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好了，总裁上司他又吃醋了》 第一章 “简然！下午开会要用的资料准备好了没有！” “简然！把我后天的行程改到下午，要一点半到两点半之间能起飞的机票！” “简然！我的咖啡要去冰一分甜，你是不是又放多了！” 百迦集团七楼总经理办公室里，一双骨节分明的修长双手正灵活地敲着电脑键盘，手指上一枚雕着龙的银戒，在日光灯的照射下闪着冰冷的寒光，沿着这双手向上，是微微露出的白皙胸口，凸起分明的喉结，和一张看上去年轻坚毅的面庞。 乔庭鹤皱着眉头坐在办公室里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嘴里还在不断使唤外面的简然，简然每次刚坐下就得被他叫进去，更过分的是，另一个总助他就不叫，他就只使唤简然。 简然面上带着假笑将重新萃取的糖度正好的咖啡端进去，一出来脸就立马垮了下来，她大步走回工位，一屁股坐下靠在转椅上，瞥了一眼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嘴里无声叭叭。 混蛋玩意儿，就知道欺负她！还要订一点半到两点半之间能飞的班次机票，她看他也不用坐飞机了，他已经上天了！！一个大男人，心眼那么小，自己又不是故意骂他泼他咖啡的，他都当领导了，就不能让让自己吗！！ 还五百强上市公司总经理，3d数字科技行业最具影响力人物之一，s市最年轻有为长得帅的领导人物，所有女孩子的梦中情人，其实私下就是个小心眼又记仇的臭屁男！ 半个月前，她又被妈妈逼着去相亲，作为伊顿大学大四学生，她相比其他忙毕业论文毕业答辩考研找实习的毕业生，还多了一个任务，相亲。就这已经是今年第三回了，她实在想不通，她才大四，离毕业都还有两个月，为什么她妈这么执着于让她相亲，可她受她爸的影响，根本就不想结婚。 所以可以预料的，她又故意搅黄了，她顺利地跟相亲对象见面，然后认真扯犊子，接着故意挑事闹掰，吵架，泼咖啡，对方反应很剧烈，一切都按照她的预期走向完成，顺利地令她无比满意，如果她没有认错人的话。 可她就是认错了人，而且这人，还是她未来即将面对的领导。 完犊子，彻底完犊子。 她本以为面试肯定不能过，可这厮竟然还给她过了，到现在入职半个月了，她彻底明白过来，乔庭鹤这厮就是想公报私仇。 他想拿捏自己，自己也不是好欺负的，他想pua自己，门都没有，虽然她现在只是实习总助，但她会用实际行动告诉乔庭鹤，她完全能够胜任总助这个岗位，就算是有他的刁难。 当然，最主要还是因为他给的实在太多，她家不住s市，而是在隔壁p市，s市相比p市发展更好，她希望能够留在这里，努力攒钱，等存够了钱就回去找个清闲的工作，好好给妈妈养老，跟妈妈相依为命一辈子。 为此，什么苦她都能吃。 乔庭鹤若是知道简然是这么想他的，绝对会气到背过去。他虽然是有些小心眼，但他不会拿工作开玩笑，为什么会招简然，那是因为上一个总助就快到离职日期了，而近一个月里来面试的人，学历不够，学校一般，经验没有，不够稳定，这四条里至少占两条，相比起来，简然是目前最合适的总助人选，因此他选择留下她，并且也的确认为她是个可造之才，而让她做这些琐事，的确是有磨砺她的意思在，干总助这一行，不磨练怎么行。 可惜简然不知道这些，事实证明，信息不对称不会只出现在股票市场。 “简然，为什么乔总好像特别喜欢使唤你啊，他也不叫我，你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他了。”边上的总助忍不住悄悄蹬椅子划到简然身边想看看有什么瓜可以吃，她实在太无聊了。 简然心累，只能敷衍着回她：“或许是你快离职了吧。” 总助挠挠头，她入职以来乔总就没有这样为难过她，算了既然简然不想多说自己也就不问了，左右她明天就正式离职了，这半个月工作基本都已经交接完，简然学习速度很快，工作能力也强，她也就不需要延迟离职。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得嘱咐你，你干归干，但千万不要与乔总走太近，你不知道，乔总有个喜欢他的青梅竹马，据说她家跟乔总家是世交，现在在百迦集团下面最大一个子公司当财务总监，你若是跟乔总关系太好走太近，她一定会想办法把你搞走的，这个女人可不好惹。”总助一脸凝重地叮嘱她，又想了想，凑到她耳边轻声补充，“似乎公司里有她眼线的。” 她的表情很严肃，并不是在开玩笑。 简然忍不住嗤笑，她嘲讽地摆摆手，自己跟他势如水火，怎么可能走得近，就算有天走近了，那也是想暗鲨他。 总助放心下来，一拍手笑道：“多的也没有了，我明天就正式离职了，你加油哦！” 简然有些感激她这段时间的倾囊相授，刚想说点什么，里面又传来乔庭鹤叫她的声音，她只能对着边上的同事无奈一笑，用力深吸一口气，提起标准的假笑咬牙进去。 外面的总助忍不住笑，乔总格外喜欢使唤简然，这何尝不是一种变相的关注。 “简然，明天下午罡翼游戏要来跟我们谈新游戏合作开发的事情，你通知行政做好接待规划，务必要慎重对待，听到了吗。” “明白。” 简然点点头，看上去十分乖巧老实，已经与半个月前盛气凌人吵架甩锅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了，看来这半个月的磨砺把她的棱角都磨平不少，年轻人，这么暴躁冲动可怎么行。 只比简然大八岁的乔庭鹤挑了挑眉，很满意自己的调教。 简然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她抬头瞅了一眼乔庭鹤：“乔总没别的事，我就先出去了。” “简然，”乔庭鹤停下了手中的事，“我这半个月，都只是让你做一些跟前台一样的事，你心里是不是有怨气？” 怨气没有，杀气不小。 简然心里翻了个白眼，一开口就是那股子木然的敷衍人的味道：“乔总说笑了，简然没有这么想，能有幸跟在乔总身边学习，我觉得自己幸运得可以去买彩票。” 乔庭鹤：......？ 这是阴阳怪气吧，他就知道！ 乔庭鹤被她气笑，也不想跟她多说，摆摆手让她回去了。 孺子不可教。 简然表示很无辜，她只是实话实说。 回到工位，简然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女房东发来的信息，简然手指一划打开，一条信息跳了出来。 【小简，你自己一个人住，还是要多注意安全，阿姨给你提个建议，你有空可以去买些男人用的东西放在外面，尽量还是不要让人知道你是独居的好。】 她前两天刚在公司附近的茗禾湾小区租了一套房，她还有半个多月就要参加毕业答辩了，住外面更安静，她也能好好准备答辩，她不是本地人，反正毕业后也是要租房的，提前两个月也不是大问题，好在很快就有中介联系她，有个房东准备搬家了，房子打算租出去，正好又是在公司附近，她就去看了看，各方面都还可以，就跟房东签了一年合同，房东是个很温柔的阿姨，给她价格也尽量便宜了。 她感觉自己的尸体又回温了，还是好人多啊。 她指尖灵活快速地在对话框里打字。 【谢谢阿姨提醒，我晚上下班就去买。】 第二章 中午吃完饭回到工位上，简然想起来房东阿姨说的话，想了想给闺蜜秦蔓之打了个电话。 “喂蔓之，你在干嘛？” “还能干嘛，上班呗，你都不知道，我在银行实习累都快累死了，没完没了的开会，我那主管简直就不是人！”电话里传来秦蔓之的抱怨声。 简然深有同感地点头：“领导都是狗，没有例外！” “对了你有啥事？” “哦，我想问问你晚上加不加班，不加班的话陪我去趟超市呗。” “我想去买点男士内裤，男士袜子还有男士拖鞋，你也知道我现在在外面住了嘛，营造出有男朋友跟我同居的假象，这样也安全一些。” “哦哦你说的对，那我下班了陪你去，顺便给你好好吐槽一下我们主管的骚操作，真是离谱！” “嗯嗯好，那你下班了来接我！” 秦蔓之是s市本地人，家里条件也不错，还没毕业家里就给买了辆车，每次出去吃饭她都会开车来接简然。 总经理办公室门里，乔庭鹤正要开门出去吃饭，听到外面简然的一句男士内裤，惊得他开门的手就是一顿。 虽然她的声音并没有特意压轻，但大概是门的隔音效果太好，自己也只能断断续续听到个大概，直到外面的声音消失了，他才从恍惚中回过神来。 “…..男士内裤……外面住…..男朋友……同居……接我……” 乔庭鹤：……？ 他听到了什么？简然她有男朋友而且还跟男朋友同居了？所以她本来就有男朋友，还背着男朋友跟别的男人相亲？骑驴找马？？？ 乔庭鹤回想起遇到简然的那天，她散着一头长发，化着精致的妆容，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堆她家的规矩，什么必须入赘，必须市中心一套三百平商品房，一辆至少一百万的车还有准备现金五十万，自己出于好心想劝劝她，结果她立马就不耐烦地说自己没诚意，看不起她，一顿胡搅蛮缠还不允许他开口解释，最后竟然还泼他咖啡，他那条衣服可是阿玛尼最新款衬衫，直接没用，说到底她就是拜金。 这样的人，他竟然还把她留下，真是脏了他的办公室，本来自己见她是个能静的下来工作的，又是个人才，还想好好培养她的，现在看来，这样人品恶劣的人，培养出来也是危害社会，还是等后面找到更合适的人就给她裁了算了。 乔庭鹤脑中这样想着，不禁眼眸微眯，眼神冰凉下来，他缓缓用力拧开门把推门出去，外面的简然已经把毛毯披在身上准备午睡了。 简然刚准备趴下，看见乔庭鹤出来，就喊了声乔总，可乔庭鹤一脸冷淡，出来就直接往电梯那走去，看都不看她。 简然：……他又抽什么风？ 她有时候真的怀疑乔庭鹤的mbti人格是entp，嘴巴厉害，情绪奇怪，还是找个时间问问他吧，看看到底是j人还是p人。 乔庭鹤回来的时候，简然继续跟他打招呼，结果还是被直接无视。 简然：……好好好，整这出，职场冷暴力？太好了！有本事一直别跟她说话！ 外面的简然还不知道，里面的乔庭鹤已经在写裁人通知了，就在他一气呵成写完准备放进抽屉时，简然突然急哄哄地闯进来。 “我说多少次了，进来敲门。” “乔总，是关于明天跟罡翼游戏合作的事，出了点问题了！” 乔庭鹤原本支着脑袋的手闻言瞬间放了下来，眸光一转盯着简然。 简然看上去很着急，语气急促地说道：“我刚收到市场部的电话，市场部负责人出车祸了，不过好在人没大事，只需要住院一礼拜观察，但是明天的会他就没法参加了。” 相比简然的着急，乔庭鹤就淡定多了，他只是微微蹙了蹙眉，低着头思忖了一会儿。 “去通知市场部，不管用什么办法，要来他那边的全部方案材料，再找个人无论如何要顶上他的位置。” “好的！” 一个小时后。 简然推门走进来，为难地把市场部同事的话传达给他：“市场部同事已经把资料都发我了，但是由于市场部负责人对这件事十分重视，没有假手任何人，以至于大家都对这次合作的罡翼游戏没有半分了解，再加上时间紧迫，没有人能接替......” “......我知道了。”乔庭鹤看上去很生气，但也只是无奈地叹口气，背着手踱步到窗边拧着眉思索应急办法。 离会议时间就只剩下一天了，这时候再找其他人顶上去也来不及，那就只能他们自己上了。 乔庭鹤心中有了主意，他偏过头余光瞥了一眼简然。简然正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那里，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简然叫到面前，郑重其事地说：“找不到人就算了，明天你跟我一起去。” “去将市场部发来的文件好好研究一下，明天的会，就我们两个参加，公司的情况介绍以及市场动向，就交给你了，后面谈合同我来。” 他的语气很轻，带着不容置疑的确定，简然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乔庭鹤会突然愿意带她参会，可乔庭鹤的眼神却明明白白告诉她，他没有开玩笑。 他真的愿意带自己一起洽谈合作，而不是让她在里面端茶送水？ “你不会是不行吧。”乔庭鹤见她发愣，忍不住唇角微扬，“你若是不行，我明天一个人也可以。” “当然不是！女孩子不能说不行！乔总放心，包在我身上！” 乔庭鹤：……什么乱七八糟的！ 简然打过招呼就回去了，回到工位上，她的脸色才凝重起来，她低着头，脑子里快速思考。 她本来就是金融专业，跨行业做的总助，又对罡翼游戏有所了解，因为她大三的时候很喜欢玩罡翼的一款游戏，为此投资学的结课论文，她特意以罡翼游戏为研究对象，写了篇投资价值分析报告，现在还在她的u盘里。 而入职这半个多月里，她对公司的经营发展情况也有了一个大致了解，今年半年报业绩就还不错，她看过半年报还有上半年发的年度报告及一季报，总体是稳步上升的，甚至一季报还达到了披露业绩预告的要求。 硬性条件上应该是没问题。 简然关闭电脑屏保，打开百度在搜索框里敲上“罡翼游戏”四个字。 第三章 简然将她当时写的投资价值分析报告翻出来，又把当时搜集的资料全部整理了打印下来，跟市场部发来的方案材料放在一起研究起来，直到快下班，她才想起来，给秦蔓之发了个信息。 【亲爱的！今晚不能聚餐了，我临时需要加班，可能要很晚，所以伪装男人同居计划只能先推迟了（哭泣黄豆.jpg）】 【啊，真的是，压榨实习生劳动力的无良领导！我正好也要给你发信息，我们晚上临时有个学习，我也没法陪你了，正好你也没空，唉，还没毕业，已经对未来绝望了。】 【别说丧气话了，我先忙了，咱们得空聊～（爱心.jpg）】 收起手机，简然又一头扎进一堆文件里写写圈圈，直到身边同事提醒她下班了，她才一脸茫然地抬头，出去吃了小馄饨就又回来看资料。 s市的夜晚，窗外霓虹灯闪烁着投射在玻璃上，映出马路上一辆辆飞驰而过的轿车，时不时一辆摩托快速驶过，响起一串突兀的轰鸣。 “沙沙沙———” 七楼的灯只开着工位顶上的两盏，其他都已关掉了，白天还热闹的七楼这时就只剩了时不时的翻页声和书写的沙沙声。 隐形眼镜不知什么时候被摘下，一边的刘海也被她捋到耳后，简然戴着黑框眼镜一边翻资料一边不停地在文件上写批注和想法，电脑上正显示着明天来谈合同的负责人个人情况和他们以往合作过的公司资料，柔和的屏幕光打在她专注的面容上，让她少了些尖锐，多了些柔软。 乔庭鹤出来就看见简然低着头的背影，他看向旁边，隐在暗处的玻璃上清晰地照出她埋头专心的模样，沉静柔软。 “咳咳。”乔庭鹤手握成拳虚虚咳了两声，简然神思混沌地回头，目光疲惫，乔庭鹤一时有些心软。 “这么晚了，早点回去吧。” “不行，还有点没看完。” 简然坚定地摇头，但是肚子不干了，响亮地叫了几声表示反对。 简然讪笑了一下，乔庭鹤有些想笑，他冲简然偏了偏头：“走，带你去吃点夜宵。” 简然摇摇头，拿起手机晃晃，笑得很开心：“我点了外卖，是我超级喜欢吃的！” 超级喜欢吃的？什么好东西。 “那我去吃点，你休息一会儿。” 听到简然说她点了她爱吃的，乔庭鹤就随她去了，自己就去楼下吃了碗海鲜面就回来，可等他吃完坐电梯到达七楼，简然的工位上已经没人呢，只有灯还亮着。 这人不是吃夜宵吗？跑哪去了？ “嗦溜嗦溜……哧……” 乔庭鹤抬脚准备回办公室，阳台外似乎有什么动静，他狐疑地走过去一看，简然正蹲在外面吸溜吸溜地嗦粉，他还奇怪，为什么吃夜宵不回工位要蹲阳台，一打开门闻着味儿，差点连刚吃下去的海鲜面都吐出来。 “…简然你…你这吃的什么…” 简然嘴里还含着根粉条，闻言抬起脑袋，看见乔庭鹤一脸震惊加嫌弃的模样，一口咬断粉条，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如你所闻，我在吃屎啊。” 乔庭鹤：……这比屎难闻多了！ “这……这就是你说的，超级爱吃的东西？！” “对啊，螺狮粉，人间美味，你没吃过吗？”她嘿嘿笑了声，坏心眼地把碗往他面前一伸，乔庭鹤面色一变，“哐！”的一声给她关在外面。 简然：…… 算了反正自己也吃完了，简然满足地打个饱嗝，给东西收拾收拾好想拿去楼下扔掉。 “干什么，不准靠近我！” “不干嘛，扔垃圾。” 乔庭鹤捂住鼻子，脸色都发白了：“我告诉你，以后不准再在办公室吃什么，什么粉！” “是螺狮粉。” 简然一脸怜悯又无语地瞅他一眼，自己又没在办公室里面吃，她还不至于这么没素质，但是乔庭鹤这么多年竟然连螺狮粉这种美味都没享受过。 她可是要熬大夜的人啊，不吃自己爱吃的，熬夜的动力都没有了。 试问谁能拒绝来一份深夜的螺狮粉！没有人！没有！！！ 直到简然下去了，乔庭鹤才屏住呼吸一路快速进办公室快关好门，他闻了闻身上，脸都狰狞了，又快速把西装外套脱下，从抽屉里翻出他的henryjacques对着外套就是一通喷，重新闻了闻，脸色彻底黑了下来，因为更难闻了。他恶狠狠地看向门，门外的始作俑者还什么都没察觉到，他闭了闭眼，深吸了好几口气。 他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喜怒不形于色是最基本，但是简然就是能次次精准踩到他的雷点，让他忍不住暴躁。 简直就是他的克星。 简然才不管他怎么想，自顾自扔完垃圾又回到工位看起资料，她很珍惜这次的机会，这是她第一次全程参与项目合作，也是她在公司彻底立足的绝佳机遇，她不能放过。 第二天下午，罡翼游戏的总裁带着游戏策划负责人和商务总监如约而至。 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里，乔庭鹤在跟对面的三人交谈，简然坐在他身边脸上带着标准的微笑，暗暗打量着对面的罡翼游戏总裁。 此人名叫杜源，是罡翼全球投资与合作总裁，专门负责罡翼的合作计划，他曾带领罡翼游戏打出国际，与国外bangue、lightbobs等都开启深度合作，若是我们能够争取到与他们合作，公司的经营必将又升一个台阶。 “没问题的话，咱们就开始吧？”一番寒暄后，对面杜源推了推眼镜笑着开口。 “好，那就先由我的助理为杜总介绍一下我们百伽集团的主营业务和经营管理情况吧，简然。” “呼……”简然轻呼一口气，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就当作是在学校的一次演讲，顺利讲完就好。 她走到投影屏幕前，打开她事先准备好的ppt，清了清嗓子。 “各位领导下午好，先由我为大家介绍一下百伽集团，百伽集团是一家致力于3d数字化智能技术开发与应用的数字科技集团，公司以数字化信息应用技术和3d数字化内容制作为主营，通过先进的数字化信息处理技术，能够根据合作企业的实际需求为各行各业提供数字化应用解决方案。” “集团名下十家子公司，其中最主要的子公司玄元科技现已于前年分拆上市，在上交所挂牌启动，另一家收购的励声音乐文化则是跻身于音乐孵化产业前十之列。” 简然刚开始还有些紧张，声线崩得紧紧的，可很快她便进入了状态，姿态松弛柔软下来，语调也变得不缓不急。 “我先为各位领导介绍一下我们的主营业务，我们的主营业务大致分为三块，数字化应用信息处理技术、3d数字化内容制作和定制数字化应用解决方案……” “接下来就是百伽集团的经营情况，这是集团近五年的资产负债率，我们可以看到，这五年公司的资产负债率总体呈上升趋势，尤其是前年玄元科技的分拆上市，给集团带来了更多合作，因此资产负债率高达70%，但去年和今年上半年公司收缩资本，回款到账，以及s市政府的财政补贴政策，数据也是稳步降到60%的更合理水平；这是公司近三年的财务管理销售三费用数据……综上我们可以看到，百伽具备优越的偿债能力和现金流，营收稳步增长。” 台下的罡翼总裁杜源微微点头，乔庭鹤支着脑袋看着上面侃侃而谈的简然，目露欣赏，她清晰流畅的分析的确让他都是惊喜了一把。 说到她的舒适区了，她整个人都像变了一样，脸庞不觉微笑着，眼神透着自信，或许是屏幕的光打在她身上的缘故，她整个人都发着光。 抛开人品不谈，她的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第四章 简然任务完成，接下来就是两方领导洽谈的环节，与她无关了。 杜源手掌交握放在桌上，嘴角带着温醇的笑意，明亮温和的眸子直直望着乔庭鹤，完全没有上位者的气势：“我与乔总也算是旧相识了，前年s市政府举办的上市公司交流座谈会上咱们还聊过，乔总应该还有印象吧，百迦集团在3d数字科技行业一直颇负盛名，但我们罡翼却一直没有机会能和百迦合作，因此这次的原创新游戏的合作开发，我们首先就想到了百迦。” 杜源的一席话直接将罡翼和百迦的关系拉近了，乔庭鹤交叠着一双长腿，轻轻挑眉一笑回道：“杜总是行业翘楚，享誉国内外的投资人，能有机会和杜总在一块沟通交流心得体会，是我的幸事，怎么可能会忘。” “昨天罡翼发给我们的合作企划案我们已经看过了，罡翼是打算开发一款新的闯关类冒险游戏？” “没错。”杜源低下头推了下眼镜，翻开手边的文件，“针对这次的原创新游戏开发上，我们希望能做一些创新，在游戏的宣传上，我们希望能推出与新游戏有关的3d数字动画系列，灵感是参考国外的“杀戮天使”和国内的国风动漫“不良人”，在剧情的铺垫和人物塑造上力求有所创新，精益求精，展现更精美逼真的画质；另外就是游戏内全域场景人物的3d模型构建，并过我们提供的故事资料和人物特征介绍，制作相对应的具有鲜明特征的，符合人体骨骼构造、表情和人体力学等的人物形象。” “不知道乔总意下如何，对于百伽的能力，我还是很信任的。” 乔庭鹤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简然听着他们对话，心中暗暗震惊，不愧是游戏产业的垄断企业，原创新游戏开发是一场豪赌，不仅制作工期长，工作还十分繁琐，所有都需要从头开始，从游戏的构思设计，到市场调研，用户体验感设计、剧情人物的构造，到新游戏的宣传，内测数据反馈，市场推广每一步都要做到不出错，其中的专业性和复杂程度，还有不确定的投入产出比都能逼退一大批游戏公司，看来杜源是想在现有水平下尝试冲破瓶颈，再上一步。 乔庭鹤翻看着手里对方给到的初步企划案，拧着眉陷入了沉思，杜源这是想拉着百迦一起来一场豪赌啊。 他本来就怀疑，罡翼一直都有稳定合作的产业公司，怎么会突然向他们抛橄榄枝，原来他是打的这个主意，不愧是成精的狐狸。但这对百迦来说，无疑也是一次机遇，他们同样在舒适区待太久了，这次若是成功，他们不仅能够获得与罡翼长期合作的机会，更能扩大集团的影响力，加速集团的扩张。 乔庭鹤食指轻敲桌面，发出嗒嗒响声。 会议室里的空气凝滞，时间一分一秒都过得慢了，头顶上中央空调的出风口在呼呼吹冷气，简然似乎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她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杜源，他姿态慵懒地靠在转椅上并不着急的样子，柔和的表情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看似松弛有度，其实浑身都是面具。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的乔庭鹤抬起头，杜源也瞬间坐直了身体，简然一直注意着他，自然没有错过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在意。 原来他其实也不确定，乔庭鹤会不会同意，他只是在赌，用罡翼的能力，和他的能力。 乔庭鹤将手中的文件合上，漆黑深邃的眸子看向对面，眼底浮上笑意，杜源见状，心中也是一喜。 “既然杜总这么信任我们百伽，那我们自然也不能让杜总失望，那就先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杜源伸出手，主动握住乔庭鹤的手，这个年轻人，他很欣赏。 乔庭鹤相信杜源的能力，他能够带领罡翼漂亮地打赢这一仗，他更相信自己的眼光和专业，这笔合作，不管怎么说，他们的赢面都是最大。 会议室里的氛围轻松下来，简然看着洽谈的几人，也是忍不住微微一笑。 回办公室的路上，简然的心情很好，一路都忍不住轻哼着小调，眉眼轻弯。 乔庭鹤想起今日简然的表现，觉得她的确是个可造之才，但想起她之前做的荒唐事，他还是决定提醒一下她，让她多注意点自身影响。 “简然啊，”办公室里，乔庭鹤手撑着太阳穴，认真端详起对面的简然。 简然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你今天表现的很好，但是有些话我还是得提醒你。”乔庭鹤斟酌了一下用词，简然一听他的话，以为是他有什么要指点自己，立马站直了身体，神情严肃下来。 “人无信不立，不管是做人，还是在职场上混，最重要就是做到两个字，诚信，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呃……” “就是要做个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的人，诚信，懂吗？”他特意咬重了诚信两个字，简然虽然很费解，但还是认真想了想他什么意思，脸上慢慢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下一秒似乎内心又挣扎起来，五官都皱在了一起，最后还是认命地叹了口气。 人，怎么能捅这么大的篓子。 乔庭鹤见她似乎明白过来，慢慢扬起唇角。 “我明白了乔总。” “那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有的有的。”简然忙不迭点头，这的确是她的错，她不该隐瞒，乔庭鹤说得对，她得勇于承认，不能因为害怕挨骂而拖延。 “你说。”乔庭鹤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准备听她解释。 简然挠挠头老实承认：“对不住，乔总。” “你的发财树，的确是我浇死的。” 乔庭鹤的笑僵在嘴边。 对了，他那养了一年的发财树，好像的确是有好几天没看见到了。 乔庭鹤被她一打岔，要问的东西他也忘记了，脑子里只有他那棵才一岁的发财树。 “我有天可能是忙晕头了，忘记自己浇过水了，然后又浇了一遍，后来它不知道怎么就死了，再加上办公室太凉了，它是冻死的也不一定，或者是办公室空气不够流通它缺氧了……” 简然找补的声音越来越轻，因为她清楚看到乔庭鹤脸上的怒气越来越重，她缩缩头及时噤声，趁着乔庭鹤还没发作前又道了声歉，光速溜了出去，走前还不忘带上门，要不是没办法，她甚至想把门锁起来，给他关在里面冷静一下。 “简……然……” 乔庭鹤看着跑得飞快的人影，气得胸口不断起伏。 还抛开人品不谈，根本抛不开。 还是给她裁了算了！ 事情告一段落，简然的工作也清闲了一些，一眨眼就到毕业答辩这天。 毕业答辩安排在周五下午，简然告了一天假回了宿舍。大四下开始，室友们都有了各自的人生规划，四个人变得聚少离多，今天倒是都聚齐了。 “琳琳，要出去呀！” 简然转过身靠在桌沿上，两只手扶在身后桌边在跟她们闲聊，谈笑中她从室友庄琳的化妆镜里发现她在打量自己，于是笑着问了一嘴。 斜对面的室友立马看了简然一眼，打开手机，一会儿简然就收到了她的信息。 【简然，你搬出去没两天庄琳就交了个男朋友，然后她就像变了个人一样，考研放弃了，人也变得不爱说话，天天白天闷在寝室睡觉，晚上出去，半夜或凌晨再回来，等她出去了我再跟你说。】 简然回了个好，若无其事地收起手机。 “嗯，今天有事。”庄琳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香水在手腕处呲呲喷了些，撩开波浪卷，两只手腕又在脖子上轻轻蹭了几下，在三人的注视下接着从柜子里拿出一双看上去很闪很漂亮的淡蓝色高跟鞋，穿上鞋跨上腋下包，身后的大波浪随着她的步伐也一晃一晃在肩膀上跳跃。 “可是今天不是有答辩嘛，你下午不参加了吗？” “我下午三点的答辩，到时候再回来。” “可是这样会不会太赶了点呀。” “还好。” 简然无法理解，是什么样的约，比答辩还重要。 她呆呆地望着庄琳忙上忙下的背影，思绪却飞远了，那个香水，似乎是香奈儿的吧，鞋子她不认识，但包包的牌子她知道，古驰的，简然又扫了一眼她桌上的化妆品，黑绷带，兰蔻粉底液，娇兰口红，海蓝之谜，还有其他的她不认识，但应该也是不便宜的东西。 庄琳家条件很一般，甚至比自己家还差了些，她怎么会有这么多钱买这些奢侈品？ “砰！” 门被重重关上，庄琳一走，宿舍里的氛围立刻活络了起来。 “哎，简然快来！” 三个人头碰头凑在一起。 “她怎么变这样了啊，她那个男朋友你们见过吗？”简然不解地问。 “没有，她不肯带他跟我们一起吃饭。” “事实上，她自己也不跟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玩了。” “啊，”简然侧耳听着，眉头轻轻一蹙，“为什么啊，大家以前关系不是还可以的嘛。” “现在不一样了，她攀上了高枝，看不上我们了呗。” “她男朋友很有钱吗，她那些高级化妆品什么的，都是她男朋友送的嘛？” “这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有见过一次她男朋友，不过就是远远见过，我跟你们说，有次晚上我出去跟朋友唱k，完了打车回学校，在学校门口还没下车的时候，看到庄琳她男朋友送她回来，她男朋友开的是超跑，超跑耶，看上去超酷！” “真的啊！她男朋友这么有钱啊！”两个室友叽叽喳喳地讨论，声音里都是羡慕。 简然直觉不对劲，庄琳一直在班里是个透明的存在，她是从什么途径认识这样的上层人士的？她没那么天真，不会相信有钱的男人能真心喜欢一个条件一般的普通女孩，这样的戏码只有小说里才会发生。 不过或许也不绝对，艺术来源于生活嘛，生活里有时候发生的事，比小说更炸裂。 算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她也不想多管闲事。 “走啦我们先去吃饭啦，已经十一点半了，我饿死了！”简然甩了甩头不再想她的事，一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八卦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她嗷嗷喊饿，拉着她们就要走。 “孩子饭卡没钱了，你们谁请我吃顿饭啊～” “哈哈哈哈我请你，咱们去吃啥？” “好久没回来吃食堂的饭了，我想吃二楼的番茄猪肚鸡～” “好！请！” “室友真好～” 第五章 三人吃了饭回了宿舍，等两点了才带上电脑去教室，教室里三三两两的人都聚着在聊天，简然打开电脑再过了一遍答辩ppt，默念着过关秘诀。 答辩答辩，只答不辩，希望导师们骂完她能给她过。 “对了，明天下午学校里有个大学生职业生涯规划指导讲座，邵学长作为特邀嘉宾也会参加，简然你去不去呀。” 坐在简然边上看手机的室友突然用手肘碰了碰简然，揶揄地笑道。 还不等简然说话，另一个室友就接着调笑起来：“那简然高低得去看看，邵思白学长比我们提早一年毕业，简然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吧！” 简然被她们调侃地微微红了脸，梗着脖子回怼：“你们干嘛，邵学长回来我为什么就要去啊，我都找到工作了，还听什么职业规划讲座。” “你不是一直暗恋邵学长吗，你俩之前一起参加三校辩论赛还有专业竞赛，还有社团活动不是相处得挺好的嘛？” 简然唉了一声，邵学长为人最是温柔和善，长得又帅，博学多识，什么都会，人还谦虚，是白月光一样的存在，可她抗拒结婚，对恋爱也不热衷，所以对于邵思白，她是有好感的，但更多的还是欣赏。 答辩开始前五分钟，庄琳才急急忙忙出现在门口，她特意回寝室把她那一身装扮换成了简单的t恤牛仔，少了许多格格不入，她扶着门弯着腰呼呼喘气，目光扫了一圈，在看见简然三人时停顿了下，还是径直去了另一个没人的位置。 三个人互相对视了眼，谁都没有说话。 直到答辩组老师们进场，教室里的氛围才终于凝固下来。 一个小时后，简然抱着电脑一脸菜色地从教室里出来。 还好，虽然挨了批，但好在还是过了，谁让她选导师的时候没抢到当分院副院长的导师呢。 回了宿舍，秦蔓之已经发信息来问她了。 【咋样咋样！好过吗？导师们是不是很犀利？（害怕）】 【还好，就是导师们的确是有点点犀利在身上的（哭笑脸.jpg）】 【啊，那完了，完了完了，我明天上午的答辩危险了！】 【哈哈哈不至于，答辩通过率学院也是有要求的啦，你论文写那么好，别怕，明天我来陪你！】 【好！】 【等结束了下午陪我去参加职业生涯讲座～】 【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行吧行吧我懂你。】 简然笑着在手机上跟秦蔓之聊完，跟室友们打了个招呼就回她租的房子了，她屋子里还有只邪恶摇粒绒在等她投喂呢，那是女房东捡到的，她看着喜欢，就收养了。 在这个地方，有一份自己的工作，有个住的地方，有一只陪伴自己的狗狗，她好像真的在这个地方暂时安家了，对了，得空还要回去看看妈妈，可惜她不愿意跟自己来s市，不然她的出租屋，再住一个人也完全没问题。 第二天下午，学校大教室里，简然和秦蔓之已经早早抢了个好位置坐着等开始了，简然坐着无聊，打开手机看着微信里邵思白的朋友圈，他也不喜欢发朋友圈，半年可见的朋友圈里，最新的还是他们一起参加社团散伙饭的那条，这一年多里，他们也只聊过一次天，还是她请教邵思白怎么准备答辩，他很耐心地给自己解释，还帮自己猜老师会提的问题，结果最后还真被他猜中一个，不愧是学霸。 虽然他不会主动找她，但每次她有问题，找他他总能帮自己解决，跟某个只会跟自己过不去的臭领导才不一样。 “哎哎，他们来了！” 秦蔓之的话把她从思绪里拉出来，她环顾四周，大教室里已经陆陆续续坐满了人，还有些她认识，是大三的学生，应该是来听讲座凑学分的。 门外响起说话声，简然转头望去，是就业指导中心的老师正跟身旁的年轻人说着话走进来。 邵思白穿着一身白衬衫，袖口半卷，露出白净的手臂，他个子很高但是人很清瘦，干净无褶的白衬衫将他衬得更加挺拔修长，扑面一股清爽的气息。 他细心地微微落后半步，垂着头倾听老师说话，时不时笑着回应两句，额间的碎发尾端正好落在浓密齐整的眉上，眉下一双眼眸深邃明亮，清隽的面容上展露出温润的笑意。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简然望着他，脑袋里突然蹦出这句话。 “思白，你先去第一排坐着吧。” “好。” 邵思白笑着点头，侧身走向第一排，正好看见坐在第二排中间正盯着他看的简然，他微微愣了一下，眼中似有光芒划过，而后朝简然露出一个真切的笑，简然的心不争气地快速跳了两下，她朝他点头示意后才红着脸移开视线，秦蔓之转开脸无声笑了两下。 他眼含笑意，坐在第一排正中间，往后转头跟她们打招呼：“好久不见啊你们两个，答辩都过了吗？” “有学长指点，自然都过了。”简然感激一笑，两只手手指忍不住缠在一起。 “蔓之呢？” “我也过啦，邵学长。” “那就好，你们现在在哪实习？” “我在银行，简然在百伽。” 邵思白惊讶了一下，又点点头夸赞道：“很好啊，银行很稳定，百伽也是待遇不错的地方，你俩以后遇到什么难题可以给我发信息，能帮的我都会帮。” “谢谢学长！” 一个小时后，轮到优秀毕业生上台分享经历，邵思白走上台聊起自己的工作经历，一年半时间，他就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职员升为公司中层，可见他的能力，而这只是他职业生涯的开始，未来s市杰出人才里，一定会有他一席之地。 简然注视着他，忍不住想，他就是自己要成为的人，早晚有一天，她会追上他的脚步，变成跟他一样耀眼的人。 “对了简然，半个月后就是毕业晚会了，到时候邵学长应该也会来参加，你要不要跟他一起跳支舞？”简然心里暗暗给自己鼓劲，边上偷偷刷手机的秦蔓之突然看见学校公众号上发的毕业晚会筹备现场，手指戳了戳简然举着手机给她看。 “啊这，我跳舞不在行，应该是不会。” “别应该啊～”秦蔓之双臂抱着胸，似笑非笑地斜睨了一眼简然，“你肯定点。” “那以后的事情，现在怎么能肯定知道。”简然白了她一眼，秦蔓之嘀咕了句，不能明确拒绝就是也有想法，装，跟她装。 简然不想理她，只专心听上面邵思白说话。 半个月后，伊顿大学毕业舞会如期开场。 第六章 今年伊顿大学的毕业晚会与往年不同，原本晚会的节目被安排在了白天大报告厅里，而晚上则改成了露天晚宴和自由舞蹈。 六月的最后一天，毕业大会的报告厅里灯光璀璨，下面密密麻麻坐满了人，人声鼎沸，简然百无聊赖地跟秦蔓之坐在一起听下面主持人做介绍，可当主持人报出今日参会来宾时，其中一个熟悉的名字令她整个人背一挺。 “欢迎本次毕业晚会的赞助，百迦数字科技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的总经理，乔庭鹤先生，大家鼓掌欢迎！” 简然直直地盯着台下，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台下站起转过身，真的是他，这个人来参加竟然也没告诉她。 “欸，这是你单位领导吧，这么年轻呀，而且长得好帅好高冷，完全不输邵学长！”秦蔓之一脸花痴地哇了一声，抓着简然的手臂摇晃起来，嘴里羡慕得直喊，“简然你这死丫头吃得真好啊！” 简然：这什么跟什么啊！ “他跟邵学长完全是两种不同的感觉，邵学长就像月亮一样皎洁温柔，乔庭鹤则是像领导人一样，气场更加有侵略性，那种沉静的霸道，即使坐在那里什么也不做也能让人感觉到有压迫感，难以靠近的感觉。” “啧啧，怎么感觉你对你领导很了解的样子。” 简然剐了她一眼，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想不了解也难。 “那你更喜欢哪一挂的，让你选的话你撩谁牌子？”秦蔓之突然嘿嘿一笑，兴致盎然地看着她的脸问她。 简然被她语出惊人的话震得眉头直跳：“让我选？我何德何能啊。” “哎呀，你一个长得漂亮，成绩优越的学霸怎么这么没自信，大胆想，万一还就真有这种事了怎么办，你先提前想想好嘛！” “不可能！”简然潜意识里拒绝思考这种可怕的事情。 “我看你是根本选不出，你两个都想要，贪心的女人，也不匀一个给我。” 简然被她说得语塞，她明明谁都不选。 她又看向下面的乔庭鹤，他一身纯黑色西装，内敛而矜贵，头顶的暖黄色灯光打在他的发上脸上，令那张冷硬的面孔都柔软了些，或许是因为面对的都是学生，他的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少了些在公司里的冷淡疏离，多了一点平易近人。 而下面的乔庭鹤仿佛觉察到什么，突然望过来，刹那间和她的目光对视上，简然怔愣住，看着他挑眉弯了弯唇角。 像是心照不宣的招呼。 简然抿着唇若无其事地错开目光，嘴角也微微翘了下。 白天的节目都是开胃菜，晚上的露天晚会才是重头戏。 天空中到处是闪着光芒明暗交错的星星，清浅的月光铺满下面整个星空广场。星空广场上热闹非凡，穿着精致晚礼服的年轻身影在自由穿梭，中央的音乐喷泉周围闪烁着绚丽的彩灯，不断溅出的水汽在彩灯的照耀下变成了七彩的水幕，悠扬的古典音乐与潺潺流水声穿越到人群中，掀起晚会的序幕。 简然穿了身粉白色挂脖拖地裙，衬得皮肤都泛着光泽，身后日抛型软卷发被风吹起，露出纤薄白皙的后背，往下是不盈一握的腰身，走动间裙褶间的轻纱也随着她的步伐轻轻飘起，令人忍不住想感受一下这划过手心的触感。 舞池中一对对在月光下起舞，简然看得兴致寥寥，提着裙子走到坐在广场外的长椅上看坐下，晚上虽然只有三分之一的同学来参加晚会，但依旧是不小的人数，这么多人在，偌大的广场也显得拥挤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提不起劲。 “简然！你在这里啊，我找了你好久。” 简然循声望去，是同班的陈峰，简然一见他，心里顿时有些烦躁。 她最不想看见的就是这个人。 “香槟，给。” 陈峰找了半天才看见独自坐在长椅上的简然，她沉静地坐在一旁望着其他人，神情有些落寞，看上去跟广场上的热闹割裂开，这里的热闹完全与她无关一样，他有些心疼，见女神没人陪，他立刻端了杯香槟走到她身边坐下递给她。 “简然，你怎么自己在这坐着，不去舞池里跟大家一起跳舞？” 简然不动声色地往边上挪，扯扯嘴角意思一下敷衍道：“哦，我有些累了，就现在这休息一会儿，你去跳舞吧。” 陈峰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扭捏。 简然瞥了他一眼，心想他不会是想邀请自己吧。 “那我能不能邀请你跟我跳一支。”陈峰一开口，简然顿时在心里“嗷”了一声。 他都纠缠自己一年了，他不累自己都累了。 “因为马上就毕业了，或许以后就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所以我想请你跳最后一支舞。”简然的迟疑他看在眼里，陈峰有些失落地垂着头，可怜兮兮地继续说。 装可怜，啊，还装，这样的戏码多了就没用了！ 简然在心里叭叭喊，两个月前说自己毕论的模型建不明白了找自己帮忙，然后非要感谢她请她吃饭，不久前又装可怜骗自己陪他吃一顿什么大学离别饭，现在又找她跳舞，以后是不是还会装可怜什么工作受气了，股票亏钱了，还是找点什么其他借口叫自己出来。 给他惯的！ “会有机会见的，所以跳舞就不必了哈。”简然直接无视他，毫不留情地拒绝，怕他还会继续缠着自己，她提起裙子站起来，朝他挥挥手，“我先走啦，拜拜。” “哎，简然，简然！” 身后的声音终于熄了，简然手里捏着高脚杯，漫无目的地闲逛，中间也有不少人想找她跳舞，都被她婉拒了，走着走着肩膀猝不及防被人一拍，她一惊，回头一看是秦蔓之。 “你怎么还在这啊！”秦蔓之左右望了望，恨铁不成钢地用美甲戳戳她的脑袋，“穿这么漂亮到这来散步啊！” “蔓之你今天好漂亮！你……” “我知道，你跟我走！” “去哪啊！” “当然是舞池啊，邵思白等你等得花都要谢了，你不想跟他跳舞吗！” 简然被秦蔓之拖到舞池边，这里一圈圈聚满了人，中间好多人在跳舞，邵思白周围也围了很多穿着晚礼服的女生，但是看他样子他一直在拒绝。 简然忍不住往后躲，她不太会跳舞，过来干嘛。 秦蔓之指着对面：“你看看人家女孩子多热情大胆，再看看你，你说你是什么！” “我是怂包。” “听不见！” “我是怂包！” 她都承认了，让她走吧。 秦蔓之才不管，她一路把简然推到邵思白跟前打招呼：“邵学长好巧啊，你也在这！” 邵思白的眼睛在见到简然时瞬间亮了一下，简然躲不过，只能硬着头皮干笑：“邵学长也在啊，那什么，我还有事先……” “你能有什么事啊你领导都在这，你别跟我说你要回去加班。”秦蔓之阴测测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打断她的话。 “我狗还没喂。” 秦蔓之真是彻底败给她了。 两个人低声拉扯间，邵思白温润的嗓音已经响起：“简然，我能请你跳支舞吗？” 周围女生的目光顿时都聚集在简然身上，带着羡慕嫉妒和敌意。 “她是谁啊？” “我知道，金融系的简然，跟邵学长一个系，自从邵学长毕业后，专业课第一就一直是她了。” “怪不得好像跟邵哥很熟一样。” 简然：我真的要回去喂狗了，放我回去吧！ 简然还在犹豫，邵思白已经向她伸出手，她在被女生的眼神杀死和得罪未来大人物间，毅然选择给邵思白面子。 罢了，放纵一回也好。 简然想明白了，挺直了背，聘婷袅袅地缓缓走到邵思白面前，嫣然一笑，将手放进他宽厚的掌心。 “我的荣幸。” 第七章 舞池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了温柔舒缓的舞蹈乐，邵思白一手握住简然的手，一手扶在她腰上方带着她的步子。 简然不敢看他，只盯着他胸前的金色纽扣，邵思白掌心传来的温热让她的心也不争气地快速跳动起来，她忍不住想，六月的夜真是太热了。 “简然。” 邵思白在叫她，简然懵懵地抬起脑袋，邵思白低垂着头专注地望着她的眼，笑意在唇角漾开，漫天的星光仿佛都藏进了他的眸子里。 “你今天很美。” 简然忍不住低下头，耳尖有热意升起。 不远处，跟其他赞助商和学校领导聊完的乔庭鹤也来到了舞池边，他身形颀长，神情漠然，一手揣在兜里，由于气场太过强大，其他人都不敢挡他前面，纷纷给他让开路，他就这样走到舞池边最里面，舞池里只剩下一对男女还在跳舞，他一眼就看出来其中的女孩子是简然。 那另一个含情脉脉的男人，应该就是她男朋友了吧，挺好的，两个人看上去很般配。 乔庭鹤静静地望着舞池里的两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恶，我也好想跟邵学长一起跳舞啊！” “我也是，邵学长凭什么只邀请她。” 边上几个女生在窃窃私语，乔庭鹤听了她们的话，忍不住疑问道：“他们难道不是情侣吗？” “当然不是！”一个女孩子气愤抬头，一看见是乔庭鹤，愤怒脸立马变成了花痴脸，“当然不是啦，邵学长比我们都大一届，而且一直是单身呢。” 乔庭鹤：？所以她瞒着她对象跟别的男人在共舞？ 对象是一个，相亲的是另一个，跳舞的又是第三个，好你个简然，真是小看你了啊，时间管理大师。 乔庭鹤被她气得不轻，但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明明不关他的事。 时间管理大师——简然已经跳完了舞下场了，晚会也已到了尾声，人群陆陆续续都散去，邵思白本想送简然回去，但他晚上还有约，于是只能叮嘱秦蔓之送简然。 邵思白打了声招呼走后，乔庭鹤迎面朝她们走来，简然在晚会结束后才见到他，有些欣喜：“乔总，你今天要来怎么也没提前跟我说呢！” “忙忘了，没来得及跟你说，对了，你怎么回去？” “嗷，蔓之送我回去。” 简然侧过身把秦蔓之让出来，秦蔓之有些怕乔庭鹤，一直想往简然身后躲降低存在感，简然有些奇怪，乔庭鹤又不会吃人。 “很晚了，你朋友也需要早点回家，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啦！” “还是我送你吧。”乔庭鹤抬眸凉凉地看了秦蔓之一眼，秦蔓之立刻出卖朋友。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不能送你了，还是让乔总送你吧！” “那…好吧。” 已经十一点了，寂寂长街已经陷入沉睡，偶尔有车快速驶过，又很快归于平静，只有一排排的路灯发出昏黄又柔和的光，烘托出这座城市不同于热闹和快节奏的另一面。 车子在无人的街道上快速行驶，乔庭鹤目光直视前方，单手握着方向盘开车，另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挡杆上，眼睛依旧明亮，简然偷偷拿眼瞧他，看了两眼，捂着嘴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到小区门口，乔庭鹤才撇过头看向副驾驶里的简然，她已经困得不行了，小小一只陷在座椅里，两只手抱着自己睡了过去，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射了一片阴影，时不时轻颤一下，嘴巴微翘着，也不知道她梦到了什么，皱着眉轻咛了两声，乔庭鹤解开保险带稍稍凑近了她。 她的头发在靠背上蹭乱了，几根发丝贴在了脸上，乔庭鹤的目光顺着她的脸，不受控制地往下，划过她细长的脖子，胸前的轻纱，再往下。 乔庭鹤回过神，立刻收回眼神，坐直了身子，车里静得能听到她平缓的呼吸声，还有自己有些乱的心跳声，这让一向平淡无波的他有些无所适从。 “喂，到了，起来了。” 平静被打破，简然抬起头眯着眼睛眨巴几下，坐起来迷茫地转头四处张望，原来是到小区门口了。 小区里车是不能进的，乔庭鹤就停了车打算走路送她进去，一路上等简然终于彻底醒了，乔庭鹤才开口问出他晚上一直想问的：“今天跟你跳舞的人，你们很熟吗？” “啊，他啊，他是我学长，之前一起参加过几次活动，还算熟吧。” “你喜欢他？” 简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否认：“没这回事。” 她的犹豫乔庭鹤都看在眼里，他两手揣在兜里，默然走在前面无话，身后的简然歪了歪脑袋，总感觉他看上去怪怪的。 “我家到了，这边七楼就是。” 乔庭鹤点点头，抬头看了眼，七楼房间里有微弱的灯光亮着，也许是有人睡前给她留了灯。 “你家灯怎么亮着？” 简然想起家里的狗，孩子估计快饿晕了，现在应该眼巴巴坐在门口等她呢，她脑补了一下场景，忍不住笑着回道：“我宝贝在家呢！” 她的喜宝怕黑，她出门前特意留了盏小灯给它。 乔庭鹤却不能理解她为什么还能这样自然亲昵地喊她男朋友为宝贝，她的心里都不会有一丝的羞愧内疚吗，他鄙夷得心里忍不住一阵恶寒。 两个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但又出奇得接上话了。 “今天麻烦乔总送我回来了，那我先上去了，乔总路上小心～” 简然心情很好地冲乔庭鹤挥挥手，相比她的好心情，乔庭鹤看上去脸色就不是很好，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乔总？” “没有，你，唉，你好自为之吧。” 他一副不想跟自己多说的模样，简然又露出费解的表情，难道真是跟他有代沟吗，还是当领导的都喜欢装高深莫测啊，怎么他老跟自己打莫名其妙的哑谜。 算了不管了，赶紧回家给女儿做狗饭了。 简然目送乔庭鹤走远了，才进了楼坐电梯上去，她门钥匙刚转进去，门里面就响起喜宝哼哼唧唧两只爪子着急挠门的声音。 “哎呀我宝儿一天不见妈妈，想死妈妈了是吧，好乖好乖，不跳了不跳了，妈妈给你弄饭！” 客厅灯啪的一声被打开，简然东西还来不及放下，喜宝就在她身边哼哼唧唧地上蹿下跳，她怕衣服被它爪子勾破，赶忙闪进房间换回睡衣再出来陪它玩了一会儿，才给它做狗饭。 “妈妈，我下周五晚上回家吃饭！” 简然给喜宝倒完粮，坐在一边看喜宝吃饭，想起来给简母发了个信息。 窗外夜色融融，偶尔有三两只野猫垫着爪子轻巧跳跃，软绵的叫声悠扬回荡遍整个小区。 第二天回到公司，乔庭鹤丢给她一份文件。 “帮我准备点资料，下周一跟我去a市参加数字科技高峰论坛会。” 第八章 s市机场贵宾厅里，来来去去打电话的应酬交际声和敲电脑的键盘声不绝于耳，简然肩上挎着电脑包，手里握着行李箱柄坐在大厅的沙发里，恍惚间有一种仍然待在公司里的感觉。 她看了眼身边的乔庭鹤，他一条腿交叠在另一条腿上，膝上放着电脑，戴着龙戒的食指正在触摸板上轻划，简然瞄了眼，是明天要演讲的论坛演讲稿。 “怎么了？”乔庭鹤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没，就是我还没参加过这样的行业大型论坛峰会，有些紧张。” 乔庭鹤这才偏头望了她一眼。 “不用紧张，你明天只要跟着我就好，不需要你应酬，这次带你出来，也是想让你见识一下行业大拿的风采，对你以后有好处。” 这样的会对他来说已是司空见惯，这次也是受a市政府邀请他才来的。他的话里透着靠谱，简然听他这么说，心里也忍不住有些期待，语气感激地对他说：“谢谢乔总，乔总真好～” 乔庭鹤划拉触摸板的手一顿，余光撇了她一眼，她似乎很高兴的样子，一边哼着歌一边拿出文件夹里的文件跟他一起看起来。 乔庭鹤这才发现，简然最近似乎对他没有那么大的敌意了，有种放下了防备的感觉，结合她之前做的那些事，她不会是，也把主意打到他身上了吧……. 乔庭鹤被自己的口水呛住，猛烈咳嗽起来。简然有些惊诧地看了他一眼，去接了杯水给他。 “乔总你怎么了？” “没事没事。” 乔庭鹤垂下眸子，遮住眼里的寒意，她若是敢打他的主意，那他有的是办法让她在s市混不下去！ “对了乔总，”还不知道自己快被拉入黑名单的简然看了眼他身边，除了个电脑包什么都没带，她忍不住纳闷问他，“乔总，你不用带行李吗？” 乔庭鹤已经恢复了平静，奇怪地看她一眼：“为什么要带行李？” “我在a市有套别墅，我的东西都齐全，需要带什么？” 简然：我就不该问这一嘴。 “那乔总你有私人飞机吗？我看小说里，那些总裁都有自己的私人飞机。” “嗯，”乔庭鹤点点头，“我有一架，只不过不常用，一般出国用得更多。” “你真有啊！”简然捂住嘴小小低呼一声，霸总小说诚不欺我。 “那你为什么今天不坐私人飞机？”她也想跟着试试，她还没坐过私人飞机呢。 乔庭鹤无语地给她一个眼神：“你以为这是想开就能开的吗，a市上空属于军队管制空域，私人飞机不允许飞。” 哦，她又没有私人飞机，她怎么知道。 到a市已经是傍晚，乔庭鹤直接去了他别墅，简然拖着行李去她订的酒店。 第二天下午，a市最大的国际酒店里，众多数字科技产业行业大拿，包括市政府的人都齐聚一堂。 简然跟在乔庭鹤身后，看着他游刃有余地与各个行业翘楚招呼闲聊，其中不乏一些她听说过的，成名很早的人，可对着比他们都年轻很多的乔庭鹤，他们也没有摆任何架子，因为乔庭鹤的手段，他们都听说过。 二十岁就提前完成美国的学业回国进入百迦，二十五岁就坐上了总经理的位置，如今他虽然才三十岁，但阅历和眼界却远非一般商业人士可比，可以说，百伽集团能发展这么迅速，乔庭鹤功不可没，当然了，毕竟百伽是他爸一手创建，他自然是得为家族企业尽心竭力。 高峰论坛会上，乔庭鹤作为行业杰出代表人在发言，简然蹭他的光坐在第一排，身旁都坐着业界精英前辈。 她看着台上沉着稳重侃侃而谈的乔庭鹤，思绪突然回到谈合作那天，现在想起来，她那天的表现根本不好，但是乔庭鹤却并不在意，他好像一直是这样，不管自己做的好还是差，他都不担心，好像光靠他就能抗下来，不需要自己的分担，因此也不会很在意自己的表现。 简然开始怀疑，他其实根本不需要助理，若不是他事情太多，他完全可以靠自己搞定所有事情，好像自己反而拖了他的后腿，还得他带着自己成长，就像此时站在台上的他，面对行业的各个精英都没有丝毫的怯场，任何人都盖不住他此刻的光芒，而自己只能默默坐在下面看。 这一刻，她突然看清了自己和乔庭鹤之间的差距。 乔庭鹤站在台上，抽空瞥了眼下面发呆的简然，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呆呆的，还有些落寞。 啧，为什么他的助理看上去这么蠢啊。 演讲结束，会场热烈的掌声响起，简然抬起头，望着径直向她走来的乔庭鹤，他背着光，一手插在兜里，拽得不行，步子一拐走到她身边坐下，两条腿交叠。 “刚刚在想什么？” “啊？”简然啊了一声，一头雾水。 “我说，你刚刚在想什么，全神贯注地发呆。” “哦，觉得你帅。” 乔庭鹤：她果然打我的主意，这人留不得了。 马上要完蛋的简然还一无所察。 “乔总，晚上跟我们一起去玩玩吗？”论坛会结束，人群陆陆续续散去，乔庭鹤正要带着简然走，一批人笑着走过来将他们拦住，邀请他们晚上一起去消遣消遣。 乔庭鹤扫了一圈，是几个行业领袖的公子哥，跟着各自当老总的爹来的，他不想跟这些人打交道，摇摇头笑着推辞：“不了，我还有事。” “我们走。” 简然点点头快步跟上。 “据我所知，百迦最近打算拍下s市郊区一块土地，作为新技术研发和测试场地，不知道有没有这回事。” 乔庭鹤脚步一顿，简然抬头看了他一眼。 说话的是人群里c位那人，乔庭鹤知道他，肃凰科技董事长的儿子，一个玩世不恭，吃喝嫖赌样样来的废物富二代。 废物富二代苏扬见乔庭鹤果然停下了步子，满意一笑走到他面前继续晃着脑袋说道：“乔总不用奇怪，因为那块土地，我们肃凰也打算拍下，用来建设分公司，分出部分业务扩大发展。” “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拍卖场见了。”乔庭鹤无所谓地哦了一声。 “可是这块地，肃凰已经内定了呢。” 第九章 苏扬的话一出，简然募得睁大了眼，这周围都是人，他就这么水灵灵地把这种机密说出来了？ “乔总边上的美女，不用震惊，现在这里除了你们，剩下的都是跟我一路的人，没有外人。”苏扬目光转向简然，轻佻一笑。 简然听到他逗弄的语气，强忍住冷脸的冲动，现在对他甩脸色不是明智的举动，即使他看人的眼神让自己很不舒服。 乔庭鹤及时向前一步侧身挡住了苏扬的视线，他眉尖挑起，眼神冷峻，唇角却是微微一扬：“哦？说说看。” 高级夜场的vip包厢里，乔庭鹤和苏扬面对面坐着，简然坐在乔庭鹤身边，苏扬则是独自一人。 “现在，苏先生可以说了吧。” 苏扬自认为已经拿捏了乔庭鹤，他架起脚，身子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晃着手里的酒杯，慢腾腾开口：“肃凰早就收到内部消息，此次土地竞拍采用暗拍方式，而其中最大的竞争者，就是我们两家，我可以代表肃凰放弃此次竞拍，相信没有肃凰，百迦想拍下这块土地，一定是易如反掌。” 乔庭鹤似乎很有兴趣的样子，低沉的嗓音响起：“条件呢。” “很简单，只需要乔总割爱，让你身边那位女士，陪我一晚。”苏扬笑眯眯地盯着简然，他从简然进会场的时候就注意到她了，这样清纯干净的美人，很合他的口味。 简然猛得打了个寒颤，脸色陡然一变，原来苏扬是打的她的主意吗？ 她身旁的乔庭鹤哼笑一声，眼神幽暗。 “我没看错的话，乔总身边的这位女士应该还是个处吧。”苏扬笃定地说，他浸淫夜场多年，见过玩过不知多少女人，别的不说，看女人的眼光毒辣得很。 简然被他的直言不讳气得浑身发抖，清丽的眸子里盛满了怒火，在他们这些有钱人眼里，女人就是玩物，是高兴时可以随意调侃，不高兴了就弃如敝履的存在。 乔庭鹤看着简然炸毛的样子，好像真被苏扬说中了一样，他不自觉一愣，简然她都和男朋友同居了，怎么会还是，等一下，难道...... “乔总考虑得怎么样。”对面苏扬的催促声响起，打断了乔庭鹤的思绪。 简然瞬间转向乔庭鹤，暗暗炸毛，眼里是浓浓的警告：敢同意拿我当物品交换利益，管你是不是上司，我都不会放过你，大不了我不干了！ 乔庭鹤无言，他是这样的人么。 “不必了，我乔庭鹤，还不至于没品到利用女人。” 乔庭鹤拒绝得很干脆，苏扬摸着下巴想了想，又退一步提议道：“这样如何，我和乔先生赌一把，三局两胜，你若赢了，我代表肃凰放弃竞拍，若是我赢了，还是让这位小姐陪我一晚，我同样，放弃竞拍，乔先生可得想好了，没有肃凰参与，百迦可以省下多少钱。” 真是乌龟办走读，鳖不住笑了。 一口一个放弃竞拍，这么不想要一开始干嘛要参与啊！ 苏扬不依不饶，似乎真的盯上了简然，乔庭鹤沉默下来，似乎在认真权衡他的话，简然实在忍无可忍，开口讽刺他：“苏先生一口一个放弃竞拍，把这种事当儿戏，知道的，会说一句是千金难买苏先生乐意，不知道的，还以为苏先生私下就是做女人交换生意的呢。” 乔庭鹤：这女人的嘴是一如既往的稳定发挥。 “简然，不可对苏先生无理。”乔庭鹤轻飘飘看了她一眼，不痛不痒地说了她一下，又对着脸色难看的苏扬笑笑回道，“赌博倒是可以。” 简然眼皮一颤。 “但是，赌注我想换一个。”乔庭鹤两手交握放在桌上，身体向前倾，漆黑深邃的眼眸没有一丝温度，“若你赢了，百迦放弃这次的土地竞拍；可若是我赢了，那就请你为你刚才无礼的言语，向我的助理道歉。” 简然眼中的冰霜，瞬间消融。 苏扬不敢相信，眼睛里写满了不理解，乔庭鹤的赌注竟然是要他给那女人道歉，一个女人，有什么重要的啊。 “不是，乔庭鹤你没毛病吧？” “你就说你赌不赌吧。” 话音刚落，乔庭鹤的西装下摆就被人扯了一下，他看向简然，她一只手偷偷抓着自己衣角，眼睛有些红，眼神里有些愧疚和犹豫，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应该是劝他不要，可又咬着唇不敢开口，跟只受惊的兔子一样。 乔庭鹤莫名有些想笑。 简然这副样子落在苏扬眼里，恰恰让他以为，乔庭鹤是个生手，苏扬冷眼看着两人暗中的互动，收起了刚才玩世不恭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 时机刚刚好。 “好，既然要赌，那就再加点筹码，若是我输，我可以给这位女士道歉，并且放弃竞拍，但是我若赢了，那乔总就把你手里3%的肃凰股份，给我。” 乔庭鹤目光瞬间锐利，苏扬看上去还是一副不正经的轻佻样，可乔庭鹤却觉得，他是在一步步引导自己，他的确是有备而来，并且谋的，就是他手里肃凰的股份，简然或许从一开始，就是被他利用的棋子，而现在他的局终于布好，他们都不知不觉里进了他的套。 这个人，并没有看上去的那样不干正事。 “这儿也没什么能玩的，那就最简单的摇骰子吧。”乔庭鹤四下看了看，只有桌上放着的骰子，可惜这里是正规夜场，不是赌场。 “好，那就赌骰子，三局两胜，第一局就由我来叫庄。”苏扬姿态散漫地向后靠，脸上带着懒洋洋的笑，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 像他这样常年混迹在赌场夜场的人，这赌骰子对他来说那是最简单，跟他玩儿，他可是行家，这3%的股份，他要定了。 可惜他不知道，乔庭鹤在国外的时候，赌骰子就是一等一的准了。 包厢里，四周的氛围灯不断闪烁着变换颜色，狂欢的歌舞声被关在外面，依旧可以听见，里面安静得只有摇骰子哗啦作响的声音。骰盅里的骰子被摇得丁零当啷，简然的眼睛死死盯着两个人手里的骰盅，两只手因为紧紧捏着，手汗都冒出来了，她偷偷瞧一眼乔庭鹤，又余光瞥一眼苏扬，心里七上八下的，若是因为她而害公司为了土地做的前期投入都泡汤，她真的没脸继续待了。 苏扬看着简然的样子，越发觉得她可爱简单，简然再次瞥他的时候正好被他看见，他眉头向上一挑，朝简然露出一个邪魅的笑。 简然：......懂了，魔法攻击。 两人手里摇晃几下同时停止，各自稍稍打开骰盅看了眼，简然歪了下身子瞄了眼乔庭鹤的骰子，面色凝重。 好，看不懂。 第十章 苏扬随意开口：“3个4。” 乔庭鹤立刻跟着叫：“4个5。” 苏扬看似漫不经心，眼睛实则一直在仔细观察乔庭鹤的表情，可乔庭鹤跟个死人脸一样，什么表情都没有，他只能看向简然，简然面色凝重，听到乔庭鹤的报数，微微点头，似乎表示赞同。 他这里只有两个5，刚刚他仔细听了对方骰子的声音，应该是没有2个5的，他们两个，是不是想诈他，他目光微闪，笑着试探：“乔先生，怕是没有5吧。” 乔庭鹤笑了笑，不置可否。 “不加了，直接开吧。”他打开手里的骰盅，同时看向乔庭鹤手里的骰子。 22316。 苏扬了然一笑，抬手松弛地捋了捋发，这两个人，果然是在装腔作势。 第二把，骰子声重新响起，苏扬看上去自信得不行，摇骰子都恨不得摇出朵花来。 简然无言，他已经油得能炒菜了。 第二把，还是苏扬先叫。 “5个4。” 他已经听出来，乔庭鹤那边至少应该有3个4，他这里正好也是3个4，他好整以暇地端起酒杯小酌一口，等着乔庭鹤开口。 乔庭鹤眼中精芒闪过，他双手抱胸，佯装思考了一下，直接叫开，苏扬懒懒瞧了眼乔庭鹤前面的骰盅，哼笑一声，一个4也没有。 …… 等下，他娘的一个4没有！？ 苏扬爬起来手撑住桌子探过身，张着嘴瞪着乔庭鹤面前的骰子，眼睛慢慢睁大，思绪一片混乱，怎么可能，以他的耳力，不可能会错得这么离谱，他看向乔庭鹤，乔庭鹤只是对他挑了挑眉，一脸的高深莫测。 苏扬暗暗咬牙，这个人，是不是出老千了。 简然松了口气，唔了一声，感觉自己有点懂了。 第三局由乔庭鹤坐庄先叫，苏扬这次不敢再拖大了，他全神贯注地边摇边听，一改之前吊儿郎当的模样。 “4个2。”乔庭鹤看了眼苏扬，淡定开口。 简然抬眼瞧他，他全程都是一副完全不担心的模样，几乎无懈可击，让人根本没法猜他表情。 对面的苏扬继续跟：“4个3。” “4个5，开不开？”乔庭鹤再次报数，看着对面犹豫不决的苏扬，翘着嘴角问他。 苏扬眼神闪烁，他若是没估错的话，乔庭鹤手里应该只有1个5，他这里也只有2个5，他怎么还敢这么叫，难道是自己估错了，还是他其实根本不懂，乱叫的，上一局赢也只是侥幸？可现在这个数字，他只能叫开，若是他继续报数，乔庭鹤一定会叫开，到时候，输的八成还是自己，自己叫开，也许还有机会赢。 简然看看对面被乔庭鹤唬住，转着眼珠子思考的苏扬，又看看四平八稳淡定自如的乔庭鹤，不愧是领导中的领导，就是老奸巨猾，但是他为什么一点都不担心会输的样子，他这么会玩骰子吗？ “开吧。” 两个人各自亮出自己的骰子，苏扬那边只有2个5，可乔庭鹤这里，却有4个。 乔庭鹤打开骰盅，脸上微微一笑：“苏先生，你猜错了。” 苏扬瞳孔骤缩，张大了嘴，脸上浮现出不可置信的表情。他竟然输了，他抬眼看了眼乔庭鹤，他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他终于明白过来，乔庭鹤不是不懂，而是道行远在自己之上了，可笑他还自以为让他们中套了，没想到上套的，是他自己。 他两手撑在桌上，目光阴冷地直视乔庭鹤，声音低得发凉：“看不出来，乔总还深谙此道啊。” 乔庭鹤扯扯嘴角，不置可否：“苏先生是否应该按照之前说的，放弃土地竞拍，并且给我的助理道歉。” “道歉？”苏扬缓缓挺直了背，闻言嗤笑一声，让他道歉，他道歉，他们有能力承么。 事已至此，简然也不想再把事情闹大，她挎着包站起来，声音清脆：“道歉就不必了，苏先生只要遵守约定，放弃肃凰的竞拍就好。” “若是我也不放弃呢，你们是不是太天真了点啊，你们知道，现在是在谁的地盘上么。” “你！” “简然，”乔庭鹤制止她，站起来理理衣服，淡淡说道，“既然苏先生不想遵守承诺，那乔某自然也没办法，就此告辞，简然我们走。” 苏扬阴冷的笑声响起，缓缓回荡在包厢里：“想走，你们走得了么。” 他拍拍手，门外瞬间闯进来一群人，乌泱泱的将他们团团围住，个个都是又高又壮，手臂青筋暴起，肌肉贲张，将整个包厢都挤得逼仄了起来，简然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心有余悸地往乔庭鹤身上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群人是黑社会？ 乔庭鹤将简然挡在身后，看向坐在沙发上的苏扬，怒极反笑，一开口嗓音比包厢里的空调凉气还要低几度：“苏先生这是准备来硬的了？” “我不想跟乔总为敌，但我的确需要乔总手里肃凰的股份，若是乔总可以给我，我就交了你这个朋友。” “若是我不给呢。”乔庭鹤双手抄兜，反问道。 “那就只能请你们先在这里留两天了。”苏扬若无其事地回答他，想了想，又笑着说，“或者把你身边那个女人给我，我也可以放了你。” 简然本来还在害怕，被他这一说，又气得想笑，她的手无意识地抓着包，电光火石间她想起来包里的东西，突然就镇定了，她神神秘秘地笑起来，从乔庭鹤身后走出来，站在他前面。 “简然...” “没事乔总。”简然回头安抚般一笑，又转回头盯着苏扬，笑容莫名令人发毛。 