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摇直上：重返官路商途》 第1章 平头哥不好惹 暴雨过后，黄土道路变得坑坑洼洼。 一辆大客车颠簸着前行，遇到一个大坑。 司机踩着油门，开车直冲过去，震得乘客们惊叫起来。 坐在第三排的李远方猛地惊醒，环视车上的景象，一时间怔住。 “这辆大客车的座位怎么如此破烂？如同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产品，乘客们的穿着打扮怎么这般土气？”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长袖白衬衣下摆扎进咖啡色长裤，尽管布料粗糙，倒能说得过去。 但是，两个袖子撸起来，还是显得老土，手里拎着一个人造革提包，就有些好笑了。 看着道路两边低矮的草房，似曾相识，触动李远方的神经，惊出一头冷汗。 他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有疼痛的感觉，并不是在梦中。 “我靠！老子没有挂掉，重生回到过去，正在去工作单位报到，今天是1990年7月18日。” 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李远方难以置信，如同放映电影一般，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 他大学毕业后，父亲托人给他在南津县机械工业管理局找了一份工作。 可是托的关系不硬，让别人顶替了，南津县计划委员会就随便把他分配到石门山镇政府。 他不安心于乡镇工作，只想调回县城，在石门山镇政府工作一年后，抓住社会公开招考干部的机遇，考入镇东市外贸局。 镇东市是地级市，外贸局的级别为正处级。从基层乡镇考上来，也算是鲤鱼跳龙门。 李远方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收入地位提高，单位还分了福利房，娶了漂亮的城里媳妇，让同学和朋友们羡慕不已。 他到了新单位，工作有了新动力。不到三年时间，熟练掌握对外贸易业务知识。 并且，对海关、商品检验、外汇管理、进出口税收等管理规定，也有深入的了解，成为单位的业务骨干，被提拔为加工贸易科长。 十多年过去了，外贸局已经改成商务局。 李远方40多岁，却仍然在中层干部岗位徘徊，快要把板凳坐穿。 普通干部没有贵人相助，在体制内很难冒尖。 在乡科级单位，副科级是普通干部的天花板；在县处级单位，副处级是普通干部的天花板。 商务局一把手变动频繁，大多数人是从别的单位调动过来，压缩了本局干部提拔的空间。 另一方面，商务局历经多次机构改革，合并经贸委、招商局等多个单位后，过剰干部积压严重，用了近十年时间才完成消化。 在这种逆境下，仍然有三位同事杀出重围。两人提拨副处，另一位同事更牛，干了两年副局长就转到县里担任副书记，一年后提拔为主政一方的县长。 与这几位同事相比，李远方工作能力差不多，甚至在外贸业务知识和撰写信息宣传材料等方面更加突出。 但是，时任商务局长心胸狭窄，嫉妒心极强，看不惯李远方经常出风头，锋芒盖过自己，明里暗里打压他，致使他迟迟不能进步。 商务局换了新局长后，非常欣赏李远方的能力，安排他担作办公室主任。 尽管级别未变，可是办公室为领导服务，并且有前几任办公室主任提拔的先例，重要性不言而喻。 看到了进步的曙光，李远方干劲十足，带领同事们创先争优，不仅服务好领导，并且组织调度好科室工作。 年底，办公室被评为全局先进科室，他也被局党组确定为副局长后备干部。 当局里一位副局长到了58周岁，退居二线后，局党组推荐李远方为副局长，并把报告呈送到镇东市政府。 可是，市政府办公室的一位老科长也看上这个位置，空降到商务局担任副局长，堵住了李远方进步的道路。 干部也称为赶步，在关键节点赶上步，就会步步高升。 在处级单位，难度最大的一步，是从科级中层到副处级领导，这道墙对于大多数中层干部来说，一生都难以逾越。 中层干部要亲自动手做事，领导只是动动嘴，吩咐一下而已，连讲话稿都由科室准备，他们只是照本宣科。 领导位置重要，工资高、社会地位高，还有单独的带套间办公室，以及出行享受公车接送等待遇。 李远方错过这次提拔机会，可能还要再等三五年，那时年龄又不具备优势.正是一步赶不上，步步赶不上。 李远方满是悲愤，整日茶饭不思。 后来，他接到去南方出差的任务，坐上飞机，看着无边无际的天空，翻滚的云浪，广袤的大地，豁然开朗。 镇东市相对地球是如此的渺小，根本看不到影子，自己却放不下竞争副处级职位的失败，实在是不值得。 他解开了心结，工作生活恢复正常，接下来事业如同开挂一般。 过了一年，国家推行公务员职务职级改革，他提拔为相当于副处级的四级调研员。过了四年，晋升为三级调研员。 临近退休时，他居然与那位空降来的副局长，同时晋升为正处级的二级调研员。 体制内确实有此类玄学，该是自己的，不用争也跑不掉；不该是自己的，争也争不到。 李远方请了公休假，报名参加一个旅行团，到非洲可尼亚旅游。欣赏壮观东非大裂谷时，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旁边跑过来一只形似獾的动物，体长近一米，体重七八公斤，背部的毛为灰色，就象银披风，头部扁平宽阔，眼睛小而有神，鼻子平钝，看不出耳朵藏在何处。 李远方在电视动物世界里看到这种动物，蜜獾，别称“平头哥”。 蜜獾性情凶猛，是世界上最无所畏惧的动物，被收录在吉尼斯世界纪录大全中。 人们极为推崇蜜獾，称它不管是谁，生死看淡不服就干。一生不是在打架，就是在去打架的路上。 李远方看着这只蜜獾时跑时停，小眼睛滴溜溜转动，蠢蠢的样子很萌，忍不住凑上前，用脚尖轻轻碰了一下它的腹部。 这只蜜獾可不好惹，立即冲上前来，张口露出尖锐的牙齿，凶狠地向李远方的小腿咬去。 蜜獾以毒蛇、老鼠等动物为食，口腔里细菌和病毒很多。 人若被它咬伤，很容易感染生病，甚至有生命危险。 李远方一直坚持锻炼，身体素质很好，轻巧地躲开蜜獾的攻击，绕着圈跑，还不时回头逗弄它。 这只蜜獾被彻底激怒，发出阵阵吼叫，不依不饶，追着李远方跑。 十多分钟后，李远方跑得气喘吁吁，仍然没有摆脱蜜獾。 尽管游客们大声呼喊，甚至黑人导游也跑过来驱赶，可是这只蜜獾仍然盯住李远方，紧追不舍。 李远方跑到悬崖边，一道闪电划过天空，雷声随即隆隆响起，大雨倾盆而下。 李远方脚下的土地突然坍塌，他站立不住，立即坠入到东非大裂谷。 下降的速度越来越快，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呼吸几近窒息。 一团火球飞来，包裹他的身体。 先是如同万只蚂蚁在皮肤上爬行，奇痒无比；接着如同千根钢针扎来，疼痛难忍。 火球骤然爆裂开来，李远方的身体顿时消失，意识尚存，没有刺痛感，只是觉得进入模模糊糊的地方。 前面出现一个巨大的旋涡，呈喇叭状，深处有闪闪的小亮光，宛如天上的星星。 一股吸力传来，他的意识进入旋涡，刚开始是黑暗狭窄，愈走愈宽敞，愈走愈清晰。 渐渐看不到边界，周围出现一些景物，有宽阔的田野，有茂密的森林，有宽广的河流，有飞鸟，有走兽，似乎有些熟悉。 他想起来了，这是他刚到非洲大草原旅游的场景。走来一群人，就是旅行团的样子，似乎还看见自己站在团队中。 李远方大喜，用力向自己身体上靠拢，想返回去。可是巨大的吸力拉住他，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向前飞去。 场景不断变换，出现国内坐飞机出发的瞬间，出现在镇东市商务局办公室，出现在家里，甚至季节也不停变化。 李远方终于明白，这是时光倒流，正在回溯从前。 人类的普遍认知体现在三维空间上，却没有能力感受到四维空间。 时间是四维空间的一根坐标，在三维空间是不可逆向。当速度达到一定数值，超过光速之时，时间便可以倒退。 李远方跌落悬崖之时，遭受雷电轰击，通过四维空间，进入平行世界。 此时，三维空间如同截面图，正一幅幅显示出来。 当速度快到看不清景物之时，他的内心充满着恐惧，不知道停在何处？最终的结局如何？ 当速度达到极致之时，却又戛然而止。 李远方的意识全无，等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回到30年前，坐在暴雨过后的大客车上，不免有点沾沾自喜。 “幸运的是没有消失，算是捡了一条命，并且没有回到可怜的婴儿期，也用不着苦读寒窗。” 想起原来世界的亲人，李远方心里一紧，担心他们的生活。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上天给了我这次机会，那我就要打出一番新天地，给今世的家人创造幸福。”李远方握紧拳头，目光变得坚毅。 他有一米八的身高，眉清目秀的外貌，再有运东大学本科毕业文凭，在九十年代初可是值得炫耀的资本。 他的父亲李恒贵，是南津县农用运输车制造厂工程师，在技术科担任科长； 母亲宋佳芝原来在南津县工会工作，今年才办理了退休手续； 妹妹李颖幼师专科学校毕业后，在南津县机关幼儿园当教师。 “其实在乡镇工作也挺好的，提拔机会很多。首先要有人脉，还要有财力，做事才能放得开。我运用先前掌握的知识，这些都不难做到。” 此时，李远方的年龄只有22周岁，但是心态与原来时空大不相同，想到重生开始新的工作生活，充满着信心和期待。 第2章 快意恩仇 “嘎”“吱”声音响起，大客车在路边站点停了下来，车门打开。 一位瘦小中年人走上车来，只见他年龄40多岁，眼睛贼溜溜的乱转，目光狡猾贪婪，向车里扫视一圈后，在李远方旁边坐下。 李远方心里一惊，20多年前，一段憋屈的记忆涌上心头。 当时，这个中年人就坐在自己身边，用刀片割开手提包，偷走里面的50元钱，要不是自己在裤兜里放了8元零钱，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了。 刚参加工作就遇到这种事，以至后来事业的不顺，他都觉得与此事有关，因而始终耿耿于怀，每当回想起来，对这个小偷恨得咬牙切齿。 他扭头看了一眼中年人，正好与他对视。中年人看到李远方凌厉的目光，甚至带有一丝杀气，吓了一跳，赶紧低下头，变得局促不安。 客车行驶到张桥镇站点，一位打扮不俗的女子上车，引得众人纷纷注目，李远方也不例外。 由于穿高跟鞋的缘故，女子的身高接近一米七。 她年约25岁左右，头发盘起，肤白貌美，气质优雅，举手投足自然大方，显得成熟自信。 她拉开漂亮的皮包，抽出钱买好车票，向后排空座走去。 她的臀部被裙子裹紧，尽管皮包遮挡近半，还是露出丰满的曲线，随着走路起伏摆动，吸引了车上男人们眼球。 李远方端详着女子，搜索大脑记忆，对她没有留下印象。 他在原来的时空见到美女多，对美女有免疫力，欣赏的成份居多。 等女子走近，中年人慌忙站起身，他的脸顺带着蹭了一下女子的皮包，紧接着低头向后排走去，找空座位坐下。 李远方打开了手提包，发现5张10元钱还在，反而有些失望，恨自己怒形于色，让中年人有了警惕，失去了报仇雪恨机会。 那个女子走过来，坐在李远方旁边空位。 一股香味传来，不似化妆品，倒是和本地的栀子花有些相似。 李远方吸入肺里，感觉芳香的气息渗透到心灵深处，精神为之一振。 路面不平，客车行驶过程中，免不了颠簸。 李远方与女子隔了七八公分距离，身体随着大客车的摇晃，不时有所接触。 女子身体柔软滑腻，给他带来异样的感受。 他偷眼观察女子，她并没有特殊表现，扭头向后看了看。 只见那个中年人坐在后排座位上，慌忙躲避自己的目光。 他想到贼不走空，为了让中年人放松警惕，双手按住前面的铁杆，头枕在胳膊上，假装打瞌睡。 他的眼睛露出一小缝，盯着放在旁边的手提包，想用这个办法引诱中年人偷窃，从而抓到把柄。 “前方到站客岭，有下车的乘客，请提前到车门前等候。” 李远方听到售票员声音，抬起头来，只见后排的中年人走到车门旁，用手把着车内钢杆，看来是想在前方站点下车。 他忽地想起一事，中年人用脸蹭了一下女子的皮包，暗怪自己粗心大意，急忙用手碰了一下女子的胳膊，低声提醒道： “赶快打开你的皮包，看看有没有丢东西？” 女子很是吃惊，急忙拿过皮包翻看，发现边上被割了一条细缝，里面的钱包没有了。 “我的钱包被人偷了！” 她举起被割开的皮包，求助地看着周围的人们，可是大家都没有反应。 “肯定是那个中年人干的，他独自上车，应该没有同伙，我可要好好教训他一顿！” 李远方想道，目光瞄向等待下车的中年人。 大客车到了站点，司机踩住刹车停下。 中年人神情镇定，若无其事地看了一眼女子，便盯着车门准备下车。 “不要开门！” 李远方抓住大客车里的钢杆，从座位上跃起，快步冲上前，一把揪住中年人的衣服。 中年人忽觉眼前一花，未来得及反应，胸口衣服被人抓住，一个拳头正对着双眼。 “把钱包交出来！”李远方喝道。 “你冤枉好人，小心我找人揍你！” 中年人有些心虚，仍然虚张声势。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张嘴时露出大块口香糖。 他这是小看了李远方，外貌看起来儒雅，却在大学里练过武术散打，举重也能达到挺举200斤，抓举150斤。 李远方左手捏住中年人的下巴，中年人痛得张开嘴，右手从他嘴里掏出口香糖。 他用中年人的衣服擦了一下，从口香糖里剥出一把闪亮的小刀。 “大家看看，这就是小偷的作案工具。” 李远方扬起小刀，然后拿过女子的包，在那条缝上比划了一下。 车上的人们见李远方抓住中年人，纷纷注目，胆大的还凑了过来。 司机没有打开车门，只是回头观看。 售票员也搞不清原因，疑惑地看着李远方。 “你用牙齿咬住刀片割开皮包，再偷走里面的钱包。” 李远方的前世可是网络时代，通过百度，能够查到小偷的作案手段，看着视频，就能了解小偷作案过程。 “凭一把小刀就说是我偷的，你放屁！” 中年人拍了拍空空的裤袋，又把手提包打开，里面只有一把水果刀。 “你倒是找出钱包来看看！” 中年人恶毒地看着李远方，取出水果刀，轻轻地刮着手指甲。 围观的人见状，害怕中年人拿刀伤人，纷纷后退，没有人敢出手制止。 “啊！” 中年人发出一声惨叫，手中的水果刀被李远方夺下，掷出窗外，鼻子被一拳打中，立即流出鲜血。 李远方撕开中年人的上衣，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皮夹，在中年人的衣服上擦干净，然后递给了女子。 “谢谢您！” 女子接过钱包，微笑着道谢，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脸颊显出两个迷人的小酒窝。 “不用客气！出门坐车要当心小偷。”李远方提醒道。 中年人用袖子擦干鼻血，趁着李远方说话的机会，挥拳直击他的肋部。 李远方看到这个动作，可是与女子说话分散注意力，躲闪不及，肋部被击中，痛得他站立不稳，险些摔倒。 “你找死！”中年人一招得手，第二拳迅速打来。 李远方身体微微左转，左手抓住中年人的拳头拉过来，右膝抬起，击中他的小腹，把他打倒在地。 他紧接着抓起中年人，挥起手掌，左右开弓，一顿胖揍，打得他鼻口出血，满面桃花。 “教训他一下就行了，可别打出人命！” 售票员担心出事，连忙劝说李远方住手。 李远方挥拳把中年人打倒在地上，呼出一口长气，只觉得酣畅淋漓，一扫三十多年前留下的心理阴影，能够快意恩仇，也不枉此生。 “师傅开车，把这个小偷送到派出所！” 李远方拍了拍手，潇洒地说道。 “这位兄弟饶了俺吧！俺家里上有老下有小，我也没本事挣钱养家糊口，没有办法才偷东西。” 中年人在车里跪了下来，磕头央求道。 他的额头碰到车上的钢杆，磕破了皮肤，流出了鲜血，形成一个大大的月牙形，看着有些滑稽可笑。 “切！拿老掉牙的借口糊弄人！” 李远方前世可是见多识广，并不为小偷的表演所动，喝道： “你到派出所去改造两个星期，改掉偷窃这个坏毛病！” “小偷固然可恨，可是送到派出所耽误大家时间，给他个教训就行了。”司机劝说道。 “这家伙作案手法熟练，是个职业小偷，可不能轻饶他！”李远方不想就此罢休。 “我进了派出所，家里的老人和孩子怎么过啊！”小偷竟然呜咽着哭了起来。 “钱拿回了，也揍了他一顿，就放过他吧！”被偷钱包的女子劝说道。 “你偷了人家钱包，人家还替你求情，以后长点记性，再也不要干这种缺德事！”李远方向小偷喝斥道。 司机打开车门，小偷急忙站起来，转身就要下车。 “滚吧！”李远方一脚踢在小偷臀部，用力过猛，直接把小偷踢出车外。 司机关上车门，立即开车向前驶去。 小偷从地上爬起，挥舞着手臂，冲客车叫骂不休。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李远方摇了摇头，走回座位坐了下来。 第3章 报到 “谢谢您啊！这是我的名片。” 身旁的女子感激地说道，普通话听起来相当悦耳。 李远方接过名片看了看，上面有女子的名字苏若萱，工作单位是靖海市进出口公司，职务是业务二部经理。 “您贵姓？在哪里工作？”苏若萱紧接着问道。 “我叫李远方，大学刚毕业，分配到石门山镇政府，现在就去单位报到。” 尽管李远方外貌年轻，可是有前世的人生经历，回答问题的口气沉稳。 “哦！原来是政府机关干部，敬仰啊！”苏若萱微笑道。 李远方收起名片，笑着说道：“别取笑我们乡下人，靖海市进出口公司是个副厅级单位。 你若是到乡下来，镇长也要亲自陪同，以后可要多多支持我们。” 九十年代初，国家还没有改革对外贸易体制，外贸公司有行政级别，还有专营进出口权，生产企业见了外贸公司的业务人员，都是当大爷伺候。 “现在外贸公司只是暂时风光，国家将来很可能放开外贸进出口经营权，外贸公司职工也要面临着下岗。” 苏若萱毕竟见多识广，已经从国企工厂破产倒闭的现象看出了危机。 李远方点头道：“发达国家放开外贸经营权，企业可以自营进出口业务。 我们国家迟早要进行外贸领域改革，减去中间环节，鼓励生产企业直接进入国际市场。 比如，外商投资企业已经有了自营进出口这个权利。” “我也听说国家将要改革外贸进出经营权，将来企业到外贸局备案一下就可以了，不用跑到省里办审批手续。”苏若萱忧心道。 “既然你知道外贸体制改革是大势所趋，就别傻干了！ 别看靖海进出口公司现在牛逼，最高的大楼占据靖海市最好的地角，十年内必然倒下！”李远方劝说道。 “那我就等着下岗？” 苏若萱惊诧于李远方的眼光，其实她也知道有这么一天，可是对下岗有着深深的恐惧，内心里总想躲避现实。 下岗是失业的代名词，意味着失去了工作岗位，饭碗丢了，将会被抛弃到社会底层。 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期开始，我国计划经济体制开始暴露出问题，国有、集体企业管理方法僵化死寂，适应不了经济发展的需要。 很多企业走入困境，开启了裁员模式，直至破产倒闭。 企业的发展必须遵从市场规律，不能人为干涉，该倒闭时就要倒闭。 好比一棵陈年大树倒下，将会腾出生长空间，更多的小树苗茁壮成长。 国有、集体大企业倒下，具有创业精神的员工走出去，办出更多的小企业。 有些人抓住几次机遇，把企业做大做强，成为业界的翘楚。 大多数下岗职工并没有这种眼光和魄力，能够养家糊口就算不错了。 随着大量企业破产，大批下岗职工被抛入社会，影响到千家万户的生活，说起来一把心酸泪。 有本事的下岗工人不用发愁，很快就能找到活干。 那些没有本事的男工人或者出苦力，或者从事摆摊卖菜等小生意，有人甚至呆在家里坐吃山空。 由于体力不如男人，女工的就业更困难了。 有点姿色的女工为了谋生，只好去干见不得人的事。 曾经有个顺口溜，就是下岗女工苦中作乐的写照。 下岗女工不流泪， 转身走入夜总会。 陪完村长陪镇长， 县长市长也敢睡。 谁说妇女没地位？ 呸！那是万恶的旧社会。” 对于大多数下岗工人来说，为何生活如此艰难？ 最关键是工厂流水线作业，工人机械地干一道工序，没有掌握到社会上谋生的本领，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 “苏经理，把命运抓在自己手里，尽可能多地揽住客户，这就是你的财富！ 一旦外贸公司改制，自己马上成立一家进出口公司。”李远方低声劝道。 “这可是金玉良言，谢谢您啊！” 苏若萱伸出手，郑重与李远方握了握。 她的手看起来白皙细嫩，李远方握着，感觉柔若无骨，还能感受到掌心传来的热量。 正说话时，客车停了下来，到了石门山镇站点。 “我到站了。”李远方站立起来。 “以后再联系哦！” 苏若萱起身让位，脸上带着迷人的笑容。 李远方快步走下车，来到路边，回头望了望。 苏若萱在车窗微笑着挥手，客车迅速离开，带起一道泥尘。 李远方环视周围景象，还是二十多年前的模样。 大道东边有个卖烟、零食、饮料之类的小屋，西边是大片低矮的平房，大部分为红瓦屋顶，还有些用海草覆盖，呈现白色。 他向南看去，前方200多米处有一幢白色大楼，五层高，显得鹤立鸡群。 李远方心头一热，这幢楼就是石门山镇政府办公地方，自己大学毕业的工作单位。 重生回到过去，地方还是没变，不知道人员有没有变化。 不过，有自己这只重生过来的小蝴蝶搅动，镇机关的人事等方面肯定会发生变化。 有人说，重生就能翻江倒海。李远方却不这样想，比如有的人高考落榜，让他复读一年，很多人稍有起色，少数人才有大的变化。 重生只是掌握了前世的信息，能够预知社会大事件，这才是金钥匙。 事业成功还要依靠个人的努力，顺势而为，乘势而上，抓住机遇不放手。 李远方来到镇政府大楼后，直接走入三楼办公室，看到一位漂亮的姑娘。 她是办公室打字员陈冬梅，年龄刚过20岁，高中毕业后，直接到石门山镇机关上班。 “您好！我来报到。”李远方取出南津县人事局开具的通知。 “原来是分配来的大学生，快快请坐，我去找领导！” 陈冬梅请李远方坐下，还倒上一杯茶水，便轻快地走出门。 喝了半杯茶，走进来两个人，李远方马上站立起来。 前边的那人30岁刚出头，一米七三的个头，上身穿着白色短袖衫，下身穿着藏青色裤子，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 他是石门山镇党委副书记毕国亮，原来在南津县宣传部任副科级中层干部，去年调到石门山镇任职，协助党委书记工作，主要抓党的建设和镇机关管理工作。 后边那人26岁，身高一米七五，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穿着体恤衫、西裤，打扮得时尚。 他叫赵天宇，原来在南津县人大办公室任职科员。今年五月份，调到石门山镇，担任党政办公室主任。 李远方暗想：“人还是原来的人，他们的人生轨迹，还会随着我的重生而改变吗？ “这位是分管政工的毕书记！”赵天宇介绍道。 “毕书记好！”李远方礼貌地问候道。 毕国亮看完报道通知，点头道：“李远方，运东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欢迎来到石门山镇工作！” “我一定努力工作，希望毕书记多加指导！”李远方诚恳地说道。 “你的态度很好，大学生来到乡镇工作，就要稳下心态。只要好好地干，进步还是很快的。”毕国亮满意地说道，又问他家庭情况。 李远方曾经借调省商务厅和商务部干活，见过大世面，带有重生过来的成熟和自信。 乡镇党委副书记只是副科级，还没有他重生前当科长的级别高。 他看着毕国亮，微笑着如实回答，言语得体，神态不卑不亢。 赵天宇见状，却皱起眉头，面色不是很友善，他把李远方当成一个潜在的竞争对手。 “你先回家休息，下周一过来上班。党委会要开会研究，再给你分配工作岗位。 赵主任安排一下，与李远方定一个地点，坐镇机关的公车过来上班。” 毕国亮吩咐完毕，向李远方满意地点了点头，便离开办公室。 李远方对前世发生的事记忆犹新，当时毕国亮也安排他坐镇机关的公车。 赵天宇放了鸽子，根本就没有拉他，害得他空等一个多小时，最后坐大客车上班。 “下周一在什么地方等你？”赵天宇问道。 “不麻烦赵主任了，我自己坐大客车过来。” 李远方主动说道，他也知道车上坐的是两位镇领导，搭车确实不太好。 李远方离开镇政府大楼，走到汽车站点，正好大客车开来，立即上车离开。 在南津县城车站下车后，入眼的是二十多年前的模样。 两条沥青路大街，两旁是低矮的楼房，红瓦房穿插其间。 到了下班时，街道上行人多是骑着自行车，偶尔有汽车经过。 走入南津县农用运输车制造厂职工宿舍楼，站在自家门前，李远方的心跳加快，就要见到此时的家人，激动地打开屋门。 第4章 第一个吃螃蟹 “哥回来了！” 妹妹李颖放下书，高兴地迎上前来。 她还是李远方记忆的模样，一米六五的身高，俊俏伶俐。 “远方，新单位怎么样？” 李远方的母亲宋佳芝正在做饭，听到说话声，急忙从厨房跑出来。 李远方的父母以前喊他“方方”，他上大学后，强烈要求父母改了称呼。 父亲李恒贵坐在沙发上，急忙放下报纸，抬头慈爱地看着儿子，也想知道单位情况。 家人的外貌回到从前的年轻模样，可是对李远方的关心和爱并没有改变。 李颖端来饭菜放在桌子上，一家人愉快地坐下吃饭，听李远方讲报到的事。 …… 晚饭后，李远方出门散步，信步走在大街上，回味久违的生活，思考今后的方向。 在乡镇政府工作，有进步的机会，可是当官有着很大的不确定性，并且官越做越大，意味着风险越来越高。 利用前世的知识经商，把握住经济周期波动，挣钱简直太容易了。 若能实现财富自由，既能享受美好生活，还能时常做些慈善捐助，帮助了别人，自己也感到快乐，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如何掘得人生第一桶金？” 李远方想着这个问题，不知不觉走到商业街。 在主干路尽头平地上，搭起了一片板房，是县城的商贸区，主要经营服装和小商品。 “远方哥！”一位姑娘喊道。 李远方听到声音抬起头来，只见一位长相甜美的姑娘，站在一个服装店前，正在向他招手。 这位姑娘叫杨秋莹，今年21岁，父亲是南津县农用运输车制造厂的工人，住在家属宿舍大院。 她母亲去世早，父亲娶了一个农村女子，又生了个女儿叫杨春莹，比她小两岁。 她的继母对她很不好，小时候就经常打骂她，还逼着她干家务活；偷偷把她的非农业户口挪给妹妹，结果妹妹高中毕业分配了工作。 她是农业户口，不能够享受到分配工作，只得自己开店卖服装。 李远方走进店内，只见大约有15平方米，墙上和地上的衣架挂着衣服，有两位顾客正在挑看，便问道：“秋莹，生意做得好吗？” “除去房租，剩不了多少，还要到外地打货，非常辛苦。” 杨秋莹说罢，急忙帮助一个顾客拿衣服。 李远方忽然想起，1992年我国与南韩建交后，大量的南韩服装涌入我国，一下成为时尚，大街小巷都能见到有人穿南韩衣服。 “我要让这股潮流提前！” 李远方又想起一事，顿时兴奋起来，自己重生回到开放时代，时间节点正好。 1990年7月18日，镇东市港务局与南韩山川市一家株式会社签订了合作协议，成立镇东航运有限公司，并决定经营镇东港至山川港客货班轮航线。 1990年8月28日，首航的“天桥”轮，自山川港驶到镇东港，开辟了我国与南韩客货班轮航线，打开了镇东市对外开放大门。 “秋莹，你以后不用打货了，我给你进货。”李远方神色很是激动。 “远方哥不是刚分配到石门山镇政府上班，怎么能有时间给我打货？再说你那眼光能行吗？” 杨秋莹给顾客试完衣服，疑惑地问道。 “用不了两个月的时间，我就能带来最流行的时装？”李远方信心满满。 “时装很贵啊？我可没有这么多本钱。”杨秋莹摇头道。 “我来出本钱，你就放心卖衣服就行了。”李远方微笑着说道。 “真的吗？”杨秋莹眼中放光。 “千真万确！”李远方挥了下手臂，便笑着离开服装店。 回到家里，李远方把电视调到镇东市频道，在晚间新闻节目里，终于看到镇东航运有限公司成立的报道。 “时间正是今天，历史并没有出现偏差。” 李远方内心狂喜，忍不住吼了一声，把家人吓了一大跳。 次日清晨，李远方一大早起床，匆匆吃完饭，放下筷子，急急出门，要充分利用上班前的时间，把准备工作做好。 他来到南津县建设银行，找到高中同学傅文彬，开门见山地说道： “文彬，帮我贷款一万元，我要做生意。” 傅文彬是他的好朋友，脑瓜很灵，上大学的专业是金融学，大四上学期到南津县建设银行实习，被行长看中，直接到大学里要人，毕业后直接过来上班。 在李远方原来那个时空，傅文彬发展不错，成为建设银行支行行长。 “你不去乡镇去当官老爷，却要来做买卖，说说打算？”傅文彬好奇地问道。 在1990年，国家机关工作人员的月工资只有100元左右。 一万元对平民百姓来说可是笔巨款，万元户都是名闻十乡八里。 “老同学笑话我了，什么官老爷？我在镇上就是一个跑腿的小伙计。”李远方认真地说道： “镇东港与南韩山川港就要通航了，我准备采购些土特产卖到南韩，再买些服装、化妆品等轻工品回来卖，挣个差价。” 傅文彬点头道：“镇东与南韩通航确有其事，只是初期客货运量不足。 毕竟我国与南韩两国政府还没有正式建交，贸易量很小，来往的旅客主要是东北朝鲜族居民去南韩探亲访友。 我到市建设银行，见过镇东航运有限公司航运项目可行性报告，预计会亏损三年。” “不用三个月就能扭亏为盈。”李远方肯定地说道。 傅文彬权衡利弊，很快做出答复。 “你将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我肯定要全力支持！” “多谢老同学！” 李远方想不到事情办得如此顺利，高兴地抓住傅文彬的手，用力握了握。 “不要激动！我还要给你更大的惊喜！”傅文彬笑着说道： “刚好行里新出台一个政策，要扶持个体工商户发展，提供无息贷款。 把你的身份证给我，再填写一张表格，签上你的名字，就可以把钱提出来。 不过，我给你提供了担保，你要是做生意赔光了钱，还不上贷款，我可就要下岗了。” 李远方手指天空，发誓道：“老同学尽管放心！今年年底，我李远方即使头拱地，也要把贷款还上，并且还要给老同学10%的提成。” “我相信老同学，咱们赶快把手续办了。” 傅文彬做事雷厉风行，为李远方办好贷款手续后，还帮助他兑换了500美元，又办了一张银行卡，把所有的钱存在里面。 接下来，李远方没有耽搁，抓紧时间来到南津县公安局，办理因私出国护照。 他听别人说过，南津县公安局办理护照的科长是个老油条，很难办事，最会刁难勒索人。只有收到礼品，才会痛快办事。 有了别人前车之鉴，李远方可不敢大意，买了一条云烟，用报纸包好装入提包，直接进入里间科长办公室。 一位中年头发稀疏的男人在座位上坐着，抬头看了一眼李远方，迅速把目光停留在提包。 “科长好！我是来办因私出国护照。” 李远方说话的同时，从提包里抽出报纸包着的香烟，放在办公桌上。 这个科长打开纸包，看了一眼云烟，马上塞到抽屉里，与李远方来到外间，吩咐科员办理手续。 不过，护照需要在镇东市公安局打印，三天后才能邮寄送到。 李远方办理完护照手续，又到国境卫生检疫机关办理了健康证明。 他随后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通过什么途径签证？ 涉及到国家外交层面，并不是用钱就能够解决。 由于我国没有与南韩建立外交关系，南韩还没有在我国设立大使馆或者领事馆，也没有贸易处代办签证。 这种情况可以通过第三国使领馆颁发签证，可是李远方并不清楚，南韩有没有委托第三国使领馆代签？ 另外一种方法是出国，到与南韩建立外交关系的国家，在当地南韩大使馆申请签证。 这种方法不仅大费周折，而且能不能办好签证还很难说。 重生只是掌握未来知识，不能改变现在的社会规则。 李远方想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刚刚找到门路，可是被签证挡在大门之外。 他不想放弃这次难得的机遇，脑细胞急速地运转。 “如何找到签证的方法？通过哪种途径才能签证？ 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把护照拿到手，再想办法解决签证问题。” 第5章 我先做带工 7月29日下午，李远方的护照被南津县公安局寄到南津县农用运输车制造厂。 李恒贵看到是南津县公安局寄来信件，吓了一大跳，打开后，发现是护照，非常吃惊和担心，免不了要盘问一番。 “你办护照干什么？” 李远方知道父母思想比较保守，希望儿子干一份稳定的工作，肯定不会支持做生意，因此搪塞道： “我到石门山镇政府报到时，领导听说我的英语口语很好，准备让我陪着到南韩考察。 我寻思提前准备，免得领导着急出国时，因为我没有办好护照，耽误了工作。” …… 次日清晨，李远方早早起来，骑着自行车到街上卖早点小摊。 他吃了3根老油条，喝下1碗豆浆，骑自行车到达客运站，把自行车停放在墙角，坐客车来到镇东市。 镇东市区坐落在大海西边，海岸线呈半月形状，商港位于半月最深处。 从海岸向海里修筑了200多米长的码头，有5个泊位，最前方的泊位可停靠万吨轮船。 商港由镇东港务局管理，大门左侧建了一排五层楼房，一楼中间部分是候船厅，两边是商店，二楼以上是办公区。 镇东客运站距离商港较近，只有三里多路。 李远方下车后，没有乘坐公交车，直接步行走到商港办公区。 他已经提前打听清楚，镇东航运有限公司租用镇东港务局楼房，在二楼办公，有三个房间，现在工作人员有八人。 他走到二楼走廊尽头，看了看门牌，在铺了一块红色地垫的门口站住，调整一下呼吸，稳了稳心态，伸手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里面传出响亮的男声。 李远方推门进来，只见房间约有20平方米，靠近门口放了一套沙发、茶几，靠窗放一张写字台，一个年近40岁的精干男子正在写字。 “王总好！”李远方礼貌地说道。 “你找我有什么事？” 这个男子正是镇东航运有限公司副总经理王文栋，中方团队负责人。 他不认识李远方，放下钢笔，有些疑惑地抬起头。 “我叫李远方，在南津县石门山镇政府工作。 听说镇东航运有限公司要开通到南韩的航线，我想坐第一班船。” 王文栋打量着李远方，只见他相貌英俊，面相诚实和善，说话大方得体，顿时心生好感。 “哦！非常欢迎！你是我们公司第一个国内旅客，船票可以打六折。” 王文栋站立起来，与李远方握了握手。 他正为缺少客货源而发愁，当即决定对第一个客人给予票价优惠。 镇东航运有限公司经过研究决定，客货班轮头等舱票价300美元，最便宜的多人舱票价90美元。 这时的汇率是1美元兑5.5元人民币，李远方坐最便宜的客舱，打完折后的船票换成人民币是300多元人民币。 “谢谢王总！” 李远方省下了200多元，并没有表露出过分的惊喜。 前世形成的花钱思维，没有转变过来，真没有把这些钱当回事。 对于1990年的工薪阶层来说，200元可是大笔钱，相当于两个多月的工资收入。 王文栋惊奇李远方的表现，紧接着问道：“你到南韩去干什么？” “我在国内采购一些土特产，想坐船带到南韩卖；再从南韩买些服装、化妆品等轻工产品，带回国内卖。”李远方微笑着答道。 王文栋马上对李远方刮目相看，因为这是镇东航运有限公司规划的一项重要业务，国内还没有人做，想不到李远方看得如此准，在我国与南韩航线还没开通，便来个捷足先登。 他请李远方坐下，介绍了解到的此类业务情况： “你这样做是带工业务，南韩五六十年代就有了这个行业。 当时南韩比较落后，有些人就坐客货滚装船往返南韩霓虹，来回捎带着商品买卖。 他们还成立了带工协会，经常向南韩政府部门反映带工诉求。 倘若南韩海关紧缩旅客携带政策，采取限制或禁止措施，他们便组织请愿活动，甚至在海关门前静坐示威。 我国与南韩客货滚装船运行模式应该差不多，90%以上的客源将是带工。 他们长年生活在船上，利用海关对个人自带物品免税优惠，打个政策擦边球。” 王文栋给李远方倒了一杯茶水，有意考考他：“并不是所有的商品都可以携带出入境，你了解海关等口岸管理部门的规定吗？” 李远方前世可是经常与海关等口岸部门有业务联系，对这方面知识了解很多，马上回答： “海关有禁止携带入境的物品清单，比如说枪支武器、管制刀具等武器，还有象牙等保护动物产品。 有些敏感特殊商品限制携带，也要征收关税，能够带的普通物品也有重量规定，超出自用合理数量范围，或者征税，或者不准进出境。 另外，进出境动植物检疫机关也要对旅客携带物进行检疫，不能带水果、苗木、鸡蛋、肉类等进入国内，被他们检出来是要销毁处理。 南韩管理比较宽松，辣椒、芝麻等土特产干品可以带进去。 还有国境卫生检疫机关，要对出入境旅客进行传染病检测，检查携带的生物制品等特殊商品。 没有办理卫生检疫审批证明，查出来是要被没收销毁的。” 李远方讲得头头是道，王文栋越听越惊诧，暗想道： “海关有些查验规定，我都不太清楚。这个小伙子不简单，对国际旅客携带物政策规定了解的很详细。看来进行了充分的准备，先学习了相关知识。” 他继续问道：“你要在我国与南韩两边备货销售，能有这方面的渠道吗？” 李远方答道：“国内备货销售没有问题，但是在南韩还没有联系到可靠的人。 再说我的本钱也不多，想先做带工，挣到钱后再开商行。 日韩航线两边都有商行，真正挣钱的是他们，带工挣的是辛苦钱。” 王文栋知道带工行业的运作方式，点头道：“你做事很稳！带工行业确实是如此状况。 估计刚开始国内的带工很少，南韩籍带工也不会多，主要原因是我国与南韩还没有建立外交关系，政策不明朗，他们心存顾虑，想先试试看。 镇东市委、市政府做了大量工作，才争取国家批准这条国际航线。 市委书记、市长多次召开协调会，政府大力支持，海关等管理部门也会适当放松要求。 南韩那边的渠道，你不用发愁，我请公司南韩方负责人朴社长帮助联系。 南韩山川港有类似商行，他打声招呼就行，商行的人可是求之不得啊！” “太感谢王总了！”李远方高兴地说道，这可是意外的惊喜。 他本来想带着行李上船，然后到了南韩再想办法销出去。 至于购买南韩商品，到了南韩后，直接去商店采购。 现在有了这条渠道，不仅省心省力，没有风险，而且利润更高。 他立即从提包里取出两瓶南津县本地生产的清酒，双手递上前，恭敬地说道： “王总，这是我们家乡生产的纯粮食酒，请您品尝！” “清酒是霓虹生产的酒，怎么南津县也生产？” 王文栋感到好奇，接过酒，看了看纸盒包装。 上面标明用玉米、高粱、小麦、大米、糯米发酵酿制，配方和生产工艺是仿五粮液，度数达到56度，生产企业是南津县清河镇酒厂。 他打开包装，只见玻璃酒瓶的形状很普通，里面的液体晶莹剔透，微微传出酒的浓香，便收起来说道： “你以后就不要破费了，顾客是我们企业的上帝。” 李远方满脸期盼地说道：“我办好了护照，却没有办法办理签证，请王总帮助出个主意。” 王文栋用手指轻敲桌面说道：“南韩没有在我国设立大使馆或者领事馆，确实不好办理签证。 政府正在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等有了头绪，我再告诉你。 离通航还有一个半月，你放心做好出国的准备。” 李远方该说的话也都说了，至于事情能不能办成，还要看运气。 正好有人进来，他见好就收，给王文栋留下了联系电话，愉快地告辞离开。 第6章 上班 星期一早晨，宋佳芝五点钟就起床了，和面切菜包饺子，图个吉利，希望李远方能有个好前途。 在李远方吃着饺子的时候，宋佳芝嘱咐道： “远方，你爸不争气，一直窝在工厂，快要退休了，才熬了个小科长。 你进入镇政府，要腿勤手快，多干活，多向领导汇报请示工作，争取早点提拔当官，给咱老李家争口气。” 李恒贵不服气道：“我怎么了？工程师是技术活，越老越值钱。 在乡镇政府当干部学不着真本领，就会喝酒耍嘴皮子，干不了实事，我还看不起他们呢！” 宋佳芝白了一眼李恒贵，继续说道： “不要听你爸的话，他整天就知道趴在图纸上搞设计，根本就不懂人情世故。” 李恒贵反驳道：“我不愿把时间浪费在搞关系上，技术工作就应该沉下心来，耐得住寂寞。干企业玩机关那些虚套，很快就会倒闭。” 宋佳芝忽略他的话，又叮嘱道： “远方记住，在镇政府机关里工作，还要注意与同事搞好关系，不要得罪人。” 李恒贵也教导起儿子：“上帝创造了人，给了两只耳朵、两只眼睛、一张嘴，就是让人多听、多看、少说话。 年轻人到了工作岗位，一定要放低姿态，多向同事们学习请教，在工厂里工作也是这个道理。” 李远方毕竟有前世的经历，具体怎么干，心中自有打算，吞下盘中最后一个饺子，又喝了口汤，笑着说道： “我记住老爸老妈的话，好好地干工作！” 由于李远方要携带被褥、衣服及洗漱等用品，还有一辆自行车。 李恒贵在厂里找了一辆货车，把李远方送到石门山镇政府。 李远方把自行车放在办公楼后面的车棚子里，把行李放在一楼传达室，便来到三楼办公室，见到赵天宇。 “赵主任，我今天来上班。” “你先等着，我请示一下领导，看看怎么给你安排工作。” 赵天宇抽完手中烟，放在烟灰缸里摁灭，又喝了一口茶水，这才不紧不慢地走出办公室。 打字员陈冬梅从里屋走出来，她对李远方印象好，倒上茶水，微笑着说道： “你是镇上第四个本科毕业生，肯定会得到镇领导的重用。” 赵天宇很快回来，边拨打电话，边说道： “你被分到工业办公室，我让张德海主任过来领你。” “喂！张主任，到党政办公室，领分配来的大学生李远方。” 工业办公室是个临时性机构，级别为股级，主要负责管理乡镇企业。 乡镇企业主要负责人紧紧把住党委书记、镇长，甚至不把副镇长当回事，对这个机构更不重视。 李远方前世就是在工业办公室工作，负责驻乡镇企业，干了两年，入了党，职务一直是科员，重生后仍然要从这里起步。 张德海原先在一家镇办小企业干厂长，调到镇工业办公室担任主任，干了三年，没有得到提拔，年龄已经过了50岁。 他来到党政办公室，把李远方领到工业办公室，介绍了两位同事。一位负责镇办企业的男同事姜元续，另一位负责村办企业的女同事徐蓓蕾。 二人的年龄皆在30岁左右，主要负责乡镇企业统计报表、文件上传下达等工作。 张德海表情冷淡，让李远方使用靠门边的办公桌，没有安排工作，转身走入里间办公室。 李远方前世与这些同事没有太多交往，直接受分管工业的副镇长马国栋领导，任务是驻镇办企业。 他先把被褥、衣服及洗漱等用品搬到宿舍，一整天坐在办公室，看看报纸。 在餐厅吃饭时，见到镇机关工作人员，音容笑貌唤起前世的记忆，倍感亲切。 晚上到公共电视室看完新闻联播，便回到宿舍看书。 镇政府办公大楼房间较多，这间宿舍有20多平方米，放了两张床。 姜元续只是中午在此休息，晚上回家，只剩下他一个人。 9点钟刚过，忽地响起敲门声。 李远方答应一声，急忙下床穿好衣服，打开门，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走进来。 他年约35岁，稍微有些发胖，走起路来似一阵风，显得精力旺盛。 “我是副镇长马国栋，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他在宿舍里走了一圈，便转身走了出去。 马国栋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分配到南津县机械工业管理局工作，主抓全县乡镇企业技术改造，专业技术能力突出，很快提拔为技术科长，今年被南津县委组织部派到石门山镇担任分管工业副镇长。 本来，这个年代地方有大学本科文凭的人很少，任职领导干部的大学毕业生更少，马国栋占据了优势。 可是他却是机关里的另类，搞技术形成职业习惯，迟迟不能融入机关，导致仕途很不如意。 他事业心很强，一心扑在工作上，却得不到应有的回报。 他看着能力不如自己，一个接一个获得提拔的同事，甚至下级也很快高升，回头还管着自己，心理最终失衡。 四年后，他愤然辞职，离开石门山镇这个令他伤心之地，自己开了一家机械零件加工厂，利用积累下来的人脉，为大型企业加工机械零件，很快就打开了局面，实现了人生价值。 在李远方原来那个时空，他简单跟着马国栋干，以致进步受到影响。 马国栋是个好干部，可是拥有了前世经验的李远方，不会再次把自己绑在他这驾马车上，要把握自己的命运。 还是与记忆里的程序一样，李远方走入副镇长办公室坐下后，马国栋详细询问了他的家庭状况，大学里所学专业，实际上是在观察他的能力。 待李远方回答完这些问题，马国栋满意地说道： “你的工作由我来安排，明天到南津县木工机床厂上班。 这家工厂原来是修配厂，后来生产加工木工机床附件。 自从3年前上马木工机床项目以来，工厂一直处于亏损状态。 要是今年再没有起色，厂子可能就要关门倒闭。 镇党委分给我的任务就是抓这家工厂，要止住亏损，明年争取赢利。” 李远方明知故问道：“马镇长，我到这家工厂主要从事什么工作？” 军队称呼副职必须带副字，在政界称呼副职带副字，领导听了会很不高兴，认为是不尊重他，李远方自然要去掉副字。 马国栋还是一如以往地安排：“你先到装配车间实习，再到机械加工车间，最后到铸造车间。 等你熟悉了木工机床的生产工艺，我再安排新的工作。” 在李远方记忆里，马国栋安排他在工厂车间实习了一年半，才让他到技术科搞设计。此时，马国栋还是那个思路，要把李远方当成一名技术人员来培养。 对于工厂从事技术工作的人员，这是一条很正确的道路，可是对于乡镇干部来说，就有点南辕北辙。 镇党委、镇政府为副镇长配备了高素质的大学生，他就应该围绕镇党委、镇政府的工作要求，最大限度地发挥大学生的作用。 “我坚决服从马镇长安排，以后的工作还请领导多多指导！”李远方装出很愉快接受的样子。 他回到宿舍后，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反复思考一个问题，重生后怎么来打开工作局面。 按照原来的路子走，定下的目标是三年内返回南津县城。 两年后，抓住镇东市外贸局招考工作人员的机会，在同事们羡慕嫉妒的目光下，来个鲤鱼跳龙门，顺利考入镇东市外贸局。 乡镇是出干部的地方，干部流动性大，提拔机会多。 县政府职能部门有机会内部提拔副职领导，正职领导几乎全部是从乡镇党委书记调入。 李远方决定不走老路，一定要在乡镇干出成绩，争取尽快得到提拔。 他自信能够凭借原来时空的知识，干出成绩，得到领导和社会的认可。 在乡镇机关，提拔干部最快的岗位是秘书。 除了撰写文字材料，直接服务党委书记、镇长和其他镇领导，容易得到领导赏识。 李远方擅长写文章，前世在镇东市商务局担任办公室主任时，局长的发言材料大多出自他的手笔，是单位出名的笔杆子。 秘书并不是每人都能得到提拔，除了自身因素，晋升依赖伺候的主要领导，在乡镇就是党委书记。 主要领导发展的好，秘书进步的可能性就大。主要领导出事，秘书也可能跟着倒霉。 “我不做秘书，我要走出另一条道路。” 李远方想通此节，很快进入梦乡。 第7章 工厂的弊端 次日早晨，7：30上班之前，李远方骑着自行车到达南津县木工机床厂。 这家工厂属于镇办企业，位于石门山镇政府北两公里处，紧临公路，占地两万平方米，拥有五个车间，还有办公、检测计量、仓库等建筑物。 李远方跟随着上班的工人们涌入厂内，在车棚停好自行车，走到办公楼二楼办公室，见到笑容可掬的厂办主任田新友，自我介绍一番。 “您好，我是镇政府工业办公室李远方，马镇长安排我过来。” “我领你去见厂长。” 田新友带他来到楼道尽头的厂长室，见到厂长周海滨。 “欢迎镇政府大学生来我们厂指导工作！” 周海滨提前听马国栋说过这事，起身与李远方握了握手。 “周厂长，指导可不敢当，马镇长安排我来学习。” 李远方客气地说道，目光打量着周海滨。 他还是原来时空的模样，年约三十六七岁，国字脸，两道剑眉下的眼睛很大，身材高大魁梧，穿着合身的灰色工作服，显得精明能干。 周海滨高中毕业后，进入南津县木工机床厂的前身石门山人民公社修配厂工作，从工人干起，当过车间主任、生产科长、副厂长，具有丰富的工厂生产管理经验。 去年，原来的厂长姚西宁因工厂亏损，被石门山镇政府调到镇建筑公司担任经理，周海滨被提拔为厂长。 在李远方原来那个时空，南津县木工机床厂效益变好后，姚西宁杀了一个回马枪，重新回来当厂长。 周海滨被迫辞职，回家办了一个小型铸造厂，经营得不温不火。 周海滨不擅长搞人际关系，是个踏实做事的人，在李远方实习期间，对他颇多关照，经常在镇领导面前表扬他。 “暂时不用急着实习干活，先到车间转转，熟悉一下工厂情况。 我已经通知各个车间主任，他们都会配合你。” 周海滨说完，让田新友找来一套新工作服。 李远方脱下衬衫，换上工作服，逐个车间看了看。 工厂的底子还是比较厚实的，厂房建设标准较高，生产设备相对齐全。 装配车间有一条自动线，实行流水作业； 机械加工车间有20多台机床，包括车床、铣床、刨床、钻床、磨床等普通机床，以及一台先进的坐标镗床； 铸造车间除了有普通的砂模铸造，还有精密的蜡模铸造。 李远方认出大部分工人，此时只能装作不认识。 这些工人文化水平不高，可是在工厂工作多年，操作设备比较熟练。 在这个年代，这家工厂的厂房及设备条件属于较好水平，还有一批各工种熟练技术工人，不挣钱的原因是经营管理不善。 李远方通过三天的现场观察，再与多位中层负责人及工人交谈，结合前世掌握的知识，对改变工厂现状，有了思路和想法。 他的代入感很强，已经将自己看作是南津县木工机床厂的员工，进入厂长室，开门见山地提出问题： “周厂长，咱们厂存在着三大问题。” “讲具体些！”周海滨顿时有了兴趣。 李远方沉稳地说道：“一是产品质量有差距，客户投诉比例较高； 二是销售渠道不畅，产品积压严重； 三是应收货款大幅上升，资金周转困难。” 周海滨点头道：“小李了解得很深入，这些问题确实已经影响到工厂的生存。 工厂上马木工机床时，正是市场最红火的时候。 客户都是上门来接货，并且要当场交付货款，没有人提出产品质量问题。 当我们厂开始批量生产木工机床后，市场形势急转直下，由卖方市场变成买方市场，竞争达到了最激烈状态，客户也变得相当挑剔。 他们不仅拖欠货款，而且经常抓住一点产品质量小问题不放，要求我们降价。 对于销不动的产品，干脆退货。 唉！木工机床行业太卷了！太难了！” “没有不赚钱的行业，只有不赚钱的企业。”李远方认真地说道。 周海滨有点不高兴，觉得李远方有批评自己的意思，板起脸说道： “这话我都听得耳朵快起茧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你刚从大学毕业，没有切身体验到工厂经营管理，理论和实践是两回事。” 李远方掌握工厂充分的信息，严肃说道： “周厂长，企业的发展三分靠技术，七分靠管理，特别是人力资源管理，我们厂在这方面存在问题。 先说技术方面，全厂只有6名技校毕业的技术员，再从国有企业聘请了两个技工，只能搞搞工艺设计，开发新产品全部靠买图纸和技术资料，不能结合工厂实际进行改进。” 周海滨抓住他的话头，立即追问道： “你说新产品没有结合工厂实际进行改进，依据是什么？” 李远方回答道：“客户反映的木工机床质量问题大多集中在轴承，与采购的轴承质量有关。 在更换别的牌子轴承，仍然频繁发生问题，说明产品设计有缺陷。 我看了木工机床设计图纸，标注是普通轴承。 在确保安装尺寸的情况下，为什么就不能改变设计，换成推力轴承？” 周海滨立刻刮目相看，赞扬道：“不愧是机电专业科班出身大学生，能从技术角度找出问题，还能提出解决办法，我周海滨服你。” 李远方建议道：“可以先更换轴承，做一台样机出来，然后做机械性能测试，通过后再进行批量生产。” 周海滨满意地点了点头，立即打电话给技术科，让他们选定相同安装尺寸的推力轴承型号，并通知供应科采购轴承，尽快把样机做出来。 他递给李远方一支香烟，微笑着说道： “远方，你再说说工厂的管理问题。” 李远方接过香烟点上，继续说道： “工厂管理制度不健全，监督执行无力。 有人上班时间吃零食，有人窜岗说闲话，还有人不遵守工作纪律，大部分人都是提前半个小时换下工作服，干坐等着下班。 另外，质量管理、生产管理、人力资源管理等方面也都存在问题。 从人力资源管理表面来看，工厂是人性化管理，提拔有能力的老员工从事管理工作，即使没有管理能力的老员工，也给他们安排仓库保管等轻松工作岗位。 但是，周厂长忽视了一个重要问题，技术工人是工厂的宝贵财富，是产品质量和生产效率的保障，没有十年八年是不能培养出来技术能手。 安排八级车工干门卫，安排八级电焊工做仓库保管，这就是最大的人力资源浪费。而且，对他们犯下的错误，周厂长却听之任之不管。” 周海滨推心置腹地说道：“我20多年前就进了工厂，对这些老员工还是很有感情。 更何况，我刚当了一年厂长，以稳为主，拉不下脸面批评处理他们。 又想到工厂是集体企业，我个人犯不着得罪人，能将就过去，就将就过去。” 李远方摇头道：“倘若放任自流，长久下去，最终吃亏的还是工厂，基本不可能扭亏为盈。 发生一起大事故，就会立刻毁了工厂，到时工厂负责人和工人都下岗！” “工厂职工已经养成惰性，再去改变，很难啊！”周海滨叹气道。 李远方鼓励道：“琴岛冰箱厂五 年前濒临破产，新厂长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不合格冰箱全部砸掉，然后制定管理制度，发布的第一条命令是不准在车间大小便。 现在这家工厂已经成为全国闻名的大企业，生产的冰箱供不应求。 周厂长不要灰心，我们厂基础条件不错，只要学习琴岛冰箱厂的管理经验，加强企业管理，再做好市场开发等工作，肯定能够扭转亏损的局面。” 周海滨由衷地说道：“远方老弟，你可是令老哥茅塞顿开。 镇上的领导经常到工厂来，基本上提不出好的建议。 马镇长也经常过来，更多的是关心生产和销售。” 李远方立刻解释道：“镇领导工作都很忙，重点是抓全镇宏观工作。 马镇长专业知识渊博，技术能力很突出，事业心也很强，我还要多多向他学习啊！” 周海滨紧紧抓住李远方的手，热切地说道： “远方老弟，你要帮我把企业管理抓上去！” 第8章 镇机关 当晚，周海滨在家里摆了一桌酒席，请马国栋副镇长当主陪，他当副陪，还有管生产副厂长王世昌、厂办主任田新友、财务科长王坤明作陪，为李远方办了接风酒。 受家族遗传影响，李远方起初酒量不大，在他原来那个时空，随着应酬增加，酒量渐长，基本能喝半斤低度白酒，或者3瓶啤酒。 不过，他有个本领，喝多了，能吐出来。尽管对胃伤害很大，可是不至于喝醉，身体恢复也很快。 重生到这个时空，李远方注重保养身体，有了喝酒上脸这层保护色，没有劝他多喝酒。 他惊喜地发现，练出来的酒量仍然保留，应付场面没有问题，该敬的酒都敬了，该说的话也都说了，该喝的酒也能喝下。 马国栋的兴致很高，喝酒有些过量。 周海滨的家离镇政府办公楼不到二里路，李远方搀着他回去，送到宿舍里，扶到床上躺下。 在镇办公楼住宿的领导干部只有三人，除马国栋外，还有毕国亮、赵天宇，住宿条件差不多，他们的办公室都是套间，外间办公用，里间是宿舍。 李远方去锅炉房打了一暖瓶热水，送到马国栋宿舍，给他泡了一杯茶水，放在床头柜上。 “马镇长，您喝点茶水解解酒。” “远方，好好干！” 马国栋说完这些话，还想聊天，可是睁不开眼睛，很快打起呼噜。 李远方关上房灯，轻轻带上门后，便向自己宿舍走去。 普通机关干部宿舍区在5楼，有8个房间为宿舍，晚上住宿的都是单身青年。 其中，有5人是今年分配来的大中专毕业生，每天吃饭时都能见面，特别是早饭和晚饭凑在同一张桌子前，很快就彼此熟悉。 李远方刚走上5楼，从楼梯口旁边的洗手间走出来一位姑娘，手中端着一盘洗好的毛桃，红绿相间，鲜艳欲滴，看着就能勾起人的食欲。 这位姑娘身高一米六八，漆黑长发扎成高马尾，白净细腻的瓜子脸，桃花眼明亮闪动，还是双眼皮，笑容迷人。 一身素色连衣裙，大方得体，显出体形婀娜。 她是今年分配来的大学生唐怡婕，在镇妇联工作，年龄与李远方同岁。 尽管男青年们将她视为心中的白月光，可是听说她的父母都在镇东市工作，她迟早要调回镇东市，没有勇气追她。 李远方一直在南津县木工机床厂工作，早出晚归，与她没有过多接触。 在原来时空记忆里，她在石门山镇工作不到半年就离开，如同一阵风飘过。 “李远方，你喝酒了，把这些桃子拿回宿舍吃，也好解解酒。”唐怡婕递过来盘子。 “谢谢唐怡婕！我吃一个就足够了。” 李远方没有推辞，拿了一个桃子回到宿舍。 他重生到这个时空，仍然有着强烈的事业心，现在想着利用开放时代，大显身手，对男女之情看得淡了。 况且，他不想与镇里的女孩有瓜葛，给镇机关大楼里的长舌妇留下谈资，影响到自己事业的进步。 唐怡婕端着桃子回到宿舍，里面还有三个年轻女孩，她们正在评论李远方。 “这个李远方长得可真帅，气质也很好，看起来比同龄人成熟多了，将来必然有大出息！”陈冬梅赞道。 “他一点不会逗女孩子开心，简直是不解风情，我可不喜欢他。”在计生站工作的一个女孩哼道。 “别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人家李远方还看不上你呢！”在财政所干出纳的女孩不屑道。 “难道还能看上你！”计生站工作的那个女孩生气了。 “吃桃子啦！”唐怡婕打断他们的议论，给每个女孩分了一个桃子。 “我们唐姐既漂亮又落落大方，名字甜甜的，与李远方倒是很般配。” 陈冬梅咬了口桃子，盯着唐怡婕说道。 “臭小丫头，桃子也堵不住你的嘴。” 唐怡婕伸出手，轻轻拍了一下陈冬梅的后背。 “我说中你的心事了，唐姐恼羞成怒，要来打我，救命啊!” 陈冬梅耸肩缩头，故意装做害怕的样子，引得其余女孩笑作一团。 李远方吃完桃子，来到洗手间洗漱，隐隐约约听到女宿舍传来欢笑声，感觉很温馨。 这个年代，没有手机，没有网络，镇政府机关驻地没有什么娱乐设施，集体办的供销社商店也早早关门。 镇机关青年除了看电视，就是组织打扑克，要不就在宿舍拉呱聊天，然后就躺在床上看书。 李远方回到宿舍后，忽然想起从工厂带来的企业管理书放在办公室，便走到二楼，打开办公室的门。 他找到书，正要关灯离开，一位二十七八岁男子走进来，满身酒气，是农技站的白春明。 白春明4年前大学毕业分配到石门山镇，因为在大学期间入党，还是学生会主席，镇党委、镇政府对他很重视，当作后备干部培养，让他协助镇长抓工业。 南津县木工机床附件厂开发木工机床时，镇政府成立新项目指挥部，由镇长张叔杰担任指挥部主任，白春明任副主任，实际上是把他当成副镇长来培养。 在工厂开始批量生产木工机床后，镇政府撤销指挥部，把他安排到政协当干事，负责驻村。 听说他工作一直碌碌无为，没有任何闪光点，很快找了对象结婚。 从此，他毫无进取心，安于现状，得过且过，很快就走上躺平混日子的道路，成为镇政府年轻干部的反面典型。 “白干事找我有事吗？”李远方有些疑惑。 “今晚上喝了三泡酒，回不了家，准备住宿舍里，看见你屋里亮灯，就过来聊聊天。”白春明打了一个酒嗝。 按当地的习惯，喝白酒要用三两三的杯子，称为泡，喝三泡酒基本上是一斤。 “白干事好酒量。”李远方关上门，为他倒了一杯白开水。 暖瓶里的水放的时间长了，并不太热，白春明端起杯子一口喝掉，李远方又给他续了一杯水。 白春明在镇机关名声不好，李远方不想与他有过多交往，出于礼貌，又不能赶他走，便使用常用的方法，不停地倒水。 白春明谈兴浓浓：“乡镇是最基层政权，也是个小社会，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组成机构有党委、政府、人大、政协、武装部、妇联，还有与县政府对应的财政所、司法所、计生站、统计站、农业站、水利站等二级部门，号称‘七站八所’。 镇机关大楼有108名干部职工，号称‘一百单八将’。 人员构成复杂，有干部身份，有工人身份，有以工代干身份，有行政序列，有事业序列，有镇办企业编制，还有招聘干部，以及临时工。 他们这些人大多是靠关系进来，极端排斥大学生，经常故意设套，让我们钻进去出丑，再趁机踩上一脚，然后看笑活。 管你是大本，还是大专文凭，这几年就没有一个大学生能够提拔上去。” “喝点水，消消酒。”李远方急忙打断他的话。 白春明喝了口水，继续说道： “你刚参加工作，不知道社会人心险恶。 老哥提醒你，做事要多个心眼，千万不能被当官的花言巧语迷了眼睛。 我刚参加工作时，也是充满着激情，对镇政府赋予重任感激涕零。 张镇长拍着胸脯保证要提拔我，却把我当枪使，他自己捞好处。用完了，把我一脚蹬开，还得让我当替罪羊。 张镇长通过关系从外省银行贷款1000万元，上马木工机床项目。 结果钱花干净了，这个项目勉强出成品了，工厂却不挣钱。 他把原来的厂长姚西宁调到建筑公司干经理，把我赶到政协。 他自己提成好处捞够了，成功从里面脱身。” 李远方对这个项目前期并不了解，只知道前世并没有归还外省银行贷款，欠账挂在南津县木工机床附件厂账上，这个工厂只剩下空壳，后来破产倒闭。 在这个年代，国家鼓励银行贷款给企业新上项目。 有些地方政府便钻这个政策的空子，鼓励企业到处贷款，喊出只要把款贷过来就是成绩的口号，根本没有打算还款，导致当时的银行出现大批坏账。 白春明唠唠叨叨，把一暖瓶水喝干，要上厕所方便。 李远方借口想早点休息，赶紧关上办公室的门，拿书回到宿舍里看。 第9章 一炮打响 李远方前世并未与白春明有过交往，从来没有单独与他聊天。重生过来后，事情却有了改变。 白春明这些话不能全信，某些内容还是有点参考价值。 李远方回到宿舍，看了一会儿书，便开始思考如何改变南津县木工机床厂管理现状，尽快实现赢利，脑海里浮现出我国企业管理发展史。 建国后，我国企业管理照搬前苏联的经验和理论，实行计划经济管理体制，企业没有自主经营权，封闭管理方式缺乏生机和活力。 改革开放后，我国引进了一批西方先进的企业管理理论和管理方法，提高了我国企业管理的水平。 在八十年代，大力推行全面质量管理，要求全员参加、全过程质量管理，对企业提高管理水平起到促进作用。 九十年代中期，我国企业纷纷改制，建立现代企业管理制度，以满足顾客需要为核心，大力推行iso9000标准认证。 企业管理方法已上升到国际标准，通过第三方认证机构评审，来保证企业质量管理体系良好运转。 后来iso9000标准也派生出一些专业标准，比如汽车行业的ts标准，等等。 这些企业管理标准有个特点，就是企业要建立管理体系文件，从效力层次上分别是质量手册、程序文件和作业指导书，然后根据文件要求建立各种记录。 第三方认证评审人员主要审核体系文件和记录，由于坚持“没有记录就没有发生”的理念，导致很多搞iso9000标准认证企业出现“两张皮”现象，管理文件和企业实际并不相符。 从质量管理发展史来看，经历了质量检验管理、统计质量管理和全面质量管理三个阶段，而南津县木工机床厂目前还是采用质量检验管理。 李远方脑海中渐渐形成思路，拿出纸笔写了下来。 次日上班后，他把这份管理体系建设建议交给周海滨，并简单汇报。 “借鉴iso9000标准，从工厂实际出发，以有效管用为原则，不制定质量手册和程序文件，制定综合管理文件，整理、修改和补充现有的管理制度和工艺文件，建立简洁、高效的管理体系。” “这份建议符合工厂现状，不需要花费大量人力，也比较可行。”周海滨当即拍板同意。 他向分管工业的马国栋副镇长打声招呼，决定成立企业管理办公室，由李远方担任主任，配备了一名青年工人董明轩，给他当助手。 董明轩是技校毕业生，参加工作两年，原来在质量检查科做产品质量检验工作，业务能力比较强，人品也不错。 镇办企业的厂级干部由镇政府任命，中层负责人自行安排即可。 马国栋很是吃惊，想不到李远方有如此能力，在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就得到厂长周海滨的信任，也打乱了他安排的实习计划，立刻与李远方谈心。 “你在大学主要学习机电专业理论知识，没有积累起丰富的实践经验，很难做好技术工作，更谈不上做好企业管理和市场工作。 最好的途径是先在机械加工车间实习，再到装配车间实习，这样就掌握木工机床的主要生产工艺，稳扎稳打，从事技术设计和企业管理等工作就有了底子。” “非常感谢马镇长对我的关心和培养！不过，我在大学期间有过多次实习经验，毕业时还设计了一台组合机床，获得了优秀毕业设计奖。” “你设计的是机械加工机床，这里却是木工专用机床，结构和生产工艺有差别。” 李远方接过话头，讲了木工机床的结构特点，又把生产工艺详细说了一遍，顺便指出一些不合理的地方。 他有前世在这家工厂干了两年的经验，对这些事情了如指掌。 马国栋震惊李远方的业务水平，可是对他的管理能力还是提出质疑。 “你的专业知识确实很棒，具备了技术设计能力。 企业管理是要与人打交道，企业管理办公室不但管工人，还要管中层干部，甚至涉及到分管副厂长。 你刚参加工作不久，能管好这些人吗？” 李远方坚定地说道：“凡事讲个理字，只要坚持公道正派，我相信工厂的干部职工能够理解。 况且，还有马镇长和周厂长的大力支持，我有信心干好这项工作。” 马国栋见李远方充满着自信，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最终还是同意他担任企业管理办公室主任，嘱咐工作中注意事项。 “企业管理要讲求工作方法，尽量不要与工厂干部职工发生冲突，别影响你在镇政府的进步。” “我牢记马镇长的教诲！” 南津县木工机床厂下发文件，成立企业管理办公室，任命李远方为主任。 踏上重生后的第一个事业台阶，李远方非常珍惜，没有休息星期天，在家里制定出企业管理改革实施方案，上班后交给周海滨审阅。 方案除了正文，还附有推进实施，看起来一目了然。 周海滨看后，连声称赞，提了点小建议，主要是把各项工作提前，随即签字批准执行。 当天下午一点钟，在南津县木工机床厂大会议室召开全厂职工大会。 300多名职工坐在台下，整个会场黑压压的一片。 周海滨登台作了简单的开场白，讲了加强企业管理的意义，便马上进入主题，请李远方讲授企业管理知识。 等周海滨回到讲台下的第一排座位上，李远方迈着坚定的步伐走上讲台。 他先向全场员工鞠躬，在讲桌前站定后，扫视了一下会场，会场顿时鸦雀无声。 人们都在注视着这个年轻人，看他如何表现，其中不乏想看笑话者。 李远方前世可是经常为外贸企业讲课，也经常参加单位组织的企业人员培训，练就好口才。 考虑到工厂员工的文化程度普遍不高，李远方没有讲那些高深的理论知误解，而是举些通俗易懂的中外企业成功事例，来阐述企业管理思想，当然并没讲1994年才实施的iso9000标准。 通过举例说明，为工厂职工打开了一扇窗户，了解国内外企业发展形势，认清加强企业管理的重要意义。 再加上他强烈的煽动性语言，描绘出工厂未来发展美好蓝图，增强了员工集体荣誉感、归属感。 李远方英俊的相貌，优雅的举止，再加上妙语连珠，迷倒了年轻女工。 年轻的男工人听得热血沸腾，以厂为家、与厂共进的意识潜移默化地形成。 他多次提到的“工匠”精神，使老工人深受感动。 人都渴望得到社会的肯定和尊重，这些常年累月默默工作的老工人也是如此。 李远方的讲话引起了他们的共鸣，激起了他们火热的心，他们第一次对自己的工作充满着自豪，也挺起了腰杆。 整个讲课过程中，没有人退出会场，没有人交头接耳，大家被深深地震撼。 一个小时的讲课结束，李远方鞠躬致谢，全场掌声雷动。 周海滨上台握着李远方的手，真诚地说道： “我多次参加全国企业管理培训，听了很多专家教授的讲课，从来都没有整明白，根本就理解不了那些高深的理论。 你这节课讲得太好了，太接地气了，我终于明白了企业管理的道理。 你要趁热打铁，再讲讲我们厂企业管理改革方案和安排。” 休息十分钟后，李远方又开始讲课，实际上主要是布置工作，对每个部门需要做的工作进行了讲解，并解释要增加的管理制度。 讲课展示了李远方的能力，赢得了工厂员工的尊敬，为后续开展企业管理工作打下坚实的基础，可谓开局有利，一炮打响。 这个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很快传到镇机关大楼，少数人赞扬，大多数人嫉妒。 在镇食堂吃完晚饭，遇到了毕国亮，他表扬了李远方。 “小李在南津县木工机床讲课很好！继续努力，我看好你。” “谢谢毕书记的鼓励！我会努力的。” 赵天宇在走廊上遇见李远方，忍不住酸溜溜讥讽。 “小李大学生大放光彩，出足了风头！” “瞎说，没有的事，我一向低调！” 李远方没有把别人的嫉妒和讥讽放在心上，当然也没有骄傲，清楚地认识到，这只是开了一个好头，艰苦的工作还在后面。 第10章 打开局面 李远方在前世培养的工作作风未变，说干就干，从每个部门抽调一名职工组成专班，整理修改现有作业文件，制定必需的新作业文件，设计配套的记录表单。 对于综合管理体系文件和记录，李远方亲自制定。 对工厂原有的文件和记录，审查其合理性，能够继续使用，则予以保留。 专班参照李远方做好的一套范本，在一个星期内建立了管理体系文件，经过周海滨批准，正式发布执行。 在管理体系运行后，李远方狠抓落实，首先从纪律抓起，上下班时间交由门卫保安记录。 他带领董明轩深入车间，记下违反工作纪律的员工。 他还抽调相关专业技术人员，对车间、质量检验等部门进行抽样调查，检查作业指导书执行情况。 当然，对检查过程发现的问题，都能及时沟通相关部门负责人，确认无误才记录下来。 这个过程免不了发生争执，李远方坚持以理服人，以事实和数据说话。 更换推力轴承的木工机床也通过了试验，投入了批量生产。 李远方从仓库中随机抽取两台木工机床进行检验，发现工作行程达不到作业指导书要求。 工作行程是由装配尺寸决定，李远方找来装配车间主任询问，装配车间主任坚持按图纸和工艺文件装配。 李远方立即找来质量检查科长，让他安排检验员重新进行测量，发现行程确实短了5厘米。 “你是怎么检验这台机床的？为何尺寸达不到要求还判定合格？”质检科长喝斥检验员。 “图纸标注公差是加减1厘米，我干了两年质量检验，从来没有发现这个项目不合格，因此就不再进行检验。”检验员面红耳赤地说道。 “车间装配出现问题，为什么你就不能认真检查？”质检科长斥责道。 “检验记录设计的有问题，不要求填写具体检验数据，只是打个对勾代表通过。 今后要改过来，不要定性判断，要把检验的数据填下去。” 李远方把检验记录交给质检科长，又让装配工人拆开这台机床。 “问题就出在这里，轴上的连接键装反了，改变了装配尺寸。”李远方对照图纸说道。 “这道工序换了一个工人，不熟悉装配工艺。”装配车间主任解释道。 “最关键是没有管理体系意识，不按照工位上方悬挂的作业指导书操作。” 李远方生气地说，紧接着问道：“这批机床共装配多少台？ “20台。”装配车间主任小心答道。 “全部进行返工整理，检验合格后入库。” 李远方严肃地下了命令，又让董明轩如实记录。 按照规定出现此类质量事故，相关人员要扣半个月工资。 装配车间主任急眼了，连忙央求道： “请李主任手下留情，看在我这一把岁数的面子，放过我们吧！我保证以后不再出现类问题。” 李远方耐心地解释道：“工厂是一个集体，管理制度制定出来就要执行，即使厂长也不能例外。 这都是为了集体的利益，毕竟工厂好，大家才好。” 这个装配车间主任依仗与厂长多年工友关系，向李远方大发雷霆。 “敬你才这样客气，你他妈的算老几？鼻子插棵葱装大象，老子才不鸟你！” 李远方脸色一沉，严肃地批评道： “大家都是为了工作，骂人就不对了，请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记录上的责任单位还有质检科，质检科长为人阴险奸诈，平常就喜欢制造矛盾，撺掇同事内斗，以便坐收渔翁之利，是个典型的小人。 他见车间主任有些心慌，惟恐退却，便马上来个火上浇油。 “这小子拿着鸡毛当令箭，在厂子里到处指手划脚，大伙早就看着不顺眼了。 他这是想把老哥你当典型，来个杀鸡骇猴！” 车间主任心头一股怒火腾地升起，冲上前，伸手抓住李远方的衣服，举起拳头威胁道： “把那张记录撕掉！” 董明轩吓得脸色变白，急忙跑过来，紧紧拉住装配车间主任的手。 李远方摆了一下手，示意董明轩不要上前，目光变得凌厉，如同两把利剑，射向装配车间主任，给他带来极大的压力。 “放开你的手！你若敢动手打人，我会立刻打电话报警。”李远方厉声喝道。 “我……我不是……”装配车间主任支支吾吾，说不清楚话，放开了手。 “董明轩，我们回办公室。” 李远方冷冷说道，蔑视地看了一眼装配车间主任和质检科长，转身向办公楼走去。 见到厂长周海滨后，李远方递上检查发现的问题记录，共有63类，累计273次。 共性问题主要表现为：不遵守工作纪律，偷带螺钉等零件出厂，不按作业指导书操作保养设备，等等。 个性问题主要表现为：仓库里的物资与库存记录不符，采购零部件没有3家比价，原辅料未检验就投入使用，不合格半成品未按规定进行处置等问题，最严重的是20台行程不合格机床。 周海滨越看越生气，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吼道： “工厂的管理还赶不上以前的农村生产队，一定要严肃处理！ 全厂发布通报，每个问题要责任到部门人员，要与工资挂钩，让财务科立即兑现。” 李远方讲述了处置不合格发生冲突的经过，问道： “周厂长，如何处理装配车间主任和质量检查科长？” 周海滨抓起电话，把二人狠狠训斥一通，然后降下音调，微笑着说道： “远方，我臭骂了他们，把他们的工资扣掉一半，这样处理好吗？” 李远方严肃地说道：“工厂的管理制度已经发布，我们必须按照规定执行。 中层负责人在明知有错的情况下，不进行改正，反而对抗工厂管理，是要被撤职。情节严重者，还要被开除。” 周海滨为难道：“远方，我与这两位中层负责人都是老同事，在一起摸打滚爬20多年。 若是按规定处理，就太不近人情了。 事后，他们肯定会到我家里去找，我还真是拉不下脸面。 到时，我若再更改处罚决定，反而显得有些不严肃，会使职工不重视制度的执行。” “周厂长认为该如何处理？”李远方问道。 “唉！给他们一次机会，扣工资就行了，下不为例！”周海滨叹气道。 李远方语重心长地说道：“周厂长，我们厂已经建立了管理制度，严格执行才能使工厂管理走上正轨。 若是从开始就不遵守工厂制度，放松了管理要求，以后就更没办法管理，制定的管理制度将成为废纸。 因此，必须对违反工厂管理制度的两位中层负责人进行处理，给予车间主任撤职留厂查看处分，调到铸造车间当工人。 质量检查科长没有履行质量把关职责，并且挑拨离间激化矛盾，直接开除。” 铸造工人与沙土、铁水打交道，是工厂最苦、最累的工种，调整到这个车间工作，相当于古代的充军发配。 周海滨想不到李远方出此狠招，犹豫不决： “远方，这样处理也太严厉了！ 我对这些老同事、老伙计还真下不了手。” “周厂长，你是希望工厂发展壮大，还是任其自生自灭？”李远方问道。 “我是厂长，当然是想让工厂兴旺发达？”周海滨答道。 李远方劝说道：“乱世用重典，重疾下猛药。 南津县木工机床厂的状态接近破产倒闭，要想让工厂尽快转好，必须加大惩治力度。 周厂长，慈不掌兵啊！” 周海滨思考片刻，叹了口气，做出了决定：“那就按照远方说的来办！” 他碍于情面，准备私下给另一家镇办企业负责人打招呼，推荐质检科长去工作。 检查发现问题及处理措施通知发布后，立刻引起全厂轰动。 懒散的职工收起混日子想法，刺头也学会夹起尾巴做人。 由于同时发布一份奖励通知，对那些岗位能手进行了表扬和发放奖金，干事的职工扬眉吐气，工作更有干劲。 南津县木工机床厂的管理走上正轨，产品质量得到有效控制，工作效率大幅提高，职工精神面貌变得焕然一新。 第11章 因果报应 李远方在南津县木工机床厂树立起威信，职工心存敬畏，企业管理办公室成为职工眼中的一个要害部门。 一些中层负责人甚至害怕，担心被查出什么问题。 李远方把主要精力用来抓企业管理，也时刻关注镇机关里的事情，特别是镇领导的动向，毕竟关系到自己的进步。 分管农业副镇长邢文广得了急性肠炎，住在石门山镇卫生院打吊瓶。 李远方买了奶粉、罐头等营养品，向周海滨厂长请了假，骑着自行车来到镇卫生院看望他。 邢文广头天晚上吃没有煮熟的海鲜，肠道受细菌感染，上吐下泻，打了吊瓶后，症状好转，下午就可以出院。 李远方放下营养品，说些安慰的话，便从病房出来。 经过医护办公室门口，听到里面有人大声争吵，忍不住停下脚步，通过敞开的门向里去，医护人员正在喝斥一个青年。 “你再不交押金，就赶快办理出院手续。”年轻的护士不耐烦说道。 “大夫，请先给我妈把药打上，等我再回村一趟，找亲戚朋友借钱过来交押金。”青年央求道。 “你这话已经说了三次，最终还是没有交钱。你不要老想着占卫生院便宜，这里不是福利院。”一位中年医生冷冰冰地说道。 他是卫生院院长，听说病号没有交押金，便赶了过来催交。 青年涨红了脸，生气地说道： “院长，我不想占卫生院便宜，只是暂时没有借到钱交押金，你们总不能见死不救！” “嗬！不交钱还有理了！”院长发火了。 “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老百姓！我妈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饶不了你们！” 青年眼圈发红，转过身跺了一下脚。 他25岁左右，中等身高，浓眉大眼，站立如松，转身动作都是做得规整有度，如同行云流水一般。 “你无理取闹，干扰卫生院工作，还耍脾气威胁，我打电话通知派出所过来抓人！”中年医生抓起电话。 李远方认出了这个青年，韩剑涛，去年从部队转业，在南津县木工机床厂机械加工车间当工人，不仅为人忠诚正直，而且是个岗位业务能手。 “你们太过分了！”李远方冲进屋内，按住了电话。 “你……你要干什么？”院长吓了一跳。 “赶快把药打上，我来交押金。”李远方怒视着院长。 “需要五百元钱，你有吗？”院长轻蔑地说道。 “我刷卡。”李远方从裤兜里掏出建设银行卡，在院长眼前晃了晃。 “我们这里只收现金！”年轻的护士说道。 “我是镇政府机关干部李远方，你们先治疗病人，我到银行取钱来交。”李远方收起银行卡。 突然得到帮助，韩剑涛有点懵了，很快反应过来，感激地说道： “非常感谢李主任！” 李远方摆手道：“你不用客气，快去看护你的母亲，我马上到银行去取钱。” 石门山镇是经济发展较好的乡镇，南津县建设银行设立了办事处，只是还没有配备先进的自动取款机。 幸好是上班时间，李远方在前台取了钱后，迅速返回卫生院，在住院处交足五百元押金，来到病房看望韩剑涛的母亲，在床边坐着的韩剑涛迅速站立起来。 他的母亲年过50岁，头发已经变成花白，脸色蜡黄，闭着眼睛睡觉。 李远方把韩剑涛拉到一边，小声说道： “这是押金交款条，你先收着。” 韩剑涛从口袋里掏出纸条，递上前：“我已经写了一张欠条，等攒够钱就还给李主任。” 李远方已通过打听护士了解清楚，韩剑涛家境贫寒，父亲早已去世，母亲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 李远方深知，与其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接过欠条，随手撕掉，又掏出200元钱送给韩剑涛。 “你不用还这些钱了，再去买些营养品，给你妈补补身体。” “李主任的大恩无以为报，以后用得着我的地方打个招呼，我即使赴汤蹈火也要去干。”韩剑涛擦着眼泪说道。 “安心治好你母亲的病，若有困难还来找我。” 李远方拍了下韩剑涛的肩膀，便离开卫生院。 他回到工厂企业管理办公室，查看了一些部门对检查发现的问题整改计划，安排董明轩现场跟踪落实。 他始终放不下镇东港与南韩山川港通航的事，抽空给王文栋打个电话。 由于石门山镇没有安装电话程控交换机，打电话要先经过镇邮电所人工转接，用了十多分钟才接通。 王文栋很是热情，告诉他航线肯定会如期开通，首个航次船票也给他预留一张。 实际上“天桥”轮有420个船位，首个航次订票的人寥寥无几。 签证还没有着落，南韩投资方正在与政府部门沟通，最终会有解决的办法。 李远方放下电话，拿出工厂管理制度文件，对运行过程中，发现不合理的地方进行了修改。 管理体系本身就是不断完善的过程，需要持续改进，不断提高管理水平。 下班后，李远方没有急于回镇机关大楼，先骑车到另一条街道，准备去供销社买些生活用品。 供销社周围有两家卖日用百货的小店铺，还有两家小饭店。 前方有个小广场，每逢阴历三、六、九的上午，都要在此举办集市。 平常有20多个小贩摆摊，卖些蔬菜、水果、水产、肉食等土特产。 李远方到了供销社大门口，刚停下自行车，一个地痞模样的小青年走过来，挡在他前面。 “你他妈还挺嘚瑟，大爷我看着不顺眼！” 小青年骂骂咧咧的同时，突然挥出右拳打向李远方的双眼。 在街头打架，这招叫封门，要把人打懵。 李远方练过散打格斗，学的全是实用招数，并且经常模拟实战练习，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侧转身体，避开对方的拳头，摆出防守姿势。 小青年的招数是连贯的，左拳紧接着击来，被李远方挥出右掌切向他的小臂。 小青年的右腿微动，准备抬脚，使出撩阴腿的招数。 李远方先发制人，左腿踢出，脚尖踢在小青年的右膝盖上，在小青年身体前倾的同时，右手抓住小青年的衣服向前猛拉，左腿伸出一绊，把小青年绊倒在地。 “你他妈的敢打人！”斜岔里冲出另一个小青年，手中石头飞出。 李远方躲过石头，小青年已经冲到眼前，挥拳踢腿，攻势猛烈。 先前那个小青年从地上爬起，也挥拳攻向李远方。 二人使出狠招，全部攻向要害部位。 李远方是镇政府干部，不能出手伤人，只好躲闪招架，点到为止。 这两个小青年就是一股狠劲，依仗偷袭打架，遇到高手光明正大地打，就处于下风，很快体力不支。 有些路人见到打架，纷纷上前看热闹，但不敢靠的太近。 有个好奇的小贩靠上前观看，被小青年一拳击中脸面，打得出了鼻血。 围观人群发出惊呼，纷纷后退，冲出来一个光着上身的青年，胳膊上纹着龙，手中舞着一根齐眉木棍。 这个青年练过武术，木棍使得滑溜，上下翻飞，虎虎生风，棍影围着李远方的身体转。 另外两个小青年躲闪在一边，怪叫鼓掌，为这舞棍青年加油。 看似木棍使得密不可透风，其实控制圈只有不到两米。 当对方挥棍攻来的一瞬间，李远方闪身移步，可是一味闪避太被动，多次险些被打中。 人群中倏地冲出一个青年，飞奔近前，掷出手中的一碗粥，淋在舞棍青年头上；不待他转身，一个旋风脚踢出，把他踢倒在地。 这个青年是韩剑涛，他到小饭店为母亲买饭，见到有人打架，过来看到是打李远方，便立即出手相助。 他用脚尖挑起地上的木棍，伸手抓住，木棍接连挥出，舞棍青年及另外两个小青年全部被打倒在地上。 “你们以后再敢找李主任的麻烦，我就打断你们的狗腿！” 这三个青年是石门山镇的地痞，平日欺负善良的老百姓，今天遇到硬茬，被韩剑涛狠狠教训一顿。 韩剑涛在部队里是特种兵，练就一身过硬本领，对付这三个地痞很是轻松。 李远方心想，自己并没有得罪这三个地痞，为何他们却要找事？便仔细盘问。 原来南津县木工机床厂质量检查科长被开除后，咽不下这口气，花钱雇人来报复。 社会就是这样，认真做事会得罪人。心胸狭窄的人不讲道理，想方设法打击报复。正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李远方又想到因果报应来得好快，得罪的人前来报仇，帮助过的人立刻来报恩，不由得连连感叹。 第12章 展销会 南津县木工机床厂管理走上正轨后，李远方建议加大回收货款，并积极开拓市场。 周海滨组织销售业务人员召开会议，布置了这两项工作，落实到每名业务人员，要求立即行动起来。 柳城是运东省的省会，因为柳树比较多得名，全国木工机床展销会即将在此召开。 马国栋亲自出马，带上李远方，还有南津县木工机床厂销售科长，用大头货车拉着3个型号的木工机床样品来到柳城。 他们在展销会大厅布置好展品后，找到一家普通酒店住下，到一家小饭店吃饭。 工厂的经济条件不好，出差住宿标准较低。 另一方面，南津县木工机床厂在业内没有影响力，一些经销商和业务客户根本看不起厂里业务人员，见面打声招呼，根本没有请客吃饭的意思。 展销会只有两天时间，大多数木木机床厂都很重视，争相设立展位，摆放工厂生产的拳头产品，发放印制精美的产品宣传资料，以吸引全国各地经销商前来洽谈。 在南津县木工机床厂的展位上方，挂起醒目的横幅，上面大气的广告词是李远方所写，样品摆放也很有特点。 一些经销商经过时，往往会停下脚步，驻足观看。 李远方热情介绍产品技术特点，比如，使用推力轴承提高受力负荷，改进的喷漆增加了美观，严格按工艺操作，体现了产品的精工细作。 他也抽空到其它展位，参观同行业展品，对比本厂产品与行业顶尖产品的差距。 一天半的时间，有20多家经销商与南津县木工机床厂有合作意向，其中10家签订了购买合同，要采购1000多台木工机床。 这些合同有个缺点，都要先压一批货款，以后滚动结算。 马国栋给每个人都安排了任务，要求盯住有意向的经销商，力争打消他们的顾虑，尽可能多地签订合同。 经销商中不乏鱼目混珠之人，有人填写好合同不盖章，多次暗示没用，干脆直接索要钱财，甚至说一条烟即可搞定。 马国栋希望抓住客户，尽可能多地销售产品，彻底解决库存问题，因而想满足这几个人的要求。 李远方察言观色，认为这些人很可能是骗子，即使签订合同，也会留下隐患。 他和销售科长取得一致意见，据理力争，没有满足他们的欲望。 在距离展销会快要结束的一个小时，经销商陆陆续续离开，展厅变得有点冷清，有的展位开始收拾搬运样品。 一个身穿黑色职业套裙的年轻女子走进展厅，打量着摆放的木工机床展品，遇到有兴趣的，拿起宣传材料看看，偶尔还指着机床询问。 她穿的套装大小正合适，恰如其分地裹住身体，显出丰满的曲线。 她的脸上施着淡妆，嘴唇涂着淡淡的口红，不媚不俗，行为举止得体大方，表现出良好的职业素养，吸引了展厅男士们的目光。 “李远方，你怎么也过来了？” 她忽地发现李远方站在附近的展摊前，高兴地快步走过来。 李远方认出她是苏若萱，微笑着说道： “苏经理好，石门山镇政府安排我到南津县木工机床厂工作，为了把厂里的木工机床推销出去，只好到这里来摆摊。” 苏若萱仔细看了看他，高大英俊，还是那么帅，唇形曲线分明，笑起来特别迷人，与靖海进出口公司的那些男人有着天壤之别，不由得暗赞。 她装作生气的样子，责备道： “你要销售木工机床，为什么不找我？我们业务部的客户遍布全球近百个国家和地区。” 二人在大客车相遇时，她给李远方留下名片，不仅有联系方式，还有自己的业务范围，包括出口木工机床，因此很想知道他为何不求自己帮助外销产品？ 李远方当时没有细看，就把她的名片放起来，以后也没找出来再看。 经苏若萱一提醒，顿时觉得有办法让南津县木工机床厂扭亏为盈。 既然国内市场饱和，那就发展国际市场。 九十年代是我国外贸高速发展的年代，走外向型经济是企业发展必由之路，很多成功的企业是靠外贸出口发展起来。 出口最大的好处是客户比较固定，回收货款安全快捷。 国外的客户比较讲信誉，认准一家工厂的产品，会坚持长期合作下去。 出口结算大多数采用信用证方式，银行作为保证人，根据提单等单证付款，不存在赖账问题，没有三角债现象，可以有效解决国内拖欠货款的老大难问题。 李远方又想到另一问题，出口木工机床与内销不同，需要获得出口资质，出口商品质量许可证办起来相当繁琐。 “我们厂没有取得出口质量许可证，不能办理出口木工机床商检放行手续。”李远方如实答道。 苏若萱很有把握地说道：“你知道的还真不少，木工机床确实是列入出口商品质量许可证管理。 不过，你放心，我有办法来帮助你们运作出口。” 李远方叹气道：“我知道办理出口商品质量许可证流程，只是办理周期有点长，需要数个月，影响工厂出口。” 苏若萱白了一眼李远方，嗔怪道： “笨蛋！非要一条道走到黑。我给你们安排贴牌加工，用有出口商品质量许可证工厂名义出口，这不就解决了问题吗？” 李远方了解出口商品检验政策规定，法律意识很强，不想干违法违规的事。 “假设这样操作，违反了商检机构专厂、专号、专用规定，被他们抓住是要实施行政处罚的，工厂得不偿失。” “远方，你不要脑袋只有一根筋，按照我的办法操作就行。 你们工厂可以把产品生产出来，不加贴标识牌，运到有出口商品质量许可证的工厂简单加工。 在木工机床铆上他们工厂的标牌，再进行包装，喷上他们工厂名称和批次号等信息，在当地进行商检，然后发运到港口装船出口。” “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你们做外贸的人心眼真多，就能钻国家政策的漏洞。” “随着拥有自营进出口权的企业增加，外贸行业挣钱越来越难了，我们只好打个政策擦边球。” 李远方深以为然，他想利用镇东与南韩开通航线做带工，实际上就是利用两国海关对旅客携带物品的免税政策，打个擦边球。 “若萱，非常感谢你帮助南津县木工机床厂！” 二人有了合作意向，拉近了距离，李远方伸出手与苏若萱握了握。 苏若萱扑闪着漂亮的大眼睛，认真地说道： “远方，我只是想帮你！先订1000台木工机床，再根据客户使用情况，继续追加订单。” “谢谢若萱！”李远方从技术层面考虑，提出了疑问： “南津县木工机床厂采用国家标准生产，民用木工机床电压是220v，频率是50hz。 米国、霓虹等国家用电制式与我国不同，出口到他们国家需要更换电机。还有电源插头也不同，欧洲规格是圆型，我们国家是平型。” “这批订单是给法兰西供货，电源制式与我国一致，换个电源插头即可。”苏若萱打消了李远方的疑虑。 对二人的说话，马国栋开始不以为意，谈到木工机床后，他就有了兴趣，假装看向别处，实际上在听二人说话。 他越听越吃惊，想不到李远方外贸知识如此渊博。 当他听到苏若萱要订货1000台时，顿时兴奋起来，有上前打断他们说话的冲动。 “马镇长！”在李远方喊他之时，马国栋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听了李远方的介绍后，激动地说道： “太好了！我代表石门山镇政府和南津县木工机床厂感谢苏经理！” 苏若萱包里装有现成的格式合同，提前盖了公章，双方很快就把合同签好。 马国栋为取得如此大的成果感到高兴，提出要宴请苏若萱，诚意满满。 苏若萱听说南津县木工机床厂经济困难，找了一家大型木工机床厂副厂长做东，在天福宾馆请客。 尽管让马国栋坐大客位置，他很清楚，人家这是看着李远方的面子。 第13章 稀缺资质 马国栋一行返回南津县木工机床厂后，立刻引起轰动。 工厂首次接到出口订单，数量达到1000台，并且价格比内销的高，还不会拖欠货款。 职工们听说以后还会持续有出口订单，工厂能够借此机会翻身，对工厂未来发展充满着期待，毕竟工厂好了，他们的工资福利待遇能够得到保障。 周海滨在工厂小餐厅设宴，安排厨师采购螃蟹、对虾等生猛海鲜煮好，炖了一只土鸡，烤了大盘黑猪排，并六种家常果蔬，摆放得满满一桌。 他坐在正中主陪，生产副厂长王世昌坐对面副陪，厂办主任田新友、财务科长王坤明分坐两边侧陪。 马国栋坐周海滨右侧大客位置，李远方坐在他左侧二客位置，销售科长坐三客位置。 “马镇长带队载誉归来，这是我们厂变好的转折点，我代表全厂敬杯酒！” 周海滨站起来，端起酒杯与每人碰杯后，一饮而尽。 这个杯子就是当地人说的泡，三两三的白酒。 李远方虽有些打怵，在这种氛围下，只好站起来，与众人碰了杯，一口喝下杯中酒。 李远方喝时咽喉火辣，吞入肚中，一股火立即从小腹升起，赶紧抓起大块烤排骨，啃了几口肉吞下，压住了酒。 周海滨兴致颇高，把气氛调动起来，众人把盏敬酒，不知不觉把敬酒对象变为李远方，结果他喝得大醉。 次日，李远方带领工人改造库存木工机床，拆下工厂标识标牌，更换欧洲标准插头，并按出口标准进行检验，对发现的外观质量缺陷进行了技术处理。 苏若萱对此事很上心，带着工程师来到南津县木工机床厂验货，详细考察了工厂的设施设备，并对出口木工机床进行了严格的检验。 出口木工机床顺利通过验收，周海滨在南津县城蓝天宾馆订了包间，带领全体厂级干部参加，还邀请副镇长马国栋陪着吃了顿饭。 首批出口木工机床运到指定的工厂后，铆上新的标牌，再次进行了抽查检验，确认达到出口标准，这才用木箱包装，喷上标识，运到靖海港装船发货。 南津县木工机床厂很快收到货款305万元，毛利润达到26万元，初步解决了工厂资金流动性不足问题。 在周海滨的极力推荐下，马国栋也向镇党委书记做了详细汇报，李远方担任南津县木工机床厂副厂长，主管企业管理和外贸。 对此，工厂大多数人都没有意见，毕竟李远方为工厂做出的贡献有目共睹。 李远方还是镇机关干部，工资在镇政府领取，副厂长职务是挂职，并没有收入，只是能享受到工厂福利，分些土特产和劳保用品。 党委书记王培刚在全镇机关干部大会上，表扬了李远方，并决定推荐他入党，任命他为工业办公室副主任。 在李远方原来的那个时空，他是半年后入党，可是没有得到提拔。 他重生后提前入党，很快成为内设机构副职。 尽管级别为副股级，好歹迈上了一个小台阶。 参加工作一个月，李远方取得如此瞩目的进步，在镇机关大楼引起强烈反应。 一些年轻人愤愤不平，嫉妒心加重，免不了说些爬得高、跌得重的话，坐等看他笑话。 而那些内设机构负责人，收起轻视之心，以警惕的眼光看着李远方，唯恐他挡了自己进步道路。 李远方并不理会这些异样的目光，也懒得空费心思，把精力全部用在干事创业上，当务之急是帮助南津县木工机床厂取得出口商品质量许可证。 一个工厂要想长远发展，必须正规经营，该有的资质必须取得。 对于未来，李远方还想帮助工厂取得自营进出口权，直接面对国外客户。 出口商品质量许可证的出现有其历史原因。八十年代末期，我国出口机电产品档次较低，国际声誉较差。 国家商检部门为提高我国出口商品在国际市场上的竞争力，出台了出口商品质量许可证制度，促使出口企业提高质量管理水平。 进入21世纪以后，随着我国制造业的崛起，出口机电产品质量大幅提高，涌现出大批国际名牌产品，出口商品质量许可证制度也随之取消。 在特定的历史阶段，出口商品质量许可证制度有促进企业质量管理的积极作用，也不能否认其手续过于复杂，导致很多出口企业望而却步，对外贸出口起了消极作用。 按照办证工作流程，首先请运东商检局工作人员到工厂，从仓库中随机抽取样品，加施商检标识，由企业运送到国家检测中心检测。 样品检测合格后，工厂提出申请，由国家检测中心、运东商检局、主管部门组成评审组，对工厂产品质量保证能力进行考核。 这期间，评审组成员的交通、食宿等费用都要由工厂承担。 若有官员刁难勒索工厂，办证时间还会更长。 周海滨了解办证流程后，眉头紧皱，试探着说道： “远方，现在这种贴牌出口方式就很好，我看没有必要费力气办出口商品质量许可证。” 李远方坚定地说道：“周厂长，我们目前的做法只是权宜之计。 为了工厂的长远发展，必须拿下出口商品质量许可证，走正规出口道路。 采取贴牌生产方式，利润要被中间商分走一部分，工厂只是挣了辛苦钱。 有了出口商品质量许可证，工厂就可以不用通过中间商，直接同外贸公司、同外商谈判。 出口商品质量许可证证书属于稀缺资质，可以把很多档次低的企业挡在出口大门外，使我们在同行业中具有竞争优势。 别的企业接不了的外贸订单，我们却能接下来。” 周海滨拿起了出口商品质量许可证评分表，看了一遍，就叹气道： “我知道获得出口商品质量许可证的好处，可是办证太难了。 评分表包括5大项，分别是技术管理、设备工装及检测器具、文明生产情况、工厂人员，共500分。 只有达到评分表400分以上，才能获得出口商品质量许可证。 我们工厂是乡镇企业，无论是质量管理体系运行，还是职工素质，很难达到评分要求。 假如通过不了出口商品质量许可证评审，白白花钱不说，还会在行业内留下不好的名声，影响市场开发。” “周厂长，我们工厂前期建立了质量管理体系，完全涵盖出口质量许可证评审要素。 比如技术管理，评分表要求任意抽取3份设计文件，检查技术上有无错误、更改、审核手续是否齐全。 我们厂有作业指导书，对这些事项都有具体规定。” “远方，我还是觉得有困难大。比如，对于领导人员素质这个项目，评审专家要抽取厂级和中层负责人各两名，检查质量管理熟悉情况。 我担心管理层紧张，到时回答不出来。” “周厂长，我们把出口商品质量许可证评分表发放每个部门，并组织培训，确保掌握审核要求。 再把任务落实到部门、人员，明确办理时间节点。 最后，工厂组织模拟评审小组，对照评分表审核要求，逐项抽样检查； 当然，也包括向厂级和中层负责人提问。 模拟评审达到400分以上，就可以提出办证申请。” “嗯！这个办法比较稳妥，远方牵头组织抓好相关工作。” 李远方立即行动起来，先让打字员印制出口商品质量许可证评分表。 这个年代还没有流行电脑打印，需要刻制蜡纸，然后在滚筒涂上油墨，用手推动滚筒来印刷资料。 培训没有扩大范围，只是厂级和中层负责人20多人，每人都发到一份出口商品质量许可证评分表。 李远方先讲了办理出口商品质量许可证的意义，说明办证流程，然后对照评分表项目逐条讲解。 有前期的管理培训基础，这些人很快理解评分表要求，明白如何准备迎接评审。 李远方与运东商检局联系后，该局很快派来一位商检人员，抽封好样品，派车把样品送到国家木工机床检测中心检测。 第14章 首航 在等待检测报告的日子里，韩剑涛的母亲已经治好病，办理了出院手续。 他回到工厂上班，给李远方带来一些农村土特产，感谢出钱帮助他母亲治病。 李远方与周海滨商量，把韩剑涛调到企业管理办公室，主管日常管理考核。 他坚决执行李远方安排的任务，再加上军人出身带来的威严，使工厂各部门负责人望而生畏，各项管理制度不折不扣地得到落实。 南津县木工机床厂自首次出口木工机床后，又接到靖海进出口公司1000台订单，继续贴牌出口。 展销会的国内订单也陆续开始执行，工厂的库存大幅度降低，货款回收也取得了成效，逐步改变滚动结算方式。 南津县木工机床厂的发展走上良性循环，李远方有两名得力助手抓企业管理，自己变得清闲起来。 距离镇东港与南韩山川港航线开通还有5天的时间，李远方来到镇东航运有限公司，把护照交给王文栋，请他帮助办理签证事宜。 “现在还是没有好的解决办法？南韩投资方正在与政府有关部门协商，承诺会解决这个问题。 我紧盯着这事，你在通航时直接过来坐船。” “拜托王总！” 李远方放下心来，返回南津县后，立刻开始做好出发的准备。 他到县城农贸市场采购了干辣椒、干大蒜、芝麻、香油等土特产，总重量不超过200斤，正好在海关规定的限量之内。 这时的农副产品价格特别低，总共花费不到1000元。 他考虑到南韩后，可能遇到花钱的地方，为了保险起见，在南津县能做国际业务的银行开立账户，办理一张可以透支的国际信用卡。 8月28日，李远方提前向马国栋、周海滨请了假，带着买来的农副产品，坐早班大客车来到镇东市。 镇东市升格地级市刚满三年，还没有发展起来，街道上没有一辆出租汽车运营，只有一些脚踏三轮车在车站、码头拉客。 李远方花了三元钱，雇了一辆人力三轮车，把装有农副产品的四个包装袋拉到镇东港，在候船厅门前停下。 镇东港大门上方挂着彩旗横幅，候船厅门前空地上停着60辆桑塔纳等品牌轿车，都是镇东市政府临时调来各部门的公务用车，准备免费为外商提供服务。 李远方从三轮车上卸下包装袋，放在折叠小车上，拖到候船厅内寄存好，便背着旅行包，走到二楼找王文栋。 “远方，你很幸运！” 王文栋笑呵呵地把护照递过来，还夹着往返的两张船票。 李远方急忙接过护照，翻看签证页，却发现空白，并没有盖签证章，想到自己为此所做的努力很可能化为泡影，顿时出了头冷汗，急切地问道： “王总，怎么没有签证？这可怎么办？” “不要着急！你带了多少钱？” 李远方猜想，王文栋很可能有办法解决签证问题，重新燃起了希望，立即答道：“人民币3000元，外币500美元。” “这些钱足够了，我还以为你没有带美元，准备帮助你兑换。”王文栋点头道。 “今天就要开船，能有途径办好签证吗？”李远方还是有些担心。 王文栋笑着说道：“市政府有六名领导到南韩，我们公司要派四名工作人员随行，我也准备过去与合作方谈业务。已经与南韩官方协商好了，他们将给予我们落地签。 根据南韩法律规定，随团出国，并且携带足够现金数额，就可以享受落地签，到了山川港再办理签证手续。” “太好了！”李远方高兴地差点跳起来，赶紧把船票钱和签证费用交给王文栋，迅速从旅行包里掏出两盒茶叶，放在桌上。 王文栋从桌上抽出一张印满字的纸，严肃地说道： “你要随着我们团一起办理海关、边防出境检查手续，到了南韩也要遵守这些纪律规定。 我给你提供了担保，若是出现意外，你不回国，不仅影响到我，并且带队的市领导也要承担责任。” 李远方急忙收起纸，正色道： “请王总放心！我只是想做带工，从两边带货卖，保证不给您惹麻烦！” “市领导要来参加首航仪式，我要先到码头上等着。你自己安排剩下的时间，记得按时到达旅检通道，办理出国手续上船！” 王文栋不放心，又讲了一些坐船及到南韩注意事项，接着急忙到码头，等候迎接市领导。 李远方走出办公楼，在港口旁边的商店买了一瓶矿泉水，喝着水，慢步走入港区内。 在距离大门口20多米的货场空地上，搭起一座台子，上面铺着红地毯，后方挂着巨大的横幅。 台下有乐队在排练，还有礼仪人员在准备礼炮等庆祝用品。 围观的人们不时赶来，挤在排成队列的机关企事业人员队后。 8点18分，交通部领导、运东省政府领导、镇东市委、市政府领导和特邀嘉宾走上主席台。 领导们做了热情洋溢的演讲，中韩投资方代表分别做了讲话，接着共同为通航剪彩。 台下响起热烈掌声，乐队立即奏起乐曲，礼仪人员点燃了礼炮，放飞彩色气球，舞狮队和秧歌队走进空地表演。 礼炮响过之后，人群爆发出一片欢呼声，盖过奏乐声，人们纷纷向东方的大海看去。 “呜——”长长的鸣笛声传来。 只见海平面上出现一艘轮船，披着朝霞，迎着镇东港码头，乘风破浪驶来。 这艘轮船就是“天桥号”客货滚装船，8月27日晚上从南韩山川港出发，现在终于到达镇东港。 9点30分，“天桥”轮停靠在镇东港对外开放码头。 船员从船舷放下梯子，边防检查站两名战士来到船边站岗，港务监督、海关、边防检查、卫生检疫等联检工作人员依次登轮查验。 半个小时后，联检工作人员办理好手续走下船。 随后，95名乘客从船梯走下来，坐大客车来到候船厅旅检通道，排队办理入境通关检查手续。 作为一名旁观者，李远方有幸体验到这一盛况。 在我国与南韩两国还没有建立外交关系的情况下，镇东市领导确实有魄力，敢为人先，率先开展与南韩山川港民间交往。 前世这段时间，南韩商品很快登陆镇东市，辐射到全国各地。 随后就是投资潮，大批南韩企业进来，以合资、合作或独资方式投资，推动镇东市经济飞速发展，跃居运东省地级市前列。 镇东市率先打开对南韩开放大门，靖海市、云台市等随后也开始对南韩通航，南韩企业投资扩大到运东省，辐射到全国沿海城市。 李远方重生只是回归从前，仍然是个小人物，并没有带来主宰一切的超能力，在历史大潮中显得微不足道，思索如何把握当前机遇，收获开放年代红利。 他相信，既然能够使南津县木工机床厂扭亏为盈，当然能够实现个人财富自由。 现在利用镇东港与南韩山川港通航这个有利条件，先从带工做起，有了资本积累，再发展其它产业。最简单致富的方式，无疑是炒股。 晚上，李远方办理好行李托运手续，跟随王文栋一行检票后，走入旅检通道。 边防检查站军官检查完护照后，他们走出旅检通道，坐大客车来到“天桥”轮旁边，下车顺着船梯登上轮船。 李远方住最低等的房间，有八个床位，没有安排别的旅客，放下行李，便去拜访王文栋。 进入他的房间，才体验到客船严格的等级差别。 这是一间豪华客房，有一张大床，有沙发、电视，还有洗澡间、卫生间。 据说，船上还有特等豪华客房，分会客室和休息室两个套间。 王文栋带着李远方来到船长室，拜会了南韩船长，说明来意。 南韩船长已经提前安排好此事，把一张介绍信交给李远方。 次日清晨，“天桥”轮驶抵南韩山川港。 南韩方面也举行了盛大的欢迎仪式，检查手续简单快捷。 先是为乘客办理了落地签证手续，得到半年内多次往返的待遇，然后进入旅检通道检查。 海关官员没有检查李远方随身携带的行李，对托运的行李，检查合格后，予以放行。 第15章 商行 李远方用小拖车拖着货包，从山川港候船大厅走出来。 街道旁边有很多商店，经营着南韩特色商品。 他根据介绍信上的门牌号码，找到船长介绍的那家商店。 牌子有英文名称century department store，翻译成中文是世纪百货商店。名字非常大气，铺面却只有100多平方米。 李远方上大学时通过英语六级考试，应付日常英语会话不成问题。 他用英语向一位年轻售货员说明来意，递上介绍信。 售货员帮他把货包搬进店内，领他进入里间接待室，向里面坐着的一位60多岁中年人说了几句南韩语，递上介绍信。 中年人看完介绍信，马上站立起来，用中文热情地说道：“李先生，请坐！” 他从桌上拿了一张名片，递给李远方。 售货员倒上一杯浓香咖啡，便走了出去。 李远方接过名片看了看，上面印有汉字。 这人名字叫崔金哲，是世纪百货商店的会长，职务相当于我国企业的法人代表。 “崔会长的中文讲得不错，还带有我国东北口音。”李远方坐下来，夸奖道。 “谢谢李先生！我的籍贯是丹东，父母在1948年来到南韩，我的中文是跟他们学的。”崔金哲客气地说道。 李远方从包里拿出两瓶56度清酒，还有两盒绿茶、一套茶具，放在茶几上，微笑着说道：“这是我送给崔会长的礼物。” “谢谢李先生！您太客气了。”崔金哲赶紧说道。 “我还带来一些土特产，想请崔会长帮助销售，再请您帮助买些南韩服装、化妆品等轻工类产品。”李远方商量道。 “完全没有问题！我开的这家商店与10名带工有业务往来，他们负责把南韩商品带到霓虹，再把霓虹商品带到南韩。 山川港与镇东港通航后，我还想让他们坐船跑几趟看看。”崔金哲点头道。 李远方忽地明白，其实崔金哲的商店就是我国通航港口的商行，养一些带工，负责带包装好的货包，往返两个港口商行。 带工只是挣劳务费，带工行业真正挣钱的是商行老板。 镇东港与山川港航线刚开始运营时，海关管理政策相对宽松，带工收入高，两边的商行也是暴利。 随着带工行业的发展，海关管理政策将会趋严，并且商行之间竞争加剧，这个行业变得卷了起来，进入薄利时代。 在李远方原来的那个时空，两国海关经常调整旅客携带物政策。 我国海关后来只对一个月往返两次的带工，给予普通旅客政策优惠，可以携带不超过5000元的免税商品入境，超过次数则不能享受。 多次往返的带工成为海关重点监管对象，入境随身携带高税率商品被严格限额，例如，只允许每名带工携带5盒香烟。 “我要开商行，利用好海关优惠政策，掘得人生第一桶金。”李远方暗自下定决心。 他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对未来充满着信心和希望。 只要有了原始资本积累，他可以凭借先知先觉的知识，能够轻松实现个人财富自由。 即使他仍然在体制内工作，有了钱就有了底气，根本用不着贪污受贿，能够放开手脚，去实现自己的理想。 崔金哲继续介绍带工业务：“南韩基本完成了工业化，日用工业品产量大、价格低，与霓虹工业品相差不太大。 由于种田的农民越来越少，南韩农副产品稀缺、价格高，所以说韩日航线带工业务不好做了。 你们那里农副产品价格比较低，以带工免税方式带过来，只要质量比较好，在南韩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我看看你带来的产品，若是比较满意，可以建立长期合作关系。” “请崔会长放心！我带来的产品都是精挑细选，咱们现在就打开看看。” 李远方站起来，与崔金哲来到外屋。他解开包装袋的绳子，拿出里面的小包装产品，拆开包装分别展示。 红彤彤的辣椒，看起来鲜艳欲滴；黄澄澄的小米，摸起来滑溜细腻；还有瓶装香油，在日光灯映照下，如同琥珀般晶莹透彻。 “太好了！我很满意，这些产品全要了。”崔金哲连连赞叹。 “这是产品清单，请崔会长过目。”李远方微笑着递上一份中英文清单。 “请李先生给个价吧！” “我不了解南韩这边的行情，还是请崔会长定价。” 崔金哲想了想，拿起笔在清单每一种产品后而标出单价，最后用计算器出总价。 “我们初次合作，大家各让一步，这些产品1500美元，李先生觉得如何？” 李远方飞快地用大脑计算总价，用现在的汇率换算，1500美元相当于人民币8000多元，也就说价格翻了8番，简直是暴利啊！ “我同意！崔会长先不用着急付款，我想您请帮助采购一些南韩轻工产品。” “好的，李先生可以先看看小店商品，我再领您到超市、专卖店逛逛。” 李远方在世纪百货公司转了一圈，货架上摆放着各色南韩食品、高丽人参、香烟、化妆品、小家电等产品，价格标示的很高。 在这里购买商品的顾客，大多数是准备出境时，才发现没买些礼物回国送人，就不计较价格购买。 烟酒等高税率货物涉及到海关管制，也不能买太多。 崔金哲开着一辆现代皮卡车，拉着李远方驶入山川市。 先看了3家服装专卖店，价格高的惊人，有的服装居然超过1000美元。 他们接着看了一家免税店，价格相对可以，可还是有点高。然后看一家大型超市，商品琳琅满目，价格倒可以。 最后来到商业街道，两旁是鳞次栉比的门面房，门口摆着服装等轻工产品，类似我国的批发市场。 再看看产品价格，比国内的同类产品低不少，做工质量当然有些粗糙，与专卖店的产品不可同日而语。 中午，二人在快餐店简单吃饭，每人一碟辣白菜，一碗大酱汤，配两碗米饭。 饭菜清淡不腻，却很刺激胃口。二人很快吃完饭，继续逛商店。 走到商业街道尽头，李远方对各个店铺的商品质量和价格已经心中有数，结合前世那个年代流行的南韩服装，列出清单。 考虑到海关对旅客携带物品的品种数量规定，李远方不需要使用信用卡，取出2500元人民币和400美元交给崔金哲，把卖给他的农副产品货款也算上，请他帮助按清单打价购买产品。 记忆中，九十年代初期，镇东市大街小巷，甚至乡村，很多人穿着南韩服装，尤其是大花短袖衫和浅色休闲裤最为流行，花领带是送人的好礼物，这些商品是李远方采购的重点。 崔金哲与店主砍价，又拉低价格近20%，把清单上的货物全部买齐，放入带拉链的塑料编织袋中，装了满满两大包，抬到皮卡车的货箱里，运回世纪百货商店。 距离办理出境手续还有一个小时，李远方提出要赶到候船厅，崔金哲坚决要请他吃晚饭。 在世纪百货商店附近的一家南韩料理店，崔金哲点了烤肉、生八蛸、明太鱼丝、参鸡汤，还有8份小菜。 二人边吃边聊，每人喝了两瓶啤酒，达成了合作协议。 从下星期六开始，崔金哲将根据李远方提供的清单备货，派四名带工携带南韩轻工产品乘船到镇东港。 李远方在镇东港开设商行，接到货后，再把打包好的农副产品交给带工，带回山川港。 每次送货时，带工都会带来货物需求清单，方便对方备货。 结算方式采用易货，若有差价，则通过银行打款，或者控制下次发货量，予以补齐。 至于带工工资和船票，由双方均推。 镇东航运有限公司非常欢迎带工，这些常客达到一定人数，就能够包住船的航行费用，运输货物所收的运费是纯利润。 二人互相留下联系方式，还有结算银行账户。 谈妥后，崔金哲送李远方进入国际候船大厅，直到办理好旅检手续。 李远方向他招了招手，转身走出了通道，坐车来到船边，登上“天桥”轮，踏上归国之途。 第16章 拨得头筹 清晨7：15，“天桥”轮驶抵镇东港码头。 李远方随着旅客下船，坐车来到国际旅检大厅，进入旅检通道。 在靠前位置，经过国境卫生检疫官员体温检测；接着来到边防检查窗口，向军官递上护照，检查结束后进入携带物品检查区。 海关工作人员检查了他携带的行李，没有提出异议；由于他没有携带限制进口的动植物产品，动植物检疫官员检查后也给予放行。 他舒了一口气，海关等部门监管比较宽松，携带的产品顺利通关，可以拿到市场上销售。打通了这条道路，就可以源源不断有了经济收入。 他拖着行李走出了候船厅，不由得眼睛一亮，居然看到前方停着三辆红色夏利出租车。 不过，很快就有乘客打车离开。 看来镇东港与山川港通航影响很大，打破了镇东市平静，出租汽车都出现了，经济发展将呈现日新月异变化。 李远方马上有了危机感，很多人会嗅到带工商机，很快就会进入这个行业，竞争也会马上产生。 既然自己成为第一个带工，那就必须抓紧时间把商行开起来，争取再拔得头筹。 他没有坐上夏利出租车，更何况这些车没有后备箱，装不下货包，雇了一辆人力三轮车拉到客车站。 坐大客车回到南津县后，再雇人力三轮车，把货包拉到县城北面的商贸区，搬到杨秋莹的服装店里。 杨秋莹打开包装，惊叹道：“哇！这么多漂亮的衣服。” “挑10件好看的衣服，挂在门口的衣架上，挂上南韩服装牌子。按照这个价格来卖，我给你100元提成。” 李远方从旅行包里抽出一张纸，上面详细列明每种货物的售价。 他前世买过南韩短袖衬衣和领带，还记得当时的价格，他就用这个价格除以成本价，得出一个系数，然后所有商品都乘以这个系数，计算出卖价。 他估计这些衣物在两周内就可以卖光，照此来计算，每月给杨秋莹200元提成，相当于事业单位工作人员近两个月工资，并没有给她太高的提成。 人心是很微妙的，斗米恩升米仇，这次给太多钱，反而会影响以后的合作。 “我先把提成给你。”李远方掏出钱。 杨秋莹的生意做得不好，减去成本房租费用，上个月只挣了20元钱。 她只得用镘头咸菜当午饭，连个包子都舍不得吃。 突然得到如此大的好处，她竟然愣住了，直到李远方把钱塞到她的手中，这才反应过来。 “远方哥，我还没有把这些衣服卖出去，那能收你的提成？还是等卖完衣服再说。”杨秋莹坚持要退钱。 在生意不好的情况下，面对送上门的好处，杨秋莹还能不动心，使李远方好感大增，觉得她是个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产生了一个想法，把将要在镇东市开的商行交给她打理。 “你放心，这些衣服不愁卖，有南韩服装的牌子，很快就会卖完，很多人还想从你这里进货呢！”李远方按住杨秋莹的手。 “可是你给的钱太多了。”杨秋莹红着脸说道。 “好好干！等我的买卖做起来了，还要给你加钱，你很快就能攒够嫁妆钱，买三大件绝对不成问题。” 李远方心情愉快，开起她的玩笑。 八十年代初期，农村嫁妆三大件是自行车、手表和缝纫机，九十年代初期已经变成电视、冰箱、洗衣机。 “远方哥，还是你先找个媳妇再说吧！”杨秋莹小嘴可不让人。 话是这样说，她心里还是很失落，小时候就对这位远方哥很有好感，随着年龄增长没有淡化，反而与日俱增。 但是，她想到李远方是大学毕业，还在镇政府工作，就产生了自卑感，觉得这只是自己一厢情愿，只得将这份感情埋在心里。 李远方不想与她多说这方面的话，快步走到附近文具店，买来红纸、笔墨和胶水，写下“南韩服装”四个大字，贴在服装店的大门正上方，向杨秋莹交待了注意事项，便赶回家里。 父亲与妹妹已经上班，只有母亲宋佳芝在家里收拾卫生。 她见到儿子回来，赶紧放下拖把，先是关切地问询一番，接着就进入厨房，很快煮好一大碗面条，打了两个荷包蛋。 李远方把从南韩带来的礼物拿出来，摆放到桌子上，给父亲一条腰带，给母亲一条围巾，给妹妹一盒化妆品，拿起筷子吃起面条。 “这些东西要花不少钱，你就挣那些工资，自己应酬要花一些，还要攒钱娶媳妇，以后就不要再乱花钱了。” 宋佳芝拿着围巾比划，看得出很是喜欢，还是忍不住唠叨两句。 “妈，你就不用管那么多，我已经长大了，一切自有打算。” “你这次到南韩的差旅费能报销吗？”宋佳芝关切地道。 李远方吃完面条，又喝下大口面条汤，放下筷子说道。 “这些费用都是我自己出。” “你领了两个月工资，加起来只有二百多元钱，到南韩花的钱从哪里借来？你出发的时候说得是要出差。” 宋佳芝很生气，担心儿子乱借钱惹出麻烦。 “老妈别生气，我做生意挣来的钱。”李远方急忙辩解道。 “你做什么生意？”宋佳芝问道，担心他不务正业。 李远方没有隐瞒，简单讲了做带工的事，从我国带出农副产品，从南韩带回轻工产品，两边挣取差价，还说了准备开商行的事。 为了防止母亲操心，没有说贷款的事，只推说有合作伙伴投资。 “那个南韩人可靠吗？骗你一次就会血本无归。”宋佳芝问道。 “老妈尽管放心，我通过观察，发现这个人很讲信用，并且他急需在镇东市找个合作伙伴，我是最合适的人。” “唉！我仍然觉得做生意有风险，还是在机关里工作稳当，名声也好听，将来当上镇领导，也能光宗耀祖！”宋佳芝叹气道。 “我当然不会丢掉镇机关干部身份。镇里给我的工作是抓南津县木工机床厂，现在工厂已经走上正轨，做生意是顺便的事。”李远方安慰道。 李远方参加工作不到两个月，就被提拔为内设机构副职，在工厂里还挂着副厂长，可谓混得风生水起。他干的这些成绩，每次回家都要讲给父母听。 宋佳芝为儿子感到骄傲，经常在亲戚间和邻里念叨，免不了被丈夫李恒贵埋怨，说她不注意低调处事，担心影响儿子进步。 多次争吵之后，宋佳芝就不讲儿子的工作，到处托人给儿子介绍对象，可是全部被李远方找理由拒绝了。 宋佳芝关心儿子的终身大事，紧接着唠叨： “颖儿两个女同学经常来咱们家里玩，我看她们长得都很漂亮，还都在机关事业单位工作。 让颖儿给你介绍一下，你看中那个就选她当对象。” 李远方见过妹妹李颖的这几个女同学，并不想与她们谈恋爱，因为他想起原来那个时空妻子林清涟，名字取自《诗经》，河水清且涟漪。 林清涟的父母都是教师，她身上有种书香门第熏陶出来的气质，长得也漂亮，现在应该还在上大学。 尽管两人婚姻不太和谐，经常因为家务事斗嘴吵架，可她是他前世法定的妻子，现在找别的姑娘处对象，他过不了这个坎。 “我还年轻，先干事业，再考虑婚姻。” 李远方可不想让母亲抓住此事不放，背起旅行包就跑了。 他赶到车站，坐大客车来到石门山镇，直接在南津县木工机床厂门口下车。 他送给周海滨一条南韩香烟，简单说了一下南韩见闻，没有提及做带工之事。 这是他的私人秘密，不仅仅是防止别人参与竞争，还有他的镇机关干部身份。 他接着召集企业管理办公室职工和销售科分管外贸职工开会，听取上周工作情况汇报，布置了本周工作，再到车间转了一圈，看了一下生产情况。 他下班回到镇政府大楼，镇政府机关还没有下班，时间比工厂晚一个小时。 当他走到农技站门口，站长快步走出来，把他拉到里屋。 第17章 都重生了谁还相亲啊 “李远方，你有没有对象？我认识镇中学的一位女教师，长得可漂亮了，给你介绍一下。” “都重生了，谁还相亲啊！”李远方暗笑道。 “谢谢许站长的关心！我参加工作时间太短了，还没有打算找对象。 不好意思，马镇长找我有事，我得赶快过去。” 他找个借口离开，快步走进工业办公室，先到里间向主任张德海打声招呼。 张德海只是鼻孔哼了一声，对这位新提拔的副手相当厌烦，从来不闻不问。 一方面，他管不着李远方；另一方面，李远方表现得太突出了，显得他有些无能。 李远方没有理会他，主动打招呼是尊敬，不识抬举的人没有必要往上靠，更何况知道他以后的工作安排。 社会上有句话，宁得罪老人，不得罪年轻人。 因为年轻人前途不可限量，在他还处在底层时，处理好关系，说不定将来就能够用得上。 李远方走到外间，看了一眼坐在对桌的姜元续，懒得同他说话。 姜元续头不抬眼不睁，自顾自地打着算盘。 他恼恨李远方提拔副主任，挡了自己进步的道路，基本上不多说一句话，形同陌生人一般。 另一位同事徐蓓蕾，正在同一位女孩说着悄悄话，见到李远方，急忙站立起来，笑眯眯地说道： “李远方，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姑娘叫王文君，是县计生委干部，来我们镇检查工作。” “你好！”李远方微笑着打声招呼。 计生委干部跑到工业办公室检查工作，简直是笑话！ 李远方心中雪亮，在原来那个时空也发生过这事，王文君是故意过来看自己。 “你们聊，我还有事情要办。” 李远方不愿意在此耗费时间，冲王文君点了点头，转身走出办公室，先把旅行包送回宿舍。 “我怎么如此马虎大意？” 李远方忽地想起一事，尽管王文君长相普通，却是大有来头，她父亲是石门山镇的现任党委书记王培刚。 在原来那个空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王文君多次与李远方接触，李远方还到她家里吃过饭。 李远山明白她的意思，可是一直保持不冷不热的关系，从来没有主动找她玩。 王文君在半年后找了对象，听说在南津县交通局工作。 那个青年长得不错，还有县政府干部家庭背景，一年后提拔为科长。 再后来，李远方调到镇东市外贸局工作，就没有得到她的消息。 “镇机关有些干部敌视我，我又不理睬党委书记女儿，以后想在石门山镇进步很困难。” 李远山变得烦躁起来，回忆原来时空发生的事。 王培刚似乎没有因此为难自己，一年后调到南津县卫生局当局长。 在体制内工作，决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一个人身上。一旦这个人出现问题，将会连累自己得不到提拔和重用。 在石门山镇党委班子成员中，李远方只与马国栋走得近，很多镇机关干部将他视为马国栋的人。 马国栋只是副镇长，在乡镇干部提拔方面几乎没有话语权，并非可以依靠的镇领导。 更何况，按照原来时空的发展轨迹，马国栋在体制内混得很不如意。 现在不能依靠马国栋进步，可是也不能得罪他，毕竟只有他能在党委班子替自己说上话，要维持友好关系。 李远方想到这里，提起一个纸袋，里面放了一盒南韩化妆品，走到马国栋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两下门，待里边传出“请进”的声音，推门走了进去。 马国栋正在看文件，见到李远方走进来，立即放下文件，满面笑容地问道： “远方，这次南韩之行怎么样？” 李远方先把南韩化妆品送上，接着讲了镇东港山川港航线开通的盛况，再讲了南韩的见闻，没有讲带工和准备开商行的事。 党政机关干部不允许经商办企业，这个消息传出去影响他进步。 即使将来有人知道，他也要坚决不承认。 马国栋嘱咐道：“远方，今天吃完晚饭，我叫上党政办赵天宇主任，咱们一起到王书记家里坐坐，对你进步有好处。你脱下这身工作服，换上好看的衬衣过去。” “好的，马镇长。” 李远方心想，该来的还是要来，不如大大方方地面对。 在他原来的那个时空，第一次到王培刚家里，也是与马国栋、赵天宇一起去，实际上是让他们全家人过目。 吃完晚饭，李远方跟随马国栋、赵天宇，一路溜达着，来到王培刚居住的四合院。 进入正房，在客厅里坐下。 王培刚夫妻两人坐中间长条沙发，马国栋、赵天宇分坐两边单人沙发，李远方坐在马国栋旁边简易钢椅上，王培刚两个女儿搬来圆凳坐在旁边。 大女儿正是在工业办公室见到的王文君，小女儿王文静长得秀气，还在大学里读书，很快就要返校。 王培刚很是健谈，妙语如珠，逗得大家笑声不断。 马国栋见多识广，讲一些趣闻轶事。 赵天宇见缝插针，极力表现自己。 实际上马国栋打着个人小算盘，看到李远方英俊潇洒，便就有了做媒的想法，以讨好王培刚，为自己进步搭个阶梯。 赵天宇还没有对象，心中也有个想法，极力讨好王培刚及其家人，想当党委书记的乘龙快婿，这样就能够一路青云直上。 尽管他比李远方提前半年来到石门山镇，还挂着党政办公室主任，为王培刚鞍前马后效劳，可是王文君根本就看不上他。 李远方自始至终面带微笑，问话就答，不多说一句话。 王培刚及其家人对他印象很好，王文君更是不时看他一眼，越看越是喜欢。 回到镇政府大楼后，马国栋迫不及待地把李远方叫到办公室，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王文君长相一般，他爸爸却是党委书记，在全县党委书记中名声比较响。只是年龄有点偏大，否则，很有可能被提拔为副县长。 他与县委组织部长关系非常好，推荐了很多副科级以上干部。你若是娶了王文君，对个人进步相当有好处，王书记很快就会把你推上去。 我的老丈人原来在县里的一个科局干过局长，尽管已经退居二线，可是我还是凭借他的关系，到这里当副镇长。 找对象要把眼光放长远，不能只看外貌。打字员陈冬梅长得漂亮，你娶了她，对事业一点也帮不了忙，还要经常被她农村家里的亲戚打扰。” 在原来的那个时空，李远方没有看中王文君，相貌是次要原因，主要是性格不合，他觉得伺候不了这位大小姐。 凭借党委书记作后盾，事业进步比较快，他并不想以牺牲婚姻为代价。 那时，李远方被密集地介绍对象，在县城看过三位姑娘，接触几次就没有再联系，没有找到心动的感觉是主要原因。 另外，他当时不想在乡镇工作，打算等事业确定下来，再找对象。 此后，还有很多人介绍对象，他基本都拒绝了，连面都未见，因此得罪不少人。 有人说他自命清高，有人诽谤他，甚至恶语中伤。 他觉得婚姻靠缘分，两个人必须看对眼，为了利益结合的婚姻不会幸福。 他重生到这个时空，时常会想起原来那个时空的妻子林清涟。 工作生活肯定会发生很大的变化，林清涟也有可能发生改变，他不能肯定是否会与她再续前缘。 现在，他对相亲丝毫不感兴趣，掌握着知识的金手指，完全可以依靠自己的能力取得成功，用不着借助岳父的力量。 且不说乡镇党委书记女儿，即使县委书记女儿，他也不会去相处。 此时，他认为应当快刀斩乱麻，彻底解决这个麻烦，以便使自己能够集中精力干事创业，当即把想好的措辞说出来。 “谢谢马镇长的关心！我已经有对象了，她还在上大学。 只是因为忙于工作，没有来得及向您汇报。” “哦！”马国栋愣住，他费了这么多心思，却是这个结果，便掏出一支烟，默默地抽了起来。 他不甘心，抽完烟，仍然劝说道： “远方，大学里谈恋爱都是追求浪漫，参加工作谈恋爱讲求现实，要综合考虑事业和生活。” 李远方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便告辞离开。 第18章 恒佳商行 星期四下午，李远方抽空回到南津县城，来到商业区服装店，打算看看南韩服装销售情况。 尽管他知道将会兴起一股南韩服装流行潮流，可是对第一次试销，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他心中满是期待，倘若这次试销成功，将抢占带工行业先机，完成资本积累。 重生有知识金手指，有钱更容易赚钱。 比如，炒股票，利用几次低点高点，就能赚取数倍利润。 当然，以后可以发展实体制造业，也可以发展海洋捕捞业，发展物流运输业，发展进出口贸易，也可以进入房地产市场，等等。 李远方收起想法，擦了擦眼睛，很奇怪服装店门外的模特，怎么还穿着国产服装？ 进入店内，衣架上也没有南韩服装，杨秋莹正在向一个顾客解释什么。 “远方哥回来了！” 杨秋莹惊喜地说道，三言两语打发顾客离开。 “那些南韩服装都卖出去了吗？”李远方试探着问道。 “昨天下午把货款全部收齐，我把钱都存入你的银行账户。” 杨秋莹眉毛一扬，很有成就感。 “秋莹，这么短的时间全部卖完，厉害！你用什么方法？”李远方问道。 “南韩服装招牌确实吸引顾客，当天卖出10多件。好几个卖服装的人，打听我的进货渠道，我干脆把剩下的服装照价批发给他们。”杨秋莹遗憾地说道： “他们黑着呢！又加了很多钱售卖。咱们定出的价格有点低，少挣很多钱。” “天才啊！杨秋莹居然想到批发，真是有经商头脑，是开商行的最佳人选。”李远方暗赞道。 “秋莹，与别人合作讲求利益分享，只有大家都能挣到钱，才能激发干劲，实现共赢。” 他说完话，飞快地计算了一下，扣除成本，这次到南韩做带工，挣了接近两万元钱。 放到前世不值得一提，但是以现阶段的工资水平来计算，自己要干20多年，才能挣到这么多钱。 社会上的万元户仍然了不起，更何况两万元。从物价来看，在南津县城买一套100平方米的楼房，用不到1万元钱。 对于这笔巨款，李远方不免想入非非。首先产生一个冲动，买一辆私家小轿车。 在15年后，轿车会成为普通的交通工具，自己上下班都是开车，但是现在就不用想了，轿车价格相比工资，太高了！ 没有后备箱的低档夏利卖到7.8万元，况且李远方根本不想买这种车，主要原因是夏利质量档次低，钢板薄得如同一张纸，安全性能太差。 中档车有两个车型不错，安全性能也高，价格还是太贵了。 桑塔纳轿车13.85万元，捷达轿车14.85万元。 李远方收起不切实际的想法，思路清晰起来。 掘得人生第一桶金后，不能坐享其成，要利用这些本金滚动发展，为实现财富自由目标而奋斗。 “远方哥，还有南韩服装吗？好多人求我供货。”杨秋莹打断了他的思考。 李远方开门见山地说道：“货很快就会到了，你赶快把这个服装店盘给别人，回家跟你爸妈说一声，明天随我到镇东市，我要在哪里开商行。 具体业务是按照供货清单到市场采购农副产品，交给带工带到南韩，再把带工从南韩带过来的服装等商品批发出去。 你帮助我打理商行，管吃管住，每个月500元工资，愿意吗？” 杨秋莹被飞来的幸福打昏了，到镇东市工作，不用担心商行亏损，工资比机关工作人员四倍还高，大脑顿时空白，不相信这是真的，没有答话。 “你不愿意吗？我再另外找别人。”李远方追问道。 “远方哥，我愿意！非常愿意！”杨秋莹慌忙连声答道。 …… 次日，李远方取了母亲身份证，带着杨秋莹来到镇东市，拜访了王文栋，送上两袋海米、两袋干贝。 李远方要开商行做带工业务，这条关系线可要保持下去。 况且，以后还有可能做国际贸易，涉及到国际货运业务，很可能也要请王文栋帮忙。 镇东港与山川港通航以来，镇东航运有限公司有了名气，王文栋说话也有了份量，帮助李远方租用镇东港临街一处门面，有80平方米，里边有洗手间，年租金1200元。 李远方找来装修工人，用胶合板把房间隔成三部分，侧面是仓库，前方放着货架，最里边是生活区，在洗手间旁边是宿舍，另一间是厨房。 他从父亲李恒贵和母亲宋佳芝名字中间各取一个字，作为商行的名字，找人制作“恒佳商行”牌子。 安排好装修工人干活后，李远方坐了一辆出租车，到达镇东市东城区工商局大楼。 进入营业执照办理办公室，偷偷塞给工作人员一条南韩香烟、一条领带，很快以母亲的名义，办好了个体工商户营业执照。 他紧接着叫上杨秋莹，一起来到镇东市农贸市场，按照崔金哲提供的清单，准备采买农副产品。 杨秋莹天生是做生意的料，很会讲价，在市场转了一圈，确定了几家物美价廉的供货商贩，不仅价格低，而且指定要送到恒佳商行，货到后付款。 回到恒佳商行后，装修工人还没有干完活。 李远方让杨秋莹返回南津县城，嘱咐他雇一个年轻姑娘，帮助打理商行，再把衣物等生活用品带过来。 等杨秋莹离开后，李远方来到镇东市百货大楼，买了两张钢丝折叠床及被褥，一张折叠圆桌，八个折叠椅子，电炒锅、电热水壶，整套做饭用具和餐具，等等。 他付清了货款，请售货员帮忙，把这些东西搬到大门口，雇了一辆三轮车，运到恒佳商行。 直到晚上8点钟，装修工人才干完活。基本符合要求，只是做工略显粗糙，油漆气味有些刺鼻。 装修垃圾全部被清理出去，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 恒佳商行只有一个窗户，安装了铁栏杆。 李远方把窗开到最大位置，散发屋里的油漆气味，接着把工钱付给装修工人，带他们到附近小饭店吃饭。 当晚，李远方没有住在恒佳商行，找到附近一家酒店，花了20元钱，住了一个标准房间。 次日，杨秋莹与找来的姑娘一起坐头班大客车，大清早赶到恒佳商行。 她有一把钥匙，打开大门进来，整理摆放李远方购买的物品。 李远方在酒店吃过早饭，溜达着走到恒佳商行。 只见杨秋莹与一位姑娘忙着清理卫生，那个姑娘手勤腿快，是个干活的好手。 李远方没有进去，猜想二人还没有吃早饭就赶过来，转身到附近小饭店，买了豆浆油条，提着回到恒佳商行。 李远方把豆浆油条放在桌子上，招呼道：“秋莹，你们先吃饭，再干活。” “远方哥，这位姑娘叫宋玉婷。”杨秋莹介绍道。 “李老板好！”宋玉婷微笑道。 李远方第一次被人称呼老板，有点不适应，打量一下宋玉婷，相貌普通，看着面善，行事大方，满意地点了点头。 “玉婷不用这么客气，喊我远方哥就可以。在这里给秋莹打了下手，管吃管住，每个月工资120元，与机关事业单位一样，在当月的13号领工资。” “谢谢远方哥！”宋玉婷听到如此优厚的条件，脸上乐开花。 李远方到附近的杂货店，买来红纸、笔墨、胶水，还有两挂鞭炮。 两位姑娘已经吃完饭，把桌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宋玉婷跑上两步，接过来李远方手中的东西，把鞭炮放在门旁，把纸铺在桌子上，准备好笔墨。 李远方挥笔写好对联，又用刀切了小张纸，对照名片，写下世纪百货商店，中英韩三国文字，贴在装修时留下的一块胶合板上，下边还钉了一根木条。 “秋莹，这张卡你拿着，恒佳商行的启动资金都在里面，你再看看需要添置什么？可以直接去购买。” 李远方递上银行卡，告诉了取款密码。 杨秋莹接过银行卡，郑重说道： “远方哥放心！我会做一个账本，记下每一笔收入支出。” “呜！”一声响亮的汽笛传来，“天桥”轮进入镇东港。 第19章 简直是暴利 “货物就要到了，抓紧时间做好开业准备。” 李远方把营业执照挂在墙上醒目位置，特意叮嘱道： “无论谁来打听，无论使用什么手段，你们都不要提起我。 恒佳商行经营者是我母亲宋佳芝，营业执照上面写得清清楚楚。” “是！” 两位姑娘都很聪明，知道党政机关干部不能经商办企业，必须替李远方保守秘密。 她们搬了椅子出来，站在椅子上，把对联贴在门的两边，把专营南韩商品的标识也贴在醒目位置，接着挂好鞭炮。 李远方前世曾经获得镇东市外贸系统书法比赛一等奖，对联上的毛笔字写得很有气势，散发出淡淡的墨香，两位姑娘不约而同地夸奖。 “远方哥写字太漂亮了！” 李远方站在门前，背着手，欣赏自己的书法，不免有点自我陶醉，越看越喜欢。 半个小时后，他来到国际候船厅，举起牌子。 旅客比第一个航次明显增多，大部分人站在边防检查站通道后面，排队等待军官检查护照。 有些人办理好边检手续，已经走到行李物品查验区，把行李物品放在滑道上，要通过x光机检测。 海关、动植物检疫机构各自有一个屏幕，工作人员分别监控行李图像，遇到可疑之处，要求打开行李检查。 有些旅客通过检查，走出通道，来到候船大厅。 四位南韩男子拖着大件行李，来到李远方面前。 他们不会讲中文，只能勉强用英文交流。 李远方听明白，他们是崔金哲派来的带工，便替一个年近60岁的带工拖着行李，带领他们走出候船大厅，来到恒佳商行。 等四位带工在椅子上坐下后，杨秋莹立刻端上点心水果，宋玉婷给每人倒上一杯茶水。 那个年近60岁的带工掏出两张货物清单，李远方伸手接过来，看到用中文书写，便让杨秋莹一起看。 到货清单主要是服装等轻工产品，考虑到季节因素，大部分是秋装。 需求清单主要是辣椒等农副产品，增加了木炭等特殊商品。 南韩人喜欢吃烧烤，大量使用木炭，主要依赖进口。 我国是从2004年10月1日才禁止出口木炭，这时出口并不违法。 只要不违反海关等法律规定的货物，李远方尽量满足崔金哲的需求，可是稀缺货物的价格也比较高。 李远方向杨秋莹说了大致要求，商议好价格等事项，杨秋莹与宋玉婷马上开始工作。 她们打开货包，挑一些有代表性的商品摆在货架上，把剩下的货物搬到仓库，写好价格标签，放在货架商品下方。 空空荡荡的货架摆上商品，再有日光灯的映照，立刻就显得丰富多彩，有了正规商店的模样。 李远方带领全体人员走出屋外，在10米处站定。 他亲自点燃了鞭炮，噼里啪啦的响声过后，地上积了一层红色的纸屑，周围聚拢10多人观看。 “开业了！” 李远方喊了一声，未免有点遗憾，没有邀请宾客，没有领导讲话，听不到鼓掌声，听不到乐队奏乐声，恒佳商行就正式开门营业。 两个地痞模样的青年跑过来，在地上放了一台录音机，播放起流行音乐。 矮个地痞脱下上身衣服，露出纹身，随着音乐节拍跳起了迪斯科舞。 高个地痞把手指卷曲，作话筒状，唱起摇滚歌曲《一无所有》。 附近的行人很快被吸引过来，大多数人是看热闹，远远地围观，不敢靠近这两个地痞，怕惹恼了他们挨揍。 “怎么回事？他们成心过来捣乱！” 李远方脸色阴沉的可怕，握起拳头，很想教训这些闹事的地痞流氓。 他在工厂管着数百人，身上有一种威严的气质，更何况他还练过散打格斗。 “远方哥，他们是黑道上的人，要来收保护费。” 杨秋莹做生意见过类似的事，在这个年代非常普遍。后来随着国家严厉开展打黑扫黑行动，收保护费才销声匿迹。 “我打电话给派出所，请警察过来把他们赶走。” 李远方看了两个地痞的身板，不用找特种兵出身的韩剑涛出手，自己也可以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但是为了不惹麻烦，还是走正常途径解决问题。 杨秋莹低声劝道：“这类人都很精明，不会明目张胆地做犯法的事，但是会想办法阻挠干扰，不让我们做成生意。 再说，我们也不知道他们与警察关系如何，要是彼此很熟悉，警察护着他们，我们反而会遭受更大的损失。” 生活就是一块调色板，社会就是一个调味缸。三教九流构成社会的丰富多彩，但是每个行业都有个底线，突破了底线，就要遭受灭顶之灾。 地痞流氓收保护费游走在这条线上，他们也知道适可而止。 “恭喜老板发财！兄弟们刚才为老板开业表演助兴，请老板赏个辛苦钱。”高个地痞抱拳说道。 “你们要多少钱？” 他们若要的钱少，李远方不介意掏钱，算是花钱买个平安，确保开业这天顺利，图个开门大吉。 “按照这条街的老规矩，每个月给40元钱。我们兄弟负责保护恒佳商行安全，若有那个不开眼的家伙来闹事，兄弟们替你出面摆平。” 收保护费的地痞流氓，形成类似黑道组织性质的组织，分工明确，划分了各自势力范围，对门店房收费还比较客气；对摆摊的小商小贩简单粗暴，不交费就砸摊，甚至打人。 高个地痞说着话的时候，矮个地痞提过来一个红色塑料桶，稍微打开盖子，立即散发出一阵恶臭，桶里装的是大粪。 摆明了若不给钱，就把大粪泼在恒佳商行门口。 “算了吧！还是花钱消灾。” 李远方不愿再耽误时间，也不想轻易答应，指着四位南韩人说道： “我这个商行是和外宾合作开的，市长都很关心。你们不要做的太过分，出了问题那可是国际事件。这样吧，我每个月给你们20元钱。” “老板是个痛快人，就这样定了，每个月一号来收钱。祝老板开业大吉，财源滚滚！” 地痞见四位带工穿着打扮与本地人不同，确实像南韩人，没有再纠缠，收起录音机，提起塑料桶离开了。 “远方哥太厉害了，连地痞收的保护费都能够讲价。”杨秋莹满脸的崇拜。 “赶快准备做生意！” 李远方笑了笑，心里明白，自己的势力还是太小了，等势力足够大时，就可以把这些地痞流氓碾压。 他摇了摇头，与四位带工走进店里，继续喝茶吃水果。 杨秋莹与宋玉婷抬出一排不锈钢衣架，在横杆挂上南韩服装，很快吸引了人们前来围观，也有的人进入商行，看货架上摆放的样品。 十多分钟后，有些人看中了服装，掏钱付款。 两位姑娘拿衣收钱，忙而不乱，直到10点钟，顾客少了，她们才松了口气。 杨秋莹抽空到附近电话亭，打了电话，通知南津县的同行过来拿货。 她接着根据需求清单上的商品名称和数量，打电话给农贸市场的客户，让他们过来送货。 李远方领着四位带工逛街，到中午时，找了一家海鲜饭店，点了一桌生猛海鲜，给他们每人倒了一杯高度白酒。 南韩餐馆价格很高，海鲜价格更高，带工挣的是辛苦钱，舍不得吃海鲜，见到满桌好菜，早就流下口水。 待李远方示意开始，他们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甩开腮帮子大吃大喝。 海鲜饭店距离恒佳商行有3里多路，出租车很少，李远方想让带工熟悉镇东市区情况，与过来时一样，走着回去。 到了恒佳商行坐定后，宋玉婷马上过来倒茶伺候。 杨秋莹把李远方拉到一边，把账本记录拿给他看，并说了细节。 除了留下少量的南韩商品展示销售外，余下商品全部批发出去，要带走的农副产品也准备齐全。 李远方随意看了几种商品，完全是按照自己的定价，又仔细看了汇总的售价，扣除带工等费用，这次净利润超过5万元。 “他妈的简直是暴利！” 李远方乐得想骂人，自己抓住了商机，开设了镇东市第一家带工商行，独家享受到镇东港与山川港通航的带工行业红利。 第20章 临时许可证 恒佳商行赢得开门红，与南韩世纪百货商店合作稳定下来。 李远方把商行交给杨秋莹打理，为了方便联系，花了3000多元钱，给恒佳商行安装了一部固定电话。 与后来免费安装固定电话不同，这时的电话安装费用和使用费用很高。 除了机关企事业单位公费，还有一些官员家里由单位报销费用安装，再就是有钱人家能够用得起，普通百姓不敢奢望。 李远方回到南津县木工机床厂后，国家木工机床检测中心出具的检测报告也邮寄到工厂，木工机床性能指标达到国家标准要求。 “远方，我们立即向运东商检局提出申请，办理出口商品质量许可证。” 周海滨厂长尝到了出口甜头，迫不及待地想以本厂名义出口，从而省去中间环节费用。 “当前，我们还不具备办理正式出口商品质量许可证的条件。”李远方解释道： “按照出口商品质量许可证管理办法的规定，半年内商检机构检验合格率要达到80%以上，一年内不能发生大的质量事故，或者遭遇因质量原因产生的国外退货。” 周海滨实在想不通商检机构的这项制度，心想花费了这么多努力，办理出口商品质量许可证还是遥不可及，顿时有些泄气。 “我们没有出口商品质量许可证，就不能以本厂的名义办理商检，哪来的商检合格率？更谈不上国外退货。这不是故意设置障碍，不允许企业出口吗？” “周厂长，商检机构在设计这项制度时，考虑到企业初次出口情况，规定可以先办理出口机电产品临时许可证。” “临时许可证是怎么回事？” “企业只要提供国家木工机床检测中心出具的检测报告，附上运东商检局的抽样证明，再提供申请表和质量管理体系文件，就可以申请办理出口机电产品临时许可证。” “评审专家还要到工厂进行现场审核吗？” “运东商检局收到申请材料，书面审核没有问题，可以直接发放临时许可证。” “远方，这件事不能再拖了，你到运东商检局跑一趟，花钱送礼都没有问题，争取尽快把出口机电产品临时许可证办下来。” …… 李远方没有客气，直接使用周海滨乘坐的桑塔纳轿车，让厂办主任田新友准备了土特产礼品，放在轿车后备箱，到财务科支足了钱，带着韩剑涛出发了。 靖海市位于海边，是运东省最大的对外开放城市，海关、商检等涉外经济管理部门，都在这里设立机构，管理运东省出入境商品、人员及交通工具监管业务。 李远方到达靖海市，已经到了下午4点钟。 他在运东商检局附近一个中档酒店住下后，拨通靖海进出口公司业务二部电话。 “若萱经理有空吗？我是李远方，想向你汇报工作。” “远方，我听出你的声音，别取笑我。经理两个字显得太生分，以后要去掉。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你怎么想给我打电话?” “若萱帮助南津县木工机床厂开发国际市场，我专程来到靖海请客，感谢你的帮助！” “你少来这套！无事献殷勤，肯定遇到困难了，有什么事直接讲？” “我准备明天早上到运东商检局，去办理出口机电产品临时许可证，今天晚上提前赶过来，请你吃顿饭。” “你大老远来到靖海，哪能让你请客？我这里有招待费，今天晚上由我来安排，地点就在海天大酒店。办证的申请资料都带来了吗？” “带来了。” “那就好。我把运东商检局认证科长约出来，一起吃饭，这样明天办证会比较顺利。” “若萱考虑得很周到，谢谢你啊！” 靖海进出口公司紧邻运东商检局，距离海天大酒店不到300米，马路对面就是大海。 一个小时以后，李远方坐车来到海天大酒店，与韩剑涛站在酒店门口，等候客人到来。 李远方要到运东商检局办事，穿着打扮正规，上身穿着白色短袖衬衫，下身穿着藏青色西裤，黑色皮鞋擦得锃亮。 他现在也算是有钱人了，这身行头都是名牌，价格不菲。 韩剑涛穿着短袖t恤衫、休闲裤，尽管是普通服装，但是他保持军人的挺拔身姿，显得精明能干。 十分钟后，苏若萱姗姗而来，旁边还有一位青年，是靖海进出口公司业务员，具体负责出口木工机床业务。 苏若萱没有穿职业套装，穿着一套碎花连衣裙，随着走路时身体的起伏，衬托出丰满婀娜的体形。 她乌黑油亮长发没有盘起来，散开披在肩上，白嫩的脸上满是笑意，被阳光照射，变得红润，看起来甜美素雅。 李远方在看苏若萱，苏若萱也在观察李远方，心中暗赞： “这个家伙越来越有气质了，根本不像是乡下人。” “苏经理好，我们恭候多时了，非常感谢你！” 李远方大踏步迎上来，主动与苏若萱握了握手。 苏若萱握着李远方有力的大手，感受着对方传过来的热量，身体有一种麻酥酥的感觉。 她在松手时，调皮地用小手指在他手心里轻轻划了一下。 “李厂长客气了！你能够赏脸过来，我们不胜荣幸！” 当着下属的面，二人把礼数做足。 “欢迎二位科长大驾光临！” 苏若萱看见运东商检局两名科长走来，迎上前与他们握了握手，介绍给李远方。 两位科长穿着白色短袖制服上衣，上面的肩牌已经取下，礼貌地与李远方、韩剑涛握手，共同进入酒店，在雅座餐间坐下。 苏若萱做东主陪，李远方坐在他对面副陪。两位科长坐在苏若萱左右客位，剩下的人随便坐下。 这个年代，没有严格纪律管理规定，政府部门工作人员参加企业吃请很普遍，也为社会广泛接受。 大家都觉得吃点喝点不算回事，拿点土特产也很正常，既联络了感情，也好办事。 “二位科长，请先帮助李厂长审核一下出口机电产品临时许可证申请材料。若有不符合要求的地方，可以今天晚上修改，这样就不会影响明天的证。” “好，拿来看看。” 韩剑涛马上打开档案袋，掏出出口机电产品临时许可证申请及随附材料，放到坐在大客位置科长桌前。 科长看完材料，只是对申请表的填写提出了意见。 韩剑涛带来空的申请表和公章，当场按要求重新填写申请表，并盖上公章。 谈完正事，喝酒就能够放得开。 由于喝啤酒，在所有人都敬酒后，两位科长好像还意犹未尽。 李远方让服务员取来三个大碗，倒满酒，与两位科长碰了一下碗，带头喝干碗中酒，还亮了一下碗底，颇有江湖好汉的气魄。 两位科长也不示弱，同时喝下碗中酒，反过来还要回敬一碗。 韩剑涛见李远方喝得满脸通红，要来给他代酒，却被李远方挡开了。 苏若萱为减轻李远方的压力，插空单独向两位科长敬酒，又向业务员使了个脸色，让他也要单独敬酒。 两位科长来者不拒，有求必应，痛快地喝下每人敬酒。 “你要负责把在坐的每位领导送到家，别忘了拿份礼品，我要舍命陪领导。” 李远方向韩剑涛交待完，没有了心事，又让服务员倒了三碗酒，拿起碗与两位科长碰了碰，三人站立起来，咕咚咕咚喝干碗中酒。 李远方刚把酒喝下，顿时觉得肚内翻腾，一股酒涌了上来，到了咽喉。 他担心来个现场直播，捂着嘴跑到洗手间，把酒水吐了出去。 韩剑涛跟过来，拍着李远方的后背，待他吐完，递上矿泉水，小心扶着他回到座位坐下。 李远方战斗力全无，把头靠在椅子后背上，醉眼朦胧，不能再敬酒说话。 韩剑涛急眼了，直接用筷子撬开六个酒瓶，与两位科长每人吹了两瓶酒，他们才喝够数。 酒席散了后，韩剑涛让司机把苏若萱及业务员、两位科长送回家，特别嘱咐礼品安排。 李远方挣扎着站起来，与每位客人握了握手，看着他们上车离开，急忙跑到花坛边呕吐，由韩剑涛扶着回到酒店房间躺下睡觉。 第21章 新岗位 次日上班时间，李远方与韩剑涛进入运东商检局大楼。 在一楼工作台，向认证处工作人员递交了出口机电产品临时许可证申请。 工作人员受理后，送给科长审核。 科长翻看没有问题签字，然后送处领导审批，接着打印证书，并加盖印章。 按照出口机电产品临时许可证正常流程办理，需要经过多位领导审核签字，一般需要两个星期才能办好。 不到两个小时，李远方就拿到证书。 他还拿到靖海进出口公司500台木工机床出口订单，10%的预付货款已经打到南津县木工机床厂账户。 返回后，周海滨看到证书和订单，感到非常高兴，在工厂小餐厅摆酒庆祝。 李远方只喝了一瓶啤酒，马国栋副镇长、周海滨厂长敬的酒要喝，自己也要说话敬酒，再有人说酒就不喝了。 大家知道他在靖海喝酒喝伤了，表示理解，没有人再劝他喝酒。 李远方为南津县木工机床厂做出如此大的贡献，迅速传遍全厂。 职工从刚开始的的敬畏，发展到感激，他在厂子里的威望如日中天。 李远方是镇政府机关干部，将来要走干部提拔路线。 周海滨没有将他看作威胁，把他视作事业合作伙伴，多次找到王培刚，不厌其烦地讲李远方的成绩，强烈建议提拔重用他。 王培刚的妻舅是做机械配件生意，主要客户是南津县木工机床厂。 尽管他供应的产品价格较高，周海滨每次都能够优先付给他货款。 王培刚不满意李远方拒绝与女儿谈对象，可是他的表现太过突出，再有他大力举荐，最终同意提拔重用他。 在党委会上，由毕国亮提出干部变动方案，建议提拔李远方为工业办公室主任。 张德海是镇办企业职工身份，安排到南津县木工机床厂担任副厂长，分管财务工作。 马国栋首先表态赞成，其他党委委员猜测是王培刚的意思，大多数人没有提出异议。 只有镇长张叔杰以李远方工作经验不足，提出了保留意见。 最终，王培刚拍板，石门山镇党委通过了任命李远方为工业办公室主任的决定，同时免去他的挂职副厂长职务。 从李远方驻厂三个月以来，南津县木工机床厂管理走上正轨，已经从破产的边缘转回来，并且实现了外贸出口零的突破，形成稳定的内外销客户资源，发展前景一片大好。 张德海去担任副厂长，工资收入大幅度高出镇机关，比较满意，愉快地到工厂上任。 李远方前世名义是石门山镇政府机关干部，实际上是在南津县木工机床厂工作接近两年。 他重生到这个时空，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回归镇机关大楼工作，正式进入镇政府内设机构主要负责人序列。 现在，农村以农民家庭承包为主的联产承包责任制政策，已经稳定下来，乡镇政府要做的工作主要是征收农业税费等工作，经济工作重点转移到发展乡镇企业。 乡镇企业基本上是集体企业，经历八十年代高速发展期之后，僵化的弊病已经开始显现出来。将来要全面进行改制，才能焕发出新的生机和活力。 李远方对未来充满着信心，准备利用重生过来的知识，带领工业办公室全体人员，在促进工业经济发展方面做出成绩和亮点。 在他主持工作的第一天，工业办公室的两个同事姜元续、徐蓓蕾似乎商量好了，卡着时间在8点整来上班，不打水，不拖地，只是拿抹布擦了自己的办公桌。 李远方猜出他们内心想法，嫉妒自己成为他们的领导，没有多讲话，直接抄起拖把，打扫办公室卫生。 这两人面无表情，在自己座位上干坐，既不起身让开，也不说个客气话。 李远方在商务局工作期间，管理过多个科室，遇见各种人，即使刺头，照样被他治得老老实实。 他打扫完卫生，拿起暖瓶到锅炉房打水。 “哟！小李亲自打水，怎么不吩咐下属过来？” 赵天宇在走廊相遇，故意说话讽刺。 李远方没有停下脚步，随口说道：“在办公室坐时间长了，屁股磨痛了，出来走走。” 赵天宇看着李远方的背影，暗暗冷笑道： “刚刚上班，竟然说在办公室坐时间长。哼！呲不开壶，指使不了手下，还装大个，有你好受的！” 李远方遇见其他机关干部，不至于当面说风凉话，可是还没有遇到一个称呼李主任的人。 有人点点头，有人装作没看见，还有些人目光满是嫉妒和不服。 南津县木工机床厂职工思想比较简单，主要从做事来考虑问题，尊敬有能力的人，感激为工厂做出贡献的人，因此李远方在工厂有很高的威信。 镇机关干部长期熏陶在权力斗争中，思想变得复杂。 有些人热衷于争权夺利，对刚提拔上来的新人，更是巴不得出现工作差错，闹出笑话，他们好从中获利。 李远方前世在镇政府没有职务，主要工作时间是在工厂，与镇机关干部没有利害冲突，大家都能够和平共处。 重生过来后，这一切发生改变，甚至影响到别人进步。 李远方打好热水回到办公室，泡了一杯浓茶，坐下来慢慢喝着，思考着如何打开工作局面。 没有同事过来拜访，也没有同事打内线电话祝贺。 除了周海滨打电话祝贺外，其余镇村企业负责人一声不吭。 他喝完一杯茶，没有理会两位同事，先找王培刚汇报工作，感谢提拔重用自己，表示坚决听从党委指挥，认真落实党委工作部署。 他接着来到张叔杰的办公室，表示要在镇长的领导下，抓好镇村工业经济，请求对工业办公室工作给以指示。 张叔杰年龄约40岁左右，是本地提拔起来的干部，在镇机关工作近20年，与镇村企业干部都很熟悉，关系网如同一棵大树，深深扎根于石门山镇这片土壤。 他的身高只有一米七刚出头，体形也不强壮，可是眼睛透出阴冷的光芒，使镇机关干部感到害怕，很多村党支部书记和镇办企业负责人也怕他。 张叔杰不时观察李远方，发现他说话充满着自信，根本不似年轻机关干部见到镇长手足无措，心里暗赞一声，但是想到他是马国栋的人，立刻脸若冰霜。 马国栋是县里下来的干部，紧紧跟着王培刚，不搭理他这个镇长。 最令他不能容忍的是，马国栋分管南津县木工机床厂后，竟然想翻老账，查以前工厂的资金运用问题，实际上都是王培刚指使。 他只好放低姿态，求一位副县长出面说话，王培刚才不追究这件事。 带来的后果是王培刚抓住把柄，一家独大，剥夺了他这个镇长的大部分权利，连他给南津县木工机床厂供货的关系户都被取代。 李远方一直站着说话，见张叔杰爱理不理的模样，没有再多说话，表达了态度就告辞离开，来到毕国亮的办公室。 毕国亮非常欣赏李远方，亲自倒了一杯茶水，陪他坐在沙发上，二人足足聊了半个多小时。 李远方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适时告辞离开，来到马国栋办公室。 “马镇长，我今天上任，向您请示工作。” “远方，你在镇政府这边当上工业办公室主任，可不能只想着当官，撇下工木机床厂不管啊！还要继续帮助开发市场，特别是不能断了靖海进出口公司这条线。” “马镇长，我这个主任是在您的领导下工作，无论是镇政府的事，还是工木机床厂的事，您尽管吩咐，我保证全力以赴完成任务。” 二人聊得轻松愉快，马国栋讲得比较多，主要介绍了镇政府各部门特点，以及在镇机关工作应当注意的事项。 李远方拜访完这几位领导，回到工业办公室，到里间坐下，重新沏了一杯绿茶，嗅着茶水飘出来的芳香，啜口茶水，渐渐有了工作思路。 “李主任，祝贺您！” 唐怡婕飘然进入工业办公室，大大方方在李远方对面的椅子坐下，美丽的桃花眼看着他，笑意盎然。 第22章 理顺 石门山镇机关干部中，唐怡婕是第一个称呼“李主任”，也是第一个上门祝贺。 唐怡婕气质好、颜值高，镇机关干部传说，她只是到石门山镇锻炼，很快就会调到镇东市工作，外间两人立刻产生好奇。 “大美女来干什么？” 姜元续放下手中报纸，侧耳倾听里屋的说话声；徐蓓蕾假装起来倒水，走到里间门口，伸着脑袋张望。 对于唐怡婕的来访，李远方心里涌上一股暖流，觉得自己在镇机关大楼并不孤独，还是有人理解和支持。 他在前世为了调回县城，基本不接触镇政府机关年轻女干部。重生后为了不被人议论，对于镇政府机关年轻女干部也是敬而远之。 现在，他觉得应当因势而变，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起身为唐怡婕倒了一杯茉莉花茶。 “李主任是镇机关年轻干部的骄傲，我们都要向你学习。”唐怡婕由衷地说道。 “唐干事过奖了！我只是碰巧驻工厂，正好发挥专业知识。倘若给你打造一个合适的平台，我相信你能够做得更好。”李远方客气地说道。 “将一个濒临破产的工厂救活，我们都没有这个本事。看在大家一起参加工作的份上，李主任可要不吝赐教啊！”唐怡婕微笑着说道。 “唐干事太客气了，大家互相学习。”李远方仍然保持谦虚。 …… 唐怡婕憋住笑，感觉李远方相当老成，可能是外间坐着两位同事的缘故，很快结束聊天，端杯喝了两口茶水，到外屋与徐蓓蕾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 李远方目送着唐怡婕美丽的身影消失，找来石门山镇机关管理文件，认真研究了工业办公室的职责。 主要是在镇党委、镇政府的领导下，组织、调度和协调镇村工业企业发展，负责统计工业经济发展数据。 从对口县政府下属部门来看，直接受乡镇企业局管理。另外，也要完成质量技术监督局、经济贸易委员会、外贸局各和招商局等部门布置的任务。 李远方打开档案柜，找出报表和工作总结之类的档案，仔细研读。 他发现，镇领导并未真正重视工业办公室，前任主任张德海不是正式编制干部，平常工作就是统计报表或者上传下达等工作。 乡镇企业局每年要收乡镇企业管理费，也是由工业办公室代收。 当然，乡镇企业局管理费有提成，放在工业办公室账上。 这个年代，乡镇政府财务管理比较松，农技站、水利所、民政所等内设机构也都有类似小账，喝个小酒，买些办公用品，都可以从中解决。 李远方分别与姜元续、徐蓓蕾谈话，询问他们原来的业务分工，了解到工业办公室小账是由姜元续保管。 谈话是关上门在里屋进行，使姜元续、徐蓓蕾感觉有些神秘。 李远方还有管理工厂数百人形成的威严，再加上问话全部直奔要害，给二人带来很大的压力，他们不得不小心起来。 李远方谈完话后，让姜元续把账本及记账凭证拿出来，仔细翻看。 他前世考过注册会计师，懂财务管理和审计知识。 其实，工业办公室的账目很简单，只是收付款，没有成本核算，很容易看懂。 这时，国家新的会计准则还没有出台，预算会计仍然使用传统的收付记账法。 以“收”“付”作为记账符号，记录每笔经济业务，与后来的借贷记账法有些类似，同时记录收、付两个账户，收付双方金额必须相等。 李远方又查看了记账原始凭证，发现报销凭证不规范，甚至以白条收据入账。 不过，单据上面有原主任张德海签名，金额也不高，倒能说得过去。 有些办公用品有发票，没有主任审核签字，只有姜元续、徐蓓蕾签字，却入账报销，这就说不过去。 李远方运用余额平衡公式计算，发现账实不符。有2000元现金支出，没有原始凭证，说明姜元续挪用了这笔钱。 他再次把徐蓓蕾叫进里屋，点出报表3处错误，还有8个不规范的地方。 另外，还有未经主任签字报销问题，徐蓓蕾听得吓出一头冷汗。 他让徐蓓蕾出去，又把姜元续叫了进来，目光如炬，严厉地责问道： “账上应该还有8000元钱，少了2000元钱，你怎么解释？” “我……我……我妻舅盖房子钱不够用，就拿了2000元钱借给他。” 姜元续被抓住把柄，双腿打起哆嗦，说话也结巴起来。 李远方”啪”地拍了一下桌子，喝斥道： “姜元续，你胆子挺大！竟然敢私自挪用公款，没有任何凭证，其实就是贪污公款。 我若把这件事上报镇党委，开除你是最轻的处理，很可能要追究你的刑事责任，处二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姜元续吓得脸色苍白，他家在农村，好不容易考上石门山镇政府聘用干部，从事这个老百姓羡慕的职业。 “李主任救我！千万不要报告镇党委！” 李远方阴沉着脸，抽了一支烟，沉吟片刻，方才冷冷地说道： 你写一张借条放到记账凭证档案，三天之内把钱还上。下次再出现类似的事情，我可保不了你啊！” “是！是！我马上就办！”姜元续连声答应。 随后，李远方召开了工业办公室会议，尽管只有三个人，但是会议开得很正规，邀请分管副镇长马国栋参加。 李远方首先讲了工作规划，相当于施政纲领；接着调整了工作分工，由徐蓓蕾管理经费收支、统计报表，姜元续负责镇村企业管理等工作，最后强调了工作纪律。 马国栋作了总结发言，回顾了李远方在南津县工木机床厂取得成绩，高度评价了他的工作思路，希望工业办公室创出工作佳绩，为振兴石门山镇工业经济做出贡献。 次日，姜元续、徐蓓蕾提前15分钟来上班。姜元续拖地打水，徐蓓蕾抹擦桌子，对李远方都是很有礼貌地称呼“李主任”。 镇机关干部们看到如此变化，悄悄议论此事，免不了说些酸溜溜的话，可是不得不佩服李远方的管理手段，仅仅用一天时间，就将两位部下调教得服服帖帖。 李远方为了解石门山镇工业经济情况，开始下厂调研。 10家镇办工业企业全部在镇政府驻地，骑自行车过去即可。 有些村办企业距离镇驻地太远，骑自行车花费时间较长。 镇领导下基层有专车，财政所、民政办、司法所等少数机构配备摩托车，大部分机构负责人只能骑自行车。 李远方的个人存款已经有数十万元，买一辆轿车不成问题。 他不想表现得太张扬，准备用工业办公室的经费购买一辆摩托车。 他征得马国栋同意，接着向党委书记、镇长分别请示，获得批准。 他回到南津县城，找到建设银行老同学傅文彬，还了贷款，另外给他500元钱提成，还有一条南韩领带，提出帮助办理驾驶证的事。 傅文彬已经提拔为信贷科副科长，对李远方的赚钱能力感到吃惊。 他相信李远方的人品，没有过多询问，邀请参加晚上的饭局。 由他的客户物资公司经理请客，还邀请公安局车辆管理所所长参加。 次日，李远方在物资公司商店花了4000多元钱，购买一辆“嘉陵”jh70型摩托车，这款车获得1990年“国家优质产品银质奖”称号。 他骑着摩托车来到公安局车辆管理所，进入所长室，送了一盒礼品。 派了一名工作人员，很快为他办理了行驶证和驾驶证。 这时，办理汽车驾驶证政策执行的并不是很严格，李远方没有参加驾校培训，也没有参加考试，直接交了钱，拿到了汽车驾驶证、摩托车驾驶证。 李远方办好证件，骑着摩托车返回石门山镇，在机关大楼引起震动。 前任主任张德海一直骑着自行车，李远方上任伊始就配上摩托车，机关干部们对他刮目相看。 第23章 打造工业强镇 南津县有乡镇23个，石门山镇属于经济发展较好的乡镇，土地面积超过50平方公里，辖区有21个村，人口3.2万人。 全镇有镇办工业企业10家，村办工业企业39家。 到10月28日，李远方骑着摩托车跑遍了这些镇村企业。 尽管有些走马观花，凭借在南津县木工机床厂积累起来的工作经验，他见微知着，基本了解到这些企业的生产经营情况，能对每家企业生产经营提出建设性的意见。 当然，有些镇村企业负责人对李远方很热情，有人敬重他是镇政府干部，有人敬佩他为南津县木工机床厂做出贡献，还有些人是淳朴好客。 他们端上新鲜的瓜果招待，盛情邀请李远方吃农家饭。 对于诚心实意的请客，李远方没有推辞，毕竟吃饭可以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也是一种交际手段。 但是，有几个大型镇办企业负责人和村党支部支书摆架子，见面没有说两句话，就借口有事离开；或者干脆不出面，让副职出来应付，接近饭点时间，他们连句请吃饭的客气话都不说。 对于这些人，李远方察言观色，看出他们是势利眼，只是盯住党委书记、镇长，根本不理会其他机关干部。 他也不屑与这些人打交道，了解到数据及基本情况后，主动早早离开，不会熬到饭点。 通过对前十个月经济数据进行分析，李远方发现石门山镇今年的工业产值已经达到7500万元，去年为7600万元，在全县乡镇排名第八名，距离第五名只差800万元。 他查询南津县乡镇企业局发布的上半年乡镇工业经济统计数据，去年排名五、六、七的乡镇今年增长率都不超过18%。 石门山镇工业产值增长幅度大，主要得益于石门山镇渔业公司新上大马力渔船，配套建设了800吨冷库。 另外，还有南津县木工机床厂形势转好，10多个村办企业的崛起也起到推动作用。 李远方连夜写了一篇调研报告，题目是“冲刺亿元大关，打造工业强镇”，提出利用剩下两个月的时间，奋起直追，推动石门山镇工业产值突破亿元大关，挤进全县前五名先进行列。 报告从去年的数据分析，到今年工作进度情况统计，论证了突破亿元的可能性，绘出石门山镇工业发展的美好蓝图，说明创造历史记录的机会就在眼前。 围绕突破亿元大关，报告提出当前的工作重点，抓三项措施，做三篇文章。 具体来讲，抓三项措施是加强调度、服务和奖励，做三篇文章是做好人的文章、做实村的文章、做大镇的文章。 发展工业经济关键在人，特别是镇村企业主要负责人。 通过建立经济指标考核机制，激励企业主要负责人带领班子成员团结奋斗，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齐心协力推动企业发展。 尽管村办企业数量较多，可是大多数经营管理不善。引导鼓励村办企业引入社会资本投资，或者与大企业联营，在资金、管理、技术和产品销售等方面获得支持，力争年底前盘活大部分村办企业。 镇办企业是全镇工业经济发展的主导力量，要加强现有生产设备技术改造力度，积极扩大再生产，提高产能和产品质量，加大市场开发力度，为全镇工业产值突破亿元大关做出主要贡献。 李远方撰写好报告后，首先送给马国栋审阅。 他看了不禁拍案叫绝，自己抓工业只是关注点，主要精力靠在南津县木工机床厂。 这篇报告站位高、立意新，从宏观方面分析石门山镇工业形势，提出切实可行的目标，诱人的过亿元大关政绩就在眼前。 乡镇干部升迁有人情关系的一方面，而政绩起着很重要的作用。若能实现这个目标，这份功劳少不了他这个分管工业的副镇长。 “远方，你做得太好了！思路很清晰，很有魄力，写得也很大气，我先送给张镇长看看。” 按照组织程序，张叔杰是镇政府经济工作的主要负责人，马国栋绕不开他。 张叔杰拿起调研报告，首先被李远方如同书法般漂亮的字体所打动，响亮的题目吸引他继续读下去，通篇读完，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难得满意地点了点头。 “写得不错！这个目标切实可行，请国栋镇长牵头抓好落实。” 张叔杰心思也活动了，觉得按照报告提出的建议抓好落实，年底完成目标不成问题，自己有了政绩，可以为提拔党委书记打下基础。 他在报告上刷刷写下批示意见，交给党政办公室秘书，让他送给王培刚审阅批示。 南津县将要成立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主任是副处级，传说要从南津县提拔。 很多正科级领导干部盯上这个副处级位置，绞尽脑汁，四处托关系跑官。 王培刚也有想法，有两个乡镇党委书记、三个县科局长是他的强有力对手。 他的资历在这些人中占优势，缺少的是突出政绩。 李远方的这篇报告让他看到曙光，仿佛副处级领导职务正在向他招手，当即在报告上批示同意的意见。 当晚，他迫不及待地组织召开党委会议，让李远方列席参加，中心议题是打造工业强镇，目标是实现全镇工业产值突破亿元大关。 会议确定由工业办公室分解任务，落实到每个镇村企业。明确党委班子成员分工，每人都要负责数家企业，驻厂督办。 对于年底完成任务的镇村企业，重奖主要负责人；对于年底完不成任务的镇村企业，要处理调整主要负责人。 会议内容很快泄露出去，很多镇村企业主要负责人感受到很大压力，晚上愁得睡不着觉。 次日上班后，李远方桌上的外线电话铃声响个不停。 全部是镇村企业主要负责人打过来，请他分解指标时手下留情，不要定得指标太高。 此前，对李远方很冷淡的几个负责人也厚起脸皮，打电话来求他，与他称兄道弟，还约请他晚上喝酒。他们也不想因完成不了高指标，丢了企业主要负责人职务。 李远方应付这些人很有经验，话说得很有艺术，让人无可挑剔，还不能发脾气。 为确保完成总目标，他分解指标时，按照以前报表计算出来比率，再根据总值贡献率来设定数值。 当然，李远方对下企业调研时，遇到冷遇的企业主要负责人，适当提高了指标比例，让他们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不过，尺度掌握得很好，并非不可能完成，只要加大工作力度，是可以完成任务，算是给他们一个教训。 石门山镇党委、镇政府雷厉风行，11月1日召开全镇工业经济大会，镇村企业一把手参加。 马国栋主持会议，王培刚作了建设工业强镇动员报告，讲了一个多小时。 张叔杰布置了任务，强调了奖惩措施。 开会的镇村企业负责人都是一把手，因为这项工作涉及到职务变动，任何人都不敢马虎。 会后，他们除了经常拜访镇党委、镇政府领导，寻求支持。 很多人走进工业办公室，拜访主任李远方，再也不敢轻视他，连带着向姜元续、徐蓓蕾问好，一时工业办公室门庭若市。 每半个月，李远方要汇总各个企业进度情况，提交镇党委、镇政府主要领导，还要在全镇进行情况通报，这些镇村企业负责人压力很大。 有的企业主要负责人会办事，到了工业办公室不空手，带几包土特产。 李远方住单身宿舍，除留下一些水果，把其余东西分给姜元续、徐蓓蕾。 二人得到企业负责人尊重，拿到实惠，工作干劲足，不折不扣地落实李远方安排的任务，组织调度工作有条不紊进行。 周海滨也为任务发愁，跑到工业办公室找李远方，请他想办法帮助完成任务。 李远方联系苏若萱追加订单，建议周海滨加强生产管理，提高生产效率；采取两班倒的方式，提高装配产量；适当增加一些零部件外包配套加工业务。 他还建议提拔董明轩为企业管理办公室主任，提拔韩剑涛为生产科长，周海滨厂长毫不犹豫地全部照办。 第24章 办正式证 董明轩具备木工机床制造及检验专业技能，跟着李远方工作了三个月，熟练掌握企业管理知识，并且李远方已经建设好管理体系，他的主要任务是完善和运行。 他主持企业管理办公室工作一个多月，尽管没有提出改进意见，但是保证了工厂管理体系有效运行，周海滨已经有了将他提拔的想法。 南津县木工机床厂内外销订单充足，不能按时供货成为最大的问题。 客观原因是受限设备生产能力，主要还是生产科组织生产不给力。 生产科根据订单编制月生产计划，以及每日作业计划，组织安排进料和管理生产。 现任生产科长年龄偏大，性格过于软弱，组织调度执行力不强。 韩剑涛有车间一线生产经验，做企业管理也很有力度。军人出身的他执行力很强，并且能够压得住各部门负责人，适合生产调度岗位。 周海滨观察韩剑涛一段时间，比较满意他的管理能力，把原生产科长调到别的岗位，安排他担任生产科长。 李远方不放心二人的工作，到南津县木工机床厂看了看。 二人做事井然有序，抓工作方法得当，职工反映不错，嘱咐勉励他们一番，便放下心来。 他来到周海滨的办公室，询问近期工厂生产经营情况。 周海滨除了讲提高产量情况，重点谈了市场销售。 “自从工厂取得出口机电产品临时许可证，出口订单所占的比重越来越高。除了靖海进出口公司，镇东市机电进出口公司的业务员也来联系业务，想出口我们的木工机床。” “周厂长，在坚持国内国外市场的同时，一定要注意客户的多元化，这样才不会受制于人，使企业发展走得更稳更快。一定要抓住镇东机电进出口公司，这家公司近几年外贸出口做得很好。” “远方，我也想把住这个大客户，可是出口机电产品临时许可证半年有效期很快就要到了。他们担心工厂出口资格被取消，不敢贸然下大订单，只是给了100台小订单。” “周厂长，自从办理出口机电产品临时许可证以来，出口多少批木工机床？” “共出口五批，商检全部合格。每次镇东商检局派员来检验出口木工机床，我都要亲自陪同他们吃饭。” “周厂长，工厂条件达到办理出口机电产品质量许可证评审要求，现在就可以向运东商检局提出申请。” “办理临时许可证提交书面材料就可以了，办理正式许可证要经过专家现场评审，特别是国家检测中心的专家，我真担心通过不了评审。” “周厂长放心，工厂按照出口机电产品质量许可证评审要求，建立了综合管理体系，并且持续运行了这段时间，能够达到评审要求。” “远方，申请办理出口机电产品质量许可证是个技术活，我担心别人办理搞砸了，麻烦你帮个忙。” …… 李远方当仁不让接下这项工作，向马国栋汇报请示汇报，安排好工业办公室工作，便带着董明轩赶到运东商检局，递上出口机电产品质量许可证申请书。 认证科长为人豪爽，办事痛快，受理了申请，并安排了两名评审员，确定评审的大致时间。 李远方没有停留，直接坐车来到国家木工机床检测中心。 木工机床生产企业与国家木工机床检测中心关系很密切，因为工厂的产品型式试验要送到中心检测。 另外，质量技术监督部部门的生产许可证也有抽样，以及每年的质量监督抽样也送到中心检测，这些检测都要交纳检测费。 国家木工机床检测中心主任年过50岁，比较好说话，本来想一个星期后再安排评审，在李远方的请求下，拍板决定派出一名副主任和一名工程师。 李远方经过与运东商检局认证处的科长沟通，定下了评审日期。 紧接着给周海滨打电话，告诉了他这个好消息，让他派车到运东商检局接两位评审员，再与镇东商检局联系，请他们派人陪同评审。 他向周海滨强调，一定要做好评审准备工作，对照现场检查评分表评审项目逐条梳理，查漏补缺，特别叮嘱要派人到南津县质量技术监督局，拿回到期的计量器具检定报告。 11月24日下午，4位评审专家与镇东商检局一位科长到达南津县，住在蓝天宾馆。 马国栋、周海滨赶过来，当晚宴请评审专家。 李远方不放心工厂准备情况，直接到南津县木工机床厂，抽查了几份文件记录，检查了生产现场。 他接着请副厂长王世昌召集与评审有关的中层负责人开会，听取自查情况汇报，要求在专家评审前整改自查发现的问题。 上午9点整，先是一辆轿车，后面有一辆丰田面包车驶入厂内，在办公楼大门前停下。 在马国栋与周海滨从轿车下来的同时，李远方与王世昌迎到丰田面包车前，拉开车门。 评审专家依次走下车，与二人握了握手，随马国栋、周海滨走进三楼会议室。 会议室内等待的管理层负责人站立起来，鼓掌欢迎评审组专家。 等专家在椭圆形会议桌前按标牌名字坐下后，马国栋、周海滨、李远方与王世昌在专家对面坐下，其他人坐后面椅子。 评审见面会由国家木工机床检测中心副主任主持，他首先介绍了评审组人员，接着讲了审核目的，说明审核范围、审核依据，介绍审核计划，包括评审专家分组、审核路线及时间安排，说明审核方法，以及对被审核方的要求。 周海滨代表工厂全体职工对评审组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他首先介绍了参会人员，接着介绍工厂的基本情况，最后保证积极配合评审组的工作。 见面会结束，周海滨陪同评审组成员参观工厂，主要看了仓库、车间和试验室。 回到会议室，按照评审专家要求，抽取管理体系文件及记录，摆放到桌上，供审核和查询。 李远方根据评审专家分工，选出4名质量管理人员作向导，一对一服务评审专家，或者根据要求提供资料，或者带领评审专家到现场审核。 尽管出口机电产品质量许可证手续繁琐，办理时间长，企业花费大，但是存在就是合理，在特定的历史条件下，有其积极的作用。 凡是获得出口机电产品质量许可证的企业，都有一定的规模，质量管理水平相对较高。 国家木工机床检测中心是行业最高技术权威，派出的评审专家几乎走遍全行业的大型企业，见多识广，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发现最本质的问题，有利于企业改进提高。 这个年代，商检局要派员对每批出口木工机床进行抽样检验。 商检工作人员熟知产品质量特点，监管职能又使他们了解行业的先进管理方法。 因此，评审专家能够一针见血指出企业存在的问题。 例如，工厂为迎接检查，提前准备文件记录。 但是，评审专家直接来到车间，从生产线上随机抽查作业文件，到质量检验科查阅检验记录，到仓库调出入库台账，抽查原辅料质量验收记录，等等。 评审专家注重与工厂职工的沟通，只有确认无误的问题才记录下来，同时对改进质量管理提出建议。 他们发现了一些问题，一台钻床精度达不到作业指导书要求，一台磨床未按规定保养，三台计量设备未加贴标注有效期的黄色检定标签，两份技术文件审核人员没有签字。 这种评审方式相当于后来iso9000认证外部审核，评审组相当于第三方认证机构，能够客观、公正、独立地对工厂质量管理体系作出评价，推动工厂改进完善质量管理体系。 11月26日下午3点，评审组召开总结会，通报评审情况，提出不符合项及整改意见，由评审组长宣布评审结论。 工厂现场审核有条件通过，待整改完成并经过跟踪验证合格后，再发出口机电产品质量许可证。 周海滨带头鼓掌，发言感谢评审组的工作，以及对工厂的技术指导，保证立即整改问题。 他表示工厂将以此次认证为契机，持续改进完善质量管理体系，提高出口产品质量水平。 第25章 不是过客 南津县木工机床厂获得出口机电产品质量许可证后，行业知名度大幅提高。 有三家外贸公司主动上门洽谈业务，工厂内外销业务齐头并进，呈现着朝气蓬勃的发展态势。 订单的增加给工厂生产带来压力，好在韩剑涛的组织调度能力强，再加上提高加班补贴标准，工厂的效率大幅提高，预计产值将超出计划500多万元。 李远方把工作重点转移到其他大企业，通过调度施加压力的同时，向企业负责人出谋划策。 只要大企业的产值干上去，全镇完成工业经济产值1亿元目标不成问题。 他抽空给杨秋莹打电话，询问恒佳商行经营情况。 崔金哲坐船来到镇东，得到了李远方的热情招待，二人的合作更加牢固。 镇东港与南韩山川港通航三个月后，南韩政府在我国设立了贸易代办处，办理有关签证事宜。 解决了签证问题，我国公民到南韩变得容易，“天桥”轮每次都是客满。 镇东航运公司主要照顾带工这些常客，还有旅行社这些大户，普通人很难买到船票。 如同雨后春笋，镇东港旁边冒出40多家商行。 随着进入行业的人大幅度增加，两边的商品价格快速下降，利润大幅缩水。 李远方查了一下银行卡，现在已经有了100多万元收入，在这个年代可是一笔巨款。 他强行忍住买一辆轿车的冲动，打算用这笔钱继续创业，只是暂时没有找到好的项目。 此时，沪市证券交易所刚刚成立，交易的股票只有8只，股价变动不大，况且地方还没有建立证券交易场所。 李远方请了假，到银行取出20万元现金，放入内衣口袋里。好在是冬天，穿上羽绒服，从外面看不出来。 这时，国家规定机关工作人员不允许炒股。他带着母亲的身份证，坐绿皮火车到沪市，幸好买到了卧铺票。即使躺在最顶层，也没有安全感，几乎不敢睡觉，感觉时刻有人在窥视自己。 次日下午，到达沪市火车站后，他叫了一辆出租车，坐车直接来到证券交易所，赶在下班一个小时之前开了股票账户。 交易大厅提供股票交易场所，也做委托股票交易业务，还没有实现电子交易。 里面看热闹的人多，交易股票的人少。 没有电子显示屏，看不到股票价格，李远方不清楚股票价格，是否按照原来那个空间走势。 为稳重起见，他找到券商工作人员，问清楚股票价格，有记忆中那支牛股“豫园商场”，每股交易价格100元。 他填写了委托书，委托工作人员买入2000股，正好有几个人要卖这个股票，顺利成交。 他小心收起股权票证，走出证券交易所，打了一辆出租车，先找一家饭店，痛快吃了一顿饭。 接着来到火车站，没有买到卧铺票，连硬座票都没有买到，只好买一张无座票。 他上车后找到乘务员，偷偷塞了20元钱，买到一张卧铺票，还是最底层。 没有了心事，放下行李，倒头便睡，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 到达镇东市火车站后，他来到恒佳商行，正好“天桥”轮还没返回镇东港，商行比较清闲。 他询问了经营情况，请了杨秋莹、宋玉婷两位姑娘吃饭。 前世，他见证了房地产行业的长期繁荣，特别是一线城市房价暴涨。 此时有了资金，投资一线城市房产，可以说是最稳的投资。 他没有返回南津县，怀揣银行卡，当晚坐火车来到京城。 在三环内逛了逛，见到有人为了凑出国的钱卖房子，他就以母亲宋佳芝的名义，买了一座四合院房子，花了80万元。。 办理异地银行取款有些手续费，可是不用担惊受怕。 他有了这笔投资，长舒一口气，将来有价值上亿元固定资产，即使自己不再为经济而奋斗，未来也有保障。 在他忙碌这些事的时候，石门山镇机关的中层干部也有了调整，唐怡婕被提拔为团委书记，级别为正股级。 团委书记属于内设机构，通常做为后备干部来培养。 唐怡婕如此年轻就能够得到提拔，一些镇机关干部很不服气，有人说她家庭背景深厚，有人说她是通过“潜规则”上位。 从唐怡婕的穿着打扮来看，很有品味，家庭条件不一般。 她为人处事落落大方，与党委书记、镇长讲话也是镇定自若，没有一般干部的紧张，就像经历过大场面的锻炼。 李远方得到这个消息很是吃惊，在他的印象中，唐怡婕好像并没有得到提拔，在石门山镇待的时间很短，不声不响就调走了，如同匆匆过客。 他重生过来后，周围人们的情况也随之发生改变。他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创出了亮眼的成绩，才有了现在的地位。 唐怡婕没有突出表现，却能紧跟他进步的步伐，轻而易举进入内设机构主要负责人干部队伍。 尽管她对李远方态度很好，可是他不免泛起酸溜溜的情绪，觉得干得好不如关系硬。 唐怡婕组织能力强，上任后，带领镇机关青年开展文体活动，参加义务劳动，参与社会实践。 李远方的心理年龄很大，对参加青年活动很抵触，总是寻找各种借口。 唐怡婕不依不饶，紧盯着他不放，每次都要拉着他参加。 九十年代初，比较流行跳交谊舞，唱卡拉ok。 石门山镇渔业公司为丰富职工业余生活，修建了多功能娱乐厅，供那些航海归来的船长、船员们载歌载舞。 唐怡婕让渔业公司团支部书记作了安排，晚上带领镇机关青年来到多功能厅娱乐。 党政办主任赵天宇将自己归于青年队伍，积极参加团委活动，向唐怡婕大献殷勤。 李远方前世经常参加这种娱乐活动，早已经变得麻木，没有这时青年的激动和热情。 他没有兴趣欣赏青年笨拙的舞姿，厌烦听跑调的唱歌，只是坐在角落位置，慢慢喝着矿泉水，不知不觉又开始思考工作。 唐怡婕的眼光不时瞟向李远方，与激情似火的青年相比，他显得太安静了。 尽管赵天宇纠缠不休，她还是坚持与每位男青年跳一曲舞，直到李远方。 “李远方，还要女士邀请你跳舞吗？” 唐怡婕调皮地眨了眨桃花眼，伸出娇嫩的小手。 “对不起，我走神了。” 李远方站立起来，左手拉住唐怡婕的手，右手揽住她的腰，进入舞池中央。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如同行云流水，与那些青年僵硬的动作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的左手与唐怡婕的右手轻握，右手与她的腰似触非触，轻轻一点，就能带动她舞动。 唐怡婕感受着他身上的强烈男子汉气息，有些陶醉，心随意动，只觉得从来没有如此默契，优美的舞姿引来一片掌声，也招来男青年的强烈嫉妒。 赵天宇摸着油光的头发，恼恨自己没有练好交谊舞，心想回去后要抱把椅子，好好练习，争取舞姿超过李远方。 自从王培刚的大女儿定下对象后，他转移目标，又开始追求唐怡婕，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家唐怡婕根本就不搭理他。 他反应很快，一曲舞毕，鼓掌走到舞池中，高声说道： “下面请李远方为大家唱支歌。” 他说这句话有两个目的，一是制止唐怡婕再与李远方跳舞，二是看李远方的笑话。 李远方没有客气，在众人的掌声中，大步迈上前方舞台，点了一首曲子，是刚刚获得1990年香江金针奖的《沧海一声笑》。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李远方豪迈又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极具穿透力，唱出男儿的本色，唱出豪情万丈的气慨，唱出酸甜苦辣的沧桑。 最后结束时的几声长笑，更是笑出无奈，笑出洒脱，笑出快意恩仇，如同放映电影，剧情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众人被深深地震撼，连多功能厅的工作人员都跑出来听歌。 当李远方鞠躬致谢时，热烈的掌声响起。 一个年轻漂亮服务员跑上台来，为李远方献上一束鲜花。 唐怡婕听得如醉如痴，待发现李远方走下台，没有人再愿意登台演唱，无疑李远方表现得太耀眼了，大家不想上台献丑。 她见好就收，宣布今晚的活动到此结束。 青年们鱼贯走出多功能厅，来到大院，大多数人都骑着自行车离开。 赵天宇站在桑塔纳轿车旁边，待唐怡婕走过来，殷勤地拉开车门。 “怡婕，坐车吧！” “谢谢！不用麻烦你了。” 唐怡婕没有理会，直接走到李远方摩托车前。 “远方，我蹭你的车。” “上车！” 唐怡婕跨上摩托车后座，李远方加了一下油门，飞驰而去。 赵天宇不眨眼地盯着，似乎唐怡婕搂着李远方的腰，顿时血气上涌，忍不住破口大骂。 “臭小娘，我会让你服软！” 第26章 为他人做嫁衣 1991年元旦过后，李远方根据镇村企业报表，计算出石门山镇的工业产值达到1.07亿元，同比增长40%。 他所策划的工业强镇目标如期实现，石门山镇工业经济突破亿元大关。 当他把这个好消息报告给马国栋后，马国栋立即向镇长、党委书记汇报，随后通过了解其他乡镇工业数据，得知石门山镇工业产值全县排名第五，增长率排名第一。 1月10日，南津县委、县政府召开全县总结表彰大会，石门山镇党委、镇政府作为先进典型，受到多次表扬，王培刚作了建设工业强镇的经验汇报。 从县里开会回来，石门山镇党委、镇政府立即组织召开镇村会议，大张旗鼓地表扬先进。 并且，镇党委班子全体成员会后到8家骨干企业，为每名主要负责人送上了一台松下电视机奖品。 不过，镇党委、镇政府没有处置未完成任务的3家企业主要负责人，有实现工业强镇目标，一俊遮百丑的原因，更重要的是这些企业主要负责人跑王培刚的关系。 他们担心被免职，除了托关系说情，还亲自登门找王培刚，请求保留企业主要负责人职务。 李远方感到生气，找到马国栋，讲了先前制定规则对以后管理工作的重要性。 “去年实现了工业强镇目标，主要原因是制定了奖惩规则，企业主要负责人担心被免职，所以才想尽一切办法完成任务。 若不按照措施处理没有完成任务者，其他企业负责人就不把规则当回事，今年想调度工作就会有很大的困难。” “嗯！确实是这样。我向王书记、张镇长请示这事。” 尽管最终只调整了一名企业负责人，有点雷声大雨点小的意思，但是工业办公室还是树立起威信。 没有镇村企业负责人敢轻视这个部门，连最牛的石门山镇渔业公司经理孟广发见了李远方，都要客气说话。 石门山镇工业经济发展成效引人瞩目，王培刚、张叔杰被县委书记、县长单独接见。 南津县委组织部接受县委书记的指示，派员对石门山镇干部队伍进行考察。 春节过后，南津县委组织机关干部开展一个星期整风运动，随后发布了干部任命文件。 县委副书记、组织部长肖建华亲自来到石门山镇，宣布干部任命。 王培刚被提拔为新成立的南津县开发区管委会主任，级别为副县级，张叔杰被提拔为党委书记，毕国亮被提拔为镇长。 马国栋自觉劳苦功高，做了大量工作，想当镇长，可是南津县几乎没有副镇长越过党委副书记提拔镇长的先例，他被调任为党委副书记，相当于镇党委班子三把手，也算是不错的安排。 内设机构主要负责人都盯着空出来的副镇长位置，很多人背后运作，最终财政所长许德江得到提拔，代理副镇长，等完成人大代表选举程序，就能正式任命。 最失落的人是赵天宇，他从县里下来镀金，上面有关系，对副镇长位置志在必得，对王培刚鞍前马后效劳，没有想到落空。 其实，王培刚对他并不满意，况且还要着眼石门山镇的布局，毕竟干部离任要经过审计，财政所长许德江为他立下汗马功劳，有些暗地里做的事，替他平了账。 至于李远方的突出表现，王培刚也考虑过，但有利益的权衡，再加上李远方不愿意与他女儿谈对象，听说与镇上的团委书记唐怡婕打得热乎，让他很生气，在县领导面前根本就不提李远方，极力推荐许德江。 开完镇机关干部会议后，镇党委、镇政府领导陪同县里来的干部，到当地最好的饭店石门山大酒店吃饭。 李远方回到办公室，泡了一杯浓茶，坐下沉思。 从职业发展来看，参加工作半年多，已经进入内设机构主要负责人队伍，进步也是够快了，应当满足现状。 但是，他发挥前世的工作经验，抓镇村工业经济轰轰烈烈，取得成绩显着，最终却没有能够上个台阶，反而为他人做了嫁衣，不免心中失意。 党委书记、镇长只考虑个人利益，使用完他后，将他抛到一边，根本就不向县委组织部推荐。 世态的炎凉，人情的冷淡，一度令他失望。 他想着去经商办企业，实现财富自由，享受美好生活。 但是，他重生过来，觉得有知识金手指，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头，要在逆境中闯出一条路。 内设机构主要负责人要想提拔为镇领导有两种途径，需要由本镇党委书记向县委组织部大力举荐，或者有县委、县政府领导关系，直接安排提拔。 李远方反思自己的工作，干事创业的成绩很突出，却忽视了搞好人际关系，特别是与县里的领导没有交往。 在党政机关工作，情商比智商更加重要。 主要领导重用那些能领会自己意图，并能够坚定不移落实的人；涉及立场斗争，毫不留情地打击反对派，即使再有才，坚决不使用。 李远方不满意这次干部调整，该做的姿态还是要表示。 他来到马国栋办公室，向他表示祝贺，免不了发点小牢骚。 “马书记高升了，可别忘了跟着干活的小兄弟！” “远方，我这副书记还是副科级，在镇党委班子里，只是排名稍微向前提了提。 我向王书记推荐提拔你为副镇长，他却说你还年轻，认后有的是机会。唉！机关就是论资排辈。” “谢谢马书记想着我的进步！” “远方不用客气，我们是在一条战壕战斗过，战友般的情谊。等我当上党委书记，一定会提拔重用你！” “谢谢马书记提携！” 李远方走出房门，撇了撇嘴，按照原来那个时空的经历，马国栋自己都没有能够进步，更谈不上帮助别人，快步走到毕国亮的办公室，敲门进入屋内。 “祝贺镇长！请指示工业办公室工作。” “谢谢远方！我正好想找你谈谈。你在去年干得出色，镇领导们都看在眼里。 这次调整干部没有提拔你，希望不要气馁，只要好好干，以后肯定会有进步的机会。” “谢谢镇长的鼓励！我要在您的领导下，继续抓好镇村工业经济。有做不好的地方，请您批评指正！” “远方是石门山镇少有的大学生，有工作思路，有理论知识，有实践能力，去年提出的工业强镇目标就很好。 来日方长，我们有时间在一起谋划今年的工作，新政府要有新特点，更要有新作为，争取在工业经济发展方面再创佳绩。” …… 尽管不欣赏张叔杰，李远方并没有自视清高，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从二楼镇长办公室出来，走上三楼。 经过党政办公室，赵天宇正在大发脾气，先批评打字员，又批评秘书，嫌他们给党委书记打印的报告有两个错别字。 其实，主要原因是他没有得到提拔，感到窝火。 李远方打断他的话，问道：“赵主任，张书记在办公室吗？” 赵天宇摆起架子，反问道：“张书记工作很忙，你有什么事？” 李远方没有理会他，直接走到楼梯尽头，在党委书记办公室门口站定，听了听，里面没有声音，轻轻敲了三下门。 他听到“请进”声音后，推门走了进去。 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张叔杰正在批阅文件，抬头看了一眼李远方，没有理会，继续看文件。 尽管场面有些尴尬，李远方并没有怯场，走到办公桌对面距离一米处。 “书记，祝贺您！请您指示工业办公室工作。” “年轻人要好好干工作，不要想着拍马溜须！” 张叔杰本来想批评两句，可是李远方是来请示工作，他只好憋下这句话，面无表情地说道： “经济工作是由镇政府负责，你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向毕镇长汇报，还有分管副镇长许德江。” “好的，我还是希望书记指示，工业办公室也好有个工作方向。” 话不投机半句多，李远方不愿意看他冷冰冰的表情，告辞离开，没有去拜访新提拔的副镇长许德江，直接回到自己办公室。 张叔杰见李远方离开，心想：“看来李远方有意向我靠拢，先磨磨他的锐气！” 第27章 干部调整 张叔杰是本地提拔起来的干部，非常了解石门镇情况，担任党委书记后，并没有急于烧起三把火，整天忙于下基层调研，听取工作汇报。 一个月后，方才有了动作，组织召开全镇党员干部会议，作了“加强党的建设，打造过硬干部队伍”的报告。 他围绕服务中心工作、建设干部队伍两大核心任务，讲了加强党的建设重要性，指出当前党员干部队伍存在的问题。 比如，发现个别人精神不振，缺乏朝气；个别人政治淡漠，乱发牢骚；个别人目无组织，目无纪律；个别人盲目自大，凌驾于党委政府之上…… 他最后强调，石门山镇加强党的建设任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紧迫，要勇于自我革命，拿出刮骨疗毒的精神，清除肌体毒瘤，使基层党组织成为经济发展的战斗堡垒，确保党的执政基础坚如磐石。 看似一次普通的党员干部大会，有着前世经验的李远方从中嗅出味道。 张叔杰政治手腕老辣，以堂而皇之的理由开会，其实就是为干部调整作铺垫，先造出舆论声势，再顺势动手。 随后，张叔杰主持召开全镇机关干部大会，主题是加强干部队伍建设，措辞极其严厉，声称对那些对抗组织的干部，宁肯耽误经济发展，也要坚决将其拿下。 他的发言，实际上吹响了干部调整的号角，尽管明面上说得高尚无比，实际上表露出唯我独尊的观点，谁不服从他，就要被调整。 机关干部们听出来了，张叔杰要开始调整干部。 整个会场鸦雀无声，胆小怕事的人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第三天上午八点，石门山镇党委召开会议，在座的党委委员任何人不准出门，不准打电话，中心议题是研究调整镇村干部，由党政办主任赵天宇做会议记录。 会议由组织委员郑维林提出了干部调整名单，调整了镇机关4名内设机构负责人，新任命财政所长、审计站站长，调整计生服务站站长、农技站站长，撤换3名村党支部书记、5名镇办企业负责人。 “大家议议这份名单，有什么意见尽管提出来。” 张叔杰摆出讲民主的架式，参会的党委委员心里雪亮，这份名单就是张叔杰的意思。 本来这份名单应当由马国栋来提出，张叔杰提前没有同马国栋商议，私下与毕国亮、郑维林等党委委员谈话，取得支持，直接在党委会上抛出来。 毕国亮是县里派来的干部，与这些调整干部没有深的交往，再加上他刚提拔为镇长，并不想与张叔杰有冲突，所以在私下谈话时没有反对，同意提到党委会研究。 张叔杰是石门山镇党委一把手，气势正盛，其余党委委员与个别被调整的干部关系不错，可是不愿得罪他，大多数人没有反对。 马国栋飞快地浏览了一遍名单，发现南津县木工机床厂干部调整。 周海滨被调到石门山镇砖瓦厂担任厂长，建筑公司经理姚西宁调回到南津县木工机床厂担任厂长。 姚西宁是张叔杰的人，原来担任过南津县木工机床厂厂长，在当时镇长张叔杰的领导下上马木工机床项目，在工厂濒临破产时离开，又在工厂形势转好时返回。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是来摘果子的。 把周海滨南津县木工机床厂调走还有一层原因，他是原党委书记王培刚提拔起来的厂长，调查过以前工厂存在的问题，把证据交给王培刚。 因此张叔杰特别恨他，现在大权在握，就要打击报复。 张叔杰清了清嗓子，郑重说道： “没有人提意见，大家举手表决。” “我有意见！”马国栋当即提出异议。 “哦！国栋书记说来听听。”张叔杰皱起眉头，满脸的不高兴。 马国栋来到石门山镇工作后，驻点南津县木工机床厂，与周海滨结下深厚的友谊，尽管知道会得罪张叔杰，仍然要为他说话。 “周海滨管理工厂能力强，上任以来已经扭转了木工机床厂亏损的局面。现在工厂管理走上正轨，满负荷生产，内外销订单干不过来，准备今年再上一条装配生产线，力争产值增加50%。 若让他继续担任木工机床厂厂长，这个目标将会实现，能为全镇经济发展做出很大贡献。换了别人当厂长，这个计划很可能夭折，全镇经济发展也会受到不利影响。 另外，周海滨事业心强，以厂为家，勤勤恳恳，真心想把木工机床厂搞好。免去他的厂长，会寒了那些干事创业干部的心啊！” 张叔杰抓住话中的漏洞，立刻反击道： “国栋书记，你首先要搞清楚一件事，镇党委并没有免去周海滨的厂长职务，而是把他调到镇砖瓦厂，继续担任厂长。 既然是正常的干部调动，怎么能说寒了干事创业干部的心？ 镇党委会议讲求民主，你有意见尽管提出来，但是必须要讲政治，从为了事业发展出发，提出建设性的意见，不要带有个人感情色彩，狭隘地考虑私人关系。 石门山镇村干部队伍缺乏活力，如同一湾死水。 因此镇党委新班子要通过调整干部，激发干部队伍活力，从而促进石门山镇事业的发展。 国栋书记，你可不要感情用事啊！” 马国栋求情不成，反被批评一顿，气昏了头，毫不相让地争辩。 “石门山镇砖瓦厂已经停产，只剩下两人看守厂房设备，由镇政府发工资。你把周海滨调过去当厂长，实际上就是贬职，想让他自消自灭。” 镇长毕国亮乐于听到不同声音，觉得应该声援一下，可是想到马国栋先前与自己暗中竞争，到县委做工作，想直接提拔镇长，便没有说话。 纪委书记连成敬分管政法纪检工作，在镇党委班子排第四位。 他看上的党委副书记被马国栋抢去，颇不服气，立即借机批评。 “国栋书记，你有意见就提意见，怎么能对张书记人身攻击？” 张叔杰完全掌控局势，呵呵笑着说道： “成敬书记理解错了，国栋书记只是情绪激动，再加上与周海滨私人关系不错，说话就不分轻重。 我再解释一下，正是因为周海滨能力强，所以把他调到砖瓦厂当厂长，希望他能把这家工厂起死回生，解决镇党委、镇政府的后顾之忧。 大家都知道，砖瓦厂下岗工人经常到镇机关上访，影响到正常办公秩序。 假设被上级领导遇见，将会给他们造成很不好的印象，因此必须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马国栋狠狠瞪了一眼连成敬，愤怒地盯着张叔杰，提高了声音： “姚西宁原来担任木工机床厂厂长，把工厂搞得濒临破产，到建筑公司干经理也把企业搞得半死不拉活。 张书记，你把他调回木工机床厂摘果实，我担心毁了工厂的大好局面啊！” 张叔杰的脸色变了，马国栋再次挑战自己的底线，平静了一下心态，不紧不慢地解释。 “姚西宁有胆识、有魄力，主持上马了木工机床项目，是木工机床附件厂转为木工机床厂的功臣，可以说没有姚西宁，就没有木工机床厂的今天。 现在木工机床厂的发展遇到产能瓶颈，正是需要姚西宁这种有开拓精神的厂长。镇党委调姚西宁担任木工机床厂厂长，希望工厂能够再次实现飞跃。 国栋书记，你要讲党性原则，做事要大公无私，一切从大局出发，不要总想着狭隘的私人关系。这样不仅影响事业发展，而且也耽误了你的前程啊！” 马国栋气得脸色发青，拍案而起： “你说得似乎站在道义的制高点，实际是为了一己私利，我坚决不同意调动周海滨！” 张叔杰并没有争论，目光每名党委班子成员脸上扫了一下，镇定自若地说道： “我们下面按照民主集中制原则，就干部调整进行表决，不同意的请举手！” 会场一片寂静，党委班子成员都用眼光扫视会场，除了马国栋，没有其他人举手。 “少数服从多数，干部调整方案通过，请赵天宇主任做好会议记录，立刻下发文件。 相关干部今天办理交接手续，明天必须到位！” 张叔杰宣布完毕，威严地扫视一下党委班子成员，起身离开会议室。 赵天宇急忙拿起会议记录本，端起张叔杰的茶杯，紧跟在他的身后。 其他人纷纷起身离开，只剩下马国栋孤零零坐在椅子上发愣。 第28章 运作 会后半个小时，石门山镇党委、镇政府印发了机关干部和企业负责人任免通知，迅速送达各个单位。 由于保密工作做得好，被调整人员措手不及，根本就没有时间找关系，只得按照文件要求办理交接手续。 李远方看到通知后，不免有些自责，尽管自己对调整干部有所警惕，但是按照原来时空的进度来思考问题，并没有想到重生过来后，牵一发而动全身，一切都随之改变，周海滨被提前免职。 他急忙来到马国栋办公室，推开门，满屋充满着烟雾。 马国栋正在抽烟，烟灰缸里堆满烟蒂。 “马书记少抽点烟，抽多了，对身体不好！” 李远方把门窗打开，形成对流，很快散尽烟雾，关上门窗。 “远方，为了周海滨被免职的事，我在党委会上向张叔杰拍了桌子。” “周厂长是干事的好干部，调整已经不可避免。马书记为他说话也没有错，只是搞成现在这种局面，我担心会影响您的进步。” “我做好了准备，张叔杰大不了把我挂起来，不用我管事，逼我自谋出路。” 马国栋已经考虑过后果，在原来的那个时空，确实是如此安排。 李远方听他简单讲了党委会上发生的事情，觉得很有可能会发生变化。 “马书记在会上说了气话，挑战了张叔杰的权威，他肯定恨您。 赵天宇作了会议记录，这就是证据。 倘若向县领导汇报，很有可能以此理由，对您打击报复。“ “难道他要撤我的职？” “那倒不至于，把你调整到一个破单位，有可能只保留副科级别。” “嗯！远方分析得有道理，张叔杰真有可能这么干。 我不能坐等挨刀，赶快找关系调动。” “马书记，县经济技术开发区刚刚成立，干部没有配齐，以您和王培刚主任的关系，调过去不成问题。” “县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借住城关镇办公楼，目前只有六个人，一个主任、一个副主任，再有两个司机、两个办事员，我去不可能干副主任，那可是正科级，难道要去干科员。” “马书记，县政府已经在县城东面划出18平方公里土地，未来要引进很多大项目，您到了经济技术开发区大有可为。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刚成立时经费不足，很多人不看好，这正是您的机会。 估计很快就要设立内部机构，招商局是最重要的单位，级别一般为正科级，马书记抓住这个位置，以副科级主持工作，只要引进几个大项目，有了政绩，提拔为正科级的局长或者管委员副主任，指日可待。” “远方的建议令我茅塞顿开！我在镇党委当副书记，与正科级的镇长只有一步之遥，可是张叔杰在这里主持工作，可能四五年也提拔不上去，那时我的年龄又大了，这确实是一条捷径。” “张叔杰很快就要动手，马书记要抢先一步搞定这件事。” …… 李远方提醒完之后，立即告辞离开，好方便马国栋打电话找关系。 他内心充满着喜悦，估计这件事有九成把握，他重生过来，终于可以改变马国栋的命运。 平心而论，马国栋是个好干部，起码他想干实事，处事也比较公道。 至于周海滨，李远方已经与他建立深厚友谊，并且他为自己提拔工业办公室主任时出了大力，明知不能改变结果，也要尽力争取下，否则内心不安，以后没有脸再次面对他。 他趁着张叔杰办公室没有人，敲门走了进去。 “书记好！” “你有什么事？快点讲，我手头还有很多重要工作要处理。” “书记，我刚看了党委发的干部任免文件。” “你有意见？” 张叔杰的声调高了，心想：“你一个小小股级干部，还敢来为周海滨求情，真是不知道死活。我正想拿马国栋开刀，在石门山镇树立起威信，这次把你一起拿掉！” 张叔杰不用顾忌说话的影响，脑海中冒出一堆刀子般的词语，准备用到李远方身上，骂他一个狗血喷头。 “我坚决拥护党委的决定！”李远方斩钉截铁地回答。 张叔杰听到这话后，硬生生把骂人的话憋回去，好比正要出拳，却找不到目标，或者想打喷嚏打不出来，非常难受。 大多数乡镇内设机构负责人，特别是年轻干部，见了党委书记都很紧张，甚至语无伦次。 李远方是个例外，身上有一种威严的气质，大胆地看着张叔杰。 “那你过来就是为了表明态度，用不着！这是党委会集体研究决定。”张叔杰没好气地说道。 “书记，木工机床是您主持上马的项目，可以说高瞻远瞩，使工厂实现了由生产木工机床零件到整机的转变。有了直接面向终端用户的产品，工厂就有了竞争力，才能做大做强。 要是没有您当初英明的决策，工厂现在仍然生产木工机床零件，没有今天大好的局面，创立了自主品牌木工机床，不仅打开国内市场，而且还出口到欧洲发达国家。 木工机床厂职工饮水思源，每当提起您，无不翘起大拇指，称赞您有眼光、有魄力，多方筹措资金，上马木工机床项目。” 李远方深谙拍马屁的技巧，借用别人的话来夸奖，会让人感觉真实，听起来非常舒服。 张叔杰确实为木工机床项目感到自豪，李远方的话如同挠痒痒，正好挠到他的痒处，不知不觉被带入思路。 “嗯！当时镇党委开会研究时，很多人反对上这个项目。大家觉得生产木工机床零件就很好，熟门熟路，利润比较可观，没有必要贷款投资生产木工机床。 还有人说工厂没有技术人才，即使投资上马这个项目，也生产不出来合格产品。我当时顶住了巨大的压力，力排众议，才上马这个项目。” 李远方继续引导：“木工机床厂如同一棵小树苗，是书记亲手栽下它，并且浇水施肥，看着它长大，肯定希望未来能够长成参天大树。” “那是自然！”张叔杰点头道。 “我有些担心，这棵树成长过程中会被风吹倒。”李远方郑重地说道。 张叔杰在政界摸打滚爬20多年，猜出李远方的意思，要为周海滨说话，不高兴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木工机床这个项目上马后，为何工厂连年亏损？ 主要原因是国内上马木工机床的企业太多了，市场竞争过于激烈，价格降得很低，还不容易找到客户。 去年，周海滨把主要精力放在市场开发，开拓了内外销多条渠道。 他精明着呢！自己把着这些客户资源，不让别人接触。 我担心把他调走，他会让客户取消订单，转移到别的工厂。 没有了订单，木工机床厂的形势将会急转直下，很可能恢复以前亏损的状态。 调整干部以后发生这种状况，很可能影响镇党委新班子的威信啊！” 张叔杰面色变得严峻起来，点了一支烟沉思。 他非常清楚当时木工机床厂的困难，由于经营管理不好，产品质量经常出现问题，因此失去客户。 现在木工机床厂管理走上正轨，产品质量也得到提高，订单随之而来。 不过，姚西宁接手后，周海滨还真有可能把客户带走，故意让他难堪。 他往深处想，李远方表面上为工厂着想，实际上是为周海滨说情，隐隐有要挟的意思，只是从言语上挑不出毛病，心里感到不快。 “小李，你觉得怎样才能维持木工机床厂的稳定？确保不由于主要负责人变动，失去客户。” “书记，镇党委安排姚西宁担任厂长没有问题，可以让周海滨当书记，暂时分管销售。 等到等姚西宁接过业务，逐步抓住了客户，再把周海滨调到别的地方。” “镇党委任免干部通知已经下发，即使错了也要执行，否则影响镇党委的威信。 这样吧，我找周海滨谈话，等过一段时间，再把他调回木工机床厂当书记。” “书记英明！这样处理非常稳妥，保证了木工机床厂平稳过渡！” 第29章 柳暗花明 李远方得到答复，心里比较高兴，急忙赶回办公室，进入里间，关上里屋的门，给周海滨打电话，简单讲了与张叔杰谈话的事。 “远方老弟，非常感谢！你为我这点破事，冒着得罪张叔杰的风险，老哥很受感动。 唉！马书记为了保我，不惜与张叔杰拍桌子，真是患难见真情啊！ 我为木工机床厂兢兢业业，在你的帮助下，把这个破厂子扭亏为盈。 镇党委无视我的功劳，一张纸轻飘飘就把我免了，让姚西宁来摘果实，连个合理的解释都没有。 我现在彻底凉了心，即使张叔杰请我回木工机床厂继续当厂长，也不会答应，想来想去，还是自己开一家工厂，再也不受他摆布。” “周厂长，我听到可靠消息，三年后，乡镇企业将要开始大规模改制，上级允许采用管理层收购的方式。 木工机床厂的负债很高，净资产的价值比较低。若你能够在木工机床厂坚持下来，在改制时就能争取买下工厂。” “远方，张叔杰刚刚提拔为党委书记，只要不犯错误，很有可能在石门山镇工作三年以上的时间。 木工机床厂改制，他肯定会让姚西宁收购，根本就轮不到我。 现在下来开工厂的时机比较好，趁着镇村企业大部分都是集体企业，依靠私营企业的灵活性，能够从集体企业手中抢夺市场。 等到乡镇企业开始改制时，我的工厂已经有了竞争力。” “看来周厂长已经下定决心，现在确实是创业的好时机，想开什么工厂？” “镇政府西边的王家村有一个铸造厂，给木工机床厂供货。 由于产品不合格率高，再加上木工机床厂也能生产铸件，这家工厂倒闭了。 我想租用厂房设备，继续生产铸件。” “我到王家村调研村办企业时，村党支部书记陪着我看过这家工厂。 厂房是钢筋混凝土结构，装了行车，用以吊装原料工件；生产设备有冲天炉熔化设备、浇注设备、混砂机和退火炉等机器。 这家工厂铸造设备不齐全，没有机械加工设备，最关键是缺少检测设备，只能简单测量铸件尺寸和重量，不能检测物理机械性能指标和化学成份，因此产品质量得不到保证。 周厂长接手这家工厂后，要增加一些生产设备和检测设备。” “远方，我想先利用现有设备开工生产，等到赚钱了，再逐步增加设备。 至于产品质量检测，凭着我在行业的关系，可以委托别的企业帮助做。” “这家村办工厂办不下去是有原因的，舍不得投资设备。比如，没有落砂设备，让工人用铁锨把铸件扒出来清砂，暂时勉强可以；没有制芯设备，完全凭手工操作，生产效率低下，并且保证不了铸件质量。 周厂长除了购买铸造设备，还要购买车床、钻床、刨床等基本机械加工设备，具备铸件加工能力，才能满足客户的需要，接到更多的订单。” “远方，我也想尽可能多地购买设备，可是东凑西借就这么点钱，刚刚够开工费，还要凭借老关系赊些生产原材料。你能否出点资金，我们合作开工厂？ “周厂长能出多少钱？” “只有15万元，再多一点也拿不出来了。” “我以母亲的名字投资35万元，你投资15万元，成立有限责任公司。” 周海滨心中感到高兴，双方合作不仅解决资金难题，而且李远方精通企业管理，还有外贸公司的朋友，能够帮助解决经营管理的一些难题。 李远方是大股东，出于政府工作人员身份考虑，他不会亲自出面经营管理，肯定要将公司交给自己打理。 “嗯！远方，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我们成立有限责任公司。按照出资额，你母亲是董事长，我当总经理。 根据国家企业注册登记管理规定，设立有限责任公司，投资者仅以以注册资本承担责任。即使公司破产倒闭，并不会影响到投资者的个人财产。” “周厂长找王家村党支部书记谈谈，租用厂房30年，租金一次性付清，把原来的生产设备买下来，不要留下后患。 至于公司再购买设备和流动资金，我有银行关系，以公司名义抵押贷款。” “张叔杰找我谈话，我可以提条件。请他给王家村党支部书记施加压力，把设备便宜卖给我们。他若不帮忙，我会立刻让他感到后悔。 我会向其他客户打声招呼，让他们停止订货，卡住木工机床厂的脖子。再与几个大供应商联系，让他们停止供应零部件和原材料，并且上门索要欠款，让姚西宁坐着哭。 哈！哈！我还得感谢张叔杰，正是他免去我的木工机床厂厂长职务，才使我下定决心自己开工厂。他不可能永远当官，下台了，屁也不是。我开工厂，一直是有地位的人。 李远方放下电话，心中感慨不已，重生到这个空间，镇办企业负责人调整提前发生，帮助了周海滨提前创业，连带自己投资进入制造业，并且从最基础的铸造行业做起。 铸造是机械工业之母，有6000多年历史。这个行业技术要求不高，利润率也不高。 李远方有信心凭借重生知识，把铸造工厂经营成功。 “叮！叮……”桌上的内线电话响了。 李远方抓起电话，听到马国栋高兴的声音。 “远方，到我办公室来。” “好的，我马上过去。” 李远方放下电话，快步走进马国栋的办公室，只见他一扫之前的阴霾，脸上满是笑容。 “王培刚主任苦于缺兵少将，听到我要投奔，马上到县委组织部做工作，估计明天调令就能来。我到开发区管委会招商局担任副局长，主持工作，级别为副科级。 对待工作，只要保持乐观的心态，坏事也能够变成好事。张叔杰打压我，却逼得我想办法调回县城。 我终于结束乡镇交流干部生活，以后不用住单身宿舍，每天都可以回家，陪伴老婆孩子。” 李远方拱手道：“祝贺马书记！开发区管委会是刚成立的机构，其实进步空间比乡镇大。祝您由招商局副局长提拔为局长，或者直接提拔管委会副主任。” 马国栋关切地说道：“远方，张叔杰对我恨之入骨，肯定会连带着调理你。 只要他在石门山镇当党委书记，基本不可能向县委组织部推荐提拔你，甚至会把你边缘化。 为了事业进步，建议你也调到开发区工作，跟着我干，不再受张叔杰的打压，能够充分施展你的才能。 股级干部调动手续简单，你若是愿意过来，我找找王培刚主任。” 李远方心有所动，马国栋调走后，自己在石门山镇没有领导支持，还要遭受张叔杰的打压。调到开发区工作，实现自己原来时空回县城工作目标。 他转念一想，自己没有同王培刚女儿谈对象，估计王培刚对自己没有好感，说不上还乐于看笑话，马国栋完全是一厢情愿。 他接着想到与周海滨合作办铸造厂，毕竟是第一次投资制造业，对周海滨有点不太放心，打算留下来，帮助把工厂建设起来。 等到工厂正常运转后，再考虑调动工作的事。 前世，他始终不能忘记石门山镇这段工作经历，遗憾当时急于调回县城，整天牢骚满腹，没有踏踏实实干出一番成绩。 现在，他已经打下良好的基础，更是舍不得离开。 他心中有了主见，轻松地说道： “谢谢马书记的关心！我要是遇到困难就逃避，永远也不会成熟。因此趁着现在还年轻，在艰苦困难的环境中锻炼自己，为以后的事业发展打下良好的基础。 实际上做任何事情都有技巧，在乡镇政府工作也是如此。我想在石门山镇再磨练一段时间，多观察领导和同事们处理问题的方法，学习他们的长处。 “乡镇政府就是小社会，情况比较得杂。你要保持小心谨慎，防止被别有用心的人设套陷害。”马国栋叮嘱道。 第30章 送行 三天后，南津县委组织部副部长于国顺来到石门山镇，宣布干部任免。 免去马国栋的党委副书记职务，调到县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担任招商局副局长，级别为副科级。 原纪委书记连成敬调任党委副书记，原副镇长邢文广接任空出来的纪委书记 在前期民主推荐、组织考察的基础上，拟提拔审计站站长徐宏志为组织委员。 提拔原组织委员郑维林代理副镇长，履行完人大补选手续后，即可转正。 此前，张叔杰已经得到消息，为此自鸣得意，用不着自己出手，马国栋识趣地滚蛋，同时还提拔了自己的人。 对于县开发区管委会这个新成立的机构，他还真有些看不起，更何况马国栋到管委会下属的招商局工作，在他看来，还不如镇政府下设的站所。 他恼怒马国栋与自己对着干，说是要执行党员干部纪律规定，树立新风尚，没有办送行酒，也没有安排车送，更谈不上党政主要领导亲自送上任。 既然他这样定了调子，镇机关的干部不好对着干。 大部分干部对马国栋的评价不错，此时却唯恐避之不及。 赵天宇又一次失望，为张叔杰跑前跑后，结果提拔之时，又没有考虑他。 他不敢得罪张叔杰，毕竟党委书记对提拔副科级干部有很重要的推荐权。 他与马国栋私人关系不错，担心惹得张叔杰不高兴，没有置酒送行，甚至装聋作哑不见面，害怕马国栋要车送到县城。 马国栋在办公室收拾私人物品，被褥等床上用品是镇政府配备的，其实只有些衣物、书籍和洗漱用品，收拾完后，塞在一个大旅行箱内。 他点起一支香烟，看着屋内的一切，心内五味杂陈；抽完香烟，掐灭烟头，站起来，走到窗前，最后一次扫视镇机关大院，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马书记，您收拾好了吗？”李远方推门走了进来。 “人家巴不得我早点走，我还赖在这里干什么？”马国栋苦笑道。 “马书记别着急走！我今天晚上摆酒给您送行。”李远方微笑道。 “张叔杰在会上说树立新风尚，不搞迎来送往，你用工业办公室公款请客，防止他借此整你。”马国栋提醒道。 “我用自己的钱请客，他根本就管不了。为了防止有人打小报告，没有请镇机关干部，主要是周海滨和木工机床厂的几个朋友。 明天早晨，周海滨开车送您到县经济技术开发区报到。他已经到镇砖瓦厂上任，没有考虑砖瓦厂复工，因为在环保，土地等部门监管加严的情况下，不可能再从耕地取土烧制砖瓦。 他开着镇政府配给的那辆破旧黑色桑塔纳轿车，打着寻找项目的名义，实际上忙于筹办自己的企业。 镇政府给他的便利条件，能用一天，就要用一天。明天送您报到后，他准备到县工商局办理企业注册登记手续。” “远方，你不用瞒着我，这个企业应该是你与周海滨合作经营。否则，他不至于对我守口如瓶。” “马书记，我母亲投资，营业执照上将注明她是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董事长，周海滨为总经理。” “嗯！你处事老道，这样操作不会给人留下把柄，没有文件限制国家机关工作人员父母经商办企业。 企业生产什么产品？准备得怎么样？” “租用王家村铸造厂厂房，买下其生产设备，仍然生产铸件。欢迎马局长到公司指导工作！” “指导可不敢当，远方经营管理企业的能力强，我以后会过来学习。” “我不会过多干涉企业，主要由周海滨管理。下班后半小时，估计镇领导都会离开办公大楼，周海滨开车接我们去吃饭。” 临近黄昏之时，李远方从窗上看到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驶进大院，立即关好屋门，陪同马国栋走下办公楼。 在一楼门厅，遇到唐怡婕。 她刚洗完头发，披肩长发还有点湿，伸手勾住右鬓垂下青丝，拢到右耳后面，笑吟吟地说道：“远方，你要请客送马书记？” “唐书记一起参加吧！”李远方随口说句客气话。 “那好啊！尽管我经常不吃晚饭。”唐怡婕居然毫不客气，调皮地眨了眨迷人的桃花眼。 年轻的团委书记参加饯行酒局，马国栋心里清楚，人家是要与李远方拉近乎，便说句客套话：“欢迎美女书记参加！” 周海滨把车停在大楼门厅前，三人走出大楼，来到车前。 马国栋拉开车门，在周海滨旁边的副驾驶位置坐好，李远方与唐怡婕坐在后排位置。 唐怡婕性格活泼，再加上做团委工作，很会活跃气氛，开玩笑道： “厂长当司机，党委副书记当秘书，我们享受的标准可真高！” 本来大家心情有点沉闷，经过唐怡婕调动情绪，车内充满着欢声笑语。 两公里的路程眨眼就到，穿过黑松林，来到海边渔村饭店。 这里还没有开发房地产，呈现的景象是原生态。 黑松林的东边有片三十多米宽的沙滩，前方是广阔无垠的大海。 渔村饭店是一个四合院，六间正房用红色花岗岩砌屋墙，高高隆起的屋脊用海草苫成，堆尖如垛，浅褐色中带有灰白色调，古朴中透着深沉。 这种海草百年不腐，海草房冬暖夏凉。 唐怡婕到石门山镇大半年了，可还是第一次到渔村饭店，立刻被这里的景色迷住。 “远方，有这么好的地方，你怎么现在才领我们过来？” “这里吃的是渔家饭，我怕你这城里来的大小姐不习惯。” …… 南津县木工机床厂来了四人，分别是办公室主任田新友、财务科长王坤明、生产科长韩剑涛、企管办主任董明轩，早早骑着自行车到来，等候在饭店门口。 他们是李远方和周海滨确定的人选，下一步准备安排到新成立的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组成管理层，还挖了10名熟练技术工人。 这四人很有眼色，待轿车停稳后，已经分别到了车门位置，打开了车门，等里面的人出来后，再关好车门。 众人进入四合院内，酒店老板满面带笑地迎上前，领到正房雅座间，里面有张大圆桌，摆放着一圈椅子。 李远方坐在主陪位置，请马国栋坐右侧大客位置，周海滨坐左侧二客位置，看着唐怡婕，客气地说道： “今晚的主题是马书记和周厂长，请唐书记坐三客吧！” “远方，我过来不是当客，要帮你陪好二位领导。” 唐怡婕当仁不让地坐在副陪位置，其余四名工厂的中层干部不好多说话。 李远方让田新友坐三客，王坤明坐四客，韩剑涛、董明轩分坐两侧陪酒位置。 服务员先摆了六碟小菜，然后端上一盘鲜红的螃蟹、一盘个头很大的野生对虾，还有一盘大葱烧海参，散出诱人的鲜香味。 “大家先吃海鲜，再喝酒。” 李远方直接用手抓螃蟹、对虾，分给身旁两个客人，又用筷子夹着海参，放在他们面前的盘子里。 唐怡婕给身旁二位夹菜后，剥开野生大对虾，蘸了一下小碗里的姜汁，放入口中吃掉，笑着说道： “远方，你就不能提前打个招呼，我从早晨就开始不吃饭，也好多吃点海鲜。” 她这话很接地气，引来一阵笑声，大家在美女面前都没有了拘谨。 韩剑涛、董明轩已经为每人倒好酒，男士一杯白酒，即使周海滨要开车也不例外，唐怡婕倒了一杯啤酒。 本来当地有规矩，啤酒与白酒要六比一来喝，但不好意思劝她。 李远方端起酒杯，围绕主题说了三口酒，第一是讲马国栋、周海滨的工作亮点，第二是讲了建立起来的深厚感情，第三是祝他们以后发展的更好。 他干完这杯酒后，除周海滨换上啤酒，其余男士仍然喝白酒。 随后是唐怡婕敬酒，接着侧陪敬酒，然后互相敬酒。 李远方喝多了，跑到四合院外吐了三次，见差不多，就买单结束了喝酒。 马国栋乱醉如泥，韩剑涛把他抱上车。 李远方嘱咐韩剑涛等四人走路小心，就与唐怡婕上了轿车。 周海滨的酒量很大，今天喝得没有过量，开车送他们回镇机关大楼。 第31章 安置下岗工人 清晨七点，李远方提着行李，把马国栋送上那辆破旧黑色桑塔纳轿车，目送着驶出镇机关大院，思考以后的工作。 太阳照常升起，工作还得继续。 党委班子的唯一支持者离开，他要依靠自身力量面对挑战，解决困难。 去年最后两个月，他围绕工业经济突破亿元大关目标，制定了半月调度的措施。 今年还没有确定新的方向，因此取消每半个月的调度，镇村企业只是每月例行报表。 镇党委新班子没有确定今年的工业经济发展思路，他也没有主动建言献策。 每天骑着摩托车下企业调研，通过工作关系，与镇村企业负责人打成一片。 张叔杰全面接管石门山镇党委工作，在马国栋离开后，提拔任用自己的人，地位更加稳固。 毕国亮提拔得较快，暂时需要积累人脉，没有与他争权夺利。 许德江却有些失落，尽管提拔为副镇长，可是失去了财政所大权。 镇党委安排他分管工业经济，渔业公司、木工机床厂等大企业负责人根本就不点他，说话还不如李远方好使。 李远方刚来石门山镇上班时，许德江摆架子，想给新人一个下马威，在办理手续时刁难了他。 他没有想到李远方会记仇，对他一直敬而远之，从来没有主动到他办公室汇报工作。 “德江镇长，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咱们商量一下工作。” 毕国亮打来电话，许德江赶紧来到镇长办公室。 毕国亮扔给许德江一支香烟，自己也点起一支，抽了起来。 “德江镇长，上届镇政府抓工业在全县创出亮点，得到县领导大力表扬。 镇政府新班子成立一个多月了，却还没有思路，我很着急啊！” “镇长，去年镇政府制定工业经济突破亿元大关，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 今年即使提出过两亿元，也没有了新意，更何况到不了这个数字。” “你说得这些话有点道理，我们却不能以此为借口，不去想办法开展今年的工作。 李远方干工作很有思路，你要多征求他的意见，尽快开创工作新局面。 德江镇长，一年之计在于春。第一季度若不出工作思路，我们今年将一事无成。 年底组织部门来考察干部，我们没有了政绩，考核结果难以预料啊！” 许德江是王培刚提拔起来的干部，并不受张叔杰待见，听完毕国亮隐隐带有威胁的话，脑门立刻出汗了，说明非常不满意。 他若得罪石门山镇的两位党政主要领导，结局会很惨，可不想丢掉这个来之不易的副镇长位置。 毕国亮看出他的紧张，说话语气有些缓和，嘱咐道： “德江镇长，从财政所长到副镇长是很大的飞跃，工作方式有很大的差别，你要迅速适应这种转变。 要充分调动内设机构干部积极性，调动镇村企业负责人的积极性。 对于今年的工业经济，不用追求出大的亮点，只要能稳步增长就行。” 许德江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急忙说道： “我马上落实镇长的指示，想办法尽快抓好镇村工业经济，确保今年稳步增长。” 毕国亮话锋一转，吩咐道：“当前还有一件事比较紧迫，需要尽快解决。 石门山镇砖瓦厂停产后，除了部分职工自己找工作，大部分被分流到其他镇办企业，只有4名年近50岁的男职工，没有企业愿意接收。 他们在镇砖瓦厂从事繁重体力劳动，年满55周岁即可办理退休。 可是还差这么几年，他们舍不得放弃工龄，三天两头到镇政府上访，并且放言，要是再不给解决，要到县里、市里上访。 我跟张书记说了，他也表示同意，安排他们到渔业公司上班。 你现在代表镇政府，去一趟渔业公司，找孟广发总经理商量，把这件事定下来，彻底消除这个上访隐患。” 孟广发本来是孟家村党支部书记，五年前调到石门山镇渔业公司任总经理。 他的社会关系很硬，亲叔是靖海空军部队少将，因此并不怕镇里的干部。 他在渔业公司是一言九鼎，员工对他噤若寒蝉。 这样也有个好处，令行禁止，公司管理得非常严格。 他眼光独到，建冷藏厂，上大马力渔船，公司实现快速发展，去年产值占全镇工业总产值近半。 石门山镇的财政收入依赖渔业公司，并且来客经常安排到渔业公司酒店，甚至打点关系送礼，也要渔业公司出。 正因为如此，党委书记对孟广发也要客客气气。 本来，安置镇砖瓦厂4名下岗男职工这种事，镇党委书记张叔杰打个电话就行，故意交给毕国亮办理，乐意看到他办不成，甚至被孟广发硬怼，从而打击他的威信。 毕国亮掂量一番，担心孟广发很可能不给面子，便把这件事推给许德江，让他去找孟广发商量。 许德江心里不愿意，没有办法，官大一级压人，镇长安排工作再难，副镇长也得硬着头皮接下来， 他回到办公室，细想这件事，越想越生气，决定自己也不出面，找李远方做这个出力不讨好的事。 他打李远方办公室电话，却没有人接，打到外间，徐蓓蕾接了电话，说李远方下企业了，不知道具体到哪家企业。 “他妈的，太滑溜啦！用着时候找不着人。小子，小心点，别让我抓住把柄！” 他狠狠地骂完，打电话给党政办公室，让他们派了一辆桑塔纳轿车，坐车来到石门山镇渔业公司。 在大门口，两名门卫拦住轿车，非要询问登记，再与渔业公司办公室联系后，才放入公司大院。 到了办公楼门口，没有人出来迎接。 许德江心里窝着火，下车时把车门甩得很响，大踏步上了三楼，直奔走廊尽头的总经理房间。 办公室主任走出来，拦住他，微笑着说道：“许镇长，请到办公室来坐。” 许德江只得先到办公室坐下，问道：“孟总在吗？我找他有事。” “孟总屋里有客人，请您稍等，我先去请示一下。” 办公室主任为他倒上一杯茶水，陪他坐在迎门沙发上。 过了20多分钟，走廊传来脚步声，有个人一晃而过。 办公室主任急忙走了出去，很快就返回来了。 “许镇长，我领您过去见孟总。” 许德江进入孟广发房间，只见他坐在一张大老板桌前，正在一些单据上签字。 他签好字才站起来，与许德江握了一下手，请他坐在侧面沙发上。 “许镇长过来有事吗？” “孟总，毕镇长让我过来找你，张书记也同意，请渔业公司安排砖瓦厂四名下岗职工。” “不行！我听说这四人接近50 岁，经常到镇政府上访。 渔业公司接收的职工都是能干活，并且遵守纪律，不会收留这些不稳定分子。” “孟总，渔业公司是全镇用工最多的企业，不在乎增加四个职工，请您接收他们，安排一些仓库保管等轻松工作，为镇党委、镇政府分忧解愁，为石门山镇社会稳定做出贡献！” 孟广发毫不留情面，嚣张地说道： “渔业公司不是养老院，不会接收这四人。他们胆敢进入渔业公司大门，我马上让人打断他们的腿！” 许德江僵在那里，没有勇气反驳，尴尬地告辞，回到镇政府机关，立即向毕国亮汇报经过。 “镇长，孟广发这种态度，可能是觉得副镇长级别低。 最好您亲自出马，甚至打个电话都行，他会给您面子。” 许德江把矛盾推出去，反过来怂恿毕国亮，想看他的笑话。 