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别太爱,小妖妃日日想失宠》 第一卷 第1章 替反派挡箭 晨曦初照,幽深后宫的朱红色宫墙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色,显得越发高耸威严。 戴上帽帷的娇小身影推开了偏院一扇破旧的小门,匆匆跨门而出。身后小丫鬟匆忙赶到门口,压低嗓音喊: “小姐!您的枪。” 少女回眸,风吹起帽帷的垂纱,露出一张粉嫩精致的小脸,小鹿般灵动的眼睛望着小丫鬟艰难的拖出来的那把红缨枪,此刻却秀眉微蹙,樱桃小嘴撅着。 “不必了。” 姜姩心中暗叹:我倒是想拿,可我是真拿不动啊。 她就上班摸鱼看个小说,放松放松,结果打个盹就穿到了书中女主身上。 可穿个书,女主的武力值、脑力值都不自带的,还给她分配了一个重生的炮灰女配。 开局就被她给嚯嚯到反派后宫来了。 穿越女定是干不过本土世家女的,尤其还是重生的那种。 哎,大意了。 姜姩抿了抿唇,刚想掏出藏在袖管里的她规划了半个月的逃跑路线图,左手掌心却又传来阵阵生疼。 明明没有任何伤口。 忍着掌心的痛楚,姜姩小碎步沿着红色宫墙低头独行,好在一路上并未碰上什么人。 穿过文心阁,不远便是东华门,她花了足足五十两才买通了采买的小太监,带她出宫。 想到这儿,姜姩的嘴角漾起两个小梨涡,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忽然,只觉得头上的帽帷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接着,脚边便落下一支形态诡异的风筝。 书中的狗皇帝有个变态癖好——人皮风筝。 姜姩吓得双脚跳起来,尖叫出声! 一个胖太监顺着风筝线追上前来,见到地上那只断了骨架的风筝,瞬间脸色煞白,吓得一屁股瘫坐在上。 接着身着飞鱼服的大太监领着手下匆匆赶了过来。 大太监走到风筝跟前,低头淡淡扫了一眼,眉头微皱,叹了口气。 “哎,近来这虎园的猛虎都该积食了。” 说完幽幽转身,抬手吩咐手下道:“都带来吧!” 空旷的东华门前广场,年轻的帝王慵懒的斜倚在大红色安金五龙椅之上,他狭长的凤眼中闪烁着病态的暗芒,正把玩着手中一柄带血的短剑。 只见那左掌掌心一刀一刀已割出深深的伤口,断线的血珠沿着他修长的手指滴落,在灰白的金砖上滴染出一朵朵艳丽至极的彼岸花纹。 周围的宫女太监,各个不忍直视,看着都疼。他却扬起嘴角,露出幅度怪异的笑意,明晃晃的骄阳洒满他俊美异常的脸,透出来的却只有令人脊背发凉的阴冷。 “皇上,人带来了。” 大太监平阳低声请示。 皇上? 眼前就是小说里丧心病狂、嗜杀成性的反派暴君? 裴玄! 这会儿不该早朝吗? 又大意了,他可不是什么兢兢业业的好皇帝啊! 想到书中炮灰女配正是爱慕虚荣入了后宫,最后被他制成了人皮风筝。 可如今,入宫的人成了她姜姩了。 ..... 姜姩一下腿软,差点没站稳。 就见裴玄倏然仰头,眸子中掺着一种近乎变态的兴奋的望过来,姜姩直接吓得呼吸一窒,这下真跪了。 他的目光飞快略过胖太监,玩味地落在戴着帽帷的少女身上。似是有些新奇,他甩了甩左手的血,若无其事地从龙椅上站起来。 一身黑底绣金龙的绸袍,身形高大挺拔,走到姜姩眼前,几乎挡住她目之所及所有白日。 他手中的短剑,先是轻轻挑飞姜姩头上的帽帷,然后又用带血的剑尖挑起少女小巧的下巴,泛着血色的深邃眼眸朝她的脸看去。 近距离一看,男子气场冷冽,眉宇间流露出与生俱来的尊贵和傲气,黑琉璃般晶莹的眼睛看不到任何情感,脸却如雕刻般俊美。 书上没说这厮这么好看啊。 真是一副好皮囊。 “真是一块好皮子。” 这声音冰冷低哑,还透着微醺的飘然。 裴玄黑眸微眯,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姜姩身体不争气的发起抖来,目光再也不敢与其对视。 此刻,那身旁的胖太监痛哭流涕道: “皇上!是她!就是她踩坏了您的新风筝!” 裴玄闻声微微点头,目光缓缓移向身边的胖太监。他移了两步走到胖太监面前,低头看看,然后缓缓蹲下身来,开口道: “风筝既会飞如何能被人踩坏?” “是......是皮子的原因,顺……顺来毕竟是男儿身,自是比不上女子的细皮嫩肉,做出来的风筝确实笨重了些!” “噢?” 裴玄手中的短剑,从太监的前额轻轻扫过眼睛,划到脸颊,他的嘴角噙着冷笑,孤傲的脸上满是高位者的漠然,平静的令人发憷。 忽然,他眸光一暗,右手手腕青筋微凸,胖太监的脸颊立刻鲜血喷涌,入骨的伤口里,暗黄色的脂肪混杂着血肉,血腥可怖。 “啊!” 胖太监发出痛苦的惨叫。 姜姩吓得浑身瑟瑟,不敢斜视。 裴玄眸子一沉,猛地起身。 前一秒的平静一扫而尽,他脸上的青筋突然暴起,将短剑狂躁地乱扔在地上,怒吼道: “玄武不爱如此肥厚的肉质!拖下去直接斩了。” 平阳公公娴熟地递来的白色帕子,裴玄满眼嫌弃的擦拭着手上的鲜血,似是心情极度不佳地转身疾步离去。 就在此时,受伤的胖太监突然捡起地上的短剑,从地上爬起来大声怒吼道。 “狗皇帝我要杀了你!!” 众人惊呼中,那人已朝裴玄的背影扑去? 现场顿时乱成一锅粥,架着姜姩的两个太监脱了手。 姜姩一喜,看来危急时刻还是有主角光环的嘛。 她连滚带爬站起身来,刚要拔腿朝不远处的东华门跑去。 却感觉肩头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 又犯病了! 她只感觉右肩好似扎进了一把锋利的匕首,连同她的呼吸都变得缓慢,头晕眼花,她要疼晕了。 她低头看看自己肩膀,明明毫发无伤。 大太监的惊呼声传来: “皇上!您的肩!” 姜姩闻声回头,就见刺客手中的短剑已经插进裴玄的右肩,鲜血染红了他的龙袍,那张俊美苍白的脸上却不见丝毫痛苦,反是露出阴恻恻的狞笑,很是享受。 他单手握着刺客的手腕,生生将短剑从肩头拔出。 啊! 姜姩感觉全身的肌肉和骨骼都好像拧到了一团,撕心裂肺的痛苦令她呼吸一窒,瞬间跪倒在地上,豆大的泪珠不禁落下。 好啊! 金手指没有! 他受伤,疼我是吧! 他奶奶个腿的! 姜姩喘着粗气,有些恍惚的看向离她不远的东华门。 哪怕是爬,她也要爬出去! 可接下来,她迎来的是头疼,脸疼,腿疼,脚疼.....浑身小刀剌! 疼死了!!!! 他都不躲的吗? 她的胸中顿时怒火中烧,耳边超燃的bgm响起,少女深吸了口,一咬牙,回光返照般从地上爬了起来。 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义无反顾朝混乱中心的裴玄而去。 “别打他了!你不如直接冲我来!” 娇小的身影展开双臂,死死将他护在拦在身后。裴玄死水般深寂的眸子里竟也泛起几分震惊,表情空茫茫的怔在原地,好似陷入某个失控的记忆片段之中。 胖太监手上的短剑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明光一晃。 后悔了! 姜姩吓得使出了十年芭蕾基本功,我转。 飞速躲在了裴玄身后,就见裴玄轻松一个抬手便钳住了胖太监的手腕。 姜姩借机转身拔腿就要跑路。 呃~ 为什么拔的是腿,胸口却这么痛? 他又被扎了? 姜姩低头,胸前一支箭已穿过心口...... 喔吼~ 是她! bgm结束了! 根本没有主角光环。 她身子失控往后一倾,落进狗皇帝的怀里,躺着也能看到胸口喷涌出来的红色小喷泉。 她看得害怕,只能尽量让目光上移,放空望向这万恶的封建王朝的天空,嘴里吐着血喃喃... “后面也有刺...噗……” 明明书中是女主飞舞红缨枪,飒爽英姿直刺暴君胸口的。 为什么,噶的是她! 第一卷 第2章 吃饱喝足陪陪笑 云光殿富丽堂皇的重檐之下,一只望眼欲穿的燕子从巢里探出脑袋,终是盼到了归巢的雌鸟,它振振翅膀,洒落满翅的金色余晖。 檐下长廊之中,一个小太监匆忙赶来,将一本名册递给平阳公公,并用手指指了指上面的一个名字。 平阳公公眯着眼睛,边看边喃喃:“姜姩?礼部侍郎姜文州之女。” 忽然,他满是精光的眸子一亮:“这是!皇上破格加的那个名额!” 寝殿之内的,姜姩缓缓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浮雕蟠龙藻井,垂首含珠。 天花板中的天花板。 鎏金兽首香炉里,暖烟如雾,浓烈的龙涎香扑鼻而来。 看来主角光环,还是有的。 她微微侧头,便看到不远处已换上一身月白锦袍的裴玄,身如挺竹。 哼,看着人模人样。 姜姩咬牙移目,让视线重回天花板。 见她醒来,裴玄立在原地,挑眉带着深深的探究,冷声问道。 “为何替朕挡箭?” 为何?为何? 我想还问为何呢! 为何你受伤,我疼! 为何我受伤,还是我疼! 为何前面有个胖子玩刺刀,后面还有个老阴b放冷箭。 是刺杀你还是刺杀我呢! 我一个女主怎么就那么不招人疼! 姜姩气恼得想骂人,一抬头就撞见一双锐利深谙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她,好似一只伺机而动的老鹰,正捕捉着小猎物的每一个疏忽大意。 姜姩心下一颤,瞬间蔫了,她双唇不自觉微颤着道: “嫔......嫔妾心悦皇上,愿意为皇上去死。” 《职场小白生存指南》——时刻向领导表忠心。 裴玄眉头微蹙,幽深的眸光似是在探究着,她话里话外任何一个可能成立的其他动机。 过了半晌,他脸上冷峻的神色缓缓松动,上前几步走到榻边坐了下来,然后轻柔地将姜姩扶起来。 姜姩强装着镇定,似是羞涩,实则畏惧的望向他。 这一刻,秋日的斜阳扫在裴玄冷白的脸上,连同目光也温柔明媚起来,他像一位面容清隽的温良书生,与初见那个嗜血暴君判若两人, 他伸手轻轻为她将两鬓凌乱的发丝别到耳后,然后缓缓开口道: “姜姩,朕封你为贵妃如何。” 后宫晋升如此简单? 姜姩神色一惊,心中却在高速运算此题何解,紧接着就拼命摇了摇头。 “甘心只做朕的一个小贵人? 呵,我可不就是你名副其实的贵人嘛! “嫔妾唯求皇上安康。皇上受伤,嫔妾疼。” 这话不假。 裴玄看着眼前满脸真挚的少女。 伸出的手臂将她揉进了怀里,淡淡的龙涎香扑鼻而来,他略显粗糙的手掌轻按着姜姩的后脑勺,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朕知道你的心意了。” 姜姩扑通直跳的小心脏,在渐渐适应了宽广坚硬的肩膀之后,竟也平和下来。 或许...... 裴玄也没有书中所言的那般残暴可怖。就像她也不如书中那般英明神武一样。 过了良久,裴玄轻轻扶着少女的双肩,将她从怀里放出来。 他长睫轻垂,神色温缓道: “爱妃,想要什么?朕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什么都可以?” 挟恩图报的时刻到啦!姜姩睁大眼睛问道。 裴玄深邃的眸子一暗。 “只要爱妃不离开朕,什么都可以。” 姜姩睁大的小鹿眼一下失了神采。 可她只想出宫。 她一个女主,男主的面儿都没见到,日日跟个反派纠缠不清算个什么事。 紧接着,她的脖颈就传来一阵痛楚,反应过来,已被裴玄狠狠掐住。 “爱妃刚才是想离开朕?” 他眼底寒光乍现,表情几近疯狂,黑眸燃烧着疯批的烈焰,暗哑的嗓音如地狱修罗,散发着深渊般的危险气息。 他绝对有病! 姜姩奋力挣扎,却只觉得呼吸越发困难,她只能委曲求全的望向裴玄,艰难地摆手。 直到意识几近模糊,裴玄有力的手掌,才将她松开。姜姩捂着喉咙,连声咳嗽,她抬头望向居高临下的裴玄,涨红的双眼流出恐惧的泪水。 “嫔妾......什么都不要......只.....只要陪在皇上身旁。” 裴玄嘴角微扬,露出满意之色。他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被冷汗浸透的发丝。 “疼吗?” 他深邃的眸中是无尽的柔情缱绻,隐约透着一丝病态的暗芒。这样子着实令姜姩看得头皮发麻。 “....嫔妾.....困了。” 姜姩缩回被窝,赶紧合上双眼,假装睡觉。可眼泪还是不争气不住往外流,她感觉到一只微凉的手为她擦拭脸颊的泪水。 眯缝着眼睛偷看一眼,就见裴玄正垂眸怔怔看着手指上的泪水,似是新奇般放进嘴里尝了尝了! 啊!!! 我想回家! 姜姩使劲将眼睛闭得更严实,眼泪却更汹涌了。 裴玄不再说话,一手默默为她擦着眼泪。另一只手隔着被子,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 就这样,姜姩哭着哭着,还就真的睡着了。 此时,平阳公公已悄声来到了裴玄身后。 “奴才已查清,这位姑娘是新入宫的姩贵人。” 裴玄目不转睛看着床榻上的睡美人,神色淡淡地,并未反应。 平阳公公嘴角意味深长一笑,继续说道:“皇上果然英明,顺来那伙不安分的小蹄子整日在宫里招摇撞骗,奴才刚才查了账目,姩贵人还被骗了五十两银子呢。” “哦?贵人所求何事?” 裴玄正不知该给点啥给他的小贵人,竟不知道她还有求于一个太监。 平阳公公为难道:“这......顺来已制成了风筝,娘娘究竟托他所办何事奴才不得而知。” 见裴玄面露不悦,平阳公公话锋一转立刻道:“不过,后宫嫔妃,大多也是求个您的日程计划,好与皇上有个偶遇什么的。您瞧,这是那日贵人身上带着的。” 裴玄接过平阳公公手中那张路线图,若有所思的看着上面七扭八歪的线条,嘴角微微扬起。 为了见他,小贵人用心了。 “皇上,您都守在这儿三日了,既然姩贵人已醒,皇上也去歇息吧,这里奴家看着。” “朕的爱妃,当然得朕自己守着,若是小贵人夜半惊醒,见朕不在害怕了该如何。” 平阳公公尴尬笑笑,心道:天启国君之名,能治小儿夜啼,小贵人夜半若是惊醒多半也是被您吓得。 姜姩睡得早,加之躺了几天没好好吃饭,三更刚过竟被饿醒了。 一睁眼,就看见裴玄斜靠在榻边。此刻,他双眼微阖,借着夜明珠的皎白光影,那脸庞昳丽如画报。这可是生图啊,狗皇帝这张脸生的真不错。 上帝是公平的…… 咕咕咕…… 秀色可餐,越看越饿。 “传膳!” 裴玄的声音响起,他竟没睡着。 姜姩眼睛一亮,她进宫这些日子,真是一顿饱饭没吃着。狗皇帝将三品以上官员的女儿全部纳入后宫,三百多人呢! 但姜姩的父亲姜文州只是个四品礼部侍郎,既然大家都不得宠,自然攀比家世,她是处处被苛待。 原书说,姜家女能进宫,全凭姜文州那张拍马屁的嘴,他在朝上盛赞狗皇帝带上早朝的猛虎,并为其做了一篇赋,使得龙颜大悦,特赏其女纳入后宫。说来也讽刺,姜家那炮灰庶女,最后正是被他父亲为之做过赋的猛虎生吞了。 打住! 拒绝职场焦虑。 她可是被箭射出血浆喷泉也没死的大女主! 定能寻到机会逃出虎穴!抢回男主,夺回番位! 此刻,满满一桌珍馐佳肴已摆在姜姩眼前,她圆圆的眼睛眯成两道月牙,梨涡浅浅。 眼下,吃饱喝足,稍安勿躁~ 裴玄坐在一旁饶有兴致,不自觉的微微倾身,离更她近了些,温和亲切的目光里泛出一股异样的热切,令姜姩不自主放慢了筷子,拘谨了。 “皇上怎么不吃?” “朕?朕不习惯与人共餐。” “可是饭不是就得抢着吃才香吗?” 裴玄觉得,小贵人说话总是不似他人恭敬。 不过,他竟也不生气。 新奇! 还未回过神来,一块糖醋里脊已杵到了他到了嘴边。 一旁伺候的宫女见了,默默往后挪了几步。宫裙是昨儿新制的,可别溅着血。 只见裴玄愣了愣,眼神看向姜姩,旋即,竟张口乖乖吃下了。眼看着他咽了下去,姜姩才释怀一笑,埋头吃的更香了。 裴玄薄唇微挑,小贵人这点小心思啊~ 饱餐一顿,姜姩拍拍肚皮,打了个哈欠。 “又困了?”裴玄眉梢一挑,笑意染上了几分无奈问道。 姜姩看看窗外,还是漆黑一片,睡个回笼觉确实不错。 回头就已被裴玄抱起,重新放回龙榻之上。 裴玄为她盖好被,仔细地掖好被角,低头说道:“睡吧,朕上完早朝,回来接你。” 姜姩瞪大双眼:“去哪儿?” “出宫。” 嗯.... 就好像,你的假条终于批了,可是领导要和你同游。 公休变公差。 “怎么了?说了一夜梦话,想回家,朕亲自陪你回府还不高兴了?” 姜姩苦苦一笑,我想回的是那个家吗?面上却乖顺道:“嫔妾太高兴了,没反应过来。” 裴玄温朗一笑,伸手替她理了理发髻的碎发轻声道:“乖。” 天际已露出鱼肚白之时,炭炉中稀有奢靡的蜜炭也快燃烧殆尽。 宫女拎着新炭上前,裴玄抬手示意不必加了。 白日的气温很快便会升高,小贵人已经开始蹬被了。他替她松了松被角,小心翼翼起身,噤声示意侍女将朝服拿出去更换。 殿门刚合上,裴玄脸上的亲善立刻烟消云散。 他随手拿过侍女手中的朝服,边往身上套,边脚步不停朝正清殿走着,嘴里说道:“糖醋里脊、清蒸鲈鱼、蜜渍豆腐的御厨重赏。” “是~” 平阳公公咧嘴一笑,感觉自家主子仁善了不少。 “谁做的青虾辣羹,砍了。” 这是更残暴了啊! 平阳公公上扬的嘴角生生压了下去,他为难道:“皇上,清蒸鲈鱼和青虾辣羹是同一个厨子。” 裴玄愣了几秒,小贵人吃了8口清蒸鳜鱼,综合衡量后决定: “留着吧。” “是。” “贵人不喜食辣,从今往后宫中禁辣。” “......是.....” 平阳公公隐隐预感,往后的日子怕是更难了。 第一卷 第3章 养只小狸猫何难 难得上一次早朝,裴玄就见一帮老东西叽叽喳喳吵个没完。近来南夷侵扰不断,兵部要户部拨款加制兵器,户部说军事开销过大财政紧张。兵部说边关苦寒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户部说青州天旱难民也在等着官粮救济。两个尚书各执一词,吵得不可开交。裴玄懒得插话,便蹲在龙椅旁的玄武面前,逗老虎玩。 过了好一会儿,他起身看了看殿外的日晷。 三竿了,小贵人该醒了吧。 朝上两个老东西还在口沫横飞,不觉莫名怒火,本来他今日心情挺好的。裴玄俯身在玄武耳边趴了一会了。然后不耐烦地站起起身,开口道:“既然两位爱卿争不出高低来,就让玄武决定吧。” 随即,一声口哨,裴玄盘坐在龙椅之上,戏谑一笑,众人脊背一凉。 猛虎闻令而动,众目睽睽之下,肃穆朝堂之上,兵部尚书李成国就成了猛虎的早餐。离得近的官员们溅了一身血,官服又得重新置办了。宫女太监各个愁眉苦脸,这大殿又得好一顿清洗了。 “退朝!”裴玄起身,转身快步朝乾明殿而去。 一路上,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匆忙转身,折路去清心殿换了身干净的袍服,才放心迈进乾明殿。 一进来就见他的小贵人睁着大眼睛,震惊的看着院子一箱箱的奇珍异宝。 宫人们正在将珠宝打包往外运,说是皇上要带给姜大人的。 姜姩秀眉微蹙,心想,大可不必。 原主本就不是姜家人。 其生母怀孕嫁给姜文州,难产而死,她从小被送到庄子上野生,可没享过什么姜家的福。因为姜家与武昌侯府早有婚约,却意外得到了入宫为妃的名额,这才接回女主,让她替嫁给侯府世子履行婚约,好让集万千宠爱的庶妹进宫嫁给皇上。 姜姩正是穿到女主要被接回府上的时候,可她在庄子上左等右等,也不见姜家人来接她,怕延误剧情发展。她才背上行囊千辛万苦自己找回了府,若不是遇了个好心人,她这个路痴怕是早丢了。结果回了府,却发现庶妹吵着非侯府世子不嫁,严重与原书不符。没待她反应过来,一碗桂花汤圆下肚,她便被丢上了进宫的马车里。 复盘一下,炮灰庶妹姜书雪是重生了! “这是以朕对姜爱卿的了解精心挑选的礼物,爱妃可还有要加的?” 裴玄的声音打乱了姜姩的思绪,她回头就见裴玄已站在她身后。 ! 这人走路没声儿! “不加了不加了,谢谢皇上。”姜姩满脸堆笑望着他。 一个宫女所生的皇子,能在激烈的夺嫡大战中胜出,就像专科生面试淘汰了一众985、211硕士研究生,定然还是有他过人之处的。起码在眼前的暴君,就能洞察人心且深谙投其所好之道。她那个爱慕虚荣的爹可不就喜欢这些嘛。 裴玄轻笑一声,毫无征兆的就将她按进怀里,微凉的手指轻抚过她的后脑勺。 “别动。” 她的呼吸都急促了,昨日被掐的脖颈还会隐隐作痛,她哪里敢动。 他抱够了,松开手低头道:“走吧。” 姜姩生硬笑笑,随他往外走。 殿外的浮夸的玉辂镶金镀玉,十分契合昏君的气质。 刚要上车,忽然窜出来一只橘色大猫,姜姩眸子一亮,欣喜道:“好肥的橘猫啊!” 大橘猫似乎也知道自己很受女子欢迎,自顾自的停在姜姩脚边来回蹭。 姜姩蹲下身来,刚要将猫抱起来,就听一侧传来女子的声音。 “朵朵……朵朵……” 大橘猫闻声缓缓起身,懒懒地朝着呼唤声而去。 一个一身明艳宫装的年轻女子从墙角转出来,似是在找什么,她低头见到橘猫开心一笑将它抱了起来。 姜姩却看着那只大橘发着呆,又萌又治愈,真想抱怀里一顿摸。 “皇上?” 女子抱着橘猫朝这边看了过来,神情有些惊讶。随即走上前来,笑眼含春,娇声行礼道:“臣妾参见皇上。” 裴玄的目光未在女子脸上停留,而是盯着她怀里的橘猫道:“这小狸奴留下,你退下吧。” 姜姩惊讶的看向裴玄:“你这是?” “爱妃不是喜欢吗?” “可它都有主人了啊?” 裴玄瞳孔微沉,低沉阴冷的声线从薄唇中吐出:“它可以没有主人,爱妃愿意做这只小狸奴的新主人吗?” 看着他那双狭长的凤眼,姜姩只觉得背后有寒风呼啸,令她心头一凛。 “我....我就是不喜欢猫。我们快走吧。” 姜姩攥攥冒汗的手掌,看也不再看向那边的大橘猫,扭头满不在乎的踏上车。 好在,裴玄也跟了上来,没对那猫儿主人下手。不然她真是罪过了。 “若是不喜欢,爱妃为何痴痴看着。” 裴玄单手撑着一侧下颌,修长白皙的手指格外耀眼。 “就,就是觉得大橘猫过得很幸福,整日被喜欢的主人搂在怀里,安逸快活,无忧无欲的被人爱着,没有996,没有kpi,不用揣摩领导.....额....臣妾胡言乱语了,总之臣妾只是单纯羡慕它有一个好主人,所以千万不要将他们主仆拆散好吗?皇上?” ......滔滔不绝的殷桃小嘴.....不住吸引着裴玄的视线,令他就算听不太懂也不忍打断。 见裴玄朝她坚定的点点头,然后若有所思将头侧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的小贵人竟羡慕一只小狸奴。 朕猛虎都能养,养只小狸奴何难。 他这是听懂了? 