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安放》 第1章 无处安放 终于,车子停在自家楼下回到家里后,所有的安静便被打破了! “老公,这些天你去哪里了?” 露凌看到何之洲回来像孩子一样的开心,帮他接过行李说道。 “老公,我错了!我不该惹你生气的,我离不开你,真的!还有儿子,他也离不开你!” 露凌哀求着他几乎哭了出来。 “傻瓜,我这不是回来了嘛!这么大的姑娘了还说哭就哭!” 何之洲像哄孩子一样的给露凌擦着不争气的眼泪,然后看了看儿子说道。 “凌凌,你们吃饭了没?” 母亲努力的使自己平静下来问道, “吃饭?吃什么饭?天刚刚亮还来不及呢!” 露凌说道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又说道 “你们自己煮东西吃,我送儿子去幼儿园!” 说完就往门外走去。 “今天星期六,你忘了?不用去幼儿园的” 何之洲说道 “哦!” 露凌退回了客厅,一下子茫然的坐在沙发上看着众人,她突然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 “你们都盯着我看什么?我的脸上有你们需要的东西?” 说完又笑了起来,笑得全身颤抖、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这不是好几天没有见到你了嘛!我肯定要多看看我老婆,你们是我的大宝贝和小宝贝嘛” 何之洲从脸上挤出一丝笑眼里却闪着泪水。这些年他撒谎的功夫越来越好了,撒个谎信手拈来而且脸不红心不跳的淡然!十八年前的他是非常耻于说谎的,那时候他像一块轮廓分明的石头,是那么的倔强和固执!现在的他连鹅卵石都算不上,最起码鹅卵石还是坚硬的。之所以变得圆滑完全是保护自己。而他却像火山口的石头,最终的结果只有被催毁。 “好了,你们先回去吧!这里的事我能够处理!” 何之洲抹了眼角的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母亲顿时泪如雨下用手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来,嫂子连忙过来将母亲搀扶出了屋子。当房门关上的一瞬间传来了母亲压抑已久的哭声……何之洲也坐下,搂着不到七岁的儿子。仍旧天真活泼的看着动画片的儿子并没有受到这种气氛的影响,这使得他有了些欣慰!他轻轻的对儿子说 “这些天你乖不乖?有没有让妈妈不高兴?” 顾着看动画片的儿子不耐烦的敷衍道: “没有,肯定没有!” “妈妈这些天有没有哭?” 何之洲问到,儿子扑闪着大眼睛看了他一眼,惊奇的问到 “你怎么知道的?不过不是我让妈妈生气的!” “因为我们是一家人!有一种东西叫做心心相依,所以我能感受得到妈妈的不开心,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说完他轻抚着儿子的小脑袋瓜,心里对儿子充满了愧疚。他觉得自己是不应该有小孩的,因为自己给不了孩子想要的生活,即便是维持一个正常的家庭也难以为继!同他自己一样,这个家庭也如同在火山口一样的随时都可能崩溃。 “妈妈说她不是一个有用的人!不能给爸爸分担生活的压力。”儿子说道 “那你是怎么安慰妈妈的?”何之洲问道。 “我说妈妈很有用的,妈妈照顾好了我和爸爸的生活就是有用的人。”儿子答道。 儿子还算是听话的,尽管也有很多小孩子都有的缺点,比如自私。这可能是因为他作为父亲在孩子成长过程中缺位造成的吧。 “你们两个在叽叽咕咕的说些什么?”这时露凌突然站起来对他们吼起来,儿子被吓到了傻傻的待坐着。 “我就是跟儿子随便说说而已!你这是怎么了?” “我让你胡说、让你说别人坏话!”露凌突然伸手就给了儿子一个巴掌。何之洲一下子把儿子护着怀里,打不了儿子的露凌往何之洲的脸上猛扇了几个巴掌。 何之洲来不及反应,本能的抱着儿子躲进了卧室里。露凌对何之洲是构不成威胁的,虽然何之洲不过一米六多一点但对于不到一米五的露凌还是有优势的。但是他要保护儿子!儿子还小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另外也不能让儿子看到他妈妈的这个样子……! “爸爸,扬扬很乖的!妈妈为什么打我?”儿子委屈的哭着问道。 “我知道扬扬最乖!是爸爸不好,爸爸对不起你……!” 瞬间,何之洲崩溃了。他搂着儿子痛哭流涕,积累了多年的委屈和不堪一下子爆发了!他像一头受了伤的野兽哀嚎般的痛哭。 “爸爸,我没有怪你!” 倒是儿子拿着纸巾给他擦了眼泪安慰起他来。他反而更紧的抱住儿子哭着说, “扬扬,爸爸对不起你!爸爸没有能力给你一个完整的家,你的将来注定了要比其他的小朋友艰辛……” 儿子并不懂他说的这些,毕竟是不到七岁的孩子。不过不懂也好,懂得越少痛苦便不会那么多!何之洲慢慢的恢复了理智,不能这样了,不能让儿子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这样或许会让儿子没有安全感。他擦干眼泪平静的对儿子说: “扬扬,妈妈生病了。妈妈打了你是因为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妈妈是爱我们的,所以你要原谅她,不要怪她……” “我知道了!我也爱妈妈,她什么时候才会好?”儿子懂事的问道。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外面的露凌可能也努力的想使自己平静。最终还是没有成功,她把家里的相框砸了,把所有有何之洲的照片都撕了扔在地上用脚猛踩!拼命的发泄着不满…… 她好像想起了何之洲还在屋里,猛的把门踹开,披头散发的哭闹着撕扯着何之洲原本不多的头发。何之洲顾不上自己,用手捂着被吓得大哭的儿子的眼睛,拼了命的夺门而出,从外面将屋子反锁起来。 “妈妈怎么了?”儿子哭着问道。 “扬扬乖!妈妈会好的!让她发泄了就会好的。我送你去奶奶家,在那里你要听话!” 何之洲把儿子送到母亲那里后,回来的路仿佛很艰难。走着走着禁不住放声痛哭,他躲在街心花园的一个角落里,用手机不断的循环着《一生所爱》,每一次他都哭得抽搐起来,以至于想抽烟来平复心情手都颤抖得难以点燃香烟…… 无处安放 二 这些年来露凌的病断断续续的发了五六次,每一次何之洲都以为自己可以坦然的面对。但是相反,每一次都是撕心裂肺的痛,像是一个伤口被人反复的用刀子捅了一样,而且是这个伤口在即将愈合的时候在原来的位置再捅上一刀。 一阵风吹过,何之洲平静了些,他拿起手机在通讯录翻出来一个号码拨了过去,里面传来一个女人柔美而激动的声音 “何之洲?是你吗?你还好吗?” “我不好,我很难过!” 何之洲禁不住又痛哭起来。 “我现在很不好……想死没有勇气、活下去没有希望……” 他稍微平复一下心情说! “你现在在哪里?这些年你都坚持下来了,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挺过去的,我现在就过来找你。快给我发个定位” 女孩显然很了解何之洲的现在和过去,也对他有着超越一般朋友关心。 “原谅我在这种时候给你打电话!但是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一团乱麻……” “我知道!我懂!是不是你老婆的病又犯了?你要坚持住,我这就过来” 女孩也有些着急,在电话里安抚着何之洲。然后匆匆的下楼开车往何之洲发给她的定位驶去!女孩心情很复杂,有些心疼、也有些对未来憧憬向往的愉悦…… 也许这些年的等待终有回报的一天。这样的想法可能有些混账,但是人都是自私的,尤其是爱一个人的时候。这些年来她一直默默的爱着何之洲,何之洲对她也是有感觉的。只是出于道德和责任他一直不敢接受这份感情。女孩也没有过分的要求,这些年来一直默默的付出,从初懂人事的邻家小妹到现在落落大方的职场精英。这些年她所有的付出都有了应有的回报,但是对于何之洲的感情除外! 在思绪乱飞的遐想中汽车跟随着导航到了定位的地方!她远远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颓废的坐在街心花园的椅子上,手指间的烟头一明一暗…… 她走近了一看,地下有了好多的烟头,空气里的烟草味道已经很浓了。她的眼泪掉了下来,是心疼还是被香烟熏的她一时也分不清楚,或许心疼要多一些吧,因为一个男人尤其是自己爱的男人颓废成这样任何人都会心疼的。 她轻轻的坐在何之洲的身旁,给他递了一瓶水。何之洲抬起头用哭红了的眼睛看着她感激的说: “谢谢!幸好还有你。露露,我现在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我是钱多多不是办法多多!” 女孩叫钱露露,钱多多是何之洲给她的昵称,这个时候的这个小幽默或许可以轻松一下气氛,何之洲听了无奈的苦笑了一下。 “该怎么办是你自己的问题,我能做的就是帮你去做我能办得到的事。” 钱露露心里凄苦,有些被当成备胎的感觉!但是是她自己求着做备胎的又能怪谁呢!因为她还在相信爱情的年龄。 无处安放 三 她现在这个样子是以前没有的,最起码她以前是不会打小孩的,但是刚才对儿子动手了。以后我都不敢让她带孩子了。” 何之洲说的以前是露凌两次发病中间的平稳期!露凌的这个病让他和她还有钱露露备受煎熬。何之洲在这样的过程中几近崩溃,幸好有钱露露给他支撑和帮助。他曾经也想过离婚,但是和露凌十几年的感情是难以割舍的。其实露凌在平稳期的时候对他和儿子的照顾是无微不至的,如果露凌没有这样的病,他们的生活一定是幸福的。 对于钱露露,何之洲的愧疚是很深的,他知道钱露露对他的感情是从一见钟情开始的!在那段对于所有的一切几近失望的时间里。钱露露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使得他苍白昏暗的生活有了一抹姹紫嫣红的靓色。 因为有钱露露的存在,这些年在受伤的时候有了一个固定的避风港!她有着与年龄不符的稳重和温情,在何之洲受伤的时候她总能够给他带来一份恰到好处的慰藉。 钱露露慢慢的懂得了男人永远都是长不大孩子,受伤的男人更是如此,哪怕是这个男人比你年长几岁!所以男人恋母就不难理解了;而女人天生的母性是男人的最佳疗伤良方,所以女人因此而美丽、伟大,同样也可能因此而疲惫和伤痕累累…… 何之洲沉默了一会,掏出烟来准备点上一支。钱露露一把夺了过来扔在地上。 “你叫我过来就是看你这样的沉沦?我说过你的事你自己决定,我只能够帮你去做我能办得到的事!” 钱露露有些生气的说道,她知道有时候过多的温情的抚慰会让一个人沉沦,恰到好处的严厉可以唤回他的责任。 “我听说有一种属于民政系统的康复中心,那里可以治疗和托管露凌这样的病人。” 原来何之洲是有自己的想法的,只是这个想法自己难以决定。因为这个想法关系到露凌的一辈子。 “你说的是长期托管?” 钱露露对于他的这个想法有些吃惊和激动。 “是的!如果可以的话长期托管!我再也没有精力和时间耗下去了!” 听到这钱露露眼睛湿了,她想当然的以为自己等到了属于自己的归属。她可以给这些年的情感做一个完美的交代了。 “你决定好了吗?这个办法虽然有些残忍但也是一种可行的选择。我想她的家人能够理解的。” 钱露露对何之洲的决定表示了赞同。这些年来她目睹了何之洲的艰辛和不堪,看到何之洲一次次的在痛苦中挣扎她的心也随着他的挣扎而挣扎。有几次她试着离开他可是身体远离了心却还在他的那里。 她想着何之洲没有她会怎么办?会不会一直沉沦下去,会不会做傻事?慢慢的何之洲成了她唯一的牵挂。 “如果我这样做了她的余生和在监牢里一样了,这样做对她太不公平了。她才三十几岁……!” 何之洲说到这里又哽咽起来。这个想法他在露凌上次犯病的时候就想到了,毕竟是十几年的感情,他于心不忍。他祈求着奇迹的出现,希望那是最后一次…… “有些决定是必须要做的,像这样一次次的在这个圈子里转,把希望放在几乎不可能的奇迹上是很不理智的!奇迹如果有早就出现了……” 见到何之洲仍旧难以抉择,钱露露有些怒其不争,加重了语气说道。 