毕国亮不会上当，没有找孟广发，直接到张叔杰办公室，说了许德江到渔业公司商量的经过，生气地说道： “孟广发嚣张跋扈，目无镇政府，不能再纵容下去，必须让渔业公司接受四名下岗职工。” “渔业公司是全镇经济支柱，不能打击工作积极性。既然不肯接收，那就安排到别的镇办企业。镇政府要尽快解决这个问题，不能让他们再次上访！” 张叔杰没有批评孟广发，反而又给毕国亮施加压力。 第32章 搞什么鬼? 毕国亮了解镇办企业负责人德性，个个如同小鬼一般，有好处就争，有麻烦就推，从来不做赔本买卖，他为安置这四名下岗职工伤透脑筋。 四名下岗职工工作问题长久得不到解决，家庭生活困难，对石门山镇政府彻底失望，坐小客车来到南津县政府上访，被保安拦在办公大楼门口。 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岳春明，与张叔杰私人关系不错，得知这个消息后，派人安抚好上访职工，立即打电话给他。 “张书记，你们镇四名下岗职工到县政府上访，幸亏人少，我赶紧安排他们到一间空屋坐着。 让县委书记、县长知道这件事，会有不好的影响。你赶快派人到县政府，把他们领回去！” “谢谢岳主任！我马上安排干部过去领人。” 张叔杰放下电话，立即拨通毕国亮的内线电话，严肃地说道： “毕镇长，岳春明主任打来电话，砖瓦厂四名下岗职工到县政府上访，多亏他安抚住，才没有造成不好影响。 你马上到县政府，务必把他们带回来，再想办法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去年，镇政府抓工作轰轰烈烈，经济工作绩得到县县政府主要领导表扬。 今年，都到了三月份，仍然没有任何工作创新思路，却发生下岗职工到县政府上访事件。关键是他们多次到镇政府上访，没有认真解决好。 毕镇长，组织上赋予你重任，你可不能有交流干部思想。镇政府要尽快规划好今年工作重点，下大力气抓好落实，不要掉出工业强镇队伍，这是最低要求。” 张叔杰为官多年，管理经验老到，只要抓住手下问题，便站在道义的制高点，批评敲打干部，让他有苦说不出。 毕国亮能走到镇长位置，也不是软柿子任人捏，立即予以还击。 “张书记，下岗职工上访是历史遗留问题，本届镇政府有信心解决这个老大难问题。 至于今年工作经济工作，很快会拿出思路。” “好！我就等着听毕镇长的好消息。”张叔杰放下电话，冷笑道： “连上访职工都不一定能够领回来，还敢夸下海口，到时碰一鼻子灰，有你的好看。” 毕国亮抽一支香烟冷静下来，逞一时口舌之快，还是要想办法解决问题，当务之急是把上访下岗职工领回来。 “德江县长，有四名下岗职工到县政府上访，你赶快去把人领回来，镇政府再研究给他们安排工作。” “唉哟！镇长，我的肚子痛，马上到镇卫生院看医生。” 许德江是典型的机关老油条，遇到困难能躲就躲，能推就推；刚当上副镇长还有点激情，经过到渔业公司碰壁的教训，便找理由躲避。 “真他妈的老滑头！离了谁，地球照样转，老子亲自去一趟县政府。” 毕国亮放下电话，生气地骂道，接着打电话找李远方，让他陪着一起到县政府领人，有些跑腿的事，打算让李远方来做。 去年，石门山镇买了两辆新轿车，尼桑蓝鸟是党委书记专车，本田思域是镇长专车。 当毕国亮下楼后，本田思域轿车已经停在门厅前。 李远方打开后排右车门，待毕国亮坐进车里后，关上车门，在副驾驶位置坐下，让司机开车到县政府。 “远方，周海滨能不能把砖瓦厂启动起来？” “砖瓦生产要靠近原料产地，砖瓦厂已经用尽周围的原料，更何况环保、土地等部门加严监管，几乎没有可能重启。” “砖瓦厂不能启动生产，这四名下岗职工不好安置啊！德江县长到渔业公司商量，孟广发拒绝接收。” “石门山镇有10家镇办企业，不能安排进入渔业公司，可以安排到别的企业，他们哪敢不听镇政府的话。” “这四名下岗职工年龄太大，干不了重的体力活，就想找个地方养老，混到退休，镇办企业都不愿意接收。” “镇长，站在下岗职工的角度，确实不应该放弃工作。 国家明年将会出台社会养老保险新政策，人人可以缴纳养老保险，连续工龄可以视同缴费年限，现在失去了工作，没有单缴纳养老保险，以后会有很大麻烦。” “远方，既然你很同情他们，就要想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最起码到了县政府，先把他们劝回来。” “镇长，实际上他们最关心的是老有所养，至于安排工作倒是其次。我们只要抓住他们所求，就能以最低的代价解决问题。” “不错，你考虑问题能够直抓要害，这可能就是他们的底线。” “镇长，对他们提出的条件，也不能答应得太痛快，不能让他们得寸进尺，狮子大开口，提出更高的条件。” “嗯！见机行事。” 到了县政府后，毕国亮先去拜会了岳春明，接着马上来到接待室，先向那四个上访职工散了一圈烟。 李远方打量这四人，见他们面相善良，不是那种无赖之徒，看来只是为了维护权益，被逼无奈，才到县政府上访。 毕国亮诚恳地说道：“四位师傅，镇政府正在想办法为你们安排工作。昨天，许德江副镇长还到渔业公司协商。 你们要相信镇政府，赶快返回，镇政府肯定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四位下岗职工接连反驳，吵得毕国亮脑袋发昏。 “我们就是相信镇政府，才被拖了好几年。” “镇政府说话不算数，叫俺们怎么相信镇政府。” “镇政府还用派个副镇长到渔业公司协商，一个电话，企业就老老实实听，你这是在欺骗俺们老百姓。” “你不安排工作，俺们坚决不回去。” …… 有个职工情绪激动，竟然抓住毕国亮的胳膊。 “停！你们是想解决问题，还是要吵架？毕镇长风尘仆仆赶过来，就是为了帮你们一把，你们却乱吵一通。再这样吵下去，就是吵到联合国也没有用。” 李远方大声说道，走上前，掰开职工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训斥道： “你想暴力殴打镇长？信不信，我立即把你扭送公安局。 你还想让镇政府给安排工作？笑话！先准备让家里人往拘留所送饭吧！” “远方不要上纲上线，这位师傅只是情绪激动。”毕国亮唱起了红脸。 “镇长不跟你们一般见识，我来跟你们谈。” 李远方请毕国亮坐下，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四人对面。 “你们不上访的条件是什么？” “镇政府给我们安排工作，挣钱养家糊口，能熬到退休就行。”一位下岗职工答道。 李远方慢悠悠地说道：“嗯！这个要求不过分。不过，想干工作并非必须到镇办企业，要是别的地方工作舒适，收入还能超过三倍，你们愿意不愿意干？” “哪有这么好的单位？你又想把我们骗回去。”另一位下岗职工小声咕噜。 “镇长，把他们的工作关系挂到一家镇办企业，不领工资，没有福利待遇，这样可以吗？”李远方问道。 “没有问题。”毕国亮干脆地回答。 李远方看着上访工人，微笑着问道：“每月300元收入的轻松工作，你们想不想干？” 按照现在乡镇企业的工资水平，300元钱比两名职工的工资还高。 四位下岗职工眼睛放光，异口同声答道：“想！” “镇长，您可以去忙别的工作，这四位师傅交给我，他们以后不会再上访。”李远方微笑道。 “谁想每个月挣300元，跟我走！” 李远方推门走了出去，四位下岗职工唯恐跟不上，急忙站立起来跟随。 有一人绊倒，跑起来，一路小跑追赶。 毕国亮追出来，大声喊道：“远方，用我的车先把他们送回家！” “镇长，我要带他们到公安局。” “你到公安局干什么？”毕国亮惊问道。 “哼！竟然敢抓镇长的胳膊，我要请警察教育他们。” 李远方大步向前走去，四位下岗职工如同小学生一般，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李远方搞什么鬼？” 毕国亮盯着他们，确实往公安局大楼方向走去，自言自语道。 第33章 贷款 四位下岗职工原以为李远方开玩笑，看到真向公安局走去，感到害怕，停下脚步。 “李主任领我们到哪里去？” ”李远方停下来，回头说道：“公安局，快点跟上我！ “啊！为什么要到公安局？” “难道真是请警察教育我们？” “李主行，你骗人！说好了要给我们安排工作，每月300元工资，却想把我们送进公安局！” “我们回头，继续到县政府上访！” …… “别吵了！”李远方生气地问道：“难道你们不想要每月300元工资？” “李主任想给我们在公安局找份工作？”一位下岗职工讪讪问道。 “咳！你们想到哪里去了？” 李远方觉得自己有点粗心大意，需要先给他们解释清楚。 “给一家商行做带工，每星期坐船往返南韩三次，给两边的商行带货。 船票钱由商行出，吃饭也由他们负责，每个月休息一个星期。你们不想干了吗？” “想干！” 四位下岗职工想到不用出力，收入还这么高，脸上乐开了花。 “这简直是老爷工作。”一位下岗职工小声嘀咕。 “我们不休假，能不能增加工钱。”另一个下岗职工试探着问道。 李远方郑重说道：“首先声明一件事，你们与商行之间不存在劳动合同关系。 商行付给你们钱，只是帮助带行李的劳务费，根据带的次数付钱，每个航次都去，应该能够挣到400元钱。” “我们不休假。”四位下岗职工争先恐后地答道。 李远方严肃说道：“我先领你们到公安局办护照，每人拿一张出国纪律规定，你们要背熟，并且严格遵守。 谁违反外事纪律？以后将被禁止从事带工行业，甚至不能出国。” “我们不会违反外事纪律！”四位下岗职工连声答应。 他们经历下岗的痛苦，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 到了县公安局，李远方先去拜访了办理护照的科长，送给他两条南韩香烟，然后指导这四位下岗职工填写申请表。 等到办完申请手续，并替他们交费后，发给每人一份出国纪律规定。 “回家背熟，牢记在脑中。等到护照办好后，我还要为你们办理签证手续。” …… 打发走四位下岗职工后，李远方来到南津县工商局，碰见刚办完事的周海滨。 “远方，公司注册登记手续办好了，我们很快就能开业。” 周海滨扬起营业执照，李远方接过来看了看，还给他，开玩笑道： “以后要称呼‘周总’，祝公司红红火火发大财！” “远方才是真正的大老板，我其实就是给你打工。”周海滨笑着说道。 “周总也是股东，还是公司的总经理`。” “公司的重大决策要由董事长决定。” “我们一起到建设银行，先给公司开个账户，我把投资款转过去，再找同学帮助贷款。” 二人说笑着上了车，到达建设银行大楼。 下车后，进入大楼，穿过营业大厅，来到二楼信贷科，直接进入科长室。 傅文彬刚结婚，在建设银行提拔为科长，可谓双喜临门。 他正在给一名下属安排工作任务，见二人走了进来，打发走下属，请二人坐下，关上里屋的门。 傅文彬与李远方上次合作很好，关系非同寻常，说话也没有客气。 “老同学无事不登门，需要我帮忙吗？” “文彬，这位是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总经理周海滨，我母亲是董事长，公司投资总额100万元，需要请你帮助贷款50万元。” 傅文彬倒吸一口凉气，吃惊道：“远方，你还真敢玩大的！” “请傅科长放心，我们开办正规企业生产铸件，未来市场销路很好，经济效益可观，偿还贷款是没有任何问题。公司注册资本50万元，再贷款50万元，有这些资金支撑，才能投入生产。” 周海滨说完，递上营业执照，还有公司的章程和项目可行性报告等材料。 傅文彬接过来，先看了营业执照，接着看了公司章程，最后看了项目可行性报告，点头赞道： “可行性报告比较具体，设备投入、原材料费用、人工费用、税费，甚至还列出电费等小的费用；市场分析也到位，有国内市场需求，还有国外市场需求，以及同行业情况。 这是我见过最好的可行性报告。依据银行贷款的管理规定，企业要有同等价值的资产抵押，不包括租赁的厂房，即使老同学也不能例外。” “文彬，我们准备在建设银行开立一个公司账户，打进50万元投资款，然后购买生产设备，再以生产设备抵押贷款。”李远方亮出银行卡。 “我也把投资的钱带来了。”周海滨也从包里掏出银行卡。 “我们银行主要受理不动产抵押贷款，一般不受理机器设备抵押。你们公司刚刚成立，所有的机器设备要花钱来购买，有发票作为证据，价值评估相对容易些。” 傅文彬思考片刻，点头同意，50万元以内的贷款，他这个科长有权利批准，仍然感到不太放心，为难地说道： “远方，你们公司是有限责任公司，到时资不抵债，还不上贷款，我可就要倒霉了！” “文彬，你怎么对我还不放心。万事开头难，为支持周总创业，我肯定要对这笔贷款负责，公司还不上贷款，我来偿还，决不能害了老同学。” 傅文彬故意卖个人情，叹气道：“看在老同学的面子，我承担这个风险，同意这笔贷款。” 他拨打内线电话，找来一名业务员，领周海滨到贵宾室办理开户打款手续。 房间里只剩下二人，说话就轻松多了 “老同学还担心我还不了款？用不用给你写份保证书？”李远方笑着说道。 “我那是说给周海滨听，有老同学在我们建设银行的存款作保证，我放心得很！”傅文彬也笑着说道。 “文彬，今天中午，我作东，请请老同学。”李远方邀请道。 “远方，银行有客户招待费，老同学过来办理业务，还是我来请吧！”傅文彬摇头道。 “以前老同学多次帮忙，也多次请我吃饭，今天给我一个感谢的机会。”李远方坚持道。 傅文彬点头同意，问道：“远方，你不在石门山镇政府追求进步，怎么整天琢磨做生意、开工厂的事？” 李远方苦笑道：“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我也想在镇政府快点进步，可是付出很大努力，才混了股级干部，不知道什么时间才能混到副科？ 我刚参加工作时，说是在石门山镇政府，实际上是在南津县木工机床厂。周海滨厂长给予了很大的支持，还大力向镇党委书记推荐，使我很快当上工业办公室主任。 由于工作关系，我们建立深厚友谊。他下来开办企业缺少资金，请我投资入股，我不好意思拒绝，就这样共同注册了公司。” “远方有情有义，能够交到真心朋友，无论是从政还是经商，都能够取得成功。”傅文彬随即说道： “在体制内进步，不能完全依靠工作能力和成绩，还要有贵人相助。你不是石门山镇党委书记的人，只能想办法与县里的领导拉上关系。 我对象的舅舅在县委组织部工作，前两天找我办过事。我约他出来，今天中午一起坐坐，大家熟悉了，说不上以后能把你介绍给县领导，对你进步有好处。” “非常感谢文彬！午饭就定在蓝天宾馆，我来请客！”李远方激动地说道。 “我对象的舅舅不喜欢张扬，一般不到蓝天宾馆吃饭，还是找一家有特色的小饭店。“傅文彬随即说道： “哦！我想起来，丰惠铁锅炖不错，我打电话订个餐间，再通知他。” “我有个领导马国栋，原来在石门山镇担任党委副书记，现在是开发区招商局副局长。原来想今天中午一起吃饭，你看是否招呼他？”李远方问道。 “没关系，让他过来吧！”傅文彬点头道。 这时，银行业务员走进来，带来了几张单据、银行卡和身份证。 李远方看了一遍单据，没有发现问题，代替母亲宋佳芝签好字，把银行卡和身份证装入包中。 “我先回家准备些礼品。” 李远方站起来，找周海滨要了车钥匙，开车向家里驶去家里。 第34章 织网 经过糖酒公司时，李远方停下车，进去买了三瓶高度五粮液酒。 到达宿舍楼后，提了一瓶酒下车，上楼打开家门，发现父亲和妹妹都在家里，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母亲在厨房做饭。 “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家？” “老爸出差刚回来，我到教育局开完会直接回家。” “给老爸的酒。”李远方扬了扬手中的五粮液，放到茶几上。 “你以后别买这么贵的酒！清河镇生产的清酒，尽管有些酒糟味，那可是真正的粮食酒，喝着挺好的。” 李恒贵盯着酒瓶，轻轻用舌头舔了一下嘴唇。他的酒量不大，每天晚上喜欢喝上一小盅。 “儿子也算是有钱人了，有时也要孝敬老爸一瓶好酒。 ”“哥，恒佳商行开得怎么样？” “生意兴隆！” “那我就不上班了，替你看着恒佳商行，怎么样？” “颖儿，你是干部身份，好多人羡慕你的工作。你哥开恒佳商行，那是不务正业，别随他胡闹！” “老爸，我只是开玩笑，听说杨秋莹替哥看着商行。” “哥，你是不是看她长得漂亮，想让她给我当嫂子？” “不行！我不同意。” 宋佳芝在厨房里边干活边听话，听到李颖说这话，立刻冲了出来，手在围裙上擦了擦，给李远方整理了下衣服，表情很是严肃。 “远方是名牌大学毕业生，分配到镇政府当干部。杨秋莹高中毕业就打工，怎么能够配得上我儿子？” 李远方笑着安抚道：“老妈别急！颖儿只是开玩笑。我觉得杨秋莹品德好，又会做生意，就雇她帮助打理恒佳商行，没有别的想法。” 宋佳芝脸上露出了笑容，点头道： “那就好！我的儿子找对象必须是大学毕业生，还要在机关工作。 我马上炒菜，你最爱吃的青椒土豆丝。等会儿再跟你说说，邻居大姨给你介绍对象。” “妈，我今天中午就不在家里吃饭了，新成立的公司办手续要请客。” “又要把老妈推出去当傀儡，你可要小心些，别让小人借此来陷害你！”宋佳芝嘱咐道。 “办企业不容易，需要靠上去才挣钱。你不要再三心二意，还是扎扎实实干好本职工作。”李恒贵劝道。 “老爸老妈尽管放心，我做事自有分寸。” 李远方听到母亲介绍对象就头痛，重生坚决不相亲，急忙找了三套南韩化妆品、衬衣、领带，装入手提袋，匆匆离开家。 到了南津县建设银行，正好是下班时间。 周海滨已经办好公司开户手续，投资款打到公司账户；等到公司买下机器设备后，再来办理贷款手续。 李远方亲自驾车，傅文彬坐在副驾驶位置，周海滨坐在后排座位。到了县开发区管委会，马国栋已经等在一楼传达室，迅速上车，坐在周海滨旁边。 “马局长，这位是我同学傅文彬，建设银行信贷科长。” 李远方介绍完，启动轿车，随口问道：“马局长，工作还顺利吗？” “县政府划了一块地，只有三家企业，一家服装厂还倒了。王培刚主任把主要精力放在盖办公楼上，我这边招商引资压力很大啊！ 远方，你的路子广，有好项目的话，尽量引进开发区。县政府出台政策，对招商引资者给予提成奖励，对企业也有一些税收等方面的优惠政策。” “周总刚刚注册了公司，把他这个项目建在开发区，支持马局长工作！”李远方开起了玩笑。 “开发区的项目都是高大上项目，马局长肯定看不上我这个小破铸造厂。”周海滨推辞道。 “县政府给开发区的定位是发展高新技术产业，不主张引进铸造这种高耗能高污染低端企业。”马国栋点头道。 “所以我们只能在乡下干。”周海滨自嘲道。 傅文彬插话道：“暂时引进外地企业比较困难，可以多关注本地企业扩大再生产，或者新注册成立企业，引导他们到开发区建设新厂区。 我手头有药厂、农用运输车厂等企业的项目建设可行性报告，正在申请贷款。 马局长可以与这些企业沟通，把这些项目争取到开发区。” “傅科长的建议很好，请把要上项目的企业名单提供给我。到时请县领导出面协调，开发区再给予税收、土地价格等方面优惠政策。” 李远方减了车速，提醒道： “马局长，开发区招商引资不能只盯着内资企业，相比较，引进外商投资企业比较容易，更能体现招商引资成效。 国家对外商投资企业有‘两免三减半’的税收优惠政策，从有经营收入起2年免征、3年减半征收所得税，并且对出口型企业还有退增值税，对进口设备也能享受免征关税待遇。 南韩劳动力成本太高，镇东港到山川港开通后，有些南韩客商过来考察，对投资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局长可以重点关注南韩客商。” 周海滨不满道：“我就搞不明白，国家为什么要给外商投资企业那么多优惠政策？ 把这些优惠政策提供给民营企业，给予5年的缓冲期，民营企业也会突飞猛进发展起来。” 李远方解释道：“外商投资企业引入国外先进的管理和技术，有利于加快国内产业结构调整和优化，推动我国企业与国际接轨，参与国际市场竞争。 国有、集体企业的管理方式严重落后，适应不了国际竞争。通过引进外资，可以推进国有、集体企业改革进程，促进建立现代企业制度。” 傅文彬补充道：“引进外商投资还能增加那大家的外汇储备，增强宏观调控能力，有利于开展国际贸易、降低国内企业融资成本、防范国际金融风险。 另外，外商投资企业在国内办理业务，银行等服务性行业也能够增加收入。” 马国栋点头道：“国家鼓励引进外商投资企业，给予税收等方面优惠政策。 开发区在此基础上，还会给予土地价格等优惠政策，只是还没有一家外商投资企业。 远方，你可以利用南韩客户关系，帮助介绍外商到开发区投资，实现外商投资企业零的突破，拜托了！” “马局长，我试试看，不一定有把握。” 李远方说着话，开车到达丰惠铁锅炖饭店，把车停在店门侧面停车位，从车上取下两瓶五粮液酒，与三人下车，走入饭店内。 他把酒放入餐间，点好菜，先让厨师炖上一条野生大鲈鱼和一只跑山鸡。 看看时间差不多，四人到门口迎接客人。 十分钟后，一辆黑色轿车驶来，在饭店门前停下，从车内走出一位中年人。 “于部长好！” 不用傅文彬介绍，马国栋、李远方已经认出此人是南津县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于国顺，上次到石门山镇宣布干部任免。 于国顺先与马国栋握了握手，在与李远方、周海滨握手时，面有疑色。 傅文彬马上介绍二人，当然重点是李远方，把他好一顿夸奖。 进入二楼雅座间，李远方坐了主陪，周海滨坐对面副陪，请于国顺坐大客位置，傅文彬二客位置，马国栋坐三客位置。 李远方打开五粮液酒，每人倒了二两五的满杯。 周海滨要开车，开了一瓶啤酒。 今天主题是为了感谢傅文彬贷款，李远方、周海滨简单表示感谢。 大家以于国顺他为中心，顺着他说话，轮番向他敬酒。 于国顺很是受用这种气氛，喝了半斤五粮液酒，还有三瓶啤酒，至于特色炖菜，吃得也不少。 李远方见他喜欢吃鲈鱼，悄悄来到厨房，挑了两条大鲈鱼，装入泡沫塑料箱，还撒了一些冰块，放到轿车后备箱。 待酒足饭饱后，李远方先到前台买单，回来结束酒席，扶于国顺到轿车副驾驶坐好，他与傅文彬、马国栋坐在后排，周海滨开车离开饭店。 到了于国顺楼下，傅文彬扶着他上楼，李远方端着泡沫塑料箱，上面放着一个礼品袋，送到他家里。 他接着把马国栋、傅文彬分别送到家里，也给了他们一手提袋礼品。 送完客后，李远方再也坚持不住，躺在后座上，呼呼大睡。 直到周海滨叫醒他，睁开眼睛，才发现到了石门山镇政府大楼。 第35章 盘活资产 距离下班还有接近一个小时，李远方没有下车，让周海滨开车到租赁的铸造厂，商量重启生产事宜。 接下来几天，李远方把工业办公室事务交给两名下属来做，主要精力靠在筹建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 好在周海滨是这方面的行家，用了15天时间，原有的生产设备维修调试好，采购的设备也安装调试到位。 傅文彬专程到公司现场考察，写了机器设备价值评估报告，很快批准50万元贷款，打到公司建设银行账户。 有了这笔钱，周海滨把车间维修了一遍，建设配套设施，采购了部分设备和原材料，还购买一辆长城皮卡车，既能拉货，也能拉客。 见时机差不多，在李远方的授意下，周海滨辞去石门山镇砖瓦厂厂长职务，归还镇政府配备的破桑塔纳轿车，专心准备公司开工生产。 这期间，四个砖瓦厂上访职工的护照已经办妥，在南韩驻我国贸易代办处办好签证，开始带工业务。 带工生活其实也是丰富多彩，在船上酒吧可以喝了小酒，也可以组织打牌等娱乐活动，到了南韩还能上岸，逛逛市场，买些喜欢的商品。 在他们出发前，李远方足足训话一个小时，主要强调要遵守出国纪律，不能携带止物品，不能随便给别人带东西。 并举例说明，有的带工给别人带东西，里边装着禁止携带物品，按法律规定要被判刑。 李远方受过高等教育，法律意识很强。他觉得无论国家法律是否合理，只要大家都遵守，才能体现出公平。 他做生意赚钱，原则是不能违反国家法律，可以研究利用法律条款留出来的空间，打个擦边球。 他强调四个带工要互相监督，发现有人违反法律规定，要及时报告，将给予奖励。 对于违反法律规定的人，轻者不准从事这个行业，重者立即扭送公安局。 四人有如此轻松的工作条件，还有接近普通工人四倍的净收入，当然很满足，拍着胸脯做出保证，决不违反国家法律规定，还写下保证书。 尽管给四人这么高的工资，可是对比南韩籍带工来说，只是相当于他们收入的二十分之一。 在带工行业进入薄利时期，恒佳商行通过使用国内带工，又提高了收入。 当然，李远方给打理商行的杨秋莹和宋玉婷也涨了工资。 李远方节约了带工成本，还圆满解决下岗职工上访问题，向毕国亮汇报，说是给他们在镇东市找到工作。 他在县政府大楼能够冲上去，护住毕国亮的颜面，并且处理得比较完美。 现在彻底解决这个隐患，毕国亮感到满意，视他为自己人，讲了苦恼。 张叔杰的政绩观强，提出建设中学新办公大楼项目。由于财政资金不足，他提出全镇干部群众捐款方案。 正科级干部80元，副科级60元，股级干部50元，普通机关干部30元，老百姓捐款20元。 这个项目建设涉及到多家施工单位，还要采购大量建筑材料及附属设施。本来应该由镇政府来负责，张叔杰搞了一个重大事项党委会研究决定制度，堂堂正正地抓住了权力。 发展教育是民心所向，毕国亮不能提出反对意见。 可是施工单位全部是张叔杰确定的，建筑材料及附属设施的供应商也是如此，支付工程款和货款却要由毕国亮签字，让他感到憋屈。 工程建设有利益，大家对此心知肚明。也就是说，好处是张叔杰占着，麻烦事、担责任的事情推给毕国亮。 毕国亮大发牢骚：“远方，张书记搞中学新办公大楼项目，花光了镇财政资金。我一看见那些来签字报销的人，就感觉头大，财政收入困难啊！ 农业税较为稳定，只是远远不能支持搞学校工程建设。镇办企业除上交部分利润，税收返还也是一项重要收入，因此还是要大力发展工业经济。 我到镇办企业调研，厂长经理们也大倒苦水，没有资金投入，就不能扩大再生产，经济增长困难啊！” “镇长，全镇有8家企业，由于经营管理不善，或者缺少资金等原因，处于停产状态。其中，镇办企业3家，村办企业6家。 这些企业有厂房设备，投入较低的资金就能够恢复生产，从而为全镇经济增长做出贡献，还能增加镇财政收入，解决农村剩余劳动力就业。” “镇财政运转都很困难，根本挤不出资金，用于救济这些企业。远方，你还有办法吗？” “镇长，今年工业经济发展思路，可以把重点放在处置这些企业，大力推行盘活资产工程，也就是让这些企业腾出空间，引来新的项目。” “远方，你讲详细一点，如何来推行盘活资产工程？” “对村办企业，可以采取租赁等方式，重新启动生产。对镇办企业，要分别对待，比如对剩下空壳的南津县木工机床附件厂，干脆申请破产。镇砖瓦厂已经停产，不可能重启，可以租赁厂房，引进新的投资者。 另外，镇啤酒厂间断生产，半死不拉活。对这样的企业，或者与大企业联合，或者引入外来资本收购，使企业度过危机，走上浴火重生的道路。 镇政府新班子成功推行盘活资产工程，相当于快速建设8家企业，会带来工业经济产值大幅度增长，处置资产、利润分成等收入也会增加，毕镇长就不用再为报销费用发愁。” “这个盘活资产概念很新颖，对搞活企业有现实意义，将来搞得成功，能够成为工作亮点，值得在全县范围内推广。 远方的思路很好，可以选择一家企业试点。” “镇长，周海滨辞职后，注册成立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租用王家村原铸造厂房，买下生产设备，贷款进行技术改造，很快就会投入生产，将为我们镇处理亏损企业创出经验。” “周海滨的能力还是很强的，能够把这家企业办好。等到举行开业仪式时，我要亲自到现场祝贺，还要让一些村党支部书记去参观学习。 以后就采取这种方式，来处理倒闭的村办小企业。 哦！我有点等不及了，现在就去看看这家企业。” 毕国亮说完，马上与李远方坐车来到王家村，进入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车间。 周海滨正指挥着员工干活，旧设备清理得干干净净，重新涂上油漆，新设备排放整齐有序。 安全生产标语巨大醒目，管理制度上墙，作业文件挂在设备旁边。 “欢迎镇长指导工作！”周海滨迎上前来。 毕国亮伸出手，与周海滨握了握手，赞扬道： “周总了不起！离开木工机床厂，在这里照样能干出名堂。” 他接着关切地问道：“公司有那些困难？是否需要镇政府帮助解决？什么时间开业？” “谢谢镇长的关心！多亏李主任大力支持，帮助公司解决很多困难，明天就能够开工生产。 我准备低调点，不搞开业仪式，只邀请几个客户和朋友来参观。” “周总，仪式一定要搞，我准备安排部分镇办企业负责人和村党支部书记来参观学习。你要把企业经营好，打造成石门山镇发展民营经济的一面旗帜。” …… 次日九点，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举行开业仪式。 李远方早早来到公司，陪着母亲聊天，缓解她紧张情绪。 周海滨陪着邀请的宾客，除了镇村干部，还有原材料供应商和将来的客户。先前邀请了张叔杰，他找借口没来。 开业仪式开始，宋佳芝走上主席台。 在李远方的强烈要求下，她烫了头发，戴着大墨镜，挂着金项链，穿着一身西裙套装。 她读了一篇热情洋溢的讲话稿，这是出自李远方的手笔，照顾母亲的说话习惯，读起来顺畅，获得热烈掌声。 李远方拍得最为响亮，暗道：“嗯！这样才有仪式感。” 毕国亮讲话过后，与宋佳芝共同为公司揭牌。 一阵响亮的鞭炮声响过，周海滨引导宾客参观工厂。 随着周海滨一声令下，身穿劳保防护装备的员工开始工作，向冲天炉装入一米多高煤炭，生火点炉，又加入底焦至规定高度，接着从加料口按次序加入石灰石、金属炉料和层焦。 鼓风机持续送入空气，吹得炉火通红，灼人的热浪散发出来。 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正式开始生产，周海滨引导宾客们退出车间。 第36章 抓质量，保安全 中午，李远方包下了渔村饭店，除了有些客人自带车辆，周海滨还借了一辆丰田面包车拉客。 吃完饭后，公司给每位客人赠送了礼品，一套南韩不锈钢餐具。 对于毕国亮等重要客人，还加了一铁盒高丽人参。 李远方不便于给张叔杰送礼，准备了一份重礼，让周海滨送去。 “张叔杰撤了我的厂长职务，这个仇就结下了。我请他参加开业仪式，他找借口不来。以后，我不找他麻烦，就算烧了高香。想要给他送礼，没门！” “周总不要怄气，和气生财，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在石门山镇办企业，绕不开党委书记，不求与他成为好朋友，最起码要防止他设置障碍。 在现实利益面前，我们不能自命清高。毕竟张叔杰是石门山镇一把手，有上百种办法整治公司。在公司还弱小的时候，我们不能得罪张叔杰。” “那我去送礼，就当作喂狗了，只要张叔杰不咬公司就行。” “这就对了！周总要放下过去的不愉快，尽心尽力经营好公司，做个样子给张叔杰看看，让他有打脸的感觉，未来再兼并掉木工机床厂，才是真正的扬眉吐气！” “哈！哈！远方，你这话说到我心坎里，听着真舒服，我就朝着这个方向努力。我把你送回镇机关大楼，顺便去给张叔杰送礼。” “我先到公司看看，第一批铸件应该生产出来了。” …… 在返回公司的路上，李远方远远看见一股浓烟，从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冲天炉排出，在天空中盘旋消散。 “周总，公司排放这么多烟尘，污染了环境，还影响到附近村民生活。一旦村民告到环保局，公司很有可能就要停产整顿。” “铸造行业普遍使用冲天炉，从来都是这样干，木工机床厂的铸造车间也是如此，老百姓都习以为常，从来没有人闹事。” “以前是村里的铸造厂，村民们不管污染。现在外人来经营，情况就不同了，不排除老百姓受人撺掇，阻挠公司生产，甚至索要赔款。 公司要防患于未然，赶快安装除烟除尘装置；废水要经过沉淀净化后才能排放，废渣要运到固体废弃物存放点，废油要交给专业企业处置。 未来环保管理将会越来越严格，执法机关根本就不会考虑企业的困难，说封设备就封，说拆冲天炉就拆。 你从现在起，就应当树立起环保意识。” “嗯！我在镇办企业工作时，经常与驻地村打交道。村里提出的要求得不到满足，村民就采取诸如封道等极端行为。 这两天，我争取把除尘装置安装上去，再找村里的泥水瓦匠，建设一个污水处理池。” …… 二人到达公司后，马上来到车间。 只见第一批铸件已经生产出来，有的工人在清砂，有的工人在打磨、修理，还有的工人在制做砂模，准备再次开炉使用。 铸造车间安装了大功率排气扇，仍然温度很高，热浪袭人。有的工人图个凉快，脱下劳动保护用品。 李远方叫来管生产的韩剑涛，批评道： “铸造车间空中行车吊装工件运行，地上有设备、砂模、铸件、工具等等，还有危险的操作铁水过程，安全风险很高。 安全生产制度落实不到位，更容易发生安全事故。 公司损失是次要，最受影响的是员工，毕竟人命关天，立即让他们戴上安全帽、防尘口罩，穿上防护服！” “是！“韩剑涛的脸立刻红了，急忙走到各个工位，逐一叮嘱。 他的执行力很强，尽管有些员工不愿意，还是很快穿戴好劳保防护用品。 周海滨咳嗽一声，不好意思地说道： “远方，与别的镇村企业相比，公司的劳动保护做得还算不错。” “周总，欧美企业非常重视劳动保护，工厂出现人身伤害事故，不仅要付出巨额赔款，还要接受政府部门行政处罚，企业很可能因此破产倒闭。 目前，国内这方面的制度还不健全，未来肯定会出台相关规定，加大劳动保护力度。 另外，员工的自我保障意识也会提高，将来发生安全事故后，员工及其家属会提出更高的赔偿要求。 再说，员工们跟着我们来创业，这就是感情，要尊重他们、保护他们，想办法改善工作、生活条件，提高工资福利待遇，让他们分享公司发展红利。” 周海滨深有同感地说道：“公司确实不能亏待这些老伙计，遇到再大的困难，也不能拖欠员工薪水。 公司与镇机关一样，每月13日发工资，要比石门山镇的镇村企业平均工资高。待遇好了，员工就有了干劲，公司也就能够发展。” 李远方抬头，看到一个员工低头在水龙头下，嘴对嘴喝水，急忙说道： “车间西南角那块空地，放一张桌子，上面摆放些凉开水、冰镇饮料，给员工们解渴。公司对员工好，他们才会对公司好。 等将来公司发展了，可以考虑让部分贡献大的员工入股，年底根据股份分红，他们对公司就有了归属感，真正做到以厂为家。” 二人说着话，走到正在检查铸件质量的董明轩身旁。 “明轩，第一批铸件质量怎么样？” “首次铸造共生产了40件产品，没有出现废品。其中，3件有沙眼，2件有气孔，1件有夹渣，这些缺陷都不太严重，已经用电焊机修好了。只是有19件出现裂纹，不太好修理。” “裂纹数量近半，肯定是工艺方面的问题。” 李远方让董明轩找到有裂纹的铸件，仔细端详起来。 只见裂纹发生在截面厚度急剧变化之处，大小粗细不均，形状曲折而不规则，表面呈现氧化色，无铸铁的金属光泽。 “这是热裂纹，因为生产工艺不合理，铸件在凝固末期收缩受阻引起，开裂处又得不到金属液的补充，凝固后就会出现这样的裂纹。” 他先看了砂型，又对照着图纸，拿尺量了木模和砂型的尽寸，指着砂型上的冒口，点头道： “问题就出在这里，冒口颈的尺寸偏小，限制了铸件的自由收缩。理论上要求冒口颈的直径为0.6-0.8倍热节直径，太小或太大都不好，我们就取0.7倍。” 周海滨有丰富的铸造经验，仔细看过之后，认同李远方的观点，吩咐车间主任：“把砂型的冒口修整到李主任说的尺寸。” “把这些有裂纹的铸件全部砸碎，重新回炉融化。”李远方严厉地说道。 周海滨劝说道：“远方，这些铸件上的裂纹可以用焊接的方法修补，同行业大多数这样处理的。 公司干出了第一批产品，员工们很有成就感，让他们砸碎自己的产品，大家有些舍不得！” 李远方坚定地说道：“产品质量是企业的生命，公司新成立，只有靠过硬的产品质量才能一炮打响。 这些裂纹出现在铸件受力部位，即使焊接修补，仍然存在着质量隐患。 第一批产品出现问题，以后即使付出十倍的努力，也不能挽回影响。 为了公司的长远发展，必须把这些有裂纹的铸件全部砸掉。” “好吧！”周海滨无奈地说道，召集了公司全体员工现场观看。 韩剑涛带领四名工人举起大铁锤，很快把这些铸件砸碎。清脆的金属声音敲打着员工的心，质量意识深深地扎下了根。 李远方严肃地说道：“质量是企业的饭碗，信誉是企业的存款。 在剧烈的市场竞争中，公司不讲求质量，不注重信誉，很快就会被市场淘汰。 今天砸不合格产品，就是想让员工重视产品质量。” 周海滨由衷地说道：“远方，你说得太好了，今后我们就抓住产品质量不放松，以质量求生存，以信誉求发展。” …… 在临近下班时，第二批铸件完成了清砂，没有出现热裂纹现象。 李远方没有放松要求，让董明轩除了严格检查铸件质量，还要把好砂型质量关，尽量做到防患于未然。 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连续生产一周后，生产工艺稳定下来。 产品质量合格率真达到98%以上，生产效率大幅提高，产品质量赢得客户的信任，有了稳定的订单。 第37章 连续遭遇打击 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创造了搞活企业成功经验，毕国亮有了信心，召开镇长专题办公会议，确定今年经济工作思路，大力推行盘活资产工程。 工业办公室制定盘活资产工程方案，分解落实任务，责任到镇政府机关干部和村党支部书记，规定了完成时间。 责任人有了压力，很快找到解决办法，为5家停产村办企业找到下家。2家采用承包方式，3家变卖生产设备，对外出租厂房。 南津县木工机床附件厂还挂着1000多万元银行贷款，只剩下空壳，假设注销工厂，可能外省银行要追究当事人责任。 张叔杰与这家银行负责贷款副行长关系密切，不同意工厂进入破产清算程序，要求继续保留工厂名称。 石门山镇砖瓦厂没有贷款，镇政府拍卖处理了废旧设备，拆掉了高大的烟囱，整理了厂区环境。 李远方找到一家开石矿的私营企业，劝说厂长吕俊强租用厂房，帮助他贷款融资，购买了石材切割机、打磨机、吊机等生产设备，利用南津县优质的花岗岩原料，生产加工石材制品。 正当毕国亮为取得成绩沾沾自喜之时，传来了不好消息，石门山镇啤酒厂连续遭遇打击。 在销量最好的聊西市，当地政府成立整顿啤酒市场小组，成员单位有工商局、质量技术监督局、公安局等部门，联合对全市啤酒市场进行专项检查，以非标瓶、无酒类批发许可证等理由，查封石门山镇啤酒。 在第二大市场宁东地区，当地工商局获知销售石门山镇啤酒有提成，认为该厂涉嫌商业贿赂，以反不正当竞争为由，全面扣留石门山镇啤酒。 在美丽的圣水山风景区，管委会以行政执法名义，以本地啤酒企业与管委会有合作协议为由，限定景区内只能经营本地啤酒，石门山镇啤酒全部下架。 石门山镇啤酒厂外地销售渠道彻底瘫痪，依靠本地微薄销量，无法支撑企业生存，生产经营处于停滞状态。 工厂300多名职工放假，只留下11人看守厂房设备。 在镇党委会上，围绕搞活啤酒厂问题，党政主要领导展开了激烈争论。 “同志们，由于啤酒行业面临的市场保护问题，镇啤酒厂已经失去外地市场，无法维持生产经营。 我建议把镇啤酒厂列入盘活资产工程，拆除生产设备，由镇渔业公司接管厂区，建设冷藏厂，生产加工储藏海产品。” 对于张叔杰的建议，党委委员们猜测，可能是他私下与孟广发商定，基本上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只有毕国亮不同意。 “镇啤酒厂生产车间达到罐装食品卫生许可要求，糖化罐、发酵罐等啤酒生产设备运转正常，还有熟练技术工人，只要投入大麦等原料，就能生产出符合国家标准的啤酒，拆除了生产设备和设施，太可惜了！ 石门山镇培育一个产业项目太困难，应当珍惜镇啤酒厂这个项目。我建议加大招商引资力度，引入大的啤酒厂投资，或者走贴牌联营生产的道路，继续生产啤酒。” 张叔杰没有要求党委委员表决，当场拍板，成立啤酒项目工作组，由毕国亮任组长，许德江为副组长，工业办公室、财政所等部门负责人为成员，李远方为工作组办公室主任。 从这件事的处理方式，可以看出张叔杰的为官之道，既然你反对我的意见，我就按你的意见来办，并且安排你负责，成功了，有我的决策功劳；失败了，你要承担起全部责任。 他对工作组提出要求，务必在一个月之内，使啤酒厂的生产经营走上正轨。 毕国亮感受到压力，党委会议结束后，找到李远方商量。 “远方，我已经立下军令状，没有了退路，镇党委有些人等着看我笑话。尽管工作组还有许德江等人，他这个老油条不会出力。我安排他到县啤酒厂跑跑，先去摸摸底。 估计他很难谈出结果，我们也别闲着，一起到县工业局，请局领导出面协调，来个双管齐下，争取把与县啤酒厂联营的事谈成。” “镇长，石门山镇啤酒厂遭遇市场保护，县啤酒厂肯定也遭遇过，与他们联营治标不治本。” “远方，县啤酒厂现在正常经营，从厂周围建起一圈门面楼就能够看出来，效益似乎不错。 与县啤酒厂联营是最简单、最省事、最可能完成的方式，因为在南津县范围内，我们能够找到关系，甚至可以请县领导出面协调。 你说这条路不好，那该怎么办？” “镇长，啤酒行业市场保护将长期存在，每个啤酒厂都要面对。大啤酒厂肯定会想出办法破解，比如在当地建设工厂，或者兼并、联营，使自己的品牌占领当地市场。 靖海啤酒厂是运东省最大的啤酒生产企业，在全国也是鼎鼎有名，各地市场监督管理部门不敢轻易找他们的麻烦。未来他们肯定要在全国各地布局，把生产企业建在消费地。 既然我们想找合作企业，那么就找省内最大的啤酒企业。主动联系靖海啤酒厂，适当降低条件，即使收购兼并也行，最起码救活企业，解决就业，增加地方税收。” 在李远方原来那个时空，九十年代后期，靖海啤酒厂开始启动大规模的资本运作，通过兼并、收购、合资等方式，完成全国性的战略布局，拥有60多家啤酒生产基地。 当时，南津县啤酒厂也被靖海啤酒厂收购。石门山镇啤酒厂因前期被镇渔业公司兼并，拆除了生产设备，开始做海产品加工冷藏，失去了被收购机会。 他重生到这个时空，要努力引入靖海啤酒厂，以在石门山镇留下啤酒产业。 毕国亮心存疑虑：“远方，你的思路很好。可是靖海啤酒厂是全国闻名的大企业，人家能看得上我们的镇办企业吗？” “镇长，镇东市属于运东省经济发达地区，啤酒消费量很大，靖海啤酒厂肯定想把触角延伸过来，我们主动去谈，成功的可能性很大。” 镇啤酒厂的生产设备与县啤酒厂差不多，紧邻国道，周围的村庄相距较远，有很大的发展空间。若是主动出击，有希望引起靖海啤酒厂投资兴趣。 “远方，你先到靖海啤酒厂去商谈一下，介绍镇啤酒厂的基本情况，邀请合作经营，看看他们有没有意向？ “好的，镇长，我去试试看。” …… 李远方接受任务后，首先来到石门山镇啤酒厂，详细记录工厂的生产设施、设备、生产能力等数据，还找相机拍下厂房、生产设备等照片。 他没有贸然到靖海啤酒厂，先给苏若萱打了电话。 “若萱好！” “远方，你最近很忙吧！我听南津木工机床厂的业务员讲，周海滨辞职，办了一家铸造公司，你母亲是董事长，为什么不找我联系出口客户？” “若萱，公司刚刚投入生产，产品品种单一，我想等生产稳定下来后，再考虑承接出口订单。” “远方，发达国家铸造产业向国外转移，进口所占的比重大幅上升。国外对铸件的质量要求不一样，机床零件等要求精密，船舶配重件等很粗糙，只要达到规定的尺寸、重量即可。 铸造毛坯件不属于商检机构法定检验商品，不用办理出口商品质量许可证，出口时也不用商检，通关手续比较简单。 我可以先安排技术要求低的单子，等你们公司生产能力提高，再给一些制造难度较高的订单。出口价格定得比较高，就按外商报价，外贸公司挣取出口退税就可以了。” “多谢若萱！公司运行时间还短，这件事以后再谈，另外一件事比较着急。镇长给我安排一项重要工作，让我到靖海啤酒厂协商，希望能够与石门山镇啤酒厂合作。 我不认识该厂负责人，莽撞地上门，很可能被拒之门外。听说该厂出口量很大，想必与靖海进出口公司有业务关系，你能否与负责人说上话？” “远方，靖海啤酒厂有自营进出口权。” “哦！我再想别的办法吧！” 第38章 使出杀手锏 苏若萱听他声音有点失望，吃吃笑道： “远方，靖海啤酒厂有自营进出口权，不代表与靖海进出口公司没有业务关系，更不代表我与厂领导说不上话啊！” 李远方重新燃起了希望，急切地说道：“这么说若萱能够帮上忙。” “你们打算如何合作？” “石门山镇啤酒厂遭遇地方保护，生产的啤酒在外地卖不出去。打算通过与靖海啤酒厂合作，打开市场销路。可以采取联营、贴牌等方式，甚至收购兼并也可以，只要能够盘活企业就行。” “哎哟！你这个乡镇干部可真是大公无私，自己开的工厂不管不顾，却去关心镇办企业。” “若萱，我在石门山镇政府工作，要对得起良心，尽量为当地经济发展和改善民生出点力。不求老百姓感恩戴德，只要不给我起外号臭骂，不编造传播笑话，就感到满足。” “远方，尽管你的要求很低，却真心是个好干部。”苏若萱紧接着说道： “运东商检局主管认证业务的那个科长，你上次过来陪他喝过酒，他的爱人在靖海啤酒厂工作，担任办公室主任。 工厂的决策者是厂长，办公室主任主要为厂长服务，有时说话比副厂长还好使，安排你会见副厂长应当没有问题。 “若萱，你安排个酒局，把科长约出来，我请他喝酒，在酒桌上提出这件事。” “那倒不必，我与科长有业务接触，关系还不错，这件事不违反原则，只要提出来，他一般会帮忙。” 苏若萱热心办事，性格是个急性子，办事干净利落，马上打电话，找运东商检局科长说了此事，第二天就给李远方回话。 “远方，科长爱人同意向厂长说说这事，让你写一份工厂情况介绍，再说说要搞合作的理由，邮寄过来即可，她将呈送给厂领导。 不过，科长却向我抱怨，简直是牢骚满腹。” “谢谢若萱！事情办成了，我们要好好感谢科长！” “远方，你真逗！知道科长抱怨什么吗？” “不知道。” “他说，你们请我求她办事，害得我又要以身相许！” 李远方担心引起误会，不愿与她进行深入的讨论，干笑道：“这个科长说话很是风趣。” …… 他放下电话后，立即骑摩托车来到石门山镇啤酒厂，查询记录企业经营数据，索取工厂工作总结等材料，精心准备情况介绍。 在这个过程中，他深入车间每道工序，详细了解啤酒工艺过程。 他结合原来那个时空的记忆，提出了工艺改进意见，利用试验设备，做了一些口感好的样品，准备当做谈判的筹码。 如同写小说要有代入感，他以靖海啤酒厂为主角，开篇点出啤酒行业挣格局的钱，接着分析当前啤酒行业面临的地方保护等问题。 即使靖海啤酒是行业大企业，也受到地方保护影响，指出应对措施是实施并购战略，工厂直接对接啤酒消费市场。 这是未来啤酒行业发展的态势，谁动手早，谁就抢得先机。 国营和集体所有制啤酒厂传统观念影响较深，很难主动融入到这股潮流中。 石门山镇啤酒厂是乡镇企业，经营管理方式较为灵活，并且生产设施较好，甘愿作试金石，成为靖海啤酒厂并购的第一家外地企业。 有了良好开端，将会引起示范效应，加速靖海啤酒厂全国布局步伐，进而实现集中化、规模化经营，促使企业成为全国啤酒行业的龙头老大。 李远方没有卖弄自己的书法，而是找打字员打出来，规范整齐的字体，层次分明的结构，看着就一目了然。 他没有通过邮局寄送，装到信封里，找大客车当天捎到靖海市，打电话让苏若萱到客车站去取。 两天后，苏若萱给了回话，靖海啤酒厂领导对这件事有兴趣，建议石门山镇政府派主要领导到工厂面谈。 “远方，我完成了牵线搭桥任务，剩下的就看你啦。” “能有这样的结果，相当于踏上成功的门槛，非常感谢若萱！请相信我的能力，会把这件事办成。” “嘻！嘻！你那方面能力？我听不明白，请解释清楚。” “咳！若萱，不聊了，我得赶紧向镇长汇报。” …… 李远方是过来人，当然明白苏若萱的意思，感觉她似乎有意戏弄，也就是寻个开心。 李远方放下电话，快步来到镇长办公室，向毕国亮作了汇报，他仍然心存顾虑。 “远方，靖海啤酒厂是全国闻名大企业，只是对合作感兴趣，能够看上镇办啤酒厂吗？我们过去商谈，别被人家耍了。 从招商引资角度来说，即使县领导出面，也不一定能够把这家大企业引进来投资。” “镇长，靖海啤酒厂要求提供相关材料，并且答应面谈，说明有合作的可能。只要有一线希望，我们就应该去试试。 谈不成，不会留下遗憾；谈成了，能够盘活工厂，引起巨大的轰动效应。 为了增加合作谈判筹码，我做了精心准备，请教啤酒专家，获得一个啤酒生产特珠工艺技术。在镇啤酒厂生产出样品，大家评价口感很好。 有了这份啤酒生产特珠工艺技术当礼物，很有可能合作成功。” “远方，你对这款啤酒生产特殊工艺技术有很大的信心？” “那当然，靖海啤酒厂负责人，品尝特殊工艺技术生产出来的啤酒后，会立刻喜欢这种独特口味，很可能同意投资合作。” “远方，我也要尝尝这款啤酒，要是口感真的好，与靖海啤酒厂合作就有了筹码。” …… 石门山镇镇啤酒厂厂长范文启，准备了一些土特产品，带着工厂的资料，还放了4捆采用新工艺试制出来的啤酒样品在车上，陪着毕国亮、李远方、范文启坐车来到靖海市。 当晚，毕国亮在泛海酒店设宴，请靖海啤酒厂办公室主任和运东商检局科长，以及苏若萱吃饭。 毕国亮在酒桌上有经验，把气氛调动得热烈。 范文启的酒量相当好，与运东商检局科长每人喝了一捆啤酒，其他人共喝了一捆啤酒，大家对这种新工艺技术啤酒赞不绝口。 第二天早晨，吃过早饭后，毕国亮与李远方、范文启坐车来到靖海啤酒厂，向门卫报了单位姓名。 有办公室主任提前向门卫交待，他们顺利进入工厂，在办公楼前停下。 办公室主任等候在办公楼前，引导三人上楼，请他们到接待室坐下等待。 十分钟后，一名穿着工作服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这位是我们厂副厂长孙皓熙。” 办公室主任介绍完，又把毕国亮等三人介绍给他。 孙皓熙分发名片，请三人坐下，直接进入主题。 “厂长看了你们提供的材料，安排我来研究这件事，请谈谈工厂的情况。” 范文启讲了工厂的概况和遇到的困难，毕国亮讲了镇政府对合作的意见，李远方从靖海啤酒厂的角度，重点强调了合作之后的前景。 孙皓熙正色道：“你们说的天花乱坠，并不能代表工厂质量管理水平很高。 厂长对合作非常谨慎，担心你们将来以靖海啤酒厂的名义，销售劣质啤酒，砸了靖海啤酒厂的牌子。” 范文启赶紧声明：“孙厂长，绝对不能发生那样的事情，贵厂可以派人驻厂监督，或者参与生产管理。” “孙厂长，请尝尝石门山镇啤酒厂生产的啤酒。” 李远方取出一瓶啤酒，打开了瓶盖，把酒倒入一个洗干净的小玻璃杯中，递给孙皓熙，这可是他的杀手锏。 一股淡淡的麦香味扑面而来，纯正自然，不是那种加了添加剂的人造气味，吸入后回味无穷。 孙皓熙面色凝重，端起杯子端详，泡沫渐渐消去，酒液呈淡黄色，清澈透明细腻。 他喝了一口，入口绵润清爽，麦香味醇厚，只是苦味略微有些重。 “范厂长，你们的啤酒有点苦，可能是生产过程中，加的啤酒花有点多。不过，麦香味很独特。” 范文启解释道：“孙厂长，产品质量是企业质量管理水平的表现。您品尝了我们厂的啤酒，应该对工厂质量管理水平有了客观评价。 我们厂严格按照罐装食品卫生标准要求组织生产，创造了新工艺技术，使啤酒散发出独特的麦香味。” 第39章 金手指一点 接下来谈判中，孙皓熙基本不谈合作，把剩下的石门山镇啤酒全部要过去，安排人送到质量部检测。 午餐和晚餐都安排在公司小餐厅，他与助手陪着客人吃饭。即使对方提起合作，他也是顾左右而言他。 毕国亮失去信心，感觉身心俱疲，回到酒店后，召开内部会议。 “靖海啤酒厂对合作没有诚意，我们干脆回去吧，把重点放在与县啤酒厂的谈判上。” 范文启客观分析道：“我们厂是乡镇企业，地理位置决定辐射的区域较窄，生产设备设施也很普通，缺少专业技术人才，确实对靖海啤酒厂的吸引力不大。 我看得出来，孙皓熙对我们厂的新啤酒样品感兴趣，全部要了过去，估计是分析成份和指标。 李主任搞出来的这个新工艺技术，对他们有很大的吸引力，很可能借此开展合作。” 李远方点头道：“有新工艺技术这个诱饵，靖海啤酒厂会上钩。不过，这可能是他们在外地投资的第一个啤酒生产业务，肯定会谨慎对待，马上同意反而不正常。” 毕国亮想了想，立刻笑着说道：“远方，你真了不起，精通机械制造，还懂酿酒工艺。经过新工艺技术改造，啤酒的香味就是浓，我也非常喜欢这种麦香味。 我们手握新工艺技术利器，还有与靖海啤酒石合作的必要吗？回去以后，可以多方筹集资金，批量生产新产品，说不上就此打开市场销路。” 李远方郑重说道：“镇长，工艺技术如同一层窗户纸，一捅即破。我们的新工艺技术只能瞒得一时，瞒不了长久，凭靖海啤酒厂的技术力量，很快就能破解出来。 镇啤酒厂现在的状态，凭借自身力量，很难在激烈的市场中生存。明智之举是通过提供新工艺技术，换取靖海啤酒厂的并购。” 范文启颇有同感地说道：“其实，县啤酒厂与镇啤酒厂差不多，在地方保护严重的形势下，支撑不了多长时间。 靖海啤酒厂是全国出名的大企业，有资金、技术、市场优势。主动选择由其并购，是我们厂的唯一出路。” …… 此时，靖海啤酒厂质量部实验室在连夜加班，运用原子吸收色谱仪等先进检测仪器设备，对石门山镇啤酒样品进行检测分析。 次日早晨，刚到上班时间，质量部长来到孙皓熙办公室。 “孙厂长，在啤酒样品中，我们没有检出添加剂，看来他们工厂掌握了一种独特的生产工艺技术。” 孙皓熙面色严肃，带着质量部部长、技术部部长，向王建民厂长报告了试验结果。 王建民赞赏地说道：“他们提供的那篇报告很有战略眼光，特别是并购战略，对靖海啤酒厂未来发展有重要参考价值。 横向并购扩大企业规模，提高市场占有率；纵向并购完善产业链，提高整体效益。 在地方保护日趋严重的情况下，靖海啤酒厂并购有着重要意义，规模会迅速扩大，品牌影响力将不断增强，产业链布局更加完善，实现工厂做大做强的目标。 石门山镇啤酒厂濒临破产，并且是一家镇办企业，确实不是最佳并购对象。不过，他们掌握了一种秘密工艺技术，能够助力我们形成新的增长点，这倒值得考虑。” …… 又经历一天的谈判，第三天，王建民出面接见了毕国亮一行，初步达成合作意向。 但是，没有签署书面文件，要派孙皓熙带队到石门山镇啤酒厂，进行实地考察评估。 能够有这个结果，毕国亮还是比较满意，返回石门山镇后，在党委会上作了汇报，并报告南津县政府。 县长相当重视，派分管工业副县长高洪兵来督办这件事。 当孙皓熙带队考察石门山镇啤酒厂时，高洪兵带着县经委、招商局等部门主要负责人过来陪同。 石门山镇党委书记、镇长出面接待，李远方负责沟通协调相关事宜。 许德江分管工业，本来应当参加接待，可是由于他处理下岗职工上访逃避责任，毕国亮极度厌恶他，把他视作空气，很少安排他的工作，有关工业经济的事情，基本交给李远方办理。 为迎接这次考察，李远方做了精心准备，召集石门山镇啤酒厂职工回厂。 镇政府也提供了一笔紧急资金，购买原材料，按照新工艺技术生产，在孙皓熙一行考察时，形成热火朝天的场面。 他们感到非常吃惊，认真观看了每道工序，在啤酒行业属于中下游水平，并没有发现工艺技术的特殊之处。 他们清楚，即使厚着脸皮打听，人家也不会透露新工艺技术商业秘密。 参观完工厂，在石门山镇党委、镇政府定点的石门山大酒店就餐，上的菜主要是生猛海鲜，喝的啤酒全部是石门山镇啤酒厂按新的工艺技术生产。 石门山镇紧临大海，这些海鲜都是当地渔民驾驶小舢板出海捕捞，下锅前还是活的，做法很地道，基本不加调料，保留了海鲜的原汁原味。 孙皓熙一行赞不绝口，吃得不亦乐乎，称之为最地道海鲜大餐。 服务员打开啤酒瓶，给每人倒了一杯啤酒，满桌散发出麦香气味。 高洪兵举杯敬酒，一口干掉啤酒，吃惊道： “石门山镇的啤酒口感太好了，入口醇厚顺滑，回味甘美，打个酒嗝都是浓浓的麦香味。” 他看向对面的张叔杰，开玩笑道：“张书记，你把好酒藏着掖着，今天才舍得拿出来。” “石门山镇啤酒厂没有名声，我们担心县领导看不上眼。”张叔杰配和着说道。 “酒香也怕巷子深，你们的广告宣传力度不够。我准备在县委常委会上提个建议，以后县里的招待就用石门山镇啤酒。”高洪兵笑着说道。 孙皓熙听着二人一唱一和，喝一口啤酒，细细品着味道，麦香味一如既往，苦味淡了。猜想他们听从自己的意见，改进生产工艺，减少啤酒花的用量。 他考察结束，向县镇领导做出说明，对石门山镇啤酒厂印象不错，回去后将立即向厂长报告考察情况，并购的事情，最终要由厂长拍板决定。 南津县电视台的记者参加了接待过程，制作了一期节目，本意是宣传招商引资，无意中提到石门山镇啤酒有麦香味，引起全县老百姓的注意。 一些酒店、商店纷纷来石门山镇啤酒厂采购啤酒，消费者反应很好，形成放大效应。 石门山镇啤酒名闻乡里，原来的试生产变成正式生产。 范文启打来电话，感激地说道：“李主任，你简直是我们厂财神爷，用金手指一点，我们的产品就好销了。职工们不用放假了，我这厂长也不用灰头灰脸地发愁。” 李远方严肃地说道：“范厂长，必须严格做好保密工作，决不能让外界知道新工艺技术。” “请李主任放心，这道工序的工人绝对可靠。有了这个新工艺技术，我有信心再次打开市场销路，重振工厂，并不稀罕被靖海啤酒厂并购。” 现在，范文启有了底气，心态发生了变化，担心石门山镇啤酒厂被并购后，自己失去厂长位置，反而不希望被并购。 “范厂长，你可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痛。新工艺技术配方，只能带来短暂的好处，最终的生存和发展，还是取决于工厂的硬实力。镇啤酒厂没有自主研发能力，这是硬伤。 靖海啤酒厂有技术研发中心，有雄厚的资金支持，持续不断开发新产品，在国内外有很高的知名度。 镇啤酒厂被其并购后，能够利用这些技术，还有人才、品牌、市场等资源，实现稳定经营发展。” …… 李远方知道原来时空啤酒行业走势，此时要顺应这个潮流，适时给范文启浇了一盆冷水。 他放下电话，来到毕国亮办公室，许德江正在汇报与南津县啤酒厂商谈合作的事。 这家工厂得知石门山镇啤酒厂开发出新产品，并且靖海啤酒厂有意并购后，主动提出联营。 条件也很宽松，双方各占一半股份，统一用南津县啤酒厂的名称，原来管理层基本保留，利润对半分。 第40章 找最大那条鱼 毕国亮不看好靖海啤酒厂并购，得知南津县啤酒厂有联营意向后，便有些犹豫，把李远方找过来商量。 “远方，靖海啤酒厂的态度模糊，镇啤酒厂不能一直被吊着，在县啤酒厂已经同意联营的情况下，该如何打算？” “镇长，啤酒行业的发展方向是规模经营，未来将会大力提高行业集中度，大鱼吃小鱼的趋势不可阻挡。石门山镇啤酒厂既然要被大鱼吃掉，那么就找最大那条鱼。 靖海啤酒厂历史悠久，具有很深的底蕴，迟早会通过并购全国各地啤酒厂，成为全国啤酒行业的龙头老大。 与其先被县啤酒厂兼并，将来再被靖海啤酒厂收购，倒不如现在直接被其并购。 再说县政府高度重视这事，高县长非常关心谈判进度，我们这时不能打退堂鼓，要迎难而上，锲而不舍，坚决促成并购。” “嗯！远方说得有道理，你盯紧靖海啤酒厂，随时掌握对方意向动态，及时采取有效应对措施，可不能让这条大鱼跑了。 德江镇长那条线也不能断，要保持与县啤酒厂联系，不要拒绝联营，当作备选方案。” …… 此后，李远方几乎每天都要给靖海啤酒厂有关人员打电话，询问并购工作进度，也没有忘记牵线人苏若萱，时常打个电话聊天。 异性相吸是很奇妙的现象，年轻男女长时间频繁聊天，相互给予关怀，不经意发现彼此喜欢，双方都难以抵挡暧昧。 苏若萱不关心石门山镇啤酒厂被并购的事，对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到公司看了生产现场，下了三种结构简单的出口铸件订单。 她遵守对李远方的承诺，把出口铸件价格提高到最大程度，除去报关等杂费，靖海进出口公司基本没有利润，只是挣了出口退税。 出口铸件利润远远高于内销，周海滨过意不去，与李过多方商量，给苏若萱按出口货值比例提成，每批出口货物结算后，将提成打到她的私人账户。 公司开发新产品，首先要刻制模具，然后设计铸造工艺，这就暴露出公司的短板，缺少过硬的技术人员。 李远方通过父亲的关系，聘请刚从南津县农用运输车制造厂退休的两名工程师，都是五十年代的工科专业大学生，分别从事铸造和机械设计工作，具有深厚的理论功底和扎实的实践经验。 在这两位工程师指导下，公司很快干出新产品，第一批铸件完全符合国外客户技术要求，顺利装船发货。 苏若萱立即把货款打来，利润是内销的双倍。 周海滨高兴地说道：“远方，出口铸件真他妈的挣钱，干脆停了内销订单。” 李远方劝说道：“周总，出口主要依靠苏经理的关系，况且国外市场受政治、经济等因素影响，存在着一定风险。公司要坚持内外销并重，两个市场并行，才能够提高抵抗风险能力。” 周海滨点头道：“嗯！好的。我不停止内销供货，适当减少供货量，把主要产能放在保出口供应。” …… 公司经营管理由周海滨主持，出口订单由苏若萱安排，技术有两位工程师指导。 李远方不再为公司事务费心，集中精力抓好靖海啤酒厂并购事宜。 没有等待多长时间，靖海啤酒厂办公室主任给他打来电话通知，他立即向毕国亮报告。 “镇长，靖海啤酒厂厂长王建民，准备带领一个团队，到南津县调研啤酒市场情况，并对并购石门山镇啤酒厂进行最后的考察评估。 “远方做得很好，我马上告诉张书记，并向高县长汇报。” …… 南津县委、县政府高度重视此事，召开专题调度会，制定了高标准的接待方案，明确了责任分工。 要求石门山镇党委、镇政府要发扬“钉钉子”精神，坚决把并购谈成，为南津县招商引资树立榜样。 石门山镇党委、镇政府立即开会布置落实，主要是确定参观路线，清扫沿路卫生，设置彩旗标语之类的事项。 李远方在石门山镇啤酒厂蹲点，指导工厂完善质量管理制度，下大力气整顿厂容厂貌，努力为石门山镇争取利益最大化。 他在工厂静不下心来，不时被打断工作，忙得不可开交。一会儿要接毕国亮的电话，一会要接张叔杰的电话。 他回到镇机关大楼，也闲不着，刚刚向毕国亮汇报完工作，张叔杰又找他，询问准备情况。对他的态度也大为改变，由以前冷冰冰的表情，变为满脸挂着笑容。 党委书记和镇长存在着互相制约的关系，镇机关干部讲求站队，瞄准一个人，对另一位敬而远之，大多数干部还是紧跟党委书记。 李远方却与众不同，近来与两位领导都走得很近。 镇机关干部们纷纷议论，感到好奇，李远方施了什么魔法，党委书记和镇长都很欣赏他。 党委委员们对他也是客客气气，至于普通年轻干部，觉得李远方是潜力股，琢磨着接近他，谋求长期投资。 内设机构负责人群体很微妙，李远方受到重用，他们进步的机会就少了，尽管有些嫉妒，但是大面上不敢得罪他。 最郁闷的干部是赵天宇，他为镇党委书记和镇长服务，可是二人对他都不太满意，只是安排他干活，并未视作心腹。 赵天宇运东政法学院毕业后，靠他父亲是县物资局长的关系，分配到南津县人大办公室，接着到石门山镇担任党政办公室主任。 明眼人都能够看出，他是下来镀金。可是事与愿违，接近一年的时间，有两次提拔的机会都错过了。 他父亲今年退居二线，很难再为他说上话。他去追求原石门山镇党委书记王培刚的女儿，人家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 他转而追求从镇东市来的唐怡婕，正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想尽办法创造机会，大献殷勤，她不为所动，从不拿正眼瞧他。 唐怡婕始终对他冷冰冰的，看见李远方立刻眉开眼笑，经常借口到商店买东西，让李远方骑摩托车带她去。 赵天宇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唐怡婕好像搂着李远方的腰，摩托车飞驰而去。带起的风，吹动她的披肩长发，飘飘如柳丝，婀娜生姿。 一股怒火涌上心头，他恨不得立即冲出去，将二人扯下摩托车，狠揍一顿。 他再想到唐怡婕看着李远方的眼神，都快化成水，顿时心如刀割。 “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我要当上县长，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把李远方踩在脚下！” 他挥拳打了一下墙壁，下定决心，要杀出一片天地。 现实情况严峻，李远方风头正劲，在镇村企业有很高的威信，很多负责人唯他马首是瞻，在镇机关的影响力也是如日中天。反观他自己的现状，渐渐有被边缘化的趋势。 “自救！必须自救！”赵天宇握紧了拳头。 以前，有人给他提过亲，对方是南津县长刘兴荣的女儿刘忆彤。 她今年27岁，模样还可以，得过小儿麻痹病，走路一瘸一拐，在县民政局上班 赵天宇树立了远大志向，便抛弃儿女之情，转向高效务实，一切为了提拔升官。 他托人作媒，又极力表现，很快与刘忆彤确立了恋爱关系。 在工作中，他收起轻浮之心，开始认真做事，精思熟虑完成领导交办的任务，每天都坚持到党委书记和镇长办公室，请示或者汇报工作。 即使当前重要的迎接靖海啤酒厂厂长考察评估，他也没有扯后腿，发挥了党政办公室的综合协调作用，配合做好各项准备工作。 张叔杰、毕国亮都感到奇怪，赵天宇怎么突然转了性？没有了牢骚话，工作变得积极主动。肯干的下属普遍受到欢迎，他们还是乐见这种态度。 在石门山镇党委会议上，张叔杰表扬了赵天宇，要求镇领导以大局为重，群策群力，努力促成靖海啤酒厂并购，不辜负县委、县政府领导期望。 第41章 迷底揭晓 在南津县镇两级领导的热切期盼中，靖海啤酒厂厂长王建民，终于率领团队来到南津县考察。 县长刘兴荣陪同他，调研了当地啤酒市场行情。 南津县是镇东市经济最发达的县，机关企事业单位啤酒消费量大。 随着民众经济收入的增加，啤酒消费能力也变强。 即使在农村，很多农民晚上吃饭时，也习惯整一瓶啤酒。 在当地市场销售的啤酒，主要是南津县啤酒厂生产，少量是石门山镇啤酒厂生产，近期麦香味啤酒特别受欢迎。 在一些宾馆、酒店，也有少量靖海啤酒销售。 刘兴荣陪同王建民一行来到石门山镇，参观完啤酒厂后，他们与石门山镇进行并购谈判。 围绕着股权分配、人事安排等事项，双方多有争执。 南津县政府要的是靖海啤酒厂的名气，觉得只要能够并购成功，就是很大的政绩，对他们提的条件，要求石门山镇尽量满足。 石门山镇考虑更多的是镇政府利益，参与谈判的范文启从自身的角度，更多关注自己的安排，以及石门山镇啤酒厂老职工利益。 刘兴荣利用空闲时间，分别与张叔杰、毕国亮谈话，主要是谈石门山镇党政工作，询问遇到的困难，以及对县委、县政府工作建议。 谈兴正浓之时，他冷不丁问道：“赵天宇表现得怎么样？” 在刘兴荣的授意下，赵天宇没有公开与刘忆彤恋爱关系，张叔杰、毕国亮摸不清意图，几乎同时冒出这样的念头。 “赵天宇引起县长的关注，难怪他近期表现比较积极，很可能扯上县长的关系，要被提拔重用。” 他们有了这种想法，在与刘兴荣谈话时，说话格外小心，没有讲赵天宇的缺点，简单讲了以前工作情况，如实讲了近期表现。 刘兴荣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转入靖海啤酒厂并购话题，嘱咐一定要谈判成功。 在紧张的谈判过程中，王建民提出想到大海钓鱼。 李远方马上安排，向一家海水养殖场负责人打声招呼，找来一艘挂机小船，陪着王建民坐船，到海上钓鱼。 这片海域紧靠养殖场，海中的鱼较多。王建民不停甩着钓杆，大呼过瘾。 不到一个小时，他钓上来一条黑鱼、两条扁口鱼、八条小黄鱼。 中午，小船驶到附近一个海岛，停靠在简易码头。 这个小岛只有足球场大小，上面有些零星树木，岩石遍布各处。 岛上有很多鸽子，当地人称其为鸽子岛。 小船李远方陪王建民下船登岛，走进一块大岩石前方的小屋里。 小屋有三个房间，是石门山镇养殖场修建，供看护附近养殖海参、扇贝、牡蛎的职工住宿。 最右边的房间是宿舍，中间房间是餐厅，摆放一张大圆桌，周围放了一圈木凳，左边房间是厨房。 王建民进入厨房，饶有兴趣地看着厨师做菜。 “王厂长，这是最地道的海鱼做法。”李远方跟进来，介绍道。 只见厨师把钓上来的海鱼剖洗干净，向加热好的平底锅中倒入喷香的花生油，接着放入切好的姜、蒜、葱、红辣椒，用铲子翻炒几下，再扔进去少许花椒、大料，香味立刻弥漫着房间。 厨师向锅中加进去三调羹豆面酱，翻炒两下，迅速倒入一勺白酒、少许白糖，接着倒入一碗海水，把剖洗干净的海鱼整齐摆入锅中，盖上锅盖。 “这是红烧做法，用海水炖鱼倒是没一次看到。” 王建民评价道，看着自己钓到的海鱼被炖上，很有成就感。 锅盖周围冒出蒸汽后，厨师打开锅盖，拿来一个瓷盆，里面有和好的玉米面。 他抓起一把玉米面，团了团，贴在平底锅壁上，下沿正好与鱼汤接触，玉米饼子贴满锅壁。 厨师盖上锅盖，洗净用地笼捕上来的螃蟹、捞上来的海蛎、扇贝、海螺，撒上少许盐，放入另一口锅中清蒸。 “这种做法很地道，能保留海鲜的原汁原味。”王建民点头道。 “厂长，我们到那边亭子里坐着，很快就要上菜了。” 王建民微微点头，由李远方陪着走出小屋，来到南边用木头搭建的凉亭。中间放有一张木桌，二人在桌子两边对坐。 李远方回到厨房，拿来泡好的茶水，给王建民倒了一杯。 二人喝着茶水，欣赏着海天一色的美景。 海风拂面，海浪拍打着岩石，茫茫海面上整齐放着养殖浮漂。 附近有四条小渔船在养殖区作业，两只鸽子飞到亭子上，咕咕叫着。 “在这吃饭就是吃风景。”王建民开心地说道。 厨师端上来大盘海鲜，放到桌上，散发出诱人的鲜香味。 “海鲜也是最有地方特色。”李远方笑着说道。 他拿起最大的一只野生石角红螃蟹，放入王建民的盘中。 王建民剥开螃蟹外壳，蘸着姜汁，吃得津津有味。 “直接从大海到餐桌，美味鲜嫩爽口，这是我吃过的最地道海鲜。” “厂长，吃海鲜最好喝点白酒，这是我们当地酿造的纯粮食清酒，已经温过。” 李远方提起酒壶，倒了两小瓷杯高度清酒。 厨师端来平底锅，放在桌子正中央，掀开锅盖，鲜香味散开，焦黄色的玉米饼，酱红色的小杂鱼，让人勾起食欲。 李远方用筷子夹了一条黑鱼，还有一个玉米饼，放入王建民的小盘中，待他吃掉，举杯敬酒。 “我敬杯酒，祝厂长身体健康！” 小瓷杯装七钱酒，酒精度数56度。王建民一口喝下，腹中如同有一团火升起。 厨师端来两碗鲜海蛰汤，是在海里现捞出来，切成细丝，加入香醋、香菜、炒熟的芝麻。 “厂长喝口汤，能解酒。” 王建民用汤匙舀着，放入口中，清滑鲜爽，口感极佳，喝了两口就压下酒。 李远方又给他倒了一小杯清酒，他喝完海蛰汤，慢慢品着酒。 “这酒稍微有点麸皮酒糟味，工艺需要改进，用活性碳过滤一下，就能去掉异味。” “厂长是全国酒行业的专家，喝一口就能找出酒厂的工艺问题。”李远方赞道。 “下午还要接着谈判，喝完这杯白酒后，我们每人喝一瓶啤酒。” 王建民端起小瓷杯，与李远方碰了碰杯，喝干杯中酒。 李远方拿来两个玻璃杯，揭开啤酒瓶盖，倒满了啤酒。在海鲜味的衬托下，啤酒的麦香味特别明显。 “这种麦香味很好，酿造工艺再精致一些，就能够为消费者带来色、香、味的完整舌尖体验。” 王建民喝了一口啤酒，作出如此评价。 在原来那个时空，20多年后，靖海啤酒厂才研发出这个工艺技术，生产出闻名啤酒行业的经典啤酒，产品热销全国，还飘洋过海，出口70多个国家和地区。 李远方照抄了靖海啤酒厂后来研发的这个工艺技术，现在想通过并购还给他们。估计将带来显着的正面影响，消费者会提前20多年享受到这款美味啤酒，该厂的利润也会大幅增长， “厂长，这款啤酒填补了自然香味方面的空白，再配以时尚漂亮的酒瓶设计，必然会成为啤酒行业永恒的经典。”李远方举杯说道。 “随着啤酒消费升级，消费者越来越追求高品质、特色口感，浓浓的麦香味就能满足他们的需求。”王建民喝干杯中啤酒。 他从鸽子岛返回石门山镇啤酒厂后，谈判进度加快，当天下午就签署了并购合同，决定成立靖海啤酒厂石门山分厂。 靖海啤酒厂通过投资，占90%股份，暂时保留原石门山镇啤酒厂全体职工，派来一位管理干部担任石门山分厂厂长，范文启担任常务副厂长。 石门山分厂主要以生产靖海啤酒厂品牌为主，保留石门山品牌。 石门山镇政府占有10%股份，每年能够按投资比例享受利润分成。 靖海啤酒厂投资很快就到位，对生产设施进行高标准改造，并新上一条全自动啤酒灌装生产线。 石门山分厂主要负责生产啤酒，技术和销售由靖海啤酒厂负责。 当然，靖海啤酒厂掌握了麦香味酒新工艺技术，技术人员有点哭笑不得，原来如此简单。 如同压榨花生油，先要炒香的原理，增加了一道烘焙工艺，充分释放出大麦的香味。 第42章 焕发生机活力 继王家村铸造厂等多家镇村企业引入投资者后，石门山镇啤酒厂被靖海啤酒厂成功并购，石门山镇盘活资产工程卓有成效。 石门山镇工业经济大幅增长，上半年工业产值同比增长60%。 毕国亮参与石门山镇盘活资产工程全部决策过程，张叔杰看到取得可喜效果，也积极参与组织领导这项工程。 李远方总结推进这项工程经验，写了一篇报告，《石门山镇盘活资产焕发企业生机活力》，得到了镇党委、镇政府主要领导的表扬和肯定。 这篇报告报送南津县委、县政府后，县委书记、县长都作了批示，号召全县干部学习石门山镇经验，主动招商引资，盘活全县工业企业，争取南津县经济发展再上新台阶。 南津县委办公室、县政府办公室对这篇报告作了修改，分别报送到镇东市委办公室、市政府办公室，市委书记、市长也作了批示，以政务信息的方式，报送运东省政府，省长阅后作出重要批示。 石门山镇顿时名闻全省，来参观学习的单位络绎不绝。镇领导忙于接待，企业频繁安排参观，扩大了石门山镇知名度，相当于免费做了广告。 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是盘活资产代表，是参观少不了的地点。 由于采用除尘设备，熔炼炉冒出的浓烟大为减轻；废水也经过充分的净化才排放，在这个只重效益不重环保的年代，这种做法得到参观者的赞扬。 公司员工数量已经接近100名，厂房全部利用起来，甚至院子里也堆满铸件，或者放置生铁、焦炭等生产原料，现场摆放整齐，通道流畅。 工序位置完全按照铸件生产流程设置，熔炼、造型、浇注、落砂、清理、热处理、凃漆等工序紧密相连，区分明确。 员工们穿戴统一的劳保用品，精神状态饱满，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地作业。 车间有休息区，摆放着桌椅板凳，放着凉开水和热茶，还有一台大冷饮机。 员工随时可以过来，倒上一杯自己喜欢的饮品，喝完后继续工作。 成品仓库门口建有平台，高度正好与集装箱门底平齐。 一辆大货车停在平台前，员工正在使用液压推车，向集装箱里搬送铸件。 周海滨介绍，这批铸件将要出口到霓虹。公司产品80%是直接出口，还有10%产品通过为国内厂家配套间接出口。 有的国内客户找上门订货，大部分被他委婉拒绝，现在忙于完成出口订单，国内订单主要照顾关系户。 公司的订单太多，但严格执行劳动纪律规定，不随意安排加班。 即使偶尔安排员工加班，坚持按《劳动法》规定，给员工发双倍工资。 公司建设更衣室，里面有洗澡间，每天下班后，员工可以洗热水澡，换上干净衣服回家。 人性化的管理手段在公司随处可见，让参观者肃然起敬。 每次有来宾参观，周海滨总是不厌其烦地介绍生产经营情况，对自己亲手建起来的公司充满着自豪，对未来发展充满着信心，看向李远方的眼神充满着感激。 李远方投入资金，帮助他抓管理、抓技术、抓生产，开发了国际市场，使公司由内销型转为出口导向型。 公司没有了三角债的困扰，周海滨就能放开手脚抓生产。 对于原材料供应商，按照国内企业的习惯，都要压一批货款，以后滚动结算。 这相当于一笔巨大的无息贷款，公司资金变得充裕。 请示李远方后，周海滨拿出15万元，购买一辆新型桑塔纳轿车。 他开着新车出门办事，感觉很体面。 靖海啤酒厂石门山分厂是来宾参观的重点企业，只在全自动啤酒灌装生产线设立了参观通道，涉及技术秘密的烘焙等车间，处于严密保护状态。 靖海啤酒厂技术团队，吸收石门山镇啤酒的烘焙工艺，优化了啤酒工艺设计，精选国外优质大麦和酒花，运用精酿生产工艺，酿造出独特的啤酒麦香，入口就有回味无穷的感受。 他们设计出流线型酒瓶，显得大方简约，再配上靖海啤酒厂醒目大气的商标，令消费者爱不释手。 这款啤酒被取名为“靖海啤酒经典1901”，厂方的解释是工厂1901年成立，新工艺是挖掘老工艺，经过90年的打磨，终于打造出这款传世经典产品。 在全国啤酒行业评比会上，征服了全国顶尖品酒专家的味蕾。 这款啤酒一经推出，立即成为爆款，一时风靡大江南北，吸引了全国各地1000多家经销商前来洽谈业务。 当然，他们没有忘记石门山分厂，饮水思源，投入了大量资金，新建和修缮了厂房，绿化了厂区，更换了先进的生产设备，扩大了产能，使其成为镇东市产量最大的啤酒厂。 来宾参观完厂区，走进展览室，听完“靖海啤酒经典1901”介绍，每人都可以品尝一杯新酿的啤酒，体验着麦香味带来的美好享受。 南津县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也组织干部到石门山镇参观，马国栋拉住李远方。 “远方，你在石门山镇招商引资搞得轰轰烈烈，老哥那里惨淡经营，招商引资没有多大进展，你可要拉一把啊！” “马局长，您对石门山镇工业情况了如指掌。其实只有靖海啤酒厂这一家大企业来投资，别的企业都是小打小闹。 比如，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这样的企业，推荐到开发区投资，可能也不被您接受。” “我现在对招商引资有点饥不择食，不要求必须是高新技术企业，只要是非污染企业，开发区都接收，并且给予土地等方面优惠政策。 你搞的盘活资产工程对开发区很有借鉴意义，有一家县属服装厂倒闭，厂房、设备闲置在开发区，到现在还没有找到下家。 你有没有关系，帮助我们招商，把这家工厂运转起来。” “马局长，请介绍一下这家服装厂的基本情况。” “工厂占地面积平方米，厂房建筑面积9500平方米。厂区有一栋综合楼，还有一排平房车间，生产设备主要是些破旧的缝纫机、锁边边、熨烫机等。” “多少钱能够买下工厂？” “对于引进的生产企业，200万元就可以买下。” 李远方了解这家倒闭的服装厂，周围没有建筑物，在开发区显得孤零零，土地价格较为低廉。 在他原来那个时空，镇东市很快就会迎来南韩投资热潮，合资、合作及韩商独资企业大量出现。 开发区管委会大力招商引资，这片地方后来发展成为外商投资企业区，土地价格上升10倍以上。 现在买下这家服装厂，即使不办工厂，将来也会挣大钱。 李远方心动了，有创办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的先例，还可以在开发区创办一家企业。 在工业企业中，服装生产加工较为简单，只要找到一位好的管理者，招收工人培训合格，就可以开展服装生产加工业务。 服装行业是劳动密集型产业，发达国家劳动力成本太高，大规模向劳动力成本低的国家转移。 在这个阶段，我国成为霓虹、南韩服装产业的转移地。 李远方心中有了决断，决定买下这家倒闭服装厂，寻找可靠的南韩合作伙伴，成立合资企业，由韩方负责经营管理。 “马局长，价格降到150万元，我就能引进外商投资，开展服装加工贸易业务。” “你能够引进外商来投资，非常好啊！我向王培刚主任请示一下，尽力促成投资。 管委会办公大楼刚刚建设好，没有钱装修。有了这笔钱，就不用发愁大楼的装修费用。” …… 马国栋返回管委会后，立即将此事报告王培刚。 他听说能够引进外商投资，实现开发区引进外资零的突破，点头同意，让马国栋负责此事。 李远方以恒佳商行的名义买下这家服装厂，很快把150万元购买款打到开发区管委会账户，办好了产权证明。 “远方，你搞什么鬼？说好引进外商投资，怎么是恒佳商行？难道你要炒地皮？你不引进外商投资，我要跟你急！” 第43章 争取进步机会 “马局长别急，我正在联系外商。” “远方，我现在对引进外商投资望眼欲穿，你可千万别让我失望啊！” “马局长，很快就会如您所愿。” …… 李远方给崔金哲发了传真，介绍购买的服装厂情况，请他帮助联系有意合资的南韩服装企业，外商可以用设备作价投资，或者现汇出资，由合资企业购买设备。 两天后，崔金哲隔发来传真，表示南韩很多服装企业有投资意向，他准备认真考察，挑选一家比较好的企业。 马国栋比较着急，正好打电话询问，李远方简单介绍完联系情况，笑着说道： “马局长别一个劲催我，外商很快就要与恒佳商行成立合资企业，还需要您多费心，帮助办理合资企业设立手续。” “那是自然，开发区管委会对外商投资企业实行一条龙服务。远方，你可要抓紧时间，尽快让外商投资到位。 有件事向你透露一下，许德江在石门山镇政府混得不如意，正在活动关系，想调到开发区工作。 王培刚主任已经答应，准备让他担任财政局副局长。 许德江调走后，石门山镇政府将空出来一个副镇长位置，你可要抓住机会！” “谢谢马书记！我会努力争取。” …… 李远方来到县城，约傅文彬吃了一顿饭，说了自己打算，商量给于国顺送礼，请他帮助说个话。 “远方，送钱肯定不行，选的礼物不合适也不好。” “文彬，你看看于部长家里缺什么？” “他刚搬新家，换了新家具，还用原来那台老旧黑白电视机。你送上一台彩色电视机，如同及时雨般的效果。” “文彬，我只是认识于部长，关系还没有达到那种地步。估计我把彩电送上门，他根本就不敢收。 这样吧，我买好彩色电视机，送给你；你再转送于部长，他就没有了心理负担。” “唉！你们官场的人办事，都是这般拐弯抹角，就这样办吧！我请他帮你搞定副镇长。” “文彬，一定不能直接说！那样相当于搞权钱交易，于部长不会轻易答应，甚至会退回彩色电视机。” “那该怎么说？” “你和他聊天，装作无意间提起我，再把话题引到石门山镇，副镇长许德江可能要调到开发区工作，于部长心中自然明白。” “真麻烦！我就帮帮老同学。” …… 李远方来到百货大楼，挑选当前最流行的松下2188画王彩色电视机，画面清晰鲜艳，看上去时尚大气，标价3000多元。 他到银行取出钱，交给百货大楼收款员，没有提货，来到南津县建设银行，把收据交给傅文彬，请他去提彩电，送给于国顺。 当天晚上，傅文彬夫妻到于国顺家里作客，从包装箱里搬出彩电，摆放到电视柜上，接通电源。 电视呈现出五彩缤纷的画面，悦耳的音质，带来强烈的视觉、听觉冲击。 于国顺妻子非常满意，连声夸奖和道谢。 于国顺知道傅文彬挣钱多，可是对他送这么贵重的礼物，还是心存疑问，把他叫到里屋。 他按李远方嘱咐的话说完后，于国顺点了一根烟，低头思考。 通过傅文彬的介绍，于国顺了解李远方开商行、办企业的事，也知道他在石门山镇工作非常出色，通过上次喝酒接触，看出李远方重情义，不会出卖朋友。 从送彩色电视机的操作能够看出来，李远方办事谨慎，考虑周全。 于国顺掐灭烟头，决定收下彩色电视机，选择合适的时机，帮助李远方提拔为副科级领导干部。 …… 李远方赶回石门山镇后，刻意保持低调，除了做好日常工作，经常向张叔杰、毕国亮汇报工作， 对于张叔杰，李远方没有提出丝毫要求，围绕他感兴趣的话题，以镇村工业经济为切入点，汇报成绩轻描淡写，重点谈存在的问题，讲抓好党的建设重要性。 对毕国亮，他根本就不用暗示，直接谈全镇工业经济发展进度。每天至少要去汇报两次工作，即使下企业，他也要打电话汇报。 李远方如同自己的眼睛、耳朵，毕国亮不出门，也能掌握镇村工业发展动态，觉得越来越离不开他。 利用星期天休息时间，李远方坐船去了一趟南韩，看望崔金哲，了解寻找服装投资方进展情况。 崔金哲已经找到一家投资企业，高丽时装株式会社，规模不大，会长朴正植有投资意向，坚持要先到南津县考察，再作决定。 李远方返回后，立即约马国栋吃了顿饭，说了找到南韩投资方的事，请他以开发区管委会的名义发函，邀请高丽时装株式会社会长朴正植，前来考察投资。 马国栋已经说通两家县属大企业主要负责人，他们同意在开发区建设新厂区，正在办理征地手续。 现在外商投资企业也有了眉目，竞争副主任职务增加了一个有份量的砝码，他自然喜出望外，当即说道： “没有问题，外商过来考察的费用由管委会出。” “谢谢马局长！倘若这个南韩投资方决定投资，我也准备组织一个考察团到南韩，到时马局长一起去，拉上王培刚，给他一些好处，让他为你提拔出力。” “远方，这样太好了！你也要与张叔杰、毕国亮多走动，别错过提拔副镇长机会。” …… 星期一，李远方赶回石门山镇后，立即向张叔杰、毕国亮简单汇报南韩之行，并送了从南韩买来的纪念品，两瓶皇家礼炮酒、两盒高丽人参。 这些礼品花费不菲，二人心里清楚，都知道李远方家里有钱，欣然接受。 对其他镇党委委员，李远方表现出尊敬的态度，借机谈谈话。有时走到他们办公室门口，进去坐坐；对关系不错的，送点茶叶之类小礼品。 在镇机关大楼，他遇到每名机关干部，都是笑脸相迎，借工作关系，经常与内设机构负责人交流。有酒局，尽量向他们敬一杯酒。 对于那些敌视自己的人，他也笑脸相迎，主动打招呼，即使热脸贴个冷屁股，也不生气。 对于赵天宇，这个潜在的竞争对手，李远方表现得大度。 令他吃惊的是，赵天宇没有往日讽刺挖苦的表现，对他也是客客气气。在处理党政办公室日常事务，赵天宇也没有了往日的官僚作风。 “难道赵天宇也听到风声，对副镇长位置志在必得吗？” 李远方产生了警惕，不清楚赵天宇背后如何运作，还是扎扎实实地做好自己的工作。 南津县乡镇人大代表会将在十一月份召开，选举镇政府领导班子。对于空缺的镇领导，例行补选即可。 副镇长人选的提名有两种方式，由上级党组织提交的人大主席团提名，或者镇人大代表十人以上联合书面提名。 选举中翻船的事时有发生，李远方力求做得稳，双管齐下，做通上层工作，也不忽视普通人大代表的力量。 “周总，近期镇政府可能空缺一名副镇长，我想竞争这个位置。”他向周海滨说了想法。 “远方，你在石门山镇干的成绩有目共睹，早就应该提拔副镇长。我有镇人大代表资格，还有些关系很不错的人大代表朋友。 我私下找找关系，请他们推荐你当副镇长，应当会给我个面子。即使不同意，我用钱也能把他们打倒！” 李远方急忙阻止他，严肃地说道：“周总，即使我当不上副镇长，你也不能这样做。贿选是违反国家法律，查出来要追究责任。情节严重的，还要被判刑。 我还年轻，有的是进步机会。这次得不到提拔，我再积累一些工作经验和人脉关系，下次还有希望，我熬得起。” “那该怎么办？”周海滨发愁道。 李远方嘱咐道：“你找机会多与镇人大代表接触，有酒局尽量参加，多谈我取得成绩。 例如，帮助镇木工机床厂扭亏为盈，抓工业强镇建设，还有推进盘活资产工程等成绩。 他们会潜移默化地受到影响，投票时自然会有所侧重。” 第44章 突袭 在李远方紧锣密鼓准备之时，赵天宇也隐约听到风声，不好直接找刘兴荣，只是在与刘忆彤相处时，谈起石门山镇上的事，装作无意提到可能出现副镇长空缺。 一个星期过去，刘兴荣没有任何表示。 赵天宇再也不能等了，使出最后一招，迅速与刘忆彤定下婚事，到南津县民政局办理了结婚登记手续，于七月二十日举行婚礼。 刘兴荣没有大操大办，只是邀请了一些亲戚朋友，参加女儿婚礼。 张叔杰本来想借机拉个近乎，没有能够如愿，便让赵天宇婚后请客。 赵天宇早有打算，想借这个机会扬眉吐气，在县城找了一家普通酒店。 张叔杰率领镇领导和内设机构主要负责人全部参加，按职务级别包了红包。 正科级60元，副科级50元，内设机构主要负责人40元。 党委书记、镇长及人大主任的月工资在150元左右，内设机构主要负责人工资大多在130元左右，拿这么多钱喝喜酒，主要是看刘兴荣的面子。 有些内设机构负责人与赵天宇关系不好，心疼这笔钱，也是没有办法，只好随大流。 他们平常喝同事的喜酒，大家出20元钱凑份子，这次却拿翻倍的钱。 李远方不在乎这点钱，更多关注赵天宇的婚姻背景，猜想他是为了得到提拔，才娶了县长女儿。 大家到酒店后，发现只有赵天宇、刘忆彤招呼客人。 到大餐间坐下后，没有见到刘兴荣出面，酒席便开始，张叔杰等镇领导不免感到失望。 刘兴荣在雅座间陪一桌重要客人，抽空来到大餐间，先向石门山镇党委班子这桌敬酒。 镇党委班子成员，很少有机会与县长喝酒，自然受宠若惊，在刘兴荣说了敬酒词后，大家纷纷干杯。 刘兴荣喝了一口酒，拍了一下张叔杰的肩膀，微笑着说道： “叔杰，天宇在你手下工作，有做不好地方，你尽管批评！” 张叔杰感觉骨头都快酥了，急忙说道：“县长，赵主任很优秀，是镇党委重点培养对象。” 刘兴荣点头道：“石门山镇工作成绩突出，今年搞的盘活资产工程很有成效，省长都作出批示，县政府相当满意。” “主要是县长提出的工作思路好，并且亲自抓靖海啤酒厂投资，促使顺利并购厂门山镇啤酒厂，我们还要感谢县长！ 我代表石门山镇全体干部群众，敬县长一杯酒，感谢县长对我们的支持！” 张叔杰赶紧说道，借机回敬了一杯酒，仍然是一口干杯。 刘兴荣碰杯后，抿了一小口酒，与张叔杰握手后离开。 李远方在原来那个时空，不关注镇机关动态，再加上只是普通干部，主要在木工机床厂工作，没有留下赵天宇婚姻的记忆。 他感到好奇，赵天宇只是大学毕业，并非出类拔萃，为何能被县长选为女婿？ 等到赵天宇、刘忆彤陪着刘兴荣，走到内设机构主要负责人这桌，终于明白原因。 赵天宇没有介绍在座的各位，刘兴荣也不感兴趣，只是象征性地敬完酒，就转身离开。 在门口迎接客人时，刘忆彤站着不动。 当赵天宇搀着她慢慢走时，大家都看出来，她有腿疾。 他们离开后，内设机构主要负责人，开始低声议论起来。 “赵天宇有个县长老丈人，很快就会提拔起来。” “似乎他老婆走路不利索。” “听说她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症。” “唉！赵天宇真是官迷心窍。” “为了个人进步值得。 …… 李远方听着大家的议论，心想：“赵天宇本来没有竞争力，娶了县长女儿，就能来个咸鱼翻身。党委书记、镇长不敢得罪县长，肯定会大力栽培他。 于国顺是组织部副部长，有能力运作一名副镇长，可是在县长这座大山面前，他却无能为力。看来，这次空出来的副镇长位置，我希望渺茫。” 唐怡婕坐在他旁边，见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感觉好笑，用胳膊肘轻轻碰他，低声说道：“羡慕人家当上县长乘龙快婿？” 桌上其他人听到这话，立刻把火力对准李远方，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李主任长得英俊潇洒，应该找个当大官的老丈人，少奋斗20年。” “岂止是20年，上边没有人提拔，一辈子连副科级台阶都上不去。” “王培刚原来有意让李主任当女婿，李主任不加珍惜，现在他闺女已经结婚了。错过了，就无法挽回！” “李主主还年轻，仍然有机会，学习赵天宇，赶快找了当大官的老丈人。” …… 唐怡婕咯咯笑道：“你们这些高参，到底是为李主任找媳妇，还是找老丈人？” “当然是老丈人。”很多人笑着说道。 李远方瞪了一眼唐怡婕，对她有点生气，引发众人取笑自己，拿起一个莲子花馒头吃着，用手轻敲桌子。 “面食上来了，大家快点吃！镇领导吃完上车，等着我们就不好了。” 大家停止说笑，吃了些面食，纷纷起身离席，来到院子里，坐上中巴车，返回石门山镇。 赵天宇属于晚婚，享受17天婚假，再加上星期天，共休假19天。 县民政局有一套85平方米的宿舍楼，是配给局领导级别，先前空着，现在分给刘忆彤当婚房。 这个年代，还没有出现大规模的房地产开发，商品房很少。 机关企事业单位自建房屋，分给干部职工居住，产权属于单位。 为了事业前途，赵天宇对未婚妻呵护倍至。用他自己的话说，只要拉上灯，女人都一个样，更何况刘忆彤的模样还可以。 他心中雪亮，只要对刘忆彤好，老丈人自然会安排他进步。 在硬实力面前，李远方之流会被他碾压粉碎，根本就不配当他的对手。 以前，张叔杰对他不满意，横挑鼻子竖挑眼；毕国亮不欣赏他，其他干部也不尊敬他。 他从婚宴上看出来，他们再也不敢小瞧他了，甚至某些人极力想讨好他，向他靠拢。 这期间，石门山镇党政办公室工作由秘书王学谦暂时主持。 许德江的调令发到石门山镇党委，调到南津县开发区管委会财政局，担任副局长。 大部分内设机构主要负责人认为，这是给赵天宇腾位置，便收起竞争的想法。 有些年轻干部打起党政办公室主任的主意，有意识与张叔杰接近，渗透自己的想法。 毕国亮找到李远方，做起他的思想工作。 “远方，从石门山镇的干部队伍现状来看，提拔你为分管工业副镇长最合适。可是你也知道赵天宇的背景，张书记肯定会大力推荐他。 等到赵天宇空出党政办公室主任位置，我想在党委会上提出建议，由你来接任。党政办公室位置重要，直接为党委书记、镇长服务，提拔的机会也多。” 李远方并不喜欢干这项工作，党政办公室主任要随时听从镇领导召唤，工作时间受限，更何况他现在有工厂、商行，需要不时过去解决问题，婉言谢绝。 “谢谢镇长的关心！我还是在工业办公室比较好。” “你是镇机关最年轻的内设机构负责人，只要政绩突出，很快就会提拔上来。尽管这次不大可能提拔你，我争取为你提供进步的机会。” …… 张叔杰的心思活动开了，石门山镇有比较强亮眼的成绩，要好好利用县长的关系，争取进步到副处级。 他专程赶到南津县政府，向刘兴荣汇报石门山镇工作，表示镇党委准备向县委组织部推荐赵天宇，提请提拔他为副镇长。 刘兴荣对此不置可否，问道：“天宇有你说得那么好吗？再说副镇长要经过镇人大代表选举，石门山镇够条件的干部很多，他能够脱颖而出吗？” “请县长放心！天宇出类拔萃，能够顺利通过镇人大代表选举。” 张叔杰做出了保证，离开县政府大楼，匆匆赶回石门山镇，把镇机关干部逐个过了一遍，发现赵天宇并不占绝对优势。 最大的竞争对手是李远方，去年主持了打造工业强镇工程，今年推进盘活资产工程，在镇村企业负责人群体有着很高的威信。 第45章 各有各道 张叔杰感觉有些不安，首先与党委班子成员谈话，询问副镇长人选。 这些人从政经验丰富，能够揣摩到领导意图，顺着领导说话，提的人选基本都是赵天宇。 只有毕国亮提出不同意见，李远方今年帮助解决了下岗职工上访，提出并推进盘活资产工程，他觉得必须尽力提携。 “我同意推荐赵天宇为副镇长人选，可是李远方的成绩有目共睹，不推荐他，恐怕寒了干事创业干部的心，建议把两人都推荐上去，赵天宇排名在前面。” 张叔杰地严肃说道：“毕镇长，镇党委把他们两个人都推上去，万一发生意外，赵天宇落选了，没法向组织交待啊！ 我再做做人大代表思想工作，让他们服从大局，不要在选举中出现意外。” …… 他与毕国亮谈话后，接着与具有镇人大代表资格的镇办企业主要负责人谈话，居然有3人建议提拔李远方。 他顿时提高了警惕，亲自找其他镇人大代表谈话，要求他们贯彻落实党委的意图。 这些人多数是老油条，尽管信誓旦旦做出保证，张叔杰却拿不准，担心他们最后闹出幺蛾子。 对于周海滨，张叔杰根本就没有找他谈话，用脚趾头都能够想出来，他肯定要投李远方的票。 当找到范文启谈话时，他现在属于靖海啤酒厂的人，根本就没有顾忌，坚决推荐李远方，还讲了一番大道理。 “张书记，在镇啤酒厂濒临破产之际，李远方提供新工艺技术，硬生生把工厂从破产边缘拉了回来，促成了与靖海啤酒厂并购，保护了石门山镇这个重要产业。 对于他这样干实事的干部，组织上要提拔重用。况且，他与县里很多领导关系好，若是暗中做工作，县委书记也会考虑意见。 与其让他自己找关系提拔，不如您当个好人。他重情义，不会忘记您提拔的恩情。” 张叔杰谈完话后，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在石门山镇内设机构干部队伍中，还没有人有李远方这样的影响力。 他绞尽脑汁想出一个办法，打电话找来李远方谈话。 “你的工作能力很强，也干出成绩，镇党委都看在眼里，是副镇长的最好人选。赵天宇的情况很特殊，镇党委也要综合考虑。希望你能顾全大局，这次就不要参加竞争。 当然，镇党委不会忘记出过力的干部，按照县里的要求，每个乡镇要成立经济委员会，级别为副科级。我们镇准备取消工业办公室，成立经济委员会，由你担任主任。” 乡镇组建经委是全县统一行动，经委主任人选要由县委组织部确定，副主任由乡镇党委、政府提出人选。 乡镇经委不属于行政序列，是事业单位。经委主任享受副科级待遇，不是乡镇党委委员，没有话语权。 李远方回忆原来那个时空，大多数经委主任是从县属企业选拔，目的是为了发展乡镇工业经济。 石门山镇经委没有设主任，常务副主任是从南津县农用运输车辆厂调过来。 他心有所动，重生这个时空改变了职务，将由原来的经委科员变成主任，马上感激地说道：“谢谢书记对我的关心和栽培！” 对于李远方的回答，张叔杰并不是特别满意。他若能够接受经委主任的安排，就是最好的结果。他的回答却有点模糊，似乎没有放弃竞争副镇长。 …… 李远方为了提拔副镇长，考虑得比较周全，做了方方面面工作，却不提防赵天宇突袭，娶了县长女儿，顿时占据优势。 他已经尽力了，反而看淡结果，更何况有经委主任职务保底。 在开发区成立合资企业有了进展，崔金哲发来传真，选好了合作伙伴，高丽时装株式会社，社长朴正植将于近期到南津县考察。 李远方雇人打扫了开发区服装厂卫生，买了一辆新的黑色捷达轿车，办好牌照手续，花费接近16万元。 他开车来到开发区管委会，由马国栋陪着，来到主任办公室，向王培刚讲了韩商前来考察投资的事。 王培刚很重视，成功引进高丽时装株式会社投资，将实现开发区引进外资零的突破，迅速报告南津县委、县政府。 常务副县长高洪兵分管外贸领域工作，对于首家有意投资的南韩企业非常重视，安排县政府办公室给石门山镇政府发函，临时借调李远方到开发区管委会工作，协助引进外资事宜。 张叔杰看完公函后，误认为李远方私底下运作，暂时以借调工作名义，目的是调到开发区管委会工作。 他想起先前许诺，推荐李远方当经委主任，感觉被耍了，顿时羞恼成怒。 他绝对不能容忍手下搞小动作，要想尽一切办法阻止，立即给岳春明打电话，寒喧几句，便问道： “岳主任，我们刚刚收到县政府公函，借调李远方到开发区工作，难道他想调到开发区管委会吗？” “咳！张书记真是有点神经过敏。南韩投资企业是李远方介绍过来考察，高县长为了把投资的事定下来，就让他过来全程陪同，没有其他意思。 经你这一提醒，我想起来。开发区管委会主任是从石门山镇过来，两位副局长也是从石门山镇过来的，开发区管委会快成了石门山镇的天下。哈！哈！” 张叔杰陪着干笑两声，放下电话，立即让秘书找来李远方，给他看了公函。 “镇党委同意你到开发区帮忙。” 李远方见他这样说，脸色却很不好看，解释道： “书记，我母亲在开发区买下一家服装厂，准备成立合资企业，联系到南韩高丽时装株式会社，会长要过来考察，县领导便让我去陪外商。”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张叔杰脸上表情未变，看着李远方离开，心想：“很明显，李远方打着其母亲的名义成立合资企业。这小子确实些本事，与周海滨合办铸造厂，听说还在镇东市开了一家商行。” 李远方刚离开党委书记办公室，又被毕国亮找过去，免不了再解释一遍。 三天后，李远方开车来到镇东港，接到坐船过来的朴正植，先送到南津县蓝天宾馆住下。 高洪兵出面接待，由开发区管委会安排，宴请了朴正植。 开发区管委会有一位翻译，是朝鲜族人，在南津县当兵退役，找了当地媳妇。由他来当翻译，沟通起来很方便。 朴正植对工厂条件提出一些改进要求，对政府部门的服务表示满意，详细计算用工成本后，同意成立合资企业。 在政府官员的见证下，宋佳芝与朴正植签订了合资企业经营合同，公司名称为：南津佳丽时装有限公司。 根据合同规定，高丽时装株式会社以美元现汇折人民币196万元投资，占总投资额的49%；恒佳商行以厂房、设备作价204万元，占总投资额的51%。宋佳芝担任董事长，朴正植担任总经理。 合资企业的投资在一个星期内到位，需要新增加生产设备，双方共同研究决定采购厂商，日常经营管理由总经理负责。 合资企业设立需要办理一些审批备案手续，李远方把韩剑涛调来，开发区管委会派出一名工作人员提供服务。 二人跑遍外贸局、工商局、质量技术监督局、外汇管理局、海关、商检局等部门，终于办好合资企业设立手续。 朴正植回国后，筹集足够的资金，汇到南津佳丽时装有限公司账户，发了一份邀请函，邀请南津县开发区管委会领导到南韩高丽时装株式会社考察。 除了开发区管委会主任王培刚、招商局副局长马国栋，还有一个名额给了县领导，居然是县委书记杜道明。 南津佳丽时装有限公司董事长宋佳芝委托李远方，陪同三位领导到南韩高丽时装株式会社考察。 李远方有私人护照，已经办理了长期签证，可以多次往返南韩。 三位领导按照出国审批流程办理公务护照，还要办理签证，出国时间需要拖后。 第46章 补短板机会 县委办公室主任工作做得很细，除派专人办理护照及签证事宜，还给石门山镇党委发了通知，要求安排好李远方的工作，确保按时陪同县委书记出国考察。 张叔杰看完县委办公室的通知，感到相当震惊，很想知道李远方如何同县委书记拉上关系？猜想了各种理由。 他忍耐不住，给岳春明打电话询问，也没有问出原因。 其实，他把事情想复杂了，这件事纯属偶然。 李远方根本没有打算邀请县委书记出国考察，接受开发区管委会建议，给县领导一个出国考察名额。 杜道明从来没有到过南韩，听到王培刚刚汇报后，便想到南韩去看看，因此用上这个出国名额。 张叔杰百思不得其解，既然猜不透原因，先放下来，评估这件事给李远方带来的影响。 他了解李远方的能力，肯定会抓住机会，伺候县委书记满意，留下好印象，进而建立私人友谊。 他立刻又嫉妒起来，自己是堂堂的镇党委书记，没有机会陪同县委书记出国。 李远方只不过是一个股级干部，却表现得如此拉风，将会降低自己在石门山镇的威信。 张叔杰不能明面阻挡，下定决心要想尽办法打压李远方，不能让他再出风头，甚至风芒盖过自己，让秘书找李远方过来谈话 “县委办公室发来通知，让你陪同杜书记出国考察。” 他阴沉着脸说完话，抬起头看着李远方，观察其反应。 李远方表情自然，镇定地说道：“书记，我只是代表母亲陪同领导出国考察，外商请开发区管委会确定名单，没有想到还有杜书记，我担心照顾不周到。” “原来是王培刚拍马屁，邀请县委书记出国。”张叔杰暗想，对李远方的恨意稍轻。 “哦！陪同杜书记出国是好事。” “书记，我感觉压力很大，担心自己说话办事出现差错，影响石门山镇形象。请您提出宝贵建议，我好多加注意。” “陪同杜书记出国，要少说多做！” 张叔杰说了老生常谈的话，用意明显，尽可能施加影响，压制李远方表现的欲望，希望不给杜道明留下深刻的印象。 至于李远方是否听从建议，他心里没有数。 “我一定牢记书记的教导！” 李远方见他端起茶杯，迅速告辞离开，来到毕国亮办公室汇报。 “镇长，刚长张书记找我，县委办公室发来通知，让我陪同杜书记到南韩考察。” “远方，镇政府全力支持！你要珍惜这次机会，争取给杜书记留下好印象，对你的进步有好处。 尽管镇党委推荐的副镇长人选是赵天宇，可是最终决定权在县委。” 毕国亮话中暗示，李远方可以利用陪同县委书记出国的机会，争取获得支持，把副镇长位置拿下来。 “谢谢镇长！我在陪杜书记出国考察期间，会找机会向汇报石门山镇政府的成绩。” 毕国亮是镇长，石门山镇政府的成绩就是他的政绩。他明白李远方的意思，要在县委书记面前为他说好话。 大多数领导反感自吹自擂的干部，从旁人口中讲出来却是另一回事。李远方讲出来，会使县委书记对毕国亮有好印象，为将来的提拔打下良好基础。 “自从我担任镇长以来，远方积极支持镇政府工作，解决了下岗职工上访等老大难问题，抓工业经济创出了亮点，引进靖海啤酒厂并购很有影响力，盘活资产工程成为全省典型。” “这些成绩都是镇长领导有力，我只是跑跑腿而已。” “远方，我看好你！加油！ 正好有电话打来，李远方适时告辞，刚出了门，遇到赵天宇，向他点了点头，就快步向工业办公室走去。 赵天宇休完婚假，志得意满上班。有县长岳父背景，在众人的拍马溜须之下，他有了高人一等的感觉。 表面上尊敬镇领导，内心里并没有看得起他们。对于空缺的副镇长职务，镇党委已经将他推了上去，他将其视为囊中之物。 当他看到县委办公室发来的通知，李远方要陪县委书记出国，不觉暗暗吃惊，心想： “难道李远方是我的克星吗？我刚娶了县长的女儿，他就攀上县委书记。” 他借着到岳父家吃饭的机会，说了这事，表达了对李远方竞争副镇长的担忧。 刘兴荣不以为然地说道：“李远方的母亲在开发区办了一家合资企业，外商给开发区管委会发来考察邀请函，除了杜道明出国考察，还有王培刚、马国栋陪同。 李远方只是一个小人物，入不了杜道明的法眼。即使能够扯得上关系，杜道明也不会因为他陪得好，不惜跟我翻脸，安排他当副镇长。 另外，你要把心思用在搞好关系，争取多出成绩。进步由我来安排，肯定会有一条快速道路。 哼！李远方跳得欢没有用，折腾不出多大的水花。只要我还在台上，就会让你一直压着他！” …… 赵天宇听得心花怒放，暗自冷笑道：“李远方，小样，想跟我斗，没门！” “阿嚏！”李远方打了一个喷嚏。 他刚刚坐下，内线电话就接连不断地响了起来，基本上都是镇机关干部打来，祝贺他陪同县委书记出国考察。 有些干部已经看明白，与李远方不在同一起跑线上，他已经一骑绝尘领先。 此时，趁他还没有起飞，拉近关系，说不上将来能够用得上。 李远方接完电话，掏出一支香烟，正要点火，里屋的门被推开。 唐怡婕笑着走进来，坐在他对面，桃花眼眯缝成一条线，有戏谑的意味。 李远方放下香烟，没好气地说道： “你又要说什么？在赵天宇的婚宴，把我整得狼狈不堪！” “哼！你真是不懂好人心，我那是在提醒你，不要学赵天宇。 她捋了捋乌黑的长发，笑嘻嘻地说道： “现在小道消息传得满天飞，说得有鼻子有眼。赵天宇娶县长女儿后，李远方同志受了刺激，要娶县委书记女儿。 你这次陪县委书记到南韩考察，其实是老丈人考察女婿，有这事吗？” “咳！怡婕，你怎么也相信小道消息？” “我对其他小道消息不感兴趣，只是关注你的小道消息，听到了，就想落实一下真假。” “你真是瞎操心，事情是这样的。我母亲在开发区办了一家服装企业，与南韩高丽时装株式会社合资，她让我陪着杜书记和开发区领导，到南韩考察，就这么简单，满足了你的八卦之心吗？” …… 李远方看出来，唐怡婕是真的关心自己，小道消息是借口，其实就是想与自己聊天，有点越聊越热乎的感觉。 好在外间两位同事回来，进入里屋汇报工作，唐怡婕这才离开。 李远方点起一支香烟，思考南韩之行，决心要抓住机会，与杜道明建立密切关系，补上没有后台的短板。 他拿起纸笔，简单写了接待要求，通过传真发给崔金哲、朴正植，请他们安排好行程，除了参观企业，还要安排几个风景区，力争请地方官员出面陪着吃一顿饭。 朴正植不明白县委书记的官职，李远方向他作了解释，县委书记与县长级别相同，却能够领导县长。 李远方确定好接待方案后，来到镇东航运有限公司，拜访了王文栋，说了准备陪同县委书记到南韩考察的事，请王文栋留3个头等客房。谈妥后，来到恒佳商行。 杨秋莹与宋玉婷正在整理带工从南韩带来的货物。四个南韩带工上街闲逛，四个石门山镇带工坐客车回家。 杨秋莹停下手中活，拿出账本，汇报了商行经营情况。 李远方随机翻看三个航次记录，心中便有了数。带工行业竞争日趋激烈，导致收益较去年大幅下滑。 恒佳商行挂靠了8个带工，每个月的净利润能够保持在20万元左右。 有些商行为了提高利润，让带工携带一些禁止进出境货物，经常被海关、动植物检疫、卫生检疫等部门查获，并实施行政处罚，上了黑名单。 恒佳商行坚决不碰触法律禁线，没有发生一起违法行为，得到了口岸查验部门的表扬，授予诚信企业称号，挂靠的带工也享受到快速通关待遇。 第47章 走在官路商途 李远方返回石门山镇后，收到县委办公室通知，杜道明、王培刚、马国栋已经办好护照签证手续，确定了出国时间。 他立即给崔金哲、朴正植发传真，请他们按照接待日程，安排做好准备。 他们很快回复，表示已经安排就绪，恭候光临。 李远方来到南津县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先去见了马国栋，随他来到王培刚办公室，讲了出国日程安排。 王培刚听完后，拿着出国日程安排来到县委，向杜道明汇报。 杜道明比较满意，同意出国日程安排。 三天后，晚上五点钟，他们在镇东港国际候船大厅会齐。 在贵宾室坐了半个小时后，进入旅检通道，办理出国通关手续，接着坐大巴车来到码头，登上“天桥”轮。 杜道明住一个套间，王培刚住一个单间，李远方与马国栋合住一个房间。 安顿下来后，李远方领三人到了餐厅。 王文栋等在门口，应李远方相请，陪着领导吃晚饭。 王文栋认识杜道明，与他握了握手，请他在长条餐桌对面位置坐下。 杜道明介绍了王培刚、马国栋，王文栋与他们握手后，请二人分坐在杜道明旁边，李远方坐在王文栋旁边。 餐厅服务员开始上菜，先摆上十碟辣白菜之类的小菜，再端上烤牛肉、五花肉等正菜，还有大酱汤。 李远方带来两瓶茅台酒，两箱“靖海啤酒经典1901”啤酒。请示杜道明后，先开一瓶茅台酒，每人倒了一小杯。 王文栋招呼客人吃菜，笑着说道： “各位领导先体验一下南韩料理，到了南韩就要入乡随俗。” 杜道明用紫苏叶包了两片牛肉，夹上蒜片、青椒，抹上辣酱，有滋有味地吃着。 “杜书记，您习惯吃南韩料理吗？”王文栋小心问道。 “还可以。”杜道明吃下烤牛肉片，用餐巾纸擦了擦嘴。 “我代表镇东航运有限公司敬杯酒，祝杜书记一行南韩考察圆满成功！” 王文栋先与杜道明碰杯，接着与其他人碰杯。 杜道明痛快地干杯，其他人也都喝干杯中酒。 吃了几口菜之后，杜道明回敬了一杯酒。 “感谢镇东航运有限公司盛情款待！” 两杯酒喝下后，气氛活跃起来，王文栋讲了一些出国注意事项，以及南韩风土人情。 王培刚紧接着敬酒，马国栋、李远方也插空敬酒，然后互相敬酒，很快喝完两瓶茅台酒。每人换上中等玻璃杯，倒上“靖海啤酒经典1901”啤酒。 杜道明在喝酒的同时，观察三人的表现。 王培刚与他多次接触，现在级别到了副县级，能够放得开。 马国栋稍微有点拘谨，言谈举止还是有一定水平。 令他感到惊奇的是，李远方表现出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成熟，如同经历过大场面历练，面对县委书记丝毫不怯场，大方地敬酒，说话简练有深度，恰如其分地表达意思，还能够使人感到愉悦。 出发之前，王培刚已经向他汇报，李远方的母亲是南津佳丽时装有限公司董事长。 现在，他有点怀疑，这个合资企业可能是李远方以他母亲名义所办。 李远方参加工作一年，已经当上石门山镇工业办公室主任。对这位似乎行走在官路商途的年轻人，杜道明越来越有兴趣。 “啤酒真香啊！” 王文栋放下酒杯，做出回味无穷的模样。 “这款啤酒是靖海啤酒厂开发，其实使用石门山镇啤酒厂新工艺技术。”马国栋适时地插话。 “王建民厂长对我说过此事，靖海啤酒厂并购石门山镇啤酒厂，就是看中新工艺技术，他还向我夸奖小李主任能力强。”杜道明微笑着说道。 李远方当时为了促成并购，拿出原来时空掌握的新工艺技术，参与接待靖海啤酒厂高级管理层，陪王建民出海钓鱼，没有想到还有意外收获，王建民居然在县委书记面前为他美言。 这次出国费用由李远方所出，并且他还为开发区引进了第一家外商投资企业，王培刚觉得必须为他说好话。 “我在镇石门山镇担任党委书记时，马国栋是管工业副镇长，李远方抓工业成绩突出，镇党委对他很满意，提拔他为工业办公室主任。” 李远方知道利益分享，说了几句谦虚话，讲了王培刚、马国栋在石门山镇政绩，有具体事例作证，更加有说服力。 他没有偏离主题，很快将话题引向杜道明，单独敬了三杯酒。 其他人也都以杜道明为中心，称赞他有眼光，南津县经济走在运东省县域序列前列，创办了全省第一批县域经济技术开发区。 杜道明有众星捧月的感觉，没有摆县委书记的架子，对每人敬酒，都是碰杯必干。 一个小时后，结束了晚餐，王文栋下船。 李远方送杜道明、王培刚分别到房间休息，接着与马国栋回到房间聊天。 汽笛声响起，“天桥”轮缓缓驶出镇东港，向南韩山川港驶去 次日早晨，“天桥”轮停泊在山川港码头。 旅客依次沿着扶梯下船，办理好入境手续，走出国际候船大厅。 崔金哲、朴正植站在门口，旁边站着一名年轻漂亮姑娘，穿着南韩民族服装，手捧鲜花，见到李远方一行出来，快步迎上前。 听李远方介绍完毕，南韩姑娘向杜道明献上鲜花，随后引领大家上了一辆中巴车，用中文介绍南韩的风土人情。 考察团已经在“天桥”轮上已经吃过早餐，没有耽搁，坐中巴车直奔高丽时装株式会社。 到达后，管理层在车间大楼前迎接，进入二楼会议室，分宾主坐下。 朴正植代表会社致欢迎词，然后放映会社情况介绍短片。已经翻译成中文，大家听起来没有语言障碍。 高丽时装株式会社有员工300多人，生产各类时装，产品出口欧美日等60多个国家和地区。 韩城举办奥运会后，房地产价格上升，劳动力等成本上涨，会社的利润下滑。因此，朴正植对到南津县投资办企业充满着期待，希望通过合资使会社恢复利润增长。 接下来，考察团参观了车间。先前看过录像片，到了现场还是被深深震撼。 车间宽敞明亮，设备整齐有序，地面涂着绿色的油漆。员工穿着带有标志的制服，在各个工位忙碌。车间放着轻音乐，员工得到身心放松。 生产现场没有杂物，原辅料、半成品、成品及不合格品摆放醒目整齐，能够消除混放、误放等差错事故；通道流畅，减少了磕碰的机会，保证了生产安全、消防安全，提高了生产效率。 