车厢宁静了一小会儿,裴玄突然扭头认真说道:“朕还是想将那狸奴主人制成风筝。” “为何啊?究竟为何啊?” 姜姩实在想不通,一个他连名字都叫不出的嫔妃到底哪儿惹他了。 裴玄单手撑着下颌,看着姜姩一本正经道:“爱妃看不出来她是来勾引朕的?” 噗! 他怕是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声在后宫有多臭。 姜姩摇摇头,倾身抱了抱裴玄。可怜而不自知啊..... 就这点心思若是用在朝堂之上,也不至于一年后被平南王和侯府世子的大军踏平金銮殿。 少女的碎发擦过他的脸颊,有些痒,怀里扑来软软绵绵的一团,奇妙的暖流在他的身体里开始蔓延开来。 裴玄眼神闪了闪,随即大手将姜姩往怀里揉深了些,从未有过的舒爽。 养狸猫的女子! 赏! 重赏! 第一卷 第4章 皇上的卤簿来了 此时的姜府,还未知泼天的富贵即将降临。 前厅之内,死气沉沉。唯独一个人满心欢喜,那便是姜书雪。她一席紫罗兰色云肩襦裙,梳着妇人发髻,满面红润,气色绝佳。 身旁一身月白色直襟长袍的男子颜如冠玉,气如谪仙,温润至极,正拱手合抱,躬身毕恭毕敬行揖礼。 姜文州懒懒坐在泥鳅头楠木靶肿筋的交椅上,小三角眼斜眯了一眼,桌案上新姑爷拿来的回门礼。 阀州产的重莲绫,前些年时兴的名贵料子。 几副字画,他没主动提,想必也不是什么稀有珍藏。 油蜜蒸饼,啧啧啧...... 姜文州打了哈欠。 身侧的继室秦氏看着新姑爷被晾着,还不敢起身,赶紧用手肘怼了怼身边的老爷。 姜文州这才颔首,敷衍道:“坐吧。” 秦氏何尝不知那礼轻薄了些,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早知武昌侯瘫痪后,侯府便日渐衰落,但毕竟是显赫尊爵,终不至于如此寒酸,定是那继母故意苛待,也不知道女儿嫁过去受不受气。 她一心疼,赶紧寻了个借口将女儿单独领回了内院。 母女二人坐在花梨木软塌之上,秦氏满面愁容。 “雪儿啊,你一向聪慧,为娘看来那谢世子也就相貌天下无双,这其他方面哪能跟九五之尊的皇上比啊!” 姜书雪噗嗤一笑,真要比相貌,还是狗皇帝更胜一筹呢。 但她如今的夫君可是个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不知比那狂躁的暴君强多少倍。夫君待她体贴珍重,最重要的是,她知道谢晏和将来必成大器,到时候她有想不尽的荣华富贵。 “雪儿啊,好好的娘娘你不当就算了,怎还让那个乡下丫头去宫里享福,万一她哪日得了宠,回头找你算那碗迷魂汤的账,该如何是好?” 说起此事,姜书雪也不悦,纵是她不想再进宫了,也是不想让姜姩去的。 “那还不是怪父亲,我已与他再三叮嘱不要在朝堂上为猛虎做赋,可他就是忍不住阿谀逢迎,才被皇上赏了个进宫名额。” “你莫再提此事了,你父亲已说过多次,他绝没有盛赞猛虎,更没做赋,再提他又得恼了。” “知道了。” 事已至此,也罢了。 姜书雪转念一想,姜姩哪怕是进宫去了又能如何,狗皇帝不近女色,这会儿她怕是正蹉跎呢,哪像自己这般滋润。于是,她眉头舒展,红润的脸颊,轻轻一笑,说道:“母亲放心,那姜姩不仅得不了宠,不久后父亲还得进宫放风筝呢。” 秦氏听了,心头一颤,随后又开心起来。世人皆知,天启国君兴起便会活剥几个嫔妃制成风筝,并让其父兄进宫亲手放风筝。 不过,富贵险中求,风险和回报永远是成正比的。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还是有不少三品以下官员羡慕能送女儿进宫,比如姜家。眼下,秦氏看着春风满面的女儿,心中不觉安慰。皇上有三百多佳丽,姜姩纵是有几分姿色,也难出头,定是凄惨的。 “世子待你好,母亲看出来了,但侯府还有那继母和两个庶出的弟妹呢,他们待你可好?” 秦氏的话令姜书雪立刻想起了与婆母相处的各种不快,弟妹也被娇惯得目中无人、十分难接触。整个侯府除了谢晏和,真是一片狼藉,她一个都不喜欢。 “不说这些了,母亲,其实今日我还有事请教于您。” 姜书雪面色微微一红,放低声调继续说道:“这几日,世子待我处处体贴,可唯独到了房事就.....” 秦氏一听面色一凝,莫非女儿嫁了个“见花谢”,低声问道: “世子不行?” 姜书雪连连摇头,谢晏和行,他一定行,明明他前世与姜姩如胶似漆! 要说不行,也是那狗皇帝怕是..... “世子向来洁身自好,应是出于紧张和羞涩,不然怎会每次要碰到我时,便头痛欲裂。女儿想,只要迈出这第一步,世子定能与女儿琴瑟和鸣,恩爱更加,所以,女儿想跟您求一副能让世子初尝爱果的药。” 秦氏一听,细长的眉眼意味深长一笑,点头道:"那今夜就宿在府中吧,母亲自会为你打点好的。" 不同于内室两位妇人的言来语去,前厅依旧暮气沉沉。看着笑比河清、沉默不语的岳父,谢晏和心中自知缘由。但侯府落魄,父亲每日药费昂贵,继母不善持家,庶弟纨绔,庶妹娇惯,纵是他月月俸禄如数上交,也只是杯水车薪。 这回礼已是侯府倾囊倒箧拿出的最好的了。 谢晏和心中只觉对妻子愧疚,暗暗发誓,定要振兴侯府,绝不会让妻子跟着他受苦。 姜文州看着女婿,脑子里却都是他前些日子刚纳那房娇妾。实在按耐不住,便故作一副疲乏姿态,佝偻着背缓缓站起身来,欲借口腰痛去休息。 却听平日里静谧安逸的街巷突然一阵喧哗。 姜文州诧异,立刻竖直腰杆朝府门口张望。就见一名小厮呲着两排大白牙,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嘴里激动得结结巴巴: “皇~皇.....皇上的卤簿.....到巷口了!” 姜姩也没想到,狗皇帝陪她回个姜府,竟使出这么大阵仗。 早朝上那些个文武百官还未来得及换身干净衣服,下朝就被抓来加班了。皇城司兵卫手持甲盾外最外层,往里一层是达到级别的官员,御驾次第局队伍中心。 天子出行,大驾卤簿仪仗队声势浩荡。一路吸引百姓围观,大家纷纷议论,这是什么日子? 郊祀?籍田?祭天? 没听过今日有庆典啊! 姜姩缩在这辆宽阔玉辂的角落,生怕风把黄色祥云纹的帷幔吹开,让百姓们看清她这个祸国妖妃的真容。 裴玄修长的手撑着下颌,看着姜姩,眼中隐隐露着一丝得意。 “朕的这辆车架还颠簸吗?” “不颠簸,坐着既平稳又舒服。” 姜姩竖着大拇指,满脸肯定,嘿嘿一笑,又继续道: “其实嫔妾不娇气,牛车都曾坐过。以后不必这样奢华。” 裴玄将头扭向窗外望去,长睫微垂,嘴角清扬起不易察觉的笑意。 姜府门口,姜家人都闻声围了出来,他们正踮脚看着不远处被人群簇拥的御驾。 姜文州寻思着。 西市这边可没住什么高官显贵啊,皇上这是去哪儿呢? 就这么看着看着,那明黄的玉辂竟落到了自己面前。 姜文州惊得嘴巴都合不上了,就这样怔怔看着一身龙袍的皇上下了玉辂,然后回身扶出了一位一席华美繁复宫装的女子。 是那个乡下丫头! 姜家人皆是瞳孔微缩! 许是受姜家人的影响,谢晏和的眸子也猛地一震,脑海似是闪过什么。 但他没抓住…… 第一卷 第5章 总算见到男主了 “姩贵人想家了,皇上特意陪娘娘回府。” 平阳公公尖细的声音并没将众人从震惊中唤回神,大家反而更懵了。 围观的百姓也各个露出诧异之色。 大驾卤簿仪竟之只是为哄一个妃嫔? 曾经的裴玄虽暴戾,却不荒淫。 这是? 又添毛病了!! 昏庸至极!!! 百姓们各个苦大仇深,纷纷散开。 裴玄扶着姜姩,转头看向姜文州。 姜文州从不敢看皇上的眼睛,尤其如此近距离,令他一时紧张的语塞,只是条件反射的扑通跪地。 裴玄上前将他扶起,温和道:“爱卿快请起。今日,你我没有君臣之分。” 姜文州抬头看向裴玄,就见到一个谦逊温和甚至还有些礼貌的暴君,正朝他露出一个罕见的笑脸。 不知为何眼泪就流了下来。 “将朕给姜爱卿的珍宝送进府中。” 裴玄吩咐平阳公公。 姜文州双眼放着精光,望着那满车的宝箱,口水都快流出来。 对比刚才那位穷女婿的礼,姜文州不觉鄙夷地朝谢晏和撇了一眼。 你说这么好的进宫机会,书雪怎么就要让给那丫头呢! 姜姩看着眼前的热闹的姜府大门,回想起第一次来到这里时的那个深夜。 她衣衫褴褛的从牛车上下来,敲了好半天门,出来一个小厮,说去通报后就没了动静。 车夫坐在牛车上陪她等了半个时辰,见她可怜,问她要不要跟他走。 她说,必须回这里,才能见到该见的人。车夫点点头,驾车离去。 “我家人还没付你路费!你怎么走了……” “姩姩,父亲每日都在想着你呢。” 姜文州的声音打断了姜姩的思绪。 她抬眸看向姜家人。 目光不觉落到谢晏和身上。 这是谁?怎么不知道姜家还有个这么好看的男子。 眉眼清澈,气质素雅,风度不凡…… “爱妃?” 耳旁忽然想起裴玄冰冷的声音,姜姩一回头就对上那双深忧的眸子,一丝杀气若隐若现,吓得她赶紧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了。 姜文州谄媚笑道:“皇上,请进府来坐。” 众人簇拥之下,裴玄和姜姩穿过前厅,绕开牡丹垂花门,沿着西侧厢房前的碎石小径,来到姜府正院。 宽敞明亮的大厅堂里,众人落座。 此时,轩窗四敞,正午的阳光投射进来。 案上白玉果盘内葡萄紫、樱桃红,玉碟金碗熠熠生辉。 下人们忙不迭的来回穿梭,姜文州止不住的笑声都传到了巷口。 沉闷了一上午的姜家忽然热闹起来了。 秦氏对丈夫的厚此薄彼有些不悦,却也不敢显露出来。 谢晏和坐在最角落,默不出声。 身旁的姜书雪,没了先前的生气,她一见裴玄就觉得恐惧、紧张,此刻也低头不敢言语。 “谢爱卿为何也在此?” 裴玄端坐在南面尊位,眼神探究的看着下座的谢晏和。 谢爱卿? 谁啊? 裴玄还认识。 姜姩坐在一旁正将一颗葡萄悠闲的放进口中。 就见姜文州从左侧席位上,小碎步跑到裴玄身侧,三角眼一眯,媚态道: “晏和是微臣的女婿,前日刚与小女成婚,今日正巧回门。” 晏和。 这名字怎么听着耳熟。 姜姩又拿了一颗葡萄吸进嘴里。 谢晏和。 谢晏和! 谢晏和!!!!!!不是男主吗! 姜姩囫囵一吞,一颗葡萄就卡进了喉咙之中。 她发出一声闷哼,说不出话,无法呼吸了!被卡住了! 她涨红着脸从椅子上跳起来,手舞足蹈地指着自己的喉咙。 众人目光齐齐被吸引过来,不知所以然。 秦氏撇撇嘴角,这样一个粗野的疯丫头都可以,若是书雪进宫定能将皇上俘获,哎……肠子都悔青了…… 只有谢晏和眸子一紧,立刻挣脱姜书雪的手,正起身朝姜姩奔去。 却见裴玄已从她身后环手搂住了她的腹部,一手成握拳状,另一只手握紧拳头, 然后快速向上向内冲击姜姩的腹部。 直到一声咳嗽,姜姩喉咙中的葡萄滚落在地,大家才知道原来是被卡住了。 裴玄的紧皱的眉头没有松懈,阴戾的眼底竟透着姜姩从未见过的不安,清俊异常的面容写满关切。 “好了吗?” 姜姩喘着粗气连连点头。 裴玄长舒一口气,将她搂进怀里,姜姩不敢动,姜家人不敢动,太监侍女们也都不敢动。 姜书雪震惊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是前世那个不近女色的裴玄?是那个暴戾癫狂嗜杀成性的裴玄?是那个她只是碰了一下他的手臂,便被活剥皮喂老虎的裴玄? 众目睽睽之下,裴玄搂了半晌,才将姜姩从怀里放出来,低头沉声说道: “爱妃若再如此莽撞乱朕心智,朕便只能杀了你了。” 姜姩刚才咳红的脸,瞬间煞白。 看着满脸认真的裴玄,她怯怯说道: “嫔妾以后,一定认认真真吃。” 众人目光不自主瞟向别处,生怕被迁怒。 姜姩乖乖做了保证,讪讪回到了座位上。 她偷瞄了一眼对面的谢晏和。 这就是谢晏和! 就这么成亲了?! 总感觉,谢晏和也在似有似无的朝她这边看来。 姜姩咬了咬牙,看到他身边的姜书雪,感觉血压都要上来了。 不行! 她得找谢晏和单独谈谈! “姜爱卿方才说,回门?” 裴玄饶有兴致地接上了先前的话题。 姜文州点头哈腰,笑得脸上肥肉堆到了一起,卑微道:“皇上有所不知,民间小两口成婚第三日,新姑爷都会带着新妇和礼品,回门拜见岳父岳母以表尊重。” 裴玄若有所思,说道:“那今日朕与爱妃也做一回寻常夫妻,算是迟到的回门礼。” 这是何等荣幸,皇上竟对姜家放下了皇家的尊耀,姜文州笑得都合不拢嘴。 一旁的姜姩眸子一亮,开口道: “皇上既送了回门礼,那按照民间的说法,女儿出嫁,娘家不是该给嫁妆吗?可是女儿入宫之时却什么都没有。” 姜姩看了看姜书雪,面露钦羡之色:“妹妹出嫁之时,定也是带了娘家给的嫁妆了吧?姐姐好生羡慕。” 姜文州的笑脸越发苦涩,他怯怯的瞟了一眼裴玄,就见他满脸冷峻正微微挑眉看着他。 吓得姜文州立刻道:“姩姩想要,自然也有。” “嫁妆一般也能体现娘家人对夫家的认可度,女儿嫁的可是当今圣上,父亲定不能怠慢。” 姜姩杏眼微眯,故意加重了“怠慢”二字的发音。 “是是是……” 姜文州越笑越僵。 合着,这两口子一唱一和的,是来讹我的啊。 此时,姜书雪因为神经过于紧绷,面色显得有些惨白,她恍恍惚惚抚了抚额角。 姜姩寻到了机会。 "妹妹看着好似有些不舒服?姐姐陪你去房中休息。" 姜姩走到姜书雪跟前,抬眸,目光炯炯对谢晏和道: “妹夫,可否帮我扶着些妹妹。” 谢晏和对上这异常热烈的目光,心中不免生出一丝嫌恶。 哼,轻佻做作。 他没做回应,起身将妻子扶了起来。 转身向众人施礼后,朝后院走去,姜姩紧随了上去。 裴玄看着三人的背影,眸色阴沉。 第一卷 第6章 爱卿 何不以溺自照 来到姜书雪出嫁前住的闺房。 谢晏和将她扶到花梨木贵妃榻上。 “妹妹在此休息,我和妹夫还需回厅堂陪皇上。” 姜姩心急,嘴里的话说的也飞快,她期待的望着谢晏和的背影。 就见姜书雪满脸娇弱,微眯这着一双丹凤眼,柔情似水望着谢晏和。 “夫君,我头晕,你能陪着我吗。” 谢晏和温蔼地点点头。 然后,回头看向正目不转睛盯着他的姜姩,似是等她不请自回。 姜姩看懂了。 但她不想走,她好不容易才甩开了裴玄。 还没找到机会与谢晏和单独聊聊呢。 姜姩四下张望,眸子一亮。 立刻小跑到旁边一张黑漆海棠圆桌边。 拿起一只青玉镂空茶盏顺手倒了一杯桌上的茶水。 转身,有些谄媚说道: “我给妹妹倒杯水润润嗓子,多个人多个帮手,嘿嘿...” 姜姩尴尬笑着,正要朝榻边走去。 谢晏和上前一步,伸手拦住了姜姩,清冽的眸子里厌恶之色显而易见。 “就不劳烦娘娘了,娘娘请回吧。” 一旁的姜书雪低声嗤笑,看吧,此生这个好男人是我的了!你就等着哪天暴君气儿不顺将你喂老虎吧! 姜姩呆呆看着眼前的谢晏和,这可是书中那个与自己同心合意的夫君,此刻怎会如此厌烦的看着自己。 姜书雪都能重生,谢晏和怎么就没带着一点记忆而来吗? 明明那些甜蜜美好的片段还都存在姜姩脑海里。 虽然是以文字的形式。 怎会,隐隐有种,失恋的感觉。 “娘娘还想说什么吗?” 谢晏和地声音再次传来。 姜姩深吸了口气,然后缓缓呼出,有些沮丧。 她想说:我害怕裴玄,你快救我出宫! 她想说:别爱姜书雪,我们才是官配! 她想说:一时竟也不知从何说起 ....... 最后,所有的言语,化作少女脸上灿然一笑。 碧波伴清澈的杏眼之中,谢晏和好似看到了明艳下淡淡的无奈和怅然。 他心中平静的湖面,瞬间被微风吹起一阵涟漪。 他立刻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下巴微微扬起,似是不屑再看她,对眼前的女子越发厌恶起来。 姜姩深吸一口气,恼火的翻着眼珠,一口喝掉手中为姜书雪倒的茶水,正欲转身离开。 余光竟瞟到了梳妆台上的那面铜镜,倒影之中,小轩窗外有一张面无表情的冷脸。 姜姩脑袋轰的一声。 他竟然偷听! 不过他一个反派,本就不能对他有太高道德标准。 呼… 还好,她什么也没说。 “我的妻子本该是你。” 谢晏和此话一出,姜姩眸子一震! 她好像看到了自己头上的血槽空了! 她偷偷瞟了一眼那面铜镜,看不太清表情,但她能想象。 谢晏和继续道: “侯府的婚约是与姜家嫡女,娘娘却因贪图荣华富贵,一心只想进宫。子舒还要谢谢娘娘的成全,才让子舒娶到了雪儿这般善良单纯的妻子。既已做了选择,就请娘娘不必左顾右盼。今日,娘娘无视伦理,这般勾引魅惑子舒,子舒会当什么也没发生,望娘娘日后好自为之,再勿对子舒抱觊觎之心,子舒不愿让雪儿伤心。” 哈?谁勾引他了! 不要逼脸!普信男! 这男主怎么比反派还招人烦! 姜姩蹙眉,惊得嘴巴张得圆圆的,像一条死鱼,一脸无语,刚想臭骂他一顿,就听到身后响起一阵刺耳的噪音。 她耳膜震痛,不禁捂住耳朵。 这声音就好像是某种金属与地面发生摩擦…… 姜姩一回头。 是剑! 裴玄满脸阴鹜的拖着一把长剑进来了!他又疯了! 他疾步走到谢晏和面前,抬手将剑抵在谢晏和的脖颈。 清癯的脸上露出致命的阴狠,嘴角还扯着一抹冷笑,开口道: “爱卿,何不以溺自照?可是能上九霄?” 说得好! 姜姩内心响起一片掌声。 觉得胸中一口闷气终是有所释放。 下一秒,就见谢晏和的脖颈缓缓流出鲜血。 裴玄黑沉的眸子中迸发出冷冽的杀气。 姜姩身体一颤,完了~ 谢晏和虽可恶,却也不能因为她提前下线吧? 那日后还如何指望谁起兵反抗,杀昏君,推暴政,解救她于水火? 可以裴玄的性情。 今日,她不拦,谢晏和会死,她若拦,谢晏和必死,还带着她一起。 她该如何! 许是一时用脑过度。 姜姩只感觉脑仁好似被一道闪电劈中,一根引线被点燃,瞬间,灼热感如电流般沿着每一根神经肆意扩散开来。 头部的沉重感,令她的身体左右摇晃,跌跌撞撞之中,手中的茶盏清脆落地。 接着她又听到一声金属砸落地面的声响,好像有阵强风拂面而过,她就落进一个不算柔软的怀里。一抬头看见裴玄,那张冷峻的脸上竟多了几分恓惶。 有些晃,他好像蒙在一层薄纱之中,似虚似幻...... “真好看~” 姜姩的嘴角一扬,便感觉有什么东西从嘴里流出来了,凉凉的…… “来人!” 裴玄愤怒的大喊。 平阳公公和姜家人匆匆赶来。 就见到姜姩双目紧闭,面色红润异常,倒在裴玄怀里,嘴边还流着口水。 平阳公公情急问道:“娘娘这是怎么了?” 秦氏一见这场面,瞳孔一缩,立刻留意到姜姩身侧的地上的那只茶盏,她望了一眼屋内圆桌上的那钧窑月白茶壶。 顿时急得只拍腿,惊慌地问道:“娘娘可是喝了桌上的茶水?” 裴玄暮地抬头,锐利的眸光望向秦氏,阴冷的语气带着削骨的狠意:“茶水有毒?” 秦氏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连摇头:“没毒没毒!只是.....掺了合欢香!” 众人顿时面色一怔。 秦氏不敢抬头看裴玄,只是不停叩首,哭诉道: “都怪我!我听闻书雪与世子婚后一直未圆房,这才想着借助药物让他们早得贵子。竟没想到那药会被娘娘误食!不过皇上放心,都是大补的药,对身体无害!” 谢晏和一向温润的脸上,旋即,满是疑惑与愤怒,他难以置信的看向身旁正咬着下唇,吓得满脸惨白的姜书雪,心中好似载着悄然退潮的失望。 裴玄猩红的眼中含着嗜血的愤怒,却在竭力压制着什么,他薄唇微颤着问道: “既无害为何会昏迷不醒?” “这,许是娘娘对某些成分无法耐受……请皇上饶命!” 裴玄阴郁的脸上露出扭曲的狂怒,他额头血管凸显,一场腥风血雨即将倾盆。 平阳公公眉头紧蹙,赶紧强撑着胆子,出来说道: “既然如此还需赶紧叫太医给娘娘瞧瞧!耽误不得!” 裴玄低头看着怀里没了意识的小贵人,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姜府一干人等压入大理寺,明日午后腰斩!” “回宫!” 午后的京都城内,客来商往,熙熙攘攘,人群之中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众人便见精兵开路,御驾如风,直奔皇宫而去。 裴玄将姜姩放在烟紫云锦卧榻之上,摸着她滚烫的额头,浑身的怒火依旧难灭。 他正要出去叫车马再快一些。 不料却被一只手抓住了手臂。 裴玄一惊,一低头就见小贵人通红的小脸上,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正望着他。 “你别走…我好难受……” 第一卷 第7章 朕就是规矩 恍惚中,姜姩觉得自己浑身燥热难耐,血液在身体里奔腾,一股烈火好像一只猛兽几乎要冲破胸膛,难受得眼泪不住的流了下来,她用手撑起上半身,坐在榻上。 “.....帮我……” 她眼眶里盈出亮闪闪的泪花,单薄的肩膀因为抽泣不住颤抖,神情委屈至极。 裴玄只觉得心尖好似被一根羽毛拂过,暴怒的眸子自觉柔软了几分。 “想要朕如何帮你?” 他声音低沉沙哑,目光扫过少女散开的衣领处露出的白皙锁骨,喉结微动。 姜姩用烫得发红的小手一把抓住他的手,就好像找了一块降温的良药,赶紧放在自己滚烫的脸颊,泪眼朦胧地望着裴玄: “....我不知道……” 裴玄眉头微皱,墨黑的眸子一沉,心上突然涌上一股新奇的兴头。 就好像刀尖划破皮肤,看着冷白的皮肤被染成明艳的红色一般刺激。 他的呼吸因兴奋变得急促,胸膛轻轻起伏,眸中闪出一抹病态的暗芒,好看的嘴角微微扬起。 随即,他如一只破笼而出的猛兽倏地将眼前的少女扑倒在榻上,单手撑着软塌,却没有再给她任何反悔的机会,一个充满攻击力的吻不由分说的落了下来。 他粗暴狂野,好像饿了很久般,在她口中一路长驱直入,攻城略地,少女模糊的哽咽声混杂着唇舌间发出的吮吸声,令他越发强烈的撕咬研磨,失控的占有欲好似要将她碾碎。 直到尝到了嘴里的一丝腥甜,他才意犹未尽的将她的唇放出来。 少女身子已完全瘫软,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肌肤却依旧燥热难耐,一双泪眼正迷离的望着他,似是畏惧又似是求助般。 裴玄舔了舔嘴角的一抹鲜红,不觉嗤笑一声,随即有力的大手一把托起少女滚烫的下颌,深幽的眸子里露着丝毫不掩的疯狂的邪性。 “求朕。” 少女秀眉微蹙,玉白的小手紧紧抓着男人的手臂,泪珠簌簌滑落脸颊,嘴角缓缓张开 ...... 京都的秋季总是气候难测的,刚才还晴空万里,这会儿忽然乌云蔽日掀起了一阵骤风急雨。 雨水绵绵不绝湿润了干涸许久的大地,车轮经过泥泞的路面,雨僝风僽中,向来平稳的玉辂也变的颠簸起来。 路上的小贩们急急收拾起摊档行囊,行人们匆匆躲进酒舍茶肆躲雨,便见大雨磅礴中,刚才奔驰而过御驾,又不急不缓的掉转头来。 