杀手锏，谁没有啊，看好了，接下来就是她的showtime。 “既然苏先生希望我留下来陪她，”清润的声音响起，简然叹了口气，装模作样地说，“那我就留下来陪您好了，您放乔总走。” “简然，我还不需要靠女人来救。” 身后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生气了，她却没管，兀自问道：“苏先生意下如何。” “哈哈哈哈哈有意思，美女的要求自然可以。”苏扬饶有兴趣地打量她，眼神仿佛在看猎物。 简然微垂着眼，嘴角一勾：“只要苏先生。” “不怕得艾滋。” 一语毕，包厢里死一般的沉寂。 简然炸裂的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震惊得全都聚焦到她身上。 乔庭鹤嘴角抽了抽：......她又开始了。 第十一章 苏扬被她的话雷得外焦里嫩，下巴差点被惊掉，他先看了眼乔庭鹤，乔庭鹤眼中一闪而逝的错愕被他清楚看在眼里，简然有艾滋的话，怎么可能通过入职体检，乔庭鹤怎么可能会用她，他沉默了一会儿，缓缓笑起来。 “简小姐这话骗谁呢，你有艾滋？我看你连对象都没谈过，我阅人无数，简小姐以为，我这么好糊弄吗......这什么？” “哦，我的药啊。”趁苏扬说话间，简然已经从包里掏出两瓶药，熟练地拧开盖子各倒出两粒，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里，一口吞下去。 这下连乔庭鹤都震惊了，他看着简然毫不犹豫地吞药，脸上的表情都裂开了。 不是，她来真的？ 苏扬纵然也见惯了各种场面，但这样的事情还是第一次遇到，他愣在沙发上盯着简然，脑袋一片空白。 简然看苏扬盯着她一动不动，以为他不相信，又拿着药走到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大汉面前举起药：“苏先生好像不太相信，你看看，告诉苏先生，这是不是吃艾滋的。” 大汉看简然向他走来，本来心里已经很慌了，没往后退完全是靠着那点职业素养，可在瞥见药瓶上“hiv”三个字母和简然藏在阴影里的恐怖笑意后，他的心脏终于承受不住，吓得大嗷一嗓子，抖着腿夺门而逃，连锁反应开启，所有人都呼啦啦地全跟着跑了，包厢里瞬间又回到之前的空旷。 简然满意一笑，又将目光转向呆滞的苏扬，一步一步朝他走过去，脸上带着迫不及待的笑意，落在苏扬眼里，像是从地狱里来索命的恶鬼。 “苏先生不是想我陪您吗，我这就来陪您，您若是还不信的话，不如亲自试试。” 苏扬觉得今天出门真是没看黄历，怎么这两个人一个比一个邪门，他此时已经后悔约他们过来了，股份没捞回来，赌骰子也输，面子已经丢了，现在晚节也要不保了。 “你滚开！别靠近老子！”一晃神简然已经走到他面前了，他蹭得一下从沙发上弹起来，想从另一边跑，可简然又往那边一跨，拦住了他的路，两个人就这样围着桌子两边僵持。 乔庭鹤站在后面，已经不知道做什么表情了，这样的事情他同样也是第一次见，一个老总的儿子被一个女人逼成这副憋屈模样。他没忍住笑了一下，掏出手机在还没关掉的对话框里快速打了几个字。 “你到底想怎样！”这边苏扬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了，他现在只想跑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他脑子已经不够用了。 “很简单啊，我就是希望苏先生能遵守先前的承诺，放弃土地竞拍，再给我道歉。” “好好好，我放弃，我给你道歉，对不起，可以了吧！”苏扬被她逼急了，冲她大声吼道。 简然满意地点点头，手适时一松，药瓶掉到地上咕噜咕噜滚到苏扬脚下。 “诶我药掉了，麻烦苏......” 她还没说完，苏扬已经麻溜得一脚给她药瓶踢飞，跑路了。 “噗哈哈哈哈哈！” 她望着苏扬慌不择路的背影，终于忍不住，笑得蹲下伏在膝盖上，身子一抽一抽的。 乔庭鹤等了半晌，无奈：“你笑够了没有，你就没什么要解释的？” 简然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用手指轻刮了下眼睛抹掉泪水，才解释道：“药是我买来放包里防身的，因为我读大学的时候有次晚上出去健身，回来晚了被一个猥琐男尾随纠缠，还好遇到一个夜跑的大哥，帮我赶走了他，还护送我回学校，后来还遇到过两次这种事，我就习惯在包里备点东西防身了，结果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那你吞的...” “普通的糖啦。” 乔庭鹤哑然失笑，这事就这样以一个极戏剧化的方式结束了，还成功让肃凰放弃与他们的土地竞拍，看不出来，她还挺能耐的。 “我们快走，万一他反应过来被骗，又找回来就完了。”简然笑够了，才急急忙忙要跑路，她看向乔庭鹤，他还一副淡定的模样，一点也不担心，她突然有些想知道，若是自己不站出来，他会有什么办法化解这次的危机。 “乔总，我问你哈，如果我不站出来，咱们今天会被他们抓起来吗？”简然疑惑地望着他问道。 乔庭鹤笑了笑，耸耸肩：“或许吧。” 他们走出夜场，外面一个穿着一身白衣的年轻男人正等在外面，瞧见他们出来，顿时笑起来朝他们招手。 乔庭鹤抬步向他走去，简然虽然疑惑，但也还是跟了上去。 “我说你们有够慢的啊，在里面说什么呢，苏扬都走了还不出来。”男子似乎跟乔庭鹤很熟稔的样子，走上前抬起手跟乔庭鹤握住，跟他撞了下肩膀，才笑着探头看了眼简然说道。 “他叫陈泽，是我发小，也是a市黑帮头目的兄弟。”乔庭鹤回头解释了下。 简然闻言，吃惊地看向前面这个男人，他皮肤很白，穿了一身白色t恤和牛仔裤，清爽又干净，他看上去十分清瘦，脸上带着阳光的笑，眼睛亮晶晶的，看到自己看他，冲自己笑着点点头，和蔼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混黑社会的。 她及时收回目光，乖巧一笑：“陈先生好，我叫简然，是乔总的助理。” 她说着瞥了眼乔庭鹤，她就知道，今天就算自己不出头，他们也会没事。 “你这家伙，来a市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可是在你一发信息来的时候就立刻带着人过来了，怎么样，苏扬那厮没为难你们吧。”陈泽点点头，目光转向乔庭鹤，微微敛了些笑意，嗓音也低沉下来。 “他能拿我怎么样。” “他怎么会突然约你？你们应该没什么交集吧。” “他想要我手里肃凰的股份。” 陈泽哦了一声，了然地笑了笑：“怪不得，肃凰目前是他哥苏辰在管，他此举，是想跟他哥竞争了。” 乔庭鹤懒洋洋地回他：“他想做什么跟我没关系，只要别来招惹我就行。” “谁敢招惹你乔庭鹤啊，对了，那他后来怎么气冲冲地出来了，怎么回事？” 乔庭鹤冲简然抬抬下巴：“你问她。” 一边的简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刚才的事情又重复了一遍。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看不出来简小姐胆子这么大，那苏扬可是出了名的纨绔偏执小心眼，不过有庭鹤在，他也不能拿你怎么样。”陈泽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白净的脸上都笑得泛起红光，话音里有些欣赏的味道。 “庭鹤，你这助理能处，有事她是真上啊。” 简然被他说得耳尖微红，她只是不想一直站在乔庭鹤的后面要他保护，她也想出点力罢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乔庭鹤看了眼表，拍拍陈泽的肩膀跟他说。 “这就回去了吗，韩哥还让我带你去见他呢，咱仨好久没一起喝酒了。” “今晚就算了，等下次吧。” “好吧，那你们怎么回去，我送你们？” “不用，我开车过来的。” 陈泽点点头，今天是太晚了，简然一个女孩子，跟他们去那些地方也不太好，既然没事了，他也先回韩哥那边了。 “那行，那我也走了，简小姐，我们下次再见。” 陈泽走后，乔庭鹤冲简然一甩头：“走吧，你住的哪家酒店，我送你回去。” 第十二章 车上，他想问简然有没有男朋友，但转念又觉得自己有些多事了，连下属的私人生活都关心，跟个变态一样，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简然已经打着哈欠睡过去了。 他想了一路，还是忍不住在简然下车前，主动开口。 “我好像有点渴了。” 她应该会邀请自己上去喝口水的吧，然后他再顺理成章问出自己的疑问。 简然听他说渴了，从善如流地从包里掏出一瓶没开过的矿泉水。 乔庭鹤：？ “你哪来的？” “论坛会上顺的。” ……行。 乔庭鹤叹了口气，也不想跟她绕弯子了：“今天的事，回去就不要告诉你男朋友了。” “我，男朋友？”简然一脸便秘地看向乔庭鹤。 “是啊。” “可是，”简然的表情看上去一言难尽，“可是，我没男朋友啊。” 乔庭鹤闭了闭眼，果然，她其实根本就没男朋友。 话匣子既然开了，他也索性破罐子破摔，把之前的疑问全问出来了。 “我问你，你没男朋友，买什么男士内裤？” “跟买药一个道理，伪装有男朋友的假象，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危险呗，新闻上独居女人出事的事情还少吗？” “那天送你回家，你家灯还亮着，你嘴里的宝贝又是谁？” 简然的表情既无语又想笑，她一本正经地解释道：“那是我的狗，叫喜宝，我平时都喊它宝贝，亮灯也是因为它怕黑，所以我专门给它买了个小夜灯。” 乔庭鹤沉默了，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真相，所以什么有对象还相亲，还跟别的男的深情共舞什么的，其实都是他自己臆想的，他还说她人品恶劣，到处勾引，还好没让她知道。 简然看他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再结合他问过自己的那些问题，突然就福至心灵。 乔庭鹤，不会一直以为她是个背着男朋友胡来的渣女吧。 简然顿时来了精神，松开了握着门把的手，整个人偏到乔庭鹤那边，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翘着嘴角：“所以，你是不是一直以为我在跟我男朋友同居，然后还背着他跟别的男人相亲跳舞？” 乔庭鹤被她说中，偏过脸不看她，想赶她下去：“我要回去了，你赶紧下车。” 心虚了，果然被她猜对了。 “哈哈哈哈怪不得，怪不得那天听到我说买男士用品，你出来都不理我，还有什么人无信不立，要做个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的人，哈哈哈哈哈乔庭鹤你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啊！” 她终于憋不住放声笑起来，嘴角都快裂到耳朵后了，捂着肚子缩在副驾驶里嘎嘎乐，连乔总都不喊了，直接喊他名字。 简然的嘲笑声毫不掩饰，乔庭鹤耳朵都红了，他被简然笑得有些恼了，板着脸看着她：“笑够了没有。” “哈哈哈哈对不起快了快了。” 见她笑得停不下来，乔庭鹤气急败坏地解开保险带，没做他想，脚一蹬，半个身子一下子倾到简然的位置上，两手撑在她的座椅边，嗓音里压着怒气，压低了声音羞恼地喊：“还笑！有这么好笑吗！” 简然笑声一顿，猝不及防抬头，就这样直直撞进乔庭鹤的眼睛里，两个人瞬间都愣了下来。 外面汽车不断驶过，轰鸣声和刹车声时断时续，沿街叫卖气球的小贩也在吆喝，几个小孩围着气球嚷着要买，热闹不绝，而此时的车里却安静仿佛与外界一切都隔绝开，两个人的目光交错，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在交汇间流转开，逐渐蔓延，升温。 简然红着脸怔怔地望着他的眼睛，他的目光深邃幽暗，像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深渊，又像是黑洞想要将她吸进去一样，温热的气息扑到她的脸上，痒痒的，两人之间的间隔已经远超正常的社交距离，男人强势的气息将她完完全全笼罩，她似乎都能听见他有力的心跳，而自己的心跳，仿佛也不稳了。 “滴滴滴———” 挡风玻璃外一阵急促的喇叭声打断了车内令人昏沉的氛围，简然眨巴几下眼睛回过神，整张脸瞬间爆红，心脏也剧烈跳动起来，她侧过脸，感觉自己有些呼吸不畅，说话也磕磕绊绊的：“乔…乔总你干嘛！” 面前的气息骤然远离，乔庭鹤已经坐了回去，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嗓音有些低沉喑哑：“让你再笑，笑啊再笑啊。” 简然：…欠了吧唧的。 刚才令人心慌的氛围消失，两人都默契地没再提起刚才的事，简然捏着包，打开车门，说了声再见，乔庭鹤淡淡应声，在她关门前，瞥了她一眼，目光在她耳尖还没消去的微红上顿了顿。 他透过车窗，看着简然步履轻快地挎着包走进酒店，身后的长发随着她的步子也在左右摇晃，脑中又回想起她方才红着脸眼神躲闪的样子，肆无忌惮的笑声，清脆而愉悦，还有那声“乔庭鹤”。 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流过，带着一些些隐秘的小欢喜，让他止不住弯起嘴角。 夜色真是太美了。 油门轰的一声，车子消失在黑夜中。 “哗啦——” 酒店房间浴室里，白色的雾气萦绕，头顶的花洒还在不断放出热水，氤氲的热气将玻璃都打湿了，简然嘴里轻哼着外面手机放着的歌，潺潺水流顺着肌肤从头到脚流下，将一天的疲惫都洗涤干净了，她忍不住舒服得喟叹一声。 外面手机信息声嗡嗡响起，简然关了水擦干身子穿着浴袍走出来，拔下充电器打开手机，是乔庭鹤的信息。 【你明天自己先回去，我留在a市还有点事。】 简然抿着唇头一歪，还有事？算了，反正也跟她无关。 她把手机关了扔到床上，吹风机的声音呼呼响起，她举着吹风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思绪又飞到先前车上，或许是当时车里的光太暗了，他看自己的眼神，比以往都更加深幽，让她莫名心惊，即使现在想起来，心跳还是会忍不住紊乱一下，有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还有他身上的味道，好好闻，是很清新干净的感觉，也不知道用的什么洗衣液，链接有没有。 她微微红着脸全神贯注地出神，手里的吹风机也不知不觉慢慢放低。 “嗷头发！头发绞住了！嘶痛痛痛痛痛！” ——— 另一处别墅里，乔庭鹤穿着一身黑色睡衣站在落地窗前，手里端着杯喝了一半的红酒，半边窗帘拉起，房里没开灯，窗外的月色照着他半张脸，晦暗不明。 床上的手机屏幕亮起，他走过去拿起手机，是简然的回复。 【收到！乔总早点休息～】 手机上一条的信息，是一条陌生短信。 【乔总，我是苏辰，我知道你是韩哥的兄弟，我也跟他很熟，明天有没有时间一起聊聊？】 他把手机扔回床上，举起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第十三章 乔庭鹤一个礼拜后才回了公司，简然掐着点到公司，就看见乔庭鹤办公室的灯已经亮了，她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这几天已经来了好几波人问她总经理什么时候回来了，她走到工位上抱起一大堆文件单子敲门进去。 “进来。” 简然抱着一叠东西进去，乔庭鹤正在煮咖啡，由于她经常泡三天错两天，乔庭鹤现在都自己煮了。 相信在她的调教下，打印机碎纸机起钉器他就都能修了。 “乔总你回来啦！” “嗯。”乔庭鹤淡淡应了声，手中的咖啡杯里冒着热腾腾的香气。 简然把东西放他桌上：“对了乔总，这些都是各个部门拿来的需要您签字的文件和付款单，麻烦您签个字，我再联系他们来拿。” “好。” “简然！” 她在等乔庭鹤签完字，外面突然有人叫她，听这声音，不用猜都知道是谁。 乔庭鹤手里翻着文件，头也不抬地问：“谁啊。” “证券部的同事，我大学同学。” 乔庭鹤眼皮抬了一下，哦了一声，手下的笔唰唰签字。 简然脸有点木，她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陈峰也跟他进了一个单位，自从三天前陈峰来找乔庭鹤签字，发现了自己在以后，就天天来骚扰她。 难道是跳舞那天晚上说的“以后会有机会见的”这句灵验了？她的嘴，开过光？ 简然忍不住在心里默念：那我要暴富我要暴富我要暴富。 等乔庭鹤都签完字后，她抱着文件出去，陈峰正斜靠在她的工位上，手里拎了一袋早饭，瞧见她出来了，顿时眼睛一亮，朝她晃了晃手里的早饭。 “早饭吃了没，诺，给你带的。” 简然放下东西，连敷衍的笑都懒得对他扯一个：“我吃过了，你以后不要再给我带早饭了。” “那也没关系，这个等你什么时候饿了垫垫肚子正好。”陈峰也不失望，不由分说地把早饭放在她工位上，兴冲冲地扒在工位边玩她放在上面的小摆件。 “明天周六，要不要一起约个饭？” “不好意思，周六我有约了。” “那周日？” “周日要带小狗体检。” 陈峰还想再说，乔庭鹤已经走了出来，他面无表情地看向陈峰，眉眼间不怒自威：“你是哪个部门的，现在是上班时间不知道吗？” 陈峰第一次见到乔庭鹤，就被他逼人的气势惊到，他立刻收起嬉笑的表情，弯腰惶恐地鞠了一躬，白着脸道歉：不好意思乔总经理，我刚刚来找简然，现在马上回去。” “等一下。” 简然从一堆文件单子里找出证券部的付款单和合作协议递给他。 “证券部的文件，你带回去给李总。” 陈峰接过单子也不敢再停留，麻溜滚了，简然又看了眼乔庭鹤，他不会也要骂自己吧。 还好，他只是看了眼她就径直走了，从a市回来，他又变回了那个冷淡疏离的领导，高冷得让她不敢接近越举。 算了，反正除了工作，他们也不会有其他交集。简然耸耸肩，按照文件一个个回oa流程，联系各部门过来拿东西。 下午快到下班时间，简然正在工位上摸鱼打盹儿，电梯突然叮的一声响起，她条件反射地睁开眼坐直了身体，电梯门打开，一个女人扭着婀娜的身姿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赫本风裙子，脸上化了极精致的妆容，手臂上挎了个粉色香奈儿手包，衣裙下两条白细的腿又长又直，她一步步走来，像个模特一样从容自信，“哒哒哒”清脆的高跟鞋踩地声在安静的七楼里回荡。 这是真正的都市丽人。 “乔总在里面吗？” 一阵香风袭来，女人停在了简然面前，打量了她一眼，冷着脸懒洋洋地开口。 简然以为她是哪个来拜访乔庭鹤的女领导，恭敬地笑着站起来问道：“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时间是几点呢？” “哈？预约？”女人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吃吃笑了下，眼神倨傲地上下打量了简然一眼，一边挑衅地看着她，一边径直往总经理办公室走去。 简然犹豫了下，还是跟了上去。 “不好意思，您……” “庭鹤哥！” 女人没有敲门，而是直接推开门，在看见乔庭鹤的一瞬间已经换上了娇俏的笑，身后的简然皱着眉，这个女人气场太过强大，她一时拿不准她的身份，也不好多加阻拦，只能跟着进来。 乔庭鹤正双手抄兜站在窗前想事情，回头看见来人，笑意霎时在眼角荡开。 “伊雯，你怎么来了。” 简然迷茫抬头：英文？怎么有人叫英文？ “我好久没见庭鹤哥了呀，前段时间太忙了，这几天才稍微好些，就来找你啦！” 女人扭着腰肢走到乔庭鹤面前，笑得眉眼弯弯，瞥了一眼还呆呆站在原地的简然，有些嘲讽地笑了笑，对乔庭鹤说道：“话说庭鹤哥，小方呢，她离职了吗？” “嗯。” “那你怎么招了这么个蠢人进来，你不知道，她刚刚竟然问我有没有预约，还想拦着我进来，笑死我了，我来你办公室什么时候还需要预约了。” 乔庭鹤闻言看向门口的简然，她被伊雯嘲讽得脸都红了，尴尬地站在原地。 简然被她嘲讽的话激起了火气，但是这个女人跟她领导似乎很熟悉，她只能压住火气，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一板一眼地开口：“不好意思这位女士，是我的错。” “她没见过你，不知道也很正常，没必要对人这么不客气。”乔庭鹤看着简然，“简然，她是姜伊雯，玄元科技的财务总监，以后她来找我不需要提前预约。” “收到，乔总没别的事我就出去了。” “嗯。” 姜伊雯听出乔庭鹤话里对简然的维护之意，忍不住撅着嘴有些不高兴。 “庭鹤哥，我不喜欢这个女的，你换个新的助理吧，我给你找一个，我那边有个小伙子人很机灵，我把他调来给你怎么样？” 乔庭鹤回到转椅上坐下，闻言直接否决：“不用，我用她已经习惯了。” 姜伊雯不依不饶，摇着他的手臂撒娇：“庭鹤哥……” “你还没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呀，就是来找你吃晚饭，好久不见，我想你了嘛！” 她顺势想靠乔庭鹤的肩膀，可他突然侧身去开最里面的抽屉，让她直接靠了个空气。 “庭鹤哥！” “我还有工作，你去那边坐着安静点，等我忙完再去吃饭。” 姜伊雯心中叹了口气，只能坐回沙发上，打开手机不再烦他。 外面，坐在工位上的简然才想起来隔壁同事离职前一天跟她说过的话。 看来乔总的青梅竹马，就是这个女人了吧。 第十四章 她记得小方说过，姜伊雯眼里容不得沙子，见不得有别的女人跟乔庭鹤走太近，她当时还不以为然，现在见了真人，才知道她还是小觑了乔庭鹤的魅力，还有女人的嫉妒心。 她还是得离乔庭鹤远点，不过说不定他本来也不想跟自己走太近呢。 简然打了个激灵，点了下手机屏幕看时间，下班时间到了，她把电脑关了，东西理好，这周日p市有个高中同学聚会，今晚下班了正好回家收拾收拾回p市陪妈妈，后天参加聚会。 本来她是不想去的，可架不住那些人非要她去，闺蜜周婷也想去凑热闹，打电话给她，一顿软磨硬泡，她也只能答应下来。 简然背着包站在电梯前等，好巧不巧，姜伊雯也挽着乔庭鹤走了出来。 简然心里啧了一声，真是怕什么什么来。 等两人走近，她脸上端起标准的微笑对两人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叮！” 电梯门打开，简然立刻礼貌地退开一步：“乔总和姜总先请。” 姜伊雯斜睨了她一眼，拉着乔庭鹤进了电梯。 后面跟上的简然一走进电梯，立刻就极有眼色地站到姜伊雯那边，离乔庭鹤远远的，身子恨不得能贴在电梯上。 也不知道为什么，电梯里明明只有三个人，但她就觉得里面的空间无比的令人窒息。 电梯在五楼停下，打开门，正是准备下班的陈峰，陈峰看见电梯里的简然，顿时一喜，在看见乔庭鹤也在后，又立刻收敛了笑意。 可在此时的简然眼里，陈峰的出现简直就是及时雨，缓解了里面尴尬的气氛，她亮着眼睛朝陈峰笑笑，落在别人眼里，就好像她看见陈峰很欣喜一样。 陈峰见简然对他笑得真切，也忍不住冲她咧了咧嘴。 两人的互动自然没有逃过乔庭鹤的眼睛，他看着简然在看见陈峰后喜得眼角眉梢都带了笑，突然就觉得她看着没那么顺眼了。 装潢奢华的高级西餐厅里，柔软的顶光倾斜，将整个餐厅都染上了沉醉的氛围，餐厅从门前到每桌边到处点缀着红色玫瑰，里面一角，一个身穿白裙的女生正坐在钢琴前奏乐，悠扬婉转的琴音伴着玫瑰香气，游走在一桌桌用餐的男女间。 姜伊雯手持着酒杯轻晃了几下，浅浅喝了一口，视线在餐厅里转了一圈，朝对面的乔庭鹤得意地眨了眨眼：“怎么样，我找的这个地方还不错吧。” 乔庭鹤并没有发觉这里坐着的都是情侣，他专注地在切盘里冒着滋滋香气的牛排，闻言也扫了一圈，赞同地点头：“是还不错。” “这家店的法式菜做的挺好吃的，应该很合你口味，你多吃点。” 姜伊雯见他没有不喜欢这里的意思，抿着唇偷笑了下。 乔庭鹤轻点了下头，看上去兴致缺缺。 “对了，我前两天回家，顺便替你去家里看望了下叔叔阿姨，阿姨说你有段时间没回家了，你什么时候回去看看叔叔阿姨？”姜伊雯突然想起前两天乔夫人跟她说的话，她心里其实是有些狐疑，他快一个月没回去了，到底是工作忙，还是被公司里哪个狐狸精绊住脚了。 乔庭鹤本来有些心不在焉，听到姜伊雯的话，瞬间想起自己的确有些时候没回去了。 他家和姜伊雯家都在p市，只不过后来他出于发展考虑，将百伽总部迁去了s市，顺便就在s市买了套房住下，渐渐的只有空闲下来了才会回家一趟。 “是我前段时间忙忘了，劳烦你回去看望我妈了，谢谢你，伊雯。” 乔庭鹤认真地望着姜伊雯的眼睛，他和姜伊雯是青梅竹马，他出国留学的时候，也是她时不时替他回去陪他妈说话打发时间，他对姜伊雯，心里的确是很感激。 姜伊雯却不喜欢乔庭鹤跟他说这样生分的话，她有些不高兴地放下手里的叉子，假装生气地瞪他一眼，语气有些嗔怨：“庭鹤哥，你又跟我这么客气，咱们什么关系，需要说谢谢嘛，我也是阿姨从小看着长大的，在我心里阿姨就和我妈一样，我去看望她，也很正常呀。” “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 姜伊雯看着对面专心切牛排的人，目光深深，虽然她是他身边唯一一个可以亲近他的人，可这么多年也一直是止步于此，再也不能更亲近一些。 她不信他心里对自己没有一丝兄妹之外的感情，只要她能一直在他身边，不怕他不动心，前提是，他的身边只能有她一个人。 姜伊雯垂下眼睫，拿起刀切下一块牛排，慢慢放进嘴里。 简然到家的时候已经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一打开门就闻到一阵饭菜香气，她皱着鼻子嗅嗅，兴奋地哇了一声，快速放下包去洗手，走到餐桌前，桌上已经摆了好几盆菜，那新鲜出锅的糖醋鲈鱼还泛着金黄油光，热腾腾的气从改刀的地方冒出，散发诱人的香气，她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偷偷先夹了块尝尝。 厨房里简母端着菜出来，正好见她夹了块鱼肉放嘴里，烫得张着嘴呼呼吹气，忍不住笑起来：“回来啦，今天周五路上是不是很堵，饿坏了吧，赶紧坐下吃吧！”说着忙将手里的菜放下，把围裙解了挂起来。 “可不是！车超级多，饿死我了忘记带两包饼干垫垫了！” 饭桌上，简母想起来上周末推给她的相亲对象，问她：“对了，上周六我推给你的那个男孩子，你加了人家没有啊？” 提起这个她就烦，简然夹起一筷子黄瓜啃了一口，含糊道：“加了加了。” 简母听她说加了，兴冲冲地问：“那你们聊过了没？小伙子人怎么样，聊得来吗？” “没聊过。” “什么？你俩加微信不聊天的吗？” “昂。”简然扒了口饭，“食不言寝不语啊妈妈。” “你少跟我来这套。”简母有些不高兴地放下筷子，絮絮叨叨的，“你加了人家得跟人家聊聊啊，不聊怎么知道能不能聊得来，万一这个就很合你心意呢。” “那为什么不能是他来主动找我，非得我去找他？” “人家可是公务员，长得又高又帅，条件又好，你主动点怎么了。” “妈，”简然搁下筷子，苦笑了声，“你都说了人家是公务员了，你看我们家，哪里配得上他。” “咱家条件又不差，你学历好，工作也体面，怎么配不上。” “人家公务员，肯定优先更想找公务员或是体制内的，就不说我考不了公，光爸爸现在还在牢里，人家若是知道了，怎么可能还看得上我们家，多接触也是自讨没趣，再说了，公务员也不能找有案底的人结婚吧。” 简然话一说完，简母也沉默下来，两人面对面坐着，谁也没有再开口。 爸爸还有一年就能出来了，简然心里其实有些明白妈妈为什么这么迫切地希望她嫁人，可她不想屈服，不想把自己从风暴里摘出去，留妈妈一个人承担。 半晌，她打起精神笑着扯开话题道：“好啦妈妈，收拾收拾我帮你洗碗，对了，晚上你帮我挑挑，看明天同学会我穿哪条好看！” “好。”简母也若无其事地笑笑站起来收拾桌子，谁也没有再提先前的事。 第十五章 周日中午，简然随意地挑了身t恤牛仔裤，化了个淡妆就出来赴约了。 餐厅里，周婷惊讶地打量了下她的穿着，好笑地问她：“你就穿这么素去同学会啊，好歹也是四年没见了，不得打扮一下让所有人眼前一亮？” 简然无所谓地耸耸肩：“我本来就不是很想参加，自从上班了周末就只想窝在家里睡觉。” “也是。”周婷赞同地点点头，又嘿嘿坏笑一声，语气有些期待地说，“不过以你的身材和颜值，麻袋套你身上都好看，这样更好，到晚上别人都是打扮精致化浓妆，你就跟她们不同，说不定她们都变绿叶衬托你了，那些讨厌你的人，还不得暗戳戳怄死。” 简然闻言也是一笑，她没想那么多，只是单纯想低调点。 她捏着叉子拨了拨碗里的沙拉，想起来什么突然说道：“对了婷婷，洛兴年晚上也会去，你知道的吧。” “知道啊，而且你可能不知道，这次的同学会，就是洛兴年组织的，所以我才想去。”周婷挑挑眉，握着叉子的手放在下巴上撑住头，“这可是人脉啊简然。” “你不太关心以前的人和事所以不知道，洛兴年现在可是p市炙手可热的人物，他大四就进了p市最大的集团，天烽集团，现在已经是天烽集团的副总监，据说，”周婷手遮在嘴边弯腰轻声道，“天烽董事长的女儿很喜欢他呢。” “嘶，真的啊！”简然抽了口气，实在想不到那时候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人竟然会有这么大的本事。 “所以啊！我为什么非要叫你一起来，这可是人脉啊，咱们若是能搭上洛兴年这根线，以后说不定在p市也好混，就算搭不上洛兴年的关系，有哪个同学在医院实习的，还是当老师的谁，走走关系拉近了都是有好处的呀！” 周婷一副不要浪费机会的表情，简然哦了一声，不以为然：“你别太天真，说不定洛兴年组织这次的同学会的目的就只是为了炫耀自己，听别人的恭维呢。” “管他呢，晚上就知道了。” 晚上五星酒店顶楼的vip宴客厅里，一张雕花红木大圆桌上坐了十来个人，简然视线飘了一圈，发现大多数都是p市本地人，其他人应该都是大多数在外面读大学后留在了本地工作，临时赶不回来的。 她的视线又转向她对面的洛兴年，眼里带着探究的意味。 他真的看上去跟以前大不一样了，高中的时候他成绩很好，人看上去也很随和，总是带着笑，别人说什么都好，眼神里都是善意，可短短四年时间，一个简单的少年就变成了一个成熟的职场精英，身上那种干净的气息也荡然无存了。 “兴年哥，几年不见，怎么长得这么帅了，而且还是少年有成，都走在我们所有人前面了！” 高中班长第一个站起来笑着敬酒，声音里带着些恭敬。 洛兴年持着酒杯懒懒地靠在位置上，闻言只是举起杯子遥遥回应一下，颇有霸总的味道。 班长也不介意，脸上带着客气的笑，自顾自喝了酒坐下。 “今天只是老同学聚聚餐罢了，大家不用太拘束。” 洛兴年掀掀嘴角，率先动筷子，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活络起来，一时间恭维声敬酒声不断，简然看了眼焦点，有些意兴阑珊。 “婷婷你看洛兴年那个样子，纯纯就是来臭显摆的。” 酒过三巡，简然瞟了一眼还在侃侃而谈的洛兴年，偷偷对边上的周婷吐槽。 “毕竟现在不一样了嘛，成功的人总是喜欢炫耀自己有多出众，找成就感嘛。”周婷夹了一筷子鲍鱼，深深觉得五星级酒店的菜也没多好吃。 简然脑子里不禁想起乔庭鹤冷脸的样子，再对比眼前这个摆领导架子，享受众人吹捧的洛兴年。 有句话怎么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乔庭鹤的魄力，更像是与生俱来的，举手投足间都是不经意的矜贵和冷漠，而洛兴年相比起来，就多了更多的俗气和装腔作势，简单来说，就是一个是霸总，一个是山寨版。 “洛总上学的时候一直是班里第一名，现在工作了，也比别人更厉害，年纪轻轻就这么前途无量了！” “还好吧。”洛兴年很享受地笑笑，嘴上客气道。 “对了，那时候班里的第二名是谁来着？” 突然有人问了一嘴，专心干饭的简然筷子一松，夹着的肉“啪”的一声掉碗里。 “我记得，好像是简然吧。” 另一个女生思索了一下说，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间都聚集到简然身上。 简然扯开嘴角笑笑，放下筷子，进入一级戒备状态。 怕什么什么来。 “简然，好久不见了，怎么一直不见你说话呢。”洛兴年似乎才注意到对面的简然，他举起酒杯目光在她身上打了个转，毫不遮掩的打量让她有些不舒服。 她忽略掉那些不适，站起来举起果汁礼貌回道：“洛总好久不见。” “对了，简然你现在是在哪里上班？”洛兴年放下酒杯看着她问，“若是没想好去哪，可以来天烽。”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目露惊讶地看向两人，简然听着他那带着优越感和施舍的语气，心里一阵好笑，一个副总监，还给他优越上了，邵思白已经是总监了，乔庭鹤还是百伽实际掌控人，都没他这么得瑟。 “洛总好意，不过我已经在百伽集团入职了，现在是百伽乔总经理的助理，算算时间还有一个月就能转正了。”简然淡淡开口，婉拒了他抛来的橄榄枝。 洛兴年闻言，收起了些笑，没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饭局结束后有人提议去唱歌，一行人又去了ktv，简然想回去，但洛兴年竟然说什么都要她一起去，她推脱不了，只能跟着一起去了。 ktv里一群人在唱歌跳舞，声音炸得耳朵都能震聋了，其他没在唱歌的人又提议玩骰子，简然不想唱歌，被他们叫着玩骰子，她自认为之前看乔庭鹤玩过，不难，来了几把，结果输得没眼看，被人灌了好几杯酒，后来还是周婷帮她喝，她才歇口气，连连喊着不玩了。 她不太会喝酒，几杯下去人就有些晃晃悠悠的，她坐在沙发上甩甩脑袋，见没人注意到她，偷偷拿上包，跟挤在人堆里唱歌的周婷说了声去厕所，就打算开溜了。 洗手间里，她把两条手臂都用冷水浇了一遍，才感觉身上的热意褪了些，脑袋终于清醒过来了，她拿出擦手纸将手擦干，掏出手机一边打开打车软件，一边往外走去，可就在路过一间空包厢的时候，里面突然探出半个人影，一把将她拽了进去。 第十六章 “啊———” 简然猝不及防被人拉进漆黑一片的包厢，吓得脸色瞬间白了下来，忍不住惊叫出声。 “别叫，是我。” 黑暗里一个低沉的嗓音响起，听声音竟然是洛兴年。 她顾不上吃惊，只想挣脱了跑出去，可她夜盲看不清路，拉扯间一个趔趄摔到沙发上，她挣扎着要爬起来，可洛兴年已经半伏在沙发上压下身将她圈住，她呼吸一滞，动作立时停住，紧绷着身体不敢再动，。 “洛兴年！你要干什么！” 黑暗中洛兴年似乎是笑了下，声音自她头顶响起：“这才对嘛，喊洛总多生分。” 简然没兴致跟他扯东扯西，她压着声音低声警告道：“我警告你，赶紧让开，我可以当什么都不知道。” “哈哈哈哈当什么都不知道，你的确是什么都不知道。”洛兴年轻声笑起来，嗓音里带着怀念，声音悠远。 “你还记不记得，高中那时候，我们经常一起去老师办公室问题目，比谁先把压轴的数学题解出来，还有每次排名出来，你永远都低我几分，每次卷子成绩出来，你都要拿走我的卷子研究，想争取超过我……” 简然听他在那里细数他们一起度过的高中时光，他的声音似乎很怀念，可在她眼里，那只是她高中生活里不起眼的一部分而已，事实上，她基本上只跟女生一起玩。 “所以呢，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想玩回忆y？” 她话里的嘲讽和抗拒令洛兴年沉默了片刻，可他不但没有任何要起来的意思，反而对她更感兴趣了，他低低笑了起来，声音缱绻宠溺。 “你这张嘴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那个时候我就喜欢你的性格，爱恨分明，性子洒脱，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都没变，真好，简然你知道吗，这些年我过得好累，好想你，你有想我吗？” “我搞这个同学会，只是想带着自己最好的一面见你罢了，我现在功成名就了，简然。” “关我屁事！” 想你个棒槌，我一棒槌敲死你个酒鬼，简然气愤地想。 可洛兴年说着又压低了些身子，酒味更加浓郁地扑到她身上，让她不住地想打恶心，她吞了下口水，努力克制住自己，一只手挡在自己胸前，另一只手一直撑在沙发上，此时也开始发酸了。 她心里有些急，语气也冲了起来：“一起去问题目，是因为你问的题目往往也是我不太明白的，简单来说就是去蹭听的，比谁先解题，那只是好胜心作祟，研究你卷子，那也是我的好胜心，洛兴年，我对你从来都没有任何意思，你听清楚了！” “所以你现在立刻马上，放我走！” “我不相信！” 简然深知他喝大了跟他说不通，重新挣扎起来，可洛兴年不仅不让开，身体还向她靠近一步，她的膝盖被他一条腿压住，另外两只手也被他抓在手里推到头顶上，没了支撑，她瞬间就扑通倒在沙发上，洛兴年的身躯顺势压了下来。 “你看看我，未来整个天烽都是我的，你也会是我的，我要的，我一定要得到！” 行动被桎梏，黑暗的环境将她的感官无限放大，她似乎听到头顶上洛兴年粗重的呼吸声，她平躺在沙发上，听着胸腔里越来越快的心跳，浑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脑袋里。 没事的简然，冷静，一定要冷静下来，等拖到其他人找来就好了，现在必须拖住他！ 她声音微微颤抖：“洛兴年，你给我清醒一点，你现在只是天烽一个副总监罢了，做梦也太早了点，还有你忘了天烽董事长千金了吗，你这样对得起她吗！” 她的话似乎起了作用，头顶上的人沉默了，简然精神一振，立刻乘胜追击地敲醒他：“你现在正是事业上升期，你说的话做的事，可容不得一点差错，你确定要这样吗！” 包厢里沉默下来，抓着自己的手也有些松了，见自己的话有效，她又放缓了语气，轻柔地诱导道：“这样，你先起来，我们好好谈好不好？” “你想要的，我们可以好好商量。” 可就在这时，她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一连串的手机震动声打断了两人，空气再度紧绷起来，简然只感觉抓住自己的手再度用力，她的心猛的一沉，还想说什么，可一直沉默的洛兴年突然开口，带着商量的语气，说出的话却像刀子一样。 “简然，就一次，十万，好不好。” 简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须臾，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越笑越大声，笑得泪水都出来了。 这算什么，他当她是明码标价的物品，还是夜场里的小姐？ 他是这样，那个孙杨也是这样，就因为她不够有钱，因为她普通，所以活该被这样对待吗？ “洛兴年我告诉你，绝对不可能！你敢碰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让我不好过？”洛兴年戏谑的笑声响起，“我倒要看看，你能让我怎么不好过。” 他的身躯慢慢往下压，他的脸在眼前不断放大，简然浑身剧烈颤抖起来，恐惧感将她的心脏都攫住，她张嘴要喊，可刚发出一个音，他立刻就腾出一只手捂住了她嘴，呜咽的声音从手掌下溢出，简然偏过头，脖子上他的头发扎到她，强烈的恶心感让她的胃都翻腾起来，她绝望地睁大了眼，汹涌的泪水止不住弥漫，顺着眼角流过鼻梁。 “简然，简然！奇怪，去哪了。” 两人拉扯间，门外突然传来周婷由远及近的声音，她见简然一直没回来，电话也不接，就忍不住出来找她了。 洛兴年转头看向门外，简然眼睛一亮，抓住这救命的机会两条腿快速弯曲朝沙发靠背用力一蹬，两条腿顺利脱离开桎梏，可洛兴年已经回过神，两只手紧紧攥住了她的手，指尖都掐进了她手腕，用力之大她只感觉自己的两只手都充血了，胀得发疼，她忍不住吃痛惊呼，想大喊周婷，可喉咙立刻就被洛兴年用力掐住，她喉头一窒，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脸憋得通红。 “你干什么！不准乱动，否则我现在就扒了你！” 不动现在也得被扒，简然没有理会他的警告，一边死命扒开他掐在脖子上的手，能够活动的两条腿用力踹开沙发前的茶几，挣扎中桌上的骰子被踹倒，骰子叮铃哐啷掉了一地。 简然心中一喜，可她的腿又再度被夹住，洛兴年被她的不识好歹激怒，拎起她的衣领用力扇了她一巴掌。 “啪———” “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脸不要脸！” 脸上瞬间一阵火辣辣的疼，疼得她眼泪又出来了，她的脖子也疼，手腕也被掐得应该青一块紫一块了，腿也疼，早就散开的头发也被压掉好几根，身上哪哪都疼，可她更害怕洛兴年发疯对她做出什么事情，因此她也只能奋力挣扎拖延。 好在周婷似乎听到了这里的声音，外面的脚步声急促起来，洛兴年见状，只能恶狠狠地剐了简然一眼，夺门而去。 “小然！小然你怎么了！？小然！” 第十七章 周婷只看见一个略显狼狈的远去背影，她急急赶到包厢打开灯，脸色在看清里面的景象后变得惨白如纸，眼前的景象让她心脏都用力收缩住。 茶几被人踹开，骰子散落一地，简然缩在地上紧紧抱住自己，整个人都在发抖，她的衣服全都皱住，头发也凌乱地散在身上，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然，发生什么事了，不哭了，怎么了告诉我，到底怎么了，谁伤害你了！” 周婷小心翼翼地走到她面前蹲下，慢慢拨开头发将她埋在臂弯里的脸抬起来，看清她样子的一瞬间，她自己的泪水也喷涌而出。 简然脸色惨白，脸上全是泪，半边脸高高肿起，上面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刺眼得扎人，脖子上还乌青着，周婷忍不住闷声哭起来，颤抖着手把她搂进怀里，没有再问。 “婷婷，我想回s市了，我不想再留在这里了。” “好，我们走，我送你回去，我们这就走。” s市家里，所有的灯都被打开，简然窝在被子里，怀里抱着喜宝，喜宝的毛一簇一簇的湿答答粘在一起，她的脸贴在喜宝柔软的毛上，睁着一双水洗过一般的肿眼睛，已经凌晨两点了，可她还是睡不着，今天的班，也没法去上了。 她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打开跟乔庭鹤的聊天界面，想了想，打了几个字发出去。 【乔总，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您，我想临时跟您请个假，我有些不舒服，今天不能来了。】 手机很快震动了两下，是乔庭鹤的回复，这么晚了，他也没睡么。 【嗯好。】 她收起手机，可手机很快又震动起来。 【怎么了？】 怎么了，三个字，让她的眼前又模糊起来，委屈感再次像潮水一般袭来，她吸了吸鼻子，长吐了口气，抽了张纸巾把眼泪鼻涕都擦了，又把自己裹裹好，都过去了，过几天就好了。 【没事，谢谢关心。】 乔庭鹤看着手机上隔了好几分钟才回的信息，他睡眠浅，简然发信息给他的时候他刚好醒。 按照她的性子，她应该会回，哎呀没事啦，小事小事，休息一天就好了。 他关掉手机，背过身去。 天快亮的时候，简然才感觉自己终于有了些困意，沉沉睡了过去，等她彻底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了。 她打开手机，是周婷的信息，问她好些了没，她回了信息坐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头还是胀得疼，她缓缓神起来拉开窗帘，外面太阳要落山了，强烈的孤独感和迷茫一瞬间又从心底冒出。 好像昨天晚上的事只是她今天做过的一场梦，她抬起手，手腕上的红痕和乌青依旧清晰，这应该还得几天才能消吧。 喜宝蹭蹭蹭地小跑进屋子，哼哼唧唧地扒拉她，她笑了笑蹲下抱起喜宝。 “宝宝是不是饿啦，妈妈忘记给宝宝做饭了，对不起呀，妈妈现在去给你做。” 窗外，如血残阳渐落，鲜红的晚霞余晖一点点被暗下的天空吞噬，放出一轮弯月，洒下清冷的光辉。 第二天她一反常态，早早就到了公司，趁乔庭鹤还没来前，她又拿出镜子仔细照了照脖子，出门前她特意在脖子上抹了厚厚的粉底，还好，看不出来。 乔庭鹤到的时候，简然已经将他的咖啡都煮好了，一看见他来，她的脸上立刻扬起笑意跟他打招呼。 “乔总早，咖啡已经给您煮好了，一分甜。” 乔庭鹤点点头，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下，端起咖啡轻吹了一口，顺口问她：“对了，身体怎么样了。” “哦，已经没事了。”简然眉尖一颤，若无其事地笑笑，可眼睛里没有一丝笑意，乔庭鹤见她不愿多说，但看她似乎还好，没什么不舒服的样子，也只好点点头。 快到饭点的时候，手边的公司座机突然响起，正在写会议纪要的简然顺手拿过接起来：“这里是百迦集团，请问什么事。” “是百迦数字科技吗？” “是的，请问你有什么需求。” 听筒里的女声柔柔传来：“是这样的，我这里是总经办，我们总裁说想来贵公司参观交流一番，因此想先跟贵公司乔总经理约个时间。” “可以的。”简然轻车熟路拿起笔，“烦请留个公司名还有联系电话，我这边咨询过总经理后再给您回信息。” “好的，我这边是天烽医疗器械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电话是......” 手中的听筒从她手中滑落，“啪！”的掉到桌上，天烽两个字一出来，简然的瞳孔猛得一缩，身子打了个寒颤。 “喂，喂？听得到吗？” 简然回过神，立刻拿起电话先回复：“不好意思刚有点事，麻烦请再报一遍。” 简然挂了电话，纠结半个多小时，才缓缓走到乔庭鹤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 “请进。” “乔总，”简然努力维持住她的职业素养，有接待，不能不报，“天烽医疗说，想来公司参观交流，想跟您约个时间，不知道您，什么时间能有空。” 乔庭鹤正专心写报告，闻言眉头微皱，思考了一下，回她：“这周五可以。” 这么快，周五吗，简然心里一沉。 乔庭鹤抬头看向她，这才发现她脸色很差，白着一张脸，表情也很僵硬，乔庭鹤合上手里的报告，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抬手在她额上贴了下：“没有发烧啊，怎么脸色这么差。” 简然被他这一弄，脸色终于不那么白了，她红着脸退后两步，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没事，真没事。” 乔庭鹤见她往后退，想躲避自己一样，心里有些不悦，又听到她犹豫地问他：“那个，乔总，我周五能不能再请一天假？” 乔庭鹤眉头紧皱，语气有些生气的味道：“这次又是为什么。” 简然一愣，他的声音听上去好像不太高兴，是不想同意吗，可她真的没办法见天烽的人，尤其是洛兴年知道自己在百迦，不知道他会不会也一起来，她一想到有可能再次见到他，整个人都抑制不住害怕，前天晚上的事，本来已经成为她一辈子的阴影了，短短一礼拜又要再见到那个人，她怕自己很有可能会当场跑掉。 她的紧张没有逃过乔庭鹤的声音，他眼神犀利下来，突然提起音量喊了声：“简然！” 这一嗓子让本就沉浸在害怕里的简然猛得一抖，抬头迷茫地望着他，眼里甚至因为惊吓而带了泪意，她现在整个人的神经都很敏感，已经经不起任何惊吓了，乔庭鹤骤然提高的声音让她觉得他也生气了，她无措地鞠躬道歉，只想离开这个地方。 “对不起乔总，您别生气，我先出去了。” “你等一下！” 第十八章 她一跑，乔庭鹤立刻拉住她的手，她前倾的身体一下子被拉住，手腕也被扯到，她痛得低声轻嘶，乔庭鹤一惊，立刻松开手。 简然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捂在手腕上，刚想跑又被乔庭鹤叫住。 “等一下，你手腕怎么了。” “啊，没事啊，只是刚刚不小心被扯了下，已经没感觉了。”她强打起笑容企图掩盖过去，可乔庭鹤并不相信，一把抓过她的手臂，快速将她的长袖拉上去，手腕上清晰的两条红痕和一块乌青暴露出来，乔庭鹤的脸顿时阴沉下来。 简然用力挣脱开，把袖子放下来遮住，因为手腕上了药，因此她没用粉遮，只是穿了条薄衬衫挡住，结果竟然被发现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周末到底发生什么了。”乔庭鹤见她一副受惊的模样，她手腕上的伤又浮现在眼前，很明显是被人用力掐的抓的，他心里莫名被揪了一下，一阵烦躁气恼的感觉涌了上来，他放轻了声音，怕再吓到她，“没事别怕，谁欺负你了，我给你做主。” 谁欺负你了，我给你做主。 简然心里一热，眼泪又不争气地冒出来，她努力将突然激荡的心情压住，眨眨眼望着乔庭鹤的眼睛，他眼里的关切分明，甚至多了一丝小心翼翼，她努力睁大了眼想看清他的眼神，他一个总裁，对自己小心翼翼，她都不敢相信，可她还是觉得心里有些暖洋洋的。 "乔总谢谢你，但是能不能答应我，不要再问了。" “我真的没事了，我很快就会好的，谢谢你。” 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可依旧倔强地撇过脸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落泪的模样，乔庭鹤心里闷闷的，像被人打了一拳。 罢了，既然她不想说，那自己就不问了。 “好，我不问了。” “谢谢你。”简然转回头，感激地看着他，又试探着开口，“那...周五...” “可以，但是你得告诉我，你周五有什么事。” 简然低下头，她什么事都没有，她只是单纯的不想看见那个恶心下流的人。 “我...我就是...”她叹了口气，乔庭鹤对她好，她也不想瞒着他，让他对自己有所猜疑，“我只是，单纯不想看见天烽集团的人。” 乔庭鹤眨了眨眼，直觉告诉他，她的这些伤就是跟天烽有关。 “对不起，乔总，我知道是我太任性了，但是，我真的，不太能见到他们。”她说着又有些委屈，好像又要哭了，他们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让她这么委屈害怕。 “没关系，你不想见就不见了，周五就好好休息吧。” 简然猛得抬头，眼神骤然一亮，含着泪的眼睛闪闪发光：“真的！谢谢！” 乔庭鹤笑了下，眼神却越发阴沉。 周五上午，天烽集团一行人如约来到百迦，洛兴年赫然在其中。 交流开始前，几人先是拉了拉家常，互相寒暄了几句，洛兴年笑着看向乔庭鹤，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乔总是一个人来接待的吗，您的助理怎么也没个人影。” 乔庭鹤礼貌回应道：“她身体不舒服请了假，今天不在公司。” “身体不舒服啊......”洛兴年了然点头，可他眼里一闪而逝的兴味和痛快神色却没逃过乔庭鹤的眼睛。 一行人在会议室谈着如何将数字科技与智慧医疗结合起来，直到聊完，又一起去参观了百迦对外的展厅，在公司vip接客厅吃了中饭就回去了。 回办公室后，乔庭鹤给好友柳风铭打了个电话。 “风铭，帮我查个人，天烽集团的洛兴年，我要他的全部资料，你想办法找给我。” 柳风铭的效率很高，只一个下午就将这个人的身份信息扒了个底朝天，打包发给乔庭鹤。 乔庭鹤看着手机里“高中就读于p市第一高中”几个字眼，他记得简然的简历上，高中填的也是这个学校。 【风铭，再帮我查一下上周末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越具体越好。】 【好嘞。】 直到深夜，乔庭鹤才离开公司，他开着车漫无目的地闲逛，不知怎么就开到简然小区门口了。到都到了，他想，那就进去走走当散步了。 他一路慢慢踱到她家楼下，偶尔路上会遇到一两个出来遛狗的住户，小狗会跑到他脚边嗅嗅，用软软的鼻子触碰他。到她家楼下，他抬起头，她家所有的灯竟然都亮着，在一栋几乎没有光的楼里，格外突兀。 “乔哥，洛兴年周六是陪天烽董事长的女儿逛珠宝店，没有什么特殊的事，周日则是去参加了个同学会，结束后他们又去了一家ktv，我差人去问过了，据前台说，那时候有个男的看上去很慌张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儿，有两个女人也走了，其中一个样子特别狼狈，脸上好像还被人扇了一巴掌，特别红，其他就没有了。” 他又想起傍晚柳风铭打电话来说的话。 狼狈，巴掌，手腕上的红痕。 他抬起头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地呼出来，心里头一次有了窒息的感觉。他又看向她的家，一个个房间灯都开着，已经十一点了。 她是睡不着，还是不敢睡。 他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周六早上，简然欣然接到邵思白的电话。 “简然，下午有没有事？要不要一起去打台球？” “好呀！” 一个小时后。 台球厅门前，邵思白看到远远朝他招手的简然，也笑着挥挥手，简然一路小跑到他身边，跟着他一起进去。 “哇，这里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打一次很贵吧！”简然新奇地东张西望，这里的台球厅一丝烟味都没有，也没有穿短裙黑丝低领衣的女助教和染黄毛的精神小伙，氛围令人舒适得多。 “这里不是外面商场的那种，来这里必须得办卡，一次最少也要充一万，之后打球的费用就刷卡。”邵思白走在简然边上，笑着解释道。 简然惊呼一声，又忍不住悄声问他：“学长你这么有钱啊。” 邵思白扑哧一声笑出来，摇摇头：“公司送的卡，不用白不用。” “哦哦，怪不得。”简然点点头，这些人应该也都是外面公司里有头有脸的人吧。 不知道，这里乔庭鹤来没来过。 事实证明，巧合无处不在。 第十九章 简然和邵思白大学都是台球社的，简然在这方面的天赋不输邵思白，两人的技术都是高低不分。 “不好意思几位贵宾，咱们包厢都有人了，如果想用包厢的话只能麻烦几位贵宾稍等一下了。”两人走到前台想要包厢，前台查了下，不好意思地对几人说道。 “可是那边那个不是就空着的吗？”简然皱眉，指着最里面开着门的房间，里面的灯还没开，显然没人。 “这一间是私人不对外的，不好意思啊小姐。”前台人员顺着她指的方向遥望了下，不好意思地说。 简然闻言不可思议地笑了声，已经是vip台球厅了，还要分vvip。 她觉得如果哪天有人告诉她山姆超市试吃要升级会员了，她估计也不会再惊讶了。 …… 不行，山姆超市试吃要会员她还是接受不了。 “这间是我的，这位小姐是有什么意见吗？” 一个听上去很嚣张的声音从背后响起，简然收起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眉头一挑，转头看向身后，两个男人站在他们身后，如出一辙地两手抄在口袋里，说话的人脸上带着轻佻的笑意，一副欠扁的样子，简然看向他身边另一个人。 “乔庭鹤……不是，乔总！？” “噗哈哈哈哈乔哥，这你单位的人吗？” 欠扁男毫不留情地笑起来，简然瞪了他一眼，捂着嘴朝乔庭鹤小小笑了一下，乔庭鹤微微扬了下唇角，对简然介绍道：“这是柳风铭，这家台球厅的第一大股东。” “那间包厢是他的。” 原来是这样，那倒是能理解。 简然点点头，突然想起来，把身后的邵思白拉到身边：“乔总，这是我朋友，也是我大学学长，邵思白。” 邵思白儒雅一笑，走上前看着乔庭鹤，朝他伸出手：“是百伽的总经理吧，经常听小然提起你。” 乔庭鹤笑了下，对上他的目光，不闪不避，伸出手稍稍握住他伸来的手：“幸会。”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像无声的较量。 空气中似乎有火花四溅，还是柳风铭先出声打破僵持：“好了好了，既然都是认识的，那要不就一起玩，我的包厢比其他包厢都更大更舒服哦。”柳风铭朝简然眨眨眼笑道。 她有些心动，她还没见过乔庭鹤打球，但她还是看向身边的邵思白，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邵思白看出简然的意思，无所谓地笑笑：“可以啊。” 包厢里，柳风铭和乔庭鹤先打了两把，休息了就换简然和邵思白，简然的打法很有意思，柳风铭看得有趣，嚷着要跟简然打一局，邵思白只能打完下了场，坐到乔庭鹤旁边。 两人看着桌前你来我往较劲的两人，谁也没先开口。 邵思白的眸子一直跟着简然的动作，嘴角带着温润笑意，乔庭鹤余光瞥了他一眼，支着脑袋先开口道：“邵先生跟简然很熟？” 邵思白收回目光，看了眼乔庭鹤，清雅淡然的面孔上流露出怀念的神色，轻声嗯了下：“我和简然一个系的，是很熟悉的朋友。” “只是朋友？” 乔庭鹤突然反问，邵思白被他问得一愣，不禁也在心里问自己，扪心自问，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他自己也不知道，但他的确是挺喜欢简然这个学妹，聪明伶俐，好学上进，总是很有活力，好像身体里藏了个太阳，会发光发热，忍不住让人想要一直看着她，靠近她。 这样想着，邵思白眸子里不禁带着浅浅的笑，回他：“现在还是朋友。” 现在还是朋友。 乔庭鹤咂摸了下他的话，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拧开边上的矿泉水瓶喝了一口。 “乔总觉得，简然是个什么样的人。”邵思白突然转头看着他问道。 乔庭鹤看向简然，她被柳风铭气得直跳脚，柳风铭得意地冲她扮鬼脸，气得她不小心一杆子把黑球打进洞，又被柳风铭嘲笑，看上去活力又回来了。 乔庭鹤收回目光，放下手里的瓶子：“是个笨蛋。” “乔总！你也不管管你朋友，他一直挡我球，不让我进球，他自己库库进，太过分了！” 那边，简然拿他没办法，只能朝乔庭鹤告状，边上的柳风铭学她告状的样子，简然又气得握拳打他。 “乔总，要不要来一局？”邵思白站起来顺手拿起手边靠着的球杆，垂眸看向乔庭鹤邀请道。 “好。” 简然看着他们两人走过来，诶了一声，不确定地问道：“你们两个要来一局？” “你们两个好下场了。”乔庭鹤没回答她，只是甩了下头让她下去。 简然跟柳风铭互相对视了眼，乖乖下场了。 邵思白拿起巧粉在球杆头上一圈蹭了蹭，将开球点让开谦逊道：“乔总来开球吧。” 乔庭鹤挑了根开球杆，对准白球熟练一击。 简然坐在边上的沙发上，看着看着忍不住啧啧摇头，柳风铭瞧了她一眼：“你啧什么。” “你不觉得，看两个帅哥打台球是一种享受吗？” 简然笑得见牙不见眼，早知道自己就不打了，让他们打，看帅哥打比自己打有意思多了。 这种时候，不得来杯奶茶，她掏出手机点开外卖软件问柳风铭。 “来一杯吗？” 台球桌上，乔庭鹤看了眼直起身子，连进两球的邵思白，淡淡道：“邵先生好技术。” 邵思白绕到另一边重新伏下身，手中球杆一推，可惜偏了点没进，他直起身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略懂一二罢了，我跟简然都是大学台球社的，她的台球还是我教的。”邵思白对着微弯了背正在瞄杆的乔庭鹤说道。 前言不搭后语。 乔庭鹤看着并不在意，他瞄准一个花球一角，看似随意一击，白球擦着花球滚过，弹开的花球又撞击到另一个花球，两个花球先后精准落袋，他直起身子，瞥了一眼沙发上哇了一声眼睛亮亮的简然。 一杆双球，角度和力度都计算得恰好。 邵思白神色微讶，又忍不住勾了勾唇。 沙发上，柳风铭捧着杯奶茶看着台球桌问一边的简然：“哎，你更希望谁赢啊？” 简然不想回答。 “你说（嚼嚼嚼）这黑糖珍珠（嚼嚼嚼）怎么就这么好吃呢（嚼嚼嚼）。” “别扯开话题，你快说希望谁赢。”柳风铭可不想放过她，执拗地追着她问。 简然看了眼场上两人，一个清隽温雅，一个高冷沉默，都是赏心悦目，她沉默了一下，缓缓一笑。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柳风铭听她这么问，顿时来了兴趣：“真话。” “我希望乔庭鹤赢。” “那假话呢？” “我刚刚说的是真的。” …… 怎么不算是个逻辑天才。 第二十章 柳风铭被她话一噎，竟然闷声笑起来，好有趣的女孩子，怪不得乔庭鹤会对她格外不同。 他和乔庭鹤认识十来年，乔庭鹤一向是个对女人都不会多看两眼的人，就算是面对姜伊雯那个讨厌的女人，他虽说是有不同但看得出不亲近，但是简然一出现，他的目光立刻就会情不自禁追随她，这在他身上是极反常的，不过或许他自己也没发现自己的变化。 柳风铭瞟了眼边上抱着奶茶喝得心满意足的简然，忍不住翘起唇角。 真是有好戏看了。 结束后，几个人一起离开了台球厅，简然望着两人问道：“乔总，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不了，我等等就回p市了，很久没回去了，回去看一下。” “哦哦。”简然点点头。 “我跟乔哥一起回去，我们还有点事要办。”柳风铭微微笑了笑说。 “那我跟思白哥去吃饭啦！乔总风铭哥再见！”简然乖巧一点头不多问，冲两人挥挥手，跟邵思白一起走了。 等两人走远了，乔庭鹤才斜睨了柳风铭一眼：“你俩熟挺快啊，才一个下午，就从柳先生变成风铭哥了。” “你这话怎么酸酸的哈哈哈哈。”柳风铭笑笑，举起手里的奶茶晃了晃，“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嘛。” “她是不是就是你提过的，第一次见面就泼你咖啡，满嘴跑火车的那个女孩子。” 乔庭鹤想起那天的情景，哼笑了声。 柳风铭目光略带审视地扫了他一眼，看他眼角带笑地望着简然离开的方向，眼中戏谑之意渐浓。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当时以为是厌恶，现在看，或许不见得呢。 “对了乔哥，明天……” 乔庭鹤收回视线，笑意瞬间消失。 “给他个教训，我手下的人，可不是他一个籍籍无名的人能动的。” 算算日子，还有一个月就可以转正了，简然坐在办公室里掰着手指，拿起边上的日历，翻过一页，在五号的空格里打了个五角星。 手机嗡嗡响起，是周婷打来的电话，她按下接听键，对面周婷的兴奋声传来。 “简然你知不知道，洛兴年被人打了！” “啊，怎么回事？”简然脑袋一懵。 “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就是听之前的跟他熟的同学说的，他被人蒙住眼睛绑了打一顿，丢在了一个郊区废弃的仓库里，据说伤得不轻，但都没伤到要害。” 简然倒吸了口凉气，可心里却觉得十分痛快解气，不知道是谁干的，真是大快人心。 “我一知道这个消息就立马打电话给你了，这个孙子就是活该，还想嚯嚯你，给他留口气都是便宜他了，一个副总监而已，给他能的，以为p市他最大了，殊不知这里多的是卧虎藏龙的人。” “他行事太过嚣张，或许是应酬交际的时候得罪了什么大人物吧，活该，以后估计他也会收敛点了。” “嗯嗯，你也不要太在意那天的事了，是我不好，不该让你陪我去的。” 周婷的声音立刻低沉下来，这件事也一直是她心里的一根刺，她一直很自责，因为简然原本是不会去的，她是为了陪自己，才被人欺负的。 “嗐，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谁知道那人现在变成这副样子了，你我都料不到。现在出了这么个事情，看他在上流圈子以后还怎么混。”简然幸灾乐祸地笑。 “就是，不过也不知道是谁，竟然这么有本事，据说警察本来在调查，后来突然说线索断了查不出来，天烽董事长大怒，请私人侦探调查，也全都查不出来。”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什么隐藏在暗处的大人物吧，反正也不关咱们的事。”简然摇摇头，想起来她看不见，又说道，“好了我继续上班了，回头见！” 她挂了电话，将手里问各部门领导要来的三季度工作总结汇报材料，系统整合了一份三季度公司总体战略发展情况，做成ppt发给了乔庭鹤。 “乔总，三季度各部门发来的部门工作汇报材料和我整合的三季度公司总体发展情况，以及四季度工作开展计划，我都打包发给您了。” “三季度从公司财务数据来看，营业收入相比去年增长百分之三十，归母净利润同比增长了百分之四十二，总体发展趋势稳中有进，三季度前两百名股东里，机构股东数目较半年度也增长了百分之八，前十大股东里也新增两家机构股东。” 办公室里，简然将三季度的经营情况报告给乔庭鹤，乔庭鹤闭着眼睛手撑着太阳穴，眉头微皱。 “另外分公司的情况，依旧是玄元科技发展最好，具体财务数据，我这边还没有给到，姜总应该会直接发给您。” 乔庭鹤点点开：“月底各分公司的领导和财务总监会来公司做季度工作汇报，你做好安排。” “收到，那我先下去安排了。” “嗯，对了。”简然刚要转身，突然被乔庭鹤叫住，“你是不是快要转正了。” 简然点点头，提起转正，她有些兴奋，想了想，走近几步低声语气期待地问道：“乔总，您看我能不能顺利转正呀，我可以转正吗？” 乔庭鹤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眼睛亮晶晶的，语气有些紧张的期待。 乔庭鹤皱着眉仔细思考了下她这段时间的工作，简然见他真的认真开始复盘自己的工作，顿时紧张起来，睁着大眼睛眼巴巴地望着他。 “问题不大，等月底的汇报会顺利结束后，你拿表格给我。” 半晌，他给出答案。 问题不大，那就是还是能转正的。 简然眉眼间立刻浮上愉悦，欢欢喜喜地回他：“谢谢乔总的肯定，那我回去忙了！” 乔庭鹤淡淡点头，看着她欣喜的背影也忍不住翘翘嘴角。 接下来近一个多月的时间，她都在专心筹备三季度的报告会，当天集团下面四个分公司的领导包括乔庭鹤的爸爸，百伽的董事长乔洪，还有董事会其他成员都会一起参加，这又是转正前的大事，她绝对要协调好，不能出一丝差错。 第二十一章 忙忙碌碌间就到了月底三季度汇报大会的日子，简然一大早到了公司就开始联系各部门跟进情况，已经连续两个周末都在加班了，她真的忙得连轴转，连秦蔓之和邵思白几次约她都被她推了。 “小陈，报告厅音响和投影屏幕没问题吧，你记得下午开会前提前一小时再调试一下设备。” “芳姐早呀，是这样，我想问下领导们的桌牌都准备好了没呀，我看报告厅里还没摆，哦哦上午就摆，好的麻烦你啦。” 