车间挂着标牌，写着5s管理。 李远方了解这种管理方式，向考察团作了介绍： “5s管理是指整理、整顿、清扫、清洁、素养，英文单词的第一个字母都是s。 这种管理方式起源于霓虹五十年代，是对人员、机器、材料、方法等生产要素进行有效的管理，目的是确保作业空间充足和安全。” 杜道明看出道理，点头道：“通俗地讲，5s管理就是讲卫生、不拖拉，做到日事日清。 这个理念很好，有助于创造良好的工作环境、提高工作效率和提升企业形象。 我们不但要引进外资，还要学习国外先进管理经验。” 李远方由衷地赞道：“杜书记高度总结了5s特点，三个作用是5s 管理的目标。” 考察团参观完生产车间，在附近餐馆简单吃了一顿午饭，下午到山川市政厅，拜访了山川市长。 除了政府官员，还有10家企业代表出席会议。双方着重谈了经贸合作， 3家企业有意向到南津县投资。 当晚，山川市长宴请了考察团。 由于是我国第一个县域主要领导人到访，接待规格很高，每名考察团成员旁边，都有一名南韩女服务员伺候。几乎不用自己动手，饭菜就喂到嘴里。 次日，考察团来到韩城，参观了市容市貌，游览了景区。 晚上，李远方领他们去了赌场等娱乐场所，没有参与赌博，只是观看场面，增长一下见识，以便对南韩社会有个全面的了解。 至于购物，他们没有到旅游购物商店，直接到韩城一家大超市，买到称心如意的商品。 当然，崔金哲、朴正植分别赠送了一些礼物。 返回时，每人都多了一个行李箱。 第48章 做梦也想不到 杜道明满意此次南韩之行，开阔了眼界，享受到了高规格的接待，与南韩官方进行友好交流，还引进3家南韩投资企业，对李远方颇为欣赏。 “小李主任的能力很强，有没有兴趣到县委办公室工作？” 王培刚暗想：“李远方这小子真厉害，陪着县委书记出了一趟国，就抱住这条大粗腿。” 马国栋与李远方私人关系不错，替他感到高兴，希望李远方答应，到了县委工作，还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李远方没有欣喜若狂，清醒地认识到，自己到县委只能从普通工作人员干起，伺候领导满意能够快速提拔，稍微出现差错，惹恼了领导，可能就会被打入万复不劫的深渊。 最主要是自己掌握时间太少，要时刻待命，听从领导安排工作。对于他决定同时走政商两条路，到县委办公室工作，经商办企业会受到很大影响。 目前，他开了一家商行，办了两家企业，在京城有个四合院，还有即将迎来暴涨的股票，称得上有钱人，可是离实现财富自由还有巨大差距，经商办企业道路任重道远。 在石门山镇，他当上副科级的经委主任不成问题，甚至有可能当上副镇长。这可是镇政府领导职务，主政乡镇某一方面工作，也是他追求的目标。 “谢谢杜书记！我想继续在石门山镇工作，那里更能发挥我的特长。”李远方平静地回答。 王培刚、马国栋都暗暗摇头，认为李远方错过一条进步捷径。 在乡镇从科员干起的年轻人很难得到提拔，即使杀出重围，职务晋升也慢。 从县委办公室到乡镇工作就不一样，起点就是党委副书记，接下来会被提拔为乡镇长，有了机会就能被提拔为党委书记。 “年轻人肯于扎根乡镇工作，很难得！”杜道明点头赞道。 …… 到达镇东港后，杜道明坐南津县委办公室派来专车，赶到镇东市政府，向分管外贸的副市长汇报工作。 王培刚、马国栋坐单位的车，直接回到南津县经济技术开发区。 李远方暂时还没有离开镇东市，有些事情需要打理。 尽管这次陪领导出国考察花费很大，他还是挣了钱。 充分利用四人的护照，按照海关旅客携带物品免税政策，从两边商行带商品销售。 杜道明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成了李远方的带工，在享受他细致周到招待的同时，还为他创造了利润。 李远方到恒佳商行放下行李后，挑选了几件精致礼品，提着来到镇东航运有限公司，送给王文栋，感谢他的安排照顾，然后才开车回家。 中午，父亲和妹妹下班回来，妹妹翻看他从南韩带回来的礼物。 母亲端上饭菜，全家人一起吃饭，听李远方说着此次到南韩的见闻。 “远方，你能陪别人出国，就不能带着老妈？”宋佳芝咕噜道。 “远方陪县委书记出国，那是为了事业进步，你一个家庭妇女跟着干什么?”李恒贵瞪眼道。 “县委书记怎么了？他也是人，也得吃饭，也得睡觉，还得靠纳税人养活。我是三家企业法人代表，正儿八经的纳税人，根本就不用小气他!” 宋佳芝以董事长身份，出席了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开业仪式，很享受企业法人代表感觉。 “哼！你也就是个傀儡，替儿子顶着法人代表的名。真要你来管这些企业，早就倒闭了。”李恒贵颇为不屑。 “哥，你陪县委书记出国，他会不会升你的官？” 李颖不愿意父母争吵，急忙岔开话题，迅速吸引父母的注意力。 “只是出了一趟国，没有马上兑现。人情关系培养起来，不能随便使用，要用在关键时刻。” 李远方说完，忽然想到自己重生过来，忙于做事，对家人照顾不周，现在手里有钱，要改善家人的生活条件。 “听说岭南村正在建设三层小别墅，我出钱买一套。” “太好了！这套房子只有60多平方米，我的房间放了一张床后，转身都费劲，我早就住够了。”李颖首先赞成。 “岭南村靠近县委大楼，那个地方位置挺好的。”宋佳芝点头道。 “岭南村有个机械厂，给我们厂供货，我认识厂长，请他向村党支部书记打个招呼，给我们便宜价格。”李恒贵补充道。 “今天下午，全家一起去看房，老爸和颖儿打电话请假。” 李远方在春节时给家里安装了一部电话，有事联系非常方便。 今年，传呼台如雨后春笋般崛起，企业的厂长经理都配上了传呼机，也叫bb机。拥有一台传呼机，相当让人羡慕。 李远方前世使用智能手机，极其反感现在的传呼机，收到传呼信号后，要找电话回复，找不到电话回复，还容易引起误解，决定拖一段时间，直接购买手机。 这时，手机已经出现，如同半块窄长砖头，俗称“大哥大”，价格接近两万元，入网费6000多元。在这个年代，是身份、地位和财富的象征。 李远方首先不想张扬，其次手机使用模拟信号，由于石门山镇没有建立信号塔，也没有自动交换机，电话需经邮电所总机来转，经常掉线，使用起来很麻烦。 在下午一点半，父亲和妹妹打电话请好假后，李远方开着黑色捷达轿车，拉着全家人，来到岭南村。 南津县委、县政府刚刚搬入新办公大楼，地点就在岭南村西。中间隔着一条河，名为香河。 有20多米宽，两边用青石垒起堤坝，就着北高南低的地势，河中每隔一百米有道拦水低坝，里面蓄满水。 河两岸是公园，栽着各种树木、花草，放置一些石雕，鹅卵石、青石板、红砖等铺成的道路极具特色，路旁上有防腐木做成的休闲长椅，小广场上放着健身器械。 香河西岸有三栋楼，呈倒品形排列，最后边是综合大楼，前方左边是县政府大楼，前方右边是县委大楼。前方100多米处有条大路，向东架桥穿过香河，通往岭南村。 在香河东岸公园外30米，依次建了八排三层楼小别墅，有80户，对社会公开出售。 后三排已经完工，有十多户在装修，后五排有瓦匠在给内墙面抹石灰。 “哇塞！这里的环境太美了，小别墅盖得阔气，我非常喜欢！”李颖兴奋地喊道。 李远方停好车后，家人下了车，先去参观后三排已完工的别墅。 外墙贴着最流行的玻璃马赛克，颜色朴实柔和，尖尖的顶端贴着红砖，看起来美观大方。 别墅有前后院，每层楼有123平方米，有客厅、卧室、书房、洗手间，一楼东北设了厨房、餐厅，功能结构合理。 现在建设商品房，具体基本居住条件。楼房内部已经铺好厨房、卫生间瓷砖，墙面抹了石灰，房门也装上，甚至每个房间还装了灯泡、开关，等等。 “哇塞！太阔气了！在电视里才能看到有这样好的小别墅。爸爸妈妈住一楼，哥哥住二楼，我要住在三楼。”李颖再次发出惊呼。 “小别墅确实不错，后院栽上花草，前院种上蔬菜。”李恒贵满意地说道。 “我们就要第三排西边那套小别墅，出了门就能到公园锻炼身体。”李远方建议道。 “这么好的小别墅楼应该很贵吧！” 宋佳芝也看中了那套小别墅，只是担心花很多钱。 “老妈放心！我能够买得起，还要请人装修，再把家具全部换成新的。”李远笑着说道。 “远方，我做梦也想不到能住上小别墅！”宋佳芝乐呵呵地说道。 …… 全家人看完楼后，来到岭南村民委员会。工作人员说了楼的价格，元。 李恒贵找岭南村机械厂的厂长说情，最后以元成交。 李远方请他们在大门旁边开个门，将院子里的平房改成车库，他们满口答应，表示第二天就让建筑队施工。 到银行取钱交了房款后，就拿到了别墅钥匙，村里答应以后帮助办理房权证，没有土地证，属于小产权房。 宋佳芝不舍得再花钱，提议直接搬过来住，李远方坚持要装修。找了一家装修公司，确定好装修方案后，装修费定价6000元，预付款2000元。 第49章 再起波澜 李远方还准备找一家旅行社，安排家人去南韩旅游。 父母拿到别墅钥匙后，如同得到珍宝，放不下心，坚持要看着装修公司干活，争取早日搬家。 晚上，傅文彬在丰惠铁锅炖饭店请客，为李远方接风，邀请于国顺参加。 对于李远方送彩电，于国顺心中有数，愿意结交他，也乐于帮助他，还上这个人情。 李远方提着两瓶南韩真露酒赴宴，让韩剑涛开车送到饭店。 到了餐间，于国顺、傅文彬已坐下。他说声不好意思来晚了，就开始推杯把盏。 酒酣耳热之时，于国顺随口说道：“远方，石门山镇人事有变动，赵天宇调到县委组织部工作。” 李远方吃了一惊，想不到赵天宇放弃竞争副镇长，调到县委组织部，马上问道：“他到县委组织部担任什么职务？” “暂时为副科级组织员，估计很快会安排实职。”于国顺答道。 李远方有些愤愤不平，忍不住说道： “赵天宇找了县长老丈人，马上就被提拔为副科级组织员，到乡镇就能直接被安排党委副书记职务。 县长为女婿仕途安排了一条捷径，用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可以走完普通干部10多年走过的道路，真是朝里有人好做官。” 傅文彬笑着说道：“远方，别发牢骚，要抓住时机进步。赵天宇调走了，对你来说是一件好事，少了一个竞争副镇长的对手。” 于国顺微笑着说道：“远方，我已经向部长打过招呼，建议提拔你为石门山镇党委委员，这样你竞争副镇长就有了优势。 部里拟定一份副科级干部提拔名单，准备提交县委常委会研究。你陪杜书记出国考察，估计到县委常委会研究时，通过是没有问题的。” “非常感谢于部长！我敬您一杯酒。” 李远方端起酒杯，与于国顺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于国顺喝干杯中酒，嘱咐道：“我处在常务副部长位置，勉强可以运作提拔副科级干部，提拔正科级干部就无能为力了，以后还要靠你自己努力进步！” 李远方正色道：“乡镇普通干部最难进步的台阶是副科级，于部长把我提拔到这个台阶，我永远忘不了这份恩情。 大恩不言谢，以后于部长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提出来，我会努力去服务。” 于国顺笑着说道：“远方德才兼备，是很有发展前途的年轻干部。我也是慧眼识英才，把你推到领导岗位，相信你能够为事业做出更大的贡献。 我很看好你啊！有了党委委员这个台阶，以后的仕途进步飞快，不长时间就能超过我的职务，说不上还有可能成为我的领导。” 李远方赶紧说道：“于部长过奖了！您在全县干部群众中有很高的威信，很有希望进步到副处级。” 他没有冷落傅文彬，端起酒杯：“祝文彬尽快当上副行长！” …… 喝完酒后，三人走到酒店门口。 韩剑涛开车过来，打开车门，待他们上车后，关好车门，把他们送回家。 次日，李远方来到南津佳丽时装有限公司，对前来应聘的人员进行面试。 一名会计、一名出纳、一名翻译、一名贸易人员，还有一名司机、两名保安。 这些人员年龄不超过30岁，有工作经验，会计、出纳、贸易人员都是中专毕业，翻译是东北朝鲜族人，在南津县当兵，找了当地媳妇，退役后在地方找了工作。 李远方非常重视公司人力资源，亲自面试应聘人员，外貌倒是其次，主要要求员工诚实勤恳能干，坚决不用奸滑之徒，更不用说地痞流氓。 公司承诺的条件比较好，有30多人过来应聘。由于生产设备没有到位，暂时先招聘了7名工作人员，由韩剑涛管理，负责筹建公司。 朴正植发来传真，列出了公司需要采购的缝纫设备报价单，生产厂商是霓虹兄弟国际株式会社。 李远方把报价单传真给靖海进出口公司，请苏若萱帮助询价，确认价格比较合理，就复函同意，委托靖海进出口公司代办进口手续。 安排好公司的事务后，李远方开车回到石门山镇。他现在有了私人轿车，享受到快捷、舒适、方便，开了两次之后，便发觉离不开轿车了。 至于合资企业用车，他已经与朴正植商量好了，以外商自带的名义，从南韩进口一辆现代轿车，可以享受到免税待遇，价格只有人民币10多万元。 他不想在镇机关张扬，把捷达轿车开到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放在车棚里。 与周海滨聊聊公司生产经营情况，到车间转了一圈，让司机送他到石门山镇政府。 他先来到工业办公室，送给两位同事南韩食品，询问了近期镇机关情况，然后打电话给党政办公室秘书，得知张叔杰、毕国亮都在镇机关大楼。 “张书记好，我回来了，向您报告出国情况。” 李远方进入党委书记办公室，首先递上一个提袋。他知道张叔杰对他出国的事不感兴趣，三言两语就汇报结束。 张叔杰接过提袋，放到写字台下，木然地说道： “赵天宇调到县委组织部，镇党委准备推荐你为副镇长候选人，按照选举法，需要差额选举。具体时间要等到乡镇政府领导换届，你要干好当前工作，给镇人大代表们留下好印象。” 李远方注意到，张叔杰目光看向别处，脸上没有那种关系密切的表情，完全是就事论事、公事公办的态度，有点应付公事的意思。 差额选举的通常作法，找一个没有竞争力的候选人，只是陪衬，不能喧宾夺主，不能把组织上内定的候选人差下去。 “于部长已经打过电话，张叔杰不得不把我列为候选人，可能他巴不得我被差下去，不知道他要找的候选人是谁？” 李远方心里这样想，表面文章要做，感激地说道： “非常感谢书记给我提供了进步的机会，我一定努力工作，报答您的提携之恩！” 待李远方离开后，张叔杰又拿出礼品看了看。一盒装着紫水晶项链、一盒装着化妆品，估摸价格不低。 他接受这么么贵重礼品，没有感到愧疚，心想：“我把你列入副镇长候选人名单，就非常对得起你了。” 李远方到了毕国亮办公室，送上礼品，讲一些陪杜道明到南韩的趣闻。 毕国亮饶有兴趣地倾听，不时插话询问，待李远方讲完，这才提醒道： “远方，你要做好准备，提拔副镇长的希望不大，不妨从另外途径再想办法。” “镇长，难道镇党委定出副镇长人选，我只是陪衬的候选人吗？” “在党委会上，连成敬提出空缺副镇长候选人，第一候选人是宣传委员王会军，第二候选人是你，这肯定是张书记的意思。再加上王会军参加党委会，大家碍于面子，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镇党委确定的人选，大家都能够看出来，你是陪衬的候选人。从石门山镇的镇领导选举来看，基本没有发生组织内定候选人落选的事。 我觉得你没有必要纠结当陪衬候选人，起码证明你具备竞争副镇长条件，以后还有的是机会。王会军当选副镇长后，会空出来宣传委员，你争取这个位置比较现实。 另外，还有副科级经委主任位置。只不过这个位置由县委组织部安排，很可能搞一刀切，基本是从县属企业调派，镇党委推荐人选没有用。” 李远方的脸色变得严峻起来，没有料到张叔杰整了这么一出，前期提出要推荐他当经委主任，其实没有用，现在把王会军列为副镇长候选人，就是画饼充饥。 他觉得近期太顺利了，失去了警惕，实际上此前有组织委员郑维林转为副镇长的先例，透露出一个信号，张叔杰把势力向镇政府渗透。 “远方，你要记住，切忌采用请客送礼的方式拉选票，组织上查出来，会严肃处理！”毕国亮叮嘱道。 “谢谢镇长的指导！” 李远方本来想给镇机关部分干部送些从南韩带回来的小礼品，听了毕国亮的劝告后，担心被别有用心的人当把柄诬告，没有送给他们，只是注意见面表现得热情。 第50章 应对之策 十天后，于国顺来到石门山镇，与张叔杰谈话，严肃地说道： “张书记，石门山镇各项工作卓有成效，县委组织部准备给党委增加一名委员，人选是李远方，希望镇党委能够实现组织意图。 倘若党委委员候选人提出、考察及选举等环节出现意外，没有实现组织意图，县委组织部将取消增加名额，或者从别的地方调入。” 张叔杰被打个措手不及，没有想到县委组织部突然袭击，之前没有传出一点风声，来不及运作自己的人，听于国顺话中的意思，必须保证李远方成功当选。 他只好憋屈地说道：“请于部长放心，石门山镇党委会努力实现组织意图。” 于国顺微笑着说道：“我相信张书记掌控大局的能力！” …… 张叔杰非常不情愿，逐个党委委员打招呼，要求大家都提名李远方为党委委员初步人选，并且要在接下来的考察及选举中通过。 经过按照党委委员的选举程序，李远方顺利被选举为石门山镇党委委员。 公示期结束后，南津县委组织部发布任命文件。 石门山镇机关干部相当震惊，没有料到李远方这么快就得到提拔，进入镇领导行列。 很多人猜想他走上层路线，县委书记发话要提拔他，不知道他是通过于国顺运作成功。 李远方只是陪着县委书记出国考察，照顾得很周到，还不足以到马上被提拔的地步。 县委书记顾及自己名声，即使想提拔他，也不会做得如此显眼。 石门山镇机关干部们普遍认为，李远方有县委书记为靠山，并不会满足于党委委员位置，其目标是奔着副镇长职务去的。 他们已经得知宣传委员王会军有意竞争副镇长，现在又杀出来一个党委委员李远方竞争，形成两虎相争的局面，很多人拿这当笑话讲。 王会军本来胸有成竹，觉得副镇长职务手到擒来，当提拔李远方党委委员进入流程时，他立刻感到心慌，急急忙忙找张叔杰。 “书记，李远方的野心挺大的，镇机关干部传说他要竞争副镇长，我担心选举出现意外。” “会军，你在石门山镇工作这么多年，积累了一定的人脉，资历也比李远方老。镇党委推荐你为副镇长第一候选人，已经报到县委组织部，人大代表按照老规矩来选举，自然会投你的票。 我原来也有点担心，通过李远方被选为党委委员能够看出来，组织不允许选举出现意外。你要相信组织，内定的人选必须选上去。” 王会军稍微感到安心，可是每当看到李远方，他就有一种无形的压力。 此时，工业办公室的内外线电话接连不断响起，有机关干部，还有镇村企业负责人，打电话祝贺李远方提拔为党委委员。如同国家元首上任，各国政要纷纷发来贺电。 有些嫉妒强的人，纷纷起哄，让李远方请客，实质上是不怀好意。李远方请了客，会造成恶劣影响；不请客，就说他小气。 李远方看出部分干部接受不了自己的提拔，在初期很可能故意找麻烦，想到应对之策，自己离开石门山镇一段时间，给机关干部缓冲期。 南津佳丽时装有限公司进口设备恰好到达靖海港，他打电话给马国栋，说了这件事，请他向王培刚汇报，最好由县政府办公室发函，借调他到管委会帮助招商事宜。 南津佳丽时装有限公司是南津县第一家与南韩合资企业，开发区管委会巴不得早点投产，好显示出他们的政绩。 王培刚听了汇报后，立即打电话给高洪兵，由他指示县政府办公室，给石门山镇政府发函，借调李远方到开发区帮助招商。 李远方接到通知后，马上离开石门山镇。他脱离了舆论旋涡，使机关干部的反应渐渐平淡，逐渐接受这种变化。他自己的心情也能平静下来，将以更好的状态开始新的工作。 从霓虹进口的缝纫设备到达靖海港，按照通关程序，先要到口岸商检机构报检，拿着他们出具的放行单到海关报关。 海关对报关单进行风险研判，对风险高的货物要开箱，甚至掏箱查验。 海关进行查验，将拖延一天提货时间，并且港务公司对每个货柜开箱要收100元，掏箱要收200元，还有滞港费用。 李远方熟悉海关管理政策，请苏若萱到靖海海关办理了转关手续，在集装箱上加施了海关封识，然后到镇东商检局报检，交纳了检验费，并到镇东海关报关。 在办理进口设备通关手续过程中，以靖海进出口公司的业务员为主，韩剑涛带着公司新招的贸易业务员全过程陪同，学习每个环节需要提交的文件和作业流程。 公司接下来要做加工贸易，使用进口原料，生产出来的产品全部出口。提前到外贸主管部门、海关，办理了加工贸易手册，海关以后根据货物进出口数据核销手册。 进口南韩现代轿车，以外商自带方式进口，免征关税，带着口岸商检机构出具的随车检验单到了镇东商检局。 商检人员核对了车架子号和发动机号后，换发了进口机动车辆检验证明，就可以到镇东市公安局车管所挂牌。 李远方来到南津佳丽时装有限公司时，韩剑涛已经接来海关、商检的查验人员。集装箱还没有运到公司，他们坐在办公室喝茶。 以后要经常与海关、商检接触，李远方热情地与他们打了招呼。 半个小时后，两辆大货车驶入公司，拉着两个四十英尺集装箱。 李远方陪着海关、商检查验人员来到车间门口，他们对着单据核对了集装箱号和封识号，确认无误，同意开箱。 韩剑涛请来装卸队，来了6个工人，还开着叉车。缝纫设备的大件少，小件多，再加上有专业的装卸工人搬运，两个多小时就卸好货物。 海关、商检人员分别抽取了几箱货物，打开了包装，检查货物的品名规格。公司人员对照装箱单逐件核对，发现缺少一台缝纫机。 商检人员确认后，拍照装箱情况，将出具一份检验证书，供企业向国外发货人索赔。 进口货物查验结束，到了饭点。李远方找了一家海鲜饭店，请来马国栋陪客，宴请海关、商检人员。 他们开始有些拘谨，在马国栋、李远方妙语如珠调动下，很快就放开了。 “韩剑涛是合资企业的副总经理，将来麻烦各位的事很多。” “请海关，商检的领导多多帮助！” 李远方的话音刚落，韩剑涛抓住时机，向每名查验人员敬了一杯啤酒，还同两个酒量大的人碰了一下啤酒瓶，每人吹了一瓶啤酒。 酒是社交的媒介，能够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五瓶啤酒下肚后，韩剑涛与海关、商检人员开始称兄道弟，李远方会心地笑了。 吃完饭后，李远方安排司机，把海关、商检人员送回镇东市，给每人赠送了一份小礼品。 三天后，霓虹兄弟国际株式会社派来两位工程师，朴正植也带来10名南韩技术人员到达公司，共同对设备进行安装调试，指导建筑工人改造车间。 对缺少的那台缝纫机，工程师确认后，将从霓虹发货。 李远方也没有闲着，对前来应聘的人员进行面试。 有200多人参加应聘，还有原服装厂50多人，大部分是女工。 这个年代，社会上不好找工作，很多人托亲拜友找李远方，甚至找到他的父母讲情，请求安排到南津佳丽时装有限公司上班。 李远方考虑的是企业长远发展，有自己的用人原则，招收的员工要诚实和善，决不接受奸猾之徒。经过筛选，录用160人。 朴正植接管公司管理权，建立了公司的组织管理机构，把新招收的员工分配到每个部门，参照南韩公司的5s管理方式建立了管理制度。 李远方根据前世的管理知识，以及在这个时空的实践经验，对管理制度提出了修改建议。 朴正植虚心接受，修改完善管理制度后，开始对员工进行业务知识及操作技能培训。 他从南韩发来工作服，要求公司员工统一着装。 公司的食堂参照南韩企业习惯，向员工提供免费午餐，以中餐为主，也照顾南韩员工口味，提供辣白菜等菜肴。 第51章 轰动效应 公司生产设备安装调试结束，从南韩进口一批服装原辅材料也运到，南韩技术人员培训员工操作设备。 服装生产分解成剪裁、缝纫、修整、烫熨等工序，采用流水线作业。 有先进的生产设备，还有清晰的工艺文件，员工经过培训很快掌握操作要领，公司进入试生产阶段。 员工裁剪布料后，分成各个规格的布片，摆放到物料筐。 按照5s管理要求，各种原辅料、半成品、成品摆放井然有序。 企业管理刚开始养成规矩，以后就会成为习惯，员工会自觉遵守。 李远方与朴正植商议，决定举行公司开业仪式。 恒佳商行带工，从南韩带来一些礼品。 李远方请了一家礼仪公司，准备音响等设备，以及彩旗之类用品。 8月28日，在这个数字非常吉利的日子，南津佳丽时装有限公司举行开业仪式。 公司大门口挂着彩旗横幅，一辆辆轿车鱼贯而入。 有来自南津县委、县政府、开发区管委会的领导，有来自镇东海关、商检局等部门领导，还有南津县外贸局、工商局、外汇管理局等部门领导，以及镇东航运有限公司、靖海进出口公司等企业代表。 宋佳芝、朴正植迎接来宾，请到接待室坐下。 穿着整洁工作服的漂亮女员工走进来，为来宾倒上热茶或者咖啡。 公司是南津县第一家中韩合资企业，南津县电视台打算制作一期节目，除了报道开业全过程，还对中方报资人宋佳芝、韩方投资人朴正植作专访。 宋佳芝工作期间没有担任过领导，从来没有以主人身份，参加过这么大的活动。 尽管她穿着打扮高雅，难以掩饰紧张表情。 李远方示意记者闲聊，拉家常，她才渐渐放开，讲话不再紧张。 她对着镜头讲话，看着李远方举起的纸张，照着上面的字读。 “这个活不好干，我不在仪式上讲话，你送我回别墅，我要收拾家里卫生。” 宋佳芝讲了三遍，方才通过，擦了一把汗，感到有些不耐烦了。 “老妈，剩下的事情很简单，有司仪主持，只是在需要董事长讲话时，念念稿就行。” 李远方急忙安慰她，再一次说了开业仪式流程，还有注意的事项，拿出讲话稿，请母亲小声朗读。 10点18分，开业仪式正式举行。 在搭建的主席台上站着一排重要嘉宾，县委书记杜道明站在正中。 其他嘉宾站在台下前排，后面站着公司员工。 没有从外边请司仪，公司找了一位普通话讲得很好的姑娘。 她简单几句话，引入到主题，请董事长讲话。 宋佳芝站在话筒前，戴着浅色墨镜，看了一眼台下的人群，不由得感觉头晕。 她按照李远方教的方法，做一下深呼吸，打开讲话稿，开始读了起来： “尊敬的杜道明书记、各位领导、各位嘉宾、女士们、先生们：大家上午好！ 今天，风和日丽，秋风习习。在县领导及各部门领导，还有企业界朋友的大力支持下，中韩合资企业南津佳丽时装有限公司正式开业了！我谨代表全体员工对各位的到来，表示最热烈的欢迎……” 接着是韩方投资人朴正植讲话，他用南韩语，每讲一句话，有翻译在后台用中文说一遍。 他感谢南津县政府的支持，感谢政府各部门支持，为企业创造了良好的投资环境。 他承诺将遵守我国的法律，诚信经营，履行社会责任，为地方经济发展做出贡献。 司仪请县委书记杜道明致辞，他代表南津县委、县政府，热烈欢迎朴正植会长到南津县投资办企业，对南津佳丽时装有限公司成立表示祝贺，祝公司做好做大做强，为外商投资企业树立一个标杆，吸引更多的南韩企业家到南津县投资。 开业仪式结束后，员工们迅速回到了工作岗位，启动机器设备，开始紧张工作。 宋佳芝、朴正植陪同来宾参观公司，看了车间、仓库、办公室、食堂等场所，来宾频频称赞公司的规范化管理。 中午，南津佳丽时装有限公司在蓝天宾馆设宴款待宾客。 宋佳芝找到当董事长的感觉，在李远方的陪同下，与总经理朴正植向宾客敬酒。 宴会结束后，给每位宾客赠送一份礼品。 送走宾客后，李远方让司机把母亲送回家，他赶回公司，与朴正植商议公司当前比较紧迫的事务，并召开管理层会议，布置几项重点工作。 当晚，李远方与公司管理层吃完饭后，开车回到岭南村新家。 小别墅已经装修完毕，添置了新家具。 车库也改造好了，这个年代没有电动门，只能先下车用钥匙打开，推上门，把车开进来，再关上卷帘门。 别墅区是开放型，没有围墙、铁栏。 已经有16户居民搬家，大多数是企业负责人，还有县里几个科局领导。 李远方买了一只狼狗、一只大白鹅养着，用来示警，防止小偷行窃抢劫。 打开门，迎接他的就是这两只动物，这些日子已经熟悉了，没有鸣叫。 他进入楼内，来到客厅，家人坐在红木沙发上，正在观看松下2188画王彩电。 到了南津新闻节目，电视上出现了南津佳丽时装有限公司开业盛况，播放了开业过程。 200多人参加仪式，场面壮观。县委书记致辞，显得更加隆重。 李远方就是要这种轰动效果，以后政府部门会重视南津佳丽时装有限公司，不会轻易刁难勒索，地痞流氓也不敢来闹事。 画面出现宋佳芝讲话场景，李颖夸张地喊道：“哇塞！老妈太厉害了！真有董事长派头。” 宋佳芝在今天的开业仪式上出尽风头，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此时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遗憾地说道： “我还是有些紧张，有两个地方停顿，提前多读几遍稿子，效果会更好。” 李恒贵为儿子感到骄傲，参加工作一年多，提拔为石门山镇党委委员，并且还会做生意挣大钱，开了三家公司，全家过上住别墅、坐轿车的幸福生活。 他在南津县农用运输车制造厂成了焦点人物，甚至有人传说这三家公司是他开的，只是借用他妻子的名字，让他哭笑不得，也懊悔自己虚度年华。 他默默支持儿子，担心妻子得意忘形，对街坊邻居说过头话，影响儿子事业发展，便说风凉话，给她降降温。 “拉倒吧！你就是一个提线木偶。儿子办企业不方便出面，让你帮助应酬。你可不能当真，千万别入戏太深，真把自己当成董事长。 别以为董事长好当，动动嘴皮子就行。企业的事情千头万绪，开门就要花钱。没有本事当董事长，碰到那些事情，能愁得坐着哭。 你以后尽量不要到老房子去，以免对以前的老邻居说话漏嘴。在这个别墅区，与人拉家常时，一定不要乱说话。 你儿子是镇党委领导干部，私下经商办企业的事情传出去，组织上会将他免职，甚至开除公职！” “真有那么严重？”宋佳芝害怕道。 “嗯！确实是这样。”李远方配合着父亲说道。 “那我以后要注意，千万别影响儿子进步！”宋佳芝急忙说道。 “吃西瓜嘞！” 李颖切开一个西瓜，全家人吃着西瓜聊天。 宋佳芝边吃西瓜边说：“远方，你现在事业有成，应该解决婚姻大事，很多人上门做媒。凭我儿子条件，咱们挑着找对象。 小区王大姨说，她有个侄女在县工商银行工作，长得挺漂亮。你定个时间，去见见她。” 李远方摇头道：“老妈，我现在还年轻，不想这么早结婚。” 宋佳芝瞪了他一眼，忍不住唠叨：“你虚岁已经24了，岁数不小了，很多同龄人都结婚生孩子。 在原来住的宿舍区，有个邻居的孩子与你同岁，离婚又结婚了。我在家里闲着没事，还想着早点看孙子呢！” “老妈，我明天就到单位上班，需要写一份工作报告。” 李远方一听相亲就头痛，急忙找个借口，到二楼房间看书。 第52章 冰火两重天 次日，李远方回到石门山镇上班，发现机关干部看他的眼神有了转变。 经过一个星期缓冲，他们嫉妒、不满等心理明显变淡。 很多人看过南津县电视新闻，看到他母亲创办全县第一家中韩合资企业，知道他家有雄厚的经济实力，对他有了敬畏感，称呼由“李主任”变成“李委员”。 在石门山镇党委会上，张叔杰主持研究党委班子分工，其他党委委员分工基本没有变动。 李远方的党委委员是额外设置，职责是协助连成敬抓好党务工作。 张叔杰如此安排，表面上合情合理，实际是担心李远方再出风头，给他一个闲职，搁置起来，让他出不了彩。 南津县委组织部发布文件，各个乡镇成立经济委员会，级别为副科级。 石门山镇政府取消工业办公室，两名工作人员归入新成立的经济委员会，再从其他内设机构调过来两名年轻干部，是今年分配来的大学毕业生。 张叔杰不希望镇经委被外来人员掌控，找到县委组织部领导，做通工作，暂时不设主任，从石门山镇提拔两名副主任，分别是渔政所科员胡全明，文化站工作人员杨菁。 县委组织部派来一名副主任，杨建章，主持石门山镇经委工作。 他原来担任南津县农用运输车制造厂办公室主任，年龄28岁。 石门山镇经委管理全镇工业经济，毕国亮认为李远方抓工业办公室工作成绩突出，提议由他分管。 张叔杰以党委不插手政府工作为借口，安排心腹郑维林分管，想掌控这个重要部门。 另外，压制李远方，不让他再出风头。 李远方不用亲自做事，没有内设机构负责人来汇报工作，难得清闲下来，坐在分配的四楼套间办公室。 看过上级来文，写好办文意见，泡上一杯香茶，喝着茶水，看报纸，倒也逍遥自在。 唐怡婕经常找借口到他办公室，大大方方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看向他的眼神水汪汪。 他与美女聊天感到愉悦，却不敢直视，担心自己看一眼，便会怦然心动。 他养成一种习惯，只要有女同志进入办公室，都要敞开门，以免别人进入办公室看到，背后说闲话。 可是唐怡婕到他办公室，每次都要关上房门。 他不好意思提醒，也不好站起来开门，只好随她了。 由于他与大部分镇村企业负责人建立了友谊，他们到镇机关大楼开会办事，经常抽空到他办公室坐坐。 到了饭点，这些企业负责人往往在镇里的饭店请客，邀请镇领导参加。 李远方只要有空，一般不会拒绝邀请。 这些人都是地方实力派，与他们打成一片，完成工作任务就很方便。 更何况，有些企业负责人是镇人大代表，在镇政府领导选举中拥有投票权。 石门山镇经委刚刚成立，镇村企业负责人在观望中，再加上与三位副主任没有交往，这个部门有点门前冷落鞍马稀。 杨建章热情高涨，上任伊始，马上召开经委内部会议，邀请分管副镇长郑维林参加，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施政纲领，明确责任分工。 他主持经委全面工作，胡全明分管镇办企业，杨菁分管村办企业。 会后，他到镇办企业调研，没有选择最大的企业石门山镇渔业公司，准备到他比较熟悉的机械制造企业，不会讲外行话，能够提出建设性意见。 他骑着原来工业办公室的摩托车，带着姜元续来到南津县木工机床厂，进入厂长办公室，见到厂长姚西宁。 “我刚到石门山镇经委工作，请姚厂长多加支持！” “杨主任是从县属大企业调来的干部，我们还想请你指导。” 姚西宁并没有表现出热情，紧接着说道： “我也想到镇经委工作，刘兴荣县长同意让我当经委主任，张叔杰书记不同意，说我离不开木工机床厂，我只好继续管理这个工厂。” 他搞工厂水平不咋地，前几年差点把南津县木工机床厂搞破产，可是擅长搞政治，利用工厂的财物请客送礼，与县镇两级领导建立良好的私人关系。 他听到各乡镇要成立经委的消息，便动了心思，想当副科级的经委主任，先取得张叔杰支持，接着到县里活动。 至于说县长同意，纯属吹牛，只是张叔杰对县长提过此事。 他说这些话无非是显摆，意思是我争取过副科级的经委主任，并且与县长、镇党委书记的关系都很好，你这个经委副主任没有什么了不起。 杨建章听出话里意思，顿时明白内情。 他奔着副科级经委主任下乡镇工作，不知道哪个环节出现问题，改成主持工作副主任。 原来张叔杰暗中捣鬼，想安排姚西宁担任经委主任，在县委组织部没有同意的情况下，建议暂时空缺主任，同时还安插两名副主任。 杨建章敏锐地看到，南津县农用运输车辆厂走下坡路，才决定到石门山镇经委工作，没有想到乡镇的权力运行太复杂，远远超过企业。 他深深地感到悲哀，自己还没有上任，就被党委书记玩弄于股掌之中，以后想打开工作局面，会面临很多困难。 他不愿意听姚西宁炫耀，岔开这方面的话题，询问工厂生产经营管理情况。 姚西宁很不耐烦谈工作，借口有事，打电话找来一个副厂长陪坐聊天。 他坐车出去，到了镇里一家小饭店，与三个朋友打麻将。 副厂长陪着杨建章干巴巴坐着，对方询问才回答，多一句话也不讲，到了十一点，也没有提起留下吃饭。 杨建章感到很吃惊，他在南津县农用运输车制造厂干办公室主任时，只要县里干部到厂里有事，都要安排吃饭。 即使距离饭点时间长，人家执意要走，工厂陪同人员也要说句客气话。 这个副厂长一点请吃饭的意思都没有，他猜出姚西宁躲了出去，故意不安排吃饭。 他的脸色变得非常不好看，冷冷地起身离开。 姜元续是镇上管工业的老人，一直没有得到提拔，心中积累了很大的怨恨，见到杨建章灰头灰脸的模样，好开心，故意装作愤怒的样子。 “杨主任，这些镇办企业负责人都是势利眼，连顿饭都不管，拿镇经委干部不当干部。” 他的用意很明显，有挖苦的心理，也有火上浇油的成份，刺激杨建章失去理智，做出格的事，他好坐看笑话，或者从中渔利。 “不在企业喝酒，回到镇机关食堂吃饭，还能睡个午觉，这样不很好吗？” 杨建章戴上头盔，跨上摩托车，待姜元续坐上后座后，加了把油门，飞快驰去。 镇机关干部有100多人，平常中午吃饭的只有50多人。 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 上级各个部门下乡镇检查工作，镇领导要陪同吃饭。 内设机构负责人或者陪客，或者与村支部书记、企业负责人弄酒。 这个年代，吃喝风特别盛行，有些村党支部书记和企业负责人巴不得镇干部过来，大家坐在一起吃吃喝喝。 在镇机关食堂吃饭的人，大多数是普通机关干部，以及少量权力小的内设机构负责人。 当杨建章走进食堂打饭时，人们看向他的目光就有些意思。有人吃惊，有人好奇，有人嘲笑。 经委另外两个副主任在当地有些人脉，中午有关系不错的人摆酒，祝贺他们升职。 下午两点多钟，胡全明、杨菁才带着一身酒气来上班。 二人毫不忌讳，大声谈论酒桌上的事，有喝多了的原因，也是有意显摆。 三人都是正股级的副主任，杨建章不好批评二人，也懒得同他们讨论工作。 他给石门山镇渔业公司办公室打了一个电话，说要去企业调研，然后自己骑着摩托车过去。 不知道有意，还是确实如此，石门山镇渔业公司办公室主任接待了他，歉意道： “杨主任，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公司领导有事出去了，都不在公司。” “没关系，我过来只是想了解一下公司生产经营情况。” 杨建章提出一些问题，了解了一些数据，没有心思参观车间，骑着摩托车，返回镇机关。 第53章 迫切想见他 杨建章已经结婚，家住在县城，晚上在镇机关食堂吃完饭后，回到宿舍，躺在床上，点起一支香烟，复盘一天工作。 来到新单位，没有人给他办接风酒，很显然，他在镇机关不受欢迎。 企业负责人不重视，两个副手不配合，连经委的普通工作人员，好像也不尊敬他。 照此发展下去，就会变得碌碌无为，整天混日子，难道从工厂到镇政府，这步棋走错了吗？ 他在南津县农用运输车制造厂当办公室主任时，深得厂长器重，除了主管办公室业务，还负责派车，请客送礼安排饭，也归他管。 各个部门负责人都很尊敬他，即使副厂长对他，也是客客气气。 他心情变得烦躁起来，按灭烟蒂，从床上爬起来，穿上鞋，来到经委办公室。 他打开档案柜，找出以前工业办公室工作总结等材料，坐下来翻看，越看越是吃惊。 字写得相当漂亮，如同行书书法作品；文字简练优美，读起来顺畅，而又大气磅礴。 从去年组织调度工业强镇建设，到今年推行盘活资产工程，搞活了一批停产企业，还引进了靖海啤酒厂，这家全国闻名大企业投资。 原工业办公室主任李远方主管这些工作，大学毕业才一年多，却干出如此出色的成绩，还进入镇党委班子，令他刮目相看。 杨建章与他父亲是同事，并不认识他，听说他进步很快。也知道他母亲办了三家企业，还住上别墅。 本来他觉得李远方是凭借家庭经济实力才进步，通过今天碰了一鼻子灰，再看到工作总结，不由得暗暗佩服。 杨建章认识到，李远方能力超强，以后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自己应该放低姿态，趁他事业刚起步，主动靠拢，站队在他的阵营。 在李远方原来那个时空，杨建章对他印象很好，尽管他属于副镇长马国栋直接管理，还是尽可能提供帮助，安排一些外出学习机会。 李远方跳出石门山镇，杨建章却扎下根来，在石门山镇工作20多年，一直踏步在股级干部岗位。 他想尽办法，与历任党委书记拉关系，也送了些礼品，重礼还被人家退回来，可就是提拔不了近在咫尺的副科级。 很多人认为乡镇干部提拔快，实际上只是个别情况，大多数镇领导岗位，是给县里年轻干部下来挂职镀金。 没有关系的普通乡镇干部，很难得到提拔机会，可能一辈子沉浮于基层，到退休混个副科级，就算烧高香了。 杨建章也觉得乡镇提拔快，再加上不看好南津县农用运输车辆厂前景，看到南津县委组织部选人到乡镇经委工作通知后，在第一时间报名。 厂长还同他谈话，劝他留在工厂，承诺三年内，要提拔他为副厂长。 他委婉地拒绝，坚持要到乡镇经委工作。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特点，选择职业要因人而异，并不需要选择最好的，要选择适合自己的工作，才能充分发挥能力，干起来也感到舒心。 杨建章从工厂调出来，已经失去办公室主任位置，再回去没有职位，还要被全厂人笑话，只能硬着头皮干下去。 他翻阅完档案柜里的总结，关上办公室门，下楼来到院子里散步，抬头看看办公楼，只有门卫、党政办公室和三个宿舍亮着灯。 他来到三楼党政办公室，秘书王学谦坐在里面看报纸。 现在还没有党政办公室主任，王学谦暂时主持工作。他很珍惜这个机会，工作热情高涨，每天晚上都要在单位值守，熬到九点钟才回家。 见到杨建章进来，王学谦放下报纸，请他坐下后，倒了一杯茶水。 杨建章询问镇机关情况，主要是都有哪些领导，设立了多少个管理部门。 王学谦回答得很谨慎，特别是涉及领导的事，只是点到为止。 …… 次日九点整，杨建章来到镇长办公室，诚恳地说道： “镇长，我刚到石门山镇经委工作，昨天调研了两家镇办企业，没有确定经委工作抓手，请您指示！” 毕国亮满意他主动来请示的态度，点头道：“县委、县政府高度重视乡镇经济发展，在各乡镇组建经委，从县属大企业选调骨干，主持乡镇经委工作，希望将县属大企业管理经验，复制到乡镇企业。 镇政府分管工业副镇长空缺，暂时由分管农业的郑维林副镇长代管。镇经委工作，你可以直接向他请示汇报。 另外，党委委员李远方担任工业办公室主任期间，抓了工业强镇建设，搞了盘活资产工程，得到了上级领导表扬，省政府主要领导做出批示。 尽管他主要做党委工作，你要多与他沟通，请教工作经验，利用你来自县属大企业优势，把全镇工业经济抓出亮点！” “我牢记镇长的指示，努力把您交办的工作干好！” …… 杨建章从镇长办公室出来后，到郑维林办公室请示工作，对方表情冷淡，只是强调要把经委工作抓出亮点，没有提出任何建议。 他接着到四楼李远方办公室，敲了敲门，没有声音，到党政办公室询问王学谦，得知到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 他回到经委办公室，与姜元续、徐蓓蕾分别谈话，询问以前工业办公室工作。 姜元续滔滔不绝地讲了起来，从李远方把一个濒临破产的工厂救活讲起，又说了担任工业办公室主任期间闪光的政绩，言语间，对李远方佩服得五体投地。 “李委员刚提拔工业办公室主任时，工业办公室相当边缘化，镇村企业只是派人按时送报表，几乎没有企业负责人登门拜访。 他提出‘冲刺亿元大关，打造工业强镇’目标，得到党委书记、镇长重视，安排工业办公室，把目标分解到每家镇村企业，每半个月调度一次，年底要进行奖惩考核。 年底完成了目标，党委书记不想落实惩罚措施。李主任顶住压力，坚决调整没有完成任务的企业负责人，在镇村企业树立很高的威信，谁也不敢轻视工业办公室！” 徐蓓蕾附和着说道：“那时，工业办公室门庭若市，有些企业主要负责人都登门拜访。 他们来了基本不空手，提着香蕉、桔子、苹果等，办公室里不间断有水果吃，我们的小日子可滋润了。” 不管是镇领导，还是普通机关干部，都赞扬李远方，激起杨建章的好奇心，迫切想见面交流。 他问清楚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位置后，立即骑着摩托车赶去。 到达公司门口，向门卫介绍了身份，经门卫请示后，来到办公室，主任田新友接待了他。 “杨主任，周总陪着李委员到工地，去看新建生产车间上梁。” “田主任，我也到工地！” …… 田新友给他找来安全帽戴上，陪着他来到新建车间工地。 只见高大的墙壁矗立，起重机正在吊装预制钢筋混凝土结构梁。 一位中年人站在前方，手指施工现场，向旁边的年轻人解释着什么。 “那两位就是周总和李委员。” 田新友说完，陪着杨建章来到二人面前，作了介绍。 “欢迎杨主任到石门山镇工作！”李远方微笑着伸出手。 杨建章赶紧握了握手，真诚地说道： “李委员的大名如雷贯耳，我还要向您多多学习！” 周海滨赞扬道：“李委员专业技术水平高，抓工业经济相当厉害。 帮助木工机床厂扭亏为盈，给镇啤酒厂提供新工艺技术，还指导我建设铸造厂。 公司开投产时，生产铸铁件，现在又开发铸钢新产品。” 李远方介绍道：“周总原来是南津县木工机床厂厂长，有着丰富的企业管理经验，创办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也搞得红红火火，原来工厂铸造车间工人，纷纷来投奔他。 不过，公司的基础管理和技术力量薄弱，影响开发档次高的产品。 杨主任来自县属大企业，掌握规范化管理方法，以后经常到公司指导，帮助提高管理水平。” “好的，李委员，我以后会经常过来，与周总共同研究解决问题。”杨建章答应道。 “杨主任！”有人向杨建章打声招呼。 第54章 重生世界真奇妙 杨建章扭过头，看见两人走来，认出是南津县农用运输车制造厂退休的两位工程师，看到他后，热情地打招呼。 他乡遇故知，对于遭受冷遇的杨建章来说，感受到这份温暖，心里热呼呼的，马上与他们握了握手。 “杨主任刚来镇经委上任，今天中午在公司吃饭，请两位工程师也参加，大家一起聊聊。”李远方笑着说道。 “谢谢李委员！”杨建章感激道。 …… 临近中午时，马国栋坐着轿车，意气风发到来，连声道歉道： “实在不好意思，开完会就往这里赶，还是来晚了，祝公司上梁大吉！” “只要不误了饭点就行，祝马局长步步高升！”周海滨大笑着说道。 “以后要改称呼，祝贺马主任！”李远方与他握了握手。 马国栋因为在开发区招商工作得力，引进了首家南韩投资企业，还有5家内资企业，在王培刚的举荐下，被提拔为南津县开发区管委会副主任，级别为正科级。 看似只提拔了半级，可是对于基层干部来说，很难跨越这层台阶。正科级在县政府所属科局是一把手，在乡镇是党委书记、镇长或人大主任级别。 李远方暗自感叹，重生世界真奇妙，自己这只小蝴蝶扇动翅膀，马国栋的命运终于发生改变，他本人也变得阳光上进。 “我最应该感谢远方！”马国栋握住李远方的手，用力摇了摇。 周海滨打趣道：“祝贺马主任升官！我当时连累了您，害得您离开石门山镇。 不过，坏事变成好事，您到开发区工作后，很快就提拔了正科。在石门山镇，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 “马主任好！”杨建章上前打招呼。 南津县农用运输车制造厂在开发区购买一块土地，建设新车间，准备生产新开发的车型。 杨建章跑审批手续，多次与马国栋打交道。 “你怎么到了这里？”马国栋疑惑道。 “我调到石门山镇经委，担任副主任。”杨建章答道。 马国栋嘱咐道：“你要多向李委员学习，尽管他比较年轻，可是工作能力超强，思维意识超前。 去年石门山镇搞工业强镇建设，我当时是分管工业副镇长，实际上提出设想和抓落实的都是李委员。 李远方并没有骄傲自大，客气地说道：“马主任过奖了！主要是领导的支持，还有镇村企业负责人的努力，大家一起发力，就把工作抓上去了。” “拉倒吧！镇村企业负责人，大多数是老油条，混日子的居多。还是李委员工作方法有力度，抓住要害，逼得他们不得不努力工作。” 周海滨撇了撇嘴，眉飞色舞地讲了李远方抓工作方法。 杨建章听同事讲过，再从企业负责人角度听一遍，顿时茅塞顿开。 他懊悔自己急于打开工作局面，一心想搞创新，忽视了以前好的做法，特别是应该坚持调度通报企业经济发展数据。 …… 下班铃声响了起来，员工处理好手头工作，纷纷离开工作岗位，到餐厅吃饭。 周海滨领客人到餐厅参观，只见有两道肉食、两道热菜、两道凉拌菜，还有紫菜汤、稀饭和水果，面食有馒头、花卷、油饼。 员工端着不锈钢餐盘，排队自助打饭。没有人盛的太多，盛好饭，端到长条餐桌前坐下，吃了不饱，还可以再盛饭菜。 “公司的伙食比镇机关食堂还好。”杨建章赞叹道。 “除了工资高，伙食好也是吸引员工的一种手段。我们公司工资高、伙食好，凝聚力很强。”周海滨自豪地说道。 …… 参观完餐厅后，他们坐车来到渔村饭店喝酒。 李远方坐在主陪位置，周海滨在对面侧陪。马国栋、杨建章分坐在他身旁。 菜肴丰盛，主要是各类海鲜，喝的酒是“靖海啤酒经典1901”。 李远方掌控进度恰如其分，每个人都说了酒，表达了心意，并没有喝过量。 他还逐人敬酒，话说得真心实意，那份感情是发自内心。 杨建章在南津县农用运输车制造厂工作时，经常陪客，也有客户请喝酒，天天应酬不断。 到了石门山镇经委工作，他饱受冷遇，今天得到尊重，对李远方充满感激。 他暗暗打定主意，以后要跟定李远方，多请示多汇报，坚定不移地抓好落实。 喝完酒后，马国栋返回县城。杨建章没有过量，骑着摩托车返回镇经委。 李远方、周海滨回到公司，带上会计来到县城，先到房管局办理房权证。 这个年代，两证分开办理，前期已经办理好买地手续，取得了土地证。 当拿到房权证后，周海滨高兴地说道： “远方，办好这两个证，我感到心里踏实，才觉得真正拥有了公司。 按照目前经营状况，公司明年就能偿还贷款。以后用不着扩大再生产，公司会有稳定的利润，我做梦都会笑醒。” 他紧接着问道：“公司目前运行状况很好，有必要继续贷款发展吗？” 李远方摇头道：“周总，小富即安思想可要不得。未来土地价格将会暴涨，通货膨胀会吞噬积累的财富。 另外，企业固步自封，没有创新改变，将很快被市场淘汰。 奔驰、通用等国际汽车巨头为何长久不衰？ 根据消费者需求，重视新产品开发，设计一款，生产一款，储存一款，企业源源不断地向市场推出新产品，就有了旺盛的生命力。 我们公司管理方式灵活，再加上取得国外订单较多，经济效益还行。 可是厂房设备落后，没有建立化学分析和物理性能检测实验室，缺少技术人才，发展后劲不足。 为了提高公司市场竞争力，必须增强硬实力。新车间按照高标准设计建造，生产设备也必须升级改造，检测设备也要配齐，为生产高端产品打下基础。” “远方，我相信你的眼光，跟着你折腾下去。”周海滨点头道。 他们来到南津县建设银行，由傅文彬领着，见了副行长，商量以土地厂房作抵押，贷款200万元。 双方一直谈到下班，晚上在饭桌上继续谈，终于达成贷款协议。 次日，办理好相关手续，贷款打到公司账户。 “远方，贷了这么多钱，我心里感到有些不安，担心还不上贷款，银行把厂房收走了。” “周总在南津县木工机械厂当厂长时，工厂贷款过千万元，怎么不感到紧张？” “镇办企业贷款是公家的事，还不上贷款，我大不了不当厂长，拍拍屁股走人。 公司是我们自己的，好不容易才有了现在的大好局面，我当然担心会受贷款拖累。” “周总大可放心，公司新项目经过可行性论证，根据市场需求开发新产品，只要产品质量得到保证，不用发愁市场销路，经济效益会大幅增长。” “嗯！那我要盯紧点，抓紧时间把设备采购齐全，尽快投入生产。” …… 一个星期后，公司厂房主体工程结束，开始安装门窗、天车等设施，采购的部分生产设备陆续运抵公司，进行安装调试。 这段时间，杨建章多次向李远方请教，适应了经委工作，找到抓手。 首先是加强经济工作调度，设计出经济发展目标，定期进行通报； 其次是抓技术改造，积极帮助企业享受贷款、税收、提高固定资产折旧率等优惠政策。 他对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格外关注，跑得最勤，积极出谋划策。 多次到县科委、乡镇企业局等单位，为公司争取到所得税减征10%的待遇，还有铸钢新产品科技立项，争取到10万元奖励。 他将该公司树为全镇企业技术改造的一面旗帜，大加宣传，引导更多镇村企业进行技术改造。 对经委普通工作人员，他布置了满满的任务，对另外两个副主任也安排了工作。 他向毕国亮请示后，让胡全明主抓镇渔业公司，杨菁主抓南津县木工机床厂。 这两家镇办大企业主要负责人连副镇长都不重视，更不用说股级的经委副主任。 杨建章的用意放在明面上是赋予重任，要抓大企业，实际上是想让他们管刺头，多吃些苦头，为他们不合作付出代价，也好理顺以后管理。 第55章 连续铸钢 对于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技术改造，杨建章仍然不满意，提出建议： “小电炉冶炼周期接近大电炉两倍，吨钢电耗高约一倍，产品质量不易保证。未来钢铁行业将设置节能环保门槛，高耗能的小电炉炼钢会被淘汰。 若是通过更新设备，电炉容量达到100吨以上，符合钢铁行业发展方向，能够实现高效率、大产出，并且还能保证产品质量。” 周海滨摇头道：“南方有很多小作坊，购买中频小电炉，以废钢为原料，做铸钢产品。可以根据顾客需要，随时调整产品，生意非常红火。 我们购买的电炉，是从订单、员工等方面综合考虑。假如上大容量电炉，达不到生产能力，将会造成产能浪费，增加生产成本。” 李远方面色凝重地说道：“杨主任讲得有道理，符合钢铁行业未来发展趋势，淘汰落后产能，上大容量电炉，实现高效率、大产出。 小作坊生产出来的是地条钢，产品质量达不到国家标准要求，易脆易断，存在严重质量安全隐患，并且造成钢铁行业产能过剩，严重扰乱了市场秩序。 未来，国家将开展地条钢整顿行动，对于30吨以下电炉等落后生产设备，全面关停并拆除；即使不具备拆除条件的地条钢生产设备，执法部门也会采取封存等措施。” 周海滨宽心道：“远方，幸好你有先见之明，我们上40吨电炉。否则，公司将来可能要被强制停产。” 杨建章问道：“现有设备产能不足怎么解决？” 李远方微笑着说道：“这个问题是由于铸钢工艺设计不完美，要围绕现有电炉，优化配套设备生产能力，提高设备利用率，实现高产高效。” “怎么来优化工艺？”周海滨急切地问道。 李远方走到前白白板前，拿起碳水笔，在上面画出工艺流程图。这是他前世看到的一项科研成果，电炉连续铸钢生产工艺。 两位聘请来的工程师看后，顿时有茅塞顿开的感觉，皆大加赞赏。 一位工程师从铸造专业角度分析：“小电炉炼钢出钢量少，钢水热量通过钢水包衬散失，形成较大的温度梯度，造成钢水温度不均匀，铸造时会影响收缩率，钢质差，还会出现裂纹等缺陷。 新工艺对症下药，巧妙地解决了这个问题，通过连续生产，有效保证铸钢产品质量。” 另一位工程师从工艺角度分析：“我曾经参观业内一家着名工厂，听说他们生产的零件质量好、效率高，现场看了生产设备，其实很简单，只不过是在通用机床加装仿形装置。 新工艺如同一层窗户纸，一捅即破。但是，大家都被这层纸难住。 李委员这个主意很好，提高了产品质量和产量，减少了能源消耗，降低了生产成本。” 杨建章完全被新工艺折服，赞叹道：“李委员提出的新工艺太巧妙了，利用现有设备，进行连续生产技术改造，解决了能耗严重问题，提高了生产效率，简直是神来之笔！” 周海滨有20多年机械行业工作经验，当然能够明白这些道理，惊叹道： “远方，你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总是能够想出花小钱办大事主意，我真想掰开看看！” 李远方客气地说道：“新工艺是我照抄来的，在大学图书馆里看到国外一篇论文，对连续铸钢工艺印象比较深刻，想不到公司能够用上。 其实连续铸钢工艺很简单，只不过在电炉与连铸机之间，增设了一台精炼炉，大家不要夸大其词。” …… 10月8日，新车间落成，铸钢生产线投产。 生产线由电炉、精炼炉、钢水包运输车、连铸机组成，最大的特点是连续不间断生产。 公司制定了严格的管理制度，加强员工保密知识教育，新车间不对参观者开放，防止新工艺外传。 李远方很想知道新工艺效果，穿上工作服，戴上安全帽，来到新车间，指导员工生产。 只见电炉的钢水流到钢水包中，接着注入到运输车上的大钢水包内，运到精炼炉精炼，再由吊车吊到连铸机浇钢。 车间配备了先进的红外线温度控制设备，通过测量钢水辐射的红外能量来测定温度，从而保证生产符合工艺文件要求。 另外，公司还建立了原材料化学成份分析实验室，采购了强度、硬度等机械性能试验机，可以进行铸件成份和性能指标检测。 公司聘请的铸造工程师经验丰富，从钢包中舀一勺钢水泼到地上，根据凝固后的外观状态，就能说出大致含碳量，与实验室化学分析结果近似。 他根据电炉中钢水放渣亮度，就能说出钢水温度，与红外线温度测量仪测出结果相差不大。 “简直是火眼金睛，我们公司捡到宝了！”周海滨感叹道。 李远方点头道：“工程师是50年代铸造专业大学生，从事铸造工作30多年，理论与实践相结合，在铸造专业技术领域，接近到达炉火纯青的地步。 企业的发展离不开人才，缺少优秀专业技术人才是公司最大短板。在目前状况下，要以招聘人才为主、培养人才为辅，创造良好环境，留得住人才。” 周海滨深有同感：“公司聘请两位工程师解决了生产技术难题，有了底气，敢于承接技术含量高的订单。以后要继续加大人才引进力度，招聘高端人才，真正形成长久竞争力。” …… “开模啦！”一位员工喊道。 李远方、周海滨停止交谈，迫切想看到首次生产的铸钢产品，快步走到金属模铸造工位，观看开模露出的铸钢工件。 只见铸钢工件平滑无裂纹，泛出柔和的蓝光。 员工取样送到实验室，进行化学成份分析和性能检测。 “从外观来看，铸钢工件的质量不错，试制过程比较成功。”周海滨满意地说道。 “产品质量检测数据更有说服力，等会儿再看看检测结果。” 李远方仍然感到不放心，当员工拿来检测报告，他看完后开心地笑了。 各项指标均符合标准要求，铸钢产品试制成功，可以投入批量生产。 公司铸钢产品试制一次成功，除了严格的生产过程质量控制，还与原材料质量有关。 所用的铸钢原料自霓虹进口，由出口霓虹的客户备货。 这个年代，进口废物还没有列入商检机构法定检验商品，也没有实行国外发货人和国内收货人注册登记制度，办理通关手续相对简单。 废钢铁称之为城市里的矿藏，具有很高的利用价值。 霓虹工业经过飞速发展，机械制造业和钢铁行业产生大量废钢铁，国内消化不了，大量积压，价格非常低廉，如同白菜价格。 进口废钢铁报关后产生如下费用：一是国境口岸卫生检疫机构需要对进口废钢铁进行卫生处理，每个标准集装箱要收熏蒸消毒费； 二是海关要征收关税和增值税，完税价格是以成本加运费加保险作税基，因进口废钢铁价格低，所交的税较少； 三是港杂费、口岸管理费及运输费。 增加这几项费用，进口废钢铁价格仍然远远低于国内废钢铁价格。 况且，国内工厂产生的废钢铁大部分被企业自已处理，进入流通领域以废旧机电产品为主，成份复杂，保证不了炼钢质量。 尽管进口废钢铁无需商检机构检验，也没有检验标准，李远方根据前世的记忆，制定了进口废钢铁质量要求，翻译成英文，发给了霓虹客户，请他们按照要求备货。 他提出进口废钢铁不能来源于流通领域废品收购，不能藏有枪支弹药等危险废弃物，不能夹带密闭容器，等等。 他要求客户对接钢铁工厂，收集生产过程中的下脚料和残次品，并且要力争达到单一成份。 霓虹客户联系了神户制钢、新日铁等钢铁企业，签订了供货合同，形成稳定货源，解决了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原料问题。 霓虹的钢铁企业工作严谨，派员到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现场考察，要求建立废钢铁生产使用台账，进口废钢铁必须用于铸钢，不能直接销售。 第56章 建立基层组织 铸造行业生产环境差，存在着高温热辐射、机械伤害等危险，以及有毒粉尘、有害气体等污染。 霓虹铸造人工费用是二战后60多倍，产业开始向劳动力价格便宜的国家转移。 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把握住这个机遇，从霓虹进口废钢，加工成铸钢件，再出口到霓虹，利润率达到惊人的百分之二百。 周海滨挣钱挣到害怕，对李远方说出担心： “公司这是在抢钱吗？是否钻了国家政策空子？将来有没有可能被清算？” 李远方微笑着说道：“公司开展独特加工贸易，进口废钢和出口铸钢产品符合规定，是目前国家鼓励开展的外贸业务。” 周海滨患得患失：“我担心别的企业发现这个门道，有样学样，引起恶性竞争，进口废钢价格上涨，出口铸钢产品价格下降，我们的利润空间就会大大缩小。” 李远方满怀信心说道：“低端产品最容易引发恶性竞争，我们现在要积极做好准备，利用国家外贸优惠政策，尽快完成原始资本积累。 等到公司达到一定规模，具备自主技术研发能力，就能够开发生产高端产品，具备差异竞争优势。 另外，随着公司利润的增加，所交的所得税也增加。可以把公司变为合资企业，就能够享受先免征三年，再减半征收两年所得税的优惠政策。 享受优惠政策到期后，合资企业换个名字，成立新的合资企业，就能够继续享受税收优惠政策。” 周海滨由衷地说道：“远方，我算是服了你，用足用活国家优惠政策。” …… 李远方、周海滨与苏若萱协商，由苏若萱在霓虹注册一家公司，名称为东亚贸易株式会社，投资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 至于投资资金，苏若萱用业务提成，再投入到合资企业，只不过要通过东亚贸易株式会社转账。 韩剑涛有办理南津佳丽时装有限公司设立经验，过来帮助办理合资企业设立手续，轻车熟路，很快办理好审批。 公司重新制定了章程，到南津县工商局更改营业执照。李远方母亲股份变更为50%，周海滨股份是30%，苏若萱的股份是20%。 苏若萱还是靖海进出口公司职工，不能明面上办企业，安排一位霓虹人代理董事，他也是东亚贸易株式会社管理者。 公司享受到合资企业所得税减免优惠政策，还要缴纳其它税收，以及行政机关的收费，并且解决了农村部分剩余劳动力就业，促进了地方经济发展。 杨建章很有成就感，自己主持经委工作，成立石门山镇首家中日合资企业，为地方地方经济发展做出贡献。 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变成合资企业，取得自营进出口权，可以享受直接报关进出口货物，以及办理加工贸易手册等便利化措施。 随着公司生产规模的扩大，员工人数达到193人，有15名党员。 有的党员把组织关系放在原工作单位，有的党员把组织关系放在村党支部，还有的复员军人组织关系没有地方放。 李远方是党委委员，党委安排的任务是协助副书记抓好党务工作，上任以来，按部就班，没有确定工作思路。 他准备在党的建设方面创出亮点，决定以解决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党员组织关系为切入点，建立党支部，创出在非公有制企业建立党组织经验。 “周总，党员思想觉悟较高，纪律性较强。公司要发挥党员先锋模范带头作用，先成立党支部，再开展党员组织生活。” “远方，公司不是公家企业，必须讲求经济效益。党支部建设过于形式化，给公司带不来好处。我们端得是自己的饭碗，没有高尚的政治思想觉悟，不做出力没有效益的事。” “周总，党组织对那些积极靠拢的企业负责人，肯定要给予照顾。建国初年，有些资本家很识事务，积极拥护支持党，获得‘红色资本家’美誉，后来得到好处是显而易见的。” “远方，我也明白这些道理，企业要支持党和政府。镇党委、镇政府管理企业，公司只要办好交办的任务就行了，还有必要参加镇党委组织的活动吗？” “周总，党的领导是我们国家制度最本质特征，企业发展离不开党的支持。镇政府的重大决策都要经过党委会研究，并最终由党委拍板。 公司建立了党支部，相当于架起一座桥梁，打通了与镇党委的联系通道。每次镇党委组织召开党支部书记会议，都是一个沟通的好机会，可以反映企业诉求。” “远方，我在木工机床厂干过党支部书记，会特别多，镇党委不是组织大家学习党的文件，就是三天两头开展活动。” “周总，公司正处于发展通道中，将来要做大做强。现在属于初级阶段，为了长远发展，必须建立并形成企业文化。 员工在公司工作，并不仅仅是为了工资，也有实现成就和获得荣誉的愿望。公司要通过建立企业文化，让全体员工有使命感、责任感和归属感。 欧洲有很多百年企业，他们就是靠文化传承。我们国家有一句古话，富不过三代，就是因为企业没有文化，小富即安，挣了点钱就不思进取。 企业文化和党建是相通的，我们在公司搞党建，就是要以党建促进企业文化建设，作用说得更具体，外树形象，内拢人心，这样公司发展就有了内在动力。” “远方，我被人说服了，公司成立党支部。我多费点心，以后要经常到镇党委开会。” …… 李远方做通周海滨思想工作，来到张叔杰办公室，坐在他对面椅子上。 他现在是党委委员，可以有坐下的待遇。 “书记，我近期调研企业党的建设情况，发现有些党员找不到组织，主要原因是企业没有建立党组织，成为镇党委管理的盲区。” “李远方挺能折腾，本来把他边缘化，他却又整出事来。” 张叔杰暗想，点起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烟圈儿，问道： “镇党委在所有的村庄和镇办企业都建立了党支部，你说的盲区在哪里？” “比如说外商投资企业，还有民营企业，这类非公有制企业没有建立党支部。”李远方答道。 张叔杰惊讶道：“民营企业建立党支部，可以理解，也能够实现。 外商投资企业是外国资本家建立并管理，他们会同意在自己的企业建立党支部？ 可别因此吓跑外国投资者，影响引进外商投资工作。” 李远方严肃地说道：“根据党章规定，凡是有正式党员三人以上的单位，都应当成立党的基层组织。 石门山镇非公有制企业没有建立党组织，说明党的建设存在薄弱环节。 党员同志没有了组织关系，不能参加组织生活，得不到党组织关心和爱护，党员意识就会淡薄。 将会导致党的纪律得不到执行，党员的义务不能履行，最直接的影响是党费也收不起来。 在非公有制企业企业建立党组织，能够扩大党的群众基础，加强党的执政能力，实现党的管理全覆盖，还能创出党建工作亮点，扩大石门山镇党委影响。” 张叔杰顿时眼睛发亮，石门山镇经济工作抓得有声有色，党建工作一直没有亮点，抓非公有制企业党建确实有新意，痛快地答应。 “这项工作由你来负责，镇党委就不考虑安排党支部书记人选。非公有制企业按照党章规定，各自选举党支部负责人。” …… 李远方有的放矢，在充分调研的基础上，组织具备条件的6家非公有制企业负责人开会，讲明建立党组织意义，以及给企业发展带来的好处。 这些企业负责人都是党员，有人较长时间没有过组织生活，党费交纳也比较麻烦，听了李远方宣传发动，对企业设立党支部没有抵触。 南津祥福石材有限公司董事长吕俊强首先表态支持，周海滨随声附和，并决定立即按党章规定，选举党支部，其余4家企业负责人也表示同意。 第57章 党建也能出亮点 三天后，这6家非公有制企业成立了党支部，选举产生党支部委员会。党支部书记、副书记名单报到石门山镇党委，获得批准。 以后，在石门山镇党委召开党支部书记会议中，出现了这些非公有制企业党支部书记身影，与村支部书记、镇办企业党支部书记平起平坐。 他们可以在会上发言，就企业遇到的困难，向镇党委反映，得到了政治地位，还能够解决实际问题。 他们对推进这件事的李远方心存感激，免不了在会上夸奖，给他送上溢美之词。 更何况，李远方确实做出了实事，大家有目共睹，无形中又提高了他的威信。 在这些企业内部，全部建立了党员活动室，经常组织党员开展党的建设活动。 大多数党员以往表现优秀，曾经因为失去组织感到迷惘。现在找到了组织，他们有了归属感，工作也有了干劲。 有些党员工作表现突出，被提拔成企业中层负责人，赢得了员工尊重。 石门山镇党委在非公有制企业建立党组织，实现党建活动全覆盖，在南津县创出了党建工作亮点。 李远方把这些成就加以提炼，撰写一篇党建报告，经张叔杰审核批准后，报到南津县委，引起杜道明的关注，作出批示。 南津县委组织部派于国顺带队，到石门山镇调研党建工作。到达后，于国顺首先与张叔杰谈话。 “张书记，杜书记很重视石门山镇党委报送的党建报告，在报告上批示，认为石门山镇党建工作很有特色，率先探索在非公有制企业建立党组织，增强了党的执政基础，有利于坚持社会主义方向，要求县委组织部推广典型经验。我来调研的目的是了解详情，并考察成效。” 张叔杰前听过李远方多次汇报，看过党建工作方案和总结，召集非公有制党支部书记开过会议，还走访了3家企业，熟悉相关情况。 “欢迎于部长指导工作！石门山镇党委积极推进党建向纵深发展，发现非公有制企业存在党建盲区后，进行了充分调查研究。针对企业有建立党组织需求，按照党章的规定，在这些企业中建立党支部。 我们开展这项工作，决不搞形式主义，实打实地遵守党章规定。按照程序在这些企业召开党员大会，选举党支部班子，并报镇党委批准。 党支部按规定开展组织生活，加强对党员的教育、管理和监督，充分发挥基层党组织战斗堡垒作用。” 于国顺听完介绍后，翻看了这些党支部的批准文件，点头道： “党支部的建立符合组织程序，我再听取党委委员的看法，还要与这些党支部书记交谈，了解建立党支部情况。” “于部长，党委委员在会议室等着，我们现在就过去开会。” 张叔杰站起来，陪着于国顺一行来到党委会议室。 于国顺坐下后，讲了到石门山镇党委调研公有制企业建立党组织的要求，介绍了随行人员。 张叔杰拿起秘书准备的报告，详细汇报了石门山镇在非公有制企业建立党组织情况，接着毕国亮发言，其他党委委员也都简单讲了话。 开完党委会后，党委委员退出会场，新建立党支部的企业负责人进入会议室。 他们按照事先编排的话来讲，有政治高度，有现实意义，当然还称赞推动这项工作的李远方。 于国顺等人心中有数，其实是李远方提出在非公有制企业开展党建工作设想，并且亲自抓落实，最终把这件事促成。 从这些企业负责人反馈的情况来看，党建工作不走形式，确实落到实处。 于国顺暗暗点头：“李远方抓经济能力很强，想不到抓党建工作也能够干出亮点，在非公有制企业中威信很高。 看来他以后的发展很有前途，要把他作为朋友交往，力争再往上推他一把。” 他紧接着抽取了两家非公有制企业，由张叔杰陪同实地调研。 首先来到南津祥福石材有限公司，原来石门山镇砖瓦厂的烟囱已经拆掉，取而代之的是两排车间和一栋三层办公楼。 吕俊强原来是能力强的村党支部书记，因为交提留款问题，与上任党委书记王培刚吵架，被免去村党支部书记职务。 他买下一个石窝子，开采石料，打条石、加工石子，挣了些钱。 今年，他在李远方的建议下，租用镇砖瓦厂，投资了生产设备，加工大理石板材。 他对免去党支部书记一事耿耿于怀，积极响应镇党委号召，到镇党委开完会后，立即组织工厂里的7名党员开会，选举了党支部班子，他当选为党支部书记。 于国顺来到工厂后，吕俊强带领党支部班子成员在门口迎接，大门上方还挂着“欢迎领导莅临指导”的红色标语。 他陪同领导来到三楼中间北面房间，门口有醒目的“党员活动室”标志牌。 这个党员活动室，是李远方按照前世记忆的标准，指导企业打造。 进入房间，只见南面墙正中挂着展板，中间是党旗，上写党章的部分内容，党旗下面写着入党誓词，左边是党员权利，右边是党员义务。 西墙挂着八块板，有党支部承诺、党员个人承诺、收党费制度，党员学习制度。 北墙挂着三块板，是民主生活会制度、民主评议制度、三会一课制度。 东墙挂着两块板，是党支部的组织机构图、发展党员制度。 屋里放着桌椅，摆放着党章、党纪、法律法规等学习资料。还有报刊阅览架，放着最新几期的党报、党刊。 两个塑料盒里放着档案资料，有石门山镇党委文件、党支部的组织生活记录和党员的学习心得。 于国顺看完党员活动室，赞扬道：“党员活动室令人耳目一新，简洁实用，氛围浓厚，特色鲜明，比很多县机关的党员活动室还全面。 吕书记党建工作做得规范、扎实，既有上级规定动作，也有企业自选动作。 我看了党建活动记录资料，党支部抓党建不流于形式，结合企业实际情况，实打实地开展党建活动！” 吕俊强自豪地说道：“于部长，我们的党员活动室是在镇党委的领导下，在李远方委员的直接指导下完成。 有了党员活动室，党员同志找到了家，有了活动场所，增强了党支部的战斗力，促进了企业生产管理。 公司是民营企业，却对党建工作非常重视，注重发挥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管理层全部是党员，今后新提拔管理人员，也要从党员中优先选用。” “这些经验很好，值得在全县推广。”于国顺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接着来到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参观，这里到处都是铸件，摆放整齐，通道流畅；员工穿戴劳保用品，在各个工位紧张有序地工作，显得精神抖擞。 看了公司现场生产情况，又看到工人正在向集装箱搬运出口铸件，于国顺暗暗吃惊，心想： “听说这家公司的主要投资人是李远方，没有料到经营得如此红火，他真是一个全才，与年龄极不相符啊！” 张叔杰看完后心情复杂，既嫉妒又充满恨意，本来想把周海滨一棍子打死，他却在这里闯出一番天地，把企业搞得蒸蒸日上。 周海滨说话的语气，包括看向张叔杰的眼神，隐隐有点挑衅示威的意思，张叔杰却没有办法整治他。 到了公司党员活动室，设置与南津祥福石材有限公司大同小异，只是体现了企业的特色文化。 周海滨介绍党建经验：“公司思想工作以前是个薄弱环节，建立党支部后，充分发挥党的思想政治优势，把经济手段和教育手段相结合，促进企业文化建设和经营管理，从而促进公司经济效益大幅增长。” 于国顺赞扬道：“你们通过开展党建活动，建立了企业先进文化，提高了党员思想认识，培养积极向上进取精神，带动员工树立良好的职业道德，促进企业诚信经营，推动企业快速发展，这说明党建也能创造经济效益啊！” 第58章 声名鹊起 他回到县委组织部后，立即撰写一份石门山镇在非公有制企业建立党组织的调研报告，里面有生动的事例，还附上照片，经过县委组织部长审阅后，报送给杜道明。 次日，县委办公室主任通知于国顺，让他到县委书记办公室，杜道明要了解石门山镇在非公有制企业建立党组织的详细情况。 于国顺进入县委书记办公室，杜道明放下手中的调研报告，直接问道： “从你们的调查情况来看，石门山镇党委确实在非公有制企业建立了党组织，程序符合党章规定，也按规定开展党建活动。你能肯定他们不是搞形式主义，不是为了哗众取宠吗？” 于国顺汇报道：“书记，我们到了石门山镇，先听取了镇党委党建工作汇报，与每名班子成员谈话，还召开了企业负责人座谈会，接着到相关企业进行实地调查，他们的确是扎实开展党建活动。” “非公有制企业以挣钱为目的，为什么热衷于开展党建活动？”杜道明继续问道。 于国顺解释道：“从大处来讲，这些企业的负责人有了经济地位，还想追求社会地位；从小处讲，他们也是为了企业现实利益，成立党支部解决了企业党员组织关系，并且有了向镇党委反映诉求的机会。 企业党支部开展组织生活，帮助党员破解思想上疑惑，解决工作生活的困难，让他们感受到党组织温暖，增强认同感和归属感，工作也有了干劲。 相比普通员工，党员品德好、能力强，遵守制度，爱岗敬业，企业负责人乐意把党员树为标杆，激励员工干好工作。” “我看了报告，这项举措是石门山镇党委提出，具体执行人是李远方。”杜道明疑惑道。 南韩之行，李远方安排接待日程周全妥当，杜道明非常满意，想把他调到县委办公室工作，却被婉言谢绝。 杜道明对他印象很好，考虑到他太年轻，不易拔苗助长，就没有提拔，可是他还是冲了出来，成为全县最年轻的副科级领导干部。 于国顺抓住机会，不遗余力地说起好话： “李远方的站位很高，从加强党的执政能力建设出发，提出党的建设全覆盖，把党的基层组织建设延伸到非公有制企业。 再加上他很会做思想工作，这些企业负责人听从了他的建议，积极建立党支部，并开展党建活动。” “他是如何做思想工作？”杜道明越来越有兴趣。 于国顺多年从事组织工作，很会察言观色，已从杜道明的话语中猜出他的想法，借机说道： “李远方原来干过石门山镇工业办公室主任，抓工业建设成绩突出，给企业带来实实在在的帮助，在镇村企业很有威信，大多数企业负责人愿意听从他的建议。 他了解到非公有制企业没有党组织的情况后，提出党建也是生产力，积极开展党的建设活动。 根据企业特点，将党的建设、与实际工作结合起来，与企业文化建设结合起来，培养工匠精神，以匠心来干事创业。 他提出要关心非公有制企业党员，为普通党员崭露头角创造机会，让他们体会到组织的温暖，激发工作热情和干劲。 他说，一个党员是火柴，全厂党员是火炬。在党员的先锋模范带动下，这些企业的发展势头很好，负责人更加重视党建工作。” “说得很好！”杜道明点头道：“非公有制企业是一股发展势头很猛的新生力量，党组织缺位，党员感到迷茫，党的领导就会出现空白地带，将会影响到党的执政基础。 非公有制企业抓党建，培养工匠精神，促使员工爱岗敬业、精益求精，这个切入点找得很准，能够弘扬正能量，营造劳动光荣的社会风尚。 党建活动室设置很有特点，能够增强党员组织观念，提高党员归属感。 县委组织部门再完善一下，制定出一套规范化标准，在全县党支部中推广。” “书记，我们一定抓好落实，尽快把规范化标准制定出来。” 于国顺说完，看见杜道明端起茶杯，便告辞离开。 杜道明随后在调研报告上作出批示，号召全县学习石门山镇党建经验，积极在非公有制企业开展党建活动。 南津县委办公室将报告及批示转发全县各个党委，并要求石门山镇党委写一篇党建信息专报。 李远方执笔写好后，报送到南津县委办公室，通过镇东市委办公室，报到运东省委办公厅。 省委书记看了大加赞赏，立即作出批示。 运东省委办公厅修改了这篇信息，报到中央办公厅后，得到高层领导批示。 当这个消息传到石门山镇后，张叔杰压抑不住激动的心情，立即召开党委会议，宣布此事，这可是石门山镇党委工作第一次得到高层领导批示。 李远方对此很平静，写高质量的信息对他来说，如同小菜一碟，更何况现在有了好素材。 信息写得好，并不代表能够得到提拔，反而因为出风头，遭受别人的嫉妒，成为被人攻击的对象。 在他原来那个时空，国际贸易摩擦频繁发生，他利用商务局主管外贸这个平台，及时抓住热点问题，统计相关数据，调查企业的影响，写出有价值的调研信息，被中央办公厅取了7篇，被政务院办公厅和中央办公厅取了12篇，高层领导作出批示5篇。 他经常撰写有份量政务信息，成为闻名全省外贸系统的专家。可是在他风头正劲，时任商务局局长采取各种办法打压，把他调到边缘化科室。 在党委书记张叔杰讲话时，党委委员们不时看向主抓这项工作的李远方，观察他的反应。 令他们感到诧异的是，李远方始终表情镇定，脸上波澜不惊，没有表现一丝亢奋。 大部分党委委员对此事并不热心，甚至有些嫉妒，王会军刚充满着恨意。 本来他与张叔杰走得很近，每天到他办公室汇报工作，关系越来越紧密，在竞争副镇长时，能够得到他的支持。 可是近一个月以来，李远方突然发力，搞起了党建工作创新，在石门山镇非公有制企业中建立党支部，组织开展特色党建活动，成效显着，得到了上级高度重视，高层领导都作出批示。 杜道明率领南津县委常委全体成员，到石门山镇视察非公有制企业党建工作，听取汇报，实地观摩，给予高度评价。 县委、县政府所属部分部门，还有部分乡镇党委，也到石门山镇学习非公有制企业党建工作经验。 李远方抓党建声名鹊起，令王会军黯然失色。 进入十一月份了，石门山镇将要召开人大代表会。 根据国家《选举法》，镇人大代表名额基数为40名，每1500人可以增加一名代表，因此全镇可以选61名人大代表。 石门山镇设立了选举委员会，主持全镇人民代表大会代表选举。 首先进行选民登记，各选区选民和党组织提出了代表候选人，公布后，由选民按选区投票，最后由选举委员会宣布选举结果。 上届的镇人大代表大部分得到保留，那些调动离开的镇机关干部和被免职的镇村干部没有被列为代表候选人。 由于石山镇非公有制企业建立了党组织，在南津县委、县政府的关照下，周海滨、吕俊强等企业负责人被选为人大代表，靖海啤酒厂石门山镇分公司副经理范文启也再次当选。 事实上，不选这些企业负责人也不行，他们管理的企业员工数百人，并且基本上是本地人，是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按照《选举法》的有关规定，选民有权讨论、协商代表候选人。 石山镇党委、政府提前进行充分的分析研究，并将镇机关干部分到各个选区监督，最终并没有出现意外，实现了组织意图，确定的镇人大代表全部当选。 李远方是镇党委委员，被镇党委提名推荐为镇人大代表候选人，在所在选区高票当选。 第59章 引导 王会军坐不住了，找到张叔杰，谈了个人想法。 “书记，李远方沽名钓誉，以镇党委名义抓党建，最终出名的是他自己。上级领导来视察，兄弟单位来参观，他很少提到您的作用，使人产生误解，以为这项工作就是他抓起来。 最近这段时间，他的风头盖过您，长此以往，会影响您的威信，应当敲打他一番，让他明白，离开镇党委支持，他什么也干不成。 另外，李远方搞党建创新是有目的，故意抬高自己，想着潜移默化影响镇人大代表。我担心选举出现意外，不能实现组织意图。” 张叔杰也察觉到这个问题，他同意李远方搞党建，主要是从政绩的角度来考虑，没有想到造成如此大的影响，并且最大受益者是李远方。 在石门山镇，不允许有人遮住他的光芒，他要想尽一切办法压制李远方。 “哼！枪打出头鸟，过份跳窜的人会倒霉。你要相信组织，既然确定由你来担任副镇长，谁也争不去。 近期，你要注意低调做事，工作不要出现差错。该是你的，谁也抢不去！” 王会军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赶紧说道： 非常感谢书记，我永远忘不了您提拔之恩！” …… 他能走到副科级领导岗位，也是有些心机，没有坐等选举副镇长。 除了到县里找关系说话，还想尽办法接触镇人大代表，与几个铁哥们喝酒，透露出担忧，请他们帮忙。 以前开过党委会，确定王会军为空缺副镇长第一候选人。 张叔杰担心出现意外，再次找党委委员谈话，确保选举结果。 他首先来到镇长办公室，在沙发上坐下，扔了一根烟给毕国亮，自己点了烟，深深吸了一口，吐出烟圈，方才说道： “毕镇长，镇人大就要选举了，我们要坚持维护组织决定，决不能让选举出现意外。 现有的镇政府领导不能落选，也不能出现多的反对票；镇党委确定王会军为空缺副镇长第一候选人，并且推荐给县委组织部，决不能出现意外，影响镇党委威信。” “张书记说得很有道理。” 毕国亮平静地说道，心里却想：“李远方抓工业有成绩，搞党建有亮点，这次被选上的可能性很大。 你平时压制我，这次就给你上点眼药，到时让你难堪。” 张叔杰没有理会他模棱两可的回答，回到办公室后，打电话让其他党委委员过来谈话。 对于他的心腹，只是又叮嘱一遍；对剩下的人，指示他们必须服从组织安排，选举王会军为副镇长。 除了李远方，他与所有党委班子成员都谈了话，接着与镇机关内设机构人大代表谈话，还找到大的镇办企业负责人和村党支部书记谈话，要求他们要有政治觉悟，坚决贯彻组织意图。 石门山村是全镇最大的村，位于镇政府驻地，村东面临大海，村西有两座大山，如同一道天然大门。 山上遍布花岗石，石头之间土地长满树木。两山中间有一个峡谷，中间一条小河流入大海，两边的树木郁郁葱葱。 郭锦明是石门山村的党支部书记，很有些胆色，借着村子是镇政府驻地优势，连渔业公司这个最大的镇办企业也敢硬碰，对于电所、粮所等驻地事业单位，也能捞点好处。 他干了5年村党支部书记，办起了建筑公司、机械加工厂、冷藏厂等7家村办企业，凭着一股狠劲，这些企业都还盈利。 凡是在他村子里搞建设的单位，不用村里的建筑公司，他就发动村民采取挖道路、堵大门等办法，直到对方被逼无奈，找他讲和，改用村里建筑公司，方才罢手。 村里有了钱，村干部能够发些补贴，村民过年过节能分些大米、鱼肉之类的福利，因此郭锦明在村里有着绝对的权威。 村干部唯他马首是瞻，村民们也不敢闹事。 这个年代环保等部门管理不严，郭锦明在石门山的北麓开了一家采石厂。 石门山花岗岩石质细腻坚硬，结构均匀，不易风化，敲击声清脆悦耳，打磨后颜色艳丽美观，是建筑高档材料。 他采取不正当手段，逼迫周围采石厂关闭，石门山上只剩下他一家，开采出来的荒料供不应求。除了材料、运输、人工等成本，采石厂的利润高得惊人。 他成为石门山镇的地头蛇，舍得花钱，逢年过节要向县里职能部门负责人送礼，镇上的领导也有所表示，因此地位稳如泰山。 新的党委书记上任后，都要先拜访他这个坐地户。 张叔杰深知他的关系网盘根错节，再加上逢年过节得到他送的礼品，对他一直采取纵容的态度。 郭锦明的气焰更加嚣张，觉得自己就是石门山镇老大。 当张叔杰找他谈话时，他对此并不感兴趣，敷衍道： “张书记，不就是选个小副镇长，根本用不着大惊小怪。石门山村里的干部，我说了算。石门山镇里的干部，就应该您说了算。” “镇政府原来领导再次当选没有问题，只是空缺副镇长存在竟争，宣传委员王会军是第一候选人，党委委员李远方是第二候选人。这两人势力相当，郭书记投票要注意。” “唉呀！我说张书记，第二候选人应当是实力悬殊的人，选举中才能被差下去。 镇党委怎么能够选择李远方当第二候选人？这不是在故意找麻烦吗？ 王会军在镇机关工作多年，没有什么突出政绩。 李远方去年搞工业强镇建设，今年推行盘活资产工程，近期抓党建声势也很大。 依我看，王会军当选副镇长有点悬？” “镇党委把李远方列为空缺副镇长第二候选人，主要是为了照顾他的情绪，算是对他工作成绩的奖赏，总比人大代表提请他为候选人好。” “张书记放心！我投王学全的票。” 郭锦明觉得选谁都无所谓，急着去打麻将，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张叔杰打了电话，与石门山镇渔业公司总经理孟广发约好，中午赶过去，二人在公司食堂雅座间吃饭。 张叔杰吃完一头如同胡萝卜粗的大海参，擦了擦嘴，问道： “孟总，公司最近有没有遇到困难？” “公司的渔船停靠在埠口渔港，进出港要交港杂费，还经常遭受刁难勒索，社会人也经常找事。”孟广发答道。 “我再找埠口港务局长谈谈，争取给渔业公司一些优惠条件。”张叔杰关心道。 孟广发暗想：“你拉倒吧！埠口港是个大型渔港，不但有本地船舶停靠，还有很多外地船舶。 埠口港务局长很牛，级别属于正处级，归运东省交通厅直接管辖，根本就不点你这个党委书记。” 他笑着说声“谢谢”，毕竟镇办企业负责人任免，由党委书记说了算。 在石门山镇渔业公司，他有着最高的地位和权力，还有很多隐性收入。 离开了这个平台，他就成为个体户，要从办小冷藏厂干起，没有政治地位，操心不说，挣的钱还没有现在多，因此对张叔杰给予一定尊敬。 张叔杰说到正题：“镇人大代表会就要召开了，除了选举原镇政府领导，还要选举一名空缺副镇长。宣传委员王会军表现优秀，镇党委把他确定为第一候选人。” “没问题！我支持镇党委决定。” 孟广发与两位副镇长候选人都没有交往，对这种不影响自己利益的事，并不想去干涉。 张叔杰得到满意的答复，兴致颇高，与孟广发分喝了一瓶五粮液酒，每人还加了一瓶啤酒。 吃完饭，孟广发把他送上车，挥了一下手，公司办公室主任让人搬来一箱冰鲜鱼，放在轿车后备箱里。 随后两天，张叔杰找了3家大的镇办企业负责人和5个村党支部书记谈话。 搞定他们，小企业、中小村党支部书记，他就不以为虑，觉得这些人根本就不敢折腾出水花。 他组织召开一次镇村干部大会，做了讲政治、顾大局的报告，对他们敲打一番。 第60章 纪委调查 石山镇党委、政府开会时，镇机关大院停满各种交通工具，据此就能够判断出各单位经济实力。 有人乘坐轿车，有人乘坐卡车，还有人骑摩托车、自行车。 那些骑摩托车、自行车开会的，都是经济发展不好的村党支部书记，属于镇村负责人中的弱势群体。 开会前，镇领导不当正眼瞧他们，经济好的镇办企业和村负责人也不理他们，只能默默坐在后排或角落里； 开会时，他们几乎没有发言和被表扬的机会，时常被点名批评； 开会后，他们没有在镇机关驻地摆酒请客，也没有人请他们，灰溜溜地骑车返回村里。 张叔杰忽视了弱势群体，这部分人表面对他毕恭毕敬，心中积累了怨恨，还有些人曾经被他批评处理过，早就怀恨在心。有了合适的时机，他们就会报复。 李远方重视这个群体，对于骑车到镇机关开会的村干部，他都会主动打招呼，给了他们温暖，让他们感受到尊重，自然对他有了好感。 他的几个朋友比他还上心，发挥自己的特点，私下做着工作。 私人感情是一方面，他们希望李远方变得更加强大，给他们企业带来更多益处。 李远方帮助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建立了管理体系，运行半年多时间，生产管理走上正轨，中层管理者迅速成长起来，每个人都能够独挡一面。 周海滨从日常事务中脱身出来，主要抓宏观管理，近期频繁与镇村企业负责人接触，夸奖李远方的能力强、品德好，不厌其烦地讲在木工机床厂的事迹，帮助他创业的过程，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南津祥福石材有限公司生产的抛光石板也开始出口，这是李远方通过靖海进出口公司联系到国外客户，企业内外销两旺，利润增长很快，买下土地厂房，企业发展蒸蒸日上。 吕俊强干过村党支部书记，善于交际，在石山镇有着广泛的人脉。他经常与有些镇人大代表喝酒，酒酣耳热之时，对李远方赞不绝口。 “李委员的工作能力很强，为石门山镇踏踏实实做事，是老百姓心目中的好领导。 去年抓工业强镇建设，石门山镇工业总产值历史上首次突破1 亿元；今年推进盘活资产工程，搞活了一批企业。 他在非公有制企业搞党建，得到上级领表扬，高层领导批示，绝对牛逼！ 不用说石门山镇，整个南津县还没有人能够得到这么崇高的荣誉。 李委员没有官架子，特别接地气，愿意帮助别人。只要与他真心交朋友，就能够发财致富。 我对他感激不尽，没有他这个领路人，我现在还蹲在石窝子当石匠。” …… 有了靖海啤酒厂的品牌和销售渠道，石门山分厂生产计划安排得满满当当，“靖海啤酒经典1901”供不应求，需要通过关系才能够批发到。 范文启是第一副厂长，手里有批发的额度。 他采用守株待兔的方式，镇人大代表过来找他批发啤酒，他就讲李远方帮助企业事迹。 “李委员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领，在镇啤酒厂基本处于倒闭状态之时，提供一种啤酒生产新工艺技术，生产出独特的大麦香味啤酒，立刻救活了工厂，职工不用下岗，有了工资收入。 他居安思危，给镇啤酒厂找到一条长久之计，引进全国啤酒行业排名第一的靖海啤酒厂并购，成为国有大企业，职工再也不用担心工厂倒闭，他真是为石门山镇人民群众谋幸福的好干部！” 在这些人帮助下，镇人大代表们心里天平有了倾斜，李远方的砝码加重，很多人决定在选举时，投他一票。 李远方对此事没有过分看重，显得很平静，没有告诉家里人这事，还找了一家旅行社，安排家人去南韩旅游。 在镇机关，李远方也没有急躁的表现，对同事客客气气，向党委书记、镇长汇报工作简明扼要，没有主动提及选举副镇长的事。 清晨起来，他连连打哈欠，晚上做了一个噩梦，半夜惊醒，没有再睡着，躺在床上看书，一直到天亮。 他在镇机关食堂吃完早饭，进入自己的办公室，泡了一杯浓茶，慢慢品着，只觉得心神不定，有一种说不清楚感觉。 十点钟，桌上的内线电话铃声响了，他抓起电话，传来张叔杰严肃的声音。 “李远方，到我办公室来。” 李远方的心脏激烈跳动数下，在前世就有类似预感，将要遭遇不好事情，总会出现这类表现。 他做了一下深呼吸，稳定了情绪，痛快地答应。 “好的，张书记，我马上过去。” 他整理好衣服，从办公室走了出来，到党委书记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听到“请进”声音后，推门走了进去。 两个留着平头的青壮年站在门口，眼神犀利，立即移步到他的左右，动作干脆利落，显然是经过特殊训练。 他们的双手蓄势待发，只要李远方有所动作，就要扭住他的胳膊。 李远方心里一惊，猜想他们要对自己采取措施，只是搞 不清楚是纪委还是检察院工作人员，向前方看去。 党委书记张叔杰面无表情，纪委书记邢文广面色阴沉，陪着一位中年人坐在迎门沙发上。 这个中年人四方脸，剑眉挑起，目光如炬，身上散出一股威严。 “李远方，这位是县纪委邱元模副书记。”张叔杰介绍道。 “果然没有好事，县纪委是来找我麻烦。”李远方自思没有问题，平静地说道：“邱书记好！” 李远方进屋时，邱元模感到惊奇，这么年轻就当上副科级领导干部，再看他的表现，没有惊慌失措，镇定自若，不卑不亢。 “李远方，县纪委接到多封群众举报信，举报你存在不廉政问题，你要在规定的时间、地点，就涉及到的问题，向县纪委作出说明。”邱元模严肃地说道。 “我被纪委留置调查。”李远方立刻想到党的纪律规定。 邱元模话音刚落，两个青壮年立刻冲上前，伸手抓住李远方的胳膊，把他架了起来。 李远方奋力甩开，生气地说道：“二位同志。我没有违法违纪问题，会配合县纪委做好调查。你们若是无故侵犯我的人身权利，我将通过律师告到检察院。 “松开手，把他带走！”邱元模吩咐道。 李远方冷冷看了一眼张叔杰，刺得他如针在背。 很显然，他没有为自己说好话，自己为石门山镇工作出了大力，还给他送过礼品，此时却一言不发，不由得心中暗骂。 “真他妈的是个白眼狼！老子一般没有事，即使强行找理由处理，也会拉上你垫背，揭开南津县木工机床附件厂贷款盖子，就能让你住进监狱。” 在体制内提拔干部时，经常会出现举报信满天飞现象。 有的是竞争对手，有的是别人嫉妒，还有的是确实存在问题。 在乡镇，接到证据不确凿的举报信后，纪委调查干部，甚至检察院调查干部，事情不太严重，党委书记出面就可以保下来。 李远方自思没有涉及职务犯罪，很可能是因为这次选举副镇长，自己有很强的竞争力，触动了别人的利益。 看来有人故意写举报信，要把他做掉，答案昭然若揭，肯定是竞争对手王会军操作。 张叔杰既然不保，肯定是乐见这个结果。 高个青壮年推了李远方一把，李远方瞪了他一眼，大踏步走出来，下楼后，上了纪委的桑塔纳轿车后座，两个青壮年分坐在他身旁。 待张叔杰陪邱元模下楼后，司机打开副驾驶车门，请邱元模上车。 他关上车门后，到驾驶座位坐下，立即开车向县城方向驶去。 “李远方被县纪委留置调查！” 有些镇机关干部看到这个场景，奔走相告，很快传遍镇机关大楼，顿时成为议论的焦点。 “爬得高，跌得重！” “少年得志，就不知道姓什么了？有这样的下场，活该倒霉！” “自以为了不起，屁都不是！” “唉！早知今日如此，何必当初投机钻营，得不偿失。” “还是当个普通干部好，安安稳稳，吃得饱，睡得香。” “哈！哈！我好想知道他被纪委关起来的模样。” …… 第61章 坚守底线 在乡镇工作，衡量干部有没有出息，基本上是以官职大小来决定。 副科级领导位于乡镇干部金字塔上层，大部分干部可望不可及，到退休也混不上副科级。 大家都得不到提拔，心理平衡，彼此亲密无间。 有人脱颖而出，就打破原来的平衡，成为众矢之的，恨不得他立即出事。 尽管李远方工作成绩突出，才得到快速提拔，可是有的镇机关干部心里嫉妒。 有的镇机关干部，自我感觉怀才不遇，出于眼红心理，看他出了事，就会幸灾乐祸。 有的镇党委班子成员早就提高了警惕，将他视为竞争对手，担心他很快超过自己。 也有部分与李远方关系不错的镇机关干部，心里感到惋惜，在嘲讽李远方的声音占主流之下，他们基本选择沉默。 人情的冷暖，世态的炎凉，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在镇经委办公室，胡全明绘声绘色讲着李远方被纪委带走调查的情景，杨菁不时插话询问，其余干部静静地听着。 杨建章心里着急，听个大概，急忙去找毕国亮。 “镇长，李委员是认真做事的好干部，为石门山镇经济发展做出很大贡献，党建也创出亮点，各方面表现都非常优秀，怎么能被县纪委带走调查呢？” “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好像是县纪委接到举报信，说 是他存在不廉政问题。” “镇长，在即将选举镇领导的节骨眼上，有人写举报信，明显是诬告陷害，不想让李委员选上副镇长。 县纪委没有充足的证据，不分青红皂白带走李委员，太不负责任了！” “不要妄议上级！县纪委会调查清楚这件事，能够给出一个公正的结论。” …… 毕国亮安抚杨建章后，来到党委书记办公室，敲门走了进去，只见唐怡婕站在张叔杰办公桌对面，神情很是焦急。 “张书记，李远方的家庭条件很好，不可能出现廉政问题，请您出面向县纪委领导解释。” “小唐，你要相信组织，只要李远方没有问题，县纪委是不会冤枉他的。”张叔杰劝说道。 毕国亮猜想道：“镇机关大院传说李远方与唐怡婕谈恋爱，看来确有此事，要不然，她怎么会这般着急。” 唐怡婕站起来，向毕国亮打声招呼，就告辞离开。 “张书记，李远方同志工作能力很强，为石门山镇做出很大贡献，成绩有目共睹。 他在干部群众中享有很高的威信，镇党委最好出面把他保出来。” “毕镇长，有句古话说得好，知人知面不知心。李远方表面上积极肯干，背后做了什么事，谁知道？县纪委既然把他‘双规’了，肯定是手里有证据。 事情已经无法挽回，我们倒不如配合县纪委调查，起码这种态度能够得到上级认可。假如他违法违纪问题很大，我们都有领导管理不力的责任。” …… 毕国亮前脚刚离开，周海滨后脚闯了进来，质问道： “张书记，李委员德才兼备，一心扑在事业上，为石门山镇经济发展出力流汗。全镇干部群众对他都有很高的评价，就因为有人举报，就被县纪委带走调查，让干部群众感到寒心啊！ 李委员存在不廉政问题？简直是笑话。他的母亲办了很多企业，家里有的是钱，根本就用不着贪污受贿。再说他根本就没有实权，怎么会腐败呢？” 周海滨干过南津县木工机床厂的厂长，掌握很多内幕，有把柄在手，张叔杰不敢过分用强，先稳住他的情绪。 “周总，县纪委接到李远方的举报信后，按照例行程序对他进行调查。你要相信组织，只要李远方没有问题，很快就会放回来。” …… 他刚打发走周海滨，接连又有10多位镇村企业负责人过来，询问李远方被‘双规’情况，请他到县纪委保出来。 张叔杰感到事态严重，打发走这些人后，立即找来王会军，责问道：“是你让人写李远方的举报信吗？” “没有！想必是李远方得罪人太多了，有些人看不惯他飞扬跋扈，便写了举报信。”王会军肯定地答道。 “没有做最好！”张叔杰嘱咐道： “副镇长选举还没有开始，你一定谨慎小心，千万不要乱来。要记住，技艺不精的人，随便出招，伤不了别人，反而伤害了自己。 诬告是从政的大忌，严重违反党的纪律，是会被严肃处理的。即使有点小证据，对写举报信的人也不是一件好事，任何领导都不喜欢使用写举报信的部下。” “请书记放心，我绝对没有写李远方的举报信。” …… 王会军只是敷衍，并没有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甚至还为自己的操作自鸣得意。 前几天，他与几个铁哥们喝酒，讲了李远方竞争副镇长的事，又举例说明，有位领导干部因群众举报，被纪委“双规”，结果提拔的事黄了。 不用王会军点明，这些人心领神会，很快行动起来，邮寄李远方的举报信。 南津县纪委收到后，马上对李远方开展“双规”调查。 王会军知道南津县纪委有工作考核要求，每年都要办理科级、副科级等层次干部数量，对李远方的调查要持续一段时间，很可能错过副镇长选举时间。 他从党委书记办公室走出来，哼着小调，心里得意，觉得竞选副镇长就没有了对手，基本上是胜券在握。 回到自己办公室里，关上门，给几个朋友打电话，约好晚上一起喝酒。 他打完电话，把头靠在椅子背上，闭上眼睛，脸上满是笑，仿佛看到当选副镇长的场景，不免也想到，李远方现在怎么样了？ 在南津县城的东北角有个大院，正中是座五层大楼，楼上有醒目的红字，南津县委党校。 在四楼北有个406室，只有8平方米，大白天挂着窗帘，屋内开着灯。 李远方正迎着灯光，坐在一个没有靠背的小凳子上，整晚没有睡觉，被南津县纪委工作人员轮番审问。 他稍微要打瞌睡，立刻被人喝醒，甚至有人拿胶皮棍打他。 两天两夜过去了，无论南津县纪委工作人员使用什么手段，李远方坚决不承认自己有腐败问题。 纪委调查科长王东主持调查，旁边还有个青年工作人员陪着。可能是多年形成的职业习惯，王东对调查上瘾了。 特别是使用手段时，他有了亢奋的感觉，甚至还深入研究，自创了一些方法。 人们给他起了一个外号，叫“王脱皮”，意思是干部经他调查后，人不死也要脱层皮。 纪委交给他审的案子，基本上都能审出结果。 有些干部听到他的名字，吓得两腿打哆嗦。 现在他遇到了硬茬，熬了两天两夜，李远方不交待任何问题，这些年几乎没有遇到。 腐败分子基本上都是软骨头，一般情况是被限制人身自由后，次日就如同竹筒倒豆子，交待了所有问题。 有的人记性很好，为了争取得得到宽大处理，甚至连受贿一箱苹果都要说出来。 “你这么年轻就提拔到副科级领导岗位，难免犯点错，只要交待了问题，可以从轻处理，不用移交检察院，以后也不会影响进步。”王东引诱他说话。 “我已经说过多次，没有什么问题需要交待，总不能故意往自己身上揽问题。” 李远方为官清廉，在前世有审批加工贸易业务的权力，却从来没有刁难勒索进出口企业，也没有收受贿赂。 在他这个时空，他担任石门山镇工业办公室主任时，能够批准少量经费使用。他坚持公私分明，从来没有乱花公家的钱。 他当上镇党委委员后，没有财权和人事权，根本就没有贪污腐败的条件。 他并非不食人间烟火，逢年过节也收些土特产礼品，可是办公事从来不收取礼品，那叫权钱交易，始终坚守这条底线。 “哈！死不交待问题，等我们查出来，你就住到监狱里吧！一辈子没有出头之日，到那时，你哭都找不着坟头。” 第62章 调查手段 王东冷笑着说道，在沙发上盘起了双腿，右手伸到沙发后，打开一个水龙头开关。 青年工作人员坐在沙发上，把双腿抬了起来。 李远方走进这间小黑屋后，立即被逼着脱下鞋子。 地上出现了水，很快浸湿他的袜子。 他被熬得精神恍惚，脚底发凉，清醒过来，脑海中闪过纪委调查使用的手段，顿时大惊失色。 在王东要按电源开关之时，他迅速站起来，双脚踩在凳子上。 “你们这是刑讯逼供，我要向检察院控告！” 他刚被关进小黑屋时，一直接受手段的考验，站立20小时，其间还穿插着抱头蹲马步等姿势。 调查人员稍不满意，就要上前拳打脚踢，并且不让他喝水睡觉。 有时突然走上前，用皮鞋踩他的脚趾头。 他想到一个办法应对，每隔半个多小时，提出要大小便，后来也被限制时间。 对于这些折磨，他都能够忍受下来，坚决不承认所谓的腐败事实。 可是，现在他们使用电击的方式，将会严重摧残他的身体，特别是损害到内脏器官，这是他所不能忍受的。 “你们胆敢使用电击，我就来个鱼死网破，大家同归于尽！” 李远方握紧拳头，瞪大双眼，目光似利剑，狠狠地刺向王东。 “你……你想暴力抗拒调查！” 王东躲开他的目光，语气没有原来那么强硬。 他爱惜自己的生命，害怕李远方失去理智，从而暴起揍他。 “电击？瞎说什么？你这是在诬蔑纪委。”他反咬一口。 “你们把脚放在地上，我来按电源开关，让你们尝尝电击的滋味。”李远方反驳道。 “胡说八道！你还敢到纪委来放肆！” 青年工作人员骂骂咧咧走过来，飞起一脚踢向凳子。 李远方反应还可以，立刻跃向旁边。 青年工作人员用力过猛，把凳子踢飞了，擦着王东的脸，砸在墙上，把他惊出一头冷汗。 “李远方，你还反了天，竟然敢打纪委调查人员。” 王东随即抄起电话，又叫进来一个青年工作人员。 两名青年工作人员抓住李远方，把他按坐在凳子上，还拿来绳子，绑住了他的双手。 “你们颠倒黑白，忘记了党的宗旨，践踏了党的纪律，枉为党的纪委干部。”李远方义正词严地说道： “宪法有明确规定，公民的人身自由不受侵犯，只有检察机关和公安机关有拘留逮捕权。 公民的人格尊严不受侵犯，禁止用任何方法对公民进行侮辱陷害。 你们的行为违反了宪法规定，我将运用法律武器维护自己的权益，将向国家司法机关控诉。 到那时，进监狱的不是我，而是你们！” 两个青年工作人员在搞小动作，用力捏李远方胳膊上的肌肉，听到这番话后，急忙收手。 王东眼神闪过一丝慌乱，没有想到李远方精通法律，而且不畏强权，敢于拿起法律武器保护自己。 “你不用嘴硬！我们已经掌握了线索，很快会完成调查取证。 到时你就能够理解法律，知道什么叫抗拒从严了。” 王东说得这些话半真半假，南津县纪委的确派出了调查人员，可是没有取得证据。 举报信的内容主要包括两项，一是收受贿赂，二是经商办企业。 收受贿赂说得比较模糊，没有具体的时间、地点、人物，只是笼统地说10万元。 经商办企业就比较具体了，有恒佳商行、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南津佳丽时装有限公司。 两名纪委调查人员先来到镇东市，在镇东港国际候船厅旁边，找到恒佳商行。 正好赶上船期，商行内堆满货物，还有5个客户正在谈价。 他们四处查看，甚至还抬头端详墙上的营业执照。 杨秋莹瞥见两人进来，觉得与众不同，不像是做买卖的人。 多年的生意经验，培养了她察言观色能力，迎上前，甜甜地问道： “二位大哥，你们想买点什么？” “你们商行的老板是谁？”年龄大的那个纪委工作人员问道。 “宋佳芝，营业执照上写得很清楚。” 杨秋莹没有丝毫犹豫，立即回答道。 这个纪委人员亮出工作证，严肃地说道： “我们是南津县纪委调查人员，需要了解一些情况，你们要如实回答。 隐瞒不说，或者说假话，是要被追究法律责任。” 杨秋莹并没有吓得得慌乱，镇定地说道： “原来是南津县纪委领导，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 “恒佳商行实际上是李远方开的，是不是所有的买卖都是他来运作？”年龄大的纪委工作人员问道。 “我再重复一遍，恒佳商行的经营者是宋佳芝，我们都是为她打工。”杨秋莹脸上依然带着微笑。 两名工作人员纪委接连问话，软硬兼施，杨秋莹都给挡了回去。 他们改变目标，轮番向宋玉婷提问题。 刚开始，宋玉婷还是很有礼貌地回答，最后发火了。 “我已经说清楚了，你们还不停地询问，并且把我们的客人都吓跑了。 再这么纠缠下去，不仅仅是无理取闹，而是骚扰妇女，我要打110电话报警。” 两位纪委工作人员没有调查清楚，灰溜溜地离开恒佳商行。 他们来到石门山镇，倒是得到热情接待，镇领导还陪着吃饭。 他们查看原来工业办公室账目，没有得到李远方贪污受贿的直接证据。 他签字的每笔收入支出，手续齐全，记录得清清楚楚。 个别机关干部反映李远方的问题，还是在经商办企业方面。 八十年代中期，我国实行计划经济，政府机关有紧缺物资审批权，价格远远低于市场价。 有些党政机关领导干部的亲属，利用特殊社会关系，参与套购国家紧缺物资，进行非法倒买倒卖活动，引起群众强烈不满，严重损害了党的威信。 在这种形势下，中央出台了严禁党政干部经商、办企业的决定。 县处级以上领导干部的子女、配偶，除在国营、集体、中外合资企业，以及为解决就业而兴办的劳动服务性行业外，一律不准经商办企业。 两名纪委工作人员坐车来到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在大门口，轿车被门卫拦住。 “我们是南津县纪委工作人员，这是我们的工作证。” “公司办公室没有通知，即使你们是天老爷，我们也不能开门！” “你们请示一下公司办公室负责人，会让你们开门。” “你算老几？我们凭什么听你安排？” “我们借用内线电话，直接联系公司办公室负责人。” “不借！” 纪委工作人员吃了闭门羹，没有携带移动电话，只好调转车头，返回石门山镇政府大楼。 党政办公室秘书打电话通知后，他们再次来到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 门卫检查完证件放行，警告他们不得在公司乱闯。 公司办公室主任田新友接待了纪委工作人员，表情极其冷淡，连杯茶水都没有倒。 “我们要见公司总经理。” “周总不在公司，与五家企业负责人到县委上访，要为镇党委委员李远方伸冤。” “我们就是过来调查李远方情况，有人举报他投资你们公司，希望你能配合县纪委调查。” “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是合资企业，中方投资人是宋佳芝、周海滨，你们看看营业执照就行了。 其实，你们用不着来公司查，直接到工商局调查就行了。” 田新友话中带刺，拿来营业执照、公司章程等资料，“啪”地扔到桌子上。 纪委工作人员没有计较，认真看了资料，根本就找不到李远方的名字，提出要去车间里看看。 田新友冷着脸，陪他们到到铸造车间门口。 “二位领导注意安全，我要回办公室打个电话。” 两位纪委工作人员点点头，进入铸造车间，特别留意作业文件，在上面也没有发现李远方的名字。 他们走出铸造车间，看到旁边有仓库，敞着大门，便走了进去。 他们穿梭在货架中间，看到前方有一张桌子，上面堆放资料，打算过去看看出入库记录，查找是否有李远方的签名。 “咣铛”，忽地传来一声金属撞击声音。 第63章 申诉 仓库光线马上变得暗淡，二人吓了一跳，回头看到大铁门被关上，急忙跑到门口，用力摇晃，推不开，被人在外面锁上。 “快开门！快开门！里面有人。” 他们高声喊叫，用力拍打着大铁门，还找来一个小铸钢件敲打。 嗓子快喊哑了，手也拍累了，没有人过来开门。 “他妈的，肯定是办公室主任捣鬼，出去后找总经理，狠狠批评他一顿！”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根本出不去。” “他们想干什么？” “把我们关禁闭！这属于非法拘禁行为，是要被追究法律责任的。” “他们会找理由解释，说不知道我们在仓库，毕竟办公室主任只是领我们到车间。” “唉！这些人太狡猾了，故意整我们。” …… 到了中午十二点，石门山镇机关食堂小餐厅准备好饭菜，准备招待纪委工作人员。 邢文广要陪着吃饭，坐在办公室，不时看向大院，没有看到纪委车辆进入，感到纳闷。 “他们怎么还不回来？“ “难道在企业吃饭吗？” “这不合纪委规矩！” “即使在企业吃饭，也要打声招呼。” …… 他等了半小时后，实在等不及，拨打周海滨手机号码，没有人接电话，接着拨打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办公室电话。 “喂！我是邢文广。” “邢书记好！有何指示？” “请找县纪委的领导接电话。” “他们去铸造车间参观，一直没有回到公司办公室，我还以为他们走了。 哦！我看到轿车还在楼下，应当还在车间。领导真是太敬业了！到了吃饭时间还在工作。” “你赶快请二位领导回镇机关吃饭。” “好的，我马上去找他们。” …… 接近下午一点钟，仓库的大门终于打开，田新友见到了两位纪委工作人员。 他们坐在铸件上，表情木然，没有意料中的大发雷霆。 田新友赶紧扶起他们，道歉道：“哎呀！二位领导，实在对不起！ 我以为您们看完铸造车间就走了，没有想到还要参观仓库。” 他转头看着保管员，责备道：“你怎么能够把二位领导锁在这里？” 保管相貌憨厚，有板有眼地回答：“田主任，我不知道二位领导在仓库里面，严格按照作业指导书要求，保管离开时，就要锁上仓库门。” 田新友故做严肃地说道：“你在锁门之前，应当到仓库检查一遍，就不会发生这种事。 二位领导在仓库待了这么长时间，你还是有责任的，公司将考虑罚你的工资！” 保管叫起屈来：“田主任，我严格遵守作业指导书，按规定锁门。 这二位领导偷偷摸摸进入仓库，你反过来要追究我的责任。 我不服！要向总经理申诉！” …… 纪委工作人员自己走进仓库，保管装作不知道，锁门能够说得过去，他们打掉牙吞到肚子里，吃了哑巴亏。 他们无心看田新友与保管演戏，站立起来，快步走到轿车旁，坐车离开公司，回到镇机关。 由邢文广陪着，草草吃完饭，就急急忙忙返回县城。 他们窝了一肚子火，直奔南津佳丽时装有限公司，朴正植接待了他们。 由于语言、文化差异，在翻译反复解释下，朴正植才搞清楚县纪委职责。 “你们公司是不是李远方办的？”纪委人员问道。 朴正植严肃地说道：“南津佳丽时装有限公司法人代表是宋佳芝董事长，她去南韩考察。 我们之间交流有困难，由副总经理韩剑涛回答你们的提问。” 他无心陪县纪委工作人员调查，已经得到消息，李远方被“双规”调查。 他带上翻译，坐车来到南津县委，直接找到杜道明。 “杜书记，我听说李远方被县纪委‘双规’，刚才县纪委工作人员到佳丽时装调查，询问企业是不是李远方所办。 您应当知道，我是宋佳芝董事长合资创办这家企业，与李远方无关，请您让纪委官员取消对他的‘双规’，恢复他的人身自由。” “朴总，我尚不清楚这件事，等问清楚县纪委调查详情，再给您一个答复。 请您放心，县纪委绝不会冤枉好人，会公正对待李远方同志。” 送走朴正植后，杜道明让县委办公室主任给县纪委打电话。 县纪委书记出差学习，通知邱元模过来，详细汇报调查李远方情况。 此前，杜道明还接到靖海啤酒厂厂长王建民的电话，询问李远方被“双规”的事。 王建民是全国人大代表，说话相当有份量。 杜道明非常重视，还没有来得及找县纪委领导了解情况，又接到镇东市政府领导电话，仍然是询问李远方被“双规”的事。 接着县委办公室主任来汇报，石门山镇来了六位企业负责人上访，为李远方申诉。 