随行的平阳公公骑着马,接过手下递来的蓑衣,用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指了指前方空旷的街道,与宫门背道而去。 直到夜幕降临,风雨逐渐退去,玉辂才朝宫门缓缓而去。 精致的角楼被雨水冲刷了尘埃,高墙之内,宫女们正提着灯油,穿梭于大小宫殿的回廊之间,这座孤独耸立在此多年的华美宫殿,被宫灯缓缓点亮。 乾明殿外,足足等了两个时辰的太医,正百无聊赖地搓着被骤雨淋湿的袍子,抬头便见到不远处驶来的玉辂,无神的眸子一亮,赶紧甩下衣袍,从宫墙边上的房檐底下跑出迎了上去。 就见平阳公公从马上下来,抖了抖斗笠,走到他面前,附耳小声道:“甭解毒了,太医请回吧。” 第二日的乾明殿朱窗微开,阳光懒懒的投射到白玉地砖之上,姜姩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紫檀嵌龙纹罗汉床上。 不远处的书案前,端坐一人,正低头聚精会神的看着书卷,阳光从窗子透进来,在他精致的侧脸之上留下了绝美的光影,姜姩一时竟看愣了神。 “醒了?” 那人没有抬头,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姜姩这才回过神来,那可是大反派,清醒点,颜狗! 姜姩机械性地提了提颧肌,礼貌道: “皇上,早。” 看着裴玄读书入神的样子,姜姩心中暗道:没想到这昏君也有勤奋好学的时候。 就见裴玄缓缓合上了手中那本《狸奴饲养经》。 他起身,面容温和的朝她走来,坐在了床沿,冰凉的手摸了摸她的下巴,一时令她一动也不敢动。 “爱妃要朕抱抱吗?” 他温柔一笑。 她瑟瑟发抖,嘴角僵硬的维持上扬弧度,头却本能的摇了摇。 顿时一阵眩晕感袭来。 她眸子忽地一闪,她怎么会在乾明殿?他们不是去了姜府吗? 脑子里浮现出裴玄拿剑架在谢晏和脖颈的画面。 她顿时惊呼道: “谢晏和呢?” 殿内的空气开始凝结。 姜姩这才意识到,面前的裴玄脸色已黑,愠色正在那双狭长的眸中酝酿。 她眼珠一转,看着裴玄,继续用高亢的音调说道:“谢晏和竟然敢说本宫觊觎他?本宫定要叫他好看!” 裴玄眼中的暴戾散去,神色缓和的伸手摸了摸姜姩的头顶,语气带着着宠溺的慵懒。 “爱妃不必为一个死人置气。” 姜姩的瞳孔猛地一震,眼神里是掩不住的错愕。 卡擦。 心碎的声音。 男主都死了,谁还能救她出魔爪。 裴玄凤眼微抬,朝她投来死亡凝视。 姜姩立刻调整表情,显得震惊又为难道:“可怜我那妹妹了,新婚不过三日,便要守寡。” “所以,朕让妹妹也去陪他了。” 姜姩心里咯噔一下,看着他那淡然的表情,心里微颤。 “那母亲该伤心了。” “母亲也去了。” “父亲?”姜姩的嘴唇已经在打着颤,难以置信的开口。 却听裴玄继续淡淡道: “父亲也去了。” !!!! 虽然与姜家人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姜姩想到昨日还鲜活的那些人,今日就不在了,裴玄对待生命的漠视程度,再一次令她感到无比的惶恐,每日与他相伴就好像一个踩着钢丝在行走,稍有不慎,便会跌落万劫不复的死亡深渊。 裴玄看着他的小贵人,一双灵动的眼睛好似失去了光彩,诧异的问道:“爱妃怎么了?” 姜姩低着头,没有看他,轻轻道。 “哪怕他们再不好也罪不至死。” 裴玄神色微怔,好像忽然意识到什么一般,坐起身来,将手放在姜姩的肩膀,语气温和道:“朕知道了,他们都是你的家人,是朕一时震怒欠考虑了。” 说完,他朝殿门喊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平阳公公立刻小步进来,低声道:“皇上,已是巳时,是要传膳吗?” 裴玄眼神一缓,像是微微松了一口气一般。 “叫大理寺立刻释放姜爱卿一家。” 姜姩瞪大眼睛看着突如其来的反转,裴玄说完,又像突然想到什么,立刻起身道: “朕亲自去。朕要为秦氏封诰命!” 姜姩闻言猛的抬头,这也太无常了。那秦氏也是个反派啊,何德何能就突然封她什么诰命! “皇上!秦氏只是继室封诰命不合规矩。” 裴玄凤眼微眯,低声道:“普天之下,朕就是规矩。” 姜姩嘴角轻轻抽动,似笑似哭。 昏聩至极!何愁没有天收。 裴玄说完,低头看向姜姩,强势阴狠的眸光里竟多出一丝真诚。 “爱妃放心,爱妃的家人便也是朕的家人,只要爱妃乖乖待在朕身边,朕一定会善待他们。” 他的头发墨黑,衬着肌肤越发冷白,看着她的时候温润而泽,甚至有些卑微,而言语中的威胁却又如此悍然不顾,姜姩不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生硬的挤出两个小梨涡,点头道:“嫔妾永远不离开皇上。” 裴玄听完,满意的点点头,摸了摸她的头顶,便起身出去了。 直到那青丝龙纹锦袍彻底消失在殿门口,姜姩才收起满面的喜色,她嫌弃至极的用手掸了掸自己头顶,心中一片惆怅。 她想从床上爬起来,刚一侧身,就感觉全身酸痛无力,尤其下肢好似没有知觉一般。 姜姩先是一愣,接着便暗骂了一遍裴玄!定是他又跟人打架了! “小姐~” 一声熟悉的呼唤,姜姩眸子一亮,回头就见她的贴身丫鬟安夏正有些拘谨的站在殿门口。 “安夏!” 姜姩起身,拖着浑身散架的筋骨迎了上去。 只见门口又探出两个身影。 林馨儿和韩雨彤。 是和她同一批进宫,同住拾月宫的室友们。 第一卷 第8章 爱妃喜欢樱花树 “姩姐姐。我们来看你了。” 说话的是韩雨桐,她笑得灿烂,满脸殷勤。 身旁的林馨儿傲娇的抱着手臂,下颌微仰,扫视着这座后宫女子几乎没人涉足过的,传说中的乾明殿。 安夏见到自家小姐,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她小跑进殿中,一把握起姜姩的双手,眼泪随之涌出: “小姐,你消失几日都快把我吓死了。” “我都说了我吉人自有天相,你瞎担心什么。” 安夏点点头,擦干了脸上的眼泪。回头看了看殿门口的二人,对姜姩道: “高公公去接我时,两位娘娘正好也在,大家都有些想小姐了,就一起过来了。” 还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好室友们。 姜姩眸光温和,回头冲二人莞尔一笑,说道: “姐妹们,快进来坐。” 韩雨桐闻声,立刻欢快地来到姜姩面前,她递上一支白玉荷叶形发簪,圆润可爱的脸上满是愧意的说道: “中秋节内务府发的这簪子,姩姐姐确实早已给过桐儿一支了,但桐儿太笨竟给忘了,还要走了姩姐姐的这支,桐儿今日过来,就是给姐姐还金簪的。” 姜姩低头看了一眼那发簪,若不是她来京都的路上丢了一支一模一样的,她才不会与韩雨桐争抢。 后来一想,那么重要的簪子竟只是一款稀松平常的烂大街款式,宫里都能分发的东西,丢了便丢了罢。 “姐姐那日便说了,这簪子当是姐姐赠给桐儿的了。” 姜姩眼中的笑意不达眼底,将韩雨桐手中的发簪晾在了空中,看也不曾看过一眼,侧身说道: “喝茶,喝茶。” 三人围坐下来,林馨儿接过侍女奉上的一支白玉茶盏,边优雅地抿着,边上下审视起这几日不见,就飞上枝头变凤凰的邻居。 半晌,她的目光死死盯着姜姩的脖颈,发出一声轻笑: “姩妹妹,也是个可怜人啊~我看你面色苍白,脖颈好似也有些淤青,莫不是皇上真如后宫姐姐们传言中那般凶……” 淤青?裴玄前日掐她脖子留下的竟还没消退? 不过,眼前这位宰相府千金大小姐,还真是不分场合的畅所欲言啊。 想当风筝你别带上我! 姜姩瞟了一眼殿外,大宫女佩兰正站在门边。 她立刻高声打断了林馨儿说了一半的——遗言。 “胸!~肌发达!对,皇上当然和传言中一样,胸肌发达……蜂腰宽肩,壮壮的,猛猛的,被折腾了一晚上,妹妹脸色能好吗?啊哈哈哈……” 姜姩捂嘴一阵扭捏的假笑,试着用眼神提醒林馨儿隔墙有耳。 林馨儿却丝毫理会不到,铁青着一张脸,手指紧紧握着那茶盏,好像要吃人。 姜姩赶紧从她手里扣出那只白玉盏。 生怕捏碎了,被大疯批赖自己头上,取骨做盏,他做得出。 “我再给姐姐斟杯茶。” 林馨儿甩手,愤愤然,翻了个白眼: “不喝了,早上给皇后娘娘请安,已喝了不少雨前龙井。” 裴玄的后宫人太多,修仪以上妃嫔才能晨昏定省。 可这到底有什么好炫耀的呢。 姜姩陪了陪笑,实在不知要聊些什么。 “近来妹妹可是风光,听闻皇上大驾出宫就只是为了陪妹妹回府。” 她眼皮朝斜上方一翻,转而继续道:“刚听闻此事,我们姐妹皆是一惊,后来就听说姜府上下,满门腰斩,呵呵,这才是咱们皇上嘛。方才妹妹说已侍寝,可还只是个最低等的贵人。哼,这么瞧着,皇上和皇后果然是青梅竹马,伉俪情深。哪怕日理万机,皇上也能常去坤宁宫,真心爱一个人……” 王八念经,不听不听…… 姜姩坐如针毡般捧着茶盏,百无聊赖的喝着。 裴玄最好日日去坤宁宫才好,让她做回原来的小透明,才方便找个机会逃出去! 如今这般,迟早死他手里。 韩雨桐明显也没心思听,她时不时朝大殿门口望一眼,似是在期待着什么 …… 也不知过了多久,就见韩雨桐眸光一亮,姜姩跟着朝门口望去,果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是平阳公公的徒弟小高子,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低着头的小太监。 小高子上前,眉毛一挑,满脸傲娇的看着韩雨桐和林馨儿,昂首说道:“皇上该回了!二位娘娘走吧。” 随即,转头朝姜姩立刻满脸和善,恭敬的行礼。 “姩贵人,可有奴才能效劳的?” 林馨儿直跺脚,韩雨桐直眼红。 姜姩直蹙眉。 这太监真爱搞事情! “请问公公,我何时能回拾月宫?” 小高子听了姜姩的话,脸色一惊,不可思议地说道:“姩贵人是第一位留宿乾明殿的娘娘,皇上没提,奴才们也不知。” 姜姩浅浅叹了口气,只能眼巴巴目送着他们出去。 小高子身后的一个小太监,却忽然回头朝她一笑。 姜姩瞬间头皮紧绷,吓得往后踉跄几步。 是他! “小姐。” 安夏赶紧上前将她扶住。 “小姐你怎么了?” 姜姩用手按着自己的人中,绝望地看着安夏。 “安夏,南蜀的仗打完了吗?平南王何时有空来一趟啊~~~~” 安夏眼珠转了转,小姐何时关心起边疆战事了。 清心殿上。 裴玄依在书案前的黑漆描金龙纹扶手椅上,单手慵懒的捏着眉心,闭目不语。 皇城司指挥使路达一身皂色锦缎长袍,刚毅凛然地立在书案前,低头禀报。 “李成国那老贼仗着兵部尚书的职权,不仅假公济私,大量私吞军粮军械,还纵容其子骄奢淫逸、买官卖官,朝廷与他们父子有所勾结的官员名单,属下已暗中查明,待皇上过目。” 裴玄神色淡淡,眼皮也没抬一下:“传令,兵部尚书李成国,以身饲虎,大义千秋,即刻昭告天下,以香木重塑金身,以国公之礼,厚葬。” 裴玄修长的指节轻轻敲了敲案台上的那本名单之上,思忖半刻,锐利的眼睛缓缓张开,抬头看向路达道: “兵部私吞军械军粮,为何不见军中来的弹劾折子。平南王何曾如此大意了。” 路达冷峻的脸上,神色一震:“兵部贪污也与平南王有关?属下上次沿着那行刺的太监追查,线索仅到了靖州天泉山庄便断了,如此一说,靖州可是平南王的地盘,此事可要属下继续深查。” 裴玄起身,缓缓走到鱼缸前,拿起食饵投了几颗,淡淡开口道: “不必了,近来南蜀侵扰不断,都先养着罢。太瘦了,柴。” 他看了看缸中那几条欢快抢食的鱼儿,嘴角微微一扬,拍了拍手上的食渣,淡淡道: “回吧!” 路达点头,正要转身,却又被忽然叫住。 “慢着。” 裴玄好看的眸子看着路达腰间,眉头皱了皱,一只粉色的桃型香囊与主人肃杀的气质极为不搭。 路达见了,立刻用手捂住了那只香囊,黝黑的脸上满是尴尬,低头答道:"哦!这是贱内为属下求得护身符,还非要属下佩戴,属下来得匆忙,便一时忘了摘下来。" 裴玄听完,眉毛微微上扬,愣怔一秒,随即没有说话朝门外走去。 疾步来到乾明殿,却不见他心心念念的小贵人。 “姩贵人说去内院透透气。” 大宫女佩兰低头回禀皇上。 裴玄听完,又快步朝殿后的院子走去。 秋意甚浓,满院落木五彩缤纷随风而下,只见他的小贵人穿着一身金棠色梨花纹轻纱长裙,站在忘忧湖畔,一棵半青半黄的柳树旁,嘟着嘴仰头张望着什么。 裴玄不自觉嘴角一扬,朝她走去。 “乾明宫,忘忧湖畔,樱花飞扬,姜姩一袭红裙,飞舞红缨枪直击裴玄的胸口,他似颠似笑,伸手接过一片落樱,缓缓倒地,结束了那昏庸又癫狂的短暂的一生。” 姜姩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场景,眉头蹙起道:“不就是这吗?哪里有樱花树,明明是柳树。” 她伸手狠狠扯了一根柳条,金黄的叶子随风飘落,如同她此刻心情一般。 这不免令人感到有些怀疑,是不是穿错书了,怎么到处都这样不同。 一回头就见裴玄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她身后,吓得她差点没站稳落进湖里,被裴玄一手搂住。 “皇....皇上。” 姜姩有些惊慌,就见裴玄清癯俊秀的脸近在咫尺,垂眸凝视着怀里的她,嘴角笑意分明。 “爱妃喜欢樱花树?” 姜姩抿着嘴,心里直发虚。 “...嗯....樱花....好看....” 裴玄眉眼含笑,淡淡道: “朕知道了。” 第一卷 第9章 满脑子斯哈斯哈可不行 姜姩望着裴玄那双直勾勾看向她的墨色眸子,此刻好似褪去了如夜的阴沉,清澈中柔光潋滟。 竟一时愣了神,痴痴任着那张脸朝她越来越近,直到俩人的呼吸都已缠绕到一起,那暖暖的鼻息痒痒的刺激姜姩的鼻尖,她才猛地将裴玄推开,罪过!差点亲上反派。 她从他怀里挣脱。 裴玄眉头一簇,一股怒气还未上来,便见到姜姩发出一声闷哼,嘴角微张、咬着牙,表情痛苦地捂着左肩。 他眸光一闪,怒气全无,只剩心中一团绵软。 他上前扶住姜姩的肩,低头看着她。 “怎么了?” 姜姩缓缓调整自己因疼痛而急促的呼吸,刚才她的那一掌应是推到了裴玄遇刺那日受伤的左肩了。 明明自己中的那一箭早便痊愈了,他怎么还没好。 姜姩粉嫩的红唇不忿地撅起,皱眉望向裴玄那张紧张的脸。 她拉着他的手臂,快步朝前殿走去。 裴玄有些莫名,却也乖乖跟着,直接被拉到了寝殿之内。 姜姩二话不说便起脚尖开始解裴玄的衣领。 一路跟着的宫女太监们见了,立刻收回了跨进门内的半只脚,关上殿门,识趣儿退了下去。 裴玄眉毛微挑,一把抓住姜姩的手腕,嘴角露出一丝玩味。 “爱妃兴致来得有些急。” 姜姩看着他那放着光的眼眸,暗骂:什么不近女色,这不是老色批吗? 她嫌弃得甚至一时都忘记表情管理,白可他一眼,将手腕挣脱,继续开始解他衣衫。 “你别动!让我看看你的伤!” 裴玄沉如死水的眸子也微微一震,他有些愣怔地站在原地,任凭姜姩粗鲁的扒开他的衣衫, 只感觉一只又软又暖的小手碰到了他的左肩之上。 裴玄低头,见到面前的少女正踮着脚尖,将脸凑到他胸前,长睫低垂,一双水灵灵的小鹿眼正仔细看着他肩头。 他忽然感觉从未有过的无所适从,不知手该如何放,不知眼往哪儿看,就焦灼地等着胸前的少女发号施令。却见她突然抬眸,正对上他无措的眼。 她秀眉微蹙,目光坚定看着他。 “你是不是没擦药!感染了会疼死人的!你知不知道?” 裴玄眼皮往上一提,对小贵人突如其来的严词说教,有些难以适应,转而又一把拉上的自己衣领,薄唇一扯。 “朕从不用药!” 姜姩气鼓鼓按着自己还在微微发痛的左肩。 “还骄傲上了!” 姜姩不由分说一把拉住裴玄,将他直接按在明黄软榻之上,顺手拿过雕花龙纹矮桌上她用过的金疮药膏。 “别动!” 她拉开裴玄的衣襟,嫩白的小手拧开药罐,将手指放入罐,轻轻挑起了一小块,然后小心翼翼抹在裴玄左肩有些红肿的伤口上。 每碰一下,她都会清晰地感觉到一阵刺疼,不由得轻轻眯起自己眼睛。 擦着擦着,眼泪竟流了出来。 此刻的裴玄呼吸微促,胸膛有些起伏着凝视着眼前哭红了眼的小贵人,心中广袤又荒原里好像生出了一颗了不得的绿芽。 他情不自禁伸出手指,轻触了一下少女脸颊的泪珠,一向冰凉的指尖涌上一股暖意,瞬间,寒潭般深邃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雾气,整个人都变和往日不同了,乖巧的如同一只小白兔。 “你真不疼吗?” 姜姩擦完,塞上药罐,好奇的望着他。 裴玄轻轻摇头,呼吸不经意微微急促起来,胸前起起伏伏。 姜姩皱着眉,眼里噙着泪水,满脸恳切的望着他道:“不疼也要上药,有人疼也说不定呢?” 一行热泪恰如其分的从少女眼角滑落下来,彻底击碎裴玄最后一丝防线。 他轻描淡写间,已将姜姩温柔而坚决地纳入怀中,一个流畅至极的转身,瞬间让她置身于他构筑的天地之下,两人呼吸交织,密不可分。 “朕喜欢看你哭。” 姜姩这才恍然,她承认自己飘了。 小白兔是假的,他就是大灰狼。狡黠而强大。 他上身的衣衫已全散开,露出结实的臂膀,看着那眼中涌动的暗流仿佛能吞噬一切,让她不由自主地心悸。两人紧紧相贴,对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毫无防备,姜姩的脸颊瞬间染上了绯红,母胎单身,她哪经过这个。 她慌乱之下,双手不自觉地抬起,捂住自己的脸。 裴玄眉眼微眯,嘴角轻笑:“怎么,今日还羞涩了?” 姜姩透过手指的缝隙,咽了口口水,低声嘤嘤道:“求放过。” 控制控制!你可有点穿书职操吧你! 为人女主守着点贞操!要睡也要睡男主,睡什么反派吖! 裴玄眼中浮现一丝玩味:"昨日可不是求的这个。" 姜姩不知道他的话是何意,眼下她也没心情去理解,满脑子只剩斯哈斯哈~~ 裴玄伸手将她的手拿开,轻松压在大手之在,嘴角邪魅一笑,直接将脸畅通无阻的凑了上来。 姜姩先是瞪大眼睛,不行不行! 她放声大喊:“我要拉屎!” 裴玄眉毛一皱,脸钝在半空。 “箭在弦上了。” “屎到裤裆了。” 裴玄嘴角一抽,从未听过如此污秽之词,感觉有被冒犯,他忽然想放风筝了。 他看着身下的小人,她正挤着一个笑脸,杏眼弯弯,粉红的脸颊漾起两个小梨涡。 罢了,舌头割了即可。 裴玄松开手掌,从姜姩身上起来,满脸的阴沉,刚要发怒治罪。 却见少女长舒一口气,从榻上爬起来,冲他伸出手,拇指与食指交叠,甜甜一笑道:“皇上,爱你哦!” 说完,就莽莽撞撞逃命般朝殿外奔去。 剩下一脸木然的裴玄,他伸出手学着试了一下,随即嘴角扬起好看幅度,眸子里寒冰融化,瞬间温和起来。 人有三急,朕又易怒了,得改。 姜姩跑出殿外,赶紧躲到偏殿的一处回廊,直喘着粗气,差点犯大错。 可躲过了今日,还有明日、后日呢? 她紧抿着嘴唇,愁容满面的望着远处的宫墙。 “娘娘?” 一个阴柔的男声传进耳朵。 姜姩寻声望去,就见之前跟在小高子身后的小太监,站在她身后,一脸谄笑。 吓得她往后缩了缩身子,她瞳孔发着颤。 “娘娘还记得奴才吗?五十两,出宫采买?小周子。” 姜姩怎么会不记得,这就是答应带她出宫的太监。 她立刻做出噤声动作,低声道:“涨不涨价,即刻马上走行吗?” 小周子笑容一凝,满脸诧异,这都得宠了,怎么还要逃。 随即,他清清了嗓子道:“奴才有几个脑袋,敢带娘娘出宫呢?” “那你还来做什么,给我退款吗?” “娘娘说笑了,银子都是顺来公公收的,奴才这次来是给娘娘表忠心的,奴才定不会让皇上知道娘娘想逃出宫一事。” 看着他眯着的那双狡黠的小眼睛,姜姩嘴角抽了抽,见到他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被讹定了。 “什么价?” “一百两。” “成交!” “每月。” “你滚!怎么还分期!” “那奴才去给皇上斟茶!” “你站住!我慢慢给!” 第一卷 第10章 坐收看皇帝门票 姜姩低头丧气回到乾明殿,就见紫檀彩漆描金花卉葵花形圆转桌上已摆满了满满一桌子菜肴。 裴玄从龙榻上坐了起来,神色温缓朝她走来。 “都是爱妃喜欢的。” 眼前一亮的佳肴,令她恢复了些精神,她往餐桌上坐下。 吃吧,吃了这顿也不知还有没有下顿了,她拿起筷子挑起一块烧鸭,塞进嘴里,大口嚼起来。 裴玄在她身旁坐下。 一个吃,一个看。 倒都是津津有味。 “近来南蜀战乱,青州旱灾,朕可能不能时刻陪着爱妃了。” 姜姩一听,还有这等好事? 她眸子倏地一亮,转头看向裴玄,见他正挑着眉冷眼看着自己。 她立刻收起欣喜,往下扯了扯嘴角,难过道:“那嫔妾怕是要时刻惦念皇上了。” 裴玄眉眼舒缓,满意一笑。 姜姩见他心情不错,趁机开口:“其实,嫔妾也有些思念后宫的姐妹们了,可否让嫔妾回。” “那便宣她们来乾明宫陪爱妃。” 裴玄打断了姜姩想搬回拾月宫的话。 “可是嫔妾只是后宫最低等的贵人,哪能随意宣姐姐们,这不合规矩。” 裴玄伸手摸了摸姜姩的脸颊,嘴角一扬:“别说那些妃嫔,就是太妃、太后,爱妃也可随意宣见。朕说过,朕就是规矩。” 姜姩紧锁双唇,苦涩一笑。 “是。” 吃完午膳,送走皇帝。 姜姩往那张龙纹罗汉床上大字一躺,秀眉微蹙,双目空空望头顶的明黄色纱帐。 寒露已过,天气渐凉,安夏进到寝殿之内,关上了半开的朱窗,回头见自家主子似是毫无察觉,便又默默退了出去。 刚走出殿外,却又听寝殿内传来主子的惊天动地的呼喊。 “安夏!” 安夏匆匆从殿外进来,以为出了什么事,满脸惊慌。 却见姜姩春风满面坐在大床上,双眼放着精光,喜不自控的下床朝她奔来。 她看了看殿外,压低声音附耳道: “你现在去后宫走一圈,替我私下宣传宣传,就说十两银子可来乾明宫。” 姜姩眼珠转了转,接着嘴角一笑,说道:“二十两包见皇上。交了银子今日便能来。” 她实在佩服自己的聪慧,竟想到如此一箭双雕的好计策。 她要将狗皇帝的乾明宫和他自己,当景点,坐收门票。 另外,最好能介绍几个美人儿给狗皇帝解解馋,免得他每日跟没见过世面的土狗似的,追着要睡自己。 安夏听完抬头小声道:“小姐如此缺钱吗?” 姜姩嘴一嘟,皱眉道:“非常缺,钱没了,命就没了。你快去吧。” 安夏走后,姜姩便来回踱步,急不可耐的时不时朝外张望。 她是在韩雨桐和林馨儿身上看到的商机,但后宫其他人到底买不买账,她心里没底。 毕竟裴玄嗜杀成性人尽皆知,哪有那么多重口味的人呢。 半盏茶功夫,安夏匆匆赶来,姜姩眼睛一亮,从圆凳上站起来。 