一切准备就绪，她心里也安定了些，上午各分公司领导也陆续到达，董事长乔洪跟姜伊雯也来了公司，在七楼的总经理接待室里，她端着茶水，听见里面的说话声，踌躇了下还是敲了敲门。 “请进。” 里面乔庭鹤的声音传出来，她推开门，乔董事长正坐在最前面跟他们说话。 “庭鹤，公司的情况我都看过了，你做得不错，公司目前已经到了稳健期，发展虽然稳定，但速度也变慢了，头部机构对我们的调研来访也少了，这次跟罡翼的合作，虽然有风险，但不失为一个机会，但是风险防范和应急措施都还需要做好。” 她趁端茶的间隙偷偷瞄了眼乔洪，这就是乔庭鹤的爸爸啊，看上去没有乔庭鹤那样冷淡，反而笑盈盈的，很和蔼的样子，和她的爸爸也完全不一样。 “爸你放心，我知道的。” “乔叔叔放心啦，庭鹤哥的能力咱们都是有目共睹的。”姜伊雯坐在乔庭鹤身边，懒懒地靠向乔庭鹤那边方向的椅子扶手上，看了眼乔庭鹤，对乔董事长展颜一笑。 “还有雯雯也辛苦了，集团有你们我很放心。” 她又将茶端到乔庭鹤和姜伊雯面前，姜伊雯看了她一眼，突然说道：“乔叔叔，咱们两家什么时候再聚一聚吃顿饭呀，自从庭鹤哥将百伽搬来了p市，不常回来，咱们两家也难得能聚了。” “是啊，好，庭鹤你要是回来了就提前说一声，我们跟姜家一起吃顿饭，你妈可喜欢伊雯了，老盼着她来家里陪她。” “我跟庭鹤哥从小就在一起，也算是伯母看着长大的，和伯母和庭鹤哥的感情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姜伊雯话中有话，意有所指，只不过简然根本无所谓，她只做好自己的分内事，收起板子若有所思地关上门出去了。 不过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乔庭鹤要娶姜伊雯，以姜伊雯那小心眼的性格，是不是自己就没办法待在这了。 乔庭鹤看了眼简然的背影，刚才她放茶的时候，长袖稍稍往上缩了些，露出了手腕，她手腕上红痕基本上都消了，就一块乌青还很明显，他忍不住复盘了一下，是不是还是给人打轻了，要不要等那厮伤好了再给他找点事再打一顿。 “庭鹤哥，庭鹤哥？你在想什么呢。”姜伊雯轻轻摇了摇乔庭鹤的手臂，他从简然出去后就望着门不知道在想什么，连自己喊了他几声都没听到。 “没事，我们继续。” 姜伊雯哦了一声，眼神中有冷意浮现。 下午一点半，八楼报告厅里，各分公司的领导都已陆续就坐，互相在低声讨论，乔庭鹤跟公司董事、外部董事和乔董事长都坐在第一排，台上的大屏幕上，挂着集团三季度工作汇报暨四季度工作开展计划几个大字。 简然作为总经办人员，和其他商务部行政部的同事们站在外面，她站在后门门口朝里面望了眼，按照会议议程，先是由乔董事长开场发言，再由分公司领导负责人轮流上去做工作总结和工作开展规划。 “小简，我们那边还有事，就先回去了，等会议结束后再叫我们来收东西就好。”商务部和行政部的同事商量了下突然跟简然说，她们不想待在这浪费时间，现在在这坐着，晚上就得加班搞工作了。 谁周五还有心情加班啊。 “左右也没其他事了，我们就先回去了，有事给我们打电话。” “那…好吧，咱们保持电话畅通，有事随时联系。”简然见留不住她们，也只能先点点头。 会议开始后，她一个人悄悄坐到最后一排靠门的位置，拿出本子边听边记下重点，方便回去做会议纪要。 可就在乔董事长讲了一半，她在下面奋笔疾书的时候，报告厅的灯和大屏幕，突然全部灭了。 简然脸色瞬间一白，心脏骤然缩紧，她唰得从座位上弹起来，笔和本子“吧嗒”一声掉到地上。 报告厅里突然一片漆黑，只剩下手机屏幕的亮光，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了所有人，下面的人瞬间全部骚动起来，更有晚上还有应酬的领导怕耽误时间，已经不耐烦地发起火来。 她心跳如鼓，一路跑到外面，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她慌的得六神无主，现在根本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颤抖着打开手机给技术部的人打电话，她记得技术部的人一直在外面的啊，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现在当务之急是将所有领导安抚下来，她用力掐住手心，打开手机手电筒快步走到台上，壮着胆子对着乔董事长深深一鞠躬，扶着他先下去坐着，好在乔董事长并没有把气撒到她身上，抓着她的手下去了。 送完董事长，她的额上都浮出细密的汗，她又用力深呼吸几口气，努力挺直了背壮着胆子走到台上拿起话筒，下面人群还在骚动，她可以听到几个急性子的领导在指责工作人员是怎么办事的，也清楚听到了自己心脏马上要跳出来的声音。 不能害怕，不能退缩，不能给乔庭鹤丢脸，临场应变能力拿出来，先安抚住人最要紧。 “各位领导下午好，很抱歉，会场突然出了点事情，耽误了领导们的宝贵时间，我在这先替所有相关负责人员给各位领导道歉，对不起。现在请大家稍安勿躁，我们的技术人员已经在排查线路了，备用电源马上就会接上，不会耽误太多时间，请各位领导见谅。” 她又朝下面深深一鞠躬，话筒的柄上都是她手心的汗，握在手里有些打滑，她两只手捏着话筒，掌心冰凉。 她的话说完，可气氛依旧紧绷凝固，台下一片黑暗，手机电筒和屏幕的光芒却将那些人的脸照得更加清晰，他们眼神不满，脸庞发青，一张张脸都在盯着她，斥责声像榔头一样，想将她努力挺直的背敲弯。 “不好意思大家，外面技术同事已经在排查了，很快…….” “很快是多久，我开了这么多年的会，头一次遇到这么离谱的事，你们怎么办事的，能干干不能干滚！” 姜伊雯隐在黑暗中望着台上尴尬惊慌的简然，眼神里有诡谲的笑意一点点浮现，她随手拿过前面的茶盏，掀开盖子，茶香扑鼻。 好茶就该是配这样的好戏，才更有味嘛。 简然咬了下唇，放下话筒跑出去查看外面情况，外面报告厅的控制室里，几个技术人员正在整顿线路。 “怎么样了，到底还要多久？” “还需要十五到三十分钟不等。” 十五分钟！简然瞪着他们，现在每一分钟都让她很想死一死了，十五分钟，她不得被那些人的眼神剐了！ 死脑子快想办法啊！ 第二十二章 这段时间不能让他们干等着，她急忙打开手机文档，里面有她总结的公司情况的修改版，她想先上去发言顶一顶，可很快这个想法就被她否决，这是乔庭鹤最后要总结发言的，她提前说了他说什么。 突发情况还能争取保留查看，坑了领导那她才是真活到头了。 她手指快速往下翻，突然在一份文档上停住，眼睛一亮，屏幕上是她前段时间整理的同行业其他公司公告的季报数据整理和行业总体发展分析，本来是留着自己做分析用的，现在她可以拿来作开场铺垫啊。 只是，她这样贸然上台讲话，会不会被骂。 可里面的骚动越来越强烈了，没办法，她打开跟乔庭鹤的对话框，手指快速在上面打出一串信息发出请示。 一分钟不到，乔庭鹤就给到她回复。 【上。】 好，上！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简然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眸子里已是沉静一片。 简然握着手机不缓不急地重新走上台拿起话筒，下面的乔庭鹤手机关着，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她知道，他在看自己。 “各位领导，由于线路还在抢修，现在就由我先为大家介绍一下三季度同行业其他公司的发展情况，大家可以看看，我们公司的发展在同行里到底是什么水平。” 她话一出，下面的声音立刻小了。 姜伊雯本来还在好整以暇地等着看简然出丑，可见她竟然想扭转局面，不禁面色一沉，立刻拿过手机发信息，很快其他地方就有反对声出现。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站在上面做发言？” “我问你到底什么时候可以继续！” “我……” 简然话一顿，下一秒，她的视线突然转向第一排，那里，一个身影缓缓站起，带着些许凉意的嗓音在报告厅里响起。 “她是我的助理，是我临时要加上这一块内容的，听小丁总的话，似乎小丁总对行业发展很了解啊，那要不就请小丁总来给大家介绍一下。” 被叫小丁总的人瞬间哑声，坐在位置上讪讪一笑。 姜伊雯瞪着前面站起来的瘦削身影，气得一口牙都要被她咬碎了。 乔庭鹤见没人再开口反对，转头看向上面的简然，放柔了目光，微微抬了抬下巴。 简然受到鼓舞，重重一点头，清了清嗓子开口，有乔庭鹤的撑腰，她胆子也大了许多。 “首先要说明的是，宏观上来看公司三季度在同行业中的业绩表现依旧是占据上风，我取了数字科技行业前十大头部企业作为对比，现在我就从公司市值变化，股价涨跌情况和财务状况这三个角度向大家做一个详细介绍，为领导们之后开展计划提供一些思路。” 台下手机的亮光陆陆续续熄灭，声音也越来越弱，整个报告厅里，只有简然的声音在回荡。 乔庭鹤的目光始终注视着台上握着手机侃侃而谈的简然，屏幕光照在她的脸上，她的皮肤白皙透亮泛着淡粉色光泽，像粉钻一样漂亮，她的表情自信从容，浅笑盈盈，眼中闪着清澈的光芒，娇俏又坚强。 不知不觉间，她已和刚进来那个时候，气质上有了很大的变化。 “这个女孩子是你助理？” 乔洪侧过身问了一句，乔庭鹤收回目光，看着父亲点点头，又补了一句：“今天的事，不能全怪她。” 乔洪笑了笑说：“我没有追责的意思，我倒是觉得，你这助理临场应变能力很不错，举止大方得体，没有那种畏畏缩缩之气，是个上得了台面的人。” “公司的总助，自然得要个上得了台面的人，简然还小，给她两年时间，她会蜕变得很优秀的。” 听到乔庭鹤对她的评价这么高，乔洪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又看看台上说结束词的简然：“你倒是很看好她。” “她性子简单，人又很上进，爸爸不觉得她看上去就很纯净很有活力吗，公司就需要这样新鲜的血液来维持公司的发展。” 乔洪点点头。 简然刚发表完，报告厅里的灯光就重新亮起来，机器运作的声音也重新响起。 看着骤然明亮的大厅，她的心里也松了一大口气，由衷地笑着说道：“接下来还是请乔董事长上台作开场演讲，大家掌声欢迎。” 接下来就没她事了，简然刚走出门外，就支撑不住，靠着墙滑了下去，强撑了这么久，她真的好累了。 她捏捏自己的手，手心还是有汗，身后的衣服也被汗濡湿，里面的会议重新开始有条不紊地进行，她一个人靠着墙默默抱住膝盖，听里面的说话声。 下班一小时前，会议终于结束。 简然已经提前回了办公室，她去找技术部的人确认过，线路在开场一小时前还是没问题的，可等出问题他们赶到后，发现接头不知道怎么回事断掉了，看上去也不像是人为的，其他人都互相推诿，一口一个不知道不在场，她没办法，只能先回了工位。 这件事，不知道乔庭鹤会不会追她责，影响她转正。 会议一结束，乔董事长就让司机送他走了，姜伊雯跟着乔庭鹤一起去了他办公室。 乔庭鹤回办公室路过简然工位的时候，就看见她拿着日历在发呆。 “庭鹤哥，今天这事性质实在太恶劣了，你那个助理，连会场维护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好，还耽误了好几个领导的行程，这样不靠谱的人，怎么能继续留在身边呢。”办公室里，姜伊雯坐在沙发上余怒未消，气冲冲地对乔庭鹤说道。 乔庭鹤只是坐在位置上看文件，什么都没说，姜伊雯见他什么反应都没有，忍不住走到他身边，两只手扯住他的袖子：“庭鹤哥，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公司也就算了，万一以后在外面出个什么事，你的面子都会被她丢完的！” 乔庭鹤的衣服被她扯住，他皱起眉头，有些不悦地看了她一眼：“伊雯。” 姜伊雯立刻松开手。 里面的声音很大，简然想不听到也难，她怔怔听了几句，放下日历望了一眼里面，又释然地牵起唇角，转回头，从文档里找出她的简历，打印了几份，塞进包里。 下班时间已经到了，可乔庭鹤翻文件的手却一直没停，姜伊雯见他没有走的意思，有些坐不住了，先开口唤了他一声。 “没事你就先回去吧。”乔庭鹤没有看她，只是专注地用笔在文件上写字做标注。 姜伊雯从沙发上起来走到他桌前，精致的眉眼上写满了委屈：“可是我饿了，陪我去吃饭好不好？” “我还有些工作，你自己去吃完让司机送你回去。” “不要，我要哥哥送我回去！” 姜伊雯见他一直不看自己，耍起了性子，自顾自坐回沙发，“哥哥什么时候下班，我就什么时候走。” 乔庭鹤终于停下了手中的笔，抬起头凝视着她，姜伊雯忍不住有些委屈，他现在是在生自己的气吗？就是因为自己要他不准简然转正？ 她瞪着眼，毫不退让地对上他的目光：“庭鹤哥，你是因为简然在生我的气吗？” “你这么在意那个女人？” “姜伊雯。”乔庭鹤将手里的文件往边上一扔，转动椅子朝向她，深邃的眸子里没有一丝笑意。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应该很清楚，简然是我的助理，留不留她只有我说了算，还有，她只是我的助理，而已，我只会出于实际情况和公司利益考虑留不留她，不存在私人情感。” 姜伊雯闻言，突然想起来前几天调查到的关于简然的私事，一时间也顾不了那么多，脱口而出：“你说你出于公司利益和实际情况，好，那我问你，简然她爸有案底，她爸年轻的时候本来是a市企业高管，醉酒驾驶开车撞死了人坐了牢，现在还没出来，还害得那个企业风评大损，她们一家是后来搬去p市的，她有个这样的爸，你也敢用她吗？” “你就不怕她跟她爸是一个德行，将来也会做出什么坑害背叛公司的事？” 乔庭鹤眼皮倏的一抬，眼里光芒闪过。 第二十三章 她的话刚说完，乔庭鹤的眸子蓦地一寒，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姜伊雯面前，两手抄进兜里，盯着姜伊雯慢慢伏下身，深邃的眸子里愠色渐浓，喉间溢出一声气音。 “哦？你派人调查她？” 姜伊雯只觉得空气都冷了几分，乔庭鹤的身躯向她压来，她两手撑在身后整个人往后仰，他的眼睛漆黑，分明什么情绪都没有，可就是能让人感觉出来他生气了。 姜伊雯心中慌了下，可凭着一起长大的情分，她还是不相信乔庭鹤会对她发火，她倔强地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眼里清楚分明地写着“我就是调查她了怎么样”几个字。 乔庭鹤深深看了她一眼，点点头直起身子走回去拿起手机，给自己的司机打了个电话。 “现在把车开到楼下，送姜小姐回去。” 姜伊雯愤愤地咬着唇执著地继续说：“我说了，简然他爸有案底，按规矩她是没资格转正的！” “除非庭鹤哥包庇她。” 乔庭鹤不想跟她多说，看在从小认识的情分上，他不会跟她发火也不会说她，可现在他也不想看见她，他用手指关节叩了叩桌子提醒她。 “司机到了，你下去吧。” 姜伊雯无奈拿起包出去，路过简然的工位时停了停，扫了她的工位一眼，眼底寒光闪闪。 跟她抢男人，找死。 外面高跟鞋的哒哒声终于消失，乔庭鹤站在窗前，外面太阳已经落山了。 “简然她爸有案底，她爸醉酒驾驶撞死了人，被判了刑到现在都没有出来，她一直跟她妈妈相依为命，有这样背景的人，公司也能要吗！” 姜伊雯的话又在他耳边回荡，他却想都是，有这样的父亲，简然这一路过来，是不是受过很多谩骂和歧视？ 他有些烦闷，关了灯走出办公室，外面已经空无一人，只剩电梯间的小灯有些孤独地亮着。 三个月前，也是这样一个晚上，他从办公室里走出来，看见她正专心地伏在桌子上，沙沙的写字声他在门口都听见了。 他又看向不远处的落地玻璃窗，玻璃上映出的，是昏暗的工位，还有一排放在上面的精致小摆件。 他那时候，还以为她是个骑驴找马人品恶劣的人。 他想，他用她已经用得很顺手了，再换人又要重新适应磨合，很麻烦的吧，他最怕麻烦的吧。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收回思绪，离开了公司。 简然此刻正趴在床上懊恼地捶床，今天真的太糟糕了，这下转正也很危险了，找其他工作也可以，但是肯定没有在百伽这么高，除去每个月的房租水电，能攒的就很少了，如果再有点什么事，能不能攒点都是问题。 她嚎了几声抱着玩偶在床上滚了好几圈，还是觉得心里好烦，想发泄。 反正明天不上班，她想了想，爬起来去换了身运动装，打算出去夜跑释放压力放松一下心情。 喜宝一直趴在门口，瞧见她起来换衣服，明白她要出去了，立刻爬起来跑到她身边坐下眼巴巴地看着她，简然好笑地蹲下来摸摸它脑袋。 “宝宝来乖乖穿背带，陪妈妈一起出去跑步好不好呀～脚抬起来，还有这一只，真乖！” 外面夜色正酣，街头巷尾都幽静下来，小区外路边已经没什么人了，只剩此起彼伏的蝉鸣声，带着清悠的节奏感。 “呼…呼……” 耳边是风的声音，简然一手牵着喜宝，在四下无人的街道上奔跑，两旁的景象不断往后退，没有讨厌的人，也没有繁重的工作，只有多巴胺在身体里肆意流淌狂欢，跑着反而觉得身体更加轻盈了。 身边喜宝咧着张嘴，撒开四条腿跟着她一起跑，两只耳朵一上一下地跳跃，一人一狗的身影让这沉寂的夜都染上了些活力。 跑了大概半个小时，她才停下来两只手撑在膝盖上，弯着腰气大口喘气，边上的喜宝直接累得瘫在地上，舌头吐在外面哼哧哼哧的。 她掏出纸巾擦掉脸上的汗，大汗淋漓过后，浑身都舒服了，地上的喜宝伸长了舌头呼哧带喘的，简然赶紧从包里掏出水瓶给它倒水。 她正喂喜宝喝水，前面十字路口一辆车开着刺眼的远光转弯驶来，照到她的时候她忍不住抬起手挡住眼睛，对面立刻切了近光，又慢慢停在了她边上。 “简然？你怎么在这里？” 车窗被放下来，驾驶位上的人冲她喊了一声。 这个声音，简然收起水揣进包，站起来看向车里，果然是邵思白。 她惊喜地朝他挥挥手，可邵思白已经打开双闪下车向她走来了。 “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在外面跑步吗？这么晚了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多危险。”邵思白上下看了她一眼，她这一身行头，还有额头上的汗，微红的脸颊，明显是刚跑完步。 “是呀，睡不着，出来夜跑，再说了我带着喜宝呢。”简然不以为意地笑笑，扯过喜宝的绳子，把跑到邵思白裤脚边到处嗅的喜宝给拉回来。 “对了思白哥，这么晚了你怎么也在外面？” “我刚加完班，回家也要路过这里。”邵思白转转手里的车钥匙，“走吧，送你俩回去。” “嗐，不用啦，我再休息会儿慢慢跑回去就好了，就半个多小时的路，很快的。”简然笑着拒绝道。 “那我车停这里，先送你回去吧，不然我还是不放心，等我。” 邵思白回车上把车熄了，下车陪简然一起走回去。 黄白色的月亮点缀在夜色这块幕布上，长夜星河灿烂，地上的影子被路灯拉长消失，又生出新的影子，简然牵着喜宝，安静地看着路边一家家关门了的店铺。 “汇报会终于结束了，周末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吧。” 边上邵思白突然出声，她啊了一声，又泄气地开口。 “啊，唉，搞砸了，实习也差不多结束了，收拾收拾估计就能滚蛋了。” “嗯？怎么了？” 她不想说太多，就只是草草解释了下，邵思白听完也沉默下来，她忍不住在心里哀叹，果然，换作邵思白是他上司，也会有意见的吧。 邵思白好笑地看她耷拉着脑袋的样子，安慰道：“这事说起来就是可大可小，主要还是看乔总是个什么意思。事情发生就发生了，过去也就过去了，他不觉得这是个大事，那这就不是事，毕竟百密一疏，谁能保证自己没有这种时候，他若觉得这算见微知著，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也只能。” 简然殷殷地等他继续说。 “收拾收拾给自己换个领导吧。” 简然眼角眉梢都耷拉下来，语气丧丧的：“我不太确定乔总的意思，但是有个领导似乎很不喜欢我，她肯定会劝他把我辞了。” 她现在一整个全死微活的状态，邵思白没忍住笑出来：“可是我怎么觉得，对乔总来说，这根本不算什么事呢，是你太过在意了。” “简然。”邵思白声音轻柔平缓，抬手揉了揉她的头，“你刚步入社会，职场里犯错是很正常的事，就算是乔庭鹤也会有犯错的时候，更何况你一个初入职场的人。” “你已经比很多人做的都优秀了，不要对自己这么苛刻，过去了就过去了，工作而已，更何况我相信，你不是在大事上不靠谱的人。” 大手在她发顶上揉了揉，带着些宠溺的味道，让简然心里也热乎乎的熨贴起来。 第二十四章 “思白哥，谢谢你。” 快到小区门口了，简然停下来侧身对邵思白说，有了先前的安慰，她的声音里也没了沮丧。 邵思白知道她一直很看得开很乐观，他应了声好，蹲下摸摸脚边的喜宝，简然也蹲下抬起喜宝的一只脚对邵思白挥了挥。 “宝宝快跟大哥哥说再见。” “简然，”邵思白捏捏喜宝的爪爪，将心里之前想说的问出来，“如果乔庭鹤真的辞退你，那你就来当我的助理好不好。”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简然一愣，放下喜宝看向他，他低下头专注地逗喜宝玩，白皙的脸上微微泛了些红。 简然眨眨眼，长长的睫毛扑扇。 当邵思白的助理，这是不是算走后门？ 她试探着问他：“思白哥你没有助理吗？” “我有，只不过我不介意再加一个。”邵思白好看的眉眼弯起，眼睛里流淌着星星点点的光。 可简然却觉得，再加自己一个，他对公司也不好交代吧，毕竟工资还是得公司开，而且他另一个助理会怎么想他。 她知道邵思白的好意，可她也不想给他找麻烦，就模棱两可地回了他：“再说吧，很晚了我回去了，你也快回去吧，谢谢你送我回来！” 简然抱着喜宝往小区里走，喜宝已经困得窝在她怀里睡着了，邵思白望着她的背影，终于是忍不住露出一丝苦笑。 道阻且长啊，看来只能徐徐图之。 昏天黑地睡了两天，简然精神抖擞地去了公司，本来她心里还有些不安，结果乔庭鹤出差去了不在公司，领导不在，她心里也轻松一些。 最近有几个合作方案的推进存在了些问题，上下游协同不够，她正忙着整理协同方案，把她搞不定的整理出来打算发给乔庭鹤，她啪啪敲键盘，微信框里突然跳出人事发来的信息。 【小简，你这个月能转正了，这张申请表你填一下，让乔总签个字，拿到人事部来。】 人事接着又发来一张表，简然打开看了下，就是一些基本信息，加上试用期阶段做的工作内容，工作亮点，领导评语这些。 【收到，谢谢萍姐。】 她随意看了眼就继续忙手里的活了。 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几个项目都出了问题，不是关键负责人离职了，责任分工不明确，就是方案对方一直不满意，沟通不畅，还有其他各种原因，她跟各部门负责人协调了好几天，勉强解决了几个，只是还有两个项目得乔庭鹤拿主意。 她整理了好几天，把东西都打包发给了乔庭鹤。 【乔总，其他的我都跟您汇报过发给各部门了，只是这两个项目还得您来看下。】 【知道了。】 对面很快发来回复，简然伸了个懒腰，边上的转正申请表不小心被她碰掉，她捡起来看着表，上面自己已经签好名了，她转了转眼睛，还是试探着给乔庭鹤发了个信息。 【对了乔总，我的转正申请表，我放您桌上了，麻烦您回来签个字。】 这次他很长时间都没有回她。 下班时间到了，她骑单车去小区门口吃了碗米线，吃完终于收到乔庭鹤的回信。 【好。】 那就是她可以转正，简然嘿嘿笑了声，步履轻快地回了小区。 a市高级会所最大的一间包间里。 里头灯光昏暗，烟雾缭绕，最里面半包围地坐了一圈人，一个男人瑟瑟发抖地跪在他们面前。 乔庭鹤穿着一身高定西装坐在一群人中间，两腿交叠，修长的手指夹起腿上的资料，随手扔到地上跪着的人面前，低沉冷冽的声音缓缓响起。 “就是你，在撺掇跟百伽竞争的对手方来抢我们的项目还干扰我们项目进程？” 地上跪着的人颤颤巍巍地把自己缩起来，眼前这些人一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也是没办法啊，上面让他这么做，他有什么办法。 “乔总您别生气，我也是迫于无奈，上面的人交代了要给您点颜色看看，我也只是听吩咐办事啊！” “上面的人。”乔庭鹤低低笑起来，边上的陈泽吸了口手里的烟缓缓吐出，弹掉烟头上的烟灰，眼神阴鸷，语气兴味。 “他上头的人韩哥很快就能派人查清楚，这个人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他明里暗里给百伽搞了不少事情，甚至差点黑进公司电脑盗取机密，要不弄……” “陈泽。” 地上的人已经吓得瘫软在地上，乔庭鹤制止了他的话，盯着地上的人对陈泽说道：“正经生意人，早就洗手不干那一套了，就把他扔去警局，该怎么判怎么判。” “听见了么，还不带下去。” 陈泽手一挥，边上起来两个人立刻夹着他出去了。 事情结束，乔庭鹤和陈泽也遣散了人走出夜场，外面两辆迈巴赫一前一后，引得路过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乔庭鹤打开手机，才看见两小时前简然发的信息，陈泽凑上来看了眼，哟了一声笑道：“那丫头要转正了啊。” “嗯，她试用期结束了。” 陈泽点点头，看着外面街道：“这就回去了？” “嗯，回去了。” “行吧，你就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也不知道到底是公司这么忙，还是要赶着回去给谁签名儿。”陈泽抱着臂乐悠悠地调侃，与之前包厢里的样子，判若两人。 乔庭鹤横了他一眼。 “行了行了你走吧，我也要回去一趟，我家老爷子找我有事。”陈泽掸掸胸口上落的烟灰，往车子方向走去，“有空带简然一块儿来玩哈！” 乔庭鹤懒得理他，走去他后面那辆车，两辆车一声轰鸣，双双消失在街道边。 这周五乔庭鹤终于回来了，简然一到早到公司，见他办公室的灯亮了，她就知道他回来了。 她走到工位上放下包，桌上放着她的转正申请表，她惊喜地拿起表，看到最下面乔庭鹤龙飞凤舞的签字，还有评语，简单的“表现尚可”四个字，她忍不住翘起嘴角，瞅了眼办公室，把表放到一边。 今天来得早，早饭还没吃，她哼着歌打开电脑，去接了杯水，又从包里掏出她路过小区门口买的，还热气腾腾的一笼芝麻肉馅烧卖，熟练地从手机浏览记录里找到澳门新葡京，搓搓手迫不及待地掀开盖子边吃边看十来年前的老下饭剧。 下饭还得是老剧，常看常新。 第二十五章 乔庭鹤从办公室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简然坐在位置上在看剧，笑得眉眼弯弯的，手里也没停，夹了一整只烧卖一口气塞进嘴里，两个腮帮子塞得鼓鼓的。 乔庭鹤有些想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她都会觉得心情很好，可能还是他年纪大了吧。 简然余光瞥到他出来了，忙点了暂停键，放下筷子唰的抽了张餐巾纸擦干净嘴才看向他，冲他软软一笑：“乔总你回来啦。” 乔庭鹤点点头，走到她工位边看了眼：“看什么呢这么开心。” 手机上正好放到穿插的广告，乔庭鹤越过她看了眼手机，神色顿时变得一言难尽。 “你这…准备学赌博？” “广告！这是广告！”简然脸腾得一红，想转移话题，捧起手边的烧卖，话也没过脑子就问他，“吃早饭了没，烧卖吃吗？” 话刚说完，她就悔得想给自己一巴掌，她到底在干什么啊，给领导吃她吃剩的早饭，她几个胆啊。 盒子里还剩两个烧卖，馅大皮薄，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乔庭鹤望着她的眼睛，弯下腰靠近，在简然呆呆的注视下伸手捏了一只塞到嘴里，还挺好吃，见她还在发愣，又捏起最后一个塞进嘴里，才直起身慢悠悠地走开。 直到乔庭鹤坐电梯下楼了，简然才回过神，看看手里的空盒子，看看电梯口，刚白回来的脸又慢腾腾红起来，她收好盒子扔到垃圾桶里，想起他刚才脸离自己那么近，身上还是那股好闻的味道，腮帮子一嚼一嚼的，又觉得好好笑好接地气，还有些可爱，她用力抿了抿唇压住想笑的冲动。 边上的手机嗡嗡作响，简然拿过来一看，是妈妈的电话。 “喂妈妈，一到早的什么事呀。” 电话那头简母有些兴奋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然然，有个男生很喜欢你，他不介意咱家特殊的情况，愿意跟你接触一下试试，就是条件一般般，不过人很老实，正好也在s市一家小公司上班，要不周末见见？” “啊———” 简然顿时拧住眉，泄气般趴在桌子上。 “你啊什么啊，就这么决定了，你乖乖听话，妈等等就把他微信推给你，你一定要加啊！” 说完简母也不等她拒绝就挂了，简然忍不住哀嚎一声，她宝贵的周末，四个自由的半天就要变三个了。 很快妈妈就把男生微信推给她了，她不情不愿地打开名片看了一眼，眼睛都瞪大了。 等下，这山水画头像，还有这什么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的个签。 她忍不住给简母发了条信息。 【妈妈，你确定他真的是28岁，不是82岁？】 【别胡说，人家好端端一个大小伙子，记得加了周末约见一面。】 简然认命地叹了口气，发送好友申请。 一个小时后对方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简然跟他短暂地聊了下，对方很热情要约她线下见一面，两人就约在了周六下午，好巧不巧，男生约的地方就是她第一次跟乔庭鹤见面的那个咖啡厅。 下班的时候，简然跟乔庭鹤一道坐电梯下去，正好男生给她发了个信息，简然打开看了眼，是一个“下班了没”的土气表情包，她重重吐了口气，握着手机想了会儿，还是决定收起手机装没看到，边上的乔庭鹤撩了撩眼皮，默默移开了目光。 简然回去后就去了趟超市，她新买了口锅，以后准备下班回家自己做简餐，省得天天在外面吃，吃来吃去都是这些，她已经吃腻了。 她打开菜谱软件，挑了几个她想吃的，边查看食谱材料边推小推车，小推车的轮胎在网格地上咕噜咕噜响。 逛了半个多小时，想买的都买齐了，她推着小车准备去付钱，可就在自助付款机前，看见了一个好一段时间没见，她差点就要忘了的人。 洛兴年。 记忆乍然涌上心头，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趁洛兴年没发现她，她小心翼翼地混在人群里躲到能够看见他的一个货架后，直到他付完钱离开，她又继续在里面晃悠了十来分钟，才慢吞吞去付钱。 自洛兴年出现后，她的神经一直就处在高度紧绷的状态，出了超市，她还是有些魂不守舍，偷偷四下看看，没发现他的身影，才大着胆子骑上单车回了小区。 一打开门回到家，她就忍不住把家里所有的灯都打开，心有余悸地抱着喜宝窝上床。 舒服的小床和毛茸茸的小狗终于让她的神经松弛下来，她才有精力去想，为什么洛兴年会出现在s市，他不是在p市干得风生水起么，对了，周婷说他不是被人打了么，难道是逃到s市来了？那他工作呢？ 她想不出任何头绪，可一想到这个人跟自己在一个地方，不知道他现在干什么工作，住的哪里，会不会又碰巧遇到，简然就抑郁得没有一点胃口，她烦得一把将被子扯到头顶，把自己整个包进被子里蒙起来。 不管了，先睡一觉再说！ 周六下午，光影秘境咖啡厅里，乔庭鹤坐在最角落的那桌，端起面前的冰拿铁喝了一口，眼睛频频看向门口。 十分钟后，柳风铭姗姗来迟。 他环顾一圈，找到了坐在最隐秘角落里的乔庭鹤，长腿一迈，三步作两步地走到他对面坐下架着腿，兴致勃勃地问他：“怎么今儿个有这闲情逸致请我喝咖啡了，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服务员先一步走到他们桌送上菜单，柳风铭随口点了杯美式，等服务员走后，乔庭鹤才看向他淡淡开口：“没事啊，只是听说这家店的咖啡做的极好喝，所以请你一起试试罢了。” 柳风铭一脸狐疑，他才不信乔庭鹤会这么闲，他还想再问的时候，门口铃铛声响起，接着高跟鞋哒哒哒声响起，在安静的咖啡厅里显得格外突兀，柳风铭余光扫了眼，不由得惊讶了一下，又看向坐着四平八稳面无表情的乔庭鹤，鼻子里喷出一声轻哼。 他就知道，好端端的约他喝咖啡，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第二十六章 乔庭鹤没理他，只是举起咖啡杯挡在面前轻抿了口，视线转向不远处的简然。 她一身纯白色长裙，一头长发在公司一直都是夹起来的，现在也放下来了，有些蜷曲地散在身后，肩上挎了个月牙形状的粉色小包，踩着一双高跟鞋走到另一处空桌子前坐下，周围不少人在打量她，她恍若未觉，目视前方，把包往桌上一放，背挺得笔直，脸上高冷得什么表情都没有，气质沉静，跟公司里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在她看过来前，乔庭鹤及时放下杯子转头望向外面。 天天在办公室就是素颜t恤牛仔裤，相亲就是妆容精致裙子高跟鞋。 “你还真别说，简然这一打扮真是惊艳，纯净青春的气质，冷淡的模样，这反差感，啧……” 柳风铭眼睛一眨不眨地望向低着头看菜单的简然，乔庭鹤转回来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好了我不说就是了。”柳风铭被乔庭鹤眼刀子一剐，及时收话，喝了口自己的冰美式。 手里的冰美式再一次被放下，简然有些烦躁地换了个坐姿，一只手撑着脑袋一只手的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 都半个多小时了，怎么还没到，也太没诚意了，第一个拒绝理由有了。 又过了十分钟，一个有些着急的身影才出现在门口，男人穿着一身黑色t恤和到膝盖的咖色短裤，手里还抱了一小束花，神色匆匆的样子一进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简然心里一惊，看了眼那人怀里的三朵玫瑰，觉得这肯定不是她那相亲对象。 是的话她就麻溜跑。 可惜还真是，男人看见坐在窗边的人简然，咧开嘴几个大跨步就走到她面前坐下，有些抱歉地说道：“真不好意思啊，路上遇到个追尾事故，堵了点就来晚了。” 凑近了看，男生的确看上去是27，28岁，就是看上去不是给人很清爽的感觉，皮肤有些暗沉粗糙，眉毛也很杂乱，下巴像光秃秃长杂草的荒地，但笑起来很淳朴。 简然快速打量完人，微微摇头礼貌地笑笑：“不碍事，我也没等多久。” “对了，这是来之前买的花，第一次见面的见面礼。”男生面对她还有些害羞，把花递给她，眼睛只盯着花看。 简然不想收，可他都递过来了，她只能收下意思地摸了下花瓣，表达完感谢，又请他喝咖啡，当作礼尚往来，这样就平了。 另一边的乔庭鹤和柳风铭双双看着简然的相亲对象，柳风铭有些嫌弃地啧了一声，不太理解地迟疑开口：“这是她相亲对象？她是不是有点…饥不择食？” “去，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乔庭鹤皱眉叱了他一句。 “你看那男的，好像还挺喜欢简然的，看简然的眼神跟看食物一样，嗯，有点猥琐。”柳风铭继续撑着头一边看一边发表意见，最后给出总结，一个猥琐男。 “谁知道呢。” 另一边，两人唠了会儿家常，熟悉后，男生就开门见山地说了：“简小姐的家庭情况我大概都清楚了，我知道简小姐的爸爸坐过牢，不过我也不考公，我不介意。” 求求你，介意吧。 简然心里腹诽，点点头哦了一声，含糊繁衍：“挺好的。” 她的话让男生误以为她有些心动了，毕竟有这样的家庭拖后腿，她还想找什么样的人家呢，他仿佛受到了鼓舞，有些来劲了，盯着简然继续说：“另外我的家庭情况简小姐应该也知道了，就是普通的打工家庭，情况一般，但也不差，那我就说说我对简小姐的要求吧。” 对她的要求？ 简然瞬间来了兴趣，抬起头不再盯着红木桌子上的一小块的花纹看：“什么要求，你说说看。” 男生见她似乎很有兴趣的样子，心里更加有底气：“首先嫁妆至少也要十万往上吧，相信以简小姐的家庭情况这应该不难，另外我现在在还房贷，每个月三千，不过简小姐放心，贷款不需要简小姐一起还，简小姐家只需要出个装修费和家用电器费用就好。” “另外，希望简小姐结婚后可以以家庭为主，不要继续上班了，早点生个孩子在家带娃才是正事。” 简然感觉自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她的表情现在应该很诡异。 “还有吗？” “还有就是我爸妈现在跟我一起住，所以婚后是要跟我爸妈一起住的，差不多就这些了。” 她现在也有点控制不住她的拳头了。 “说完了。”简然顺着他的话点点头，“你这不是找老婆，是找扶贫对象啊。” 等等，找扶贫对象，这话怎么有点熟悉，啊她想起来了，她跟乔庭鹤第一次见面，她说彩礼要一百万，还要一套三百平大别墅，一百多万的车，那时候乔庭鹤也对她这么说过，也在这家店，只不过自己当时是故意的，而这个人，看上去是来真的。 这叫什么，回旋镖还是打到自己身上了？怪不得乔庭鹤那时候对她那么鄙夷，换作她她会更过分。 比如她现在就想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男人掘巴掘巴塞花盆里，省得他出去耽误其他人。 被人说是找扶贫对象，男生一下子就像被踩中了尾巴一样，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声音也阴沉下来：“简小姐话不要说得太难听了，什么扶贫对象，我提供吃提供住还赚钱养家，怎么就找扶贫对象了。” “赚钱养家？”简然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笑起来，“你不娶老婆就不用赚钱养家了？别把自己说得这么高大上，我跟先生话不投机，就不耽误先生时间了，咱们这就散了吧。” 简然实在不想继续面对他那张嘴脸，道了声不合适，拎起包准备走，她跟这家店，可能真是八字不合。 可男生似乎是被她不屑一顾的举动激怒了，竟然架起脚阴阳怪气地开始讽刺她：“简小姐是不是还搞不清自己的情况啊，还是不记得你的家庭背景了。” “你说什么？”简然停住踏出去的脚步，眼睛微微眯起，警告般盯住他。 “我说，”之前的伪装全都被他收起，男生嘲讽地打量她，语气里是幸灾乐祸和无法言说的优越感：“简然小姐，你爸可是杀人犯啊，背着杀人犯女儿这个身份，你妈竟然还希望你能嫁个好人家，笑死人了，除了我，谁敢要你啊。” “你！！” 第二十七章 男生没有放低声音，甚至特意咬重了“杀人犯”三个字，故意让周围的人全都听到，边上一道道目光有震惊有鄙夷，像剑一样往她身上扎，刺出无数个窟窿。简然的手死死攥紧包包的链带，整个人像是掉进冰窖，浑身发冷，她目光空洞地望着他们，脑子里却控制不住地想起十四年前，那些亲戚的目光也是这样，恨不得她也去死。 这些人，是不是都觉得她是瘟神？ 对面男生的声音还在继续，一口一个杀人犯的女儿，简然的眼睛渐渐变红，血液沸腾起来，失控的愤怒感冲到头顶，就在她要操起咖啡杯砸他的时候，乔庭鹤和柳风铭过来了。 乔庭鹤也听到了男生的话，那话里话外的优越感让他都止不住的厌恶，简然怎么可能受得了，他拦在简然面前盯着那个男生，眼里似是酝酿了一场滔天风暴。 突然闯来两个人蛮横地插进他们中间，男生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们，尤其是那个冷酷的陌生男人，那仿佛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盛气凌人，将他压得气都透不过来，他勉强稳住身体，强装镇定，可一开口就是结结巴巴的：“你们，你们干什么！” 前台的几个服务员见情势不对，立刻小跑过来两边陪笑脸安抚，乔庭鹤甩给柳风铭一个眼神。 “诶几年不见你不认识我们了吗，走走走，这么久没见，咱们哥俩好好聊聊去。”柳风铭接收到乔庭鹤的意思，一个闪身来到男生面前，长臂搂到男生脖子上用力一勾，暗暗勒住他。 “你死了小伙子，你要死了。” 他趁搂人的间隙朝男生低头恐吓他，又重新抬起头对看热闹的人笑得一脸无害，声称只是一场误会，这人胡说八道的，让他们该吃吃该喝喝，自己半勒半拖的给人扯出去了。 见柳风铭出去了，乔庭鹤才看向简然，想问她还好么，可她已经拎着包蹬蹬蹬地小跑几步推门出去了，乔庭鹤立刻追出去。 “你放开我，别拉我，大街上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那你不准跑。” 乔庭鹤追出去拉住她手臂，简然挣扎不过，只能气愤地抬起头盯着他，眸子里跳动着两簇怒火：“那你说，你为什么在这里！” “我……” 简然继续不依不饶地瞪着乔庭鹤，语气含着薄怒：“你那天看到我手机了对不对！你就是故意来看我笑话是不是！” 她说着，眼睛鼻子立刻就红了，乔庭鹤抬手捏了捏眉骨，耐着性子解释道：“我不是来看你笑话的。” “那你来干什么！来喝咖啡吗你一个日理万机的总裁！你天天在办公室都喝，还缺这一天吗！” 她叭叭叭一顿输出，此刻在她眼里，乔庭鹤已经不是那个靠谱得让人安心的领导，她的引路人，而是个恶劣的猥琐大坏蛋，披着正经外皮的坏人。 乔庭鹤被她问得一怔，他来干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就是心里想来，就过来了，可是他为什么想来，是想来凑热闹？还是想替她把关？关心下属生活？ “现在你满意了，你知道了我是杀人犯的女儿了，是不是害怕，厌恶了，看不起我也不想再让我继续干下去了？”简然炸起毛，摆出一副刺猬的模样，冷笑着把自己心底一直以来最害怕的事说了出来，说出来后，她心里也舒服多了。 他怔忡在那里，答案已经不言而喻，简然眼底的光彻底暗下来，她满脸失望地甩开他的手，扶着肩上的包加快步子去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扬长而去。 乔庭鹤回过神，才发现简然已经离开了。 明明他没有那个意思的。 简然坐在出租车上，越想越气，被人羞辱，还被人看笑话，这口气根本顺不下，她吸吸鼻子，打开手机给秦蔓之发信息。 【蔓之，晚上来我家喝酒吗？】 【喝酒？！！来来来！】 简然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含着泪的眼睛终于露出了点点光。 傍晚的太阳终于变得深沉，收起了骄傲，展露出暮色的脆弱，窗外树影比夜色更漆黑，摇摇晃晃的，几只小狗在一起吠叫，像是在互相举行什么夜间仪式一般。 “哎哎，不是的，接下来要加伏特加，不是果汁！” “我要加这个，这个还有这个，混在一起！” 家里客厅灯火通明，茶几上摆了大大小小各种颜色的瓶子，秦蔓之挑挑捡捡抽出一小瓶淡蓝色的伏特加，倒进牛奶里，淡蓝色瞬间和牛奶混合成冰蓝，像天空里飘了白色的云。 “我的醉奶调好啦！” “没我的好看。”简然举起她调制的酒，“干杯！喝！” “再调一杯！” 也不知道喝了多久，桌上已经空了好几个瓶子，原先的各种颜色也都变成了玻璃的透明。 简然打了个酒嗝，醉醺醺地斜靠在沙发上，睁眼看向秦蔓之，眼睛像是蒙了层水雾。 “蔓之，我真的喝不了了，喝不了了。” “可是我都喝得这么醉了，为什么脑袋还是这么清醒呢。” “我再也不想喝酒了。” 她的头靠在沙发上，耷拉着眼，声音带着浓浓的醉意。 秦蔓之趴在茶几上，下巴搁在手臂上，边上的杯子里还剩了一半，她喝的没有简然多，酒量也比她好，因此她的眼睛还是清明一片。她望着对面醉得一塌糊涂的人，眼神里有些晦暗。 简然不是爱喝酒的女孩子，大学四年她都没主动找自己喝过酒，这是第一次。她起来走到简然身边坐下，从她手里拿过还剩了点的杯子，摸摸她的脑袋问：“简然是这两天压力太大了吗，怎么会突然想喝酒了呢。” 简然撅着嘴点点头，声音里带了些哭腔：“压力太大了，所有人都不怀好意，他们都欺负我，嘲笑我，看不起我。” “怎么会！”秦蔓之立刻反驳，“简然长得这么好看还这么优秀，大家喜欢你还来不及。” “不是的，都是假的，全都是假的。” 秦蔓之思索了一下，试探问道：“是不是你领导欺负你了，给你脸色看了。” 简然宕机的大脑勉强运行了一下，胡乱点点头。 果然，就是他。 “好了好了，你喝太多了，我扶你去睡觉。”秦蔓之叹了口气，她没办法拿乔庭鹤怎么样，她只能陪她喝喝酒，发泄一下。 她扛着简然正要回房，简然扔在沙发上的手机突然响起，秦蔓之拿过一看，乔总两个字赫然印入眼帘。 “电话，电话响了，要接，电话。”简然半睁着眼要接电话，秦蔓之眼疾手快按下拒绝键，想想，又给她手机关机了，安抚下她，扶着她回了房间。 另一头，乔庭鹤看着手机打出的电话被秒拒，好看的眉峰拢起，眸光暗沉如夜。 第二十八章 宿醉睡到日上三竿才清醒，简然捂着脑袋艰难地爬起来，顶着一头乱糟糟的毛在床上呆滞了会儿，昨天真是喝断片了，她什么都没想起来，拿过手机发现已经关机了，她充上电打开手机，手机叮叮当当跳出来一堆信息，她挨个打开看过来，第一条就是秦蔓之的。 【你个笨蛋，午饭给你买了放你桌上了，你起来了记得热一下吃掉，还有你酒量也太差了，你看我下次还让不让你喝。】 简然看着信息傻笑了下。 接着就是简母的信息，啪啪一长串，原来那个男生恶人先告状，在介绍人那里说简然眼高于顶，这样的家庭还看不上他，对他冷嘲热讽，还找人恐吓打他，素质极差，建议介绍人将她家永久拉黑，谁娶谁倒霉。 介绍人又把情况反馈给了简母，简母不知道实情，自然急得不行。 简然叹了口气，给妈妈打了个电话，说明了情况后，简母也是沉默下来，母女两人谁也没再开口说话。 半晌，简母无奈的声音先响起：“算了，不找就不找吧，左右咱们母女两人在一起，谁也不能欺负了咱们。” “妈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破坏我们现在安定的生活，您就别瞎操心了，我先吃饭去了，我下周末有空就回家吃饭。” 她安慰好妈妈，才点开最后一条信息，这最后一条竟然是乔庭鹤发来了的，只有简单明了的四个字。 【回来加班。】 简然：？td退订！ 发信的时间是早上七点，现在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一半时间都过去了，要不她还是继续躺着当没看见算了。 其实昨天她发完脾气回来后就后悔了，乔庭鹤好心好意帮她，她不应该不由分说就冲人家发火，而且她很明白，她会这么生气不单单是因为他关注自己的私生活，插手自己的事，发现自己的秘密伤了她自尊，还有一丝自己的秘密被发现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的迷茫，和一些说不上来的惊恐，其他人如果知道了，她也不会那么在意，可她就是不想让乔庭鹤知道。 可他还是知道了，并且在自己问他是不是嫌弃自己看不起自己的时候，他犹豫了。 或许是因为朝夕相处，在她心里他已经不单单是个领导了，还是她信任的人，这个人，不论是对她怜悯，还是嫌弃，都会深深伤到她的自尊，她现在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了。 简然情绪低落下来，可班还得上，房租水电不会给她休假。 她快速整理好心情，洗漱完换好衣服匆匆扒了几口饭，临行前想起来喜宝还没喂，又赶紧抓了两把狗粮冻干撒进碗里，摸摸它的头安抚它一下，才背上包急匆匆出门了。 虽然她已经尽量加快速度了，可赶到公司的时候也已经快两点了。 公司里几乎没什么人，她上到七楼，乔庭鹤办公室的灯亮着，她想了一路该怎么面对他，他会怎么看待自己，真到了办公室她也不敢多耽搁犹豫，放下包敲了敲关着的门。 “进。” 声音听上去好像没什么太大的波澜，简然在心里安慰自己，推开门走进去，乔庭鹤正在专注地敲电脑，并没有看她，严肃的表情上没有一丝波澜，但也没有冰冷的气势。 她微微安了些心，可还是心虚，毕竟昨天刚跟他吵过架，她一只手不自觉地抱着另一只手的手臂，觑着他的脸色斟酌开口：“乔总，不好意思，我来晚了，但是我不是......” “我们准备联合邬荡山旅游风景区共同建设邬荡山智慧旅游景区，我已经和旅游局和邬荡山景区的商务合作部门沟通过了，周三会一起去景区亲自参观沟通合作开发事项，需要的东西我发你，你去准备一下。” “...收到。” 她刚想解释，就被乔庭鹤打断，他自顾自派了任务给她，她回了句收到，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她偷偷瞟向乔庭鹤，乔庭鹤一直没有看她，他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她也猜不出他在想什么，但是至少，今天来晚了的原因她该解释一下，她心里这样想着，还是执拗地继续说：“乔总，我昨晚......” “简然。”乔庭鹤停下手里的工作，一只手撑在下巴上，目光凉凉地望向她，指腹上的龙戒闪着冷冽的寒光。 “你要是不想上班了，可以说一声。” 一片沉寂。 简然呆愣在原地，她只是昨天喝多了，手机不知道怎么关机了，自己没及时看见他的信息罢了，至于吗？她怎么知道临时要加班？他连原因都不问一下？ 鼻尖涌上一阵强烈的酸楚，心里也闷闷的，她委屈到发笑，胆子越发大了，嘴里也忍不住跟他杠起来：“你连原因都不问，就说我不想上班，你凭什么这么说！我昨天过得那么糟糕我多休息休息怎么了，我怎么知道突然要加班！你就是因为我昨天下午质问你害你没面子了，你就是公报私仇，你......你干什么！” 她话还没说完，乔庭鹤眼神就骤然变得犀利，面前的电脑被他一把推开，他撑着椅子扶手站起来盯着她，一步步朝她走去，明明仍然是面无表情，可周身的寒意都能让空气结冰渣了。 简然心里的委屈顿时变成惊慌，她从来没见过乔庭鹤这么生气过，可他到底有什么资格生气啊，她才是最委屈的好吧！眼见乔庭鹤已经朝她走来，她脸色一白，往后蹭蹭退了几步转身就想跑。 “站住！” 她逃跑的脚步一顿。 简然站着一动也不敢动，身后高大的身影逼近，让她头皮发麻，她浑身僵硬得像条死鱼，站在原地心跳如雷。 乔庭鹤慢慢弯下腰凑到她耳边看着她的侧脸，昨晚电话不接，早上信息不回，叫她来加班，她下午两点才来，她想干什么，给自己下马威？还是她觉得自己的能耐已经大到可以骑在他头上了？ 从来没人敢这样挑衅他，也没人敢指着他的鼻子骂，他越想越气，眼神黑得能滴墨，本想给她点教训，可当看到她被自己吓到，眼睛止不住乱瞟，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唇瓣也抿得紧紧的，半张脸紧绷在那里，叱责的话又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去了，他心里更加烦闷，声音也低沉得吓人。 “总助的工作职责你还不明白么，身为总助，本身工作就是极不确定的，随时都会需要加班，你连这点觉悟都没有，也想干好总助？” “出去！” 简然两只手紧紧扯住衣角，他的气息喷到她的侧脸上，热热的，可她心里凉意更甚，让她只想拔腿跑。 身旁的人直起身，气息一远离，简然也顾不上说一句先出去了，人光速消失在办公室里。 第二十九章 浑浑噩噩回到工位上，简然用力吸了口气，才感觉自己勉强能呼吸了，虽然出来了，可她仍然是心有余悸。或许是从前乔庭鹤对她一直是很宽容的状态，所以才渐渐让她放下了对他的防备不再害怕，甚至有些依赖了，可刚才的事让她意识到，乔庭鹤是她的领导，是总经理，不可能会跟她成为朋友，高高在上习惯了的人，怎么会跟普通平凡的下属当朋友呢，是她太天真了，僭越了。 职场就是职场，领导，永远只会是站在自己对立面的人。 想明白了，她心里也没那么委屈了，自己昨天下午还指责他，今天还没打招呼就半天不来，乔庭鹤没有扣她工资她该偷着乐了，还是得跟他保持好距离。 手机嗡嗡响起，是乔庭鹤发给她需要她准备的东西，想到刚刚那么凶的人就在自己身后办公室里，她就如坐针毡，她打开电脑强迫自己不去想，埋头准备起资料来。 办公室里，乔庭鹤重新坐回电脑前，可眼前的资料总会莫名其妙变成简然那张苍白惊惶的侧脸，他烦躁地推开电脑，闭着眼捏捏眉心，觉得今天叫她来加班真的是个错误。 自从简然在乔庭鹤办公室里被他吓到后，她面对乔庭鹤的时候就变得谨小慎微起来，怕自己什么时候又行差踏错惹了那个祖宗不高兴，又给她扣个“不想上班”的帽子。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乔庭鹤好像对她更不满意了，成天一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样子，他们的相处仅限于必要的工作上。 明明这样是最好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总是会有些恍惚，或许他们其实一直都是这样的相处模式，不然为什么，乔庭鹤看上去那么习惯，而她心里，总有些空落落的。 周三按行程，他们上午要先去景区和文旅局副局长以及景区管理部门的人开会，下午去景区参观，因为景区负责人邀请他们在景区里的酒店住一晚体验一下，所以等他们逛完景区后再住一晚，周四上午再回来。 对于能住五星级酒店这事，简然还是很期待的，本来她以为像乔庭鹤那样住惯了高档酒店和大别墅的人会不习惯住景区山里，谁知景区负责人提出建议后，他竟然没多想就同意了，原来他也很心动啊。 周三一早，简然就背着她那许久没用的双肩包去了公司，因为只是住一个晚上，也不需要带多少东西，带点日常换洗用品，再塞了条短袖，也差不多了。 乔庭鹤到公司的时候，简然正在哼歌，工位边挂着她的双肩包，看上去心情很好，眉眼弯弯的。 当然，仅限于他到来之前。 她一看到他来，立刻就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一脸严肃地对他礼貌点头：“乔总早。” 乔庭鹤见她那副模样就忍不住烦闷，不就是吓了吓她，至于天天这样么，他又不是瘟神，更不会吃人。 他板着脸直接无视掉她，自顾自进了办公室。 简然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好几天了，他反而好像越来越生气了，她心里也被他激起了些不忿，他到底有什么资格生气，她都不生气了，他还想怎样，要自己跪下来说她错了，求他原谅自己么。 她是给他打工，又不是卖给他了。 简然的脸也冷了下来，冲乔庭鹤的背影扮了个鬼脸，不理她最好，他以为自己很想跟他说话么。 半个小时后。 “走不走。” “去！” 破功只需要半小时，乔庭鹤捏着车钥匙出来，不咸不淡地问她，简然还是没忍住，立刻应了声，眼睛也亮了一下，露出了三天以来对他的第一个笑容。 乔庭鹤走在前面，简然急忙关了电脑拿上包和文件夹跟上。 可到车门前她又犯难了，虽然她之前坐过副驾，但她现在也有点摸不准乔庭鹤的态度了，虽然坐后座有把领导当司机的嫌疑，可万一他不想看见自己，想让自己坐后面怎么办。 她还在犹豫，乔庭鹤已经开了门坐进去了，她犹犹豫豫地试探着去拉后座的车把，乔庭鹤把副驾驶的窗户放下来，声音有些清冷。 “还不上来，等什么？” 简然立刻松了握在后面车把的手，拉开副驾驶的位置坐了进去。 车里气氛有些尴尬，简然抱着包和文件夹，假装专注地望着窗外的风景。 乔庭鹤单手开车，余光扫了她一眼，她一直看着窗外，他能看见的也只有鬓边的一撮刘海，被风吹起又放下。 她就这么不想跟自己说话么。 他收回目光，油门往下用力一踩，汽车顿时轰鸣一声往前冲去。 “唔！” 简然没有防备，惯性使然，她猛的往座椅上一靠，鲨鱼夹戳到脑袋，疼得她小小哼了声，把鲨鱼夹取下来，捂着后脑转向乔庭鹤怒瞪他：“你干嘛！” 乔庭鹤目视前方，当不知道：“抢黄灯。” “扣你六分儿你就老实了。”简然忿忿嘀咕了声。 “你说什么？” “没有。” 车里又安静下来，她的头发散下来，被窗外的风吹得飘起，拂到她的脸上，她目光沉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简然瞥了眼车载导航，离目的地还有半个小时。 邬荡山她去过一次，5a级景区，风景是不错的。 半个多小时后到达邬荡山景区门口，早有景区工作人员等在大门处接待，简然跟在乔庭鹤身后，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和众人互相打招呼，虽然她平时有些不着调，但正事上她自认一向很拿得出手。 办公区大楼八楼会议厅里，他们是最先到的，文旅局副局长和文旅项目负责人以及景区管理团队的人都陆续到达，由于地方不大，简然只能坐在后面的副桌上听他们谈论，手里忙不迭做会议纪要。 “邬荡山旅游风景区作为s市地标性旅游景点，一直将旅游产业化视为s市发展的重要战略内容，而景区+模式的探索能够助力景区实现数字化转型升级……” 面前一帮人热络过后就开始进入正题，乔庭鹤的声音不徐不快地响起，可听着听着，简然停下笔，忍不住惊愕地抬起头看向乔庭鹤的背影，他现在用的，不是她准备了三天的材料。 他原来自己准备了吗，是不信任她，还是她做的有什么问题，或者实在太烂了？若是对她真的这么不满意，那为什么还要让她做，做了有问题也不指点？ 第三十章 乔庭鹤的声音不徐不快，可简然的注意力却一直没办法再集中，无奈之下她只能先打开手机录音，等回去后再慢慢梳理。 会议结束后，简然才慢吞吞收拾完东西走到乔庭鹤身边。 文旅项目的负责人一早来就发现简然了，现在结束后见她过来了，也是笑着跟她寒暄起来：“这不是小简吗，你现在不在冯总那里干了？” 见到实习时候认识的领导，简然心里也是有些感慨，她当时在s市另一家做旅游产业的上市公司里实习，也是跟在总助身边出去开过几次会，面前的负责人当时还是项目经理，简然跟他开会交流过几次，也算是熟悉，没想到再见他已经升职了。 “文总还记得我啊，是啊我在冯总那边干了三个月，后来因为学业繁忙没办法两头兼顾，就辞职了，现在是跟在乔总身边。”简然说着看了眼乔庭鹤，忍不住在心里对比了一下，冯总比他好多了，至少不会一天到晚都是冰块脸。 “好好，跟在乔总身边好，乔总年轻有为，你跟在他身边可以学到不少。”项目负责人笑眯眯地上下打量着简然一边不住点头，两年不见，那时候还显得青涩有些怯场的姑娘现在已经变得落落大方了。 简然甜甜一笑：“文总说的是，我现在跟在乔总身边，是学到了不少。” 她最后半句话稍稍加重了音，乔庭鹤斜暼向她，她只是笑着跟人客气几句，看也不看他。 中午一行人在宴客厅吃了饭，其他人除了简然和乔庭鹤就都回去了。 邬荡山并不难爬，但台阶多，抬眼向上望，仿佛看不到尽头，简然跟在乔庭鹤和景区工作人员身后，脸上的刘海都粘在脸颊两边，她手遮在眼前，半眯着眼从包里掏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今天的天阴阴的，虽然不是晴朗的天气，可光线透过厚厚的云层，给人的感觉反而更加晒了，才爬了一个小时，她已经开始后悔了，大热天的来爬山，简然觉得自己的脑子应该是有点问题。 她仰头看着前面的乔庭鹤，他今天没穿他那高定西装，而是跟她一样穿了一身休闲服，清爽干净，看着也没了高高在上的感觉。 他看上去就比她淡定很多，虽然额上的汗一直顺着侧脸流下来，但他依旧没有浮躁之气，侧脸坚毅，眼神坚定得要入党。 简然犹豫了下，还是抽了张纸巾，快步跨几节台阶走到他边上递给他。 乔庭鹤用手背抹掉脸边的汗，边上突然伸出一只手递给他一张纸巾，他看向旁边，简然张着嘴呼呼喘气，脸颊也红扑扑，见他看过去，又抬抬手里的纸巾示意他。 “谢谢。” 简然胡乱点头，她已经懒得说话了，拧开手里的水瓶子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水。 没走多少时间，简然又落在后面了，腿沉重得像灌了铅一样，她看着离她越来越远的人，眼前仿佛也模糊了。 乔庭鹤擦擦汗往后看了眼，才发现简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落后了三四十级台阶的距离，他跟其他工作人员说了声，自己往下走到她身边。 凑近了才发现她脸色苍白，刘海也湿答答地粘在脸上，每一步都走得很费劲。 乔庭鹤拧住眉拦住她：“好了先休息一会儿。” “不行，已经休息好几回了，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到顶。”简然咬着牙，执拗地推开他的手，眼里虽然疲色重重，可眸子却更加明亮，透着不服输的倔强。 乔庭鹤静静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把她的包拿下来背到自己身上，向她伸出手。 “手给我，我拉你。” 简然怔怔地看着他伸出的手掌，慢慢将自己的手放进他手心里。 大手收拢，乔庭鹤稍稍用力一拉，简然瞬间回神，跟在他身后往上爬。 他一手背着自己的包，另一只手紧紧抓着她的手，掌心热度源源不断地传达到她手心，又沿着手臂蔓延进来。她望着乔庭鹤的背影，有些犯花痴。 帅，太帅了。 但是别以为，这样她就能忘记他的过分。 可快到山顶的时候，她实在是撑不住了。 没有风的天气格外闷热，就算是乔庭鹤在前面拉她，她也走不动了，两条腿已经不听她的使唤在打颤，眼前也开始发亮，耳边好像有电流的滋滋声，她好像中暑了。 走在前面的乔庭鹤只觉得自己也越走越费力，后面好像有个铅球在将他往后扯，他觉得自己此时若是突然放手，简然一定会从台阶上滚下去。 他停住了步子，目光有些无奈，将肩膀上的包拿下来丢给简然。 “拿好。” 简然晃晃悠悠地抱着包，刚要往地上躺，乔庭鹤突然半蹲下将她一把背了起来，简然吓了一跳，挣扎着就要下去。 “再动你今晚就一个人睡台阶上吧，我自己走了。” 简然瞬间停了挣扎，两只手撑在他的肩膀上。 半晌，她实在撑得有些累了，才小心翼翼试探着慢慢将手一点点伸下去，很慢很慢地环住他，企图让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动作。 乔庭鹤嘴角翘了翘。 见他没反应，她又将一直挺着的身体慢慢靠下去，两只手慢慢环紧，背着她的人像没察觉到，只一步一步向上爬，每一步都稳稳踩在石阶上。 简然放下心来，慢慢把头靠在乔庭鹤的肩膀上，他出了很多汗，身上也湿湿黏黏的，熟悉的洗衣粉味道被汗味掩盖，可他的背又好宽厚。 上一次被人背着，还是爸爸进监狱之后，放学后她被班里的同学欺负，崴了脚，妈妈也是这样一步一脚印背她回去的，那时候的路，也像现在这么长。 简然慢慢闭上了眼。 安静的山路上，石阶蜿蜒。 一进酒店，简然就连滚带爬地扑到大厅沙发上搁那一趴，像滩烂泥一样。 前台工作人员拿着房卡恭敬地走到乔庭鹤面前递上房卡：“两位贵宾好，这是二位的房卡，顶楼豪华商务房两间，祝两位贵宾住的得舒适愉快。” 一听到豪华商务房几个字，简然一个鲤鱼打挺又坐起来，站起来眼巴巴地望着乔庭鹤。 “你的房卡。”乔庭鹤实在有些无语，之前还累死累活的，现在又精神了。 “谢谢乔总！” 电梯里只有简然和乔庭鹤两人，简然两只手攥着房卡，纠结了一小会儿还是对乔庭鹤开口感谢道：“之前，谢谢啊。” 一码归一码，该记记，该谢谢。 她拧着眉，落在乔庭鹤眼里好像说得不情不愿，乔庭鹤嗤笑了声：“不想说可以不说。” 简然那点别扭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不想上班可以说，不想说谢也可以不说，他嘴里就不能有一句好话吗？都多久了，怎么心眼这么小？ 归不了一点，这个人就不值得她记他的好。 简然一只手叉腰，冷笑一声，跟个刺头一样：“那我收回刚才的话，毕竟也不是我让你背我的，你不想背可以不背。” 好没良心的话。 好心当成驴肝肺，乔庭鹤冷峻的面容染上怒气，深邃的黑眸里风雨欲来：“那你不想让我背随时可以下去啊，你不还是乖乖趴了一路？” 第三十一章 “那你不还是一路背到山顶了，你怎么不把我放下来啊！”简然的眼睛因为怒气变得水盈盈的，声音也拔高了几分，“我告诉你乔庭鹤，我忍你好几天了！” 大不了，她不伺候了！ 正好此时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简然怒气冲冲，一个箭步跨出去往走廊里走。 乔庭鹤眸子里浓郁的愠色将他的瞳孔都染成深不见底的漆黑，他迈开一双长腿大步追上去一把拉住简然。 “嘭———” “嘶——你干什么！放开我！” 手臂被人大力扯住，简然整个人被重重推到墙上，后背收到撞击，疼得她忍不住轻嘶，可还不等她反应过来，眼前黑了下来，乔庭鹤高大的身体已经向她逼近。 乔庭鹤的脸阴沉得像暴雨前的乌云，他本来根本没打算来住，是他觉得简然应该会喜欢这里，所以他才同意来这玩顺便住一晚的，可这个人刚刚的话一句一句都让他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她其实根本不领情。 乔庭鹤的手撑在简然身躯两边，整个人压下来将她环住，心里怒火升腾。 简然缩了缩脖子，可她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这一次她不想再忍了，她死死咬着牙逼自己抬起头，望着乔庭鹤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 “乔庭鹤我告诉你，我忍你很久了，我相亲，你在一边看我笑话，你知不知道，我搬到p市这么多年，又在s市读了这么多年书，我从来没让身边任何一个人知道我的身世，知道我有一个坐牢的爸爸。” “这是我心里最隐秘不能触碰的秘密，可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你既然去了，为什么就不能装作什么都没听到！” “你知不知道我心里多害怕你会嫌弃我厌恶我，我回家喝了很多酒，很多很多酒你知道吗，我喝得头好疼，整个人都好难受，我都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可是我真的一看见你的信息，就尽快赶来了。” 乔庭鹤被她吼得整个人一震，眼里的怒火也瞬间熄掉：“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你连解释都不让我解释，就说我，不想上班。” 