何之洲痛苦的抱着头无助的蹲在地上抽泣着。钱露露心疼了,不忍心再逼他做决定,把他拉起来将他拥入怀中。 何之洲最初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受了钱露露的拥抱。这一拥抱让他的心有了最终的抉择!与其一次次的煎熬那就和这煎熬做个了断吧! 何之洲轻轻拍拍钱露露的后背说道: “我知道怎么做了!我现在回去看看。” 钱露露把何之洲送到家,她没有跟他上去。露凌本来就是疑心病很重的人再加上现在犯病了,如果钱露露和何之洲一同出现肯定会使局面更加复杂。于是她在车里默默的守着。 何之洲走到家门口,轻轻的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的听家里的情况。还好屋子里还算正常,只是不时的传来露凌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 他掏出钥匙开门,门开的一瞬间露凌像受到惊吓的老鼠一般躲了起来。看到进了屋的何之洲她缩在墙角瑟瑟发抖,眼睛里全是如末日般的绝望和惊恐…… 何之洲心痛的走到她的身边轻轻的抚摸着她凌乱的长发,露凌并没有感觉到安全反而如触电般的颤抖着、怯生生的哀求着说: “你要干嘛?看在我们夫妻一场求求你了,放过我好不好!” 说完将身体紧紧的蜷缩在一起,像极了濒死的猫猫狗狗。 何之洲无法解释,因为解释没有任何的作用。他看到屋子里一片狼藉,杯子的碎片和他们的合影的碎片像雪花一样的铺在地面上。餐桌上一只碗里的米饭拌着老干妈,何之洲摸了一下碗感觉到饭是冷的。 何之洲系上围裙敲了鸡蛋给露凌炒了一个蛋炒饭,他轻轻的把露凌拉起来坐在餐桌旁边: “我炒的,你尝尝味道怎么样?你看看都饿瘦了!” 为了使气氛轻松些何之洲打趣着说。露凌看了看碗里的饭又看了看何之洲,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何之洲看懂了她的眼神,端过碗吃了两口假装云淡风轻的说 “你不吃那我就吃了?反正我也饿了!” 然后作出要把饭吃完的样子。露凌放松了些警惕,仍旧怯生生的端过碗不放心的吃着,像猫一样的先闻闻再一小口一小口吃着……。 虽然这样的场景经历了好多次,但是这次同样的场景仍旧让何之洲心如刀割。他走到阳台上看着万家灯火默默的流泪。以往的种种浮现在眼前,关于露凌的好、他和露凌在一起的好时光像电影胶片一样的一幕幕从记忆里出现! 其实何之洲和露凌是很相爱的,在露凌病情稳定的时候她对他是不可挑剔的,对他的关心可以说是无微不至的、这样的时光虽然短暂和不连续却也是真真实实的存在的。所以,将露凌送到托管中心他十分的不忍!但是想到今天露凌的行为他又非常的害怕,以往露凌发病的时候是不会打儿子的,这次动手了,还那么的突然。何之洲是不可能随时在家看着的,但是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都会诱发露凌的病。而很多时候都是她和儿子独处…… 何之洲不敢想了,越想越害怕。为了儿子他只有将露凌送到托管中心。确定了主意的他并没有释然,相反悲从心来,一阵秋风吹来他不停的颤抖着,虽然这里的秋天并不冷,但是最冷不过心凉! 这一幕幕在楼下的钱露露看得清清楚楚,她在何之洲上楼后把车挪的了能看到他家阳台的地方。她在车里心却在何之洲的那里,看到何之洲在阳台上落泪她同样也默默的流泪,她想帮他做些什么却又无能为力!她对他的爱更多的是默默的守护和陪伴! 爱一个人有时候像吸毒一样的会上瘾。她对他上瘾了,没有何之洲的消息她寝食难安。可是有何之洲消息的时候却是何之洲最难熬的时候。 何之洲是很少联系她的!并非是何之洲不知道钱露露对他的感情而是何之洲对她的感情不敢有回应!他知道钱露露爱自己,可是自己的生活都这样的狗血了为什么还要拉一个人来垫背呢?钱露露是好女孩,应该有很好的未来。而自己就是一个坑,何之洲不敢把她往这个坑里拉,最好的方式就是不联系。可是在最绝望的时候只有钱露露能理解和帮助他,除此以外他几乎断绝了所有的社交与社会隔离了。 何之洲在阳台上看着万家灯火的温馨,想到自己现在和将来将要面临的未知,心里一阵凄苦。眼神游离间在楼下不远处发现了熟悉的一抹红色。他看到了钱露露红色的车。终于他懂了在自己身后一直有一个人在默默的关心着自己。刹那间他的心里一阵感动和愧疚,愧疚的是这种感动他无以为报。 何之洲转身走进屋子给钱露露发了一条信息 “家里很好,一切正常!谢谢你的关心!回去好好休息。” 他进了屋子,看到露凌坐在地上眼神空洞的自言自语,他心疼的去想把她扶起坐在沙发上。手将要碰的露凌的瞬间,只见露凌一跃而起猛的将何之洲推开自己跑进卧室从里面把门反锁起来。 她这猝不及防的一推让何之洲狠狠的跌在地上,头也磕在了茶几上,他感觉眼前无数的流星划过。脑袋也疼得厉害。他挣扎着想站起来,但是一用力的时候头也晕呼呼的…… 何之洲不再挣扎了,就这样吧!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既然改变不了就只能顺从。反正死不了,如果自己轻易的就能死去早就死掉了。现在已经是谷底了还能差到什么程度?他在心里默默的骂了一句 “去他妈的蛋!”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坦然了些,一阵莫名的倦意袭来,他闭上了眼睛沉沉的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何之洲在母亲的一声声呼喊中睁开眼睛。眼前的母亲老泪纵横,看到儿子醒来激动的说 “你们昨晚怎么了?你怎么坐在地上就睡着了?” 何之洲环顾四周,看到除了母亲没有其他人在便问道 “妈!你怎么来了?凌凌呢?” “儿子,你都这样了还想着别人……她不会有事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怕别人伤害她,自己是不会伤害自己的!” 母亲心疼的搂着何之洲哽咽着说。对于将近四十岁的儿子经历的苦难,何母是同样经历的。这些年来如果没有母亲的感同身受他早就撑不下去了。看着儿子经历这些年的痛苦,作为母亲她能做到的就是给他更多的关爱,让他在受伤后有一个给他安全感的家! 这些年何之洲仅有的一点点安全感来自于母亲和钱露露。在母亲身旁他可以将所有的委屈毫无保留的说出来。说出来之后会感觉到无比的轻松。可是母亲却不轻松!就像一个包袱,你把自己的包袱扔给了别人自然别人也就承担了你的包袱…… 这些年母亲比同龄人苍老的许多,何之洲才猛然间发现母亲为自己承担了太多的压力。渐渐的他跟母亲说得少了,在母亲面前他竭尽所能的装出轻松和云淡风轻的样子! 至于钱露露给他的安全感他也越来越不安了!毕竟自己对于这份情感无以为报,而且钱露露也快三十岁了。自己空耗了人家女孩七八年的岁月,这些慢慢的变成了罪恶感和对自己的厌恶。 母亲扶起何之洲坐在沙发上,又是一个晴好的早晨。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映在何之洲发际线后撤后光秃的头顶上。那头顶上仅有的一些黑发像荒漠里枯黄的野草一样颓废的杂乱生长着,如同何之洲本人一样的疲惫。反倒是那些扎眼的白发一根根精神抖擞的挺立着,在晨光中映出了令人厌恶的光束…… 何之洲和母亲相对无语的坐了一会,貌似平静的心纠结着何去何从, “送医院吧!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 母亲首先开口说道,她以为何之洲纠结的是要不要送医院,看到儿子这样的痛苦她想替儿子做决定! “我准备送凌凌去托管中心,您觉得怎么样?” 他用询问的语气对母亲说道,希望从母亲那里得到认同。 “托管中心?” 母亲对这个机构显然不了解,所以也无法发表意见。 “就是民政局下属的事业单位,专门收治精神病人。那里不需要家属陪护、医药费报销,每个月只需要几百块钱的生活费。而且还可以长期托管!” 何之洲将重点的“长期托管”用加重了的语气说道。 母亲沉默了许久,心里也激烈的斗争了好一会。 “你决定好了?决定了就去做吧!” “行!那我先去联系,这里就先拜托您了!” 得到了母亲的支持他起身先轻轻的开了卧室门。露凌昨晚不知折腾了多久,屋子里同样一片狼藉。她正歪歪斜斜的躺在床上,也许是折腾累了此时此刻正在打着呼噜熟睡着。 何之洲在门口看了一会陪伴自己十几年的妻子,眼神里充满了不舍和无奈!最后他绝决的关上了门头也不回的走开,他怕一回头自己就会推翻自己的决定…… 在楼道里他遇到了上楼的钱露露。钱露露眼睛有些疲倦,显然也是没有睡好或者没有睡。 “你陪我去一趟托管中心 无处安放 四 “你陪我去一趟托管中心,好不好?” 他对她说道,钱露露眼神里流露出了对他的决定的欣慰。她顺从的转身跟他下了楼。 “你没有休息好,我来开车吧!” 走到钱露露的车旁他说道。钱露露没有说什么,默默的把车钥匙给了他。 一路上除了发动机嗡嗡的声音便是死一样的沉默,何之洲眼神空洞的开着车。车子在早高峰的主干道上像乌龟一样的爬行着,对于后面愤怒的喇叭声和谩骂声何之洲充耳不闻…… “靠边停车!还是我来吧。” 钱露露担心出意外说道。何之洲把车靠了边,只是直接把车靠到了路边的道牙上,差一点就和卖早餐的摊车剐蹭了。 何之洲坐到了后排,仍旧眼神空洞的看着外面。眼神和身体都像静止了一样的一动不动。钱露露想要打破这沉默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几次想要开口又觉得想说的话不太合适。 算了吧。就让他静静的呆着吧!这时候也许只有沉默才是他最需要的。 车子在早高峰的道路上缓慢行驶着,嘈杂的街道上人们来去匆匆。路口的红绿灯像极了河道上大坝的闸门。绿灯亮起时,车流里面混着的电动车、摩托车像泄洪时洪水里面的枯枝飘飘荡荡的晃着。 这是这个城市最为何之洲诟病的地方,以往这样的时候不管他心情如何都要对这种现象深恶痛绝的感慨!对于他所认为不好的他越来越偏执的较真了。但是此时此刻他却视而不见。 钱露露一边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默默的注意何之洲的情绪。对于这个男人,她越陷越深。每当看到他在痛苦中挣扎的时候她就会一阵心疼,希望自己承担他所有的痛苦。但是何之洲是很自尊的,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向任何人求助。即便如此钱露露总是在他最需要的时候出现,这个世界上也许真的有心灵感应吧! 过了一个路口,钱露露习惯性的从后视镜看了看后面的何之洲。只见他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他始终望着窗外的街景,眼光随着车子的移动往后移。钱露露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对年老的夫妻在街上相互搀扶着走在人群中。在匆忙的脚步中这一幕是最令人动容的。 钱露露收回了目光,也不再去关注后面的何之洲。刹那间她心里好难受,她知道何之洲的眼泪是为谁而流…… 不经意间她的眼睛也湿润了,此刻车子摆脱了拥堵,她深深地踩下了油门踩板,车子嘶吼着向托管中心所在的北郊疾驰而去。 到了托管中心,何之洲振作了精神到问询处咨询了相关问题。正如他所知道的这里是可以长期托管的,每个月只需要给几百块钱的生活费就行。 “我能去看看环境吗?” 何之洲问接待他的护士,护士抬头看了看一脸疲倦的他说道: “当然可以,不过这种医院的环境差不多都一样。现在是非常时期你只能从外面看” 相同的环境,相同的布局,封闭的楼道里一个个目光呆滞的病人漫无目的的闲逛着。有些年老的病人由于常年服用有激素的药身体一边走一边颤抖着,而且大部分都是肥胖的…… 何之洲想起了与露凌最初认识的时候她那娇小的身体现在竟然也胖得不成样子,不到一米五的身高塞进去一百三十斤的肉体…… 他不忍心再看了,泪水再次流了出来,看到这些病人他联想到将来的露凌也将会成为这样。