷纷投去羡慕的眼神。 “哎,这位钦天监的孙女当真是玄天宗弟子?” “公主都说了,自然不会作假。” “不但不假,听说还是玄天宗掌门的徒弟呢?” “啊?那她会不会是未来的玄天宗掌门?” “这个不好说,不过既然是玄天宗掌门的弟子,应该是有些本事的,我们还是不要得罪的好。” 就在这时,大长公主又道“算学总博士宋姑娘可在?” 宋锦绣一愣,随即站了起来,大步走上前,抱拳道:“国子监算学总博士宋锦绣拜见大长公主,公主万安。” “放肆,宋锦绣,你见到公主为什么不跪?”公主身边的荣嬷嬷满脸怒容。 就是这丫头让他们家郡主被皇城司请去喝茶的?真是怎么看都不顺眼。 公主说不让她在菊花宴上出事,只是不要她的命罢了,可不代表不能羞辱。 宋锦绣眨眨眼看着她:刚才崔紫萱不也没跪?这是故意针对自己呢? 荣嬷嬷挑眉:就是故意针对你的,你能如何? 她眼神阴毒,“见了公主不跪,可是大不敬,是不是也要被请去皇城司走一趟啊?” 康宁郡主嗤笑一声,“嬷嬷不知道吧?这皇城司现在是人家的,请进去还不是被请出来,有什么用?” 丹阳县主道:“那不如现场罚她扇耳光好了。这个我的丫鬟最在行了。柳儿,去执行吧。” 她对柳儿使个眼色:给我扇花她那张桀骜不驯的小脸,最好让她毁容。 “是,”叫柳儿的丫鬟出列,撸起袖子,露出带着金属戒指的手,转了转戒指。 这戒指扣刮着脸,有她受的。 宋锦绣冷冷看了一眼她的小动作,不为所动。 众人见她都到如此地步了,竟然还能波澜不惊,都暗暗佩服她的定力。 “不愧是算学总博士,如果她能过去这一关,我就拜她为师。” “我也是。我听说她算学可厉害了,她要是能到咱国子监女学上课就好了。” 大长公主眯眼,此女绝非池中物,如果不是因为苏墨,她倒是也想招揽,可惜了…… 大长公主闭上眼,荣嬷嬷会意,柳儿扬手。 苏川上前一步,架住柳儿扬起的手,“敢动我家小姐,我废了你的手。” 荣嬷嬷冷哼一声:“放肆,没规律的丫头,就一并教训了吧。 她的话说完,又出来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 众人都脸色一变,鸦雀无声。 看来这宋博士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了,当着这么多人扇耳光,只怕她以后这算学博士也做不成了。 田圆圆焦急地道:“表姐,他们这是故意欺负人呢。” 卫兰荣皱眉,叹口气,正要上前求情,林嬷嬷站了起来。 林嬷嬷连忙上前一步,跪地叩头,然后道:“公主恕罪,我家小姐得皇上口谕,除陛下,皇后,太后外,可不跪任何人,包括公主。” 众人震惊不已。 “啥?见了公主可以不跪?她当她是谁?” “就是,仗着会什么九九乘法表,就能这么无法无天了?” 大长公主眯眼,看着林嬷嬷。 这是妹妹身边的贴身嬷嬷。 即使妹妹不在了,她也能在镇国公府荣养。 堂堂镇国公府断不会让此等身份之人流落在外。 看来是苏墨把人送给了这丫头。 大长公主握紧了拳头,看来康宁说得不错,此女是个祸患。 此女不除,康宁即使入住镇国公府,恐怕也难得苏墨信任。 平阳侯夫人看了眼大长公主不愉的脸色,心中得意。 她再看宋锦绣的目光,就带上了深深的恶意。 她的孙女陈雅儿,就是被此女侮辱,进了皇城司, 她冷冷地道: “哼!皇上只是说可以不跪,但大长公主是谁?大长公主德高望重,即使有口谕,跪了也彰显你对公主的敬重之心,如此目无尊长,你是如何为人师表的?” 左丞相夫人一向与平阳侯夫人不睦,她笑了一声道: “呵呵,说了是皇上口谕,你激动什么?既然皇上说了不跪,那她不跪也没错呀?再说了,大长公主德高望重,也不会和一个孩子过不去的,你这样说反倒显得公主小气了。” “哈,她说是皇上口谕就是皇上口谕了?谁听到了?是你听到了?还是她听到了?” 荣嬷嬷瞪着林嬷嬷道:“林嬷嬷,你也是宫中老人了,这皇上口谕可不是乱传的,欺君可是要杀头的。” “是啊,皇上怎么会说这种话?她一个黄毛丫头何德何能?