简然哽咽着吸气，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身子也一颤一颤地慢慢滑落坐在地上，乔庭鹤跟着她蹲下来，她的泪水让他手足无措，再多的气都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我都没有再生气了，可你为什么还一直那么生气，天天对我没有一个好脸色，我这几天天天都在想，你会不会突然就告诉我，我不用来了。” “我准备的资料，你也不肯用，你是嫌弃我是杀人犯的女儿，不想再用我的东西了吧，你要是这么厌恶我，那我求你辞退我吧，真的，你辞退我吧。” 简然的话一说出口，眼泪就像决了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她一声声充满了委屈和压抑的控诉像针一样扎进乔庭鹤的心里又拔出，让他心里也密密麻麻的刺痛，他终于忍不住，将她用力搂进怀里抱住，心疼地摸摸她的头，声音里都是自责。 “对不起。” 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原来我让你这么伤心。 简然哭声霎时一停，她呆呆地靠着乔庭鹤的胸膛，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突然听到乔庭鹤充满歉意的道歉，她有些不敢相信，睁大了眼抬头望着他。 “你说什么？” “我说，对不起。” 乔庭鹤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温柔，简然目光怔怔，任他伸出手指轻轻将自己脸上挂着的泪抹掉，手上的戒指碰到脸，冷冰冰的，简然眨了眨眼，眼眶里早就蓄满的泪水瞬间低到他的戒指上。 “不哭了好不好，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不听你解释，不该干涉了你的生活，也不该对你这么冷漠。” “我并没有厌恶你，简然，更没想要辞退你。” 简然眼里渐渐升起明亮的光，他说他不厌恶自己，也没想辞退自己。她弯了弯眼睛，眼睛上睫毛还湿答答地黏在一起。 “那，那你能不能答应我，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的秘密好不好，我知道，我不该在入职的时候隐瞒这些事情，可是我真的不能说，我说了，我不可能找得到工作的。” “我一直觉得，爸爸的错跟我没有关系，我是无辜的，而且我要努力工作，我要赚钱，妈妈她需要我，我说了要赚很多很多钱，让妈妈能安心退休的。” 简然说着又开始抽泣，乔庭鹤见她又哭起来，无措地将她重新抱进怀里，软软的身子靠在他的怀里，让他心里也升起无限的疼惜。 “好，我不跟任何人说。” 简然悬了好几天的心终于放下，话说开了，她整个人都轻松下来，或许是太过欣喜，她不自觉地扒着乔庭鹤环住她的手臂，抬头望着他的眼睛真心实意地道了谢。 “谢谢你啊乔庭鹤。” “笨蛋，有什么好谢的。” 乔庭鹤低下头专注地望着她的眼睛，眼神柔软。 两人的视线交织在一起，空气里似有柔柔的缠绵在发酵，丝丝缕缕地缠绕在周围，时间也仿佛静止了。 “叮！” 电梯到达的提示音响起，简然眨眨眼回过神，才发现两人的距离竟然这么近，她竟然靠在乔庭鹤的臂弯里，红晕一路冲上了耳根，她羞涩地垂下头，声音努力绷直不让它颤抖：“乔…乔总…你放开我！” “咳咳，赶紧回去洗澡吧，身上臭烘烘的。” 乔庭鹤的心跳紊乱了下，他移开视线松开手站起来，手握成拳放在唇边咳了两声，掩饰般地开口。 “你才臭烘烘的，你更臭！” 简然被他这么一说，瞬间炸毛，冲他张牙舞爪的，又回到了之前的样子。 可落在乔庭鹤眼里，却觉得还是这样更顺眼。 “我更臭行了吧，赶紧走吧。” 浴室里蒸汽升腾，简然泡在浴缸里，浴缸里撒了些玫瑰花瓣，温热的水将她包裹住，舒服得她昏昏欲睡。 原来这就是泡浴缸的感觉，她宣布，浴缸就此加入必买家具行列。 简然趴在浴缸边拨弄浮在水面上的花瓣，想起刚才乔庭鹤的话，还有那有些旖旎的气氛，他们的距离这么近，近到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她忍不住颤了颤，身上都泛起了淡粉色。 太热了，泡得她汗都出来了。 第三十二章 换上睡袍，简然往席梦思大床上一滚，倒头就睡，爬了半天山，还有刚刚在外面这一折腾，又泡了个澡，她现在眼皮都掀不开，天塌下来她也要先睡觉了。 这一觉睡得很香，等简然睡醒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晚饭还没吃，她肚子饿得咕咕叫，好在房间里有扫码点餐，她打开菜单栏看了一圈，挑了碗最便宜的面，点了等人送上来。 半个小时后酒店服务员送来了她的面，面看上去就是新鲜出锅的，热气腾腾，简然急忙端到桌上，打算一边吃一边整理上午开会的会议纪要。 简然夹起一筷子面吹了吹，手指在手机上戳戳戳打开录音机，结果她翻遍了整个录音机的录音记录和删除记录，都没找到今天上午开会的那段，不应该啊，她记得很清楚，录音功能她当时是打开的啊。 饭也顾不上吃了，简然筷子往碗上一架，瞪着手机这里点那里搜的，一通忙活后她终于相信上午根本就没录进去了。 原来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 面碗被简然推到了一边，她打开备忘录，把脑子里尚且还记得的内容都记录下来，先看看能写多少。 林林总总也只记了七八百字，本来如果乔庭鹤用她准备的资料，那她还能拿着资料做，可乔庭鹤用的他自己的，要是能把他的资料拿来就好了。 乔庭鹤房间门口，简然站在门前思考该怎么跟他说才会显得她没有那么失职。 “乔总，我想学习一下上午开会的内容，看看我做的有什么问题，您的资料能借我瞻仰一下吗？” ”乔总求你啦，资料借我一下嘛～咦太恶心了不行，跟死绿茶一样。” “咳咳，乔庭鹤你就说你给不给吧！不给我就———” 她还在门口专心措辞，想了几种语气，结果门突然就被里面的人给打开了。 乔庭鹤：……？给什么？不给就什么？ 简然也被吓了一跳，惊得往后蹦了两步。 两个人就在门口大眼瞪小眼。 “你…乔总，你怎么突然出来了。” 完了，最不能让他听见的一句让他听见了，简然小心脏颤了颤，朝他憨笑一下：“那什么，我回去了。” “站住。”乔庭鹤穿着睡袍，一手举过头顶，倚靠在门边上盯着她，胸前的睡袍蹭得有些松垮，稍稍往两边分开了些，露出一些里面白皙精壮的身材。 胸胸胸胸胸肌啊！这是能免费看的吗！？ 值了，这趟来值了。 简然感觉自己的心脏颤颤巍巍的，眼睛也有点不听使唤，她费劲地挪开脑袋，红着脸。 “你刚刚说给什么？不给就怎么样？”乔庭鹤好整以暇地盯着她追问。 “啊，没有。”简然顶着一张番茄脸，只想赶紧跑，资料什么的回去再说了，大不了再加个班，“真没有，我回去了乔总再见！” 简然一溜烟窜进隔壁房间，砰的一声关上门，门外重新安静下来，乔庭鹤莫名其妙地看了简然房门一眼，走到她门口敲门。 简然拉开条门缝，探出个头：“怎么了乔总？” “我来问你晚饭吃了没。” “哦哦，马上了，正准备吃。”简然忙不迭点头。 乔庭鹤点点头问道：“吃什么呢？” “面条。” “面条？”乔庭鹤眉头一皱，“什么面条？” 简然支支吾吾：“就是，普通面条。” “别吃了，跟我去餐厅吃其他的。”乔庭鹤拧着眉朝她甩头，示意她跟自己走。 简然摇摇头，她的面也是花钱买的好吧，她才刚吃上一口呢，不吃了多浪费。 “什么面啊，我等等也去点一份。” “就是普通的清汤面，加点小菜。” “就这？”乔庭鹤无语地拉住她把她从门后拽出来往餐厅走，“别吃了，你今天累了一天，去吃点好的。” “可是我的面……” “别管它了！” 餐厅里吃饭的人不少，简然和乔庭鹤坐在最里面一桌上，乔庭鹤看着对面心不在焉吃甜点的简然，放下筷子问她：“你到底怎么了，一直欲言又止的，你想说什么就说，担心什么。” “我……”简然握着叉子戳戳面前的小蛋糕，想了想，还是犹豫着开口，“就是，我想问你要一下你上午准备的资料，拿来写会议纪要，我上午没记多少，你又没用我的。” 简然声音越来越轻，乔庭鹤莫名被她逗笑，就这么点事也值得她考虑这么久才说？他在她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形象，让她连这点事都不敢开口。 “你想要你就直接来问我就好了，我又不会骂你，你怕什么。”乔庭鹤叉起一块牛排放进嘴里。 “这么简单？我今天上午都没有做好会议记录，会议纪要都没法写，还得问你要资料，你不觉得我工作有问题吗？”简然眼巴巴地望着他。 乔庭鹤：她好像很希望我觉得她有问题。 于是他赞同地点点头：“你这么说，好像的确是你的工作态度有问题，那扣你百分之十绩效吧。” 简然头上缓缓升起一个问号。 乔庭鹤瞥了眼呆滞的简然，没忍住勾了勾唇，他刚想说什么，手机突然电话响起，屏幕上跳出“伊雯”两个字。 “喂伊雯。” “庭鹤哥！” 乔庭鹤走到窗户边接电话，简然垂下头，插了一块小蛋糕放进嘴里。 对啊，她怎么把姜伊雯忘了呢。 电话里，姜伊雯的声音不断传来：“庭鹤哥，你今天在邬荡山开会吗？” “嗯，怎么了。” “没有啦，好几天没见你了，这周末回p市吗？” 乔庭鹤想了下：“回。” “好，正好我哥从国外回来了，你俩也很久没见了，咱们一起吃顿饭。” “姜烈回来了么，好，那周末再约。”乔庭鹤回到位置上坐下，“我在吃饭，就先挂了。” “吃饭？怎么这么晚才吃饭？” “晚上有点事，就吃得晚了点。”乔庭鹤看了一眼简然。 简然唔了一声，看她干嘛。 “那你一个人吗？” “跟简然。” “噗咳咳咳咳———”简然一口水没下去给她呛得猛咳，脸憋得通红。 拜托，要不要这么诚实啊，说一个人吃会死吗！ “哦，简然也在啊，这么晚了你们还在一起吃饭？”电话里的声音明显冷淡下来。 乔庭鹤看了眼对面的简然，她正冲自己用力摇头。 可惜乔庭鹤没理她：“我们在邬荡山景区住一晚，明天回公司，现在正好在餐厅吃饭，没别的事就挂了。” 电话里的声音停顿了几秒才继续响起：“好，那你早点回房间，不要在外面太晚了。” “嗯。” 乔庭鹤一挂电话，简然就恨铁不成钢地说他：“乔总，你就不能说你一个人吃饭吗！” “不能，我不喜欢撒谎。” ……行行行，您老大，您说了算。 p市市中心一座别墅里，姜伊雯站在窗前仰头望着窗外的月光。 冰冷的月光，一丝温度都没有。 她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拨通了通讯录第一个人的电话。 “爸，你帮女儿想个办法，最晚过完年，我要回百伽。” 第三十三章 市最繁华的地段，周末人流如潮，一辆湖蓝色敞篷法拉利灵活地穿梭在车流不息的街道上，高调得引人侧目，车上的年轻男人单手握住方向盘，另一只手手肘随意地搭在车窗沿上，眼睛上戴了副prada墨镜，嘴角勾着不羁的笑。 车拐过弯，停在了一家高级法式餐厅门口。 二楼坐在窗边的乔庭鹤和姜伊雯早就看见他的车了，几分钟后木质楼梯上响起脚步声，姜伊雯见弟弟来了，笑着抬起手：“小烈，这里！” 姜烈摘下墨镜扣在身前的衣服口袋上，脖子上银光闪闪的挂坠项链随着他的脚步颠起又落下，一下下敲在他的胸口。 姜烈径直走到乔庭鹤对面，坐在姜伊雯旁边，深棕色的眼睛里浮上若隐若现的笑：“姐，庭鹤哥，久等了啊。” “你小子上午又皮哪去了，庭鹤哥等你快一个小时了，还不给人道个歉。”姜伊雯略有些恼怒地捶了他几下，推他手臂。 姜烈侧着身子斜靠在沙发椅上，闻言懒懒地挑起唇角，不甚在意地看向乔庭鹤，声音里没有几分歉意：“对不起啊庭鹤哥，刚回国没多久，玩得嗨了点，昨晚通宵早上才睡，才来晚了，你见谅。” “没事，到了就先上菜吧。”乔庭鹤举起手，服务员立马走到他们面前准备上菜。 吃饭间，乔庭鹤突然看向姜烈问道：“对了，这次回国有什么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姜烈捏着叉子插了一小块鹅肝扔进嘴里，“国外待了十年，刚回国，还什么都不熟悉，先习惯一阵子再说。” “你就跟在乔庭哥身边学着如何管理集团，爸爸的位置还有手里的股份总归是要留给你的，你不会打理怎么行。”姜伊雯看不惯弟弟这么懒散，白了他一眼替他拿主意。 姜烈立刻坐直了身体连连拒绝：“我才不要，我对这些没有兴趣，姐你就少管我，你跟着庭鹤哥好好学就行了，我就别指望了。” “你是姜家的独苗，你不学着打理怎么行！”姜伊雯说着看向乔庭鹤，声音里带着商量的语气，“庭鹤哥，要不就把小烈放在你身边，让他给你端茶倒水也行，好好磨一磨他这玩世不恭不可一世的性子。” 乔庭鹤想也没想立刻拒绝：“不行。” “庭鹤哥！” “姜烈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有自己的想法，你强行给他留在我身边做他不喜欢做的事，这是行不通的。”乔庭鹤望着姜伊雯不赞同地说。 姜伊雯沉默几秒，只能点点头：“那好吧，既然庭鹤哥也这么说那就算了，但是等你适应了国内的节奏，就让乔伯伯给你安排个职务，你给我去好好干。” 姜伊雯的语气不容置疑，姜烈秉着能拖就拖的精神，敷衍地应了声，心不在焉。 等乔庭鹤走后，姜烈才撑着脑袋看着姜伊雯不解地问：“姐，你喜欢谁不好，为什么就偏偏喜欢乔庭鹤呢，你希望你男朋友一天到晚对着你都是一张冷脸吗？” “去，你懂什么，庭鹤哥这么优秀的人，不抓住难道留给外人么。”姜伊雯靠在沙发上，手里缠着发丝，懒懒地回，乔庭鹤走后她就收回了小女人的情态，此时冷漠的模样和姜烈如出一辙。 “外人，就是你前几天提的，乔庭鹤的助理么。”姜烈显然对这种八卦更感兴趣，靠在沙发上眼睛明亮。 提起简然，姜伊雯嗤了声，一脸不屑：“区区一个没有背景的普通员工，只不过运气好，能在乔庭鹤身边干活罢了，想近水楼台先得月，也不看看她几斤几两。” “乔庭鹤好像身边一直不缺喜欢他的女人，他之前的助理好像也是个女的吧，也不见你这么敏感，现在这个助理有什么能耐，能让你姜大小姐对她这么警惕。”姜烈嘶了一声，眼睛望向天花板，脑子转了转，“我记得沈家那姑娘不就很喜欢她，也没见你反应这么大。” “沈清欢没什么机会接触庭鹤哥，庭鹤哥也不会喜欢他，但是那个助理就不一样了，天天在乔庭鹤身边，难保他不动心。” 姜烈摸着下巴，闻言饶有兴趣地笑了笑：“能得乔庭鹤青睐的女人，我倒是想认识一下。” 花鸟市场里，简然正指着店门前的一株盆栽树朝店里喊：“老板，老板在吗？这棵是什么？” 女老板闻声从店里走出来，手上的长手套还没摘下，上面沾满了泥土，她走出来摆弄了几下那棵说：“美女，这是幸福树，寓意幸福健康的，而且它能吸收甲醛，最适合放在室内了。” “哦哦，那那棵呢，我看着好像没什么不同。” “那是平安树，也很适合养在室内的。” 幸福树平安树发财树，花鸟市场也割韭菜。 简然走进店里逛了一圈，脑子里还是会想起外面那棵在太阳下，叶子闪着碧绿色光的幸福树。可能是因为第一眼就看到它了，后面再看的总觉得都不如它好看。 自己把乔庭鹤的发财树浇死了，总得赔人一棵吧。 “老板，就还是最外面那棵幸福树，多少钱，另外可以帮忙送一下吗？” 周一来到公司，乔庭鹤就看见办公室门外的待客沙发边摆了棵盆栽树，白漆面的盆，绿色的叶子生机勃勃，下面泥土上放了几只小兔子和胡萝卜摆件，让整棵树都生动起来。 他偏头看了眼简然的工位，工位边的垃圾桶里扔了好几片碧绿的叶子，应该是抬进来的时候不小心碰掉的。 乔庭鹤想着简然费力搬进来的模样，眼尾不禁翘了翘。 正好电梯声响起，简然也挎着包到了，乔庭鹤指着树问她：“这是什么？” “幸福树呀。”简然看了眼幸福树，放下包拿起工位边的小壶去给它浇水。 乔庭鹤抖了抖眉毛，忍不住提醒她：“你少浇点，办公室没那么热那么晒，不需要浇太多。” “乔总放心，我心里有数。”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公司来了个不速之客。 第三十四章 简然站起身看向来人，眼睛都瞪大了。 复古白t，水洗绿牛仔，带亮片的运动鞋，胸前挂了条银色蛇链子，但是最令她吃惊的还是他手臂上的青色纹身。 看上去不像是来谈正事的。 姜烈上下打量了下简然，眉尾高高抬起，两只手指举到头顶朝她一挥，手腕上的手串和链子哗啦滑到手臂上。 简然象征性地弯一下唇角，朝他一点头，公式化地开口：“您好，乔总暂时不在办公室，烦请您在那边稍坐一下，我现在通知乔总。” “不用。” 姜烈手肘撑在简然工位上，下巴一抬，眼神带电。 “我来找你的。” “找我？”简然仔细打量了他，确定自己不认识他，“请问您有什么事。” “没事，我就是单纯来看看。”看看是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他姐这么重视。 简然无言，这个人就是个闲出屁的骚包，但是门卫能放他进来肯定是有原因的，有了上次姜伊雯的事，她也不敢轻易怠慢了，想了想还是委婉劝道：“这位先生，若您没事就请回吧，我这边还有工作，暂时没法接待您呢。” “不急，那我在这等你下班。”姜烈说着自来熟地走到边上的沙发上一坐，翘起二郎腿，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 简然脑袋一懵，等她下班？什么意思？ “呃，我不太明白您到底有什么事。”简然朝向姜烈，费解地看着他问道。 “找你吃饭。”姜烈说得理所应当。 神经病。 乔庭鹤开完会回来，就看见姜烈架起脚坐在沙发上，手里还在盘简然放在盆栽里的小兔摆件，另一边的简然木着脸低头写材料。 简然见到乔庭鹤回来，顿时如蒙大赦，唰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声音欣喜：“乔总你回来了！” 救命，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神经病盯了她十五分钟了。 姜烈见简然看见乔庭鹤回来反应那么大，挑了挑眉，懒懒地站在原地喊了声：“庭鹤哥。” 简然看了他一眼，他果然跟乔庭鹤认识。 乔庭鹤走到他边上，蹙着眉头问：“你怎么来了。” “喏，我姐做的甜点，正好我来s市找两个朋友吃饭，就顺路给你送来了。”姜烈举起手里的盒子，“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 乔庭鹤头往沙发上一歪：“不用，东西放下，你可以走了。” 姜烈早知道他会这么说，又转头盯着简然：“那好吧，对了，那是你新助理？” “怎么了？” “没，挺有意思的。”姜烈意味不明地笑笑。 “没事你好走了。”乔庭鹤挡住他的视线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姜烈耸耸肩，伸手拍拍乔庭鹤的肩膀侧身走过：“好吧，那我走了，小美女，咱们有缘再见。” 简然弯腰：“您慢走。” 等姜烈走了，简然才一屁股坐下来泄气地问：“乔总你这都认识的什么人啊！” “他是姜伊雯的弟弟，最近刚从美国回来，国外待久了所以性子也变了，没事打发走就好。”乔庭鹤说着回了办公室，简然趴在桌上望着他的背影，又看看沙发上无人问津的甜品，呆了会儿，自认跟她无关，拎着包下班回去了。 另一边车里，姜烈拨通了姜伊雯的手机：“喂姐，东西我送到了。” “怎么样，他喜不喜欢？” “不知道，应该喜欢。对了姐，我见到他那个助理了，还真是有点姿色。” “哼，再有姿色，跟我抢男人那也是死。” 姜烈闻言无所谓地笑了笑，乔庭鹤那样的人，除了工作能力比他强以外，哪点比得上自己，他爸从他小的时候就拿他和乔庭鹤小时候比，长大了也是一样，在他们眼里，自己永远矮他一头。 他早晚要让他们知道，自己也能踩在他的头上。 简然下班刚去超市买完食材回来准备煮晚饭，就收到了周婷的电话。 “简然，我脱单了！” 打开声音外放在厨房切菜的简然菜刀差点切到手。 “等下，一个多月前你还是单身，怎么这就脱单了？对象谁啊，怎么脱单的啊？”简然土豆也不切了，放下刀拿着手机兴奋地叭叭叭。 “就是我们上次吃饭其中的一个同学啦，吃完第二天他主动加我的，然后追了我一个多月，我们今天正式在一起了！你这周回来吗，要不要一起吃个饭让你也见见？” 周婷的声音听起来是发自内心的欢喜，简然虽然觉得一个多月就在一起了快了点，但毕竟以前是同学，多少都是认识了解些的，不算陌生人，周婷脱单了，自己也替她高兴。 “好呀，那就周日吧，我也帮你把把关。” 周日中午，简然坐在火锅店撑着脑袋无聊地望着外面发呆，半个小时后周婷带着她男朋友也到了。 周婷的男朋友就是那天吃饭最安静的那个，不攀附权势，一直挂着淡淡的笑，给人的感觉还挺舒服的。 “简然，我觉得你也该找个男朋友了，至少也该试试吧。”分别前，周婷拉着她的手关心道，“谈恋爱真的很有意思，你应该体验一下。” 简然苦笑几声摇摇头：“我暂时还没这个想法。” “那如果要找，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呢？”周婷一脸好奇。 想找什么样的，简然脑海里突然蹦出乔庭鹤的脸，吓得她用力甩了甩头。 “看来你有想法了。”周婷揶揄地笑起来，松开她的手，“好了，我们也回去了，下次再约。” “嗯，拜拜。”简然扯了下唇角，她有什么想法，她什么想法都没有。 简母今天在学校开会，她准备提前去学校接她一起下班。 简母在p市大学里教保险学课程，本来她们没来p市前，简母是在a市的重点大学教金融学，自从简然父亲坐牢后，她们就远离a市搬来了p市，由于简母教学能力出众，经验丰富，又有a市跟她关系好的校领导推荐信，因此她很顺利就进了p市大学，跟简然在这扎根下来。 学校里，路上都是抱着电脑背着书包的学生，三三两两走在一起嬉笑耍闹，谈着晚饭吃什么，周末要不要出去玩，新买了什么玩意儿，约着晚上一起跑完今天的三公里，无忧无虑的谈笑让简然恍然间想起了去年这时候，她也是这样，跟秦蔓之走在伊顿校园里，聊毕业论文用哪个课题好。 简然漫无目的地走向另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前面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子正坐在长椅上背书。 “自由现金理论通过实证研究发现……啧，又不记得了。”魏瑾邦邦敲自己脑袋，撅着嘴一脸烦闷。 “自由现金理论通过实证研究发现高现金流公司在投资决策中比低自由现金流的公司更容易发生失败，同时现金流充沛的公司，管理层更容易发生在职消费的行为。” “基于自由现金流理论，公司提高付息债务比例和分红率可以适当减少公司的自由现金流，降低委托代理的成本，并提高公司的整体价值。” 简然没忍住脱口而出，完了才反应过来，赶紧捂住嘴，小心地瞥了下女孩，怕人家觉得自己装。 她真的是脱口而出，不是为了装逼啊！ 魏瑾猝然听到简然的回答，抬起头呆愣愣地望向她，眼里慢慢明亮起来。 “姐妹，你哪个班的学霸？” 第三十五章 简然愣了下，有些好笑地回她：“我不是这个学校的，我是隔壁伊顿的，今年已经毕业啦，不好意思呀刚刚听到你在背，就忍不住说了一嘴，别介意啊！” “怎么会！”魏瑾很热情地把简然拉到身边坐下，眨巴着眼睛望着她，“学姐也是金融专业的吗？” “是昂。” “那我有些地方一直没明白，我同学她们也不太明白，我能不能问问你？”魏瑾拉着她笑着问道。 “可以的，你有什么地方不明白？” “就是这个蒙特卡洛模拟，这里我还不太懂，还有这个在险价值vcr……” 安静的小径长椅上，两个女孩子坐在一起讨论学术课程，专注得连路过的脚步声都听不到了。 直到简母打来电话，简然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 “你这丫头，说好了来接我，人都不知道去哪了，信息也不回。” “哎呀对不起啊妈，我马上来，你在门卫等我一下。”简然挂了电话站起来对边上看着她的魏瑾说，“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以后还有问题，可以去问我妈，她教大三保险学的，但是金融学的她都懂。” 简然说完就朝她挥挥手走了，魏瑾愣在原地：“可是你还没告诉我你妈妈是哪个老师呢。”看着简然的背影，她洒脱一笑，眼睛明亮，她很喜欢这个学姐，直觉告诉她，她们还会再见。 入秋后，虽然白天依旧还热，但早晚已经添了许多凉意，路边的梧桐树泛黄的叶子扑簌簌落下，踩过就会听到一连串清脆的喀嚓声。 乔庭鹤出差半个月了，办公室需要他处理的文件都快堆成山了，简然中午回到办公室，就看见乔庭鹤办公室的灯亮了，她以为是乔庭鹤回来了，兴冲冲地搬着文件推门进去。 “乔总你可回来了，这些…….”她话还没说完就停住了，因为坐在乔庭鹤位置上的不是他。 是姜伊雯。 简然的笑容顿时僵在那：“原来是姜总，我还以为是乔总回来了，想把文件拿给他签字。” “先放这吧。”姜伊雯扬起一个傲慢的笑，手往桌上一点，“看见我，是不是很失望？” “怎么会。” 简然将东西放在桌上，刚想出去，就听见姜伊雯对她说：“对了简然，顺便告诉你一声，我回百伽了。” 简然闻言一愣，意外地看向姜伊雯：“您回百伽了？但是百伽财务负责人好像没有离职，不知道您现在是在哪个部门？” 提到这姜伊雯的表情顿时不好，她急于回来，而公司财务负责人作为公司高管，没有正当开除的理由，因此她只能降级为财务经理回来。 “你以后会知道。”姜伊雯冷着脸站起来盯着简然，若不是她，自己也不需要放弃玄元财务负责人的身份，回来当了个财务经理，那些背后的人，指不定怎么笑话自己呢，都是她的错。 “简然，你想近水楼台先得月，也得看我，给不给你机会。”姜伊雯踩着高跟鞋走到她身边绕着她，眼神阴沉。 简然无奈：“姜总您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误不误会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以后最好给我小心点。”姜伊雯用肩膀撞开简然，甩下一句话离开。 简然深深叹了口气，伴君如伴虎，只不过是只母老虎，还是得离乔庭鹤远点，不然日子要不好过了。 没几天后，乔庭鹤回来了。 “什么？你让我陪你去a市参加商务晚宴？为什么？”简然噌得从位置上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瞪着乔庭鹤。 真是怕什么什么来。 “这次主要是去a市参加新场地开发讨论会，晚上正好有个商务晚宴，去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简然赶紧摇头，连连拒绝：“我从来没参加过商务晚宴，万一出丑给你丢脸了怎么办，而且我也没有合适的衣服。” “或者，你带姜总去呢？”简然提议道。 “这是你的本职工作，她有她自己的事，就这么说定了。”乔庭鹤一锤定音，语气不容拒绝。 “真的不行，乔总你也看到了，公司事情太多了，我忙不来了，要不你扣我绩效吧。”简然一脸为难地对乔庭鹤摇头，坐下来拿起手边的一叠文件翻找，一脸坚定，一副“不用多说，我意已决”的模样。 “加奖金。” …… “现在有空了吗？” “有了有了。” 谁能跟钱过不去，谁，她简然反正不能。 “对了你驾照考了没？” “啊？”话题跳得太快，乔庭鹤突然这么问，简然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没考，怎么了？” “那怎么行，你不会开车，难道以后你负责应酬喝酒，我来开车吗？没有驾照怎么行。” 乔庭鹤说着大手一挥：“马上去报名，报名费记我头上，公司报销。” 简然乐颠颠地道谢，她正好也想学驾照：“谢谢乔总！” 周五有个员工心理健康培训讲座，每个部门至少要去一个人，简然收拾了一下包，准备开完会就回去，果不其然，报告厅里她的位置就安排在陈峰边上。 谁让他们一个董助一个总助，直属领导都是高管呢。 培训结束后，陈峰特意叫住简然。 “简然，这个给你。”陈峰从包里掏出一个摆件，是一只陶瓷做的，敲电脑的猫咪。 “耶？好可爱的咪子！给我的吗？”简然一脸惊喜地接过小猫，爱不释手地摸摸它脑袋，又点点它的电脑，笑着侧过脸问陈峰。 “前段时间跟董秘出差，去的是个盛产陶瓷的地方，我看这个猫咪跟你很像，就买回来给你了。”陈峰笑眯眯地看着简然，他就知道简然肯定会喜欢。 简然听他这么说，顿时犹豫了下，还是还给他了：“还是算了，你自己留着吧。” “干嘛不要，特意给你买的。”陈峰意外地看着她。 “所以我更不能要了，陈峰，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好。”简然叹了口气，有些纠结地对他说。 “噗哈哈哈哈，就一个普通的摆件就叫对你好了，简然你也太好哄了吧！”陈峰被她的话逗笑，眼神坦荡地望着她，摇摇头对她说，“只是单纯想送给你，没有那么多意思，你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朋友之间互相送点小玩意儿也很正常嘛。” “那…谢谢你啦，陈峰。”简然握着小摆件，眼神真诚地望着他，小猫在她手里都被她捂热了，暖暖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她还是在心里思忖着等下周出差去a市，再给陈峰带个什么东西当回礼。 “不用，走了，对了，周末愉快。”陈峰包往肩上一扔，朝简然wink一下，一脸愉悦地哼着歌走了。 突然被抛媚眼的简然：心里五谷杂粮的。 简然走后，姜伊雯才从楼梯间拐角处走出来，眼睛看向简然和陈峰刚才站着的地方，目光闪烁。 回了办公室，简然又把玩了会儿小猫，想着摆哪里好。 乔庭鹤出来就看见简然捧着一只小猫摆件，看上去喜欢得不行，他走上前，从她手里拿来把玩了下：“这你新买的？” “不是呀，陈峰送我的。”简然心情很好地弯着眉眼，语气里带着愉快。 乔庭鹤闻言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摆件，指着角落里的幸福树：“放那底下，跟兔子做个伴。” 简然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幸福树下面已经放了好几只兔子了，她摇摇头，把小猫摆在了工位电脑增高架下面最显眼的地方，这样她一眼就可以看见。 乔庭鹤斜睨了一眼简然，觉得她看上去又不顺眼了。 第三十六章 周末，因为要去参加饭局，简然特意叫了秦蔓之出来陪她逛街，买件拿得出手的衣服和包包。 商场里周末全是人，秦蔓之挽着简然，一脸羡慕：“商务晚宴诶！我只在电视里见到过，真羡慕你啊，你领导太器重你了！这可是高端人士的晚宴，长见识的大好机会啊。” “但是其实我不想去。”简然垂着脑袋唉声叹气的。 秦蔓之呵呵冷笑了两声：“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给你你还不想去，你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但是礼服真的很贵啊！”简然不服气地抗议两句。 “你个目光短浅的，礼服就算贵，钱也还能再赚，但是这样的机会才是可遇不可求的。” 简然沉默，其实并不是礼服贵的原因，她最不情愿的主要原因，还是担心姜伊雯，可若是乔庭鹤真带姜伊雯去，她扪心自问好像也不情愿。 女人心海底针，她自己也搞不懂自己。 “好了好了，赶紧去挑衣服了！”秦蔓之的声音把她从思绪里拉出来，挽着她的手一头扎进商场里。 三个小时后，简然拖着秦蔓之的手，痛苦地哀嚎：“蔓之够了，真的够了，我的脚受不了了，它说它要回家。” “是脚受不了了，还是钱包受不了了？”秦蔓之把她的手臂夹在胳膊下，回头看她揶揄道。 “都受不了了，回去吧，咱们已经买了一条裙子一个包包了。”简然拎着两个手提袋，一脸肉痛的表情，欲哭无泪。 能不能让乔庭鹤这些也给她报销了。 “还差一双高跟鞋，这个我送你，走走走前面鞋店再去看看。”秦蔓之好脾气地哄着她走，拉拉扯扯地又去鞋店挑了双精致的高跟鞋。 “脚都走痛了？”简然有些烦躁地拎起鞋袋子，“真不想去了。” “上流人士的晚宴，旁人想求都求不来，你个没出息的。”秦蔓之点点她的脑袋，恨铁不成钢。 “走了，回家了，累死了。”简然有气无力地喊了声，拎着三个手提袋回去了。 傍晚回到家，喜宝没有像往常那样跑到她身边又蹦又跳，她有些奇怪，一边唤喜宝一边到处找，进了屋才发现喜宝躺在她床边，耷拉着眼皮看她，门口还有两大滩它的呕吐物。 简然也顾不上处理呕吐物，急忙走到喜宝边上抱起它查看它的情况，喜宝软软地靠在她怀里，呼吸又重又快，小身子起起伏伏，温热的鼻息喷到她胸口，吐出的气还有股腥臭味。简然心疼地摸摸它的脑袋：“宝贝没事啊，妈妈带你上医院看看。” 还好晚上宠物医院不忙，简然到了医院，医生立刻给喜宝做检查，自家孩子乖乖躺在台子上任医生动它，简然在一边看着心疼得不行。 做了细小犬瘟粪便检查，都没问题，医生检查过后说是急性肠胃炎，得住院挂几天水看看，晚上先挂瓶盐水。 喜宝趴在笼子病房里，爪子上还挂着针，看上去恹恹的，清澈懵懂的大眼睛望着外面的简然，简然眼眶泛红，手伸进去小心翼翼地摸摸它的小身子，心里却在想，她周一就要出差到周四才回来，喜宝没人每天陪它一会儿怎么办。 她摸着喜宝，突然精神一振，邵思白，他见过喜宝，喜宝应该也记得他，能不能拜托他这几天晚上替自己来看看它。 简然安抚完喜宝打车回了家，打开门，没有喜宝在自己身边蹦蹦跳跳，心里空落落的。 她最消沉的那些日子，都是喜宝陪着它，可在它最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却要为了工作放下它。 有句话怎么说的，抱起砖头没法抱你，放下砖头没法养你，宝儿对不起，都怪妈没钱。 简然感叹一声，打开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九点了，也不知道邵思白睡了没。 她想了想，还是打开聊天框打了一排字发过去。 【思白哥，喜宝病了，我晚上送去宠物医院看了，医生说得挂两天水看看，我明天就要出差到周四才回来，这几天我能不能麻烦一下你，晚上下班了替我去陪一会儿喜宝，看看它状态，回来我请你吃饭！】 邵思白没有回信息，直接给它打了个电话。 “喂简然，喜宝还好吗？怎么会突然生病了，医生怎么说？” “我也不知道，它昨天还好好的，我知道了，”简然余光扫到角落里翻倒的垃圾桶，里面的垃圾都掉出来了。 “我知道了，它翻垃圾吃了我外卖估计，这倒霉孩子，医生说是肠胃炎，应该挂几天水就没事了，能不能麻烦你晚上腾一点时间替我去看看它，看看它好些没？” “没大问题就好，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陪它的，别担心。” 有了邵思白的话，简然心里也放心多了。 她还是不喜欢欠别人人情，欠了还，还了欠，交集就多了。虽然邵思白是她朋友，可毕竟是男生，多麻烦他也不好。 p市机场，简然推着行李箱，背着包跟乔庭鹤会合，他依旧是什么都没带。 这样的经济实力她什么时候才能拥有。 “箱子给我，我帮你推。”乔庭鹤看她大包小包的都要给她埋了，忍不住拿过她的箱子帮她推，很不理解地问，“你怎么有这么多东西要带。” “因为我在a市没有房子。”简然臂弯勾着包，语气酸酸的。 乔庭鹤无言。 他们提前两个小时到机场办理完托运，结果他们刚走到商务大厅，工作人员就一脸歉意地告诉他们，他们乘坐的那般飞机由于天气原因晚点了，三小时起步。 …… “乔总，我感觉我们有点出师不利。” “你闭嘴。” 商务大厅的沙发上，坐了三个小时的简然终于受不了站起来说要去免税店零食店逛逛。 “乔总，已经中午了，我肚子都饿了，要不咱们先去吃点？” 乔庭鹤一直在看电脑，听她这么说，抬起手看了下表，十一点半了，是该吃午饭了，虽然他还不饿。 乔庭鹤收拾收拾东西，把行李寄存在工作人员那边，简然精神抖擞，带乔庭鹤出去机场觅食。 第三十七章 “夺少？一碗面78？” 随便挑了家餐厅，简然扫了眼门口的菜单，倒吸一口冷气，颤颤巍巍地拉着乔庭鹤走。 “好了，餐厅都是这个价，你就别想着找便宜的了。”乔庭鹤甩开她的手，一脸无奈地扶额。 简然回头看着他扬起一个略有些心酸的笑，眼里是大写的穷。 “我请你，带你出差还让你花钱吗，再说了有公司报销你怕什么。” “那我要吃刚才那家最贵的茶餐厅。”简然立刻改口。 茶餐厅里，简然吃得眉开眼笑，她吃饭很规矩很有礼貌，看准了哪个菜筷子就伸过去精准一夹，绝不在菜里乱夹乱翻。夹菜还是咀嚼的动作也很雅致，但脸上的愉悦却能让人觉得她吃得很香。 乔庭鹤本来没感觉，但看她吃这么香，好像也开始觉得饿了。 吃完饭路过一家奢侈品首饰店，乔庭鹤要进去看看，简然立刻拦住他。 “你干嘛？” “看首饰啊，你不是说要逛逛免税店吗？” 简然笑起来：“我说说而已，你看我像是有钱买的人吗？” 乔庭鹤不着痕迹地打量她，突然觉得她穿得也太朴素了点。 像上次她相亲穿的白裙子，虽然好看，但也太素了，还有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穿的一身黑色长裙，也很朴素，什么首饰都没带。 至于为什么这么久了，连第一次见面简然穿什么他都还记得这个问题，乔庭鹤下意识就忽略掉了。 “那我想逛逛。”乔庭鹤长腿往店里迈。 简然赶紧跟上。 他们刚进店，一个店员立刻笑容满面地迎上来，热情地为他们做起介绍来，奢侈品店员见惯了有钱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们两个里会花钱的只有乔庭鹤，因此只对乔庭鹤热情地做介绍，简然偷偷撇撇嘴，自己走到另一边随便看看。 “你们这里最新款的项链，拿来我看看。”乔庭鹤扫了眼简然，眼神在她脖子上顿了下，对店员吩咐。 店员立刻手脚麻利地从柜台上取下来一款项链端到乔庭鹤面前，展示给他看：“先生您看，这是我们店今年下半年推出的最新款项链，扇形结构曲线优雅大气，中间一颗宝石是点睛之笔，这款项链整体极具女性气质，展现了极致的意大利美学精髓，既适合日常佩戴，不会太过高调，也很适合高端场所，奢华优雅。” 简然听柜姐一顿夸，也走到乔庭鹤身边仔细端详了项链，心里忍不住赞了声，的确是很美啊。 乔庭鹤目光一转看向简然，她专注地望着项链，眼睛里映着店里的灯光，波光盈盈。 “那就这条了，帮我包了。”乔庭鹤漫不经心地开口，修长的两指间夹了张黑金卡，“结账。” 店员两眼放光，欢欢喜喜地去结账。 简然心里啧了声，忍不住想，这样二话不说掏卡结账的男人也太有魅力了，但是他这是要送谁，姜伊雯？ 她疑惑地抬头问：“乔总，你要送人？送姜总吗？” “买来看，可以么。”乔庭鹤神色冷淡，手抄进兜里转身走出去，“拿上东西走了。” 飞机在晚点四个小时后终于抵达，但是这样他们到a市就得要凌晨了。 飞机起飞前，她给邵思白发了个信息解释了下，她得凌晨到，晚上他若是给自己发信息，自己是没法回的。 晚上十点，简然困得哈欠连天，把座椅靠背放倒了盖着毛毯睡着了。 乔庭鹤闭着的眼睛慢慢睁开，坐起来朝简然的方向侧身望着她的睡颜。 舱里很安静，她很快就睡着了，只是她睡着睡着人就缩起来了，脑袋枕在手上，睫毛微颤，看上去睡得不舒服，眉毛紧皱着，粉色的唇也无意识翘着。 乔庭鹤不自觉就看出神，等回过神才发现对面一个老太太，正眼含笑意地望着自己。乔庭鹤有些尴尬，冲老人家笑了笑，慢慢靠回座位。 快到的时候，飞机突然遭遇气流，剧烈颠簸了下，所有人都被一颠，简然立刻被惊醒，从躺椅上爬起来，大眼睛里水雾蒙蒙，像云雾缭绕的远山。 飞机上随即响起空姐的播音，表示飞机即将降落，正在遭遇气流。 乔庭鹤慢悠悠坐起来看向她：“睡醒了？” “醒了醒了。”简然把座椅收好，把头发散下来重新夹了下。 “乔总，等等你怎么回去啊？”简然望向乔庭鹤问他。 “我司机在机场外等我。” “那要不也送一下我呗～”简然睁着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乔庭鹤，都凌晨一点了，她一个女孩子打车过去多不安全。 “知道了。” 下了飞机简然立刻关掉手机飞行模式，手机嗡嗡嗡响了一连串，都是邵思白发来的信息。 简然打开信息，看到邵思白说喜宝的状态看上去好多了，还拍了好几张照片给她，她心里也松了口气。 边上的乔庭鹤听她手机响个不停，漫不经心地说：“你还挺忙啊，信息这么多。” “是思白哥的信息，喜宝病了在医院，我没法去陪它，所以就拜托思白哥下班了替我去医院看看它，跟我说一下它的情况，我也好安心。”简然一边看喜宝的照片一边解释道。 乔庭鹤没什么反应，轻嗯了声又问道：“你们私下经常联系的？” 简然歪头想了想：“也没经常，他也很忙，没什么事我们也不常联系。” “嗯。” 去酒店的路上，乔庭鹤一句话也没有，简然坐在他边上，总觉得身上凉凉的，她偷偷用余光看他，他望着车窗外，侧脸线条冷硬，忽明忽暗的光影像倒带一样不断从他脸上往后掠过。 直到车在酒店门口停下，乔庭鹤才懒懒开口：“早上八点半，酒店门口等我。” “好的。” 八点半，那不是还有七个小时就要起床了，简然赶紧收拾回了酒店。 可能是换了张床睡不习惯，她这一晚睡得很不好，做了一晚上的梦，梦里一会儿是邵思白，一会儿又变乔庭鹤，梦里乔庭鹤的侧脸总是会出现，看上去有些落寞。 睡一觉起来反而更加疲惫，她做了二十分钟的心理准备才爬起来化妆。 乔庭鹤在她打第四个哈欠的时候终于没忍住抽了抽眉心，侧头有些无语地看她：“哪有这么困，你昨晚没睡觉啊。” “睡了，但是还不如没睡。”简然一脸生无可恋。 第三十八章 “开会的时候不要这样。”乔庭鹤叮嘱她一句。 简然拍拍脸，打起精神回他：“乔总放心，不至于。” 由于新场地还在开发中，因此开会的地方就设在了a市的一家五星级酒店里，来开会的都是负责新技术开发的各相关部门以及公司其他领导。 简然坐在长桌最后一个位置上看着上面做规划的乔庭鹤，手里不断在电脑上敲字记录。 “四期的建设是公司发展的一个关键节点，公司要提高上线，拓宽业务范围必不可少，建设vr技术亟待进行，平台的开发选择，编程人才的遴选，创建和优化什么样的场景，设备集成，测试一步步都需要大家倾力协作。” 开会讨论完后期建设方向和发展，一行人又去现场看了下开发进度，没问题后下午就各自离开了。 “乔总，我先回酒店换衣服了，晚点是您来接我一起去吗？”简然抱着电脑站在路边打算拦出租，顺便朝乔庭鹤问了一嘴。 乔庭鹤轻咳了声，若无其事地说：“你跟我去我别墅，我有东西给你。” 简然耳朵一竖，去他别墅？还有东西给她？ “什么东西呀。”简然一个箭步跨到乔庭鹤身边，望着他兴奋地问。 “到了你就知道了。” 新场地在a市最东边郊区，乔庭鹤的别墅在最西边郊区，去他别墅要横跨整个a市，至少也得开一个半小时。 乔庭鹤的司机开得又快，在车流里七拐八绕，跟开赛车一样，灵活得像头树林间穿梭的鹿，简然本来就困，一晕车，感觉自己又晕又困，胃里直泛恶心，脸色也苍白起来。 她感觉自己难受得像是被人吊起来三天三夜没有睡觉。 “乔庭鹤，让你司机开慢点，我难受。”她实在难受得不行，缩在位置上有些可怜，声音有气无力地指使乔庭鹤。 “吴岩，开点窗户，再开慢点。”乔庭鹤拿了瓶水递给简然。 喝了点水，车里空气也流通了，简然终于好受了些，头一点一点的睡着了。 到乔庭鹤别墅的时候已经快三点了。 简然觉得她真是乡下人进城了，现代庭院式风格黑金大别墅，门口一个方形大喷水池在哗哗喷水，边上是个半封闭式凉亭，下面一圈黑色真皮沙发，整体黑金色主调，金色的氛围灯沿着建筑线条亮起，神秘奢华。 “乔总，你家真大啊。”简然呐呐开口。 “还行。” 进了里屋，里面就更大了，黑金色真皮沙发，旋转台阶，悬空的二楼。 简然有些拘束地坐在沙发上，乔庭鹤泡了杯水给她，她受宠若惊地站起来道谢。 “不要紧张。”乔庭鹤见她有些拘谨，他不喜欢见她这样，好像他们之间距离很远很远一样。 “乔总，你说要给我的东西呢。”简然抿抿唇问。 “你等一下，我去拿。” 乔庭鹤上了二楼，简然乖巧地坐在沙发上两腿并拢，手里捧着杯水，眼睛也只盯着前面的茶几，不乱看，乔庭鹤下来的时候她才抬头看向他。 乔庭鹤手里拎了个袋子递给她：“拿去试试看。” 简然接过打开看了眼，震惊地倒吸一口气。 里面是一条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晚礼服。 “乔总不用，我自己带了礼服，我穿我自己的就可以。”简然翻了下，立刻塞回乔庭鹤手里，坚决不肯收。 乔庭鹤神色不愉，又一把扔到她怀里：“给你你就收下，你买的我不放心，万一太普通，丢我的脸怎么办。” “这……”简然为难地抱着袋子，“可是这太贵重了。” “一条裙子而已，算不得什么，卫生间直走左拐，去换上，不要耽误时间了。”乔庭鹤往沙发上一坐，一只手搭在沙发靠背上，对她抬抬下巴。 “那…那等今天晚上结束了我就还你。”简然犹豫着抱着衣服，一步三回头地去了卫生间。 乔庭鹤坐在沙发上，打开昨天在免税店买的那条项链，她那条裙子，是早几天前自己特意挑好让司机拿回来的，配这条项链应该也合适。 乔庭鹤等了十来分钟，等到他都有些不耐烦了，简然提着裙子缓缓向他走来。 乔庭鹤呼吸一滞。 一身黑色鱼尾裙极衬她的肤色，白色的一字肩堪堪遮住胸口和半截肩膀，露出白皙突出的锁骨，修身的裙子包裹着她纤细流畅的腰身，将她完美的腰臀比展现得淋漓尽致。 她款款走来，腰身轻扭，裙尾摆动如莲，一步步都踩到他心上。 简然有些羞赧，微微红着脸，低着头声音细如蚊呐。 “怎么样啊，会不会太高调了啊。” 乔庭鹤回过神，心跳都乱了，他假装咳嗽几声掩饰自己的失态，声音喑哑：“不会，这已经是很低调的款式了。” “对了，还有这个。”乔庭鹤打开项链盒子，取出里面的项链。 简然捂着嘴难以置信地问他：“这不是给姜总带的吗？” “她不缺，我帮你戴上。” 乔庭鹤拿着项链走到她背后，将她的头发都撩到她身前，没了头发的遮挡，白皙光滑的后背瞬间显露出来。 乔庭鹤别开目光，手臂虚虚环住简然的脖子，将项链从她身前绕过，居高临下的目光似是不经意掠过她胸口，一字肩被微微撑开，饱满的胸前刺激得他眉心颤了颤，眼睛重重一暗，全身的血液都是沸腾了起来，他飞快移开目光，红晕爬满耳朵。 “好了。”乔庭鹤在她身后磨蹭了会儿，等觉得缓和下来了，才走到她面前说道。 简然有些心不在焉，乔庭鹤对她太好了，可她根本没什么能回报的。 他什么都有，可是自己什么都没有。 “乔总，你没必要对我这么好的。”简然抚摸着脖子上的项链，情绪有些消沉。 他越对自己好，自己就越是明白他们之间的差距，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我是为了不丢自己面子，别想这么多。”乔庭鹤似乎知道她心里所想，声音冷淡地说。 也是，她作为乔庭鹤的助理，怎么样也不能拖了他的后腿，他为了自己的面子着想而这样对她好，也无可厚非。 简然想通了，抬起头嫣然一笑：“但是还是要谢谢乔总愿意带我去参加高端的晚宴，还借我这么贵重的礼服和项链，等晚会结束了我拿去专业的洗护机构，洗干净了再还给您。” 她的眼睛干净清澈，脸上是不做掩饰的欢喜，乔庭鹤突然很想说，你喜欢就好，话都快冲出来了，下一秒又被他咽下。 “随你。”乔庭鹤早早应付她，抬脚往楼上走去，“我去换衣服，你先坐一会儿。” 第三十九章 一会儿乔庭鹤也换了身黑色高定西装下来，和简然的衣服还挺搭。 简然提起裙子走到他身边：“我们现在就出发吗？” “嗯，现在先去接陈泽。” “陈先生也一起去吗？”简然提起裙子跟他出门，闻言问道。 “这次的商务晚宴除了有各大集团的总裁老总，上流圈子里的公子小姐也都会来，陈泽是a市陈家长子，自然会去。” 简然点点头，陈家祖上是上过战场的司令，陈家老爷子未退休前曾是a市市政厅长，陈家的确是有这个实力。 一个小时后，车停在了一座府邸门口，陈泽骂骂咧咧地从里面出来上车。 “乔哥，你可算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要跟我爸吵死了。”陈泽开了副驾门，一上车就抱怨起来，掏出一根烟就要抽。 “啧，别在我车上抽烟。”乔庭鹤看着他，头微微往后一转。 陈泽这才看向后面，原来简然也在。 “陈先生好久不见。”简然见他看到自己了，连忙跟他打招呼，声音乖巧清脆，让人心里舒服极了。 陈泽盯着她眼睛亮了亮，笑着对她夸赞：“简然也在啊，好久不见，你今天真漂亮啊。” 简然抿唇微微一笑。 “没有，陈先生今天也很帅。” “嗐，叫陈先生多见外，叫我阿泽就行，他们都这么叫。” 乔庭鹤一个急拐弯，专心跟简然聊天的陈泽没有防备，被他一甩撞到车门上。 陈泽重新坐好，横了乔庭鹤一眼。 他真是服了，跟简然多说几句都不让，占有欲要不要这么强。 “你又跟你爸吵什么？”乔庭鹤只当没看见，眼睛看着前面问他。 陈泽抬手揉揉太阳穴，皱着眉烦躁地说：“还能有什么，还不是因为我三十了还没找对象的事。” “你的确好找一个了。”乔庭鹤立即表示赞同。 “找什么找，没那心思，再说了，你不也没找么。”陈泽斜睨他，“你爸妈不是很喜欢姜伊雯的吗，她又那么喜欢你，我看你俩就很配。” 乔庭鹤眼神立马凛冽下来，一个眼刀子就飞向陈泽：“少给我胡说八道。” “切，到底是我胡说，还是某人不爱听。”陈泽扣扣耳朵无所畏惧。 简然在后面听着他们谈话，神情有些落寞。 是啊，以乔庭鹤的家世，他什么样的女人娶不到，像这样昂贵的裙子首饰，他随随便便就能买，又是s市乔家独生子，他的另一半，只能是跟他门当户对的，能给他的事业带来帮助的女人。 只是为什么自己心里有些凉凉的，身上也有点冷。 乔简然有些落寞的神情照在后视镜里，乔庭鹤脸色更沉，他警告般看了陈泽一眼，油门用力一踩，车子一声轰鸣，加速而去。 晚上七点，a市港口岸一艘巨大的豪华游轮停靠在港口岸边，游轮上彩色霓虹闪烁，里面歌舞声不断。 简然咽了下口水，纵然她知道商务晚宴的规格不会小，但是豪华游轮是不是也太夸张了。她暗暗扫了眼乔庭鹤和陈泽，两个人都是一副处变不惊的模样。 “不用紧张，一场晚宴而已。”陈泽偏头对她安慰道。 “走了。” 简然深吸了口气，再抬头时已经换上了自信大方的笑。 怕什么，冲就完事了。 她两手轻轻提起裙边，挺直了背，踩着亮闪闪的高跟鞋跟在乔庭鹤身边，神情从容。 游轮甲板前，工作人员问清身份后，殷勤地迎他们上去，游轮舱里目之所及是一片的金碧辉煌，到处都是西装革履，与人交谈的商业人士和三三两两穿着高奢礼服，画着极精致妆容的权贵亲眷。 简然觉得自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了。 “我看到我几个朋友了，我去打个招呼。”服务员送上香槟，陈泽随手拿起一杯，对他们俩说了声就走了。 “乔总，你可算来了。” 不远处一个穿着高定燕尾服的年轻男人手持香槟走向乔庭鹤笑道，“等你好久了。” “孙总，好久不见。”乔庭鹤冷峻的面容上浮现一抹笑，伸手握住孙总的手，对简然介绍道，“简然，这是孙氏集团的总经理，孙总，孙总，这是我助理。” “孙总久仰大名。”简然笑容满面，优雅地抬起手与孙总伸来的手轻握了下。 孙总笑道：“我还以为这次会是姜总跟你一起来呢，毕竟去年的游轮之夜，可是姜总跟你一起来的。” 简然瞟了眼乔庭鹤，他还说姜总不会有空，去年都有空跟他一起来，他去年不就没有带总助。 “今年她没空。”乔庭鹤解释了句，也不知道是解释给孙总还是简然。 “走吧，其他人都在里面，我们过去吧。” 孙总带头走在前面，不远处还有三五个人看着他们，乔庭鹤目不斜视，轻声对简然介绍起那边的人，简然默默记在心里。 之后乔庭鹤就一直在跟其他行业人士谈事情，简然陪了会儿就出去甲板上透透气，外面都是聚在一起谈笑的名门贵女，简然一个也不认识，她一个人走到一处没人的甲板上，望着水面波光粼粼的倒影发呆。 耳边都是娇笑声，欢声笑语热闹一片，可她却没有丝毫开心的感觉，这一切对她来说都是遥远又陌生的，就像昙花一现，除了让她感觉到与乔庭鹤，姜伊雯他们的差距外，没有任何意义。 “这不是庭鹤哥的助理么，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简然正发呆，耳边猝不及防响起熟悉的男声，简然转过头看向声音来源，竟然是姜烈，他也来了，难道姜伊雯也来了？ 姜烈似乎是看出了简然心里的想法，靠在她边上的栏杆上似笑非笑：“放心，我姐没来。” “姜先生好，不知您有什么事么。”简然收起心里的复杂情绪，重新带上面具，姜伊雯的弟弟，还是离远点好。 姜烈的目光带着审视停在简然的身上，在公司里没看出来她身材这么好，身材诱人，又生了张无辜清纯的脸，气质干净优雅，姜烈脑子里冒出个词，纯欲天花板。 啧，乔庭鹤凭什么。 不过她之前那有些落寞的神情可没逃过他的眼睛，她在落寞什么，担心什么？ 简然被他放肆的眼神看得恼了，脸色冷下来，没什么笑意地勾勾唇：“姜先生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别走那么快啊，庭鹤哥忙着应酬，哪顾得上你。”姜烈立刻拦着简然，“你不知道吧，我刚出来，看到乔庭鹤在跟沈家的女儿谈笑呢，沈氏集团的女儿你知不知道，沈清欢，那个病秧子喜欢乔庭鹤喜欢得要死要活的，我姐也讨厌她，不过那个女的住在a市，平时很少能接触到庭鹤哥，所以我姐也不担心她会纠缠。” 第四十章 姜烈自顾自说着，简然心里更加烦闷，这种事跟她又没有关系，告诉她干什么。 “那你到底有什么事，问你又不说。”简然努力忍着不耐烦，但语气依旧透着些烦躁。 “我一个人无聊，找你聊天不行么。” “姜大少爷也会一个人？”简然笑容有些讽刺，她之前可是看到他在里面左拥右抱的，有意思得很。 “啧，你好像很抗拒我。”姜烈偏头笑得邪魅。 废话，不然亲近你么。 简然一板一眼地回他：“哪敢，您可是乔总的朋友。” 朋友，姜烈的笑容顿时带了些玩味的意思，手里的香槟喝完了，他看了眼远处的香槟台说道：“好吧，看你好像想一个人待会儿，那我就先走了，你慢慢吹风吧。” 简然顿时松了口气。 舱内，乔庭鹤跟几人谈完工作，正准备出去找简然，一个女人提着裙子小跑到他面前喘着气，眼睛亮晶晶的望着乔庭鹤，脸上带着真挚的笑：“庭鹤哥，好久不见了。” “沈小姐，好久不见。” “我见你一直在谈事情，也没敢来打扰你，你可以陪我去甲板上透透气吗？”沈清欢语气有些期待，她真的很久都没见到他了，好想跟他单独相处一会儿。 “抱歉沈小姐，我还有事。”乔庭鹤干脆地拒绝，正要走，可沈清欢难过的声音突然响起。 “庭鹤哥你知道吗，我病了。” 舱外，姜烈走到吧台边倒了杯香槟，一个穿着粉色纱裙的女人持着香槟走到姜烈身边，下巴朝简然的方向一抬：“姜烈，那就是乔庭鹤身边的那个助理吧。” 姜烈靠在吧台上喝了口香槟，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傅柔收到他的意思，盯着不远处的简然冷笑一声：“果然是个狐媚子。” “怎么，我姐说的。”姜烈伸手就要往傅柔腰上搂，被傅柔一把推开。 “去，少拿你那一套用在我身上，我可算是你姐。”傅柔翻了个白眼，“你姐让我给她点颜色看看，你不会插手吧。” 姜烈闷闷笑起来，声音里有些兴奋：“当然不会。” 傅柔扬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和姜烈对视一眼，抬步往简然那边走去。 江上的风吹得她有些凉了，简然抚了抚手臂正准备回舱里，可斜前方一个女人往自己这里走来。简然不确定地环顾四周，这里只有自己，她好像的确是来找自己的。 “是简然小姐？”傅柔递给她一杯香槟，朝她挑眉一笑。 简然迟疑地点头：“是我，请问您是？” “我叫傅柔，傅氏集团董事长的女儿。” 原来是傅氏的千金，简然浅浅一笑：“傅小姐好，不知道傅小姐怎么会知道我。” “你是乔庭鹤的助理嘛，知道你也很正常，能不能陪我走走？” 简然不明白她什么意思，但傅氏不是她得罪得起的，她心里不情愿，面上还是笑意晏晏地应是。 游艇第三层，上面江风有些大，因此人也少了许多，傅柔边走边问身边的简然：“简小姐家在？” “我家在p市。” “p市啊，我原来也在p市住过一段时间，我看简小姐也是个人才，有没有兴趣来傅氏发展？”傅柔轻笑一声问她。 简然有些受宠若惊地看了傅柔一眼，思考了下还是婉言谢绝：“傅小姐太高看我了，我只是个普通的打工的，我现在在百伽干得挺好的，暂时还没有换工作的想法。” 傅柔眼里闪过一丝隐晦的光。 “这样啊，那可惜了，我身边正好缺一个得力人手呢。”傅柔可惜地叹了声，“上面风有些大了，我们下去吧。” 简然早就冷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闻言立刻点头：“我也是觉着有些冷了。” 可就在下楼梯的时候，傅柔高跟鞋没有踩稳台阶，脚踝一扭，往简然身上一跌一撞，简然没有防备被她一撞，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台阶倒去。 简然吓得脸色霎时惨白，可就在她要摔到台阶，从楼梯上滚下去的时候，手臂突然被人拉住，她被人用力一扯，虽然勉强稳住了身体，可由于跌跌撞撞间向下跌了好几级台阶，脚不受控制地用力一扭，疼得她忍不住叫出声。 “学姐你没事吧！” 简然疼得额头上直冒冷汗，听到耳边熟悉的声音，她惊愕抬头，魏瑾的脸就这么出现在她面前。 魏瑾也是吓得脸色发白，她从楼梯上拐上来看到简然，刚惊喜地要叫她，就看见简然被傅柔一撞，马上要从楼梯上滚了下来，她吓得蹭蹭蹭跑上去一把扯住她手臂扶住她的腰，可简然的脚还是扭伤了。 “学姐，你怎么样？”魏瑾有些自责地想蹲下看看她的腿，被简然制止住。 “我没事，只是有些扭到了，不碍事，刚才真的谢谢你啊，如果不是你拉住了我，我就要从楼梯上跌下去了。”简然一脸后怕，语气感激地对魏瑾说道。 “小事。”魏瑾说着看了眼无动于衷的傅柔，眼神带着冷淡的审视。 她刚刚看得很清楚，傅柔是故意撞简然的。 傅柔心里暗恨，她本来以为收拾一个简然还不简单，可她竟然认识魏瑾，一个小小的打工的，凭什么。 见魏瑾看向她，傅柔立刻换上一张自责的脸，关心道：“简然你没事吧，都怪我没踩稳，扭了脚还撞到你了，酒还撒在你身上了，你这裙子很贵吧。” “不碍事，傅小姐没事就好。”简然勉强一笑。 “那我陪你去卫生间擦擦裙子吧。”傅柔说着要上来扶简然，可魏瑾警惕地挡在简然前面，抢先一步开口了。 “不劳烦傅小姐，我陪简然去就行。” 傅柔笑容慢慢冷下来，魏瑾眼神高傲，即使矮她几级台阶，气势也依旧不退，毫不畏惧地与她对视，半晌傅柔先退一步：“那就麻烦魏小姐了。” 傅柔走后，魏瑾的声音也软了下来，扶着简然慢慢下楼。 “今天真的谢谢你了，还有你怎么在这？” “学姐不用客气，我叫魏瑾，我爸爸是p市市政厅副处长，我也是受邀来的。” “原来你是魏处长的女儿。”简然深吸了口气，眼神复杂地看向魏瑾。 这个地方，真的是藏龙卧虎。 “学姐不用客气，我就知道我们还能再见面的，对了简学姐怎么会在这，你怎么会认识傅柔的？”魏瑾嘻嘻一笑，眼神里却晦暗不明。 “我是p市百伽集团总经理的助理，今天是跟他一起来的，至于傅柔，是她主动来找我搭话的。”简然解释道。 脚踝的疼痛感越来越强烈，简然忍不住轻嘶，声音里也带了痛楚。 魏瑾赶紧扶着她坐下，对她提醒道：“学姐，你要小心傅柔。” 可简然却一脸平静地点头：“我知道。” 今天的事不是意外，傅柔下楼的时候她看得很清楚，她根本没有扭伤，她是故意撞自己的。 至于原因，她相信这种事还是会有第二次的，下一次见面，她一定会弄清楚。 第四十一章 魏瑾扶着简然去了洗手间，刚到洗手间就有服务员来找魏瑾，说是有人找她。 “那你快去吧，不要让别人久等了。”简然拍拍魏瑾的手催促道。 “可是你等等怎么回去啊。”魏瑾皱着眉问，“要不我去找乔庭鹤来接你一下。” 简然立刻猛猛摇头：“不用不用，我如果需要我自己跟他说就行，你快去吧。” “那好吧，那你不要乱跑了，早点回去吧，这里的人鱼龙混杂什么样的都有，你一个人不安全的。”魏瑾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跟着服务员走了。 魏瑾走后，简然从包里翻出湿巾，衣服上一大片酒渍，把本来就是黑色的裙子晕成更深的一块黑，简然看着身前的一片深黑酒渍，唉声叹气。 这件晚礼服算是废了，乔庭鹤不会要她赔吧。 而此时游轮甲板的另一头，乔庭鹤陪着沈清欢说话，心不在焉地到处张望，简然说出来透透气，怎么这么长时间都不见人影。 “庭鹤哥，你在看什么呢。”沈清欢伸手在乔庭鹤眼前晃晃，有些不开心地噘着嘴。 “没什么，对了你刚刚说什么？”乔庭鹤回过神，有些抱歉地笑了笑。 沈清欢掩去眼里的落寞，转身两手撑在栏杆上。 “庭鹤哥，我得了抑郁症，在转中期了。”沈清欢声音飘渺，向是从风里吹出来的。 乔庭鹤闻言，眉头一蹙：“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什么会得抑郁症？” 沈清欢淡淡一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愁思太多了吧。” 乔庭鹤默然，沈清欢对他的喜欢一直热烈又坚定，他不是不知道。 只是他现在心里有人了。 沈清欢见他沉默不语，歪头看了他一眼，明白他心里所想，解释起来：“你别多想，也不完全是因为你，是我自己想得太多，身子又太弱，总是闷在家里，久了不抑郁也得抑郁了。” “清欢，我明白你的心意，可我……” “庭鹤哥，不要。” 沈清欢知道他想劝自己断了对他的念想，可沈清欢却不愿意听，她扑到乔庭鹤身前掩耳盗铃般捂住他的嘴，眼睛有些酸涩。 “不要说出来好不好，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些事情，不需要说得那么清楚。” 最重要的是，给她留一点幻想的余地。 乔庭鹤心里暗叹，一向冷漠的眸子里也浮上了些涟漪。 沈清欢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庭鹤哥，我的心意你一直都明白，你不怎么回a市，有我的缘故我也知道，可喜欢你，已经变成了我的一种执念，一种追求，求你，不要把我喜欢你的权利都剥夺掉。” “最后，再抱一抱我，好不好？” 简然顺着服务员手指的方向，走到甲板那一头找乔庭鹤的时候，正好看见这一幕。 乔庭鹤抱着一个陌生女人，脸上表情罕见的柔软和怜惜，而那个女人伏在他的肩头，默默哭得梨花带雨。 简然转身扶着门，一步一步慢慢又挪到甲板最远的另一头。 游轮上彩色灯光变化不息，却总有照不到的角落。 “好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好好保重。” 几分钟后，乔庭鹤坚定推开沈清欢，转身离开了。 他已经一个小时没见到简然了，乔庭鹤走进舱里将整个船舱扫视一遍，掏出手机给简然发信息。 “你在哪？我怎么没看到你。” 可对面一直没回复。 他心里不安起来。 “不好了！外面有人落水了！救人快救人！” 外面突然骚动起来，接着就是一声一声的叫喊，乔庭鹤猛然抬头，冲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麻烦让让，让一下！” 外面围了一圈人，乔庭鹤费力挤开人群，甲板上躺着的浑身湿透的人，正是简然。 和边上的姜烈。 乔庭鹤一瞬间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凝固了，他冲到简然身边跪下，两只手交叠放在她胸口不断规律按压，生平第一次，他感受到事情超出自己控制，是什么样的感觉。 还好经过一番急救，简然骤然惊醒喷出一口水，她眼里的惊恐未退，劫后余生一样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脸色是死一样的白。 “太好了，简然你没事！是我来晚了！” 乔庭鹤心里狠狠一松，顾不上其他的，一把将简然抱起搂紧怀里。 简然靠在乔庭鹤的胸口，热乎乎的感觉让她意识也慢慢回笼。 有人想要她的命。 她原本已经调整好了心情准备回去，可不知道哪里伸出来的一双手，把她从栏杆上推了下去。 她在水里挣扎，没有一个人听到她的求救，本来她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可谁知边上一声扑通声，有人跳到水里去救她了。 简然慢慢推开乔庭鹤，看向边上的姜烈。 他两手撑在地上呼呼喘气，脸色有些发白，身上跟自己一样湿透了。 风一吹，简然打了个寒战。 乔庭鹤立刻脱下衣服披到她身上。 “姜先生，谢谢你救了我。”简然一眼都没看乔庭鹤，只对着姜烈说了这一句。 姜烈看向简然，她明明才经历这一遭，可眼里已经恢复了镇定，深棕色的眸子暗得让人看不清她眼里的情绪。 姜烈抬起一根手指指向简然，勾起唇：“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 几个服务员拿着毛毯一路跑来将两人裹好，乔庭鹤当着所有人的面以公主抱的姿势抱起简然，大步朝游轮外走去，陈泽隐在黑暗处，一直在观察在场所有人的反应。 见乔庭鹤走了，他立刻收回视线大步追上。 乔庭鹤心急如焚，此时只想尽快回别墅安顿好她，简然缩在他怀里一声不吭，若不是身子一直在微微颤抖，他都要以为她睡着了。 岸边，乔庭鹤的司机吴岩早就等在外面。 陈泽跑向乔庭鹤，乔庭鹤给了他一个眼神。 陈泽点点头，又重新回到游轮上。 “开车！最快速度回别墅！” “收到。” 游轮上，人群已经散去，姜烈被人扶着去游艇的商务房里洗了个热水澡。 他刚洗完在擦头，门外就响起敲门声。 姜烈打开门，门外，傅柔一脸寒意地盯着他。 “姜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事情是你做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四十二章 傅柔怒气冲冲地走进来关上门，两手抱臂，声音里难掩怒气：“你为什么要把她弄下水又救她上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姜烈放下毛巾，慢悠悠地走到傅柔面前，香薰味水汽扑到傅柔脸上，她不自在地移开眼睛，目光游移。 “只准你找她麻烦，不准我找她麻烦么，傅小姐。”姜烈戏谑地笑起来，朝她伸出手，在即将碰到她脸的一瞬间又向上拿起他挂着的衣服。 “姜烈！”傅柔被他逗得气急败坏，“简然认识魏瑾，若是她真出点什么事，魏瑾只会怀疑到我头上！” “所以啊，”姜烈顺着她的话赞同地点点头，“我又把她救起来了呀。” “你到底想做什么。”傅柔跟他说得心累，声音也放软了，“跟我也不能说实话么。” “想做什么，就是觉得好玩儿。”姜烈吃吃笑起来，“我的性格你还不了解，我在国外就是这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做事，还需要问原因么。” 傅柔望着她，半晌无言。 “行吧，随便你，你要对她做什么我不管，但是我要警告你，若是下一次你还这样坑我，就别怪我不顾我们姐弟情分。” 姐弟情分。 