随后就是朴正植来访，还是李远方被“双规”的事。 杜道明感觉头有点大，当邱元模进入办公室时，不高兴地说道：“你讲讲李远方案件调查情况。” 邱元模很少有机会向县委书记汇报工作，来之前询问县委办公室主任，得知有人为李远方案件上访，还有镇东市政府领导过问，急忙打电话了解进度，这才赶过来。 “李远方是石门山镇党委委员，县纪委收到三封关于他的举报信，检举他收受贿赂10万元，还有经商办企业证据，因此对他采取了‘双规’措施。” “调查的结果如何？” “收受贿赂还没有查清，李远方也没有承认。他办了三家企业，没有使用自己的名字，全部是以他母亲名义。 书记，李远方母亲就是一名退休职工，怎么有能力创办企业？” 对于李远方办企业的事情，杜道明猜出他打了擦边球。可是他没有利用公权力谋私利，所办的企业促进了地方经济发展，特别成立南津县第一家中韩合资企业，意义非凡，心里还是支持他。 至于受贿，李远方办了三家企业，带来了很高经济收入，没有必要冒着违反廉政风险，去收受钱财。 杜道明通过与李远方接触，很清楚他的为人，原则性强，思想观念超前，处事灵活，是南津县能力突出的好干部。 结合正要进行的乡镇政府干部换届选举，杜道明大致猜到原因。 李远方表现得太突出了，有些人不想让他当上副镇长，因而写信举报他，这种手段在政界屡见不鲜。 “邱副书记，县纪委调查党员干部违纪案件，要讲求证据，不能仅凭举报信和推测，‘双规’调查党员干部。 很多企业负责人来为李远方申诉，还有市政府领导打电话询问调查情况。” “书记，我们正在积极收集证据。” “李远方被‘双规’多长时间？” “接近三天。” “邱副书记，改革开放正在走向深入，会遇到很多新情况、新问题。 我们摸着石头过河，在坚持党的领导前提下，从促进经济发展的角度，要进一步解放思想，不能对干部求全责备。 李远方母亲经商办企业，为南津县经济发展做出了贡献，他并没有利用职权提供方便，上级文件是允许的。 既然没有证据证明他有受贿行为，纪委就按照调查程序放人。” “书记，我马上去党校，结束对李远方同志调查。” 杜道明严肃地说道：“纪委是党的纪律检查机关，调查处理案件要掌握证据和尺度，不能望风扑影，造成冤假错案，打击党员干部干事创业积极性。 你负责把李远方同志送回石门山镇，向干部和群众说明他是清白的。 县纪委以后‘双规’调查重要的副科级以上干部，要立即报告县委。” 邱元模的冷汗刷地流了下来，听出来杜道明很不满意，言语中偏向李远方，懊悔自己莽撞，没有打听清楚李远方的背景，只想着出成绩。 “书记，我亲自送李远方同志返回石山镇，并向镇党委讲清调查结果。” 杜道明温和地说道：“县纪委的工作还是比较出色的，对促进全县廉政建设发挥了重要作用。 你们要加强学习研究，强化廉政风险研判，切实担负起执纪监督问责重要使命。” “我一定牢记书记指示，及时传达给县纪委干部职工，更好地完成纪检监察工作任务。” 邱元模说完话，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向杜道明告辞离开，匆匆坐车来到县委党校。 第64章 贵人相助 在县委党校办公楼406室隔壁，王东坐在办公桌前，喝着茶水，抽着香烟，正在听取两名部下汇报调查李远方情况。 “王科，这家伙心思缜密，明明办了三家企业，却都用他母亲名义，企业员工口风很紧，我们没有找到证据。” “这些企业管理人员很是猖狂，根本不把县纪委放在眼里，不配合调查工作。 更为可气的是，我们到了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保管员竟然把我们关在仓库里，接近两个小时。 后来，石门山镇纪委书记看过了饭点，打电话到企业询问，他们才打开仓库大门，把我们放了出来，还解释说是一场误会。 我看他们就是故意这样做，要让县纪委难堪！” “简直是无法无天！” 王东扔掉烟头，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生气地说道： “县纪委什么时间吃过亏了？工作人员居然被关进企业仓库，耻辱！奇耻大辱！ 决不能轻易饶了李远方，用些手段，坚决把他的嘴撬开，让他吃下自己种下的恶果。” “王科，我们这就去上手段！” …… 两名纪委工作人员窝了一肚子火，终于找到发泄的机会，陪着王东进入406室。 只见李远方坐在板凳上，熬得眼睛发红，神情憔悴，旁边有两个青年工作人员看管。 王东在沙发上坐下，点了一根香烟，深深吸了一口，慢慢吐出烟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李远方，纪委已经收集到足够的证据。你再抵抗下去是没有用的，赶快交待问题，争取宽大处理。 只要你如实交待，我们会马上找一张带有席梦思的床，让你舒舒服服睡个好觉。” “我记不清说了多少遍了，最后一次声明，我没有干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没有问题用得着交待！” 李远方说完这些话，再也睁不开眼睛了，竟然坐在凳子上睡着了，还打起了呼噜。 王东点头示意，一名纪委工作人员打开水龙头，接了一盆凉水，倾倒在李远方的头顶上，立刻把他浇醒。 “你不交待清楚问题，就别想睡觉！”王东狞笑道。 “你们使用这种侵犯人身权利的手段，违反了纪委工作程序规定，我将向上级控告你们！”李远方愤怒地说道。 “谁侵犯了李远方人身权利？”王东明知故问道。 “报告科长，我们纪委文明办案，严格按规范操作，没有人侵犯他的人身权利。”一名纪委工作人员配合着说道。 “李远方同志渴了，我给他喝点果汁。” 另一名纪委工作人员走进来，端来一碗绿色汁液，里面混合了一管芥末辣根。 李远方搞不清果汁成份，前世网络上看过很多帖子，猜出他们不怀好意，拒绝道：“我不喝！” “他妈的，敬酒不吃吃罚酒！这果汁，你不喝也得喝，给他灌下去！” 王东说完，两名纪委工作人员按住李远方。 另有一人要扒开他的嘴，还有一人端碗要倒果汁。 “住手！你们怎么能强人所难？” 门被推开了，邱元模走了进来。 他来到房间外，站着听了一会儿，当听到要用手段，这才急忙推门走进来，话中也有为纪委工作人员开脱的意思。 “邱书记，李远方顽固不化，并且态度恶劣，坚决不肯交待问题。”王东站起来汇报道。 “李远方同志没有违纪违法问题，县委杜书记指示我们，要立即结束对他的调查。” 邱元模说完，亲自解开捆绑李远方双手的绳子，把他扶了起来。 听说县委书记指示放人，在场的纪委干部们吓了一跳，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好，显得相当尴尬。 王东讨好地说道：“李委员，真是对不起！没有办法，我们接到群众举报，必须按照工作程序调查清楚，希望您能够理解。” 李远方冷冷地说道：“大家在南津县这个小地方工作，端得是公家的饭碗，抬头不见低头见。 为了工作可以理解，可是没有必要采取对待敌人的手段！” “李委员不要生气，回头我狠狠批评他们一顿，咱们先去吃饭。” 邱元模拉起李远方，领他来到小餐间。 二人坐下后，服务员端来饭菜，两荤两素，还有一盆鲜红的萝卜丝对虾汤。 邱元模用筷子夹起一只大对虾，放入碗中，再用勺子盛了萝卜丝汤，放在李远方面前，陪着笑脸说道： “李委员，这两天受苦了，多吃点补补身体。” 李远方没有客气，快速吃掉对虾，端碗一口喝完汤。 他放下碗后，抓起筷子，夹起烧鸡、猪头肉，大快朵颐，吃得汤水淋漓。 这两天，他每顿只能吃一小碗米饭，配上一点青菜，肚子里没有一点油水，饿得前胸贴后胸。 待他吃饭的节奏放慢，邱元模知道他肚里有了底，就给他倒了一杯啤酒，举杯说道： “李委员，正所谓不打不相识，经历了这场风波，调查清楚你没有问题，我们可以做朋友。” 李远方喝下啤酒，这一通吃喝，对纪委怨恨也减轻了。回想这几天经历，不禁有些后怕。 他觉得在小黑屋继续呆下去，很可能会精神崩溃。 到时，不管对方说什么，他都要签字承认，只求早点结束调查。 “邱书记，我可不敢高攀县纪委领导，你们的调查手段太厉害了，要不是我确实没有问题，还真不一定挺得住。 不过，你们有些手段是违法的。被调查人向上级或者司法机关控诉，你们将要承担法律责任。” 邱元模用筷子夹起一个鸡大腿，放入李远方面前的盘子里，叹气道：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县纪委也有目标考核。 对待被调查人，有时要用些手段，才能让他们交待问题。 大家都很敬佩你，真是一条硬汉子，这两年还没有人能挺过两天的。” 李远方咬着鸡大腿，边吃边说： 我做官特别注意廉洁自律，不该拿的坚决不拿，不该吃得坚决不吃。 有时公务接待，大家兴致高，喝酒吃饭超出标准，我就自己掏钱买单。” “李委员，这期间，石山镇好多企业负责人到县委上访，直接找到杜书记为你申诉，请求县纪委结束调查。” “邱书记，我在石山镇工作期间，指导企业改进管理，开发内外销市场，使多家企业扭亏为盈。 这些企业负责人性格朴实、讲义气，真心报答帮助过的人，在我危难之时，纷纷出手相助。” “李委员真是干实事的干部，威信非同一般，连全国人大代表王建民都为你说话。” 李远方拿起啤酒瓶，指着上面“靖海啤酒经典1901”标志，得意地说道： “这款热销全国啤酒，来自我提供的新工艺技术，因此与王建民厂长成为好朋友，并且促成靖海啤酒厂并购石门山镇啤酒厂。 他对我特别感激，每次到南津县，都要找到我，一起坐坐，钓钓鱼，喝个小酒。” “说你胖，你还喘起来！”邱元心想，继续说道：“县委杜书记也很关心你。” “我陪杜书记到南韩考察，引进外商到南津县投资，成为全县首家中韩合资企业。” 李远方说这话是有目的，那就是充分展现自己的实力，甚至拉大旗作虎皮，让县纪委干部有所忌惮。 邱元模明白了，暗暗心惊：“难怪杜书记说话很严厉，原来他们还有这层关系，县纪委这次真是踢到铁板上。” 他请李远方听饭是有目的，想打听出背景，特别是与那些来保他的人关系，当即抛出最终想问的问题。 “镇东市政府领导也向杜书记打听，你被县纪委调查的事，你认识哪位领导？” 李远方顿时怔住，自己重生到这个时空，根本接触不到镇东市政府领导，打招呼的这位领导是谁？难道是重生带来的福利，暗中有贵人相助？ 他的脸色马上恢复正常，笑着说道： “邱书记，我认识镇东市政府多位领导，现在还不能确定是谁。您能告诉我吗？我得专程去表示感谢。” “我也不知道。” 邱元模见他不说实话，没有再问下去，感觉他确实有背景。吃完饭后，送他回到石门山镇。 第65章 强势归来 这个年代，乡镇见到轿车比较少，再加上县委、县政府轿车号码在两位数之内，很容易辨认出来。 当县纪委轿车驶入石门山镇机关大院时，马上被眼尖的人看到。 张叔杰很快得到消息，快步走下楼，轿车刚好停到办公大楼门厅前。 车门打开，李远方与邱元模推开车门，分别从轿车两边走了出来。 张叔杰感到非常吃惊，快步迎上前，与邱元模握了握手，向李远方点了一下头，陪着二人走到三楼接待室。 镇机关大楼窗户上，有多双眼睛看到这一幕，立即告诉了屋里的同事。 有好事者到别的科室串门，迅速把这个消息传播出去，镇机关大楼沸腾了。 “李远方回来了！” “县纪委副书记邱元模送他回来！” “李远方毫发无损，强势归来，看来背后有关系。” “有好戏看了！李远方既然没有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哈哈，有人要倒霉了！” “我看那不一定，苍蝇不盯无缝鸡蛋，李远方有被纪委带走调查的前科，吃不着羊肉赚了一身臊，威信肯定受到影响，他得夹起尾巴做人。” …… 杨建章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振作起来，立即来到党政办公室，请陈冬梅找来钥匙，打开李远方办公室门，让经委两名年轻人打扫卫生。 这两名年轻人是今年新分配来的大学生，还没有沾染机关人员散漫油滑习气，执行力强，把屋子打扫得干干净净，还到锅炉房打来一暖瓶热水。 “李委员还没有来办公室？”团委书记唐怡婕在门口问道。 “没有！”年轻人答道，抬头看了看唐怡婕。 只见她扎着整齐的马尾辫，白晰的脸上略施粉黛，涂了淡淡的口红，脸颊微微透出红晕，从迷人的眼神中，能够看出她的热切心情。 她得知李远方回到镇机关，坐不住了，立即到宿舍，对着镜子补了妆，这才到他办公室来看看，没有见到他，就来到党政办公室。 王学谦正在打电话，通知各位党委班子成员开会。 王会军接完电话后，猜出会议的内容，把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低声咕噜道： “县纪委工作人员真是笨蛋，李远方经商办企业证据确凿，他们竟然查不出来。 管他妈的！我就不相信，被纪委带走调查的人，还敢再折腾。” 他来到镇党委会议室后，人员已经到齐，赶紧找位置坐下。 不同于以往的党委会议，党委书记坐在椭圆桌的头上，左边坐着党委委员，右边坐着政府成员。 今天迎门位置正中坐着邱元模，张叔杰坐在他对面，其他党委成员按官职大小，分坐在他两旁。 “邱书记，党委班子全体成员到齐了，现在可以开会。”张叔杰面无表情地说道。 邱元模喝了一口茶水，严肃地说道：“同志们！此前县纪委收到多封举报信，检举李远方同志存在收受贿赂、经商办企业等不廉政问题。 经过县纪委调查，没有证据证明这些问题。按照纪委调查程序，决定结束对李远方同志调查。 县委杜书记安排，我送李远方同志回来，并且要向石门山镇党委班子作出解释。 李远方同志政治素质过硬，坚持廉洁自律，顾大局，识大体，具有较强的进取意识，是真正想干事、能干事、也能干成事的优秀年轻干部。 希望石门山镇党委安排好他的工作，也希望李远方同志不要由于县纪委调查而有所顾虑，要继续保持干事创业劲头，为石门山镇经济社会发展做出贡献！” 邱元模讲得简练，把想表达的意思都表达出来，相信李远方会心存在感激。 他的讲话带给参会者深深的震撼，县委书记都作出指示，有些人认为李远方的后台很硬，以后最好不要得罪他。 张叔杰作了发言，表示石门山镇党委一定落实好杜书记指示，全方位支持李远方同志，多给他压担子，充分发挥他的才能，让他干得舒心，让县委领导放心。 他表态后，邀请邱元模一起吃饭。 邱元模借口单位还有事，婉言谢绝，觉得县纪委把人带走，又送回来，脸上无光，立即坐车返回。 送邱元模离开后，张叔杰找李远方到办公室谈话。 “李委员，你被县纪委带走调查后，我非常着急，也找了县领导说情。 现在你回来，很好，我也感到放心！” 李远方心知肚明，其实张叔杰巴不得自己出事，根本就没有找县领导。 这件事可大可小，以他党委书记的身份，跑一趟县委、县政府，就可以把人保下来。 “谢谢书记对我的关心和帮助！” 李远方虚与尾蛇，说了几句话，就告辞离开，来到镇长办公室。 毕国亮站立起来，热情地与他握了握手，陪他坐在沙发上聊天。 “远方，你被县纪委带走后，一些企业负责人来找张书记，也有人找我，为你打抱不平。 唐怡婕直接找张书记，坚持你没有任何不廉政问题，请他到县纪委解释清楚。 从大家纷纷保你能够看出来，你的人缘真不错，这都是平常工作积累起来的。 我坚信清者自清，你有家庭雄厚财力支持，不可能做出贪污受贿的傻事。 你这么聪明，也不可能傻到把你母亲所办的企业，在营业执照上，全都写上你的名字。 经过这件事，也有好处，证明了你的清白，以后不会有小人再拿此做文章。你可以放下思想包袱，大胆地开展工作。 镇政府领导换届选举工作就要开始，我肯定会投你一票，祝你成功当选副镇长，我们一起把镇政府工作抓好！” “谢谢镇长支持！” …… 李远方回到自己办公室后，杨建章马上跟过来，激动地说道： “我知道李委员没有问题，那些小人背后下绊子，手段太卑劣了！” “建章坐下，我身正不怕影斜。他们这样做，其实是害人终害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李远方泡了两杯茶，与杨建章坐在沙发上，喝着茶水，听他说些镇机关近几天的情况。 正说得起劲，唐怡婕走了进来。 杨建章见状，立即站了起来，找借口道： “李委员，经委有些工作还要处理，我去安排一下。有什么事要做？您尽管吩咐。” “嗯！你去忙吧。”李远方点头道。 杨建章离开后，唐怡婕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瞪大桃花眼，直视着李远方，关切地说道： “你明显消瘦了，精神也显得有些憔悴。听说纪委有很多折磨人办法，经常屈打成招，你没少受罪吧？” 在她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有亮晶晶的液体闪现，说话声带有浓浓的鼻音。 李远方看得出来，她是真心实意，很在乎自己，不禁有些感动。 青年男女相处久了，就容易产生感情，更何况二人才貌颇为般配，在镇机关大楼经常见面。 李远方前世蛰伏在南津县木工机床厂，与唐怡婕短暂接触，如同匆匆过客，没有留下太多记忆。 可能是他重生过来表现得太优秀，打动了她的芳心，以至于他的音容笑貌，时常浮现在她脑海里。 甚至，她睡觉时也能梦见他，一天不见他，就感到空落寂寞。 他住在镇机关大楼，与她朝夕相处，也有点心动。 但是，他心里还是有个解不开的情结，念念不忘前世的妻子，因此对她的多次暗示，甚至当作开玩笑提出来，都装糊涂，或者急忙岔开话题。 “纪委办案也要遵守法定程序，至于熬夜审问的小手段，我都能够挺过来。” 李远方担心说出真相，会激发唐怡婕的同情心，啪啦啪啦地掉眼泪，自己就会有感情的共鸣，故意蜻蜓点水地介绍，马上转移话题。 “团委近期事情多吗？” “我们开展了青年志愿者服务活动，没有你参加，这个活动逊色不少。” 唐怡婕又把话题引了过来，正要与李远方深入地探讨，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周海滨敲门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四家企业负责人。 “李委员平安归来，大伙感到非常高兴，一起过来看你。” “谢谢各位老哥！” 李远方由衷地说道，站立起来，与每人握了握手，请他们坐下。 唐怡婕为每人倒了一杯茶水，就离开了。 周海滨是领头人，高兴地说道： “咱们就不说见外的话，今天中午摆酒，给你压惊。” 李远方嘱咐道：“今天的酒确实要摆，可是我却不适宜参加。 下周就要开始镇政府换届选举，我不能给小人授以口舌，周总要陪好大家！” 第66章 玩得就是心跳 周海滨等人说了一会话，看到有机关干部过来看望李远方，便起身告辞，到渔村饭店喝酒。 受李远方影响，这些企业负责人来客大多数安排在渔村饭店。 老板姜德林将他们视为衣食父母，迎进饭店内，安排最大的雅座间。 他先领他们到厨房，看了一下泡沫箱里的冰鲜鱼，还有架子上摆放的各类食材。 周海滨作东请客，点了一条三斤重的龙利鱼，先让厨师焖上，再要了一些肉食、生猛海鲜和新鲜蔬菜。 喝得酒还是老套路，白酒是清酒，啤酒是“靖海啤酒经典1901”。 等到六个村党支部书记到来后，服务员端上菜肴，摆到桌子上。 姜德林亲自端来焖好的龙利鱼，摆放到桌子中央，抽空向客人们敬了一杯啤酒。 大家喝酒聊天吹牛，不知不觉把话题引到李远方。 周海滨不必说，范文启、吕俊强一唱一和，以自己的企业为例，不停夸奖李远方，甚至把他被纪委“双规”的事，也说成有本事。 “我听纪委工作人员讲，被带走调查的干部几乎没有幸免，李委员全身而退，是真有本事！” “县纪委副书记到石门山镇把李委员带走调查，接着亲自把他送回来，还要在党委会上表明他的清白。” “李委员根本没有问题，完全是小人陷害。” “听说县委书记都过问李委员被带走调查的事，市政府领导也打电话询问，李委员的关系真厉害，将来会高升！” …… 这些人与李远方关系密切，除了友谊这层因素，更多的是利益关系。 他们看出李远方年轻有为，认为大树底下好乘凉，甚至想让李远方升官的愿望，比他本人还强烈。 来喝酒的村党支部书记都是镇人大代表，他们明白，临近镇政府领导选举，周海滨有意为李远方拉选票。 大家是好朋友，经常在一起吃吃喝喝。并且觉得李远方确实是做实事的人，跟着他干的人都不会吃亏，更加坚定了投票目标。 此次石门山镇政府换届选举，镇长人选提名的候选人只有一人，实行等额选举。 组织上内定的人选是现任镇长毕国亮，按照惯例，不会出现意外。 副镇长人选提名的候选人有三人，分别是现任副镇长郑维林、宣传委员王会军、党委委员李远方，进行差额选举，只能选出两人担任副镇长。 郑维林本来就是副镇长，这次换届是履行程序，一般不会出现意外，焦点集中在王会军和李远方。 王会军提拔副科级比较早，有镇党委书记支持，还帮助他做了一些工作。 他很清楚，李远方是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为保险起见，暗中运作，结交部分镇人大代表，亲自到镇人大主席王昌建家里去了一趟。 11月28日，石门山镇人大代表会议在镇机关六楼会议室召开。 王昌建主持会议，先是全体起立奏国歌，接着进入选举议程。 首先选举产生石门山镇人大主席团成员及人大主席团主席。 张叔杰被选为石门山镇人大主席团主席，9名人大主席团成员也没有出现意外，全部是组织内定人选。 副书记连成敬也被选为主席团成员，协助主席团主席做好镇政府领导换届选举工作。 他坐在张叔杰身旁，低声说道：“张书记，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嗯！按照计划进行。” 接下来进入重头戏，选举镇政府领导。 当选票发下来后，代表们无意听主持人讲解填写要求，全部去看候选人名单，没有意外，还是原来推荐的人选。 有些急性子人大代表，拿起选票，刷刷地打好对勾，然后静静地等待投票。 有的人大代表比较慎重，端详名单思考片刻，才开始打对勾。 李远方拿过选票，直接在镇长人选打了对勾；看到三个副镇长人选，在郑维林名字后打了对勾，在自己的名字后也打了对勾。 这时，他用不着谦虚，首先要相信自己，投自己一票，可能会起到决定性作用。 他填好选票后，把票翻过来，放在桌子上。 王会军已经填好选票，先扭头看左边人大代表，直到人家在他名字后打对勾，才肯罢休。 他接着紧盯右边人大代表，那人不好意思，也在王会军名字后面打对勾。 会场奏起了民族音乐《喜洋洋》，镇人大代表开始上台投票。 张叔杰带领党委班子成员，依次走到主席台前的投票箱，投下了选票。 随后是第二排的镇机关干部投票，剩下的人大代表按照座位顺序，有条不紊地上台投票。 开始进行计票时，负责唱票的人是张广江，现任石门山镇计生站主任。 他按照要求用普通话读人名，有的字发音不准确，在这种场合，没有人嘲笑，感觉颇有威严。 台上唱票计票，台下的候选人高度紧张，即使毕国亮也不例外。 尽管镇长是等额选举，他也害怕得票少了，面上不好看，还可能反映到县里，影响到自己事业进步。 郑维林脸色严峻，显得心事重重。另外两个候选人也是党委委员，很有竞争力，他怕被差掉。 尽管不会影响到副科级别，可是失去副镇长职务，丢人就大了。 随着唱票的进行，他的眉头舒展开了，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因为大多数选票都有他的名字。 王会军、李远方的票数咬得很紧，轮番领先，每张选票读出来都扣人心弦。 王会军听到李远方的名字，马上脸若冰霜，听到自己的名字，倍感亲切，就像他乡遇故知，脸色立刻由阴转晴。 李远方的脸色始终保持平静，自己提拔为党委委员时间不长，选上副镇长就是意外之喜，毕竟王会军排名在前，是组织内定副镇长人选。 他知道张叔杰出面，做了一些镇人大代表思想工作，请他们选举王会军为副镇长。 镇人大代表们不敢轻易得罪党委书记，估计很多人要投票选王会军。 尽管李远方摆正了心态，可是自己和王会军的副镇长竞争公开化，还是希望能够胜出，听着唱票声，内心也有些紧张。 人大代表们充满着好奇心，王会军、李远方两名候选人实力相近，任何人当选都不意外。 他们很想知道谁被差掉，没有人说话，目不转睛地盯着主席台上大黑板。 上面写着候选人名字，下方采用传统的“正”字计票法，每得一票，就要在名字下方加一笔画。 会场出奇地安静，除了唱票声音，当唱票人翻选票，在两张选票交替之时，坐在后排都能听到翻票的声音。 唱票停止时，不用主持人公布选举结果，看着主席台上的黑板标记，就能够看出每名候选人得票多少。 全镇61名人大代表全部到场投票，镇长毕国亮是等额选举，再加上人缘不错，全票当选。 副镇长郑维林已经有了副镇长工作经历，并且在副镇长候选人名单上排名第一，得了51票。 王会军排名第二，得了36票。 李远方排名第三，得了35票。 按照差额选举的规定，李远方落选了，郑维林、王会军当选副镇长。 有些人大代表感到意外，交头接耳，纷纷议论开来。 “李远方如此优秀，怎么能落选了？” “难道计票计错了？” “不可能！我看得很仔细，每念出一个名字，就在名字下方加一笔画，再说还有监票人在监督呢！” “太可惜了！李远方只有一票之差。” “他还年轻，以后有机会，毕竟王会军是组织内定候选人。” …… 张叔杰呼出一口长气，脸上露出了笑容，感觉非常刺激，最终实现了他的意图，掏出一根香烟，舒服地吸了起来。 毕国亮为李远方落选感到惋惜，心想：“为什么就不能提前做做镇人大代表思想工作？结果让王会军以微弱优势胜出。” 王会军周围的人纷纷向他表示祝贺，有人开始喊他“王镇长”。 他眉飞色舞，从口袋里摸出一盒香烟，开始向周围的人散烟。 李远方擦了擦眼睛，再次盯着黑板看了看，王会军的名字下面确实是多了一横，心头为之一震，暗想： “一票之差落选，怎么会有这样巧的事情？难道是我重生过来太顺利，上天看不过去，开了这么个大玩笑？” 黑板上的名字是按顺序排列，下面的“正”字清清楚楚。 王昌建走上主席台，站到黑板前，准备宣布选举结果。 第67章 剧情反转 “核查选票！”范文启站立起来，大声喊道。 他属于靖海啤酒厂管理层，镇党委不能免去他的职务，无所顾忌，立即提出意见。 有了他出头，立即有多名人大代表响应起来。 “验票！” “必须查票！” “换唱票人、监票人！” “把选票公开出来，给大家看看！” “说不上有猫腻！” …… 有些人大代表小声议论，也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推波助澜，还有些人在看笑话。 国家宪法和有关法律，赋予人大代表言论自由的特殊保护，在人大代表会议上的发言和表决免责，享有提出询问和质询的权利。 当人大代表提出核查选票后，很多人看向王会军。 他的脸本来像灿烂的鲜花，此时如同冰霜打过。 他气得咬牙切齿，双手不住地摩擦，恨不得立即杀了提议验票的范文启。 选举中出现这样的事，十多年没有见到，场面渐渐失控，杂乱的说话声越来越大，张叔杰脸色阴沉的可怕。 连成敬与王昌建急忙走到他面前，商量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书记，这些人大代表要闹事，必须严肃处理！”连成敬低声说道。 “按照选举法律规定，人大代表可以要求核查选票。”王昌建提醒道。 “那就不要犹豫了，立即核查选票！” 张叔杰行事作风果断，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大家安静！请各位人大代表推选计票人、监票人，重新开始计票！”王昌建大声喊道。 人大代表推选出计票人、监票人，走上主席台，整理好选票，擦去黑板上的“正”字，重新开始唱票、计票。 当唱票声结束后，人大代表们盯看黑板上的“正”字标记。 毕国亮仍然全票当选镇长，郑维林还是51票当选副镇长。 剩下的两人发生变化，李远方得36票，王会军得35票。 王会军落选，李远方当选副镇长。 场面惊心动魄，结果出人意料。 不知谁带头鼓起掌来，带动全场热烈的掌声。 王昌建走到张叔杰面前，低声请示道：“书记，怎么办？” “如实宣布结果！” 在这个场合，张叔杰不会触犯众怒。 王昌建示意镇人大代表安静，看着黑板上的计票数据，当场宣布选举结果，掌声再次热烈响了起来。 周海滨心情欢畅，拍得最为响亮，把两个手掌都拍红了，想着会后要摆酒，好好庆祝一番。 李远方没有喜形于色，只是觉得剧情反转有意思，心想：“难道这又是重生带来的福利？” 王会军如遭雷击，脸色苍白，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为了当上副镇长，绞尽脑汁，机关算尽，到嘴的肥肉却要吐出来，输得精光。 “我不服！”他不敢出声呐喊，看向坐在中间的张叔杰，目光中满是期盼。 张叔杰没有理会，现在有些恼恨王会军，自己费尽口舌，出面帮助做了大量工作，他却没有李远方得票多。 先前出现计票错误，谁知道是不是王会军捣鬼？ 镇人大代表若是揪住这件事不放，要求深入调查，很可能查出丑闻，会影响到张叔杰前途。 在关键时刻，他会舍车保帅。 至于王会军选不上副镇长，他无心再去管了，认为是扶不起来的阿斗，打算任其自消自灭。 当连成敬与王昌建走到他面前，弯腰请示的时候，张叔杰严肃地说道：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结果？选举是很严肃的工作，怎么会出现错误？ 你们解释不清楚，就要对这件事负责！” 二人面面相觑，担心上级会处理自己。 连成敬领会到张叔杰的意思，对王昌建低声说道： “王主席，赶快上台解释一下，把这件事给圆过去。” 王昌建推辞不掉，问了原来唱票人张广江几句话后，硬着头皮走上主席台。 “各位人大代表，感谢大家认真负责的态度，保证了这次换届选举公平、公正。 由于唱票人、监票人粗心大意，念错一张选票，差点改变选举结果，我代表镇人大向大家道歉！ 镇人大将以这件事为教训，加强政治思想教育，提高责任心，认真做好选举会务培训，保证以后不再发生类似事情！” 有些人大代表不服气，低声咕噜几句牢骚话。 不过，没有人出来反驳，会议按议程进行，很快就闭幕结束。 人大代表们纷纷离开会议室，选举结果迅速传播开来。 有些人口才很好，加了点小料，进行艺术加工，绘声绘色讲起这件事，并用丰富的想象力加以点评。 局外人听起来，如同身临其境，感受到跌宕起伏的过程，紧张而刺激！ 李远方回到自己办公室，上门祝贺的人络绎不绝。 内线电话有小交换机，响个不停。外线电话要通过邮电所总机来转接，也处于繁忙状态。 “谢谢！没有正式任命文件，我还不是副镇长。” 李远方不停重复这句话，说得口干舌燥。 此时，落选下来的王会军如同斗败的公鸡，耷拉着脑袋，无论走到哪里，背后都有人指指点点，成为人们的笑料。 他忍不下这口气，找到张叔杰，不服气地说道： “书记，李远方有钱，肯定拉选票了。” “不要望风捕影，说些没有根据的话。” 张叔杰白了他一眼，严厉地问道： “你是不是在选举唱票过程中采取非常手段？” “没……没有！” 王会军紧张起来，他私下向唱票的张广江打了招呼。 对方不敢把事情搞大，只是故意念错一张票，可以解释成粗心大意，没成想起到决定作用。 张叔杰冷冷地说道：“没有最好。操纵选举是违法的事，假如发生了，要被追究法律责任！ 你自己说没有，难免有人会借此做文章。更何况，李远方是不吃亏的主，揪住这件事不放，我也保不了你。” 王会军年近四十岁，好不容易混了副科级，进入了镇党委领导序列，他可不想失去地位，立即哀求道： “请书记帮帮我啊！我一辈子记住您的恩情！” 张叔杰没有理会他，点了一根烟抽了起来，低声劝说道： “发生了这件事，你在石门山镇已经失去威信，无法再开展工作。 我到县委组织部活动一下，把你调到别的乡镇，争取保留副科级领导职务。” “书记是我的再生父母！” 王会军说了一通感恩戴德的话，方才离开。 他没有想到，张叔杰故意吓唬，希望尽快踢走他，以消除这件事造成的不利影响。 …… 连成敬与王昌建敲门走了进来，没敢坐下，站在张叔杰办公桌对面。 二人心里忐忑不安，担心选举出现意外事件，影响到他们官位。 “你们说说，镇党委如何向县委交待？”张叔杰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书记，当时不应该将李远方列为副镇长候选人，他在镇人大代表中有很高的威信。”连成敬鼓起勇气说道。 “我找到张广江调查，他说看花了眼，念错了一张选票。”王昌建解释道。 “哼！不要再找客观原因，这次选举没有实现组织意图，选举过程出现意外事件，你们俩人失职，上级会追究责任的！” 张叔杰把责任推到二人身上，还扣上一顶帽子。 这两人性格都软弱，惟惟诺诺，很容易被人拿捏。 他们不敢据理力争，还要顺着张叔杰思路走。 …… 当天晚上，张叔杰主持召开镇党委班子会议，由王昌建通报唱票错误调查情况，再次说明是唱票人粗心大意所致。 连成敬则介绍副镇长候选人情况，声称镇党委之所以推荐王会军和李远方，认为二人都很优秀，难以取舍，就一起推出来，由镇人大代表选举决定。 至于王会军排名在前，主要是考虑他的资历老。 二人讲完后，张叔杰做了总结发言。 “这次镇人大代表选举出现小波折，最终实现了组织意图，是一次成功的选举。 党政办公室、镇人大，要及时将选举结果报到县委组织部、县人大，我亲自到县委组织部汇报。” 有些党委委员暗暗嘲笑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把自己责任推脱干净，说话如同放屁，当真是无耻到极点！ 第68章 热度迅速转移 张叔杰心中清楚，纸里包不住火，石门山镇选举中出现意外事件是无法掩盖的。 有人肯定会添油加醋，向县委、县政府打小报告。 与其被上级追问，倒不如及早汇报，起码能掌握主动权。 次日清晨，他匆匆吃完早饭，坐车赶到南津县城，进入县委大院，正好到了上班时间。 他到县委组织部所在的楼层，遇到几个工作人员在走廊打扫卫生。 “张书记好！” 赵天宇端着水杯走过来，向他打招呼，还伸出右手，与张叔杰握了握。 他从石门山镇调到县委组织部后，不到两个月时间，就被提拔为组织科长，级别为副科级，负责研究和指导全县党组织建设工作。 他的岳父是县长，县委组织部干部都敬他，甚至部领导也礼让三分，更不用说基层党组织负责人。 他在石门山镇担任党政办公室主任时，张叔杰把他当狗一样使唤，提拔时却不予考虑。 现在，他有了县长岳父这座靠山，再有县委组织部组织科长这个职务，张叔杰笑脸相迎，还要套近乎。 “赵科长到县委组织部工作，可不能忘了在石门山镇工作的老朋友。工作时间不方便，星期天带着夫人到石门山游玩，我要好 好陪陪。” 张叔杰与他客套一番，方才问道：“肖书记在吗？” 赵天宇明白为官者互相利用的道理，尽管对张叔杰有怨恨，不想轻易得罪他，低声指点道。 “他刚到办公室，现在还没有客人。” “赵科长，改天我们喝两杯。” 张叔杰摆了摆手，向县委副书记、组织部长肖建华办公室走去。 他走到门口停下，听到里面没有说话声，敲门走了进去。 只见肖建华坐在办公桌前，正在看一份文件。 “肖书记好！我来汇报一下石门山镇政府领导干部换届选举工作。”张叔杰开门见山地说道。 “选举出现了问题吗？”肖建华放下文件，面色严峻地问道。 张叔杰恭敬地汇报道：“肖书记，石门山镇政府领导选举，与别的乡镇不同，没有找相差很大的人陪选。 宣传委员王会军和党委委员李远方都很优秀，镇党委研究决定，把二人都推为副镇长候选人。 根据镇人大代表投票来决定人选，最终李远方同志得票多。” 肖建华马上听明白，眉毛一挑，冷冷地说道： “县委高度重视乡镇政府领导干部换届选举工作，杜书记召开专题会议进行部署，要求提前谋划预判，一定要实现组织意图，坚决不能发生意外，影响党的威信。 我记得你们先前向县委组织部推荐的副镇长是王会军，县委组织部考虑石门山镇党政工作成绩突出，同意你们的建议。 未曾想，你们选举时出现意外，李远方当选了副镇长，推荐的人选王会军却落选。” 张叔杰顿时紧张起来，低声解释道： “肖书记，我们当时觉得王会军资历老，就把他排名在前面。” 肖建华瞪起眼睛，生气地说道： “组织没有内定人选，采取直接由镇人大代表选举决定，这种方式倒是创新，有利于推进基层民主政治建设。 事实上，石门山镇并没有这样做，事后才用这样的措辞来解释。 张叔杰同志，乡镇政府换届，是本轮地方政府换届的基础性工程，事关整个地方换届工作大局。 组织确定的人选没有当选副镇长，说明石门山镇党委掌控能力不足，将会造成非常不好的影响！” 张叔杰的冷汗刷地流了下来，权衡利弊，打掉牙只能吞到肚子里，不得不给李远方说好话，转移肖建华的思路。 “肖书记，主要原因是李远方同志表现得太优秀，抓工业经济成绩突出，抓党建也很有特色亮点。 石山门镇在非公有制企业建立党组织，就是他搞起来的。” 县委组织部主管全县党建工作，也享受到石门山镇党建成绩带来的荣耀。 肖建华参加省市党建会议，多次上台发言，出足了风头。 “哦，我想起来了，李远方还写了一篇在非公有制企业建立党支部信息，得到高层领导批示。” 他的脸色变得缓和，随即又板了起来，严厉地说道： “李远方同志表现得如此优秀，石门山镇党委为何不向县委组织部推荐，这还存在着一个识人用人不清的问题。” “肖书记，李远方同志今年23周岁，提拔镇党委委员时间不长。 镇党委不想拔苗助长，准备再磨练磨练他，有利于他以后更好地进步。” 张叔杰想起来，李远方的党委委员是县委组织部安排提拔的，说话也有了底气。 县委组织部内部也有些潜规则，拿不到桌面上来说。 肖建华回忆起来，当时常务副部长于国顺建议提拔李远方为党委委员，自己当时也表态同意，于是说道： “镇人大代表选举结果具有法律效力，既然李远方同志得票多，那就要承认选举结果。 在以后的选举中，石门山镇党委要牢牢把握正确方向，始终坚持党的绝对领导。” “肖书记，石门山镇换届选举中还出现了一个小波折。” 张叔杰没有隐瞒，汇报了换届选举过程中出现的意外事件。 肖建华觉得事情严重，马上严肃地问道： “这起意外事件是否有意而为？有没有调查清楚？” “肖书记，换届选举意外事件出现后，石门山镇党委高度重视，立即开展调查，连夜召开党委会分析研究，确认是唱票人粗心大意所致。 这件事也暴露出镇党委思想教育不到位，以至于相关干部责任心不强。 我身为党委书记，并且是石门山镇人大主席团主席，对这件事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请组织给我处分！” “你先不用急着揽责任，县委自然会做出公正处置。” 肖建华见他有所担当，态度有些缓和，端起茶杯。 张叔杰急忙站起来告辞离开，来到县政府办公大楼，找到岳春明，闲聊一会儿，就去拜见县长刘兴荣，讲了石门山镇选举中出现意外事件。 赵天宇经常说李远方的坏话，刘兴荣听多了就信以为真，对李远方印象很不好，待张叔杰离开后，立刻给肖建华打电话。 “肖书记，我听说石门山镇政府换届选举出现意外，组织选定副镇长候选人王会军落选，李远方跳票当选副镇长。 不可纵容这种不正之风啊！必须严查是否有贿选行为！” 肖建华心想：“从张叔杰汇报情况来看，李远方表现突出，王会军倒是有可能暗中搞小动作，怎么刘兴荣反而怀疑李远方有问题？” “县长，我准备向杜书记汇报这件事，县委组织部将派人到石门山镇调查。” 肖建华放下电话，来到县委书记办公室，向杜道明汇报石门山镇政府换届选举中出现的问题。 杜道明听后面色凝重，严肃地说道： “建华书记，乡镇政府换届选举是一项政治性很强的工作，必须旗帜鲜明讲政治，坚持把党的全面领导贯穿选举全过程。 乡镇党委要扛起政治责任，发挥主导作用，确保实现组织意图。 石门山镇选举发生意外事件，说明镇党委没有负担起选举领导责任，在提名推荐过程中就存在问题。 既然李远方同志表现优秀，在镇人大代表中呼声很高，为什么不向组织推荐？计票过程出现错误？简直就是笑话！ 县委组织部派人到石门山镇调查此事，必须查清真相，对相关当事人进行处理。 以后要严明选举纪律，加强警示教育、监督检查和问题查处，营造风清气正的选举环境。” “书记，县委组织部马上落实您的指示。” 肖建华回到县委组织部后，安排一名副部长带队，组成调查组，到石门山镇调查换届选举事件。 调查组通过开会、收集意见以及与与镇人大代表谈话，了解选举过程细节，最终确定为唱票人粗心造成意外，建议对相关干部进行处理，详细情况报告到县委。 杜道明审阅同意后，经过县委常委会研究，县委组织部下发干部任免文件。 连成敬调到崖子镇担任人大副主席，王昌建调到清河镇担任人大主席，王会军调到清河镇担任宣传委员。 唱票人张广江等干部，由石门山镇党委予以免职处理。 石门山镇政府领导班子成员任命文件很快发下来，毕国亮担任镇长，郑维林、李远方被任命为副镇长。 李远方是南津县最年轻的副镇长，成为石门山镇干部群众热议的话题。 有人眼红，说他运气好；有人说他有靠山，通过运作关系上位。 了解内情的人，知道他并不是一帆风顺，而是一步一个脚印干出来的。 两天后，于国顺带队来到石门山镇，开会宣读党委副书记任命文件，并主持考察提拔宣传委员。 一石激起千层浪，热度迅速盖过任命镇政府领导。 第69章 出人意料 在石门山镇机关干部大会上，主席台坐着四人。 中间位置是于国顺和张叔杰，左边是毕国亮，右边居然是赵天宇。 他正襟危坐，穿着藏蓝色西服，里面是白衬衣，扎着红绿相间彩色领带；头发梳得整齐，打了发胶，油光锃亮。 他重返故地，面带微笑，目光不时扫视台下机关干部，露出得意之色。 大家对他印象普遍不好，很多人心理不平衡，眼红他升官，交头接耳，小声议论，发泄心中嫉妒和不满。 “树挪死，人挪活。赵天宇升官了，要来当党委副书记。” “他一直待在石门山镇，能不能保住党政办公室主任都是问题，更不用说提拔了。” “跟着组织部，年年有进步。” “哼！朝中有人好做官，他有个县长老丈人！” “吃软饭的一把手！” “根本就不值得羡慕，他当官是有代价的，找个媳妇还是瘸子。” …… 有的党委成员心里也不舒服，他们原来领导赵天宇，现在反过来被他领导。 “大家安静，现在开会！” 张叔杰很有威严，话音刚落，机关干部们马上闭嘴，没有人敢说小话。 “同志们，县委组织部领导来到我们镇，又有好事，大家应当感到高兴。 我介绍一下，左边这位县委组织部于国顺部长；右边这位赵天宇同志，大家都很熟悉，是从石门山镇出去的干部，现在又回来工作。 下面请于部长讲话，大家欢迎！” 张叔杰讲完话，带头鼓起掌来，干部们也都随着鼓掌。 当官如同演戏，该走的程序要走，该装的样子要装。 赵天宇鼓掌后，一本正经坐在主席台上，翻开小笔记本，装模作样拿起钢笔，准备记录领导讲话。 曾经与他同台竞技的李远方，靠着重生带来的知识，再加上勤奋努力，在石门山镇干得fe风生水起。 这期间，赵天宇却是领导不喜，群众不爱，混得灰头灰脸。 他剑走偏锋，娶了县长女儿，跳出石门山镇，调到县委组织部，回来后成为党委副书记，感到扬眉吐气。 “大机关确实锻炼人，赵天宇没有显得局促不安，倒是有当官样子。” 李远方感觉不舒服，打量着赵天宇，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当于国顺打开县委红头文件时，会场静悄无声。 尽管机关干部们猜测出结果，还是渴望听到县委组织部领导宣布。 如同人们猜测，赵天宇被任命为石门山镇党委副书记。 当于国顺读完任命文件后，会场响起了惊叹声，有些人窃窃私语。 张叔杰随后讲话，表态坚决拥护县委组织部决定，妥善安排好镇党委班子新成员工作，争取圆满完成县委交办的各项任务。 赵天宇接着表了决心，表示要在以张叔杰书记为班长的镇党委领导下，切实履行副书记职责…… 这篇讲话稿，他准备了一个多星期，每天要朗读数遍，讲得中规中矩。 会议结束后，于国顺与张叔杰谈话，张叔杰与镇党委班子成员及部分内设机构主要负责人谈话。 县委组织部工作人员开始考察干部，出人意料，经过民主推荐等程序，确定唐怡婕为石门山镇党委宣传委员人选。 经过党员代表选举，唐怡婕顺利当选石门山镇党委宣传委员，将由南津县委组织部下发任命文件。 张叔杰在镇机关小餐厅宴请于国顺一行，党委班子全体成员参加，包括刚当选宣传委员的唐怡婕，也算是为新党委班子成员接风。 于国顺是大家关注的焦点，镇党委班子成员争相向他敬酒。 他除了同党委书记、镇长干杯，对其他党委委员敬酒，大多数喝一口表示意思。 党委班子成员也向赵天宇敬酒，他的酒量有限，在众人轮番敬酒下，喝得酩酊大醉。 有他在前边顶着，李远方倒是不引人注意，抽空向于国顺敬了一杯啤酒。 二人心照不宣，皆一饮而尽。 唐怡婕年轻漂亮，别人劝酒，她只是笑着抿一小口，大家也没办法逼迫她干杯。 她提拔为宣传委员，石门山镇干部传说，她有亲戚在镇东市当领导。 她单独向领导敬酒，于国顺、张叔杰、毕国亮都干杯，党委成员看出她有深厚家庭背景。 …… 次日，张叔杰主持召开镇党委会，讨论镇党委班子成员分工，基本上延续以前，有轻微调整。 李远方拿起钢笔，在笔记本记下自己分管工作，工业经济、交通、通信、社会综合治理和安全生产。 开完党委会后，党政办公室印发文件，分发到镇机关内设机构、镇办企业及各村党支部。 杨建章看到镇党委班子分工文件后，对于李远方分管工业经济，感到非常高兴。 经委有三个副主任，他年龄最小，却主持工作。 另外两个副主任是本地干部提拔起来，抱团对付他，导致开展工作困难重重。 这次党委班子调整，带动内设机构负责人也有了变化。 有上任团委书记提拔党委宣传委员前例，团委书记也成为镇机关干部竞争热门，甚至上级也有可能调干部过来。 张叔杰没有丝毫犹豫，做通南津县团委书记思想工作，向县委组织部分管领导请示，将石门山镇经委副主任杨菁调任镇团委书记。 杨菁调走后，胡全明一个巴掌拍不响，再加上杨建章占着主持工作制高点，还有前期已经赢得经委工作人员人心，掌控了经委权力。 他来到李远方新办公室，祝贺道： “李镇长当选是众望所归，分管经委是我们的荣幸！ 经委有点小经费，今天摆酒，祝贺一下李镇长。 另外，杨菁调任镇团委书记，借着这个名义，给她送行。” 按照镇政府接待规定，没有外来客人，不能动用公款内部吃喝。 李远方不想留下公款吃喝把柄，摇头道： “建章，不需要使用经委经费，我来请客！” 杨建章猜到他的想法，便不再客气，感激道： “谢谢李镇长！我回去说声，招呼他们参加。” …… 李远方本来有意请分管内设机构主要负责人吃饭，可是除了杨建章登门外，其他人都没有来，便放弃了。 他们大多数人40岁左右年龄，甚至还有位年近50岁老同志，在心理上，还不能接受李远方这位如此年轻的领导。 下班后，李远方与杨建章提前来到镇机关附近饭店，点好菜后，在雅座间坐下等候。 经委工作人员分批到达，最后是杨菁陪着唐怡婕走进来。 杨菁到团委交接工作，说起李远方请客，招呼唐怡婕参加。 她一点也不客气，跟随杨菁来到饭店。 李远方点的菜品丰盛，做法精致，大家吃得比较爽。 他敬酒很有艺术，让每人都感到愉悦，气氛比较热烈。 男同志每人喝2瓶啤酒，女同志每人喝1瓶啤酒。 …… 此时，赵天宇开始他的醉酒之旅。 张叔杰有意拍县长马屁，为了提高赵天宇威信，领着他走访基层，到了镇渔业公司，被孟广发安排人灌趴下。 第二天起床后，赵天宇呼气还带有酒味。 他到了食堂，看见有十多个机关干部在吃早饭，打好饭后，端到领导桌上，坐下吃了起来。 李远方端着餐盘，向他点了点头，坐在他对面吃饭。 在体制内要遵守规则，尽管很难做到合则两利，最起码明面上要过得去。 二人都明白这个道理，表面上客客气气，实际是做给旁人看。 这个场面很快被打破，唐怡婕端着饭走过来，坐在李远方身旁。 她视赵天宇为空气，连声招呼都不打，眼睛不时瞟向李远方，桃花眼里满是柔情。 赵天宇坐在饭桌前，如同灯泡一般，尽管昨天喝多了，吐干净胃里食物，现在肚里空空，吃起饭来，却味同嚼蜡，腹诽道： “这个小娘皮，凭什么当上宣传委员？该是陪那位领导上床吧！ 看到这对狗男女，我心里就来气，以后尽量与他们错开吃饭时间。” 幸好毕国亮过来吃饭，坐在他旁边，边吃边与他聊天，他才感觉有点好受。 …… 第70章 扬眉吐气 这个年代，每周休息一天。. 到了星期六下班时，机关干部们鱼贯而出，急急忙忙回家。 毕国亮坐镇长专车，其他副科级干部共用一辆车回县城。 李远方没有坐镇机关的车，开着自己的轿车，拉着杨建章返回南津县城，送杨建章到家门口后，回到家里已经天黑。 父母和妹妹前天从南韩回来，精心准备了晚餐。 他们已经知道李远方被“双规”调查，还有被选上副镇长，没有心情谈论南韩旅行见闻，关切地询问细节。 李远方不想让家里人担心，轻描淡写说了过程，没有提到遭遇折磨，也没有说出竞争副镇长曲折过程。 “远方，刚听说你被带走调查时，可把我吓坏了，打电话给你还是不放心，直到现在，我这颗心才落了地。”宋佳芝摸着胸口说道。 李恒贵训斥道：“上级文件明确规定，党政领导干部不得经商办企业，县属企业干部也要遵守。 你在石门山镇政府当干部，却开办了三家企业。尽管让你妈当法人代表，可是很容易被别有用心的人拿来说事。 我看你就是不安分，不会满足办这三家企业，以后可能还会继续折腾，创办更多的企业。 为了你的前途着想，还是不要再办新企业，把这些企业卖给别人，一心一意干好本质工作。” 李颖立刻反对道：“咱家住上小别墅，买小轿车，到南韩旅游，都是花哥哥办企业挣来的钱。 靠单位工资收入，根本就不可能啊！ 我支持哥哥办企业，哥哥就不要当那个破副镇长，下来经营三家企业多好，再也不受纪律约束，多自由啊！ 我也想辞职，给哥哥打个下手，强似在单位被别人管着。” “闭嘴！你哥哥这么年轻就当上副镇长，级别与教育局副局长平级，将来很有发展前途，那能下来当个体户，我们家还要靠你哥哥光祖耀宗呢！” 宋佳芝从南津县工会退休，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非常关心儿子进步。 李恒贵摇头道：“你挂着三家企业法人代表，可是很多人都知道那是远方的企业。 他们可能会抓住这件事不放，再次举报到纪委，或者检察院。 倘若他们调查时，你这个妇道人家慌了神，把实情都说出来，可就害了儿子呀！” 宋佳芝情绪激动地说道：“老娘是这三家企业法人代表，营业执照写得清清楚楚，是受法律保护的。 再有人拿这件事整远方，老娘就去上访！” 李远方与父亲碰了一下酒杯，喝一口啤酒，笑着说道： “老爸老妈不要再担心，我做事自有分寸。国家干部亲属不允许经商办企业，不包括父母。 我还想办一家机械厂，交给老爸经营。 嗯！或许我挣钱多了，直接把县农用运输车制造厂买下来，老爸当老板。 现在这些厂领导和中层管理者，都要成为老爸手下，这多爽！ 树大招风，我以后再创办企业，尽量不用老妈名义，让信得过人当法人代表，就不容易引起外人关注。” 李恒贵喝下杯中酒，意犹未尽地说道： “痛快！听了远方的雄心壮志，真有点热血沸腾的感觉。我早就看工厂管理层不顺眼，好好的工厂，被他们管理得太差！” “别做梦了！儿子安慰你，还当真的啦！” 宋佳芝随即关切地问道：“远方，你让别人当法人代表，他们把企业的钱都拿走，跑路怎么办？” “我会找一个非常信任的人。”李远方正色道。 “人性的特点，可以共患难，无法同富贵。看到巨额财产，没有人不动心。 你要办企业，法人代表只能选择父母，或者妻子。 唉！我差点忘记，领导干部配偶也不能经商办企业。 看来，只能是我给你继续当傀儡！”宋佳芝叹气道。 “妈，怎么连我都不放心？我辞职下来当法人代表，怎么啦？”李颖责问道。 “你要嫁人，婆家会眼红这么多财产，我可不想让老李家财产被别人夺去。”宋佳芝认真地说道。 …… 星期天，李远方到南津佳丽时装有限公司了解运营情况，与公司管理层吃了一顿饭，然后叫上傅文彬，陪于国顺到鸽子岛钓鱼，晚上招呼马国栋一起吃饭。 亲戚不经常走动，关系就会疏远。 人际交往也是如此，经常在一起吃喝玩乐，才能保持友谊。 星期一上班后，李远方还没有来得及谋划工作，接到于国顺电话。 县委组织部要在党校举办培训班，对全县新提拔副科级干部进行培训。 通知下发到石门山镇后，张叔杰批阅了文件，同意李远方、唐怡婕到南津县委党校培训，让秘书送给二人阅办。 李远方在文件上签名后，向党委书记、镇长报告了要培训事宜，收拾好行李。 他没有乘坐党政办公室安排的车辆，准备驾驶自己的轿车到县委党校报到。 “远方，你不能自己开溜，我要坐你的轿车。”唐怡婕打来电话。 “好的，我在办公楼下等你。“ 李远方放下电话，提着行李下楼，放入轿车后备箱。 宣传干事提着行李箱，送唐怡婕来到楼下车前。 李远方打开车后箱，放入行李箱，关上箱盖，回到驾驶座位坐下。 唐怡婕已经坐在副驾驶位置，笑着说道： “还是你的新轿车舒服，镇机关的那辆破桑塔纳轿车又破又脏。” 她用手拨弄挡风玻璃下面的卡通摆件，米老鼠头就摆动起来，显得滑稽可爱。 “党委书记、镇长的车都是进口的，档次比捷达高多了。等你当上镇党委书记，也能坐上好车。” 李远方扭了一下车钥匙，启动轿车，加大油门，开车向县城驶去。 “我等你升官，好蹭你的专车坐。”唐怡婕开玩笑道。 “等升官再坐好车，拉倒吧！还不如自己买辆好车靠谱。”李远方笑着说道。 他一直目视前方，并不是车技不好，只是感觉唐怡婕时不时地看过来，唯恐与她对眼。 不过，有美女陪伴同行，只觉得时间过得飞快，三十多公里路程转眼就到。 “远方，我不熟悉南津县城，你找一家大商场，我要买些生活用品。” “好的。” 这个年代，南津县城没有出现超市，除了个体小卖部，大商场都是国营或集体经营。 消费者隔着柜台，见到对面货架上有满意的商品，就让售货员拿过来。 国家还实行计划经济，有的紧缺商品要凭票供应，售货员有时能搞到指标，社会地位也高，很多人都羡慕这份职业。 李远方把车开到南津县百货公司楼前，与前世找不到停车位不同，这里密密麻麻放着自行车，还有看车的老大爷。 东北角有块空地，李远方把车开过去停下，与唐怡婕走了出来。 在这个年代，能坐轿车的人，不是政府官员，就是企业厂长经理。 轿车是金钱和权力的象征，普通老百姓对轿车有着深深的敬畏。 看车的老大爷，对每辆自行车收一角钱，从来没有收轿车停车费。 李远方本来想在车上等待，可是唐怡婕一定要他陪着逛。 二人来到百货柜台前，唐怡婕买了洗漱用品，没有避嫌，还买了两大包“安乐”牌卫生巾。 这东西在乡镇商店里没有卖，农村妇女习惯用月经带，主要原因还是不舍得花钱。 唐怡婕交钱后，售货员已经把买好物品放到包装袋内，顺手交给李远方，以为他是她的男朋友，理所当然要提包。 唐怡婕根本就不客气，与李远方说笑着，肩并肩向大门口走去。 “老妈过来买东西。” 李远方抬起头，看到母亲走了进来，赶紧打招呼。 “嗯！”宋佳芝答应一声，眼睛却看向唐怡婕，从相貌到穿着打扮，全身上下打量个遍，脸上绽开了笑容。 “阿姨好！”唐怡婕大大方方地说道。 “嗳！这姑娘长得可真俊，说话也真好听！”宋佳芝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李远方怕引起误会，急忙介绍道： “老妈，这位是我们镇党委宣传委员唐怡婕，我开车送她过来买些生活用品，准备在党校学习期间使用。” “我过来买块牛肉，今天晚上包饺子吃。小唐到我家吃饭吧，我包的饺子可好吃了。”宋佳芝热情地说道。 “好的，谢谢阿姨！” 唐怡婕居然连一句客气话都不说，满口应承下来。 “老妈，我们晚上要在县委党校吃饭。” 李远方不想把女同事领到家里吃饭，以后说不清楚，急忙推辞道。 “人家小唐都答应了，你怎么还这么多事？ 不要再多说啦，就这么定下来，晚上开车接小唐到家里吃饭。 你们先到县委党校报到，我再去买些肉菜。” 宋佳芝很武断地说完，提着菜篮子，乐呵呵到肉菜柜台去了。 李远方没有办法，与唐怡婕上了车，开车驶向县委党校，一路上没有再说话。 唐怡婕看到他局促不安的模样，不免感到心中好笑。 李远方开车驶入县委党校，心情激荡起来。 他曾经被县纪委带到这里，关到小黑屋里调查，受尽了折磨。 现在，他以副镇长身份杀回来，感到扬眉吐气！ 第71章 难道喜欢上她? 李远方在门卫处登记了姓名，来到教学大楼前，停好轿车，便与唐怡婕下车，一起走进大楼，办理报到手续。 两个年轻人坐在桌子前服务，指导报到学员填写表格，分发学习材料和宿舍钥匙，周围有大圈人围着。 李远方、唐怡婕相貌出众，再加上穿着打扮不俗，可谓俊男靓女。 当二人走进来时，立刻吸引人们的目光。 男人们瞅向唐怡婕，女人们则瞧向李远方，皆暗暗称赞。 二人见惯了这种场面，神情自若，排队做了登记，领到了学习材料和宿舍钥匙，去车上取了行李，进入宿舍。 很多干部家在南津县城，晚上要回家，只是在宿舍午休。 李远方被安排到208室，宿舍里有三张床，已经来了一名学员。 他把行李放在柜子里，坐在床沿，互相介绍。 这名学员名字是叫高明泉，原先担任南津县邮电局办公室主任，刚刚提拔为副局长。 他的年龄在40岁左右，能够提拔为副科级领导也是劳心劳力，方才杀出重围，李远方深知其中的艰难。 他看到比自己年轻近15岁的李远方，猜想或者是有背景，或者是能力超强。 他没有摆资历，主动与李远方攀谈起来，拉近了关系。 在这个年代，邮电局权力比较大，安装电话或者要个好电话号码，都要找关系。 “大家好！” 宿舍的门被推开，一个30岁出头青年走了进来。 “王主任！” 高明泉马上起来，介绍道：“李镇长，这位是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王兴雷。“ “老高就不用客气了，大家现在是同学，喊我一声老王就行了。” 王兴雷把皮包放在床上，在床边坐了下来，与二人聊天。 李远方也乐于交往，在政界要尽力结交朋友，即使不能成为朋友，也要尽量不要成为敌人。 况且，以后的工作生活中，很有可能用得着对方。 县委党校是全县干部培训教育主阵地，目的是提高学员政治思想观念，加强党性锻炼。 党校还协同组织人事部门，对学员在校期间表现进行考核，为以后提拔重用提供参考。 对于学员而言，利用党校学习理论知识倒是其次，重要的是广交朋友，为今后办事找到熟人。 有的学员利用党校学习机会，拉帮结派，形成利益小团体，在官场上互相提携。 高明泉在邮电局分管办公室工作，可以安排招待，热情地说道： “今天晚上吃完饭后，我请二位出去喝酒。” 在党校里，学员们经常轮流坐庄请客，借此交流感情。 党校学员主要是领导干部，在单位有公款请客权力，并且这时公款吃喝管理比较宽松，只要不装进兜里，吃点喝点，鲜有人追究。 教师们尽管在课堂上讲大道理，对学员们吃请也习以为常，并乐于参加此类活动。 高明泉说完话后，王兴雷表示同意，李远方记得晚上要回家吃饭的事，找理由推辞。 他们不依不饶，一定要李远方参加晚上酒局。 直到有敲门声，唐怡婕走进来，请李远方出去。 王兴雷与高明泉互相交换明白的眼神，才不再强求。 李远方、唐怡婕并肩走下楼，途中吸引很多学员目光。 一位阿姨正在打扫卫生，抬头看见二人，赶紧收起拖把，站到墙边，看着他们背影，忍不住低声赞道：“真般配！” 二人下楼后，上了轿车。 “你怎么像一个闷葫芦，难道舍不得请我吃顿饭？”唐怡婕不高兴地问道。 “不……不是，我正在考虑，把轿车放在县委党校院里，有点太张扬，下次把车停在外边。”李远方掩饰道。 他心里有点发愁，重生到这个时空，唐怡婕这位白月光没有回到镇东市，如影随形，紧跟自己进步步伐，二人关系也越来越近。 现在，居然发展到领家里吃饭地步，传到石门镇，他们的关系就不是朋友那么简单，会被人们认为处对象。 他与唐怡婕接触多了，每次看到她那灵动的桃花眼神，都有心动的感觉。 有时晚上睡觉时，梦中也会出现她的音容相貌。 他感到有点害怕，难道喜欢上她？ 他想着心事开车，不到十分钟，到达自家楼前。 考虑要送唐怡婕回县委党校，没有把车开进车库，只是停在门口。 “小别墅挺好的！”唐怡婕下车赞扬道。 李远方笑了笑，打开门，领她走了进去。 院子里的狼狗拴在树上，摇着尾巴，上前表示亲热；大白鹅扇动着翅膀，摇摇摆摆走着。 这两只动物没有向唐怡婕鸣叫，李远方暗暗称奇。 当唐怡婕走进客厅时，李恒贵马上站立起来。 “爸，这位是我同事，镇党委宣传委员唐怡婕。” “叔叔好！” “小唐坐！” 李颖听见声音后，从厨房里跑出来，拉着唐怡婕说话。 二人聊发型，聊化妆品，聊穿着打扮，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宋佳芝走过来，在围裙上擦了把手，笑着说道：“小唐，先吃个水果。” “阿姨，我帮您包饺子。” “不用，我已经包好了，现在就下锅。” 宋佳芝向李恒贵使个眼色，二人离开客厅，来到厨房。 “这个姑娘长得真漂亮，说话落落大方，有大家闺秀气质。”李恒贵悄悄说道。 “要是能给咱们当儿媳就好了，不知道她有没有对象？远方专门打电话，嘱咐我不要问人家个人情况。”宋佳芝点头道。 “可惜她是镇领导，我觉得女人还是操持家务为好。儿子干事业，媳妇也干事业，谁干家务活？”李恒贵摇头道。 “你真是老封建思想，女人既能当官，也能做个贤妻良母。”宋佳芝白了他一眼。 …… 在客厅里，李远方还在调换电视频道，没有找到好看的节目。 李颖坐不住，拉着唐怡婕到三楼，参观她住这层楼，讲了到南韩旅游见闻，还送给唐怡婕一套南韩化妆品。 当二人下楼后，宋佳芝已经把饺子端上餐桌，配上六碟小菜。 李恒贵、李远方已经坐在桌前，唐怡婕靠着李远方坐下，李颖坐在她旁边。 宋佳芝拿来橙汁饮料，给唐怡婕倒了一杯，招呼大家吃饭。 她坐在唐怡婕对面，眼睛不时瞄来瞄去。 唐怡婕偶尔抬头，向她微微一笑，表情很自然，没有丝毫慌乱不安。 宋佳芝越越看越喜欢，心想：“这姑娘长得漂亮，气质特别好。 嗯！脾气应该也不错，能给我当儿媳妇就好了。 我得说说儿子，赶紧追这姑娘，可别被人抢走！” 吃完饭后，唐怡婕帮助收拾碗筷，要到厨房里去洗刷，被宋佳芝笑着推了出来，她只好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 半个小时过后，唐怡婕还在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 李远方见新闻联播已经结束，开始播放天气预报了，适时地提出要送唐怡婕回党校。 他有点耍小心眼，担心母亲提出留宿，唐怡婕会毫不客气答应。 她要是住下来，那可就张嘴说不清楚。 女朋友住到家里，那可是奔着结婚去的。 “咦！她算是我的女朋友吗？”尽管李远方不承认，可是石门山镇有些人认为是的。 …… 次日上午九点整，南津县委党校举办简单的开班仪式。 肖建华到场讲话，鼓励学员们从入学开始，就要进入状态，潜心政治理论知识学习，努力提高党性修养，为今后更好地履职尽责，打下坚实基础。 他兼任党校校长，讲完话后，在常务副校长陪同下，离开教室，前排坐着的一名女教师走上讲台。 她年龄大约40岁左右，留着齐耳短发，穿着简约风格服装。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班主任周燕群，并将担任政治理论课教师。” 她和颜悦色地看着台下学员，作了自我介绍，然后拿起粉笔，在黑板写下自己名字。 昨天，李远方匆匆办理报到手续，在宿舍里停留时间也不长，错过了与班主任见面机会。 此时，看到她站在讲台上，写下名字，不由得心中大喜。 她居然是自己高中二年级政治课老师，也是当时班主任。 第72章 想不出风头都难 周燕群那时在学校口碑相当好，同学们对她评价都很高。 她对李远方很不错，任命他为政治课代表，相处一年时间，合作非常愉快。 李远方搜索原来时空记忆，高中同学聚会只是邀请高三老师，对其他老师接触很少。 随着自己考到镇东市外贸局工作，基本不参加南津县同学聚会，接触高中老师机会更少了。 能够给副科级领导干部当班主任，说明周燕群工作能力强，级别也不低。 李远方低声向同桌打听，得知周燕群还担任党校副校长职务，级别为正科级。 周燕群接下来讲了培训课程安排，强调了学习纪律，然后请学员站起来，逐个介绍本人情况。 全班有45名学员，来自县直机关和乡镇党委政府，还有国营企业等同级别的新任干部。 轮到李远方站起来介绍时，周燕群眼睛放光，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 李远方不是最年轻的副科级干部，唐怡婕与他同岁，生日比他还小。 县团委副书记董清萍只有22周岁，在大学里是系团委书记。 学员们自我介绍结束，周燕群开始提名班干部。 班干部是为学员服务，按照惯例，县委、县政府来的学员要担任班长，这次也没有出现例外，王兴雷被任命为班长。 其余干部安排就不走老成持重道路，掀起青春风暴。 副班长是李远方，学习委员是唐怡婕，文娱生活委员是董清萍。 周燕群征求意见时，全体学员都举手表决同意。 李远方心里明白，周燕群念着师生之情，帮了自己一把。 县委党校班干部只要不出现大的纰漏，肯于出力，党校老师在学业结束评语中，都要给出好评价，并推荐给县委组织部。 课间休息时，李远方找到周燕群，感激道：“多谢老师栽培！” “我看了县委组织部下发文件，得知你被提拔为副镇长，非常欣慰有如此优秀的学生。” 周燕群接着压低声音，严肃地说道：“前些日子，听说你被纪委审查，幸好没有问题。 你是年轻副科级领导干部，将来有美好的发展前程，一定要坚持廉洁自律，切莫贪图眼前利益，毁了大好前途！” “我一定牢记老师教诲！”李远方正色道。 他见到有学员过来与周燕群交流，便及时离开，碰到唐怡婕，客气地说道： “怡婕，我的私事比较多，有时可能要旷课，你帮我签到。” 县委党校培训要求干部脱产学习，很多干部因为单位有紧急事情要办理，可以请假回去处理。 即使县委组织部干部，有时也要回单位，为领导准备汇报材料，或者必须参加干部民主评议等重要事项。 “我是学习委员，在学习上能够管着你这位副班长，想偷懒逃课，没门！”唐怡婕笑着说道。 “不会经常缺课，偶尔为之。” “哼！到时看你的态度。” …… 当天晚上，县委党校组织会餐，地点设在旁边招待所。 肖建华前来参加，坐在教师桌。由于人数少，班干部也安排在这桌。 李远方又加深对周燕群的感激之情，知道她有意创造机会，让他接触县委重要领导，期望能留下好印象，为以后提拔打下基础。 副科级领导干部学员都不简单，都想利用好这个机会，在肖建华大脑中划下痕。 肖建华及老师敬完酒后，王兴雷抢先敬酒，喝得是啤酒，肖建华喝一口，他干杯。 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看似位置很高，实际想转正的机会渺茫，主任基本上由乡镇党委书记或者县里科局长来干，更何况王兴雷是第五副主任。 那些党政一把手不仅级别高，而且有资源可以利用。 他们手里掌握着财权和人事权，请客送礼更是不成问题，影响力远超县委办公室副主任。 王兴雷给自己的目标是三年后下乡镇，争取担任镇长。 李远方见肖建华放下筷子，瞅准时机，端杯走到他身旁。 “肖书记，我敬您一杯酒，感谢为我们提供了学习机会。” 肖建华知道他提拔党委委员的事，了解他前期被纪委“双规”细节，至于他当选副镇长，还安排人到石门山镇调查，对他印象极其深刻。 肖建华微笑着站起来，与李远方碰了一下酒杯，居然把杯中酒喝干。 有了这个先例，接下来唐怡婕、董清萍敬酒，他也是一饮而尽。 王兴雷开始嫉妒起来，后来有些懊恼，心想：“我当班长敬酒，肖书记只是喝一口，别人敬酒他干杯，这多没面子啊！” 他转念想道：“原来以为李远方的关系很硬，肖书记才干杯；后面两位女生敬酒，他也干杯，说明他只是开始谨慎，后来放开了。” 他又想道：“并不是如此简单，我是县政府办公室副主任，难道他不满意县政府工作，连带着对我也有了意见？” …… 在王兴雷心头各种念头冒出之时，李远方主动出击，先向常务副校长敬了杯酒，接着向周燕群敬酒，表达诚恳的感激之情。 接下来，学员们三三两两走过来，向桌上的领导和老师敬酒。 李远方趁机走出去，与别的桌学员们喝酒。 学员们你来我往，杯来盏去，酒场气氛热烈。 县委党校常务副校长，见酒喝得差不多，宣布会餐结束，全体人员转到二楼多功能厅，举办交谊舞会。 这个年代娱乐设施较少，高雅的交谊舞广受欢迎。 宾馆酒店企业建设豪华舞厅，小饭店也搞个小舞厅，甚至一些单位也建设舞厅。 县委党校招待所的舞厅是个会议室，天花板上安装了一套旋转彩灯，主席台上放了一套卡拉ok音响设备。 举办舞会时，把桌子搬走，把椅子靠边摆放，中间空出来的地方就是舞池。 领导和老师坐在靠近主席台的地方，学员们分散坐在剩余椅子上。 男学员居多，女学员只有12人。招待所经理把4个女服务员找来，陪大家跳舞。 县团委副书记董清萍主持舞会，她身高约一米六五左右，体形婀娜，讲一口标准普通话，活泼好动的性格，迅速把气氛调动起来。 她首先请肖建华上台，点了一首军旅歌曲《一棵小白杨》。 肖建华嗓音宽广，唱出真挚纯朴的感情，赢得阵阵掌声。 常务副校长邀请唐怡婕走入舞池，李远方请老师周燕群跳舞。 来自县城的男学员基本上会跳舞，主动出去邀请女学员，连那4个女服务员也没有剩下。 乡镇来的学员大多数人不会跳舞，心中骚动，可是怕走不对节拍，或者动作笨拙，不小心踩了舞伴的脚出丑，只是干坐看热闹。 肖建华开了头后，有些学员纷纷上台唱歌。 李远方不想出风头，也没有再邀请女学员跳舞，静静地坐着观赏。 周燕群知道他唱歌很好，走过来说道：“远方唱一支歌。” “老师，我担心唱得不好，让大家笑话。” “你在高中参加学校歌咏比赛，获得一等奖，就这水平唱歌，谁敢笑话？” 学员们感到震惊，没有想到李远方高中时代如此辉煌，纷纷鼓掌，特别是女学员，以董清萍为代表，坚决要请李远方唱歌。 李远方迫不得已，只好点了一首《我的中国心》。 当激荡人心的前奏音乐响过，他那醇厚又带有金属质感的磁性嗓音响起。 河山只在我梦萦 祖国已多年未亲近 …… 他唱得感情真挚，让人听了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当他唱完最后一句“心中一样亲”，响起热烈的掌声，大家都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牛逼，能够赶得上香江那位歌手。” 有人做出如此评价，获得很多人认可，李远方彻底征服了听众。 当舞曲音乐响起后，董清萍满脸含笑，走到李远方面前，主动邀请他跳舞。 他左手拉住她伸出来的手，右手与她的腰间似触非触，旋转着进入舞池。 唐怡婕看到二人配合默契，似乎心有灵犀，不自觉就玩出一些旋转造型花活，就有点吃醋了，借着跳舞的动作，靠近李远方，用胳膊肘在他后背推了一下。 两个小时后，舞会结束，学员们送走了兴致勃勃的肖建华和老师们，或者回到家里，或者到宿舍休息，李远方唱歌和舞姿成为宿舍议论的话题。 李远方酒醒了大半，有前世记忆深刻的禁止酒驾规定，没有回家，给母亲打了一个电话，当晚就住在宿舍。 第73章 抢去光芒 县委党校培训课程主要是政治理论、党内政策规定、基本法律法规，理论性、专业性比较强，听起来有些枯燥。 有些学员们没有兴趣学习，有人甚至上课打瞌睡。 到了晚上，他们就活跃起来，互相串通请客，一起吃喝玩乐。 上午课间休息时，李远方到轿车取了一个纸袋，里面装着从南韩带来化妆品，来到周燕群办公室，看到没有别的老师在场，把纸袋放入书柜抽屉里。 “老师，这套南韩化妆品送给您。” “远方，我们是师生关系，你就不用破费了。” “老师不用客气！，我母亲在镇东市开了一家商行，经营南韩商品，老师需要点什么，尽管提出来。” “呵呵，给个成本价，可以考虑；不收钱，那就免了。” “今天晚上，我想请党校老师吃饭，还有班干部和几个同学也参加。” “远方，你刚提拔副镇长，要低调点，尽量不要用公款请客，防止给人留下把柄。” “老师放心！我母亲在镇东市办了一家商行，在县城办了一家企业，在乡镇还有一家企业，效益都不错，请客吃饭不用花公家的钱。” 周燕群想起来，李远方就是因为经商办企业，被纪委 “双规”，后来调查清楚，这些企业都是他母亲创办，不违反政策规定。 “好的，远方组织同学，我招呼其他老师。” 有前世的经验，李远方养成习惯，请重要人物吃饭，一定要提前郑重邀请。 到了饭点才说，人家可能有事，并且还显得心意不诚，可能会被人认为凑桌。 请学员吃饭方便多了，李远方抽空分别打招呼，他们都愉快接受了邀请。 参加的学员除了全体班干部，还有同宿舍高明泉，同桌徐京国，邻桌刘新民。 县委党校没有公共电话亭，办公室里的电话机装在一个小木盒里，上了锁，在这个年代相当普遍。 学员想打电话，要找到管理员，说些好话，才能开锁使用。 南津县电话通讯归邮电局管理，独家买卖，垄断经营，导致电话费用昂贵。 安装电话也不容易，费用高，有时接好电话线后，还要请安装人员吃饭喝酒。 高明泉是邮电局副局长，近水楼台先得月，公家给配的手持电话“大哥大”。 李远方借用他的“大哥大”，拨通武警部队培训基地酒店电话，订了一个大餐间。 酒店位于海边，环境优美，菜品丰富，生意红火，需要提前预定。 特色是军事化管理，服务员都穿着军装，给人新奇的感受。 李远方接着给韩剑涛打电话，让他安排一辆丰田面包车到县委党校，接客人到酒店吃饭；还给范文启打电话，请他送两桶鲜啤酒过来。 下午最后一节课，李远方没有上课，开着轿车，先把高明泉送到酒店，请他帮助点菜。 高明泉担任办公室主任时，经常为领导安排饭，也到过这家酒店。 他知道李远方自己花钱请客，点菜时，费了一番心思，既要荤素搭配，又要照顾各人喜好，还不能铺张浪费，菜的总数只比人数多了一道。 李远方返回县委党校后，正好到了下课时间，韩剑涛安排的丰田面包车也到了。 他让司机把车停在不太起眼地方，接着就去通知老师和学员们上车。 他请老师坐捷达轿车，让韩剑涛开车，自己与同学们坐丰田面包车，穿过县城，到达武警部队培训基地酒店。 两位女服务员迎上前来，她们身穿绿色军装，妩媚中带有威严，打开车门，向客人问好，引导着进入酒店，领到大餐间坐下。 王兴雷脸色不高兴，别的同学请客，一般请他做主陪。李远方请客，却当仁不让坐在主陪位置，连句客气话都不讲，说明心里根本就不尊重班长。 他感到有些憋屈，本来觉得自己是培训班最耀眼的一颗星，结果光芒全被乡下来的李远方抢去。 李远方长得高大英俊，唱歌跳舞还特别好，吸引了全班女同学目光。 王兴雷退而求其次，准备当个副陪，可是唐怡婕抢先一步坐在那个位置。 “王主任，请到那边坐下。李镇长请客，我也是来自石门山镇，帮助他陪好老师和同学。” 王兴雷再退而求其次，坐在侧面正中位置，董清萍坐在他的对面。 这个位置有优先话语权，主副陪说完酒后，就可以说酒。 “老师喝什么酒？白酒杯，啤酒，还是红酒？”李远方征求意见。 “大家一起坐坐，都说个话，还是喝啤酒比较好。”周燕群建议道。 李远方知道她为了省钱，心里感激，微笑着问道：“老师、同学，有没有想喝别的酒？” “没有” “我也喝啤酒。” 老师和同学们知道今天喝酒会比较多，没有人提出喝白酒或者红酒。 “换2.5两中杯，倒上啤酒。”李远方向服务员吩咐道。 王兴雷心里看不起：“李远方真小气，为了省钱，喝便宜的啤酒。你主动劝喝白酒、红酒，大家客气两句就会同意。” 韩剑涛走进大餐间，抱着一个大不锈钢啤酒桶，放在酒柜上。 王兴雷更为不屑：“李远方太抠门了，不舍得请喝价格贵的白酒、红酒，连瓶装啤酒都不舍得，居然弄来最便宜的散装啤酒，真是丢人显眼！” “这位是南津佳丽时装有限公司副总经理韩剑涛，过来为老师和同学们服务。” 李远方向众人介绍，觉得自己酒量有限，担心陪不好老师和同学，让韩剑涛过来陪酒， “领导好！”韩剑涛礼貌地打声招呼，找个空位坐下。 两名女服务员接连端菜进来，放到餐桌上。 另外两名女服务员在餐间伺候客人，一人打开酒桶阀门，接满一杯啤酒，另一人接过来端到餐桌上。 餐桌上摆放的啤酒多了起来，房间里弥漫麦香气味。 有人忍不住赞叹道：“真香啊！” 韩剑涛介绍道：“这是特供‘靖海啤酒经典1901’鲜啤酒，今天下午才生产出来的，市面上没有销售。” 王兴雷感觉脸有点发热，自己在县政府办公室工作，从来没有喝过这种特供酒。他庆幸没有乱说话，惹别人笑话。 “大家先吃菜，再喝酒。”李远方提议道。 “我们要先尝啤酒。”有的同学笑着说道。 “那我就从善如流。”李远方端起酒杯敬酒： “感谢老师和同学们大驾光临，提供了坐在一起交流的机会，祝大家身体健康、家庭幸福、事业进步！” 他与旁边两位老师碰杯，向其余人举杯示意，喝干杯中啤酒，其余老师和同学也纷纷干杯。 “这款啤酒香气浓郁，口感醇厚，还略带点甜味，喝下去真舒服。”有位老师放下酒杯说道。 王兴雷马上酸溜溜地说道：“我喝着有酵母味道。” 那位老师立刻说道：“我就喜欢这种味道，就像从刚出锅的发面馒头散发出来。‘靖海啤酒经典1901’挺好喝的，特供鲜啤酒更胜一筹。” 唐怡婕不失时机地说道：“这款啤酒工艺技术是李镇长研究出来，提供给靖海啤酒厂，促成并购石门山镇啤酒厂。” 老师和同学们都感到震惊，想不到李远方还有这个本领。 有人表示怀疑，唐怡婕简单讲了靖海啤酒厂并购经过。 大家相信了，顿时对李远方充满着敬意，多人忍不住赞扬。 “李镇长，我想组织团员青年到石门山镇参观，一定要看看啤酒厂，学习你引进大企业投资经验，你可不要躲起来！” 董清萍笑着说道，还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唐怡婕顿时警觉起来，认为董清萍别有用心，跳舞时缠着李远方，在酒桌上也是眉来眼去。 李远方不喜欢围绕着自己说话，急忙端起杯继续敬酒。 “欢迎老师和同学们到石门山镇，无论是指导工作，还是游览石门山，我尽量抽出时间陪大家！” 他敬完酒后，由唐怡婕敬酒，马上转换新的话题。 紧接着王兴雷、董清萍等人敬酒，每个人都说了话，气氛热烈。 王兴雷、高明泉、刘新民等人酒量大，使用小杯喝啤酒不过瘾。 韩剑涛让服务员换一斤装大杯，倒满啤酒后，陪着他们一口喝干，赢得满堂喝彩。 第74章 跟风效应 徐京国是中行南津支行副行长，坐在韩剑涛旁边，由于办理国际结算业务认识，二人单独喝了杯啤酒，抽空低声交谈。 “韩总，我们单位准备给每位职工制作一套西服，当作新年福利，上班时穿着还显得庄重，你们公司能不能接这个业务。” “徐行长，我们公司一直从事加工贸易，国外订单很多，还没有开发国内市场。我做不了主，要请示总经理。” 吃完饭，送客人离开后，韩剑涛向李远方报告这件事。 李远方心有所动，做服装贴牌加工贸易，只是挣了加工费，大量的利润被国外客户拿走。 公司要想做大做强，必须发展自主品牌服装，可以从内销开始发展，然后再开发国际市场。 至于生产那种式样西服，他心中很快有了决断。 利用重生带来知识，推出最新服装款式，引领这个时代服装潮流。 现在国内流行双排扣、后叉口西服，很快会被市场淘汰，未来将流行紧身西服，能够衬托出体形。 他与朴正植商量后，决定小批量接受国内市场西服订单。 至于西服式样，设计师根据李远方的描述，收腰紧身单排扣西服，很快勾勒出图。 “李总，我安排员工马上做两套样品，一套放在展览室展示；另一套你穿着，算是为公司打广告，顺便给要订做西服的徐行长看看。他若是感到满意，公司就派人去量体。” 设计师亲自给李远方量好身体尺寸，指挥员工裁剪进口南韩布料，经过缝纫等工序加工，制作出西服。 李远方穿起这套西服，照了照穿衣镜，非常合身，就是记忆中韩版西服式样。 他到县委党校上课后，立刻吸引了学员们的目光，引起一片赞美之声。 “这套西服式样新潮，太漂亮了！” “我看布料也不错，做工也很精致。” “李远方身材高挺匀称，简直是衣服架子。” “人长得也挺帅的！” “哇！就像香江电影明星。” …… 下课后，徐京国急切拉着李远方到单位，给行长看了服装，行长非常满意。 他们接着来到佳丽时装，由朴正植陪着参观生产车间和服装样品展览室，决定订做110套同式样西装，友好协商价格。 佳丽时装产品大多数是衬衣、t恤衫和工作服之类，偶尔也接休闲西服订单，主要挣取加工费。 对于这笔小批量西服业务，公司财务人员进行成本核算。 使用带工携带过来的面料，可以节省关税和增值税，利润接近100%。 这种进口面料方式还绕过法定检验，商检部门不实施品质检验，不收取检验费，缩短了通关时间。 按照一般贸易方式进口面料，需要交纳进口环节税，还要向商检部门申请检验，交纳进口商品检验费。 另外，还有港务等部门收取的进口环节费用，利润大幅缩水，仅能达到30%。 李远方对带工行业有深入的研究，熟悉相关规定。 海关强调个人携带物品必须是自用合理数量，衡量的标准时有变化，有时宽松，有时加严。 超过规定数量限额，海关将予以退运；或者要求按照一般贸易程序，办理进口货物报关手续，并缴纳进口环节税。 有的企业与商行勾结，让带工分开来带进口布料，每个人带的数量都符合规定，积少成多，集中起来的数量惊人，这实质上就是蚂蚁搬家式的走私。 李远方对恒佳商行管理非常严格，要求必须遵守国家法律规定。 恒佳商行已经有了固定的进货和销售渠道，形成相对稳定运转状态，只要按照现有套路运行，就能带来源源不断的利润。 他有心培养杨秋莹，一个月前，把她安排到佳丽时装工作，让她熟悉工厂生产管理以及经营方式。 宋玉婷已经熟悉商行工作套路，懂得与客户打交道，应付管理部门检查，接过了恒佳商行经营管理。 在李远方原来那个空间，海关的监管措施越来越严厉，处罚力度越来越大，基本禁止多次往返带工携带入境商品，只允许他们携带物品出境。 商行也想出另外的方法，与旅行社联手，利用旅客的个人入境携带物管理优惠政策，继续带入国外商品。 带工行业行走在法律边缘，风险极高，稍微不注意过线，就会遭遇行政处罚，甚至被追究刑事责任。 李远方已经创办三家企业，有稳定利润收入，用不着为了蝇头小利，铤而走险，做违法违规的事。 他与朴正植协商，取得一致意见，公司坚持合法经营，内销服装使用进口面料，按照一般贸易方式进口。 公司设计师几易其稿，终于设计出“佳丽”牌商标，到南津县工商局申请注册。 公司进出口部下订单，南韩客户采购面料，结算使用最快捷的电汇方式。 一般贸易通关手续有些复杂，主要体现在复杂的征税环节。 进口布料通过“天桥”轮运到镇东港后，报关行先到商检局报验，交纳检验费后，取得放行单，拿到海关办理报关手续。 海关要对进口布料进行查验核价，验证申报是否属实，以成交价格，加上运卸货前的费用、保险费等作为完税价格。 进口布料通关后运到公司，进出口部工作人员从镇东接来商检人员，先对布料进行外观质量检验，接着抽取样品，送到实验室进行色牢度、水洗尺寸变化率、甲醛含量及芳香胺染料等项目检测，判断其是否符合国家标准要求。 这期间，公司派两名技术人员来到中行南津支行，为全体员工量体。 尽管量好每个人的身体尺寸，实际生产并不是逐件生产，根据身高、体形，分成几个区间尺码，用流水线批量生产。 商检部门对该批进口布料检验合格后，出具检验结果通知单，同意销售使用。 公司立即开始组织生产，经过剪裁下料、缝制、定型、整烫、检验等工序，完成了成品。 西服制作出来后，配上衣架和衣套，送到中行南津支行。 职员们试穿，基本都合身，只有两人比较挑剔，要求更改尺寸。 业务人员重新对她们量身，带回公司修改。 职员穿上优雅得体西装后，气质为之改变，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他们看着客户欣赏的目光，充满着自信。 本来是准备过年穿的新衣，很多人穿上后就不愿脱下来。 傅文彬找到李远方：“老同学，你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扭，帮助中行做出好看的西服，把我给忘了。” “文彬，我以为你看不上这种西服式样，现在流行的式样很排场。” “双排扣西服适合在高端礼仪场所，并且做工要非常精细，由非常有气场的人穿着，才显得气派。 现在满大街流行双排扣西服，连农民工都穿着干活，显得这款西服老土，我估计很快就会退出市场。 远方穿着这身西服多精神，布料质感好，做工精致，特别是把腰线提上来，有如画龙点睛，露出你修长的体形，相当有魅力，有可能引起新的服装流行潮流。” “公司新开发出来的产品，刚刚开始试生产，文彬说得有些夸张吧。” “远方，我就不多说废话了，行长给我下了命令，要求订制一批同式样西服，一定要赶在春节前交货。” “公司有大量出口订单，生产计划安排得满满当当，给中行干的那批西服，还是加班加点干出来的。 我跟韩方总经理打声招呼，尽量调整一下生产计划，争取春节前把你们单位西服做出来。” “拜托老同学了！” …… 李远方找朴正植商量，他却连连摇头：“近期出口交货比较急，受员工、设备数量限制，生产能力很难达到要求。 公司要集中力量完成出口订单，内销订单需要拖后，很难在春节前交货。” “朴总，开发国内服装市场，是为了创出‘佳丽’品牌，不能再拖延。暂时可以安排员工加班，给足加班费。 另外，再从国外进口一批生产设备，并向社会招收员工。” “嗯！只能这样了。” …… 第75章 我的公司我做主 这个年代，受企业数量较少的限制，不存在用工困难问题.。 非农业户口由国家分配工作，农村户口找工作需要求人。 当佳丽时装招工消息传出后，很多人向李远方打招呼，甚至县委党校有个老师也求他帮助。 他没有满口应允，只是答应给予面试的机会。 招工面试由朴正植主持，他对员工要求较高，年龄不能超过30岁，不能是地痞流氓之类危险分子，必须有医院出具的体检健康报告。 他向医院提出了苛刻要求，把那些有纹身的青年记录在体检表上。这项要求涉及到个人隐私，被医院拒绝。 公司招聘50名新员工，开展操作技能培训，合格后上岗工作。承接建设银行南津支行的西服订单，很快完工交付。 公司办理加工贸易手册，理论上加工贸易进口的原料要全部出口，海关要进行核销，实际上有一定的余量。 再加上每笔订单生产都有多余产品，日积月累，剩余产品堆满一个房间。 这些产品可以对外销售，只是不宜以佳丽时装名义。 保税进口原料应该全部出口，用于内销，有人揪住不放，扣上走私的帽子，将会惹来很大的麻烦。 李远方决定重新成立一家公司，除了销售这些服装，主要销售新开发西服，以及带工从南韩带过来的各类服装。 他看中一个地方，南津县百货公司，有五层楼，一楼经销日用百货，二楼、三楼经销纺织品，四楼经销家用电器，五楼是办公仓储区。 百货公司销售的商品种类齐全，人气最旺，是南津县最大的商业场所。 受益于计划经济体制，这家公司前些年经济效益很好，只是近年来在个体零售商户冲击下，每况愈下。 百货公司归县供销社管理，张启凯是供销社新提拔的副主任，也来县委党校参加学习。 在课间休息时，李远方找他聊天，询问百货公司经营情况。 “百货公司经营不灵活，人工等成本费用太高，竞争不过个体商店，很多柜台前冷冷清清，售货员比顾客还多。去年开始亏损，估计今年亏损更大。” “张主任，百货公司可以把柜台租出去，不用经营，没有什么风险，坐着收取租金，还可以拉动人气，带动别的商品销售。” “李镇长提出的这个办法确实不错，县供销社班子也研究过，可是百货公司大部分职工有正式编制，不好安置。” “可以先租出少量柜台，再逐步扩大范围，涉及职工人数较少，解决起来相对容易。 我母亲想找个好地方销售服装，看中了百货公司二楼，打算租用几个柜台。请张主任帮助联系一下。” “没问题，我领你去找百货公司经理商量。” 下课后，二人来到百货公司，在经理的陪同下，参观了二楼服装销售柜台。 李远方一眼就看出，百货公司的柜台式销售服装已经落后于时代，个体服装商店实行开放式经营，吸引了消费者。 “经理，租用二楼楼梯口周围，大约160平方米的区域，年租金两万元，怎么样？” 经理愣住，心中飞快计算，按照这个价格出租，整个大楼的年租金接近100万元，还搞什么赔钱的百货经营，干脆吃房租算了。 “经理嫌租金低，不同意吗？”李远方问道。 经理急忙答道：“尽管租用最好的位置，看在张主任的面子上，我同意，马上安排职工把柜台腾出来。” “不过，要拆除柜台，重新对这片区域进行装修装饰。”李远方提醒道。 “没问题！只要不挡住其余柜台做生意，李镇长尽管根据需要装修。”经理满脸带笑地说道。 “恒佳商场会引来顾客，带动百货公司销售。”李远方紧接着郑重声明： “经理，我再重申一次，恒佳商场是我母亲所办，我接她过来签订场地租用合同。” “是！是！我以后一定注意，恒佳商场的老板是宋佳芝女士。” 经理连声答应，心想一定要留下这位金主。 李远方回到家里，同母亲谈起此事，免不了又被唠叨。 “远方，你怎么就不接受教训？纪委就是以经商办企业名义，把你关起来调查。 这才多才时间，你又开始办企业，并且是在县委党校培训期间。 我怀疑你有多动症，一点闲不下来，办企业上瘾了。” “老妈！我是被逼无奈才开商场，佳丽时装多出来的服装堆在仓库里，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烂掉。” “可是租金这么高，很有可能挣不出来，赔钱怎么办？” “老妈不用担心，我穿的这款新式西服很好卖，再从南韩带过来的服装，还有出口转内销服装，能够吸引顾客来购买。 我请杨秋莹经营，她原来开过服装店，很有经商天赋，还有打理恒佳商行的经验，肯定能够把恒佳商场生意做好。” “你说要送给杨秋莹恒佳商场5%的股份，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还想让她以后替你当傀儡董事长？我觉得不可靠，除非你娶她当媳妇。 不行！我儿媳妇必须是大学生。我警告你，不准打杨秋莹主意。雇佣她做生意可以，千万别同她扯不清。 噢！你看我这老脑子，差点忘了！上次到我们家吃饭的小唐，长得漂亮，还是大学毕业生，一看就是大家闺秀。 儿子，快点去追，领回家给老妈当儿媳妇！” “咳！老妈的思维怎么转到这里，我不想与同事谈对象。 杨秋莹很会做生意，我送给她股份，将来根据商场发展情况，逐步提高比例，实现利益共享，将来就能牢牢拉住她，帮助我管理企业。 恒家商场只是初次尝试，下一步，我准备开超级市场，还要请杨秋莹帮助打理。 你在电视上看到，那种没有柜台的商场，顾客自已挑选商品，放入购物车或购物筐中，到出口处交钱就可以。” “远方，你就不能消停点，怎么又惦记上开超市？全县还没有一家。” “我要开南津县第一家超市。” …… 李远方陪着母亲来到百货公司，签订了场地租用协议，接着找来一家装修公司，按照记忆中大商场服装摊位进行装修，剩下的工作，交给杨秋莹办理。 杨秋莹到南津县工商局办理了营业执照，成立南津恒佳商场有限公司，注册资本20万元，法人代表是宋佳芝，占股份95%；杨秋莹为总经理，占股份5%。 装修完工后，杨秋莹摆上服装样品，分成三个区域，“佳丽”牌服装、南韩服装及出口转内销服装，在日光灯的照射下，服装呈现出鲜艳夺目的色彩，极具视觉冲击力。 她提前印发了一批彩色宣传材料，在南津县城广泛散发，承诺开业时将会推出五折优惠。 这个消息迅速传播开来，引起人们的热议，甚至传到县委党校。 三位女学员邀请唐怡婕，结伴去逛恒佳商场。 到了百货公司，大楼上有巨大的恒佳商场宣传画。 进入大楼二楼，杨秋莹身穿职业套装站在收款台前，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在开放式服装展示区域，两位年轻漂亮姑娘身穿仿空姐服装，扎着和空姐一样的发型，笑容可掬地向客人介绍各类服装。 宋佳芝穿着西裙，长腿套着肉色丝袜，头发染成漆黑，还烫了一个小波浪，脖子上挂了一串金项链，在自己领地巡视，不时地向顾客们打着招呼。 “阿姨，你穿着打扮挺时髦，真好看！”唐怡婕走上前打招呼。 “小唐，咳！远方硬要我这样打扮，碰到老同事，看到老朋友，我都觉得好难为情啊！”宋佳芝不好意思地说道。 “阿姨，我看挺好的。您想买什么？我帮您带带眼。”唐怡婕热情地说道。 “咳！小唐，我是恒佳商场老板，开业过来看看。”宋佳芝随即低声说道： “我也是不得已才过来，让别有用心的人看看，我才是这里大老板，省得他们找借口黑远方。” 唐怡婕心想：“李远方怎么还不吸取教训？到县委党校培训期间又办了一家商场。” 她随即微笑道：“阿姨，您忙，我们自己逛逛。” 宋佳芝急忙说道：“小唐，不用客气，看中那件衣服，直接拿走，算是阿姨送给你。” 唐怡婕咯咯笑道：“阿姨，做生意可以打折，没有白送的道理。” “我的商场我做主。”宋佳芝认真地说道。 …… 第76章 你还有群星 开业当天，恒佳商场销售火爆，女士服装销量最大。 男士西服最受欢迎，只有10套上架销售，连塑料模特身上的西服都被人买走了。 开业三天后，恒佳商场没有之前的顾客盈门，仍然是百货公司人气最旺的摊位，主打“佳丽”牌服装，扩大了佳丽时装影响。 公司为了降低生产成本，开始采购国内布料，生产新款“佳丽”牌西服，仅供国内市场销售，生产经营方式再次发生转变。 恒佳商场相当于佳丽时装的专卖店，新款西服卖得火爆。 看到杨秋莹高兴得合不上大嘴，李远方就知道销售利润可观。 “挣了这么点钱，就乐成这样；挣多了，就要吓傻了！” “远方哥，百货公司快发不上工资了，还经常分发商品卖。有些职工看到我们生意好，私下找我，想到咱们这里干。” “你先把局面稳定下来，留意不错的职工，等到商场规模扩大，可以优先使用。 另外，你要锻炼管理能力，凡事不用亲力而为，学会用人，调动属下积极性。 春节过后，我准备给你一个机会，到南方大城市去考察零售商业，为恒佳商场扩大经营打下基础。 现在，我们经营服装自选商场，将来还要经营自选生鲜食品、水果蔬菜、日用消费品等零售业务。” “远方哥，那是超市吧！” “嗯！条件成熟，我们就开超市。” …… 南津县委党校的主要授课内容其本结束，进入到形势与政策研讨，撰写研究报告阶段。 这时，国际上发生了一件大事，引起全世界的关注。 12月26日，苏联解体，结束了近70年的寿命。 有人总结为体制僵化、贪污腐败、结构失衡、战争消耗等因素，也有人认为特权阶层占有大量国家资源，导致民众对政权失去信心。 李远方并不惋惜这个超级大国的消失，只是感觉自己还很渺小，财力有限，不能利用苏联解体机会，去购买等同于废钢铁价格的设备，甚至弄一架飞机，或者开着军舰凯旋归来。 实际上，这只是理论设想。苏联解体后，各地治安混乱，黑道组织猖獗，暴力犯罪层出不穷。 他若是真要到了那里，钱财被抢光了不说，很可能连性命都保不住。 不用南津县委党校教师布置，苏联解体成为学员们热议的话题。 大家是副科级领导干部，要讲政治，不能说消极的话。 很多人忧心忡忡，不知道这种状况会不会蔓延，毕竟之前发生东欧剧变。 不仅县委党校学员谈论这件大事，整个社会都在热议。 在高层没有明确定调的情况下，随着国际局势的激烈变化，有些人提出保守观点，且有渐占上风趋势。 在南津县委党校培训班上，学员们展开激烈的讨论。有的学员支持这种观点，以表明自己是坚定的社会主义者。 有些学员看到了改革开放带来的变化，提高了人们的生活水平，发展了社会生产力，肯定改革开放，但是对前进的方向感到迷惑。 有的学员老成持重，对敏感问题不发表意见。这种做法，在以前的各类运动中，确实起到明哲保身作用。 周燕群是政治课教师，对于这种国家战略性方针，也不敢妄下结论。更何况，受到时代的限制，她不可能有超前思维，不能预测出未来的形势。 她注意到李远方，只见他静静地听着学员们发表议论，脸上始终带着微笑，不是装出来的，是发自内心，是充满着自信心，说明他知道答案。 李远方有着前世的记忆，在历史关键时刻，改革开放总设计师会站出来，指明方向，引导国家经济走向新的发展道路。 对李远方这位学生，周燕群越来越惊奇。高中时期印象不错，并没有发现他异于常人。 他参加工作以后，如同开挂一般，为人处事老成，一年半就被提拔为副镇长，私下还经商办企业，处理得滴水不漏，让纪委抓不住把柄。 “李远方同学，请到讲台来谈谈感想体会。” 周燕群说完，走下讲台，到第一排空座位坐下。 李远方没有推辞，也没有丝毫犹豫，立即站立起来，稳步走到讲台上，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 “当错过太阳，请不要流泪，你还有群星。” 按照机关公文的特点，要用类似八股文的写法，这些文字是很文艺的描述。 有些爱好诗词的学员看出来，李远方改了泰戈尔的诗句。 大多数同学看着黑板，反复默念这些字，猜想李远方的用意。结合当前形势，越琢磨越觉得这些话深含哲理，有点高深莫测。 有人干脆不去想了，满怀期待地等着李远方说出答案。 “一个时代结束了，新的时代来临。我国将掀起第二次改革开放浪潮，我们必须把握住机遇。” 李远方开场讲了几句话，学员们看了看黑板上面的字，似乎有点明白，好奇心更加强烈。 “从东欧剧变到苏联解体，很多人认为，我国将会步其后尘，干部群众感到迷茫，国外敌对势力蠢蠢欲动，当前形势可谓危机四伏。 大家不用担心，我国高层睿智，会力挽狂澜，采取有力措施，平安度过这场危机，并以此为启机，带领国家扬帆启航，走向繁荣昌盛。 高层将采取什么措施？答案是改革开放。这是国家发展最有力的武器，也是实现现代化的法宝。 我国自1978年推行改革开放，确立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大力发展社会生产力，这是我国改革开放的第一次浪潮。 农村推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城市推进国有企业扩大自主权，大力发展集体经济和个体经济。同时，也启动政治、科技、教育、文化等领域改革。 对外开放是我国长期基本国策，第一步创办经济特区，第二步开放沿海港口城市，第三步建立沿海经济开放区。未来还要开放内陆地区，全方位盘活国家经济。” 老师和学员听得津津有味，个别人认为李远方夸夸其谈。 唐怡婕眼睛不眨地盯着李远方，觉得自己最为理解他。李远方所取得成就都是利用改革开放政策，带工业务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我国的改革开放还没有明确目标，基本上是走一步看一步，摸着石头过河，渐进式推进。 高层已经发现存在的问题，计划经济限制国家发展，提出增加市场调节的方针。 苏联解体改变了世界格局，高层很快就会有声音，出台促进经济发展新政策。 国家经济发展起来，人民群众生活水平得到提高，社会矛盾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经过14年的探索，我国改革目标明年就会确定，计划经济将被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取代，这将掀起我国改革开放第二次浪潮。” …… 李远方讲话太大胆，却没有反动语言，如同抽丝剥茧，逐步引出观点。 他讲改革比较多，讲对外开放只是蜻蜓点水，因为在他前世，南津县人们胆子太大，开放意识严重过头，出现大规模走私。 学员们闻所未闻，紧盯着他的嘴，生怕漏掉一句话，也不敢弄出声音，甚至喘气声都很温柔。 他讲到，一个月内高层就会指出方向，经济发展方式将会超出想象。 挣钱的机会如同天上的星星，一抓一大把，大批政府公务员将辞职下海，很多人会掘得人生第一桶金，遍地皆是百万元户。 现场沸腾了，学员们纷纷站起来提问。 “我下海了，能干什么？” “办企业，做生意。” “没有启动资金怎么办？” “可以从银行贷款，或者与别人合作。” “我不熟悉工商业，如何创业？” “发挥管理特长，在适合的企业，找到合适的位置。” “我既不适合办企业，也不会做生意，怎样才能赚钱？” “可以炒股，明年将迎来大牛市。不过股市有风险，投资须谨慎，踩不准点位，仍然可能赔钱，要见好就收。” “我不想下海，如何在工作中干出亮点？” “抢抓机遇，充分利用好改革开放政策，注意不要做违法的事。” …… 有位同学突发奇想，问道：“李远方同学，我国改革开放第三次浪潮将会是什么？” 第77章 要想富信息上路 改革开放第二次浪潮预测已经出现，新闻媒体经常有这方面文章，论述我国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必要性。 大家都紧盯着李远方，很想知道第三次浪潮的答案。 “我国经济只有融入全球经济大循环中，才能分享世界经济发展成果，制约因素是关税壁垒和差别待遇。 高层早就看到这个问题，从1986年开始加入关税与贸易总协定谈判，预计再用近10年时间即可完成。 我国加入这个世界贸易组织，将享受减免关税、国民待遇等优惠措施，国民经济将实现飞速发展。” 李远方点到为止，看了一下手表，正好到了下课时间，向台下鞠躬致谢，潇洒地走下讲台，掌声热烈响起。 …… 1992年元旦过后，李远方、唐怡婕结束了党校学习，返回石门山镇，向党委书记、镇长汇报学习情况后，在新的岗位开始工作。 李远方回到办公室，刚刚坐下，杨建章敲门进来。 他汇报去年全镇工业经济数据，工业产值1.53亿元，增长比例达到53%，重点讲了盘活资产工程前后数据对比。 李远方认真地记录下来，这些数据对他很重要，上级下来调研，或者到县政府汇报工作，都要经常使用。 “建章抓工作扎实细致，充分发挥经委调度职责，去年全镇工业经济实现较大幅度增长。新的一年，国家将加大改革开放力度，经委要及早谋划，争取创出新的亮点。” “好的，李镇长。有您的支持和帮助，我有信心抓好经委工作。 除了经委负责人向李远方汇报工作，他分管的其他内设机构负责人还没有落面。 他们年龄基本上都超过40岁，尽管知道李远方很强势，觉得年龄差距太大，有差一辈的感觉，觉得去他办公室请示汇报工作，显得小气，目前保持观望，采取敬而远之态度。 只要不对抗，李远方没有心思治他们，也没有主动登门，与这些人拉近乎。 他以经济建设为重点，不求这些内设机构工作有亮点，不出差错就可以。 况且，他密切关注这些内设机构动态，不一定找主要负责人，找副职或者办事人员，会掌握更详细的情况。 他抽出时间调研，走访镇办企业和村党支部，掌握全镇工农业经济运行情况，与基层干部打成一片，有利于开展工作。 毕国亮让他到办公室商量工作，客气地说道：“远方镇长，去年得益于你提出的盘活资产工程，全镇工业经济大幅度增长，财政收入也相应增加，在全县乡镇经济总量排名中，石门山镇又前进一名。 近两年，我们镇每年都确立好的经济发展思路，坚定不移地推行下去，取得可喜成果。今年还没有思路，我感觉压力很大，担心没有发展后劲，别的乡镇追赶上来。” 在党校学习期间，李远方已经想好工作思路，回到石门山镇后，没有对毕国亮讲，先进行调研，准备找合适的机会再提出来。 “镇长，要实现石门山镇经济发展持续增长，或者通过招商引资，创办新的企业；或者挖掘现有企业潜能，鼓励扩大生产。 前提是必须要有好的营商环境，特别是破除制约企业发展的因素。” “你认为制约石门山镇企业发展的因素是什么？” “通信太落后了！县城已经开通程控电话，能够直拨电话号码。石门山镇没有安装程控电话交换机，打电话需要通过邮电所总机转接，由于经常占线打不通，或者中间掉线，影响企业联系业务。 大部分村庄连拨号电话机都没有，还在使用‘摇把子’电话机，通话质量不高，杆线设备抗灾能力差，并且时常出现故障。老百姓打长途电话，要跑到邮电所排队等侯。 发达地区已经用上传呼bp机，移动电话‘大哥大’。企业负责人配上这些先进移动通信工具后，能够及时联系业务。 我们镇没有建设移动通信基站，无法使用移动通信工具。” “远方镇长，我打电话有切身体验，要通过镇邮电所总机转接，除了经常掉线、接不通，还听不清楚对方说话。 对方声音跟蚊子叫差不多，需要声嘶力竭地喊叫，打完电话后，感觉筋疲力尽。” “镇长，要想富，信息上路。石门山镇发展经济的切入点，应当从交通、通信入手，当前迫切要解决通信难的问题。 通信也是生产力，带动农村经济发展意义重大。” “别的副镇长上任，都是围绕工作泛泛而谈，你却兵出奇招，一下子抓住牛鼻子，找准发展经济的切入点。 不过，乡镇政府管不了邮电系统，他们肯出钱为我们安装设备吗？ 去年十月份，县邮电局进口西门子程控电话交换机，还有移动通信设备，听说花了上千万元，只能覆盖县城及埠口镇用户。 安装程控电话交换机是邮电局的职责，资金和设备都由他们出，各乡镇早晚都能够安装。听说县邮电局已经列出计划，将筹集资金，逐步在各乡镇安装程控电话交换机。” “镇长，我打听县邮电局负责此项工作的人得知，今年没有将石门山镇列入安装程控电话交换机计划，移动通信基站还要拖后，时间不等人啊！ 南方发达乡镇政府，自筹资金安装程控电话交换机，喊出这样的口号，哪里程控自动电话开通得早，哪里经济就能迅猛发展。 我们率先安装程控电话交换机，建设移动通信基站，企业和群众将会及早受益，享受便利化的通信服务，加快信息交流，促进经济发展，并且在全县创出亮点。” “我当然也想改善通信条件，可是镇财政仍然紧张，花钱的地方太多了。 建设公共设施、学校、养老院等要花钱，办公经费要花钱，学校教师工资等费用也是大笔支出。 远方镇长，县邮电局不想出这笔钱，镇政府的压力很大啊！ “镇长，我们主动与县邮电局沟通，采取合作的方式，各出一部分钱安装程控电话交换机，再争取建设通信基站。” “你先与邮电局沟通一下，听听他们提出的要求，我向张书记说说，然后上党委会研究，争取把这件事定下来。” “镇长，空手求人不太好，最好准备些土特产。” “没有问题，我让党政办公室安排，让他们准备三箱冰鲜鱼。镇机关用车比较紧张，你就坐我那辆车。” 毕国亮立即给党政办公室打电话，让他们通知镇渔业公司，送三箱冰鲜鱼到镇政府。 李远方回到办公室，先给邮电局副局长高明泉打电话，约好了时间，接着来到党政办公室。 他走到门口时，听到赵天宇正在大发脾气。 “你们这是怎么安排车的？有急事用不上车。” 王学谦提拔为党政办公室主任，低声解释道： “赵书记，镇机关只有三辆轿车，书记、镇长的车不能动，邢书记早晨坐那辆桑塔纳轿车，到县里开会了。 等会儿，大头车返回来，您将就着坐。” “你是党政办公室的老人了，党委副书记坐大头车到县里办事，象话吗？”赵天宇生气地说道。 “赵书记，我与镇办企业联系一下，借用企业轿车。” 李远方听到这里，马上转身回到办公室。 他本来想使用那辆旧桑塔纳轿车，现在看来不能用，也不想用镇长的车，就给周海滨打电话，让司机把捷达轿车开到镇机关大楼后院。 当司机送来轿车钥匙后，李远方给党政办打电话。 “王主任，镇长安排了三箱冰鲜鱼，找人搬到大楼后面捷达轿车后备箱里。” “好的，李镇长。” 王学谦打了两家镇办企业电话，都没有找到轿车可用，尽管知道捷达轿车是李远方的私家车，还是顺口请示道： “李镇长，镇机关那辆桑塔纳轿车派出去了，赵书记要到县城有事，我正发愁找不到轿车，您看能否捎着赵书记？” “哦！王主任，我也是借的轿车，时间安排得比较急，路线也不一致。我看到大头车回来了，可以安排赵书记坐大头车。” “赵书记不想坐大头车。” “身为镇党委副书记，怎么能对交通工具挑三拣四？想坐好车容易，镇渔业公司新买了一辆奔驰轿车，借过来坐多体面。” …… 李远方放下电话，开心地笑了。 石门山镇渔业公司总经理很牛，只有张叔杰可以借用奔驰轿车。 赵天宇应当有自知之明，不会自讨没趣。 他接着给城建站长梁厚业打电话，通知到后院坐车，一起到县邮电局，协商安装程控电话交换机和建设移动通信基站。 梁厚业被年轻的副镇长安排工作，心里感觉不舒服，不能明面对抗，便搞点拖延时间小动作。 他慢慢走下楼，来到后院捷达轿车旁边。 第78章 村村通电话 “梁站长，上车。” 李远方已经坐在驾驶员位置，摇下车窗喊道。 梁厚业急忙拉开车门，准备坐在副驾驶位置。 “梁站长坐在后排，还要去接邮电所所长。” 梁厚业关上车门，顺着方向，坐在后排右边位置，心中暗乐：“你年轻当上副镇长，还得给我当司机。” 他知道这是李远方的私车，听说赵天宇为了坐破旧桑塔纳轿车，在党政办公室发火，不由得高看李远方一眼。 人的威严是多种因素累加，有人信心满满，有人有官威，还有人有绝对的硬实力。 李远方有前世机关管理经历，重生过来管理工厂、镇机关，自然就有了官威。 他强大的经济势力，也使镇机关干部有惹不起的感觉。 李远方启动轿车，出了镇机关大院，向北行驶约500米，正要左拐进入石门山镇邮电所，看见前方有人招手，看清楚是所长，便驶近停下车。 石门山镇邮电所是南津县邮电局派出机构，不归石门山镇政府管理。 所长对改善通信条件很重视，毕竟是自己的成绩，愉快答应李远方邀请，陪他到县邮电局拜会局长。 他上车后，开玩笑道：“真是有点诚惶诚恐，李镇长为我们当司机。” 李远方开车前行，笑着回应道：“为了安装程控电话交换机和建设移动通信基站，别说让我当司机，即使背着你，走到县城，我也愿意。” 所长立刻翘起大拇指：“李镇长是最敬业的镇领导，为了石门山镇发展，付出了热情和努力，当牛做马也愿意。就拿争取改善通信条件来说，妥妥的民生工程。 大部分地方政府领导认为这是邮电局的事情，坐等安排安装程控电话交换机，甚至觉得移动通信是高消费，对建设移动通信基站态度消极。 李镇长意识超前，不等不靠，主动到县邮电局沟通联系。相信以您的诚心和毅力，应当能够打动局领导，很可能把这件事情办成。” 李远方笑着说道：“借所长吉言，但愿能够成功。镇机关干部都比较敬业，在改善通信条件这件事，大家取得一致意见。 梁站长公务繁忙，仍然挤出时间，亲自陪同我到县邮电局，准备发扬锲而不舍的精神，坚决争取到这项民生工程。” 梁厚业听完，感觉心里热乎乎的，对李远方有了好感，连忙摆手道： “不敢当，李镇长指挥到哪里，我就冲到哪里。” 开车行进途中，李远方没有摆官架子，不时与二人聊天，和风细雨，拉近了彼此关系。 到达南津县邮电局，他开车驶入后院停下，与二人下车。 穿着墨绿色制服的高明泉迎了出来，用力与李远方握了握手。 有了党校同学这层关系，李远方倍感亲切。 “高局长，我准备了三箱冰鲜鱼，石门山镇渔业公司刚从船上拿来，送给你和席振华局长，另一份你看着安排。” “李镇长，太客气了！” “一点小心意！” 高明泉拉开手包，取出移动电话，打完电话后，从楼上走下来一个青年。 李远方打开轿车后备箱，青年把泡沫箱搬到另一辆车上。 “李镇长，咱们到接待室谈。” 高明泉陪着三人，从后门走进办公楼，到了三楼接待室，在沙发上坐下。 办公室过来一位工作人员，倒上茶水。 李远方先与高明泉聊天，主要谈论在党校学习的趣事，接着进入正题。 “高局长，县城已经开始用手持无线电话机，我们乡下老百姓还在使用‘摇把子’电话，有的村连这种电话也没有，打个长途还要跑到镇邮电所，石门山镇迫切需要县邮电局改变现状啊！” “李镇长，南津是运东省第一批安装程控和无线移动电话设备的县城，今年省邮电局的重点仍然是县城，乡镇还要拖后，更不用说偏远的农村。” “石门山镇的程控交换机容量不需要太大，有2000门足够，低成本就能够实现，能够为全县乡镇推广程控电话创出经验。” “李镇长的魄力也太大了，现在全县才安装不到8000门电话，你们一个乡镇就要2000门的容量。” “石门山镇准备实施‘村村通电话’工程，先富裕起来的家庭也要安装电话。群众享受到这种便捷交流，将会带来示范交效应，带动更多的家庭安装电话。 这项工程实施后，对县邮电局来说，是一件好事，能够大幅度增加电话费收入。” 李远方的这个观点相当超前，邮电通信系统十多年后，才启动“村村通电话”工程，制定了最低标准，每个行政村至少要通两部电话，有一部电话要长期有人值守。 “李镇长，你太理想化了！固定电话的安装费用3000元钱，每个月还有月租35元，加上电话费，每月至少要花费50元钱。不说农村老百姓，工薪阶层也负担不起啊！” “高局长，发财致富离不开信息，信息沟通快了，就能够抓住商机。 邮电局的政策应当灵活，薄利多销，优惠家庭电话安装费，吸引更多家庭安装电话。” 此时，邮电局是电话业务独家买卖，垄断经营，利润高得惊人。 后来，电话通讯业务从邮电局分离出来，成立联通、电信、移动公司，形成市场竞争，带动月租话费大幅度下降，电话安装都是免费的。 李远方把市场经济引入邮电行业，高明泉觉得有些道理，可是多年邮电行业经历，养成职业固有思维，难以接受这种观点。 “石门山镇胃口也太大了，要求我们安装程控电话和无线移动电话设备，还要降低固定电话安装费，下一步，是否要求提降低移动电话入网费？” “高局长，手持移动电话可是高消费，使用群体不会在意这笔费用。” “李镇长，我非常理解你的美好愿望，可是这不是我能做主的，需要局长来拍板。” 话音刚落，接待室的门开了，一位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高明泉急忙站立起来，介绍道：“席局长，这位是石门山镇副镇长李远方。” “席局长好！” 李远方站了起来，与席振华握了握手。 他神态自若，动作得体大方，没有因为对方是局长，表现得有所胆怯。 “这位是石门山镇城建站站长梁厚业”高明泉接着介绍道。 “席局长好！”梁厚业急忙上前握手。 这就看出差距了，他没有当过镇领导，还有长期在乡镇工作的原因，对县城的干部，特别是单位一把手，有一种自卑感，表现得非常拘谨。 “局长好！”邮电所长打招呼道。 席振华轻轻点了一下头，随即看向李远方，热情地说道： “李镇长真是年轻有为啊！我们坐下来谈。” “确实是年轻，有为不敢当。”李远方笑着在客位坐下。 进来一名工作人员，手捧两本红色的精美纸盒，分别放在李远方和梁厚业沙发边上，然后续了茶水，把一个泡好茶的水杯放在席振华旁边的茶几上，便轻轻关好门离开了。 “1990年邮票年册，送给二位留个纪念。” 