安夏走到近前,从袖中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笑着说道:“小姐真厉害,一下就挣了这么多银子!” 姜姩惊喜的跳了起来,没想到重口味的姐妹还真不少! 安夏递上一张宣纸,里面已写了六位娘娘的名字,她继续道:“都要见皇上的。” 姜姩看着名单,满意的点点头,她将银子收好,然后冲殿外叫道: “高公公!本宫今日要召见的名单拟好了!” 暮光渐沉,裴玄匆匆赶回来,远远便听到向来肃静的乾明宫此时歌舞升平,中间夹杂着女子们的嬉笑之声。 他皱着眉走进殿中,只见一片莺莺燕燕,唱曲儿的、跳舞的、弹琴的.....好生热闹。 小贵人侧卧在名黄的龙榻之上,手中拿着一块如意糕正往嘴里塞,一脸惬意地看着表演,似是比跟他在一起快活得多。 他是回早了。 “皇上!” 姜姩看到了门口逆光的高大身影,立刻从榻上坐起来,小跑到裴玄面前,呲牙一笑。 众嫔妃闻声,立刻端正仪态,转身低头向皇上行礼。 “皇上,你看,这个姐姐的舞姿、身段,简直是天生尤物,还有这个妹妹的曲儿,唱得那叫一个天籁啊,若是伴着这歌声入眠,得多享受啊,还有这个.....” 姜姩拉着裴玄将殿中的嫔妃看了一圈,然后期待的问道: “皇上喜欢吗?” 裴玄只觉得聒噪至极,但看着小贵人眼巴巴的目光,只能暂时强压着烦躁。 “爱妃喜欢即可。” 姜姩眸光一暗,低落道:“没有喜欢的吗?” 裴玄眉头皱起:“你希望朕喜欢?” 姜姩察觉到裴玄眸子中即将迸发出来的火光,立刻对那群妃子道:“你们先回去吧,今天就到这儿了。” 妃子们边偷瞄着那盛世龙颜,边恋恋不舍的退了出去。 殿中瞬间安静下来,姜姩心慌的低着头,担心碰上裴玄冰寒的目光,不料却被他大手搂进怀里。 “爱妃不必担心朕会恋上他人,爱妃的惓惓之意朕绝不辜负。” 倒也,不必。 姜姩手指无聊的搓着他背后的金丝锦袍,在他散着淡淡龙涎香的怀里翻了个白眼儿。 武昌侯府书房内,青灯闪烁。 姜书雪端着一碗汤羹缓缓走了进来。 谢晏和端坐在书案前,轻轻抬眸,却并未与她对望。 姜书雪将手中端着的汤羹放在案台上,柔声说道:“雪儿为夫君炖了水芝汤,最是能解读书眼乏。” "知道了。" 语气淡淡,没有气恼,也没有欢喜。 姜书雪看着眼前冷淡如水的夫君,想起前几日,他还待她那般温柔体贴,照顾入微。 不禁眉头紧皱起来,语气发苦道: “夫君要这样同我相处一辈子吗?那药是母亲自作主张,雪儿并不知情,况且,一个女子嫁入夫家这么久,却未与夫君圆房,夫君若是真如此厌弃雪儿,倒不如一纸休书,让雪儿自此削发为尼。” 她说着说着,几滴眼泪落在书案上。 谢晏和也知道不该将岳母的错迁怒给自己的妻子,但内心还是不由自主的产生一些反感,他虽也在尽力克制,却依旧难以掩饰。 至于圆房一事,也的确是他的问题。 身为世家子弟,当以传宗接代为重任,但他实在无法对妻子产生爱欲,哪怕做足思想准备,但只要一碰到她,还是打心里感到排斥,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有隐疾,他只能谎称自己头痛欲裂以推辞。 这么想来,确实是委屈妻子了。 谢晏和站起来,为妻子擦了擦眼泪,声音缓和道:“是我不待你不好,只是,圆房之事急不得,我希望雪儿能再给我一点时间。” 姜书雪扑进他怀里,她双手紧紧搂着他,将丰满的胸部紧紧贴在他坚实的胸膛之上,娇嗔道:“雪儿的真心和身子永远都是夫君的,雪儿可以等。” 谢晏和感受着怀里的火热,只感觉浑身难受,好似连呼吸都变得不适,他只想一把将妻子推开,但这样又会伤了她的心,便强撑着立在原地。 姜书雪见他没有反应,抬头望向那张清俊的脸,美目传情,眸子逐渐朦胧起来,她踮起脚尖,朝他的唇凑过去。 “我还有几卷书没读完,夫人早些回房休息吧。” 谢晏和根本坚持不到她靠近,便已轻轻将其推开。 看来他真的需要去看大夫了。 姜书雪眸光一暗,恨恨地走出房去,难道重活一世,她还是守活寡的命? 第一卷 第11章 同归于尽吧! 晚膳又吃了个十分饱,姜姩满足的拍拍日渐圆滚的肚皮。 她倚在青鸾牡丹团刻紫檀椅上,吃着饭后小甜点,望着窗外的夜幕发着呆。 裴玄坐在她身旁,目不转睛观察着她眸中忽闪而过每一个小情绪。 突然她眸子一亮,站起身子,期待的望向他:“皇上,是不是有个祭月节?” 裴玄眼眸微眯:“祭月节?” 姜姩连连点头:“嗯嗯!听说京都的祭月节,有花灯巡游还有烟花庆典,热闹着呢,皇上可以带我去看看吗?我从小长在庄子上没见过。” 裴玄表情微楞,旋即,嘴角一扬:“当然可以!明晚就去。” “就是明晚吗?”姜姩杏眼圆瞪,难掩内心的欣喜。 裴玄看着她高兴的样子,眼中不自觉也盈满笑意。 姜姩记得书中的女主与谢晏和就是在祭月节第一次接吻,绚烂烟花之下,浪漫无比。 回想那日在姜府,第一次见谢晏和,她毫无准备,表现得既慌乱又无措,竟一句解释的话都没说出口。她还得去把男主抢回来,他们是官配,应是拆不散的。 姜姩正沉浸在明日出宫如何逃去找男主,却感觉身子一轻,回过了神来,才发现自己已被裴玄拦腰抱起。 他抱着她径直来到了内殿的紫檀嵌龙纹罗汉床边,将她放在床上,然后俯身冲她邪魅一笑。 “朕带你去祭月节,可有补偿?” 又来! 他不由分说的已经将脸凑到她耳边,轻轻鼻息弄得她痒痒的,心跳也不禁加速起来。 他的手轻轻拂过她发烫的脸颊,没待她拒绝,她只感觉耳朵传来一阵温润,裴玄正含着她的耳垂,他的唇开始缓缓向脖颈划去。 姜姩回了回神,直接一口,狠狠咬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啊~” 姜姩只感觉肩头剧痛袭来,发出一声惨叫。 忘了这茬,疼死了!真拿这厮无解了是吧! 裴玄停下动作,诧异的看着满脸痛苦的姜姩:“朕弄疼你了?” 姜姩咬着下嘴唇,脸色为难道:“皇上,嫔妾听说第一次会很痛,我怕疼。” 裴玄眼眸微眯,嘴角勾起一丝邪笑,将脸凑到她近前小声道:“放心,今晚不疼了。” 说着他的手便已经不安分的从腰间开始向上游走,姜姩立刻按住他的手,生生挤出一个笑脸,急忙说道: “皇上,嫔妾跟皇上玩点不一样的,你闭上眼睛!” 裴玄眼中充满玩味之色:“哦?” 随即,他听着她的安排,乖乖躺在了床上,合上双目。 姜姩四下一看,顺手拿起床上的一只白玉枕,使尽全力朝他的头砸去。 同归于尽吧! 刺骨的疼痛从额头发散开来,姜姩疼的眼前一黑,趴在了裴玄的身上。 裴玄只觉得莫名昏沉,想睁眼却觉无力,意识也逐渐失去。 次日清晨。 姜姩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还在趴在裴玄身上。她低头看了看两人的衣衫。 还好,完整。 她为女主守住了贞操。 从裴玄身上爬起来,她见他额角泛着红。 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姜姩眸光一亮,死了? “皇上?” 姜姩轻声呼唤。 “嗯。” 裴玄淡淡嗯了一声。 姜姩的眸光瞬间暗了下来。 “皇上醒了为何还装睡。” “朕不愿意醒,想看清她的脸。” “谁?” “一个女子。” 姜姩撇了撇嘴,老色批。 裴玄闭着眼睛,忽然伸手将坐在一旁的小贵人一把扯进怀里,他用下颌蹭着她的头顶,淡淡道: “是一个杀朕的女子。” 姜姩瞳孔一震。 “她一席红裙,手持红缨枪,直击朕的心口。” 姜姩心脏突突直跳,感觉全身都在微颤,狗皇帝不会也要重生吧! “朕一直当这是个美梦,可今日,朕忽然怕了!若朕死了,爱妃该如何。” 该如何,该放炮竹喜大普奔呗。 姜姩嘴角撇了撇,在熟悉的怀里动动嘴唇,过干瘾。 裴玄将她往怀里揉的更深了些,继续道: “爱妃放心,待朕看清她的脸,一定杀了她,朕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看你死了,朕才会死。” 姜姩皱着眉头,嘴唇也不敢乱动了,只觉得一清早心率就过快,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好在裴玄用过早膳便出门去了,整日都不在,姜姩吃吃喝喝,快活似神仙。 晌午刚过,佩兰便呈上来各式各样的常服,她挑了一套翠罗锦绣花夹裙,搭配月白绣花小披风,再梳个清新的百合髻,略施粉黛。 看看铜镜之中的小娇娘,肤如白玉、明眸善睐,笑起来那两个小梨涡,又为那张明艳绝尘的脸上,平添了几分娇俏可人,谁看了不迷糊! 谢晏和就等着被迷晕吧! 姜姩早早便将自己收拾齐整,天刚黑下来,她便急不可耐站在乾明宫门口等着裴玄回来。 裴玄从清心殿一路过来,远远就见他的小贵人蹲在红墙根儿,望眼欲穿看着他来的方向。 看到他出现。 她倏地站起来,两眼迸射出激动的光芒,朝他跳着挥了挥手。 月光之下,那张小脸天真纯粹,好似一尘不着的白莲花,圣洁又美好。 有人等他回来的感觉,甚好。 裴玄心中清风拂过,荒原的泥土开始松动,好似无数萌芽即将破土而出。 裴玄眼里笑意分明朝她而去。 “皇上,今日你我二人就如寻常夫妻般约会,不带那些人跟着可好?” “甚好。” 东阳门外的大街上,红灯高悬,灯火璀璨,人声鼎沸。 街道两旁小贩们摆在着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香飘飘的小食摊档热气腾腾,孩子们捧着花灯在人潮中钻来钻去,武术杂耍的江湖人士吸引着路人的驻足。 河堤岸边,布置起形色各异的五彩灯楼、灯树,璨若繁星。 裴玄一身常服紧紧牵着姜姩暖乎乎的小手,挤在人潮拥挤中。 姜姩本就喜欢热闹,自从穿书她可从没逛过夜市,高兴得快昏了头,一会被杂耍吸引,一会儿又想吃个糖人,裴玄看着心道,这祭月节不如日日都办。 两人来到河上的拱桥之上,裴玄指着西南方说道: “戌时一到那边会有烟花,此处便是最佳观景位置。” 说到烟花! 姜姩这才想起来正事! 谢晏和。 她抬头望向裴玄,美目微眯,撒着娇道:“皇,郎君,我想吃桂花糕,可我有些腿软,走不动了。” 裴玄宠溺一笑,弯腰将脸凑近了说道:“那便在这等着郎君买回来,我的小娘子。” 看着裴玄的身影消失在人潮之中,姜姩脸上的笑意收起,今日裴玄没带侍卫,是她最好的逃跑机会。 姜姩立刻转身跑下桥去,直奔武昌侯府。 第一卷 第12章 朕今日要杀了你 节庆的灯火将河岸勾勒得斑斓而喧嚣,人潮涌动,她的步伐在熙熙攘攘中显得尤为艰难。月光倾洒,为她那袭月白色绣花小袄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辉,却也难掩她眉宇间不经意间流露的焦急。 忽闻耳边传来一声呼救,她循声望去,是一个放花灯的孩子失足落了水,周边还有两个孩子在河边无措地哭。 她眉头一皱。 其他人应该会救的,她好不容易逃离裴玄,可不能在此耽搁了…… 怎么还没人下水救人? 人命关天,看着那孩子在水里挣扎,她怎么能不管。 姜姩转身,迅速脱下身上的月白色绣花小斗篷,扑通一声跳进水中。 入冬的水冰寒刺骨,她会游泳,但在又冷又急的水中救人,还是有些勉强。 她托着孩子在水中游动,只感觉浑身越发疲乏,看着近在眼前的堤岸,她知道自己游不动了。 岸边似乎围了一些路人,但却没人下水施救。她只能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孩子推向岸边,自己则缓缓向水中沉去。 河水进入鼻腔,窒息感弥漫开来,意识还算清醒,她又要死了,好在这次还算光彩。 正要缓缓合上双目,一只有力的大手将她紧紧抱住,带着她从这混沌的河底,朝水面游去。 头伸出水面的那一刻,她因呛了几口水止不住的咳嗽,泪眼朦胧中,就看着男人模糊的侧脸,男人划动前臂,很快将她拖上岸边。 瞬间围观的人群将她包围,姜姩手撑着地面,呼吸急促地喘着粗气。 却听周围的人声议论不断。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落了水被男子所救,可是清白没咯。” “瞧那她的衣衫浸了水,被这么多人瞧见,哪里还能嫁得出去啊。” 姜姩低头拉了拉被水冲散开的衣襟,刚想爬起来,离开这社死现场。 却被一件月白色的男款棉袍从头盖了下来,她赶紧用那衣服将自己身体裹住。 “哟?这不是侯府世子吗?” “世子救了小姑娘,可要替人家负责啊。” “快瞧瞧这是谁家姑娘,要过侯府的门咯。” 姜姩瞳孔一缩,震惊的抬头看了看面前给她丢来衣衫的男子。 谢晏和一身深蓝色长袍已湿透,他棱角分明的脸上也挂着水珠,一双清澈的桃花眼里看不出情绪。 她心中正想着去寻他,却意外溺水,也能被他所救,这就是cp的引力吗?无论如何都能走到一起。 谢晏和蹲下身,将她身上的宽大衣服盖到头顶,然后扶她起来,带着她疾步穿过议论纷纷的人群。 姜姩被衣服盖着脸,无法辨清路线,只是一直被他拉着往前走,直到耳边鼎沸的人声渐渐疏远,周围变得一片寂静,他的脚步才停了下来。 姜姩揭开头顶的衣衫,发现自己站在一条窄巷之中,后背就是一堵墙。 谢晏和站在她面前,因为巷子窄得几乎只能一人通行,所以他两人此刻面对面站着,离得很近。 他眉目疏淡,飘逸绝俗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虽不知娘娘为何在此,但子舒救的只是落水之人,换做他人,子舒亦会相救,望娘娘……” “我出宫就是为了见你,我从庄子上回府也是为了嫁你,但姜书雪给我下了迷药将我送到宫里。” “谢晏和,你和我前世便是夫妻,哪怕此生你不记得,我们也是拆不散的,只要我们在一起,一切困难都将迎刃而解,我知道你的满腔抱负,我理解你的举步维艰,我定陪你推翻裴玄的暴政,一起让这个世界向好发展。” 姜姩顾不得谢晏和说的那些生疏的话,直接将其打断,她伸手握住谢晏和的双臂,竟激动的落出眼泪,将她准备了许久的话,一口气说了出来,眸子中盛满了期待,望着眼前的谢晏和。 谢晏和向来不喜与人有任何肢体接触,此刻看着眼前的少女,一双杏眼泪水汪洋的望着他,一头湿漉漉的秀发,不经意散落几根在双鬓,显得略发仙姿佚貌,竟也忘了将她的手推开。 他淡漠的眸子此刻涌上一丝同情。 “宫中太医医术高明,娘娘的癔症还需早些医治,免得胡思.....” 姜姩皱眉,他觉得她有病。 他话未说完,只听巷外忽然响起了一阵的脚步声。 “快找!姩贵人万不能丢!” 官兵们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 姜姩瞬间脸色苍白,她冰凉的手指捂住谢晏和的嘴。 接着一手抓住他的前襟,往自己身上使劲一拉,谢晏和没有防备的被她拉到身前,姜姩肩膀蹭着墙面,整个人几乎躲进了谢晏和怀里。 又黑又窄的巷子里,两人的身体微微触碰在一起,少女柔软的身体带着湿水的微凉,触觉越发清晰立体,谢晏和只觉得心跳忽然如擂鼓,滚烫的呼吸气流从少女耳尖传去,他微微皱眉,身体不觉地往后仰,想拉开点距离,却见她轻轻抬头,杏眼泛红,瑟瑟发抖着小声道: “裴玄来抓我了,帮我。” 谢晏和波澜不惊的眸子猛地一震,一时竟失神般伸手缓缓将她娇小的身躯环抱,这一刻他感觉全身的血液开始沸腾,呼吸越发急促起来。 似是不用看大夫了,他没有隐疾,此刻,他觉得整个人快要燃烧起来。 那群士兵路过巷子口,朝里看了看,发出阵阵怪笑,便草草离去。 听着他们渐渐走远,姜姩长呼一口气,僵硬的身体微微挣了挣,却发现谢晏和搂得很紧,她抬头朝他看去。 就见他正低头凝视着自己,四目相对一刻,空气忽然晦暗不明,一丝虚幻沉醉的情绪失控般发酵,谢晏和眉梢紧绷,一向清冷的眸子里翻涌起阵阵暗流,他不由自主的低下头来,缓缓向怀里的姜姩靠近。 她感受着他炙热强烈的呼吸,一时也愣了神,眼看着两张唇就要碰到一起的那一刻。 右手手背突然传来撞击般的剧痛,许是十指连心,跟着心口一阵刺痛。 是裴玄。 姜姩的脑海中忽然闪现裴玄的脸,昨日他也是这般温柔缱绻地看着她。 她猛然侧头,躲过了谢晏和的吻。 男人晦暗的眸子瞬间清明,他恍然清醒,立刻松开怀里的姜姩,身体往后连着退了好几步,长呼一口气,红着脸看着有些尴尬的姜姩,无措的搓了搓手,然后为难的缓缓开口说道:“子舒冒犯了。” 随即,他又偷瞥了一眼眼前的少女,依旧觉得楚楚动人,令他难以自持,顿时心中升起一股厌恶。 裴玄近来做的这些荒诞之事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女子,而一向清矜的自己,竟也一时被她迷惑,差点做出背叛妻子之事,祸国妖妃,的确可恶。 两人沉默之刻。 巷子外再次传来人声,官靴来回,车马纷乱,这次人更多了。 “城门已关,今日找不到娘娘,皇上要全城陪葬!快都给我搜仔细了!” 一个官兵粗犷的声音隐隐传了过来。 姜姩听后,面色一凝,她手指微微颤抖着,拽紧了拳头,淡粉色的小嘴紧抿着。 谢晏和冷声一笑:“娘娘的一条命贵过全城.....” 话音未落,就见她抬头大步朝巷子外走去。 谢晏和瞳孔微缩,看着少女娇小的背影,走的如此毅然果敢,心中的偏见不禁有些撼动。 是啊,她连一个落水小童的生命都如此珍视,怎会放下全城百姓的性命于不顾,是他低估她了。 “皇上在哪儿?” 她的声音冰凉,目光沉沉望着那些士兵。 官兵们纷纷让出一条道,姜姩一路走去,便见到先前热闹的街道,喜庆氛围全无。 河堤边的七彩灯墙、灯树已陷入熊熊烈火之中. 摩肩擦踵的街道上已空无一人。 手持刀剑的官兵们将百姓围圈在路两旁,孩子、女人们因为恐惧不时发出痛哭惨叫。 入眼之景,犹如炼狱。 姜姩眉头紧皱,两朵气愤的红晕染在脸颊之上。 她沿着河堤,一步一步向拱桥走去。 血色圆月之下,一个身着墨色大氅的细长人影,怀里抱着一件月白色绣花小披风,手里捧着一包桂花糕,立在拱桥之上。 男人垂眸,朝她望来。 他清隽的脸上,神色阴沉得可怕,狭长的眼尾泛着猩红,暴戾的杀气从他周身散发出来,他从未有过这等感受,心中好似被人牢牢钳住,一片混乱。 向来独孤求败、无所畏惧的暴君,竟好似有了致命的弱点,他无法接受。 只见裴玄疾步如飞从拱桥上下来,横冲直撞,朝姜姩而去。 “姜姩!朕今日要杀了你!” 第一卷 第13章 皇上,你真好 姜姩立在原地,淡淡看着裴玄朝她奔来。 内心竟波澜不惊,没有一丝该有的畏惧和退缩。 这一刻,她真切认识到,自己把事情搞砸了。 她不仅没有成为惩奸除恶的女主,反而成了助纣为虐,祸国殃民的罪人,或许她和姜书雪的命运已经交换了,如今她就是反派。 他要杀,便杀吧。 裴玄气势汹汹来到她眼前,巨大的气场,瞬间将她笼罩,他青筋凸起的大手朝她伸来,姜姩条件反射的闭上眼睛,身子往后缩了缩。 只感觉一双冰凉的手捧起她的脸颊,接着耳中传来震天动地的巨响,震得她肩头微微一抖,随时是微凉的唇轻轻覆在了她的唇瓣之上。 她猛地睁开眼,便看到漫天烟花炸开了夜的昏黑,一朵一朵绚烂绽放,随即又如流星滑落,在黑夜中划出一道道流滟又华丽的弧迹。 这一刻,美得恍如梦境,唯恐烟花易冷,韶华难觅。 …… 入冬的天儿亮的晚一些,巳时正牌了,太阳才悠悠的斜射进寂若止水的乾明殿内。 鎏金兽首香炉里静静冒着白色的袅袅暖烟。 姜姩在紫檀嵌龙纹罗汉床上缓缓睁开双眼。 裴玄坐在床边,他穿着一身洁净明亮的银白色棉袍,正直勾勾凝望着她。 那双眸子好似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盛满了柔情,即将溢出来。 姜姩只觉得一阵头晕,上一秒的烟花绚烂好像梦里南柯,让她一时辨不清是不是做了一个梦。 “爱妃醒了?” 他语气轻柔温缓,薄唇挑着浅浅的弧度,与昨日那个凶神恶煞的罗刹判若两人。 姜姩刚想开口问自己怎么了,却被一阵难控的咳嗽堵住了嘴,她觉得浑身发冷,喉咙也疼得厉害。 “爱妃染了风寒,还需多饮温水。” 裴玄声音温柔至极,说完便站起身来,走向寝殿中的黄花梨透雕鸾八角几,端来一碗微微冒着热气的水。 姜姩的目光,落到了搭在黄花梨透雕鸾凤玫瑰椅上的那件月白素面缂丝棉袍。 那是谢晏和昨夜披在她身上。 昨晚不是梦! 意识到这儿,姜姩只觉得头皮一阵紧绷,随即她又看了一眼那男式的棉袍,心中开始为它的主人惴惴不安。 她讪讪望向正端着碗,仔细吹着勺匙中的热水的裴玄,低声说道: “昨......昨晚嫔妾落入水中幸得一男子相救,他.....” 裴玄的勺匙碰到她的嘴边,打断了她的话,他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低声说道:“先喝水。” 姜姩张嘴喝了一口,便听裴玄道:“是武昌候府世子救了爱妃,朕已知道了。” 姜姩紧张的抿了抿唇,她深知裴玄嗜杀成性,昨夜他还扬言要杀她呢。 妻子落水被外男所救,放在普通人家的丈夫也难接受,她在庄子上住的时候还听说,有女子因此被夫家休妻的,不敢想象以裴玄的性子会做出何事。 裴玄放下手中的碗,为她仔细掖好了被角,垂眸看着她,幽深的眸子里揉着无尽的温柔缱绻,和一丝入骨的偏执,他低哑磁性的声音响起。 “是朕没有将你护好,朕以后会时刻陪在爱妃身边。” “嫔,嫔妾被外男所救,皇上不会生气吗?“ 姜姩目不转睛观察着裴玄的神色,见他依旧温和的看着她说道: “朕气疯了,本想立刻杀了他。但一想到若没有他,朕许会永远失去爱妃,朕便豁然开朗,朕不光不杀他,朕还要重赏于他。” 姜姩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来,她忽然觉得,裴玄也并非永远都是是非不明、草芥人命的,这一刻他竟超过了大多数封建主义男性。 她嘴角一勾,一双圆圆的杏眼弯成两道月牙,第一次由衷说了一句。 “皇上,你真好。” 裴玄凤眸微抬,先是愣了半秒,随即脸上的笑意分明。 这宫里的空气好似比以往要香甜了些,不再那般令他作呕窒息了。 他深沉的眸子难得清澈起来,脸上的笑意分明。 “平日爱吃的等病好了再让他们做,今日先喝一些麋角粥。” 裴玄将姜姩从床上扶起来,接过安夏递上来的镶金珠白玉碗,舀了一勺,先放在自己唇边轻轻碰了碰,才放心的喂到姜姩嘴里。 她没什么胃口,但见皇帝如此体贴入微,便也乖乖张开嘴,含了一口。 味道有些怪,她秀眉微皱,抗议着望着裴玄。 