姜烈随意扯扯嘴角。 乔庭鹤别墅里。 简然躺在房间里，眼睛紧闭，脸色苍白，身体还在无意识颤抖，乔庭鹤坐在床边望着她，眸底阴霾重重，紧紧捏着被角的手青筋迸起，周身气压低得令人心生寒意。 医生检查过后，用眼神示意乔庭鹤跟他出去。 “医生，她怎么样。” “不太好，江水太凉，寒气侵体，后半夜可能会发烧，我先给她开点消炎药和感冒药备着，另外她的脚崴得也很严重，当时没及时上药，又浸了江水，我只能先给她开些膏药好生养着，搞不好这脚踝会落下病根啊。” 她的脚还崴了？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 “好的医生麻烦您了，我让司机送您回去。” 乔庭鹤送走医生，去厨房煮红糖姜茶，等他回房的时候，简然已经醒了。 简然怔怔地望着天花板的水晶吊灯，她刚刚又梦见自己落水了，她在水里拼命挣扎，喝了好多水，可是这一次，没人来救她了，所有人都站在岸上眼睁睁看着她沉下去，包括乔庭鹤。 然后她就醒了，所以她这是在哪？ “你醒了，快把姜茶先喝了，医生说你寒气入体，得好好养着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乔庭鹤的脸出现在她头顶。 这里是乔庭鹤的别墅，他的房间吗？ “谢谢乔总，麻烦您了，您放边上就好，我不想喝。”一开口，她就听到自己沙哑的嗓音。 她一点也不想动，她真的有点累。 “不行，先把姜茶喝了。”乔庭鹤把滚烫的姜茶放在床头边，不由分说要扶她起来。 “不要，你不要碰我！”简然一看见乔庭鹤的手伸过来，情绪立刻激动起来，挣扎着坐起来朝床另一侧靠，躲他的手。 乔庭鹤以为她还在害怕，怜惜地坐到床边想抱抱她，可谁知她反应更大。 “我说了我叫你别碰我！”简然哑着嗓子朝他一吼，“现在已经不需要你的假关心了！” 空气骤然凝固。 半晌，乔庭鹤冰冷的声音响起：“什么叫，假关心？” 简然低头死死咬住下唇，眼角泛红，她将涌上喉咙的酸涩咽下去，别过头轻声开口：“没什么，我说错了。” 她说完掀开被子要下床：“打扰乔总休息了，我就先回酒店了。” “回什么回！”乔庭鹤心里的怒火像疯长的野草，他一把将简然推到床上顺势压了下来，两只手抓住她的手腕按在床上。 “说清楚，什么假关心，还有你脚踝怎么扭的。” “你走开，放开我！我的脚踝怎么扭的关你什么事！我叫你放开我！”简然手脚用力挣扎，豆大的眼泪从脸颊上滑落。 “你说清楚，我就放开。” 简然立刻放弃挣扎，头撇向一边，冷声说道：“没什么好说的。” 乔庭鹤盯着她，慢慢冷笑起来，好，好得很。他松开简然坐直身体：“你脚扭伤了，就在这里养好了再回公司，别想多，我不想让人以为我乔庭鹤苛待员工，让员工出差还带伤回去。” 简然沉默了几秒，妥协道：“我明天一早回酒店。” “随你。”乔庭鹤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房间去了书房。 乔庭鹤走后，简然才疲惫地倒回床上。今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先是傅柔莫名其妙来找她，又害她扭伤了脚，接着魏瑾又被人叫走，剩下她独自一人从洗手间出来后路过拐角，被不知道哪里伸出的手推到江里，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姜烈又出现救了她，他们无亲无故，甚至他姐姐还讨厌自己，他为什么会出现得这么凑巧，还愿意救自己。 傅柔，魏瑾，姜烈。 简然掌心揉了揉脑袋，头突然疼起来了，不会是着凉了吧。 她突然看向床头边的红糖姜茶，还热腾腾地冒白气。她望着碗，脑子里忍不住脑补出乔庭鹤一个人在厨房生疏地煮红糖切姜片的模样，心里又有些自责。 她不应该怪乔庭鹤的，他也不知道会发生这些事，他只是在陪认识的女孩子，没有及时找她而已，而且事后也是他送自己回来的，她已经做得很好了，她有什么立场生他气，她有什么资格。 但是她真的忍不住，江水很冷，她很委屈，发生这一切的时候，他都跟那个白衣服女孩子在一起，他根本就没想到自己，甚至连一条信息也没有。 啧，脑袋里面越来越痛了。 简然制止住乱七八糟的纠结想法，有些犹豫地看向门外，外面像黑洞一样，什么声音都没有，乔庭鹤应该不会对她做什么，这点她还是可以肯定的，而且她的头已经越来越痛了。 还是睡觉吧，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觉解决不了的。 她只想着睡觉，忘记了喝那碗红糖姜茶。 第四十三章 书房里，乔庭鹤坐在书房里怒气未消，手机这时响起，是陈泽的电话。 “喂阿泽，怎么样，查清楚了吗？” 陈泽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无奈：“乔哥，没法查，简然落水的地方正好是监控死角，什么都没拍到，我已经盘问过了，简然落水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最先发现的人说，他是听到落水声后赶去才发现简然和姜烈的，然后就叫了救生员去救他们。” “所以根本不知道是谁动的手？” “对。”对面的陈泽沉默了几秒说道。 “阿泽，你觉不觉得，姜烈出现得太凑巧了。”乔庭鹤手指在桌上轻叩，半晌突然说道。 “对，我也觉得奇怪，姜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那，但是我查过其他地方的监控，事发之前姜烈的身影的确出现在其他监控里，如果是他干的，他是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到推简然下水的，这我想不通。” “算了，我再想想，时间很晚了，你休息吧。” “好，对了，简然还好吧，我看她好像受了很大的惊吓。”陈泽关心了一句。 “不太好，受了凉，晚上可能会发烧，现在已经睡下了。” “唉，她受了惊吓，你多照顾着她点啊。”陈泽叮嘱一句，他挺喜欢简然的，跟他妹一个性子。 “你那么关心干什么，赶紧睡你的觉去。” 乔庭鹤挂完电话，想了想，放轻了步子走到门口，房间里灯还开着，他以为简然还没睡还在跟他犟，可等他走到门口朝里看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缩在被子里睡着了，只是看上去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紧皱着，整个人又是蜷在一起，跟在飞机上睡觉的样子一样。 乔庭鹤默默看了会儿，转身回了书房。 凌晨时分乔庭鹤突然从躺椅上醒了，虽然只睡了三个小时，可他一睁眼，眼里还是清明。他掀开毯子走到房门口看了眼，灯依旧还是开着，可床上的人喘息声重得他在门口都能听见。 乔庭鹤加快步子走到床边一看，简然整张脸都泛着粉红，眉头紧紧皱在那，呼吸沉重。 他伸手在简然额上一摸，果然发烧了。 “啧，真是麻烦。” 乔庭鹤有些烦躁地翻出医生开的退烧药，端了杯温水回房间放在床头柜上，看见那碗没动的姜茶，他又气不打一处来。 她自己都不在意自己身体，他还管什么。 乔庭鹤将水杯忘床头柜上重重一放，把药放在边上，弯腰推简然的肩膀叫她起来。 “喂，起来喝药！起来自己把药喝了！” 简然动了动身体，整张脸皱成一团，嘴里也在喃喃轻咛些什么。 乔庭鹤见她好像醒了，本想直接回去，可走到门口见她还是没起来，又站在门口气了会儿，认命地回来坐到床边把她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简然，醒醒，先把药喝了。” 乔庭鹤一直轻拍她肩膀，简然终于慢慢睁开眼，眼里因为高烧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水雾。 “干什么……” “你发烧了，把退烧药喝了。”乔庭鹤见她醒了，立刻把水和药拿来示意她喝。 “什么烧的，不知道。”简然眼睛又要闭起来，脖子摇摇晃晃地往他脖颈间一靠，嘴里胡乱嘟哝。 乔庭鹤简直要被她气笑了。 “你给我脑子清楚点，喝了才能睡，懂吗？” 乔庭鹤手一拉，把她从自己身上拉开，盯着摇摇晃晃的简然咬牙。 “快把药喝了。”他把药拿到简然嘴边，简然下意识张开嘴含住药，乔庭鹤又拿着水给她喂了口，可能是喂的幅度太大，简然被水呛着，用力咳起来。 乔庭鹤赶紧放下水把她抱到怀里拍了拍她的背，简然伏在他肩头，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乔庭鹤…你太讨厌了…” 乔庭鹤扶着简然躺倒的时候，听见她呢喃了一句。 他从小到大都没这么照顾过一个人，结果这个人还说他讨厌，太没良心了。 可看她这么难受地缩成一团，抱在怀里，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她身体的烫，他心里又忍不住升起浓浓的怜惜。 见她睡熟了。 他一直坐在床边，靠着床头柜，直到简然开始退烧了，他才回了书房。 简然睁开眼的时候，房间里还是黑得像天没亮一样，头昏昏沉沉，眼皮也很沉重。 她摸到手机打开看了眼。 九点了？！她还在乔庭鹤房间里，这是什么惊悚发现。 简然先是检查了下衣服，没有被动过的痕迹，她放心了些，又着急爬起来，牵扯到脚踝，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 “你要干嘛。” 门外突然响起清冷的男声，简然往外望去，乔庭鹤靠在门边上冷眼瞧她。 “哦，没，我想起床了，乔总早。”简然呆了一下，赶紧开口，一出声才发现自己声音也哑了。 “醒了就来吃早饭吧。”乔庭鹤丢下一句话，转身出去了。 见他走了，简然松了口气，慢慢下床拉开帘子，外面的阳光顿时涌起来，刺得她睁不开眼。 脑袋还是有些昏昏沉沉的疼，昨天晚上她是不是发烧了。 简然摸摸自己额头，又看了眼床头柜，上面的碗已经不见了。 她恍惚中好像记得有人给她灌水，呛得她咳个不停，脑袋都一阵阵疼，不会是乔庭鹤给她喂的退烧药吧。 不能吧。 算了，想多了头疼，简然跷着脚慢慢走出去，乔庭鹤在楼梯口，见她出来了，手往卫生间方向一指。 “先去洗漱，好了下来吃早饭。” “哦好，麻烦乔总了。”简然有些不好意思地回了句，昨天刚骂了他，今天还要他帮自己准备。 乔庭鹤冷着脸看了眼她的脚，转身下去了。 简然洗漱完慢慢扶着楼梯扶手走下来，乔庭鹤坐在餐桌上看杂志，手边煮了杯咖啡，对面放了碗热气腾腾的馄饨。 简然慢腾腾挪到餐桌边，有些不确定地问：“呃，乔总，这是给我的吗？” “家里没什么吃的，附近只有馄饨。”乔庭鹤端起咖啡喝了口说道。 “哦哦，谢谢乔总，您费心了。”简然有些拘束地坐下来小口小口吃起来。 “等等吃完我就回酒店了，昨天晚上打扰乔总了。” 第四十四章 乔庭鹤闻言，抬头看了她一眼。简然立刻低下头咬了口馄饨，逃避他的目光。 她不喜欢这种寄人篱下，依赖别人的感觉，尤其是还是自己的领导。 乔庭鹤没什么笑意地哼笑一声：“既然你这么着急回去，那等等让吴岩送你回去。” 简然点点头，继续小口地吃早饭，突然想起换下来的礼服，那上面还有酒渍。 “对了乔总，那件晚礼服，上面被人撒了酒…不好意思啊。”简然声音有些发虚。 “你被人泼酒了？”乔庭鹤放下杂志看向她。 “不是，别人应该是不小心的吧…”简然不太确定地说。 乔庭鹤盯着她，她这么说，那这里面肯定有隐情。 “知道了，谁干的。” 简然听他这么问，立刻抬起头，不敢相信地问：“你不会是要找她麻烦吧。” “我就是问一下，我的衣服被人泼了我连知情权都不能有？”乔庭鹤看上去有些不耐烦。 “不是，是傅瑶小姐，她跟我下楼梯的时候没踩稳，不小心泼我身上了。”简然解释了句。 “你的脚，也是这么崴的？” “啊，昂，被她撞了一下，就崴了。”简然老实承认。 乔庭鹤意味不明地扯扯嘴角，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为难一个初出茅庐的女孩子。 对面的简然看上去还呆呆懵懵的，她没在这个圈子里浸溺过，对圈子里的复杂情况还不了解，还是得多锻炼。 “为什么脚崴了，不第一时间告诉我？”乔庭鹤重新拿起杂志，眼睛望着杂志，嘴上问道。 为什么不说，难道要她说她是不想打扰了他跟佳人的约会吗？说她心情不好，才会去甲板没人的地方一个人待着，结果被人推下去了吗？ “没想起来。”简然随便找了个借口。 乔庭鹤哦了一声，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声音里是明显的不信。 “我以为乔总还在应酬，所以就没打扰。”简然又补了句，“我吃好了。” “你找吴岩送你回去，回去准你三天假，脚伤养好了再上班，省得公司里的人还以为我苛待你。” “另外把昨天配的药带走，我这用不上。” 简然转身出去，身后乔庭鹤冷淡的声音传来，她顿了一下，往门口走去。 回到酒店，简然才有种解放的感觉，一直在乔庭鹤家里，让她觉得浑身不舒服，别人是由奢入简难，她是由简入奢难。 她躺在床上，整个人身体还是很疲惫，嗓子也疼，她吃了药，刚想睡觉，突然想起来昨天晚上邵思白好像给她发了很多信息，她还没回。 简然赶忙拿过手机，她昨天事情太多了她都忘记看手机了。她点开信息，是邵思白说喜宝已经基本痊愈了，因为她不在家，他就把喜宝接回他自己家了。 简然点开喜宝的照片看，心里瞬间就被宝宝治愈了。 她又打开购票软件，她本来是今天下午的飞机，但是现在回去可能困难了些，只能改签改明天了。 但是改签竟然还要收机票一半的手续费。 简然看着自己的脚思索了会儿，还是按了确认改签。 反正机票可以报销，改签费大不了自己出了。 第二天傍晚，简然终于跌跌撞撞回来了，她真心觉得，瘸子出门太费劲了。 回到家费劲地理东西，终于捯饬完后都是晚上了。 她往沙发上一摊，掏出手机给邵思白打了个电话。 “喂简然，你回来了？”邵思白温柔的声音传来，听过了乔庭鹤的冷言冷语，此时光听着这样温柔的声音都让简然心里无比熨贴。 “嗯嗯，我回来啦，这两天喜宝麻烦你照顾了，可以的话能不能麻烦你送它回来？” “好，我现在给你送来。” 半个小时后，邵思白出现在她小区门口。 喜宝几天没见到简然，此时见了它，兴奋地在她脚边又蹦又跳，兴奋地不停用爪爪扒拉她，简然也蹲下想抱喜宝，可她一半蹲，受伤的脚一用力，脚踝的疼痛立刻突然加重。 “啧，我去，忘了脚扭了。” 简然放下喜宝，边上本来面带笑意的邵思白立刻察觉到，拉住喜宝的绳子不让它再扒拉简然，嘴里忍不住问道：“简然，你脚怎么了，怎么会扭了？” “哦，走路的时候没注意，不小心就崴了。”简然不在意地笑笑，“已经好多啦，不影响走路了。” “你一个人回来的？乔庭鹤呢？”邵思白眉头轻轻一拧，语气有些不满。 “他还有事，所以我先回来的。”简然挑了下嘴角，情绪不高，“思白哥，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今天赶了一天路，我有点累了。” “我送你回去。”邵思白捏着狗绳走到她身边，“我陪你慢慢走回去。” 他的眼里难掩关心，简然默了默，没有拒绝，跟他一起往小区里走去。 邵思白察觉出她情绪不太好，试探着问道：“简然，这次出差不顺利吗？” 何止不顺利，差点小命留那里。 简然心里木然地想，嘴上还是报喜不报忧：“没，挺好的，我跟乔总一起去参加了a市游轮之夜，还认识了挺多业内人士，收获挺大的。” “这样啊，这个我本来也要去的，公司最近正好离不开我，我就没去，可是我见你不是很开心的样子。”邵思白盯着她说。 简然抬了下脚：“因为扭到脚了嘛，但是喜提三天假期。” 她说着笑了笑，邵思白见她不想多说，也只好点点头。 “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记得找我。”到楼下，邵思白将狗绳递给简然，叮嘱了句。 “嗐，能有什么事，好我记住啦。”简然不在意地一甩手，在瞧见邵思白凝重的神色后，才乖乖答应。 她接过狗绳往楼里走，邵思白突然叫住她。 “简然！” 简然一回头，眼神带着询问。 “没事，如果在乔庭鹤那干得不开心了，就来我这里好了，我现在已经是总监了。”邵思白摇摇头，笑着说道。 简然抿唇一笑，轻轻点点头，转身进去，神色有些迷茫。 是啊，如果哪天她在百伽干不下去了，可以去哪呢，是继续留在s市，还是回p市？ 她第六感告诉她，她可能在百伽干不长了，因为她好像在不知不觉间，在这份工作里投入太多私人情感了。 第四十五章 虽然老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但是三天后简然的脚基本上走路就没什么问题了，她也就老实去上班了。 之后的一个月里，简然就再没见到乔庭鹤，据公司其他领导透露，他一直在a市忙新场地建设的事，之后又去国外谈新技术开发引进的问题。 办公室里需要他批复的文件和审核单都堆了一大叠，临近年底，简然自己的工作也忙得多，好在所有的合作项目都陆续跟上下游协同完，一切工作都在稳步推进。 她把情况写了份报告发给乔庭鹤，两个小时后才收到他的“收到”。 这一个月，他们仅有的五六次交流，都是像这样，只有公事公办的报告和回复。 简然盯着这两个字叹了口气。 还有半个月就是圣诞节了，天气越来越冷，入夜，s市街道两旁随处可见圣诞树，顶上一颗硕亮的五角星，彩灯绕着圣诞树一闪一闪，街道两旁店铺的玻璃窗上粘的都是圣诞老人的大胡子头像和“merrychristmas”的英文贴，处处是浓厚的圣诞氛围。 简然沿着路边闲逛，走进一家门前摆了棵大圣诞树的饰品店，里面四面环绕的立体音响在放着“圣诞快乐”的歌，她跟着小声轻哼，走过一排排琳琅满目的货柜。 “wewishyoumerrychristmas，andhappynewyear～” 她正哼着歌，秦蔓之给她发来信息。 【宝儿，圣诞节打算怎么过哇！】 简然嘴里哼着歌，手指在键盘上轻点。 【中国人不过那洋节。】 【哟哟，行行行，你不过洋节，那到时候我自己出去玩了。】 【嗯嗯！】 圣诞节前一天，乔庭鹤突然要她做一份a市最近拿下的一个新项目可行性分析报告，因为报告写起来没那么快，因此她连着加了两个班。 今天是圣诞节，又是周六，公司同事都早早下班回去了，整个大楼就七楼里还亮着光。 七楼办公室里只有取暖器机械轰轰运作的白噪音，简然戴着黑框眼镜盯着电脑，手下在专心打字，头顶的白炽灯照在她灰色的大衣上。 “从财务可行性角度看，新场地的开工建设和该项目的研发不会对公司财务造成影响，不会影响公司的独立性，不会给集团财务报表项目造成影响。” 眼镜从鼻梁上滑落，简然抬手摘掉眼镜，满脸疲惫地捏捏鼻梁，往桌上一趴。 “好累啊。” 她趴在桌上打开朋友圈，一个个都出去过圣诞拍照发了朋友圈，还有秦蔓之发的和几个朋友在酒吧喝酒的照片。 她手指慢慢下滑，心里多少还是有些羡慕。她换了个方向趴着看向窗外，突然猛得坐直了身体，起来走向窗边。 外面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轻飘飘地从空中四散开，简然伸出手，接住一朵打着圈儿落下的雪花，雪花还带着完整的六瓣，在接触到她手心的瞬间就融化。 “又是一年快过去了。” 简然心里正感概，手机震动起来，她打开手机，是邵思白的信息。 【简然，外面下雪了。】 【嗯我看到了。】 【还在加班吗？】 【是呀。】 【那能不能先下来一下？】 简然一愣，走到阳台上，手扒着栏杆探身朝门口望去，门口一个身影打着伞站在外面，她赶紧回信息坐电梯下去。 【你怎么来了？我现在下来哈。】 出了楼才想起来她没带伞，只能一路小跑到门口，衣服头发上都落满了白色的雪花。 邵思白远远就看见简然跑出来，等她跑近了，他赶紧把伞撑在她头顶上，有些无奈地开口：“你怎么没带伞？” “一点点路，不用伞，对了你怎么来了？” 邵思白浅浅一笑，举起手里的东西：“圣诞节还加班，我来给某个可怜的人送温暖了。” “呀，什么呀！”简然搓搓冻得通红的手，接过袋子打开翻看。 她的鼻头冻得红彤彤的，睫毛上沾了点点小雪花，随着她眨眼，一颤一颤的，头发大衣上都铺了些雪花，像点缀一般。邵思白鬼使神差地，伸手抚了下她的头发。 “嗯？”简然抬头，有些疑惑地问，“怎么了？” “没，头发上都是雪，忍不住想弄掉。”邵思白回过神轻咳一声，侧过脸解释。 “哦哦，没关系啦。”简然爪子往脑袋两边扒拉，雪花都被她扒化了。 邵思白有些想笑，他转回来望着简然，瞥到因为伞倾倒她那边而落到自己袖子上的雪，突然想到一句话，接着耳根也染上一抹红。 “简然，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嗯？什么话？”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简然眸子蓦地一眨。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邵思白，他是什么意思？ 她看着邵思白的脸，他没有躲避她的目光，而是低头望着自己的眼睛，眼神里柔意驱散了夜晚的寒冷，嘴角的笑仿佛一个走神就会深陷进去，让人沉溺在他的温柔里再也出不来。 好像一颗石子投进湖里，荡起圈圈涟漪，慢慢散开。 简然猛然回神，脸腾得一红，躲开邵思白的目光，拎着袋子，舌头都打结了：“那个，我还有工作没做完，我先回去了，还有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拜拜。” 简然后退几步，再次看了他一眼，转身跑回大楼里。 邵思白望着她轻巧的背影，慢慢弯起唇。 简然，你明白我的意思，对不对？ 简然一路不停地跑到电梯口才停下来喘息，她捂着胸口呼呼喘气，脑子里还在回放刚才邵思白的那句话，还有他看自己的眼神。 学长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说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她潜意识不去想其中的可能性，她甩甩脑袋，按下电梯，电梯缓缓上去停在七楼，门打开了，她走出去，空荡荡的办公室，亮白的灯孤独地照着空无一人的工位，最里面的办公室里依旧是漆黑，外面似乎还有圣诞快乐的歌隔着玻璃传来。 她的心跳终于平缓下来。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男人都是浮云，赚钱才是王道。 第四十六章 因为外面下雪了，晚了万一雪下大就不好回去了，因此简然也不准备继续加班了，她把东西收拾好，正准备关灯下班，楼下电梯声突然响起，接着电梯缓慢往上升。 简然挎着包，心里有些奇怪，这么晚了，谁还回公司。 不管了，反正不关她事。 简然站在电梯前，谁知道电梯直接停在了七楼，电梯门打开，她愕然望着电梯里的人。 这不是一个月都没回来的乔庭鹤吗？ 乔庭鹤也没想到会突然看到简然，一时也愣在原地。 电梯门叮的一声要关上，简然眼疾手快按了向下键，乔庭鹤也大步跨了出来。 “乔总，您怎么这时候突然回来了？” “我回来拿点东西。”乔庭鹤回道，他低头看着她，一个月不见，怎么感觉脸小了点，是头发长了遮住了些脸的缘故么。 简然点点头勉强笑道：“那我先走了。” “等一下，外面雪已经下大了，你怎么回去？” “啊我，我打车吧。” “等我一下，我送你回去。”乔庭鹤撇下一句话，去了办公室。 简然站在原地，他走了才抬头望向他的方向，他的背影看着风尘仆仆的。 乔庭鹤拿了几份文件出来：“走吧。” 简然快速跟上，出了大楼，外面雪已经下得很大了，好在乔庭鹤的迈巴赫可以停在大楼门前，不需要淋雪。 车上两个人都没说话，简然望着车窗外发呆，外面比往常都热闹，十字路口还有圣诞老人背着包在发糖，周围一群小孩子嘻嘻哈哈地在他身边摸他雪白的胡子，家长们聚在一起望着他们笑。 简然看得有些出神。 乔庭鹤余光看她一眼，其实他今天傍晚就回来了，他最近忙得晕头转向，也没想起来今天是圣诞节，直到飞机落地到了市区才发现。 “你的脚怎么样了。” 乔庭鹤一句话将简然的注意力拉回来，简然下意识动了动脚，已经完全没有痛感了。 “已经没事了。” 车里又安静下来，简然想了下问他：“您忙完了，还要不要出差？” “暂时不用了。” “哦。” 他的回复不冷不热，简然也不知道说什么，继续望着窗外发呆。 一路无话，外面的声音渐渐小了，简然靠在椅背上，听着车里播放的歌。 “我慢慢地听雪落下的声音” “闭着眼睛幻想它不会停” “你没办法靠近绝不是太薄情” “只是贪恋窗外好风景” 车里明明很安静，可她却莫名觉得安心，乔庭鹤身上好闻的味道钻进她的鼻子里，熏得她都昏昏欲睡了，他们谁也没有先出声，打破这静谧的气氛。 到了小区门口，简然一打开车门，寒风立刻就吹了进来。 外面风雪交加，简然想着一路冲回小区，可乔庭鹤已经先她一步下车，拉开她那边的车门，把身上的大衣脱下披到她头上。 “乔总，这不行！我自己跑回去就可以了，你这样会冻感冒的！” 简然见他把衣服脱下遮到自己头上，立刻撑住衣服往他身上使劲推。 “啧，别乱动！我脱都脱了。”乔庭鹤抬手对着简然脑袋一敲，简然捂住脑袋哀怨地瞪他，衣服顺势就罩到她头上了。 没办法，再耽搁下去两个人衣服都得湿，简然也没再拒绝，乔庭鹤两只手抓住大衣罩在她脑袋上，跟她一起跑。 小区楼下，简然到处拍拍身上，因为她身上罩着乔庭鹤的大衣，除了裤腿基本上没怎么湿，但是乔庭鹤的大衣都是雪水，他里面只穿了件灰色毛衣，这会儿也湿了。 简然看向边上到处拍身上雪水的乔庭鹤，有些抱歉：“乔总，你衣服都湿了，去我家休息一下，等烘干了再走吧。” 乔庭鹤抱着他那湿掉的大衣，有些犹豫，简然看出他的顾虑，笑了笑说：“不碍事的，就是我家小了点，可能得麻烦您将就一下。” 她说完又有些后悔邀请他上去了，她家那么小，跟乔庭鹤的别墅比都没法比，他要是很嫌弃怎么办。 她笑得有些僵，乔庭鹤却没发现，他思索了下，还是答应了。 “到了，这是我租的房子，不大，您别嫌弃。” “不会。” 简然钥匙刚插进门里，里面喜宝就听到声音，跑到门口爪子不停扒拉着哼叫。 她打开门进去，喜宝围着她打转求抱，见到还有个陌生人进来，喜宝顿时被吓到，怂怂地跑远了对着乔庭鹤叫。 “不可以叫！乔总没事的，它不咬人，它胆儿很小的。”简然去鞋柜里拿了双男士拖鞋给他。 备点男士用品真是没错，这就用上了。 乔庭鹤走进客厅环顾了一圈，她家的确不大，但是很温馨，还有一股似有似无的香味。 “乔总您先坐。”简然去客厅开了空调，又把取暖器从屋子里拿出来放在客厅里打开。 “乔总您先吹，不要着凉了。” 简然说着又跑去厨房忙活，拖鞋踢踢踏踏的，喜宝也跟在她身后跑。 乔庭鹤吹着取暖器，总算觉得身子没那么冷了，铁打的身体在风雪里跑了快十分钟也得冷，更何况他只穿了条毛衣。 他朝厨房望去，简然在厨房烧水，叮叮铛铛的不知道在忙活什么，又趁烧水的当儿把两个人的大衣拿去卫生间放烘干机里，再去厨房继续忙活。 空气中有一缕淡淡的，很暖和很温馨的感觉。 “好烫好烫，乔总，我刚泡的红糖姜茶，喝点暖暖身子吧，衣服还得二十分钟呢。”没几分钟，简然端着杯热气腾腾的姜茶出来放到他面前，坐到他边上。 乔庭鹤看了眼红糖姜茶，想起他上次给她煮的那碗，她就一口没喝。 “不用，我没那么冷。”乔庭鹤冷声拒绝。 “不行，”简然听他拒绝，立刻皱起眉，“你刚刚身上都发抖了，怎么可能不冷，必须喝。” “那我上次给你煮的，你怎么不喝。” 简然瞬间哑声。 “那时是我身体太难受了，头晕脑胀，心情也不好，只想着睡觉，忘记喝了。”简然偏过头嘀咕。 可乔庭鹤还是听清了，他身体突然朝简然微倾，眼神如剑般盯着简然的脸。 “为什么心情不好。” 简然被他问得喉咙一窒，她掩饰般抱起脚边的喜宝当挡箭牌，打着哈哈说：“我不记得了，可能是太倒霉了，所以心情不好。” 乔庭鹤却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他一直想知道，此时正好是好机会，他眼睛直直地盯着她：“说实话。” 第四十七章 说什么实话啊说。 简然心里抱怨着，手挠挠额头，拧着眉说：“我真不记得了。” “那我帮你回想回想。” 乔庭鹤盯着她的眼睛，像锁定猎物似的，身体慢慢朝她倾去。 “你干嘛，等等！你干嘛！不是，有话好好说…” 乔庭鹤高大的身躯向她逼近，简然目光躲闪，两只手肘撑着身体往沙发边挪，红晕立刻浮上脸颊。 “想起来了吗？” 简然支支吾吾还在犹豫，乔庭鹤已经半压着她俯下身，他的脸在自己眼前慢慢放大，眼神暗得像浓重的墨色，聚在眼里化不开。 简然半张脸藏进沙发里，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砰砰跳得又快又乱，脑袋好像缺氧呼吸不过来了。她紧紧闭着眼，眼前黑下来，感官反而更加敏感，她能感觉到乔庭鹤凑到了她耳边，温热的气喷到她耳朵上，让她忍不住浑身一颤。 乔庭鹤原本只是想逼她说，可看着简然红着脸羞涩的模样，他的呼吸沉了下来，浑身的血液仿佛被激起了兴奋，快速流动，他看着简然红艳欲滴的耳朵，到嘴边的话又被他咽了下去，他盯着简然的侧脸，慢慢伏下去。 “我说我说！我说还不行！” 气氛太过暧昧，乔庭鹤粗重的呼吸就在她耳边，喷出的气让她浑身发软，简然实在受不了，只能服软，只是喊出的话却又娇又软透着无力。 乔庭鹤闭了闭眼，压下身体里的蠢蠢欲动，重新坐回去。 “想起来了，嗯？” 他的声音沙哑低沉，最后的嗯仿佛带着钩子。 简然坐起来，暗暗瞪了他一眼，可惜她眼睛还水雾朦胧的，不像是瞪人，更像是嗔他。 “我本来崴了脚就不开心，去找你的时候就看见……”简然说到这看了乔庭鹤一眼。 “看见什么？” “看见你和一个女孩子抱在一起……” 简然声音越来越轻，她有些心虚，虽然她也不知道她心虚个什么劲。 乔庭鹤接她的话说道：“所以你就心情不好，也不给我发信息，还一个人跑到没人的甲板边。” 简然看向一边不吭声，红着脸强词夺理道：“是你带我去的，去了又不管我了，只顾着跟其他女孩子搂搂抱抱，我一个人谁都不认识，还被不知道是谁推下了水，如果不是姜烈我肯定就淹死了。” “什么搂搂抱抱，我只当她是我妹妹。” “对对，她只是我的妹妹～妹妹说紫色很有韵味～” 简然盘腿坐着，眼神里写着“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阴阳怪气地伴鬼脸，朝乔庭鹤唱了两句跑调的歌词。 乔庭鹤板着脸瞪她，见她收敛了才解释道：“她叫沈清欢，是沈氏集团董事长的千金，但自幼体弱多病，一直是深居简出，我是跟她在一次宴会上认识的，她比我小好几岁，又被沈家养得单纯简单，不谙世事，在我眼里她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妹妹。” “那天晚上我正要去找你，她突然说她生病了，我才陪她去船舱外走走的，抱她也只是应她要求，安慰一下她罢了。” 乔庭鹤说完侧过身盯着她反问：“你很在意这个事吗？” “没有。”简然回得又快又干脆，听他声音，他的确是不喜欢那个女孩子，而且他这么解释完，自己心里的确舒服多了，心情也好多了。 乔庭鹤显然不相信她的话，冷哼一声：“某人还说我，假关心，浑身发冷也不肯喝我煮的姜茶，发烧还跟我犟。” “你怎么这么记仇啊，我那时候可是个病患啊，你跟我一个生病的人计较什么。” “是啊我当时不是放过你了么，秋后算账。” 简然被他话一噎，赌气要去拿茶几上的姜茶：“不喝拉倒，我给你倒了。” “谁说我不喝。”乔庭鹤立刻伸手去夺，正好抓到简然的手。 他的掌心发烫，宽大厚实的掌心将她的手紧紧抓住，简然的心用力一颤，刚插科打诨平缓下来的心跳又开始紊乱。 乔庭鹤也是一怔，反应过来后立刻松手。 客厅里安静下来，有丝丝密密的暧昧在空气中流淌。 乔庭鹤拿起姜茶一饮而尽，这时卫生间也传出来烘干机停止的音乐，简然如蒙大赦，立刻从沙发上下来去卫生间拿衣服。 进了卫生间她才放松了下来，她照着镜子，镜子里的她脸上还红扑扑的，眼睛也含着水光。 她赶紧用手扇风，让自己的脸色缓和下来，再慢吞吞打开烘干机，拿出衣服。 “乔总，衣服已经烘干了，你快穿上吧。”简然臂弯里挂着乔庭鹤的大衣走出来，递给他说道。 乔庭鹤接过衣服套上，大衣还带着热气，穿在身上，身子都感觉变热乎了。既然衣服烘干了，他也就不需要再逗留了。 “我回去了。” 简然看向乔庭鹤，他正好在看着自己，目光对视上，简然感觉好不容易平缓下来的脸又有点热，她若无其事地挪开目光点点头：“好，乔总慢走。” 大衣下摆扬起，几分钟后屋里就剩简然和喜宝。 屋子里瞬间变回安静，喜宝一直侧躺在客厅的小窝里盯着他们，简然望着乔庭鹤刚才坐的地方，有些恍惚，原来家里也只有她和喜宝，她也没觉得多空荡，可乔庭鹤这一来一走，怎么好像客厅突然就冷清了呢。 应该是他的存在感实在太强的缘故。 简然甩甩头，忽略掉心底的那点怅然若失。 快一个小时后，乔庭鹤回到别墅，他没有开灯，窗外的雪色反射月光，屋里也并不暗。 他坐在沙发上闭着眼捏捏鼻梁，连轴转了半个多月，他很疲惫，他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脑袋里突然浮现出简然落水当天的情景。 脑子习惯了高强度的工作，即使是休息也停不下来了。半晌，他突然睁开眼睛，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姜烈最近在干什么，帮我查一下。” s市地下会所，一群身穿短裙，披着貂毛大衣的小姐在舞池中间肆意扭动舒展腰肢，貂绒大衣随着动作幅度半褪到锁骨下，露出细腻圆润的肩膀，周围男男女女围着唱跳，浓重的荷尔蒙和香水味在人群中四散。 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烟雾缭绕，半圈环绕的沙发上，几个人在吞云吐雾，其中一人正是姜烈，而姜烈对面坐着的，竟然是洛兴年。 洛兴年有些不适地坐在一群人中间，十分拘束，他看向对面架着脚神色慵懒的姜烈，支起一抹尴尬的笑说道：“姜先生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第四十八章 姜烈长臂搂住边上的小姐，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眼神看向洛兴年，指尖的香烟头亮着点点猩红的光。 “洛先生不是一直想知道是谁害的你吗？” 姜烈话一出，洛兴年的眼神一瞬间迸出阴寒戾气，声音也冷了下来：“姜先生知道些什么？” 姜烈没有错过洛兴年的反应，他满意一笑，夹着香烟的手指一弹，又抬脚把掉在地上的烟头踩灭，一只手臂搭在膝盖上身子前倾，另一只手打了个响指。 边上站着的黑衣男子立刻将手里的文件袋放在洛兴年面前，洛兴年不明所以地看向姜烈，姜烈手一抬，示意他先打开。 洛兴年拿起袋子打开，里面是一叠照片，洛兴年翻着翻着，神色渐渐变得铁青，脖子慢慢红起来，捏着照片的手青筋暴起，这些照片都是他被人打的细节，只有其中一张照片，拍到了一个人半张脸。 “只有这一张，拍到了具体的人脸，不过只有半张脸，调查起来也是费老大劲了。”姜烈懒懒一笑，挑着眉毛问，“不知道洛先生想不想知道，这背后主谋是谁。” “是谁要跟我过不去！”洛兴年手一挥，照片四散着飘到地上，他瞪着眼，眼里都是血丝，恨声问。 姜烈不紧不慢地回：“幕后之人手脚做得很干净，我调查许久也只找到这一处破绽，为了找出照片上这个人的身份，可又花了我不少时间。” “不过好在终于有收获了，这个人背后的指使者，就是p市乔家长子，百伽集团总裁，乔庭鹤。” 洛兴年手指甲用力抠进沙发边。 “他为什么针对你，我不知道我也不感兴趣，我只是告诉你这个消息罢了。”边上的女郎适时递上香烟，姜烈含住，女郎帮他点燃了烟头。 周围浮夸的叫声笑声虽然吵得人头疼，但也让洛兴年充血的大脑冷静了下来，他再次看向姜烈，声音里充满了怀疑：“那姜先生为什么要帮我？” 姜烈早就料到他会这么问，薄唇微开吐出一口烟雾，语气带着些同情和抱不平的味道：“姜家跟你女朋友家也算熟悉，你是天烽董事长千金的意中人，那咱们就是自己人，自己人被人欺负了，我姜烈自然是看不过去的。” “而且我也有私心，我最近在追的一个漂亮妞儿，跟你女朋友是好友，我希望你到时候能在你女朋友面前多说点我的好话，你女朋友肯定也会转告给那个女孩子。”他担心自己目的不纯，那就造个理由给他就行了。 洛兴年的表情果然没之前那么警惕。 “不过我还挺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得罪了这个大神的，乔庭鹤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物，以你的身份，应该不太能得罪他吧。”姜烈淡淡一笑，话里的轻视毫不掩饰。 洛兴年的脸色又难看下来，他根本没有得罪过乔庭鹤，倒是他，无缘无故跟他过不去，竟然还找人把他打成重伤，让他那方面不行了，甚至还得来找p市的名医医治。 一想起这些，洛兴年心里就愤怒得说不出话。 这个仇不报，他就不叫洛兴年！ 姜烈见差不多了，站起来拍拍衣服，身后的几个人迅速跟在他身后。 “要说的我都说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洛先生自便。” “今天还是谢谢姜先生告诉我这些。” 姜烈食指竖在嘴唇上：“嘘。”随后再一次朝洛兴年笑笑，带着人走了。 姜烈走后，洛兴年把地上所有的照片都捡起来，撕成碎片，扔进了垃圾桶，扬长而去。 隔天办公室里，乔庭鹤的人给他打来电话汇报。 “乔总，姜烈这段时间都是跟他那些三道九流的朋友一块玩，基本上都是夜店、俱乐部、飙车、台球这些，没有什么特别的。” 乔庭鹤听着电话里下属的汇报陷入沉思，手指在桌上轻敲。 简然落水这事，他查了好几天也没查到到底是谁干的，背后的人竟然能做得这么干净。简然初次触及这个圈子，谁都不认识，除了他和陈泽，就只有姜烈，而且事发后也是姜烈救了她。 他思来想去，都是姜烈的嫌疑最大，这个人表面看着随意不羁玩世不恭，但行事很有一套，如果不是他，那背后的人为什么要推简然，到底是谁指使的，若是他，那他目的又是什么。 乔庭鹤思考了一会儿，对电话对面的人嘱咐道：“你再去查查，姜烈都认识些谁，记住一定要暗查，不要让其他人察觉了，惊动他和姜家。” “收到。” 快下班的时候，姜伊雯挎着包款款而来，彼时简然正埋头写下一年部门预算开支和新一年工作安排，专注得连脚步声都没听见，直到工位突然被人敲了敲，她才有些茫然地抬起头，见到是姜伊雯，眼神都清明了几分。 “姜经理，乔总在里面，您直接进去找他就好。” 姜伊雯眼神倨傲，冷着一张脸淡淡地瞥她一眼：“给我送杯茶进来。”说完就直接进去了。 那语气和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下人。 简然稍稍皱了下眉又快速松开，好脾气地去泡茶。 办公室里，姜伊雯已经换上了一副温婉的模样，顺手拉过乔庭鹤对面的转椅，里面暖气很足，她将外面穿的大衣脱下挂在沙发上，坐到乔庭鹤身边，香风袭来，乔庭鹤却觉得有些呛人。 他自顾自看文件，嘴里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嘛。”姜伊雯有些不开心地嗔了他一眼，“你这么嫌弃我不想看见我吗？” “我没这个意思。”乔庭鹤皱眉对她说道。 “那还差不多。”姜伊雯翘着嘴角，手勾着自己的头发，“周末是什么日子你还记不记得？” “你的生日，我肯定记得。” 姜伊雯笑容有些欣慰，他记得自己生日就好。 “周末回家吧，我爸妈说要请你们一家吃饭，顺便好像还有话要说。” “嗯？什么话？” 姜伊雯有些害羞地笑笑，故意大声道：“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想撮合我们两个吧。” 门外的简然敲门的手一顿，她晃了下神，才继续叩门。 “对了，我今年的礼物呢，你都没主动说要给我。”姜伊雯突然想起来，手搭在乔庭鹤手臂上，语气有些娇嗔。 第四十九章 “请进。” 简然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端茶进去。 “姜经理，您的茶。” 简然端着茶走到桌边，就听见乔庭鹤的声音响起。 “记得，我怎么会忘，你的礼物我都买好了。”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平时没有的柔软。 简然心里莫名凉了一下，她放下茶正准备出去，边上姜伊雯欣喜地开口：“我就知道，这么多年，庭鹤哥从来没忘记过我的生日，每年都会给我准备礼物，今年你一直没提，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这话听起来，就好像是说给她听的。 简然抬了下眼皮，心里忍不住切了声，可很快又觉得自己反应有些过激了，这么敏感干什么，关她什么事。 “你的生日我怎么会忘。”乔庭鹤腾出间隙看了姜伊雯一眼。 饶是如此，姜伊雯也很开心地凑上前挽住他的手臂：“那说好了，周末记得回来吃饭啊。” “嗯，我还在忙，你先回去吧。” 简然心不在焉地回到工位上，用力揉揉自己的脸，乔庭鹤跟姜伊雯是青梅竹马，知道她的生日，送礼物这不是很正常的么，自己那么在意干什么，干活干活！ 她重新打起精神拿起笔，不多时，姜伊雯从办公室里出来，她看上去很得意，眼角眉梢都带着欢喜。 简然不想跟她多说，只当不知道她出来了，可她不看姜伊雯的脸，但没法不听到她的声音。 姜伊雯犹嫌不够，走过她身边的时候突然自言自语起来：“哦对了，乔伯母好像说了，吃饭的时候打算问问庭鹤哥什么时候跟我订婚。” 说罢，她又有些苦恼地啧了声：“乔伯母一直希望我能嫁给庭鹤哥，可惜这几年光顾着忙事业，差点让别有用心的人介入我和庭鹤哥的感情了，还是趁现在有时间，早点定下来吧，相信庭鹤哥也不会反对的。” 简然低头握着笔，怔怔地盯着纸上的字，她想继续写，可脑子里突然就空白下来，什么都没有了。 姜伊雯刚刚说什么？订婚？她要和乔庭鹤订婚？ 简然觉得空调暖气有些不足，身上有些发冷。她拧开腿边取暖器的调度旋钮，膝盖以下的小腿立刻被吹得暖暖的，可手还是好冷，她干脆搁下笔，涂了点护手霜，两只手放在取暖器前烘着，这才觉得身上暖起来了。 她神思恍惚，前几天在她家的一幕尚还在眼前浮现，自己藏在乔庭鹤高大的身躯下，他又热又急促的喘息又在耳边响起，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得让她稍微一动就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存在，简然打了个激灵，赶紧关了取暖器。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他们好像暧昧了点，乔庭鹤对她做的，根本就超出了一个领导该做的，不管是送她昂贵的裙子项链，还是照顾生病的她，亦或是前几天把自己的衣服披在她身上，还有那些暧昧的瞬间，都超出他们应该有的距离了。 可或许这只是她自己这样觉得，可能在乔庭鹤眼里，这些都是很正常的事，花钱对他来说只是小事，照顾她也只是出于绅士风度，还有其他种种，都只是出于绅士风度，或者是恶趣味，但是他对姜伊雯一直都是有求必应，每年都会记得她的生日，给她准备生日礼物。 他对姜伊雯，才是真爱吧。 简然趴在桌上出神，手指推开笔，等笔滚过来又继续推开。 乔庭鹤出来就看见这一幕。 他走到简然边上，指关节叩了叩桌子。 简然被他突然一吓，立刻坐直了身体朝他抬起头：“啊乔总，您有事吗？” “你发什么呆，预算做好了吗？” “马上了，下班前就可以发给您过目。” “嗯，”乔庭鹤微微一点头，“下周五公司年会，你知道的吧。” “知道。” “我下周要出差，周五不一定回得来，如果回不来，你就自己去。”乔庭鹤沉吟了几秒说道。 简然哦了声，看上去无精打采的。 “你怎么了？”乔庭鹤心里有些纳闷，“看你心不在焉的，不舒服啊。” “没有没有，”简然看了眼时间，站起来收拾东西，“乔总到时候下班了，我还有事我就先下班了哈。” “正好我也要下去。”乔庭鹤看着她突然忙碌的身影，头往电梯间一撇，“一起吧。” 刚进电梯间，乔庭鹤的电话就响了，他拿起来一看，是他妈妈打来的。 “喂妈，什么事。” “雯雯跟你说了吧，这周末她过生日，你们两个一起回来，咱们两家一起吃个饭。” 乔庭鹤懒懒开口：“说了，我知道了。” “妈知道你平时工作忙，但是再忙也不要忽略了雯雯，那孩子，我每次问起她她都说你好，但是你什么样我还不知道，我告诉你啊，她生日你可得好好给她准备个礼物。” 乔庭鹤有些倦怠地皱起眉，他抬眸看了眼电梯：“我知道了，她的礼物我早就准备好了，不说了我开车了。” 挂了电话，乔庭鹤轻啧了声，回头看了眼简然：“帮我订束花，要大束玫瑰的，让人周日送到p市姜家。” “好的。” 简然站在他身后，看了眼他手里拎着的礼品袋，卡地亚标识，里面是包装精美的礼盒，还有玫瑰花，她有些怅然地想，乔庭鹤真的有用心帮姜伊雯挑礼物。 回到家，简然把包往沙发上一扔，人顺势瘫到沙发上，喜宝蹭蹭蹭跳到沙发上窝进她怀里。 休息了会儿，想起乔庭鹤的嘱咐，她又拿起手机，找了家p市比较出名的花店，打电话给他们，订了一大束玫瑰花，让他们周日上午送到她说的地址处。 “那请问客人，这花是有什么用途呢，是求婚还是纪念日还是？” “女生朋友生日。”简然斟酌了下用词，思忖着回店里员工。 他们没有在一起，那就只是朋友而已叭。 “明白，那上面要写些什么吗？”店里员工又问道。 简然试着代入乔庭鹤的想法，但是她想不出乔庭鹤那张死嘴能说出什么活话，只好对花店的人嘱咐道：“就稍微写点夸人的吧。” 真是太糟心了，做完这一切，她才重新窝进沙发，把脸埋进喜宝柔软的白毛里。 周日上午，p市姜家。 姜伊雯正在化妆，就见家里阿姨捧了一大束花走进来说，门外有人送来的，说是给姜小姐的。 她接过花，上面插了张卡片。 【生日快乐，送给公主殿下。】 姜伊雯从花束上取下卡片，猫眼美甲慢慢擦过上面的字，嘴角缓缓漾开一抹动人的笑。 第五十章 姜伊雯正高兴，姜烈突然敲了敲门走进来，见她手里抱着一大束花笑得一脸荡漾，忍不住取笑道：“姐，不至于吧，一束花就能让你这么高兴了，你也太容易满足了吧。” “你懂什么，乔庭鹤那个性格，能送花，那就证明在他心里，我是跟别人不同的。”姜伊雯白了他一眼，把花放在房间太阳光照得到的地方，又亲自接了点水撒在花瓣上。 姜烈双手抱臂扫了眼花束，玫瑰每一朵都是开得正好，撒了些水珠的花瓣在太阳下更是显得娇艳欲滴，姜伊雯低头摆弄着花，神色是难得的温柔。 姜烈挑了下眉：“姐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恋爱脑。” “滚，我还没说你，”姜伊雯随手抽了张纸巾擦擦手，望着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冷淡，“你这段时间天天在外面鬼混，我回家几次都没碰到你，我还没说你，上次为什么把简然推下去，又要去救她，你想害傅柔吗！” “哪有，”姜烈理了理头发，懒洋洋地说，“我不小心的。” “我不管你想做什么，不要让乔庭鹤知道是姜家人动的她，明白么，要是让乔庭鹤记上我，你就死定了。”姜伊雯盯着他威胁道。 “我能做什么啊，你看我，一天到晚无所事事，我想做什么我也没能力啊。”姜烈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笑起来，肩膀撞了下姜伊雯，从兜里掏出个小盒子，“姐，给你的生日礼物。” 姜伊雯有些惊讶，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嵌着红宝石的黄金怀表。 “这可是我托我朋友给我弄来的，有市无价呢。”姜烈扬起下巴得意地炫耀。 “臭小子，你还挺会送啊。”姜伊雯明显很喜欢，她取下怀表放在手里，爱不释手地抚摸着。 “对了姐，那下午的饭局我能不能不去了，我朋友约我出去呢。”姜烈见她喜欢，也是一笑，立刻说出自己来的目的，他才不想跟他们一起去，每次吃饭，都要被爸拿来跟乔庭鹤做对比。 “不行，我的生日你也不参加，你长几个胆了。”姜伊雯横了他一眼，语气不容拒绝。 姜烈烦躁地揉揉头发：“行吧，去就去。” 酒店包厢里，乔姜两家人都在，乔庭鹤拿出之前让人挑的礼物递给边上的姜伊雯。 “送你的，看看喜不喜欢。” 姜伊雯笑看着他，接过礼物打开来看，是一条卡地亚的项链。 “好好看！我好喜欢，谢谢你，庭鹤哥。”姜伊雯惊喜地拿出项链，欣喜之情溢于言表，她抬起头，有些羞涩地看着乔庭鹤，声音里带着期待，“庭鹤哥可以帮我戴上吗？” 乔庭鹤虽然心里有些不太情愿，但还是依言接过项链，走到她身后帮她戴上。 “好看吗？”等他坐下，姜伊雯伸手抚摸着脖子上的项链，有些期待地问。 “好看，很配你。” “哎呀，真好看啊，还是你家庭鹤会挑。”姜夫人看着女儿高兴的模样，笑着对边上的乔夫人夸赞道。 乔夫人很满意儿子的上道，谦虚地笑笑：“是我们庭鹤有福气，有雯雯这样能干又懂事的孩子陪在身边。” 乔庭鹤扯扯嘴角，笑意不达眼底。 “对了，我说庭鹤，你也老大不小了，明年就三十一了，什么时候打算结婚啊。”姜夫人突然笑看着他问道。 乔庭鹤顿时有些头疼，所以他不爱回家，每次回家，都有人要催他结婚。 “对啊，现在公司发展也稳定了，你也该考虑一下你的终身大事了。”他还没开口，父亲乔洪也附和道。 乔庭鹤坐直了身体敷衍道：“最近实在比较忙，四期在建设中，有很多合作项目需要跟进洽谈，实在没时间考虑这些事。” “话不是这么说的，工作再忙，自己的生活也要保证呀，工作和生活就算不能平衡好，也不能太侧重工作。”乔夫人不赞同地对他说教，“你成家了，我跟你爸才能真的彻底放心你。” 乔庭鹤忍着心中的烦躁，好声好气地劝道：“爸妈，我自己心里有数的，你们就少操点心。” “就是，这事也急不来，还是顺其自然好，庭鹤这孩子从小就不需要家里多操心，他的亲事肯定也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对吧庭鹤。”对面的姜董笑着开口，眼睛看着乔庭鹤。 乔庭鹤心里冷笑，他什么意思自己心里还不知道，无非就是想让自己给个保证，现在不娶姜伊雯没关系，但是他要保证，他娶只能娶姜伊雯。 可他心里，的确只是把姜伊雯当作是妹妹，他自己的亲事，他自己还不能做主了？ “姜伯父这话太抬举我了，我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我看姜烈现在才是越来越稳重了。”乔庭鹤只当没听出姜董话里的意思，话锋一转，把焦点转移到姜烈头上。 姜烈一直默不作声，结果乔庭鹤话一提，所有人都看向他。 听见乔庭鹤提起姜烈，姜董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他，他有什么出息，从小就知道吃喝玩乐，不学无术，出国镀个金回来也还是这死样子，不求上进，连他姐都不如。” “是是，我最没出息了，我当然跟庭鹤哥比不了。”姜烈抬起头鼻孔对着姜董，架着脚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 见他这样，姜董又是一气，边上姜伊雯赶紧开口打圆场：“好了爸，你就少说几句，今天我生日，你们就不要吵了。” 乔庭鹤抬眸看了眼姜烈，正巧姜烈也看向他，目光对上，两个人又默契地转移开。 乔庭鹤心中轻嗤，到底是不是不求上进，或许只有姜烈他自己才知道。 饭局结束后，姜伊雯拉着乔庭鹤的手撒娇：“庭鹤哥，下午陪我去逛街嘛，我想再买几件衣服，你帮我一起去挑挑，好不好？” 乔庭鹤本想拒绝，可姜董和姜夫人都在他身后，他不好直接拒绝，只能表示同意。 傍晚，简然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她去上瑜伽课了，可能是入冬后膘囤多了，她总觉得自己胖了，塑形刻不容缓，减肥该提上日程了。 回到家打开手机，就看见姜伊雯一小时前发的朋友圈。 【又是一年，爱与被爱常驻心里】 配了三张图，一张是吹蜡烛许愿的照片，乔庭鹤坐在她身边专注地望着她。 第二张是她脖子上项链的特写，闪着银光的项链下是精致的锁骨，环在她脖子上给她戴项链的那只手，骨节修长，青筋分明，一看就是年轻男人的手。 最后一张是她挽着乔庭鹤的手臂比了个耶，乔庭鹤另一只手上还帮她拎了好几袋东西。 第五十一章 简然又把照片放大，照片里的姜伊雯笑得灿烂无比，与她平时见到的人完全不一样，下面评论区是一排的“生日快乐”，还有一句“雯姐和乔总经理也太配了！” 然后都是附和这句话的话，还有姜伊雯的回复。 【还好啦。】 心里莫名有些冷，浑身血液都仿佛染上了寒意，简然躺倒在沙发上，睁着眼望着茶几发呆，她真是手欠，看那么仔细干嘛，乔庭鹤那个性子竟然能耐心地陪姜伊雯逛街，毕竟是青梅竹马，终究在心里地位是不一样的。 脑子里乱七八糟想着，练完瑜伽后身体的疲惫感渐渐涌上来，脑子某一刻就像断片了一样，让她枕着手就睡了过去。 “阿嚏！” 办公室里，简然揉揉鼻子，打完喷嚏，感觉鼻子瞬间通得能连接脑仁了，她有些懊恼地抽了张纸揩鼻子，脑子有些昏沉地想，都怪她晚上直接在沙发上睡着，结果受凉感冒了。 已经周四了，明天就是公司年会了，可感冒还没好，要不是临近年会不好请假，她就不去了，希望明天能尽量早点回去吧。 话说年会这种东西到底是谁发明的，当牛做马一整年，年底了还要表演节目供资本家欣赏，棚里的真牛马都不带这样的。 周五晚上下班，简然独自打车去了s市五星级酒店，酒店二楼大厅，最门外摆了“百伽集团年会大典”的牌子，边上是几个穿着正装的行政部门同事，笑盈盈地在外面迎宾。 “小简到了。”简然提着包走到行政边上，几个凑在一起说话的同事都聚过来笑着问她。 “是啊，对了，我的位置是在哪一桌呢。”简然笑着问道。 “就里面第二排中间那一桌，你们那一桌是跟证券部和财务部一起。”另一边的同事探头朝里面望了望对她说道。 跟财务的一起啊，不过姜伊雯应该不在，她应该是在第一排那几张桌子里。 “好的谢谢啦。” 里面玻璃珠做的顶光灯银白璀璨，两排的粉色气球和亮闪闪的彩带纠缠铺设开，大厅里摆了目测有四五十桌，每桌都能坐十来个人，因为也有很多同事不来，也有同事带家属来，这个时间里面已经坐了一半的人了，笑声和寒暄声融在空气中，带起松弛热闹的气氛。 简然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对一桌的人打了个招呼，边上陈锋见她到了，冲她眨眨眼，笑眯眯地调侃：“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没办法，我本来也不想来。”见到自己熟悉的人，简然也是一笑，哑着嗓子抱怨，“感冒虽迟但到。” “好家伙，你怎么感冒了。”陈锋收起笑，眼神关切，“还好吧，听你声音好像还挺严重。” “还好还好。”鼻子有些痒痒的，简然吸了吸鼻子，鼻音重重的。 对面财务有两个跟简然工作往来密切，相熟的同事也关切了几句。 简然跟边上的人聊着最近的新闻八卦，没多久姜伊雯也到了，她身后还跟着姜烈，简然余光突然瞥到她们，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 姜烈无聊地跟在他姐身后，目光散漫地环顾四周，直到看见简然，他才振了振精神。 “姐，我可以坐其他桌么。”姜烈加快几步走到姜伊雯边上问她。 “不可以，每个桌基本上人数都是定满的，你只能跟我坐一桌。”姜伊雯斜瞥他一眼，“事情这么多就不要来。” “切，我就问问还不行。”姜烈有些无语地抿唇，路过简然身边的时候，手特意在她肩膀上拍拍，朝她挑眉一笑，算是打招呼。 简然心里有点嫌弃，但还是象征性地弯弯唇角。 “哗———” 洗手间里水龙头的水哗哗流出，简然心里长舒一口气，幸好她感冒了在喝药，逃过喝酒敬酒这一环节。 简然洗完手出来，正好和姜烈碰上，浓烈的酒味散过来，让她不自觉皱紧了眉头。 她想装没看见，可姜烈却不想如她所愿：“你就是这样无视救命恩人的？” 简然闭着眼用力抿了下唇，转过身问：“那你想怎么样。” “没想怎么样，至少咱们见面不能还跟仇人一样吧。”姜烈抱着臂戏谑地说道。 她有些烦，这个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姜先生想多了，你喝醉了，早点回去休息吧。”简然耐着性子劝道。 姜烈突然直起身朝她走过去，边走边说，低哑的嗓音里带着些勾人的味道：“你知道乔庭鹤是干嘛去了吗？” “他出差有事。” “nonono，”姜烈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他去陪沈清欢了。” “哦，这关我什么事。”简然语气平静，藏在袖子里的手却是不自觉捏紧了。 “你这话有点酸酸的啊。”姜烈意有所指地笑笑。 简然鼻子里轻哼一声，挑起一丝微笑反驳：“我的话酸不酸我不知道，但是姜先生对别人的私事特别感兴趣我倒是知道了，姜先生一边要应付您那些个女友，又要关注他人的私事，怨不得您没时间干正事。” 她又哦了声，认真提议道：“您这样的，去当私家侦探倒是十分合适，在这个行业您一定能发光发亮，毕竟这是您的，舒适区。” 姜烈脸色阴沉下来，他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笑，眼神透着警告：“简然，别惹我。” “好像是您先来惹我的，既然您不希望我继续，那我就先走了，您自便。”简然目光毫不闪避，笑得无所畏惧，她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勇气，可能因为眼前这个人实在是太令人讨厌了，而且她有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是不在百伽干了。 她已经想得很清楚了，她现在是能干一天是一天，不能干，那就跑路，真是烦死了。 她话说完，姜烈反而哈哈笑起来：“你胆子倒是大得很，不妨告诉你，那个沈清欢的抑郁症已经很严重了，情绪已经很不稳定，除了乔庭鹤，其他人都不能让她开心起来，沈氏集团和百伽还有很大的合作项目，沈家又跟乔庭鹤相熟，所以乔庭鹤现在一有时间，都是陪在那个女的身边。” 第五十二章 简然在心里跟自己说，乔庭鹤跟她解释过，只当沈清欢是妹妹，对她没有其他感情，可是自己心里，还是控制不住的有些悬空的感觉，像是站在悬崖边，没法安心也不踏实。 “这些话，我觉得你应该跟你姐说更合适。” 简然控制住不去想这些，先专心应付了姜烈再说。 “有没有可能，我姐知道。”姜烈耸耸肩，又对她笑得一脸深意，“可是我觉得，告诉你也很合适。” 简然心里蓦的一跳，掩饰般说着：“姜家应该早就视乔庭鹤为最佳女婿人选吧，除了姜伊雯，谁都没意义知道，而且你姐难道没什么想法么。” 她语气有些试探的意思，姜烈转着手指上的戒指，从鼻子里哼笑出声：“我姐怎么可能没想法，我姐想弄死沈清欢的心都有，还有一个礼拜就是元旦了，她打算元旦那天就飞去找乔庭鹤一起过，去宣誓主权吧。” 简然的笑容没有一丝温度，又是沈清欢又是姜伊雯的，乔庭鹤还真忙，可她有什么资格介怀呢，她什么都不是。 “我说了，这些跟我无关，我先走了，姜先生慢慢玩吧。”她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她也不再多待，出去给陈锋发了个信息就回去了。 可凉意似乎是缠上了她，一路从外面回来，寒意终于渗进骨缝里，蔓延到四肢百骸，她哆哆嗦嗦地开门，喜宝依旧和往常一样在她身边蹦来蹦去，可她却开心不起来。 她打开客厅的灯，家里瞬间亮堂起来，可依旧感觉冷清，安安静静的，怎么以前没这么觉得呢，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家里很冷清呢。 简然疲惫地放下包，打开取暖器，窝进沙发里，暖气吹到身上，一阵温暖的酥麻感瞬间将寒意都驱散了，她整个人都蜷缩起来，把自己抱得紧紧的。 脑袋又有些昏昏沉沉的，可身子被暖气包围，让她脑袋还是清晰了些。她想起来了，是从乔庭鹤来过一次以后，她才开始感觉到家里的安静。 其实家里一直都是这样，不是家里变得冷清了，是她开始觉得孤单了。 因为体验过两个人在一起的快乐，是当情绪因为另一个人开始有了更多不同，才会在独处的时候，感觉到孤单。 简然把头埋进沙发里。 她终于看清自己的心了，或许她早就看清了，只是一直没有承认。 她喜欢上乔庭鹤了。 简然翻了个身面朝沙发里，背后暖洋洋的，可她心里却更加酸涩，因为她喜欢上了一个不能喜欢的人，喜欢上了一个，不喜欢她的人，这个人，根本不缺女孩的喜欢，而她自己，又是其中那么普通的人。 窗外寒风呼啸，雪飘得更大了，大片的雪花不断飘到窗户上又融化。 这个冬天，真的冷了点。 或许是晚上又吹了风，又在沙发上睡着，她睡到半夜头又重又疼，一涨一涨的，身体冷得像被人泼了盆冷水，可脸却红烫得不行，她努力爬起来量了个温度，费劲地睁大眼，举起温度计借着头顶的光瞧，38度。 简然哀嚎一声，把温度计甩回原位，脑子里的脑浆也被晃匀了。 她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房间，窝进被子里，烧得这么高，明天也没法去上班了。 她拿出手机打开看了下时间，凌晨三点了，去企业微信上填了个请假申请，简然放下手机翻了个身又昏睡过去。 同一时间a市，乔庭鹤才回到别墅。 今天沈清欢的抑郁症又爆发了，医生说她长期在家伤春悲秋，想得太多得不到纾解，久了全都积压在身体里，不只是精神上，现在身体也出了问题。他一直在医院陪到凌晨，等她彻底睡着了他才回来。 他回浴室洗了个澡，连日的熬夜让他也感到疲惫和力不从心。 从浴室出来回到书房，手机突然响起来信息的声音，乔庭鹤随手拿起来打开，是企业微信的处理提醒，打开后，跳出来一条请假申请。 他打开申请单，是简然五分钟前提交的申请单，视线顺着名字看到最下面的理由，感冒发烧四个字引入眼帘。 乔庭鹤眉头拧起，这才一个多月吧，怎么她又发烧了，这么不让人省心。 他在最下面的同意上点了下，又打开微信，跟她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三天前的工作交流上。 他有心想发个信息问问，可又觉得自己有些多事了，反正他明天就回去了，后天等她上班了再问也不迟。 简然很明显高估了自己，经过周一一整天的休息，她的体温成功从38度变成37度多点，可一到晚上，又变回了38度。 她躺在床上咳得话都说不出来，鼻子酸得她想哭。 她掏出手机，给秦蔓之发了个信息。 【蔓之，你在干嘛呀。】 隔了十来分钟秦蔓之才回她。 【还在加班呢，怎么啦。】 【哦哦没事，就是想问问你在干嘛】 【到底什么事，跟我还不好说嘛。】 简然默了下，胸间一阵波动，泪意涌上眼睛。 【真的没事，我就是太无聊了所以问问你在干嘛，你继续忙吧我刷会儿手机就睡觉了。】 简然回完信息就关了手机，没多久电话响起，果然是秦蔓之打来的，她不想接，可如果不接，秦蔓之只会更加疑心。 简然犹豫了下，用力咳了几声清清嗓子，慢吞吞按下接听键。 “喂简然，晚上出来吃夜宵吗？” “我不出来啦，我感冒了，想早点睡觉了。”简然努力表现得轻松，可沙哑的嗓音骗不了人。 “感冒了？听你声音好像很严重啊，还好吧？”秦蔓之有些担心的声音传来。 简然吸了吸鼻子，忍着委屈，眼睛都红了，还是笑得轻松：“还好呀，一点小感冒，过几天就好了，外面可冷了，你多注意点，可别跟我这样了。” “你真的还好吗，有发烧吗，真的感觉挺严重的啊。” “还好还好，一丢丢，问题不大，放心我身体素质一向好，网上不是说了嘛，一次都不感冒的才不好呢。” 秦蔓之只能回道：“那好吧，我还在加班，估计还要半个小时才能下班，你自己一个人，多注意休息啊。” “嗯嗯，挂了挂了。” 挂了电话，简然疲惫地倒在床上，人在生病的时候心情是最脆弱的，尤其是她喜欢的人还在陪别的女人。 她觉得她现在的心酥脆得像蛋挞皮。 第五十三章 脑袋越来越重，简然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门外喜宝的叫声把她从睡梦中吵醒，简然支起身子，好像听见门外有人敲门。 她心里有些警惕，这么晚了，谁在敲门。 她费力地下床走到门边打开猫眼望去，门外竟然是邵思白。 简然惊得脑袋都清醒了不少，她赶紧打开门，邵思白身上还挂着雪，一身寒意，简然赶紧放他进来，惊奇地问他：“思白哥，你怎么来了？” 邵思白走进来皱眉打量她，嘴里呼出一口白色的气：“蔓之说你感冒得很严重，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所以来看看。” 简然披着睡衣朝他笑笑，嘶哑的声音听得邵思白眉头皱得更紧。 “还好啦，小感冒，大冬天的很正常。” 简然说着有些发冷，手脚又开始冰凉，她的身子也打了个寒颤。 邵思白一脸严肃，探手在她额上试了下，眼神都变了。 “去换衣服，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我感觉已经好多了。”简然后退两步抗拒地说。 “头这么烫还好多了，亏你说的出来，快去换衣服。”邵思白不理，把她往里面推。 “好好知道了知道了。” 医院输液大厅，坐了不少来挂水的，老人年轻人都有，咳嗽声一片。 简然坐在最角落，左手上挂了两瓶消炎水，滴速器里液体一滴一滴缓慢沉积，再顺着输液软管慢慢流进。 邵思白在她身边坐得笔直，两条腿交叠在一起，与这输液大厅格格不入。 简然抬头看了眼瓶子，第一瓶一半还没滴完，她用另一只手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偏头对旁边的邵思白说道：“思白哥，你回去吧，这么晚了，你明天还要上班呢，我自己挂完自己回去就行。” “不行，太晚了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邵思白立刻拒绝道。 “可是现在已经很晚了。”简然见他拒绝得坚定，叹了口气垂下脑袋，有些自责地低语。 “我不碍事，平时在公司忙的时候也是凌晨才回家，第二天又是起个大早去公司，我都习惯了。”邵思白见她情绪不高，语气柔软下来。 脑袋上有双大手在上面揉了揉，简然心里热热的，眼睛也有些红：“思白哥，真的谢谢你了。” “你好好照顾自己，不要生病了也自己扛着不去医院，我就谢谢你了。”邵思白揉她脑袋的手又在她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下。 “知道了嘛。” “对了，你现在这样，明天上班还是请假吧。”邵思白突然说道。 