李远方大方地收下，随手翻看邮册，里面分类放入73枚邮票，面值为29.32元，包含了1990年邮电部发行的全部邮票和小型张，未来肯定会升值。 他合上邮册，放到茶几上。 “谢谢席局长！去年10月份，南津县在运东省第一批安装程控电话和开通无线移动电话，您为我们县立下大功啊！” 席振华颇为自豪，完成这件划时代意义大事，到县委、县政府作了专题汇报，在局里开会也要经常提到。 李远方的话正好挠到他痒处，表面上还要表现谦虚。 “市局和县委、县政府大力支持，县邮电局只是跑跑腿，动动手。” “席局长，您主动作为起了很大作用，积极努力争取，才使县城安装程控电话和开通无线移动电话。 乡镇仍然维持原状，亟待改善通信条件。 石门山镇有些村没有通电话，要跑到镇邮电所打电话。镇政府通知工作，或者通过广播线路统一通知；对于单独的工作，要派人到村里通知，太不不方便了。 有些村还在使用解放前的‘摇把子’电话，听不清楚讲话声音，老百姓大声喊着‘地瓜地瓜，我是土豆’。” 第79章 时不我待 李远方说的这句暗号家喻户晓，是一部反特电影里电话暗号，特务用来与总部联络。在这个场合拿来用，倒是非常形象生动。 南津邮电局二位局领导听完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席振华慢条斯理地说道：“乡村通电话是我们的目标，可是受制于资金限制，暂时还没有办法推行。 县城通信设施改造，市局只拨下少部分资金，主要靠地方政府提供资金补助。 倘若石门山镇政府提供充足资金支持，县邮电局提供技术支撑，可以安装程控电话，甚至还能建设无线电话通信基站。” 对于那些不归地方管辖的条条部门，都把地方政府看成是一块肥肉，能咬一口就咬一口。 即使有了资金，他们也是喊穷，把从地方争取资金作为业绩考核项目。 “石门山镇政府尽力筹措资金，请县邮电局也补助一部分。我们改善了通信条件，安装电话的人多了，打电话的人更多，交纳的电话费自然上涨，县邮电局的收入也会随之增加，这是双赢的结果。” “李镇长，改善乡镇通信条件，并不是仅仅安装一台电话程控交换机，还要架设通信电缆。把通信电缆铺在地下，成本要提高五倍左右。 无线通信要建设多个发射塔，每个发射塔的成本很高，累加起来需要大笔资金。” “席局长，未来通信电缆将要被光导纤维代替，现在没有必要铺在地下。利用原来的电线杆架设电缆，可以节省大笔费用。 另外，埠口镇已经安装了信号塔，距离石门山镇五公里，以石门山镇的地理条件，在高处建两座信号塔，即可实现无线电话信号全覆盖。” 李远方说得头头是道，专业性比较强。 席振华很惊讶，看着高明泉，问道：“明泉局长，按照李镇长提出的方案测算，需要投入多少资金？” 高明泉为难地说道：“李镇长没有提到架设的电缆长度，还没有确定选用哪种程控电话交换机，不同国家生产的设备价格差别较大。” “高局长，程控电话交换机就选用县里从德国进口的西门子品牌，容量2000门，加上国产发射塔、基站设备和电缆等，投资300万元足够了。” 李远方随后拿出两张成本核算表，上面列出石门山镇26个村的距离，以及他测算建设安装设备、电缆等数据。 他来县邮电局之前，做足了功课。先到石门山镇邮电所作了调研，获取第一手数据，再通过靖海进出口公司了解进口通信设备价格。 至于通信电缆长度，根据地图上的比例尺寸，考虑地形等影响因素，就可以大致估算出来。 席振华看完，看着高明泉和所长，赞扬道：“看看人家李镇长，从事镇政府工作，却对电信行业相当了解，做了充分调查研究，提供的数据也比较详细。有了这种认真扎实作风，任何工作困难都能够解决。” 他随即说道：“李镇长，市局今年通信设备专项资金用在剩余县城，估计明年会考虑乡镇。 县局经费紧张，很难挤出资金给石门山镇。在明年可能免费改善通信条件的情况下，你们现在花费300万元是否值得？” 他的意思明确，石门山镇今年要改造通信条件，需要自筹资金；拖后一年，直接由县邮电局出资完成。 李远方琢磨他的话，并没有把话说死，还有商量的余地，便诚恳地说道： “席局长，信息化是当今时代发展大趋势，通信能力是信息化的基础，也是一种生产力。石门山镇越早改善通信条件，企业和群众越早受益，经济也能够得到较快发展。 在镇东市普遍没有动作的情况下，南津县邮电局以石门山镇为试点，率先打造‘村村通电话’工程示范镇，将会是特别显眼的工作亮点。 创新就是要争第一，第二做得再好，也会黯然失色。石门山镇政府很想创造这个第一，希望县邮电局能够给以支持，双方合力打造‘村村通电话’工程示范镇。” 席振华被他的话打动了，搞创新要把工作做在前边。 每年不必创造多个工作亮点，有一个响当当的亮点，就能够给上级领导留下深刻印象。 南津县是第一批安装程控电话，再能争取到乡镇资金，搞个“村村通电话”工程示范镇，就是最好的亮点。 他寻思必须得抓紧时间，防上别的县捷足先登。 “县邮电局争取出资50万元，剩下的缺口由石门山镇政府来填补，我们共同建设‘村村通电话’工程。” 席振华终于松口了，李远方感到高兴。他初次过来商议，没有抱太大希望，现在有了初步合作结果，也就放下心来。 这件事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经过多次商议，石门山镇党政一把手肯定要出面，方能决定下来。 “谢谢席局长的支持，我回去后立即向党委书记和镇长报告。只要双方能拿出诚意，我们的合作会很成功！” 看着李远方举重若轻，与县邮电局领导谈笑中达成初步协议，梁厚业心中也暗暗佩服，觉得自己即使当上副镇长，也没有这个能力。 谈好了正事，接下来聊天就很轻松，席振华问得最多的是石门山镇经济发展情况，感叹道： “乡镇有李镇长这样的人才很难得啊！大多数乡镇都是被动应付邮电所工作，你却是主动作为。 ‘要想富，信息上路’，这个口号提得太好了！” “群众有需求，领导有指示，我只是跑跑腿而已。”李远方谦虚地说道。 “今天中午，我陪李镇长吃饭，大家喝点小酒交流交流。”席振华笑着说道。 “席局长的工作很忙，高局长参加就可以了。”李远方客气道。 机关事业单位接待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除非特别重要客人，或者是同等级别客人，单位一把手出面陪同。 剩下的客人视情况，由副职或部门负责人陪同即可。 席振华拿起手提电话，给办公室主任打电话，让他与酒店联系，预订一个餐间，安排好酒水菜肴。 他们分乘两辆车，来到金海湾饭店，在一个能看到海景的餐间坐下。 李远方坐在大客位置，梁厚业坐在二客位置，石门山镇邮电所所长坐在三客位置，席振华、高明泉及办公室主任分主次作陪。 席振华健谈，并且很会劝酒，先分喝了一瓶白酒，接着分喝了两瓶红酒，最后开始喝啤酒，称之为“三中全会”。 李远方看这架势，自己不喝不行，便借用高明泉的移动电话，给韩剑涛打电话，让他安排一名司机过来开车。 他把移动电话还给高明泉后，意识到没有出现智能手机的情况下，这个砖头般的“大哥大”还是比较方便，打算在春节前买一部移动电话。 他安排好司机后，没有了顾虑，放开了喝酒。喝完白酒、红酒后，到洗手间吐了出来，回到桌上，接着喝啤酒。 每人喝了五瓶后，都有点过量，方才结束。 李远方与席振华、高明泉等人握手后上车，坐在副驾驶位置。 他摇开车窗，向外面送行的邮电局领导招了招手，让司机开车出发后，把头仰在后座背上，闭上眼睛，很快打起了轻鼾。 梁厚业的酒量相当可以，没有喝醉，看了一眼前方座位的李远方，只觉得他身上有种威严的气质，即使睡着了，也带给自己压力。 李远方已经有了四家企业，形成稳定收入来源，没有经济上的后顾之忧，说话办事自然有底气。 再有当领导形成的沉淀，身上如同一层气场保护，令下属望而生畏。 司机先把石门山镇邮电所所长送到单位，接着开车来到镇机关宿舍区，停在梁厚业家门口。 李远方醒了，拿起一个邮票年册递给他。 “梁所长休息吧！我喝多了，就不下车了。” “李镇长也早点休息。” 梁厚业说了一句客气话，拿着邮册回家。 “李镇长，我们去哪里？”司机问道。 “到镇政府大楼。” 李远方有种时不我待的感觉，酒醒得差不多，得赶紧回镇机关向镇长汇报。 第80章 示范效应 司机开车到达镇机关大楼后，李远方让他把车开到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就下车来到自己办公室。 屋里面收拾得干干净净，暖水瓶里灌满热水。 他先冲了一杯热茶，接着到洗手间方便，洗把脸，回到办公室用毛巾擦干净，喝完茶水，给毕国亮打了电话。 “镇长，我回来了，想向您汇报到县邮电局商议情况。” “这么快就有了结果，快到我办公室里来！”毕国亮高兴地说道。 李远方进入镇长办公室，毕国亮站立起来，陪他坐在沙发上，听他汇报到邮电局商议的结果。 “席局长答应县邮电局出资50万元，其余资金由我们镇出，帮助安装程控电话交换机和建设无线通信基站，完成‘村村通电话’工程。” “镇财政大约需要出资多少？” “我进行初步测算，大约需要250万元。” “远方镇长，你能够让邮电局出资50万元，已经很不简单了，今天的工作很有成效。不过，临近春节，镇财政拿不出来剩下的那么多钱。” “镇长，县邮电局那边应该还可以商量。我只是副镇长，党委书记和镇长出面，他们应该还会追加资金。 毕竟‘村村通电话’工程是一项面子工程，能够制造轰动效应。” “嗯！党委书记和镇长出面，显得石门山镇非常重视。我们一起去向张书记汇报这件事，争取得到他的支持。” 二人走进党委书记办公室时，张叔杰正在打电话，对镇邮电所总机接线员发火，气哼哼地批评道： “你们怎么搞的？打一次电话，掉线三次。” 他放下电话，犹自嘟囔：“这个破电话，放个屁也碎了。” 这句话有语病，毕国亮、李远方觉得好笑。 “张书记，我们来汇报安装程控电话交换机和建设无线通信基站的事。 远方镇长今天去了一趟县邮电局，与席振华局长商议，他们答应出资 50万元，余下资金由我们镇出。” 毕国亮讲完，李远方汇报商议细节。 张叔杰喝了一口茶水，摇头道：“县邮电局是独家买卖，我们出钱改善通信条件，他们却坐收电话费。 不行！得让他们出大头，我们出小头。” “书记，我们镇通信条件改善后，估计安装家庭电话的会增多。借着双方合作‘村村通电话’工程，可以要求县邮电局优惠电话安装费用，减到300元，很多镇机关干部也会安装家庭电话。遇到紧急事情，打电话联系会很方便。” “毕镇长，这件事不能再拖了，我实在受够了老掉线的破电话。明天，我们一起到邮电局去找老席，让他再出点血。”张叔杰点头道。 二人达成一致意见，次日来到南津县邮电局，见到局长席振华。 双方谈判陷入拉锯战，几经讨价还价。 张叔杰承诺提供县邮电局部分年货，送给每位职工20斤海鱼，方才达成协议。 李远方测算的数据比较准确，南津县邮电局测算后造价306万元。 协议规定，双方以打造“村村通电话”示范镇的名义，共同出资改善通信条件。 南津县邮电局出资156万元，石门山镇政府出资150万元。 资金到位后，立即启动通信工程建设，在春节前实现全镇程控电话和无线电话全覆盖。 由于是党委书记、镇长出面谈成这件事，再就是每名党委委员都迫切希望用上程控电话，镇党委会全体通过，决定成立“村村通电话”示范镇建设领导小组。 张叔杰亲自担任组长，毕国亮任副组长；成立执行小组，毕国亮任组长，李远方任副组长；成立保障小组，赵天宇任组长，财政所长殷洪生任副组长。 保障小组提出资金解决方案，毕国亮看后担心引起矛盾，找李远方商量。 “镇财政只能出50万元，剩下的100万元由全镇企业和群众捐款，有没有可能引起老百姓上访？” “镇长，捐款是一项自愿活动，不能搞摊派，硬逼着群众出钱。 我们镇有这么多企业，还有富裕的村集体，让他们出钱，凑够一百万元不成问题。” “这些企业负责人和村党支部书记老奸巨滑，有好处争着抢，用到他们捐钱，个个装聋作哑。” “镇长，他们的官职是镇党委任命，镇政府集资安装程控电话也是为了他们好。 他们百般推脱，就是不讲政治，作为以后干部调整的考虑因素。” 毕国亮心想：“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是你的企业，若能够带头捐款，必然能引起示范效应，这样镇办企业和村集体的压力就轻了。” 他建议道：“远方镇长，有些非公有制企业经济效益不错，你做做工作，请他们也要有所贡献。” 李远方明白他的用意，点头道：“镇长，我做做周海滨的工作，请他捐款不成问题。”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毕国亮脸上露出了笑容。 事情并不是想象的那般容易，李远方来到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向周海滨说了捐款的事，他却气得跳了起来。 “改善通信设施是政府的事情，与民营企业毫不相干。我们交了税费就行了，怎么还得为这事交钱？” 李远方心里感叹：“周海滨还是没有脱离固有思维，目光短浅，格局也太小，只能逐渐改变。” 他解释道：“国际上着名的大公司都讲求社会责任，并将其作为企业文化。公司享受到政府所给的优惠政策，应该有社会责任感，懂得回馈社会。 积极履行社会责任，有助于提升公司声誉，增强品牌竞争力，提高市场认可度。” 他接着笑着说道：“周总，安装程控电话，我们公司受益很大，可以直接拨打国际国内长途电话，方便与客户沟通联系。 建设移动通信基站，就可以开通移动电话。公司给你配一部‘大哥大’，联系事情快捷方便，拿着出门，特别气派，一看就是企业老板。” “李镇长，我同意捐款，给民营企业带个头。你也来一部‘大哥大’，我们就可以随时打电话联系。” …… 石门山镇党委组织捐款动员会议，经济效益不错的企业负责人和村党支部书记都来参加。 毕国亮主持会议，党委书记张叔杰讲了重要改善通信条件意义，实施计划和面临的困难，接着就进入认缴捐款阶段。 规模小的村支部书记伸长脖子看热闹，规模大的村支部书记不愿意出头，镇办企业负责人在观望，民营企业负责人也不想跳在前面。 渔业公司总经理孟广发咳嗽一声，正要发言时，靖海啤酒厂石门山分厂厂长站了起来，平静地说道：“我们厂捐款20万元。” 会场引起一片惊呼声，张叔杰当场点评表扬。 “靖海啤酒厂是全国闻名大企业，重视履行社会责任，积极响应镇党委、镇政府号召，捐款支援石门山镇改善通信条件，非常值得本地企业学习。” 孟广发自诩为石门山镇企业老大，原来准备捐款10万元，不想被别人盖过风头，紧接着喊出同样的金额。 “镇渔业公司捐款20万元！” 党支部书记郭锦明不与企业争，想当村一级的老大，随后喊出捐款金额。 “石门山村捐款10万元。” 南津县木工机床厂是石门山镇的大企业，本应捐款至少10万元，姚西宁却舍不得拿出，觉得这笔钱够留着吃喝玩乐，故作幽默地喊道：“好事成双，我们厂捐款2万元。” “嗤！”会场里顿时响起讥笑声，周海滨笑得声音最大，还咕哝道：“真抠门！”。 张叔杰本来满脸带笑，立刻变得如同寒霜，没有想到姚西宁如此小气，关键时刻不给自己捧场。 “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捐款5万元。” 周海滨骄傲地说道，就要的这种效果，捐款也要压过姚西宁一头，踩他真高兴。 非公有制企业有了周海滨带头，吕俊强等人紧接着捐款，其余镇办企业负责人和村党支部书记不好意思再观望，纷纷报上捐款金额，最终累计达到102万元。 第81章 割接开通 石门山镇财政所收齐捐款后，转到南津县邮电局账户150万元，该局派出施工队，启动“村村通电话”工程建设。 李远方带领执行小组成员与施工队进行对接，听取对方需求，由梁厚业具体抓好落实。 石门镇邮电所所长也属于执行小组成员，安排本所干部职工参与工程建设。 前年对电线杆进行了改造，淘汰掉木头杆子，全部换上水泥杆，可以继续使用。 新设的电线杆占地可以忽略不计，只是施工过程产生青苗损坏之类的补偿。 两座发射塔选址在荒草坡，属于村集体土地，没有村民阻挠。 工程建设不涉及征用土地，梁厚业的工作压力不大。 在小麦田施工，涉及到青苗补偿之类小纠纷，基本能够与村民谈拢。 此时，农村还有交纳农业税和出义务工等规定，遇到难缠的村民，找村党支部书记协调，适当调整补偿就能解决问题。 在石门山镇政府配合下，南津县邮电局施工有条不紊地进行。 电线杆很快设置好，开始架设通信电缆；发射塔的基座已经建好，开始安装铁架和附属设备。 进口大型程控电话交换机，已经运到石门山镇邮电所，等架好线路后，就可以请工程师调试，春节前通话不成问题。 李远方部署任务，下属靠上抓落实，他从具体事务中脱身出来，开始撰写述职报告。 党委书记、镇长的报告由党政办公室秘书来写，大多数副职镇领导找分管的部门来写。 李远方的文笔很好，再有对工作了如指掌，所以没有找人，亲自操刀撰写。 回顾一年来的工作，他不免心潮起伏，利用重生过来的知识，在石门山镇大显身手，不由得感叹，知识就是金手指。 在经济工作方面，推行盘活资产工程，搞活了企业，解决了农村剩余劳动力就业，增加了镇财政收入； 在党建工作方面，他抓了民营企业党组织建设，使他们有了归属感，增强了党的战斗力； 在廉政建设方面，尽管被纪委审查过，也证明了自身清白。 这些成绩有目共睹，用不着掺加水份，由于亲身经历，写起来更加顺手，用了一个小时就完成。 至于今年的工作，他已经提前动手，毫不费力写出计划。 “村村通电话”工程，无疑将成为今年一项耀眼的政绩。 近期，几乎每天晚上，他都盯着看新闻联播，翻阅每份党报党刊，密切关注政策走向，这对未来发展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历史没有出现偏差，还是沿着原来的方向前进。年初“南方谈话”以后，改革开放力度加大。 按照历史轨迹，南津县思想解放的程度超乎想象，超过南方发达地区，毫不夸张地说全县进入疯狂的一年。 李远方有着清醒的认识，打定主意，决不能利令智昏，做出违反国家法律法规的傻事。 他认真阅读了述职报告全文，修改了几个字句，重新抄写一遍，就可以提交给镇党委审核，随后将在镇机关干部大会上发言。 收起述职报告，开始思考一年来得失。 在事业上可以说比较成功，先是被任命为镇党委委员，后来被选为副镇长；发生被纪委带走调查的不愉快，也留下经验教训。 在做好本职工作的同时，还借机成立了三家企业，帮助了别人，自己也得到丰厚的回报，距离财富自由目标，又前进一步。 他把述职报告交到党政办公室后，骑着自行车来到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 他并非作秀，走上领导岗位，便开始注重锻炼身体。 公司要召开董事会，商量去年利润分配，苏若萱从靖海市赶了过来，坐在公司接待室等待。 李远方推开接待室门时，她迎上前来，握住他的手。 “远方，当上副镇长就开始摆官架子，人家都等你半天了。” 她握手的时候，大眼睛紧盯着他的脸，调皮地用手指在他手心划了划，让他有麻酥酥的感觉。 屋里通着暖气，她脱下外套，白晰脸上带有红晕。 穿着纯羊毛线织成的上衣和紧身牛仔裤，勾勒出丰满的体形，胸前的高耸更加明显。 她擦着进口霓虹化妆品，淡淡的香味飘入鼻孔，令人忍不住深深吸进去。 “苏若萱太性感了！” 李远方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了点反应，重生过来，对男女之事看淡，可是架不住年轻的身体，分泌的荷尔蒙激素刺激着大脑。 她性格开朗大方，却有一段不幸的婚姻。 前夫是靖海市副市长的公子，婚前变着花样追求她，婚后却经常施以暴力，甚至还把别的女人领回家，根本就不避讳。 她忍无可忍，一年前离婚，直到现在还是单身。 李远方对她有好感，却不敢有过分的行动，始终保持着自以为安全的距离。 “若萱说笑了，我这个副镇长，连芝麻大的官都算不上。” 他微笑着说道，抽出手，有意识地坐在她旁边单人沙发上。 “李镇长来了。” 周海滨推开门，坐在李远方旁边。 财务科长随后走进来，递给每人一份财务表格，倒好茶水，便关上门走了出去。 “公司经营得太好了，我做梦都会笑醒。” 周海滨显得相当兴奋，接着遗憾地说道： “公司国内外订单都很多，就是生产跟不上。员工基本上都来自农村，家里还要种地，加班受到限制。” 李远方看了财务表格，上面详细记录着年终统计数据，找到最关心的两个数据，公司销售收入达到3800万元，纯利润430万元。 他看完财务报表，微笑着说道：“公司经营得很好，并且享受到加工贸易及外商投资企业税收优惠，我们商量一下利润分配。” “我能够分到129万元。” 周海滨根据自己的股份算出了金额，觉得如同做梦，轻松实现年收入过百万元。 “我能够分到86万元，拿到这笔分红钱，实在不知道投资什么好。” 苏若萱除了工资收入，还有大量外贸业务回扣，足够个人花费。 “我拿着公司最高的工资，要这些分红也没有多大用处，李镇长来决定吧！” 周海滨冷静下来，觉得最好不分红，把这些钱用到公司扩大生产，只是不好意思说出来。 “公司处于发展初级阶段，现在不能满足享受红利。我建议拿出50万元分红给股东，再拿出30万元奖励有贡献的员工，剩下的资金用于公司生产经营。” “我同意！”苏若萱立刻说道。 “我没有意见！”周海滨点头道。 三人接着研究如何奖励员工，李远方提出大致意见，主要是要向技术、生产等岗位倾斜，周海滨提出了奖励名单，获得董事会一致通过。 次日，召开了公司总结表彰大会，宋佳芝出席会议，亲手向表现优秀的员工发放红包，严明纪律，不准互相打听红包金额。 周海滨作了总结报告，展望了公司美好前景，特别强调，公司不会亏待做出贡献的员工，希望全体员工齐心协力，促进公司发展。 公司开完大会后，安排了值班人员，放了春节过年假。 没有得到红包的员工，也分到大米、鱼肉，绑在自行车后座上，高兴地回家过年。 南津县邮电局的施工队加班加点，在石门山镇政府的配合下，终于赶在在春节之前，如期完成了石门山镇“村村通电话”工程建设。 2月1日0时，在除夕的前两天，石门山镇邮电所2000门程控电话一次割接开通，能够直拨国际、国内长途电话，告别了通过邮电所总机转接的历史。 第82章 好过的日子难过的年 张叔杰马上安排党政办公室写了一篇报告，石门山镇实现行政村百分之百通电话，报到南津县委、县政府。 南津县电视台紧急制作了一期节目，当天就进行了报道，镇东市电视台也作了转播。 运东省电视台播放这则新闻，引起强烈社会反响。 石门山镇民众受益最大，打电话再也不用通过总机转接，直接拨号就能接通，并且声音清晰，方便了交流沟通。 经济条件好的人，还购买了传呼“bp”机。 尽管移动电话机价格昂贵，每部价格2万元左右，石门山企业负责人和经济条件好的村党支部书记，纷纷配上移动电话。 受港台电视剧影响，他们喜欢气派，购买如同砖头般的“大哥大”，摩托罗拉8800型。 石门山镇两位党政主要领导配上移动电话，也是这个型号。 李远方不喜欢这款“大哥大”，象个土豪不说，还显得特别张扬。 他找到高明泉，购买到最新款的翻盖手机，摩托罗拉8900型，体积小了很多，可以放在裤兜里。 “周总，我这款新型手机很好看，你也买一部吧。” 周海滨接过来翻看，还给李远方，摇头道：“你是镇政府领导，用这款手机显得低调。 我还是用“大哥大”好，出门拿着，让人一眼就看出来是大老板。” 李远方暗自叹气，周海滨的眼光还是差点，这款新型手机很难买到，很快会取代“大哥大”。 他征求朴正植、杨秋莹、韩剑涛等人意见，他们都选择这款新型号手机，只不过购买手机需用各家企业的钱。 为了方便联系，他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告诉石门山镇经委、党政办公室等内设机构负责人，镇机关干部很快都知道了。 赵天宇感到忿忿不平，心想：“我是石门山镇党委副书记，没有配上移动电话。李远方是排在后面的副镇长，却拿个手机招摇，显得我太没有面子。” 他看着党委书记、镇长提着“大哥大”，特别眼馋，心痒难耐，给老婆打了电话。 让她跟老丈人说说，向张叔杰打个招呼，好给自己配上“大哥大”，却招来一顿批评。 南津县邮电局创出“村村通电话”工程示范镇亮点，得到上级表扬，局长席振华心情很好，召开局党组会研究，决定给石门山镇优惠政策，可以用300元安装固定电话，数量限定为200部。 镇机关本地干部基本都在家里安装了固定电话，剩下的指标被张叔杰私下分配。 他在镇机关干部大会上谈笑风生，说现在可以采用新的电话拜年方式。 李远方忙得不可开交，镇机关的事情不用操心，主要是自己的企业需要安排年终事宜。 他有些关系需要打点，电话拜年只是嘴上说说，领导是讲具体实际，不会听那些空话。 镇东航运有限公司春节放假，“天桥”轮将要停航。 恒佳商行暂停营业，他给宋玉婷发了年终奖金，让她处理好最后一批货物，就可以锁上门，回家休假。 对那些带工，除了按月发放工资，还根据出入境次数，年底额外发放一笔奖金，让他们回家过一个富裕的春节。 他来到南津佳丽时装有限公司，与总经理朴正植商量了春节事宜。 公司去年净利润达到308万元，已经按股份进行分红。 春节前，公司需要打点县里职能部门关系，还要打点县委、县政府、开发区管委会领导。 二人商量好之后，列出了名单，不太重要的人员由韩剑涛安排送礼。 重要位置领导，例如开发区管委会领导，朴正植亲自登门送礼。 李远方担心他不习惯，他说南韩也有这个风俗习惯。 他准备礼品费了一番心思，来到南津县委，送给杜道明两袋精致的南韩泡菜和两瓶真露酒，感谢对公司的支持。 两个公司分红的钱，还有恒佳商行的利润，都被李远方投入恒佳商场。 为了给顾客更多的选择，已经租下二楼半层，雇佣了12名销售人员，开始经营国内知名品牌服装。 由于初次做这些生意，品牌服装企业不赊账，不得不投入大量资金。 高档时髦的服装，与众不同的环境，再加上春节期间打折，生意非常好。 杨秋莹盯在恒佳商场，不时巡视各个摊位，电话接打不停，主要是与客户联系订货与发货业务，把摩托罗拉8900型手机打得发烫。 她经过一年多的锻炼，习惯了管理工作，即使年龄比她大的员工，也能够从容分配任务。对于做得不好的地方，立即提出严厉批评。 李远方充分放权，杨秋莹可以决定员工的工资，平均水平比百货公司高10%，并且发放现金工资，不用商品抵扣，不会拖延时间。 没有人会跟钱过不去，员工为了工资，都会服从安排，遵守工作纪律。 她的威严树立起来，举手投足之间，越来越有总经理风范。 春节期间是服装行业的销售黄金时间，恒佳商场没有停业，采取轮流休假的方式，确保业务不受到影响。 李远方过去看了一次，对杨秋莹的管理很满意，征求她的意见，从员工中选出丁乐瑶作为她的助手，协助她管理，也能激发其余员工的热情，让她们看到进步的希望。 李远方安排好公司事宜后，开始打点自己的关系。 给于国顺送了两瓶茅台酒、两包海参，给周燕群送了一箱冰鲜鱼，外加一箱南韩即食食品。 对于其他一些朋友，例如王文栋等人，他主要送了些土特产，少不了一箱新出厂的“靖海啤酒经典1901”。 对于石门山镇党政主要领导，他觉得已经成为镇党委班子同事，自己送礼反而显得低三下气。 他让周海滨以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名义，分别给张叔杰、毕国亮送一些特色礼品，相信他们心中也能够明白。 对于海关、商检、外贸等职能部门领导，考虑以后业务运行，可能需要他们提供便利化服务，他也让周海滨前去打点。 这个年代，送礼吃喝大流行，只要不送钱和贵重物品，领导干部基本会接受，纪委也把这排除在外，认为是人情往来。 李远方当上副镇长，有的镇村企业负责人便想借着节假日来结交他，甚至有个穷村的党支部书记给他送了两箱苹果。 这些人信息很灵，知道李远方与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的关系，由于不方便到南津县城送礼，往往把这些土特产送到公司，委托周海滨转交给李远方。 周海滨明白社会风气，也接受这种做法。 他对李远方的进步看得很重，坚决不收贵重礼品，只收一些土特产品。 对于那些品行不好的人，无论送什么礼品，都替李远方挡了下来，私下说道： “对待小人，不能喝他一口水。收了他的礼品，后患无穷。” 姚西宁派办公室主任过来送礼，他牢牢把住张叔杰，给李远方送礼只是想为自己留条后路。礼品并不贵重，20斤新鲜牛肉，外加一袋大米。 周海滨与姚西宁势同水火，听说后大发雷霆，让田新友把送礼的人赶走，还要把礼品扔到大门外。 田新友干了多年办公室主任，很会处理各方面关系，对那位办公室主任说了一些好话，以李远方不收取礼品为借口，婉言谢绝。 那位办公室主任送不下礼品，只好灰溜溜地离开。 每次收礼，周海滨都要打个电话，说给李远方听，集中起来，找一辆货车送到南津县城，搬到李远方家里。 他自己不缺少这些土特产，公司的业务客户过年过节对他都有所表示。他从中挑出一些特产，送给李远方。 “李镇长，我们怎么到了过年就这般累，真是好过的日子难过的年，什么时间能不过年就好了。”周海滨发出感叹。 “周总，过年是我们国家的传统风俗习惯，现在社会风气如此，将来可能要淡化，人情往来不会有大的改变。”李远方笑着说道。 第83章 抢先机 春节法定假期的时间是正月初一，大部分单位从小年开始放假，初七正式上班。 李远方的家在县城，没有镇机关值班任务，轻松愉快享受着假期。 住着香河公园旁边的别墅，开着私家轿车，拿着手机，在这个年代属于高端阶层。 除夕年夜饭丰盛，李远方开了一瓶茅台酒，给每位家人倒上一小杯，喝着美酒，吃着美食，一家人其乐融融。 宋佳芝遗憾地说道：“远方，过年不用再往家里搬东西啦，你能领个媳妇回来，老妈就感到非常开心！” 李远方吃了一口菜，含混不清地说道： “老妈，不用着急找媳妇！我还想趁着年轻，干一番事业。” 宋佳芝用教训的口气说道：“你在事业上已经很成功了，全县最年轻的副镇长，还有四家企业，做人要知足！” 李恒贵嘱咐道：“远方的事业和企业都很成功，也挡了一部分人的财路和官路，要小心有人嫉妒使坏。” “所以我在事业上要不断进步，在办企业上要不断发展，只有力量足够强大，才能保护好自己。” 李远方端起酒杯，与父亲碰了一下杯，喝干杯中酒。 仍然给父亲倒了一杯茅台酒，自己倒了一杯啤酒。 李颖啃着鸡腿说道：“哥，我与同事约好了，明天去逛恒佳商场，她们请我帮助再打个折。” “老妈我可是董事长，给个最低价不成问题。”宋佳芝得意地说道。 “你只是挂个名，不要干涉商场管理。” 李恒贵在企业里工作，深知企业管理规则。 “你去找杨秋莹，她自然会给你优惠价。”李远方点头道。 “哥，我上班有点累，干脆辞职吧，下来替你打理恒佳商场。”李颖开玩笑道。 李恒贵在工厂从事技术工作，也见到很多企业成功失败案例，立刻阻止。 “专业的事情，要由专业的人来做。你不懂经商，就不要跟着瞎掺乎。况且，亲戚管理企业，一般都管不好。” 李远方深以为然，在他原来那个时空，很多民营企业发展到一定阶段，就开始调整管理人员，换上自己亲属，结果不仅管理一团糟，这些人还无所顾忌地贪污，很快就把企业整垮掉。 发达国家企业管理早已摆脱家族模式，推行的是职业经理人制度。 通过建立制度规范，董事会以业绩为导向，按市场化方式，聘用职业经理人管理企业。 “颖儿安心在事业单位工作，缺钱了，哥哥可以赞助。”李远方笑着说道。 “在事业单位工作多好，起码找对象就高了一个档次，颖儿可不要这山望着那山高。”宋佳芝提醒道。 …… 晚上，全家人坐在客厅看春节晚会，半夜吃饺子前，李远方到院子里，放了一挂鞭炮。 回来后，手机铃声接连不断地响起，主要是单位的同事打电话拜年，也接到关系比较密切的电话。 “远方，过年好！” “怡婕，过年好！” …… “远方，过年好！” “若萱，过年好！” …… 李远方也随大流，给几个领导打了拜年电话。 春节期间，除了走亲访友，李远方也逛了县城大街。 九十年代初期，人们改善物质文化生活的需求日益增长，可是管理僵化，思想意识还沉醉于计划经济的国营、集体商店适应不了形势发展的需要。 南方个体经济迅猛发展，辐射到南津县。 大街上开眼镜店的老板，几乎全是南方人，经营小商品零售业务的南方人也不少。 县里有关部门看到商机，在街道两旁搭起简易板房，迅速租了出去，一时个体商店、小卖部遍布各处。 这些个体工商户经营灵活，商品价格优惠，服务热情，影响力超过国营、集体大商店。 在商业发展带动下，录像厅、舞厅等娱乐场所也出现了，生意兴隆，门庭若市。 个体经济的崛起，给国营、集体商业企业带来很大的压力。 李远方到了百货公司，立刻就看到这种差距。 一楼的食品生鲜区还有些顾客，其余柜台冷冷清清。 形成强烈反差的是，恒佳商场区域顾客盈门。 杨秋莹选的职员都是25周岁以下，大部分未婚，相貌都是中等偏上，气质落落大方。 她们经过培训，站姿标准，遇到顾客的目光，立刻露出温柔的笑容，让顾客感受到温暖。 遇到顾客询问时，她们会轻声细语地解答，并能够设身处地提出建议。 对于频繁试穿服装的顾客，她们也能保持足够的耐心。 顾客都觉得不好意思，一定要买件衣服。 对于礼仪的培训，李远方下了一番功夫，特意请县委党校同学董清萍讲课。 他还到县图书馆查阅了很多资料，学习商业管理经典模式，制定了岗位工作规范，并对员工进行培训考试。 丁乐瑶得了满分，一方面她是中专毕业，学的专业是商学，另一方面她确实重视，精心准备。 她舍弃国营企业职工身份，到私营企业来工作，说明很有眼光，看准了恒佳商场更有前途。 无论是安排员工工作，还是直接面对顾客，她都显得游刃有余。 李远方与她谈话，她没有感到紧张，对答如流，显示思路清晰。 有丁乐瑶帮助照看商场，杨秋莹把精力放在进货，主要是从靖海市拿货。 靖海市是运东省最发达的城市，引领全省服装时尚潮流。 杨秋莹已经与三家服装经销公司建立合作关系，保证了供货。 佳丽时装西服在春节期间卖得很火，由于公司放假的原因，恒佳商场卖断货。 “远方哥，春节过后，我想请靖海市的客户试销佳丽时装西服，逐步打开靖海市场，” “这件事倒不着急，过完元宵节，正月十六，你坐飞机到深城、沪市出差。” 深城是特区，是对外开放的试验田，还是个有故事的城市。 有很多创业者暴富的传说，激励着人们蜂拥而来，幻想着在这里掘得人生第一桶金。 沪市是国际大都市，现在发展步伐也加快。 杨秋莹能够有机会到这两座大城市，有了人生第一次坐飞机的机会，顿时兴奋起来，激动地说道：“谢谢远方哥！” “你不是去玩的，要去考察商业零售行业。深城、沪市出现了仓储式自选超市，将日用百货、食品及蔬菜等摆上货架，包装上贴着标签代码。 顾客在超市内自行选择商品，放入购物车，或者购物筐中，拿到出口交款台。 服务员扫一下各个商品码，可以累计出商品金额，放入购物袋中。 顾客交款后，就可以提着商品离开。” “哇！远方哥，这就是香江电视剧里边的超级市场，人们推着小车，从货架上随便拿商品，太羡慕人了！” “超市是新生事物，靠着新奇自助式选购方式，给顾客带来购物新体验，也节约了劳动力成本，将会对传统柜台式商业零售造成巨大冲击。 超市还有一个优势，通过发放购物卡、购物票，积聚起巨额资金，增加了资金流动性，培养了一批潜在用户，确保持续不断地发展。 目前，南津县没有超市，我打算创办第一家。初期能够吸引大量顾客，随着进入这个行业的企业增加，未来竞争会越来越激烈。 超市的竞争，靠优质的商品和服务，给消费者营造独特的购物体验，还要有完善的供应链和灵活的营销策略。 你到南方去考察，就是要学习这些超市经营管理经验。” 杨秋莹听明白了，李远方要开超市，激动地涨红着脸，她就是超市的开创者，激动地说道： “远方哥，我一定要好好学习超市经营管理。” “你打算怎样学习？”李远方问道。 “我准备应聘超市员工，在里面干一段时间，争取尽快掌握超市运作流程，熟悉商品供应商，也学习营销技巧。”杨秋莹自信地答道。 李远方赞许地点了点头，嘱咐道：“时间不等人啊！学习的时间只有三个月，超市半年内就要开起来。 你去学习只能看个皮毛，很难能深入到超市的具体运作，争取挖一名有能力的高级管理者过来，请他为我们建设管理超市。” 在李远方原来那个时空，南津县一年后才出现超市。 李远方打算抢得先机，用一年的时间形成规模经营，就可以形成碾压性竞争优势。 第84章 连锁反应 正月初七上班后，按照惯例，全县党政机关开展整风活动。 杜道明作了讲话，电视现场直播，题目是：“顺应大势，开启新一轮改革开放”，全县机关企事业单位组织收看。 杜道明首先回顾了南津县工农业经济情况，然后着重讲了改革开放总设计师南方谈话精神，分析了南津县面临的形势，指出扩大改革开放是全县发展的发力点，顺势提出今年目标是实现全县国内生产总值突破百亿元大关。 在会上，他表扬了石门山镇党委、政府，号召全县学习“村村通电话”做法，不等不靠，主动作为，为工农业总产值突破百亿大关做出贡献。 各单位主要负责人到县委大礼堂，参加了现场会议。 随后进行了分组讨论，制定了工作目标，任务分解到每个主管科局及各乡镇政府，各单位主要负责人都立下军令状。 石门山镇的任务是年全年工农业总产值要达到三亿元。 张叔杰返回后，立即组织召开镇党委会议，传达了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讲话精神，重点强调： “同志们，我们的压力很大啊！去年全镇工农业总产值2.1亿元，主要得益于靖海啤酒公司在我镇设立分厂，还有几家民营企业投产，使工业产值达到1.53亿元。 今年，估计农业产值增长很困难，还要在工业产值增长上下功夫……” 镇党委会议形成会议纪要，决定由郑维林负责农业经济任务分解，李远方负责工业经济任务分解，必须在一天内拿出指标，经过党委会讨论，然后组织实施。 李远方在党委会上没有提出，对乡镇来讲，招商引资是拉动经济增长最有效的手段。 他担心提出来，会被列为考核指标，带来额外工作压力。没有这项指标考核，可以轻松地去招商引资。 创造好的营商环境是招商引资前提条件，首先是要改善基础设施，石门山镇开通程控电话和无线电话是一项重要举措，接下来还要继续优化营商环境。 会后，李远方找来杨建章、胡全明，讲了镇党委部署，要求立即抓好落实。 他并不是仅仅动动嘴皮子，提出了建议，要求根据企业实际情况分解任务，不能机械地用去年产值乘以平均增长率。 杨建章在南津县农用运输车制造厂生产科干过，编制生产计划是家常便饭，很轻松地设定好这些指标，把表格送给李远方，还附上一份情况说明。 李远方快速浏览一下表格，基本上达到了要求，做了轻微调整，让杨建章把表格送到党政办公室打印。 镇党委会议开始后，每名党委委员桌前都有这份表格。 李远方详细介绍了指标设置的依据，其他党委委员并没有提出异议，张叔杰却要求重新设置指标。 “我们干工作不能满足于达到县政府标准，要防止个别企业经营突然恶化，扯了全镇工业经济后腿，因此在设定考核指标时，要争取超出10%。每家企业按照增加的比例，重新设定考核指标。” 考核指标正式公布后，非公有制企业负责人没有当回事，镇办企业负责人和村党支部书记普遍感到压力，纷纷找到镇领导诉苦，最终被张叔杰挡了回去。 姚西宁的压力很大，尽管去年产值增长很大，可那是周海滨当厂长打下的基础，今年1月份同比还出现下降。 他找到张叔杰，要求降低指标，结果挨了一顿臭骂。 “老姚，木工机床厂产品质量稳定，打开了国内外市场销路，把你调过去，其实就是摘桃子。只要用心经营管理，实现稳步增长就没有问题。 看看你管理的工厂，不仅没有实现产值增长，反而出现下降。镇机关干部都看在眼里，不敢说到明面上，免不了暗地嘀咕。你完成不了产值增长硬指标，我也不好保你。” “书记，周海滨太坏了，从木工机床厂挖走很多技术工人，新招的工人操作不熟练，废品率高，降低了生产效率。” “周海滨公司新工人更多，却发展速度那么快。你不要再找客观原因，扎实做好工厂生产经营，必须确保完成任务！” …… 张叔杰为了自己的政绩，即使杀鸡取卵，也要坚决完成县政府布置任务，要求镇经委每月都要统计数据，并且要进行通报。 对于完不成任务的企业，镇党委要约谈其主要负责人。 非公有制企业负责人没有这种压力，到时完不成任务，镇上也没有办法处置他们。 他们看到镇村企业节奏加快，呈现忙碌状态，也有了危机感，自觉地抓好企业生产经营。 每个乡镇情况都是如此，县政府调度乡镇，乡镇调度镇村企业，一级抓一级，层层抓落实。 这种方法初期见成效，延续多年，后来发展到形式主义严重，逐渐失去本意。 2 月底，镇东市委发布干部任命文件，于国顺被提拔为南津县委常委、宣传部长。 紧接着南津县委发布干部任命文件，调整各机关事业单位负责人57人，周燕群任命为县委组织部副部长。 李远方感到非常高兴，自己在县委终于有了比较硬的靠山，打电话向于国顺、周燕群表示祝贺，并找机会宴请二位领导。 南津县委、县政府在调度各部门、各乡镇工作的同时，也出台了积极措施，通过大办交通等基本建设，来拉动国民经济增长。 石门山镇驻地有一条双车道公路，是南津县城到埠口镇的必经之地，被列入全县交通建设规划，准备修建成六车道公路。 由于缺少大型工程机械，此时修路主要依靠人工，使用镐、锨、小推车等工具，机械设备主要是拖拉机和压路机。人工作业劳动强度大，生产效率很低。 与后来的修路由地方政府出资不同，现在的公路建设主要依靠农村老百姓。 义务工和石子等材料摊派到每个村庄，分给每个家庭。农民到工地干活，还要自带干粮。 古代就有劳役制度，政府征用农民修建城墙、道路、水利等设施。 老百姓从思想上已经习惯了这种免费劳动，觉得是天经地义。 按照1991年11月政务院发布的的规定，农村义务工是农民法定义务，按标准工日计算，每个农村劳动力每年承担5至10个农村义务工，主要从事植树造林、防汛、公路建设、修缮校舍等工作。 随着社会的发展，后来各级政府纷纷取消义务工，得到了广大农民热烈欢迎，为实现社会稳定凝聚了力量。 这时，城市户口能够享受到国家粮食供应等补助，国家分配工作，没有义务工。 农村劳动力即使进入企业工作，身份是合同制，还要履行义务工义务。 有些人是农村户口，通过经商办企业赚钱，可以交钱代替出义务工。 还有些农村户口的合同制工人，觉得干工作比出义务工合算，也是交钱。 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有290名员工，基本上都是本地农村户口。 公司不能停止生产，决定按照石门山镇政府规定，为每名员工交纳50元义务工钱，并且帮助购买石子等修路原料。 周海滨与吕俊强是好朋友，就从他在吕家村开办的采石厂购买石子。 司机开着大货车接近石子厂时，被人拦住，不让进厂，声称不离开，就要砸车。 司机没有办法，只好把车开回公司，向周海滨诉说了经过。 周海滨立即给吕俊强打电话，生气地质问道： “老吕，你搞什么鬼？我花钱买你的石子，你却要砸我的车！” “老周，我正为这件事恼火。县里开始修路后，石子供不应求。 很多痞子眼红石子厂效益，不是派人来收保护费，就是堵住道路，挡住所有进出厂车辆。” “你向镇派出所报案，把这些收保护费的痞子抓起来。” “老周，那个石窝子在吕家村后山，周围是树林，只有5人在生产，都是老实巴交的村民。 我找镇派出所夏国军所长，他派民警去了几次。 可是那伙痞子太狡猾，民警来了就钻进树林，民警走了就钻出来。” 第85章 祸水东引 “老吕，派出所民警治不了他们，你的石材公司有100多号人，还不把他们从树林里揪出来，狠狠地揍一顿，再扭送到派出所。” “老周，我总不能停了石材公司生产，把人都拉到石子厂保卫。 唉！这些人看似是小痞子，实际上背后有大人物操纵，石门山镇小石子厂都遇到麻烦了。” 周海滨眼睛眯了起来，联想到以前石门山上有三家采石厂，最后只剩下石门山村独家经营，判断是郭锦明所为。 “老吕，这件事再清楚不过了，肯定是有人想吃独食。哼！他的胃口还真大，想着挤倒石门山镇别的石子厂，好坐地起价。” 吕俊强心照不宣地说道：“他是石门山镇地头蛇，我没有必要为了石子业务，与他发生冲突，大不了关了石子厂，专心做石材加工业务。 “即使他的石子便宜，我也不想从他那里买。老吕，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到你那里把石子拉出来。” 周海滨挂断电话后，越想越生气，拨通李远方的电话，说了事情经过，怒气冲冲地说道： “李镇长，我派50名员工携带木棍护车，看看那些痞子还敢不敢拦着？哼哼！若是还敢拦车，我就让员工把他们全部打倒！” “现在是法治社会，发生大规模械斗，公司会受到不利影响，员工也可能受到伤害。 周总还是走正规途径，先找夏国军报告此事，请他派民警巡逻，拘留阻拦车辆的痞子。” 李远方考虑比较周全，自己是副镇长，为解决自家企业麻烦，不方便直接找派出所所长。 另外，他想在从政道路上走得远，应当逐渐放手自己的企业，培养企业负责人独立解决问题能力。 “李镇长，吕俊强找过夏国军，他派民警去过几次，没有抓住拦车的痞子。 我再找找他，请他加大力度。痞子用游击战，派出所也可以针锋相对，我就不信抓不住他们？” 李远方放下电话，点起一支香烟，沉思起来。 他还分管石门山镇综合治理和安全生产，发生阻挠企业运输的事情必须要管。 在南津县，社会混子被称为痞子，团伙头目被称为痞子头。 哪里有利益，他们就插手哪里，使用胁迫手段收取保护费，或者抢占利润高的生意。 有些企业和村庄做大后，主要负责人自我膨胀，无视党纪国法，指使保安人员非法拘禁、殴打群众，甚至对抗政府执法人员，行为类似痞子，也被老百姓称为痞子头。 李远方正在思考解决办法，梁厚业敲门进来。 “李镇长，自从开始修路后，石子厂和沙场生意都变好了，痞子瞄上这些生意，想从中分享利益。 他们到到崮山村沙场，勒索一万元。村里没有交钱，他们砸了生产设备。 痞子封锁吕家村石子厂外面的道路，拦住车辆进出，已经砸了三辆车，目的很明确，就是阻止做生意，让其倒闭。 还有痞子到徐家村沙场，以保护的名义，要求按销售比例提成。村里没有同意，他们把村党支部书记打了。” “反天了！竟然敢殴打村党支部书记，必须严惩这些敲诈勒索的痞子。” 李远方拍了一下桌子，随即安排道：“请梁站长汇总详细情况，我们一起向镇长汇报。” 梁厚业经常下村，熟悉本地沙石企业，结合前期企业投诉，逐家企业打电话核实，掌握了基本数据，汇总起来交给李远方审阅，随他进入镇长办公室。 “6家石子厂，除了石门山村之外，5家生产经营遭遇阻挠破坏，3个村的沙场全部被敲诈勒索。” 李远方简单汇报后，把汇总情况交给毕国亮。 “这些痞子是在挑战镇政府，必须严加惩处！”毕国亮严厉地说道，随即问道：“查清楚背后的指使人吗？” 梁厚业急忙答道：“到沙场敲诈勒索的痞子是外来的，本地人不认识，没有查清楚指使人。 阻挠破坏石子厂生产经营的是本地痞子，背后的指使人是痞子头郭伟东，他们在石门山镇欺行霸市，向小商小贩收取保护费，并且经常打架斗殴，扰乱社会治安。” 李远方补充道：“这些痞子破坏了石门山镇社会稳定，让企业和群众失去安全感，必须将其清除掉，打造平安和谐的社会环境，为招商引资和经济发展创造条件。” 毕国亮点了点头，立刻拨通夏国军的电话，简单讲了沙场、石子厂遭遇的问题，直接吩咐道： “夏所长，先把痞子头郭伟东抓起来，再抓其他敲诈勒索的痞子。” “毕镇长，郭伟东并没有出面，派出所没有证据，不好随便抓人。” “那就先抓犯事的痞子！” “毕镇长，派出所的警力有限，到了现场，他们就跑了。我们准备盯住几个重点，力争抓个正着。” “夏所长，维护社会治安是公安机关的职责。近期，沙场、石子厂频繁遭遇敲诈勒索等问题，说明治安形势有恶化的趋势，派出所要加大打击违法犯罪活动力度！” 毕国亮放下电话，犹自咕噜道：“派出所工作不力啊！” “镇长，痞子头郭伟东家住石门山村，党支部书记郭锦明有责任，没有约束好村民。”李远方提醒道。 “郭伟东是郭锦明的侄子。”梁厚业补充道。 毕国亮顿时明白了，抓起电话，打通了郭锦明的手机。 “郭书记，群众反映，你们村的郭伟东以暴力手段阻挠干扰石子厂生产，你管管他，不准再出现类似行为。 修路是县政府布置的重要任务，因为石子供应不上，耽误了修路，上级要追究责任。” 郭锦明打了个哈哈，辩解道：“镇长，我也知道修路很重要，村里的石子厂加班加点干活，积极为政府做贡献。 至于有人用暴力手段干扰石子厂生产，我问过郭伟东，他说根本不知道这事，可能是镇上的无业青年到石子厂找活。 无业青年上门找活干，石子厂应当尽量安排，也算是为政府分忧解愁，为社会做贡献。这些石子厂为富不仁，大口吃肉，总得让老百姓喝点汤吧！” 毕国亮严肃地说道：“郭书记要约束好村民，不要再干违法的事。有些事情做过了头，公安机关不会坐视不管，将依法处理！” “镇长，请您放心，石门山村老百姓是遵纪守法的模范。” 郭锦明说完，听到挂断电话声，便放下电话，对身旁的郭伟东说道：“注意收敛些，别让人抓住把柄。” “叔，您就放心吧！大伙都有数。这些年大错不犯、小错不断，派出所拿我们没有办法。 我们有的是招数，借着这个机会，把这些石子厂搞定，可就是我们一家独大啊！” “伟东，我听说埠口港东北虎把爪子伸到石门山，向三个村沙场索取保护费。他心狠手辣，我担心下一步盯上村石子厂。” “叔，强虎压不过地头蛇，等我们摆平了其余村石子厂，腾出手来就整沙场，也好让东北虎知道，石门山镇是我们的地盘。 另外，可以借助镇政府的力量，光明正大地把东北虎驱逐出去。” 郭锦明听明白，马上拨通毕国亮的电话。 “镇长好！我刚才找了郭伟东，他发誓没有干那些违法的事。 听说是埠口港的痞子头贾车，外号叫‘东北虎’的人干的。 他向沙场收保护费，还打石子厂主意，镇长要为企业做主啊！” 毕国亮还在研究石子厂遇到的问题，放下电话后，讲了郭锦明反映的问题，问道：“埠口港的痞子头贾车是怎么来历？” 梁厚业回答道：“他是东北滨城人，在埠口港成立了滨城渔船代理公司，向渔船收取保护费，大肆实施强迫交易、故意伤害、寻畔滋事等违法犯罪活动。 他的手下经常被南津县公安局埠口分局抓走，可是他的关系很硬，用不了多久，这些人就会放出来。 另外，他的手下干完严重违法案子，立刻远走高飞。线索断了，警察也没有办法惩治他。” 第86章 警民联防 “这些黑恶势力能够生存下来，与当地执法机关不作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毕国亮吩咐道： “远方镇长与南津县公安局埠口分局沟通一下，请他们招呼住贾车，不要把触角伸到石门山镇。” “好的，镇长，我马上落实。” 李远方回到自己办公室后，拨通南津县公安局埠口分局副局长刘新民电话。 二人是党校同学，关系不错，学习结束后保持联系。 李远方寒暄几句，说了毕国亮安排他沟通的事。 刘新民办事干净利落，立即安排管理埠口港的片警负责此事，很快给李远方回话。 “贾车声称，公司员工没有干扰石门山镇石子厂生产经营，至于到沙场收保护费的人，可能以前在他公司干过，他现在管不了他们。” …… 贾车很快从片警处得到消息，立即召集手下，商议道： “本来大伙井水不犯河水，不想与郭伟东争石子生意，他竟然把屎盆了扣到我们头上，还想顺便把沙场生意也抢了。我们在埠口港呼风唤雨，那能吃这个亏！” “大哥，我领人到石门山村砍了郭伟东！”手下陈波急火火地说道。 “你做事不肯动脑筋，吃亏早了！”贾车斥责道，随即吩咐道： “我们如法炮制，打着郭伟东的名义，到石门山镇，把动静搞大，全部使用外围的人。” 别看贾车长得斯斯文文，从小就不安分，整天混迹在街头，学习成绩太差，初中毕业就辍学，又不肯到工厂上班。 没有多久，参与一起抢劫，被判处拘役6个月。 次年，他带人打群架，被公安机关判处3年劳动教养。 贾车从劳教所出来后，因为有前科，没有单位愿意接收，只好开了一家日用品小商店。 他到南方进货时，与当地商贩发生争执，与同伙将商贩绑架勒索，被当地警察抓获，判处有期徒刑6年。 他有了3次被公安机关处罚的经历，不再冲动，做事变得谨慎起来。 听说滨城渔船经常停靠在埠口港，他就到埠口港开了一家渔船用品供应商店，后来改成滨城渔船代理公司。 他讲义气，懂得收买人心，网罗一批混码头的痞子，很快掌控埠口港渔船业务，成立的滨城渔船代理公司是个掩护，实际上干的都是黑道组织勾当。 在贾车紧锣密鼓运作之时，李远方向毕国亮汇报与南津县公安局埠口分局沟通情况后，决定召开石门山镇沙石企业负责人会议，邀请夏国军参加，听取企业负责人反映问题。 在会议上，企业负责人情绪激动，纷纷讲了遭遇痞子干扰生产经营。 只有石门山村石子厂没有遇到，厂长显得颇为尴尬，觉得大家似乎有所指。 派出所负责维持地方治安，地方发生这些治安事件，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夏国军感受到压力，担心还不能解决问题，镇政府会向南津县公安局反映，自己的所长位置可能保不住。 “我理解大家的心情，派出所会加强治安管理，集中力量有效整治治安问题，也希望大家能够理解我们的难处。 首先是警力不足，只有12名民警；其次信息不畅通，没有配备移动电话；三是经费不足，主要就是出警次数多了，上级拨下来的油费不够用。” 李远方清楚，夏国军提出三条困难是客观因素，实际上想为派出所要点好处，便征求企业负责人意见。 “后面两项困难容易解决，只要能保得一方平安，在座的企业可以帮助解决，大家有意见吗？” 这些费用平均摊到每家企业并不多，企业负责人能够接受，齐声答道：“没意见！” 李远方继续说道：“至于警力不足的问题，我建议做好警民三级联防。镇政府组织机关干部和民兵，成立10人以上的巡逻队，在民警带领下协助维持治安。 每五个村设立一个警务区，配备一名民警负责警务工作；每个村设立一个警民联系点，配备一名治安信息员，提供治安信息，协助警务区开展警务工作。” 夏国军眼睛发亮，他调到石门山镇派出所三年多，工作成绩一直乏善可陈，这也是他的心病。 警民联防这种做法新颖，肯定能够引起县公安局领导重视。 “李镇长，我完全赞成！这个三级联防概念提得太好了，只要落实到位，石门山镇就布下了天罗地网，让违法犯罪分子无处躲藏。” “夏所长，这只是初步设想，我要向毕镇长请示，最终还要上报党委会研究。” “李镇长，这个方案解决警力不足问题，实行镇政府、派出所和村庄共同治理安全，对维护石门山镇安全稳定有重要意义。 我也要向张书记、毕镇长请示，他们若不同意，我就赖在办公室不走。”。 看到夏国军急切的样子，企业负责人都笑了，有人都笑出声来。 大多数人赞成此举，毕竟企业经营需要好的治安环境。 “你们不要光笑，社会治安需要共同治理，人人都有责任。企业要看好自己的门，管好自己的人，发现案件线索，及时向派出所报案。”李远方严肃地说道。 会议很快就给派出所的经济补助达成协议，完全是企业自愿行为，没有镇政府强硬摊派。 石门山村石子厂厂长出去打了电话，向郭锦明请示，回来后，也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会议结束后，李远方来到镇长办公室，汇报了会议讨论研究情况，毕国亮听完感到满意。 “远方镇长的这个主意很好，警民合力联防，筑起治安三道防线，能够充分发挥人民群众作用，提高我们镇治安防控水平，有效防范各类违法犯罪活动，保证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 维护社会安全稳定是一把手工程，我建议成立联防指挥部，由党委书记、镇长、副镇长、武装部长和派出所所长组成，指挥全镇机关干部、民兵、联防人员和全体派出所民警，共同完成联防任务，营造安全有序的社会环境。” “镇长处理问题的境界就是高，成立联防指挥部，将理顺三级联防组织调度工作，能够保证人员到位、落实到位，对于形成整体合力，起到画龙点睛的作用。” “少拍马屁！成立三级联防是你的主意。” …… 毕国亮听着很舒服，与李远方商议好细节后，找到张叔杰，讲了贾车涉嫌收沙场保护费，以及石子场被干扰生产。 张叔杰听完后面色凝重，严肃地说道：“建国后，以抓阶级斗争为主，偏离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发展方向，也不能全盘否定，有一定正面作用，主要表现为社会治安环境很好。 改革开放以后，社会上开始出现痞子，甚至发展有组织违法犯罪，经过多次严打，仍然没有消失。这说明随着商品经济的发展，人们的心态也发生变化。 近年来，石门山镇经济快速发展，出现了收保护费现象不可不防啊！我们要提高警惕，决不能放任其发展。 否则，他们成了气候，就会践踏国家法律，欺负人民群众，让镇党委、镇政府威信扫地。 毕镇长，我们领导着全镇三万多人民群众，还怕东北虎这类痞子头？他再敢来收保护费，发动人民群众一齐行动起来，立即将他撵出石门山镇。” 毕国亮是从县里派下来任职，内心看不起本地提拔起来的干部，认为是土包子，听了这些话，不住点头，心想： “张叔杰还是有水平，站位高，有大局观，能通过现象看到本质。” “张书记，发挥人民群众力量是解决治安的有效手段。 镇政府征求沙石企业、派出所负责人意见，准备实施警民联防，成立联防指挥部，动员辖区各方力量，实施三级联防，以解决沙石等企业遇到的治安问题，有效打击违法犯罪分子嚣张气焰。” 张叔杰想了想，警民联防花不了多少钱，确实能够起到维护地方治安的作用，便表示同意，要求尽快研究制定警民联防实施方案。 第87章 初战告捷 李远方牵头，组织制定好警民联防实施方案，送给毕国亮审阅后，提交到镇党委会议研究，顺利获得通过。 张叔杰最后强调：“同志们，近期，石门山镇治安形势严峻，沙石企业的遭遇只是治安恶化的一个缩影，反映出不法分子盯上我们镇，意图牟取利益。保平安是镇党委、镇政府底线，决不能放任这种现象蔓延扩散。 大家要提高思想认识，抓平安就是抓发展、抓民生、抓执政能力，要认真落实警民联防实施方案，加强治安知识宣传，发动群众积极参与群防群治，形成警民联动、齐抓共管的协同作战氛围，切实维护辖区社会治安，建设平安乡镇。” 会后，党政办公室印发了警民联防实施方案，成立联防指挥部，立即启动警民联防工作。 李远方和武装部长姜承德具体抓落实，涉及警方相关工作，由夏国军负责。 赵天宇也属于联防指挥部成员，主要负责普法宣传。 他对此颇有意见，心想：“李远方真能瞎折腾，一时也不能闲着，年初搞‘村村通电话’工程，现在又搞警民联防，几乎把党委班子全部牵扯进来。” 他把普法宣传工作交给唐怡婕，自己当起甩手掌柜，琢磨着尽快弄一部手机。 唐怡婕撇开他，与李远方商量确定警民联防宣传方案，开展悬挂横幅、摆放展板、绘制墙体标语等活动，充分利用镇广播站、村高音喇叭，及时宣传法律知识和通报警民联防成果，增强老百姓安全防范意识。 她向张叔杰汇报方案，得到表扬和支持，接着向毕国亮汇报，争取到一笔警民联防宣传经费，迅速启动宣传活动，在石门山镇形成警民联防舆论声势。 李远方组织镇武装部、派出所等机构工作人员开会，研究编写警民联防预案。 没有现成的参考资料，他就结合前世编写应急预案的经验，列出目的、组织机构、情况处置及后勤保障等大纲内容。 这份警民联防预案实用性强，发现违法活动时，联防指挥部立即启动预案，迅速组织人员赶往出事地点，积极向群众做好宣传工作，保护好现场，协助民警抓捕不法分子。 为了鼓励人民群众积极参与联防，预案提出，镇政府财政所拿出资金，适当解决误工报酬，并视情况给予奖励。 党委书记、镇长审阅后，提出了修改意见，党政办公室修改完善后印发，马上进入实施阶段。 镇党委全镇党支部书记、村委会主任开会，张叔杰讲了警民联防工作重要意义，毕国亮讲了警民联防预案，夏国军讲了联防工作实施要求。 会后，各村迅速推荐了联防队员，大部分是退伍军人，年龄在35周岁以下。 李远方与姜承德、夏国军商量后，从中选出100人。 具体编排训练由夏国军负责，他没有按照部队的连级编制，将队员们分成10个小组，每个小组10人。 选取责任心、管理能力强的队员担任组长，给组长考勤、管理、撤换组员的权力，树立起组长权威。 每天下午，联防队员分批进行一个小时军事训练，通过站军姿、走队列等军队科目训练，培养组织纪律性，磨练队员意志，强化工作责任感。 通过学习格斗、防护等军事技能，提高了队员的单兵作战能力。通过开展处置突发事件演练，提高了队员们团体协作能力。 联防队员们穿着迷彩服，手臂佩戴红袖标，腰扎皮带，上面挂着警棍。 由一名民警带领巡逻，走起路来威风凛凛，有点正规部队的模样，群众为之侧目，也有了安全感觉。 各个小组联防队员轮流值班，重点做好陌生人员、可疑车辆盘查，还要查看道路交通等险情，并及时排除。 他们经常深入群众家中走访，询问了解违法犯罪案件信息。 这天，夏国军亲领一队联防队员巡逻，走到吕家村地界时，突然接到另一队联防队员电话。 “我们遇到一个行迹可疑男子，骑着摩托车，后座上放着大铁笼，用布蒙着。他拒绝接受检查，骑车跑了，目前在村南边的道路上。” “注意！有一名可疑分子骑摩托车驶过来。大家藏在道路旁边的大树后面，等摩托车到了，听我的口令，冲出来拦截他。” 夏国军说完，迅速与队员们跑到树后埋伏起来。 过了五分钟，传来了摩托车的轰鸣声，前方急速驶来一辆墨绿色摩托车，后座绑着一个大铁笼。 骑车的男子不到30岁，神情慌张，不时回头张望。 “拦住他！” 夏国军率先冲了出来，带领5名队员们站在道路上，用警棍指着男子，让他下车接受检查。 男子见势不好，猛地掉转摩托车车头，加大油门，向后面冲去。 可是50多米远处，迅速出现5名联防队员，一字排开，挡住了他的退路。 男子一咬牙，加了把油门，抬起摩托车车头，飞过路旁的水沟，冲入麦田里。 两边的队员跑上前来，呈扇形向他包抄过去。 男子急了，扭动车把转变方向，可是麦田里的泥土松软，一不小心，摩托车翻了，把他压在下面。 联防队员们嗷嗷叫着，如同猫逮老鼠一般，手举警棍冲上前来。 男子用力推开摩托车，爬起来就跑，不提防前面就有两个联防队员迎面跑过来。 一名队员飞脚踢到他的腿上，另一个队员一个虎扑，把他摁倒在地里，迅速给他戴上手铐。 三名队员扶起摩托车，扯开后座的布，见到笼子里边装着10多只鸡。 一名队员启动摩托车，骑到道路上，停放好。 两名队员押着男子走到车旁，另外的队员也围拢过来。 “抓贼啊！” 前方跑来大群人，都是吕家村的村民，手持家具、棍棒。 “我家的鸡被偷了，砸死这个小偷！” 一个村民抓住小偷，挥起拳头就要打，被联防队员拦住。 男子吓得脸色发白，连声求饶道：“是我偷的鸡，你们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过来偷东西了。” 夏国军亲自审问，让一名民警作了笔录。 这名王姓男子是埠口镇人，见附近乡镇村民习惯散养鸡鸭，遂起了贪念，多次偷窃，卖给埠口镇饭店。 他没有想到，在石门山镇栽了跟头，被警民联合擒获。 他承认的盗窃行为还需核实，夏国军决定将他带回派出所审讯，先办理行政拘留手续，再深挖案件。 经过进一步审讯，这名盗窃犯还有抢劫前科，曾经抢过一名妇女的手提包，里面有人民币300多元。 按照刑法规定，构成抢劫罪，需要对其判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警民联防初战告捷，迅速传遍全镇。 夏国军到南津县公安局去做了专题汇报，报告石门山镇开展警民联防工作情况，得到了局领导表扬，号召全县派出所学习他们的经验。 夏国军的工作热情高涨，干劲十足，经常亲自带领联防队员巡逻。 前期接到企业举报，沙石厂是治安防范重点区域。 在警民联防的震慑下，痞子有所收敛，不敢明目张胆地阻拦生产经营，或者敲诈勒索。 郭锦明经历多次政治运动，在石门山镇党委下发警民联防文件时，意识到风险，立刻让郭伟东停止对石子厂干扰。 “党认真起来很可怕，千万不要对着干。” 他在表面上积极响应镇党委号召，推荐了联防队员，还成立了石门山村保卫队，任命郭伟东为保卫队长。 贾车本来准备到石门山镇搞一个大动静，听说镇党委实施警民联防行动，有100多人巡逻，维护地方治安，便吩咐手下暂避风头，等待合适时机再下手。 没有了痞子干扰破坏，石门山镇治安形势大好，连小偷小摸都很少作案。 沙石企业受益最大，开足马力生产，沙石源源不断运往工地。 石门山镇有了充足建筑材料保障，再加上镇政府租用两台大型工程机械，分配的道路工程建设进度加快，预计可以提前一个月完成任务。 第88章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南津县政府将这条道路当成今年重点工程，提出6月1日前必须通车。 各个乡镇修路压力很大，纷纷学习石门山镇做法，租用工程机械施工，建设速度加快，沙石需求量加大。 石门山镇沙石企业基本上不赊账，要求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资源类企业利润很高，除去人工等开采成本，纳税占的比重大。 私人购买不用开发票，企业又能节省部分税款。 看到石门山镇沙石企业生意红火，痞子眼红了，觉得警民联防并没有什么了不起，按捺不住，又想把手伸过来。 “老大，我们再没有动作，道路就会完工，到时连汤也喝不上！”贾车的手下聒噪起来。 “切！石门山镇政府搞警民联防，我看雷声大雨点小，没有什么可怕的。一个月下来，只抓住一个偷鸡贼，还当成典型成果宣传，就象小孩闹着玩似的。”小头目陈波嘲笑道。 “大伙谨慎点，先让外围的弟兄们试探下。”贾车吩咐道。 “老大，我有个主意……”陈波献上一计。 他们先行踩点，确定目标为崮山村石子厂。 崮山村地处石门山镇最西边，跨过马路就是崖子镇地界。 石子厂位于村北的崮山上，成年累月的开采，已经把山的一角削去。 黄昏时，四名工人送走最后一辆货车，收拾好工具，关停机器设备，准备下班回家。 三个痞子突然冲进厂里，拦住他们。 为首的一人说道：“我们是石门山村郭伟东的弟兄，告诉你们村党支部书记，每天交500元钱，我们保护石子厂安全。不交钱，你们的石子厂就别开了。” 四名工人都是固山村老实巴交的农民，看见这些人露出腰间的砍刀，没有人敢反抗，直到他们大摇大摆地离开，这才回到村里，报告党支部书记张荣胜。 这三个痞子是贾车外围的人，冒充石门山村郭伟东手下，既想收取保护费，还想嫁祸于人，搅乱石门山镇治安形势。 张荣胜得到消息后，马上安排治安信息员，把信息报告到警务区。 联防队迅速赶来，并且派人到临近道路拦截。 尽管按照预案执行，这些痞子取道崖子镇离开，联防队没有能够抓住他们。 公安机关执法讲求证据，没有证据就无法立案查处。 联防队民警找到四名工人，了解事件经过，做了调查笔录，接着来到石门山村，找到郭伟东核实。 “俺老郭是村干部，怎么能干违法的事？肯定是有人在诬蔑陷害。警察叔叔，你们可要为民做主啊！” 郭伟东矢口否认，觉得有村党支部书记撑腰，不把民警放在眼里。 待联防队离开后，郭伟东立即向郭锦明报告。 “叔，有人举报我们到崮山村石子厂收保护费，刚才派出所民警过来调查我。” 郭锦明知道他以前到崮山村勒索的事，还砸坏石子厂的生产设备，急忙问道：“你们以前干的事暴露了吗？” “绝对没有！现在这种形势下，傻子才自报家门，弟兄们做事心里有数，不可能留下把柄。即使威胁他们，也要让他们心里知道，嘴上却不敢说出来。 既然有人以我们的名义作案，我猜十有八九是东北虎干的，想嫁祸到我们头上。” “东北虎到石门山镇来栽赃陷害，石门山村1000多条汉子，岂能受这个窝囊气？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郭锦明目露凶光，把一个茶杯摔碎。 “叔，我们也派人到崮山村石子厂，就打着东北虎的旗号，把事情搞大，能弄两钱更好。”郭伟东媚笑道。 “你真是笨蛋！脑子就一根筋，怎么就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崮山村出了这件事，肯定会成为联防队的防护重点。你们过去了，那是自投落网。”郭锦明骂道。 “叔给出个主意吧！我还真想不出好办法。”郭伟东摸了一下脑袋。 “想以东北虎的名义转移视线，不一定非要到固山村，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就行，你自己想想办法。”郭锦明慢悠悠地说道。 “固山村支部书记张荣胜的孩子在上学，我们有办法让他的孩子把话传到。”郭伟东笑着说道。 “真是猪脑子！为什么要针对同一个村？傻子都能够猜出来是谁干的。”郭锦明不满道。 “我明白了，想办法把石门山镇的水搅浑，再把目标引向东北虎，最终是我们得利。”郭伟东终于恍然大悟。 他选定的目标是孙家疃沙场，听说厂长孙新涛的儿子是南津县第二中学的学生，派了两个痞子等候在学校附近，找了村里认识他的学生指认。 除了学校驻地附近的学生走读外，其余高中生都要住校。 这时的家长很少有接送孩子，大部分学生是自己骑自行车回家。 星期六放学后，学生们鱼贯而出，骑车踏上回家的道路。 孙新涛的儿子骑着自行车飞快出了校门，行到距离学校200多米的路口，转入另一条道路。 两个痞子忽地冲上前来，拦住自行车，把他揪了下来，拳打脚踢一通，打得他的鼻子出了血。 “回去告诉你爹，赶快把上次说的保护费交上。要是再拖延不交，或者到派出所报案，我们就打断你的腿！” 痞子说完，抓起他的自行车，扔到道路旁边的水沟里，骑上摩托车，扬长而去。 孙新涛领着儿子到派出所报警，生气地说道： “夏所长，你们搞警民联防，村党支部积极支持，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可是你们却连我的孩子都保护不好。” “孙书记，痞子是在石门山镇以外的地方打人，联防队只能在辖区内巡逻。” “夏所长，这件事不能简单归于小痞子殴打学生，背后有大痞子敲诈勒索。不把大痞子连根拔起，人民群众的安全就得不到保障。 联防队要关注这类恶性案件，不能整天盯着小偷小摸，抓个偷鸡贼，重要的是保护老百姓人身安全，以及大的财产安全。” “孙书记，请放心，我们会加紧对这件案件调查，尽快查到幕后指使人。这段时间，请你多费心，接送孩子上学。” …… 类似的事件多次发生，夏国军的压力骤增。他向镇政府要人要钱，却没有管理好地方治安，实在是没法交待。 石门山镇领导也知道这些事件，组织召开治安会议。 毕国亮通报近期频繁发生的案件，要求警民联防队加强巡逻，派出所要加强案件侦办。 张叔杰讲了维护地方安全稳定的意义，要求采取有力措施，坚决杜绝此类事件蔓延，甚至扩大升级，影响石门山镇安定局面。 会后，夏国军找到李远方，忧心忡忡地说道： “李镇长，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法分子手段更加隐蔽，我担心他们会变本加厉，做出更恶劣的案件。” “不法分子发现警民联防规律，想出别的办法作案，我们也要随着改变。 大家集思广益，采取有针对性的措施，想办法找到线索证据，顺藤摸瓜，找出幕后指使人。 即使不能重创他们，也要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确保以后不到石门山镇作案。” “李镇长，请镇政府广泛发动群众，尽量多提供治安信息。派出所民警盯得紧一些，争取尽快地赶到现场。 只是不法分子很是狡猾，他们在暗处，警民联防队在明处，不太容易抓住他们。” “联防队要改变巡逻方法，建立一明一暗两支队伍。不法分子是为了从沙石企业捞好处，联防队就将重点放在这些企业，安排联防队员在暗处守护，等到不法分子出现，便可以将其捉拿归案。” “这个方法确实好用，我们派出所办案经常采用蹲点的办法，有时候正好抓个正着。 可是联防队力量有限，不可能在每家沙石企业蹲点，发动群众力量，即使没有联防队，也能够打得不法分子屁滚尿流。” “夏所长，镇党委准备召开村党支部书记会议，发动群众提供信息，协助联防队维持治安。 不过，对付穷凶极恶的违法犯罪分子，还要靠专业警察。” 第89章 斗法 李远方说完，递给夏国军一支香烟，自己也点起一支抽了起来，思考如何解决治安问题。 石门山镇治安问题的根源是利益之争，两大痞子头躲在幕后暗中操作，图谋垄断经营沙石类企业。 随着经济的发展，高利润的资源类企业更容易被人觊觎。 有的企业负责人轻则被敲诈勒索，重则被人强取豪夺，甚至到了家破人亡的地步。 在李远方重生前的那个时空，农村的沙石类资源企业一度被黑势力控制。 后来，国家开展扫黑除恶专项行动，农村黑势力问题才得到遏制。 “暂时不能将黑势力连根拔地，也要让他们元气大伤！” 李远方按灭香烟，用拳敲了一下桌子，随即与夏国军密议细节。 崮山村位于石门山镇东北部，村北树林后有一座石山，村里在山上开设石子厂，是联防队重点保护对象。 这天，工人们正在生产，上次来过的3个痞子冲进来，拉上电闸，停下机器，殴打工人，逼着交纳保护费。 “他奶奶的，拿老子的话不当话，上次说好的保护费，过去一个星期了，连本带息交4180元。” “俺们是工人，只管干活，不管钱。你们想要钱，去找村党支部书记张荣胜。” “我们大哥郭伟东是石门山镇老大，张荣胜算个屁？他跑不了，明天再不交保护费，后天就到他家里放把火。” 一个痞子说完，掏出砍刀，用刀侧面拍了一下说话工人的脸，呵斥道： “记住，让张荣胜明天把钱放到这里。” 另一个地痞在石子厂找到两包炸药，抓起来，叫嚣道： “张荣胜若是耍花招，明天不过来送钱，或者报警，大爷就把炸药包送到他家里，点着了，让他坐土飞机！” 一辆大货车驶进石子厂，在石子堆前停了下来。 司机已经在村委交了货款，跳下车，拿出提货单，准备让工人装石子。 “先把货车砸了，再进村找张荣胜要钱。” 三个痞冲到货车前，抓起石子，把货车的挡风玻璃打碎。 货车司机冲上来阻拦，被痞子们打倒在地。 “不要让三个兔崽子跑了！” 七个青年从树林中冲了出来，挥舞着木棍，包围了三个痞子。 “你们竟然敢冒充郭伟东大哥的弟兄，真是活够了，今天一个别想跑，全部往死里打！”一个壮实的青年喝道。 三个痞子本来有些慌张，担心是联防队员，听说是郭伟东的手下，就有些放心，痞子之间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 “跟他们拼了！”三个痞子抡起砍刀应战。 短一寸险一寸，木棍是短刀的克星。 七个青年仗着人多棍长，乱棍如同雨点般落实下，把两个痞子放倒，下手毫不留情，顺带着敲断二人的小腿。 剩下的那个痞子挨了数棍，且战且退，想找个机会逃跑。 “放下武器！全部抱头蹲下！” 一队联防队员从树林中冲出，一边高声喊话，一边包抄过来。 “大伙快跑！” 七个青年分散跑入树林中，没有被放倒的痞子也趁机逃跑，剩下的两个痞子躺在地上，抱着断腿哼哼。 大货车司机非常生气，捡起地上的木棍，往痞子身上没头没脑地乱打。 “行了！别打死人。”带队民警上前拦住他。 司机扔下木棍，气呼呼地说道：“警官，这些痞子太可恶了，把我大货车玻璃都打碎了！” “这些痞了勒索俺们石子厂，要收4180元保护费。”一个工人说道。 “他们还扬言，要到俺村党支部书记家里，让他坐土飞机。”另一个工人说道。 有个工人反应快，看到民警过来，用脚尖轻轻一挑，把一包炸药挑到痞子身上。 “警官快看！炸药包就在他怀里。” 带队民警取出照相机，把现场的证据都拍照下来，又询问司机和工人们具体情况，做好笔录，准备押着两个痞子返回派出所。 这两个地痞的腿被打断了，走不得路，只好打电话找车拉着他们。 …… “头，栽水了！” 那个地痞跑回埠口镇，向管他的小头目张黑子报告了经过。 张黑子没有耽搁，立即报告了他的上层头目陈波。 “让张黑子赶快离开，躲到南方！” 贾车听了陈波的报告，马上做出安排。 “没有郭伟东插一杠子，兄弟们也不会失手。”陈波仍然感到不服气。 “报仇不隔夜，今天晚上，派人到石门山村。能找着郭伟东最好，找不到他，就直接到郭锦明家里，郭伟东听他的，让他长点记性。”贾车阴沉着脸吩咐道。 在石门山村的村头，有一座三层小楼，楼顶起脊，屋角翘起，如同鸟的翅膀，上面铺设琉璃瓦，楼墙贴着白色马赛克，在村子里特别显眼，这是郭锦明的家。 晚上九点钟过后，一辆轿车停在楼前院门口。 一只狼狗窜到小院大门平房顶，摇着尾巴，鸣叫了几声。 司机拉开车门，扶着郭锦明走下车，按了一下门铃。 一个妇女打开门，司机把郭锦明送到家里，然后开车离开了。 过了一个小时，一个黑影走过来，向平房顶扔了两块肉。 狼狗听到脚步声，窜到平房顶上，看到肉，大口吞了下去，呜咽两声，倒地死亡。 这个黑影学了一声猫叫，三个黑影立刻走过来。 这四人是东北虎的手下，白天已经查看清楚，晚上过来作案。 他们留下一人在外面望风，其余三人攀上平房，进入院内。 一楼客厅内亮着灯，郭锦明与老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三人推开门，冲进客厅。一人掏出手枪，对准郭锦明夫妇。 另外两人掏出明晃晃的刀子，上楼搜查一番，没有再发现人，这才走了下来。 “我们过来就是要警告你，再与我们老大作对，这就是下场！” 拿刀那人是个狠角色，刀光一闪，切下自己的小手指，扔到茶几上。 郭锦明的老婆吓瘫了，郭锦明吓得全身发抖，战战兢兢地说道：“你们不要乱来！我有钱。” 拿刀那人没有想到还有意外收获，收起刀子，包扎好伤口，喝道：“赶快把钱拿来！” 见对方似乎只是为了钱财，郭锦明放下心来，从沙发下找出一把钥匙，打开客厅酒柜的门，露出一个小保险柜。 他把钥匙插到锁孔里，转动数字密码，拧动钥匙，打开保险柜门，里面有一堆摆放整齐的钞票。 “这是十万块钱，你们拿走吧！回去做点小买卖，以后不要再干这危险营生，我不会追究你们的。”他故作潇洒地说道。 “你他妈的再敢嘚瑟，得罪不该得罪的人，下次就取你老命！” 拿枪那人警告道，找到一个提包，把钱装了进去。 另外两人找来绳子，把郭锦明夫妇绑了起来，又从洗手间找来两条毛巾，塞入他们嘴里，迅速关上灯，走出门外，消失在夜色中。 次日，司机过来接郭锦明，把轿车停在大门口。 过了时间点，还没有人出来，他下车敲了敲门，没有动静，看门的狼狗也没有像往常那样跑到平房上。 司机越想越不对劲，爬上平房，看到狼狗的尸体，情知情况不好，急忙跳下平房，进入楼内。 只见郭锦明夫妻被绑着，赶紧给他们松了绑，取出口中的毛巾。 郭锦明喘了几口气，抄起电话，拨通郭伟东的“大哥大”。 “有人来我家抢钱，还把我们绑了。” “啊！怎么会发生这事？什么人干的？真他妈活不耐烦了！” “你快点过来！” 郭伟东迅速到来，听完事情的经过，立即跳了起来，声嘶力竭地喊道： “叔，很明显是东北虎干的，他欺负上门了，我们必须报仇！” 郭锦明摇头道：“没有拍下录像，不能证明东北虎过来作案。你去找他打架，他可能反咬一口，让警察把你抓起来。 我们走正规途径，先报案，让派出所来查这个案子。” 郭伟东摩拳擦掌地说道：“哼！派出所的破水平，也就是抓个小偷小摸，根本就对付不了东北虎这样的痞子头。 求人不如靠自己，我带人去找回场子！谁怕谁啊！” 第90章 他在车中笑 “镇党委搞警民联防，村里出钱出人，出了这种入室抢劫案件，必须抓捕犯罪分子。” 郭锦明说完，先打电话向派出所报案，接着给张叔杰打电话，说了自己遭遇恐吓抢劫的事情。 夏国军接到电话后，亲自带领民警来到石门山村，进入郭锦明的小楼，详细调查案件经过，对脚印等痕迹制作石膏模型，取走了断指。 “社会人持枪闯入村支部书记家里，恐吓威胁，还抢走10万元钱，这是犯罪行为，必须将他们绳之以法！” 张叔杰大为震怒，在党委会上通报了此事，与南津县公安局埠口分局局长沟通，请他协助石门山镇派出所查清此案。 南津县公安局埠口分局调动警察，在进出埠口镇的四条公路设卡，检查通过的每辆汽车。 对有案底的痞子逐个排查，甚至检查了贾车的公司，没有找到那个断指人。 下午一点钟，有两名群众到南津县公安局埠口分局报案，声称在埠口镇西山上发现死去三人，其中有人的小手指断了一截。 南津县公安局埠口分局立即派警察赶到现场勘察，只见这三人不在一处，有两人是刀伤，一人是枪伤，可以断定他们不是同时遇害。 警察找来郭锦明辨认，认出两人是到他家里恐吓抢劫，不认识另一人。 南津县公安局埠口分局联合石门山镇派出所，采取大规模搜查犯罪分子行动，在各个路口设卡，检查过往车辆，还派人检查酒店、旅馆及娱乐场所等地方。 埠口镇政府、石门山镇政府也派出民兵、联防队员配合行动，排查各村庄、居民区可疑人员，并且对埠口镇附近的山脉，展开拉网式搜查。 当天没有收获，次日，南津县刑警队派来警察，牵着狼狗，终于在一间出租屋内，将持枪凶手抓个正着，搜出了10万元现金。 警察对这名凶手进行突击审讯，得知他是滨城人，投靠外号叫“山鸡”的小痞子头门下。 山鸡让他领人威胁郭锦明，他带着同伙办完事后，来到埠口镇西山，商议分钱后散伙。 这人极有谋略，以人少可以多分钱为借口，撺掇另外三人内斗。 他将剩下的一人枪杀，独自带着钱回到住处，收拾好个人物品，准备逃跑，出门看到警察在道路设卡检查，就返回来潜伏，结果被警察抓个正着。 警察根据他的口供，立即去抓捕山鸡，没有找到人。 原来贾车得到消息，让陈波向山鸡通风报信，安排他逃走了。 由于痞子是单线联系，警方无法再查下去。 郭锦明不满意警察侦查结果，认为是贾车幕后主使，要求对他拘留调查。 警方没有证据，调查了贾车手下的五个小头目，也没有结果。好在抓住了凶手，也可以据此结案。 这个凶手犯了抢劫杀人罪，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制裁，毫无意外，检察机关将会提起公诉，法院将会判处其死刑。 郭锦明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只要不除掉贾车，就始终没有安全感，被人拿枪顶在脑门上的恐惧，他永远忘不了。 经历这件事之后，他变得胆小起来，让郭伟东安排村保卫队派人值班，晚上轮流在他家附近巡逻。 郭伟东的手下苦不堪言，纷纷向他抱怨。 “头，兄弟们黑白颠倒，生物钟全打乱了，内分泌失调。” “东北虎不敢与我们明面上斗，就会暗地里下黑手，不可不防！” “总这样防着不是办法，太被动了！” “我们坐地户，被外来的东北虎欺负成这样，太憋屈了！” “应当想个办法，化被动为主动。” “头，给东北虎下战书，不用管制刀具，堂堂正正地打一架。他输了，永远不准踏入石门山镇。” …… 郭伟东港台黑道电视剧看多了，在手下的怂恿下，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点头道： “石门山镇的爷们是不好惹的，我们要把东北虎打个狗吃屎。” 不使用管制刀具等凶器，打架斗殴只要不出现人命，一般情况下是不用追究刑事责任，情节严重者可能被公安机关拘留处罚，大多数痞子都有这方面的经历。 郭伟东派手下到贾车处，送交战书，约定次日决战，地点选在海边的金沙滩上。 贾车没有丝毫胆怯，答应派人应战，声明自己赢了，石门山镇的沙石企业都归自己；输了，将不会再踏入石门山镇。 双方决定一战定输赢，都挑选了一些会打架的骨干。 按照约定的规则，各出一群人，只准使用木棍。双方都有所顾忌，身上藏着短刀等武器。 尽管双方严令手下保密，约架的消息泄露出去。 夏国军率领全体民警，挑选了50名联防队员，埋伏到海滩附近的黑松林里。 他打电话通知南津县公安局埠口分局，副局长刘新民率领30名武装警察赶来，也埋伏到海滩附近的黑松林里，封锁了两群人的退路。 在金沙滩上，两群人沿着海岸线列队，正在对峙。人人手握木棍，眼露凶光，全身充满戾气，瞄准了目标。 “打啊！” “打啊！” …… 两群人呐喊着，混战在一起。 刚开始时，一对一干架，棍来棍往，度探着进攻防守，尚且能打个平手。 很快就有人分出了胜负，败者的棍子被打飞，招架不住，躲闪逃窜。 胜者不肯罢休，紧追不舍，挥棍把败者放倒，打得对方头破血流。 郭伟东站在后面观战，见己方被打得后退，操起木棍冲上前去，一棍砸在对方打手的小腿上。 这人站立不住，倒在地上。 偷袭成功，郭伟东如法炮制，接连放倒对方三人。 “我操他奶奶的，郭伟东这个狗东西下黑手！” 对方领头的陈波大怒，提着棍子找郭伟东打架。 械斗的场面越来越激烈，招招奔着对方的要害而去，地上已经躺下20多人。 有人满脸鲜血，面目狰狞，脱了上衣拼杀。 有人棍子被打飞了，抽出短刀还击。 还有人短刀被打掉，有人却刺中了对方。 见血使人失去理智，械斗很快升级，由双人对打变成混战，由使用木棍改为刀棍并用。 他们将事前的约定抛在脑后，抡棍没头没脑的乱打，挥动短刀乱砍乱刺，大有致人于死地之势。 “夏所长，我们是不是应该出动了？” 刘新民见到局面失控，提议开始行动。 “这些人都是社会渣滓，让他们再打会儿，够得上判刑，把他们抓起来，社会治安就会变好，我们的压力就轻了。”夏国军看得津津有味。 刘新民是警察学院毕业，接受的是正统的教育，工作起来都是循规蹈矩。 夏国军是部队转业军人，原来在部队干过连长，工作方法直接，讲求简单高效。 在金沙滩的西北山坡上，停着一辆轿车。 李远方坐在驾驶座上，手持望远镜，饶有兴趣地看着沙滩上的打斗。 他痛恨这些社会渣滓，看到他们自相打斗，脸上露出冷酷的笑容。 “太刺激了！堪比港台电影古惑他打架场面。” 他打开瓶子，喝了大口可乐，满足地打了一个嗝。 金沙滩上的战斗进行得如火如荼，地上已经躺下近半数人。 有人被打伤了，没有力气起来打。有人耍小聪明，故意躺下来避战。 “放下武器！抱头蹲在地上！” 高音喇叭声音响了起来，全副武装的警察从黑松林中冲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些联防队员。 大部分人打得没有力气，干脆躺在地上。 有些脑筋活络的人，立即扔掉刀棍，沿着海岸线拼命逃跑。 前方忽地出现警察，堵住退路，抓个正着。 还有些人杀红了眼，仍然在打斗，被防暴警察用警棍打倒。 警方很快控制了局面，参与打斗的人全部落网，被押到道路旁，坐到大卡车后斗里，将被拘留审查。 有些重伤的人送到医院，等治疗好了后，也要被拘留审查。 “这么快就结束了！不过，石门山镇治安形势将因此好转。” 李远方有点意犹未尽，放下望远镜，迅速开车离开，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第91章 改制之争 埠口镇金沙滩械斗人数众多，造成数十人受伤，在社会上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 南津县委、县政府高度重视，指示县公安局严肃处理，拘留全部涉案人员，关进看守所。 幕后操作的郭锦明、贾车没有被抓起来，二人到处托关系摆清自己，对于手下干将，暂时无能为力，只能等风声过后，再想办法把他们捞出来。 两派势力元气大伤，无法再到沙石企业捣乱。 企业赢得良好的发展环境，生产效率提高，促进了道路建设。 石门山镇分配的路段竣工后，沙石企业还向别的乡镇供货。 石门山镇党委、镇政府转移工作重点，加强经济建设工作调度。 镇领导都有驻点联系企业，督促企业完成产值指标任务。 真正懂管理镇领导并不多，到了企业指手划脚说外行话，反而被企业负责人心里鄙视。 又不好得罪他们，企业负责人只能设法应付，还要经常陪着他们喝酒。 “南方谈话”已经过去三个多月，各级政府思想大解放，人们的观念也有了很大的转变。 国家鼓励民众创业，全国各地掀起创业浪潮。 市场经济处于起步阶段，很多行业竞争压力小，利润相对较高。此时经商办企业，只要动手早，就能抢得先机。 躁动不安的机关干部们纷纷离开体制，或者在本地创业，或者到南方去闯荡。 他们大多数人都为自己留了条后路，选择停薪留职。在外面混得不好，可以回到原来的单位上班。 停薪留职政策，免除了干部们的后顾之忧，下海立刻成为社会潮流，推动了民营经济蓬勃发展。 很多人从今年扔掉铁饭碗，开始创业旅程，后来成为商界叱咤风云的大咖。 南津县城的一些机关企业事业单位下海者众多，主要原因是他们掌握一定的社会资源，有创业的条件。 李远方在党校的同学中，有5人脱离体制，走上经商办企业的道路。 乡镇干部很少有人下海，普通干部社会接触面窄，掌握的社会资源非常少，自身能力和眼界比较低。 镇领导具备一定条件，舍不得放弃职务。 下海潮也波及到公有制企业，有些有门路的中层负责人或者厂级负责人辞职，经商办企业取得成效，让企业主要负责人眼红。 毕国亮发现这个问题，担心乡镇企业人心不稳，影响企业发展，让李远方到办公室商议。 “这波下海潮带来隐患，很多人单纯追求经济利益，产生了强烈的暴富欲望，失去了信念和奉献精神，在机关事业单位表现得比较突出。 乡镇企业管理层也受到影响，我担心他们无心做好企业经营管理，完不成今年经济增长任务。” “镇长，乡镇企业从八十年代的异军突起，发展到现在，成了强弩之末，暴露出政企不分、活力不强、效益低下等问题，已经到了需要改变的拐点。 在下海潮的冲击下，部分乡镇企业主要负责人心理失去平衡，认为自己为企业创造了利润，得到的工资却很少，管理企业方式会发生变化，或者消极应付，或者私下经商办企业，甚至想办法掏空集体企业。” “嗯！我听过多位镇办企业主要负责人抱怨，他们付出与所得不成比例。这种思想肯定会影响工作积极性，造成企业经营管理处于真空状态，产值及利润等指标出现下滑。你觉得应当如何改变这种状况？” “产权制度改革是促进乡镇企业大发展的根本出路。只有进行股份合作制等形式产权制度改革，才能使企业主要负责人有主人翁精神，真正把企业的事当成自己的事，用心经营管理好企业。” “远方镇长，集体企业改制说穿了就是私有化，确实能够促进企业发展，镇政府还没有了包袱。 在上级没有下发集体企业改制文件的情况下，我们率先推行乡镇企业改制，要冒着很大的风险。 我刚看了媒体报道，珠城对国有企业和集体企业改制，推行‘卖光’政策，把企业的净资产全部卖给职工，大部分企业改为股份合作制。听说惊动了高层，中央派出了调查组。” “镇长，调查组对珠城改制给予肯定评价，认为方向正确、成效显着。有了这样的结论，我们可以放心大胆推行乡镇企业改制。 与珠城相比，石门山镇没有全民所有制企业，乡镇企业属于集体所有制，企业职工主要是农村剩余劳动力，企业改制的难度小。有了去年处置‘停产企业’经验，今年改制并不困难。 在南津县率先推行乡镇企业改制，将会抢得机遇，充分调动企业负责人积极性，使全镇工业经济出现腾飞发展的局面。镇政府甩下包袱，不用操心企业经营管理，把主要精力放在改善民生方面。 改制的时间拖得越长，企业主要负责人的责任心就越低，甚至会使企业处于无主状态，造成效益下滑、净资产损失加大。 毫不夸张地说，个别企业净资产价值一年能够减少过半，两年会资不抵债。” “远方镇长，情况真如你所说，乡镇企业改制刻不容缓。只是把集体财产卖给企业职工，他们买得起吗？” “根据企业特点，可以采取不同的改制方式。比如，有的企业以公开招标方式拍卖，其余企业按照净资产定价出售给职工。为了让职工买得起净资产，可以在付款方式上采取灵活措施。” …… 毕国亮基本同意启动乡镇企业改制工作，李远方在镇党委会上提出思路，引起党委委员激烈争论。 “你的想法是要搞资本主义，不符合国家以生产资料公有制为主体的大政方针。” 赵天宇首先提出质疑，他的观点代表了大多数党委委员的想法，接受不了把集体企业卖给私人。 “大家讨论一下，不要乱扣帽子。改革就是摸着石头过河，很多经验是探索出来的。 当年农村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很多人想不通，认为是搞资本主义。实践证明是正确的，发展了生产力，提高了人民群众生活水平。”毕国亮皱眉说道。 唐怡婕美眸闪烁，表达了支持：“党的十三大报告提出，目前全民所有制以外的其他经济成份，不是发展得太多了，而是发展得很不够。我们镇率先对乡镇企业进行改制，符合上级文件精神，有利于发展生产力。 非公有制经济确实存在雇佣劳动者现象，不能简单归于搞资本主义，要看到其积极作用，有利于促进扩大就业，有利于增加税收，是我国社会主义经济的有益补充。” 她讲完话，微笑着看了一眼李远方，桃花眼慧黠地转动，有点调皮，似乎在说：“我支持你，怎么样？ 赵天宇捕捉到这个眼神，看到她一颦一笑，流露出妩媚风韵，不由得心中一荡，暗骂道：“小娘皮……” 李远方解释道：“乡镇企业改制能够找到政策依据，改制方法并不是简单地卖给个人。实际上，我们镇去年已经启动这项工作，通过联营、拍卖等方式，处置了经营不善的镇村企业，盘活了企业资产，促进经济发展。 “一唱一和，一对狗男女！”赵天宇暗骂道，随即反驳道： “去年改的那些企业是停产，或者处于倒闭状态，处置起来没有风险。 现在，石门山镇大多数乡镇企业都赢利，渔业公司等企业资产巨大，私人根本买不起，便宜卖出去，镇党委、镇政府将会承担风险。到时引发工人上访，上级追查集体财产流失，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啊！” 李远方微笑道：“改革确实有风险，只要在改革过程中不谋取私利，上级鼓励改革。我们制定乡镇企业改制方案，报上级批准执行。 有了制度做保证，改制过程公开透明，经得起上级检查，不会有风险。” 张叔杰最终拍板：“对待乡镇企业改制，我们不扯全县后腿，也不当出头鸟，等到县里有要求再说。” 第92章 企业升级 李远方心里感叹，尽管党委会议实行民主集中制，班子成员按照程序议事，进行了集体讨论，最后还是一把手说了算。 要想实现自己的执政理念，要当一把手才行。 党委会议结束后，李远方回到自己办公室，泡了一杯香茶，喝着茶水思考工作。 乡镇企业改制提议没有得到通过，石门山镇失去抢先发展的良机。 为了确保完成今年工业经济增长任务，还需要继续加强调度。 次日，毕国亮主持召开会镇工业经济调度会议，严肃地说道： “同志们，我镇前四个月工业经济运行情况很不乐观，工业产值较去年只增长了20%。这个比例是在去年引进企业未投产的基数，除掉这些企业今年的贡献，大多数乡镇企业负增长。 年初安排经济增长任务是硬指标，各个企业都不能掉以轻心，必须努力完成。镇党委准备半年过后进行调度，约谈没有完成任务的企业负责人。” 在接下的企业负责人发言时，乡镇企业负责人提出各种理由，为完不成任务找借口，希望镇政府调整指标。 姚西宁直接说 道：“没有投入就没有产出，这是企业经营常识。木工机床厂今年没有增加设备，工人数量还减少，产值要达到镇政府规定的增长比例，很难啊！” 毕国亮严肃地说道：“企业发展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只有持续不断地投入，扩大再生产；或者升级生产设备，提高产品质量档次，才能够保持市场竞争力。” 姚西宁摊开双手说道：“镇长，我们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没有钱投入啊！我们厂资金紧张，只能勉强维持生产，以前的贷款还都挂了起来。” 李远方冷冷地说道：“姚厂长，你看看前四个月产值统计表，木工机床厂居然同比减少20%，难道你不感到脸红吗？” 毕国亮立刻批评道：“姚厂长不要再找客观原因，多向先进企业学习，认真查找工厂经营管理问题，尽快加以改进，争取在剩余时间实现大幅度增长。” 周海滨也参加了会议，听到姚西宁的话就来气，好好的工厂到了姚西宁手里，又出现了各种问题，接接着发言。 “我非常同意镇长的观点，企业不思进取，很快就会被市场淘汰。同样的工厂，今年产值出现大幅度下降，原因就是经营管理不好。 恒海铸造继续推进转型升级，准备新上一座8吨冲天炉，铸铁件生产能力可以提高一倍以上。吨位越大，焦炭的热损耗就越小，生产成本也会随之降低。另外，还要安装新式除尘装置，减少烟尘排放。 公司不会停下生产投入步伐，今年还会根据市场需求开发新产品。去年产值基数比较低，今年至少要保证增长200%以上。” 吕俊强随后发言：“我们公司只能生产平板石材，今年准备投资购买生产设备，确保能够加工圆型、异型石材，全年产值能够同比增长50%以上。” “很好！大家要向这两家非公有制企业学习，把心思用到企业发展上，加大生产投入力度，实现产值大幅度增长。”毕国亮表扬道，接着严肃地说道： “各个企业必须按照年初设定指标完成任务，年底要落实责任。对于完不成任务的企业主要负责人，镇党委要调整其工作岗位。” 会议开到十点半，镇政府没有安排饭。 散会后，有的企业负责人去拜访镇领导，其余离开镇机关大楼。 周海滨走到二楼，来到李远方办公室，商量购买铸造设备细节。 他拿出一份表格，上面有设备的技术参数和三家生产厂报价。 李远方看了表格，没有选取价格最低的设备，选择一家技术参数比较高的设备，让周海滨带领技术人员前去考察。 周海滨离开后，孟广发罕见地登门拜访。 镇渔业公司效益好，孟广发财大气粗，结交了县里多位领导，对张叔杰还算尊敬，对其他班子成员，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李远方分管全镇工业经济，但是与孟广发接触并不多，主要是听说他很跋扈，不去主动交流，基本上没有来往。 “孟总，请坐！” 李远方站起来，给他倒了一杯茶水，陪坐在沙发上。 “李镇长，你在党委会上提出乡镇企业改制，说到镇办企业负责人心坎里。我老孟很少服人，整个镇机关大楼，就服你，有能力、有眼光，为石门山镇工业发展出了大力。那些混吃混喝的领导，我看着就不顺眼。” 李远方把他的话过滤了一遍，谨慎地说道： “孟总过奖了！镇领导分工不同，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 “你是干实事的领导，企业负责人都看在眼里。”孟广发随即发起牢骚： “改革开放这么长时间了，乡镇企业管理制度僵化，负责人没有动力。 收入与付出不成比例，把企业搞好了，说不上那天就被撸下来。 周海滨就是个例子，非常敬业，把木工机床厂扭亏为盈，却被镇党委免去厂长职务，大家看着心寒啊！ 渔业公司发展到今天，离不开我老孟，可是我还得去跑关系，担心不用我干了。 只有把企业改制了，我们这些乡镇企业主要负责人心里才踏实。” 他的话代表着乡镇企业主要负责人的心声，他们刚提拔厂长经理时干劲十足，可是过了几年，看到利润的大头被镇政府拿走，自己得到的却很少，慢慢就心理不平衡，出现损公肥私现象。 在市场经济思潮的冲击下，很难指望乡镇企业主要负责人有崇高的品质，难以做到大公无私，全心全意为企业贡献力量。 李远方安抚道：“乡镇企业改制是大方向，股份合作制是主要方式，也有可能采取管理层收购，只是现在时机还不太成熟。 孟总安心工作，把渔业公司做大做强，改制时就占据了优势。” 孟广发忧心道：“李镇长，渔业公司发展得越是强大，将来改制时，我就越是买不起。” 很多镇办企业负责人都有这样的想法，有的人通过中间公司转移企业财产，故意把集体企业搞得亏损，改制时就可以较低的价格购买。 “渔业公司的规模大了，可能负债也很多，净资产不一定很高。”李远方含蓄地说道。 孟广发听明白了，高兴地说道：“渔业公司可以搞来一笔大额贷款，建设厂房设备，每年计提折旧。 资产评估有操作技巧，操作得当，甚至可以让净资产为负值。” 李远方提醒道：“大规模举债是一柄双刃剑，有可能影响渔业公司的流动性。一旦出现债务违约，就无法生产经营。 孟总要控制债务规模，优化负债结构，提升偿债能力。” 孟广发颇有信心地说道：“渔业公司不会盲目投资，贷款投资于挣钱的项目。 比如，增加一批大马力渔船，再建设几座冷库，从大海里捞鱼就像捞钱一样！” 李远方微微点头，坦言道：“渔业公司存在着一个重要缺陷，没有自己的码头，生产的链条在这个环节断开，制约了发展。 只有及早把码头建设起来，产业链才能够变得完整，才不会受制于人。” 孟广发一拍大腿，叹气道：“李镇长说到点子上，与沿海乡镇渔业公司相比，我们的劣势就是缺少码头。 石门山镇靠近大海，可惜海边是浅沙滩，不具备建码头的条件。” 李远方笑着说道：“孟总把眼光放远一点，码头不一定非要建在石门山镇海域，可以到埠口镇找地方建设码头，购买现成的码头使用更好。” 这层窗户纸捅破了，孟广发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激动地说道： “谢谢李镇长！我这脑袋终于开窍了。渔业公司确定下一步方向，到埠口镇建设或者购买码头。 今天中午，我们哥俩喝两杯。” 李远方坐着奔驰轿车离开镇机关大楼，被很多机关干部看到，免不了有一番猜测，甚至有人报告张叔杰。 二人到达渔业公司小餐厅坐下，漂亮的女服务员端上生猛海鲜。 孟广发还找来一位副总和办公室主任作陪，考虑下午都要工作，每人只喝一瓶啤酒。 吃完饭，送李远方上车离开后，孟广发忍不住欢畅地笑了数声。 第93章 断袖之癖 石门山两座山峰中间是峡谷，有一条小河，名为蚬河，向东流入大海，山脚下的村庄以河流为名。 蚬河村东有一条宽阔的公路，通向埠口镇政府驻地。 公路建在海边的大坝上，蚬河经大坝下的涵洞入海，此处是石门山镇与埠口镇分界。 在入海口处有一片礁石，只有退潮时才全部露出来。 蚬河村有6艘带挂机小渔船，停靠在此处。 东边的这片海域，密密麻麻飘着浮子，是蚬河村养殖的扇贝、牡蛎。 这时，国家海洋管理部门还没有对海域确权，有的海域是县政府分配的，有的海域是村集体占用搞养殖，多年后约定俗成，这里成了蚬河村养殖场。 礁石南边是南津县造船厂，属于全民所有制企业，归县工业管理局管辖。 船厂的土地属于国家划拨，随着生产规模扩大，持续不断地填海造地，蚕食着海岸线。 目前，厂区边界已经扩展到礁石区域，照此进度，用不了三年，将会占领蚬河入海口南面的全部区域，蚬河村的小船无处停靠。 蚬河村干部看到了危机，与船厂争执得不可开交，经常组织村民阻拦填海。 可是船厂负责人也有些手段，对蚬河村干部虚与委蛇，以公共海域为借口，不停止填海工程。 蚬河村干部终于找到借口，船厂造的一艘新船试航时，不慎偏离航道，驶入蚬河村养殖场，养殖尼龙网缠住船螺旋桨。 船厂雇佣潜水员割开尼龙网，被出海作业村民看到。 蚬河村党支部书记王学海得知消息后，到船厂交涉，要求赔偿损失5万元。 船厂派一名副厂长出面接待，先是拒不承认，直到目击过程的村民到场，详细陈述过程，并且提出到现场勘查，方才承认，却想按尼龙网的价值，赔偿500元钱了事。 王学海不满意，借此发难，组织50多名村民到船厂讨要说法，冲进大门，直接进入办公大楼。 船厂厂长楚培胜不是好惹的，立即组织一群青壮工人，连推带搡，把村民们驱赶出工厂。 村民们不肯吃亏，没有离开，聚集在船厂大门口。 楚培胜针锋相对，调来青壮工人守护在大门内，与村民对峙。 他先给南津县公安局埠口分局打电话报警，请求派警察到船厂维持秩序。 接着又给县政府办公室打电话，说了蚬河村民到船厂闹事，请县政府帮助协调解决。 县政府办公室工作人员，立即打电话通知石门山镇党委，要求解散围堵船厂村民。 张叔杰没有出面，安排赵天宇到船厂去协调，让他尽快解决争执。 赵天宇不以为然，觉得以他党委副书记身份，能轻松搞定这件事。 他先给蚬河村委办公室打电话，村委的人说王学海出去了，打到他家里，家属说不在家。 赵天宇坐着镇机关那辆破普通桑塔纳轿车，到达船厂大门口后，看到密集的人群。 他下车后，打听村民，没有村干部参加。 他自信地喊道：“我是石门山镇党委副书记赵天宇，乡亲们赶快回村。 有要求可以提出来，我将与船厂负责人商议，会给大家圆满解决赔偿问题。” “俺们不认识你，你说自己是镇党委副书记，谁信？”一位村民疑惑道。 “你可别冒充镇领导，想把俺们糊弄回家，没门！”另一位村民大胆地说道。 赵天宇气得掏出工作证，扬了扬，大声喊道：“你们看清楚了，我确实是石门山镇党委副书记。 村民们纷纷围拢上来，把赵天宇挤在中间，七嘴八舌地诉苦。 “船厂把俺村的养殖网割破，扇贝、牡蛎都跑到海里，竟然只想赔500元，还有没有天理？” “他们欺负蚬河村老百姓，不停地填海，快把村里海域填没有了。” “俺们进船厂讨要说法，被他们赶了出来。” “你是镇领导，要给俺们撑腰！” “你马上去找厂长，给俺们要赔偿。” …… 赵天宇被人群挤得满头大汗，高声喊道： “大家别吵了！派代表提要求，我听清楚了，再去找船厂领导协商。” “赔我们村养殖场损失5万元，停止填海。”村民很直接地说道。 “谈判要拿出诚意，船厂只是损坏了养殖网，你们却狮子大开口，要价这么高，怎么能谈好赔偿？”赵天宇批评道。 他的说话方式有问题，在村民激愤的情况下，没有注意安抚，却打着官腔，这样的语气激怒了村民。 村民们先是反驳，接着指着赵天宇的鼻子破口大骂，甚至有人还推搡拉扯。 “网碎了窟窿，养殖的扇贝、牡蛎掉到海里，被暗流冲走了，这个损失有多大，你知道吗？” “你只会当官老爷，高高在上，不了解民情，过来瞎掺和，帮不了忙，还添乱子。” “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种红薯。” “胳膊肘往外扭，不是个好官。” “赶走这个狗官！” …… 村民们闹将起来，大门里边的工人抓着铁门看笑话。 工厂干部职工纷纷站在办公楼窗前，欣赏着这个有趣的场景。 警察到达现场，看到石门镇领导来了，只是维持现场秩序，只要村民们没有过激行为，他们不能随便抓人。 司机实在看不下去了，冲进人群中，把赵天宇拉了出来。 只见他头发散乱，领带快被扯下来，西服的袖子也开线了，腋下露出白衬衫。 “赵书记，这些刁民太不讲理了！” 司机帮助他整理一下衣服，小声嘀咕道。 “别乱说！我进船厂去见厂长。” 赵天宇瞪了司机一眼，用手捋了捋头发，迈步向船厂大门走去。 有个耳尖的村民听到二人说话声，立刻高声喊道： “乡亲们听着，狗官说俺们是刁民。” “狗官欠揍！” 村民们群情激愤，涌上前来，围住赵天宇。 “我……我没说你们是刁民。”赵天宇连连摆手。 “你这个狗官，又说俺们是刁民，俺这回听得清清楚楚。” 一个村民冲到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气呼呼地说道。 “你们故意诬陷镇领导！” 赵天宇情急之下，竟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呵！狗官给俺们扣大帽子。” “今天必须给俺们个说法！” “不能让他走！” …… 人都有从众心理，村民见到有人领头，不理会维持秩序的警察，全部围上来，乱嚷嚷的说话，逼得赵天宇有口难辩。 有三位村民面色不善，撸起袖子凑上前，看这样子是想揍他。 “赵书记，我们快走！” 司机看着形势不好，拉着赵天宇挤出人群，向轿车跑去。 “狗官跑了！” “不能放他跑，还等着他与船厂交涉！” “快把他追回来！” …… 村民们着急了，蜂拥着追赶赵天宇。 有一个村民跑得快，伸手扯住赵天宇的衣袖，正好是那个开线的，“嗤啦”一声，把衣袖拽了下来。 赵天宇顾不得争执，急忙拉开车门钻了进去。司机启动发动机，开车向镇机关大楼跑去。 赵天宇脸色发白，手脚颤抖，回头望去，村民们呼喊着在车后追赶。 村民们眼看着追不上，方才停下来，指着轿车破口大骂。 警察和工人们看热闹，心里看不起赵天宇： “不会做群众思想工作，不会化解矛盾纠纷，就这臭水平，还当镇党委副书记？” …… “我可被你害惨了！你不说刁民，也不至于激化矛盾。”赵天宇心有余悸，责备司机。 司机的老婆在船厂上班，听老婆说过这件事，心里自然倾向船厂。 “赵书记，船厂割破养殖网，不用100元钱就能修补好。蚬河村却狮子大开口，索要5万元钱。 这些村民就是刁民，和碰瓷一个道理。” …… 到了石门山镇机关大楼，赵天宇心里想着如何汇报这件事，忘了西服缺了半截袖子，急匆匆跑上楼。 这一幕被三名机关干部看到，迅速在大楼里传播开。 镇机关干部好事，特别是一些老板凳看到领导出丑，心里如同喝了陈酿老酒般痛快。 只是赵天宇身份特殊，他们表面上不敢讽刺，背后却议论纷纷，充分发挥想象力，加了调料，迅速在大楼传播开来。 “赵书记的模样为何如此狼狈？” “与人打架了呗！” “难道是钻老婆门子，被人家老公抓住？” “哈哈哈！他有断袖之癖。” …… 第94章 绝佳机会 赵天宇太过慌张，一门心思找张叔杰诉苦，没有理会遇到机关干部的目光。 有人向他打招呼，他只是鼻孔哼一声，匆匆来到张叔杰办公室。 他忘了敲门，推开门才想起来，急忙立定，用手敲了一下门。 “赵书记，你这是怎么啦？”张叔杰吃惊道。 “村民太不讲理了，漫天要价，对我推搡拉扯，还想动手打人。” 赵天宇走进办公室，刚说完这句话，想起自己的衣袖被扯了下来，顿时感到羞愧，赶紧脱下上衣，讲了事情经过。 张叔杰耐着性子听完，点起一支烟沉思，心里对赵天宇鄙视起来。 他代表石门山镇党委去船厂协商调解，却弄成如此局面。 连船厂领导的面都没有见到，就这样狼狈逃回来，太丢人了！ 想到赵天宇的县长岳父，张叔杰忍住怒火，温和地说道： “赵书记辛苦了，先去休息一会，镇党委再想别的办法。” 看着赵天宇离开的背影，张叔杰叹了口气，心想： “赵天宇没有脱离官宦子弟脾气，工作作风飘浮，不会做群众思想工作，把这件事搞砸了，这可怎么收场？” 他亲自去处理这件事，自信可以安抚好村民，可是到船厂谈判就难了。 一方面，船厂是县属企业，厂长与他平级； 另一方面，闹出这么个笑话，船厂负责人看不起镇领导，谈判中很难会做出让步。 他心中很快有了决定，拨通毕国亮的电话。 “毕镇长，县造船厂割破蚬河村养殖网，村民们围堵船厂索要赔款。 楚培胜厂长找到县政府，请求协调解决。赵书记代表镇党委前去协调，没有安抚好村民。 你多费点心，亲自跑一趟船厂，按照县政府办公室的要求，劝说村民不要围堵船厂，以免影响生产经营；再与厂领导协商赔偿事宜，要维护好蚬河村利益。” “好的，张书记。”毕国亮放下电话，暗骂道： “真是个老滑头！遇到好事争着抢，遇到麻烦事往外推。” 他做事比较谨慎，打电话让赵天宇到办公室，询问协商调解经过。 尽管赵天宇多有掩饰，他还是听明白了缘由。 他意识到这件事比较棘手，打发赵天宇离开后，找来李远方商量，讲了县造船厂割破蚬河村养殖网，村民围堵船厂大门，以及赵天宇没有处理好的经过。 “远方镇长，张书记安排我去协调。劝说村民离开船厂问题不大，主要是与船厂谈判赔偿款比较困难，要让双方都能够接受。 我去谈崩了，就没有了退路。你先去跑一趟，劝说村民回村，再与船厂商议赔偿款。 谈判陷入僵局时，我再出面谈判，效果比较好。” 李远方掂量一下，这件事出力不讨好，便笑着说道： “镇长，赵天宇是党委副书记，连船厂大门都没有进，就灰溜溜地跑回来。 我是副镇长，能行吗？” “远方镇长，我相信你的能力，肯定能马到成功。 你现在马上到船厂，尽快把问题解决好，以免船厂又要找县政府。” “镇长，我尽力处理好这件事。” 李远方知道没法推辞，接受了任务，立即开始准备。 先给周海滨打电话，简单说了事情经过，让他设法找到蚬河村党支部书记王学海。 他接着给刘新民打电话，请南津县公安局埠口分局安排警察维持好秩序，控制好事态，防止痞子趁机捣乱。 他忽然想出一个妙招，拨通孟广发的手机，说了蚬河村与南津县造船厂的纠纷，郑重地说道： “孟总，这个事件对渔业公司来讲，是一个从中渔利的绝佳机会。” “李镇长，您要求我们做什么？请尽管吩咐，我保证渔业公司不折不扣执行。” “孟总，事情很急，需要有多手准备，赶快安排人去做。” …… 李远方交代清楚后，手机铃声响了，是王学海打来。 周海滨在石门山镇影响力很大，派人从别的村庄找到王学海，担心他耍滑头跑了，让人寸步不离地跟着。 “李镇长，俺可以把乡亲们撤回来，可是村里不能吃这个哑巴亏，船厂必须赔钱。” “你想要赔多少？说个底线，与船厂商议时好有个数。” “只要他们不继续填海，赔一万元钱就行了，乡亲们出来是有误工费的，再少了，村里可就负担不起。” “王书记，你们可以得到两万元。” “李镇长，俺马上让村民们回来。” “不能让他们回来！再派50人过去，堵住船厂大门，不让货车进出。” “俺明白了，李镇长是为了给村里多争些赔偿款，俺这就去召集村民。 船厂牛吧！俺们更牛，要让他们赔偿2万元钱，还要逼着他们停止填海。” “王书记冷静！不要把事情想得太简单，船厂是县里的骨干企业，县政府是要保的，能争取到两万元赔偿款，就相当不错了。” “村里没有工厂，耕地很少，集体收入就指望养殖场，每年都能提供稳定的收入，解决了村委办公、接待等费用支出，逢年过节还能给村民搞点福利。 另外，村民们驾驶带挂机小船出海，到近海捕捞，也有些收入。 李镇长，海边那片礁石区，是村里小船出海的天然码头。 现在被船厂填海蚕食，一点一点地减少。 等到船厂全部占用，村里没有了出海口，养殖场怎么办？村民赶小海怎么办？” “王书记，村里使用天然码头有安全隐患，遇到台风天气，小船可能要被海浪卷到礁石上。 可以借助填海，在礁石区与大坝之间留出20米距离，建设长达100米的小码头，给蚬河村专用。” “李镇长，您这个建议太好了！俺代表全体村民向您表示感谢。 现在把小船停在礁石旁，遇到大风天气，经常被损坏。 建设您所说的小码头，就像古代的水城一样，再大的风浪也不怕，真是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王书记，废话少说，赶快带领村民到船厂，按我说的去做，接下来谈判就主动。” “请李镇长放心！俺亲自带队到船厂堵门，不见兔子不撒鹰，不答应俺们的条件，俺们就不让车辆进出船厂。” 