一种负罪感从心里升腾起来。他匆匆的离开病区在医院花园的长凳上坐下。 他闭上眼睛仍旧停不住眼泪,这样的环境他陪露凌来过很多次,每一次都是的心灵的折磨、每一次都是相同的濒死的窒息…… 闭上眼睛并没有让他得到一点点的平静,过去的种种不断在脑海浮现。与露凌最初相识的时候她是那么的美好,一见到她就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何之洲当时是自卑的,他总觉得露凌对他来说是遥不可及的。对他来说露凌是所有美好事物的化身,而他自己又是那样的卑微。 神游间,一只手轻柔的搭在了他的肩头。他感觉到了是钱露露。 “我知道你很纠结,想哭就放声大哭一场吧!我相信你哭过以后会有最终的决定的。” 说话间钱露露握住了他的手,坐在他旁边扶过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何之洲像是一阵暖流从心里涌出,泪水再次止不住的往外流。他没有哭出声来,在钱露露面前他还想保留一点少得可怜的尊严。 这时候钱露露转过身来将他拥入怀中,像安抚孩子一样的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刹那间何之洲所谓的尊严灰飞烟灭,在钱露露的拥抱中他感觉到消失的安全感回来了一些,像受伤的野兽找到的躲避风雨的归宿。 过了好久,何之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擦干了眼泪。他看着钱露露的眼睛用肯定的语气说 “该结束的终究是要结束的,谢谢你给我的帮助!” 他再次走进大厅咨询了更加仔细的事项,这里可以派车去接的,他没有犹豫了,跟着工作人员上了车往自己家的方向驶去。 钱露露想着一会他还要回来,可能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和帮助便没有离开,她回到车里闭上眼睛想要休息一会,可是无法平静的心竟然有些亢奋。何之洲今天的表现让她觉得眼前有了些光明,他和露凌结束了是不是和自己就要开始了呢。想到这她的脸红了。如果说这些年的付出不需要回报那是骗人的,走到这一步应该是天意吧。何之洲如果还是这样的守着露凌,他以及他的家都没有任何希望而言。这样的处理方式对露凌来说很残忍,但是总有一方是要“牺牲”的,一个人的“牺牲”如果成全了一个家庭这样的结果是不幸中的成全!至于所谓道德那是别人评论的。 回到家何之洲“连哄带骗”的把露凌安排上了车。他跟露凌说的是带扬扬去公园,上了车没有看到儿子露凌有些警觉了,她问道 “扬扬呢?你不是说带他去公园吗?” “他爷爷正带他过来呢,我们先走。” 何之洲答道,招呼司机开了车。一路上露凌都很警觉,她知道走的不是去公园的路却也不敢声张。只是紧紧的缩在后排尽量与何之洲保持距离,并且不停的看着车里的人,眼睛里全是对自己未知的命运的不安。 车子到了,露凌看到了似曾相识的环境心里一下子紧张起来。她恶狠狠的盯着何之洲咒骂道 “你又把我送到这里来了,你到底想怎么办?我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然后一下子跪在何之洲的面前痛哭流涕。何之洲看到急忙弯下腰拉她起来,当何之洲弯下腰时,露凌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顺手抓住了他的头发拼命的撕扯着。何之洲没有反抗,闭上眼睛任她撕扯着。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竟然忘了上去阻止。 坐在车里默默注视着这里的钱露露看到这一切,慌忙的下了车飞一样的跑了过去想要分开他们,她像母亲保护孩子一样的抱住何之洲挡在他们中间。 看到突然出现的钱露露,露凌更加疯狂了。她撕扯不到何之洲便把钱露露当成了目标,她揪着钱露露的头发使劲的拽着,钱露露被她拽得摔倒在地上,何之洲本能的上去护住了钱露露,他抱着她用后背抵挡着露凌的捶打!但是露凌一下子好像明白了什么,她没有继续捶打何之洲,撒泼一样的坐在地上咒骂着钱露露 “我就知道是你!原来是你们合伙来害我!我求求你们了,我放手行不行?我放手你们放了我吧!” 骂完后又可怜巴巴的哀求着。这时,医院的人才出来把露凌扶起来安置在一间病房里。 何之洲心疼的看了看钱露露,还好只是头发被扯掉了一些脸上并没有被抓到。钱露露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安静的坐在一旁的台阶上,何之洲愧疚极了,他轻轻的摩挲着钱露露的头发悠悠的说道: “我不值得你这样做!我让她打一下、扯一些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好了,我们都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了。” 无处安放 五 听到这里原本安静的钱露露一下子捂住嘴哭了。 “我没有想到那么多,只是看到她打你就想去保护你,根本没有想过什么后果!” 此时此刻何之洲的心里像是被什么揪了一下,他知道自己欠钱露露的太多了。 “我先去办事了。” 何之洲沉默了一会说道,钱露露没有言语,她冲他微微一笑并点了一下头,然后钻进车里。 何之洲去大厅办理了相关手续,跟以往一样,同样是一叠声明和告知需要他签字,然后是陪露凌去各个科室做入院前的体检 这时候的露凌又回到了目光呆滞的样子,什么她都照做只是动作慢了好多拍,感觉整个人呆呆傻傻的;跟她说话她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 何之洲陪她坐了一会,他的心情是复杂的。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将在这里做一个了结,他是多么的不舍。他感觉自己很龌龊、很卑鄙。当年相爱的时候说过的甜言蜜语像一个个巴掌打在他的脸上、曾经的诺言都成了谎言、曾经说过不管贫穷或者疾病都要不离不弃的他现在选择放手……这些想想就让人恶心的背叛竟然是自己即将做的事情,何之洲感到无地自容。 他把头靠在露凌的肩上双手握着她的手,感受她现在难得的平静、感受她平静下来匀称的呼吸和心跳。这些熟悉的感觉将要成为回忆…… 不经意间一行眼泪再次滑出眼眶,他耸动的肩膀唤醒了露凌正常一些的意识。她轻轻的抚摸着何之洲的脸,眼睛里全是自责和心疼,尤其是碰到被她抓破的地方何之洲轻轻一颤的时候。 “疼吗?” 露凌问道 “不疼,只要你好我什么都不疼!” 何之洲动情的说,他好希望这只是一场梦,一场十几年不曾醒的梦,一场醒来后一切正常的噩梦。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给你添麻烦了。我就是你的累赘!你会不会恨我?” 这一刻露凌的神智清醒了,跟正常人一样,这使得何之洲的负罪感更加的强了。如果露凌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他的心或许会好受些。 “扬扬就靠你自己了,好好的带好他,我争取早点回家!” “嗯,” 何之洲轻轻的应了一声,这种感觉像是探监。在这种地方和身处监狱的区别也不大,往后余生这里将是露凌的归宿。是自己将她往这个坑里推的…… 但是除了这样做他也没有其他办法了。父母已经年老。儿子还小,这样的家庭对于儿子的成长是很不好的。儿子扬扬本来就胆小和内向,以前他小不懂得妈妈的病的影响。但是随着他一天天的长大他会知道妈妈的病意味着什么。作为成年人的自己在露凌一次次发病的打击中也接近崩溃更何况小孩子。自己的人生几乎完了,但是儿子的还没有开始!为了儿子他别无选择。此刻他只想好好的再陪一下露凌,让自己的良心好过一点。 这时他的手机微信提示音响了一下,原来钱露露看到他没有出来就去给露凌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和零食。顺便也带了两份盒饭。因为托管中心是封闭管理的,她只好发信息让何之洲下来拿。 看着一堆东西还有两份盒饭露凌又烦躁起来。 “这是给我把家都搬来了,我就知道这是她的安排!好好好,我净身出户,你们想怎么样都行” 她说着笑了起来,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是比哭还难看的笑。 “你看你又胡思乱想了,你老公就只有你才会稀罕。你倒贴送人都没有人要!” 何之洲自嘲的苦笑道,他打开了一份盒饭放在露凌的面前说道 “饿了吧?先吃饭,都半天没有吃饭吃了。” 露凌看着饭菜又看了看何之洲,忍着饥饿却不肯动筷子,何之洲知道她是怕饭菜有问题才不敢吃。于是端起先吃了起来,露凌这才敢吃。吃着吃着好像感觉不对就哇哇的干呕起来,她又开始烦躁起来质问何之洲道,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东西?” “你觉得有什么东西?” 何之洲反问道,这一幕幕的雷同又出现了。他的心里全是心酸和无奈,同样的他也开始烦躁起来。无处发泄的他在病房里像困兽一样的走来走去,此时此刻对于他来说想死没有勇气、活着看不到希望…… 何之洲总有一种预感,他认为自己是不会活到寿终正寝的那天的。如果死的时候是躺在床上那对于他来说都是幸运的。现在的他感觉每一天都是赚来的,所以他也把每一天当成最后一天来过。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说不定哪天撑不下去了他会决然的离开这个世界。 他自己也去看过心理医生,他把自己的经历和苦恼告诉医生,医生听了也是无奈的摇头安慰。 医生说,现在人的压力都很大,严格的说现在人绝大部分都有心理上的问题。只是有些人能够通过自己的方式来化解、有些人始终走不出来罢了。你现在的情况需要的是倾述,把心中的苦闷说出来会好很多,但是更需要的是转移注意力!也就是说你不能够让自己闲下来,要折腾一下自己,折腾累了便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些。 对于折腾,何之洲这些年都没有消停过。他想着把自己的经历写成一部自传小说,奈何水平有限,写了一些自己都不满意。 这些年他开过便利店、跑过黑摩的、开过网约车和出租车、做过保险……总之可以折腾的他都折腾了。那个家对于他来说比牢房还难受,回到家他就会有一种莫名的恐慌。 最初他以为时间长了就能够接受,但是每当差不多能够接受的时候,露凌的再次犯病就好像落水狗被烤温暖了舒服了又被扔到水里的那种感觉! 所以何之洲折腾,他觉得自己不折腾就活不下去!尽管他心力交瘁、尽管他身心俱疲。 一次次经历的都是这么的雷同,既然选择了放手再多的陪伴也是茫然。那么就只有各自安好!何之洲安顿好露凌预交了生活费,他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病区。不是狠心是不敢!因为一回头看到露凌他怕自己忍不住又要留下来。 蜜与流奶之地 钱露露一直在病区的门口等着何之洲,看到一脸茫然的他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何之洲朝她淡淡一笑说道 “谢谢你!” 然后径直走到车旁打开后排坐了进去,钱露露随后也上了车,她没有直接发动车而是回头看看何之洲。看着仍旧一脸茫然且眼神空洞的何之洲说道 “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再回家。” 她的语气不是征求而是决定好了的告知。 “不吃了!你送我回家吧,我只想回家好好的静一会,麻烦你了!” 同样的何之洲的语气里客气而坚定。 “可是……” “不用可是!我先回家!” 何之洲生硬的打断了钱露露的话,一向坚强的钱露露眼里泛起泪花。眼前的这个男人一下子仿佛很陌生,相处这么多年他不曾用这样的态度对待她。