简然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对着邵思白笑笑：“不了，我今天已经请假休息一天了，临近年底公司事情多，乔总又…出差了去了，办公室没人，其他同事有事也不方便。” 邵思白眉尖一蹙，刚想开口，简然立刻阻止他，狡黠一笑：“等等，我猜你是不是想说，生产队的驴也没有这么干的。” 邵思白被她说的一乐，刚才还有些不虞的面色也缓和了许多。 “你自己也知道啊。”邵思白伸手在她脑袋上一点，语气里有些无奈。 “没办法呀，谁让我只是个打工的。” “你是给公司打工，你又不是卖给公司了，要不要这么拼命。” “要呀，”简然朝大厅中间努努嘴，“你看，这里有不少老人，都是独自一人来的，我只能努力工作，努力赚钱，可以在我妈妈哪天需要我的时候，抛下一切去她身边陪着她。” 邵思白低头看着她，眼里有些她看不懂的情绪。 “怎么了，干嘛这么看我。”简然有些奇怪。 “没，就是觉得，你也太懂事了点。”邵思白叹气。 简然随意扯扯嘴角，她没说，她爸爸进监狱后，都是妈妈一手带大她，让她除了学习外没有吃一点苦。 等她挂完水，都凌晨一点半了，车上，简然靠在副驾驶靠背上望着外面出神。 她感觉自己最近真的越来越爱发呆了。 邵思白一手掌方向盘，余光望向一边的简然，她的眼里水盈盈的，眼底有些疲色，情绪也不高。 是不是冷了？他这样想着，把温度调高了些。 “简然，你冷不冷？” “不冷呀，我现在好多啦。”简然转过头笑着说，她的脸上不正常的潮红已经褪掉了，苍白的面色显露出来。 邵思白不太相信她，她向来对自己都很随意，他犹豫了许久，还是趁等红绿灯的间隙伸手罩在她的手上感受了一下。 简然没想到他会突然伸手，吓了一跳，手条件反射地从他手心里抽出。 “思白哥，怎么了？”她好像有些紧张，问得小心翼翼的。 邵思白心里怜意大盛，又不希望她对自己有这样的距离感，一直以来，他都能感觉到简然对他的距离感，他知道，现在在她心里，自己还就只是跟哥哥一样的存在。 “简然，”邵思白望着前面，声音里是极尽的柔，“在我面前不用这么拘束，不要觉得麻烦我，能被你需要，我真的很高兴。” 简然一怔，她呆呆地望着邵思白，心里有滚烫的热意慢慢升起。 他真的温柔得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和乔庭鹤那样冷硬的人真是两个极端。 她这样想着，乔庭鹤的脸突然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垂下眼睑，目光变得落寞。 “谢谢你，思白哥，除了这一句，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不需要你说什么，你只要心安理得地接受我做的就好。”邵思白朝她笑得轻松，车子慢慢停下，小区门口到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 到楼下，简然停在楼道入口对他说：“就到这吧，我自己上去就行啦。” “好吧。”邵思白走到简然面前，把她的大衣裹裹好，围巾也拢好，大手在她脑袋上宠溺地揉了揉，看她对着自己笑得一脸明媚，他心里也忍不住欢喜，手指指腹在她脸上轻轻蹭了几下，直到她红着脸撇开脑袋，他才笑出声，把手里的药递给她，大步离开。 简然站在原地目送他，直到看不见他的身影了，才转头往楼道里去。 第五十四章 直到简然走进楼道，乔庭鹤才从边上的黑暗处走出来。 他抬起头，望着简然的家。 几分钟后，里面的灯被人打开了，漆黑的屋子瞬间明亮起来。 他晚上八点才回到s市，本想直接回别墅，可想起来简然也感冒了，请假说明感冒挺严重的，他开车回去的路上一直想着她，最后还是掉头来了她家，可谁知道他敲了好几分钟的门也没人，只要那条狗一直在叫。 她不在家。 她身子不舒服，大晚上的能去哪，难道是医院？ 他在小区门口一直徘徊，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等到路上都没有人了，他才看见一辆车停在了小区边，简然和邵思白从车上下来，两个人说说笑笑的进了小区。 他一路跟进去，拐过弯，正好看见邵思白伸手在简然的脸上蹭蹭，一脸宠溺，简然脸红红的，也对邵思白笑得开心。 他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他怎么会担心她一个人没人照顾呢，她根本就不缺人。 他其实很累，所有的时间都拿来忙工作和应付不喜欢的人，他真的好疲惫，他不想承认，可他下飞机，第一眼想看见的，就是简然的笑。 现在真看见了，又觉得她笑得好刺眼。 他真的是自作多情了。 乔庭鹤收回目光，转身慢慢走出小区。 第二天简然还是去上班了，她的工位上堆了不少文件，oa流程还收到好几条需要她过目由她转给乔庭鹤的审批流程。简然靠在位置上仰着头，还好她只请了一天假，多请两天她回来还不得被文件埋了。 她先吃了早饭，把药喝了，就开始整理需要乔庭鹤过目的文件和单子，再把对应的流程通过，都做好后她抱着文件进了乔庭鹤的办公室，把东西放在他位置对面。 她这才注意到，乔庭鹤的办公室好几天没人，办公室桌子和沙发都落了灰，他的办公室保洁阿姨又不能进来，简然伸出一根手指在桌上擦过，举起来看了眼，立刻皱起眉，这也太脏了点。 其实也还好，但是她比较爱干净，看见桌子有灰，她忍不了。 简然走去阳台，拿起晾在栏杆上的蓝色毛巾，浸了水拧干去办公室，她先是把乔庭鹤的东西都堆到一起，给桌子擦了一遍，又拿了条干毛巾擦干，把东西放回原位后又拿着干毛巾把沙发擦了一遍。 她擦得专注，又是在办公室里，因此电梯门到达七楼的提示声她也顺理成章地没听到。 乔庭鹤拎着公文包走进七楼，看见自己的办公室灯亮着，而简然不在工位上，他大步走到门口，简然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他面前。 她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在擦里面的扶手。她擦得很仔细，就连沙发缝和侧边也拿毛巾硬塞进去擦一遍，擦完了手扶着腰，在腰上锤了锤。 “真是年纪大了，干点活就腰疼，咳咳咳。” “你年纪要是大，那我不是成老头子了。” 乔庭鹤轻咳一声，站在门口突然开口。 简然被他吓了一跳，整个人竟然抖了下，扶着沙发边就转了过来，一脸的惊魂未定。 “乔总，你吓死我了。”简然见是他，拍拍胸口，抱怨了一句，又站起来有些尴尬地解释，“我是进来把文件放您桌上，正好看见您办公室桌子沙发都落灰了，就顺手擦了。” “谢谢。”乔庭鹤没什么情绪地回了她一句，自顾自进去坐在工位上。 简然走到他对面，把文件里比较紧急的先抽出来给他，她借着工作的当儿瞧瞧打量他，他看上去似乎有些疲惫，下巴的胡子也长出了些青茬，以前从来没见他这样过，不论什么时候他都是一副精力充沛意气风发的样子。 “你在看什么。”乔庭鹤盯着电脑，明明没看她，可竟然知道自己在看他。 简然被他一问，嘴快脑子一步。 “你胡子该剃了。” 乔庭鹤终于抬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简然立刻低下头盯着手里的文件，心里已经给了自己一巴掌了。 “乔总，这些都是急要的，麻烦您签个字。” 乔庭鹤接过拿起笔刷刷签字，几分钟签完递给简然，她接过文件抱在怀里，试探着问：“乔总您还要出差吗，就是有同事后面还有文件需要您签字，让我帮他问一下。” 乔庭鹤淡淡应了声：“元旦我要去a市。” 简然突然想起前几天姜烈说的话，他说乔庭鹤最近空闲的时间都在陪沈清欢，元旦也要去她那，姜伊雯也会跟着一起去，去宣示主权。 她的心瞬间变凉。 “咳咳，哦好，那我先出去了。”她的态度突然平淡下来，乔庭鹤抬起眼皮快速扫她一眼。 她捂着嘴轻轻咳了两声，嗓子还是哑着，人看上去也瘦了不少，想来这几天应该胃口也不好。 他这么关心干什么，她又不缺人关照，邵思白不是殷勤得很么。 乔庭鹤有些烦躁地拧起眉。 简然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她手支在桌上，手掌撑着额头，倦怠地闭上眼休息了一下，很快又清醒过来，把oa流程一个个找出来结束，通知其他同事过来拿。 快下班的时候，秦蔓之给她打了个电话。 “喂简然。” “蔓之，有什么事吗？” “没，我问问你下班了没，下班了的话约个饭呀。” 简然眼瞳往下瞅了眼桌上的东西：“我还没下班呢，手头还有点东西要处理，你自己去吃就好，不用带我。” 对面沉默了几秒后似乎轻叹了口气：“那好吧，那你自己记得照顾好自己，吃好一些。” “嗯嗯我知道的。”简然说得轻松，根本不在意。 乔庭鹤出来的时候，简然还在工位上写资料，时不时咳两声。 他抬手看了眼表：“差不多就先下班，感冒还没好就不要这么拼。” 简然回头敷衍地应了一声：“快了，还有一点写完就下班了。” 乔庭鹤站在她身后仔细打量她，这么瘦小的身子，还不舒服，还这么拼。 “已经六点了，你晚上吃什么。” “就小区门口随便吃点就行。”简然随口说。 乔庭鹤无言，她敢不敢对自己好一点。 他走到简然边上弯下腰盯着她的电脑，手覆在她握着鼠标的手上，简然一惊，心跳突然就紊乱了。 或许是她太吃惊了，她竟然忘记把手抽出来，就这么呆呆愣愣地盯着他覆在自己手上的大手。 第五十五章 耳后乔庭鹤的气息扑到面颊上，简然一动不动坐着，脑海里一片空白，盯着电脑的眼睛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的手宽厚温暖，完全能包裹着自己的手，仿佛还能感觉到他手心坚硬的老茧。 她忍不住在心里想，乔庭鹤这样家庭长大的人，手上怎么还会有老茧呢。 乔庭鹤不知道她的想法，他握着鼠标点了几处地方，另一只手从她身后绕过放在键盘上，两只手在她两边敲键盘，整个人正好将她环住。 简然变得更加紧张，为了完美掩饰自己的心情，她一脸严肃，装作认真地盯着电脑，还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可惜泛红的耳尖已经毫不留情地把她的伪装戳穿。 乔庭鹤不愧是当总经理的人，业务相当熟练，握着鼠标一通点，几分钟就帮她完善好了结尾。 身后的人重新站直，气息远离了她，简然顿时轻松下来。 她在心里暗暗骂自己不争气，可乔庭鹤真的好厉害，又man又厉害，她是不是智性恋啊。 简然被自己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的智性恋三个字吓了一跳，心脏又不争气地用力蹦了几下，她装的一副崇拜的样子看着乔庭鹤，夸他脑子转得快。 “就这些东西还要做这么久，业务能力有待加强。”看到她有些崇拜的眼神，乔庭鹤哧了声，一脸不屑。 嗬！还给他夸来劲了。 简然呵呵笑了两声：“我又不是乔总，乔总进社会的时候我怕是连大学都还没上呢。” 乔庭鹤眉峰一挑，这是在说他年纪大么。 “走吧，我带你去吃晚饭。”乔庭鹤从她桌上拎起自己的公文包，这人看着瘦了好多，估计好几天都没什么胃口吃饭。 简然刚想说什么，可下一秒她的手机就响了。 “喂思白哥，怎么了。我正准备下班。” “什么，请我吃晚饭，不用不用，我自己解决就行，啥，你已经订好了？”简然为难地看了眼乔庭鹤，咬着唇思考该怎么说，乔庭鹤突然朝她一抬下巴，这是让她去的意思。 可她也不想鸽了乔庭鹤。 “可是我跟乔总约好了吃晚饭。” 乔庭鹤一直在边上静静地听着，目光平静，简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她两只手握着手机对邵思白提议：“要不再加一个他行不行？” 乔庭鹤目光有些惊讶。 简然挂了电话，眼神期待：“乔总，思白哥说再加一个你也没问题，你要不跟我一起去吃饭吧。” 乔庭鹤本想拒绝，可眼前突然浮现出昨天晚上邵思白对简然那宠溺的神情，拒绝的话在嘴里拐了个弯：“也行。” 中餐厅小包间里，邵思白已经先一步到了，见到简然和乔庭鹤到了，他带着一贯儒雅的笑意，站起来跟乔庭鹤打招呼：“乔总，好久不见。” “邵总客气了。”乔庭鹤拉开椅子坐下，随意地笑笑，“邵总不必客气，就是单纯跟过来蹭个饭而已。” “我可担不起乔总这声邵总。”邵思白也坐下，嗓音清润。 简然坐在他们中间，突然觉得自己不像是来吃饭的，像是来应酬的。 服务员进来倒水，乔庭鹤低声说了句谢谢，又对着邵思白弯弯唇：“邵总年轻有为，如今已经是盛世的公关总监了，相信过不了几年，就能晋升副总经理了。” “乔总太抬举了。” 简然夹在他们中间，身子悄悄往后靠，尽量不让自己处在他们视线中心。 服务员拿着菜单进来，邵思白接过递给简然，望着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柔和：“看看要吃点什么，这家店的招牌很不错，应该是你爱吃的，你最近瘦了不少，得多吃点好的补补。” 简然接过菜单，先是意思一下点了两个菜，又递给乔庭鹤：“乔总，你看看你要点些什么。” 乔庭鹤无所谓地摇摇头：“点你自己喜欢的就行，我不挑。” “你还不挑，你最挑了，都没见过你特别喜欢吃哪个的。”简然嘀咕了一句，翻开菜单，回想了下以前应酬的时候乔庭鹤的筷子都夹过哪些菜，说来奇怪，她竟然还有些印象，他喜欢素的偏多，荤的好像只喜欢吃牛肉。 简然又照着印象里他的喜好点了几个，递给邵思白让他点。 服务员出去后，邵思白仔细端详了下简然：“今天气色好了不少，没发烧了吧。” “没，今天好多啦。”简然声音里有些小骄傲。 “你还笑，昨天晚上是谁惨兮兮地在医院挂水，我拖你去医院你还不肯，现在又飘了？”邵思白无奈地点点她脑袋。 “没有没有，我哪敢呐。”简然摸摸被邵思白戳到的额头，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乔庭鹤冷眼看着他们互动，觉得自己跟个电灯泡一样。 他一开始跟过来的目的，只是不想让他们两个单独相处，可跟来了，好像更生气了，他不喜欢这种被人忽视的感觉，更讨厌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跟他抢人。 “你昨晚发烧去医院了？”乔庭鹤偏头对着简然问道。 “是啊，我本来想着吃点药熬过去就好了，还是思白哥送我去医院的。”简然对他解释。 她倒是不隐瞒。 “你也太不会照顾自己了。”乔庭鹤越过简然，对邵思白吐槽，“她上次跟我出差，也是半夜发烧，我给她喂药她也是这么犟，不肯吃。” 他这一说，简然立刻回想起那天晚上，红着脸辩解：“那是事出有因，才不是我犟。” 邵思白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他回看向乔庭鹤问道：“她上次出差也发烧了？” “是啊，被人推下水，我接她去我别墅，半夜发烧，我照顾了她一整夜。”乔庭鹤语气平淡地回道，好像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被人推下水？你怎么没跟我说过？”邵思白脸色一变，语气也大声了。 简然偷偷瞪了乔庭鹤一眼，心里吐槽他哪壶不开提哪壶，又看向邵思白大大咧咧地摆摆手：“嗐，也没必要说吧，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不开心嘛。” 邵思白被她的话一噎，面色难看地转头对着乔庭鹤，不满地问：“乔总就是这样护着下属的？她被人推下水，幕后主使呢？” 乔庭鹤依旧是平淡的语气：“没找到。”但他大概知道是谁。 乔庭鹤的语气依旧冷淡，邵思白更加生气，简然立刻挡住他看向乔庭鹤的视线，帮他说话：“这不能怪乔总，而且后面也是他照顾我的，多亏了他。” “这是应该的！”邵思白扶额。 “现在不是以前了，打工的都是牛马，我能碰到乔总已经很幸运了。”简然执着地帮乔庭鹤说话，后面乔庭鹤听着这话，心里顿时舒服了些。 邵思白忍了又忍，才没把让简然去他那里上班的话说出口。 他暗暗深吸了几口气，抬手摸了摸她脑袋，再看向乔庭鹤，语气已经恢复了平缓：“不过还是要谢谢乔总对她的照顾。” “就是不知道，这样的照顾是不是有些越界了。” 乔庭鹤淡淡一笑，不甘示弱地顶上：“你替她感谢，难道就不越界吗？” “我和简然的关系，应该算不上越界吧，简然你说呢？” 空气好像突然有什么碰撞到一起，擦出浓郁的火药味。 简然敏感地察觉到了空气中的紧张，她待在他们中间，浑身刺挠一样，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救命！这是什么修罗场啊！ 第五十六章 邵思白见她握着筷子在碗里戳戳戳，好像在走神没听到他的话，忍不住又叫了她一声。 “简然？” “啊，昂…我和思白哥的确挺熟的，认识好几年了…” 简然硬着头皮回他，他昨天还送自己去医院，今天又请她吃饭，她不能太白眼狼了。 乔庭鹤没什么表情地扫了简然一眼：“简然是我下属，年纪也还小，我也算是她初出社会的引路人，多照顾点她也是责无旁贷，理所应当的事，毕竟自己淋过雨，总希望能给别人撑把伞。” 简然震惊地停下筷子看向乔庭鹤。 谁敢让这位爷淋雨，说这话真的不会闪了舌头吗？ 邵思白慢条斯理地拿过转盘上的茶给简然倒上，轻轻一笑：“乔总说的没错，乔总是简然工作上的领导，上班时间教导他照顾他那是乔总人好，不过涉及到下班时间的私人生活，这就不劳乔总关心了。” 简然忍不住余光看向邵思白，他甚少这样夹枪带棒地跟谁说话，至少她没见到过。 他怎么对乔庭鹤敌意这么大。 “思白哥，你太敏感了，我下班跟乔总都没什么联系的。”简然端起茶喝了口润润嗓子。 乔庭鹤那冷硬的模样，想有联系也难啊。 乔庭鹤此时心里很不爽，邵思白对简然的占有欲比他想象的还要强，这简直就是在明晃晃地告诉他，让他离简然远一点，凭什么，他乔庭鹤做事，还要听他的么。 不过如果自己表示反对，或者说了他们下班也不是全没联系，邵思白心里一定会更加警惕，骚扰简然的次数肯定更加频繁。 “我也不喜欢下班时间还跟下属有联系。”乔庭鹤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说。 简然心里突然就不高兴了，有些闷闷的，还有些烦躁。 “你们两个没话说了吗，就非得一直扯我头上说事。”简然搁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擦擦自己唇瓣，又慢条斯理地对折了继续按按唇角，才继续冷着脸说，“我下班了只想自己休息或者跟姐妹待在一起，不喜欢跟男生一块。” 她不开心胆子就变大。 “你看你们两个，都没怎么动筷子，你们要辟谷啊。” 邵思白和乔庭鹤对视一眼，默契地没再提她。 乔庭鹤挑眉，扫了眼桌子，拿起筷子夹了片牛肉塞进嘴里，觉得不对味，又搁下筷子。 三个人都没再说什么，吃了一会儿简然又觉得氛围尴尬起来。 没人说话是怎么回事。 她现在是真想撕了自己的嘴，这顿饭吃得实在太令人窒息了。 好在邵思白应该也觉得太安静了，主动聊起来：“对了，再过几天就是元旦了，跨年夜你们怎么过？” 提起这个，乔庭鹤和简然都沉默了。 一个跨年夜要去陪两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另一个人知道自己有好感的人跨年夜要陪其他两个女人。 也不能让邵思白的话落个空，简然接过话说：“我要回p市陪我妈一起过，对了你呢？” “我有两个朋友约我去喝酒。”邵思白苦笑一声，“跟公司有合作往来的老总儿子，没法拒绝。” “邵总敬业啊。”乔庭鹤朝他举起茶杯。 “乔总呢？” 乔庭鹤停了几秒说道：“有事要去a市。” “乔总也太辛苦了。” 他才不辛苦，两个美女陪在身边，怎么能叫辛苦。 那叫齐人之福。 简然在心里嘀咕。 邵思白摇摇头，感叹起来：“乔总太辛苦了，身边也该有个人能知冷知热了，话说乔总也到而立之年了吧，乔家是p市权贵，也不知道乔总以后的夫人得是多优秀的人。” 乔庭鹤摩挲着手下的椅子扶手，半晌突然一笑：“现在不知道，等结婚了，自然会邀请你一起来。” “简然呢，她是你下属呢。”邵思白笑得温润。 乔庭鹤眼神轻飘飘地落在低头看手机的简然身上，勾着笑，声音里有些莫名的意味：“她肯定也会来的。” 简然突然就觉得面前的菜不好吃了，这顿饭吃得真的很糟心，她放下筷子重新擦干净嘴：“我吃饱了，看你们也不想吃了，撤吧。” “那我送你回去。”邵思白立刻站起来拿起挂在椅背后的外套。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简然挎着包等他们出去。 “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我说我自己回去。”简然心里窝着火，眼睛里也染上冷意。 邵思白愣了下，只能妥协。 乔庭鹤看上去心情还挺好的，身上的冷漠气息都少了很多。 回到家喝了药，简然疲惫地倒在床上。 太累了，身心俱疲，她现在只想好好睡一觉。 元旦放三天，也就是周五加周末。 公司大楼玻璃窗上都贴上了“元旦快乐”和烟花的图案，周五的公司所有人都已经无心上班了。 简然趴在桌上，一副天大的事都等节后再说的模样。 电脑屏幕上，最下面微信的图标突然变黄，简然打开来看，是行政的同事通知她去领元旦节礼品。 简然去了一趟，领了两张购物卡和两袋子礼品盒回来。 购物卡面额是六百的，门店通用，带回去给妈妈正好。 简然提着东西敲敲办公室的门：“乔总，公司元旦礼品我领来了。” 乔庭鹤在翻文件，闻言头也不抬：“你拿回去吧，我也不用。” “那不行，给其他同事看见多不好。”简然把礼品盒放一边，把购物卡放他桌上，乔庭鹤随手拖过卡，拉开抽屉扔进去。 简然视线跟着他的动作看过去，好家伙，一抽屉绿油油的卡。 估计基本上都过期了，简然心里捶胸顿足，何其浪费！给她不行吗！ 她出去刚坐下，姜伊雯就上来了。 姜伊雯穿着一身粉色小香风，扭着腰就进了乔庭鹤的办公室。 简然从镜子里看着她的背影，突然觉得她像是古代被冷落许久，有天突然被皇帝叫来侍寝的妃子。 不过现在快下班了，姜伊雯应该会跟他一起去a市吧。 简然叹了口气，脑袋突然一抬，眼睛都瞪大了，因为她刚刚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姜伊雯会住哪里啊，她不会死皮赖脸地要去乔庭鹤的别墅住吧，虽然乔庭鹤这个人不近女色，别墅房间也多，但是如果姜伊雯想做什么怎么办。 女人三十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啊！ 第五十七章 简然被自己的想法吓到，脸色唰的一白，可她的神色很快又黯淡下来。 她能怎么办呢，她什么都做不了，也没有资格。 办公室里，姜伊雯坐在沙发上，能跟乔庭鹤一起去a市跨年，让她郁闷了好几天的心情终于舒缓不少。 “庭鹤哥，咱们跨年夜去做摩天轮看烟花好不好？”姜伊雯翻看手机，刷到个“跨年夜跟爱人怎么过”的帖子，打开看了眼，盯着里面在烟花背景下坐着摩天轮的照片，眼睛登时一亮，，有些兴奋地对乔庭鹤提议道。 坐摩天轮？ 乔庭鹤皱了下眉，他哪有这个时间和闲心：“伊雯，我去a市不是去玩的，我有正事。” “你都能放下正事去陪那个沈清欢治病，为什么就不能腾出些时间陪我去坐摩天轮。”姜伊雯听出了他话里的拒绝，立刻放下手机，眼底浮上不满，语气也冲，“你为了那个女人，元旦假期都不回家，我让你陪我坐个摩天轮，你就这样不情愿，乔庭鹤，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她！” 乔庭鹤往转椅上一靠，声音淡淡的：“她是个病人，你跟她比，也不怕不吉利。” 姜伊雯喉头一哽，心里更加气闷了，她索性不征询他的意见，直接下通牒：“我不管，反正你跨年夜必须陪我去坐摩天轮看烟花，有什么事跨年夜还不能放下的，这种话你骗骗别人还可以，对我就没必要说这种糊弄话了。” 乔庭鹤心里有些无奈，他在听到姜伊雯这么说的时候，脑子里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这种事不应该跟自己喜欢的人做的么。 他支着脑袋，眼睛盯着电脑，脑子却有些神游。 如果是跟简然去呢。 唔...... 他在心里问了自己一句，又等了一小会儿，没有感觉到自己心里有什么抗拒的心情。 “庭鹤哥，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你在发呆？”姜伊雯见他眼睛盯着电脑，可视线并没有聚焦，被他气得有些无奈。 乔庭鹤被姜伊雯一嗓子喊回神，掩饰般咳了两声，端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 “你要是不陪我去，我就告诉乔伯母。”姜伊雯小声哼哼，直接抬出乔夫人压他。 乔庭鹤纵然心里有万般不情愿，也只能答应，不然等她打电话给他母亲，他母亲又得电话轰炸他叫他去，还会一直发信息问他玩得怎么样，姜伊雯开不开心，两个人有没有什么进展，烦得很。 “好好，陪你去放烟花，行了吧。”乔庭鹤心里叹了口气，表面上还是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样子，没有将心中的不满表现出来，毕竟乔姜两家一直交好，姜董又是公司的老董事了，手里有百伽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而他自己也只有百分之十的股份，在他眼里，稳住姜伊雯就是稳住姜家，稳住公司的股票。 不然若是公司董事突然减持手里股份，尤其还是大额，一定会给公司在市场上造成冲击，若是投资者误以为是公司发展不行了老董都减持要跑路了，纷纷抛股，那百伽才是真的陷入大危机了。 姜伊雯这才满意地点头，喜不自胜地给a市几家高奢服装店的客服发信息，问她们要最新款衣服的款式，她要挑一挑，跨年夜那天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试想一下，漫天烟花在漆黑的天空绽放，她坐在摩天轮里望着，乔庭鹤站在她身边望着她笑，光是想想就让她心动。 她笑得甜蜜，乔庭鹤却没那么开心，他望着姜伊雯，心里却想着，幸好邵思白跨年夜不会约简然一起，不然那他真的要呕死了。 “好了，收拾东西回去吧，今晚我要回趟p市回家吃个饭，明天我们一起去机场。” 明天是元旦，今天晚上路上就已经很堵了，简然到家又是六点多，陪妈妈吃了晚饭一起出去散散步聊聊天，回来洗漱完就回了自己房间。 她看着窗外，外面万家灯火，将对面整栋楼都照得鲜活温暖。她拉上帘子，打开手边的取暖器。 或许是之前落到江水里找了寒的缘故，今年身子明显比以往更怕冷了，姨妈变得来两次就痛一次，入冬后手脚基本上离了取暖器就是凉的，晚上躺在被窝里如果不开电热毯，身上能冷得像死了几天的尸体。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开春了去找个靠谱的老中医瞧瞧吧。 简然对着取暖器搓了搓手，直到手没那么僵硬了，才打开包从里面拿出自己的手账本。 她读书的时候喜欢记录生活，高中大学都会做手账，只不过她手笨，做得丑得很，不过好在她的字好看，她就多写字来弥补，结果手账本又变成了花里胡哨的日记本。 现在这本是她开始工作后做的第一本手账本，记录了找工作的历程，进入职场的兴奋，还有碰到难题的吐槽抱怨，其中写的最多的还是乔庭鹤。 她就这台灯，一页页翻过去，一边看，脸上忍不住展露出笑意，不知不觉，他们都认识半年多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能记的东西竟然有这么多，不过大多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留着以后翻旧账。 她扑哧笑出来，翻到最新的一页，笑意又收敛起来，想了想今天的事，还是想记下来，毕竟现在有时间。之前又是忙又是生病的，落了好几天都没记，人都懒惰了，今天晚上难得有空，怎么样都要写点续上。 她咬着笔杆子想来想去，还是发现能写的都是跟乔庭鹤有关的。 她那点小心思，除了写在本子上，也没地方好倾诉了。 简然松开牙，握着笔在灯下唰唰记录下来，台灯暖黄色光下，手里的纸张都变成了六七十年代有故事的黄页纸。 因为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写起来简直是文思泉涌下笔如神，她洋洋洒洒写了两张纸，愣是写成了日记。 合上本子，她看向台灯，灯光下一只小虫在灯管周围飞来飞去。 简然撑着脸望着乱飞的小虫子，心里胡乱想着，谁会不喜欢发光发亮的东西，这只小虫对于灯管而言，如此渺小，灯管的温度也会烫伤它，可它还是固执地绕着灯管飞。 人何尝不是呢。 简然呆了会儿，回过神觉得自己刚刚一瞬间好像化身青春疼痛文学里的女主了，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伤感语句。 “不管了，睡觉！” 第五十八章 周六上午，距午夜十二点还有15个小时，沈清欢又犯病了。 乔庭鹤处理完事情就去了a市的精神病院，沈清欢抱着头缩在床上，精神再次崩溃，沈夫人在边上捂着嘴啜泣，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沈清欢身旁几个护士围着她轻声安抚着，可手一放在她身上，就被她立刻拍下去，所有人都对着她一筹莫展。 “乔先生来了，乔先生！”其中一个护士看见他，立刻惊喜出声，像看到了救星。 沈夫人也看见了他，立刻走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声音里饱含了一个母亲的心碎。 “庭鹤你来了，又要麻烦你安抚一下欢欢了，她今天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本来前几天看上去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今天又突然这样了。”沈夫人抹了下眼泪，泣不成声。 “伯母别急，我去看看。”乔庭鹤安抚了沈夫人几句，大步走到沈清欢身边，沈清欢抱着身子，两只手环住膝盖，头埋在臂弯里，听见乔庭鹤的声音，慢慢抬起了脸，她的脸上还挂着两串泪，脸色苍白如纸，看见乔庭鹤，立刻就扑进他怀里呜呜哭起来。 “怎么了，怎么又哭了，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沈清欢抱着他的腰，哭得身子都在抽，依旧不肯说话，只是摇头。 乔庭鹤深深叹了口气，手一下一下地在她身上轻拍，像是在哄孩子睡觉一样，姜伊雯来后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她站在门口，看见这一幕，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 她给乔庭鹤发信息他也没回，她去他家，结果被告知他来医院了，她又开车赶到医院，结果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乔庭鹤抱着沈清欢，声音温柔得让她差点认不出来，沈清欢伏在乔庭鹤的肩头，也是一脸依恋。 她和乔庭鹤从小一起长大，乔庭鹤都没有这样对待过她，结果现在这个女人，竟然敢明目张胆地借生病的名头接近乔庭鹤。 身体里好像有蚂蚁在噬咬骨头一样，让人发狂，姜伊雯努力压下心里的焦躁，越是这种时候，她越要表现得善良大度，否则就是把乔庭鹤往沈清欢那里推。 她很快就换上一张忧虑的脸，叩叩门，所有人都看向门口。 “庭鹤哥，听说你在这里看望沈家妹妹，我和清欢也很久没见了，所以也过来看望一下她。”姜伊雯款款走进，对着乔庭鹤解释了句，又看向边上的沈夫人，笑容得体地打了个招呼，“沈夫人好久不见了，我来看望清欢妹妹。” 沈夫人不喜欢姜伊雯，以前乔庭鹤在a市进修，姜伊雯经常会来a市看他，沈夫人遇到过几次，她那时候就觉得姜伊雯这个女人太虚伪了，心机还很深，可表面上总是装得一副温柔大度的模样，但这根本瞒不过阅人无数的沈氏集团前总经理的眼睛。 姜伊雯是乔庭鹤的青梅竹马，算是乔家内定的儿媳妇，而自己女儿也喜欢乔庭鹤很多年，她自然是看不惯女儿缠着乔庭鹤的。 “姜小姐。”沈夫人淡淡回了她一句。 姜伊雯也不在意，走到乔庭鹤身边坐下，看着沈清欢，面容有些忧色：“庭鹤，沈小姐情况怎么样？” 说着话的时候她仔细审视了沈清欢那张脸，端的是一副柔弱小百花的模样，怎么看怎么令人作呕。 “还好，勉强稳住了。” 沈清欢一只手搭在乔庭鹤的肩膀上，眼神惊慌地看着突然坐到她旁边的姜伊雯，和她对视一眼，头换了个方向趴在乔庭鹤肩头。 “庭鹤哥，我不想看见她。”沈清欢声音闷闷的，在乔庭鹤的颈窝里蹭了蹭。 姜伊雯努力绷住脸，扯出个笑：“清欢妹妹，不认识我了，我是伊雯呀。” 沈清欢没有理她。 气氛有些尴尬，沈清欢突然又有些暴躁了，她的手紧紧抠住乔庭鹤的手臂，指甲都快扎进他肉里，整个人又有些疯癫地在他怀里推搡他，头发凌乱，声音都变得尖锐起来：“让她出去，我不想看见她，让她出去！” “好好好，别激动，我让她出去，”乔庭鹤努力抱住人安抚，沈夫人立刻护崽地挡在沈清欢面前，挡住她的视线，声音凉得像料峭的寒风刮过：“姜小姐，不好意思，我女儿情绪不稳定，你来看她我很感激，但是还是请回吧。” 姜伊雯指甲都嵌进掌心，抠得生疼，她看向乔庭鹤，乔庭鹤也没有看她。 她忍着心里的委屈，努力维持住她的骄傲，站起来对着沈夫人稍微弯了下腰：“抱歉沈夫人，我也不知道我会让清欢妹妹反应这么大，既然妹妹不想看见我，那我就先回去了。”她说完又看向乔庭鹤，“庭鹤哥，不要忘了答应我的事。” 下午的时间归她，她之前就说过了。 乔庭鹤点点头：“你先回去吧。” 姜伊雯挺直了背走出病房，才卸下脸上的伪装，一脸戾气。 她也没看出来沈清欢到底是真的病了，还是装的，不过不要紧，找个人试探一下就好，她要来个一箭双雕，把所有跟她抢人的全都除掉！ 嘴角缓缓扬起阴寒的笑，姜伊雯抬手梳理了下头发，离开了医院。 此时p市，简然正在周婷家，周婷约她下午去一家郊边的咖啡店拍美照，让她好好打扮一下，一起出去钓凯子。 周婷前几天跟对象分手了，消沉了好几天，好不容易心情好些了，简然也不想扫她的兴，而且她也很久没拍照了，自从上了班，她一天能老十岁，对拍美照这种事也没那么热衷了。 不过因为她化妆品没怎么带，周婷直接嚷着让她来自己家化妆，正好帮她挑件衣服，她要让某人知道，没有他，自己一样能过得很开心，不对，是更开心。 简然到周婷家跟她父母打了招呼，就被她拉进房间。 “简然，你今天穿得好漂亮！”周婷把她拉进房间，围着她绕了一圈，啧啧夸赞道，“你平时都不爱打扮自己，今天倒是很积极啊。” 第五十九章 简然脸有些红，她很不想承认，她是存了想拍美照给某人看的心思。 “哪有，我以前出去拍照不也是这样打扮的，对了你的化妆品呢，快交出来！”简然没什么底气地反驳一句，又转移话题去她梳妆台上翻。 “好家伙，这瓶粉底要快一千了，你什么时候这么舍得了。”简然一眼就看见摆在梳妆台上的一瓶细闪的粉底液，拿起来转了一圈看，还真是大牌粉底。 “我前男友送的。”周婷声音硬邦邦的。 “我还以为你把他送的东西都扔了呢。”简然放下手里的东西，又在桌上挑挑拣拣。 周婷走过去，看傻子一样看简然：“我为什么要扔，送我了就是我的了，而且他的错，关这瓶美丽又昂贵的粉底液什么事呢，它是无辜的。” “简然，我现在终于明白了，男人，还是得挂在墙上了才老实。”周婷面色严肃，叹了口气，“真的，真羡慕你，没吃过爱情的苦。” “你是夸我还是损我。”简然没什么笑意地扯扯嘴角，心里却忍不住想，一直惦记着乔庭鹤在跟姜伊雯跨年，心里一直酸酸的，这算不算是吃爱情的苦？ “好了好了，我要化妆了。” “屁股过去点，凳子给我留一半。” “你看看我这假睫毛贴好了吗？” “我觉得行，对了我的眼线是不是画得不对称？” “我觉得画得没问题，比我画得好看。” 等捯饬完都已经一点了。 到地方，是个内外一起的主题式咖啡厅，这次的主题是新春，店里店外都主打一个喜庆，主色调是红色，里面已经有不少女孩子在拍照，周婷掏出她的相机，两人刚开始还放不开，一个机位还得排队，为了以最少的时间出片，两个人很快就放开来。 拍完又坐着一边喝咖啡一边修照片，周婷坐在她边上，羡慕地翻看相机里简然的照片：“不是我说，你是真上镜啊，不像我，上镜就脸大。” “还好吧，我觉得都挺好的呀。”简然挑出几张照片稍微修了下，犹豫着要不要发朋友圈，她照片各种放大看，总感觉越看越奇怪不好看。 乔庭鹤会不会觉得跟她不像啊。 “对了，我们晚上去江边看烟花吧！”周婷一只手快速在修图软件里点，突然提议道。 “可是我们没买啊。” “所以我才说是看呐，p市晚上在江边有一场跨年夜烟花秀，据说斥资十几万呢。” 她这么一说，简然也有些心动了。 “那走吧，先去吃晚饭，再去江边看烟花，冲冲冲！” 晚上十一点。 p市江边围起来一长串隔离带，里面摆了一排排的烟花桶，外面都是年轻男女聚在外面，不远处小摊扎堆，升起朦胧的雾，隐约还能在一片熙攘中听见铲子在铁板上翻炒的声音。 离烟花秀开始还有半个小时，周婷翻开朋友圈，声音里有些得意：“简然快看，那个男的给我朋友圈点赞了，哼，我就知道。” 简然反应慢了半拍，后知后觉明白周婷说的是她前男友，她凑过去看了眼：“是诶，你们分手半个月，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给你朋友圈点赞吧。” “我就是要让他知道，没有他我依旧过得很开心，我才没有放不下他。”周婷盯着点赞列表第一位的头像。 周婷虽然这么说着，可简然还是听出她语气里的欣喜，说着不在意，朋友圈都打开八百遍了。 简然笑着不拆穿她的小心思，打开自己的微信，看了眼下面没有变化的图标，又不动声色地关了手机跟周婷聊起来。 晚上十一点半，a市。 乔庭鹤正陪着姜伊雯在江边散步，今晚是跨年夜，因此即使已经十一点半了，江边两岸依旧灯火通明，到处都是牵手散步的情侣，时而对视一眼，眼神交汇擦出火花，个中甜蜜连局外人都能感觉到，姜伊雯有些羡慕地望着他们，挽着乔庭鹤意有所指地说道：“庭鹤哥你看他们的仙女棒多好看啊，看上去好甜蜜。” 乔庭鹤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兴致缺缺：“还行吧。” 榆木脑袋，没有情趣的男人。 姜伊雯在心里抱怨一句，她环顾四周，都是些甜蜜恩爱的小情侣，就他们看上去最不像。 不过一想到一会儿就去坐摩天轮了，她心情又转好不少。 乔庭鹤一直在欣赏夜晚江边的夜景，他有好一段时间没有这样好好放松一下心情了。 就是这些情侣，太吵闹了。 姜伊雯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挽着他的手拍了张照片，又拍了几张江边的夜景，发了个朋友圈。 “庭鹤哥，快去给我的朋友圈点赞。” “等我晚点再看。”乔庭鹤敷衍道。 “那你把手机给我，我来点。”姜伊雯从他手里拿走手机，乔庭鹤也懒得跟她计较。 姜伊雯握着乔庭鹤的手机，对他对自己的纵然有些暗戳戳的愉悦，这应该是对她很信任的表现了吧。 她打开乔庭鹤的微信朋友圈，第一条就是自己的，她给点了个赞，顺手往下翻了下，简然的朋友圈就猝不及防出现在她眼前，她的笑意立刻就淡了。 她目光闪了闪，快速点进简然的头像，把朋友圈权限设置成不看她，又退出来回到朋友圈的界面，若无其事地把手机递给乔庭鹤，目光里带着狡黠的笑意：“好啦！” 这样，也算是他间接承认了和自己在一起跨年了吧，她打开自己的朋友圈，点开简然的头像，简然的朋友圈还是只有一条三天可见的横线。 姜伊雯握紧了手机，眯了眯眼，眼里闪过冰凉的光。 果然屏蔽了自己，她一定是设置了仅乔庭鹤可见，这个心机深沉的女人，她就知道，简然对乔庭鹤，才没那么单纯，还好被她发现了。 谁知道她以前是不是经常做这样的事，庭鹤哥一定就是被她蒙骗了，才会对她格外关注。 可惜，跟她做对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庭鹤哥，快十二点了，咱们去坐摩天轮，走啦。” 摩天轮上，乔庭鹤坐在姜伊雯对面望着外面无限缩小，却依旧亮如白昼的a市，姜伊雯坐在她对面，看着对面依旧高冷的乔庭鹤，他表情平淡，看不出丝毫喜悦，淡淡的疏离感让狭小的摩天轮舱里也升不起暧昧旖旎的氛围。 好在姜伊雯也习惯了乔庭鹤这副模样，横竖都是她自己跳的人，她也认了，她以退为进，声音有些落寞，神情也变得苦涩：“庭鹤哥，你是不是根本不愿意陪我跨年，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你不开心了，不然为什么你看上去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怎么会，我一直是这样的情绪，你别多心。” 姜伊雯心中轻叹，转头望向外面。 第六十章 烟花秀开始前十分钟，简然打开今天晚上不知道第几次的朋友圈。 这次依旧没有红标，可多了个姜伊雯的头像。 乔庭鹤晚上应该是跟姜伊雯在一起跨年的吧。 简然不知道怎么的，心跳有些快，她打开朋友圈，第一条就是姜伊雯的，她一眼就注意到，乔庭鹤给她点了赞。 他给姜伊雯的朋友圈点赞了，说明他肯定也看到过自己发的了，可他也没有点赞，而给姜伊雯点赞。 简然心跳一下子又跳动得缓慢了些。 她又打开三宫格照片，第一张是个江景，她认得，a市江边，上次开游轮之夜的地方。 第二张是姜伊雯挽着别人肩膀的手照，看照片露出的衣服，那是男人的大衣，她也认得，她亲自拿去烘干机烘干的。 第三张是自拍，化了极精致的妆，就和自己第一次见到她一样，只不过她的眼角眉梢都是喜悦，面相都变得温柔了许多。 配文【和某人的跨年夜】 这个某人，应该所有人都知道是谁。 简然关掉手机，一声刺耳的巨响，烟花秀开始了。 只听到一声声咻咻，满天的烟花瞬间在天空中噼里啪啦炸开，一片的火树银花，火星子又慢慢坠落，像流星一般在天际划过。 人群里有人率先高呼：“新年快乐！万事大吉！” “祝所有看到这场烟花的家人们，都能收获幸福！” 人群顿时热烈骚动起来，叫喊一声高过一声，有人在对着满天璀璨烟花表白，引得周围人都在叫嚷着答应他，答应他。 有人在热烈拥抱亲吻，抱着怀里的人转圈。 简然望着他们幸福的模样，突然就热泪盈眶。 原来见证别人的幸福，自己也会受到感染。 可独属于她的幸福，好遥远，就像这漫天烟花，不管开得多么璀璨，最后都是黯然落下。 简然抹掉泪水，望着天空的烟火，喃喃自语。 “新年快乐，乔庭鹤。” 乔庭鹤正和姜伊雯坐在摩天轮舱里，摩天轮缓缓升起到最高处，舱外一声炸响，绚烂的烟花在他们眼前绽放。 “庭鹤哥，我还是第一次，在空中看烟花！真的好漂亮！”姜伊雯的手忍不住搭在窗上，望着外面，声音里都是惊艳。 乔庭鹤望着窗外，他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到烟花，和在地上看到的，又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嗯，很漂亮。” “庭鹤哥，我们好像到摩天轮最高处了。”姜伊雯抬头忘了一眼，又凝视着乔庭鹤，两只手攥紧了放在膝上问他，“庭鹤哥，你知道吗，传说一起坐摩天轮的恋人最后都会以分手告终，但当到摩天轮最高点亲吻的恋人，就一定会幸福地走下去。” “有这样的传说吗，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乔庭鹤望着窗外，侧着脸回道。 姜伊雯见他反应这么平淡，心里不住地感觉到失落，可这难得的机会，她又不想放弃，不管怎么样，她今天必须把自己的心意说出口，没有比今天更合适的日子了。 “庭鹤哥，其实我想说的是......”姜伊雯咬着唇，脸上罕见地浮现出些许羞涩和紧张，手心的汗让她握在一起的两只手都变得滑腻。 乔庭鹤终于转过头直视着她，等待她的下文。 她深吸一口气，把每一个辗转反侧间她想说的话，在这一刻终于告诉他。 “我喜欢你。” …… 乔庭鹤怔住了。 他一直以来都知道姜伊雯对自己有好感，可她从来不说，只是默默陪在自己身边帮助他，他需要人打理公司，她就从国外回来帮他，他忙工作的日子里，也都是她代替自己陪伴母亲。 他们一起长大，她是自己最珍惜的妹妹，最好的商业伙伴。 但不能是情侣。 “伊雯，”他有些无措，“你知道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在我眼里，你一直是我最珍视的妹妹。” 姜伊雯心里并不奇怪，她早就料到乔庭鹤会这么说，她也没想过乔庭鹤会同意，她需要的，只是在这样一个独处又是特殊节日的氛围下，给他留下一个难忘的记忆，一份美好的告白而已，这只是她的第一步。 捅破这层窗户纸，让乔庭鹤不得不面对自己的心意，时间久了，暧昧的次数多了，不怕他不动心。 “我明白，在庭鹤眼里，我一直是至交好友家的妹妹，一起长大的玩伴，我并不要求你现在就答应我，我不想给你太大压力，让你产生逃避我的想法。”姜伊雯声音轻柔，让乔庭鹤也稍稍放松了些。 “但请你，也不要现在就干脆利落地拒绝我，不要躲我，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我的心意，若是我刚才的话给你带来困扰的话，我也会很困扰。” 姜伊雯一席话可谓是舒心极了，她将自己摆得太低，乔庭鹤一时也不好说什么太决断的话伤她。 “可你在我心里，只是妹妹，以后也会一直是。” “话不要说得那么绝嘛，”姜伊雯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至少让我们继续相处下去，若是依旧还是跟现在这样，那我也会慢慢死心的。” 乔庭鹤没有再说话。 不是他话说得绝，是他的心里，很早就已经有人了。 可他不能说，否则姜伊雯一定会把怒火，都撒到简然头上，喜欢一个人这种情感，本身就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他喜欢简然，这跟简然无关，她不应该被扯进他们两个人中间。 “十二点了，新年快乐，庭鹤。”外面大楼的钟声响起，姜伊雯扬唇一笑，声音清脆如铃。 “新年快乐，伊雯。” 十二点半，简然才回到家，到家立刻洗漱完就往床上一倒。 她躺在被子里打开手机，一个个回复别人发来的元旦快乐，直到红点都消息了也没有乔庭鹤的信息。 他是领导，又在陪姜伊雯，怎么可能会纡尊降贵来跟她说元旦快乐呢，他连她的朋友圈都不点赞。 在他眼里，自己就只是个下属，跟其他人没有任何不同吧，一直以来都是她太多心了。 简然把头埋进柔软的被子里，从现在开始，自己不能再对他有好感了，她要克制住自己的感情，不能一错再错了。 第六十一章 乔庭鹤从浴室出来，穿着深灰色的睡袍，身上还带着热气。 拖鞋踢踏声响起，他走到书房打开酒柜，拿出一瓶红酒，倒了一小杯。 落地窗外只有淡蓝色的氛围灯还在黑暗中亮着，喷水池也沉寂下来。 热闹过后的安静总是令人无所适从。 乔庭鹤小酌一口红酒，打开手机，手机依旧是安安静静的，什么信息都没有。 他也不知道他在等什么，可能是在等一个人的信息，也可能是在等睡意，看这两者哪个先来。 最后直到手里的酒都酌完了，他才关了灯，回了房间。 周日中午简然回了s市，她在监控里看见喜宝因为她两天不在家而闷闷不乐，狗粮零食也不吃了，她心疼得不行，陪简母吃了中饭就回s市了。 一打开门，早就迫不及待的喜宝一跃跳进她怀里，在她怀里扭得像蛆。 “哎呀宝宝这么想妈妈呀，妈妈也想死你了！”简然把脸怼到喜宝雪白的小身子上就是一顿吸。 外面天气正好，她抱着喜宝，给它穿好背带，带它出去溜溜。 她要去逛逛商场，月底就是妈妈生日，趁着有时间，正好出去逛逛，看看买点什么送她比较好。 s市最大的商场是可以带宠物进去的，里面也有萌宠乐园，还有各种猫咖狗咖，撸柯尔鸭小香猪的。 简然抱着喜宝在商场里晃悠，节假日里面全是人，简然只能把喜宝抱在怀里，尽量不打扰到别人。 她逛了几家首饰店，倒是有看中的，可她妈妈平时也不爱带这些，最后逛着逛着，就逛进了宠物用品店。 这家店除了卖各种宠物用品，也卖不同品种的猫狗幼崽，都是三四个月大的宝宝，里面都是它们的叫声。 喜宝好奇得不停歪头，简然把它放下来，让它自己跟店里的狗玩，她自己给它挑两件小衣服。 她正逛着，突然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简然一愣，转过头看向身后。 是乔庭鹤和姜伊雯。 两人看见她也是一愣。 简然脑子刷的空白，但是嘴巴已经先张开了：“乔总，姜经理，好巧。” “这不是简然吗，这么巧。”姜伊雯率先反应过来，笑着打招呼，抬手挽住乔庭鹤的臂弯。 简然目光随着她的动作看过去，又快速移开眼睛，脸上笑得风平浪静：“你们来宠物用品店买东西？” s市这么大，你们就没地方好去了？ 她能感觉到乔庭鹤在看她，她转身避开他的目光，拿起一件小衣服蹲下在喜宝身上比划了下。 “宝宝，这件喜不喜欢呀~” 喜宝不喜欢穿衣服，一见她拿衣服就躲，它又对乔庭鹤有印象，凑到乔庭鹤那边嗅他裤脚，绳子缠绕住了姜伊雯的脚踝。 姜伊雯立刻不耐烦地抬起脚让绳子落下，一脸嫌弃地拉着乔庭鹤往后退：“庭鹤，走开一点，这狗看着就一副不聪明的模样，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姜伊雯脸上的嫌恶简然看得清清楚楚，她不就是借着狗嘲讽她么，占嘴上便宜，只有这点本事么。 她对这些嗤之以鼻，相比这些，让她更在意的，是姜伊雯对乔庭鹤的称呼。 她叫他庭鹤，不再是庭鹤哥了。 只差一个字，味道就全变了。 心里哇啦凉了一大片，简然没控制住自己，脸色也完全冷了下来，她拉扯手里的狗绳，喜宝乖乖回到她身边。 简然手里攥着狗绳，她很明显就是喜宝的主人，但是姜伊雯那副样子，摆明了就是针对她，乔庭鹤明明也见过喜宝，还摸过它，可他还是配合着任由姜伊雯把他拉开。 当她们母女好欺负么？ 简然微微扬起脸，抬起下巴，眼睛死死盯着他们，嘴里发出指令。 “叫。” 喜宝立刻对着他们汪汪叫起来，店里店外来来往往的忍顿时都被这里吸引住。 喜宝边叫边想往姜伊雯那边冲，小小的身子被背带扯住，两只前爪都立了起来。姜伊雯被喜宝突然的叫声吓了一跳，脸色都白了。 “简然，你干什么！” 简然眼睛柔柔一闭，又在睁开的瞬间看向乔庭鹤，嘴角很浅地扯了下，把喜宝叫回来，抱起它，对着姜伊雯一笑：“怎么样，我的宝宝是不是很聪明，我刚刚就是跟你们展示一下，姜经理不是说它看着就不聪明嘛，这不是得给它正名。” 简然抱着喜宝，把它的小脸对着自己，一边逗它：“是不是呀宝宝，宝宝才不笨呢，我们宝宝虽然是小狗，但听得懂很多话，不像人，明明更聪明，却总是做蠢事，宝宝对不对呀。” 她的话里意有所指，姜伊雯脸色一变，刚要开口，乔庭鹤突然拦住她：“好了，你跟一只狗置什么气。” 姜伊雯被乔庭鹤拉住，从鼻子里喷出气，冷笑一声：“是呀，还是你提醒我了，我跟畜生置什么气呢。” 她特意咬重畜生两个字，可简然根本没在听，甚至在她说话的时候，转身拿着一件小衣服朝店里喊：“你好，这件小衣服多少钱呀。” 姜伊雯的手用力掐住掌心，抱住乔庭鹤的手臂，撒娇道：“庭鹤，我们走吧，这里都是狗味，难闻死了。” 乔庭鹤一直没有说话，他的视线从看见简然起就一直落在她身上，他还记得刚刚简然看见他的瞬间，眼睛里的柔光就立刻消失了。 然后就像只刺猬一样。 “好，我们走。”乔庭鹤轻轻拍了拍姜伊雯挽在自己臂膀上的手，看了眼简然，转身走出店。 姜伊雯脸上的笑顿时变得更欢快了。 她应该是觉得自己终于扳回一局了吧。 简然收回目光，嘲讽一笑，眼中霜色愈加浓重。 出了店，乔庭鹤立即把手臂从姜伊雯手里抽出来，姜伊雯不想放，乔庭鹤板着脸：“你这样影响我走路。” 姜伊雯闻言，不情不愿地松了手。 “你说要给我妈买东西，让我帮你挑我才跟你出来的，但是这一个小时里你只进了刚刚那家宠物店。”乔庭鹤声音像冷冽的寒风刮过，“你到底要买什么。” “哎呀，人家没看到有适合伯母的店嘛，而且我也想你多陪陪我嘛。”姜伊雯揣度他的想法，“你好像有些不高兴？怎么了？” “没有。” 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可姜伊雯太了解他了，他明明就是生气了，他生气的时候，眼角都会下垂。 第六十二章 “你明明就是生气了，还嘴硬。”姜伊雯心里有些警惕，“是不是因为我刚刚故意讽刺你下属，你不高兴了。” “是又怎样。” 出乎她意料，乔庭鹤竟然承认了。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目光没有一丝温度：“你只有在公司里才是她的领导，出了公司你们没有任何不同，你这样讽刺一个人，还嫌弃人家的宠物，很掉档次知道吗？” “所以你现在就是因为她在训斥我？”乔庭鹤说了这么多，可姜伊雯却只听出了他在给简然打抱不平，她脸色变得难看，心里那根名为嫉妒的引线也快被点燃。 姜伊雯心里窝着火，可在她马上要爆发的时候又被她硬生生压住了。 她不能在这个时候跟他生气，否则会让他更讨厌自己，说起来也是她大意了，明知道乔庭鹤对简然有好感，还当着他的面欺负她，白白损了自己在乔庭鹤心里的形象，亏大了。 她有简然比不了的优势，又何必为了她和乔庭鹤生气。 她心里的嫉妒之火突然就灭了，她抿着唇，侧过脸，有些委屈地回道：“知道了，这次是我做错了，你别生我气。” 乔庭鹤盯着姜伊雯的侧脸，虽然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会让她这么快就改变了态度，可刚才她眼里的阴寒之色他依旧看得真切。 “嗯，走吧，半个小时后我有事要办，要是到时间还没挑完你就自己看吧。” 这边的简然被他们这一打岔，东西也没心思挑，抱着喜宝就回去了。 回到家踢掉鞋子，她心里憋着气，抓住喜宝给它洗了个澡又吹了毛，做完这一切她心里还是不舒坦，总觉得膈应得慌。 她打开手机，给乔庭鹤的备注换成大混蛋，聊天背景图也换成原本的空白。 她再也不会喜欢他了！ 假期回来的第一天，简然趴在桌子上，感叹休息的时光总是过得那么快。 直到听见电梯提示音响起，她才从桌上起来坐直了身体，脸上的懒散也收起来，她快速打开文件，在键盘上啪啪敲字。 她眼睛盯着电脑，余光看见来的人就是乔庭鹤。 她就当不知道，直到乔庭鹤走到她工位边，她才像沉迷工作突然发现人一样，惊讶一下，态度尊敬地站起来跟乔庭鹤打招呼：“乔总早。” 说完又坐下，盯着电脑继续写文件。 乔庭鹤一只手关节在她桌上轻叩。 “煮咖啡。” 等乔庭鹤走进去，简然才小声哼哼，去茶水间做咖啡。 “乔总，您的咖啡。” 五分钟后简然端着咖啡进去，乔庭鹤正在看手机，她把咖啡放他手边，转身要出去，却听见身后乔庭鹤不咸不淡的声音。 “甜了。” 怎么事儿这么多呢。 简然背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再转回来询问：“那我跟您重新煮一杯。” “算了，就这样吧。” “好的。”乔庭鹤放下咖啡，看了她一眼，“你昨天，不应该跟姜伊雯这样说话的。” 豁！ 听听！ 这就来兴师问罪了。 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她只是正当防卫，她做错什么了。 简然心里生气，脸上更加平静：“好的，这是我的问题，以后不会了，抱歉乔总。” 她的反应太平静，乔庭鹤觉得她应该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想跟她解释一下，可她已经出去了。 乔庭鹤觉得自己这辈子的好脾气都用在简然身上了，他开始怀疑是不是他真的对她太纵容了，让她现在脾气越来越大了。 元旦那天，他以为简然会给他发一句新年快乐，可他一直等到凌晨两点也没有收到，他心里不痛快，可在昨天看到她的瞬间，心里的不痛快就神奇地消失了，虽然后面又被她莫名其妙的态度刺激到，可回去后一段时间又消了。 他从来没有对谁有这样的耐心和好脾气，结果这人打蛇上棍，还先跟他置气，他这个领导当得是不是太失败了。 他还在里面反思自己对简然太好，殊不知外面的简然已经后悔了。 她昨天不应该那样跟姜伊雯杠上的，实在是太不明智了，看，今天乔庭鹤就来问责了，结果她还甩脸色。 她这个下属是不是当得越来越像领导了。 简然竖起耳朵听了下里面，没什么声音，那他应该没生气。 她心里舒了一口气，才有心思去想乔庭鹤的态度，他真的很维护姜伊雯啊。 好像放假前还不是这样的，再结合姜伊雯对他的称呼还有亲昵的态度，他今天又为姜伊雯而说她不对。 一个恐怖的想法在她脑海里慢慢成型。 他们，会不会其实已经确定关系了，但是怕影响不好，所以没公开？现在是谈地下情？ 简然的心沉到了深渊里。 她感觉自己浑身的力气好像一下子就被全部抽走，她连打字的手都抬不起来。 寒冷从心里往外扩散，很快她的手脚都变得冰凉，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乔庭鹤出来的时候，就看见简然在发呆。 她的手里攥着桌上的小猫摆件，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 “咳咳。” 简然瞬间被唤回神，啊了一声，迷茫地看向他：“乔总，怎么了？” “你发什么呆？” “啊，不好意思，”简然有些狼狈地转回去面朝电脑，拿过边上的文件翻起来，文件被她突然一翻，横七竖八地倒在桌子上。 “你怎么心不在焉的。”乔庭鹤靠近她，“是不是不舒服。” 他的手往她的脑袋上探去，简然像是受到惊吓一样，身体往后仰，躲开他的手，脸色苍白：“我没事乔总，您忙您的就行。” 她在抗拒自己。 这个认知在脑子里出现，让乔庭鹤的脸瞬间就沉了下来。 她笑得比哭还难看，乔庭鹤收回手站直身体，语气透着刺骨的寒意：“那就好好工作，公司雇你不是让你来发呆的。” “......好的乔总，抱歉。” 半晌，简然才回了一句，慢慢坐回去，低下头开始仔细翻看文件。 乔庭鹤心里更加不舒服，大衣一扬，他不再理简然，径直走向电梯。 第六十三章 简然低着头盯着手里的文件，努力睁大了眼，可纸上的字还是越来越模糊，她眨眨眼，一滴泪落在文件上晕开，她吓了一跳，赶紧用袖子在纸上擦擦，好在字没有晕掉。 她深吸一口气，心里安慰自己，这样挺好的。 她说了要跟他保持距离的。 休息了两天，就又忙了起来，乔庭鹤第二天就出差去了，她把总经办年底工作总结做完，又去问各部门要了年底工作汇报ppt，系统整合了份公司年度业绩数据分析报告发给乔庭鹤过目，还要协同商务部市场部跟进项目。 她忙了几天，周五收到乔庭鹤发给她的信息，是一份邀请通知。 简然打开一看，是a市举办的大数据产业博览会邀请函。 【填好信息，下周去参加。】 简然粗略过了一遍，是a市市政府联合国家发改委和工业信息部举办的一场盛大的国家级数字博览会，来自全国各地的知名企业都会参加，此外还有五六十家境外企业受邀参会。 百伽自然也是在受邀之列。 简然心里有些雀跃，这样的展览会不是随便谁都有资格去的，若是能够结识到厉害的前辈，那就太棒了！ 【好的。】 她回了信息，把邀请函打印下来准备填好扫描给乔庭鹤。 她眼睛盯着纸，突然想起，乔庭鹤应该也会去吧。 简然咬着笔杆有些纠结，她不太想跟乔庭鹤一起去，这几天他不在，自己工作都轻松多了。 最后还是对见世面的渴望大过面对乔庭鹤的尴尬，她不再犹豫，唰唰填好了表格。 转眼间就到了周二，简然飞机落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了。 外面天寒地冻，呼啸的寒风割得脸生疼，简然围着暗红色菱格围巾，半张脸缩在里面，手里拖着行李箱艰难地迎着风，刘海都粘在脸上，手套被风吹得邦硬，藏在里面的手也冻得失去知觉。 简然顶着风艰难地进了酒店，拿了房卡回到房间，打开空调吹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她打开手机，手机定位已经自动切换到a市，天气预报显示大风黄色预警。 她缓过神，把东西都拿出来，舒服地洗了个热水澡，感觉人终于活过来了。 她吹完头出来顺手点了下手机屏幕，有一条微信信息。 简然拿起来点开。 【到a市了么。】 是乔庭鹤发来的，简然简单回了个到了。 刚准备放下手机，手里突然连续震动起来，乔庭鹤给她打了个语音电话，简然忍不住皱眉，这么晚了，他有什么事。 “喂，乔总。” “简然。” 对面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很明显和平时不一样。 “乔总，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么。”简然轻声问道，她觉得乔庭鹤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有些不太对。 “明天的展会，有个叫陈散的人也会去，他是云计算行业领域的专家，最近刚从国外回来，我要你尽力把他挖来。” “简然，你听见了吗？” 简然愕然呆立，听见他问自己，赶紧回他：“听见了，可是乔总我不是跟您一起去吗？” “我临时有事要回p市，明天的展会去不了了，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务必要将他挖过来，这样的人才是百伽最需要的。”乔庭鹤语气郑重地嘱咐。 简然明白事情的重要性，用力点头，想起来他看不到，又立刻答应道：“我明白，可是我怕我不行，我怕我一个人，挖不到他。” 乔庭鹤制止住她，语气有些严厉：“不要认为自己不行，不要想那么多，想太多就会瞻前顾后，束手束脚，大胆去做，有什么事还有我给你兜底。” “让我看看你的成长。” 简然怔在原地，她的成长，她真的可以吗？ 他果然还是觉得自己太废了吧，给自己出这样的难题。 “乔总我明白了，我会尽力的。” 简然挂了电话，望着房间，目光茫然。 她真的可以吗，人家凭什么就会轻易相信自己一个总助的话，就愿意来公司呢，她该怎么做？他会不会觉得公司想挖他，却只让自己来，觉得公司不重视他？ 简然捂着脑袋，有些头疼，没办法，头疼也解决不了问题，而且这说不定就是乔庭鹤给她的考验，如果不过，或许他就会考虑换个能力更强的助理了。 简然点了杯热咖啡，打开电脑，快速在搜索栏里打上“陈散”两个字。 这个人的生平事迹不多，但每一条都让人无法忽视。 剑桥牛津大学本硕连读，毕业后又出国深造，扎根云计算产业，期间发表过几篇sci，参与撰写标准，国外头部企业待过三四家，后回国，是国内云计算产业研究院的成员。 简然一条一条仔细看过去，拿笔快速记录下来，这些是他的生平履历，但想将他挖来公司做特邀指导，只从这些表面的东西入手是绝对不可能的。 若是能够打听到他的一些私人习惯就好了。 简然盯着履历，思考几分钟，又给公司编程技术人员打了个电话。 “喂勇哥，你还在公司吗？我这边有几家国外公司，想查一下他们当地员工对这些企业的评价和吐槽，你看可以通过爬虫摘取一下吗？” “好的好的麻烦你了这么晚了，但是真的很急要，我现在发你，麻烦你尽快给我，谢谢啊，改天请你吃饭。” 简然挂了电话，在本子上记了几笔，又给陈锋打了个电话。 “喂，哎，峰啊，你们企查查账户借我登一下行不行，我要查一个人的关系谱，好的呀改天请你吃饭。” 两通电话欠两顿饭。 简然来不及多想，登上企查查会员把陈散的关系谱拉出来。 凌晨两点，外面一片漆黑，大风依然在外面叫嚣，房间里中央空调开着最小档的暖气，简然披着睡衣，一侧的头发被她用手锊到耳后，纸上全是潦草的字迹。 简然望向窗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看了下时间，已经两点半了，明天下午一点的展会，她上午还有时间再整理一下沟通思路和措辞。 她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关灯睡觉。 第六十四章 上午，简然根据信息部发来的资料做了个详细的总结，资料显示，陈先生待过的国外的几家公司都是在国外招聘网站上风评很好的公司，其中的共同点都是云计算行业的头部企业，拥有最优精密的设备，除此之外，这几家公司的企业文化都很优秀，员工关怀做的很好，且都是参与国外救助基金设立的公司。 简然捏这笔在这一块圈了一下，根据这些可以看出这个陈先生应该是个很善良脾气很好很温和的人，而且，应该热衷于公益事业。 这或许可以成为一个突破点。 她又顺着查了很多有关他的报道和照片，简然细心地注意到他的照片里，手上都戴着一串黑曜石。 性格温和善良，热心公益，喜欢戴黑曜石…… 简然皱眉思索，知道这些，该怎么做呢，她独自坐在桌前写写画画，思考许久。 下午一点，国际数字科技博览会准时开放，简然换了身职业正装，外面套了条黑色大衣，站在展会门口把眼镜往上推推，手里攥着入场函跟着人群一起进去。 会馆现场群英荟萃，人潮涌动，看着都是不显山不漏水的人，几百家企业都在展示自己公司的前沿科技，共同探讨行业发展趋势，另外的展厅在介绍最新科研成果，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简然一边惊叹一边先去找百伽的展示位，跟现场负责同事大致沟通完，她装作欣赏的模样在里面四处逛，脑子里却在快速分析陈散会在哪里。 展会时间是三小时，她得在这段时间里找到陈散并且让他对自己感兴趣，愿意给她时间。 现在已经过去四十分钟了，这次的会场展厅又分设了好几个区，这茫茫会场，去哪里找人。 这样踩着高跟鞋跟个无头苍蝇一般又逛了二十分钟，脚跟都磨破了，简然无法，只能先找个地方坐下来歇口气。 她望着身边人来人往的大厅，暗自思忖，这样找下去不是办法，陈散是云计算专家，这一块的区域应该是在...... 简然找到指示牌，有关云计算的企业和专家最有可能都聚集在这，简然手指轻轻一划，指尖正对着“数字基建”四个字。 应该就是这里。 半个多小时后，简然终于找到了陈散。 彼时他正在和其他企业家们交谈，简然躲在他不远处暗暗将他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遍，他看上去很年轻，完全没有五十多岁的感觉，气质温和淡然，和周围的人从容地谈笑风生，眼角堆叠起来的皱纹里都藏着笑意。 果然跟她想的一样。 要怎么引起他的注意呢，简然盯着手里的智能化数字操作台，脑中灵光一闪。 她虽然工作的时间只有半年多，但是她的工作是总助，是最能接触到公司业务和各种项目的职位，乔庭鹤又不是个喜欢藏着掖着的领导，再加上她也很上进好学，又是工作需要，她对智能化数字操作也还算熟悉。 