王学海道放下电话，立即招呼了50名村民，急匆匆赶到船厂。 原来的村民百无聊赖地站在门口，正打算回村，看见村党支部书记领人来支援，顿时有了精神。 王学海向村民们面授机宜，让村民们不要影响交通，离开公路，分散在厂门口。 他与维持秩序的警察拉起近乎，说只是维护村里的权益，保证不会出现混乱，却挡住了两辆要进船厂的车辆，让司机停在不影响交通的路旁，也不让三辆货车出厂。 楚培胜坐不住了，先派办公室主任出面协调。 王学海嫌办公室主任职务低，根本就不谈。 楚培胜又派出一名副厂长出面，可是王学海摆架子，让一名村干部跟他谈，提出必须赔偿5万元损失，还要把填海的土石挖出，恢复原状。 楚培胜气急败坏，急忙又给县政府办公室打电话，请求县政府帮助协调解决。 县政府办公室主任岳春明亲自打电话，要求张叔杰尽快处理好纠纷。 李远方接到催促电话通知后，喝干杯中茶水，上了一趟厕所，这才让党政办公室通知南津县造船厂，石门山镇政府将派一名副镇长到船厂协调解决此事。 党委书记、镇长的专车不能动，镇机关只有一辆公用的普通桑塔纳轿车。 尽管司机说错话，害得赵天宇狼狈不堪，党政办公室只能再次安排他出车。 李远方一般不用这辆车，车破旧是其次，主要是对司机不满意。 他看了看窗外，一辆黑色奔驰轿车驶进大院，停在办公楼前，便不紧不慢走下楼。 司机看到他走过来，迅速从车上下来，拉开后座的门，待他上车坐好后，轻轻关上车门，开车向船厂驶去。 党委书记偶尔可以使用这辆奔驰轿车，从来就没有看到镇长坐，其他镇领导就更不用说了。 镇机关干部们看到李远方坐车离开后，很快传播开来这则消息，不由得重新评估他的势力。 “李镇长真牛逼！竟然坐着渔业公司的奔驰轿车出门办事。” “他去船厂调解蚬河村纠纷，坐奔驰轿车是为了壮大声势。” “有道理，赵书记坐破桑塔纳轿车去调解，连船厂的门都没能进。” “李镇长坐奔驰轿车去调解，高下立判！” …… 第95章 步步深入 奔驰轿车到达南津县造船厂门口时，王学海指挥村民让出一条通道，立即与船厂保卫人员交涉，要求进厂谈判。 李远方下车后，先与维持秩序警察打声招呼，表达了谢意，接着向一名村干部讲了注意事项，便与王学海从侧门走入船厂内。 船厂办公室主任迎上前来，自我介绍了身份，头前带路，引领到二楼接待室坐下，让服务员倒上茶水。 他离开接待室，走到三楼会议室，向正在开会研究对策的厂长楚培胜报告。 “石门山镇政府派副镇长李远方前来协商。” “上次石门山镇来了一个党委副书记，船厂的大门都进不来，就被村民轰走了。现在又来一个小副镇长，有屁用？”副厂长张运强颇为不屑地说道。 楚培胜瞪了他一眼，郑重地说道：“先前来的党委副书记搞砸了，石门山镇政府肯定要派一位能力强的领导。 这名副镇长要是没有两把刷子，不敢轻易过来谈判。” 船厂党委书记潘风顺建议道：“石门山镇政府来个副镇长，我们对等谈判，派个副厂出面就行了。” 党委书记主要分管党务、工会、保卫及安全生产等工作，级别与厂长相同。 船厂实行厂长负责制，最终由厂长拍板。 楚培胜用手指轻轻敲了一下桌子，点头道：“由张厂长出面谈判。” 张运强分管生产调度，是由车间主任提拔起来，长得高大魁梧，说话办事直接，工作方法有点粗暴，不会考虑对方的感受。 楚培胜让他谈判的目的，是想先给对方一个下马威，从而掌握谈判主动权。 “厂长，我这就去会会石门山镇副镇长。” 张运强起身离开会议室，精神抖擞地进入接待室。 办公室主任介绍道：“张厂长，这位是石门山镇李镇长。” 李远方站起身，微笑着点了一下头，有礼貌地伸出手。 张运强握住他的手，攥紧手指，暗中发力，想让他吃痛发声。 李远方察觉到他的用意，心里冷笑：“不识好歹，踢到铁板上！” 他上大学期间，经常练习散打和举重，握力强，与同学掰手腕，很少有人能赢过他。 张运强只是在工厂干活锻炼出来的体力，与经过专业训练的人无法相比。 张运强手指刚发力，感觉到对方柔软的手指立刻坚硬如钢，并且逐渐收紧，力道越来越大，如同铁箍般卡住自己的手指，钻心般疼痛。 他头上出现了汗珠，脸色扭曲，想把手挣脱出来，却被对方牢牢攥住。 “张厂长好直爽，我很喜欢，相信我们会商谈出满意的结果。” 李远方始终面带微笑，见好就收，松开手，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张运强手指抓挠了几下，活动开血脉，看着李远方的表情有些古怪，搞不清楚这位看似书生模样的副镇长，为何能有这么大的手劲？ 他失去先手，锐气尽失，说话的底气也不足了，脑子瞬间变得空白，一屁股坐在李远方旁边沙发上，居然忘了与王学海握手。 王学海认识张运强，按照礼节伸出手，见对方不理睬自己，尴尬地收回手，气鼓鼓地坐了下来，看向他的眼神不善，心中暗骂道： “狗眼看人低，不拿村长当干部！” 这个细节被办公室主任看到，他平日里没少被张运强批评，觉得有点解气，为李远方、王学海续上茶水，给张运强倒了一杯茶水，这才在张运强旁边坐了下来。 张运强开门见山地说道：“李镇长，船厂车辆正在等着进出大门，请先让村民们离开，我们再商议赔偿细节。” 王学海情绪激动地说道：“不行！不赔钱，俺们就不离开。” 张运强斥责道：“镇领导没有发话，哪里轮得上村党支部书记决定。” 李远方微笑着说道：“张厂长说得不正确，石门山镇政府只是居中调解，发生纠纷的是船厂和蚬河村，王书记当然有权力决定。” 张运强脸色顿时阴沉下来，问道：“蚬河村到底想要多少赔偿款？” 王学海直截了当地说道：“五万元钱，一分也不能少！” 张运强生气地说道：“李镇长，蚬河村把船厂当成摇钱树，无限度乱要钱，根本就没有诚意。 实在谈不拢，双方走法律程序，请法院判决。” 李远方当起和事佬，笑着说道：“蚬河村和船厂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应当友好相处，合作共赢，没有必要闹到法院打官司。 毕竟船厂损坏蚬河村养殖网在前，希望张厂长能够拿出诚意，给予合理的赔偿。请王书记适当退一步，不要得理不让人。” 张运强振振有词地说道：“船厂技术部门进行了估算，顶多造成100元损失，船厂有过错，可以赔偿蚬河村1000元钱。” “哈！你这是打发要饭的，还真好意思张口说，养殖网破了，你知道扇贝跑了多少？牡蛎掉海里多少？还有乡亲们辛辛苦苦来讨要说法，误工费有多少？” 王学海质问道，随即大手一挥，威胁道： “哼！今天解决不了赔偿问题，我们明天就来200人，误工费累加起来算。 船厂一直拖下去，乡亲们就权当上班，每天过来领误工费。” “你……你们这是耍无赖！”张运强怒气冲冲地说道。 “张厂长不要激动！冷静一下，商量解决问题的办法。”李远方劝说道。 “李镇长出面说话，俺们肯定支持，船厂肯拿出四万元赔偿，乡亲们立刻回村。”王学海附和着说道。 “五万元变成四万元，这有什么区别？你们还是没有诚意。”张运强摇头道。 “俺们主动降了一万元，相当于打了八折，你还说没有诚意。别忘了，船厂一直在填海，村里还没有正儿八经地理论，你们想赔多少？”王学海问道。 张运强的脸色陡变，他知道填海的事触动了蚬河村利益，还没有爆发出来，村里借着此事敲竹杠，船厂还真不好对付。 “一事论一事，我们船厂承认吃亏，赔4000元钱。” 李远方笑眯眯地说道：“这就对了，要适当地变通，和气生财嘛！只要不违背原则，什么事都可以谈，大家互相让步，就能圆满解决纠纷。” 他说完话，悠闲地翘起二郎腿，端起茶杯，慢慢品着茶。 “李镇长，我忘了一件大事。” 王学海忽地站立起来，如同一个小学生般报告。 李远方放下茶杯，惊讶道：“什么事？王书记坐下来说。” 王学海坐下来，可怜巴巴地说道： “船厂非法填海，侵占了蚬河村集体海域使用权。任由他们一直填下去，俺们的养殖场就变成陆地了，村里也就没有了收入来源。 这是关系到村民生计的大事，李镇长可要为蚬河村老百姓做主啊！” 李远方的脸色马上变了，严肃地说道： “张厂长，我来的时候也看到你们填海了。船厂是全民所有制企业，土地是国家划拨的。需要使用村集体土地，应当办理产权变动手续。 这片海域一直由蚬河村使用，船厂不声不响填海，侵犯了村集体海域使用权，并且很可能导致无法养殖。 村里失去收入，村民吃不上饭，影响民生和社会稳定啊！” “李镇长，我们是在填海，是向大海要土地，不是侵占蚬河村土地，现在并没有影响村里养殖场。”张运强反驳道。 “国家对海域使用有法律规定，未办理相关审批手续填海，执法部门将依法实施行政处罚，并要求恢复原状。”李远方慢悠悠地说道。 “船厂没有办理审批手续填海，必须把填到海里的土石挖出来，不这样做，俺们就向县海洋渔业局举报，请他们过来执法。”王学海底气十足地说道。 “填海事宜由别的副厂长分管，我不了解情况，也说不清楚。咱们不要跑题，还是先确定好损坏养殖网赔偿，你们赶快把村民撤回去，填海的事以后再谈。”张运强急忙转移话题。 事实上，他对填海一事了解得十分清楚。船厂已经制定了详细发展规划，其中包括向东北两个方向进行填海工程。 向东填海的目的是为了修建深水船坞，以满足日益增长的造船需求；向北填海则是为了扩大厂区面积，以便建设生产车间和仓库。 “你怎么能说谈判跑题了？”王学海质问道，态度坚决地说道： 船厂填海关系到村养殖场的生存，直接影响到村民的生计，今天必须把这件事解决好！” 第96章 图穷匕见 “我真不知道填海是怎么回事？请二位先坐一会儿，我去问一下分管厂领导。” 张运强感觉遇到大麻烦，找个借口离开接待室，先到三楼会议室，里面空无一人，办公会已经结束，便来到隔壁厂长室，敲门走了进去。 “谈得怎么样？为什么村民还堵在门口？”楚培胜皱眉道。 “厂长，王学海降了赔偿金额，坚持要四万元。”张运强汇报道。 “那就继续谈，再往下压压价，控制在一万元以内。不要再磨蹭了，尽快把这件事搞定。”楚培胜催促道。 “厂长，他们把填海的事情搬了出来，强烈要求恢复原状。”张运强接着讲了谈判细节。 楚培胜面色变得凝重起来，点了一根烟，吸了几口，摇头道： “填海容易挖海难，恢复原状要花费数倍的资金，更何况影响到船厂的发展规划。 这件事坚决不能答应，即使闹到县政府，县领导也会支持我们。” 他紧接着说道：“石门山镇政府偏向蚬河村，那位副镇长有备而来，增加了50名村民堵在厂门口，阻止车辆出入，目的是给我们施加压力，以便在谈判中掌握主动。 他们应当知道船厂填海缺少手续，抓住这件事不放，是为了压榨更多的油水。接下来的谈判会更紧张，说不上还会整出新的手段，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厂长，他们把船厂当成唐僧肉了，想咬一大口下来，决不能惯着这个臭毛病！”张运强气哼哼地说道。 “我让潘书记出面谈判。” 楚培胜拨了内线电话，对潘风顺说了谈判事项。 当张运强陪着潘风顺走进接待室时，李远方猜他应该是排名靠前的厂领导，心里冷笑道： “谈判不顺利，这才想起提高档次，厂长摆架子，不使点手段，他是不会露面。” “潘书记，这位是石门山镇李镇长。”张运强介绍道。 潘风顺年近五十岁，头发已经花白，以前在别的国营企业干厂长，到船厂干书记是退居二线。 他仍喜欢摆资格，与李远方握了一下手，笑着说道：“小李镇长年轻有为啊！” “潘书记过奖了！我只是机遇好，被推到这个位置。”李远方谦虚地说道。 潘风顺坐下来，笑眯眯地说道：“乡镇干部就是年轻，先前你们镇来的那位副书记，也是不到30岁。 哎！他怎么连船厂大门都没有进入，就急匆匆地回去了？” 他明知故问，用意很明确，让对方不得不自暴家丑，在气势上未谈先弱，自己占了先手，就能在谈判中掌握主动权。 李远方出门在外，要维护石门山镇党委威信，解释道： “赵书记分管党务工作，着急回去做别的事情。根据工作需要，镇党委安排我来调解纠纷。” 潘风顺意味深长地说道：“哦！什么事这么急？再急也急不过船厂的事，都惊动了县政府。” 李远方不软不硬地顶了回去：“对船厂来说是一件急事，可是石门山镇的急事多着呢，不仅经常惊动县政府，有时还惊动市政府、省政府。 我们很难做到面面俱到，处理起来肯定会有所侧重。” 潘风顺见状，没有再说题外话，接过话茬，直接说道： “蚬河村村民堵住船厂大门，对船厂就是大事。石门山镇政府出面调解，首先要讲理，损坏养殖网赔偿可以谈，可是不能采取这种极端方式。” 王学海生气地说道：“村里提出了赔偿要求，你们不答应，俺们不得已才这样。” 李远方严肃地说道：“潘书记，船厂除了损坏养殖网，还不停地填海，影响蚬河村海上养殖。听说村里多次找到船厂，一直没有解决。 今天村民到船厂讨要说法，结果被赶到大门外。船厂对村民缺乏尊重，村民生气才围堵大门，想一并解决这些问题。” 张运强解释道：“村民到厂里闹事，我们为了维护生产秩序，这才把他们请了出去。” 王学海气呼呼地说道：“还请出去？拉倒呗！村民是被你们驱逐出船厂。” 潘风顺不想绕圈子，直接说道：“李镇长，船厂的车辆不能出入大门，影响到生产。 看在我与你父亲年龄差不多大的份上，你们把村民撤走，再给一个合理的赔偿价位，船厂不会赖账，今天就把钱付给村里。” 李远方认真地说道：“潘书记，我是过来调解的。蚬河村遭受了损失，应当由王书记来决定赔偿金额。” 王学海坚持道：“李镇长过来调解，我得给他面子。村里就吃点亏吧，养殖场这边赔三万元，填海里的土石必须挖出来。” 潘风顺的脸色立即变了，气愤地说道：“你们这是拿我老头子开涮，船厂是不会满足如此不讲理的条件。” 张运强有厂党委书记撑腰，说话态度也变得强硬起来。 “你们石门山镇政府不主持公道，我们就找县政府解决，或者直接到法院起诉。” 王学海毫不客气地回敬道：“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问题是你们没有理，无论到哪里，俺们愿意奉陪到底！” …… 双方越说言辞越激烈，很快就要到了撕破脸地步。 李远方适时地制止道：“大家不要情绪激动，和和气气地商谈，会想出解决问题办法。” 潘风顺借口出去方便，找到厂长楚培胜，讲了谈判的经过，请他再找县领导，给石门山镇政府施加压力。 楚培胜不耐烦地吩咐道：“潘书记，把我们的赔偿底线讲出来。他们再纠缠不休，我们就请县领导过来主持公道。” 当潘风顺走进接待室时，李远方正在接电话，是镇长毕国亮打来，说是县领导催促尽快解决此事。 他简单地答应后，拿着手机走出接待室，到走廊尽头没有人的地方，悄悄给孟广发打电话，安排要做的事。 “潘书记，不好意思，我刚才出去接个电话。” 李远方回到接待室，对潘风顺歉意道。 现在有手机的人凤毛麟角，船厂里只有厂长和书记有手机。 李远方有手机，并且是摩托罗拉最新款机型，潘风顺对他的实力多了一层认识，收起轻视之心。 他不愿再劳心伤力，直接说出底线：“李镇长，船厂要自负盈亏，财务管理很严格，不能赔那么多的钱。 对于损坏养殖网，包括养殖场的扇贝、牡蛎等损失，我们赔一万元； 至于填海，无法恢复原状，我们保证停止这项工程。” “既然潘书记高姿态，我们也要给个面子。王书记，你看如此处理，满意吗？”李远方问道。 船厂肯出这么高的赔款，出乎意料之外，王学海内心是同意的，但是想起李远方嘱咐的话，脸上的喜色立即消失了，严肃地说道： “至少要赔2万元，填海的土地属于村里海域，必须还给蚬河村。” 李远方点头道：“赔偿款还可以继续商量，船厂填海区域属于蚬河村集体所有，还给村里也有些道理。” 张运强讽刺道：“哼！图穷匕见，原来你们要这样的条件，赔款是次要的，最终目的是要我们填海土地。” 潘风顺情绪变得激动，摇头道：“李镇长，我们万万不能答应这个条件。假设按照你们所说的来做，厂领导岂不是成了腐败无能的大清朝廷，签订割地赔款卖国条约，那还不被工人们指着脊梁骨痛骂。” “俺们是要拿回属于村集体的土地！”王学海理直气壮地说道。 …… 围绕着填海土地归属，双方唇枪舌剑，各自引经据典，说明这块土地应该归自己所有。 办公室主任不时走出接待室，向楚培胜报告谈判进展情况。 有时王学海处于下风，李远方就插话，引用国家海洋管理法律规定，给他加把劲。 有镇领导撑腰，王学海有了底气，把以前船厂损害蚬河村利益的老账都搬了出来。 争辩最激烈之时，楚培胜推门走了进来，接待室里的人都站立起来。 南津县造船厂是县里大企业，楚培胜经常出现在南津县电视新闻。 潘风顺介绍后，李远方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与楚培胜握了握手，心想： “这只狡猾的狐狸终于露面了！” 第97章 一环扣一环 楚培胜心生诧异，李远方竟然如此成熟稳重，与年龄大相径庭， 微笑着说道： “我看到李镇长，有一见如故的感觉，再棘手的事情也能够解决。” “我也有同感，只要诚心协商，再大的困难也会迎刃而解。”李远方也笑着说道。 潘风顺让出座位，楚培胜坐在空出来的沙发上，直接了当地说道： “李镇长，退一步海阔天空，我们各让一步，如何？” “楚厂长很是豪爽，蚬河村与船厂各让一步，石门山镇政府也愿意给村里一些补贴。”李远方点头道。 楚培胜脸上露出戒备之色，他不相信石门山镇政府肯出这个冤枉钱，问道： “先说损害赔偿，具体怎么个赔法？” “给蚬河村两万元赔偿，船厂出一万元，石门山镇政府出一万元。”李远方郑重说道。 “就这样解决了？” 楚培胜难以置信，思考了几个办法，没有用得上，有一拳打入空气中的感觉。 “楚厂长还想怎样？”李远方笑着问道。 楚培胜担心夜长梦多，用手拍了一下沙发扶手，痛快地说道： “成！我马上安排财务付款。” “慢！填海之事也要一并解决。”李远方微笑着说道。 “该来的还是要来，他们的目的就是要索取那块地。” 楚培胜心想，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摇头道：“这是两回事，填海那块地没得商量。” “二者是紧密相联，填海问题不解决，将来后患无穷。”李远方认真地说道。 “海洋属于国家所有，我们是国有企业，填海造田也是归国家。”楚培胜正色道。 “这块海域属于蚬河村，俺们祖祖辈辈从这里出海打鱼。你们填了海，也改变不了村集体土地属性。 难道船厂在石门山周围建起围墙，石门山就归你们了吗？”王学海反问道。 他说的话底气很足，依据也很充分。 建国后，我国就开始了社会主义改造，把所有的生产资料都划为全民所有和集体所有，农村的土地属于劳动集体所有。 李远方严肃地说道：“国家相关法律规定，改变集体所有制土地性质，必须符合法定程序，应当给予集体一定的补偿。 船厂填海没有履行任何审批手续，严重侵害蚬河村集体海域使用权，并且没有任何补偿。 越不及早解决，将来的补偿金额就越高。” 楚培胜知道理亏，仍然坚持道：“船厂填海是既成事实，大家维持现状好不好？” “船厂填海发展的思路正确，方向却错了。”李远方分析道： “随着国际贸易快速发展，国际航运业正在逐步复苏，未来油轮、散货船、集装箱船等商用船舶将供不应求。 船厂现在主要建造近海渔船，在近海渔业资源日益减少的形势下，小马力渔船必然被远洋渔船代替，可以说到了转型升级的关键时刻。 建造商船或者远洋渔船，必须建设深水船坞，这正是船厂的短板。与其把资金用在沿海岸线填海，不如向纵深填海，借机建设大型船坞，具备修造大型船舶能力，船厂竞争力随之提高。” “李镇长说得很有道理，船厂准备向这个方向发展。可是让我们交出填海土地，那是绝对不可能！”楚培胜坚定地说道。 一名职工进入接待室，报告道：“厂长，礼仪公司的人被村民挡住，进不了厂门。” “李镇长，船厂有一条新造的渔船要下水，船东来了，准备明天搞个仪式。 礼仪公司送来设备和用品，准备提前布置好仪式现场。” 楚培胜还没有提出要求，又进来一名职工报告。 “厂长，我们的航道被两条渔船挡住。” “是那个公司渔船？” “看船号是石门山镇渔业公司。” “知道了，你们出去吧！” 楚培胜摆了摆手，掏出手机，拨打孟广发的“大哥大”。 双方有业务合作，船厂为石门山镇渔业公司建造六艘渔船，合作得比较愉快。 孟广发没有接电话，楚培胜收起手机，愤怒地看着李远方，气极反笑。 “很好！海陆齐动，双管齐下，一环扣一环，釜底抽薪，兵临城下，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俺早就说清楚了，归还填海的土地！”王学海理直气壮地说道。 “船厂不答应，你们就要继续搞封锁。”楚培胜冷冷地说道。 “船厂不是清朝，不会割地求和！”张运强怒气冲冲地说道。 “俺们就堵在船厂大门口，派人送饭，晚上支帐篷住，就一直这样耗下去，看看谁草鸡？”王学海回敬道。 “大家都不要说气话，想办法解决正事要紧。”李远方心平气和地说道： “合则两利，斗则两败，为何不采取对双方都有利的方式呢？” “我们听听李镇长的高见。”楚培胜冷笑着说道。 李远方正了正身体，建议道：“船厂填海填错地方，归还并不为过，可是毕竟有资金投入。 换个思路，船厂收回这笔投资，改为纵向填海，建设大船坞，怎么样？” 楚培胜点头道：“倘若蚬河村能出填海这笔钱，船厂可以考虑这样操作。” “填海花费不小，问题是蚬河村出不起这笔钱。”潘风顺摇头道。 “对于船厂来说，谁出这笔钱并不重要，只要收到钱就行。”李远方笑着说道。 “难道要由石门山镇政府来出钱？”张运强问道。 “破局的关键在于石门山镇渔业公司。”李远方说完，掏出手机，拨通孟广发的“大哥大”。 “孟总，渔业公司的船怎么挡住了船厂航道？”李远方问道。 “李镇长，可能是船出了故障，我了解一下情况。”孟广发答道。 “请孟总赶快到船厂，我们现场解决问题！”李远方放下电话，点头道： “孟广发很快就会过来，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他来能有什么好结果？我好期待啊！”张运强阴阳怪气地说道。 “王书记，既然船厂如此态度，我们走！” 李远方生气了，向王学海示意，二人迅速站立起来，向门外走去。 “李镇长息怒！张厂长大嘴巴，说话没有数。”楚培胜急忙拦住他。 李远方拍拍屁股走了，留下一地鸡毛，船厂的问题得不到解决，最终无限期地耗下去，吃亏的还是船厂。 “张厂长到门口迎接孟总。”楚培胜吩咐完，好言安慰李远方。 半个小时后，孟广发走进接待室，与在座的各位握手后，坐在楚培胜旁边沙发。 他此时心潮澎湃，看向李远方的眼神充满着感激，卯足了劲，心道：“我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 李远方简略地介绍了谈判经过，重点说了双方争执，以及解决问题的焦点，伸了一个懒腰，站起来说道： “我说得口干舌燥，腿都坐麻了，出去走走，由孟总接着谈。” “我陪李镇长。” 潘风顺也站立起来，陪着李远方离开接待室，参观船厂展览室，介绍船厂的历史，以及取得荣誉，接着参观厂区。 一个小时后，王学海找到李远方，低声说了几句话，然后到工厂大门口，让村民们回村。 办公室主任也找过来，请李远方、潘风顺回到接待室。 楚培胜、孟广发脸上满是笑意，能够看出来，那是发自内心。 待众人坐定后，楚培胜说了商议结果。 船厂把填海占用蚬河村的海域交给石门山镇渔业公司，由石门山镇渔业公司负责处理与蚬河村的补偿。 石门山镇渔业公司也是投桃报李，决定再向船厂订购4艘渔船，预付订金400万元，并且每年免费提供10吨水产品，连续提供10年。 航道上的两条渔船离开了，据孟广发说，渔船的故障已经排除，不能耽搁生产，马上到深海去捕捞作业。 中午，楚培胜在船厂小食堂摆了酒席，高标准地接待客人。 下午，船厂、蚬河村与石门山镇渔业公司商谈具体细节，签订了合同。 到了晚上，孟广发做东，移师到石门山镇渔业公司小餐厅，请来镇党委书记、镇长作陪，拿出最珍贵的海产品招待，众人喝得大醉。 孟广发强撑着身体，送客人离开后，向办公室主任吩咐道：“明天早晨中层以上负责人开会！” 他说完这句话，两腿发软，就要向地上倒去。 办公室主任眼疾手快，扶住他，抱到轿车上，送回家休息。 第98章 一切皆有可能 次日早晨七点钟，孟广发组织石门山镇渔业公司中层以上负责人开会，通报了此事，满怀激情地说道： “在李镇长的帮助下，我们不惜血本，终于拿到这块海边土地，即将实现梦寐以求的愿望，建设自己的渔业码头。 对于石门山镇渔业公司来讲，这是一个重要转折点，从此以后将告别没有码头的历史，挺直腰杆，可以与沿海大渔业公司一较高下。 建设渔业码头是公司当前头等大事，所有的资源都要服务这项工作。 为了避免船厂反悔，我们要趁热打铁，立即接管这块地方，迅速启动渔业码头建设。” 会后，公司常务副总经理带队，到南津县造船厂接管了土地，除了原来属于蚬河村海域的横向160米，还租用船厂临近的土地50米。 紧急找来建筑队，临时搭建三间简易板房，派出两名保安人员看管土地。 李远方陪着孟广发来到南津县城，登门拜访南津县建设局、海洋渔业局等行政管理部门领导，申请建设渔业码头，甚至还找到分管副县长，请他先打招呼，颇费周折。 这些行政管理部门刚开始大打官腔，说要按文件规定，先办理审批评估手续。 后来在分管副县长协调调度下，他们开始打太极拳，推来推去，拖延着不办。 李远方锲而不舍，孟广发用尽各种手段，逐个部门公关，终于啃下硬骨头。 这些部门同意，石门山镇渔业公司可以一边办理建设审批手续，一边开工建设渔业码头。 公司成立项目组，派专人到县里行政管理部门办理审批手续，要求在一个月之内搞定。 只要拿到合法手续，将来这件事就是板上钉钉。 船厂想反悔都没有机会，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吞。 孟广发得意地说道：“李镇长，公司的财力有限，在现有土地基础上，向东向北再填海100米。 等经济条件好转心后，继续向东边大海扩建。 石门山上几乎都是花岗岩石，是修建码头的绝佳建材，可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李远方严肃地说道：“石门山是风景区，开山采石会破坏风景。保护石门山，是造福子孙后代的大事。” 孟广发叹气道：“我明白这个道理，也想保护石门山风景。可是从别的地方采石运输成本太高。 为了尽快完成码头建设，只能暂时就近从石门山采石。” 李远方提示道：“孟总不妨动动脑筋，既能就近开采石材，也能保护石门山风景，甚至能够增添光彩。” 孟广发摇头道：“世界上没有两全其美的好事。” “那是因为你不肯动脑思考。”李远方微笑着说道： “石门山山谷前端那片地属于蚬河村，无法耕种粮食，也没有住房，可以向地下开采石料。开采成本确实高，可是环保效益显着。 等到将来渔业码头建设好了，蚬河水流入这个大石窝子，形成一个人工湖，与石门山景区相得益彰，这不就是两全其美的办法吗？” 孟广发高兴地说道：“这个主意太绝妙了！不用麻烦镇领导，我直接找王学海商谈。” …… 经过协商，石门山镇渔业公司花了60万元，取得石门山山谷前端土地采石权。 经验丰富的采石工人，扒开表面土层，露出坚硬的花岗岩石。 打好炮眼，放入炸药，炸开了岩石。 用挖掘机把碎石装到工程运载车上，运到码头工地。 埠口港务局下属企业筑港队，有丰富的港口码头建设经验，与石门山镇渔业公司签订合同后，很快把机械设备运到现场，开始了工程建设。 他们首先在拦海大坝开了一个路口，用工字钢、钢板等材料架设临时桥，用来运输建筑材料，在旁边同时开工建设钢筋混凝土桥梁。 临时桥建设好后，建筑材料源源不断运到工地。 工程队把运来的土石倒入东北方向海中，扩展码头面积。 在码头西边桥北处没有填海，按照码头施工图纸，放入混凝土沉箱等预制件，修筑挡土墙，建设一个小海码头，归蚬河村使用，建设费用由石门山镇渔业公司负担。 渔业码头工地建设热火朝天，船厂那边在分界线处开工建设围墙。石门山镇渔业公司请来建筑队了进驻工地，在围墙边建设制冰厂，为出海渔船提供保鲜冰块。 制冰厂的对面50多米处，正在开挖地基，塔吊也竖了起来，要建设一座酒店式办公楼。 既是码头管理办公用，也用来招待航海归来的船长、大副、大车等渔船管理人员。 孟广发陪着李远方，走在繁忙的工地上，巡视码头各处，愈看愈满意，指着酒店，激动地说道： “李镇长，是您帮助我实现了梦想。这座酒店的大门随时对您敞开，来了就要坐最好的房间，吃喝费用全免。” 李远方微笑着说道：“公务接待可以过来吃喝，私人宴请必须交钱买单。” 孟广发摇头道：“得了吧！县里、镇上的一些领导经常到公司报销费用，公务接待才多少，大家都心知肚明。 李镇长不能太清高了，臭味相投才能交到朋友，况且只要不装到兜里，吃吃喝喝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李远方故作严肃地说道：“孟总，我可不想因为吃喝小事，丢了公家给的铁饭碗。” 孟广发“嗤”地笑出声，开玩笑道：“李镇长已经有了多家企业，还担心丢了公家饭碗，不要在我这个打工仔面前装穷。” 李远方正色道：“这些企业都是我母亲创办，我不想坐享其成，花自己努力挣来的钱才踏实。” 他不想承认自己经商办企业的事，更不想从自己的嘴里传出去，因此迅速转移话题，指着周围的环境，饶有兴趣地说道： “渔业码头背靠石门山，面向大海，地理位置绝佳。渔业公司再拿下石门山，相当于扼住埠口镇的咽喉，将成为两个镇举足轻重的大企业。” 孟广发问道：“石门山上只是树多、石头多，拿来有什么用？” 李远方取笑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钱。 石门山是座宝山，你当上了山大王，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收入。” 孟广发咕哝道：“占山为王是小说里的故事，现在来这一套，分分秒秒就要被消灭。” 李远方认真地说道：“我查看了南津县志，石门山上以前有庙宇等名胜古迹，文革期间毁坏掉了。 现在，可以重新建设庙宇，开发成旅游景区。随着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旅游将成为时尚。” 孟广发是石门山镇首屈一指的企业家，有长远眼光，点头道： “旅游业如同无烟工厂，将会带来长流水的收入。在石门山中间山谷小山坡，建设一座金碧辉煌的神像，风景区的景色会更美。” 李远方赞扬道：“孟总好眼光，神像向东俯视大海，不仅会让陆地来客记住石门山，海上航行者也会留下深刻印象。” 孟广发看好旅游业，可是更重视主业，摇头道：“开发石门山风景区需要巨额投资，渔业公司资金是有限的，总不能丢了渔业这个根本。” “只要在石门山做文章，很快就会有钱。进出埠口港有两条大路，石门山峡谷有一条单车道小路，善加利用，未尝不能赚钱。”李远方提醒道。 孟广发觉得这个问题很幼稚，笑着说道：“李镇长还真想让我做山大王，问题是谁会这么傻，不走大道走小路？ 再说设卡收费，更没有人愿意走这条小路了。 况且石门山所有权属于石门山村。郭锦明不是个善茬，渔业公司能拿下吗？” 李远方意味深长地说道：“机遇常常会不期而至，抓住机遇就能够走上成功和财富的阳光大道。 在船厂地盘建设码头，如同虎口夺食，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现在不照样实现了吗？” 孟广发觉得他的话深藏玄机，心里琢磨含义，愈想愈觉得有理，郑重说道：“多谢李镇长指点，我会想办法拿下石门山。” “孟总要相信自己的能力，一切皆有可能！” 李远方还有急事要做，说完这句话，马上离开工地，孟广发毕恭毕敬送他上车。 石门山镇渔业公司多位管理层看到这个场景，感到无法理解： “李远方只是副镇长，孟总对他的态度，怎么如同学生对老师？” 第99章 第一个大牛市 李远方作为石门山镇分管工业副镇长，要完成产值等经济指标任务，这是南津县政府下达的硬指标，直接关系到干部职务升降。 他善于抓主要矛盾，做工作举重若轻。 渔业公司是石门山镇最大的镇办企业，把这家企业经济指标抓上去，完成全年工业产值任务就能够得到基本保障。 近期，他把主要精力投入到镇渔业公司新码头工程建设，订购的渔船下半年即可交付。 现在近海渔业资源较为丰富，预计镇渔业公司产值和利润将会大幅度增加。 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八吨冲天炉已经投入生产，新招收的75名工人经过培训，开始跟着师傅上岗作业。 新设备投产标志着公司脱离了小铸造厂，进入中等铸造企业规模，预计产值也将大幅增长。 南津祥福石材有限公司等镇村企业也完成了技术改造，新设备经过安装调试，已经投入生产使用，可以生产高档异型石材。 靖海啤酒厂石门山厂等企业生产经营较为稳定，产值稳步增长。 另外，南津县的道路建设工程，拉动了石门山镇沙石企业生产，对全镇产值也有贡献。 与这些企业红红火火的局面不同，南津县木工机床厂仍然没有多大起色。 姚西宁热衷于搞关系，三天两头往党委书记家里跑，工厂的管理层大部分都换成自己的亲信。 这些人没有真才实学，只会讨好奉承，管理工厂一塌糊涂，处事不公，导致人心散去，很多职工跑到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上班，工厂产值继续保持负增长。 周海滨了解这些职工，对品德好、有能力的人，立即接收；对那些奸滑之徒，他安排负责人力资源的办公室主任田新友，找个理由把他们打发走。 对于接收的员工，他都不厌其烦地询问南津县木工机床厂现状，听到感兴趣的地方，还要让人再复述一遍。 只是李远方有大局观，劝他不要让熟悉的老客户断了业务合作，他才没有对其动手。 姚西宁无视工厂走下坡路，从来没有到李远方办公室汇报工作。 李远方懒得搭理他，更没有兴趣去帮助他，有大企业保底，完成全镇产值任务不成问题。 李远方主抓大企业大项目，至于具体工业指标任务落实，还有小企业的生产，安排杨建章加强调度，小企业不能做出大贡献，锦上添花也好。 时间到了1992年5月20日，迫近我国股市第一个大牛市。 这波股市行情，自1990年12月19日开始，从100点起步，尽管有涨有跌，大趋势是稳步上涨，距离顶点已经不远。 炒股是重生者的福利，也是实现财富快速增长的捷径，李远方觉得，不去炒股，真对不起重生者身份。 他通过看电视新闻、读报纸，甚至开车也经常听收音机新闻，密切关注股市动态，在这个时空没有发生偏差，仍然运行原来时空轨迹。 股市上涨过程缓慢，下跌速度如同雪崩一般，瞬间就会跌停。 李远方记不清具体高点值，本着落袋为安的原则，宁可少挣钱，也不会冒险等着到达顶峰。 股市的证券交易机构有专门的贵宾交易室，安装专线电脑交易系统，交易速度是非常快的。 散户没有这些有利条件，在暴跌时，根本就来不及卖出去，逃不走就被牢牢套住。 若是忍受不住套牢，就要割肉，高买低卖，中了机构的圈套。 有人做过统计，炒股的10个散户，8个赔钱，1个扯平，只有1人挣钱。 散户明知股市有风险，投资需谨慎，仍然前仆后继。 李远方知道股市趋势，只要抓住记忆中的牛股，按照涨跌时间节点交易，那就是稳赚不赔，连续操作几次，就可以实现财富自由。 他安排好分管的工作，向党委书记、镇长请了假，带着2000股“豫园商场”股权票证，又从各个企业调用现金200万元，通过银行转账的方式，存入股票账户内。 他让韩剑涛陪同，坐轿车来到靖海市飞机场，换乘飞机到达沪市。 他们出了飞机场，叫了一辆出租车。没有找酒店住下来，而是直奔证券交易所。 出租车司机很健谈，大讲股市行情，对最早上市的老八股如数家珍。 在证券交易所下车后，李远方立刻感受到股市热烈气氛。 门口如同集市一般，人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谈论着股价的变化。 甚至看管自行车的老人也加入了这个行列，有的人激动炫耀，有的人叹息错过机会。 李远方没有急着进入交易大厅，穿梭人群中，倾听人们的谈话，听出了大概。 原来今天的股价波动很大，有人高点卖掉沾沾自喜，有人却在高点接盘，还有的人买了个最低点。 交易大厅的门打开，大屏幕正好对着黄浦路。 有的股民站在马路对面，手持望远镜观看股票行情。 当行情有了变化，股民就拿起手机，与在证券交易所内守候的同伴沟通，商量着买入卖出。 大多数股民不是直接在证券交易所内交易，通过证券公司开设的营业部购买股票。 营业部派驻到证券交易所的代表紧盯大盘，获取股票交易行情，当达到客户的委托价格时，立即通过电话发出交易指令。 由于通讯条件落后，也有人骑着摩托车或自行车，急匆匆赶到证券交易所，传递股票买卖指令。 相比证券交易所大屏幕显示的实时行情，证券营业部接收到的数据信息延后。 李远方与韩剑涛进入交易大厅后，里面座无虚席。 散座上坐着股民，盯着大屏幕，上方是变化的股票价格。 专柜内坐着各家营业部代表，每家至少派出两人，一人负责接听电话，另一人负责操作电脑，完成客户委托的交易。 营业部代表不停地接听电话，电脑键盘敲得飞快，可以看出业务相当繁忙，成交量很大。 进入大厅内的人很快就会受到场面感染，产生交易的冲动。 李远方找到开户委托的券商，工作人员检查了账户资金后，把他请到贵宾室，为他办理了贵宾卡和出入通行证。 内部有炒股专用电脑，从屏幕上可以看到股票行情变化。 李远方在一台电脑前坐了下来，查看熟悉的几只老股票价格，与记忆中的走势没有多大出入。 他没有丝毫犹豫，填写了委托交易单，请工作人员杨旭，为他购买次日的老股票。 “李先生，5月21日，国家实施股票交易新政策，放开15只上市交易股票价格，取消涨跌停板限制，实行“t+0”交易规则，当天买入的股票当天就可以卖出，很可能引发新股票暴涨，我强烈建议建议您买新股票。” “新政策是双刃剑，有可能引起暴涨，也有可能引起暴跌。特别是没有跌停板限制，一旦选择错误的股票，可能一路暴跌，根本不给机会出来，直到赔个精光。为了稳妥起见，我还是买老股票。” 杨旭接过委托书看了看，见到李远方委托价格竟然比现在价格还低，再次劝道： “李先生，受新政策出台和新股票上市的影响，明天股票价格会普遍暴涨，这个价格是不会成交的，很可能会踏空。” “我做事喜欢剑走偏锋，别人买新股票，我就买老股票；别人高价购买，我便要低价购买，即使踏空也不感到后悔。” “李先生，炒股可不能任性，要根据市场行情，顺势而为。现在的股票价格普遍看涨，你却想在低点购买，可能吗？难道你想眼睁睁看着，错过这波行情吗？” “哦！我听从你的建议，股票买的价位高了，到时能给我赔偿损失吗？” “不能！我只是提供建设性意见，具体买卖股票，要根据客户的委托，投资风险由客户负担。” “既然你不能承担赔钱的责任，那就接受我的委托，明天在这个价位，购买委托的股票。 “好的，李先生，我们明天按照您的委托交易。” 杨旭收下委托书，走到工作室，对同事张萧说道： “有个客户委托明天购买老股票，并且价格比今天还低。 唉！无论讲什么道理，他都不听，看来这笔股票交易费挣不了，真是白忙活一场。” 张萧嘲笑道：“乡下来的土财主，没有见过世面，不接受新生事物，不肯购买新股票，还异想天开低价购买老股票。 明天，他来看股票行情，就会体验踏空的滋味。” 杨旭讥笑道：“哈哈！他悔断肠子也没有用，股票市场会教他做人。” …… 第100章 招揽人才 “阿嚏！” 李远方打了一个喷嚏，离开证券交易所，与韩剑涛来到埔江饭店，办好了住宿手续，简单吃了午餐，便到客房休息。 这家饭店是犹太人开的，有100多年历史，曾经接待过多位国际名人，里面的装修带有欧洲特点。 韩剑涛到沪市感到兴奋，没有睡着觉，躺在床上看电视，到了约定的时间，迅速起床穿好衣服，快步走到房门外，正好李远方从隔壁推门出来。 “我们去逛超市！” 韩剑涛很吃惊，几乎没有见过李远方闲逛。 他的优点是不多问话，无条件服从李远方的命令，相信只要跟着李远方，事业上会有好发展，生活也会越来越好。 他们来到联华超市，韩剑涛立刻被吸引住，东瞧瞧、西逛逛，看得眼花缭乱。 这是在港台电视中见过的场景，人们提着购物筐，或者推着购物车，从货架上选取商品，推到收款处结算。 李远方重点观察超市的经营，先是观察整体布局，再逐一到生鲜食材、预包装食品、熟热食品及日用消费品等区域，甚至还到超市办公室参观。 二人出了联华超市，接着到华联、农工商等超市，还看了几家门店。 走马观花似的看完，在最后一家超市，每人买了一些特色商品，回去后好送人。 打出租车在埔江饭店停下，到客房放下购买的商品，简单洗漱，走到饭店一楼大厅，坐在沙发上喝茶聊天。 李远方的手机铃声忽地响起，他接完电话，马上站立起来，走到大厅门口。 韩剑涛紧随着他走上前，落后半个身位，看到进来的两人，立即被吸引住了。 走在稍靠前的年轻姑娘是杨秋莹，穿着一袭西裙，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 她到深城、沪市这段时间，气质发生了很大改变，尽显白领高管风范。 她旁边那位男青年中等身材，年约三十岁左右，留着短头发，上身穿t恤衫，下身穿牛仔裤，脚穿运动休闲鞋，穿着比较时尚，眼神中有一丝忧伤。 “远方哥，这位是农工商超市门店经理王瑾瑜。”杨秋莹介绍道。 王瑾瑜毕业于沪市名牌大学，学习商业管理专业，大学毕业后，分配到沪市一家国营商场工作，不到三年就提拔为副经理，后来跳槽到外资超市，担任副总经理。 这家外资超市定位太高，走高端路线，专门经营进口商品。 由于价格高昂，普通市民望而却步，尽管开业时间较早，经营惨淡。 王瑾瑜多次提出改变经营策略，引入中低端商品，以便吸引不同层次消费者。 可是总经理固执己见，没有采纳他的意见。 在本土超市崛起后，这家超市一个月前关门倒闭。 王瑾瑜竟然下岗了，失去了职业，没有了收入。 雪上加霜的是，结婚不久的老婆与人私通，被他抓个正着。 他一怒之下离婚，净身出户，可是到多家超市求职，都不能安排高管职务。 经历一连串碰壁之后，正赶上农工商超市增开一家新门店，他只得屈尊应聘，好不容易才竞争上店长职务，成了同行业中的笑话。 门店靠近几家工厂宿舍区，只有40多平方米，配备了三名员工。 他调整经营策略，在了解附近人们工资收入的基础上，观察消费习惯，有针对性地销售物美价廉的商品。 为了吸引顾客，他亲自在店门口摆摊，招呼行人，推销商品，甚至还搞了部分食品免费品尝活动。 在他的努力下，门店有了良好的口碑，赢得消费者的信任，成为附近老百姓购买生活日用品必去的地方，迅速打开局面，月销售额相当可观。 杨秋莹在农工商超市总店工作，听说了他的事迹，详细打听清楚，并且到门店实地考察，与员工聊天，有了全面的了解，然后才报告给李远方。 王瑾瑜接受过高等教育，经营能力突出，经受过家庭和事业的双重挫折，没有因此而消沉，尽管从底层做起，照样能够崛起。 李远方听完他的这些事迹后，让杨秋莹私下沟通，约好今天晚上见面。 李远方已经在超市观察过他，伸出手与他握了握，微笑着说道：“王经理好！” “李先生好！我听杨总说过您，想不到如此年轻，却能把事业干得风生水起。” 王瑾瑜用力摇了摇手，感觉李远方表现得威严、成熟、自信，气质与年龄极其不符，需要有一定的金钱和地位支撑。 “我的机遇比较好，王经理是靠自己的能力打拼。这位是韩剑涛，担任南津佳丽时装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工作能力也很强。大家都认识了，到餐间吃饭喝酒，好好交流。” “韩总好！” “王经理好！” 王瑾瑜与韩剑涛握了握手，跟随李远方、杨秋莹走入餐厅一间包间。 分宾主坐下后，服务员端上菜，为每个人倒了一杯啤酒。 李远方热情为王瑾瑜夹菜，吃了几口菜，开始敬酒。 每人喝下两瓶啤酒后，没有了拘谨，说话也就放开了，自然要聊到超市。 “我想在南津县开一家超市，请王兄去做总经理。” 王瑾瑜的眼界高，没有看得上南津县超市总经理，冷静地说道： “按照发达国家超市成功惯例，只有地区人均收入超过800美元时，超市才能够被消费者接受。不知道南津县人均收入能达到多少？” “工薪阶层人均年收入不到3000元。”李远方如实答道。 王瑾瑜认真地说道：“李先生，我不是打击您的积极性，人均收入如此水平，说明南津县消费能力有限，超市这种新业态很难被老百姓接受，会出现水土不服。” 李远方自信地说道：“南津县目前还没有超市，公有制百货公司仍然是柜台销售方式，价格较高，服务较差，基本被个体商店打败。 消费者对个体商店商品质量不满意，渴望能够买到货真价实的商品。超市有正规的进货渠道，能够以批发价进到正品，在货架上明码标价，让消费者感到放心。 南津县靠海致富的人很多，再加上做生意的人也比较多，构成了消费水平较高的群体。我们把超市开起来，这个群体的消费就会离开地摊小店，流入到超市。” 王瑾瑜解释道：“超市的产生与文明发展有关，要求消费者有较高的素质。沪市市民受教育程度较高，工资收入比别的地区也高，可是超市出现后，发生了一些问题。 我工作过的那家外资超市开业比较早，由于价格较高等因素，消费者只是出于好奇心，进来闲逛，看热闹的人多，买商品的人少。 有些素质低的顾客，从货架拿东西塞到衣服里，抓不住就偷出去，抓住了就交出来。偷拿的商品货值不高，不值得报警。还有的人进了超市，偷吃散装的食品。 超市不能使用‘偷一罚十’措施，也不允许搜查顾客身体，对于偷拿商品的人，只能批评教育。” 李远方点头道：“超市这种新业态出现后，防盗确实是让人感到头痛的问题。我有一项磁性防盗专利技术，在商品包装贴上磁性防盗片，在收银处设有消磁器，在出口处设有磁性防盗报警器。” 王瑾瑜高兴地说道：“李先生这项专利技术很有实用价值，商品付款消磁才能带出超市，否则就会发出报警信号。 依靠机器设备监控，减少了人工费用，实现防盗全覆盖。” 李远方微笑道：“超市是新业态，初期仍然需要人工维持好秩序。 不过，对于偷拿商品或偷吃食品的顾客，除非有人寻衅滋事需要报警外，仍然以批评教育为主。” “李先生想开多大规模的超市？”王瑾瑜问道。 “占地面积5000平方米。”李远方答道。 “最少需要投资800万元。”王瑾瑜点头道。 “我准备投资1000万元开设总店，运行正常后，接着开设门店。占领南津县零售业市场后，再进军镇东市，开设大型购物中心。”李远方娓娓说道。 “投资能够到位，我保证把超市经营管理好。”王瑾瑜激动地说道。 对杨秋莹、韩剑涛来说，1000万元如同天文数字。 二人吃惊地看着李远方，心想：“他到哪里去弄这么多钱？” 第101章 我真的不是股神 “王总把这边的事情早点处理好，一个星期后赶到南津县，争取尽快把超市开起来。” 李远方满意地点了点头，已经王瑾瑜当成超市总经理，称呼也变了。 “董事长，我会尽快交接好工作。” 王瑾瑜对新超市满怀期待，恨不得立即赶到南津县，在新的天地大展身手。 李远方马上纠正了他的错误，认真地说道： “王总，超市的董事长是我母亲宋佳芝。” 王瑾瑜是聪明人，知道官场的人忌讳经商办企业，立刻说道：“李镇长，我明白。” 李远方微笑道：“也不用这么正式，叫我远方即可。” 话虽这么说，王瑾瑜却不能傻乎乎地称呼，这位老板是自己的衣食父母，该有的尊重必须有，谨慎地说道：“称呼李总更亲切些。” 李远方举起酒杯，笑着说说道：“王总，我们合作愉快，喝酒！” “喝酒！”王瑾瑜举杯说道，担任超市总经理就可以了，根本没有提出工资待遇等条件。 聘任总经理之事定了下来，二人心情愉悦，相互之间多次碰杯。 杨秋莹与韩剑涛也是见缝插针，找机会敬酒。 四人杯来盏去，每人都记不清喝多少瓶啤酒，酒柜旁有大堆空酒瓶。 韩剑涛的酒量大，喝得也最多，没有喝过量，又定了两个房间，把三位送回房间休息。 第二天早晨，四人吃了自助餐后，王瑾瑜急急返回农工商超市总店，办理辞职手续。 李远方打电话给南津县百货公司经理，谈好了租用百货公司一楼，定下租金，一个星期之内，必须腾出地方。 杨秋莹去清算了工资，收拾好行李，坐当天的火车返回南津县。 她要办理超市设立手续，主持改造装修工程，还要招收员工，进行业务培训。 有了得力手下做事，李远方就能腾出手来，专注于股市，从中掘金，用做超市启动资金。 此时，他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显得坐立不安，甚至有点患得患失，担心历史开个玩笑，重生过来的世界发生改变，股市并不是原来的股市。 直到看了餐厅电视早间新闻，报道沪市证券交易所今日放开上市股票价格限制，他才如同吃下定心丸。 他喝下一杯热咖啡后，没有返回客房，直接走到酒店外面。 韩剑涛早就吃完早饭，已经找了一辆出租车，等候在酒店门口。 二人坐上出租车，来到证券交易所。 外面是人山人海，门口有保安人员维持秩序，只有营业部代表和贵宾客户才能进入。 李远方出示了通行证，在人们羡慕目光下，大步走入证券交易所内。 股市刚刚开盘，屏幕上一片红色，坐在大厅内的人们不时欢呼，当然也有惋惜的声音。 在大趋势上涨的情况下，只要买进股票基本能够赚钱，最怕的就是踏空行情。 大部分人都是满面笑容，随着屏幕上数字的跳动，不时发出欢呼，恨不得抱着屏幕亲上两口。 甚至有人激动地站立起来，与同伴击掌庆祝。 有些人控制不住情绪，狂呼乱叫。 保安人员走到近前，提醒人们注意形象，不要高声喧哗。 沪证综合指数从昨天收盘617点，迅速跳升，轻松趟过700点，接着迅速跨过800点，毫不费力地越过900点，瞬间击穿1000点。 对指数贡献最大的是新股，开盘后，6只新股的买入价都挂在发行价格的18倍至25倍。 有人落袋为安，立刻委托卖出股票，马上就有追涨的人接盘。 在券商工作室内，工作人员也是一片欢呼，根据客户委托，买卖股票。 杨旭叹息道：“我的那个大客户李先生，非要买老股票，错过了这波新股票行情。 看着新股票价格高歌猛进，我真替他感到惋惜。” 张萧笑着说道：“他现在可能站在大厅里看股票行情，估计后悔得想撞墙。 这个乡下来的土财主不懂股票，还不听股票专业人士建议，妄想炒股挣钱，白日做梦！” 杨旭摇头道：“在新股票带动下，老股票价格也有小幅上涨，他委托的价格越来越远，看来这笔交易费挣不了。 等他过来后，我还得劝他取消委托，更换新股票。” 张萧忽地惊讶道：“咦！老股票开始下跌了。” 杨旭赶紧查看老股票行情，分析道：“有经验的股民买涨不买跌，为了买新股票，卖出老股票，引发老股票下跌。” “啊！怎么下跌速度这么快，到达了李先生委托价位，马上成交!” 杨旭手忙脚乱完成操作，自言自语道：“呵！还真叫他买到了。” “瞎猫碰上死老鼠！”张萧轻蔑道。 “李先生的运气太好了！老股票价格开始上涨。”杨旭惊奇道。 “嗯！持有新股的股民坐不住了，开始报出股票卖出价，委托价格区间在250至300元，成交量开始加大。 他们用卖老股票的钱，委托买老股票，带动老股票快速反弹。”张萧分析得头头是道。 …… 20分钟过后，沪证指数升到1365点，达到顶峰，新股票开始下落。 股票最高价与最低价，相差百元以上相当普遍，有一个差价达到700多元。 股民们犹如乘坐过山车，连连叹息，稍微拖延，股票价值就会损失上万元。 有些散户股民忍受不住这种煎熬，开始抛售手中股票。 资金多的大户则不紧不慢，不时调整报价，慢慢地买进股票。 今天大盘高开低走，收盘时，沪证指数定格在1266点，当天涨幅为105%。 卖出股票的股民兴高采烈，毕竟拿到了真金白银。 错过卖出机会的股民也没有气馁，寄希望于股票以后还会上涨。 接下来两天，股市波澜不惊，指数呈现出盘整状态。 股民们在高位犹豫不决，既舍不得卖出，担心踏空行情；也不敢轻易买入，害怕买在山顶上。 股票大户看出股民的心理，分批挂单，引诱股民交易，交易量开始放大，指数开始攀升，突破前期高点。 老股票豫园商场表现相当亮眼，每天都能创出新高，吸引更多的股民跟风买卖。 李远方每天都要到证券交易所，没有到贵宾室，坐在大厅里感受股民们炒股气氛。 在别人欢欣鼓舞或者垂头丧气，他始终保持平静，如同经验老道的猎人，紧盯着猎物，手指扣在猎枪扳机上，随时准备开枪。 5月25日，股市还没有开盘，李远方已经来到证券交易所，把填好的股票委托交易书交给杨旭。 “李先生，你要以每股1万元价格卖掉豫园商城？” “嗯！难道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只是担心达不到您目标价位，耗费了资金和时间成本。” “我买得价格比较低，并且不是专业炒股，能够耗得起时间，权当长期投资。” “那我马上为李先生办理股票委托交易手续，豫园商城，委托卖出价格1万元。” “李先生，股票委托交易手续已经办好，还需要继续办理业务吗？” “不需要，我在贵宾室等待，说不上今天真能够到达目标价位。” 李远方说完，坐到了沙发上，悠闲地翻阅报纸。 张萧没有插话，听清楚二人谈话内容，不时把目光瞄向李远方，看他气定神闲的模样，有揍人的冲动，暗骂道： “这么拽！你以为自己是股神？每股1万元价格卖掉豫园商城。 哼！想钱想疯了，还坐在这儿等着卖出，真是病得不轻！ “李先生，请喝茶！” 杨旭倒了一杯茶水，放到李远方面前的茶几上，继续盯着电脑屏幕股票行情。 他的脸色不淡定了，只见大盘指数节节攀升，突破1400点大关，创出历史新高。 豫园商城股票表现得相当靓眼，一飞冲天，市价突破1万元，创出天价。 “哇！成交了！祝贺李先生！” 张萧快要惊掉下巴，从座位上一跃而起，跑到李远方面前，深深地鞠躬，满怀崇拜地说道： “李先生，请允许我称呼您‘股神’，秒杀所有股票专家啊！请给我们传授您炒股的法宝。” 李远方微笑道：“我真的不是股神，炒股方法很简单，从来不追涨，跌到目标价位就买入，涨到目标价位就卖出。” “炒股没有这么简单，难道他撞大运了吗？”张萧暗想道。 第102章 质量树品牌 李远方股票账户金额达到3000多万元，办理转到银行账户手续后，立即走到证券交易大厅，没有人关注他。 大家都盯着大屏幕，看着红红的数字变动，发出一阵阵惊叹。 豫园商场股价到达元，大盘指数到了1429的高位。 李远方没有在最高点卖出，并没有后悔，清楚地知道，散户很难同机构角力，能够卖在接近高点价位，已经相当不错了。 接下来股市就会调整，将会迅猛地暴跌，大盘指数几乎跌回原来的点位。 “这场盛宴也该结束了！” 李远方低语道，迅速走出证券交易大厅，见到等候在门口的韩剑涛，微笑着说道： “我们也该回去了！” “李总的话好深奥啊！” 韩剑涛还在琢磨时，李远方已经迈步走到马路旁。 “既然想不明白就不用去想，只要按照李总的吩咐去做，肯定没错！” 韩剑涛不再多想，迅速跑到路旁，招手叫来一辆出租车。 二人坐车返回埔江饭店，办好退房手续，坐出租车来到火车站，买了特等卧铺票。 当晚出发，第二天中午到达镇东市，换坐轿车返回南津县。 到达蓝天宾馆后，王瑾瑜陪同三个客户迎上前来。 杨秋莹落后半个身位，穿着职业套装，脸上挂着笑容。 这三人是日用消费品供应商老板，王瑾瑜邀请过来考察，并洽谈合作事宜。 李远方逐个握手，在宾馆服务员的引导下，来到包间坐下，服务员立即上菜倒酒。 大家吃了几口菜，喝了三杯酒，把话语转到生意上。 在此之前，王瑾瑜已经与三人谈判。 他担心李远方资金不足，要求第一批供货付一半货款，第二批开始付清上批货款，以后滚动结算，始终保持部分货款未付。 “你们的超市刚刚成立，我心里没底，还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才觉得心里踏实。”一个老板直接说道。 “我们更是经不起折腾，一旦发生商品质量问题，引发消费者投诉，就砸了超市牌子。因此必须谨慎考虑，还是留下一些货款，也算用作产品质量保证金。”王瑾瑜坚持道。 “我们公司为超市供货，全部采购正规厂家生产的品牌商品，价格有点高，质量没有问题。”另一个老板解释道。 “各位到日用商品小店看看，很多商品贴着大厂牌子，却是山寨货。王总说得有道理，我们不得不防啊！”李远方严肃地说道。 “我们可以提供从正规厂家进货的发票等证明，这些都是小商小贩提供不出来的。”第三个老板补充道。 李远方平静地说道：“超市为了保证所售商品质量，对于供应商初次供货，要求提供生产厂许可证和出厂检验合格证明，建立进货查验记录制度，并保存相关凭证。 以后还会组织质量管理人员，对供应商进行质量保证能力进行评审，检查制度执行情况，看看是不是达到合格供应商要求。” 他的理念听起来相当新颖，这是后来质量管理体系认证的要求，此时国外大企业已经普遍采用。 三个供货商面面相觑，他们的经营很简单，与日用消费品大品牌生产企业建立合作关系，没有建立并运行质量管理制度。 “压下一半货款还是少的，出现质量问题有可能带来十倍以上罚款。超市可以每次结清货款，可是需要签订合同，出现商品质量问题，就要罚款处理。”李远方正色道。 “我们选择留一半的货款。”三位老板异口同声地说道。 “看来你们对自己的产品质量没有信心。”李远方笑着说道。 “李总，我们供应的产品数百种，谁也不敢保证100%不出问题。”一个老板说道。 李远方不容置疑地说道：“货款问题可以商量，商品质量问题必须得到保证，我可不希望超市里有假冒伪劣商品，要让消费者放心购买、安心使用！” “说得太好了！质量是企业的生存之道。我们超市就是要靠质量来树立品牌，以质量战胜售卖假冒伪劣商品的商店。”王瑾瑜赞扬道。 接下来谈论的主题就是商品质量，供货商的压力很大，觉得货款不是主要问题，重要的是要保证供货质量。 李远方出了主意，请他们加强对生产企业质量管理，要求建立全过程质量管理体系，从源头上保证产品质量。 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大家都放松下来，酒桌气氛变得活跃。下午还要工作，没有多喝酒。 吃完饭后，杨秋莹到南津县工商局办理超市设立手续，余者坐车来到百货公司大楼，参观建设中的超市。 一楼已经清理出来，装修工人正在施工。 原来的环式柜台已经拆除，地面重新铺设地板砖。 有20多位工人正在干活，铺设了小半部分。 地面扯上长长的线绳，用来保证地板砖的缝隙平齐。 瓦工先在地上铺设粗沙混凝土，再抹上细水泥沙浆，然后把背面抹好细水泥沙浆的地板砖铺上，用橡胶锤敲打结实。 李远方拿来一根木棍，小心走在先前铺好的地板砖上。 他走过六块地板砖，觉得声音不对，便蹲了下来，用木棍敲了敲，有空鼓的声音。 “把施工队长找来！” “张队，李总找你，赶快过来！”韩剑涛大声喊道。 一个中年男子急忙跑到近前，躬身道：“李总，叫俺有什么事？” “你看看这块地板砖。”李远方把木棍递给他。 施工队长接过木棍，轻轻敲了三下地板砖，不由得脸色大变，生气道： “这帮家伙不好好干活，俺马上去骂他们一顿！” “别着急！把这十块地板砖全部揭起来，看看实情也不迟。”李远方冷峻说道。 施工队长黑着脸，喊来两名建筑工人，掀起一块地板砖。 只见地面中间向里凹，水泥沙浆没有填满，与地板砖没有接触。地板砖背面，只是沿四周抹了细水泥沙浆，中间部分根本没抹。 “你们这是在偷工减料，把我们的超市搞成豆腐渣工程！”王瑾瑜严厉批评道。 “把经理找来！” 李远方吩咐完，韩剑涛掏出手机，马上给建筑公司经理打电话。 不到20分钟，建筑公司经理就赶到现场。 他让工人又掀起十块地板砖，结果六块地板砖出现类似问题。 “把所有的地板砖掀了，重新按照标准来铺设。耽误工期的事情，另行论处。”李远方阴沉着脸说道。 “食品加工间已经铺好了，用的是高标号水泥沙浆，应该没有问题。”施工队长涨红着脸说道。 “李总说拆，你们就拆，还狡辩什么？哼！就你们这样干活，食品加工间也好不到哪里去。”韩剑涛斥责道。 “食品生产间要走水道，俺们可不敢马虎大意。”施工队长急忙说道。 “走！我们过去看看。”李远方摆手道。 食品加工区位于东北角，用来现场加工熟制食品，需要增加供水、排污、排气系统。 为了确保安全，要用铝合金门窗隔断，是超市工程量最大的地方。 众人过来时，该区域的土建已经完工。 施工队长选了8块地面瓷砖，用木棍敲了敲，没有空洞的声音，得意地说道：“这个地方的质量杠杠的。” “李总，要不掀块地板砖看看？”建筑公司经理询问道。 “不用了，向地上倒些水。”李远方摆手道。 地面中间有条地沟，上面铺着不锈钢网，是用来排水。 建筑公司经理还没有反应过来，韩剑涛已经拿起长塑料管，接到水龙头上，拧开开关，向地上喷水。 大部分水流入地沟，有的地面却还有水。 这说明地板砖倾斜度分布不均匀，没有严格按照工艺要求铺设。 “可以用拖把擦干净积水。”施工队长低声嘟囔道。 李远方冷笑一声，瞪了一眼施工队长，转身就走。 建筑公司经理咬了咬牙，吼道：“全部砸了，重新铺！再铺设不好，大伙就滚回家，工资也别领了。” 他追上李远方，低声下气地说道：“李总，这帮工人都是粗人，我马上派个监工过来，看着他们干活，保证符合您的要求。” “我请了一位监理工程师，他很快就会过来，将会对工程建设全过程监理。”李远方肃声道。 第103章 站在顾客角度 韩剑涛站在三位供应商老板旁边，低声介绍道： “李总对质量非常重视，铸造工厂生产出首批铸件，出现可以修复的热裂纹，他要求将这些铸件全部砸掉，回炉重新熔炼。” 供应商老板都是人精，深深地被震撼了，认识到李远方非常重视质量，处理质量问题果断坚决，工作作风雷厉风行，与他合作决不能糊弄，必须保证供货质量。 “三位老板，我们到二楼，参观正在营业的商场，属于超市的服装经营区域。”李远方建议道。 “好吧！我们去参观学习一下。” “欢迎多提宝贵意见！” 为了不影响二楼以上营业，一楼设置专用通道，两边用彩色塑料纸遮挡。 李远方、王瑾瑜陪着三位老板，沿着专用通道走到楼梯，登上二楼商场。 丁乐瑶微笑着迎上前来，引领众人参观。 三位供应商老板的眼睛直了，商场的布置采用大城市流行方式，还增加了新特点，看起来特别新颖。 每个区域有一个主要品牌服装，呈现开放式经营，地面铺着各色木地板，挂着服装的衣架有序排列，中间是人行通道，还有专门的试衣间，外面有落地试衣镜。 屋顶安装大量日光灯，衣柜上也有日光灯。 在明亮的灯光照射下，服装色彩斑斓，鲜艳夺目，给人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勾起人们购物冲动。 服务员大多数是年轻漂亮的姑娘，穿着打扮如同空姐一般，走路举止如同礼仪小姐，脸上的笑容恬静自然，让人看了倍感亲切，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在这种环境下，顾客也受到了感染，注意约束言行举止，说话低声细语，走路轻手轻脚，动作彬彬有礼，生怕有粗鲁的表现，让漂亮的女服务员笑话。 “太牛了！这简直就是一线城市的服装超市。”一个老板惊呼道，另外两个老板也是随声附和。 当来到佳丽品牌服装位置时，三位老板立刻被做工时尚的服装给吸引住了。 每人都试穿男式西装，买了自己喜欢的颜色款式。 丁乐瑶把西服叠好，装入纸袋中，还赠送了领带。 “李总，我们合作的事情定下了，您看什么时间发货？” 三位老板提着纸袋，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十天后。” “我们准时发货。” …… 李远方送他们离开后，不放心改造工程质量，又返回大楼。 尽管有合同保证利益，他担心建筑商再出现质量问题，影响超市如期开业。 聘请的监理工程师到了，立即开始监理改造工程，对施工过程又提出了新的建议，不限于土建工程，还有水电管路改造，熟食加工间是监理的重点。 “从食品卫生的角度，生熟要分离；从消防安全的角度，熟食加工间必须隔离，要筑一道墙。”监理工程师提出建议。 李远方点头道：“在保证食品加工安全卫生的基础上，安装铝合金玻璃隔离墙，让消费者能够看到食品的加工过程。 超市食品加工设备材料基本为不锈钢，以电加工为主，也采用液化气。员工加工食品时，要遵守食品生产企业卫生标准，身穿白色防护服，带头套帽子和口罩。 消费者看到这样的食品加工现场，就会对食品的安全卫生质量感到放心，再有食品的色泽和散发出来的香味，能够激发购买欲望。” 王瑾瑜建议道：“带有外包装的熟食放在外边货架，方便贵客选取；没有包装的面点、烤肉、炸鸡等熟食放在玻璃柜内，顾客点出后，员工包装打价。” 监理工程师赞道：“二位老总对食品安全卫生非常重视，考虑得非常周全，开放加工的理念很超前，确实能够吸引到消费者。 有些宾馆酒店饭菜看着不错，可是到厨房看看，实在没有食欲。烧煤做饭菜，烟尘满屋飞。地面污水横流，食材随便扔到地上。厨师不带口罩，还叼着一根烟。唉！眼不见为净。” 他紧接着建议道：“食品加工间有多台电加热设备，另外超市还要安装多台空调，原来的电线有点细，需要更换成粗电线。” 李远方当即拍板：“地面瓷砖需要重新铺设，借着这个机会重新布线，充分考虑用电功率，选用粗电线； 另外，再检查输水管、排水管及暖气管，必须使用质量好的产品。” 李远方交待了要注意的监理重点，让王瑾瑜补充了质量要求，安排监理工程师与施工方对接，抓好落实。 王瑾瑜拿来超市布置平面图，指着上面的图形线条，介绍道： “超市的布局很重要，能使顾客很容易到达每一个购物位置，即使立柱也要利用起来，死角也要动起来。各功能区域要体现自然衔接，可以使用u型、l型、f型。 通道很重要，从入口进入超市，主通道为u型动线，不用服务人员引导，顾客就能到达每个区域。通道以直线为主，直观清晰。哦！这个地方受建筑结构限制，要用斜线，能够最大限度地展示商品。 货架以金属架为主，穿插布置实木原色货架。根据商品属性特点，可以并联排列，也可以串联排列，要吸引顾客的眼球，激起购物的冲动，防止出现购物疲劳。” 经他这么讲解，李远方明白了这些道理，微笑道： “王总确实是超市专家，完全站在顾客角度，设计超市布局。 按照这个思路去布置，尽量加快进度，确保超市半个月之内开业。 时间不等人啊！早开业就能早点占领市场。” 王瑾瑜点头道：“我们立即通知货架生产企业，按照图纸开工生产。至于食品加工设备，我联系过生产厂家。 他们都有现货，根据工程进度，可以随时发货。等室内基础设施建设好了，就会立即就位安装。” 李远方嘱咐道：“三大供应商主要供应日用消费品，生鲜果蔬、鱼肉蛋类产品还没有固定的供货商，刚开始从本地批发市场进货，一定要把好质量关。 超市正常运转后，要开始建设农食产品生产基地，不使用化肥、农药，生产绿色有机农食产品，将会吸引高收入消费者群体。” 在这个年代，人们还没有绿色有机食品的意识，买东西主要是从新鲜、口感来选择。 对于猪肉等肉类，由喜欢买肥肉发展到买瘦肉。 养猪场研究出“瘦肉精”，添加到猪饲料中，提高了瘦肉产出率，这种做法后来被明令禁止。 王瑾瑜原来工作的超市是做高端产品，却在沪市出现水土不服，担心道： “李总，您这个思路不错。随着消费者收入水平的提高，对食品的卫生健康指标要求也高了，将来绿色有机食品肯定会受到欢迎。 现在，县城的消费能力普遍不强，普通老百姓是消费的主力，基本上都是喜欢物美价廉商品。单位食堂及宾馆、酒店，也会从节约成本角度考虑，不会采购价格高的绿色有机食品。 建设绿色有机食品生产基地，需要投入大量的资金和生产管理人员，并且有一定的建设周期。超市刚刚成立，腾不出来更多的资金、人员用于建设基地。” 李远方解释道：“王总，我只是有建设基地的设想，将来必须付诸于实施。现阶段超市营销策略，还是要以保证质量安全为底线，顺应消费者习惯。 至于将来建设基地，可以推行‘超市+基地+农户’直采模式。超市根据市场需求，确定农食产品种养殖规划，由合作基地农民按要求种养殖。超市不投资，不参与种养殖过程，只是收购农食产品。” 两人统一了意见，接下来就由王瑾瑜抓落实。 此时，地砖已经全部拆除，监理工程师召集工人围成一圈，讲解下一步施工要求。 当李远方、王瑾瑜走出百货大楼后，杨秋莹急急地跑来，递上手里的营业执照，兴冲冲地说道： “李总，超市批好了。” 李远方翻开执照，首先看到“南津恒家超市有限公司”名字，满意地说道： “做个醒目的‘恒家超市’大标牌，挂在百货大楼上。” “要提前做好宣传，争取开业那天顾客盈门。”王瑾瑜补充道。 李远方点头道：“这件事由杨总负责，多印些宣传品，在县城闹市区广泛散发，大造声势，让超市来个开门红。” 第104章 经商天才 接下来的日子，南津县城街头出现一群分发宣传单的年轻人，在商业区、居民区、机关企事业门口等地方，都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他们身穿紫红色马甲，上面印有“恒家超市”字样，分发的宣传品色彩鲜艳。 上面有令人垂涎欲滴的各色食品，有能吸引眼球的日用消费品。 那些鲜嫩蔬菜水果，如同经历一场夏雨滋润。 商品的外观色彩给人们带来强烈视觉冲击，价格直接带来心的震撼。 每类商品都有一个品牌特价，清楚标明原价和打折后的价格，降价幅度达到10%。 个别商品出现秒杀价，在规定的一个小时，降价幅度超过50%。 除了宣传品的内容有干货，图案设计极有动感，再加上宣传者不厌其烦地解说，南津县城的人们立刻被吸引住了，奔走相告，对恒家超市开业充满着期待。 青年人骑着自行车上班，路过百货大楼时，忍不住放慢速度，抬起头，看着醒目的恒家超市广告牌，一不小心，差点撞车。 有些老年人每天逛百货大楼，要到一楼恒家超市先睹为快。 可是中间只留一条通道，两边被遮挡，通过缝隙可以看到里边的货架。 这则消息也传到乡下，农村妇女热情高涨，纷纷相约，在恒家超市开业那天，结伴坐车到县城逛超市。 在临近开业的三天前，街道上发放宣传品的人更多了，分发的宣传品更加震撼人心。 “哇！买一百送一百，好像是白给。” “送一百元券，还要买超市的东西。” “相当于打半折。” “不对，超过半折，包括20元免费券。” “俺们小商店没法做买卖了！” “这是在赔本卖！” “恒家超市疯了！” “老板看的长远，是为了拉住客户。” “只有开业后的五天是这个价，过期恢复原价。” …… 老百姓只是关注价格，却忽视了细节。 这种营销方式送5张20元代金券，20元是通用券，相当于给个小甜头。 另外4张20元代金券是有要求的，有食品类、生鲜类、日用品类，并且每张券必须购物货值达到100元才能使用。 也就是说，要把代金券用完，还需要购物420元。 这种营销方式是多年后才出现，王瑾瑜没有见到，对李远方充满着敬仰，在五楼超市会议室里，发自内心赞叹。 “李总绝对是经商天才，这些营销手段太高明了，沪市没有一家超市能够想得出来。 超市开业那天，肯定会顾客盈门！” “王总，我们就不要自吹自擂，还是筹划超市开业事宜。这种新业态出现后，必然会引起各方势力窥觑，最重要的是要有官方的支持。 拿出10万元购物票送礼，一半印有50 元，一半印有100元。你和杨总拜访相关职能部门领导，汇报恒家超市开业筹备情况，送上购物票。 另外，在开业典礼上，还要向社会慈善事业捐款，一方面显示恒家超市积极履行社会责任，另一方面博取地方政府和公众的好感。” “超市还没有营业，这么多钱就送出去了！”杨秋莹有些不舍。 “外资超市开业前没有这样做。”王瑾瑜提醒道。 “所以就水土不服！”李远方娓娓说道：“恒家超市要想做大做强，必须融入社会，积极为社会做贡献。” “有舍才有得。”王瑾瑜听明白了。 “备货怎么样？”李远方问道。 “仓库已经放满了，今天开始摆放到货架。”王瑾瑜答道。 “继续进货，要是到时断货了，王总就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李远方开玩笑道。 “好！有备无患，我马上安排供货商发货。”王瑾瑜也笑着说道。 见他能够迅速落实执行，李远方满意地点了点头，嘱咐道：“还要做好保安工作，聘用保安公司效果不好，终究还是用自己的员工好，最起码有责任心。” 杨秋莹请示道：“李总，我们发出了招人公告，有50多人来报名，有人是退伍军人，有人是体校毕业。 韩剑涛参加了初试，说他们素质很高，从中筛选出12人。 可是再要从中选出6人，他感到为难，觉得不好取舍。” 李远方问道：“当有女顾客与我们发生争执，用女保安比较好，你们招到人吗？” 杨秋莹递上名单，报告道：“没有招到退伍女军人，只招到2名体校毕业生。 发生紧急情况，特别是打架斗殴，还是要靠男保安来处理。这是初试通过的保安人选，请李总定夺。” 李远方接过来看了看，上面有每个人的简历，年龄大部分是28岁以下，有个名字叫武海龙的人引起他的兴趣。 武海龙年龄35岁，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当过侦察排长，还立过军功。 转业后分配到南津县印刷厂，只是近两年工厂不景气，工资都发不下来，所以才过来应聘保安。 “让他们进来，我要看看。”李远方吩咐道。 “好的，我马上去通知。” 杨秋莹答应一声，快步走出会议室。 五分钟后，推开门进来，后面跟着12人，依次站在会议桌前，正对着李远方、王瑾瑜。 李远方目光从12人扫过，男性有3位身高达到1.8米，其余在1.7米至1.75米，两位年轻姑娘身高在1.65米左右。 这些人的相貌并不出众，从面相上看都不是奸滑之徒。 从站立姿势来看，挺胸收腹抬头，双手自然下垂，显露出经过专业训练的底子。 其中有个年龄较大的男子站在中间，就像钉在地上一般，神情自若地抬头看着二人。 “武海龙！”李远方招呼道。 “到！” 这名年龄较大的男子跨前一步，后脚立即跟进立正，动作迅捷流畅。 李远方提醒道：“保安要负责保卫超市安全，不仅抓些小偷小摸，有时可能面对穷凶极恶的歹徒，在警察到来之前，保安就要制止他们。 尽管这种事情很少发生，可是这个职业还是有一定危险。你已经成家了，要考虑清楚。” “吃这碗饭就要负这个责任，不能惧怕流血伤害。地痞流氓敢来闹事，我就给他们一个教训，让他们再也不敢跨进超市的大门！” 武海龙说完，眼睛闪出一股杀气，那是只有经历战火的洗礼才会有。 “好！这就是职业道德。” 李远方拍了一下手，笑着说道：“露一手看看！” 武海龙让其他人退后，看到墙角有4块2.5厘米厚的木条，那是装修公司送来的样品， 他取了过来，摞在一起，让两名高个青年双手抓紧。 他退后8步，深深吸了一口气，快步冲上前，身体腾空而起，脚跟重重地砸向木板，口中喊道：“嗨！” “咔喳！”木板应声而断，两名高个青年蹲着马步，双手各持半截木板。 “厉害！快赶上李小龙了！”李远方鼓掌道。 “李远龙能踢碎5块木板，我只是踢断4块。”武海龙客气地说道。 “你被录取了！欢迎加入恒家超市团队。”李远微笑着说道。 “谢谢李总！” 武海龙平静地说完，迅速回到原位，与其余人又整齐地站成一排。 “每人自我介绍，从头开始。”杨秋莹吩咐道。 毕竟是通过初试，每人都能大方地介绍了自己的简历，对于李远方、王瑾瑜的提问，也都能立即回答，答案并不完美，却基本能达到要求。 两位年轻姑娘刚从体校毕业，不到20岁，长得苗条，学的专业却不简单。 张力萍的特长是武术，温珂却是擅长铁饼、铅球、标枪，并且多次在南津县运动会上拿过冠军。 二人都是农村户口，没有城里人分配工作的权利，听说超市招收员工，就过来应聘，只是刚从体校毕业，有些紧张羞涩。 “各位通过了面试，欢迎成为恒家超市员工！两天后过来正式上班。”李远方鼓掌道。 “谢谢李总！谢谢王总！” 这些人道谢后，依次离开会议室。 “保安人员能够组成一个加强班，是不是有点多了。”杨秋莹问道。 李远方严肃地说道：“超市开业后，一旦红火起来，会引来宵小之徒，我们宁肯多花钱，也要做好安全保卫工作。 况且，他们不仅仅做保安，还要负责指引顾客、搬运商品等工作。” 第105章 展现硬实力 “李总，我马上给佳丽时装打电话，请他们派设计师过来量体，给保安缝制衣服。”杨秋莹请示道。 “用料做工要好，式样要新潮大气，比保安公司的服装档次要高。”李远方点头道。 “李总，杜道明调到镇东市，担任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担任主任兼党工委书记。新的县委书记吴健已经上任，我们最好去拜访他。”王瑾瑜建议道。 “我是石门镇副镇长，受身份限制，不方便去拜见新县委书记。王总与我母亲去拜见吴健书记，我找县委领导帮助安排。”李远方点头道。 他支取了一些购物票，上面写着“提货单”名字，驱车来到县委大楼，先来到县委组织部，见到老师周燕群。 师生感情是真挚的，周燕群热情地询问他的工作情况。 李远方恭敬地汇报完，掏出一张100元提货单，放在写字台上，微笑着说道： “我母亲办的恒家超市就要开业了，希望来个开门红，想请老师前去捧捧场，帮助增加点人气。” “远方，这张提货单和钱一样，我不能收！”周燕群推辞道。 “提货单不是钱，超市开业销售推广活动，有买一百送一百优惠，我提前送优惠给老师。”李远方解释道。 “恒家超市的广告铺天盖地，我早就看到了。你简直是经商天才，送了一百元，却让消费者再花四百元。” 周燕群微笑道，还是拿出一百元现金递过来。 “老师，我还有事！” 李远方没有接钱，急忙关上门，一溜烟似地离开。 他来到宣传部，找到部长于国顺，送给他200元提货单，请他跟县委办公室主任打个招呼，安排会见恒家超市董事长和总经理。 对李远方的这个要求，于国顺没有丝毫犹豫，立即给县委常委兼办公室主任赵新杰打电话。 “赵常委，石门山镇副镇长李远方在我这里，他母亲宋佳芝是佳丽时装董事长，创办的恒家超市即将开业，准备与总经理一起拜访吴书记，邀请他参加开业仪式，请赵常委帮助安排见面时间。” “于部长，吴书记工作很忙，我向他请示一下。” 赵新杰主要服务县委书记，与于国顺关系不错，没有拒绝。 半个小时后，于国顺接到他的电话通知，高兴地对李远方说道：“吴书记同意见面，时间定在次日上午10点钟。” “谢谢于部长！” …… 企业做大了，坐车办事要展现硬实力。 李远方没有表现得过分张扬，买了一辆黑色进口丰田皇冠3.0轿车，落地价70多万元，作为恒家超市高管用车。 在南津县，政府机关里的公务用车主要是捷达、桑塔纳，县领导坐奥迪，效益好的企业负责人才能坐进口高级轿车。 由于这款轿车是最新款式，驶入县委大院时，引起众人注目，门口站岗的保安没有拦截。 当到达县委大楼门厅时，赵新杰刚好来到车前，与下车的宋佳芝、王瑾瑜握了握手，陪着二人上楼，先到三楼县委办公室坐下。 他接着向吴健请示，得到允许后，引领宋佳芝、王瑾瑜进入县委书记办公室，向吴健作了介绍。 在李远方有意识的培养下，宋佳芝越来越适应董事长这个角色，激活了原来在工会组织文艺节目的能力。 其实，应酬就是在演戏。 她还有强大的经济实力支撑，说话办事有了底气，不再怯场，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企业家风采。 王瑾瑜毕业于名校，再加上在沪市外资企业任高管的经历，举止得体，话语不俗。 不过，他没有抢董事长风头。 “欢迎二位企业家在南津县开办第一家超市！” 吴健请客人坐下，说了句客套话。 他在观察宋佳芝、王瑾瑜之时，二人也在观察他。 只见他年约四十七八岁，梳着分头，打了摩丝，油光发亮，上身穿白色短袖衫，下身穿笔挺藏青色西裤，身材不高，目露精光，显得极具威严。 吴健对二人表示诚挚欢迎，介绍了南津县经济社会发展情况，紧接着说道： “恒家超市的设立，对促进南津县经济社会发展、带动就业、增加税收具有积极作用，对完善城市功能、提升城市品位具有重要意义。 希望恒家超市充分发挥优势，对标国内超市经营成功典型，不断拓展业务空间，不断提高营销水平，不断提升核心竞争力，满足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购物需求。 县委、县政府将聚焦企业需求，打造一流的营商环境，全力提供优质服务，推进恒家超市等新项目深耕发芽、开花结果，让企业放心创业、安心经营、开心发展。” 宋佳芝感谢南津县委、县政府对恒家超市的支持，简单介绍投资建设情况，展望以后美好发展前景。 “恒家超市将积极融入南津经济社会发展大局，在实现企业经济效益的同时，助推地方经济社会发展，以实际行动，为全县国民生产总值过百亿元贡献力量。” 吴健赞扬道：“宋董事长具有大局观，发展眼光超前，是南津县企业家的表率。” 王瑾瑜不失时机地插话道：“佳丽时装是南津县第一家中韩合资企业，宋董事长也是这家合资企业法人代表。” “哦！”吴健的眼睛放光，不由得对宋佳芝刮目相看。 他很重视引进外资，昨天还在县委常委会议上谈起此事，立即说起开会讲过的话： “‘南方谈话’过去了半年多，全县大部分干部思想还没有解放，办事还是缩手缩脚。 南津县处在对外开放的前沿阵地，本应当利用好国家对外开放政策，实现外向型经济快速发展。 现实情况正好相发，干部们固步自封，与南方发达地区的差距越来越大。 上级派我到南津县来担任县委书记，就是要破除人们思想上的篱笆，大力发展外向型经济，引领运东省对外开放进入新一波浪潮……” 县委书记的日程紧密，每个时间点都有安排。 吴健如同找到知音，滔滔不绝地讲起对外开放，不知不觉过了时间点，直到赵新杰过来提醒，他还是有点意犹未尽。 “我会参加恒家超市开业典礼。”吴健起身送客。 …… 当李远方听到这个消息后，面色变得严肃起来，摇头道： “我真不希望他参加开业典礼，也不愿意他与恒佳超市有太多联系，以后对他要敬而远之。” “李总，县委书记参加开业仪式，对企业来说，是巨大的荣耀，能够引起社会各界重视。” 王瑾瑜善意地提出建议，杨秋莹也感到迷惑不解，他们猜不透，为何李远方不喜欢吴健参加开业仪式？ 李远方没法说出来，在他原来那个时空，吴健放纵走私，徇私舞弊，收受巨额贿赂，被判处死刑缓期执行。 他重生到这个时空，相信在利益面前，吴健这种胆大妄为的官员管不住自己，仍然会突破底线，还是会出事，肃然道： “我们办企业不能得罪政府官员，也不能与他们走的太近。逢年过节送些礼品，属于正常的人情往来。 为了办成事，向他们送钱、金条、有价证券或者贵重物品，一旦官员出事，企业就会面临行贿的法律处罚。” 王瑾瑜点头道：“国际大企业到我国投资，非常重视法律风险，处理业务都要考虑不违法为前提，特别忌讳向政府官员行贿。” 他仍然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要向职能部门领导送提货单？目的是为了顺利开业，不算是人情往来，增加人气难以自圆其说。 李远方见二人表情严肃，气氛有点压仰，微笑着说道： “我只是有感而发，你们不要受到影响。既然吴健答应参加开业仪式，我们也不好拒绝，修改一下方案，增加他致辞内容。 创办企业，看准目标，就要立刻动手去做，抓住稍纵即逝的机遇，趁势而上，才能够在市场竞争中脱颖而出。 恒家超市将来要走出南津，占领镇东零售市场，布局运东省，甚至到外省投资。 当力量达到足够强大时，任何势力都要掂量一下，想想碰得头破血流的后果。” 第106章 先见之明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到了恒家超市开业的日子。 7月份是雨季，7月18日天气晴朗。 昨日晚上刚下了一场大雨，把街道冲洗得干干净净，树木嫩绿，花卉鲜艳如滴。 老百姓纷纷说恒家超市运气好，老天爷也来支持。 他们却不知道李远方做了细致工作，专程跑到镇东市气象局，咨询一周内天气情况，方才选定这个吉利的好日。 百货大楼地处南津县城东北部，是县城的标志性建筑，周围没有高层建筑，只有五层高，在楼前小广场衬托下，显得气势宏伟。 大楼外面挂满长长的彩色条幅，基本上都是“热烈庆祝恒家超市开业”之类内容，前边写着祝贺单位名称。 这些单位，或者是恒家超市的合作伙伴，或者是李远方的朋友。 尽管彩色条幅覆盖了大楼，楼顶上“恒家超市”红色大字格外醒目。 楼前广场聚集看热闹的人群，大多数人看了广告，准备等仪式结束后，进入恒家超市购买打折商品。 杨秋莹到南津县公安局做了备案，请求派出警察过来维持秩序。 有两名警察骑着摩托车过来，不过，用不着维持秩序，有恒家超市保安代劳。 保安穿着笔挺的灰色制服，戴着大盖帽，扎着牛皮腰带，挂着橡皮短棍，如同香江皇家警察一般，比穿墨绿色服装的警察还威风。 他们指挥人群按顺序站立，留出专用空间和通道。 大楼门厅前，临时搭起简易主席台，上面铺着鲜红色地毯，正中放着立式话筒。 当宋佳芝引领嘉宾走上主席台之时，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他们在话筒后站成一排。 司仪是个年轻的帅小伙，穿着短袖衬衫，打着鲜艳的领带，快步走上主席台，先向嘉宾鞠躬，然后向台下鞠躬，走到话筒前，开始主持开业典礼。 第一项内容是升国旗仪式，随着响亮的口令声，三名保安踏步走出。 他们的身高都在1.8米左右，身形挺拔，相貌俊朗，制服上挂着金色礼仪绶带，中间那人怀抱着国旗。 三人踏着整齐的步伐前行，如同军人一般，实际上他们原来都是军人。 当走了十步后，三人变成了正步走，到了旗杆下，改成了踏步走，依次在旗杆周围站好立定，挂好了国旗。 随着雄壮的国歌声响起，主旗手猛地展开国旗，敬了军礼。 国旗徐徐升起，国歌嘹亮有力。 老百姓只是从电视上看到升国旗仪式，头一次见到现实版，深深受到震撼。 没有人说小话，只是有人小声跟唱国歌，现场气氛庄严肃穆。 当国歌奏毕之时，国旗恰好升到顶端。 保安们系好绳索，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到距离国旗二十多步远，立定站成一排。 司仪宣布第二项议程，请恒家超市董事长宋佳芝讲话。 宋佳芝穿着高档西裙，脖子上挂着一串珍珠项链，带着茶色的老花眼镜，脚穿半高跟皮鞋。 她的头发染成漆黑色，用发胶固定了发型。 她的身体没有发福，穿着精致的高档服装，显得高雅大方，确实有董事长派头。 至于讲话内容，李远方写得稿子，照着读即可。 她已经适应董事长角色，没有感到紧张，不紧不慢地读着讲稿。 “尊敬的吴健书记，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大家上午好！在社会各界关心帮助下，今天恒家超市终于开业了。 我谨代表全体员工，向出席典礼仪式的各位领导、嘉宾、顾客们，表示热烈的欢迎和衷心的感谢！” 她接着介绍了超市的经营原则，以顾客为上帝，努力为全县人民群众创造一个温馨如家、放心安全的消费场所，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 她表示，恒家超市是从社会吸取营养，方才能够成长壮大，因此更要遵守国家法律法规，积极履行社会责任，努力回馈报答社会，做一个有良心的企业。 她郑重宣布：“恒家超市将向社会捐献100万元，50万元资助南津县贫困中小学生，50万元用来改善养老院老人生活。” “绝对大手笔！” 台下的群众一片赞叹，九十年代初期的100万元是一笔巨款。 台上的县委、县政府领导受到震撼，带头鼓起掌来。 “衷心祝愿大家身体健康、家庭幸福美满，万事顺利如意！祝愿恒家超市开业大吉、生意兴隆！”宋佳芝最后讲道。 接下来，司仪请县委书记吴健讲话。 吴健善于演讲，没有使用秘书准备的稿子，临场即兴发挥，首先是祝贺恒家超市开业，接着讲县委、县政府支持经济发展的措施，甚至讲了与南方的差距，还说人们思想还没有彻底解放，改革开放的胆子太小。 他直截了当地指出：“南津县要想在运东省实现率先发展，必须破除思想上的束缚，胆子要大，步伐要快，想别人不敢想的事，做别人不敢做的事。 恒家超市是运东省第一家在县城开设的超市，我们就要有这种敢为人先的精神，勇于冒险，大胆地试，大胆地闯，努力使南津县在运东省率先达到小康水平。” 他最后祝愿恒家超市生意越来越火，祝大家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他为群众画了一张大饼，富裕的小康生活，在古代是地主阶层才能享受，因此赢得群众的赞扬，大家都用力鼓掌。 有些聪明人在琢磨他的讲话，考虑打个法律擦边球，经商办企业先富起来。 仪式结束后，保安点燃了十多挂鞭炮，噼里啪啦声响起。 嘉宾走下主席台，进入超市参观，暂时还不允许顾客进入。 当鞭炮声停了之后，人们蜂拥至超市门口，简直是人山人海，看那架势要把大门挤破。 幸好提前制定了应急预案，在大门前设立八米的过渡区，两边隔离，四个高个保安站立两旁，人们需要排队从通道前进。 有了缓冲区，人流很平稳地过渡，源源不断地进入超市。 在入口处，放着两排金属小推车，同电视里的购物车一样，蓝色的塑料筐整齐地叠放。 人们或者推着小推车，或者提着塑料筐，从入口进入购物区。 在日光灯的照射下，各个区域特点鲜明，货架上的商品鲜艳夺目，极具视觉冲击力，让人爱不释手，忍不住拿起来，放入购物车中。 而那些穿着印有“恒家超市”字样的服务人员，彬彬有礼，轻声细语地介绍着商品。 熟食区里相当热闹，隔着玻璃墙，能够看到穿着白色防护服装的厨师，正在忙碌制作食品。 设备采用不锈钢制造，卫生条件相当好，看起来清新爽目。 做出来的肉食、面点等食物，色香味俱全，引得围观的消费者咽下口水。 女服务员将头发塞到帽子里，戴着透明的塑料口罩，根据顾客的要求，用不锈钢夹子夹起食品，放到食品级塑料袋里，封口打上价码。 超市里面很快挤满人，熙熙攘攘，人气相当旺盛。 商品卖相好，价格比外面的小商店还便宜，还有买一百送一百的优惠。 顾客们不要钱似地从货架上拿走商品，很快就装满购物车，或者放满购物筐，有些人已经开始到收银台交钱。 有的货架商品很快被拿光，超市服务员急忙搬来备货，拆开包装后，有序摆放到货架上。 只有四名身材高大的保安，在商场内维持秩序。 其余保安则身穿便装，散布各处巡视。 他们的成效也很显着，超市人多却不混乱。 有三个痞子故意找事，还有两个小贼偷顾客钱包，被保安抓住，带到小屋批评教育一番，把他们赶出超市。 在收银台处，保安抓住六个偷藏商品的顾客。 有个女顾客见状不妙，想偷偷扔掉藏在衣服里的一包卫生巾，被温珂用手按住。 女顾客仗着长得人高马大，一掌推向温珂，手却被紧紧抓住，动弹不得。 还有一名妇女撒泼耍无赖，被张力萍轻松制服。 服务员通过广播，提醒人们要注意文明购物，不点名通报发现的案例。 对这些贪小便宜的顾客，因为没有造成损失，只是进行了批评教育。 “保安人员战果累累，幸而李总有先见之明！” 杨秋莹赞扬道，她陪着李远方巡视超市。 李远方没有因为顾客盈门过分高兴，听完维持秩序情况汇报，反而有点担忧。 第107章 安全事故 “小偷小摸并不可怕，我最担心有人搞破坏，故意制造安全卫生事故。 倘若出现严重人员健康问题或者伤亡，恒家超市就得关门!” “李总，这些保安素质比较高，工作热情高涨，能够及时发现并处置安全卫生问题。”杨秋莹赞扬道。 “超市管理层决不能掉以轻心，加强监督管理，安全生产要常抓不懈！”李远方嘱咐道。 “请李总尽管放心，我们一定要抓好安全生产。”杨秋莹正色道。 “你也不要太紧张，看到超市热火朝天的场面，应该感到高兴。 客人到达蓝天宾馆了，我过去敬杯酒，你在超市盯着。” 李远方说完，走出恒家超市，赶到蓝天宾馆宴会厅，里面摆了18桌，坐满客人。 此时，宋佳芝、王瑾瑜已经开始逐桌敬酒。 这些宾客大部分都认识李远方，知道他才是正主，是恒家超市幕后老板。 当李远方敬酒时，他们基本上是要喝干杯中酒。 李远方喝红酒，用小杯，有韩剑涛在旁保护，一圈下来，还是感觉喝多了，步伐也不太稳健。 他基本没有吃菜，喝了一大碗杂面汤，吃了一个红糖发面饼。 到下午两点钟时，宴会结束，宾客们酒足饭饱，带着礼物离开蓝天宾馆。 王瑾瑜急急回到超市，想了解销售情况，李远方陪着母亲回家休息。 由于饮酒的缘故，李远方很快睡着。睡梦中还是超市开业的场景，熙熙攘攘的人群，人们不要钱似的从货架上取商品，收银台的服务员数钱数到手软。 手机铃声急促地响了起来，惊醒了他的美梦。 他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按键接通，听到杨建章焦急的声音。 “李镇长，石门山村采石厂出现安全事故!” 按照国家安全生产规定，造成三人以上死亡属于较大事故，是要追究领导责任。 李远方分管安全生产，听到这个消息，心头大惊，从床上一跃而起。 “人员伤亡情况如何？” “死了两人，重伤一人。” 李远方稍微有点宽心，马上问道：“重伤员送到那个医院？” “埠口人民医院。”杨建章答道。 李远方接完电话，先喝了一杯凉开水，到洗手间方便完，照了照镜子，脸上的红色已经消退，跟母亲简单说声有事，立即开车向石门山镇驶去。 行车途中，他接到唐怡婕的电话，言语中满是关怀，紧接着王学谦也打来电话，通知镇党委要召开紧急会议。 当他走进会议室后，大部分党委委员已经就座，看向李远方的表情很复杂，盯着他坐下。 他们知道恒家超市今天开业，新任县委书记在开业仪式上讲话，尽管法人代表是李远方母亲，实际上他是幕后老板。 经济势力能够增长底气，使人不知不觉中有了自信的气质。 即使在党委书记、镇长面前，李远方也是镇定自若。 有些没有背景的党委委员自惭形秽，同他竞争的心思淡化，直至消失，甚至想方设法同他拉关系，以利布局长远。 可是看到他遇到麻烦事，嫉妒心作怪，也有快乐的感觉。 赵天宇贵为县长女婿，却被李远方压住风头，心中的嫉恨与日俱增，听到他分管的工作出了问题，不免幸灾乐祸，脸上一直挂着笑容。 当张叔杰、镇长毕国亮走进来时，赵天宇赶紧收起笑容，板起脸，一本正经地翻开记录本，拿出钢笔，开始记录张叔杰讲话。 “同志们，安全生产是镇党委、镇政府执政为民的一项重要工作。安全生产出了问题，不仅仅是一个生命、一个家庭，而且关系到社会稳定，关系到镇党委的威望，关系到镇政府的执政。” 张叔杰话锋一转，严肃地说道：“石门山村采石厂发生安全生产事故，暴露出我们工作存在着薄弱环节，特别是个别领导干部……” 尽管没有点名批评，大家都知道是指李远方。 张叔杰早就看不惯他出风头，借机敲打，因而把这件事放大，说得相当严重。 接下来毕国亮的讲话就比较客观公正，分析了事故的原因，提出要高度重视安全生产，督查督办到位，开展安全生产大检查，积极组织整改。 “嘿嘿！李远方分管安全生产出了问题，成为镇党委会议批评对象，太爽了！” 赵天宇如同三伏天喝下冰镇水，全身每个毛孔都感到舒畅，决定乘胜追击，大讲特讲这次事故危害，并直接指出领导不力，没有做好安全生产监管。 在他喋喋不休之时，李远方打断他的讲话，严肃地说道： “我是分管安全生产副镇长，对这次安全事故负有领导责任。现在到了火烧眉毛之时，不要扯些没有意义的话，应当尽快采取有效补救措施，消除不利影响。建议如下： 一是镇领导立刻赶到埠口人民医院，协调医院领导，不惜代价，把那名重伤员抢救过来。 二是派人到石门山村安抚好死伤者家属，让采石厂拿出赔偿方案，经镇党委、镇政府审核同意，立即发放到死伤者家属手中。 三是对石门山采石厂停产整顿，并以此案为戒，全面整顿全镇企业安全生产。” 李远方不推卸责任，不回避矛盾，讲话直接奔着问题去，并能够提出切实有效措施，得到大多数党委委员赞同。 毕国亮立即说道：“我完全同意远方镇长三点建议，马上组织抓好落实。生命无价，当务之急是救人。 更何况三人以上死亡构成较大安全事故，将会对镇党委、镇政府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 张叔杰知道此中利害，本来想让赵天宇到医院协调，想起他上次到船厂出丑之事，就果断地放弃，当即拍板让毕国亮主持处理这起事故，李远方具体办理；派赵天宇到石门山村，找村党支部书记郭锦明商量善后事宜。 赵天宇接到任务后，安排党政办公室给郭锦明打电话，通知镇党委研究决定，接着坐上那辆普通桑塔纳轿车出发，路上对司机发着牢骚。 “李远方没有心思干工作，整天忙于办超市，结果发生安全生产事故，还得我去给他擦屁股。” “嗯！赵书记是堂堂党委副书记，哪能给副镇长擦屁股？他给您擦屁股还差不多。” “咳！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听着怪别扭！我只是打个比方。你要思考所指意思，不要胡乱引用。” “好的，我一定遵从赵书记指示，加强学习，提高理解水平。” 司机心里嘲笑：“上次，李远方到船厂给你擦屁股，你这次到采石厂给他擦屁股。你们这些镇领导呀，就是互相擦屁股！” 赵天宇没有到石门山村委，让司机开车来到采石厂，下车后，发现工人继续生产，大声喝斥道： “你们不要命了！怎么还在生产？镇党委研究决定，采石厂停产整顿！ 负责人不在场，工人如同看傻子一样，看了一眼赵天宇，没有理会，继续生产。 赵天宇大怒，坐车来到村委，见到郭锦明，气冲冲地质问道： “郭书记，镇党委、镇政府做出处理决定，石门山村采石厂必须停产整顿，党政办公室已经把文件送来，为什么仍然在生产？” 郭锦明打起哈哈，解释道：“赵书记，采石厂厂长被事故搞得焦头烂额，忙于处理善后，村委没有找到他。” “郭书记，除了采石厂停产整顿，镇党委派我来安抚死者家属。 采石厂要拿出赔偿方案，不能低于全县平均赔偿水平，死者赔偿五万，重伤员赔偿两万元。” “不行！怎么能赔这么多钱？” “郭书记，不执行工伤赔偿规定标准，死伤工人家属会上访。为了息事宁人，还是要及早花钱摆平。” “赵书记，镇党委怕工人上访，就让采石厂出钱摆平，那有这样的道理？ 我了解事故原因，工人存在违规操作，对事故负主要责任，还造成生产设备损坏。 死伤工人都是本村人，采石厂可以本着人道主义原则，给予适当经济补助，重伤工人一万元，死亡工人两万元，再由村委免除家属提留、义务工。” …… 赵天宇争论接近一个小时，郭锦明百般狡辩，不肯按照镇党委要求赔偿。 他没有办法，只好返回去，向张叔杰汇报经过。 张叔杰表面上没有批评他，心里却埋怨他办事不力，不仅没有谈成赔偿歀，连死者家属都没有安抚。 不过，这事可以再想办法解决，当务之急是抢救重伤员，不时给毕国亮打电话，询问抢救情况。 第108章 奇迹 当毕国亮、李远方赶到埠口人民医院时，重伤员已经进入外科手术室。 他们坐在外面长条椅子上，焦急等待手术结果。 院长闻讯赶来，安慰道：“伤员伤势很重，脑部出血，压迫脑干，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由外科主任主刀，只要取出淤积的血块，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 过了一个多小时，外科主任疲惫地走出手术室。 “手术比较成功，只是伤员失血过多，需要输血，可是他的血型是rh阴性血。” “毕镇长，rh阴性血又称熊猫血，极其罕见。我们医院没有这种血源，南津县人民医院也没有。”院长马上解释道。 “请院长与别的医院联系，尽快找到血源，一定要救活病人。”毕国亮着急道。 “我马上联系。”院长掏出手机，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打出去。 附近县级以上人民医院全部联系了，甚至还打电话给镇东市人民医院，都没有找到这种血源。 这时，四个护士推出病床，伤员头上缠着纱布，面色蜡黄，闭着双眼，鼻孔上插着氧气管，胳膊上插着吊瓶针，打着治疗液体，还处于昏迷状态。 毕国亮一直陪着进入重症监护室，嘱咐医护人员照顾好伤员，出来后焦急地说道： “院长，伤员的情况很不好，赶快请省人民医院提供支援，派车把血源送过来。” 院长摇头道：“三个小时之内必须输血！省人民医院派车过来需要八个多小时。 靖海市人民医院有这种血源，派车过来送需要接近五个小时，恐怕伤员很难坚持这么长时间。” …… 在他们商量之时，李远方走到走廊尽头，掏出手机，拨通了孟广发的“大哥大”。 孟广发今天参加恒家超市开业典礼，深深地感到震撼，吃完饭后返回单位，看到李远方打来电话，马上按键接通。 “李镇长眼光独到，恒家超市肯定会大火。唉！相比流通领域日进斗金，我们打渔的只能挣点辛苦钱。” 李远方没有跟他啰嗦，直截了当地说道：“石门山村采石厂发生安全事故，一名重伤员急需输血。 请孟总动用空军关系，从靖海市空运rh阴性血源到天福机场，我们派车去取。” 天福机场建于七十年代，是空军专用机场，距离石门山镇30多公里。 “李镇长，值得费这么大劲吗？”孟广发问道。 “帮人就是帮自己，石门山风景区的建设再也不能拖了。”李远方提示道。 通过运作渔港一事，孟广发对李远方彻底服气，认定听李远方说得没错，立即答应道： “李镇长，我马上打电话联系。” 动用军机很不容易，需要军方层层报告审批。 不过，正好赶上靖海空军三架战机训练，从靖海空军机场飞往天福机场。 孟广发安排司机立即出发，赶到天福机场，等候接收血源。 他叔叔接到电话后，马上派人到靖海医院取了血源，送到机场，通过军机带到天福机场。 李远方得到答复后，收起手机，走到重症监护室门前，只见毕国亮焦急地等待，院长正打电话联系。 “唉！我联系了云台市人民医院，这是唯一的希望，可惜也没有这种血源。”院长沮丧地说道。 “两个小时之内很可能会送过来血源，院长可有把握成功抢救伤员？”李远方问道。 “只要有rh阴性血源，我们肯定能够把伤员救活。”院长疑惑问道： “你在什么地方找到这种血源？” “靖海市。”李远方答道。 “你在开玩笑吧！如此短的时间，怎么能够从靖海市运送血源过来？”院长瞪大眼睛问道。 “飞机空运。”李远方平静地说道。 “啊！飞机受航班限制，不可能赶得这么巧。不对！靖海机场到天福机场没有航班。”院长摇头道。 “使用军用飞机运送过来。”李远方微笑着说道。 “我的老天啊！你的关系简直通天，居然能够动用军机运送血源。”院长感叹道。 “远方镇长做得很好！挽救了伤员生命，为镇党委、镇政府消除了不利影响。” 毕国亮高兴地翘起大拇指，拍了拍李远方的肩膀。 “镇长，血源没有送来，您表扬为时过早。况且我没有本事动用军机，是孟总托的关系。”李远方谦虚地说道。 …… 接近两个小时，rh阴性血源被送到重症监护室。 检验师做了血样检测，确实是rh阴性血源。 当1000毫升血液输入后，伤员终于苏醒过来，还不能说话，生命没有大碍，毕国亮、李远方终于松了一气。 “真是奇迹啊”院长感叹道。 “伤员休克时间有点长，可能会造成缺血性脑组织损害，还有可能留下面瘫等后遗症。”外科主任解释道。 “谢谢院长！谢谢主任！能够挽救伤员生命，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毕国亮与二人握了握手，嘱咐要照顾好伤员，接着给张叔杰打电话，简单汇报抢救伤员情况，便与李远方离开埠口人民医院。 “镇长，我们先参观一下渔业码头。”李远方建议道。 “好吧！我在车上看到了，码头建设初具规模，已经开始停靠船泊。建设速度太快了，真是奇迹！” “船厂在这块地方时，靠近大海的地方，就是按照码头标准建设，海中放入很多石头和沉箱。 镇渔业公司接手后，充分利用起来，加快了建设速度。” “远方镇长，你为镇渔业公司得到这块地方，立下汗马功劳！” “我是在镇长指挥下工作，您充分信任和放权，并且安排我到船厂调解纠纷，才有了这项成就。” …… 二人说着话，轿车开到拦海大坝上，前方就是石门山镇渔业码头建设处。 只见原来的临时桥已经拆掉，新建设一座大理石栏杆钢筋混凝土桥梁，投入使用。 轿车过了桥，到达大门口，旁边的大理石墙上贴着“石门山渔港”金色大字。 保安立正敬礼，抬起栏杆，轿车驶入港区。 通道左边的楼房有四层，已经完成了土建，正在进行室内装修。 右边的制冰厂已经建设好了，制出的冰通过传送带运到码头边上，直接送入渔船。 毕国亮看到远处停着20多条渔船，惊奇地问道： “远方镇长，怎么会有这么多木壳渔船？” “这些木壳渔船是从滨城过来，哪个地方的渔民会放流，就是找到海洋中的洋流，布下渔网，捕捞鲜美的小黄花鱼。 埠口渔港属于国营，停泊、加油、装卸等费用较高。很多渔船就停靠在石门山渔港，在此卸鱼，补充冰块、水、油等物资。” “远方镇长，石门山渔港怎么没有油罐？” “对面是中石化加油站，铺设了一条管道，把油直接送到码头。” “很好！石门山渔港投入使用后，镇渔业公司节约了大笔费用，并且还能挣外单位渔船的钱，经济效益立竿见影。” “镇长，滨城渔船捕捞的小黄花鱼，镇渔业公司照单全收，运到冷藏厂加工，除了内销，大量出口到南韩。” “远方镇长，我听说埠口渔港被痞子控制，强买强卖，石门山渔港没有受到影响吗？” “请镇长放心，孟总可不是吃素的，渔业公司保卫部有50多人，其中有10人守卫在石门山渔港。 孟总声明，有痞子来闹事，往死里打，打死人他负责。痞子也怕死，根本就不敢踏入石门山渔港。” …… 二人说着话时，孟广发迎上前来，与毕国亮握手后，给李远方一个大大的拥抱。 “孟总别这样！镇长看到了，还以我取向有问题。”李远方开玩笑道。 “镇长，我这是对李镇长表示诚挚的感谢！看着这么大的渔港居于埠口镇前头，我都有做梦的感觉。 没有李镇长谋划，就没有石门山渔港，他是渔业公司的贵人。 有的领导眉毛胡子一把抓，看起来忙忙碌碌，结果收效甚微。 李镇长抓工作方法非常有效，抓主要矛盾，解决主要问题。 为完成县政府安排的国民生产总值指标，他在调度工业企业生产的基础上，重点抓石门山渔港建设，这个手段太高明了，能够保证石门山镇超额完成任务。” 毕国亮点头道：“县委将国民生产总值列入干部政绩考核的情况下，项目建设、基础设施建设是拉动增长非常有效的手段。” 第109章 着落 李远方转过身体，指着巍巍石门山，热切地说道：“镇长，我们镇下个大项目就是开发建设石门山风景区。 这里山高林茂，风景秀美。从前山谷中有一座寺庙，传说是新罗人张郑年所建，南韩、霓虹商人经常从海上过来烧香拜佛。 您看石门山地理位置，与少林寺有点相似，完全可以依照少林寺布局，建设庙宇。 这里有面向大海地理优势，还有与南韩、霓虹文化交流的历史，完全可以打造成一个国际旅游圣地。” 他的话如同打开一扇门，令毕国亮茅塞顿开，赞同道： “旅游业是未来经济发展大方向，不仅能够美化环境，提高石门山镇知名度，还能有力拉动地方经济增长。” “镇长，金山银山不如绿水青山。借助石门山采石厂发生安全生产事故的机会，坚决将其关停，开始封山育林，并建设风景区。” “远方镇长的建议很好，可是风景区的前期投入太大，石门山村可没有这个经济势力。” “建设风景区不一定非要石门山村。”李远方微笑道，目光看向孟广发。 毕国亮明白了，问道：“孟总愿意开发石门山旅游吗？” “嗯！有这个意向，我们先去吃饭，公司小餐厅已经准备好了。”孟广发笑眯眯地说道。 他们立刻上车，来到石门山镇渔业公司小餐厅，进入餐间，分宾主坐下，服务员端菜上酒。 孟广发敬了一杯酒，拿起筷子给二位领导夹菜。 李远方的手机铃声忽地响了起来，见到来电显示王瑾瑜，急忙站立起来，到隔壁休息室接电话。 “李总，超市的营业额出来了。” 李远方听他的语气很是高兴，心中充满着期盼，深深吸了一口气，镇定地问道：“王总，营业额多少？” “李总猜猜看？”王瑾瑜卖个关子。 “90万元。”李远方答道。 “李总神了！” 王瑾瑜佩服得五体投地，本来想给李远方一个大大的惊喜，可是人家已经知道结果。 统计数字刚刚出来，排除了杨秋莹等人提前通报的可能。 他不知道李远方的数学很好，以先前摆放货架商品为基数，再以上午看到的出库单为参考，测算出单小时数值，考虑到顾客购物时间特点，估算出大致营业额。 “是不是猜得差不多?”李远方微笑道。 “94万元，在县城里日营业额达到这个数，绝对是个奇迹。达到100万元，那就更加完美了。”王瑾瑜感叹道。 “前期我们投入比较大，做了大量工作，应该取得如此业绩。今天大家都很辛苦，王总安排个酒店，请超市管理层吃饭，我回去敬一杯酒。”李远方叮嘱道。 “好嘞！”王瑾瑜放下电话，心想：“超市的营业额这么高，李总镇定自若，真是个干大事的人！” 李远方收起手机，压抑不住兴奋，低吼一声，握紧拳头向前方击出。 他已经计算出来，扣除成本等费用，今天的纯利润超过5万元。 有了买一百送一百诱惑，未来一周，超市生意将会继续火爆。 以后只要经营管理不出现偏差，超市将会带来源源不断的高收入。 李远方还有一招，安排杨秋莹带领市场部业务人员出去公关，推销购物票、购物卡，为公司培养潜在客户资源。 人们使用购物票、购物卡时，没有花钱那么心疼，到了超市，不要钱似的从货架上拿商品。 当开业的优惠取消后，购物票、购物卡就发挥了重要作用。 李远方与供应商有个约定，每天都要抽取某类商品，实行限时特价，相当于后来电商的秒杀，以此来激发消费者购物的冲动。 他借用重生过来的知识，就可以抢占商机，脑海中已经出现了超市发展蓝图，要在南津县城开设连锁分店，在埠口镇等经济发达乡镇开设分店，还要进军镇东市场。 他没有被盈利冲昏头脑，心想：“越是事业顺利，越要警惕骄傲自满。福兮祸所伏，古人这句话很有道理。重生到这个时空，尽管拥有知识金手指，事业并不是一帆风顺。” 他的心态平稳后，快步走入隔壁餐间，场面令他忍俊不禁。 只见孟广发与毕国亮每人拿着啤酒瓶，仰脖咕咚咕呼喝啤酒。 他心中明白，二人肯定取得共识，石门山风景区的开发终于有了着落。 从内心来讲，把这个朝阳产业让给孟广发来做，并非是李远方的本意，他很想自己来做，可是副镇长身份约束了他。 他深明利益分享的道理，自己做好生意的同时，扶持别人的企业做大做强，将会是自己强有力的援手，在石门山镇还是他的政绩。 “远方镇长补上一瓶酒。”毕国亮放下酒瓶说道。 “我知道李镇长酒量，喝一杯就行了。”孟广发劝说道。 “喝两杯！”毕国亮坚持道，向服务员示意，服务员马上端来两杯啤酒。 “我喝！”李远方端起酒杯，爽快地喝下两杯冰镇啤酒。 “远方镇长，我们敬孟总一杯酒。”毕国亮建议道。 “我先敬二位领导。”孟广发急忙拦住。 毕国亮笑着说道：“今天有三喜，必须干三杯酒。第一是孟总帮助解决血源；第二是渔业公司码头投入使用；第三是渔业公司要开发石门山风景区。” “这三件事都是孟总主持做，必须干杯！”李远方点头道。 “主要是镇党委、镇政府领导有方，我老孟只是做了份内之事。”孟广发客气道。 “喝酒！”毕国亮举起酒杯。 三杯酒喝下后，李远方喝得急，感觉有点顶不住了，在勉强喝下孟广发敬的一杯酒后，急忙说道： “我实在是不胜酒力，并且要赶回县城。” 毕国亮行事稳重，能够掌握喝酒尺度，见好就收，点头说道： “我也要回县城，来日方长，以后再凑一起喝个痛快，今天到此为止。” 孟广发是干大事业的人，知道轻重缓急，说了句客气话，没有再挽留他们。 他让办公室主任准备两箱鲜鱼，放到轿车后备箱，把二人送到车上。 当轿车启动后，李远方按下车窗，向孟广发挥了挥手。 孟广发的脸色红通通的，眉开眼笑，挥动着双手，目送着轿车离开。 司机先把车停在毕国亮家门口，从后备箱中取出鱼箱端着，送毕国亮到家里；接着直接送李远方到达酒店门口，再把鲜鱼送到他家里。 李远方走入酒店大厅，杨秋莹迎上前来，看见他满脸通红，走路也不稳当，猜想喝了不少酒，伸出手，想扶他一把。 李远方没有喝醉，身手还算敏捷，假装打个趔趄，恰好闪到一边，自然地避开了杨秋莹，他可不想成为别人议论的话题。 杨秋莹陪着他走入大包间，恒家超市的高管和部门负责人齐齐站立起来。 “大家辛苦了！快坐下。” 李远方微笑着挥了一下手，在王瑾瑜对面的主陪位置坐下，举杯道： “在各位共同努力下，恒家超市取得了开门红。我代表董事长向大家敬杯酒，为超市生意兴隆干杯！” 公司的效益好，员工的工资和奖金也就多了。管理层负责人视李远方为衣食父母，全部干杯，即使女人也不例外。 李远方考虑到第二天还要工作，没有多劝酒，受到超市业绩的鼓舞，打开了话匣子，向管理层负责人描绘恒家超市美好未来。 “随着超市发展，将会开设很多门店，甚至还要走出去，到外地开设超市、大型购物中心，各位都有机会升职，社会地位将越来越高，工资收入也会随之提高。 大家收入有保障，社会有地位，能够过上高质量白领生活。每个人都要住上自己的宿舍楼，驾驶私家轿车。” 在这个时代，这张饼画得太大。除去高管们相信，中层负责人感觉不可思议。 不过，他们见证了开业盛况，对未来充满着憧憬。 有人回家后，兴奋得一晚上没有睡好觉。 李远方早晨起来后，仍然感觉胃难受，喝了两碗米粥、两杯羊奶，这才好多了。 司机先来接着他，再去接毕国亮，开车到达石门山镇机关大楼。 门厅前站着30多人，男女老少都有，正在同机关干部激烈争执。 第110章 如愿以偿 毕国亮做事有担当，看到上访群众，下车后，没有绕开前门从后门进楼，直接走向人群。 正在安抚群众的赵天宇看见他，赶紧从人群中走过来。 “镇长，这些上访群众都是来自石门山村，是采石厂因公伤亡者家属，上告采石厂给的伤亡赔偿太少。 他们上门找厂长理论，厂长找人打了他们一顿。” “怎么能发生这样的事情？石门山村采石厂厂长不按要求赔偿，还找人殴打伤亡者家属，简直无法无天了！让党支部书记郭锦明立即过来。”毕国亮勃然大怒。 “我已经打过电话，郭书记说有事不能来。”赵天宇报告道。 毕国亮皱眉道：“你做做上访群众思想工作，劝说他们先回家，镇党委开会研究，定出个解决方案。” 赵天宇走近人群，大声喊道：“镇党委会妥善处理赔偿的事，你们要相信组织，赶快回村吧！” “你在糊弄俺们，不解决问题，尽说些官话。” “光赔两钱就想完事，难道俺们被打的事就算了？” “不解决问题，俺们就不回去。” “哼！官官相护，不给老百姓做主。” …… 上访群众七嘴八舌反驳，赵天宇羞恼成怒，生气地说道： “你们吵吵闹闹，即使吵到天亮，也解决不了问题。如此不讲理，往大处说，是扰乱国家机关秩序！” 他这话上纲上线，惹怒众人，立即被上访群众围住。 两名妇女扯住他的胳膊，指着他的鼻子臭骂。 “你少打官腔，年纪轻轻的不学好，不保护老百姓，乱扣帽子！” “你读书都读到驴肚子，回家问问你老娘，能这样对老百姓说话？” …… 赵天宇不敢随便动弹，害怕一不小心，碰了妇女身体敏感部位，她们撒泼，自己却有口难辩。 一个老头怒气冲冲地说道：“采石厂就是黑工厂，没有安全防护措施，害了俺儿子生命。厂长是痞子，耍无赖不想赔钱，还打俺！镇政府不给俺作主，俺要到县政府上访。” 一个老太太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呜呜！俺可怜的儿啊！被黑工厂害了生命，丢下孤儿寡母，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一位中年汉子大声嚷道：“镇政府不给俺们亲人解决问题，俺们也要到县政府上访。” …… 毕国亮看不下去了，走近人群，大声说道： “乡亲们，我是镇长毕国亮，大家不要激动。石门山村采石厂出事后，镇党委、镇政府高度重视，紧急开会研究处理措施。 昨天，我亲自到埠口人民医院，协调抢救重伤员。通过空军飞机，紧急从靖海医院空运血源，成功救活重伤员，今天就开始解决受伤和不幸遇难乡亲的经济赔偿。” 他的话比较暖人心，再加上是镇长的身份，上访群众有敬畏感，情绪有所缓和。 那两个妇女松开赵天宇，随着人群围拢过来。 有人提出赔偿要求，有人恳请镇政府严惩采石厂厂长。你一言，我一语，人多嘴杂。 毕国亮听得头昏脑胀，回答一句话，就会招来数个人的质疑，很快就被人群缠住。 赵天宇乐见这个场面，悄悄退到一边，抱着手臂，笑嘻嘻地看着热闹。 李远方厌恶地瞪了他一眼，分开人群，走到毕国亮身旁，高声喊道： “乡亲们，请派出四位代表，随我到办公室里商量，镇党委、镇政府会帮助解决问题，余下的乡亲返回村里。” 他的话直奔要点，迅速赢得村民的赞同，更何况有几个村民在镇办企业上班，早就听闻他的大名，知道他为镇村企业发展做出很大贡献，是石门山镇传奇般的人物。 上访群众商议一番，推出四位代表留下，其余的人返回村里。 四位代表跟随镇领导走入大楼内，在接待室坐下，办公室打字员陈冬梅倒上茶水。 毕国亮给每位代表分了一根香烟，亲自点上火，抽了几口烟，待大家情绪都稳定下来，温和地说道： “乡亲们，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俺们的要求也不高，厂长只想赔一万元了事，那可不行！” “采石厂明面是村民承包，实际上是村党支部书记郭锦明办的。” “俺们被打，也与郭锦明有关，肯定是他指使痞子打人。” “他还想用免除提留、义务工，来代替赔偿，其实要用集体利益摆平自己的事。” “俺们坚决不同意，死者最低要赔6万，重伤员最低赔3万元，打人要另外赔钱，还有上访乡亲误工费。” “郭锦明纵容手下欺负老百姓，镇党委要免掉他的党支部书记职务！” …… 石门山村主要有郭、单、赵三大姓，历来矛盾重重。 郭锦明把持村政十多年，借助家族势力，欺压另外两姓村民。 这次出事的是赵姓村民，他们吃了亏，不仅仅要求赔偿，还想借机把郭锦明赶下台。 毕国亮意识到事态严重，让李远方陪着上访群众，他与赵天宇离开接待室，向张叔杰报告上访群众要求。 张叔杰先前看到群众上访，没有出面，安排赵天宇做群众思想工作，站在窗前观察，直到看到上访人群散去，四位代表上楼。 他听完汇报后，皱眉道：“毕镇长，上访群众要价有些高，要做好他们的思想工作，不能超过镇党委研究的赔偿金额。” 毕国亮严肃地说道：“张书记，上访群众反映，石门山村采石厂实际是郭锦明所办，他纵容痞子殴打伤亡者家属，不仅触犯党纪，而且违反法律法规，必须严厉处理。 放任郭锦明的恶劣行为，影响良好的党群关系。村民会对镇党委、镇政府失去希望，很可能组团到县里上访。县委、县政府调查清楚后，是要追究石门山镇领导责任。 处理好这件事情，伤亡者家属会对镇党委、镇政府表示满意，商谈赔偿金就容易多了，更不会引起到县里上访。” 赵天宇到石门山村安抚伤害者家属，碰了一鼻子灰，对郭锦明怀恨在心，抓住这个机会，落井下石。 “书记，我到石门山村安抚伤害者家属时，郭锦明非常霸道，拒不接受镇党委研究的赔偿金额，还找痞子暴力殴打伤亡者家属，行为太恶劣了，他不配当党支部书记！ 只有严肃这件事，才能够平息伤害者家属怒火。接下来协商赔偿金就容易多了，他们会适当地让步。” 张叔杰暗骂道：“他妈的郭锦明真能惹事！” 张叔杰在石门山镇工作多年，逢年过节收到郭锦明不少孝敬，此时他撞祸，还得替他擦屁股。 “毕镇长，如何处理比较好？”张叔杰问道。 “通知镇派出所到石门山村调查打人事件，安排镇纪委去调查郭锦明违纪情况。”毕国亮冷峻道。 “书记，我同意镇长的建议，双管齐下，严肃处理石门山村发生的这起打人事件。 镇党委还要本着对人民群众负责的态度，勇于刀刃向内解决问题，追究相关镇领导责任。” 赵天宇的本意是祸水东引，把火烧到李远方身上，借着这件事打压他，即使不能给他党纪处分，也要让他威信扫地。 张叔杰听着二人建议，感觉特别刺耳。 郭锦明是他的心腹，大家都心知肚明。 他们提出让派出所调查，让纪委调查，来势凶猛，是要往死里整郭锦明，似乎是别有用心。 对于赵天宇所说的话，张叔杰理解出现偏差，忽略了李远方，竟然把自己对号入座。 他脸色变得凝重，有两位重要党委班子成员主张严肃处理，即使召开党委会研究，一般也会是这个结果，必须让郭锦明尽快摆平这件事。 “我同意毕镇长意见，马上着手调查处理，尽快平息此事，不能影响石门山镇大好形象。” 他打电话找来纪委书记邢文广，当着毕国亮、赵天宇的面，吩咐道： “石门山村群众来上访，控告村干部指使人殴打村民。邢书记带队调查，尽快弄清真相，在党委会上研究处理措施。” 邢文广接受任务后，带着纪检干部前往石门山。 张叔杰接着给夏国军打电话，让他立即派民警到石门山村，调查村干部殴打村民之事。 毕国亮、赵天宇回到接待室，向上访群众代表通报了处理措施，接着谈了镇党委研究的赔偿方案，表示依据国家有关规定，尽力维护伤害者家属利益，做通了思想工作。 上访群众代表离开后，张叔杰给郭锦明打电话，严厉批评，指示要不惜代价平息此事，给镇党委、镇政府一个交待。 郭锦明是个老油条，看到事态变得严重，迅速执行镇党委研究的赔偿方案，把赔偿金交到伤害者家属手中。 他接着让采石厂厂长顶缸，揽下所有责任，被派出所拘留，算是平息村民的怒火。 为了保住村党支部书记位置，他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被迫关闭采石厂。 石门山由镇政府征用，交由镇渔业公司开发建设旅游景区。 第111章 化缘 石门山南峰高359米、北峰高392米，称不上高山，矗立在海边却分外显眼。 经过一场大雨洗刷，山上草木翠绿，鲜花点缀其间，山谷河道水流潺潺。 山北采石厂已经停止开采，搬走了机器设备，拆掉了建筑房屋。 如同大伤疤般的石窝子，被刷上绿色涂料，远远望去，与石门山融为一体，很难分辨出来。 在山谷的中间，北峰南山坡脚下，文革期间毁坏的寺庙遗址，地表建筑只剩下三座石碑，一座石桥，一个水池。 从尚存的地基，能够看出寺庙的局。 经过修整涂上红漆，石碑上的字迹相当清楚，记载了新罗人张郑年建设寺庙经过。 新罗位于如今南韩境内，与大唐素有海上贸易往来，有些新罗人住在石门山周围村庄。 张郑年武艺超群，加入唐军作战，屡立战功，被提升为将军。 他功成名就后，回到新罗做官，清剿海盗，从事海上贸易，开辟与大唐、霓虹海上航线。 经历多次海上风险，他都幸运地活了下来，因而开始信奉佛教，认为是菩萨保佑他平安。 他来到埠口港，被石门山秀丽的风景所吸引，在山谷修建寺庙。 开光时，僧人读诵《华严经》，因此寺庙取名为“华严寺”。 石门山镇渔业公司请来古建筑设计院专家，对石门山景区规划设计，向村民征集文物。 设计师见多识广，看到村民提供的寺庙照片，提出依据原图复建华严寺。 孟广发摇头道：“原图只有三进院落，夹在石门山两座山峰中，小里小气。干脆建成九进院落，显得庙宇有气势。” 设计师提醒道：“按照这种风格改造华严寺，完全失去古迹的意义。” 李远方陪同设计师勘察景区，点头道：“我赞成设计师方案，按原图复建华严寺，原汁原味展现古迹。” “游客过来只能看到小庙，十分钟就逛完了，景点太少。”孟广发建议道： “不如多建几处景点，能让游客逛一个多小时，感觉买门票的钱花得有价值。” “孟总对建设景点有何建议？”设计师问道。 “我还没有想好，可以参照别的地方，例如少林寺之类的景区。”孟广发答道。 设计师摇头道：“少林寺突出的是武术发源地，寺庙格局可以参考，可是演武馆及塔林古迹等就免了，别照猫画虎不成反类犬。” 李远方建议道：“石门山风景区的建设要体现自身特点，这里是古代与南韩、霓虹友好商贸往来地点，特别是张郑年的传奇事迹。 以此来建设景点，不仅能够吸引国内游客，还能吸引国外游客前来旅游观光。” 设计师马上领会了意思，高兴地说道：“在华严寺的对面半山坡，可以建设一座张郑年纪念馆，竖立他的雕像，陈列事迹介绍，放些历史文物。 再制作唐代石门山及埠口港模型，配合灯光声乐，这里将成为成为另一个景点。 在华严寺前方的空地，放置一座菩萨铜像，可以设计成活动式，配合着音乐喷泉旋转，增加神秘色彩，吸引香客朝拜，又能增加一处景点。” “我差点把这件大事忘了。”孟广发一拍脑门，引领到山谷东边小山坡上，手指东边大海，兴冲冲地说道： “这个地方位置很好，能够俯视整个埠口海湾，眺望远处，海天一色。 “米国纽岳之所以出名，就是因为在面向大海处建设一座女神像。埠口港要想成为国际着名港口，应当在此处建设一座男神像。” 他这话说得不伦不类，听起来通俗易懂。 设计师看向远处的大海，埠口海湾尽收眼底。从海上行船，远远看到高大的神像。 李远方提议道：“石门山草木茂盛，是个天然氧吧。从山谷开始，修建两条石阶路，通向南北两峰，能够吸引众多登山爱好者。” …… 设计师听取意见，取出纸笔，很快勾画出景区草图，是直观的透视图，从大海看向石门山，立体感很强，各个景点层次分明，雕像比例放大，栩栩如生。 “很好，大约需要投资多少钱？”孟广发问道。 “最少1亿元。”设计师答道。 “这么多？”孟广发倒吸一口凉气。 在1992年，乡镇企业利润过百万元就是好企业，上亿元投资对他们来讲，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投资不必一次到位，可以分批建设，先把华严寺建设起来，景区就可以开放。有了收入，再扩大投资，逐步完成其他建筑。”李远方建议道。 “嗯！分步建设景色区思路很好。华严寺三进院落，主体建筑不用太多的投资，三千万元足够。”设计师附和道。 “以石门山做抵押，贷款三千万元不成问题。”孟广发脑瓜很活，很快想出办法。 如同后来的房地产行业，先筹措资金拿地，再以土地抵押建楼，再以楼抵押，继续拿地建房，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以山作抵押却很少见，银行不会轻易放贷。可是石门山镇渔业公司是投资方，以公司来担保，贷款便不成问题。 孟广发办事雷厉风行，立即安排人员办好贷款事宜，支付了华严寺设计费用，与施工队签订了建筑合同，请来古建筑工程师监工。 运东省西部建材行业发达，有多家生产青砖灰瓦等古建筑材料工厂。 石门山镇渔业公司考察后，确定了供货厂家。结算不是现款，用冷冻海产品代替。 西部地区海产品价格较高，很难买到新鲜货。供货厂家把海产品运回后，不用发愁销路，还能够挣到差价。 各类古建筑材料陆续运到石门山工地，施工队分工协作，不到一个月时间，一座三进院落寺庙矗立在山谷，气势雄伟。脚手架没有撤掉，内外装修还要继续使用。 孟广发陪着李远方视察工地，看着油漆工正在给佛像上彩，感慨道： “再有一个月，华严寺工程建设能够完工，可以对游客开放。 古代建座寺庙费老鼻子劲，和尚尼姑四处化缘，没有十年八年建不成。我们却只用两个月，就把庙建好。” “阿弥陀佛！”他合起双掌，念了一声佛号。 “孟总找到感觉了，应该出去化缘。”李远方笑着说道。 “渔业公司家大业大，用不着为了几个小钱，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化缘。”孟广发霸气地说道。 “孟总，古今中外，凡是建设寺庙，几乎都要凭借社会力量。假设化缘能够得到千万元以上，你仍然不会心动吗？” “谁能够捐助上千万元，让我喊爷爷都行，问题是没有人肯捐助这么多钱。”孟广发笑言道。 李远方正色道：“孟总不要当成开玩笑，要主动去争取机会。眼前就有一个机会，就看孟总表现！” “什么机会？即使头拱地，我也要去争取。”孟广发追问道。 李远方提示道：“8月24日，我国与南韩正式建立大使级外交关系，接下来会有密切经贸往来，这就是石门山风景区化缘的机会。” “李镇长，国内都不能化缘到上千万元，到国外怎么能行呢？”孟广发摇头道。 李远方耐心解释道：“我国与南韩有四十多年隔阂，双方民众彼此都有神秘感，互相了解的愿望很迫切。两国正式建交后，签证变得容易，双方人员交流会更加频繁。 张郑年被南韩人视为民族英雄，有很强的号召力。把石门山景区拍下照片，还要录像，印刷宣传单，到南韩去推介炒作，宣传张郑年创建华严寺的经过，要建设张郑年纪念馆，我就不相信没有人赞助。” 孟广发心动了，拱手道：“拜托李镇长，您领着我们到南韩考察化缘，争取到足够资金，用于张郑年纪念馆建设，偿还华严寺贷款。” 李远方坦言道：“镇领导到南韩，轮不到我，先要考虑党委书记和镇长。” “没有李镇长过去指挥，化缘上千成元就办不成。我去找张书记，大不了你们一起到南韩。” 孟广发没有耽搁，很快向张叔杰汇报此事，特别要求李远方必须去，以便帮助牵线搭桥。 企业负责人陪同出国，花钱不成问题，能够吃得好、玩得好。 张叔杰很想随着出国，可是县委已经统一安排，只好同意毕国亮、李远方随同孟广发到南韩。 第112章 打消疑虑 我国与南韩正式建交后，吴健以招商引资名义，迅速组织一个出国考察团。 参加的人员有部分县领导、科局主要负责人、乡镇党委书记和县办企业主要负责人。 考察过程除了有商务活动，主要到韩城参观，再到景区旅游。 用吴健的话来讲，大家走出国门，观看外面的世界，开阔眼界，实现观念上的转变。 由于南津县考察团办得是公务护照，需要层层审批，时间比较长。 石门山镇渔业公司办得是旅游护照，用一个星期就办好签证手续。 孟广发带着办公室主任，陪同毕国亮、李远方来到南韩。 朴正植赶回南韩，动用私人关系，找了当地旅游公司，帮助开展旅游推介活动。 山川电视台制作了一期节目，介绍石门山华严寺历史，宣扬张郑年英雄事迹，称他为南韩民族英雄，是南韩开展海上贸易先驱。 有石门山风景区介绍，有复建的华严寺录像，还有张郑年纪念馆规划情况。 记者采访了石门山镇长毕国亮，采访了石门山风景区主要负责人孟广发，翻译成南韩语。 李远方为二人写了讲话材料，围绕石门山华严寺渊源，回顾了两国人民友好往来历史，展望了美好未来，阐述了合则双赢的道理，言之有物，情真意切，在南韩社会引起强烈反响。 借着我国与南韩建交热点，这期节目被韩城电视台播放。 韩城是南韩的首都，影响力非同一般。 民间慈善组织成立基金会，社会各界纷纷捐款，赞助建设张郑年纪念馆，捐款金额换成人民币超过三千万元。 “孟先生，这笔捐款暂时还不能给您们。”基金会负责人严肃说道。 “为什么？”孟广发心里一紧，急忙问道。 “我们还要到石门山景区实地考察，符合要求后，才能把这笔资金转给您们。”基金会负责人说道。 “应该！非常应该！我保证专款专用。”孟广发连声答应道。 “我们有一个要求，在纪念馆旁边山坡上，要建设一座张郑年纪念塔，面向大海，对着南韩方向。”基金会负责人郑重说道。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我们完全照办。”孟广发答应道。 “我们计划把张郑年纪念馆当成爱国主义教育基地，请您按照南韩传统式样修改图纸。我们将派员监督建设过程，必须保证建筑工程质量。”基金会负责人声明。 毕国亮见他得寸进尺，皱起眉头，向孟广发丢了个眼神，示意不能轻易答应。 孟广发斟酌一番，解释道：“修改图纸需要设计师同意，我回去找他们商量。” 基金会要求基本上得到满足，与石门山镇渔业公司签订了合作协议，决定把捐款全部用于建设张郑年纪念馆。 孟广发急不可耐，想回国做些准备工作，以便迎接南韩基金会考察，尽快开工建设张郑年纪念馆。 可是李远方安排了与商会洽谈，毕国亮兴致颇高，他只得作罢，没有想到还会从中受益。 在会上，毕国亮以镇长身份，介绍了石门山镇投资环境，劳动力价格优势，还有免除前三年企业所得税，后两年减半收取企业所得税等政策。 他表示，石门山镇政府将会给外商提供优质服务，营造良好的营商环境。在基础设施建设阶段，将会给予土地等方面的优惠。 当他说出工业用地价格后，南韩商人眼睛放光。 相比南韩，石门山镇的土地价格太低了，便宜得难以想象。并且可以不购买土地，租用也可以，租金低得可怜。 至于招工更不成问题，石门山镇政府负责帮助企业招工。 对于外商不熟悉我国法律法规，不了解办事程序，找不到办事部门，石门山镇政府将成立外商投服务中心，帮助企业办理手续，并帮助解决运营过程中的问题。 到石门山镇投资办企业，镇政府大包大揽，如同保姆一般，为外商提供周到的服务，企业只要抓好生产营销就可以了。 过度的优惠反而让人感到不真实，有的商人居然怀疑，世界上哪有这样的美事？ 朴正植介绍佳丽时装成功经验，打消了商人们疑虑，他的投资成功，大家有目共睹。 高丽时装有限公司以前经营得不温不火，自从在我国投资办厂后，生产成本下降，在南韩市场竞争力大幅提升，而且出口到多个国家和地区。 南韩本部主要生产设备大部分转移到我国，只留下设计开发和营销部门，在我国也成立了设计开发中心，开发出适销对路的时装，“佳丽”牌时装受到了消费者喜爱。 在他的宣传鼓动下，有十多家企业有投资意向，愿意到石门山镇投资办企业。 “这些企业要能到石门山镇投资，将会是了不起的政绩。” 毕国亮想入非非，以致李远方向外商提问题都没有听清楚。 李远方经过筛选，最终选定五家外商投资企业，有一家合资水产品加工企业，两家外商独资纺织品加工企业，两家外商独资电子产品生产企业。 这些企业有试探的意思，投资总额只有230万美元。 合资企业的中方是石门山镇渔业公司，以厂房作价投资，外商提供开片机、沾粉机、金属探测仪等水产品加工设备，以到货价格作为投资。 南津县外商投资企业只有20多家，近半的企业是假合资。 这类企业有个特点，外商大多数以设备作价投资，中方要支付一定比例货款，剩下比例是外商股份。 实际上外商高报了设备价格，已经赚够利润，另外凭空得到股份。公司经营管理得好，他们还可以按比例分红。 对外开放初级阶段，企业的性质大多是全民所有制企业，或者是集体所有制企业，有些企业负责人并没有责任意识，再加上合资意愿比较强烈，被外商钻了空子。 另外，个别企业负责人利欲熏心，与外商勾结，通过收回扣方式，抬高进口设备价格，损害国家和集体利益。 当这种现象愈演愈烈之时，国家商检局出台了管理办法，规定要对外商投资机器设备进行价值鉴定，会计师事务所以商检价值鉴定证书为依据，对外商投资企业的财产验资。 后来，外汇管理局也认可这种做法，根据商检价值鉴定证书管理外商投资企业外汇。 在国家职能部门管控下，这种投资方式渐渐没有了市场。 李远方来到这个空间，在领导岗位工作了一段时间，思想境界有了相当大的提高。 他不追求虚名，要实实在在的投资，特别提到我国商检机构的规定，要对进口设备进行价值鉴定，算是给外商打个预防针。 孟广发善抓商机，结束南韩考察回国后，立即发函邀请基金会和外商到石门山镇渔业公司考察，比镇政府发给南韩商会的邀请函还早。 两个星期后，基金会和外商来到石门山镇考察。 南津县政府高度重视，派来一位副县长陪同，县委书记、县长宴请了考察团。 石门山镇党委将其列为首要工作，党委书记、镇长、副书记、分管工业副镇长全程陪同，党政办公室负责接待，经委负责业务事宜。 无微不至的照顾，再加上过硬的投资条件，石门山镇渔业公司的合资企业首先签订了合同，成立南津富海水产食品有限公司，投资总额100万美元，中方占55%，外方占45%。 另外四家有投资意向的外商，在石门山镇政府安排下，现场查看了闲置厂房，与相关企业签订了租赁协议，由镇政府帮助办理外商独资企业手续。 南韩基金会则对石门山景区相当满意，他们到到华严寺拜佛后，每人向功德箱里放入一百美元，看得赵天宇眼里冒火，恨不得冲上前抢下美元。 他们拍照录像后，答应回到南韩就把捐款汇过来，要求尽快开工建设张郑年纪念馆。 当财务人员报告收到南韩基金会汇款后，孟广发如同在梦中，那可是三千多万元人民币啊，说来就来了，接下来却遇到烦恼。 第113章 钱的烦恼 有钱人保持低调，能够减少麻烦。李远方炒股挣了三千多万元，没有对外声张，藏得很深，连父母都没有告诉。 他创办恒家超市有个目的，持续贷款投资办企业，造成资金紧张表象，少了很多麻烦。 石门山镇渔业公司得到南韩三千多万元捐款，电视、报纸等媒体广泛报道，引起一些人眼红。 他们觉得这钱来得太容易了，想着能够从中捞点好处。 有人找领导说话，有人凭借朋友、亲戚等关系，采取打电话、登门拜访等方式，或者借钱，或者要求合作，或者拉赞助等理由，想从中捞点好处。 “发子，借你老叔一万块钱，小军想开一个小饭馆。” “广发，学校的办公条件不好，你赞助个十万八万，算是对母校的报答。” “老同学，我的厂子缺少流动资金，转不动了，借一百万元救救急！放心！我打借条，今年肯定还你。” “孟总，机关要新盖大楼，赞助点钢筋、水泥。” “老孟，陈公子开了一家公司，想与你合作搞房地产开发。” …… “我成了唐僧肉，他妈的，谁都想上来咬一口。”孟广发烦透了这些人。 对于靠关系求他的人，他不愿意轻易得罪，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 他干脆躲起来，一般在石门山风景区，有时到新成立的合资企业，或者到石门山渔港，等等。 甚至社会人也动起心思，只是惧怕孟广发威名，不敢轻易下手。 对于找事的社会人，孟广发并不惧怕，会用更加强硬的手段予以回击。 石门山镇渔业公司有50多名保安人员，对公司各个企业巡逻保卫，在孟广发的居住小楼也有人值班守卫。 更何况他还有军方关系，社会人根本就惹不起。 埠口港痞子头贾车决定试探一下，安排12名手下，以收购渔货的名义，进入石门山渔港码头。 他们不敢招惹石门山镇渔业公司渔船，瞄准停靠的外地渔船，试图强行低价收购渔货。 背靠石门山镇渔业公司这棵大树，外地渔船船长不害怕，当场拒绝痞子无理要求。 痞子们羞恼成怒，大打出手，打伤三名船员。 正赶上埠口驻军与石门山镇渔业公司开展军民共建活动，孟广发陪着连长、指导员参观码头。 孟广发问明情况后，冷笑道：“他奶奶的，痞子真是胆肥了，竟然敢老虎头上挠痒痒，当着军人的面勒索打架。” “揍这些社会渣滓！”连长痛恨痞子，一声令下。 四名战士冲上前去，如同下山猛虎一般，用得是军队格斗招数，尽管下手很轻，不到五分钟，把痞子全部打倒在地。 十分钟过后，警察赶过来，拘留闹事的痞子。 贾车得知消息后，连个屁都不敢放，从此以后，再也不敢招惹石门山渔港。 石门山风景区建设日新月异，华严寺建设终于完工。 孟广发从五台山请来高僧开光，从京城请来京剧团唱了一台大戏，就开始正式对外营业，旅客渐渐增多。 门票只有十元钱，这是个起点，投资终于有了回报。 张郑年纪念馆的工程进行到屋顶上梁，两进院落，前院是平房，后院是两层楼房，结构规模清晰，墙体工程简单，难度比较大的是屋顶。 南韩基金会要求屋檐高高翘起，使用琉璃瓦，包括彩色绘画，有高超技艺的工匠才能胜任。 这项工程已经进入精雕细琢阶段，工匠站在脚手架上，聚精会神地干着活。 在张郑年纪念馆的东边立起一座石塔，由南津祥福石材有限公司选取本地花岗岩，经过精心加工制成。 石塔高度达到18米，塔身有两根立柱，代表我国与南韩两国人民友谊，上面镶着“张郑年纪念塔”铜质大字，由南韩总统题写。 南韩基金会的会长颇有眼光，多方运作，终于打动总统，请他用汉字题名，并建议南韩政府部门，将此地作为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应这位会长要求，塔的基座刻着中韩两国文字，记录着张郑年生平事迹，宣传他是南韩民族英雄，海洋国际贸易先驱。 已经有两所南韩中学，一百多名中学生，坐“天桥轮”到达镇东港，再乘车来到华严寺参观，在张郑年纪念塔前合影，缅怀张郑年英雄事迹。 石门山景区有华严寺、张郑年纪念馆两处景点，还建设南北两条登山石阶路。 孟广发仍不满足，念念不忘建设神像，在参观了全国几处巨型神像后，他决定修个内部中空的铜质海神像，高度为68米。 铜像生产企业报价一亿元，孟广发锲而不舍，几经谈判，最后以8800万元成交，交付定金1000万元，半年后交货。 付款要根据工程进度进行，每个月都要支付1000万元。 尽管石门山镇渔业公司是资源型企业，从海里捕鱼利润率很高，可是抵不住风景区大金额投资。 公司把能抵押的资产全部都抵押出去，包括石门山风景区，以致社会上议论纷纷。 “孟广发脑子漏水了，不好好经营渔业公司，整天想着修庙、修神像，人也变得神神叨叨。” “我觉得他已经走火入魔！” “他把这些钱用来买船捕捞海产品，或者建设冷藏加工厂，渔业公司就发大财了。” “孟广发再这么折腾下去，资金链断裂，渔业公司就转不动了。” “唉！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看来渔业公司要就要倒在他手里。” “有俩钱就不知姓啥了，渔业公司倒闭，他活该倒霉！” …… 孟广发此时焦头烂额，合资企业外方的投资设备已经运抵，安装调试之后，镇东商检局检验合格，出具了价值鉴定证书。 他必须尽快筹措资金，打到合资企业账户上，作为公司注册资本，经过会计师事务所验资，以便开展生产经营活动。 如同下了一场及时雨，石门山镇渔业公司船队满载而归，不仅有花鱼、刀鱼等经济鱼类，还捕捞到大对虾，很快销售一空，解决了成立合资企业资金短缺问题。 在鞭炮声中，南津富海水产食品有限公司正式投入生产。 孟广发度过这道难关，喘了一大口气，找到李远方，发牢骚道： “李镇长，我被您推着走。先是建设渔港，接着建设风景区，现在还成立合资企业，忙得滴溜溜转，社会上很多人说我怪话，我承受着很大的压力啊！” “孟总后悔上这些项目吗？” “不后悔！这些项目上得很有意义，合资企业使渔业公司走上国际化道路，渔港为在同行业竞争中有了硬势力，风景区为建设百年企业打下基础。 可是创办的企业多了，牵扯我太多精力，感觉有点力不从心。真担心那家企业出现问题，引起连锁反应，拖累好企业也没法运转。” “合资企业是独立法人企业，按照现代企业制度运行。可是船队、冷藏厂、渔港、风景区仍然由渔业公司来管理，使用僵化的管理模式，如同小马拉大车，限制各个企业灵活经营。 根据各个板块特点，各自成立独立法人有限责任公司，自主经营、自负盈亏。总部建立现代企业制度，成立集团有限责任公司。 孟总担任集团主要负责人，掌握下属企业管理层安排和大的投资策略，不干涉、不操心每家企业经营管理，只是每个月检查每家企业财务报表。” “李镇长，我懂这个道理，如同儿子长大要分家一样，每个板块注册独立法人企业，搞专业化生产，也能够降低风险。” “嗯！就是这个道理。” “李镇长，镇党委能否同意，我们借助成立集团的机会改制？我能占大股吗？” “我以前在镇党委会提过企业改制建议，没有获得通过。请孟总耐心等待，五年之内应当能够启动乡镇企业改制。” “李镇长，你抛出来希望吊着我，愚弄我像驴一样拉磨。 唉！不发牢骚了！集团的目标是打造百年企业，名字必须大气响亮。 我确实想不出来，请您帮我起个好名字。” “大道至简，石门山集团。” 第114章 虚拟组织 孟广发办事雷厉风行，决定的事情马上就办，派人办理集团及下属企业注册登记等行政审批手续。 由于石门山集团规模没有达到标准，前面必须加上行政区域名称。 李远方办过企业设立行政审批手续，深知过程的艰难，针对另外四家外商投资企业的设立，在党委会上进行了专题汇报，提出原来那个时空的做法。 “挑选学历高、懂英语的青年干部，成立外商投资服务中心，研究、咨询、解释国家外商投资企业政策和对外贸易知识，帮助外商投资企业办理审批设立手续，协调解决生产经营问题，为外商提供服务，维护外商合法权益。” 唐怡婕立刻支持道：“引进外资是石门山镇工作亮点，成立外商投资服务中心，可以为外商投资企业提供专业化服务，快速办理审批手续，促使项目尽快落地。” “小娘皮，与李远方一唱一和。”赵天宇暗骂道，马上反驳道： “石门山集团注册多家企业，包括一家外商投资企业，没有麻烦镇党委、镇政府，轻松办理好一切审批手续。这说明，镇政府不应当干涉企业活动，有时越帮越忙。 为了引进四家外商投资企业，动用人事、行政资源，专门设立外商投资服务中心，除了画蛇添足，还显得崇洋媚外，会让干部群众产生不满情绪。还不如让这些人多深入基层，帮助农村老百姓解决实际问题。” 李远方冷冷地说道：“你没有参与办理企业设立手续，不知道其中艰难。 行政审批事项多，管理部门分散，办理时间长，设定各种限制条件，要求提交多份材料，办理程序复杂，除了到县城，有时还要到镇东市，甚至到省城办理审批。 石门山集团有强大的经济势力，再加上孟广发人脉广，先给审批机关主要负责人打招呼，再派人前去办理手续。为了办事方便，送出去很多冰鲜水产品。 外商不熟悉国情，不认识各行政审批机关负责人，在公事公办的情况下，很难独自办好审批手续。当连续碰壁失败后，会严重质疑地方投资环境，甚至可能取消投资。 有了外商投资服务中心，就可以为外商提供‘保姆式‘服务，让他们理解国家相关政策规定，省心省力办好行政审批手续。 石门山镇因此打响名声，将会吸引到更多的外商前来投资，打造出‘外资镇’亮点。” 党委委员们感到吃惊，这才明白李远方的用意，设立外商投资服务中心是为了引进更多的外资，‘外资镇’绝对是大手笔啊！ 毕国亮满脸带笑，点头道：“远方镇长的提议很好，我完全同意。为了打造‘外资镇’，很有必要成立外商投资服务中心。 我接触部分行政审批机关工作人员，有些人官僚主义严重，很会耍弄小权，不给好处不办事，故意刁难勒索企业，增加了企业成本，放慢了审批进度。 另外，行政审批手续太多、太过复杂，非专业人士去办理非常困难。 比如，有人要开饭店，需要去工商、卫生、食品等多个行政机关办证。即使每家都很顺利，也要跑十多次腿，至少需要一个月才能办完全部手续。” 镇长发发表支持意见，其他党委委员不好提反对意见，都把目光看向张叔杰，由他来拍板决定。 张叔杰被‘外资镇’提法打动，意识到是很亮眼政绩，心里同意设立外商投资服务中心。 可是，他不允许别人染指人事调整，打起官腔。 “镇政府设立机构需要县委批准，县编制办才能够给编制，手续相当麻烦。更何况，传说乡镇要进行机构精简改革，县委一般不会同意增加机构。” 赵天宇咧嘴笑了，心想：“这个理由很好，一下就堵住李远方的嘴。 哼！得寸进尺，竟然想插手机构人事安排，真他妈的给脸不要脸，给个炕坐，还坐到炕头上呢！” 李远方没有放弃，眼珠一转，有了新的主意： “书记，既然县委暂时不会同意新设立机构，我们可以成立外商投资服务中心这个虚拟组织，马上运行，帮助四家外商投资企业办理审批手续，促使项目尽快落地，免得夜长梦多。” 毕国亮补充道：“吴健书记高度重视引进外资，各乡镇都加大这方面工作力度。我们镇动手慢了，这四个外商就被别的乡镇拉过去。” 张叔杰的面色变得凝重，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是一家合资企业，石门山集团成立了一家合资企业，再加上这四家南韩独资企业落地，石门山镇引进外商投资企业数量将在全县乡镇排名第一，将会是相当亮眼政绩。 “毕镇长要抓好项目跟进落实，无论如何要把这四家南韩独资企业留在石门山镇。” “要想留下外商，很有必要成立外商投资服务中心。” 张叔杰没有理会他，点起一支烟，看向李远方，问道： “远方镇长，虚拟组织是怎么回事？” 李远方解释道：“政府机关面对人少事多的情况，将几个职能相近的科室合并，在不改变机构人员编制的基础上，指定一名临时负责人，从而提高行政效率。相当于抗洪救灾时，成立临时战斗队。 虚拟组织是一种临时组织，为了短时间内完成工作任务，没有必要请示上级批准，也不占用机构人员编制，只要搭起班子，指定一位负责人，就可以开展业务。” 张叔杰放心地吐了口气，以他的理解，成立外商投资服务中心这种虚拟组织，与工作专班差不多，纯粹是为了干活，没有什么实权。 他按灭烟头，做出了决定：“我同意设立外商投资服务中心这个虚拟组织，只是各部门人手都有些紧张，抽不出太多的人，暂定为三名工作人员。 请远方镇长先物色人选，报党委会一并研究决定。” 会议结束后，李远方回到自己办公室，打电话给杨建章，让他过来谈话。 杨建章近来心里有些焦急，到石门山镇工作一年多时间，尽管干出了成绩，可是职务上的“副”字还没有去掉，找了县政府关系帮助说话，张叔杰找理由搪塞。 他在日常工作中发现，张叔杰对自己极其冷淡，从来不拿正眼瞧，极少表扬，总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看着他所做的一切都不顺眼。 他客观分析了自己的状况，没有强大的背景力量，工作能力还不突出。 同样是不受党委书记待见，李远方却能异军突起，凭借独到的眼光，善于抢抓机遇，接连创出亮点成绩，并聚集起来人脉。 李远方是南津县最年轻副镇长，却显得相当老成，为人稳重，对待普通机关干部也是一团和气，在企业和群众中享有极高威望。 他未来大有前途，我要坚定地站在他这边，只要他进步了，我的机会就来了。 杨建章想着心事，走到了李远方办公室门口，敲门进入屋内。 “建章，坐下谈！” 李远方笑着站了起来，给他倒了一杯茶水，陪他坐在沙发上。 “镇政府引进五家南韩投资企业，石门山集团的合资企业南津富海水产食品有限公司已经成立，还有四家外商独资企业正在筹备中。 为了促使这些外商独资项目尽快落地，并服务好外商投资企业，镇党委研究决定，成立外商投资服务中心，由我物色人选，我想让你当主任。” 杨建章知道，引进外资是当前热门的话题，李远方此举等于是给他送政绩，脸上露出了激动的笑容，急忙说道：“谢谢李镇长的栽培！” “你也别太高兴了，外商投资服务中心是一个虚拟组织，暂时没有列入正式机构编制，主要负责人也没有行政级别。”李远方提醒道。 杨建章脸上的笑容马上凝固，担忧道：“李镇长，我听到小道消息，乡镇党政机构将要进行精简改革。 在这种背景下，我到虚拟组织工作，改革时可能会两脚踏空，连股级的经委副主任都保不住！” 第115章 外商投资服务中心 李远方解释道：“外商投资服务中心是个虚拟组织，做得却是实事，近期主要帮助四家外商投资企业办理设立手续。 精简乡镇党政机构确有其事，半年之内就要开始改革。‘南方谈话’后，全国兴起下海潮，很多机关事业单位干部辞去公职，踏上创业道路。 上级领导从中看到问题，机关事业单位人员过剩，提议进行精简改革，乡镇党政机构改革要走在前面。” 杨建章顿时紧张起来，急忙问道：“李镇长，乡镇党政机构进行改革，精简人员比例能达到多少？” “半数以上。”李远方肯定地说道。 杨建章心里默算一下数字，问道：“按照这个比例精简人员，大多数部门负责人岂不是变成光杆司令？” 李远方摇头道：“事情并不是如此简单，镇党委、镇政府班子成员不会精减下来，剩下在编干部职工不分职务，不考虑内设机构负责人身份，大家一视同仁，考试成绩决定取舍。” 杨建章在南津县农用运输车制造厂期间，接触企业人员比较多，耳闻目睹，理解下岗工人痛苦。 他跳出工厂进入镇机关，就是看到所在工厂潜在危机，管理僵化，吃闲饭的人太多，奢侈浪费严重。 工厂的老书记曾经对他说过，每个破产倒闭工厂都有一个公式，领导整日吃喝玩乐，工人磨洋工偷东西，这样的企业不倒才怪。 他未雨绸缪，借着南津县委组织部从企业选干部之机，参加选拔考试，进入前十名，分配到石门山镇经委。 他自以为拿到铁饭碗，不曾想到，将要遇到乡镇党政机构精简人员。 “李镇长，镇党委对精简下来的干部不管不顾吗？”他郁闷地问道。 “镇党委会保护部分干部，安排到镇办企业工作，职务要由企业负责人决定，不排除从普通员工干起。” 李远方叹息一声，在他原来的那个时空，幸好提前跳出石门山镇，避免被精简的命运。以旁观者身份，目睹了改革后的惨状。 很多乡镇机关干部被精简下来，即使内设机构主要负责人也不例外。 他们大多数人没有一技之长，也没有人脉，只好做小买卖，或者到个体商店，替人卖服装鞋帽。 他亲眼看到，民政所主任、武装部副部长等镇机关内设机构负责人，竟然在菜市场摆摊，卖起瓜果蔬菜，看着感到心酸啊！ 杨建章苦笑道：“考试只是借口，镇党委不会公开每个人试卷，暗箱操作空间太大了。 我担心下岗，好不容易从企业冲出来，进了镇政府机关，还要面临着被精简的命运。” 李远方安慰道：“乡镇党政机关精简与企业下岗不同，被精简人员待遇不变，保留基本工资。用不了十年时间，就会返回单位上班。” “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回来后就是混日子。”杨建章不甘心地说道： “李镇长，我在县属企业担任办公室主任，被精简下来以后，宁肯到南方工厂打工，也不会到乡镇企业当工人。” 在李远方原来那个时空，杨建章在机构改革时被精简下来，一怒之下，抛家舍业到南方打工，后来在一家企业升任副总，算是混出了个模样，可是要忍受离乡背井滋味。 李远方郑重说道：“建章，在即将进行乡镇党政机构改革的情况下，与其被动地等着改革，不如主动应对。 外投资服务中心做实事，参与外商投资企业设立全过程，能够锻炼沟通协调能力，还可以学习到外贸专业知识。 这可是真本领，学到手就有了生存技能，到社会能够找到工资比较高的工作。有的人悟性比较高，有创劲，可以自己经商办企业。 另外，通过为企业提供热情周到服务，与外商建立良好私人关系。即使改革中被精简下来，到了外商投资企业，最起码能当部门负责人，或者副总经理。 当然，把招商引资工作做好，石门山镇成为外资镇后，镇党委可以趁势向县委申请正式编制。有成绩在那摆着，进步变得容易。未来，外商投资服务中心将成为干部成长摇篮。” 杨建章顿时有热血沸腾的感觉，眼睛都有点湿润，由衷地说道： “非常感谢李镇长！无论对事业还是对个人，外商投资服务中心都是很好的机构。我要好好珍惜您提供的这个宝贵机会，抓紧时间学习业务知识，为外商提供真诚服务，尽快办好四家外商投资企业设立手续。” 李远方提醒道：“你主持外商投资服务中心工作，要搞清楚外商的概念，并不是仅指国外投资商。” “李镇长，我明白，港台投资商也称外商，却不是国外投资商。”杨建章恍然大悟。 李远方解释道：“外商概念的外延还要放大，是指石门山镇以外的投资商，只要到石门山镇来投资，不论内资还是外资，外商投资服务中心都要做好服务。 不仅服务企业设立阶段，还要协调解决后续的招工、厂房建设等问题。生产过程遇到困难，也要帮助解决。 乡镇企业完成改制后，乡镇政府促进经济增长的主要手段是招商引资。 通过引进外部投资，改善基础设施条件，推动经济总量增长，解决民众就业，增加财政收入。 石门山镇率先成立外商投资服务中心，目的是创造良好营商环境，为招商引资工作打下基础。 服务好引进的投资企业，投资商会产生好印象，对其他投资商‘现身说法’，从而产生‘以商招商’效应，实现引进一家企业，形成一个产业链的效果。” 杨建章意识到，外商投资服务中心会成为镇政府亮眼的机构，也容易出成绩，兴奋之余，还是有所顾虑。 “李镇长，我在企业工作过，基本了解企业设立及生产经营知识。可是从来没有接触外商投资领域，不了解这方面法律法规，也不掌握对外贸易知识，担心做不好，影响镇政府引进外资。” 李远方微笑着说道：“全县引进外资工作处于起步阶段，大家都不熟悉这方面知识。只要扎实办好一家企业设立手续，能够基本掌握工作流程，剩下的企业办理手续就轻车熟路。 你从镇机关挑选两名年轻干部，品德要好，懂外语，办事机灵。我准备请佳丽时装贸易部经理，以及职能部门业务骨干，过来讲课。你们大致了解外商投资企业设立知识后，就可以开始工作。” “谢谢李镇长，为我们考虑得很周全，可以说扶着我们走！”杨建章随后担心道： “南津县的科局办事还好说，无非是多跑两趟，再不行就找找关系，总能想办法摆平。 可是外商投资企业部分手续要到镇东市办理，海关、商检、外汇管理局等单位不归地方管理，听说工作人员跟大爷似的，看着填写的资料有错误，根本不解释原因，直接把单子扔到地上。” 李远方嘱咐道：“这种情况确实存在，只是个别工作人员的衙门作风，做得太过分，可以向他们单位领导投诉。 要注意和气生财，以办成事为目的，尽量不要得罪人。办事不要怕碰壁，加强业务知识学习，把错误原因搞清楚，也就学到了本领。 外商投资企业投产后，办理加工贸易业务，还要经常与海关、商检、外贸、外汇管理局等单位打交道。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与他们接触多了，慢慢熟悉了，就能建立起感情，办事也就会变得方便。 有些问题需要涉外执法机关灵活处理，你们把问题反映出来，镇党委、镇政府领导会出面做工作，甚至请县领导协调，总能想出办法来解决。” 杨建章激动地说道：“有李镇长的支持，我有信心做好外商投资服务中心工作。” 两天后，石门山镇召开全体机关干部大会，由赵天宇主持，毕国亮宣布成立虚拟组织外商投资服务中心，杨建章兼任主任，工作人员包括两名近两年毕业的大学生。 张叔杰做了报告，总结引进外资进展情况，强调成立外商投资服务中心重要意义，描绘石门山镇外向型经济美好发展前景，正式提出要建成南津县外资镇。 第116章 外资镇 会议结束后，镇机关大楼一楼西房间清理出来，挂上外商投资服务中心牌子，室内放入写字台、木制长条椅等办公设施。 墙上挂着一幅世界地图，旁边还有一个白色写字板，用水笔记录要办的急事。 外商投资服务中心两位工作人员已经就位，他们对于新工作满是期待，热情高涨，把办公室打扫得干干净净，物品摆放得整齐有序。 下午两点，当李远方走进办公室，他们都站立起来，充满着敬仰。 杨建章让出里边的座位，坐在写字台对面，李远方坐了下来。 有一位工作人员与李远方同年毕业，一起分配到石门山镇政府，此刻暗自感叹差距。 在自己不安心工作，有时怨天尤人，有时托关系想跳出石门山镇，李远方却稳扎稳打，当上副镇长。 一步落后，步步落后，即使现在开始努力，可能再也追不上。 他暗暗下定决心，跟随李远方，把安排的工作干好，干出成绩就有了进步的机会。 另一位去年分配来的大学生，激动地看着李远方，心里发出感叹：“偶像啊！偶像！” 李远方看着两位年轻人，感受到年轻的激情和朝气，微笑着说道： “外商投资服务中心开始正式办公，镇党委、镇政府寄予厚望，挑选三位精兵强将，安排一楼重要房间作为办公室，希望能为招商引资做出重大贡献。 杨建章同志在县属企业担任中层负责人，表现优秀，被县委组织部选派到石门山镇经委主持工作，抓工业经济成绩突出，大家要支持他、配合他，共同服务好外商。” 杨建章随后讲话，在表达了对镇党委感谢，着重讲了如何服务好外商。 这是他根据李远方的谈话意见，多日思考的结果。 “服务是招商引资的核心动力，外商投资服务中心要通过提高服务质量，同外商结下深厚友谊，形成稳定情感纽带，形成‘以商引商’的外商投资良性循环。 一是业务服务。建立外资进度工作台账，服务项目审批、建设、招工、投产运行全流程，帮助办理报关、报检等进出口货物手续，让外商省事省心。 二是感情服务。经常到外商投资企业走访交流，加强与外商沟通联系，了解遇到的困难，全身心地帮助解决，拉近彼此间感情。 三是应急服务。当外商遇到紧急情况，或者突然遇到重大困难，要及时伸出援手，提供周密周到服务，让外商感受到温暖、贴心和真情。” 李远方听后大加赞赏，希望外商投资服务中心能够将服务落到实处。 会后，他带领三人坐车，参观石门山集团新成立的合资企业，南津富海水产食品有限公司。 企业主要负责人简单介绍合资企业基本情况，以及办理企业设立手续经过，陪着参观生产车间后，到了下班时间。 尽管他极力挽留，李远方没有在企业吃饭，从开始要立下规矩，不需要帮助陪客，不在企业吃饭。 次日，李远方从南津县外贸局、工商局等单位请来业务科长，讲解外资企业设立手续，请来佳丽时装贸易部经理讲解外贸知识。 请政府职能部门工作人员过来讲课，可以学到最直接业务知识，还可以拉近关系，以后的工作中会给予关照。 外商投资服务中心工作人员，掌握了外商投资企业设立基本知识，开始编写外商投资企业章程、可行性报告等材料。 每名工作人员负责两家企业，编好材料后，互相审核把关，最后由杨建章审核定稿。 四名南韩投资商已经来到石门山镇，住进租赁的公司，先从厂房改造开始，筹备开业事宜。 他们有自己的渠道，请来南韩语翻译，只是文化程度不高，翻译专业术语有些吃力。 他们仔细研究了公司章程等文件，提出了修改建议，并在最终稿签字。 外商投资服务中心将其印刷成册，分送到外贸局、工商局、税务局、海关、商检局等职能部门备案。 除了帮助企业办理成立手续，外商投资服务中心还协助外商联系建筑公司改造厂房，帮助招收工人。 这时的工厂不存在招工难问题，想到外资企业工作还要托关系。 外商投资服务中心工作人员推荐人选，外商面试基本上都能够录取。 他们有了小权，就有人相求，免不了盛情难却，接受一些小礼品，小日子过得很是滋润，工作干劲更足。 南津县政府把石门山镇引进外资列为重点工作，召开了县长办公会，协调职能部门，要求急事急办，特事特办，为石门山镇开绿灯，一定要把外商投资意向落地。 尽管县政府协调调度，涉及行政审批的职能部门太多，需要提供各种资料，填写各种表单，并且行政审批流程复杂，时限较长。 外商投资服务中心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为四家外商投资企业办好了注册登记手续。 投资资金和投资设备到位后，外商投资企业开始员工培训和试生产。 从南韩过来管理人员和专业技术人员，招聘了员工，可是缺少外贸专业人员。 这些企业的贸易方式简单，以来料加工为主，以进料加工为辅，基本上没有一般贸易。 外商熟悉国际贸易规则，却不了解我国国情，到外商投资服务中心咨询，想知道为何有这样的要求，如何办理进出口货物通关手续？ 杨建章回答不出来，征求李远方同意后，陪外商来到他办公室，请他向外商解释有关政策规定。 “李镇长，我们公司自用进口设备，为什么镇东商检局要进行检验？还要收取检验费？南韩官方没有这方面规定，欧美等国家也没有。”外商直截了当地问道。 李远方耐心地说道：“我们国家制定了进出口商品检验法等法律法规，对列入《目录》内的商品实施法定检验。进口成套设备在《目录》内，只有经过商检局检验合格，才能够安装使用。” 外商还是不理解，摇头道：“我们公司进口设备是原来南韩工厂设备，质量由本公司自己负责，不需要商检局检验把关。” 李远方解释道：“进口设备涉及到安全、卫生、环保项目，涉及到公共利益，商检局检验把关是为了维护公共安全。” 外商有点明白，接着问道：“商检局是国家执法机关，依法检验进口设备，应该由国家财政承担费用，为什么还要向企业收取检验费？” “现在，我们国家实行收支两条线政策，商检局收取检验费是符合规定，未来可能发生改变。按照国际惯例，大多数检验机构都要收取检验费。”李远方微笑着说道。 外商点头道：“商检费按货值的千分之一点五左右比例计算，就算是一种特别关税吧！” 如此说法令李远方感到无语，主要是我国与南韩刚刚建交，外商不了解我国进出口贸易管理体制，用自己的理念来解释说明。 多次办理业务后，他们渐渐接受这种管理体制，也能够做到入乡随俗。 甚至喝酒时，他们也按照当地规矩排座次，敬酒次序、方式都与本地人无异。 不过，由于语言等方面差异，他们还不能直接到政府机关办事，企业员工不熟悉业务，摸不着门路。 外商投资服务中心暂时承担这些工作，在佳丽时装业务人员指导下，工作人员学会办理加工贸易手册，学会订船订舱、办理保险、报关报检等手续。 这四家外商独资企业生产经营步入正轨，决定在同一天举行开业仪式。 引进外资是非常亮眼的工作，石门山镇前期已经有两家中外合资企业，现在有了四家外商独资企业，还有石门山风景区的南韩基金会捐助，在南津县引起轰动，还引起镇东市委、市政府领导的关注。 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都参加开业仪式，镇东市政府派来一名副市长。 仪式举行得相当成功，结束后，领导和嘉宾到石门山风景区参观。 华严寺、张郑年纪念馆已经完工，这天实行免费一日游，游人如织。 镇东市、南津县两级电视台进行专题报道，运东省电视台播放一条动态新闻，运东日报、镇东日报等媒体都在醒目位置，报道了石门山镇引进外资情况，称其为“外资镇”。 第117章 创造机会 石门山镇一时成为招商引资典型，各地政府纷纷派人前来参观学习。 在南津县委常委会上，吴健大谈石门山镇引进外资成功经验，号召在全县掀起引进外资热潮，并将引进外资金额列为领导干部政绩考核重要指标之一。 南津县外贸局长到了五十二周岁，按照组织内部掌握标准，需要退居二线。 县委组织部有意让张叔杰担任局长，促进全县引进外资工作再上新台阶。 石门山镇有上任党委书记提拔为副县级先例，张叔杰觉得自己政绩远超上任，全镇国民生产总值将会超额完成任务，引进外资金额领先别的乡镇。 当县委组织部领导征求意见时，他没有同意，表示对石门山镇有感情，希望再为地方服务一段时间，其实是想为晋升副县级积累更大政绩。 李远方得知这个消息后，思量自己如何把握住这次机会。 竞争外贸局长是不可能的，甚至副局长也很难。 他眼前一亮，想到一个主意，促使毕国亮竞争外贸局长，空出来镇长位置，自己即使不能得到，还有希望前进一步，有可能转为党委副书记。 他来到镇长办公室，告诉毕国亮这个消息，鼓励道： “镇长，在张书记不想离开石门山镇的情况下，您可以竞争外贸局长。” “远方镇长，乡镇党委书记可以调任外贸局长，镇长大多数安排副职。” “镇长，石门山镇成为外资镇，您做出很大贡献。县委重视引进外资工作，提拔您为外贸局长，具有很强的正面引导作用。” 毕国亮立刻心动，故意说道：“我觉得希望不太大。” 李远方鼓励道：“镇长，只要您稍微运作一下，相信会抓住这个机会。” 毕国亮点起一支烟，思考片刻，按灭烟头，下定决心： “远方镇长，我准备约高洪兵副县长吃饭，你也参加，与他熟悉后，有利于以后进步。” 在官场上，每名官员都有自己的关系网，不会随便透露给外人。 李远方能够得到这个机会，说明毕国亮将他视为心腹，赶紧表示感谢。 在第三天晚上，毕国亮安排了饭局，与李远方早早来到酒店，等到高洪兵到来后，陪着他到雅座间坐下，开始吃菜喝酒。 尽管毕国亮有目的，没有表现得急不可待，只是说些高洪兵感兴趣的话题。 李远方采取潜移默化方式，借着高洪兵询问的机会，酒酣耳热之时，大谈石门山镇突飞猛进的经济形势，把一切成绩都归功于毕国亮。 “毕镇长有很强组织能力和领导能力，在石门山镇干部群众中享有很高威信，主持 ‘村村通电话’工程，让干部群众享受到便捷化通信服务。 他不回避矛盾，勇于面对困难，亲自解决职工上访问题，并借机对停产企业整顿，启动盘活资产工程，推动石门山镇工业经济走在全县前列。 针对石门山镇渔业公司没有码头的情况下，他提出到埠口镇找地方建设码头的设想，并主持与县造船厂谈判协商，拿到填海土地，建成石门山渔港。 他到南韩招商引资也是卓有成效，与五名外商达成投资协议，并且投资项目全部落地。他还争取到南韩基金会募集资金三千万元，方才有了石门山风景区大好局面。” 高洪兵分管全县工业经济，经常到石门山镇调研，再加上多位有份量的人多次提起，对李远方有深刻了解，知道他所作所为。 此时，他把功劳推给镇长，说明很懂官场规则。 毕国亮没有飘飘然，诚恳地说道：“高县长，我是镇长，既要负责镇政府的全面管理，规划镇域发展策略，还要促进经济社会发展、维护社会稳定、提高政府服务水平，发号施令比较多，做具体事务较少。 幸好有远方镇长这个好助手，他精通经济专业知识，思想认识超前，能够灵活运用上级政策，抓好镇政府各项决策落实，为石门山镇经济社会发展做出重要贡献。” 高洪兵点头道：“毕镇长心胸宽广，重用有才能的干部，全力以赴地提供支持，这才有了石门山镇可喜发展局面。组织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有合适的机会，要给你压担子。” 县领导说得大多是套话、官场话，不会轻易做出承诺，有外人在场，更不会说出人事安排，有时模糊地透露信息，全凭对方去猜。 “谢谢高县长！”毕国亮听出话中意思，立刻端杯敬酒。 …… 两天后，李远方接到于国顺打来电话，透露出县委常委会研究干部变动消息。 “远方，毕国亮将调到外贸局担任局长，空出来的镇长位置由赵天宇接任。我向肖书记提出建议，由你接任镇党委副书记。 肖书记没有贸然做出决定，给石门山镇两位党政主要领导打电话，征求意见，准备派县委组织部干部到石门山镇考察。 你要抓住这个好机会，与两位党政主要领导，特别是张叔杰沟通交流。他的意见很重要，县委组织部会慎重考虑他推荐的人选。” “谢谢于部长，我会努力的。” 李远方放下电话，以汇报工作为借口，去见毕国亮。 “远方镇长，我调到外贸局基本定下来，担任局长，这可是近几年少有的事，多亏你提醒。 肖书记给我打电话，询问党委副书记人选，我推荐了你。加油！” “谢谢镇长！不，谢谢局长！” …… 二人围绕着这个话题，聊了很长时间，李远方忘记汇报工作的事。 他告辞离开后，来到党政办公室，问清张叔杰办公室没有客人，便敲门走进去，汇报自己近期的工作。 张叔杰猜出他来的目的，根本不给他开口机会，直接说道： “县委对于石门山镇工作很满意，调毕镇长到外贸局担任局长，赵天宇无可争议提拔镇长，空出来的党委副书记也要从本镇提拔。 内部提拔干部讲求资历，需要逐级往上提拔。你的副镇长排名在后，前面还有副镇长、纪委书记。 希望你对本次干部提拔有清醒的认识，发扬风格，不要竞争，维护镇党委安定团结局面。 石门山镇工作比较亮眼，内部提拔干部机会很多。你还年轻，有很多进步机会，只要干好工作，以后会按部就班提拔起来。” 李远方看得通透，彻底对张叔杰死心，他只想愚弄自己干活，根本就不会提拔自己，说了两句客套话，就告辞离开。 郑维林得到小道消息，急急跑来找张叔杰。 “书记，我是您提拔起来的副镇长，对您忠心耿耿，请您推荐我担任党委副书记，我永远忘不了您的大恩大德！” “维林镇长，你是石门山镇老人了，见证本地干部都是步步提拔上来。相比邢文广，你的资历浅，很可能在民主推荐环节被淘汰。 县委组织部定下镇长及党委副书记从本镇提拔，我再争取一下，尽量让你担任纪委书记，下次有了机会，就能排队当上党委副书记。” “谢谢书记！” 郑维林仍不死心，不想放过这次机会，自己到县里托关系，找到一位县领导帮助说话。 肖建华征求石门山镇党政主要领导意见，分别推荐不同的人选，还有几名县领导也向他推荐人选。 他没有给任何人肯定答复，派周燕群带队，到石门山镇考察干部。 党委班子成员全部谈话，中层干部挑选十人谈话，包括担任外商投资服务中心主任的杨建章，并且进行了民主测评。 在前一天晚上，邢文广、郑维林就开始紧急活动，拿起电话打个不停，或者讲交情，或者做出承诺，言外之意很明显。 有的人关系并不好，他们也没有放弃，让亲信打电话做思想工作。 李远方没有类似行为，有五名内设机构负责人，向他报告邢文广、郑维林打电话的事。 他与周燕群是很好的师生关系，没有找她，静下心梳理工作，重温今年以来县委、县政府发布的系列文件，思考可能会提出的问题，以及如何回答。 第118章 猝不及防 在石门山镇部分干部热切期盼下，周燕群终于带队到来，考察选拔干部。 张叔杰主持全镇机关干部大会，介绍了县委组织部领导，希望全体机关干部能够配合好干部选拔工作。 周燕群讲话简练，讲了干部选拔原则和步骤，希望每位干部能出于公心，本着对事业负责的态度，选出人民满意的好干部。 随后开始了投票，所有的票都收起来，由县委组织部工作人员统计汇总，没有公开唱票。 党委副书记职务可以直接任命，并不需要选举，这些票仅供参考，接下来还要谈话推荐。 周燕群看到计票结果，六位干部得票较多，排在前三位的是李远方、邢文广、郑维林。 李远方领先三票，邢文广比郑维林只多两票，唐怡婕的票数排第四位。 邢文广如同一只狡猾的狐狸，竖起耳朵，瞪大眼睛，密切观察动向。 他本来与李远方关系不错，现在成了竞争对手，找到张叔杰，说出自己的担心。 “书记，李远方是周部长学生，镇机关干部们基本都知道，在谈话时，很可能为了讨好周部长，转而推荐李远方。” “你放心！我向肖书记推荐了你，县委组织部是带着目标来考察，镇党委会努力实现组织意图。” “书记，我觉得还是慎重点为好，李远方手腕高超，只要决定做的事情，会想尽一切办法实现，让您这位党委书记都要被牵着鼻子走，比如成立外商投资服务中心这件事。 平心而论，他的政绩卓越，在镇村企业干部中享有很高威望。有的干部对您阳奉阴违，对他却百依百顺，关系比亲戚还亲。 甚至在镇机关，干部们对他也是崇敬的居多，不愿意得罪这位希望之星。很多人抱着投资未来的想法，主动与他拉关系。 他在县里有关系，在镇机关有人缘，在工作上有政绩，在群众中有威信。说话比您还管用，风头盖过您，这无疑是挑战您的权威！” “周部长谈话时，我仍然会大力推荐你担任党委副书记。你再与别的镇领导沟通一下，特别是赵天宇。” …… 邢文广感恩戴德离开，有党委书记大力推荐，仍然不放心，竞争对手力量太强大了，紧接着找赵天宇。 “祝贺赵镇长！您当镇长是众望所归。” “邢书记，话不能说得太早，我只是要代理镇长。” “赵镇长太谦虚了！放眼石门山镇，没有人能够争过您。即使李远方能力强，以后也要老老实实接受您领导。您代理一段时间镇长，镇人大履行选举手续，就可以成为正式镇长。 石门山镇各项工作成绩突出，张书记很有可能要被提拔，或者调到县城重要职能部门当一把手，您很快就会当上党委书记。” 赵天宇听着恭维，感觉非常受用。对于李远方这个竞争对手，一直怀恨在心，最痛快的一件事就是超越他，成为他上司。 他想想李远方要听自己这个镇长指挥，呼来喝去，感觉特别爽，睡觉都要笑醒。 还有那个宣传委员唐怡婕，辜负了自己对她苦苦爱恋，想起来就窝火。 两个男人争一个女人，失败的那个男人会成为别人笑料。 赵天宇想起这件事，就感到生气，恨不得立刻打击报复。 现在就要当上镇长了，终于可以动用权力，治治这对狗男女。 他与邢文广关系一般，猜出找自己的意思，微笑着说道： “邢书记这次也有可能进步，党委副书记非你莫属。张书记已经向县委组织部推荐你，周部长带队过来考察，也就是走走过场。” 邢文广摇头道：“李远方善于拉拢人心，还有县里的关系，周部长是他老师，说不上有意识偏向他。” “周燕群只是县委组织部副部长，需要服从肖书记安排，不会擅自更改组织意图。李远方再怎么上蹿下跳，也翻不起浪花。”赵天宇满不在乎地说道。 邢文广知道他与李远方有矛盾，便故意挑拨道： “李远方的能量大着呢！有些干部可能要推荐他担任党委副书记。镇长也是党委副书记，他当上党委副书记，将与您分庭抗礼。” 赵天宇生气地说：“李远方沽名钓誉，整天就知道哗众取宠，让他这样的干部走上重要岗位，只会给镇党委、镇政府带来负面影响。我不会推荐他，坚定推荐你当党委副书记！” “谢谢赵镇长！我当上党委副书记，肯定会配合您工作。” 邢文广达到目的，满意地离开。 …… 周燕群开始谈话，张叔杰首先来到小会议室，坐在对面位置。 “张书记，你推荐哪位同志担任石门山镇党委副书记？” “周部长，党委副书记位置很重要，协助党委书记处理党务工作，需要有经验丰富的同志担任。 纪委书记邢文广同志在乡镇工作十多年，历经多个岗位锻炼，能够稳妥地处理复杂事件，是党委副书记最佳人选。” “从民主推荐投票来看，李远方同志得票较多，你觉得李远方同志如何？” “李远方同志做出一定成绩，可是毕竟年轻，此时贸然提拔，有点拔苗助长，不利于他成长。 不如让他在副镇长岗位扎实工作一段时间，积累一定工作经验，提拔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郑维林同志也得到推荐票，请你谈谈对他的看法。” “周部长，郑维林同志也很优秀，只是资历比邢文广同志浅。一旦空出纪委书记位置，强烈建议县委组织部能用石门山镇干部，郑维林同志就是比较合适人选。” “张书记，乡镇纪委书记原则上不得在本人成长地任职，选拔任用也比较特殊，由县纪委会同县委组织部实施。 我看了石门山镇副科级干部简历，郑维林不符合条件。唐怡婕同志表现怎么样？” 张叔杰大吃一惊，自己千算万算，忽略了唐怡婕存在。 有人传说她有亲戚在镇东市当领导，从她进步就能够看出来。有这样厉害的背景，竞争党委副书记也没有对手。 他不敢得罪她背后的大人物，斟酌说道： “唐怡婕同志德才兼备，理论水平和工作能力都很强，在干部群众中有较高威信，只是比较年轻。” 周燕群微笑道：“大力选拔优秀年轻干部，事关党和国家事业发展需要。 石门山镇党委要大胆培养使用年轻干部，给他们压担子，让他们经受磨练，为他们撑腰鼓劲，使其成长成才，确保事业后继有人。” 张叔杰谈完话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猝不及防，唐怡婕突然冒了出来，打乱他的安排。 毕国亮谈话时，强烈推荐李远方担任党委副书记，滔滔不绝地讲起他的工作亮点，特别是今年引进外资成效，把他夸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 当周燕群询问唐怡婕情况时，毕国亮为之一怔，讲了她的优点，不过希望还是由李远方担任党委副书记，可以根据空出来的位置，重用唐怡婕。 赵天宇是第三个谈话，周燕群还没有提问，他就推荐邢文广，大讲特讲其优点。 当询问郑维林的情况时，他轻轻带过。 当询问李远方情况时，他毫无顾忌地讲了骄傲自满、不尊重领导等缺点。 当询问唐怡婕时，他张口结舌，好长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周燕群暗自摇头，没有继续询问，打发他离开，接下来分别与邢文广、郑维林谈话，二人皆推荐本人为党委副书记。 当李远方走进会议室时，周燕群表情严肃，直奔主题： “李远方同志，县委决定从石门山镇党委委员中提拔一位副书记，请你本着对党负责的态度，推荐合适人选。” “唐怡婕同志。”李远方沉稳答道。 “说说理由？”周燕群脸色平静。 李远方郑重说道：“党选拔干部的标准是德才兼备，以德为先，党委副书记还应当政治素质高。 唐怡婕同志担任过镇团委书记，具备良好的政治素质和业务能力；现在担任党委宣传委员，开展多种形式宣传教育活动，取得显着成效。” …… 其他党委委员或者推荐邢文广，或者推荐李远方，个别人推荐郑维林、唐怡婕。 唐怡婕坚定地推荐李远方担任镇长，说是他担任党委副书记屈才了。 她提起李远方，立刻眉飞色舞，桃花眼里满是柔情蜜意。 周燕群看她这模样，不由得浮想联翩。 接下来与内设机构主要负责人谈话，周燕群只是询问推荐的人选和原因。 大部分人都推荐李远方，另外的人推荐邢文广、郑维林及唐怡婕。 杨建章谈话时，没有简单吹捧李远方，借用企业和群众的反映来谈，说到政绩，更是如数家珍，娓娓道来，有曲折的过程，有完美的结果。 一件件事例生动形象，周燕群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插话询问。甚至对杨建章本人也有了好感，随口问了他的工作情况。 当听说他担任外商投资服务中心主任时，免不了要问虚拟组织是怎么回事？ 她听到回答后，暗赞李远方思维超前，对于被委以重任的杨建章，也高看一眼。 第119章 令人意外 一个星期后，肖建华来到石门山镇，召开全镇机关干部大会，宣布干部任免事宜。 免去毕国亮镇长职务，调到县外贸局担任局长，由党委副书记赵天宇代理镇长。 这两项职务变动在意料之中，没有引起多大关注，大家都想知道接下来人事安排。 特别是相关当事人，内心都是惴惴不安，担心错过这次提拔机会。 宣布干部调整，令人意外，居然公布了两位党委副书记，按顺序排列分别为李远方、邢文广。 任命唐怡婕为纪委书记，空出来的副镇长由县农机局干部闫凤仪下来挂职，宣传委员从外乡镇调过来。 张叔杰随后讲话，感谢县委提拔重用石门山镇干部，高度评价了毕国亮担任镇长期间表现，希望他到新的工作岗位再创佳绩，希望他多关心石门山镇，把这里当成家，常回家看看，支持石门山镇引进外资工作。 毕国亮讲话前，先向台下机关干部鞠躬，饱含深情地讲道： “石门山镇山清水秀人好，我有幸在这个地方工作，感谢以张叔杰书记为班长的镇党委全力支持和帮助，感谢机关干部支持，感谢石门山镇人民群众……”。 他表示，调离石门山镇，深感不舍和遗憾，本想做更多的事，更好地服务人民群众。他祝愿在新党委班子带领下，石门山镇明天更美好。 中午，张叔杰带领石门山镇党委全体成员，在镇驻地定点饭店设宴，招待肖建华一行，并为毕国亮饯行。 除了郑维林情绪低落外，大家都颇有兴致，抓住机会敬酒。 毕国亮酒量比较大，可是受不了敬酒的人多，出去吐了两次。 肖建华面对干部们阿谀奉承，脸色始终波澜不惊，与正科级干部干杯见底，与副科级干部只是抿一口。 唐怡婕坐在李远方旁边，用手轻轻碰了下李远方，低声说道：“远方书记，我们一起向肖书记敬酒。” “好的！”李远方站立起来，亲自给肖建华杯中填满啤酒，端起装满啤酒的酒杯，与唐怡婕并肩站到他身旁。 “肖书记，我们向您敬杯酒，感谢组织培养！” 肖建华不由得眼前一亮，感觉二人颜值相当高，再加上镇领导培养出来的气质，看着爽心悦目，不由得暗赞：“真是郎才女貌！” 他站立起来，与二人碰了碰酒杯，喝干杯中酒，顺便夸奖了二人，说些年轻有为、继续努力之类的话。 尽管这是个小插曲，有些党委委员嫉妒得眼睛冒火。 邢文广向肖建华敬酒，人家屁股都没动，只是端杯意思一下。他只好安慰自己，由于两个人敬酒，肖建华才干杯。 还真发生有样学样的事，闫凤仪与新来的宣传委员一起敬酒，肖建华例行公事般地碰了一下杯，仍然喝了小口。 午宴结束后，张叔杰为领导准备了新鲜海产品，装在塑料泡沫箱内，加入冰块保鲜，放在轿车后备箱内。 待他们离开，便与党委班子成员坐车返回镇机关大楼。 张叔杰见大家喝得不少，决定晚上开党委会，下午在不影响工作的前提下，可以休息。 镇党委班子成员都享受套间待遇，外间用来办公，里间放了一张床。 李远方喝得有点过量，在酒店里吐了一次，睡了一个小时后，起来喝了两杯茶水，去了一趟厕所放水，感觉好受多了。 他要再泡茶，发现暖瓶没有水，便提起暖瓶，到侧楼锅炉房打水。 走到一楼时，杨建章看见他，抢过暖瓶，打满水，送到他办公室，沏了一杯茶水，坐在沙发上同他聊天。 “祝贺李书记！” 杨建章由衷地说道，李远方进步越快，话语权就越大，他就越有机会得到提升。 “级别没变，只是位置向前提了提。”李远方并没有过多的惊喜，嘱咐道： “建章不用着急，把工作干好，自然会有进步机会。” “李书记要抓党务工作，我担心换个领导，不好相处。”杨建章担心道。 李远方能够理解，在他原来那个空间，经历多位分管领导，把他们的性格做法摸个透，采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办法，或者用打太极拳的办法，以柔克刚，或者以形式主义对形式主义，等等。 他喝了一口茶水，微笑着说道：“即使我不分管外商投资服务中心，你有困难也可以找我，共同想办法解决。 另外，我是党委副书记，在党委会上说话还是有一定份量。” 杨建章如同吃了一颗定心丸，谢过李远方，给他续上茶水，便告辞离开。 李远方的电话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有镇村企业负责人，还有消息灵通的朋友及同学。 他应付完这些电话祝贺，呼出一口长气，清醒地认识到，这些关心都源于他提拔重用，不知道他倒霉了，还能有几人关心？ 他悲哀地发现，其实屈指可数。 正想着心事，唐怡婕推门走了进来，直接坐在李远方对面。 她中午喝过酒，在宿舍睡了一觉，脸色白里透红，宛若桃花盛开。 李远方看到她的桃花眼，顿时心跳加快，赶紧挪开眼光，顾左右而言他。 “祝贺怡婕书记！” “彼此彼此，祝贺远方书记！” 唐怡婕认真地说道：“党委班子成员勾心斗角，我们俩在一个战壕里战斗，要团结互助，私下称呼名字就可以，称呼职务显得疏远了。” 她的脸色随即一变，不满道：“喂！你怎么不看我，难道我长得丑吗？不看人家脸说话，是非常不礼貌！” 李远方脸色有点发红，只好抬头看着她，却不敢看她的眼睛，只是盯着她的下巴，点头道：“你很美！” 唐怡婕伸出手，嫣然笑道：“为以后合作握个手。” 李远方不好意思拒绝，只好伸手握了握，感觉她的手柔腻细滑，柔若无骨，手感极佳！ 他松开手，站起来倒杯茶水，顺手把门打开，不想让别人说闲话。 “胆小鬼！”唐怡婕低声说道。 李远方装作没有听见，递给她一杯茶水，与她谈起工作。 “远方，你是凭真本事提拔起来，干部群众心服口服。 我呢？很多人议论靠背景提拔起来，工作中会遇到一些阻力和不配合，需要你帮助。” “怡婕，我们都很年轻，却被提拔到重要工作岗位，肯定会有一些干部不服气、不适应，不会认真完成安排的任务，甚至会顶撞。 我们要加强业务知识学习，不能被下属蒙蔽，能够发现他们工作中的差错，让他们心里佩服。另外，还要经常与下属沟通交流，多关心他们工作生活，拉近关系，取得支持。 当然，有些人纯粹是嫉妒心作怪，走向极端，油盐不尽，拒绝服务安排。我们就动用领导权力，毫不留情把他踢走，对其余的下属有警示作用。” “哼！我不愿意听这些说教，也不想消耗脑细胞，老得快。处理方法很简单，遇到问题找你，由你来帮助解决。” “怡婕，我想办法也要消耗脑细胞，也会老得快。” “男人与女人不一样，越老越有魅力。远方，我们能否不聊工作，聊些有意思的话题？” “聊什么有意思？” “聊你。” “我怎么会有意思？” “你对我来说就是一个迷，年轻身体拥有成年人般的成熟，发展经济眼光和能力无与伦比，就好像未卜先知。我有时猜想，你可能是个外星人。” “哦！你太高估我了，根本没有你说得那般厉害，我只是顺势而为而已。” “我发现你也有缺点，没有深厚的背景，在体制内很难走得远。相比之下，你简直是个经商天才，空余时间经商办企业，搞得风生水起。 既然你有这种天赋，为什么要小心谨慎地当乡镇干部？” “怡婕，你是城市姑娘，为什么要当乡镇干部，难道是为了崇高理想信念？” “你给我在恒家超市安排副总，我立刻辞去纪委书记。” …… 与美女聊天轻松愉快，不知不觉到了下班时间。 二人到食堂吃完晚饭，来到党委会议室，找到各自座位坐下。 十分钟后，张叔杰进入会议室，坐在主位，主持新党委班子会议，研究党委班子成员分工事宜。 分工主要针对两位副书记，纪委书记、副镇长和宣传委员对应专门岗位职责。 第120章 机关算尽 “李远方同志抓引进外资成绩出色，这项工作很重要，继续抓好引进外资。 邢文广同志协助党委书记抓好党委日常工作，抓好党的组织建设、作风建设。” 张叔杰是党委一把手，提出来的建议，自然没有人反对。 党委委员心里明白，他违反常理安排分工，明显是想打压李远方，不让他分管党委日常工作。 大家把目光转向李远方，只见他脸上波澜不惊，甚至还带有一丝微笑，似乎很喜欢如此安排，令人百思不得其解，有人胡乱猜测。 “以前有镇长保着，现在靠山没有了，他不得不夹起尾巴做人。” “与书记、镇长不和，这下可有热闹瞧了。” “难道李远方就此不思进取了吗？” “他这是装出来的，其实内心很痛苦！” “不对！他这是故意示弱，再想办法反击。” …… 他们都猜错了，引进外资将成为乡镇最亮丽的指标。 以李远方的眼界，再有积累起来的人脉，能够轻松地完成引进外资任务。 还有重要一点，他不用管镇党委日常工作，可以腾出精力，谋划自己的企业。 目前成立的企业，基本都由类似职业经理人来管理，除了发展壮大，未来还要抢抓商机，持续不断经商办企业。 形势不等人，“南方谈话”过后，人们思想观念急剧转变。 各地政府为了加快经济发展，改革开放力度越来越大，南津县的目标是要当运东省经济发展排头兵。 吴健认为全县干部思想不够解放，在赴南韩考察团签证手续办妥后，立刻率领考察团前往南韩。 张叔杰出发前，召开石门山镇党委班子会议，宣布由党委副书记邢文广主持镇党委日常工作。 邢文广有自知之明，不敢把自己当成主持人，副书记李远方排名在他前面，赵天宇相当于第一副书记，并且代理镇长职务。 对于李远方，只要不同自己争权，他表面客气对待。 对于赵天宇，考虑其背后的岳父县长，他大小事都要请示汇报。 连主持党委日常工作的副书记都敬着，赵天宇立刻翘起尾巴。 普通机关干部向他打声招呼，他都不拿正眼瞧，懒得哼一声；对党委班子成员态度傲慢，颐指气使，把自己摆在老大位置。 这天，他忽然心血来潮，让党政办公室主任通知唐怡婕谈话。 “唐书记，纪委书记除了做好纪检检察工作，还要当好党委参谋和助手，确保党委决定得到贯彻执行。新党委班子成立后，还没有确定新的经济发展思路。 你要多思考，深入学习‘南方谈话’精神，研究促进石门山镇经济发展措施，及时向镇党委、镇政府提出建设性意见，为全镇经济社会发展做出贡献。” “你找我过来，就讲这些空洞的话，根本就没有摆正位置。镇党委由邢书记主持工作，轮不到你指手画脚。发展经济是镇政府职责，你不要往外推。 我的职责主要是抓好党风廉政建设，抓好党员干部违反党纪案件查处工作。你若有违纪腐败问题，可以老实向我坦白交待；没有这方面问题，以后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唐怡婕说完，给了他一个白眼，甩门而去。 赵天宇气得拍桌子，骂声“小娘皮”，没有办法治她。 他开始思考镇政府工作，把闫凤仪叫到办公室，严肃地说道： “凤仪镇长，你接管李远方原来分管的工业经济，要迅速进入角色，深入镇村企业调研，认识企业负责人，掌握企业生产经营情况。” 我准备召开全镇工业经济会议，要求各单位一把手参加，总结全镇工业经济发展情况，提出目标和任务，并让你在会上发言，以便给企业主要负责人留下刻印象。” “谢谢镇长支持！为我开展工作考虑得非常周到。我要在您的领导下，迅速转变角色，摆正副镇长位置，加强业务知识学习，提高抓工业经济能力。 我要当好您的参谋和助手，工作中到位决不越位，在您的领导下，努力为石门山镇工业经济发展做出贡献！” “嗯！凤仪镇长态度很好，相信能够把分管的工业经济抓好。我跟你交个底，以前这项工作由李远方分管，他与镇村企业主要负责人关系密切，隐隐有架空镇政府主要领导的趋势。 他现在不分管这块工作，很有可能暗中操纵企业负责人，让镇政府政令不出办公大楼，这将严重影响镇政府威信和执行力。你要尽快进入角色，力争在短时间内消除李远方影响，确保镇政府能够掌控镇村企业。” “镇长，您说得太对了！让李远方掌控镇村企业，就显得镇政府太无能，必须尽快消除他的影响。 我将牢记您的指示，鞠躬尽瘁，不遗余力地做好这项工作。” …… 二人密谋一番，紧接着召开全镇工业经济会议，只不过大多数企业派副职参加。 闫凤仪主持会议，并通报全镇工业经济发展数据，赵天宇做了总结发言。 赵天宇以前做工作浮在表面，喜欢走上层路线，与基层干部鲜有接触。 刘兴荣经常敲打他，特别是最近，说他还是代理镇长，嘱咐他不能掉以轻心，指点他要与干部群众搞好关系，别在选举时出现丢人的事。 他带着闫凤仪开始跑村下企业，意图树立自己亲政爱民形象。 到了中小镇村企业，他们都得到了盛情款待，企业负责人、村党支部书记基本上都会亲自陪同。 他们来到石门山集团，见到董事长孟广发，他借口有事，派一名副总经理陪他们说话，到了饭点，在小餐厅吃饭喝酒。 一个周下来，赵天宇喝酒喝得想吐，感觉收获多多。 “凤仪镇长，在乡镇工作，要深入基层，经常下村下企业，才能了解企业实情、农村民情，与镇村企业主要负责人打成一片，不会被下面的人架空。” “镇长，我跟着您下基层，感觉收获良多，对做好乡镇工作基本入门。我发现镇政府工作有个薄弱环节，需要加以改进。 具体来讲，外商投资企业游离镇政府管理，居然被李远方这位副书记管着，太不象话了，需要尽快把这个权力收回来。” “嗯！凤仪镇长说得有道理。只是张书记安排李远方负责外商投资，没有了这项工作，他就没有什么事可做。 这件事不用着急，慢慢来，春风化雨，镇政府会收回外商投资企业管理权。” …… 这日中午，赵天宇他在一位村党支部书记家里喝完酒后，坐车向镇机关大楼驶去。 途中，经过一家南韩独资企业。 “停车！我们进去看看！”赵天宇打了一个酒嗝。 闫凤仪坐在副驾驶位置，急忙下车，拉开车门，扶着满身酒气的赵天宇下车。 公司铁大门紧闭，闫凤仪大声喊道：“快开门！镇长要来公司参观。” “不用了！” 赵天宇感觉尿急，准备在门旁撒泡尿，手摸到裤腰带上，看到走到身旁的闫凤仪，觉得不妥，改成紧了紧腰带。 这时，门卫已经打电话通知外商。他听说镇长要来参观，急忙带着翻译快步向门口走去，准备迎接镇长。 赵天宇等得不耐烦了，飞身攀上铁门，向大院望了望，尿憋得太难受，没有理会走来的外商，跳下铁门。 “好嘞！外资企业就这么个情况，回去吧！” “嗤啦！”一声响，他的裤裆被铁条划开，差点伤到身体要害。 他惊出一头冷汗，没有理会走过来的外商，急忙转身上车，返回镇机关。 外商不明所以，让翻译打电话给外商投资服务中心，询问镇长为何到了公司却不进门？ 杨建章详细问明经过，向李远方作了汇报，并在他的授意下，向外商解释，打消了疑虑。 那些没有得到提拔的机关干部，听说这个消息之后，如获至宝，添油加醋进行艺术加工，很快把这个消息传遍镇机关大楼，成为大家闲聊的热门话题。 机关老人不屑地摇头，更加看不起凭关系提拔为镇长的赵天宇；中年人幸灾乐祸，乐见他的笑话；年轻人表面上对他恭恭敬敬，心里鄙视他。 第121章 大工地 李远方听说这些笑料，猜到赵天宇企图，想插手外资企业领域，并没有放在心上。 此后，经委副主任胡全明借统计数据之名，进入两家外商投资企业。 外商只与镇政府外商投资服务中心工作人员打交道，对胡全明比较冷淡。 他与副镇长闫凤仪进入另一家外商投资企业，也只是尴尬地坐着，说些官话、套话，喝完一杯南韩速溶咖啡，便识趣地离开。 至于合资企业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南津富海水产食品有限公司，他们掂量一下，不去自讨没趣。 外商思维简单，不了解国情，不知道镇党委、镇政府职责分工，遇到困难，直接找外商投资服务中心解决。 尽管外商投资服务中心成立时间短，工作人员通过办理外资企业设立手续，掌握了基本流程，原来认为高大上的外贸知识，也不再神秘，每人都能够独当一面。 他们为外商投资企业办实事，大力推行业务服务、感情服务和应急服务，赢得外商尊重，也建立了友谊。 海关、商检等涉外执法人员到外资企业办理业务，外商都通知外商投资服务中心，邀请他们过来陪着吃饭。 近期，四家外商独资企业全部投入运营，解决了农村700多名剩余劳动力就业。 镇村企业出租厂房，盘活了资产，取得了租金收入。 外资企业生产经营步入正轨后，低价的劳动力降低了生产成本，带来高额利润。 有位外商回南韩时，向一位生产电子产品的朋友，讲了石门山镇投资愉快感受。 “当地政府成立外商投资服务中心，帮助协调解决企业设立和生产经营问题。生活遇到困难，也可以找他们，简直就是外商之家，让我们投资感到舒心。” “我要去石门山镇考察，投资环境真有你说得这么好，也要在那个地方办企业，节省的劳动力成本可是纯利润啊！” 这名南韩商人到石门山镇考察，李远方陪他参观了生产经营的四家外资企业，宣传国家鼓励引进外资规定，以及镇政府服务外商投资措施。 外商考察结束后，签订了投资意向书。 由于在石门山镇政府驻地没有合适的空闲厂房，外商准备自行建设。 外商投资服务中心立刻高速运转起来，请来南津县建筑设计院的工程师设计厂房，为企业办理基本建设审批手续。 见此情景，石门山镇政府驻地村党支部书记后悔莫及，要是有空闲厂房，就可以坐收租金，省心又省力。 他们找到李远方，诉说心中的疑惑，希望他能帮忙拿个主意。 在石门山镇，先有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总经理周海滨事例，中间有靖海啤酒厂石门山镇分公司范文启等事例，后有石门山集团董事长孟广发的事例，村支部书记得出一个结论，只要靠上李远方，听他的话，准能发财。 “李书记，俺村想建设厂房对外出租，能够租出去吗？” “尽管放心！提前建设好标准化厂房，相当于筑巢引凤。镇外商投资服务中心会利用这个有利条件，加大引进外资力度。 你们村建设好厂房，很快就会租出去，将来就坐着钱。” “俺相信李书记，马上拿出村集体一块地，建设标准化厂房，请您帮助租给外商。” “出租厂房不难，前提是厂房要符合工业产品生产要求，质量必须符合国家标准。” “嗯！俺村会保证建筑质量，决不干豆腐渣工程。” “李书记，俺村临公路的那片空地，想建设三层门市房，您能帮助找到外商租用吗？” “不一定非要租给外商。石门山镇引进企业多了，带来人气旺盛，消费需求就会增加。 你们建设门市房，可以租给个体工商户，从事商业零售、饭店、旅馆、照相等服务。” …… 这些人迅速行动起来，多方筹措资金，或者开始建设新的厂房，或者按照标准改造厂房，或者建设临街门市房。 石门山村看准时机，把镇政府西边的空地划出来，开发建设别墅群。 …… 张叔杰从南韩考察回来，惊奇地发现，镇政府驻地成了大工地。 本地镇村建筑公司全部投入工程建设中，别的乡镇建筑公司也参与进来。 建设标准化厂房是招商引进的有效手段，能够缩短项目建设周期，促进中小企业集聚发展，本来由地方政府组织实施，现在由镇驻地各村自发建设。 除了这些项目，部分企业也开始上项目、扩大再生产。 石门山集团启动建设万吨冷库建设项目，无疑是重中之重。 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也上项目，建设高档次锻造车间，采用钢筋混凝土框架结构。 车间设计高大宽敞，空中要安装桁车，内部安装大型锻造设备。 总投资超过1200万元，利用公司自有资金和贷款。 由于去年新上了铸造设备，今年产能成倍增长，半年利润超过500万元。比不过石门山集团，在南津县工业企业属于上游水平。 公司的高利润主要受益于加工贸易，进口的废钢铁价格低，出口的铸件有差异竞争优势。 最近，公司办理了船级社产品认证，为运东省内造船厂供应船配件，还出口到国外造船企业。 本来周海滨小富即安，随着国内外客户增多，提出增加锻造件需求，他终于坐不住了，与李远方、苏若萱研究投资锻造项目。 李远方点头道：“锻造和铸造是钢铁件制造的两种主要方式，我们上了锻造项目，如同两条腿走路，补齐短板，公司发展会更有后劲。” 苏若萱很有信心地说道：“我手里有锻造件出口订单，只要做出产品，销售没有问题。” 周海滨建议道：“县锻造机械厂发不上工资，有的员工调走，有的内退，有的停薪留职，只留下十多人看厂。 我们用半价就能买来一些生产设备，再把他们的技术人员和技工招过来，锻造车间很快就会开工。” 这家工厂出现的问题带有普遍性，在企业没有改制的情况下，很多企业主要负责人在混日子，捞取个人好处，管理如同一盘散沙。 当企业经营不下去，企业主要负责人杀鸡取卵，采取变卖资产方式，得过且过，能熬一天就熬一天，直到坚持不下去，才破产倒闭。 有些官员为了政绩，对此类问题，没有从根本上采取措施解决，而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出现工人上访之类的事，得过且过。 周海滨要买这家工厂生产设备，肯定要给厂长回扣，这是行业内潜规则。 李远方原则同意这个意见，并提出要到这家工厂看看设备状况，周海滨、苏若萱没有意见。 三人来到南津县锻造机械厂，见到了厂长，了解企业现状。 厂长大倒苦水，县工业局让工厂上项目，前年申请到大笔贷款，购买了先进锻造设备。 投入生产后，工厂资金流动性出现问题，还完贷款利息后，根本就没有资金购买原材料，无法正常运转。 好在他们以厂房抵押贷款，设备处置不会产生纠纷。 到了生产车间，只见一排高大的生产设备罩着塑料纸。 厂长让工人打开外罩后，露出喷着蓝色或绿色油漆的设备，有锻锤、平锻机、压力机、开卷机、剪切机等。 从外观来看，这些锻造设备有七成新。 走到近前，看到设备轨道上抹着大黄油，露出金属加工面的地方，抹着防锈油。 “这些设备都调试好了，通上电就能够运转。”厂长热情地介绍道。 周海滨忍不住摸了摸设备，可以看出来，他对这些设备爱不释手。 李远方也比较满意，没有表现出急不可耐的样子。 在谈判中，他利用厂长急于出手心态，从专业的角度，挑出设备配套生产不协调地方，目的是为了压价，最终以580万元成交，双方签订了合同。 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新车间框架已经建起来，混凝土地面也已经凝固，具备安装设备条件。 李远方为了避免夜长梦多，次日就让周海滨把货款打到南津县锻造机械厂账户，立即开始接收搬运生产设备。 第122章 竞争氛围 南津县锻造机械厂操作设备的熟练工人，还有设计、质量管理等技术人员，经过南津恒海铸造有限公司面试，86人被接收。 由于工资高于南津县平均水平，合资企业名称比较好听，还能享受到免费午餐，这些职工很高兴过来上班。 新入职员工都要进行培训，学习掌握公司规章制度，改变他们在集体企业养成的懒散作风；学习作业指导书，按规范作业。 原来管理层负责人，根据培训测试结果，表现好的安排中层副职，表现一般的要从普通员工干起。 员工工资是根据工作绩效来决定的，中层管理位置也不是铁饭碗，完不成工作任务，业绩太差的负责人要被免职，公司内部形成竞争氛围。 南津县锻造机械厂厂长心里乐开了花，先前被这些职工闹得相当心烦。 现在他们离开了，还有账户上580万元现款，又够他享受几年好日子。 至于贷款，拿到手后，根本就没想着偿还。 他从卖设备中尝到甜头，找到周海滨，想把剩下的破烂设备全部卖掉。 无奈周海滨看不上眼，正在安装先前买回来的设备。调试合格后，厂房也完工验收合格，迅速投入生产。 锻造产品经过性能检测，符合国外客户技术要求，开始成批出口。 公司增加了产品品种，原来的名字覆盖不了，容易让人误解，因此办理了更名手续，改成南津恒海钢铁有限公司。 购买了石门山村新建的三栋别墅，用来当专家楼，给从柳城等地请来的专家居住。 公司销售收入比不过石门山集团，远远超出南津县木工机床厂。 这家工厂管理混乱，竟然还发生丢失30台木工机床的咄咄怪事。 已经拖欠职工工资两个月，很多技术工人跑到南津恒海钢铁有限公司上班。 姚西宁对此并不干涉，好像工人走得越多，他就越高兴，用他自己的话说，减轻了负担。 在他潜意识里，恨不得只留下七八个人伺候他，看着这么大的工厂，够吃喝几年，到了改制之时，可以花很少的钱买下。 姚西宁与张叔杰走得很近，除了时常送些礼品，在一起吃吃喝喝，有求必应。 张叔杰的孩子考上大学，他派专车送到省城。 苏若萱的国外客户未停止出口木工机床订单，南津县木工机床厂主要依靠这个客户养活，资金回笼快，还能够勉强度日。 每次听到工人谈论这些事，周海滨免不了痛骂姚西宁，同时暗暗告诫自己，创业容易守业难，放松了企业管理，公司很快就会走下坡路。 李远方在公司里占大股，另外还有三家公司，即使南津恒海钢铁有限公司倒闭，对他的影响也不算太大。 另一位股东苏若萱有正式的外贸工作，还在霓虹注册了公司，也不用担心这家公司出现大问题。 周海滨只在这家公司有股份，容不得出现闪失。更何况他是真心热爱公司，全身心投入到生产经营中，基本不参与打牌等娱乐活动，见到李远方免不了发发牢骚。 “李书记，为了公司经营发展，我起早贪黑干活，挣钱都是数字，根本就没有时间享受生活。” 李远方微笑道：“这很简单，我们可以请一个职业经理人管理公司，周总坐等分成即可，每天喝酒打麻将，或者去旅游，享受美好生活。” 周海滨挠了一下头，咕哝道：“唉！我就是犯贱，闲下来就感到非常难受，还是愿意干事业。 看着公司热闹的生产场面，一天天地发展壮大，员工们欢天喜地领取工资福利，特别有成就感！” 李远方建议道：“公司扩张速度太快了，员工数量超过四百人，在南津县属于中等规模企业，按照小企业管理方式行不通了。 周总要转变观念，调整组织机构，总揽全局，不要面面俱到，充分调动下属积极性。” 周海滨深有感触地说道：“大家跟着我们干，说工作舒心是假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挣钱，再就是能够升职，在社会有地位、有面子，董事会应该考虑提拔几个副总经理。” 李远方慎重说道：“从公司的现有规模，设置高级管理人员数量不宜太多，先设三名副总经理，两名从公司内部提拔，另一名向社会招聘。” 周海滨不理解，争辩道：“李书记，肥水不流外人田。高管全部从公司内部提拔，我们知根知底，使用起来感到放心，没有得到提拔的中层负责人也有盼头。 从外面招聘过来的高管，不熟悉公司实际情况，有可能管不了中层负责人，打不开工作局面。 并且，有些人动机不纯，目的是捞一把就走，没有责任心，甚至人瞎指挥，可能给公司带来无法挽回的经济损失。” 李远方语重心长地说道：“公司现有管理层学历比较低，缺少专业理论知识，目前还能维护公司运转。 随着公司规模扩大，产品档次提高，他们就会变得力不从心。 另外，公司高管全部从内部产生，长此以往，就会失去活力，变得固步自封，缺少创新精神，必然跟不上钢铁行业发展步伐。 从外部引进高管，带来新观念，也能激发内部提拔高管工作热情，形成良性竞争局面。 我们应当把好招聘关，选择真正有能力的高管，能够给公司带来效益的增加。 公司建立容错机制，只要不是为了个人利益，鼓励高管开拓创新。 公司经营管理，有你总经理把关，重大决策要由董事会决定，不会发生大的失误。” 周海滨点头道：“我同意李书记观点，这样操作确实对公司发展有利。我在南津县木工机床厂干了多年厂长，与管理层都是老关系了，有时就抹不下脸，批评处理他们。 从外面聘请高管，没有人情关系，能够放开手脚做事。” 实际上，李远方还有另一层担忧，随着职务的提升，以及创办企业增加，到每家企业次数会越来越少，与管理层的关系就会淡化，难以了解到企业实情，甚至容易被架空。 聘请高管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尽管他们对企业责任心不一定强，还有可能不适应企业文化，处理不好公司内部人际关系，达不到期望值，可是能够对内部提拔高管起到制衡作用。 董事会开会作出了决定，同意周海滨提名的两个副总经理人选，分别是田新友和董明轩。 田新友负责供销，董明轩负责组织生产。 对于猎头公司推荐来的三位人选面试，最终选定运东省钢铁厂七分厂副厂长赵新军，具体负责抓技术质量。 赵新军现年29岁，运东工业大学毕业，所学专业是金属工艺与热处理，先是在车间工作三年，然后在技术部门工作两年，接着就被提拔为分厂领导。 运东钢厂七分厂实际上就是个大车间，不到二百名员工，赵新军在厂长里面排名最后。 尽管南津恒海钢铁有限公司位于乡镇，可是企业性质为合资，并且规模远远超过运东省钢厂七分厂。 赵新军了解到公司情况后，很乐意过来工作，办理了辞职手续。 他来到公司后，迅速发挥作用，结合公司几乎没有研发能力的实际情况，提出购买国有企业专利技术，直接拿过来使用，促进公司快速发展。 周海滨采纳了建议，安排赵新军抓好实施，对李远方高兴地说道： “李书记，招聘人才确实比内部提拔高管高了一个档次，效果那是立竿见影! 必须承认老国有企业确实有底蕴，出来的人才水平就是高，特别在技术管理方面，外行看起来僵化教条，内行却能看到扎实功底。” 李远方笑着说道：“周总看到引进高管的好处，以后还要尝试引进中层管理人员。 另外，公司管理理层研究一下，在公司设立员工职级制度，根据工龄、技术水平及业绩等晋级，从而激发普通员工积极性。” 周海滨立刻表示同意：“李书记这个主意很好，在全公司创造了竞争氛围，每名员工都能够看到晋级和加薪希望。” 第123章 暴利行业 恒海钢铁新管理团队成立后，三名新高管迅速进入角色，工作热情高涨，分管工作抓得有声有色。 周海滨管理压力大大减轻，能够抽出时间走访客户，协调各方面关系。 公司事业蒸蒸日上，成为石门山镇外商投资企业典范。 石门山集团合资企业加工出口水产品，主要业务是向南韩出口冷冻小黄花鱼，向霓虹出口速冻生食赤贝、鸟贝等产品，新开发冷冻鲐鱼片，实现从出口原料到初级制成品转变。 石门山镇五家外商独资企业运转良好，主要业务是加工贸易，几乎每天都有集装箱运输车进出石门山镇，显示该镇外向型经济发展形势大好。 外商投资服务中心度过繁忙阶段，近期主要为新设立的一家南韩独资企业跑手续。 工作人员有了以前办理业务经验，轻车熟路，用不着李远方操心。 这些外商投资企业来了重要客人，或者是海关、商检等执法机关干部来办理业务，都要邀请李远方过来作陪。 其他镇村企业有重要事情，也经常邀请李远方参加。 石门山集团下属船队订购四艘渔船下水，试航合格，在南津县造船厂举行交船仪式，李远方也参加了这个活动。 仪式结束后，四艘渔船披红挂彩，马上出海打渔作业。 这时，近海渔业资源比较丰富，正好赶上秋刀鱼、大鲅鱼肥美季节，渔船出海经常能满载而归。 石门山集团渔船出海正当其时，孟广发咧开大嘴笑，仿佛看到渔船返回时鱼虾满舱景象。 渔港码头酒店已经开业，主要用来招待石门山集团客人，也对外营业。 因其主打海鲜特色，广受欢迎，餐间都要预定。 为防止影响渔港码头作业，石门山集团建起一道围墙，把酒店与渔港码头隔离开来。 在酒店后边建造一座桥，作为出入码头通道。 中午，孟广发在酒店最大雅座间摆下酒席，宴请南津县造船厂三位负责人。 请李远方主陪，他坐在对面，楚培胜坐在大客位置。 因为石门山集团今天结清了船款，把一千多万元现金打到船厂账户上，楚培胜兴致特别高，主副陪说酒，都很痛快地干杯。 他喝多酒的缘故，打开话匣子，喋喋不休地说道： “近期，订造渔船客户特别多，船厂生产计划都要排到明年。还是孟总有眼光，下手早，赶上了渔业生产好形势。” 孟广发取笑道：“我老孟天生是忙碌的命，那像楚厂长运气这么好，坐在厂子里数钱就行了。” 楚培胜摇头道：“造船与别的行业不同，订单越多，投入的建造资金越多，船厂就越缺钱，我们都快揭不开锅了。 幸好孟总付这笔钱，解决船厂燃眉之急。” 李远方疑惑道：“楚厂长，订船至少需要预付20%船款，订单是错开安排生产，船厂流动性不至于如此紧张？ 楚培胜生气地说道：“他妈的椒山渔业公司不讲信用，本来订购两艘冷藏运输船，我们把船造好了，他们却弃船。” “难道船质量达不到要求吗？”李远方问道。 “船检局派来验船师检验合格，并且船东派人驻厂监造，船质量绝对没有问题。”楚培胜摇头道。 “你们白白得到20%预付款，把这两艘冷藏运输船另外卖掉，不就赚了吗？”孟广发问道。 “孟总应该明白，现在海上渔业形势好，捕捞渔船供不应求，冷藏运输船销路非常不好。”楚培胜解释道。 李远方想起记忆里的故事，米国西部淘金时代，人们蜂拥而来淘金。 有人却另辟蹊径，开起饭店、商店，供淘金者消费，结果挣钱比淘金者还多。 他脑中灵光一闪，既然人们争着到海上捕鱼，那就买下两艘冷藏运输船，在海上低价收购鲜鱼，运回来不愁销售。 他继续搜索记忆，越想越兴奋，想起霓虹虾关鱼市，在九十年代末期，冰鲜鱼货价格很高。 以冰鲜大鲅鱼为例，海上收购价每公斤50元钱，到了霓虹，能够卖到每公斤100多元钱。 “暴利！绝对暴利！ 李远方压住心头狂喜，问道：“楚厂长，我可以帮助船厂介绍客户，不知道这两艘冷藏运输船卖多少钱？” “为了尽快回笼资金，我就赔钱卖掉。原来定价七百万元，现在六百万元就卖。”楚培胜叹气道。 “楚厂长给个底价，我可以保证成交。”李远方认真地说道。 “两艘船五百万元，再降我们就赔不起了。”楚培胜坚持道。 “成交！”李远方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李书记，现在冷藏运输船行情很不好。”孟广发忍不住提醒道。 楚培胜着急道：“我说孟总，你别来捣乱好不好？李书记好不容易帮我们卖掉船，你却想把这件事搅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伸出手，与李远方击了一下手掌。 “明天货款就会打到船厂账户，有人过来接船。”李远方微笑道。 “李书记简直是雪中送炭，帮助船厂解决大难题！” 楚培胜感谢道，频频举杯敬酒，喝得大醉。 李远方还有事情要做，别人喝白酒，他喝啤酒，三杯对一杯，没有喝过量。酒宴结束后，回到镇机关大楼休息。 半小时后，他起来喝了一杯茶水，听取杨建章汇报外商投资服务中心工作，掌握了基本情况，接着到张叔杰办公室汇报。 尽管这项工作成绩相当出色，成为全县典型，张叔杰很少表扬，反而经常批评不足之处。 “石门山镇外资企业数量多，对外号称‘外资镇’，可是不能因此骄傲自满。 你要有忧患意识，清醒地看到引进外资金额较低，基本小打小闹，没有轰动性大项目，没有形成压倒性优势。 吴键书记很重视引进外资，提出要引进大项目、好项目，实现外向型经济跳跃式发展。 一旦有乡镇引进上亿元外资，我们镇立刻会被比下去。因此决不能掉以轻心，引进外资工作还要加把劲！” “书记，引进大项目需要协调征地等事项，还要建设水电等配套设施。石门山镇没有通上自来水，各个单位自建水塔。 另外，供电系统没有建立大型配电站，工厂负荷难以承受，当务之急是做好配套服务，完善基础设施。” “这些都不是大问题，以后会得到解决。你还是要加大引进外资力度，争取引进更多外商来投资。” …… 李远方耐着性子听完，让党政办公室派车送到恒海钢铁，然后自己开车回到南津县城，先到佳丽时装。 他与朴正植聊了聊公司经营等情况，接着与韩剑涛谈话，让其交接好工作，准备到新岗位上任。 一个小时后，他开车来到恒家超市。 百货公司标识看不到了，整个大楼被恒家超市租下，恒佳商场并入恒家超市。 他进入五楼会议室，高管已经提前到来。 王瑾瑜汇报恒家超市运营情况，谈了发展规划。 “李总，恒家超市用四个多月时间，在南津县完成了初步布局，在城区开了六家门店，在埠口镇开了两家门店。 每个营业场所都是顾客盈门，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稳稳占据南津县零售业老大位置。在巩固南津县市场的基础上，我们应该走出去，开拓镇东市场。 镇东市已经出现了两家超市，供销社和商业系统各办一家。现在进入镇东市场，可以趁他们立足未稳，取得竞争优势。” 杨秋莹补充道：“镇东市是地级市，市区消费能力是南津县城五倍以上，以恒家超市目前实力，完全可以在镇东市打开局面。 至于投资资金，可以参照同行业方式。用自有资金租超市门店和装修，销售商品采取滚动结算，每名供应商都要压一批货款。 另外，超市大力推销购物票、购物卡，提前收取现金，相当于取得无息贷款，将来用商品偿还。顾客丢失，就变成超市纯利润。” 她说完，热切地看着李远方，希望能给出肯定答复。 第124章 扩张 “现在还不行！” 李远方摇了摇头，面对高管疑惑的目光，严肃地说： “基础不牢，地动山摇。恒家超市发展太快了，需要稳一稳，积足了劲，然后再次发起冲锋。” 杨秋莹不甘心地说道：“李总，我们可以先在镇东市设立一家门店，经营得不错，再增加数量。 等条件成熟了，再投资建设大型超市。” 王瑾瑜反对道：“镇东市两家超市规模比较大，恒家超市建个小门店，如同个体商店一般，开始就被他们压制，以后很难有翻身机会。 进军镇东市，必须起点要高，开始就要建设大型超市，先声夺人，开业就能吸引顾客。” 李远方微笑道：“王总在沪市做过超市高管，境界就是高。镇东市是地级市，民众收入水平较高。 与南韩山川港通航两年多，大量南韩人来到镇东市工作生活，以后会越来越多。这个群体收入高，追求高质量消费。 恒家超市进入镇东市，给消费者第一印象很重要，只有档次高、商品丰富、服务周全，才能从开始阶段就吸引高端消费人群，坚持下去，对顾客产生黏性，成为购物固定选择。” 王瑾瑜赞赏道：“李总的提议正是国外大型超市做法，恒家超市进军镇东市也要如此，建设高档大型购物中心在，楼顶和地下室建设停车场。 除了商品自选卖场，还要有儿童娱乐等设施，以及各类餐饮小吃，再把肯德基之类快餐引进过来，为消费者提供购物、娱乐、餐饮一条龙服务。” 杨秋莹提醒道：“镇东市没有这种结构楼房，即使从现在开始建设，最快也要明年八月份投入使用，影响我们开发镇东市场。” 王瑾瑜建议道：“李总，我们现在就着手拿地，再以土地抵押贷款，开始建设购物中心地面建筑。” “建设购物中心需要多少资金？”李远方问道。 “至少一亿元，这还不算货款。只要把购物中心建设起来，靠恒家超市信誉，可以拖延供应商货款，滚动结算，解决超市资金流动性问题。”王瑾瑜谨慎地说道。 在恒家超市成立之初，李远方已经定下目标，要把总部设在镇东市。 他考虑房地产行业还没有起步，打算在繁华地段拿地，将来土地价格会暴涨。 他重生到这个时空，尽管挣了不少钱，可是投资多个领域，感觉钱还是不够用。只能根据轻重缓急，有所侧重。 两家合资企业利润比较可观，建立了现代企业制度，除了年终分红，平常不能随便转移资金。 恒佳商行是他自己的企业，有稳定的收入，却是杯水车薪，解决不了需求。 他已经决定购买两艘冷藏运输船，尽管没有签订合同，人无信不立，答应的事情就要落实。 更何况，他看好海上收鲜业务，必须尽快开展，明天就要把款打到船厂账户。 他算来算去，只能从恒家超市调取流动资金，可是势必影响到超市流动性，要冒着很大的风险。 供应商若是知道内幕，都要求结算货款，如同银行挤兑，超市很快就会破产倒闭。 “王总能调出多少现金？”李远方问道。 “最多一千万元，再多了就运转不动。”王瑾瑜答道。 “公司要保证账上始终有这笔款，随时可以调出，十一月中旬打到我银行卡上，明年二月份投资资金到位，恒家超市在镇东市建设购物中心。”李远方坚定地说道。 “这么短时间就能将一千万元翻十倍？太神奇了！”王瑾瑜瞪大眼睛，觉得不可思议。 “李总总能创造奇迹！”杨秋莹崇拜道。 “现在，我们有两件重要事情要做，一是准备元旦前促销，开展‘买一百送一百’宣传活动； 二是派人到镇东市考察，寻找合适地块建设购物中心，先买下土地使用权。” 李远方布置完工作后，王瑾瑜、杨秋莹离开，苏若萱推门走了进来。 她乌黑长发烫成大波浪，随意披在肩头，国泰民安脸白里透红，眼波流转，笑意盈盈。 李远方快步迎上前，握住她温暖细腻的手，微笑着说道： “若萱，匆匆赶过来，辛苦了，快快坐下，我们商量成立新公司。” 苏若萱开玩笑道：“既然体谅我，那就来个大大拥抱，以体现紧密合作。” 李远方赶紧转移话题：“时间比较紧，要赶快办理合资企业设立手续，名称为南津恒远水产有限公司，注册资本为2000万元，中方占70%，外方占百分之30%。若萱代表外方投资，担任公司董事长。 公司地点选在埠口镇，那里有一家经营不善的村办冷藏厂，位置看似偏僻，将来会成为一个好地方。 公司除了有海上捕捞及收购业务，还有水产品生产加工及贸易，成立之初，需要有闯劲的主要负责人。 我选定韩剑涛担任总经理，你觉得怎么样？” “人家对你百依百顺，全都无条件同意。” 苏若萱飞了一个媚眼，紧靠李远方坐下。 “远方，你对我可真够放心，又送给我600万元股份，还让我担任公司董事长，难道就不怕我把你踢走，独吞财产吗？” “若萱，我们合作两年多时间，在贸易和经营企业方面取得很大成功，彼此信任，可以说是最好经商合作伙伴。” “远方，我们连情人都不是，能有那么信任吗？” “若萱，难道我们之间不能有真正友谊吗？” “笑话！年轻男女之间除了情人，不可能有真正友谊。不过，我不介意成为你的情人，只是有点委屈你这个童男子。” “咳！若萱，我们还是谈正事要紧。” 李远方掏出手机，拨打电话：“俊杰，到会议室。” 财务部经理程俊杰很快走了进来，第一次见到妩媚的苏若萱，看到她紧紧靠着李远方，赶紧移开目光。 他毕业于运东省财政学院，分配到南津县水产供销集团公司，三年的时间就成为公司主管会计，可是财务科有一正两副负责人，他没有机会得到提职。 恒家超市筹备之时，有人推荐了他。 李远方与他交谈一个多小时，深为满意，决定让他担任财务部经理。 他迅速适应超市这种新业态，运用先进的借贷记账法记录财务数据变化，并且对国家税法研究很深，合理地避税，赢得超市高管们赞扬。 “李总好！” 李远方手指对面椅子，微笑着说道：“俊杰，不用客气，坐下！” 程俊杰半个屁股坐在椅子边上，上身挺得笔直，目视着李远方下巴，恭敬地倾听。 他是从书本上学来的，看着领导眼睛，心里会发慌，不看显得没有礼貌，看下巴就可以镇定自若。 李远方询问超市业务运行数据，他全部能够立刻回答出来。 对于财务部工作人员，不是泛泛而谈，结合事例，说出每人特点。 “很好！俊杰不但财务管理做得好，还带出一支战斗力强的团队。”李远方夸奖道。 “谢谢李总高度评价！主要是财务部配备人员素质比较高，大家团结协作，共同把工作干好。”程俊杰客气道。 “在企业管理中，部门负责人起着关键指引作用，既要把握方向，带头做业务，还要处理棘手事务。领导能力水平高，就能带动下属能力强。俊杰表现很好，值得提升到高层管理岗位。”李远方点头道。 程俊杰心跳加快，心想：“难道要提拔我担任恒家超市副总经理。” 恒家超市生意兴隆，呈现出欣欣向荣景象，发展前景可期。 将来进军镇东市后，会成为相当有影响力的大企业。 正所谓水涨船高，超市高管薪资和社会地位也会提高。 李远方似乎看透他所想，微笑着说道： “我打算新成立一家合资企业，南津恒远水产有限公司，你担任副总经理。” 程俊杰脸色马上变白，舍不得离开蒸蒸日上的恒家超市，到一个新企业开始创业。 并且，他非常了解水产行业，工厂车间充满着鱼腥味，工作环境不如超市。 “俊杰有意见吗？”李远方问道。 第125章 飞地 程俊杰来不及细想，他的老家在石门山镇，父亲对他说过，跟着李远方干，肯定会有出息。 “李总，我愿意！”他坚定地说道。 “公司创业阶段艰苦，发展发展前景光明，未来规模甚至可能超过恒家超市。 这位是公司董事长苏若萱女士，也是外方投资者。” 李远方介绍完，打电话让韩剑涛进入会议室，讲了恒远水产发展规划，商议办理公司设立等事宜。 次日，李远方陪恒远水产高管来到埠口镇，拜访镇党委书记，提出成立中外合资企业之事，得到镇党委书记热烈欢迎，并且指派副镇长邱传良协调，希望公司尽快成立运行。 恒远水产要购买一家村办冷藏厂，位于埠口镇东北方向，西边是荒凉的龙港。 龙港不是海港，是一处海汊，形如巨龙，出口宽度不到一百米，修了一座桥，连通的公路将龙港与金沙滩分开。 龙港周围是大片滩涂湿地，遍布芦苇荡，面积达到两万多平方米。 中间有个大水潭，东边有两个村，村名为上潭、下潭，上潭村大多数村民姓商，下潭村大部分村民姓夏。 冷藏厂是下潭村所建，库容量只有60吨，占地却接近100亩。 西边紧靠一湾大水潭，北边、南边是芦苇荡，四周建有围墙，东边开了大门。 在埠口镇政府副镇长邱传良、下潭村党支部书记的陪同下，李远方一行走到冷藏厂门口。 除了李远方清楚来龙去脉，公司高管面对水沟一脸茫然。 “开门！” 党支部书记放开嗓门大喊，一位六十多岁老人慢腾腾走出来，打开生锈的铁门，扛出两根木板架在水沟上。 “远方，你怎么给公司找了这么个破地方？” 苏若萱小心翼翼走过木板，进入厂门，看到破败的厂区，脸上露出不悦。 党支部书记担心他们看不中冷藏厂，急忙解释道： “龙港形状象一条大龙，冷藏厂位于龙肩处，这里可是风水宝地。 传说东海龙太子从金沙滩爬上岸，觉得这里是宝地，就躺在地上睡觉，在地上压出深沟，海水进来后，形成龙港。” “既然是宝地，冷藏厂怎么不挣钱？”苏若萱反唇相讥道。 “冷藏厂连道路都没有，根本就办不下去。” 韩剑涛为了压价说道，他见到李远方太多的奇迹，认为可以轻松解决道路问题。 “这个问题好解决，可以请镇领导出面协调，把沟填满土就可以。”党支部书记满脸带笑说道。 苏若萱好奇地问道：“怎么填沟还要找镇领导协调？” “唉！一时说不清，先去看冷藏厂车间和冷库。”党支部书记岔开话题。 参观后，程俊杰评价道：“冷库面积太小，制冷设备落后，维护保养得太差，接近报废状态。” 党支部书记辩解道：“这个冷藏厂设备确实不咋地，优势是地理位置好，可以向周围芦苇地填土，不断扩大面积，企业有很大发展空间。即使不算厂房设备，要100万元真心不多。” 李远方暗自点头，他要买这家冷藏厂，就是看中旁边两万多亩湿地，未来有广阔发展空间。 程俊杰飞快计算成本，直接反驳道：“把芦苇荡填成厂房用地，还不如直接买块地便宜。” 邱传良急忙打圆场：“各位不要争了，一切都可以通过谈判解决。” 党支部书记顺着他的话说道：“邱镇长说得对，这件事好商量。大家都看了冷藏厂，到村党支部办公室坐坐，咱们喝着茶再谈。” 苏若萱气势夺人地说道：“有什么好谈的？我们重新找厂房，或者直接买块地，自己建设厂房。” 党支部书记顿时感到尴尬，对这位漂亮女人有高山仰止感觉，不仅是来自大城市熏陶的气质，还有在大公司养成的气势，举手投足者显示出来的风采，令他感到自惭形秽。 “既然夏书记邀请，苏董事长过去坐坐也未尚不可。”李远方轻轻咳嗽一声。 “李书记发话了，我们就到村党支部办公室，中午一起吃顿饭。老夏，你能不能安排好？村里有困难，就由镇政府来安排。”邱传良故意说道。 能够留下客人，党支部书记脸上露出笑容，用手拍着胸脯，笑着说道： “邱镇长尽管放心，俺老夏要把压箱底好货拿出来，招待尊贵客人。” 邱传良嘱咐道：“苏董事长代表国外投资方，对饮食卫生要求高，你把餐间卫生收拾好。” “好嘞！”党支部书记高兴地答应，对随行一名村干部低声交待，让他先回村准备。 参观完冷藏厂后，党支部书记陪同客人来到村党支部办公室。 这是一座四合院，在三年前建成。 正北是六间砖瓦房，西侧是一排仓库，东侧是一排厕所，男女分开，上面写着字。 正房中间是会客室，室内墙上刷着白色涂料，地面铺着水磨石，放了一圈胶合板做成长条椅子和茶几，外观有点陈旧，用布擦抺得干干净净。 屋里烟味较重，不抽烟的人感觉有些不适。 众人坐下后，进来一名妇女，为每人倒上茶水，用得是新茶杯。 党支部书记掏出香烟，除了苏若萱，其他人都开始抽烟，屋里顿时烟气弥漫。 苏若萱皱起眉头，李远方起身打开北边窗户，与门形成空气对流，吹走了烟气。 待众人抽完烟后，党支部书记关好门窗，找来村长、会计，商谈买卖冷藏厂。 双方唇枪舌剑，争执得很是激烈。 李远方并不参与，由邱传良陪坐在旁边喝茶。 三杯茶水下肚，他坐不住了，走出房间，走入东侧男厕所内。 这里是水泥蹲坑，用水冲刷过，臭味不是特别明显。 看来党支部书记也是下了一番功夫，知道城市人讲卫生，安排人冲洗厕所。 这样的厕所在农村还是好的，很多家庭简单挖个坑、围个墙，根本就不能遮风挡雨，也不用水冲洗。 农村厕所祖祖辈辈都是如此，改革开放后有了改观，可是较长时间只是加个围墙和顶，用水泥硬化地面，鲜见陶瓷马桶。 外商极其不习惯，传说有的外商上厕所，需要打出租车到宾馆。 李远方从厕所出来后，习惯性地找水洗手。 院子正中打了一眼井，建了一座水塔，用水泵把水抽到顶端水池里，利用高差产生压力，通过铺设管道送水。 在厨房外面安装了水龙头，下方用水泥做了水池。 两个中年妇女坐在小板凳上，在水池边清洗食材。 李远方走过去洗完手，与妇女聊天，询问村里情况。 由于拉家常很接地气，两位妇女很快打开话匣子。 李远方把话题引到冷藏厂，她们说起上潭、下潭两村争端。 冷藏厂这块地是飞地，连同边缘的湿地属于下潭村地界，到这个地方只能经过上潭村。 由于下潭村耕地较少，选择在这块飞地建设冷藏厂。 冷藏厂运转后，运送渔货车辆要穿过上潭村。 初期相安无事，随着车辆增多，村民们议论冷藏厂效益好。 村干部由羡慕产生嫉妒，再加上车辆轧死村民鸡猫事情时有发生，两村矛盾日益加剧，多次发生冲突。 埠口镇政府出面调解，上潭村干部坚持索要过村费，下潭村干部坚决不退让。 上潭村干部发动村民，在村西掘了一条沟，把水引进来，冷藏厂变成一座孤岛。 下潭村干部组织村民把沟填满土，前脚走了，上潭村后脚就来掘沟，如此反复，还引发了几场械斗。 再加上收购渔货受阻，下潭村干部失去耐心，干脆关闭冷藏厂。 李远方好奇地问道：“冷藏厂这块地位于上潭村，怎么却变成下潭村飞地？” 矮个妇女回答道：“这块地方在解放前是一座小岛，属于上潭村一个地主所有，在岛上建设一个小农庄，传给嫁给下潭村的女儿。 解放后，下潭村没收地主财产，把这个小岛并入村集体，并且把与上潭村连接的湿地填成陆地，在上面耕种粮食，上潭村没有找麻烦。 只是下潭村开办冷藏厂挣钱，上潭村眼红才来争，翻出陈年旧账，目的是想从冷藏厂分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