何之洲也感觉到自己的态度对钱露露的伤害,缓了口气相对温和的说 “对不起,走吧!” 车子启动了,钱露露打开播放键,经典缠绵的音乐响起,是卢冠廷的《一生所爱》。何之洲闭上眼睛,脑海里的记忆如电影般一帧帧不可抑制的浮现。对于露凌或者是钱露露他都是愧疚的。 一曲终了又是一曲自己喜欢的音乐,连跟自己u盘顺序都是几乎一样的…… 到现在何之洲才知道钱露露对他有多用心。这份感情太过于沉重,沉重到他难以承受却也不知道怎么拒绝。毕竟和露凌的关系还是要维持的,即便是离婚程序上操作起来很麻烦,而且自己真的能够放得下露凌吗?这些年的相濡以沫他们都深深的把彼此镌刻在心里。其实露凌是一个好女人只不过命苦生错了病……这些是何之洲痛苦的根源。 至于钱露露,他不敢耽误她。毕竟她还是女孩,有大好的时光和无限美好的未来,而自己的人生已经定格,未来已无可期待!对她只是空耗年华罢了。有时候爱情并非美好而是在无尽的纠缠中空耗光阴。看来是时候离开钱露露了。 车子到了楼下,何之洲没有下车。他整理了一下情绪说道 “你u盘上的音乐跟我的一样,是不是你拿了我的?” 钱露露看到他还能开玩笑心情也放松了些答到 “有可能呢!因为这些也是我喜欢的,最初不是很喜欢,听着听着就喜欢了!” “最初?” 敏感的何之洲从钱露露的言语中感觉到了她的用心良苦。 “你是先下载然后听了才喜欢的?我是喜欢才下载!所以我们不一样,我不会因为某一个人或者事物去改变自己或者强迫自己。” 钱露露听出了他话语里的想要表达的东西,何之洲这是要对自己摊牌了。好不容易轻松了些的心情又不安了。 “你是对我摊牌吗?好吧说出来也好,要不在心里憋着不好受,你先说!” 何之洲没想到钱露露直接挑明了说,这样也好。他沉思了一会说道“这些年你给了我很多的帮助,在我最无助最不堪的时候是你给了我希望!因为有你我才能一步步的将生活继续下去。在我的心里你是天使一般的存在、是照亮我内心阴暗面的阳光!……” “这样说来我是上帝了?我为你化身为阳光、雨露和你活下去的力量这还不够吗?”钱露露苦笑却没有讽刺的说道 “够了,足够了!可以说是你拯救了我,但是你自己呢?你现在还能找到最初的你吗?你把我推出坑自己却出不来了,你值得吗?为我?” 何之洲的话让钱露露的心颤抖了一下,这些年她也问过自己这样的付出值得吗?何之洲并没有对她要求过什么,她所有的付出都是一厢情愿的。有时候她也想过放手,当她决定放手的下一秒又后悔了,而且不止一次。到后来钱露露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可能没有何之洲了,因为她已经把他一点点的刻在心里了。她知道自己走不到他的心里,而自己同样走不出爱他成为的习惯…… “我不知道我所做的是不是值得,我没有对你要求什么。我只希望我所为你做的能够让你的不幸少一些,最起码让你在受伤的时候有一个避风港!至于回报,有更好,没有我也不强求!” 钱露露心疼了,这次是为自己。她说的是实话,有些付出自己做了无所谓结果。但是对方知道自己的付出却给不了自己想要的结果,那一刻心真的好疼,但是她是倔强的,不会强求。 “我最初当你是青春少女情愫萌动时才会对我好!且不说我已经结婚仅仅差不多十岁的代沟就足以让你止步。所以当时我如对待邻家小妹一样的对你。我当时对你的喜欢仅仅只是像对妹妹一样,我想你遇到好的男孩一定会调整好我们的关系。所以我心安理得的接受你对我的关心,却不曾想到这竟然是我对你造成伤害的原罪” 何之洲懊恼的说着,有些激动的样子。的确,如果当时自己保持了距离,没有和钱露露过分的来往,在别人看来也不会觉得暧昧。可是那时候正是何之洲最需要慰藉的时候,那时候露凌刚刚得病,他的心里是多么希望有人倾听自己的不甘和心酸。正是在这样的时候钱露露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一切开始都有结束的时候!就让这段不该存在的感情结束吧!这样对于你对于我都好。要不然对你太不公平了,你应该有更好的生活,我相信你能够走出来!” 何之洲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这句话,说完他释然了些。 钱露露的眼睛湿润了,她倔强的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你做得到吗?这些年的感情你能够说放手就放手?就比如你和你妻子!对于你的妻子你放不了手、对于你我也无法放手!” “你既然知道我对妻子的感情无法割舍那么你呢?我需要将你如何安放?放手了你会痛苦一阵子可是不放手你毁掉的将是你一辈子的幸福!我已经对不起我妻子了怎么还能对不起你?很多时候放手是一种成全,你就成全我也成全你自己吧!” 何之洲忍着心疼说了这句话下了车,如离开病区时一样的决绝。钱露露好像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虽然难过却也是理智的,她默默的开车回家了,到了家忍了好久的眼泪终于决堤般的涌了出来……! 家是一个好地方。在家里可以卸下所有的伪装回归真实的自我。可是何之洲回的家却难以叫做家,他拖着沉重的双脚到了门口拿出钥匙的一瞬间却不想开门了。阴暗的楼道里寂静到他能够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随着心跳一点点流逝的不仅仅是时间还有生命!刹那间何之洲有一种濒死的感觉。 他坐在自己家的门口抽了一支烟,脑子里空荡荡的不知道要做什么。过来好久何之洲才开门进了一片狼藉的家。他收拾了一下屋子想让它恢复到“家”应该有的样子。 收拾妥当了他坐在沙发上发呆,眼神空洞的盯着窗外。寂静的家里像是氧气被抽空一样的令人窒息。何之洲开始烦躁起来,他接了一杯水喝下希望这样能够平复心情。但是没有,他感觉像是有无数的人在吵架、又好像有人在他面前不停的碎碎念,那种感觉像是有人在挠着你的心一样的难受。有那么一两分钟的时间他感觉自己已经抑郁了。直到母亲打电话过来他才从这样的心境中醒来。 蜜与流奶之地 二 “妈!” 接到母亲的电话他一下子感到很委屈,眼泪几乎夺眶而出。但是他还是控制住了,母亲为自己操心的已经太多了不能让她再为自己担心了 “凌凌的事你安顿好了没有?”母亲平静的问到。 “好了的,露露跟我一起去的,所以很快就办好了,我现在都回家了!”何之洲尽量平静的说道。 母亲停顿了一会,心里应该是为了儿子有一个钱露露这样的朋友有些感慨,这个女孩对儿子的付出她是知道的。她经常在想如果儿子早一两年认识她,儿子的今天就不会是这样的。但是她知道没有如果,这就是儿子的命。 “哦!她呢,没有和你在一起?” “她回家了,我现在孤家寡人一个,人家一个大姑娘在我这里不合适!” 何之洲为了让气氛轻松些自嘲的说道。 对于儿子的回答母亲有些失望同时也心安了些。她希望儿子跟钱露露在一起但是儿子给不了她幸福。 “你一个人就过来吃饭吧!扬扬我一会去接,你现在就来吧!”母亲说道。 “不用了!我这就接扬扬,反正以后我们父子都要习惯这样的生活!毕竟不是一两天的事。” 何之洲不去是因为没有胃口,也怕母亲看到自己这样心里难受。他要等自己调整好了才过去。 何之洲下了楼去接儿子。他没有开车,走一走或许会好受些。 看到是何之洲来接自己儿子很开心,作为父亲他在儿子的生活中经常缺位。 “爸爸!” 看着儿子像小鸟一样开心的奔向自己何之洲的心情好了些,他伸开双手抱起年幼的儿子,慈爱的用脸蹭了蹭他的脸。 “妈妈怎么没来接我?”儿子问道。 “妈妈生病了你不知道?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爸爸来接你!”何之洲答道。 “哦!” 儿子有些失落,毕竟自己的缺位使得自己和儿子生疏了些。不过很快他就蹦蹦跳跳起来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的说着在幼儿园的趣事。 “小孩子多好!所有的不开心只是一会儿!”何之洲在心里感慨到。 “扬扬,想不想吃肯德基?”何之洲问道 “当然想了,爸爸真好!”儿子开心的答道 小孩子的快乐就是这样简单,他想起自己小时候吃面条的感慨是“城里人大概天天都有面条吃吧。那时候农村的面条是用来招待客人的。”想到这里他苦笑的摇摇头。天真活泼的儿子让他暂时走出了阴霾,他理解了小孩子就是希望。 给儿子点了餐他们坐到了二楼面向街道的凳子上。此刻天已黄昏正是华灯初上的时候,路对面的小广场上一片片黄叶在秋风中转着圈落在地上,用余生最后一场舞蹈向枝头离别。 秋天是一个伤感的季节!快四十的人还这样伤春悲秋的!何之洲自嘲的收回了目光看着吃得津津有味的儿子,心里的某个地方疼了一下。缺少母爱的孩子在成长过程中是孤单的,但本应该是他的母爱是不健康的、对于他的成长不见得比没有好…… 想到这里他觉得对不起儿子。如果当初自己坚持不要小孩那么这个可爱的小孩一定会降生在一个正常的家庭。 何之洲的眼睛湿了,几滴眼泪沁出眼眶。 “爸爸,你怎么了?”儿子扑闪着大眼睛问道。 “扬扬乖!爸爸没事!” 他嘴里说着没事却呜咽起来。以前他以为这些年为露凌已经把眼泪流干了就不会哭了,没想到竟然会越来越容易掉眼泪。现在的他越来越敏感和脆弱,感觉自己就是被稻草压住的骆驼,不知道哪一根稻草最终会将自己压死。 “爸爸,你吃!” 儿子拿了一只鸡腿递到何之洲的嘴边说道,脸上有些自责的表情。儿子或许是以为他自己吃爸爸没有吃才会流泪…… “扬扬吃,爸爸不饿!” 何之洲爱怜的摸了儿子的头说道,这时他已经整整一天没有吃东西了。人在某些时候原来是可以忘记饥饿的,但是真正想要忘记的却不断在脑海浮现…… “爸爸不吃扬扬也不吃!” 儿子的眼里也泛起些泪花,毕竟六岁的孩子了多少还是能够体会到父亲的心情。 “好,爸爸吃!” 何之洲擦了眼角的泪也给儿子擦了来不及流出的眼泪,拿过儿子手里的鸡腿吃了起来,这鸡腿他吃到最后什么味道都没有感觉到。所谓如同嚼蜡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儿子看到父亲吃了,开心的把所剩无几的东西都吃了,他站起来夸张的摸了摸肚子满足的说 “今天好开心!爸爸要是你天天都来接我就好了!” 儿子的意思是那样就可以天天有肯德基吃,何之洲淡淡一笑说道 “以后都是爸爸来接送你!但是肯德基是不可以天天吃的,知道吗?” “额,为什么?” 儿子有些失落的先应了声然后又不甘心的问道。 “因为要健康的饮食身体才会好,健康饮食就需要我们换着东西吃,这样我们才能获得更多的营养!” 他耐心的说道。 “好吧!” 儿子一知半解的答道。 “要是可以去游乐场玩那今天我会更开心的!” 儿子看着何之洲,试探的说道。何之洲被这个小家伙逗乐了。这么小的孩子都学会揣摩大人的想法了。 “好的,这就安排!” 看到开心的儿子,何之洲爽快的答应了,心情好了许多。 这天晚上他陪儿子在游乐场玩了好久,直到游乐场打烊儿子才意犹未尽的跟他回家。到了家玩累了的儿子等不及洗漱就睡着了,何之洲给儿子洗了脸和脚把他抱到床上盖好被子小家伙就猫一样的打起呼噜。 看着睡得香甜的儿子何之洲没有一丝睡意,儿子的整张脸继承了露凌的清秀,眉眼间就是小号的露凌。这小子长大以后女人缘肯定少不了…… 想到这里他淡淡一笑又想起了露凌的好,露凌对他以及父母和孩子来说是一个好妻子好儿媳和好母亲。只是她得了这该死的病把一切都毁了,使所有的一切都那么渺茫。 何之洲的脑子不受控制的想着经历过的点点滴滴,自然也想起了钱露露。其实他对钱露露的愧疚远远大于露凌。对于露凌他做到了丈夫应该有的责任与担当,在露凌正常的情况下他尽量去呵护她、体贴她、竭尽所能的不让她承受精神和肉体上的压力。 哪怕是在上班的时候何之洲都经常的牵挂着露凌,偶尔半夜三更接到家里的电话他更会紧张起来生怕是露凌发生了什么事……慢慢的,他越来越敏感、越来越神经质…… 而对于钱露露,她的一贯付出让他很难拒绝。因为钱露露总是在他将近绝望的时候给了他最需要的帮助,刚开始的时候他想着总有一天一定要还的。但是时间长了他发现自己无法偿还。