简然两只手灵巧地在操作台上快速滑动，很快，大屏幕上就根据她输入的指令和操作变换成各种不同的虚拟场景，周围不少人都开始驻足看她操作。 陈散也是被周围的变化所吸引，目光向简然看去。 简然本来目的是为了吸引陈散的注意力，结果在秀技术中途，在一处指令输入上卡住了，她手指停顿在上面，拧眉细细思索起来，一时间竟然忘记自己的目的是什么了。 突然旁边伸出一双手，在台上操作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更加宏伟广阔的3d场景就在众人面前展现开来。 简然愣愣地盯着旁边专心操作的人，眼中慢慢升起亮光。 陈散，竟然是陈散！ “我只教一次，你好好学。” 耳边淡定从容的声音响起，简然立刻回过神，知道自己有些失礼了，脸一红，赶紧低下头借头发遮掩住脸，全神贯注地盯着陈散灵活的双手。 他的手青筋分明，上面有些斑点，瘦得仿佛能看到骨头，十根手指细长，像弹钢琴的。 “你再试试看能不能把你刚才想的给操作出来。” 陈散示范了几次，收回手，目光看向她，眼神平和。 简然不敢大意，真心实意地把人夸赞一顿，自嘲一笑，谦虚道：“这位先生一看就是数字科技行业的大能，我太愚笨了。” “谁不是从零开始的，我见你模拟的虽然都是些简单的场景，但操作倒是很熟练，看上去也是学过的，不知道师从何处，在哪就职？”陈散推了推眼镜，看上去对她的话倒是有些受用。 “我大学学的不是计算机，我是学金融的，但是对这些前沿科技很感兴趣，现在是在百伽数字科技股份有限公司工作。” 简然带着标准的笑，声音平缓轻柔，不卑不亢：“我认为，科技改变世界的深度，而数字决定世界的广度。这些科技的诞生和发展造福了我们国家，也造福了日常百姓大众，相信未来随着技术的不断改进扩大，人民的生活水平也会走上新的台阶。” 陈散点点头，看她神色变得温和中带了些赞许，就像在看一个小辈一样。 “百伽我听说过，也是数字科技行业的龙头企业。” “我们还有很多不足需要向其他企业学习呢，对了，我还不知道您的名字呢，我叫简然，请问您是在哪高就的？或许以后还有机会能再像您请教一下。”简然谦虚地摇摇头，伸出手，眼神清澈明亮，语气十分真诚。 陈散浅浅笑了笑，伸出手稍稍与她回握一下。 “我叫陈散。” 简然乍一听到这个名字，愣了下，收回手盯着他，有些不确定地问道：“您是那个发表了《如何实现云计算资源最优配置和标准》的陈散先生吗？” “你对我的论文还有研究？”陈散看上去有些惊讶，看她崇拜的眼神，笑意也多了些真实。 简然用力点点头，有些激动：“我很喜欢您的见解，您发表的那几篇sci对于云计算在未来的应用实在能够给到们启发，但是我也有几个问题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今天在这遇到您，不知道您是否能够指点一二。” 她停了几秒，神情变得严肃，向后退了一步恭敬地弯腰鞠了一躬。 她在心里想着，陈散是个好人，应该不会拒绝她吧，先找个地方坐下来，把她准备好的几个问题跟他探讨一下，就进正题。 可陈散却是摇摇头，温和且不留情地拒绝了她。 第六十五章 “不好意思，我还有约，所以可能没那么多时间了，你若是有问题，欢迎你给研究院留言，我若看到会回你。” 简然心里苦笑一声，是不是还是太套路了，大佬见多了这样的事，拒绝也很正常，这可她还是不想就这样无功而返，她还想再努力一下。 简然快速整理好心情，大方一笑，面上依然维持着得体的笑意，并没有因为被拒绝而轻慢了他：“这样啊，那真的很遗憾，不能向陈先生您请教一下，希望以后我们能有机会再一起交流。” 陈散笑着点点头，刚准备转身，突然又被简然叫住。 “陈先生，”简然指指他手上戴着的手串，“您戴的这是黑曜石对吗？” “是啊，你对这些也有研究？”陈散抚摸手里的手串，有些好笑地看着她，眼神好像在说你懂得又多又杂啊。 简然接收到他的眼神，心里想，她当然不懂，还不是发现你的照片里手上都戴了串黑色珠子，她特意去做了功课才知道的。 “巧了，我对水晶也有些了解，您的这串猫眼黑曜石光滑圆润，色泽明亮，十分纯正。黑曜石象征平安好运，能够驱邪避凶，平息心中的浮躁，有凝神静气的效果。” “不过，”她话音一转，“黑曜石还是佩戴在右手最好，因为中国气学讲究的是左进右出，而黑曜石是吸纳性宝石，需要释放它吸收的负能量戴在右手更能发挥它的功效。” “另外，它佩戴一段时间后是需要定期消磁的哦。” 她说完，陈散有些惊讶地看着左手上的手串，又看看她，忍不住笑道：“谢谢你提醒我了，我对这些倒是不懂。” “没事，我也只是略知一二，那我就不打扰您了。”简然又对他微微一弯腰，转身准备离开。 她刚走出两步，陈散突然把她叫住。 简然回过头，陈散手里举着手机，看了眼上面的时间，对着简然一笑。 “给你半个小时。” 简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后，激动地眼睛都发亮了。 “谢谢您！您先请。” 展览馆一处人少的休息室里，简然坐在陈散对面，周围熙熙攘攘坐了些人，都是不同企业的领导在交谈，明明有说话声，可反而显得环境更加安静，她心里有些紧张。 有种回到了初中时期被老师叫去办公室问话的窒息感。 她现在代表的是公司，作为一个称职的牛马，不管谈不谈得拢，她都不能丢了公司的面子。 “其实今天找您，最主要的不是问前面两个问题的，而是代表百伽来寻求与您的合作的。” 简然肩膀微微往下耷拉，表情也松弛下来。 “原来这才是你的意图。”陈散推了下眼睛，玻璃镜片上光芒快速一闪。 “也不全是，我们也是久仰您的大名，才希望您能与我们合作，”简然抬起手，手腕上的表显示刚过去十分钟，“距离您给我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这二十分钟里，希望您能听听我们公司的计划，可以吗？” “你很狡猾，我给你的时间，是用来解答你的疑问的。”陈散笑了笑，语气依旧很温和，可说出来的话却是不留情面。 “我也很知道您对我公司在数字科技这一领域的发展有什么见解，这算不算也是解答我的疑问？”简然脑子转得飞快，立刻应答道。 陈散沉默了几分钟，简然屏息等他的回答，放在膝上的手下意识地捏在一起。 “相信我，您一定会对我们公司的战略规划感兴趣的。” 陈散沉吟，半晌还是点点头。 “那好吧，那我就给你这点时间。” 休息室里空调暖气开得很足，咖啡香气四溢，让人紧绷的神经都不知不觉放松下来，银白的瓷砖映出顶上暖黄色的光，将整个休息室都染上温柔的色调。 “以上这些就是我们的战略规划和公司相关情况，公司想要大力发展云计算，在a市开立的分公司将会成为我们战略决策规划里浓墨重彩的一笔，因此我们诚心希望您能够加入我们，成为我们分公司的技术指导，您的所有需求我们都会尽最大的努力满足。” 简然一口气说完，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听你这么说，似乎是挺好的。”陈散也端起咖啡，轻轻晃晃，“可是我似乎看不到百伽的诚心。” “不然为什么只是让你一个总助来跟我谈呢。” 这个问题她早就想过了，她调整了坐姿，耐心解释道：“是这样的，没有一开始就跟您说清楚，这是我的问题。我们总经理本来是打算今天亲自来见您的，可他昨天晚上突然有急事要回公司，赶了最晚的一班飞机回去了。” “我知道您可能会觉得没诚意，其实我们总经理昨晚跟我说过了，让我不要再来叨扰您了，也是怕我资历太浅，经验不够说了什么冒犯到您。可是我们平时根本约不上您，这次的博览会是见您的好机会，我不想放过。” 她说完又朝陈散抱歉地笑笑，点了下头：“如果我今天的言行有给您带来什么困扰的话，我对此真的很抱歉，但我真的很希望您能考虑一下与我们的合作。” “对了，您或许不了解，我们总经理是个很棒的领导，他除了对工作投入十二分的热情外，也会热心帮助别人，就前几天，他还百忙之中去精神病院看望了一个生病的病人，对了，他还时不时会给慈善机构捐助，因为他都是私人匿名捐的，因此除了我们也没有其他人知道，刚过完元旦，他就打算给孤儿院和养老院捐款帮助他们过个好的春节，大概有几十万吧。” 简然捧了乔庭鹤一把，还毫不犹豫就把他卖了，心里实在舒爽，回头就告诉他，让他记得捐款。 解气，太解气了。 陈散点点头，语气有些欣赏：“你们总经理的确是个不错的人才，他我也是听说过的。” 简然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四十分钟了，她不能假装不知道继续拖着，若是陈散说她不守信怎么办。 她赶紧提醒道：“已经过时间了，陈先生是不是还有约？耽误您时间了真的很不好意思！” 陈散点点头，站起来，简然赶紧跟上去，忖度着他的想法，有些紧张地试探：“那您的意思……” “等我再考虑考虑，给你们总经理回电话好吧。”陈散拍拍坐的有些皱了的衣服，对简然说道。 简然心里没底，但还是恭敬地点点头，再一次对他表示感谢。 第六十六章 简然在博览会里随处逛，心里却想着，本来按照她心里设想的，他应该一边逛一边把陈散带去他们的展位，让他现场看一下他们公司的前沿科技和研发实力的，但是陈散只给她半个小时都不到的时间，从这走到公司展位都得走个十来分钟。 也不知道陈散怎么想的，到底有没有这个意思。 下午四点，展会结束，简然回了酒店，给乔庭鹤打电话汇报情况，只是电话一直没人接。 简然放下手机，把手机拿远了瞧着上面的号码，他这么忙咩。 她打开微信，把情况大致解释一遍发给乔庭鹤，就算完成任务了，她刚准备点份外卖，突然又想起来之前跟陈散说过的话，又笑得像只偷腥得逞的猫儿，重新打开跟乔庭鹤的聊天框，指尖快速在键盘里打了一串字。 【对了乔总，忘记告诉您了，因为陈先生是个热心公益的人，他待过的几家企业也都会参与基金捐款，所以我就跟他说，您是个热心公益，乐善好施的人，这几天正准备给福利院和养老院捐款四十万。】 谁让他之前那样说她，他活该。 手指点下发送键，简然乐颠颠地打开外卖软件app开始挑自己的晚饭。 p市，天烽集团顶楼最高级会议室里，乔庭鹤坐在首位，歪着头靠在椅子上，眼神里是漠视一切的冷，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也透着凌厉，两只手随意搭在扶手上，指尖在扶手下弯处有一下没一下地点。 他身后站了一排身穿黑色衣服，两手背在身后，叉开腿站站着，脸上戴统一黑框墨镜的大汉。 要是简然在这里，一定会说他们装，室内还戴墨镜，看得见人在哪么。 乔庭鹤坐在里面等了十来分钟，会议室的门突然被人打开，所有人一齐望向门口，一个看上去六七十岁的人大步走了进来，在乔庭鹤对面坐下。 他看上去脸色不是很好，乔庭鹤保持姿势一动不动，对着他淡淡一笑：“黄总真是日理万机，让我好等。” 天烽集团董事长黄总面容隐隐带着怒气，又被他努力压住。 他在跟其他人开会，就听见秘书进来报告说百伽的乔庭鹤带着五六个人直接闯进天峰，保镖扬言说乔总要见他。 这不就是来找茬的么。 秘书说给他们安顿到最顶楼的会议室里了，他只能草草结束会议，赶来顶楼。 门外，前台接待的工作人员拿了两瓶水上来，黄总拧开喝了一口，一开口语气就很不好。 “不知道乔总这个点了，带着身后这些人闯进我的地盘，是有什么事。” 乔庭鹤转开头笑笑，眼神里却一丝笑意也无。 “什么事，黄总还来问我？你的准女婿做了什么，你不知道？” “你说洛兴年？他做什么了我怎么会知道。” “哦，你不知道，”乔庭鹤配合地点点头，“那我就告诉你他做了什么。” “你的好女婿，找人趁我外出的时候开车撞我，可惜被我发现了没成功，他现在逃走了。” 乔庭鹤声音淡淡，甚至隐约带了丝遗憾的味道：“真不中用啊。” 黄总整个人一愣，又迅速反应过来，脸色猛得发白，啪得一拍桌子站起来指着乔庭鹤，手指微微颤抖：“乔庭鹤！你别胡说八道！你凭什么说兴年指使别人开车撞你，你有什么证据，他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这样害你！” 黄总说着眼睛微微一眯，盯着乔庭鹤，眼神仿佛要将他看穿：“我看，是乔总跟他有仇对他做过什么吧，现在又来污蔑兴年，乔总真当我们天烽是好欺负的么。” 乔庭鹤无声冷笑，好一条咬人的老狗，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全家都是一路货色。 他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模样，摆摆手：“黄总反应这么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心虚了呢，有些事，可不是谁嗓门大谁占理的。” “黄总可别不打自招啊。” “你说谁不打自招！”黄总手又重重往桌子上一拍，可瞧见乔庭鹤似笑非笑的眼神，硬是压住脾气坐了下来。 他心里不相信乔庭鹤的话，可他与百伽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乔庭鹤没必要跟他们过不去，他能这样直接找上门，证明他手里一定有证据。 “你要证据，这些就是。”乔庭鹤头往边上偏了偏，又朝黄总一抬，身后立刻有人把一份文件夹放到黄总面前。 黄总将信将疑地翻开，脸色彻底白下来。 “现在，我们来说说这件事该怎么解决。”乔庭鹤手肘支在桌子上，两只手交握。 “把人交出来吧。” 黄总冷哼一声：“他人不在我这，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你不知道，不代表令媛不知道。”乔庭鹤盯着黄总，眼神像是要洞穿一切。 黄总脸色一变，低下头，目光开始疯狂闪烁，的确，他那个不争气的女儿，很有可能会把洛兴年藏起来了。 乔庭鹤耐心地等他回答，他有的是时间。 “我女儿也不会知道他的去向，他真做这种事，就不会牵扯我女儿进去。”黄总抬起头，信誓旦旦。 乔庭鹤忍不住嗤笑，看傻子一样看着黄总，奚落道：“黄总猜猜，他无权无势，凭什么敢打我的主意，他的倚杖是什么，黄总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黄总暗暗咬牙，早在洛兴年被乔庭鹤找人暴打一顿的时候他就让女儿跟他撇清关系了，谁知道那个洛兴年不知道给她下了什么迷魂药，让女儿对他痴心一片，说什么都不肯放手，无奈之下他只能让洛兴年先出去避避风头。 乔庭鹤是他能惹得起的么，真要找他报仇，他的火力还不是会对准天烽和黄家，同为s市权贵，他也不愿意跟乔家作对啊。 黄总越想越气，恨不得现在就把洛兴年抓出来交给乔庭鹤，告诉乔庭鹤这个人以后跟天烽和黄家都不会有半分关系，可他不能不管他女儿。 乔庭鹤本来还在好整以暇地折磨黄总，手机突然收到简然的信息，他打开看了一眼，简然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了。他再抬头，语气开始变得不耐烦：“黄总到底想好没，我没那么多耐心了，如果黄总不能给我个明确答复的话，我就只能采取特殊手段了。” 第六十七章 黄总眉头拧成几条竖线，一字一句仿佛是从唇缝里溢出来的：“乔总别忘了，是你先莫名其妙找人把洛兴年暴打一顿让他在病床上躺了半个多月不能动的，真要算起来，万一落了个两败俱伤，岂不是对百伽也有影响？” 乔庭鹤靠在坐椅上支着脑袋轻轻一笑，看上去毫不在意：“黄总怕是不知道我为什么找他暴打一顿，你若是能见到他，不妨亲口问问他，我想，他应该是能猜到原因的，黄总如果到时候还是觉得我是无缘无故对他动手，那我也只能说，我已经提前打过招呼了，望黄总别怪我无情。” 会议室里气氛紧绷如弦，黄总沉默半晌，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放软了些：“能不能请乔总，给我一天的时间，我回去好好查一下，再给你答复。” 会议室里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失，变成了磨人的安静，乔庭鹤支着下巴，唔了声，想想看，估计今天晚上黄家应该会很热闹，让他们先吵起来内讧，再处理也不迟。 他叹了口气，装作犹豫不决，最后笑了笑大度地回：“也可以，如果不是这件事的性质太过恶劣，我也不想跟黄总交恶，大家都是生意人，有什么事情不能商量的呢。” 黄总虽然不相信乔庭鹤真是这么想的，但总算是有时间让他回去好好问清楚了。 乔庭鹤带着人出了天烽大楼，已经是晚上六点了，领头的大汉走到他边上低声问：“乔总，要不要派人去黄家附近蹲着。” “不用，”乔庭鹤搓了搓手，看着地上路灯投下的光圈，“黄家的立身老本就在这里，他们还能跑哪里去。” “那个人真是胆大，竟然敢指使人开车撞您，如果不是您反应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大汉想起昨天中午的画面，心里仍然后怕。 当时若不是乔庭鹤足够机警，提前发现那辆车似乎有问题，现在他们出现的地方就不是这里，而是a市医院了。 “行了，带兄弟们回去吧，有事再联系。” 乔庭鹤吩咐一句，边上的人训练有素地带着其他人坐上另一辆车走了。 乔庭鹤没有回s市，而是直接回了自己家，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因此家里人都不知道他差点被人撞了。 简单打过招呼，他回了二楼自己房间，才终于有空打开简然给他发的信息。 原来是汇报跟陈散的沟通结果的，乔庭鹤大致扫下来，微微点头，其实能谈妥最好，不能谈妥他也能另想办法。 可是这个人为什么一声不吭地就替自己做主捐了四十万？ 虽然他不缺这钱，但总有种被坑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乔庭鹤回了个收到，把手机丢回桌子上，脑子里想着昨天的事。 他昨天中午去找韩哥谈事情，顺便一起吃了顿饭，回来的路上，一辆车突然从拐角的地方开过来，他瞥了一眼，发现这车的型号停产好几年了，他多关注了几眼，心里觉得不太对，结果就发现这车似乎越靠越近，还加速了。 这才让他能及时拧转方向盘，一个急转漂移躲过去，可由于速度太快，车直接朝路边的树撞去，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方向盘和车门撞去，又被重重弹回靠背，安全气囊那时候都弹出来了，他眼前一花，耳边里像是有电流窜过，整个人都是眩晕的，可等他稳下来，那辆车早就不知去向。 他立刻给韩哥打电话，告诉他自己位置，让他找人把监控调出来，他整个人受到剧烈撞击，浑身都疼，忍着开车去了趟医院。 幸好除了撞击的一些淤青，没有什么大事，直到六个小时后韩哥告诉他，找到那辆车了，它停在了a市西郊，又是半个小时，来了个人上车。 乔庭鹤盯着韩哥发来的照片，虽然照片模糊了点，但他还是能认出，这人就是之前被他打过的洛兴年。 随后车开去了机场，就不知道他们去向了。 他思索后，果断坐上最后一班飞机去了p市。 到p市已经是早上八点了，他又派手下去查洛兴年最近的行踪，跟什么人接触过，最后查出来，这次的车祸，就是洛兴年策划的，他肯定知道了，自己就是上次给他打得半死的幕后之人。 乔庭鹤靠在沙发上半晌，起身去了浴室，浴室水放得哗啦响，蒸气熏得整个浴室烟雾缭绕。 乔庭鹤闭着眼睛靠在浴缸里，露出的上半身肩膀都是乌青。 出了这样的事，他又连夜赶路没休息好，回来又继续调查一天，晚上还要应付天峰的老狐狸，就算是铁人也该累了。 他身子泡在温水里，放松下来后浓烈的疲惫感袭来，他感觉浑身都变轻了，脑子昏昏沉沉的，眼睛也没力气睁开。似梦非醒间，简然的脸突然出现在脑海里。 她看上去很不高兴，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指着他骂骂咧咧的，他瞬间又清醒过来，这时候才感觉到水已经凉了，好在浴室暖气很足，他离开浴缸，擦干身体套好睡衣，也不管自己身上药膏还没擦，直接回了房。 p市另一边，黄总打发走乔庭鹤后，又匆匆赶回去开会，开完会回到家，又怒气冲冲地踢掉鞋子，把公文包往沙发上一扔，四处张望。 “阿瑶人呢，去哪了！” 黄夫人穿着睡袍正在房间敷面膜，听到外面楼下丈夫生气的声音，看了眼时间，摘下面膜，扶着楼梯扶手走下来，慢悠悠地开口：“你声音那么大干什么，一回家就气冲冲的，说了多少遍了公司的气不要带到家里来。” “我问你，阿瑶人呢。”黄总看见妻子下来，稍微压了下怒火，坐在沙发上，两只手放在膝头。 黄夫人坐到他身边：“她说晚上跟朋友有约了，还没回来。” 黄总怒气更甚，什么朋友，肯定就是去找洛兴年了！ “我告诉你，等她回来了，你就把她关在家里看住了，最近就不要让她出门了，还有，从此以后，我不准她再跟那个洛兴年有任何瓜葛！” 第六十八章 他脸上难掩怒气，粗糙的大掌在膝盖上连连拍了好几下。 黄夫人皱着眉，直觉事情不对劲：“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是兴年做什么错事了？” “何止是错事，他是大错特错！” 黄总脖子涨红，脸上的愠怒袒露无遗：“你知不知道他背着我们做了什么，他竟然去报复乔庭鹤，就是乔家乔洪的独子，他指使别人趁他独自外出的时候开车撞他，被乔庭鹤动用人脉发现了，现在乔庭鹤追着要我们给个说法，你说怎么办！” “这个洛兴年，还不是仗着我们黄家的势，现在连自己是谁都认不清了，竟然还敢报复乔庭鹤，他以为他出了事，黄家会为了他得罪乔家么！” 黄总声音响若惊雷，惊得黄夫人从沙发上站起来盯着他，瞳孔震动，过了许久，才声音干涩地说：“你是说…上次打他的是乔庭鹤，所以洛兴年这次就报复他，派人开车撞他，然后事情败露被乔庭鹤知道了？” 黄总从鼻子里重重哼出一声，算是应答。 黄夫人一下子又泄了力，倒回沙发上，她毕竟年轻的时候也是公司独当一面的董事，半晌，她和黄总对视一眼，肃容道：“我明白了，我会看住她的。” 直到晚上九点，大门外的密码锁上才突然传进来滴滴滴的输密码声音，很快门咔嗒一声打开，黄欣瑶推门进来。 客厅灯火通明，黄总和黄夫人都坐在沙发上等着，黄欣瑶见他们都在，吓了一跳，不自然地扯开嘴角：“爸妈，怎么你们还没睡觉啊。” “我问你，你今天去哪里了。”黄总冷冷地盯着她。 黄欣瑶心跳有些快，她若无其事地放下包，揉揉肩膀，抱怨道：“我今天跟朋友出去逛街了，走了好久，累死了，爸我先去洗澡了。”她说着就准备往楼梯上走。 “你是去见洛兴年了，对不对。” 黄欣瑶刚抬起的脚顿时在半空中停了一下，又收回来。 “你过来。”黄总朝她招手，黄欣瑶有些心虚走到她爸身边。 “你告诉我，他现在在哪。” 黄欣瑶默不作声。 黄总见她不说话，恨恨地用指头点茶几：“你知不知道，洛兴年这两天做了什么，他竟然开车撞乔家那老头子的独子，如果不是对方谨慎，没出什么大事，我们家一定会被他连累你知不知道！” “爸，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黄欣瑶沉默几分钟，才低声开口说道。 “你知道，你知道还去找他？你知道还不跟他撇清关系！？”黄总站起来指着她质问。 黄欣瑶低着头，又不肯说话。 黄总就跟一拳打在棉花上一样，心里升起浓浓的无力感，无奈，他重新坐下，声音里满是疲惫：“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去找他，不能跟他再有任何联系，我要你离他越远越好，你听到没有！” “爸！”黄欣瑶抬起头看着他，声音有些颤抖，“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也没用，我会让你妈看着你，就这几天，我安排你出国待一段时间。”黄总本想说把她关在家里，可突然觉得这样还是不保险，还是送出国待一阵子最稳妥。 黄欣瑶震惊地看着她爸，见她爸意已决，又将求助的目光转向妈妈，黄夫人也只是偏头不看她。 黄欣瑶怒极反笑，两只手叉腰背过身，抹了把脸又转回来，长发被她甩得飞起。 “当初是你们一声不吭自作主张送我出国，把我接回来后又要把我送走，我在这个家，从始至终，都没有一丝自己的话语权，就连我自己喜欢的人，我也不能选择！” “是我不让你选择吗！你看看你选的是什么样的人，他无权无势，现在还得罪了乔庭鹤，这样的人，跟他在一起你就不担心害了自己，害了黄家么！” 黄总被她气得脸色都涨红了，脖子青筋暴起，人也止不住咳嗽，黄夫人赶紧拉住他不停拍他胸口帮他顺气，对着女儿劝道：“阿瑶，我们都是为你好，送你出国也是为了你能得到更好的资源教育，见更大的世面，我们从来都没有说要掌控你还是怎么样，只是这洛兴年，不是你的良人啊。” 黄总缓过气来，制止住黄夫人，呼吸粗重，他冷静下来，盯着黄欣瑶，语气也缓和下来：“阿瑶，洛兴年敢做这种事，就是知道你会帮他，所以他才有恃无恐，他做这种事，他明知道会拖黄家下水，让你为难，可他依旧为了自己高傲的自尊和报复心去做了，说明他根本就不在意你的感受，他根本就没把你放在心上，你不要糊涂啊。” 黄欣瑶沉默良久，吸了吸鼻子说：“爸，妈，他答应过我，只有这一次，以后再也不会的，他跟我发誓了，您就帮帮他这一回吧，求您了。” 黄欣瑶慢慢走到黄总身前蹲下，抱着黄总的膝头，泪眼婆娑：“女儿真的很喜欢他。” 夫妻俩对视一眼，都是重重叹气。 “阿瑶，不是爸爸不帮你，这次的事情，必须得给乔庭鹤一个交代。”黄总摸摸女儿的头，眼里闪过心疼，语重心长地说。 “那他还把兴年打了一顿呢，这怎么说，兴年只是替自己报仇而已，抵消不行么。”黄欣瑶抹掉眼泪，望着他不解地问。 黄总不知道该怎么跟女儿说，乔庭鹤跟洛兴年无冤无仇，绝对不可能对他动手，一定是洛兴年先做了什么让他难以容忍的事，他才会这样。 到底是什么事，对自己来说已经不重要了，他只要知道，是洛兴年先招惹了乔庭鹤这个事实就够了。 可他没法这么跟女儿说，女儿不会理解的。 “他打洛兴年，也是洛兴年先招惹他在先，说起来，都是洛兴年有错在先，我若不给乔庭鹤一个交代，他一定会针对我们天烽的。” “反正，爸爸你帮帮他，他以后再也不会了，爸爸，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他，可是女儿喜欢他，你就当，帮女儿最后这一次，行不行？”黄欣瑶不停摇他膝盖，黄总沉默许久，最后被她晃得头晕，只能先点点头敷衍过去。 第六十九章 简然坐了上午的飞机回了s市，本来按理说，她今天也算出差，可以不回公司的，可她离开两天，手机里都是各个部门同事发来的信息，没办法，她还是只能赶着回公司处理，可让她没想到的是，乔庭鹤竟然在公司。 她拖着行李箱直接回了公司，打算美美处理完就回家，毕竟她申请的出差时间是三天，该认真负责的时候必须拿出态度，但是该休息的时候也不能太热爱工作不是。 可谁能告诉她，乔庭鹤为什么也在？ 简然哼着歌走出电梯，声音一下子就息了，因为七楼灯都亮着，乔庭鹤办公室的灯也是亮着的。 她好心塞，就跟打开泡面发现没有叉子一样心塞。 她尽量放轻了步子声音，把行李箱拎起来慢吞吞地挪到工位上，她坐下看了眼办公室，里面似乎有敲键盘的声音，她偷偷转回头，轻轻按下电脑开机键。 “灯灯灯灯灯~” …… 简然一掌拍在额头上，她忘记她的电脑开机音效一直没关了，乔庭鹤这下绝对听见了。 心死了，真的，笔记本我恨你。 她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乔庭鹤，或许是乔庭鹤之前都对她太好了，他们除工作以为的交集越来越多，让她有时候会忘记，他是自己的领导这件事。 现在想来，是她太没边界感了。 简然登上电脑微信，想着还是先把事情都尽快处理好，等乔庭鹤叫她进去了再说。 可乔庭鹤竟然一下午都没叫她。 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简然终于把这两天堆积的事情都回复得七七八八了，只是还有几件事，还是得跟乔庭鹤汇报，征求他的意见。 可是她不想进去啊！老天奶！ 事情不能拖着不处理，自己也不可能一直不面对他，简然收拾了心情，努力找回一开始心无旁骛，看他讨厌的状态，拿着手机走到门口敲了敲门。 “请进。” 简然用力抿唇又松开，心里莫名有些紧张，应该是又怕他说自己吧。 她一脸严肃地走进去，乔庭鹤看到她那个样子，还以为有什么大事。 “乔总，这些单子需要您签个字，另外还有两件事我需要跟您汇报一下。” 简然把手里的一叠单子放到他面前，打开手机跟他汇报起来，乔庭鹤一直望着她听她说，她一直全神贯注地做汇报，眼睛一下都没有看他。 “就是这些，具体还需要您拿主意，我再知会下面的同事。” “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事么。” “没有了，我先出去了。”简然摇摇头，一板一眼地回复。 她身上的疏离感实在太重，和之前相差甚远，倒是有些了刚认识时候的样子，只是比那时候，又多了些稳重和从容。 她可能在生自己的气吧，毕竟自从元旦后他们的关系就处在了一个十分尴尬的境地，可于公于私，他这时候都不应该让简然继续留在这里，本来简然不进来，他也打算把她唤进来。 “等一下，”乔庭鹤叫住她，“你要是没什么事就早点下班回去休息吧。” 简然一呆，有些搞不明白这人在想什么。 一会儿说她工作不上心，她回来工作了又让她没事就早点回去休息。 懂了，试探她。 试探她到底对工作用不用心，是不是只想着休息和摸鱼，没有上进心。 简然心里自认为已经将他看穿了，脸上装作感谢的模样：“谢谢乔总关心，不过我手头还有些事，我想尽快完成了，也不耽误其他同事进度。” 我今天绝对不比你早下班！ 简然心里嗷嗷喊，出去又干劲十足地忙起工作。 人只要肯吃苦，就会有吃不完的苦，同样的，人要是想工作，就会有干不完的工作。 下班时间过一小时了，简然还在埋头写文件，乔庭鹤出来的时候，就看她低着头专心地在敲电脑，那专注的模样，完全没有要下班的意思。 乔庭鹤忍不住在心里反思是不是之前自己的话说重了。 “好了，你现在就给我下班回去。”他不由分说地走到简然边上敲敲桌子，命令道。 简然正在打字，头也不抬地盯着电脑敷衍道：“好的乔总，马上了。” “这已经是你第三遍的马上了。”乔庭鹤眉头抽了抽，一脸不悦，“你再敷衍我试试？” 简然停下手，叹了口气，抬头看着他，一脸“你真不懂事”的模样。 乔庭鹤眉心又抖了抖，她什么意思？让她下班还不乐意？ “那你继续吧。”乔庭鹤说完也不看她，回了办公室。 简然对着他的背影偷偷咬一口，继续忙自己的事，最近有个项目中标了，她还有些事需要协同对接。 她会用行动证明，她能够胜任这个职位。 半个小时后，乔庭鹤出去了一趟，等电梯门再打开的时候，竟然多了些脚步声。 简然抬起头望向前面，乔庭鹤走在前面，两只手抄进大衣兜里，走路生风，大衣两边像披风一样往后翻飞。 他边上是个看上去年纪很大的老总，皱纹横生，面相虽然和乔庭鹤一样冷，但比他看上去又多了些刻薄。 一看就是什么公司老板，简然不敢怠慢，立即站起来。 乔庭鹤直接带着人去了办公室，简然思索了下，还是去茶水间拿两瓶水。 办公室里，黄总坐在乔庭鹤对面，有些难以开口。 他昨天晚上想了一夜，想找个让双方都能满意的解决方案，可想来想去，这解决方案不可能让大家都满意。 乔庭鹤手搭在桌上，推开面前的一堆文件，大拇指随意转动食指上的戒指，眼神浮出笑意遮住眼底的凉意，淡淡开口：“不知道黄总打算给乔某一个什么答案。” “人，我不知道在哪，我女儿也不知道，所以我没法交给你。”黄总声音沉沉，“但是我可以把他在天烽的职位撤掉，保证永远不让他在天烽任职。” 乔庭鹤没说话，他的目光在黄总身上转了一圈。 嘶，他的背似乎比昨天看到的要佝偻了些。 “这样的处置，是不是太不痛不痒了。”乔庭鹤眉头一挑，有些不满意。 第七十章 “这样的处置，不算轻了，他一个没有背景的普通家庭出身的人，在靠着自己的努力做到这个位置后，又被人从高处踢下，这对他来说绝对是巨大的打击。” “唔，”乔庭鹤配合地点头，“黄总说的有道理，可是这是他自找的不是吗，他既然敢做，我相信他肯定已经做好了不在天峰混的准备了，所以他肯定有心理准备，这样的惩罚对他来说恐怕还是太轻了吧。” “那你想怎么样。” 就在这时，简然敲了敲门，端了两杯热茶进来，放在他和黄总面前。 黄总见乔庭鹤不说话了，又重复了一遍：“那乔总想怎么样，也找人开车撞洛兴年？还是再找人打他一顿，或者让他身败名裂？” 简然瞳孔一震，瞬间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只是睁大了眼瞪着黄总。 信息量太大了。 “咳咳，”见她果然失态了，乔庭鹤轻咳两声，“简然，你先出去吧。” 简然回过神，立刻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大了，她眸色暗沉沉地看了眼乔庭鹤：“好的乔总。” 等简然出去后，乔庭鹤才继续说道：“我要让他，亲自来我面前，向我道歉，并且我倒是不需要黄总说的不用他，当老板的，知人就要善用嘛，黄总可以把他调去天峰在其他地方的分公司，不要让他再回本部，黄总认为如何？” 黄总沉吟，乔庭鹤又提醒他：“我既没有要找人报复回去，也没有针对天峰的意思，看在黄总的面子上，我已经仁至义尽了，若是黄总觉得多一个敌人也没事，那乔某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好，等我有洛兴年的消息了，一定带他亲自来跟乔总赔罪，然后就把他调到远离p市的分公司，不让他再回p市。” “这样就最好了。”乔庭鹤笑道。 他对一个没有任何价值的人命不感兴趣，但是他很乐意看到洛兴年心不甘情不愿地对他赔礼道歉的样子，到时候，他会替简然要一个道歉，并且让他没办法再回p市和s市骚扰他们。 简然魂不守舍地回到外面，被她尘封在心底的记忆又冒出来，她白着脸使劲将它们压下去，努力转移注意力想刚才听到的事。 那个人刚刚问乔庭鹤打算怎么办，是开车撞洛兴年，还是让他身败名裂，乔庭鹤为什么要这样对洛兴年，洛兴年做了些什么？ 简然盯着电脑发呆，脑子里快速分析，那个陌生老总的身份，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天烽黄董事长。 她关闭电脑屏保，搜索了天烽董事长的照片，果然跟办公室里那个人一模一样，以前听周婷说过，天烽的董事长有意将女儿嫁给他，看来，他这次就是来为洛兴年所做的事而求情的。 可洛兴年到底做了什么，能让黄董事长放下身份亲自来跟小他几十岁的乔庭鹤求情？他到底会做什么？乔庭鹤为什么会跟洛兴年有联系？ 简然啧了一声，抱着脑袋，有些头疼，突然又猛得抬起头，眼睛瞪大了，乔庭鹤在她出差到a市的第一天说临时有事要回去，是不是就是跟洛兴年有关。 她努力想好好工作转移注意力，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她干脆趴在桌上等乔庭鹤他们出来。 没多久，里面传出脚步声和越来越近的说话声，简然立刻直起身子拿起笔，装作一直在认真写东西的样子。 乔庭鹤出来瞥了眼简然，对身边的黄总客气笑道：“我还有事，就不留黄总了。” 黄总摆摆手，看上去一秒都不想多待，大步跨过简然工位边坐电梯下去了。 简然一直看着黄总，直到他进电梯下去了，才转回头找乔庭鹤，可他已经回办公室拿上车钥匙出来，看上去准备下班了。 简然立刻拦在他面前，有些急切，但还是先耐心道个歉：“乔总，很不好意思，刚刚进去送茶的时候听到了你们说话，我不是故意的，但是我想问下，那是天烽的黄总吧，那个洛兴年，他做了什么呀，黄总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呀。” “这个跟你无关吧。”乔庭鹤脚步绕过她，“我要回去了。” “等一下！”简然立刻追上去拉住他的衣服，乔庭鹤停下回头盯着她的手，她立刻松开：“抱歉乔总，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麻烦您给我解答一下可以吗？” “我说了这些跟你没关系，也不在你的职责范围内，你没必要知道。”乔庭鹤盯着她的眼睛，低头一字一句咬字清晰地告诉她。 简然缄默不言，她咬着唇，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真的很想知道，还有那次她在超市碰到洛兴年，她都快忘记了，直觉告诉她这中间没那么简单，她不知道个中原委她真的不安心。 她眼睛望着一边思考，余光瞥见面前的大衣翻飞，空气短暂流通一下，电梯门应声关起。 她望着瞬间空荡的电梯间，心里越发茫然。 乔庭鹤走出电梯，大楼里还亮着灯，他走出大门，迎面的风吹得他的衣服都往两边翻飞。 他又驻足回头望了一眼大楼里面，才慢慢往自己的车走去。 他上了车刚准备开，可猝不及防的，副驾驶的门被人一下子拉开。 乔庭鹤来不及惊愕，简然已经从善如流地坐了进来。 “你干什么！” “已经很晚了，我自己回去太危险了，麻烦乔总送我一下。”简然冲着他乖巧一笑，又可怜巴巴地问他，“顺手的事，乔总不会拒绝的吧。” 你都坐进来了，难道我还能把你赶下去不成。 他刚想说话，简然又抢着双手合十感谢他：“谢谢乔总！” “……” “简然你有没有觉得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乔总惯的。” “……” 两人一路无话，简然上车后，就收回了刚才笑嘻嘻的模样，一直望着外面，安静得跟刚才判若两人。 乔庭鹤快速往边上瞟了一眼，从车窗上看到了她的眼神，茫然又失焦，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七十一章 很快就到简然小区门口，乔庭鹤停住车，一手握着方向盘看着前面：“到了，下车。” 简然犹犹豫豫地拉着车把手，眼神瞟了他好几眼，迟疑着开口邀请：“乔总，很晚了，你晚饭还没吃，去我家我给你煮碗面吧，我煮面可好吃了，吃过的都说好。” “不用了，谢谢。” 乔庭鹤看了她一眼，拒绝道。 她又不死心地继续诱惑：“那来我家看看狗？” “我家喜宝会后空翻。” …… 简然眼睁睁看着乔庭鹤朝她露出一个一言难尽的表情。 怎么油盐不进的，简然心里大声叭叭。 乔庭鹤催促道：“好了你好下车了。” 催什么催！这里又不是违停又不会拍照！给她点时间想想借口不行么！ 简然先是点点头，拉着门把手准备下车，又回头严肃地说：“我觉得你还是得来趟我家。” “为什么。” “因为自从上次喜宝被姜伊雯嫌弃一通，你也没有阻止她，喜宝现在就变得很抑郁，每天都闷闷不乐，心灵受到巨大打击。” “我觉得你应该去跟喜宝道个歉。” 乔庭鹤半天说不出话。 “你是不是也嫌弃它是狗，所以不尊重它，也轻贱它。” 简然本来只是随口扯的借口，但见乔庭鹤看上去很不理解的样子，又莫名有些生气了。 可能是因为为母则刚吧。 她要改个名字，就叫喜宝妈妈（望女成凤版）。 “行，那我就去看看它是不是跟你说的一样，抑郁得不行。” 乔庭鹤可能是看出她真不高兴了，竟然妥协了。 简然立刻多云转晴，利落地开门下车。 到家门口，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喜宝兴奋扒门的声音。 乔庭鹤睨她，眼神好像在说，你不是说它抑郁么。 简然不理他，快速打开门进去，喜宝在它身边激动得乱跳，乔庭鹤跟着走进来，喜宝明显对他有印象，也乐颠颠地扑到他脚边撒娇乱蹭求摸。 简然蹲下戳戳它脑袋：“看你那不值钱的样儿！” 乔庭鹤蹲下把喜宝抱在怀里，眼神淡淡的：“你不是说它闷闷不乐么。” “见到你就好了，你长那么帅，谁见了不得心花怒放。” 她的马屁简直张嘴就来，乔庭鹤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夸得不好意思，竟然没再追问她。 乔庭鹤抱着喜宝坐在沙发上，简然放下包，对乔庭鹤问道：“乔总，我给你煮碗面，来都来了，吃点吧。” “行吧。” 简然笑着应声，去厨房系上围裙，关好门，快速准备起来。 外面，乔庭鹤探着身子看了眼里面热火朝天忙着的简然，怀里的喜宝安安静静地躺在他怀里。 他想起那天姜伊雯的嫌弃神情，又摸摸它的小脑袋。 十五分钟后，简然端着两碗面出来。 “乔总吃饭啦。” 喜宝脑袋一抬，率先从乔庭鹤怀里跳下去。乔庭鹤走到餐桌前，上面摆了两碗热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上面铺满了金黄色的鸡蛋和一块块红番茄，虽然很简单，但是闻着很香。 简然摘下围裙挂起来，有些不好意思：“乔总，我家里吃的比较少，你别嫌弃。” “不会。” 简然坐在乔庭鹤对面，握着筷子，看他先夹起一筷子面条吃了一口，抬头看着自己：“挺好吃的，我很久没吃过这么简单的一顿饭了。” 这是夸她吧，是吧。 简然笑笑，自己夹了一筷子面条。 餐桌上只有两个人嗦面条的声音，还有喜宝在两人之间跑来跑去的爪子声。 简然一边吃，时不时夹块鸡蛋放在手里喂它，一碗面的鸡蛋一人一狗分。 “喜宝，来。”乔庭鹤朝餐桌下面唤了声，扒着简然腿的喜宝立刻跑到乔庭鹤那边，两只爪子扒着他，清澈的大眼睛透着渴望。 乔庭鹤从自己碗里夹了两块鸡蛋给它。 然后喜宝就一直赖在他那里。 在乔庭鹤喂第四块的时候简然终于忍不住制止他：“乔总，你别给它吃了，本来就不多，它还有狗粮冻干，饿不到的。” 乔庭鹤才收回手。 简然吃完停下筷子，对面乔庭鹤也吃完停下了，碗里都空了，那想必应该不难吃。 “乔总，刚吃完你坐会儿休息一下，我把碗先收拾下。” 简然利落收拾完，躲在厨房里在心里放狠话，乔庭鹤已经在她家了，今天他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 简然出去后乔庭鹤正准备走，简然见他起身要走，急急忙忙拖着步子拦住他：“乔总等一下，我还有话要说！” “如果是问洛兴年，那免谈。” “没！”简然下意识否认，眼睛看向旁边，脑子里快速想借口，“就是我想问你，你想不想喝酒，明天就是周六嘛，要不要喝一杯。” 简然说完，心里还激动了一下，觉得自己很是机智，给他灌醉了，那不就想套什么套什么了。 至于自己先醉什么的，这不可能，她会偷摸换的。 可乔庭鹤直接拒绝：“不喝，我要回去了。” “别啊，来都来了，真的不留下点什么再走吗！” 话音刚落，两人都顿住了。 客厅阒然一片，简然似乎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天老爷，她到底在说什么啊！ 乔庭鹤回过神，盯着她转身，嘴角挑起一个难以言喻的弧度，一步步走近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似笑非笑地问：“你想我留下点什么。” 他的胸口近得仿佛能触到她的鼻子，简然只觉得脑袋里天旋地转，顿时呼吸不畅，胸闷气短，她赶紧后退几步，努力平缓呼吸，眼睛胡乱在家里陈设上来回扫，脸上控制不住地发烫：“你！你不正经！” 乔庭鹤被她逗笑，低沉磁性的笑声让简然心跳更加乱，身上都热了起来，她越发不知所措。 “我什么都没说啊，你自己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还说我不正经。” 乔庭鹤辩解一句，好心情地穿上外套，简然眼看着乔庭鹤快走到门口开门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根弦搭住了，竟然直接几个跨步走上前，在他愕然的目光下一把拉住他挡在他面前，身后手握住了门把。 “…你到底要干什么。” 干什么，软的不行她就来硬的！ 第七十二章 “干什么，当然是，关门，放狗！” “喜宝，叫！” 喜宝配合地冲到乔庭鹤边上对着他汪汪叫起来。 “好了喜宝，不叫了，知道怕了吧！” 乔庭鹤盯着张牙舞爪的一人一狗，有些好笑。 第一次有人这么对他，还敢指使狗对他叫，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生不起来气。 难道简然真是专门来克他的。 乔庭鹤一只手抄进兜里，迎上简然的目光，眼神故意放冷了，危险地眯起：“简然，我看你是真不想干了吧。” 简然立刻怂怂地移开目光，半晌，她应该还是没想出来什么办法，垂头丧气地让开：“对不起乔总，是我冒犯了，我不该问您的事，我太越矩，您不说一定是因为这件事很机密，不能随便说。” “我不该这么为难您。” 简然是自己想通了，她不应该逼别人说他不想说的，这跟强盗有什么区别。 但乔庭鹤却以为她是真的怕自己把她开了。 两人默契地沉默下来。 还是简单率先打破僵局，她拍拍手，轻松笑着开口：“好啦，已经很晚了，乔总您快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呀，下周见～” 她想通了，乔庭鹤不说一定是有他的理由，而她和洛兴年，以后也不会有任何瓜葛，所以干嘛就非得知道是什么事呢，反正也跟她无关呀。 她这副样子落在乔庭鹤眼里，就像是强装出来的一样，她这一来，反而让乔庭鹤更沉默了。 他不说，是不想让简然知道自己对洛兴年动过手，更加不想让简然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她被洛兴年欺负的事情，不想她以后面对自己会有压力。 可如果不说，可她现在终于没了前几天那种刻意的疏离，若是他不说，她又会变成之前那样吧。 他已经发现了，简然每次想跟他保持距离，对他的称呼就会从“你”变成“您”，这个人，根本连掩饰自己都不会。 乔庭鹤感觉自己脑袋都疼了，他谈合同都不会有这么头疼。 这家伙果然就是来克自己的。 只有说，或者不说这两种选择，还必须得做选择，乔庭鹤心情不爽，转身脱下外套往沙发上一扔。 算了，少说一点吧。 简然有些奇怪地看着他：“咋了，你不走？” “你不是想知道么。”乔庭鹤没好气地说。 简然立刻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不需要知道了，是我太多事了。” 乔庭鹤被她气得一乐，她还得了便宜要卖乖了。 “过来，坐下！” 简然听出他语气里有些不爽，小步挪到他边上坐下，心里忍不住嘀咕。 都说了，不用说了嘛，之前问他不说，现在自己想开了不想知道了，他又要说了。 真难伺候。 她规规矩矩坐好，喜宝跑到她脚边，趴在两人脚中间。 “你还记得周三的时候，我跟你说我临时有事要回来一趟，让你自己去展会，你还记得吗？” “记得。”简然点点头。 乔庭鹤叹了口气：“其实是因为那天中午我从郊区回来的时候，差点被拐角冲出来的一辆车撞。事后我找人调查，发现正是洛兴年所为，是他找人开车撞我的，他最后的踪迹是出现在机场停车场，我猜他一定是躲回a市寻求黄家帮助了，所以我才直接赶最快的飞机回来。” 他说得轻描淡写，可简然的脸都白了，她不可思议地盯着乔庭鹤，呐呐道：“洛兴年，他为什么要开车撞你？” “报复我吧。”乔庭鹤淡淡道。 “报复你？他为什么要报复你？”简然不禁皱起眉，语气狐疑。 乔庭鹤的脸上露出一些迟疑。 简然自顾自猜测：“他得罪你了是吧，所以你才对他做了什么，然后他知道了，所以就计划要报复你。”她说着突然想起周婷之前在电话里的，洛兴年被人暴打了一顿，在医院躺了好多天。 她猛然瞪大了眼：“上次听说他被人暴打了一顿，在医院躺了好久，是你找人打他的？” “对，跟你想的一样，就是他得罪了我，我找人打他一顿，然后他报复我，就开车撞我，就这么简单。”乔庭鹤往沙发上一靠，偏头望着她说。 简然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端端的，洛兴年怎么会得罪乔庭鹤，她记得那次吃饭，她说自己在百伽当乔总经理的助理，他明显都不知道乔总经理是谁。 而洛兴年被乔庭鹤打也是那次吃饭后一个礼拜。 一个让她不敢相信的想法在脑海里慢慢成型。 乔庭鹤，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所以他打洛兴年，是为了帮自己出气？ 眼睛有些热，简然压下内心的波动，告诉自己这些都是猜测，她实在不敢相信，乔庭鹤是怎么知道那天的事，又为什么默默帮她出气又不告诉她，有可能其实跟她无关，就是洛兴年自己得罪乔庭鹤了呢。 简然脑子里乱得像一团打结的棉线，她看向乔庭鹤，眼神有些试探的意味：“那你能告诉我，他做了什么得罪你了吗？” “我就是，怕我无意中也会做了这样的事，什么时候也得罪你了我自己也不知道。”简然说完又补了句。 “这你不用担心，你绝对不可能做跟他一样得罪我的事。” 乔庭鹤似乎不想说，简然咬咬唇，心里纠结了几分钟，还是决定继续再试探一下：“那，是不是他得罪你身边的人，然后，你替你的人，找场子？” 乔庭鹤垂着的眼皮突然一抬。 简然一直关注他的反应，见此，心里更是确定了七八分。 “你不要乱猜了，八点了，我先回去了。”乔庭鹤从沙发靠背上起来，准备离开，简然坐在沙发上，声音有些干涩：“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乔庭鹤身形一顿。 一股熨帖的热意从心底里直直往上浮，让她眼睛都热热涨涨的。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在她以为她只能独自将那些委屈害怕全部吞下的时候，乔庭鹤已经一声不吭地帮她报仇了。 第七十三章 她一想到，乔庭鹤知道这些事，还帮她报仇，在面对她的时候依旧和以前一样，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怜悯，也没有丝毫的特殊对待和奇怪的眼神，她就很想哭，很想抱抱他。 这么好的领导，怎么就让她碰上了呢。 “嗯，我都知道了。” 乔庭鹤重新坐下来，他可能以为自己调查她，解释道：“我只是感觉你情绪不太对，好像发生了什么事，不放心所以才稍微查了一下，你别介意。” 简然心里感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怎么可能会介意，她突然想到，就是因为给她报仇，所以洛兴年才会报复他，才会害他差点被车撞，说来都是她自己的原因。 她心里的感动顿时又被愧疚遮盖，拉着乔庭鹤连连摇头：“我怎么会介意，你只是关心我而已，还替我出气，还差点因为我而被他害，我心里愧疚都来不及，对了，那天应该很惊险吧，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啊！” “对不起，都是我，都是为了帮我，才会害你差点出事......”简然眼里蓄满了泪，两只手在乔庭鹤身上查看，一边语无伦次地自责，可乔庭鹤被她这一通乱摸，身上的火都被她摸出来了。 他隐忍地抓住简然在他身边不停点火的手，眸色都暗了：“不要乱摸，我没事。” 简然的手被他抓在手里，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心里的愧疚顿时化为惊吓和羞涩，使劲抽回手，想了想，还是泪光盈盈地望着他：“乔庭鹤，谢谢你啊，真的，真的很谢谢你。” 乔庭鹤却觉得简然跟他有些见外了，想起洛兴年对她做的事，他心里又开始憋着怒火：“谢什么谢，你是我的人，他洛兴年有多少本事，能动我的人，没把他打死已经是我收敛了，若不是要顾着百伽，他还能好好活到现在？” 他一口一个我的人，给简然听得脸红心跳，但是听到他说想弄死洛兴年的心都有了，声音里又是压不住的怒，赶紧抹了把眼泪拉着他安慰道：“没事，他总归还是没来得及对我做什么，也罪不至死，真的。” “没来得及做什么？”乔庭鹤愣了下，不自觉地重复了一遍，有些不敢相信地反手拉住简然，眼睛都亮了，“你是说，洛兴年什么都没对你做？” “是啊，他还没来得及，就被我朋友发现，他就跑了。”简然点点头，突然福至心灵，明白他什么意思，眉毛一竖，怒视着他，“你以为呢，洛兴年能对我做什么！” “我还以为你被他...”乔庭鹤此时心情极好，神采飞扬，一丝冷淡的感觉都没有了，见简然气呼呼地盯着他，他刚说一句又立刻哑声。 “好啊，你果然以为我被他...你，你个笨蛋！当然没有了！”简然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又羞又气，低头看着其他地方，恼怒地说。 空气中突然多了丝旖旎的氛围，丝丝缕缕地缠绕在他们周围，周遭的温度慢慢升高，简然能够感觉一道炽烈的目光正落在她的脸上，她有些慌张，脸上的热意越来越重，让她都有些微醺了，她到处乱看，试图想起点什么转移一下彼此的注意力，可脑子里就是一片空白，让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她羞得耳朵和脖子都变成了粉红色，乔庭鹤本来就被她点燃的火，此刻被她娇羞又努力装得平静的模样给激得烧得更加旺，让他控制不住地想打破她的伪装，彻底展露出她从不显露在外的另一面，只有他能看到的那一面。 身上越来越热，某处也涨得他发疼，他高大的身体慢慢往简然身上压去，声音哑得不像话：“没有什么，嗯？” 他的声音低哑，充满了诱惑，简然的心蓦地一颤，他问得实在太直接，她不禁抬头看向他，他的眸子都染上了一层水光，简然被他这么盯着，浑身的力气都没了，人止不住地发软。 “什么没有什么，我不知道。” 她倔强地回他，两只手抵在乔庭鹤的胸前，眼睛不去看他，而是盯着他的喉结，他的喉结一块凸起，随着他的动作而微微上下滚动，诱着人上手摸摸看是什么手感。 她脑子里一片白的，手就跟着自己心里的感觉轻触上去，乔庭鹤似乎更加受不了了，粗重的呼吸喷到她的脸颊和耳朵，她整个人一抖，偏过头，眉头轻蹙，嘴角溢出一丝细碎的气音。 “别。” 她想制止住乔庭鹤，可说出来的字却是跟撒娇一般无力。 乔庭鹤胸口不断起伏，他似是忍到极限，一只手抓住简然的手，简然浑身的力气都仿佛被抽空，只能随着他的动作一起往沙发上倒下。 乔庭鹤尤嫌不够，又伏在她的耳边，声音喑哑，热气喷到她的耳垂上。 “他没有，要了你，是吗？回答我。” 简然的心猛地一颤，浑身都酥酥麻麻的，像有电流窜过全身，她的脸更加热，眼前也仿佛雾蒙蒙的，她低低嗯了一声，受不了他的目光，又把头缩进他的怀里躲避。 她听到头顶上乔庭鹤一声闷哼，随后身上就像压了块大石般，沉重得让她喘不上气。 乔庭鹤只觉得脑子里有根弦似乎崩断了，他的胸口抬起来一些，低下头让自己的头蹭住简然的头，她紧紧闭着眼，纤长浓密的睫毛脆弱地抖动着，看上去可怜又无助。 简然即使闭着眼，也能感受到乔庭鹤的视线，他的呼吸扑到了自己脸颊上，大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微微抬起，下一秒，她的唇上就覆盖了更厚实的柔软。 相触瞬间，简然颤抖了一下，她潜意识想低下头，可下巴上那只手的主人却不允许她躲，而是迫使她抬起脸，迎着他的吻。 眼前是一片黑暗，乔庭鹤的睫毛在自己脸上轻扫，带起一阵酥麻的痒，直达心底。 简然轻轻颤抖，她明白自己不该沉溺在其中，可谁让这个男人实在太有魅力，太强势，她根本无力抵挡。 第七十四章 就在乔庭鹤的舌尖探出，想要撬开简然的牙关长驱直入时，简然的手机突然响起，将陷入情欲中的两人拉回了现实。 简然骤然清醒过来，用力推开他坐起来，脸上的潮热还没完全褪去，她转过头，心里好想给自己一巴掌。 她在干什么啊！ 唇上还有濡湿的感觉，简然下意识想抹去，又感觉乔庭鹤在看她，她这样好像很嫌弃他一样，手机又响个不停，简然只能先忍着唇上的湿意，深吸一口气拿起电话，是邵思白打来的。 “喂，思白哥，这么晚了，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是这样，上次喜宝在医院好了，我接它出院的时候，出院表上填了我的电话，今天宠物医院的人就给我打电话，说是喜宝该去复查了，所以我就来问问你明天有没有空，我陪你一起带喜宝去复查。” 电话里邵思白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简然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哦哦对，喜宝上次好了之后的确是一直没去复查看一下，谢谢你提醒我，思白哥，我明天自己带它去就行。” “你跟我客气什么，好歹喜宝也在我这里住过，我陪你一起去，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下午我来接你。” “那...好吧，麻烦你啦思白哥。” 简然挂了电话，客厅里寂静无声，唯有墙上的挂着的钟滴答滴答在走。 简然端端正正坐好，为了掩饰尴尬，她把喜宝抱到怀里，对边上的乔庭鹤笑道：“是邵思白打来的电话，喜宝前段时间换季，肠胃又不舒服，我那段时间在外面，也是拜托他帮我照看一下，这两天到复查时间了，他说明天陪我一起去。” 她偷偷觑向乔庭鹤，他坐在沙发上，面色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冷淡，好像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 气氛尴尬得不行，简然坐立不安，有些心虚，可她转念一想，明明是他先调戏自己，先亲她的，她虚什么，该心虚的是他才对啊！ 她不知道，乔庭鹤此时心里也很懊恼，恼自己怎么突然就定力不足了，而刚才邵思白的一通电话给他又泼了盆冷水，让他更加清醒过来。 他本来心里有些愧疚，唐突了人，可在听到简然说邵思白要来接她一起带狗去做检查的时候，他的内心，又泛起层层烦躁。 良久，他拿起衣服站起来：“很晚了，我先回去了。” “啊，要走了吗？”简然一直以为乔庭鹤会解释什么，结果他什么都没说，直接跳过，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那他们刚才那样，算什么。 简然魂不守舍地站起来送他，走到门口了，门将要关上前，乔庭鹤突然转身，声音波澜不惊：“之前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吧，抱歉。” 他说完就拉着门把关上了门，留下门内呆呆站着的简然。 他刚刚说什么？就当没发生过？所以她的初吻都没了，他就一句什么都没发生过，就这么轻描淡写地带过了？ 简然吃吃冷笑起来，笑着笑着，眼里又蓄满了泪。 什么人渣，对她好都是装的吧，对她好都是有目的吧，那种生来好像就是为了工作而活的人，能为谁停下脚步。 她才是真正遇人不淑，喜欢上了最不该喜欢的人。 简然抹掉泪水，神色渐渐冷厉下来，她抬起头，毫不犹豫地转身，挺直了背往房间走去。 她不要成为别人感情上的玩物，需求的替代品，她有属于自己的自尊和骄傲，就算她再卑微，她也不允许有人踩着她的骄傲。 乔庭鹤回到家，立刻回浴室洗了个澡，洗完澡出来，身体舒爽了，心情也终于好些了。 他坐在书房沙发上，想起晚上发生的事，他忍不住一声苦笑，仰起头用手遮住眼，他可能真的魔怔了。 第二天下午，邵思白准时到小区门口接简然，宠物医院里，医生把喜宝抱到台子上做检查，简然和邵思白陪着一起，喜宝吓得缩成团乱扭乱动不让医生碰，一边的护士一边给喜宝喂零食，一边哄着安抚它：“宝宝不怕啊，你看，爸爸妈妈都在这呢。” 正安抚喜宝的简然下意识解释：“不是的，喜宝是我一个人养的，他是我朋友，陪我一起来的。” “原来不是男朋友啊，”护士不好意思地笑笑，眼睛都亮了，“帅哥没对象吗？” 邵思白刚想说话，简然已经替他回答了：“没有呢。” “但是我有喜欢的人了。” 简然看了他一眼，他坦然迎着自己的目光，里面仿佛藏了很多话。 简然只能冲他笑笑，移开眼不和他对视，心里只觉得，自己也该跟他保持些距离。 接下来的日子，简然和乔庭鹤两人都当什么事没有，谁都没有提那晚的荒唐。 周三上午，乔庭鹤收到黄总发来的信息，约他晚上在茶馆见一面，他会带洛兴年一起来给他道歉。 乔庭鹤思索很久，还是决定问问简然的意思。 简然这几天虽然都是正常来上班，可其实一直在尽可能躲他。他明白简然心里的想法，所以也除工作外，也不再跟她多说。 可关于洛兴年，他觉得还是得问问简然，愿不愿意接受他的道歉。 简然此时正在外面专心干活，突然听到乔庭鹤在喊她。 “简然。” 简然停下手，这是这三天乔庭鹤第一次主动叫她。 推开椅子，简然自然地走进去，站在他面前：“乔总，您找我。” “嗯，之前那些项目进展都还顺利么。” “一切顺利。” “好，”乔庭鹤停顿了下，似乎在斟酌什么，“对了，今天晚上黄总会带洛兴年来跟我赔礼道歉，你想去么，你要是去，我会让他亲自向你赔罪。” 简然愣了下，眼睛望向窗户地下的一株盆栽。 其实过了这么久，她都很少会再想起那天晚上的事，现在比起洛兴年的道歉，她更加不想看见他。 她想了想，还是回绝道：“算了，我不想看见他，我还是不去了。” “嗯。”乔庭鹤淡淡应了声，气氛安静得令人喘不过气，简然退出去回到工位上，颓然地趴在桌子上。 第七十五章 放一两个月前，她肯定会很乐意跟乔庭鹤一起去见洛兴年，替之前的自己出了这口气，可现在比起这些，她更在意的是以后该如何面对乔庭鹤，如何面对这份自己这份不该有的心思。 她只能让自己尽可能少与他再有交集。 姜家房间阳台上，姜烈两只手架在银白色金属栏杆扶手上，一只手夹着根浅棕色雪茄，另一只手在接电话。 “知道了，就这样。” 姜烈挂了电话，抬手吸了口雪茄，神情寡淡，眉宇间隐隐有些厌世的感觉。他抬起头吐出烟雾，又翻了个身靠在栏杆上。 洛兴年那个蠢货，连这点事都做不好，性格倒是自卑敏感，睚眦必报，可又没有那个做坏事的脑子，做事不瞻前不顾后，失败就算了，竟然还让乔庭鹤查到了。 乔庭鹤当时找人打他的时候做得就是滴水不漏，怎么他就这么蠢呢，学都学不会。 姜烈烦躁地揉乱头发，又用力甩甩头，用力再吸了口雪茄，手指一甩，把雪茄扔到楼下，回房间拿出另一个手机给洛兴年发了个信息，回完又想了想，给姜伊雯打了个电话。 晚上七点，一辆迈巴赫驶过人群，缓缓停在了一家茶馆门口。 乔庭鹤从车上下来，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走到二楼最里面的一间包厢里。 里面，黄总和洛兴年已经到了。 看见他进来，黄总立刻带着洛兴年站起来。 “乔总来了。” “黄总，坐。” 乔庭鹤走到对面，脱下风衣坐下，目光深邃，漠然扫向对面的洛兴年审视他，某若寒星。 自己第一场见到他的时候还是几个月前，他跟天烽的人来公司谈合作，他那时候因为简然，也多注意了那些人，包括洛兴年，那时候他看上去不说多俊朗洒脱，也是眉目清朗，恣意张扬，很有公司领导的风范，而严格来说，今天是第二次见，他相比从前，变了很多。 整个人的精气神不似从前了，眼角耷拉着，嘴角下垂，下巴的胡子也没剃，整个人看上去阴沉沉的。 乔庭鹤的目光毫不遮掩，嚣张得令洛兴年心头恨意更甚。 对于报复乔庭鹤这件事，他直到现在也不后悔，唯一后悔的就是自己太轻敌了，太小看乔庭鹤了，因此计划也不够周详，才让他抓到了自己的把柄。 若是重来，乔庭鹤不死也得被自己弄残。 他低头掩饰自己眼中的阴翳，跟着黄总坐下。 “乔总，我一找到洛兴年，就立刻带他来给你道歉了。” 黄总对着乔庭鹤笑起来，眼角和额上的皱纹都层层堆叠在一起。 乔庭鹤收回目光，闲闲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抬起搭在沙发背边缘上，长腿一叠，盯着对面的洛兴年，声音没什么温度：“黄总的效率很高，不过我看好像当事人似乎很不乐意过来啊。” 黄总听他这么说，立刻收起有些讨好的笑意，板着脸，眼神警告：“怎么会呢，他是诚心明白自己大错特错，真心真意来跟你道歉的，对吧，洛兴年。” 洛兴年喉头哽住，心里不甘到极点，他凭什么要道歉，他自己白白被乔庭鹤找人暴打一顿，就算自己找人撞他，可乔庭鹤现在不也是完好无损，他凭什么要道歉！ 可白天黄总的话还在耳边回荡，若是自己不答应跟乔庭鹤道歉，那么黄家从此跟他划清界限，把他交给乔庭鹤，随他处置。 他不能让黄家把黄欣瑶送出国，不然他就彻底没机会跟黄家搭上关系了，因此他只能区服，跟来道歉。 “黄总说的是，我是，真心意识到我差点铸成大错，伤害了乔总，我很抱歉，乔总对不起。” 洛兴年抬起头盯着乔庭鹤，站起身向他弯腰深深鞠躬，两只手紧紧捏着两边裤腿，嘴里的道歉听上去倒是很真诚。 乔庭鹤懒懒盯着洛兴年弯成九十度的背，嘴角挑起一丝讽刺的笑，明明心里恨自己恨得要死，还得装得真诚道歉，心里憋屈得很吧。 真该叫简然过来的。 他一直没说话，黄总看看他，又看看一直倔强弯腰的洛兴年，出声打圆场道：“乔总，你看兴年也是诚意十足地道歉了，你看，先让他坐下吧。” 又过了两分钟，乔庭鹤才淡淡出声：“不好意思，刚刚在想事情，一时走神了，我接受你的道歉。” 洛兴年这才缓缓站直坐下。 “洛先生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找人打你吧。” 等洛兴年坐下后，乔庭鹤端起茶吹了吹，专注地盯着茶盏里尚还未沉下去的几片蜷缩的暗绿色叶片，余光却盯着洛兴年的一举一动。 洛兴年暗恨不已，他竟然还敢提，简直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可现在的局面于他是万般不利。 他忍气吞声地张口，声音闷闷的：“知道，之前是我的错，我不该动乔总身边的人，惹了乔总不高兴，您找人打我也是应该。” 乔庭鹤抬头，视线落在洛兴年的面孔上，眼神轻蔑。 “知道就好。”乔庭鹤顿了顿，继续说道，“看在黄总的面子上，我可以不再追究，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是谁告诉你，是我找人打的你，又是谁把我的行踪透露给你的。” 洛兴年沉默不语，气氛变得沉重而压抑，乔庭鹤的手在桌上一点一点，敲击的动作慢慢变得频繁，透露出手主人内心的不耐。 就在乔庭鹤的耐心被耗尽时，他的手机突然响起。 乔庭鹤斜了洛兴年一眼，出去接电话。 乔庭鹤出去后，黄总和洛兴年的呼吸都松弛下来。 “黄总，姜烈不让我供出他我能理解，为什么您也不准我说？”乔庭鹤出去后，洛兴年多看了几眼门，靠近黄总悄声问道。 黄总冷笑一声：“为什么要供出他，供出他，谁还能躲在暗处给乔庭鹤找麻烦，我们拿他没办法，但是我们可以坐山观虎斗，看他们自己内讧。” “我很想看看，这个嚣张的无所不能的乔庭鹤，在未来某一天被自己人被刺后，要怎么收场。” 洛兴年点点头，头顶的两排小灯照着他垂下的眼睫毛上，投下两道阴影。 第七十六章 乔庭鹤走到无人的一处过道里，接起电话。 “喂伊雯，怎么了。” “庭鹤哥，我们四季度财务费用超出了好多，另外有关a市分公司的业务划分和平台激励计划，证监局专门给我们发了问询函，要求明天就回复，你快回来公司一趟吧！” “我现在回。” 