裴玄嘴角微微一扬,伸手摸了摸她鼓起的腮,温和道:“爱妃若是吃不下,朕便将做粥的厨子砍了。” 反派终究是好不到哪儿去的! 姜姩杏眼圆瞪,看着他那双含着笑意的深邃的眸子,她一口将粥咽进肚中。 又咬着牙吃完了一碗,自己缩回被子里。 不过也好在腹中有了那碗粥水,她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 坤宁宫。 两个拎着名贵香银炭的小宫女,在夜风中缩了缩身子。 她们经过开满凌霄花的庭院,朝灯火通明的寝殿走去,一路上窃窃私语。 “皇上有些日子没来咱们宫中了。” “听说在乾明殿里养了娇。” …… 只听一阵女子的谈笑声,隐隐从寝殿内传出来,两个小宫女拢了拢衣袖,轻轻推开殿门。 上好的白玉铺造的地砖,在紫檀镂空雕凤纹的六角宫灯照耀之下,透着一丝温润和无尽的华贵。 殿中的紫檀描金四方桌上,围坐了三个衣着华丽的女子,正津津有味的玩着叶子戏。 郑贵妃一身藕色菊花纹棉袍,梳着一丝不苟的高髻,脸上妆容精致,整个人端庄典雅,她从手中抽出一张叶子牌,优雅的放在桌面上。 “托那位姩贵人的福,近来皇后姐姐约咱们玩牌倒是更勤了。” “什么姩贵人,如今都叫她小妖妃。” 这声音中气十足,出自沈妃之口,她坐在郑贵妃对面,还是一如往常的素颜朝天。 她穿着一件藏蓝色藤纹对襟衫,边说边期待的盯着郑贵妃打出的那张牌,随即她自带几分英气的眉眼,倏地笑作一团,激动的高呼: “胡了!给银子给银子!” 坐在正中位置女子着一身舒适的朱红菱纹罗锦袍,发髻上带着羽丝嵌宝凤冠,五官谈不上惊艳,却也自带着几分清秀,此刻正不太情愿的给沈妃递上银子。 “这一会儿功夫,沈妃便赢了二十两银子了。” 沈妃得意一笑:“这算什么,你知道乾明宫娇养的那位小妖妃,如今在后宫都做起了生意,二十两只能见皇上一面!” 郑贵妃恬静的眸中涌现一股诧异之色,她葱白的手指摸了一张叶子牌,低声道:“哪个冤大头花那钱啊?” “嗨,你还别说,三百多人呢,总有那么几个想不开的。小妖妃挣得盆满钵满。” 沈妃边摸着牌边笑着说道。 皇后嘴角轻轻一笑:“都是些新入宫的妹妹们,年轻不懂事。” 随即,她略显粗糙的手摸了一张牌,说道:“不过那小妖妃倒是有意思,本宫倒是愿花二十两去看看她。” 郑贵妃瞬间也来了兴致,她瞪大眼睛说道:“其实妹妹早便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皇上这棵老铁树开了花。” 沈妃八卦一笑,将脸凑到牌桌正中小声道:“或许是小处男的纯情吧。” 郑贵妃满脸震惊,毫无往日的闺秀之静雅,捂嘴说道:“她侍寝了?!” 沈妃眯着眼睛,偷笑道:“听闻那日狂风骤雨,皇上的玉辂绕着皇城足足跑了两个时辰,不得不说,弟弟还是挺强的。” 皇后眸光深沉,淡淡说道:“二十二了,也该长大了。” 随即,她又叹了口气道: “不过,有了这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就不知道有多人眼巴巴嘴馋着呢,咋们这平静的后宫,日后怕是要不太平了。” “自摸!” 沈妃兴奋大叫,皇后眉头蹙了蹙,起身说道:“今日沈妃手气太好,本宫可不想再继续送银子了。” 郑贵妃也跟着起身,上前挽上沈妃的手臂,朝皇后笑着说道:“时辰也不早了,姐姐早些休息,我们也回去了。” 说罢,两人挽着手走出坤宁宫。 郑贵人回头看了看,才小声冲沈妃道:“你那张嘴吖,皇上时常深夜到访坤宁宫,你怎就那般确信他两人真如皇后姐姐所说的那般清白?” 沈妃满脸不惑:“咱们关系如此亲密,侍没侍寝还有必要隐瞒吗?” 郑贵人上挑的眼睛,微微眯起,神秘道:"话虽如此,但我总感觉皇上和皇后姐姐关系非同一般,说话还是要谨慎些好。" 沈妃撇了撇嘴,不耐烦道:“知道了。” 第一卷 第14章 朕要苦修技巧 浑浑噩噩地躺了两日,姜姩难得睁眼没看到裴玄。 床头的雕花玻璃描金座灯燃着,殿内却没有人。 姜姩刚坐身来,想唤安夏。 就见朦胧烛光中,一个身影从紫檀嵌宝石龙纹大座屏后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件白色绣银丝的寝衣,那衣袍的腰带松松系着,胸前露出一片冷白的胸膛,一头乌黑如墨的头发此刻披散了下来,沾着些未干的水汽,鬓角残余的几颗水珠正顺着棱角清晰的下颌线,缓缓滑入修长的脖颈。 见了她,那张谪仙般俊丽的脸上淡淡一笑,顿生金光闪闪。 “爱妃醒了?” 姜姩忍不住咽了下口水,这是不充钱能看的吗? 只见那发着光的身躯缓缓走到床边,微凉的手掌摸了摸她的额头,温柔的笑意丝丝缕缕蔓延开来。 “不发烧了。” 姜姩的目光却忍不住被他衣襟口露出来的紧致结实的胸肌线条所吸引,甚至不自主下移,若隐若现如块垒的腹肌..... 裴玄眉毛微挑,随即嘴角无奈一笑。 他修长的手指将她正低着头拼命偷瞄的小脸捧起,又将自己脸凑了上来。 姜姩闻到一股淡淡的松木香,眼中只剩他那张精致无暇的脸,他微微眯眼,宠溺着说道: “今日不行,爱妃的身子还需多养几日。” 说完,他眸中含着万缕柔情缓缓朝她靠近,一个蜻蜓点水的吻落在她的额头上,用温柔又沙哑的声音说了一句“乖”。 姜姩杏眼圆睁,脸颊不自觉透出一片绯红,直接被硬控3秒。 怎么回事,她刚才,好像略微有些心动了! 姜姩身子往后一缩,赶紧躲进被子里,将自己头蒙住,生怕那滚烫的脸颊被裴玄看见。 她一大女主,怎么天天被反派撩红脸。 裴玄脸上的笑意,染上几分无奈,他默默爬上床,在她身侧躺下。 用手掌隔着被子轻缓的摸了摸姜姩的肩膀,柔声道: “好了,别生气了,再忍忍。” 姜姩秀眉微蹙,她一个清纯小处女,怎么在他嘴里倒成了垂涎男色的欲女了? 她掀开被子,露出小脑袋,堵着腮,气恼道:“我忍什么?你永远不碰我才好!” 裴玄凤眼微挑,看着满脸涨红的姜姩。 从没见过如此大脾气的小贵人。 看来是真的很生气,朕日后定要苦修技巧,好好补偿于她。 裴玄看着小贵人背对着他的背影,暗下决心,无论在哪个方面,他都要将她宠坏,让她离他不行,非他不可,将她牢牢控制在手,这才放心。 雕花玻璃描金座灯的灯已燃尽,白色微光透进鹅黄色的轻纱帐幔之中。 裴玄一夜未眠。 他本就不适应与人同眠,还遇到个睡相极差的,一个劲儿往他怀里钻,每每被她弄醒,裴玄都忍不住想一掌拍死,但他低头一看便又瞬间心软,红扑扑的小脸睡意正酣,长长的睫毛显得温顺无比。 罢了,小狸奴本就是黏人的。 姜姩是在他怀里醒来的,一睁眼就看他顶着重重的黑眼圈,低头看着自己,强撑着笑脸对她说道: “爱妃睡得可好?” 姜姩眉眼弯弯,抿着嘴为难的笑着,缓缓从他怀里钻出来,躺回了自己的位置,小声答复道: “挺好的。” “朕以为爱妃已痊愈。” 因为他昨夜推都推不开她,就像一只穿山甲。 “确实感觉全都好了。” 姜姩嘿嘿一笑,心中痛骂自己睡品不好,这回她不知廉耻、钻男人被窝的人设是立牢了。 武昌侯府。 自那日从祭月节回来,谢晏和便将自己锁在书房之中。 世子不出门,外面的流言蜚语却早已传翻了天。 姜书雪红着脸,在书房门口拍了好半天门,不见回应,只好叫小厮前来将门撞开。 一股酒气扑鼻而来,只见谢晏和满脸晕着红,背靠着一方矮榻坐在地上,手中握着酒壶,目光空空好似没看见他们进来。 世子总说饮酒误人误事,向来滴酒不沾, 今日怎么还喝起酒来了? 小厮们面色一惊,诧异万分。 姜书雪抿了抿嘴,没好气的将下人们撵了出去。 她走到谢晏和面前,有些气恼地说道:“听闻世子在祭月节上救了一位落水的姑娘?” 谢晏和轻缓缓举起酒壶灌了一口酒,没有言语。 姜书雪见他默认,咬了咬牙,语气越发不悦。 “敢问是哪家的姑娘?为何如此之巧就在世子面前落了水?还非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世子救起?莫不是想进侯府的大门故意设计的?” “那些小门小户的姑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用这些腌臜的手段,就是吃定了世子的亲善,世子救了她,她就会像狗皮膏药似的黏上,甩也甩不掉,怕是明日便会找上门来,逼世子纳她为妾……” “你别说了!她绝不会!” 谢晏和眉头皱起打断了姜书雪的话。 姜书雪哪能停下来,一想世子还未与她圆房,就要娶一房小妾进来,她就急得抓心挠肝。 “怎么不会,那种女子,还能嫁上什么好人家,能入侯府做妾室已是高攀!好不容攀上的高枝还能轻易放手?” 谢晏和本就混乱的头脑,在姜书雪一番絮叨声中越发烦躁起来,他皱着眉沉默不语。 那夜,他看着裴玄捧着姜姩的脸颊低头吻上去的那一刻,忽然头部一阵眩晕,一些零碎的画面莫名入到脑海之中。 同样是烟花之下,吻她的明明是自己。 他这是怎么了? 他已娶妻,竟还痴心妄想着其他女子。 他谢晏和一向以君子自居,不想竟如此下流无耻,他对不起妻子,更为家族蒙羞。 身边的姜书雪依然在喋喋不休,他知道她的担忧,终归是没有圆房才会令她如此不安。 谢晏和深吸了口气,仰头將酒壶中的酒一饮而尽,借着些酒气,他伸手将立在面前的姜书雪拉进怀中。 姜书雪第一次见丈夫如此主动,立刻停止嘴上的刻薄,含情脉脉看向那张昳丽的面容。 谢晏和搂着妻子,生硬的尝试着将脸缓缓向姜书雪靠近。 姜书雪脸颊一红,羞涩地闭上了眼睛。 第一卷 第15章 小妖妃上早朝 乾明宫。 姜姩的口味御膳房的厨子们早已摸透,风寒初愈的她,胃口大开。 一顿早膳下肚,肚子便撑得圆鼓鼓的。 姜姩低头摸了摸,好像胖了。 扭头见裴玄换好朝服从偏殿走来。 她眸光一亮:“皇上要去上朝?” 姜姩感觉被监视太久,说话做事都要收着敛着,实在憋闷。 她只想悠哉悠哉躺在软榻上,再宣几个后宫妃子表演一下才艺,要说怎么古代皇帝都爱看这个呢,她一个女子也爱看啊。 裴玄走上前来,双手扶住她的肩,眸子里饱含款款深情和一丝病态的执念,柔声道:“往后爱妃与朕一同上朝,朕说过要与你寸步不离。” 姜姩心脏一紧,蹙眉苦笑:“这合规矩吗?” “朕就是规矩。” 姜姩跟着在心中,与他同时默念了这句口头禅,真就没人能管管这个疯子吗? 还真没有。 宏伟肃穆的金銮殿上。 裴玄一身降纱龙袍坐在金漆雕龙宝座之上,姜姩低着头,怯怯坐在他左侧,宝座右边的空地上,趴着一头大老虎,姜姩看着有些害怕。 尤其想到,那老虎不知吃了多妃嫔便更觉得瑟瑟发抖,于是只能紧紧挽着裴玄手臂,俨然一副红颜祸水做派,她也顾不得旁人的目光了。 大臣们哪里料到今日皇帝会来。 他们踩着点儿,慵懒懒跨进大殿,抬头一看殿内,都难以置信地擦了擦眼睛。 看清皇上早已端坐在龙椅之上后,才赶紧正了正衣冠,抬头挺胸走了进来。 接着便发现,皇上身侧多了一位女子,想来便是前日差点害死全城百姓的妖妃了,大臣们心中长叹一口气,自古暴君皆荒淫,皇上之前怕只是还没到年纪,哎…… 谢晏和身为户部主事,今日因为要汇报青州赈灾粮发放事宜也来上朝。 一进大殿,他的目光便直直投向姜姩。 她本就肤白如玉,眼若星辰美得令人夺目,今日不同祭月节那晚的小家碧玉,她梳着端雅的娥髻,佩戴仙人化钗冠,一身大红色纹锦缎长袍,衬得整个人雍容绝艳。 谢晏和脑海中不自觉浮现出那些莫名而来的片段,耳根忽地一红,目光躲闪着走进殿内。 裴玄墨色的眸子中,掠过一丝幽然之色。 朝堂之上,裴玄一来,大臣们本就紧张,加之上次兵部尚书事件,大家都不敢说话。 谁知今日的皇上似是换了一个人,他面上挂着笑意,温善地开口道: “众爱卿可为国家社稷畅所欲言,朕皆会耐心倾听,与众卿共同商议。” 事出反常必有妖,那些老奸巨猾的老臣们才不会上套,个个眉眼一眯,互相看看,没有人吱声。 “臣有事要报!” 众人闻声望去,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侯府的小世子站出来了,年纪大的大臣个个嘴角一撇,暗自摇头。 裴玄敛眸,脸色一沉,随即,他深吸一口气,挺了挺腰背,抬眼看向谢晏和,勉强维系上了表面的亲善。 “谢爱卿请讲。” 谢晏和从人群中走出来,如圭如璋,他矜贵肃隽的眸子里透着刚毅果敢: “青州旱灾已三月有余,赈灾的官粮户部每月定期配送,可据臣所知,青州依然饥民遍野、路有饿殍,百姓们叫苦,赈灾粮寥寥,饿死骨无垠。” “哦?” 裴玄听完,微微敛了眼锋,他垂下眼帘,分明的指节敲击着金漆雕龙宝座的扶手,发出几声低沉的闷响。 他沉默半晌,忽然眸光微转,一双凤眼上挑,露出一副轻佻之色,开口道: “他们嫌救灾官粮少,你们户部就将泥沙混进粮食之中充充数目,另外,宫中每年都有剩余的陈粮,发霉的长虫的,朕也捐出来,你们一并发往青州赈灾。” 这是人话? 姜姩本端着一副沉稳优雅的仪态,听了这话也止不住皱眉,将头低了低,真是羞愧坐于他身侧。 大臣们听了,个个面露难色,面面相觑。 谢晏和清朗的眉目此刻已紧紧拧作一团,他语气中多了几分怒气,开口道: “皇上就算不愿多拨粮食,也该顺藤摸瓜,将那些吃拿卡扣赈灾粮的贪官污吏全部绳之以法,岂能如此放纵贪官,虐待百姓?” 众人闻言,面色皆是一惊,站在谢晏和周围的大臣各个后退几步,离远远的。 大殿之上瞬间寂若死灰,老道的大臣目光警觉地偷偷瞄着大殿之上,观察着皇上的一举一动,以便自己随时反应,不被伤及无辜。 姜姩也跟着紧张起来,她微微侧头,讪讪朝身旁的裴玄看去。 就见他凤眼微眯凝视着谢晏和,一双漆黑的眸子满是阴戾,薄唇紧紧抿着,看着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沉默半晌,裴玄深吸了口气,翻了翻紧绷的眼皮,随即嘴角生硬地扬了扬,依旧态度温和道: “朕忘记了,谢爱卿是名门之后,世家大族重声誉,那此事便不用谢爱卿去做了。兵部尚书前些日子出了点意外,误入虎口,他这位子正空缺着,就让谢爱卿去添上吧!” 众人一听更是震惊! 如此直言冒犯,裴玄竟没杀他,反倒是升了官儿,直接从六品位及二品。 这是什么路数? “没其他事,就退朝吧。” 裴玄说完,旁若无人地转头看向小贵人,凌厉的的目光瞬间温缓,柔声道:“爱妃乏了吗,朕陪你去御花园走走。” 姜姩嘴角生硬笑笑,赶紧站起身来,她只想赶紧离开这儿。 大臣们看着都觉得眼里扎了针,也都赶紧转身悻悻出了大殿。 南蜀战地的营帐之内,一身铠甲的中年男子端坐在官帽椅上,满面的络腮胡中一双冒着深沉的眼睛闪烁着精光。 “王爷,京中来消息,侯府世子谢晏和上任兵部尚书之位。” 平南王眸子微眯:“侯府?不是早落魄了吗?怎么突然又被重用了?” 面前的瘦脸副将冷哼一声,嘲讽道:“还不是因为裴玄最近宠上了一妃嫔,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妖妃继母都被封了诰命,谢晏和与裴玄是连襟,因着这层关系才上了去。” “我这皇侄儿近来越发有趣了。宫里可有来消息?” 副将面露难色:“宫里那太监因为没制好人皮风筝被裴玄杀了,好在裴玄也不是聪明的,根本没留活口盘问,平日想他死的人太多,应是懒得细查。” 平南王裴烈脸色一沉。 就在此时,帐外小兵来报。 “前兵部尚书李成国之子李青求见!” 身前的副官嘴角得意一笑道:“这李青前来定是想投靠王爷替父报仇的!” “立刻将人赶走!” 平南王说完,眼皮一翻,眸子一沉,立刻补充道:“慢着!擅闯军营重地,打折他一条腿再放人!” 小兵领命离去。 副官有些疑惑:“王爷,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何不拉拢这些人反而结下仇恨?” “结了仇,他的话便可能是栽赃陷害,不足为据。没了他爹,那个纨绔于本王毫无益处,况且,本王也实在拿不准裴玄养的那畜生为何能分忠奸。” “畜生咬人可不就是随性,与它那主人一般无二,我看李成国纯是运气不好。裴玄若查到李成国有些什么,必然也已掌握咱们之间的往来,怎还可能昨日还给咱们运来丰厚的粮草和军械。” 平南王目光沉沉,淡淡说道: “但愿如此。” 第一卷 第16章 他两果然有事 这几日空气转凉,天气总是昏沉沉的。 从朝和殿出来,姜姩也无心逛御花园,便早早回到乾明宫。 用完午膳,在暖阁里躺了一会,起来后还是觉得有些压抑。 朝堂之上,一正一邪显而易见,可她偏偏就坐在反派的龙椅上,只能远远看着正义凛然的男主离她越行越远。 再这般下去,她可能真会跟裴玄一起,死在一年后的叛乱之中,以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妃之名。 她默默走出寝殿之外,立在出廊之下,呆呆朝空中望去。 一只大雁正笨笨拙拙地朝南方仓皇飞去。 它落单了,又错过了南飞的最佳时节,怕是追不上家人了,更不知独自如何在苦寒的北地跨越漫长的冬季。 忽然一阵寒风拂面,姜姩不禁打了个冷战。 裴玄从身后上前,为她披上一件赤狐毛披风。 他垂眸见,小贵人以少有这般娴静,他随着她的目光朝空中望去。 裴玄凤眼微眯,半晌,低头对姜姩道:“爱妃可是饿了?朕将它射下来。” 姜姩震惊望着裴玄,双手抓着他的手臂制止道:“不要,它已经够可怜了。” 裴玄的眸光再次蒙上一层困惑,小贵人可不是伤春悲秋之人,若不是嘴馋还能想到了些什么? “爱妃忽然低落,可是因为朝堂之事?”裴玄试探着看着姜姩。 却见小贵人轻轻叹了口气,淡淡说道:“嫔妾如今已背上了妖妃之名,若还跟皇上妄议朝堂之事,岂不是更要遭后世唾弃。” 裴玄听完,忽然就释然一笑,他嘴角轻轻一扬,一根手指将姜姩的下巴轻轻勾起。 “后世是谁?爱妃认得?” 姜姩仰着脸,看着他墨色眸子此刻正散发着清澈的光亮。 “既不认识,何必在意。” 姜姩杏眼微怔,感觉压抑的心情稍有舒缓。 “朕从不在意。” 呵,看出来了。 裴玄放下她的下巴,弯腰将自己的脸凑上前来,微微提眉问道: “许是宫里太闷,朕明日带你出宫。” “出宫?” 姜姩眸光一亮,虽然不愿与他同行,但出宫总好过上早朝。 “谢世子救了爱妃,朕要亲自登门答谢。” “去侯府?” 姜姩的眸子越发清亮起来,声音也跟着高亢。 “好啊!正巧谢世子的衣衫还未归还!” 裴玄眸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 他俩果然有事! 一想到明日要去侯府,姜姩高兴的晚膳都多吃了一碗。 放下碗,她又兴冲冲跑到梨花木镶理石的书案前,仔细回忆着书中关于侯府人等的喜好。 半晌,终于握起笔,写下了一张礼品单子。 她拿着单子认真核对了一遍,灵动的杏眼露出满意之色。 裴玄半倚在龙纹软榻上默默看着,眸光渐凉。 “嫔妾拟好了明日的送礼单子,皇上意下如何。” 裴玄面无表情:“都按爱妃写的办。” “谢皇上。” 姜姩欣欣唤来平阳公公将礼单安排了下去。 公公看着喜笑颜开的小贵人,又偷偷瞄了一眼,面色铁青的皇上,为难地挤出一个笑脸,缓缓退出殿外。 兴头上的姜姩,对裴玄的低气压毫无察觉。只是沉浸在明日要如何留下好印象的设想之中。 作为一名小社畜,她已深暗职场站队的重要性。 既然预知这家公司要倒台,她自然要提前跳槽。 在仔细回忆了祭月节那日与谢晏和的相处后,姜姩发现,谢晏和也并非对自己厌恶至极,若不是裴玄发疯,他们说不定还能有进一步发展。 “娘娘,浴汤已准备好了,请娘娘随奴婢前来沐浴更衣。” 小宫女的话打断了姜姩的思绪,她应了一声,想也没想就跟着宫女走进内殿的浴房。 一进来便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姜姩提着裙摆跟进了金漆点翠的玻璃屏风之内,不由自主猛吸了几口:“好香啊,这是什么味道?” “是润肌草搭配了沁迷香,能嫩肤、调情提高侍寝质量,上回宫中煮这浴汤还是给太妃娘娘呢,姩贵人真是如今宫里最有福的女子。” 侍寝? 在姜姩的震惊眸色中,几个宫女们已经褪去了她的衣衫。 将她扶进了浴桶之中。 “皇上让我今日侍寝?” “是平阳公公交给奴婢的。” …… 姜姩紧张的咬着牙,毫无尊严地被几个宫女用浴石翻来覆去的抹洗。 出浴后,她们又忙着为她全身的每一寸肌肤,涂了一层幽蓝香露。 嘴唇上了甲煎粉,并告知其他地方也能使用,可以变得更粉嫩,姜姩眉头一蹙,强烈拒绝了。 一切准备妥当,赤裸裸又裹上一层杏子红金心闪缎锦薄被,如待宰的羔羊,被几个太监抬上了那张紫檀嵌龙纹罗汉床上。 室内暖光浮动,描金铜香炉里的紫丁香熏出一丝一缕暧昧迷醉的雾气。 姜姩躲在被子中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着宫人们匆匆退去的脚步声,接下来是一片寂静无声。 她等了半天,依旧没有动静。 实在按捺不住,她伸手偷偷扒开被子,将头探了出来。 便见裴玄已经脱了上衣,胸前紧致结实的肌肉线条一览无余,他盘腿坐在床上,手肘撑在膝盖上,正饶有兴致正看着她。 嘴角似是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哂笑! 半晌,他默默说了一句。 “这仪式,朕不喜欢。得废。” 姜姩手扶着身上的被子,睁大眼睛,连连点头表示赞同,什么恶趣味。 “爱妃的衣衫,朕还是喜欢亲自扒。” 话音刚落,他嘴角露出邪魅一笑,向前将她扑在身下。 暖黄的纱帐之内,他身上散出的一股炙热气息扑面而来,深邃的眸子定定望着她,目光缓缓变得朦胧不明,气息也越发急促,他情不自禁慢慢低头朝她靠近。 姜姩嘴唇紧紧抿住,条件反射地将脸侧开。 说实话,她并不排斥裴玄的肉体,但他残暴、昏庸,似乎还荒淫,是她不能接受的,两人的契合,应是身体和灵魂缺一不可。 裴玄眸光微闪,看出她神色中的嫌弃,他脸色阴沉下来。 “既要侍寝,为何要躲?” 他低沉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悦。 姜姩抬眸看向他那张风雨欲来的脸,心中涌上一股气恼。 侍寝侍寝,日日都要侍寝。 与他在一起的每一日都要想着如何不侍寝! 她确实已经身心疲惫,这相亲相爱的好戏,似是也演不下去了。 她眸子闪着一丝倔强不屈地说道: “我从未说过要侍寝!都是你在逼我!” 他薄唇抿成一道直线,寒星般的眼眸里满是愠怒。 “朕逼你?” 