可是钱露露还是对他一如既往的付出,同样都是在他最无助、最沮丧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 这些年何之洲唯一回报钱露露的方式就是以兄长般的存在为她做任何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就这样,钱露露理解为自己的付出得到了应有的回报,像女友般陪何之洲出现在没有露凌参加的活动。 一开始何之洲有些享受这种感觉,人都是有劣根性和虚荣心的。和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在一起是任何一个男人都逃不了的诱惑。 待虚荣退去他倍感煎熬,试着远离钱露露同时也向她挑明了。可是她总是说自己的付出不需要回报,她也不强求何之洲为自己做什么或者承诺什么。只是想在他的身边,不管什么以方式和身份,因为她爱上了在他身边的感觉…… 蜜与流奶之地 三 挑明了以后何之洲跟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他想钱露露在这样的关系中能够从她的追求者中找到可以陪伴终生的伴侣。但是钱露露一直拒绝追求,这让何之洲感到深深的不安。 终于,送露凌去托管中心是一个契机。以后关于露凌的烦恼会少很多,所以自己就可以和钱露露疏远。这样虽然有些过河拆桥的感觉但是对于钱露露是公平的,她可以回归属于自己的生活。 何之洲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的跟儿子相处,每当思想神游回头看到眼前的儿子他便会欣然一笑,现在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就是自己的希望…… 夜很深了何之洲仍旧没有一点睡意,他拿过手机想要刷刷朋友圈却看到了钱露露发过来的信息 “你还好吗?” “儿子有没有想妈妈?” “你一个人可以带好孩子吗?” “为什么不回消息?” 信息发过来已经好久了,最后一条是一个小时前发的。以他对钱露露的了解见他没有回信息现在应该是在来这里的路上。何之洲赶紧给她回了信息 “我很好的,谢谢!” 然后把陪儿子吃肯德基和在游乐场玩的视频发过去。然后接着回信息 “儿子累了,我也累了睡了所以没有看到你的信息!” 钱露露过来一会才回信息,刚才应该是在开车。 “你能够睡着吗?还是在逃避?” “能!我感觉到很累,真的想好好的睡一觉!你也很累的,早点休息!” 随后他给钱露露发了一个晚安的表情,接着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这一夜钱露露同样也难以入眠,何之洲最起码还有儿子在身边而她只有孤孤单单的自己。她知道何之洲的用心,自己这些年对于何之洲的爱对何之洲来说何尝不是一种煎熬。但是爱一个人是会上瘾的。就像抽烟,任何人都知道吸烟有害健康又有多少人能够抵抗烟草的诱惑呢?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就是第三者!这样的时候她也想抽身出来,但是每当露凌病发的时候她都像未卜先知一样的有感应。她知道这时候是何之洲最痛苦、最脆弱的时候。虽然经历多了,但每一次看到何之洲伤心欲绝的样子钱露露都觉得那也是自己的痛苦。慢慢的对他的关心变成了更加难以割舍的爱,慢慢的她确定自己离不开何之洲了。 钱露露想,和何之洲疏远一些也好,这样他就会感到自己对他的重要。确实如此,越是想要淡忘一个人,他在记忆里越是清晰。何之洲就是这样的。 自从把手机关机了他都没有开过机,为了不让父母担心每一天他送儿子去幼儿园后都会去父母那里坐一会。然后漫无目的的闲逛,走累了就停下来找个地方坐下,一直坐到儿子放学才去接他。 他每天从父母那里出来坐地铁到市区,然后沿着一条老旧的街道往前走,那里有一座天主教堂。何之洲想这样圣洁的地方一定能够涤净自己的愁苦。每当有阳光从教堂的屋顶照耀在他的身上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像是新生、像是一粒种子遇到了阳光雨露一样的新生。 何之洲并没有宗教信仰,他觉得对两个女人和儿子有着深深愧疚的自己是没有资格信仰宗教的,因为他觉得那样是对信仰的亵渎。他只是喜欢这里的安静和圣洁。 他也喜欢教堂这里的下雨天,这里他可以静静的听雨落在屋顶然后从屋檐落在石板地面上的滴答声,这种声音可以让记忆带他回到被认为是傻子的童年。这有些喧闹的雨声刚刚好,带来的记忆都是童年的欢愉,没有长大后的愁苦…… 除了教堂他每隔一两天都会去托管中心,尽管看不到露凌,他觉得在这里他们的心是在一起的。想要放下谈何容易。 何之洲用这种方式不去想钱露露的好。同样没有钱露露的消息他感觉自己就像随风飘扬的蒲公英,不知道自己的将来会是怎样。但是又不得不离开,因为用钱露露的幸福为代价换取自己的幸福他做不到…… 这些日子里白天还好,每当夜晚儿子睡了以后何之洲都难以入眠。镜子里的自己更加颓废,人也瘦了好多。 等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一切都有适应的时候,就像伤口最终会愈合一样!他时常忍着心疼安慰自己。 钱露露是一个外表柔弱内心强大的女孩,没有何之洲的消息的日子里她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工作上。每天的忙碌让她回到家倒头就睡,所以也不会有时间自寻烦恼!她像陀螺一样的连轴转,把每一天的工作安排得紧紧的,有时候一起床她就想着先见什么样的客户,给自己应该见的客户拟好清单接着就是打电话预约…… 这样早的约见客户让有些客户很恼火,但是她那婴儿肥的脸和精致的五官还有优雅的气质都让客户们不忍心发作大多数都签了单。所以在业绩上很是突出。 就是休息天她都不敢休息,她把各种必须的应酬都安排在休息天。如果没有应酬可以安排,便约上三五好友通宵的泡吧,只有这样她才能强迫自己不去想何之洲 钱露露的强迫症终于让她付出了代价,在一次酒局中她的胃疼得难受。那种撕裂的疼和对何之洲的思念,让她卸下了坚强的面具放肆的大哭起来。她觉得自己装不下去了,自己这么辛苦的想要忘记却做不到…… 钱露露颤抖着拨打何之洲的电话,电话里仍旧是关机的提示音。那一刻她放下了所有的尊严和优雅像泼妇一样的哭闹着。朋友们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钱露露,但是都感觉到了她的内心深处的痛。他们想把钱露露送医院,于是把她搀扶着走到酒店门口打车。 这时候正好有一辆空载的出租车停在门口,朋友们帮钱露露打开了后排的车门。出租车司机往后排看了一眼就挪不开眼了,四目相对时钱露露也不再哭闹了。她竟然笑了,满脸泪水的笑着。原来出租车司机竟然是何之洲!这个城市太小了,有时候想躲一个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看到是钱露露何之洲离开了驾驶座,跑到后排抱着疼得靠在座椅上的钱露露关切的说 “你怎么了?怎么成这个样子?” 说话间眼泪也流了出来。钱露露没有回答,只是靠在他的肩膀上像孩子一样委屈的哭着。 她的朋友们感觉到了他们的关系不一般却又确定不了到底是什么关系。本来就大钱露露差不多十岁的何之洲这些日子颓废得不修边幅,整个人看起来又要比实际年龄大了许多。 “你是?” 钱露露的一个朋友问道。 “我是她哥!她怎么了?” 何之洲问道,而这时候钱露露借着酒劲紧紧的搂着何之洲。她从来没有这样的搂着他,这样依偎着何之洲的钱露露感觉胃也不是很疼了。 被钱露露抱着的何之洲不敢动了,想推开她但是看到她痛苦的样子也不忍心、不推这些日子的努力就白费了。钱露露感觉到何之洲像木头一样的身体,她有些想笑。缓了缓对朋友们说 “你们回去吧!他是我男朋友!” 说完脸上一片绯红。 “你瞎说什么?这么多人……” 何之洲有些语无伦次的说着,突然嘴就被钱露露用手捂住了。她有些得意的轻声说道 “不许否认!他们都说我是单身狗!给我一点面子!” 说完她轻声的呻吟起来同时松开了抱着何之洲的手痛苦的说道 “送我去医院,我胃痛!” 钱露露痛得蜷缩在后面,精致的脸也煞白得有些吓人。何之洲启动了出租车往最近的医院飞奔而去 ,他边开车边安慰着钱露露道: “你坚持一下,马上到了!” 蜜与流奶之地 四 “坚持一下,马上到了!” 车子很快到了医院,何之洲直接把车停在急诊室门口,他来不及熄火直接背起钱露露就往里面跑并对身旁的安保人员说 “帮我停一下车,车子没有熄火的!” 还好急诊科现在没有人,何之洲直接把钱露露放在医生检查病人的小病床上,心痛的说 “好了,到医院了,医生过来了。” 医生看到痛苦的钱露露急忙上来给她检查,询问清楚后说道 “她应该是急性消化道出血,需要住院治疗,你先去把费用交了带她去做检查。” 说完塞给何之洲一叠缴费单,何之洲怕耽误时间直接背上钱露露就往缴费窗口跑去。缴了费然后是做胸片、查血常规。全程都是何之洲背着她去,看到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的何之洲钱露露心疼了,一边给他擦汗一边说道 “我能走,即便是不能走你可以用轮椅推呀!” “没事的,就你这小身板再加五十斤都没有问题!再说了怎么可能用轮椅!又不是残疾!我希望我们这一辈子都不用那东西!” 何之洲对“轮椅”或者残疾人用品的词汇都很敏感,这个可怜的男人有时候比女人还要敏感!钱露露禁不住叹了口气。一个人受的伤很多时候是掩饰不了的!钱露露越发的心疼起何之洲,她借给他擦汗的机会轻轻的抚摸了他的脸,他脸上的胡茬很扎手了,看来好些天没有刮胡子了…… 钱露露有些依恋现在的感觉,她觉得这是自己近三十年的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刻。这一刻她与心爱的人是那么近。但这是转瞬即逝的,她要好好的珍惜!于是她将脸贴在何之洲的脸上,轻轻的呼吸着他累得汗津津的体味。 “你还好吧?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好了!” 何之洲感觉到钱露露贴上自己的脸以为她是痛得受不了,急忙安慰到, “不要说话!有你在我身边就不痛了” 钱露露止住何之洲的话。对于这难得的温情她像是偷来的一样珍惜,因为她知道这温情转瞬即逝…… 终于所有的检查都做了,医生的诊断没有错。何之洲先把钱露露安顿在病房然后下楼交住院费,顺便也给她买了牛奶和煮得烂熟的粥。 全部妥当了何之洲也有些累了。他坐在钱露露的旁边看着她仍旧煞白的脸有些责怪的说道 “干嘛喝那么多酒?你看胃都抗议了!” “都是因为你!” 钱露露有些愠色的答道,眼角泛起了晶莹的泪珠。只是一瞬间她擦了眼泪好像想起了什么,又恢复了幸福的笑容。 “不过我觉得这次生病值了,命中注定你逃不掉的!” 说完竟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得还有些得意。 何之洲无言以对,钱露露对他还是一样的。他原本以为时间可以淡化一切,殊不知时间只会让化为种子的爱生根发芽。何之洲叹了一口气,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拿了一袋牛奶去找东西加热。 钱露露虽然肉体疼痛心里却是幸福的。在迷茫的情路历程中所谓幸福就是这么简单。 何之洲给她热了一袋牛奶招呼她喝下。用手摸了一下她的手,有些冰凉,随手用被子把她的手盖好。做了这些他看看她的点滴,好像有些快了。于是他又把点滴的滴速调慢了些…… 钱露露没有想到何之洲是这么细心的人,这些年她从未见过他如此的细心和温情,心里一阵暖流涌来,于是鼻子酸了,泪水一滴一滴的掉了出来。 何之洲看到一下子慌了,他以为钱露露是药物过敏的痛苦,急忙按了床头的紧急呼叫铃然后用手贴在她的额头上忙问道: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别怕,我这就去叫医生!” 说完转身就往医生办公室跑,当他正准备转身时钱露露一下子抱住了他。