反正我是不信。” “我也不信,别是林嬷嬷为了救宋姑娘,故意说的吧?” “嗯嗯嗯,我也不信。” “既然你们都不信,那朕的话你们可信?” 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众人向外望去,一身明黄的苍梧天子刘仁修,面带怒容,站在那里。 她的身边站着同样面色不悦的皇后。 众人顿时大惊失色。连忙跪地叩首“万岁息怒。” 刘仁修大步走了过来,搀扶起大长公主道:“皇姐请起。” 大长公主连忙让皇帝,皇后上座,这才问道:“皇弟怎么来了?” 皇帝道:“我送皇后过来的,顺便也看看你这菊园的美景。” 大长公主瞪了眼管事嬷嬷,“皇弟驾临,你也不通报一声,我好亲自迎接。” 皇上摆手道:“是朕不让她说的,朕也是临时起意,皇姐不会不欢迎吧?” “皇弟说的什么话?你我姐弟也有些日子不见了,你能来,皇姐高兴还来不及呢。” 皇后也和大长公主聊了几句家常。 皇帝这才冲宋锦绣招招手,道:“宋爱卿平身。” 众人一顿,皇上只让宋爱卿平身,那他们就还得跪着呗! 皇上道:“既然大家都不信,那今天朕就当众宣布,宋锦绣,乃我苍梧栋梁之材,除了朕,皇后,太后之外,免跪。” 大长公主握紧了拳头,皇弟竟然为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女娃,下了她的脸面。 她笑了笑道:“皇弟爱才,只是这孩子还小,可别恃宠而骄,反而起了反作用。” 皇帝笑道:“所以,我才赐她康乐郡主爵位,以后她有不妥之处,只管找我,我自会训斥她。” 得,这就是说,有什么不满冲我来。我家的孩子,我说她可以,你们就免了吧! 第164章 菊花宴4 “好了,都平身吧。”皇后这才对众人道。 众人这才起身。 怪不得这丫头面对大长公主的威压都波澜不惊,原来最大的后台在这呢! “康乐郡主?那不是和康宁郡主平起平坐了?” “原来是真的,我听我爷爷说过这件事,以为是传言呢,原来她真被封为郡主了。” “外姓女也能当郡主,这宋锦绣入了皇上的眼,真是幸运,真让人羡慕。” “嗯,”大长公主嗯了一声,看着宋锦绣道:“既然皇弟许你不跪,那就好自为之,莫负皇恩,去一边坐着去吧。” 丫头太嚣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以为有了皇上的宠爱就能无法无天了? 哼!殊不知这皇城中多少个天才少年在不知不觉中陨落。 栋梁之材? 哼,成长起来的栋梁之材才可怕,而有些栋梁之材,就是早夭的命! 大长公主对宋锦绣的态度明显不喜。而皇帝又明晃晃地护着。 众人相互对视一眼,悄悄和宋锦绣保持了距离。神仙打架,她们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宋锦绣无所谓,知道宴无好宴,这些人远离反而是好事。省得她还得分心应酬了。 田圆圆羡慕地看着她,“宋姐姐好厉害。” 卫兰荣皱眉,小声道:“宋博士得罪了公主,怕是不妥,公主不是个大度的人。即使有皇帝护着,也当小心行事。” 宋锦绣看了她一眼,道:“所以,你俩还是离我远一点好。” 田圆圆嘻嘻一笑:“我不怕,我姨母是卫贵妃,我舅舅是定国将军。她们不敢拿我怎么样。” 宋锦绣眼神闪了闪,压下嘴角的笑意,看向卫兰荣。 卫兰荣无奈道:“这死丫头都这么张狂了,我要是说害怕,你也不信吧?” 宋锦绣笑道:“我信,毕竟明枪好躲暗箭难防。” 卫兰荣舒了口气,露出笑来,“有你这句话,我就不担心了。” 还当是个没成算的,原来她啥都懂,既然如此,她就拭目以待,看这宋博士怎么应对接下来的挑战。 崔紫萱心中震惊不已,只从李婉口中了解到这是一个村姑。 可村姑能有这气势?能被皇帝封为郡主?怕是这上流社会有了什么新风向,李婉不知罢了。 她一脸不解地问丹阳县主:“这位是谁呀?竟然如此嚣张,我离开了十年,竟不知京城啥时候多了这么一号人物?” 丹阳县主冷哼一声:“哼!别看她小,厉害的很呢! 