他眼睛微眯,嘴角微微抽搐出难抑的愤怒,额角隐隐可见青筋凸起,他用那双如刀尖般锋利的眼睛定定看了她几秒。 接着,猛地起身,自顾自地套上一件藏青色大氅,带着满身的戾气,径直朝殿外走去。 姜姩听见殿门被暴力的打开,随后便是裴玄的震吼:“是谁自作主张!” 殿外顿时喧嚷一片,她听到平阳公公的认错求饶,听到宫女们的互相开脱。 随后,就听裴玄充满怒气的声音再次传来。 “摆驾,坤宁宫!” 第一卷 第17章 小妖妃心机重 姜姩一直等到外面的动静全都消失,听着御撵已走。 僵直的身子才敢放松下来,隐忍许久的眼泪不由自主落了下来,其实,她内心怕极了。 有那么几秒,她觉得裴玄一定是想杀死她的。 安夏慌慌张张从殿外进来,看到小姐身上依旧裹着被子,正嘤嘤哭地伤心,一时也吓坏了:“这是怎么了?皇上为何如此生气?小姐~” 安夏上前,伸手扶着小姐的脸,左右检查一番,好在没有伤。 姜姩哭了一会,觉得有所发泄,这才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没事了,帮我拿寝衣来。” 安夏边伺候主子更衣,边轻轻叹息道: “小姐这又是何苦,宫中女子个个做梦都想侍寝,都盼着得皇上宠爱,奴婢看来,皇上看小姐的眼神都是与别人不同的,待小姐真是极好的,小姐风寒那几日,皇上寸步不离,一直是亲自照顾,换做平常男子都难做到,他还是天之骄子,是一国之君。” 姜姩抽了抽鼻子,粉红的小唇微翘。 “君王无情,他这不还是去找别的女子了。我不过是他一时兴起的玩物,只准顺他,休想逆他。” 安夏眉心微蹙,觉得小姐说得也有道理,一时不知该如何劝说,便担忧道:“就怕将皇上惹恼了,以后在这宫中日子难过了。” “难过也比侍寝强,他最好叫我回拾月宫去。这遭人唾弃的妖妃,谁爱当谁当!” 说到这儿,姜姩瞳孔一缩,好似有些东西想通了,小说里那些皇帝都会故意疏远真心喜欢的妃子,假意宠爱一个炮灰吸引火力。 之前好像听林馨儿说过皇上皇后青梅竹马,感情深厚,这么看来,便是了! 她果然是拿着大女主的剧本演了个炮灰。 姜姩的睡眠一向很好,哪怕有些生气,睡前也会调整好,牛马的乳腺也是乳腺,想开点,睡一觉,比什么都强。 可这一夜确是难眠了。 刚入睡,她便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疼,想忍忍继续睡,头部又是一阵剧痛,她瞪大眼睛。忍不了,太疼了。 姜姩从床上爬起来,浑身又袭来抽打的痛感。 她咬着牙,看了看自己并无异样的身体。 蹙了蹙眉,咬着牙痛骂道:“狗皇帝!玩得挺花啊!” 这前半夜,她几乎在疼醒和疼晕之间徘徊,好几次直接疼得嚎啕大哭。 流言在宫女太监们之间连夜就传开了,皇上今晚去了坤宁宫,小妖妃在乾明殿哭了半宿。 于是,皇上的玉撵不到三更天,便从坤宁宫出来,急匆匆的又赶回了乾明殿,小妖妃果然是心机深厚的。 姜姩带着眼角未干的泪水,刚刚入睡,却感觉一个温热的身体从背后将自己拦腰抱住,迷糊之中,她感觉耳垂被男人的鼻息弄得阵阵发痒,裴玄低哑的声音随即传来: “既害怕朕走,为何气朕?” 姜姩咬了咬下唇,无力吐槽这个自恋的狗皇帝了,此刻她折腾一夜,只想睡一觉。 于是她使劲推了推他的手臂,尝试挣脱,却被那个臂弯搂得更紧了些。 “是朕不好,朕不走了。” 小狸奴也有伤人的时候,他岂能因此对它弃儿不顾?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磁性却又不坚硬,带着几分少有的绵柔。 姜姩听了心安不少,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混杂着她熟悉的龙涎香,不自觉身体也放松下来。 他愿意搂便搂着吧,反正她要睡了。 晨光破晓。 迷迷糊糊之中,姜姩感觉昨晚又做梦见了高考。 可她的试卷总放不平坦,好像底下硌了一颗小豆子,她便不停地搓啊摸啊,急得直到交卷也没抹平。 定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她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贴在炙热的肌肤之上,她瞳孔微缩,指尖轻颤之间,梦中熟悉的质感传来,那颗硌着她试卷的小豆子是…… 姜姩猛的低头,看着男人的胸膛之上,被搓红的一片,吓得立刻缩回了手。 她沿着男人的起伏的胸脯一路朝上望去,坚硬有力的锁骨线条,上下微动的凸起的喉结,清晰立体的下颌线。 然后就是裴玄那张清隽的脸,他冷白的脸颊上透着淡淡的潮红,好看的凤眼轻轻眯着,一张薄唇微微张开,神色既迷离又隐忍。 他垂眸看着小贵人满脸的懵懂,嘴角扬起淡淡的笑意,用慵懒又沙哑的声音说道:“爱妃先起吧,朕今日还想多睡一会。” 姜姩立刻从他怀里钻了出来,皱着眉再骂一遍自己的睡相。 然后慌慌张张地掀开被子,披上一件鹅黄色扣立领中衣。 “嫔……嫔妾先出去了。” 说完疾步绕过紫檀嵌宝石龙纹大座屏,长出一口气。 紧接着便听到室内隐隐传来男性低沉闷重的喘息声。 姜姩蹙了蹙眉,赶紧朝殿外走去。 宫阶之下,几个宫人正在低头清扫地上的落叶。 平阳公公从回廊边走了出来,笑盈盈道:“娘娘睡醒了?” 昨日裴玄发那么大火,她听到平阳公公悲惨的求饶声,想必是受了罚的,给她沐浴的那几个宫女就更不知命运如何了。 可姜姩看他神清气爽、面色红润,似是与往常无异。 她有些愧疚道:“公公昨夜因我受罪了。” 平阳公公一听,先是眸子微震,随即,便失声笑出声来。 他微显富态的脸上露出一丝神秘,凑到姜姩面前低声道:“娘娘多虑担忧奴才了,其实,咱们皇上心软着呢。” 裴玄心软? 他有没有心都还有待商榷吧。 姜姩面色震惊的看着平阳公公,一脸的不信。 平阳公公见她那般,也只好无奈摇摇头,笑着继续道:“奴才是个惜命的,皇上若真如世人所言一般,奴才还敢擅作主张吗?哎,罢了,娘娘日后便知道了。” 日后,谁跟他有日后。 姜姩撇了撇嘴,抬头望了望天,忽然想起来什么,眸子一亮,低头叫住平阳公公。 “公公,侯府的礼单可有备好?” 平阳公公眸子微沉,望了一眼裴玄所在的寝殿,小声说道:“自然都准备妥当了,只是以皇上的性子,怕是……” 平阳公公停了下来,又朝姜姩近了些,一脸神秘地说道: “皇上昨日如此震怒,不单单是因为侍寝,娘娘对他人过于关注,才是皇上最生气的地方。这男人嘛,得哄着来……” 第一卷 第18章 小贵人有喜了? 紫檀镶云石冰裂纹圆桌上摆着琳琅满目的早膳菜品。 往常这个时候,小贵人都是最开心的。 可裴玄今日却见她,秀眉微皱。 她正犹豫,如何开口提起去侯府的事才能不把裴玄激怒。 裴玄为她夹了一块松子鱼喂到嘴边,她冲他客气一笑,可刚想张嘴,却感觉胃里一阵翻涌,忍不住捂嘴,干呕起来。 裴玄眉头一紧,立刻起身站在她身后,手掌轻抚着她的背。 “怎么了?” 姜姩喘了一会儿,待调整好呼吸,抬头皱眉道:“不知道,忽然有些恶心。” 一旁的平阳公公眸子一亮,神色略喜,他上前几步道:“不如让奴才去请太医来瞧瞧?” “不用了!” 姜姩立刻回绝道。 不就是昨晚没睡好,哪里需要看医生,她可不想再喝药了。 姜姩重新拿起筷子,逼着自己吃了一块蜜渍豆腐,边吃边说:“你看,这不就好了。” 平阳公公脸色为难,他看了看皇上,愣了几秒还是忍不住继续道: “恕奴才多嘴,奴才曾见过宫里的太妃娘娘们早膳时干呕,与娘娘的症状十分相似,瞧了太医都是因为……” 说到这儿,他故意停了下来,一脸磨不开的样子,似是不知当讲不当讲。 姜姩杏眼圆睁,紧张得嘴里的咀嚼都放慢了,就好像刷到了一条散播焦虑的视频,既担心对号入座,又实在好奇到底是啥绝症。 裴玄凤眼微抬,不耐烦地看向平阳公公。 “快说!” 平阳公公得了令,偷笑一声张嘴道:“有喜了!” 噗! 姜姩一口豆腐全喷到了裴玄的身上。 绝不可能! 裴玄向来沉稳深邃的眸子,也因为平阳公公的话猛地一震。 姜姩涨红了脸,不信邪地拿起筷子,大口吃起来,好像非要证明她并没有干呕。 裴玄却始终愣在原地,清隽冷峻的脸上定格在上一秒的震惊之中,此刻,好似灵魂已出走神游。 平阳公公从未见过皇上如此无措失神的样子,脸上的笑意立刻收紧,试探地叫了一声:“皇上?” 裴玄反应过来,眸光一定,深吸了口气,直直朝殿外走去。 姜姩抬头看着他略显木讷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皱了皱眉,这是冲着啥了? 下一秒,却见门口的光亮处再次出现一个人影,那人没待她看清脸,便已疾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来将她搂进怀里。 淡淡的龙涎香袭来,还是那个怀抱,就好像她的窝一样熟悉,是裴玄。 一惊一乍,真吓人。 姜姩微微叹息,乖乖被他搂着。 他低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所以爱妃是因此才性情大变的吗?是朕误会爱妃了!朕昨日竟怀疑了爱妃对朕的一片真心,是朕错了。” 他不会真以为,亲嘴就能怀孕吧?! 姜姩眸光一亮,觉得时机已到,她轻轻推开裴玄,抬头眯着眼睛想挤出几颗眼泪。 没有。 也无妨。 她精巧的小鼻头抽了抽,垂眸柔情道:“是嫔妾错了,嫔妾明明那么喜欢皇上,却故意说了惹皇上生气的话。” 裴玄略微粗糙的掌心捧起她精致白嫩的小脸,眸中的光亮温柔至极,他神色感动,半晌才道:“爱妃,想要什么?朕什么都给你。” 同样的话术,呵呵,她可不会再上当了。 姜姩眸子中满是知足,柔声道:“嫔妾只想永远陪在皇上身边。” 上次,她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哭着说的。 这次已糊弄得十分娴熟了。 裴玄看向她的目光越发清亮,姜姩嘴角浅浅一笑接着说道:“嫔妾记得,皇上昨日说要带嫔妾出宫的,嫔妾还期待着呢。” 裴玄勾唇轻轻一笑:“去梳妆更衣,朕等你。” 姜姩眼睛睁大大大的,雀跃的神色从嘴角散开。 她欣欣跑去换好衣衫,出来便见到殿上多了一个从未见过的玄衣黑面的男子,只见那人眸光凌厉,周身散发着凶神恶煞之气,便也猜到了,定是裴玄的第一爪牙,皇城司指挥使黑阎王路达。 哼,大恶人一个! 姜姩的目光忽地又被他腰间那枚突兀的粉色心型香囊吸引。 呸,变态的大恶人一个! 裴玄神色有一丝不悦对路达说道:“有什么事晚上再报。” 路达却眉头一皱,凑上前去,跟裴玄一阵耳语。 裴玄听完,面色微沉。 姜姩见状,眸光微亮,立刻上前挽着裴玄的手道:“虽然嫔妾特别渴望皇上的陪伴,但皇上理当以政务为重,去侯府拜谢,嫔妾自己去也是可以的。” 姜姩垂眸,不敢与他对视,生怕被他看穿她内心的小九九。 好在,前期铺垫很好,他没有怀疑。 裴玄上前抱了抱她,在她耳边低声道:“朕处理完便马上去找你。” 姜姩内心一秒谢了一百个神仙,面上却还要收着窃喜,依依不舍地与他告别,才坐上了出宫的马车。 这次姜姩选择轻车简行,马车刚到达目的地侯府大门,她便激动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吓得一旁的安夏脸色一白,赶紧扶了扶她的肚子:“小姐当心身子。” 姜姩看着小丫鬟紧张的样子,不忍噗嗤一笑,她躲开随行的宫女太监,将嘴凑到安夏耳边小声道:“你不会也以为我怀孕了吧?” 安夏神色笃定,低声说道:“其实,奴婢早便困惑小姐这个月月事为何迟迟未来,今早听了平阳公公的话,才恍然大悟。” 这么说来,她这个月确实迟了太久了。 姜姩蹙了蹙眉,不自主伸手摸了摸小腹,圆圆滚滚。 难道真的? 不可能! 就在这时,一股强风拂面而来,姜姩一回头就见一根长鞭朝她飞来,一个竖着利落的高马尾,一身红色骑装英姿飒爽的年轻女子,拿着鞭子正飞在空中,横眉竖眼,大吼:“我今日便要杀了你这妖妃,为民除害!” 躲不开了,姜姩刚要绝望抱首,就感觉身子瞬间腾空飞起,有一人拦腰将她抱起,那鞭子落地前一秒,救她出危险。 那鞭子“啪”的一声,从地上弹回去的时候,打到了侯府大门上的纯铜牌匾,沉重的匾额都猛地一震,可想而知那力道之大。 她吓得双腿发软,惊魂未定时,就听到耳旁响起一声呵斥:“谢钰你险犯大错!” 第一卷 第19章 小贵人不受待见 姜姩侧眸便见救她之人,竟又是谢晏和。 那袭击她的女子是谢钰! 谢钰是谢晏和庶妹,不同于其他贵女一般贤良淑德,性格也略显娇纵,却耍得一手好鞭子,将来会在谢晏和军中,为推翻裴玄暴政发挥奇效,真正的巾帼不让须眉。 谢钰红着脸,依旧不依不饶,准备再次举起鞭子:“哥你让开!我谢钰一人做事一人当,今日我便杀了她,让狗皇帝直接砍我脑袋!反正让我入宫为妃,我也不如去死!” “你一人当不了!你会连累九族!” 谢晏和拦在姜姩身前,一字一顿,厉声斥责道。 谢钰气得咬着牙,一双上挑的桃花眼满是怒气,好似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姜姩撕碎。 她怔怔盯了姜姩片刻,气得眼泪涌了出来,又生怕被人看见,立刻转身用袖摆擦了擦,紧紧握着拳头朝府中走去。 姜姩吓得这才长舒一口气,踉跄往后退了几步,靠在了安夏身上。 只见小丫鬟脸色煞白:“小姐,我们还进去吗?” 她如今是裴玄的妃子,这个待遇她也有思想准备的。 侯府上下对裴玄痛恨至极。 侯府落魄是因当年的漠北一役,向来骁勇的武昌侯在那场仗中受了重伤,至今还未苏醒,每日如同活死人一般躺在床榻之上。 而那一役失败的原因,便是当时还只是战王的裴玄,突然从大战中撤兵,趁先帝泰陵祭祖,出其不意,反攻京都,众目睽睽之下,将留京辅政的太子一箭射杀。 先帝得知消息,匆匆赶回却已为时已晚。 只见裴玄拎着兄长的头颅,早已恭候在正华门前,他双目通红,嘴角露出森寒入骨的狡黠。 “太子里通外族,企图谋反,已被儿臣平息。父皇觉得儿臣的射技可有长进?” 烈日之下,少年惨白的脸上露出阴冷至极的一笑。 先帝自此一病不起,不久便抑郁而终,18岁的裴玄登基。 想到这些,姜姩忍不住拍了拍刚才被裴玄抱过的肩膀,赶走这些坏人味儿,她可是救世大女主。 她坚定地对安夏道:“专程答谢哪有不进府的道理。” 说完,她一转身便见到谢晏和那张冷峻的脸。 “臣妹年纪尚小,还请娘娘包涵。” 他说的是请求,语气却像是施舍一般冰冷。 姜姩抿嘴笑笑:“无妨无妨!只是她方才说要入宫为妃是?” 谢晏和目光沉沉,冷冷道: “三品以上官员的女儿或妹妹需入宫为妃,托娘娘的福,微臣前日刚任命了兵部尚书一职,谢钰即将入宫为妃,但她向来喜自由,洒脱随性,日后却要在那后宫度过余生了,一时难以接受,才冲动冒犯了娘娘。” 姜姩一听心里一震,原来如此。 顿时愧疚不已,堂堂将国之才,却要在宫里蹉跎半生,裴玄的一句话,不知葬送了多少女子的人生。 “此事,我回去再跟皇上提一提,谢钰一身好武艺,确实不能困在宫中,她有更好的地方施展拳脚。” 姜姩愧色难掩,目光诚挚望着谢晏和。 看着那双清莹透亮的眼眸,谢晏和立刻将目光移开。 姜姩见他不说话,便转身回到马车边,取来谢晏和的那件外披。 她将衣服递到谢晏和眼前道:“今日我是来侯府答谢世子的,顺便将世子的衣服还回来。” 谢晏和低头看着那双托着那件衣服的手,白玉柔夷,润如羊脂,他刻意避开了手部触碰,将衣服接过来。 抬头淡淡道:“娘娘今日前来若只是为答谢臣那日的搭救,倒也不必专程跑一趟。” 姜姩觉得这个男主可真墨迹,天天跟他拉清界限。 她好在她已习惯,她谨慎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那些太监宫女,见他们离得很远,便立刻上前几步靠近谢晏和面前,刚要开口,就听到姜书雪的声音从府门口传来。 “姐姐到了门口,何不进来坐下聊。” 姜姩闻声望去,就见姜书雪嘴角噙着笑,眸光中却满是恨意的看着她。 她走上前来,低头看了一眼谢晏和手中的衣服,眸子更是一暗。 原来那日世子救的人竟是姜姩,所以他才会有那些反常的行为。 姜书雪咬了咬牙,转而挽上谢晏和的手臂,柳眉紧蹙,眼波盈盈幽幽道:“夫君。” 姜姩只觉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也得学学,回去这般恶心一番裴玄才好。 跟着谢晏和夫妻两人来到侯府花厅之内。 许是在暖和的乾明宫待习惯了,姜姩觉得这屋子比室外还阴冷,她赶紧裹紧了些身上那件粉红色云锦斗篷。 可当她看向厅内众人,便觉得更冷了些。 甄氏端坐在垂花门前的紫檀珐琅扶手椅上,手里抱着一只黄铜的汤婆子。她身穿一件略显单薄的镂金百蝶穿花对襟紫色长裳,哪怕头面的款式有些过时,高髻却梳得一丝不苟,风韵犹存的脸上一副高不可攀的傲气,她瞥了门口的姜姩一眼,眸光淡漠。 谢妍站在她身侧,眼睛已哭红了一圈。 谢青穿着国字监的玉色襕衫,歪歪扭扭地坐在右侧的紫檀珐琅扶手椅上,见姜姩进来,他露出一脸鄙夷。 一时间,花厅的气氛降到冰点。 可这才是她姜姩该呆的片场,她手握这边的剧本,这里每个人的性格喜好她都了如指掌。 这个场,她能热起来。 姜姩给自己鼓鼓气。 随即上前一步,杏眼弯弯,朝众人露齿一笑。 “其实今日我来侯府也为大家准备了礼物。” 只听谢青嗤笑一声,其他人没有回应。 姜姩硬着头皮,继续维持着热情无比的笑脸,望向甄氏,她书中那位表面傲娇内心善良的婆婆。 “夫人肤质白皙,加之身段柔美,若是搭配锦绣阁的银狐轻裘披风那便更能凸显夫人贵雅的气质。” 她从小太监手里接过披风,刚要亲手拿给甄氏就听姜书雪笑道: “姐姐还真是与妹妹心意相通,前几日天气转凉,妹妹刚为母亲买了一件一模一样的。” 姜书雪眸光中显着一丝得意。 姜姩咬牙,艰难笑笑,随即又热切地拿出了给谢青准备的木鸟,给谢钰准备的凤羽鞭。 可热脸依旧贴上了冷屁股。 谢青斜瞄了一眼,冷笑出声。 “听闻娘娘自小便爱模仿嫂嫂,只是不想竟连送礼都得学着嫂嫂来,哼哼……” 随行的太监、宫女们各个都在偷瞄着正受盛宠的姩贵人,若是皇上在,今日侯府就得灭门了。 但那姩贵人却是个软性子,这帮人如此不待见,她却依旧笑脸相迎,看似还有些卑微。 姜姩看着眼前直接抄了作业的好妹妹,嘴角恨恨一笑。 好在姜书雪那炮灰死得早,接下来给武昌侯的礼,她定是没有的! 第一卷 第20章 只有裴玄对她好 姜姩转身从安夏手中接过一支精致的金线锦盒。 “侯爷的病之前一直没有好转,是因为药方不对,我今日拿来了素问馆的回魂丹,只要坚持服用一定会有……” 她笑容极近亲切,情感拉到饱满,可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够了!” 甄氏红着脸高声说道,她眸子中满是愤然,紧紧盯着姜姩说道: “侯爷的病就不劳娘娘费心了!我们侯府虽落魄,药还是吃得起,娘娘若是无其他事,便请回吧!” 姜姩蹙眉急切地解释:“夫人信我,回魂丸才对侯爷的病症。” “侯爷的病症你是从何而知的?娘娘第一次到侯府,甚至没见过侯爷,便要给侯爷开药!民妇斗胆,那药罐里装的药到底是救命的?还是为了掩盖漠北一役的丑恶行径、让侯爷永远醒不过来的?” 甄氏的脸上满是怒火,她的丈夫此刻还在昏迷,仇人却来给他送药。 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甄氏出身名门,嫁入侯府前没吃过苦,向来傲娇任性,但这也不表示她蠢笨腐朽。 她的丈夫武昌侯一生正义英勇,当年若不是裴玄为夺嫡而撤兵,丹阳军怎会全军覆没,只剩她丈夫一人,如活死人一般被送回来! 此刻,她眼神锋利,似是要剜姜姩一刀。 姜姩被震慑,睫毛微闪,不自主往后退了两步。 就见,甄氏站起身来,径直转身绕过身后的垂花门,卒卒朝内宅走去。 谢青、谢钰投以她一记意味深长的瞪视,转身跟着母亲走了。 姜姩浑身一寒,双肩往下一沉,热切的眸光缓缓暗淡下来。 他们竟以为她是裴玄派来的人! 是啊,她是妖妃,他是暴君,天生一对。 花厅之内,瞬间寂如死灰,随行的宫女太监们纷纷低头,默不作声。 唯有青花缠枝香炉里袅袅升起一丝丝白雾,单薄无依,随风即散。 她润红的嘴唇已微微泛白,指甲紧紧扣进手心,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朝谢晏和望去。 似是期待,似是祈求。 却见谢晏和冷冷将头扭向妻子一侧,姜书雪丹凤眼撇了一眼姜姩,满是嘲讽和得意。 她转身,扑进谢晏和怀里,含情脉脉望着他,声音娇柔道:“夫君,雪儿近来胃里总是有些恶心,月事也迟迟不来,好似有了身孕。” 姜姩眉头紧蹙,一时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她的男主竟然要和炮灰女配生孩子了! 谢晏和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微眯,带着几分诧异之色看了看妻子,随即一阵沉默。 姜姩愣怔片刻,忽然眼神一定,沉了口气,回头对随行人等说道:“你们先退下,我与妹妹有话要说。” 众人褪去,花厅只剩他们三人。 姜姩瞟了一眼姜书雪,直接将她忽视: “谢晏和,那日我同你说的话你只当作没听过。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但你是好人,我会始终会站在你这边。你要你愿意,我随时都是你安插在裴玄身边的眼线,我只有一个请求,义军攻入宫中之时,你要保我一命,放我出宫。” 谢晏和眉头一蹙,眸光犀利,义正言辞道:“娘娘慎言,微臣始终忠于皇上,何需眼线……” “我知道你在汾州有私下屯兵。” 姜姩此话一出,谢晏和眸子猛地一震。 向来温和的脸上瞬间严峻起来,他眸子一沉,唇角轻颤,压低声音道:“你从何而知!可是裴玄已查到?” 姜姩淡淡看着他,嘴角勾起一副上帝视角的笑意: “放心,他到死都不会知道的。我还知道,你的人马正面临武器短缺,阳原山脚下有一处铁矿尚未有人开采,虽不知具体地点,但你找人去踩踩点便知我说的不假。” 谢晏和眸色更惊,他看了一眼身边的姜书雪:“你们竟都梦到了同一处铁矿?” 哈? 姜姩脸色一黑,就一秒也给她装一下是吧! 合着她这个女主彻底是个多余! 