将他紧紧的搂住并吻了上去…… 何之洲感觉自己的防线一点点的在崩溃,他越来越没有力量拒绝钱露露炙热的爱,禁不住回应了钱露露的吻。当医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时他清醒了些,有些生硬的推开了钱露露。 “不要走!不要离开我!哪怕是一分钟!” 钱露露几乎是在祈求 “憨姑娘!医生来了!” 何之洲用有些歉意和怜爱的语气说到。钱露露的大眼睛上还有些泪痕脸上却全是幸福的笑容…… “怎么了?你的手怎么搞的?” 医生来了,看到钱露露的手流着血而点滴管在一旁把被子都浸湿了,有些生气的问到。这时候钱露露才感到手有些疼,难为情的说 “不好意思!刚才不小心弄到的,麻烦你了” 值班医生给她重新扎了针打着哈欠离开了病房。这时钱露露朝何之洲小孩般调皮的吐了一下舌头,忍俊不禁的笑出声来。 “你呀!像小孩一样!平常那个干练的白骨精哪去了?” 何之洲也笑了,这段时间以来这是他由衷的笑。被钱露露的情绪感染他觉得自己轻松了好多,也有开玩笑的心情了。 “被你打败了!你是孙悟空嘛” 钱露露甜蜜的说,何之洲端起粥让钱露露躺好一勺一勺的喂她吃。钱露露很享受的吃着,脸上全是掩饰不住幸福。 “这样多好!哪怕是世界末日也不可怕了!” 钱露露感慨的说 “胡说八道!你还没嫁人呢!世界末日来了你不是太亏了?” 何之洲装着云淡风轻的说,其实他的内心很煎熬。 “可能嫁不了了!除非你娶我!要不然我是不会嫁人的!” 钱露露一下子伤感起来!她知道何之洲是不可能给她婚姻的。但是他是在她情窦初开时闯进她的心里的,所以她的心里装不下任何一个男人了。 本来想回避的话题总是在不经意间被提起,何之洲其实痛彻心扉。两个女人在他的心里让他难以取舍也无法取舍!因为无论如何都会伤害其中的一个。 看到钱露露伤感起来何之洲仍旧一勺一勺的喂她,不时用纸巾给她擦嘴。突然,他假装才认识她的样子夸张的说 “这个小姐姐长得这么哇塞!是哪家的媳妇?要是我没有老婆一定把她抢过来!” 然后又学着周星驰夸张的笑起来。钱露露被他逗笑了,用右手往他的胸口轻轻捶了一下。 “你考虑离婚没有?” 钱露露突然问道,何之洲感觉被逼到了墙角。他强装出来的笑僵在脸上像是戴了面具一样。他没有回应,给她喂完了粥把纸碗和牛奶袋扔进垃圾桶,取出垃圾袋往外面走去。 何之洲扔了垃圾坐在楼道的台阶上抽起烟来。抽完一支他想应该给钱露露的父母打电话说一声的。自己在这里时间长了会更加的煎熬。于是他拨通了钱妈妈的电话 “喂!” 钱妈妈听出是何之洲的声音语气有些不善。对于这个和自己女儿纠缠不清的男人她是很头痛却也无法指责。因为所有的问题都在女儿那里他并没有对自己的女儿做出超越朋友的事。 “阿姨,露露生病了!现在在医院!不过现在好些了。” 听到女儿病了,钱妈妈很着急。又听到何之洲说现在好些了,紧张的心便放下了一些。 “现在你陪着她吗?”钱妈妈问道。 “嗯,我送她来医院的!” 钱妈妈问清楚医院的地址就匆匆挂了电话往医院赶。何之洲想等钱妈妈来了之后就离开,他知道钱妈妈并不待见自己,那样离开也是一个好的理由。 何之洲走到病房门口就看到钱露露一只手举着输液瓶,一只手捂着肚子往外走。两人同时问道 “你要去哪里?\/你去哪里了?” 蜜与流奶之地 五 “我以为你走了!因为我的那句话!你不要走、不要生我的气,你可以不离婚,只要你允许我在你身边就行……” 钱露露的胃疼好像没有缓过来,她忍着痛低声下气的说道。何之洲急忙扶着她回到床上躺下。 “还很痛吗?都这样了还到处瞎跑!” 何之洲有些生气又心疼的责备道。他没有接钱露露的话,说什么对她都是一样的伤害。今天的钱露露很情绪化,和以往判若两人。他知道一个人在生病的时候是最脆弱的。也知道她为什么会喝成这样。 何之洲用手摸了一下钱露露的额头,试一下看看有没有发烧。感觉到她的体温正常,便像哄小孩一样的说 “好好的睡一觉,我在这里保护你!” 钱露露有些满意的笑了,然后又不放心的说道 “不许趁我睡着了偷偷的跑了!” “怎么会?我也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别说了,乖乖的睡觉!” 钱露露这才闭上眼睛,不一会就睡着了。她的胃明明还疼着居然睡着了!肯定是这段时间因为什么事强撑着,一旦松弛下来就疲倦了吧。她能有什么是需要强撑的呢?何之洲其实是知道的只是不想往那里想! 钱露露的表情很放松,嘴角还微微的上扬。匀称的呼吸中还有些浅浅的鼾声…… 毕竟是青春年少,钱露露的脸上除了还有些白之外让人根本看不出是正在生病的样子。 何之洲看到这样的钱露露的确心动了。他也是凡夫俗子且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对于一个青春靓丽的女孩没有一个男人不动心。他之所以拒绝并不是矜持,而是因为这份爱太过于沉重!爱是责任和担当,爱一个人就应该给她幸福。 这些年和露凌的婚姻他几乎消耗了所有的激情和希望,对于前途渺茫的自己他深知是没有资格去爱钱露露的。现在钱露露还年轻、还对爱情有着无限的憧憬, 一旦所有美好的憧憬被柴米油盐和家长里短的琐事消耗后,剩下的只有抱怨和相互指责。这种生活他是经历过的,所以他无法接受以后还要继续这样的生活。还有就是钱露露在他的心里是美好的,如果有一天因为生活的琐事变成了怨妇他是接受不了的。很显然,如果钱露露跟了自己这结果便几乎是必然的…… 这样想着,原本看到钱露露如睡美人般熟睡而产生的美好想象渐渐的消退。 这时候钱妈妈来了,她轻轻的推开门,一脸焦急的把带来的东西放在床头柜上,声响大了些,只见钱露露的眉头皱了一下轻轻的往何之洲的这里侧了侧。 何之洲怕吵醒钱露露对钱妈妈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钱妈妈看着女儿苍白的脸,眼泪汪汪的轻声抽泣。何之洲起身让她坐下,坐下后的钱妈妈爱怜的轻抚着女儿的脸。看到睡得安静的女儿她心里好受些了。 “阿姨,她现在好些了!都睡了好久” 何之洲轻轻的说道,并拉了一下钱妈妈示意她在外面说话以免吵醒钱露露。 钱妈妈会意的跟他走到门口轻轻的关了门, “谢谢你!” 钱妈妈说道。她是一个很有涵养的人,尽管并不待见何之洲但是该有的礼节还是会做到的。他们在病房旁边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露露她怎么会消化道出血?还一身酒气的。”钱妈妈问道。 “我也不知道,我们有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了,我是停车待客的时候她的朋友们送她下来我才知道是她的,当时她的胃很痛所以我就送她来医院了。” 何之洲如实回答钱妈妈的问话。 “你们好久没有联系了?”钱妈妈说道,然后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 “听说你媳妇的病又犯了?现在怎么样了?”钱妈妈关心的问道,眼神里充满了同情。 “是的!就那样,现在也不能去看她!” 何之洲的眼神暗淡了下来,他伤感的说道。 钱妈妈斟酌了好久,不知怎么去安慰,好一会才说道 “这种事情只有靠你自己坚强了,阿姨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这么多次你都撑过来了这次也一定能够撑下去的!” 她停了一会又说道 “最可怜的是你的孩子,这么小就要承受这些!” 提到儿子何之洲的眼睛湿了,他眨着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钱妈妈的同情心一下子被唤醒,她轻轻的拍拍何之洲的肩膀说道 “苦难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然后她找了些话题转移何之洲的情绪。待平静下来后何之洲想,钱露露有她妈妈在这里照顾,自己在这里不太合适。他跟钱妈妈说了医生的交代就走了,临走时钱妈妈再次安慰道 “事情既然这样了也没有办法改变!好好的照顾好你的孩子!” 何之洲感激的朝她点点头然后离开了医院。钱妈妈的心情很复杂,其实她并不讨厌何之洲。自己女儿跟他感情纠葛这么多年她多少是了解何之洲的。她知道何之洲并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他对自己女儿的伤害是出于不想伤害她。要怪只能怪自己的女儿只认准了他,或者说是女儿陷得太深无法自拔了。 对于女儿她有太多的愧疚,年轻时她和丈夫忙于生意把一双儿女扔在两边老人那里。女儿跟着自己独居的母亲,因为母亲说看到女儿就像看到了自己。儿子跟着他爷爷奶奶。所以儿子和女儿都非常的独立,只是在感情上都像单亲家庭的孩子一样爱钻牛角尖。尤其是女儿,可能是小时候父爱的缺失,自从认识何之洲后就对他产生了感情。对此他们劝过、骂过、甚至找何之洲谈过但是都无济于事。 钱妈妈看着睡得香甜的女儿像欣赏一件无价之宝,这个女儿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了。她瘦了许多,脸上也是一层倦容,这段时间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女儿是很好强的,平时都不给家里打电话,有什么事都是自己扛 一时间她心痛起来,轻轻的抚摸着女儿,眼泪也掉了出来,一滴滴的落在女儿的脸上她竟不自知…… “妈,你怎么来了?” 钱露露醒了,看到身旁流着泪的母亲有些惊讶。她用手给母亲擦着眼泪说道 “我没事的,就是一点小胃病!就这值得您老流泪?” 说着没心没肺的笑了。在父母面前钱露露一直都是很坚强的,尽管很多时候是装出来的。 “你这姑娘!都这样了还笑得出来?你这是怎么弄的?” 母亲看到神经大条的女儿心里好受些又问道。 “都是工作上的应酬,您也知道现在好多业务都是在酒桌上谈成的。还好我继承了您和爸爸的酒量。”钱露露说道 “这还好?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身体!” 钱妈妈佯装生气的点了一下女儿的额头接着说: “女孩子挣这么多钱干嘛?赶紧把自己嫁出去才是王道!” 听到母亲的这个话题钱露露的脸上有些尴尬和不悦,她看了看门口问道 “他呢?您来的时候他在不在?” “你说的是小何吧?他走了,是他给我打的电话。” 钱妈妈答道。 钱露露不说话了,心里烦躁起来。她稳了稳情绪对母亲说 “妈,你回去吧!我能照顾自己的!” 钱妈妈被女儿的话呛住了,心里难受极了却也不好发作,毕竟女儿还病着。她知道是何之洲的离开让女儿难过。 “反正我也没有其他事,妈妈陪你,我陪陪我的乖女儿!” 钱妈妈说着搂过女儿肩头。女儿不管多大在父母眼里永远都是孩子。更何况这个女儿小时候没有自己的陪伴现在才会这样的倔强。女儿早已是楚楚动人的大姑娘了,这些年来她还是第一次和女儿如此亲密的接触。 蜜与流奶之地 六 刹那间母女俩心里的坚冰融化了,彼此紧紧相拥。钱露露的肩膀不停的耸动着,心里的委屈和难过像夏天的雨化着眼泪夺眶而出。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我知道你难过!要怪只能怪你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是你自己选择的,妈妈怪你也没有用,只能和你一起承担!” 钱妈妈心疼的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就如当年婴儿时期一样安抚着她。 虽然和母亲的坚冰融化了些但是心却隔着千山万水!母亲的年龄也大了,还是不必让她过多的参与自己的生活吧!钱露露止住了突然萌生向母亲倾诉的念头,慢慢的缩进被子里擦干眼泪说道 “妈妈,我累了!要睡一会,你也休息一会吧!” 说完往床的另一边挪了挪,然后背朝母亲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钱妈妈已经习惯了女儿这说变就变的性格了,她给女儿理了理被子也躺下休息。 