据说,我们吃的大豆油就是她发明的,如今又因为九九乘法表做了算学总博士,你不知道,仗着皇帝护着,她上课威风着呢!” 丹阳县主说着说着,突然看着崔紫萱道:“对了,你不是玄天宗掌门弟子吗?我听爷爷说过,玄天宗掌门最拿手的就是坎天和算学。你既得了你师父真传,肯定比她强!” 康宁郡主道:“对,崔姑娘要是把她比下去,皇帝舅舅肯定会撤了她的算学总博士,然后让你来做。” 丹阳连连点头,“嗯嗯嗯,皇上只是看重她的才华而已。崔姑娘的才华定在她之上,到时候看她还有何颜面坐这算学博士。” “嗯,我看她没了这算学总博士的名头,还怎么嚣张。” 崔紫萱心中激荡。 不论是钦天监还是师父的坎天术,都离不开算学的辅助,所以她从三岁起就被重点培养算学。 也是因为算学出众,才在家族中脱颖而出,被送到玄天宗去的。 要是自己做了算学总博士,那她就是苍梧第一位女官。 她自信地点点头,对康宁郡主拱手道:“郡主放心,萱定不负此命!” 李婉觍着脸道:“崔姐姐要胜她,还不是手到擒来?我都迫不及待看她变成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了。” 康宁郡主皱眉:这丫头忒没规矩,主子说话,你插什么嘴? 李婉轻轻推了推崔紫萱,等着崔紫萱把她介绍给贵人呢,这样她也能在贵人面前露一露脸。 说不定就得了贵人的青睐了呢! 可此时,崔紫萱的心根本不在她身上。 她看着宋锦绣,势在必得地握紧拳头。 宋锦绣感受到一股浓浓的恶意,她瞟了丹阳县主身边的女子一眼。 刚才这女人和大长公主的对话她都听见了。 这女人是玄天宗掌门的弟子,玄天宗掌门是玄真子师兄的真传弟子,那这女人不就是自己的徒孙了? 嘁!一个徒孙,第一次见面就充满了恶意为哪般? 再看一眼康宁郡主和丹阳县主别有深意的微笑。 不用说,这几人定然是在算计自己呢! 这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宋锦绣扫视一圈,发现了一个诡异的现象。 这菊花宴竟然也是一派一派的。 康宁郡主为首的勋贵系是一派,陈雅儿为首的才女系又是一派,再就是中立派,还有自己这边寥寥几人,也算是一派了。 陈雅儿被请去皇城司喝茶,回家后郁结于心病了一场,刚刚大好就来参加菊花宴。 听说宋锦绣也来了菊花宴,她顿时如斗鸡一般战意盎然。 哼!算学我可能不如你,可诗词歌赋,你恐怕给我提鞋都不配。 她发誓,一定要在菊花宴上挫一挫宋锦绣的风头,让她也如小丑一样,夹着尾巴离开。 这两派满满的恶意卫兰荣也注意到了,她小声提醒道:“宋博士,你得罪了康宁郡主和陈雅儿,你可知道这菊花宴就是她俩的主场?” 田圆圆也皱眉道:“陈雅儿京城第一才女的称呼可不是假的,在女学,她也是次次都拿第一,诗词歌赋上,她要是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挑战你,你可千万别答应。” 答应了就会输,输了皇帝也不能以势压人的。 宋锦绣笑着点头,“谢田姐姐,卫姐姐,既然我来了,我就不怕,管它鸿门宴还是七杀阵,我宋锦绣接着就是。惹急了我就大闹蟠桃会,让他们都没了面子。” 田圆圆眼睛一亮:“宋姐姐也听过《西游记》吗?我昨天刚听到孙悟空大闹天宫。可有意思了。” 她撸袖子道:“咱们果真是同道中人,这次鸿门宴,我跟你一起,我力挺你。” 她又对卫兰荣道:“表姐也一起,反正有皇上撑腰。” 卫兰荣无奈问道:“就怕来者不善,我们无应对之法。” 宋锦绣道:“怕也无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俩把瓜子嗑起来,等着看好戏吧。” 果然,康宁郡主站起来笑着道:“宋姑娘,我身边这位可是玄天宗掌门的高徒,想和你比试算学,你可敢应战?” 众人哗然,就连皇帝都饶有兴趣地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