这个世界似乎根本不需要她! 她看了一眼眼前的恩爱夫妻,又瞟了一眼姜书雪的小腹,长长叹了口气,杏眼一耷拉。 巨大的失落感袭来,她整个人彻底变成泄了气儿的皮球。 算了,这本儿给他们演吧。 花厅的门打开,宫人们便见到进门还生机勃勃的小贵人,此刻垂着脑袋,一副生无可恋地走了出来。 姜书雪和谢晏和一起将她送到侯府门口。 姜姩一路无话,刚要朝马车走去。 姜书雪丹凤眼微微一挑,拿着姜姩带来的那堆谢礼,走上前来嘴角淡淡笑道: “姐姐的谢礼还是拿回去吧。” 姜姩眼神空荡荡,木讷地伸出手正要接住。 就见手心忽然飘落下许多灰尘,她缓缓抬头,便见侯府大门上,刚才被谢钰打得一震的那巨大的黄铜牌额,正朝下砸来。 耳边顿时响起宫女太监和侯府下人的惊呼。 "娘娘!" “夫人!” 姜书雪和姜姩不约而同瞳孔一震,同时望向不远处的谢晏和。 谢晏和目光直直看向姜姩,清冽的眸子里满是惊慌,只见他身体前倾,已提速朝她扑来。 “夫君~” 姜书雪娇嗔一声,忽的响起。 谢晏和身体微怔,眸光流转,嘴角紧紧一抿,立刻侧身搂上了姜书雪,飞身逃出。 姜姩看着被救出的姜书雪,紧紧抱着谢晏和,她心中五味杂陈。 她眼中的希冀瞬间淡下来,抬头绝望地看向那正砸落下来的牌匾,心中苦涩一片。 忽的只感觉腰间被一只大手牢牢搂住,淡淡的龙涎香扑面而来,她心中一惊,猛地睁开眼睛,便见到裴玄妖孽般好看的脸。 冷白的肌肤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深邃清冷的双眸,高挺流畅的鼻梁,修长而浓密的眉毛微微上挑,给人一种矜贵禁欲却又藏着野性。 此刻,他好像比平日里更好看了。 姜姩的心脏猛地悸动起来。 没想到到头来,裴玄竟是对她最好的人。 裴玄将她紧紧护在怀里,眼看着已没有时间躲闪,他便一个转身用自己后背生生抗了下了砸落的牌匾。 姜姩正双眼痴痴望着他,忽然就感觉后背袭来猛烈的剧痛,立刻打乱了她心中的那一丝丝小悸动。 裴玄救她有何用! 疼的还是她! 她眉头一皱,紧咬着牙关,就见裴玄因巨大的冲击已半跪在地上,手中却依然紧紧抱着她。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小贵人,脸上不见痛苦,反倒是笑意分明,目光柔柔看着她,可嘴角却流出了一丝鲜血。 姜姩本已疼得视线模糊,一看到那鲜红的血,便觉得自己的后背越发疼得无法忍受,两眼一闭就昏了过去。 于是,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受伤的皇帝嘴里吐着血,抱起毫发无损却晕了的小妖妃,紧张兮兮地坐上了回宫的马车。 小妖妃果然是会撒娇的。 第一卷 第21章 贵人多忘事 夜色笼罩着寂静的宫城,淡黄色的宫灯将乾明殿照得灯火通明。 殿门口停着一架绛红色的垂纱的黄漆凤舆,太监宫女们齐齐整整立在主殿门外。 姜姩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东偏殿的漆木狐裝暖榻之上。 屋内没有其他人,门外却有些窸窸窣窣的人声。 离开鉴宝行后,魏览直接驱车去秦氏,这个时间段,秦豫工作狂只会在公司。 收养流浪猫的视频里讲过,如果流浪猫不喜欢新的生活环境,会想方设法的逃跑,特别是在应激反应后,这种情况尤为多见。 高一的时候,李子明因为家庭的原因,导致成绩退步,被调进了基础班。 林微点头,她现在就是个学生,不管是师尊还是师兄,怎么安排她怎么听就行了。 他迅速转头看了一下四周,见无人注意,走上前将那两张钱捡了起来,一上手,他就知道这是真钞。 虽然对方平时在班上调皮惯了,但在校长面前,还是免不了紧张的。 他刚才透过手机的摄像头看得清清楚楚,就在那个家伙要去捡钱的时候,那两张钱凭空消失了。 王泽也想不明白,阿拉吉再怎么有情绪也不至于在比赛的时候选择赌上自己的球员生涯吧? 在金龙王暴乱之前,他就到达了斗罗大陆,自然看见了那一晚金色陨石坠落星斗大森林与星罗帝国边境、击碎神界和斗罗大陆联系的画面。 而对方在做完那一票之后还没来得及交任务就听闻这里需要人手,过来帮忙。 “对不起,虽然我是相信你的,但是这些人不信。我不能直接带你走,否则,在他们看来就是畏罪潜逃,这样对你不公平。所以,我要证明给他们看,让他们知道,错的人是他们!”苏珊说着,伸出手,按下了验证开始键。 “你……失忆了?”易南浔好半天才挤出这几个字,可是若是真的失忆了,她为何还记得他?不对,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他忽的抚着头,努力去回想近来发生的事情。最开始的时候,他心里就存着一个疑影儿。 “给我滚出去!”容浅忽而厉喝一声,脸上蓄满了怒火,仿佛下一刻,她直接就会动脚踹人。 “你其实知道的吧,执行长也自行治愈了脖子上的伤口,和你当初一样。”一号开口说道。 “咳咳,两位恐怕是误会了,在下乃是六界之人,不是什么土著。”穆大少虽然心中生气,却没有当场发飙,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 穆大少立于魔界虎王头顶,闭目养神,连看都没看众人一眼,便命令魔界虎王继续向着深处行走,因为他知道,灵珠大陆的最深处才是灵念珠最多的地方。 上午李辰独自出去,她在这里呆着就非常无聊,现在说要带她去山里宿营,自然迫不及待起来。 “来不及了,主炮要过来了,他们拦不住的,只有进入青鳞之渊才能保命。”肖白竺古井无‘波’地说。 轩辕天越看了四周一眼,这里人的衣着打扮与五国也未有不同,但是若是仔细看的话,还是有区别的,毕竟很多细节不是一概而论的。 君无夜又不动声色地用琴声击碎了险些刺穿凌云凡身体的几把幻剑。 红土部落成员不能接受首领即将被杀害的事实,可是眼下的情况,他们不敢贸然发起进攻,虽说没有交过手,而且他们都清楚各自修为的等阶。 第一卷 第22章 朕该戴龙 姜姩面露诧异。 邢朝朝捂嘴一笑:“不过是买东西送的,又丑又俗气,我便说是护身符当礼物送他了。” 这已经超出了刚才天劫的范畴,这个大大的“道”字,代表了天地的意志。 紫红的死,倏然便如虫蚁,钻进了何紫嫣蒙着一层肃杀的心里头。 风儿继续微微的吹着,摇动着空地四周的参天树荫发出阵阵“沙沙沙”的微动。忽然,只听得“呀!”的一声怪叫,黑哥保罗张牙舞爪的跑了过来。 他并不想來一场野蛮式的吞并,也不想來一次威震江湖的惨烈屠杀!因为这样做所带來的后果,可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鬃狼,你别听他的,他得到信息之后还是会将咱们杀了的。”潘妮络沒有被感情打‘乱’了脑子,还是比较清醒的。 而这寻踪鸟只能够记录影像,不能记录声音,所以刚刚蓝蟒故意背对着寻踪鸟的方向,将鬃狼挡在寻踪鸟的视线之外,才开始‘逼’问叶家信物的情报,就是掩人耳目,不想让万兽王知道自己觊觎那传闻中的宝藏。 骷髅大帝自己的白骨马已经被刚刚的冲击震成了骨头碎渣,所以直接拉过一名骷髅骑兵的白骨马,也不顾自己的大军,拍马便向暗灵森林外面逃了出去。 虽然这算是强买强卖,但是李子木却是没有一点儿负罪感,谁叫他们是地主呢? 他在李承幻身边停下,然后附在李承幻耳边轻轻的说了几句。只是在一听到这一番话之后,李承幻脸上的狂妄之色却顿显得扭曲狰狞了起来。 “抢夺地盘只是他们其中一个计划,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宗派所留下的武器、仙术!”卫灵道。 蔚曼想到了阴姑姑的出身,还有阴姑姑的姐姐,那位出身武宁侯府,据说和太后娘娘关系很要好的阴太妃。 两人倒是开始讨论起了婚礼该怎么筹办的问题,周亦赐嘴角不禁抽了抽,这进展……不知道老爸老妈到时候知道了,会不会被吓到了。 似是酒意更浓了些,越三爷皱眉轻晃了晃发疼的头,接着,他终于松开了扣在蔚曼下巴上的手,有些烦躁的扯上他的衣领。 等下了飞机后,韩霖吩咐着前来接机的钟应送贝黎黎和贝简回去,而他自己,则是独自上了另一辆车子。 怀着一丝怒意,也不知是今日一天,她着实是折腾的有些累了,还是因为舒清瓷的背叛而心力交瘁,躺了片刻,她便生了些困意,迷迷糊糊倒是还能感觉到什么,可转瞬,她便睡了过去。 程云卿一边观察着蔚曼的表情,一边解说这点心的构成,一看就是下了一番功夫了解过的。 强盗头子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听到的最荒唐的话了,自古只有强盗抢人,那闻被人抢强盗。 叶晗月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到了众物坠地的声音,她不由得朝不远处看去,却在看到地上之人后,满脸的黑线。 两人便没再说什么,挂掉电话,李弋风看着自己手心因为用力捏着手机而现出的红痕。 太夫人心里有无数的话想要脱口,听了江太夫人的话后,却是什么也不想说了。 第一卷 第23章 加班还分期 眼看镭射眼就要发狂,弗瑞赶紧让自己这边的人动手制止他,毕竟这里是联合国总部,如果让他一个发疯给弄塌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而随着热量的流失,蓉丫头原本温润的面容逐渐失去光泽,逐渐变得蜡白。 各种的唾沫横飞,中心思想就一个:再如何的惋惜眷恋,人也都已经走了。弄再多的浮华仪仗,那也不过是活人眼目而已。 不过,客户的安全是第一位的,所以每次袁朋行动的时候,开放了全能力的童婳都会隐藏在背后,以防出现任何可能出现的危机。 就怕哪句话说得不好,勾起了母上大人的怒火,回头再真给他们来个言出必行什么的。 这座神坛,就是可以通往镇天塔最高层的唯一通道,灵煌丹就放在那里。 她们再次异口同声的说出了对各自的评价,以至于但丁无奈的拍拍手打断她们。 不得不说,万磁王他们真是挑了个好时候,在变种人高峰会期间,如果他们的计划真的实施成功,那自然而然可以给这个世界的金字塔顶端造成沉重的打击。 其实冷静下来,现在还不是她同魏王,沈家相争的时候,吴王还虎视眈眈,她都还没有坐上那个最高的位置,不能松懈。 话下之意,竟是想要把骨魔王直接和噬魂炮融合,完全不在乎骨魔王的生死。 所有人都到狙击手丧命的大树旁,范建蹲下身子,拿起地上的作战服放在鼻子旁嗅了嗅,脸色一片惨白。 整个身子仿佛化成了一道光束飞了出去,在整个城镇的各处都来回了一遍,仅仅几秒钟就再次回到了这里,只是手里多了一堆方块状的物体。 鉴宝大宗师出手,其中蕴含的东西,对在场的所有武者来说,都算是一生的财富。 “待会儿直播结束以后我会一一通过你们的加好友的消息,这里还有很多14岁什么什么的id,主播很感动,真的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林霖很诚恳地说,直播间的刷屏的礼物是对他的回答。 回头迎击枯地的军队的,其实是在溃败大军中的,被徐战集结起来的那些兵士,徐战这些集结起来的兵士,也不得不向着枯地的军队回头迎击,主要的原因,还是由泊蕾斯造成的。 然而,在这沼泽地中,时不时会跳出来几只沼泽鳄,沼泽鳄通体墨绿,背部带着巨大的毒泡,与之战斗很容易被他们的毒液给溅射到,稍有不慎就会中毒受伤。 温良举起拳头,从拳面之上,忽然长出了一根长长的尖刺,泛着寒芒,这尖刺上,还带着一点熔岩的色泽。 说是人也不尽然,他浑身上下都好像腐烂了一般,散发着浓烈的恶臭,脸颊上更是早就看不出曾经的模样了,更让人惊奇的是,他的背后,好像还生出两个肉翅,虽然不大,但却极为诡异。 这一次回华夏,苏诚没有把三维打印机带上,因为电二要利用三维打印机制造汽车样品,然后进行改装,并且完善生产线,现在电二在巴黎北郊的机械厂内,苏诚把三维打印机留给他使用,会比较好。 作为最高统帅,在王世和的竖耳聆听当中,蒋杰石迅速下达了这项指令。 柳氏指挥着秀芹切白菜,又把早先晒得豆腐干也切了,炒个大白菜豆腐干,还有秋天晒得茄子干,用温水泡了,做个酱爆茄子,另外还有几样咸菜。 “我是去作妾又不是去当妻,要什么陪嫁。”清荷推开了父亲递过来的帖子道。 梯子娘立刻乐了,要留柳氏吃饭,柳氏客套了两句就领着孩子告辞。 一阵刺耳的切石声让转着圈的曾泰平和帮着登记标本的阮黎都看了过来。萧遥正在切那块毛料。 一下一下的,他的心开始疼痛,并不是很剧烈,只是慢慢抽动,像是被什么蛰了一下,蛰下去之后有一点刺痛,然后那些刺痛开始蔓延,直到覆盖整颗心脏。 即使冰舞明知道和顾朝曦的婚姻根本不会成立,可还是忍不住想要在此之前先和十艳成了再说,怎么着,也不能让十艳吃亏不是? 陆氏从未想过,有一天白世祖竟然也会不顾自己流着泪求饶,她仿佛心碎了一样捧着自己的脸,哭的伤心欲绝。 “他们伤了辰儿,我不能不回敬一下!”白木槿的眼神变得很冷。 “说吧,给我一个理由。人可以犯点贱,爱上不该爱的人,但不可以愚蠢到被感情所迷惑。燕清舞,说说看理由,看能不能让我发笑。”琅邪不再看燕清舞。也不再喝酒。 “不错,扁善心,是你连累了他们,识相的自己走出来,否则,我们直接撞开门,丢炸弹进去,只是不知道你的侄子,还有魏市长他们是不是那么好运可以活下来了。00”这时候门外面响起了肥猫嚣张的声音。 慕岩紧皱着眉头,感觉思维似乎陷入了一个死胡同,清净观的定位一下子在他心目中变得模糊起来。 即便这里没有大量警戒人员,现在的位置属于森区。在这里是禁烟禁火状态,一旦点火一定会让护林员发现。有了护林员的间接帮助,华无奇便可以活下来。 第一卷 第24章 小贵人睡着了 几位后宫妃子分别在大殿两边的交椅上落座,姜姩命人拿了些瓜子、茶点,简单寒暄了一番。 裴玄却迟迟不回来,她和这些人本就不熟,她们也不是奔她而来,自然没什么好聊的了。 姜姩揉了揉坐得有些酸痛的腰,不停朝殿门口张望,难得如此盼望他快点回来。 此时的陆平抚摸着刚刚分配给自己的骏马,面色从容淡然,对于这一位叶捕头的话,置若罔闻,根本没有生气。 不过他一个大男人去不合适,被榆枝拦了下来,就让桑叶跟着一起。 对于她这种老鸨来说,打听一个本就不是秘密的消息,根本就不费劲的。 顾雨辰和他较上了劲,但是无奈别的方面天赋满满,在包饺子上却和爸爸一样,包的十分丑。 强势的太子妃王倩不止成了皇后,还成了天后,掌握了武卫国的实权。 有着齐鹰在,游龙的一应要求自然都被满足,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被追影司之人搜罗,然后送来,游龙便开始挑挑拣拣,用仙宗手段炼制起来。 胜负既然已经倾斜,那么大量的卡域boss会开始死亡,因此姜哲大可将动静闹大一些。 树道人和他的同伴为了寻找传说之中的长生秘密,是第一批来这里的人。 顾云深眯了眯眼,看着红灯还有几十秒,直接凑过去,吻住她叭叭叭说话的红唇,将她剩下的话堵了回去。 也许这一战以后,他再也没有出手,因此没有关于他战力的记载。 “唐师父,起来喝点儿茶解救吧。”等诸葛不逊出去,子妤将茶斟好放在床头的矮几上,这才轻声叫了叫。 不知为何,他的脸上一直挂着自信的色彩,难道他有信心让魔灵羊这位意境极北的高手,移动一步吗? 穹苍开口警醒云破晓,只是还是迟了,在穹苍停下的瞬间,云破晓已经睁开了双眼,看向那一抹光亮,只觉得眼睛刺痛,瞬间闭上双眼,两行血泪就流了下来,异常可怖。 辰枫大步的朝着自己的前面走了进去,走入了蔚蓝府之中。辰枫前脚才刚刚踏进,恰吉的后脚也就踏了出去,紧紧的更在了辰枫的背后。 看看,一头枯黄枯黄的头发。有点像杂草。面黄肌瘦、瘦不拉几就不说了,极度营养不良。此时,她正一副可怜兮兮非常害怕的望着自己,这孩肯定被吓坏了。 “圣子来得真是及时,刚好有一场精彩的表演。”宫雪衣目光看着云破晓,她在担忧,为谁?步君彦吗? 怪物能够使用异能?不但里面的那位老者震惊,就连在电视机旁边的暗夜也震惊了,一位苦修者对付一头怪物就很难了,现在出现能够使用异能的怪物,难道上天还觉得这个世界不够乱吗? 这些以往看来都不是优点的特点,现在舅舅身上无限的放大发光。 天空深处,所有的高手凝聚成一体,威力大量增加,突然旋转,对着杨奇逼迫而来。 唐昊眼中冷意禀然,天玄血剑倒握在手,双手握住剑柄,右脚在前,忽然向下压去。 莫子忧是个好师父,没有因为顾及情分而故意给我放水,稍有不对他便毫不留情地给我指出,在手把手指点我剑法时亦是毫不留情地批评。我虽感委屈,却也佩服他的认真。 这不,才远远地看到白浅凝走来,她便赶紧出去相迎,要换了从前,她是不可能大白天出院门的。 第一卷 第25章 为何没生意了 在新三十三军最缺乏的就是部队之间的通讯,要是指挥部的通讯情况能够到达任何一支基层的部队,廖凡就不用靠猜来打仗了。 昆仑古道,曲折离奇,在这个几乎没有人工研磨的地方,有一条艰难无比的道路,通往昆仑的后山。在这样的阵法上,一般的人是根本没有办法能够进去的,只有在特殊的人的带领下,才能够依稀摸清楚道路,才能够走过去。 一旁的贾富贵也四仰八叉地倒在一旁,硕大的肚子在阳光下泛着油光。 只是也无需想太多,万佛道之中各族各派年轻一代高手都多如牛毛,有几个天才也是可能的,甚至可能还有那所谓的八大天榜天才。 “告诉前线的战士,日军已经逃离平津地区,保定的日军也已经被我们包围,只要在撑过今天晚上,我们就胜利了!”李凌飞命令。 只见清歌身披大红袈裟,手持降魔禅杖,绝美的容颜上尽是迷惑和不知所措。 “没用的,已经给昭南写了四封信了,一个回音都没有,估计是在忙。”两个月,四封信,云澜他们但凡是得到了一点音信,又怎么会大晚上的给顾陵歌传信? 唐笑带着白羽,正准备跟着古飞扬离开的时候,一道传音直接响在自己心底。 “没事儿,既然是命令,我们是军人,就应该服从!”陈司令没有任何怨言。 万里黑暗,在暗黑王现世的那一刻覆盖了正片天空,黑色的雷鸣好像地狱的低吼,将人间压得不见天日。 柳家直系和旁系,上上下下加起来也有一百多人,此刻,几乎所有人都朝柳如龙走了过去。 感应了一下后者的气息,二重天界神后期左右的气息波动,和摩雪皇城陈家老祖宗陈秀境界差不多。 虽然他们很多都是来自一域的天才,或者某些帝级势力的妖孽,但是相比起苏莫来说,还是差了很多。 “你怎么也去执行这次任务不会也是缺少一个大功劳吧”林凡道。 温峤有此动念,可见其人确是念旧,不自恃当下的势位,想要拉扯旧交。长子已经如此,次子还做此选。这在时下而言,实在配得上品性高洁的评价。要知道就连琅琊王氏那样的清望高门,都免不了冷眼对待姻亲的习性。 这一刻,剑神宫内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张口结舌,陷入了呆滞状态。 少许后,林凡放缓呼吸的节奏,睁开眼睛,难得的对楚风说了一句谢谢。 秦君俯视着未来的自己,面容冰冷,语气中没有杀意,但却让未来秦君陷入无尽的惶恐中。 杨玄暗暗想到,只觉得此刻的自己在九界本源与盘古本命精血的加持下变得无比强大,就如那通天巨人一般,徒手就能将天地万物一把捏碎。 于是我没有走,然后看到景容无悲无喜的将烙铁贴在了蝙蝠的身上。 “你如果不说出实情,我就一直说这两个字到明天早上。”虽然她们都讲这里闹鬼,可是因为那个老鬼救过自己,所以竟没有那么害怕,再者宿舍里风平浪静的,没有一点诡异的气氛,如果害怕那就是自己吓自己。 与顾侍卫出自同一族的顾统领面色复杂地望着雒妃,尔后目光才落到一身血气的秦寿身上。 退步有什么用?解释又有什么用?在沈牧谦的心中,她说的这些,她的这些解释在沈牧谦看来应该是最好笑的笑话吧? 有府中管事狐疑,但瞧着雒妃腰上系着的宾客木牌,也就不再过问了。 随着这个想法的产生,曲祎祎忍不住又偷偷地透过指缝去瞄瞄情况。 但是曲祎祎并没有马上作出回应,只是伸手拍了拍自己那颗沉甸甸的脑袋。 曲祎祎忍不住在心里摇摇头,最终,她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然后拿出手帕,蹲下身去,为她擦拭嘴角边上的血迹。 他一连串道出温尚霖手中弓具的详细,蔓生听的呆了,这人怎么会知道这些? 说到这儿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他生病时苍白的脸色来。那时候留下的,或许并不止疤痕。祁安落却不愿意再想下去。 他们天玄剑宗是来找王昊麻烦的,怎么现在他们自己的长老先死了? 林峰右手取出其中一根偏细的金针,用中食指拈住,走到赵夫人身后,伸出左手在她背后由上到下抚摸着。 “他们在干什么?磨磨蹭蹭半天不上飞机,是不是在密谋什么诡计。”后方的航空桥楼下面,三个穿着黑红色第九局特有服装的觉醒者目光警惕的看着维德拉他们。 古圣轩收回手马上推开两步,他错估了周然那两指的杀伤力,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右拳已被周然双指刺穿,两个指骨差点齐根而断。 想到自己动胎气的原因,归根结底在于淑姨,白童惜就有些懊恼,心想自己干嘛要为了那种人动怒? 等他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半天醒悟过来后,才知道那三个大嘴巴子,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喻念念眼神一冷,她拍拍手站起来,从房间里面找了一根木棍,放手里掂了掂,冷笑着绕到门后,摆好姿势,对张扬招了招手。 恐怖纯粹的力量与剑气混合爆发,惊天动地巨响中直接将岩浆海浪从中间斩出一条千米深沟,白亦剑身形没有丝毫阻碍从中穿过。 薄纱飞走,妹子们也过来拿走了二猫手中的玉牌,接着就听到一声。 第一卷 第26章 你爹爹不是昏君 老者眼中光芒闪动,感叹道:“足下果然法术玄奇。”说罢也上了马车,与陈景并驾而走。这里的路面并不是平的,但是马车却极为的平稳,因为马车并没有轮子,而是飘浮在空中。 