离开医院后何之洲并没有走。他走到车旁的路边上坐下,点上一支烟拿出手机翻看着相册里的露凌。他想露凌了,刚才和钱露露的激吻让他现在羞愧难当! 明明自己心里放不下露凌为什么还要接受钱露露的吻?是空虚、是寂寞?或者说心并没有完全死掉? 何之洲在心里默默的骂了自己无数次的“无耻”!他感到自己的罪孽又加重了一些,回应钱露露的吻这无疑是给了她一个暗示…… 他心乱如麻的翻看着相册却看不进去,何之洲的手机里是没有钱露露的照片的,每一张露凌的照片他都能当成钱露露!他开始烦躁不安起来,感觉自己快要分裂了,一方面他觉得自己对露凌的爱少了;另一方面又觉得对不起钱露露,必须给她一个交代…… 现在的何之洲像一个想要戒毒的瘾君子。只不过他相当于是用吗啡去代替对海洛因的依赖罢了…… “不对,我才是毒药!” 何之洲唾了一口,自言自语的说道。没错的,自己才是毒药,对于钱露露来说。是自己坑了她,用余生来赎罪都无法补偿对她造成的伤害。 人也许只有忙起来才不会有太多的想法吧!于是何之洲上了车打开音响一遍遍的循环着u盘里的曲目、像游魂一样的在城市里游荡。乘客上车又下车,有些乘客属于话痨型的总是找得到话题和别人聊天。这样的乘客还好,何之洲跟他天南地北的胡诌心情倒也会好些,如果是沉默寡言的乘客他便如机器一样的开着车互不打扰 慢慢的何之洲像钱露露一样要把自己弄得很累才能入睡,毕竟生活还要继续,为了有更多的时间陪儿子他都是上晚班。 每天他都是等扬扬睡了才去上班,早上七八点下班给扬扬做早餐、送他上幼儿园、然后顺道买菜。等自己洗漱完了上床睡觉已经是十点左右了;下午四点又准时起床、洗漱好了煮饭、洗菜接儿子回来;炒菜、吃饭……这样一来白天的时间花光了。晚上再陪着儿子玩一会,儿子玩累了才会一觉睡到天亮,这样夜里就不会醒了。 对于儿子何之洲一直都是愧疚的,从感情上来说他对露凌的感情远远大于儿子。以前他是不准备要小孩的,因为他担心露凌的病会遗传。为此他做了很多的抗争。但是都得不到父母和露凌的支持和理解,最终他妥协了,相信上天会眷顾自己给自己一个健康的孩子。 扬扬是一个乖巧的小孩,当他呱呱坠地的时候何之洲竟然热泪盈眶。他并不是因为父爱的萌发而流泪,是因为自己担负的责任和对未来的未知而流泪。 对于小孩,何之洲并不会把自己的将来寄托在他的身上。但是养育孩子的这份责任是必须认认真真履行的!让他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一个错误,因为露凌无法履行好母亲的职责,所以他只能用最多的时间陪伴儿子的成长。在生活中教会他勇气和担当。 何之洲的每一天经过这样的安排倒也是充实,每天都和儿子在一起,儿子和他也亲近了许多。小家伙的性格也开朗了,在幼儿园里的朋友也多了些。看到这些何之洲有了些成就感,不管怎么说儿子还是以自己希望方式成长着。 慢慢的他越来越依赖儿子,因为有儿子在他是开心的。但是每当送儿子回到家,打开冷冷清清的家门何之洲便会觉得很冷,像跌到冰窟窿里面一样的冷。这时候他会不自觉的想起露凌;想到露凌也就很自然的想起钱露露。想到这些又睡不着了。尽管觉得累,身体和心灵都疲惫的那种累! 很长的一段时间何之洲几乎不用手机,上班的时候乘客付费他只是看看付款信息。他的社会圈子只有自己和儿子,连父母那里他也是偶尔才去。好像仅仅让他们知道自己还存在…… 他把自己封闭起来,原本以为有些人时间长了就能够淡忘、心里的伤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愈合。但是恰恰相反,想要忘记的人和事时时刻刻如梦魇般在记忆里浮现,而自己的生命也好像加速逃离身体,他经常有一种命不久矣的感觉! 何之洲越来越极端、敏感、多疑和脾气暴躁。有时候会因为别人的一个动作或者一句话耿耿于怀;就算是儿子有时候淘气一点他都几乎难以控制自己。但是儿子还小,为了儿子的心理健康他竭力的控制自己。这样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心跳加速血压飙升,为了缓解压力他抽烟越来越多了,有一次在这样的时候嘴上点着烟掉在手腕上他居然感觉不是很疼,反而还隐隐约约有一些快感…… 完了!从那一刻开始每当心烦的时候他都会有用烟头烫自己的冲动。最终他还是做了,所以他的手臂上多了一个像猫爪一样的疤。 那是他的四次“杰作”。之所以像猫爪是为了别人看到的时候以为是纹身而不是这种近乎变态的行为留下的! 何之洲知道自己病了,这些年陪露凌去医院检查对于这种病他比常人有更多的了解,原因他也是知道的。他对照自己的症状自我诊断了一番,属于典型的“社会隔离症”!原因是想要忘记钱露露从而主动或者被动的拒绝社会活动。 到了这个时候何之洲才知道自己是爱着钱露露的。生活中没有她他竟然不知道怎么继续了,所以想要忘记谈何容易! 算了吧!自己对钱露露的爱是注定毁灭她未来的灾难,与其毁灭她的未来不如毁灭自己这不能再坏的人生吧。这样对钱露露应该是一种重生、对自己是一种精神上的救赎吧!毕竟自己欠她的太多,仅仅将近十年的青春都的是因为自己浪费的。 佛家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尽管自己没有这样高的境界,但是何之洲猛然间发现自己深爱着钱露露时他急切的想为她做些什么。现在看来唯一能够做的只有在精神和肉体上永远的消失,才能让钱露露彻底的走出自己的世界…… 他想钱露露了,想知道她现在怎么样、没有自己消息的日子她还好不好。何之洲想远远的看看她,然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于是他拿出好久没有用的手机。 何之洲刚开启手机,一连串信息提示音就响不停,微信里钱露露的留言很多,他从头翻看起来。 “你怎么走了?你是二师兄呀?整天嚷嚷着散伙,说散伙就散伙?”文字间还有些调皮的表情符号。 “回来!我妈妈在这里我不知道怎么跟她相处!我和她的母女情还没有养成 蜜与流奶之地 七 “回来!我妈妈在这里我不知道怎么跟她相处!我和她的母女情还没有养成”后面是一个尴尬的表情。 “跟妈妈相处了两天,我知道妈妈在尽力的弥补我小时候缺少的母爱。她很辛苦的付出、我也很辛苦的接受……我现在不需要母爱了,或者说母爱对于我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我就是人家所说的小时候却爱,长大却钙的那种。所以我只习惯有你的生活,而你不知道是在逃避还是心里没有我?” “这些年的生活我学会了独立,有时候竟然忘记自己是一个女人!因为我连撒娇都不会!是不是因为我不会撒娇你把我当成空气或者兄弟?” “你不回复我的信息我能够理解,我知道你很辛苦,你放不下露凌,同样我也放不下你!我们之间的确是一个错误,我也曾想过远离你,可越是想远离,你的好就会不停的出现。所以我确定了自己无法走出你的生活!” “我去你家找你了,敲门没有回应!你是装作没有听到还是真的不在家?这些年来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只是不敢承认罢了!” “今天我又去你家了,我知道你在家的,不要躲我了好不好?有些事实是无法回避的!露凌的病是好不了的,随着她年龄的增加会越来越严重。她将无法履行妻子和母亲的责任!我知道你无法也不会抛弃她!但是你和你儿子的生活还要继续!”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得所谓的相思病,这些天我的脑子里除了你一无所有!我曾经是那么的骄傲,现在却因为爱你我毫无底线的卑微……” “今天妈妈骂我了,从我记事起这是第一次!她说我这样不值得,她不理解我为什么会在一棵树上吊死。最主要的是这棵树在她看来就是歪脖子树……我说晚了,现在我和那棵树已经是共生,没有他我活不下去。就像三毛和荷西,没有了荷西三毛就没有活着的意念!” “我的微信屏蔽了除了你的所有人、qq也是!我这样做只是为了不被干扰的第一时间收到你的信息!我知道你会看到这些信息的,也相信你会回复!” 这之后的信息都没有文字,钱露露用一串串省略号代替!也许她是心伤到无法用文字来表达自己的感情…… 看到这些,何之洲早已经泣不成声了。他无法理解钱露露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的深爱。他相信钱露露的每一句表达都是真情流露,因为她早已经过了对爱情幻想的年龄…… 何之洲的心软了,对于这样炙热的爱即便是石头也会被融化,更何况是想爱不敢爱的自己。 何之洲刮了胡子换了一套衣服,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许多。只是眼神里的疲倦无法掩饰,人也瘦了许多。 他去了钱露露上班的地方,隔着玻璃远远的寻找着她的身影。整个职场人来人往却没有钱露露。何之洲有些不安起来,因为他想起了钱露露提到的三毛和荷西。于是拿出手机拨了钱露露公司的电话,她的同事肯定知道她在那里。 电话接通了,钱露露的同事告诉何之洲她已经好几天没有上班了。何之洲不想打扰钱露露只是想远远的看看她,因此没有直接打她的电话。 他想她总是要回家的,于是直接去了钱露露回家必须经过的路口。在旁边的咖啡店点了些饮品,找一个靠路边的位置坐下,眼睛紧紧的盯着路口……。 一直到了晚上六点钱露露都没有出现,他还想一直等下去。这时电话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打过来的,何之洲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你好,哪位?” “你是何之洲先生吗?”对方问道 “是的!你是?”何之洲有些疑惑的问道。 “我是何扬扬的老师,请问你什么时候来接他?” 得到何之洲肯定的回答后对方有些不快的问到。 何之洲这才想起来儿子放学都快两个小时了,自己竟然忘记了。他急忙向老师道歉,匆匆的跑到路上打车。等了好久都没有出租车经过,他一边在电话里安抚儿子一边不停的往路的两边张望,盼望着有空驶的出租车经过。 “爸爸,你是不是不要扬扬了?妈妈不要我,你也不要我,我是不是多余的……呜呜呜” 电话那头儿子突然哭了,可怜巴巴的问道。儿子这样问是有原因的,因为昨晚和儿子玩的时候儿子突然说了一句“神经病”惹毛了何之洲。听到这三个字他敏感的神经一下子波动起来,大声的呵斥道 “谁是神经病?、你跟谁学的……?” 扬扬从来没有看到爸爸发这么大的火,吓得躲在沙发上瑟瑟发抖。这一刻何之洲仿佛看到了露凌在同样位置上的瑟瑟发抖…… 一时间何之洲心痛不已,儿子还小,怎么可以这样的呵斥他,在很多人眼里这不过是一句口头禅!他抱起儿子痛哭失声。好一会才平静下来,他擦干自己和儿子的眼泪,诚恳的向儿子道歉 “对不起,爸爸不好!爸爸错了。你原谅爸爸好不好?” 小孩子很好哄的,他扑闪着大眼睛点点头。何之洲心痛的轻轻捏一下他的脸接着说 “但是以后我不想听到这三个字!你能不能做到?” 差不多十几分钟过去了仍旧没有空驶的出租车经过。何之洲急了,不停的向路的两头张望,不小心竟然走到了机动车道上。 这时一声刺耳的刹车声传来,接着他就被重重的撞到了地上。还好撞他的车速度不快,他只是感觉到膝盖有些火辣辣的痛。何之洲挣扎着站起来往身后望去,望着望着就不动了。撞了他的居然是钱露露! 钱露露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故,她被吓得坐在车里发抖;何之洲被这样的巧合惊讶到了,两个人都傻傻的僵在各自的地方…… 最后还是钱露露先回过神来,她打开车门下了车,慢慢往走何之洲跟前走,一边走一边哭着,哭着哭着又笑了起来。她拍了拍何之洲身上的灰尘紧张的问道 “伤到哪里了?怎么会是你?快上车,我送你去医院!” “没事,就一点擦伤,不碍事的。” 何之洲答道 钱露露仔细的看看何之洲,没有看到有明显的伤,她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了。