乔庭鹤挂了电话，原地思索了会儿，抬步往茶馆外去。 只能先放他们一马了。 茶馆里，黄总收到乔庭鹤发来的信息，彻底放心下来，拍拍洛兴年的肩膀站起来：“没事了，我明天就让人送你去a市分公司，你就在那待着吧。” “那阿瑶怎么办？”洛兴年显然不想去a市，跟着站起来，踌躇着问道。 提到黄欣瑶，黄总立刻收起笑，两只手背在身后，眼神也瞬间变得冷漠：“你是不是忘记自己答应过我什么了。” “记得，”洛兴年声音瓮翁，“离开黄欣瑶，您能保我在分公司当个副总经理。” “是要前途还是要感情，你自己看着办。” 黄总一甩袖子，踏出包厢。 包厢里终于安静下来，洛兴年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门边的墙壁上，稀疏的光线照在墙上的壁画上，投下斑驳不一的黄圈。 前途他要，女人他也要，老头子不让他继续跟黄欣瑶接触，不就是怕他日后再做出什么事需要他黄家来擦屁股。 洛兴年坐回沙发上，仰着头靠在沙发边，一只手遮住眼，挡下头顶的光，无声讥笑。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一天，他要这些看不起他的人，全都跪在他的脚下，对着他摇尾乞怜。 姜伊雯平时下班都是直接开车回p市，就算加班也会回去，可今天加完班已经是十二点半了。 她在s市有房子，只不过一直空着也没人住，就没请人打扫，一下子也不好住。 她收拾完东西，跟其他同事打过招呼，正准备去七楼找乔庭鹤，结果正好遇到下来的他。 姜伊雯大喜过望，走上前挽住乔庭鹤的手臂，皱着眉苦恼地望着他：“庭鹤，我能不能去你家将就一晚，现在已经很晚了，再回我家也不方便了，我在这边的房子也没打扫过，没法住人，这么晚了，除了你家，我都不知道能去哪。” 乔庭鹤忍住想要抽出手的冲动，眉头浅浅皱了下：“这不太好，我叫人给你在附近的酒店订间房，你将就一晚吧。” “可是我住不惯外面的酒店。”姜伊雯抱着乔庭鹤的手臂轻轻摇晃，脸上一副祈求的神色。 见他依旧不肯答应，姜伊雯直接搬出杀手锏，抽回自己的手，抱着臂瞪他：“你不答应，我就告诉乔伯母，你让我去你房子里将就一晚都不行。” 乔庭鹤心中的不耐瞬间达到顶点，他最讨厌别人要挟他，他按下电梯向下键，漠然道：“那随你。” 姜伊雯却不管那么多，她目的达成，翘着唇角跟着乔庭鹤进了电梯。 回到别墅，乔庭鹤领着姜伊雯去了二楼最里面的一间空屋子。 “今晚就在这间将就一下吧，明天记得找人把房子打扫一下，也省得天天两边来回跑。” 姜伊雯无所谓地点点头，随即突然想到什么，微微红着脸，含羞带怯地望着他问：“我没有换洗衣服，你能不能借我一条？” 怎么事情这么多，还要什么换洗衣服，早知道还是让自己司机送她回去好了。 乔庭鹤心里烦得很，去房间随便找了条已经不穿的衬衫丢给她，等她穿过了就扔了正好。 “将就下吧。” 姜伊雯不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有些羞涩地接过衬衫去了浴室。 乔庭鹤站在落地窗前，目光沉沉。 简然此时也坐在沙发上看着阳台的玻璃窗，眸光沉静，手指慢慢擦过手机边缘。 也不知道乔庭鹤回去了没有。 她低头看着手机，手指轻点了下屏幕，屏幕顿时亮起，露出猫和老鼠的屏保。 她有些想问问乔庭鹤是怎么处理这件事的，可她又不想私下再跟他有任何接触。思虑再三，她还是收起手机，决定不去问，反正洛兴年现在跟乔庭鹤已经结仇了，他以后应该也没机会能动自己了。 半个多小时后，姜伊雯才从浴室里出来，她穿着乔庭鹤的衬衫，外面裹着她自己的貂毛大衣，大衣敞开着，露出里面过长的白衬衫。 因为家里别墅开着地暖，所以里面即使只穿着衬衫也并不冷。 她走进乔庭鹤的书房，脸庞上被浴室热气蒸出红润，乔庭鹤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衬衫上的扣子只系到堪堪遮住胸口那里，露出里面白皙的锁骨和纤细的脖子。 “看什么呢，”姜伊雯嗔了他一眼，心里却很满意乔庭鹤的反应，她走上前自然地挽住乔庭鹤的手臂，身子有意无意地靠在他的手臂上，头贴着他的肩膀。 “我先去洗澡了，很晚了，你快回去睡觉，明早还得早起上班。” 乔庭鹤只觉得有什么柔软挤着他的手臂，他知道是什么，可心里半分不该有的心思都没有。 他把手臂从姜伊雯的怀里抽出来，扔下一句话，回了自己房间。 姜伊雯站在窗前望着他的背影，神色晦暗。 乔庭鹤快速洗完澡出来后，才发现姜伊雯并没有去睡觉，而是拿出了他书房酒柜里的酒，独自坐在沙发上喝酒，酒红色貂毛大衣稀松地挂在肩膀处，与下面赤脚，交叠在一起的白净匀称的腿形成极具诱惑的反差。 乔庭鹤移开目光，走进去拿走她手里的酒放在茶几上，这才发现她手里的酒已经喝掉一半了：“走，回去睡觉了。” “你陪我一起吗？” 她的声音透着醉意，像撒了糖霜的一般甜腻，脸颊也染上了更深的红晕，令本就娇媚的人更是多了层柔弱。她抓住乔庭鹤的手臂，眼神迷离地望着他，眼里是毫不遮掩的渴望。 可惜她面对的是乔庭鹤。 乔庭鹤依旧冷着一张脸，想把她从沙发上拉起来，几次尝试无果后，他干脆放开手，冷声说道：“那你就睡沙发吧，反正开着地暖，不会冷。” 第七十七章 他说完，转身准备回房间，可后背却突然被人抱住。 “别走！” 腰上被一双手紧紧圈住，姜伊雯整个身体都贴在他的背上，乔庭鹤抓住她圈在自己腰间的手：“伊雯，你喝醉了。” 他用力扯开她的手，可她死死抓着自己的衣服不肯放。他忍了又忍，看在父母和姜董事的面子上，才没强行掐住她的手腕掰开。 他在心里安抚自己，公司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姜董事又手握公司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是公司第二大股东，不好太得罪。 可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现在有种以色侍人的感觉。 腰上的手用力缩紧，乔庭鹤瞬间回神，微微偏头，声音有些发紧：“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你一直陪着我。”姜伊雯的头靠在他的背后，闷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伊雯，有些事是不能勉强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能！”姜伊雯松开手，快速钻到他面前扑进他的怀里，“我不信你的心里会没有我的位置。” 乔庭鹤一瞬间，想起了那天在简然家里的时候。 姜伊雯即使做到这个份上，他心里依旧什么感觉都没有。 可简然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一句话，一个反应就足以让他失态。 他的心，早就丢在别人那里了，他自己都快没位置了，怎么给姜伊雯留位置。 乔庭鹤慢慢伸出手抓住姜伊雯的手臂，姜伊雯心中一喜，可下一秒，却是自己缓缓被他推开。 他的眼神里罕见地带着歉意，目光和她对视上。 “伊雯，不要这样，你很好，是我不够资格。” “你配得上更好的人。” 姜伊雯咬着唇盯着自己面前的人，泪水从眼眶里涌出。 她都做到这个份上了，怎么他还是能做到无动于衷呢。 他对自己，怎么就一点想法也没有呢。 她颓然地松开手，坐在地上，脑袋上，一双大手在上面揉了揉。 “不早了，回去睡觉吧。” 姜伊雯木然回到房间，她实在没办法相信乔庭鹤对她一丝想法都没有，可他为什么能这么干脆地拒绝了自己。 她呆呆地上床坐在床上，窗外月色如水，透过半开的窗户洒进来。 半晌，她的眼睛骤然一亮。 乔庭鹤能够这么拒绝他，是因为他被人蒙蔽了！ 因为简然的存在，所以他看不到自己的好，因为他有喜欢的人，所以才会为了别人拒绝自己。 若是他知道简然不喜欢他，对他没有任何意思，他还会继续喜欢她么，等到那时自己依旧陪在他身边，他就会知道，到底谁才是他真正应该喜欢的人。 房间里，灯已经关了，窗外月光照在房间里，在白墙上投射出一条条黑色的窗框。 姜伊雯坐在床上，盯着被子上被月光照亮的一角，半晌，才慢慢躺回去。 月底是简母生日，简然周末特意回去给简母过了个生日。 家里灯都关了，只有餐桌上插在蛋糕上的蜡烛亮着。 “买个蛋糕就好了，都一把年纪了，还搞这种仪式做什么。” “哎呀，许愿嘛！” 简母推脱着有些不好意思，简然坐在她边上抓住她的手强行放在一起握住，抬起来放到她胸前，嘴里催促着让她许愿。 “好了好了，我许愿。” 她的眼里亮晶晶的，摆动的烛火在她瞳孔里摇曳，简母见她坚持，也只能作罢，虽然嘴里絮絮叨叨的，神色却是感动欣慰的。 妈妈闭着眼低头许愿，简然一直看着她，脸上的笑意就没消失过。 她不用猜，都知道妈妈的愿望是什么，无非是希望她能嫁一个有钱有势还爱她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人。 反正许愿不要钱，大胆许。 简母吹灭蜡烛，简然把餐厅灯打开，切了块蛋糕装盘递给简母，又给自己切了一块。 简然叉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冰凉清甜的奶油立刻在嘴里化开，简然舒服地眯着眼，她一直在控糖，很少吃甜品蛋糕，这一口下去，感觉自己的天灵盖都变甜了。 “然然，妈妈有个事要跟你说一下。” 她叉了一口蛋糕塞进嘴里：“你说。” 简母放下手里的叉子，突然像被愁云笼罩一般，嘴唇翕动，看上去要说不说的。 “妈，你要说啥就说。” 简然看了她一眼，捏着叉子在小碟子里的奶油蛋糕上一戳一戳，给上面的奶油戳出凌乱的小窟窿，等简母说话。 简母叹了口气，简然看了她一眼，她的背看上去突然就弯了。 “你爸还有半年就出来了。” 简然戳奶油的手一停，哦了声，很快又挖了点奶油塞进嘴里。 “他出来就出来了，关我们什么事。” “你也知道，他进去后我们没多久就搬离了a市，到这定居，这么多年，也没去看过他，他出来了，肯定会联系我们过来的。” 简然听到简母这么说，顿时一点胃口都没了。 她一直知道会有这一天的到来，可她已经过了十五年的平静日子，她真的很怕会被打破。 “要不，妈妈我们再搬家呢，这次我们谁都不说，不会有人知道我们去哪了，这样他也找不到我们。” “这是不现实的，”简母摇摇头，“逃避是不可行的。” “但是你给我在这半年内找个有钱有势的男人能护着你的，倒是可行。” “这更加不现实好吧！” 简然忍住没朝她翻白眼，重新拿起叉子插了口蛋糕，干脆地否决：“此路不通。” “你就别担心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到时候一定会有办法的，”简然朝简母眨眨眼，“我不是小孩子了，不用再顾虑我了，我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也要保护自己的能力，妈妈，这次换我保护你。” 简母沉默半晌，点点头，低下头也拿起叉子插了块蛋糕，两滴泪正好滴落到小碟子里。 过完一月，再有半个月就过年了，网上铺天盖地的都是“天大的事也等假期回来再说”的帖子，让简然奋斗努力打工的心思都跟着淡了。 氛围都到这了，再努力别人该在背后说她装了。 况且这周过去了她就提前请假了，她要跟简母一道回a市外祖家过年，还要去看望爷爷奶奶。 对于要回外祖家过年，她还是很乐意的，但她打心眼里不想去爷爷奶奶家。 能养出一个家暴、抽烟酗酒、没担当肇事逃逸的，只会窝里横的人，他们能是什么好的，可妈妈毕竟没有跟爸爸离婚，平时还可以推脱是工作忙，过年再不回去就说不过去了。 第七十八章 在简然记忆里，外祖家一直都是欢声笑语，充满了温馨的气息，即使很多事都想不起来了，但只要想起外祖家，心里依旧会觉得温暖，可爷爷家，永远都是冷冰冰的，爷爷奶奶一直不喜欢妈妈，觉得妈妈配不上爸爸，每次去，他们都让妈妈做各种活，还对她没有好脸色。 爸爸进监狱后，他们更是认定了是妈妈克了爸爸，才害他进监狱的，当时上门辱骂的人里，就有那边的亲戚，甚至这么久了，他们都不允许妈妈带自己回去过年，当然，对此她们两个都是乐见其成。 可前两天给妈妈过生日的时候，妈妈说爷爷今年发话了，今年过年必须去他们家过。 简然实在无法理解他们的脑回路，他们不喜欢妈妈和她，为什么还要他们回去过年，在这么欢庆的日子却要跟讨厌的人一起过，他们不觉得膈应么。 虽然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不过反正也就两天，过完除夕和大年初一，就能回外祖家了。 但是在这之前，她还得先去跟乔庭鹤请假，不过由于临近年底，很多企业都提前放了，很多外地员工也都提前请假回去了，公司事情少了很多，他们这两天也还说过话。 简然思考了几分钟该怎么说，起来走到门口举起手，刚想扣门，发现乔庭鹤靠在沙发上睡着了，准备敲门的手一顿。 他难得没有在看文件写材料，而是坐在沙发上，两只手端端正正地放在腿上，仰着脸睡着了。 睡着了都坐得这么笔直，这就是霸总的自我修养么。 简然在心里吐槽，还是下意识放轻了步伐，连呼吸都刻意放缓了。 她慢慢走到乔庭鹤对面，确定他的确睡着了，她才又走近些，屈膝两只手撑在膝盖上，隔着茶几偷偷瞧他。 她几乎没见过乔庭鹤在办公室睡过觉，他好像永远都是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乍然见到他睡着了，不设防的一面，还有些新奇。 不过他的睫毛真的好长啊，鼻梁又直又挺，喉结也很性感啊。 想到喉结，简然脸腾的一红，赶紧直起身，两只手在脸上扇扇给脸降温，顺便在心里唾弃自己，竟然垂涎起领导的美色。 男色误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你在干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动静大了，乔庭鹤突然睁开眼，眼神直直盯着她。 简然虎躯一震，有些心虚地看向他打哈哈：“啊，没干什么，我正好有事想跟您说，进来正好看见您在休息，就没打扰您，您怎么突然醒了，是不是我吵到您了。” 乔庭鹤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别处，露出清晰分明的120度下颚角：“没有，什么事。” 淡漠的声音比以手扇风的降温效果来得好，简然脸上的热意立刻褪得干干净净，她站直了身体，两只手放在身前，声音有些轻地征询：“是这样，我想请一周假提前回去过年，我要回a市过年，晚了就没机票了。” “知道了，你走请假流程，我给你批。” “谢谢乔总，那我先出去了。” 乔庭鹤在批假这方面从来不会刁难人，这点还是很不错的。 一周过去后，简然和妈妈一起坐飞机回了a市。 她们一家三口原来住的房子，是爸爸婚前全款买的，房产证上只写了爸爸一个人的名字，在爸爸入狱后房子就被爷爷奶奶收回去了，估计他们自己住了吧。 不过她们每次回去都是住外祖家，也不告诉另一边的人，他们也不问，妈妈和那边的关系，自那个男人入狱后就变得更加生疏，好像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不过这样也好，她本来也打算劝妈妈，等那个男人出来了就跟他离婚。 飞机到a市机场，来接她们的是舅舅夏群峰。 简然出了机场，外面人依旧很多，都是拉客的司机和来来往往找网约车的乘客。 简然牵着简母的手挤出人群，终于在最外围看见靠在车门边的夏群峰。 “舅舅！” 简然眼尖地认出他，高兴地朝他挥手，不远处的夏群峰闻声抬头，立刻从朝她们这里快步走，慢慢又变成小跑。 “舅舅，等很久了吧。”简然先捂着围巾跑到他面前，乖巧地仰头看着面前年近五十，穿着一身蓝灰色工装棉服的质朴大叔。 夏群峰笑着揉揉简然的脑袋：“没有，我也才到，妹妹，路上还好吧，来，东西给我。” 夏群峰看着走到面前的妹妹，眼里的温情满得快溢出来：“爸妈早一个礼拜就开始惦记你们了。” “哥，我们这不是回来了嘛，走走，赶紧回去吧，然然在飞机上就在念叨想吃妈煮的馄饨了。” 风太大了，吹得妈妈眼睛都红了，简然笑笑，挽着简母和夏群峰朝车上走去。 回到外祖家，自然少不得一阵寒暄，两个老人一年到头就盼着能过年见到她们，此时见到她们，激动地拉着她们唠叨个不停。 “妈，今年我得带然然去我婆家过年，前几天婆婆给我打电话，要我今年带简然去那边过。”寒暄过后，简母让简然先去洗漱睡觉，她独自坐在客厅和两个老人还有哥哥嫂嫂说话。 听到简母说今年过年要去那边过，所有人表情都变得不解。 “他们这么多年对你们不闻不问，像死了一样，怎么今年突然就叫你们去过年，他们打什么主意！” 夏群峰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他板着脸，手握成拳在膝盖上一敲，淳朴的面容上怒气难掩：“那时候简兆华入狱，他们不但不帮你们，还落井下石，现在突然叫你们回去，鬼知道到底打了什么主意！” “群峰，你少说几句。”夏嫂拉住夏群峰的衣服，眼睛朝简母一瞥，示意他不要说了。 夏群峰也意识到有些话不该说，立刻噤声。 “是啊，要不就找个借口，先不去了吧，万一他们欺负你和然然娘俩怎么办。”夏老太太的手覆在简母手上，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担心。 简母另一只手又该在她母亲手上，她母亲的手瘦得能够轻松摸到关节，松垮的皮肤软软地皱在一起，简母心里自责，让老母亲一把年纪了还要为自己担心。 她强颜欢笑，拍拍老太太的手，深吸了几口气对家人笑道：“我心里有数，你们放心吧，然然也不是小孩子了，就去两天就回来了，别担心。” 老太太还想再劝，边上老爷子佝偻着背，叹了口气，对身边的老伴摇摇头：“好了，你也别说了，他们这么多年都没去那边过年，要是今年叫了她们她们还不去，指不定人家会在背后说她们什么闲话，等简兆华出来了，还不知道又要给她们娘俩什么脸色看。” “不论如何，我们不能给别人落下话柄。” 第七十九章 所有人都沉默，简母目光转了一圈，弯起唇，故作轻松地安慰众人：“好了，你们真的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去什么龙潭虎穴了，以前然然小的时候不是每年都去的，这有什么的，你们别大惊小怪的，不早了，都回去睡觉了。” “对了嫂嫂，怀清呢？” “他在学校准备考研，今年就不回来了。” 所有人都回了房间，客厅灯被关掉，简然的房门漏了条缝，简然手握着门把站在房门后一动不动，半晌，又关上门。 除夕夜当天，简然跟简母一道回了乡下爷爷奶奶家。 说是爷爷奶奶家，其实就是以前自己一家三口住的房子，在远离城区的一处别墅群小区里。 再次踏进这个小区，简然心里实在感概，她在这里长大，里面的每一条小径，每一处池塘，还有秋千和滑梯，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虽然这么多年，每年逢年过节都会买点东西给老人，但每一次进这个小区，都会让她的心情变得不平静。 沿着记忆中的路，绕过几条道，找到家门口，简然和简母对视了一眼，按响门铃。 很快里面就有骂骂咧咧的声音传进来，简然一听就知道，是她奶奶的骂声。 “你们还知道回来啊，这都几点啊，怎么着叫你们回来就是吃饭的啊，真当自己是享福的命啊！” 一开门就是骂骂咧咧的话，现在明明才九点。 简然挤出一些笑容，举起手里拎着的两袋礼品，对着开门系着围裙的妇人干巴巴笑道：“不好意思，奶奶，我们回来晚了。” “妈，我们回来了，您在忙什么，我帮您。” 简母拎着水果进去，放下手里的东西去厨房帮忙，简然也放下东西走到客厅张望，客厅里简老爷子正在拿毛巾擦拭窗户，见她来了，淡淡看了她一眼，把手里的毛巾往水盆里一扔，水溅得地上到处都是。 “爷爷。”简然努力维持住笑，尽量让自己看上去笑得真心一些，走到他边上蹲下拿起水盆里的脏毛巾搓搓，仰着头看着他，“爷爷我来吧，您先休息会儿。” 简老爷子鼻子里喷出一声气，耷拉着眼皮，背着手坐到沙发上。 简然脱掉外套，换了盆干净的水，洗干净毛巾准备擦红木沙发，楼梯上突然传来一阵拖鞋踢踏声，简然蹲下擦沙发背，抬头看向楼梯。 一个裹着深灰色睡衣的男人顶着一头凌乱的头发，正打着哈欠，拖着步子慢腾腾地走下来，眼睛半睁不睁，迷迷瞪瞪地喊：“妈，我的早饭好了没！” “哎，儿子等一下，早饭马上就好了！”厨房里，简老太太冒出头回应了一声，简然听见她在让妈妈煮早饭。 男人闻言打着哈欠走到客厅，简然捏着毛巾站起来，冲走到客厅的男人笑笑：“叔叔早。” “这不是小然么，今年舍得跟你妈回来过年了啊。” “是啊。”简然无视他话里的嘲讽，大大方方应了声，偷偷快速打量完他。 这个人今年下半年刚跟婶婶离完婚，婶婶跟他结婚多年一直没有怀孕，被两个老人搓磨，终于受不了跟他离婚了。 停下手里的活，在心里为她婶婶，不，是前婶婶，鼓掌恭喜她脱离苦海。 简成海很没劲地揉揉自己一头鸡毛，往沙发上一靠架起脚，跟边上的老头子有一句没一句说话。 她拿着毛巾去洗手间，深深觉得，这个地方真是一点年味都没有。 晚上一大桌的年夜饭，是简母做的，碗是简然洗的。 外面鞭炮声一声高过一声，客厅的大液晶电视里正在放春晚，简然坐在简母身边，无聊地听着外面小孩子奔跑打闹，噼里啪啦放烟花的声音。 即使一楼所有灯都开着，即使今天是团圆的日子，她依旧没有一丝温情的感觉。 一群人坐在沙发上看春晚，谁都没说话，简然正想找借口回房，简老太太突然拿起遥控把电视声音调低了几格，看向她们，粗糙的声音响起：“对了，小然过完年就25了吧。” 简然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是的妈，怎么了。” “嗯，明天大年初一，你们跟我去拜年，我一个朋友的孙子也跟小然差不多大，我看着他们两个挺合适的，明天跟我去见见。” 简然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她说为什么突然要他们回来过年，感情在这等她呢。 她刚想说话，衣服突然被简母悄悄扯住，简母抢在她面前，笑着开口：“让妈费心了，然然才刚工作半年，找对象的事还不急。” 简然看了眼她妈妈。 “怎么不急，我们村好多跟小然差不多年纪的女娃，都结婚了，还有的娃都生了，”简老太太听出简母话里的拒绝之意，顿时脸一板，瞪着眼盯着简母，“女娃不结婚，像什么样！” 简然被她的逆天发言气笑了，呼哧两口气，按捺住蠢蠢欲动的骂人的心，好声好气地对两个老人说：“奶奶，我现在正是事业上升期，这时候我不会找对象的。” “现在不找你还想等什么时候找，等三四十了，变老姑娘了等着人来挑你么。”一直沉默的简老爷子此刻也出声反驳，“你以为你有什么地方可以让别人看的上吗，不就是因为年轻，好生娃，等年纪大了你以为还有人要你？” 简然被他们堵得一时语塞，气得脸都涨红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又不是忍者来的！ “73的张某中抱四胎，74的刘某庆谈恋爱，78的特某普竞选总统上岸，人家七十多岁正是闯的年纪，三四十岁怎么就老了？怎么就年纪大了？怎么就没人要了？” 简然忍着努力平静地说完，抓在沙发边的手突然被人用力捏了一下。 简然收回手不去看简母，反正她话说都说了。 两个老人被简然顶嘴的话气得不轻，简老爷子脸都青了，他或许是觉得自己在家说一不二的权威地位被挑战了，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她的鼻子，树皮一样又皱又粗糙的脸庞因为愤怒变得更加扭曲褶皱：“你说什么啊你，什么乱七八糟的听都听不懂的话来顶嘴，这是你跟我们说话的态度么！” 简然心里冷笑，这窝里横的模样跟她那个爸一模一样。 “你看看你，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你是怎么带孩子的！” 简老太太接着帮腔，蜡黄下垂的脸一颤一颤的，简然很想反驳，可她知道这样只会加剧他们对妈妈的欺负，她只能忍下。 第八十章 “爷爷奶奶对不起，是我态度不好，你们别生气。” 纵然心里万般不情愿，简然还是表现出一副知错的模样，这才让他们觉得找回了面子，不再揪着她所谓的教养不放。 简母见他们气稍微退些了，还是皱着眉委婉地拒绝道：“妈，不是我不肯，是我已经给然然介绍好了对象，他们现在也在接触中，所以暂时不方便跟其他人再见面接触，不然对其他人也不负责。” “有什么负不负责的，小然又没有嫁出去，相一个也是相，两个也是相，有什么不可以的，或者就把你介绍的那个人推了，别见了，我介绍的这个绝对够好了。” 简老太太的声音中气十足，掷地有声，语气根本不容反对。 简然实在是无语，说奶奶封建吧，她让自己同时相两个，骑驴找马。 说她开放吧，又搞一言堂。 简然好想冲到他们面前问问他们，到底在优越些什么。 眼前简母还想拒绝，简然直接伸手勾住简母的臂弯，微笑着看向两个老人：“既然奶奶这么说，那明天我就去见见好了。” “这还差不多，明天不要给我穿成这样过去，你看看你穿的什么样子，人家是找媳妇，不是找富家小姐。” 简然低头看看自己今天穿的，里头一件奶白色针织衫，一条格子半身裙，外面罩一条灰色双面绒大衣。 很朴实无华的穿搭啊，难道要她穿碎花大棉袄出去么。 外面的鞭炮声突然震天响起来，隔壁的鞭炮声清晰传了进来，简然打开看了眼手机，马上十二点了。 两个老人赶紧把坐在最外面低着头睡觉的叔叔叫起来，喜气洋洋地让他把炮搬出去准备放了，简然顺势打了招呼上二楼回自己房间了。 自己的房间里跟她前几次来都一样，只不过床头柜和电视柜都有一层薄薄的灰，想来应该除了自己每次来会打扫一下，平时应该根本没人进去过。 她拿了条洗脸巾沾湿了好歹擦了两遍，走到窗边打开窗，抬头望着头顶上绚烂的烟花。 楼下外面还有小孩拿着仙女棒在外面挥，叽叽喳喳地笑着跟来赶他们回去睡觉的爸爸妈妈玩你追我，大人也难得纵容一回，陪他们在外面跑闹，彩色的烟花照着他们的脸，笑声清脆如铃。 她看得有趣，浅浅弯着嘴角，只有这时候，她才有了些过年的感觉。 看了会儿，手机震动了几下，是秦蔓之邵思白和周婷给她发的新年快乐的信息，她这才想起来没有在跨年的十二点整给他们发新年快乐。 她赶紧一一回了，又给简母和舅舅他们都发了新年好，还收获了个舅舅给的红包。 聊几句他们也都去睡觉了，简然趴在窗沿上握着手机，外面的风吹进来，风里都是烟的味道。 简然关上窗，外面的鞭炮声顿时就被闷在外面，新年第一天灯不能都关完，她关了房间灯，打开洗手间和床头两旁的小壁灯，窝进被子里靠在床头上。 外面的声音都被隔绝了，房间里寂静无声，她打开微信跟乔庭鹤的聊天框，键盘跳出来。 她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给乔庭鹤发，她跟自己说了不要跟他再有多的来往，但是过年了给领导发句新年好，是职场交际不能少的吧，而且她就发个新年好，乔庭鹤回她一个新年好，然后她再不回，结束话题，这样也不会多聊。 她找到了十分合理的解释，不再犹豫，按下发送。 【乔总，新年好哦（烟花.jpg）】 发完信息，简然立刻把手机丢到枕头下当没发过，躺下准备睡觉。 躺了十分钟，她的手又悄悄摸向枕头底下的手机。 她有些怕乔庭鹤回，又怕他不回。 她摸出手机点了下屏幕，屏幕亮起，有两条绿色的信息提示，简然打开来，果然是乔庭鹤回的。 【新年快乐。】 【微信红包（新年快乐）】 耶咦，有红包！ 简然眼睛瞬间比外面的烟花都亮，快速回了个谢谢乔总，乔总大气，再点开红包。 一千。 ？一千！ 她有些吃惊地捂住嘴，不是，这是不是多了点，她家亲戚过年给她最多也就是给她六百，基本上都是两百。 他们只是上下级关系，没必要吧。 简然思考了几秒，也给他发了个新年红包，又担心回太多了他会察觉，斟酌了一小会儿，还是打了六百六十六回去。 【乔总，新年快乐，新年红包，不准不收哦。】 对面过了十分钟，才收了她的红包，又隔了几分钟，回她个谢谢。 简然心情突然就好了起来，她关了手机放在床头，枕着手听着外面的烟花绽放声，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嘴角在悄悄上扬。 p市乔家，乔庭鹤一只手握着高脚杯，一只手拿着手机，站在房间窗前听着外面的鞭炮声。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手机屏幕上还是跟简然的聊天界面。 她就这么不想欠自己吗，连红包都要还他。 啧。 他举起杯子仰起头，喝完杯里的酒，转身回房。 年初一早上，由于昨天被简老太太说了穿着，简然在房间里挑挑拣拣，思考穿什么。 不就是觉得自己穿的洋气了，不像贤妻良母么，她要真这么穿了，被人看中了怎么办。 她里面穿了条加绒衬衫和短裙，外面和妈妈借了条她以前的大衣，等出去再穿双长筒靴，大衣把全身都遮住，他们也看不出她里面穿了什么。 出门后，简老太太从头到脚将她打量一遍，果然没说什么。 简老太太给她介绍的是老太太村里村长的孙子，据老太太说的，村长儿子考上重点大学后就留在城里发展，现在在a市一家上市公司当总监，家里很有钱，儿子好像也是在一家企业里上班，就是三十好几了还一直没对象，家里也很着急，因为他们跟老太太一家比较熟，所以也愿意让儿子跟简然见见。 简老太太话里的语气就好像是他们给她面子，才会见自己，自己对她应该感恩戴德才是，简然望着窗外偷偷撇嘴。 duck不必。 第八十一章 车开进了a市另一处别墅群，小区里挂满了红灯笼，家家户户门前都贴了春联，路过的每个人脸上都是带着串门的笑意，喜气洋洋。 简然和简母拎着大包小包下车，跟着两个老人往一户人家走去。 “等等不管他们说什么，你不要跟他们多反驳顶嘴，不要让他们面子上过不去，以为我们家没教养，有什么事回来再说。”简母不放心地偏头在简然耳边轻声叮嘱。 寒风吹得她的脸都干巴巴的，简然拢住捂在脖子上的绒毛围脖，往脸上扯扯，意兴阑珊地抿唇点点头，她心里有数，不会让妈妈难做。 简老太太敲敲门，很快就有个看上去和简老爷子差不多年纪的老人打开门，两个人见面，立刻新年好新年好地在门口寒暄起来，简老太太领着他们进门，里面客厅里坐着一对中年夫妻笑容满面地起身招待，指挥最边上从单人沙发上站起来的年轻男人去泡茶。 “哎呦，这就是你那孙女吧，长得真俊啊。” 一群人说这话走到客厅坐下，村长浑浊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简然，眼里是盖不住的满意之色。 简然弯弯唇：“李伯伯新年好。” “哎哎，新年好，新年好。” “我跟你说，我这孙女，最是贤惠孝顺，什么都会做，人能干，跟大俊一样，都是重点大学毕业，在大公司上班喔。”简老太太隔着村长媳妇，对边上的村长儿子儿媳毫不客气地夸道，语气夸张。 大俊？ 简然没忍住，真有些想笑，眉眼间终于带上了几分真心的笑意，正好被端着茶走下来的李大俊看个正着。 “大俊，看什么呢，这孩子，盯着小然看呆了。”正聊着天的村长儿媳余光瞥了眼呆呆的儿子，又看了眼简然，眼神在两人间转了转，笑眯眯地打趣。 李大俊的脸立刻一红，端着茶放在众人面前，又端了杯走到简然边上，红着脸低头不看她，只盯着手里的茶，声音轻轻的：“你的茶。” “谢谢。”简然大大方方地看着他，礼貌笑笑接过放在面前的茶几上，在他抬头看自己前及时低下头看着杯里的茶叶，避免与他对视。 不过这人的确人如其名，长得俊，五官虽然没有那么英气，但很精致，皮肤也白，个子应该也有一米八，笑起来很腼腆。 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啊，她想象中的人，应该是跟她叔叔那样的。 客厅也没有其他地方坐了，除了简然边上还能坐，李大俊犹豫了几下，还是在她身边坐下。 简然听着简母和他们聊天，村长儿子儿媳都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完全不是那种刻薄，眼高于顶的人。她余光瞄了妈妈一眼，看她跟他们聊得似乎很投机，简然突然很心塞。 她们阵营打总就两个人，现在貌似可能还要倒戈一个。 边上的李大俊还老是偷瞟自己，以为她不知道吗！ “对了，小然现在是在哪上班呢？”她捧着茶杯喝了口，村长儿媳突然看着她，温和地问道。 “我在s市上班，目前是总助。”简然回以一笑。 “真巧，我儿子大俊也是在企业里上班，当了个总监，是叫什么蓝鼎计算是吧。” “对，蓝鼎计算。”身边的李大俊点点头。 啊……这不是百伽在a市开的分公司么…… 简然呵呵笑一下，实在无力吐槽这难以言喻的巧合。 中午一起在村长提前订的饭店吃了顿饭，回去路上，简老太太是越想越满意，回到家就把简然叫过去，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笑得眼角都开出花：“小然，那个小伙子怎么样，长得又周正，家里又有钱，他们家在a市有三套房，嫁过去绝对苦不了你。” 简然知道她奶奶绝对是因为男生家有钱，可他们竟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嘴脸，反而很客气，这让她一时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可她总觉得有些奇怪，家里这么有钱，男生人也优秀的，看上去也不是沉迷工作不愿意找所以拖到现在的，怎么一直没对象呢？ “奶奶，我现在工作特别特别忙，真的没有多的精力考虑这些，您的好意我心领了。”简然把自己的手从简老太太手中抽出，有些抱歉地说。 简老太太立刻拉长了脸，不悦之色顿显：“工作忙就辞了，女娃家家的，不成家一天到晚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像什么样子，”她突然手一挥，“正好，把那边的工作辞了，让大俊爸爸给你在a市随便找个班上上，然后就准备跟大俊结婚。” 简然简直想笑出声，让她把工作辞了回a市？然后找个没前途的工作浑浑噩噩地过，再把婚结了，她光想想就是眼前发黑。 “奶奶，不是我不想辞，是过完年公司事情会比较多，这段时间真的不好辞，等我忙完再说吧。” “不行！就这么绝对了！” 简老太太不顾她的意见，直接拍板决定，简然彻底怒了，她唰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脸色无比难看：“奶奶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是不会辞去工作的，我先回房间了。” 说完也不管她什么反应，直接朝楼梯走去，她走到楼梯拐角处，楼下终于响起简老太太气急败坏的声音。 她只淡淡朝身后楼梯斜了一眼，就收回目光，步履不停地回房间关上门。 不久后外面的声音就停止了，不知道他们在下面说些什么，简然也没兴趣，只要自己不接受，他们也拿她没办法。 反正明天就回外祖家了，等过两天亲戚走完了就回p市。 楼下一群人包括简母都在安抚简老太太，好说歹说让她消了气。 等其他人都去做自己的事了，简老太太才回了房间，掏出老年机按几下键，找出一个电话打过去。 “喂，哎，老李啊，我们小然对大俊印象很好的，对的对的，这你放心，我绝对一个字没说，那我们小然要是嫁过去，你可得按之前说的，不要嫁妆，还有彩礼三十万不能少的，哎那就行，好好，你就等我好消息吧。” 第八十二章 简然和简母年初二又回了外祖家，走了三天亲戚，差不多走完了，年初六就回了p市。 回到p市家里，简然觉得空气都变得清新了，惦记着喜宝独自在家一个多礼拜了，简然还是决定在家住一晚，第二天就回p市，再休息两天，也就上班了。 一切就可以回到正轨了。 到家，简母拉着她坐在床边，有些兴奋地问：“前几天人多我也不好问你，那个叫大俊的，你觉得怎么样，妈看着人还不错，男孩子比较腼腆，说明接触过的女孩子应该不多，而且他们家里人相处也蛮好的，条件也不错，你嫁过去不会吃苦，他们还不介意你爸有案底，怎么样你是什么想法？” 她就知道，她妈妈已经倒戈了。 “妈！我反正不相信奶奶能给我介绍真好的，他们真这么好，为什么那男的三十多了还没结婚，他又不是不想结。” 简然翻了个白眼，坦白说，她就是不相信奶奶会真心为她着想，虽然她暂时没找到不对的地方，但是她就是不相信。 简母却不这么想：“她再怎么说也是你亲奶奶，肯定不会害你的，要不就先加个微信聊聊看。” “我不！” “简然！” 两个人都瞪着对方，谁都不肯让步。 简母率先叹了口气，语气放软：“然然，妈希望你能找到一个可以保护你，护着你，对你好的人，这对妈妈来说很重要。” 简然泄了气，移开目光，妥协地胡乱点头，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那你把他微信给我，我聊一下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简然发送好友申请，想着就聊几天，再见一面就找借口说处不来不合适，就行了。 过完年，就正式上班了。 简然目光空洞，盯着加载完亮起的电脑，有点不敢相信假期结束了。 开机密码是啥来着？ 睡了几天懒觉，生物钟还没回到上班状态，简然觉得自己脑子好像也落在家里了，她能不能回家补，不是，取一下脑子，下午再来。 不过有的人，就像根本没放过假一样。 简然动了动脑袋，眼睛朝后面亮着的办公室撇了一眼。 这个人，竟然来得比她都早。 她正想着，里面办公室里，乔庭鹤喊了她一声。 简然赶紧走进去，乔庭鹤正在翻资料，见她进来了，头也不抬地指挥道：“去楼下叫董秘来一趟。” “好的。” 楼下就是证券部和财务部，财务部在靠外面的位置，证券部则在最里面。 简然路过财务部，正好遇上从里面出来的陈锋，简然赶忙叫住他：“陈锋！” “嗯？简然，新年好哇。” “新年好，你们董秘在吗，乔总让他去一趟。” 简然走到他边上，对面财务的人都抬起头来看他们。 陈锋点点头：“他在的，不过他在开电话会议，等他结束了我通知他去一下乔总办公室。” “好！麻烦你啦！”简然朝他笑笑。 她在公司很少会笑，基本上都只是明面上很浅的没有笑意的笑容，但是或许是因为跟陈锋认识得久，她每次见到他，都会笑得真心些。 陈锋没忍住摸摸她的脑袋，被她骂骂咧咧地挥手打掉。 简然又跟他唠了几句，回去回复乔庭鹤了。 财务独立小办公室里，姜伊雯坐在电脑前看着手机里别人发来的信息，眼睛微微眯起。 之后工作又回到了正轨，只不过那个叫李大俊的时不时就会来骚扰她，可每次等她觉得烦了的时候他都好像知道了一样，就会消失几天。 周五晚上，因为有供应商临时有需求，简然就留下加班，快七点，解决完事情，她正准备理东西回去，电梯门突然开了。 简然抬起脑袋，上来的竟然是陈峰。 “财务的同事说你在加班，没想到你还真在啊。”陈峰走过来靠着她工位调侃。 “你也加班呐，难得难得，上来有事吗？” “上来肯定是有事啊，有份前年和祈安服务有限公司签的协议，应该是在总经办这里，你找找，我们领导需要。”陈峰翻出那份协议的电子版给她看，“我们需要纸质版的。” “现在就要吗，等明天不行吗？”简然粗略看了眼说道，她正准备下班呢。 “你现在要是没事就找一下吧，领导催着要呢。” 简然认命地叹口气：“好吧，应该是放在总经办的小档案室里了，你跟我来吧。” 简然领着陈峰进了茶水间对面的门里，楼下，姜伊雯挽着乔庭鹤的手走进公司，嫣红的唇边勾起一些歉意：“不好意思啊庭鹤，本来都快上高速了，都怪我才想起来东西落公司了，还要你再开回来一趟。” 乔庭鹤抬头看了眼七楼的亮光，声音清洌：“没事，反正还早。” 电梯到六楼，姜伊雯去办公室里找东西，乔庭鹤径自去了七楼。 里面灯光亮着，简然的工位上还放着她的包，但是他想象中简然认真专注工作的一幕却并没出现。 乔庭鹤慢慢走过去，手在她的工位上轻轻拂过，突然听到斜对面有说话声传出来。 乔庭鹤抬眸看了眼，抬脚往档案室走去。 档案室里，简然还在专注翻协议。 里面每一份文档都是分合同档案和文书档案，最后按照件号装进档案盒里存放好。 “你找到没有哇，怎么找个档案这么慢。” “你闭嘴，我去年才来的，前两年的档案不是我做的，我怎么知道是在哪份里，也没有个档案表格存放记录作参考。” “啊，那你上一个同事工作不够细致啊。” “你闭嘴，找到了。” 简然抽出前年的一份档案盒拆开，取出夹在中间的协议文字版，递给他。 陈峰接过协议翻看，简然在整理刚刚取出来的档案盒，陈峰靠着架子看着简然忙碌，语气有些吊儿郎当的：“对了，周末什么安排呀。” “干嘛。” “没事的话我请你吃饭呗。” 简然头也不抬地回：“不要。” “女孩子说不要就是要。”陈峰翘着唇角也蹲在她边上，兴冲冲地问，“要不去吃城西那家烤肉，可好吃了！” 简然抱着档案盒站起来，一本本按顺序塞进去：“不要。” “懂，那就明天中午，烤肉店门口见。”陈峰也站起来一本正经地通知她。 第八十三章 简然有些不高兴地斜了他一眼：“明天有事，东西也给你了，走吧下班了。” “哎哎，你是不是不高兴了，别生气呀。”陈峰见她走，一着急，拉住她的手腕妥协道。 简然走得很快，因此在手腕被人抓住的瞬间，人也被往后反弹，朝后面的陈峰噌噌退去。 陈峰急忙抓着她的肩膀扶住。 “你干嘛，放开我！” 两人拉扯间，门外突然有声音由远及近地传来。 “庭鹤，你在干嘛？” 下一秒，档案室的门被推开，乔庭鹤和姜伊雯一前一后走进来。 简然唇瓣不自觉地分开，整个人像是被定在了原地，惊愕得不知道作何反应。 姜伊雯率先反应过来，她吃惊地吸了口凉气，捂着嘴不敢相信，旋即又欲言又止地看着他们，声音里带着恼意：“你们！唉，这里是公司，你们怎么能在公司里这样，世风日下，你们看看像什么样子！” 乔庭鹤眼睛在她的肩膀上停住，又看向他们，声线像在沙堆里滚过一圈，沙哑粗糙。 “你们在干什么。” 简然快速眨几下眼睛，条件反射地挣脱开陈峰抓着她肩膀的手，眼睛在姜伊雯和乔庭鹤身上转了一圈，平息了几下呼吸回答道：“不是的乔总，事情不是姜经理想的那样，是李总要我们之前和祈安服务订的协议，我来找文件。” “是吗？”乔庭鹤朝他们走了两步，目光紧紧地盯着简然的眼睛，“可我看到的好像不是这样。” 他怀疑的态度让简然有些伤到，她的脸色也冷下来，手抄进大衣口袋，仰起下巴坦然地迎上乔庭鹤的眼睛反问：“那乔总以为是怎么样的。” 陈峰目光震惊地看向简然，那可是总经理啊，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谁顶嘴啊。 “无关的人可以回去工作了。”乔庭鹤仿佛才看见陈峰，甩下一句话。 陈峰丢给简然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赶紧溜下楼了。 “伊雯，你去车里等我，我很快就下来。”乔庭鹤把车钥匙丢给姜伊雯，姜伊雯接过钥匙，她知道乔庭鹤是真生气了，也不敢多说什么，也走了。 档案室里一下子就只剩他们两个，简然有些不自在，她抓着另一只手手肘，不去看乔庭鹤的脸：“乔总没事的话我也先下班了。” 擦身而过之时，她的手臂被乔庭鹤抓住。 简然的心一下子失控地跳到胸腔最上面。 “公司不允许办公室恋情，你不知道吗？” 她觉得自己的心又变成两半掉下来了。 简然用力吸了口气又慢慢吐出来，咬着牙瞪向他：“公司好像一直没有这项规定啊。” “现在有了。”乔庭鹤侧过脸低下，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哈，乔庭鹤你不觉得你说这话很可笑吗？”简然甩开他的手，冷笑连连，“公司若是不允许办公室恋情，那乔总经理不就是带头违反了吗？” “我什么时候有办公室恋情了。”乔庭鹤皱眉对着她，声音里怒气更甚，他背着光，脸色看上去更加阴沉。 “您跟姜经理，您敢说你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简然虽然心里还是有些怂，但是一想到乔庭鹤自己跟姜伊雯都有点什么，他还来怀疑自己，还甩脸子，她的胆子又大了不少。 “我跟姜伊雯之间，本来就什么都没有。” 乔庭鹤一口否决，毫不犹豫，坚定得让简然都愣了下。 “怎么可能！” 简然声音突然响了几个度，乔庭鹤盯着她的眸子里突然闪过一丝光，他转过身朝着她，紧紧地盯着她的反应：“你干嘛那么激动，你为什么这么确定我和她之间有什么。” “我！我哪里激动了，你别胡说！”简然后退了一步，有些警惕地把他盯住，暗暗咬牙，自己的反应太过激了。 乔庭鹤却立刻跟上一步，高大的身躯把头顶的灯都挡住，紧追不舍地问：“那你为什么这么确定我和她有什么。” “我没有。” 这个人怎么回事，这么较真干什么。简然绷着脸和乔庭鹤对视，尽力表现的淡定，可对上他的视线没几秒，又控制不住地移开，她忍不住用力掐了自己大腿，想用疼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在心里骂自己不争气。 能不能有点出息啊简然！ 她不知道她的小动作都被高处她一头的乔庭鹤尽收眼底。 “嗯？” 头顶乔庭鹤闷闷的气声响起，简然脑子灵机一动。 她突然就淡定了下来，气定神闲地举起右手，微微蹙了蹙眉，曲起手掌盯着手指，大拇指在食指中指上轮流点几下，又停在无名指上，老神在在地点点头，看向面前不明所以的乔庭鹤，一脸的高深莫测：“我掐指一算，算到的。” “其实我的副业是算命，业内都叫我，简半仙。” “哦？”乔庭鹤被她逗乐，想笑又憋住了，表情古怪，“是这样么，简大仙？” “嗯。”所以补药再问她为什么这么肯定了！ 乔庭鹤的表情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又朝前走了两步，简然被他逼着后退，后背不期然撞到档案柜的架子。 后面没法退了，简然一只手抓住身后的架子杆，冰凉的金属冻到手，她身上都起了层鸡皮疙瘩。 “我都告诉你原因了，可以放我回去了吧。” 简然梗着脖子，理直气壮地朝前跨，可乔庭鹤依旧一步不让，她鼻子又差点碰到乔庭鹤的胸口，无奈她只能重新后退靠着栏杆，屈起膝盖，脸上一副摆烂的模样：“你还要怎样啊乔总，你再不走等等姜伊雯就找来了，到时候又要看我不顺眼了。” 她没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乔庭看着她那小模样，顿了两分钟，突然一只手扶着栏杆，弯下身靠近她的脸，眼神突然浮现出些许笑：“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简然好像听见自己脑子里炸开了声，整张脸瞬间红透，她的手悄悄往上摸着架子杆，冰凉的手感让她浑身一冷，勉强缓和了脸上的热意，她才偏开脸，虽然声音显得有些中气不足：“开玩笑，我吃醋？我吃什么醋，为什么要吃醋。” 她急于撇清，可三个反问怎么听都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 乔庭鹤突然就心情大好，他重新站直了，懒懒回了句行吧，在转身后，又半回头，侧脸看上去柔和好多：“我跟姜伊雯，什么关系都没有，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哦，”简然装作不在意地挥挥手，一脸的告诉我干嘛，我一点也不想知道的表情。 乔庭鹤余光在她脸上停了会儿，转回头朝门口走去。可就在他步子要跨出档案室小门的同时，身后简然的声音又在安静的档案室里响起。 “我和陈锋也什么关系都没有，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乔庭鹤步子一顿，嘴角压了压，还是没忍住，翘着唇角，也学她回了个哦，继续走出去，很快，电梯电梯门打开又关上。 第八十四章 简然慢慢走出档案室，抬手关掉档案室的灯，又回到工位上拿上包，哼着歌关了七楼的灯。 虽然七楼只有电梯间的一盏小灯萧瑟地亮着，可她心里依旧亮堂堂，暖洋洋的。 迈巴赫副驾上，姜伊雯有些兴奋地翻手机，时不时看向窗外公司大楼的方向，心里期待不已。 乔庭鹤撞见简然和陈锋亲近的一幕，以乔庭鹤的性子，必然会对简然产生嫌隙。 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她也没有白白动手。 她对着外头的光欣赏自己的美甲，大楼里乔庭鹤走出来朝她这里走来。 姜伊雯放下手，脸上洋溢出温淳的笑，眼神却藏着自得。 以乔庭鹤的占有欲和脾气，他绝对不能忍受喜欢的人跟其他男人有肢体上的接触和过于亲密的关系，所以他肯定会跟简然发生争执，简然应该也不会惯着他。 等他受了气，失望地回来，自己再柔情蜜意地安慰他支持他，他一定会感动的。 可等乔庭鹤上了车，她才发现好像事情的走向不像她想的这样。 她看着单手开车，脸上尤带着笑意的乔庭鹤，他看上去心情很好，一向不苟言笑的表情都变得柔和了。 姜伊雯的笑逐渐变淡，她几次看向乔庭鹤，纤长的假睫毛羽翼般扑扇，最后还是试探地问他：“乔总，您别生简然的气，她跟陈峰以前就是同学，互相之间有些不同于其他人的感情也很正常。” 她很委婉地表示简然和陈峰之间有着“不同于其他人”的情感，说完她又注意着乔庭鹤的反应。 可他根本没什么反应，好像根本不在意。 姜伊雯想不通，明明她走的时候，乔庭鹤的脸色已经差到极点了，难道是简然做了什么，哄得他又不生气了？ 她不知道，乔庭鹤在面对简然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变得耐心。 因为她从来没有感受过，因此她不知道乔庭鹤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姜伊雯虽然不清楚简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平息了乔庭鹤的怒火，但她心里对简然的忌惮却是越来越深。 她就是个祸害，不能再让她继续留在乔庭鹤身边了，不然乔庭鹤只会越来越放不下她，最后自己在他心里，怕真是一点地位都没了。 简然周末还是推掉了陈峰的邀请，因为李大俊周末要来s市。 前几天聊天的时候简然不小心透露了自己在百伽上班的事，结果他正巧周一要跟分公司的分管责任领导来本部做工作汇报和新一年工作安排，因此他跟他领导订了周末的飞机过来。 然后晚上说要找她吃饭。 简然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可她转念一想，吃顿饭意思一下，就可以说他们私下接触过了，但是没看对眼，打发掉其他人，她又决定还是去见一面。 不吃不知道，这顿饭真是吃得身心俱疲。 李大俊一直在跟她吹嘘自己多有能力，在分公司也算是个二把手，分公司现在发展有多好，未来会分拆上市，到时候进行股权激励计划，他手头也能分到股份，成为公司的原始股。 真真是大饼满天飞，跟上次见面那个腼腆的人完全不一样。 他说得唾沫横飞，神采飞扬，简然一边惋惜又一道菜喷进了口水不能夹，一边还要维持住微笑，时不时附和两声表示自己在听，再夸夸他厉害，提供情绪价值。 最后饭也没吃上两口，都进他肚子了，脸还笑僵了。 简然一到家就打电话给简母，简母听完，两个人双双陷入沉默，最后还是以简母的一声长叹结束了电话。 周一，简然挎着脸到了工位，一想到等等又要见到李大俊，她的脸就有点绿。 “简然，蓝鼎的人已经到了，你跟我一起去。”乔庭鹤拿着电脑从办公室出来，停在她工位边说。 “好的。” 简然抱着电脑跟着乔庭鹤去楼下会议室，果然在里面见到了李大俊。 李大俊在看见简然的一瞬间，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脸上的笑容也跟着浮现，简然只当不认识他，规规矩矩地跟在乔庭鹤身边，坐在他边上。 开会的时候李大俊倒是安分很多，从他的报告上来看，也的确有些能力在身上。 他站在投影幕布前汇报，视线不可避免地会落在简然身上，简然只一心盯着ppt，手里专注地做记录。 会议结束后已经十一点了，出了会议室的门，外面都是来来往往的同事。 “简然，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简然打了招呼，正准备跟乔庭鹤上去，衣服突然从后面被人扯住，简然回头，是李大俊，他盯着自己，眼神让她觉得不太舒服。 李大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简然，只觉得每一次见面，都会见到她不同的一面。 第一次在自己家做客，礼貌大方但稍显冷淡的她；第二次在餐厅，耐心听自己说话，平易近人的她；第三次在公司，认真专注的她。 每一次见都让他觉得更加心动。 可简然却不这么想。 糟透了，她想。 乔庭鹤还在呢，一会儿他肯定又要问自己怎么会认识李大俊的了。 “不了，我自己买了饭，我先回去了。”简然回头客气地回了句。 李大俊明显有些失望，毕竟下一次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那好吧，我先走了。” 回到办公室，乔庭鹤突然转头看她，简然想也不想，脱口而出：“过年时候亲戚介绍的，见过两次面。” “不是，”乔庭鹤噎了两秒，旋即似笑非笑地解释，“我是想说，刚才的汇报内容你系统整合一下发我一份。” “你不要搞的我像变态，对你的私人生活多关注一样。” 这下轮到简然噎住了，乔庭鹤说完，欣赏了几秒她的表情，心情很好地进了办公室，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他的步伐看上去都轻快了不少。 丢脸死了。 简然恨恨地把电脑往增高架上用力一放，掏出早上买的面包狠狠啃了一口。 快下班前，财务办公室里，姜伊雯正站在窗边看手机信息。 她快速扫过信息，又把聊天记录删掉，慢慢走回位置上，想想，找出个电话打了过去。 “喂，我是姜伊雯，你帮我找一下蓝鼎总监的电话，好，我等你消息。” 挂了电话，姜伊雯坐回位置，脸上扬起个胜券在握的笑。 第八十五章 快下班的时候，简然在对话框删删打打，给李大俊发了个信息。 【不好意思啊，这几次相处下来，我觉得我们还是不太合适，就好聚好散叭。】 等了两分钟，又发了个抱歉的表情包，就不再管了。 晚上邵思白约她和秦蔓之一起吃晚饭，她收拾完包就下班了。 直到吃完饭回到家，李大俊也没有回复她一条信息，简然歪头盯着手机，或许是他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打击了吧，毕竟他自我感觉真的挺好的。 管他呢。 第二天上午，她正在乔庭鹤办公室里跟他讨论一个项目的跟进，她的手机突然亮了，是个陌生的号码，简然随手按掉，继续听乔庭鹤说，可这个号码一直不停打进来。 乔庭鹤停下手，示意她先接电话。 简然不好意思地低声道了句抱歉，不耐烦地出去接电话。 奶奶的，到底是谁打扰她搬砖。 “喂哪位。” “你什么口气，你说我哪位。” 简然眼睛都瞪大了。 还真是奶奶。 “奶奶，不好意思，您有什么事吗？” 简然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奶奶这么多年从来没给她打过电话，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 电话那头声音虽然听着有些沧桑，但却精神头十足：“我问你，你为什么要拒绝人家大俊，说不合适，到底哪里不合适，你马上去跟大俊认个错。” 她这一说简然立马就知道了，得，怪不得不回她，原来是直接跳过她，找老太太了。 她不可思议地笑了两声，胸腔用力向下压又弹起：“奶奶，难道两个人相亲就必须得在一起么？看不对眼也要强制在一起？奶奶你是不是太强人所……” “我不管！”对面几乎是粗暴地打断她的话，完全不听她解释，“你给我去跟李大俊道歉！你以为错过了大俊你还能找到条件更好的人么，你以为你还能找谁！” “奶奶！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种包办婚姻！”她说了一半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响了，她赶忙捂住手机看了办公室一眼，怕乔庭鹤听见，她立马压低了声音跑到小阳台上关上门，“我是不会同意的，您就死了这条心吧！” “好好好，你想气死我是不是，我就知道，那个女人把我儿子克进监狱，现在又把我孙女教成跟她一样叛逆，你们两个就是打算气死我是吧！” 一听她又把妈妈扯进来，简然立刻反驳：“跟我妈没关系，是我自作主张拒绝的！” 对面连连说了好几个好好好，显然被她气得不清。 “我告诉你，我最多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给我辞了这份工作回来嫁人！” 说完还不等简然说什么，就把电话啪的挂了。 简然保持着手机放在耳边的姿势，气得手都在颤抖，老太太的话还在耳边回荡，为什么别人的奶奶都那么和蔼可亲，那么关心孙女，她的奶奶为什么根本不在意她的想法，奶奶这么坚决地要她嫁给那个李大俊，这其实要说没有猫腻，她根本不信。 简然无力地垂下手，用力吸了几口外面冰凉的空气压住心里不断涌上的委屈，又重重呼出来，一团团白色的雾气似乎夹杂了她所有的难过和疲惫。 她辞职可以，但决不能是这样的原因。 乔庭鹤应该等久了，她不敢再耽误，又平息了一分钟，回到里面，伸手拍拍自己冻得冰凉发硬的脸颊，扯出一些笑容，没事人一样回到乔庭鹤的办公室。 乔庭鹤低着头在翻资料，听见她进来的脚步声，淡淡问道：“怎么了。” “哦，一些家里的事，已经处理好了。”简然语气轻松地笑笑，走到他对面坐下，“乔总咱们继续吧。” 她低头开始翻手里的文件，乔庭鹤合上手里的资料放到一边，重新打开电脑，趁她还在低头专心看资料的间隙，视线快速在她脸上扫了一圈。 眼睛一圈有些很淡的红，鼻头也冻得红扑扑的。 她刚刚出去前说的话，自己虽然没有全部听到，但也多少听到了些了。 什么强制在一起，包办婚姻的，还有她对手机那一头人的称呼，奶奶。 乔庭鹤转了转手指上的银戒，大拇指在龙头上刮来刮去。 “乔总？”简然一直没听到他说完，忍不住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没事，继续吧，刚才说到哪了。” 简然打定主意，不会听她奶奶的话辞职去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男人，而奶奶之后竟然也没有来找她了。她还担心奶奶是不是去找妈妈的麻烦了，结果也不是。 等了几天，到周五终于让她等到了消息。 一个更糟糕的消息。 周五，快午休的时候，简然刚忙完，打了两分钟盹儿，乔庭鹤就打开办公室门叫她，声音听上去似乎很不高兴。 简然哎了一声，心里震惊。 她不过就打了两分钟的盹儿，不至于吧！生产队的驴也不是这样干的啊。 她在心里想，若是乔庭鹤因为她摸了会儿鱼就生气指责她，她，她今天就不下班了！ “乔总，您找我。”甭管心里怎么想，简然还是规规矩矩地敲敲门走进去。 乔庭鹤靠在沙发上，两条长腿叠在一起，双手交握放在腿上，脸色比项目没谈下来的样子还难看。 简然心里奇怪，觑着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挪到他面前问道：“乔总，怎么了，您脸色看上去很难看，是公司有什么事吗？” 乔庭鹤沉默了几分钟，氛围实在太过凝重，简然心里也逐渐不安起来。 不会是跟她有关吧。 过了大概有五分钟，就在简然忍不住要说什么前，乔庭鹤终于开口了：“蓝鼎计算那边的总监，说分公司那边正是发展的时候，他现在分身乏术，急缺一个了解公司资本运作和蓝鼎发展情况，可以快速上手帮他的助理。” 简然凝神听着，见他停顿了，又用眼神询问他。 “蓝鼎的杨总监，指名道姓说要你去。” 第八十六章 杨总监，就是上次跟李大俊一起来公司做汇报的那个分公司分管领导。 乔庭鹤眼睁睁看着简然脸上的红润一点点褪去。 她呆了几分钟，突然又回过神，强颜笑道：“这不能吧，我是总经理您的助理啊，他怎么能直接问您要人呢，我这边工作都已经很熟练了，若是我过去了，您这边没有人怎么行，而且就算临时找人顶替，交接工作也至少需要一个礼拜到半个月，那边完全可以在这些时间里找到一个更适合的人并且带着她熟练吧。” 乔庭鹤点点头：“理论上的确是这样，可他很明确说了，为了分公司发展考虑，想借你过去顶一段时间，等合适的人找到了，就再调你回来。” “怎么可能，我要是真过去了，他们肯定就不会再放我回来了！”简然情绪激动，声音也有些颤抖。 她现在是总助，又是在本部，未来说不定有可能往公司副总经理的方向发展，再不济，去分公司当个部长还是总监都没问题。 若是去分公司给总监当助理，她的职业规划不就直接被腰斩了，就不说他们放她回去的可能性，若是乔庭鹤在她过去的这段时间招到了其他人，就算她回去了，她又该如何自处？ 她脑子很乱，可乔庭鹤却目光沉沉地告诉她更离谱的另一件事。 有个自称是她家里人的人，给公司客服打电话，说要投诉他。 没错，投诉乔庭鹤，原因是他不放简然辞职。 若是调去a市对她来说已经是难以接受的事，那么她奶奶做的事，就是给她的最后一下重击。 简然身子晃了晃，接连的消息让她脑袋发晕，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 她稳住身体，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一件一件解决，都可以解决的。 简然眼睛快速转动，这两件事之间有没有联系她已经顾不上想了，她现在只知道，她只有两种选择。 第一，接受公司调度，去a市，她奶奶就不会再继续骚扰公司，闹得人尽皆知让她待不下去。 第二，就是她不接受公司安排去a市，她奶奶就继续闹，不断骚扰公司前台，闹得人尽皆知，让她主动离职。 想来想去，都好绝望。 简然突然就泄了气，人实在是站不住了，她蹲下身抱住自己，把头埋在臂弯里。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心里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了。好像一瞬间，所有情绪都消失了，没有愤怒失控，没有害怕焦虑。 她只是很迷茫，不知道她该怎么办，还有一些不能理解，为什么口口声声说是她的亲戚，却根本没把她当作亲人。 亲人。 这两个字在脑海里浮现的同时，她终于感觉鼻子出现了浓浓的酸意，酸得她鼻子里面都疼疼的，眼睛也忍不住湿了。 她专注地抱着自己，脑子里只会重复她该怎么做，怎么选，全然没发现乔庭鹤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了她面前。 “简然。”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他预想中的愤怒，她只是蹲在地上静静地抱住了自己。她一声不吭，可身上却弥漫着悲伤萎靡的气息。 这比任何反应都来得让他更心疼，他忍不住放轻了声音，轻轻唤了她一声。 听见乔庭鹤唤她，简然呆了几秒，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还是在他的办公室，立刻从地上站起来，可她动作太快，站起来后，脑袋一阵阵的晕眩，眼前开始发黑，天旋地转，连耳边也出现了嗡鸣。 简然捂着额头，剧烈的眩晕感让她眼睛都睁不开，眼前一阵阵发黑，人也不受控制地摇晃往边上倒，腿撞到茶几上。 “简然！” 在她摇摇欲坠时，肩膀突然被人扶住，下一秒，自己就撞进一个硬朗的胸膛上。 缓了两分钟，简然脑子里的肿胀感才消失，眼前也清明起来。她慢慢睁开眼，皱着眉呆了几秒，才后知后觉被人抱在了怀里，条件反射般抬头看向乔庭鹤。 她的眸子里仿佛盛满了水，泛着迷茫的波光。 乔庭鹤用力将她往怀里带，一向无波无澜的眼睛里实实在在地显露出担心。 “还好吧。” 简然眨眨眼，摇摇头应了声，轻轻推开乔庭鹤的胸膛，与他分开一些距离。 “谢谢乔总，我没事了。” 乔庭鹤放下手，两人都没说话。 几分钟后，简然忍不住抬头歉意地开口：“对不起啊，我奶奶竟然打电话投诉你，我真的很抱歉。” 好像一只受伤的猫，在舔舐自己的伤口。乔庭鹤摇摇头安慰道：“没事，这对我没什么影响。” “那乔总，关于蓝鼎计算那边，您是怎么想的？”简然犹豫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他，语气里难掩担忧。 “你是怎么想的，你想去吗？” “我不想！”简然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又很快想到什么，怕他误会，马上解释道，“我没有想耽误分公司的发展，也没有不愿意去帮杨总监，只是，我......” 她很想说些冠冕堂皇的正当拒绝理由，可想来想去，都只有关于她自己的理由。 她真的很担心乔庭鹤会觉得她自私，不为公司长久考虑，又担心乔庭鹤会不顾自己的意愿，说一大堆话pua她。 简然抬眼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又看向其他地方，支支吾吾的，只是半天也只是不出个所以然来。 好几分钟后，她长叹口气，也懒得挣扎了，索性不再解释，直接问：“那您是怎么想的？” 乔庭鹤将她的每个反应每个小表情都收入眼底，这个女人真的一点心机都没有，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连伪装都不会。 他在心里感慨一声，目光有些悠远。 他跨入职场也有十年了，这些年里，他见惯了阿谀奉承的嘴脸，也见惯了各种表里不一，人面兽心，说话拐弯抹角，心思深沉的人，渐渐地，他也习惯了跟这些人打交道，也没有发现，自己开始把身边接触到的一切工作上的人，都当成了这样的人，用对那些人的方式对待所有人。 直到遇到简然，从一开始的以为她心机深沉，故意想引起他的注意顺利进入公司，看她不顺眼，到后来一点一滴的相处中，才发现她本就是个清澈如湖水般的人，没有坏心，热切地回应别人给予的好，珍惜身边的一切。 所以这也是自己被她吸引的原因吧，她身上的气质实在太过纯净，在她身边，他能感受到久违的自在放松，没有勾心斗角，只有人与人之间，最简单的相处。 “乔总？” 见他在发呆，简然伸手在他面前晃晃，心里更加没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