如此,夜锋也获得了空闲的时间,可以去询问劫天仙君那些紫色珠子以及万木化灵丹的来历了。 那阴怀柔皱了皱眉,随之却是不屑的冷笑。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陈景正在以这绣春弯河段的灵力来镇压自己刚练出来的宝贝。 长啸声中,那神像突然腾空而起,随着神像的冲天而起,泾河之中河浪席卷,随着神像而起。而神台上的那个道人竟是依然在挣扎着,仿佛他的背上依然有着一座神像镇压着他一样。镇压他的不是神像,而是泾河的灵力。 别的官员都不想离开长安,认为当京官才是荣耀,但彭季早就过了喜欢荣耀的地步了,当然荣耀是好的,他也想要,但和实惠比起来,那还是实惠更加重要些。 “秦广王玺,得此玺者,可得秦广王殿。”虚灵神情郑重的说着。 虽然不是在主场,但雪月的成员也不怕,因为双方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 瑶静只是不以为意的轻摇了摇头,要不是柳天,她们可能早已绝望,沉沦之际,又怎会像现在这般向往生活。而对于柳天这一要求,秀芝无论如何都得答应他。 政纪点点头,一转身之间,一只黑紫色的面具就已经出现在了脸庞,转身朝着门口停着前来接他的红旗轿车走去。 要知战兽本身都有其极限所在,进阶更受天赋限制,低级战兽尤其无法逾越这个铁则,至于像大白兔这种低级战兽,可以说二阶巅峰已经大白兔的最高极限,要想再进阶,就算不是说绝对不可能,其难度也是极其难以突破的。 古人取字要到二十,一般是长辈或是达官贵人来取个表字,赠送给人,也可自己取字,但是很少有人少年便是有字的。 朱厚炜当时是写了一封信给两个舅舅的,交给朱远也是以防万一,没想到还真用上了,更没想到的是,这些勋贵效率这么高。 舒夜向后退了一步,还是没有躲过她的袭击,被她抱个正着,只能尴尬的看着花未央。 陆平看着秦该喜悦的表情,他突然有些迷茫起来,到底什么样的才是对的? 不管怎么说,朱远安全了,朱厚炜也顾不得说话,赶紧让他取暖,换身衣服去了。今天的全鱼宴没问题了。 昔年,南宫问天之父南宫逸,悟出天晶剑诀,因缘巧合之下这一套剑诀落到了南宫问天的手中。 胡喜梅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秀眉,震惊的看着杀入重围的陈玄清,她与陈玄清一样,都是狐妖之身,但陈玄清已经完全脱离了妖气,从他身上根本看不出任何的妖力,还有他的修为,远远在她之上,令她心怀大振。 但是放在顾欣悦那,一出一进的,便肯定要让大长老知道那个秘密。 让一旁的夏雨欣惊愕不已,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洛姐姐败在别人手中。 人一踩上去就把脚脖子陷进去。王兴新早早起床开始带人去砍柴。 合同签成,将海鲜台的人送走,李易的脑海中也是响起了系统的提示。 温言兮咬住嘴唇,倔强的将脸别向一边,心里想着,还不是你坚持要招这个暴力狂进来,现在出事了还有脸在这质问我? 三十万的气血,质变三次,气血强度相当于普通九品武者气血的二百四十万。 依旧是同样的位置,同样的手法,个个都被化去攻击。又被旁边的云辞用一根木棍一大棍闷头。棍法精准的犹如手里的木棍是自动棍。 景一禁不住反问了自己一句,他细想了一下,好像的确是。自从认识温言兮后,自己的情绪开始变得反复无常,经常做一些以前根本不会做的事,说白了,自己好像变了。 云辞的眼睛看向姜庾,朝她安抚的笑了笑。姜庾使劲摇头,不要,不要。 刚说完,就只听到隔壁传来咚的一声,伴随而来的说萨塔妮亚的惨叫声,以及珈百璃的怒吼声。 想到这里,洛鸣突然感到一阵肉痛,因为之前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把数百道灵体吸死了。 傅泽斜睨了一眼,仿佛早就知道什么似的冷漠的笑了笑,深邃的眸子尽是讥讽,不过并没有出声。 “放心!我手里有轻重,不会让这些崽们死。死了吃起来就不新鲜了。”一道粗声粗气的声音回答先前那个兽。 姜思南心中凛然,心中猜测只怕此人必定是神宵宫的妖孽,那种恐怖的雷道气息,仿佛能够引动整片天地的气机。 “多谢尊驾救命之恩。”杨铁心这句话诚恳之极,虽然他并不在乎自己的生命,但是穆念慈的性命以及清白,他却不得不在乎。 而在刚才,郭宪所长在两人面前,还大胆地推测过另一个可能:随着普通人类的体质越来越强,将来很有可能发现另一种事:普通人不使用注射进化者血清,直接被半觉醒者感染,也有可能直接变成进化者。 第一卷 第27章 我夫君在宫里当差 身为黄家家主,深得权谋之术,不可能在如此简单的选择题上犯下错误。 当得知了戴澄澄就是戴姗姗的妹妹,楚阳是真心实意的想帮一把戴家了,这才不声不响的将三套别墅的提成,全都算在了戴澄澄的身上。 虽然俗话说亲兄弟倒是无所谓,可是有的时候还真有所谓,就好比南柯战和南柯睿虽然不会比攀,但是私底下会以其中一人作为目标,努力越对方,这绝对是一种积极的进取的精神,也是他们乐于去做的。 原先那个警告已足以让楚星寒感到震惊,这第二个警告,更让楚星寒感到可怕,他没想仅仅是占卜,仅仅是想知晓这点事情,就要付出如此巨大的代价,一时间都有些心悸了。 “因为没有皇上的圣谕,便是太后也没有这个权利。”沈念一回答得很直接,寅迄的眼神一暗,恐怕他始终在揣测皇上到底重病到何种程度,如果连圣旨都没有办法下令,那么病情更加不妙。 宁家的人光顾这里,这对他们来说简直是蓬荜生辉的事情。要知道,像宁家这种大家族,关键药物都有自己独特的渠道,根本看不上他们这种药铺。 就连原本对南柯睿没有半点好感的墨冰霜也一脸不可思议的盯着南柯睿,虽然冰冷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如果细注意的话,还是能够看到她眼神中所流露出的那一丝期待。 钟星月这赌鬼父亲,已经彻底地掉进了钱眼里,哪还意识得到这会的不对劲? 至于将他们关进大牢完全是替他们考虑,既然对方都敢明目张胆的在公益拍卖会上动手脚,杀他们灭口根本不在话下,在秦正看来现在大牢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安全的。 包括古羲,他明明是往回来找何知许的,何故会在裂口处没有他的踪迹;还有已然腿伤严重的何知许,他又是怎么逃出去的? 她抬眸看向聿修白,希望能从他这个哥哥的眼底看到点什么提示。 两人这种好似十多岁的青春期孩子青涩恋爱的酸腐气泡,让躲在一旁偷窥的苏尘,都禁不住露出艳羡的目光来。 我进去后就看叶少鸿的妈妈坐在屋中呆滞的看着叶少鸿的照片发呆,显然,她还没有从失去儿子的痛苦中缓和下来。 “当然可以。”福儿蹦蹦跳跳的从厨房里走了出去,带着身边侍候的丫头,去了春晖堂。 我看了一会儿,正要往前冲去,那尸体又“呯”的一声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张妈没上来,简明轩倒是上来了,刚才在楼梯口听到一些不该听的,他很担心简以筠,她看上去很不好。 她有着与我一样的长相,却比现在的我雅嫩不少,看见她,我就像是看见了另一个自己。 我眯着眼睛慵懒的瞧他,任他把我放在床上,任他叠在我的上方与我保持着暧1昧的距离。 “老三,你说你这大正月里好端端的这又是干嘛!奔三的人了,做事情怎么还这么不稳重。”一直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慕老爷子用拐杖头勾住慕至君的胳膊,将他拉到自己跟前儿,以眼神示意岑曼贞去跟简以筠沟通。 凌天正在思考该如何步入正题,询问丹药的情况,结果寇宁便主动说了出来,这让凌天感觉非常的舒服。 王勇听得狠狠的一跺脚,骂道:“这贼!”他万没有想到,高俅没有证据,就敢动手,不由得暗悔,刚才不如就把高俅也给宰了好了。 我咽了咽口水,心想,这下子坏了,我一点防身的东西都没有了,恐怕这下子要玩完了。 门前站着两名弟子,目光有些警惕的看着来人,直到李休迈步走到近前,身体从云雾当中出现,露出了那张脸。 而另一个被厉修言一拳下来的鲛人,似乎也没什么事,拍了拍身上的土灰,直挺挺的站了起来。 林简回过神来,忙朝着苏穆示意,对方突然又变回之前的严肃来,他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张潇潇似乎看出了我什么意思,对我点了点头,随后便抬起了胳膊,向着踩在我身上的那个男鬼,准备用三水道长之前送给她的九星暗弩来对付他。 经过差不多一炷香时间的检查,厉修言微合的双眼才缓缓睁开,同时也放开了百里明的手。 直到一刻钟之后,一行众人在在摩罗崖半山处的灵台之前停了下来。 二先生闻言沉默了下来,没有继续说什么,因为这次和之前的确不一样,寿辰是一样的寿辰,其他的东西却变了样子。 “是什么,你一会儿就知道了,反正,我保证,绝对是可以让你欲仙欲死的东西!”苏易嘴角露出了一丝极为耐人寻味的笑意。 史迪克看着对方渴望的眼神,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成就感,他马上说道:“当然!绝对没问题!即使你已经是残疾人了,我都可以保证你不会饿死!我可是帝国的皇族!”他立即显示出自己高贵的身份,而且满口承诺。 百世图幻化身体,重新变成一团黑云,黑云张开大口,露出里面的黑暗,华炎对着林羽冷笑一声,率先踏入里面。 看着眼前这几个面露愧色却无可奈何的大汉,耳边传来孩童断断续续的哭闹声,修铭心中也不是个滋味。胁迫他们的不是生存,是感情。 侯镇山心领神会,两把开山石锤回旋而去,就恰似两条龙形旋风,在阵地间驰骋称雄,旋风强行改变了炸弹降落的轨迹,统统刮向天外,全都攒集在一起突然爆炸,米国战机纷纷落下。 只是那一个瞬间却是与灵气入体几乎同时发生,叶风也不太能确定是不是自己丹田中的壁垒被打破了。 一句不算响亮的话语,却带着无尽的坚决,此话落在严保耳中,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第一卷 第28章 我是你爹! 我听着陈洁喊阿姨去看看是谁,我立刻掉头就跑,然后一边跑一边拿出手机,我不知道阿姨有没有看到我,因为我不敢回头,只能往前跑,幸好前面有个转角,我可以从转角坐电梯下楼。 进入战争堡垒后,在战士的带领下,他最终被关进了一个独立的房间里。 哭泣的声音此起彼伏的传来,安若然第一次发现,校园的路程,实在是太长了,以至于整条路上,都可以听到他们的声音。 他可以感觉的到,如果自己现在不是这样的反应,或许以后自己和夏方媛连做朋友的机会都没有了。 张远心中松了口气,他知道自己迈出了走上奥姆帝国高层的第一步。 一的那声还没落下,只看见桐人立马乖乖的将原本支持红色的按钮转变回了蓝色按钮。 幸平创真微微张大着嘴巴,他也是几乎傻眼了,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此时的他已经笑出一脸褶皱了。 好在事情已经完美的解决了,他们之间也就没有那种关系了。不过,冷殿宸依旧还是觉得,幕后黑手就是在他们的身边。 过两天叶寒声公司有个总年度的年会,之前元旦的时候因为一摊子事情就没有办,现在时间空挡下来了,就准备大办一场去去霉气。 现在项目终于得到了实施,并且有了一个好的结果,一直压在她‘胸’口的大石头终于被搬掉了,怎么能不让她好好高兴一场呢? 就这样,陈平看了李居朋玩了一天的金钱攻势,然后下午一起吃了个饭,陈平就回去驻沪办了。 和塞西莉亚的庞大的魔力一样,对于魔法术式的超速且精确的运算也是塞西莉亚的旷古烁今的魔法天赋的重要一部分,这使得塞西莉亚在战场上遇到突然的状况时,能在最短时间内创造出最合适的应对战术。 便在飞廉激动与忐忑两种情感交并迸炸时,一种被窥视之感轰然而现,顿时心有所感,望向虚空,眉头凝成一团。 但是卫崇明还是津津有味的听着众人在讨论,他觉得叶庆泉的安排很简单,但也很实际。分管部mén的领导围绕着各自分管的工作,分析出现状目标,拿出整改措施。 突然,就在陈飞一伙人行进不到三十秒的时候,从左侧便直接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那声音震慑整个山林,回荡在所有热的脑海之,有如野兽的咆哮一般,让人震惊和忌惮。 张天松在师宇的帮助下得到解围,由于闻讯赶来的任芊三人今日还未轮到当值镇守大阵,而枯尘一众道丹境早跑得没影,也就不再逗留大觉寺,五人直接飞遁回家。 “好”就按叶老大所说的,今天我们五大帮会一起联手灭了他们”随即,四大龙头都表示了自己的意思。 在他悲声痛哭的时候,也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忽然传来’唰唰‘异响,紧接着,三道人影出现在身旁不远处。 蓝熏儿一脸的迷茫,她刚想问郁沫雪知不知道唐天阳去哪里了,可是当她看到报纸的那一刻,她的瞳孔猛的一阵收缩,身体都忍不住一阵颤抖,拿着报纸的双手都在颤抖着。 午间灿烂的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房间,夏方媛纤长的睫毛像是蝴蝶翅膀一般微微煽动了几下,缓缓睁开。 在黑暗的夜色下,一名少年正在人际罕见,已经荒废的公园里面练拳。 再次在空中一个翻身,杨帆平稳落地,青翼鸟紧随其后忽闪着巨大的翅膀一路追来。 另外一位是龙族的杀戮者,号称从婆夷血海之中走出来的五爪血龙。 夏方媛奇怪的目光追随着宫纤纤的身影,只见宫纤纤走到衣柜前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条红颜色的连衣裙。 张入云虽已是心神散乱,但闻言仍得苦笑涩声道:“得你这般言语,我倒真该深以为幸了!”言罢,再不做支持,随与艳娘一番纠缠。 看来她果然不是一个适合穿短裤短裙的命,还是认命的穿她的牛仔长裤吧。 只可惜那已经是十年之前的事情了,再次来到燕京,过去了十年,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全都不认识了。 凤舞的心神都在那两人的谈话上,对轩辕陌的问话也只是随意点点头。 一时间他又和刘天夺和秋菊二人战在一处,不想秋菊功力高强,虽此时只与刘天夺两人联手,但其威力却不在先时刘氏三兄弟联手之下。 “你是怎么知道的?!”金铃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跌耳朵,她刚刚听见的事情都是真的吗?难道他们是真的知道了这些事情吗?是真的吗? “没吃饱,就到后面去要,别看那傻子。”张志强冷不丁来了一句,年轻人不好意思,赶紧收回了目光,起身去了后厨房。 “师娘不会有事吧?”蒙军说话了,虽然比起两年前成熟了不少,但是声音却还是那么稚嫩。 话音刚落,少年就飘然而去,身上那圈莹莹的白光在黑暗中十分夺目,但是几个喘息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是不是觉得意气相投,找到知己了才会这样呢?状况转到了天辰这一边,俩个冷酷男,挥着自己的剑攻击着对方,即使被砍中。 众人听了都是点头,就不知道哪里有盐能买来,说什么私盐不私盐的,还不是白搭? “那你怎么办?怎么办?没有真龙,那个神秘组织的人你不可能杀死!那边没有我,魔神也不会死!你说,你说怎么办!不只得杀了魔神之后在回来吗!”暗神生气的道。 第一卷 第29章 办她! “人在哪儿了呢?” 荣安伯站直身子,龇牙急切地问着柳烟儿,柳烟儿从未见过自家老爷如此慌张的模样,一时也有些傻眼,呆呆答道:“在府门口。” 这些负剑弟子不傻,看清楚我的修为我,都悄然的把手从剑柄上放了下来,也各自害怕的往后退了退。 来到了此处,她不再隐藏,而是光明正大的朝着先前神念查探史秀英居住之地奔去。 他离开大帐后,直接来到了自己的住所,取出一份九州地图,紧皱眉头思考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被失恋的林颜有种有苦无处诉的感觉,因为和对方是地下情,也因为魏曦云很明确的拒绝了他。 其中细节难以描述,但见一剑一人相碰的瞬间,丁师兄忽然身形一翻,身法轻盈的倒立在半空,脚尖一点剑身,大有四两拨千斤的功夫。 这人看起来四十多岁,面容方正,身材魁梧高大,穿着合身的衬衫,身上有一股无形的气势,应该是个身居高位的人。 本来就委屈的赵丽丽,被沈灵宣一抱进怀里,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他们慢慢在公司的走廊走着,外层是大量的玻璃墙壁,里面是漂亮的大理石地板。 “说的不错,你们现在就是应该休养生息。”就在马如莉继续要说话的时候,一个突兀的声音响了起来。 金子波道:“王爷,下官说句不敬的话,王爷您背叛陛下无非也就是因为陛下斩断了大汉气运,灭了您皇族江山。您想报仇,重新延续大汉气运,于是才投靠了巨丽国。 是由曹家出资购买的艾斯塔尔联邦的“特殊支援”战舰的,仅有的两支中其中一支全新式战舰组成的攻击舰队,一支被称为“星际天虎舰队”,一支被称为“星际天龙舰队”,可见曹家对这两只舰队所给予的厚望。 听到这里,罗辰在惊诧之余,心中也是的肯定了刚才的想法,神木大人,也是那有着神修为的存在。 陈昊这时候才意识到对方是一个非常扎手的人物,从对方的眼神里透着的杀意,让陈昊的精神瞬间就崩溃,感受到夏尘手中的木锋向着自己的脖颈下刺了进入。 那笑意落入东方恒清的眼里,他的心忽然莫名地漏跳两拍。她怎么来了?他望向守在枕碧楼大门前的朱雀,见她沉静肃然,也不好再问什么,只得带着保焕离开。 山的后面是山,大山之中,隐藏着那样的角落,让仁者乐不起来。 夏尘这时候已经度过了最为危险的时刻,他对周围的一切都渐渐有所感应。 走入屋内,夏尘脸上的神色恢复了常态,这时候龙魂在夏尘古怪的按摩手法下早已经睡了过去,看着老人脸上红润的气色,众人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在吕天明看来,他从试炼地将皇甫奇背出来,两人可是有过命的交情,后者带上他一起前往皇甫家族做客这一点也不过分吧。 闻言,见状之下,罗辰也是的开口了道,至于因何什么原因,罗辰并没有说,因为罗辰从齐政刚才的眼神之中,便是的已经知道,对方已经是的,猜到了些许,所以,对此,罗辰也是没有必要的再把话语说开。 第一卷 第30章 骨子里还是恶的 谢晏和一身月白长袍回到客栈,刚走到房门口,就听室内传来姜书雪的声音,他脸色一沉。 她怎么跟来了? 等叶寻欢倒下后,皇甫月璃从口中吐出了一口闷气,脸上还露出了一道浓厚的无奈之色。 根据地图上的指示,楚天泽等人一路向南,灵儿对蛮荒之地熟悉,带着他们走捷径。 沈冲嘱咐几句,肩膀上扛着一把齿轮砍刀,就率领了二十獠牙成员向工厂里冲去。 以婉儿夫人的为人,就算不发生刚才那些事,也会竭尽全力去救治楚天泽。 内外交困,龟甲宫如处在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动荡不堪,龟甲宫中的水族,都是人仰物翻,无法立稳。 她看出来,楚天泽与方紫韵之间,楚天泽拥有绝对的话语权,为他护道,能够给弟弟争取一些好处。 “赵风非但没有被困在北方,反而似乎是在北方大获全胜,率兵六万,支援袁绍!”贾诩解释道。 “属性外放,武将六阶上下。”林希羽压低声音,悄悄在车帘后将此话说与了秦峥。 今天他的首选目标,依旧还是技能区,然后是装备区,最后是杂物区。 来到府主跟前,才看到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或许年岁不止,但因为养尊处优的缘故难以看出风霜。 一时间,众人也是不禁将话题由灵宝转移到了百里登风的身上,而且从语气和说话内容来看,显然很是不屑。 马龙大声提醒,其余的人也早已发现异常,早早的以仙力抵抗,在身体外形成防御护罩,能够抵御魔气侵入体内。 顿时,下面的人全部闭嘴了。无论是在这皇室之内的,还是在这皇城之中的,所有的人都是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呆滞的看着叶寒。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一天的工作,李乘在返回家的途中,路过杂货店,李乘又买了一些大力丸,现在黑金正在为自己训练一支蟋蟀服务队,对于大力丸的需求量还是比较大的。 他这个举动让所有人都发出一阵惊呼,因为他们觉得秦冥也太大胆了。 叶寒陡然一跃腾空,身后羽翼陡然扇动起来,一股股赤红色的热流顿时朝着四周涌去,旋即,便是飞上了半空之间。 对于这样的话题,凌渡宇当然不去接口。含糊的答应着告辞走人,他还要去赵公明那里,把炼制好的东西给送过去。 叶寒每一次挥剑,恐怖的赤霞剑气劈斩,简直可以劈开这天地一样。 而后,他手一挥撤掉阵法,破空步施展到极致,朝着周越等人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离渊低喃着,语气竟带了丝委屈,我迷茫着睁开了眼,还未想清楚他说的是何事,便又被他气息侵占…脑中顿时成了一团浆糊,哪还顾得上他说了些什么。 那么陈玥琦必须完成哪儿3项功德呢?其一、保护福儿为大功一件。其二、除去宫中妖邪为大功二件。 不久之后,黑袍人一抬头,“朝琼宫”三个大字便倏地跃入他的视线之中。 叶风的心脏差点就跳出来,想不到竟然听到了那个名字。斗凤,既然名字里有个凤字,那就是说与传说中的超级神兽凤凰有着或多或少的血缘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