她一下子抱住了何之洲,对他思念的累积化着委屈的泪流了出来。她在他耳边呜咽着说 “你为什么不理我?说走就走、想散伙就散伙,你是二师兄啊!” 钱露露哭着哭着被自己的话逗笑了,有何之洲在她身旁她就觉得自己有一种特别的力量。她感觉到何之洲也流泪了,松开抱着他的手捧住他的脸有些得意 “看到了吧!你是逃不过我的手掌心的!” 钱露露缓了一会,看着何之洲被磨破了的膝盖心痛了,接着说道 “走,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说完扶着何之洲往上了车。这时何之洲才又想起要去接儿子,忙尴尬的说道 “医院就不去了,你送我去扬扬的幼儿园吧,我忘了接他!” 钱露露发动了车,边开车边问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还跑到路中间来了?” 何之洲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的看着钱露露。她明显瘦了一圈,婴儿肥的脸竟然瘦削了,精致的妆容也掩饰不了眼神里的疲倦…… 过来一会他才幽幽的说道 “你还好吗?我不值得你这样的!” 说着何之洲的眼泪掉了下来,他很心疼钱露露,同时也恨自己。是自己把这样一个原本有着美好未来的女孩变成这样的。 听到他这样的话钱露露再也绷不住了,她的眼前模糊了,眼泪又大颗大颗的掉下来,握住方向盘的手也随着双肩的耸动而抖动,眼看车子就要开上路肩了何之洲急忙使劲的拉了手刹。 何之洲整理一下心情说道 “我来开车吧” 说完一瘸一拐的下车打开车门 蜜与流奶之地 八 说完何之洲一瘸一拐的下车打开车门把钱露露让到副驾驶位,然后开车直接去了儿子的幼儿园。 到了幼儿园,何之洲远远的就看到儿子和一个年轻的老师坐在值班室里,里面的电视机放着动画片。但是儿子的心思没有在那里,他时不时的往大门那里张望。 看到一瘸一拐走过来的何之洲,扬扬像小鸟一样从值班室里跑了出来,远远的就伸开双手往何之洲的怀里投。半蹲着的何之洲重心不稳便一屁股跌到地上,他们身后的钱露露看到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 “爸爸,你怎么现在才来?我等你等到花儿都谢了!” 儿子夸张的说道,脸上的表情很是丰富。一旁的钱露露被扬扬的童真融化了,不由得母爱泛滥起来。她伸手抱起扬扬,摸着小家伙的脑袋用极有磁性的声音说道 “真的吗?让阿姨看看我们花美男的花儿谢了没有!” 说完也像孩子一样笑着。扬扬是认识钱露露的,再加上好久没有得到母爱了,对于这份“母爱”小家伙很享受,开心的在钱露露的臂弯里叽叽喳喳的说着在幼儿园的快乐,把何之洲晾了在一边。 何之洲尴尬的笑笑,年轻的老师锁了值班室的门走出来,何之洲向她表示了歉意和感谢。临走了想起老师因为自己耽误这么长的时间,不好意思的说道 “耽误你这么长的时间了,我们送你回家吧!” 年轻的老师犹豫了一下,笑了笑说道 “这怎么好意思呢,不用了吧!” “要不是我迟到你也不会这么晚才下班,反正我们也要回家,顺道送送你不麻烦的!” 何之洲说着给老师开了车门,老师也不好推辞就上了车。在车上两个女人和一个孩子甚是热闹!一会儿是儿歌、一会儿是脑筋急转弯、一会儿又是古诗词……总之都是轻快活泼的声音,这声音很久违了,何之洲也由衷的笑了,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不堪全都在这叽叽喳喳的声音里淡忘了。 “扬扬是一个懂事的孩子,只不过这段时间话少了很多,不怎么爱和小朋友们玩了。” 小家伙玩累了,也闹够了。安静下来时年轻老师说道。她应该是感觉到这个家庭发生了变故,善意的提醒何之洲要多多的陪伴扬扬。 “谢谢你的提醒,我们的确陪孩子的时间不多,以后会好好陪他的。” 何之洲正准备说话时钱露露说道,老师有些吃惊的看着她,因为她是第一次见到钱露露,对于钱露露以女主人的口吻这样说感到意外,另外对何之洲的人品也有些怀疑了。 “那就好!毕竟孩子的童年就这么几年,等他长大了想陪他还不一定让你陪呢!” 老师说道 “对对对!是的是的!” 何之洲像小学生一样唯唯诺诺的应承道。把老师送到家后何之洲把车开到肯德基门口,本来他是想有钱露露在,一起去吃火锅的,但是儿子吃不了辣的还吵着要吃肯德基。想到自己昨天晚上的态度不好吼了他,就将就一下他算是补偿吧。 点了餐等上餐的间隙儿子吵着去旁边的滑梯玩,正好何之洲也想清净一下就满口答应道 “去吧!上餐了我叫你!” 儿子拉着他的手眼巴巴的说道 “爸爸,你陪我去玩好不好?” 刚才蹭破皮的地方好了些,已经不怎么疼了。何之洲正要起身钱露露拉住了他对扬扬说道 “扬扬乖,爸爸的腿受伤了陪不了你玩,阿姨陪你好不好?” “好!” 小家伙开心的拉着钱露露往滑梯跑去,一大一两个身影轻快的在那里玩着、闹着……儿子好久没有这样开心了。属于他和儿子的那个窝仿佛空气都是凝固的,经常压抑得仿佛呼吸都很困难。这些日子以来他知道了女人对于一个家的重要,但如果是钱露露,他于心不忍,因为他没有理由将她美好的人生葬送在自己一地鸡毛的生活中。 何之洲有时候也想过重新组建一个家庭,他认为最理想的是带有孩子的那种,彼此将对方的孩子视如己出的把孩子养大,能过下去大家是相守到老的伴;过不下去互不相欠的离开…… 不一会叫到他们的号了,何之洲取了餐朝他们招招手,扬扬才意犹未尽的跟钱露露回到餐桌。两个人都累得一头的汗,何之洲抽出些纸巾给儿子擦汗,然后把纸巾递给钱露露说道 “你也擦擦吧!怎么也像孩子一样的弄得汗津津的” “像孩子一样多好,和孩子在一起更好!扬扬像小天使一样的可爱,跟他在一起是最开心的! 钱露露一边擦汗一边说道,然后用慈爱的眼光看着扬扬,稍微停了一下接着说 “扬扬,你开不开心?想不想快些长大?” 小家伙用手拿着炸鸡腿边吃边说道 “当然开心了,爸爸好久都没有陪我吃肯德基了,因为爸爸不开心。” 扬扬咽下一口汉堡接着说 “露露阿姨,是不是长大了就不开心?如果长大了不开心那我不想长大!” 孩子的话让两人陷入了沉思。快六岁的孩子对于大人的世界是体会不到的。但是家庭的气氛是感受得到的,何况何之洲并不是一个会掩饰自己情绪的人。 “不会的,长大了也会很开心,因为长大了可以有很多的好朋友、有你需要努力的梦想、有你爱的人和爱你的人!” 小家伙似懂非懂的眨着大眼睛,睫毛扑闪扑闪的可爱极了。这一刻钱露露感觉到心都融化了,这么乖巧的小孩没有母爱是什么样的遗憾。 扬扬想了一下,又说道 “那么爸爸为什么不开心?” 钱露露看了一眼苦笑的何之洲,孩子的话像刀子一样的戳了他的心。他从来没有意识到儿子能够感觉到他的心情,尽管他在儿子面前表现得很淡然。 “爸爸没有不开心啊!爸爸只是累了。因为他承担了太多的责任,比如说陪你长大、陪你学习、还有挣钱养家。所以你要好好的听爸爸的话,快快乐乐的成长!” “喔,知道了” 扬扬像小大人一样的“释然”了,又开始专心致志的对付眼前的汉堡和鸡腿。 “没想到你一个未婚的小丫头能给孩子排忧解惑,在下佩服!” 何之洲玩笑着拱了拱手说道。相对于女人男人在跟孩子解释这些是欠缺的,有时候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 “只有你才当我是小丫头!我快三十了好不好?” 钱露露佯装生气脸上却带着笑容,一脸幸福的样子。 “你这么有小孩缘,还不赶快结婚生一个!现在不下手好男人都被其他人选走了!” 何之洲像是不经意的说道,其实他一直在等一个合适的机会把这个意思说出来,现在正是时候。 “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个?都已经到现在了你还在拒绝我?” 钱露露严肃的说道,眼神里有些哀怨。何之洲不想在这里继续这个话题,他抽出纸巾给儿子擦了嘴,看到空了的餐盘问道 “吃饱了没有?好不好吃?” “饱了!当然好吃,要是天天都吃就好了!” 儿子满足的说道,用手摸着自己的肚子。 “饱了我们回家好不好?跟阿姨再见!” 何之洲说着拉起儿子要走,小家伙不情愿的看看爸爸又看看钱露露。两人对视了一会,小家伙开口说道 “爸爸,我想阿姨去我们家!” 儿子的话让何之洲始料未及,毕竟小孩子是需要关爱的,自从露凌进了托管中心小家伙就少了一份关爱。何之洲感到揪心的痛,他蹲下来抚摸着儿子的头和蔼的说道 蜜与流奶之地 九 儿子的话让何之洲始料未及,毕竟小孩子是需要关爱的,自从露凌进了托管中心小家伙就少了一份关爱。何之洲感到揪心的痛,他蹲下来抚着儿子的头和蔼的说道 “阿姨是女孩子,女孩子是不能晚上不回家的!就像你一样,只有在爸爸妈妈的身边才安全!另外阿姨陪你玩了好久,她也会累的所以要回家好好休息!” “可是我想妈妈了!阿姨像妈妈一样!” 儿子说着晶莹的泪珠就掉下来了,何之洲也鼻子酸酸的,他强做镇静的吸了吸鼻子说道 “可是阿姨是阿姨;妈妈是妈妈!这是代替不了的,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的,乖,我们回家!” 说完何之洲要生硬的把儿子拉走 “扬扬,你真的希望阿姨去你家吗?” 钱露露阻止住了何之洲,认真的问道。 “嗯!” 小家伙可怜巴巴的答道 “那好,阿姨就陪扬扬!扬扬最乖了!” 钱露露说着轻轻的刮了一下小家伙的鼻子,然后又亲了亲。她豁然开朗了,现在的何之洲最在乎儿子,以他儿子为突破他一定会妥协的;另外重组的家庭最大的阻力就是小孩,现在看来这已经不是问题了。最大的问题就是何之洲本人! “不要胡闹了,今天谢谢你了,先回去休息吧!” 何之洲言不由衷的说道,他何尝不需要人陪。只是他过不了自己心里的坎,如果自己余生的幸福是钱露露的牺牲那是多么的残忍…… “我没有胡闹!扬扬,我们走!” 钱露露抱起扬扬丢下何之洲就先走了,何之洲也无力拒绝了。他拿起钱露露留在椅子上的包一瘸一拐的跟着。钱露露回头看了一下,心疼的说道 “还疼吗?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了,在药店买些药擦擦就行了。” 何之洲开着车,钱露露和扬扬坐在后排。开始还有说有笑的两人慢慢的安静了,何之洲从后视镜看去,只见儿子倚靠在钱露露的怀里睡着了。钱露露也有些困了,她用手护着扬扬闭着眼睛养神。这是多么久违的一幕!这样温馨的场面仿佛隔了一个世纪。 到了楼下,何之洲停好车,他轻轻的抱起儿子小声的对钱露露说 “谢谢你,他睡着了,回去吧!” “我不!” 钱露露倔强的答道,她抱过扬扬故意把他弄醒说道 “扬扬,我们到家了!” 何之洲无奈的摇摇头,心里的防线一点点的溃退。作为一个女孩都毫无保留的坚持,他一次次的拒绝显得是那么的不近人情。但是理智尚存,他不允许自己轻易的妥协,因为妥协的代价是钱露露一生的幸福。 “阿姨,我自己走!你也累了。” 扬扬的贴心让两人感到吃惊,也许是小家伙觉得这样的幸福来得太不容易了,所以他很珍惜,原来小孩子也会患得患失! 都是这样的家庭让他小小的身影就要承担比同龄孩子更多的不易。从没有妈妈时开始,他就没有撒过娇,他也许朦朦胧胧的知道没有妈妈的孩子是没有资格撒娇的。 钱露露越发的心疼扬扬,此时此刻的扬扬让她想起了自己留守儿童的整个童年。那是一段不堪回首却无法磨灭的记忆,其中的艰辛和苦楚只有自己知道。她默默的发誓,如果可以自己将用自己的爱抚平眼前这个孩子的坎坷,陪他一起成长。 进了家钱露露像女主人一样的寻找自己的角色,凌乱的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烟草味道,沙发上都是扬扬的玩具和文具。地面倒还算干净,只不过门口的鞋架上杂乱的放着父子俩的鞋,甚至几个月过去了露凌的鞋还在那里。 钱露露趁着何之洲给儿子洗漱的时间把扬扬的玩具和文具归类,顺便收拾一下屋子。她打开洗衣机,看到里面塞满了衣服,一股隐约可以闻到的霉味飘散出来…… 钱露露忍不住数落道 “你看你的日子过成什么样子了,孩子还这么小抽烟也不回避他;你们的衣服都在洗衣机发霉了还能穿吗?” 何之洲尴尬的苦笑,答道 “衣服洗了的,就是忘记晾了。不过我从不在扬扬面前抽烟的!” “那怎么会有这么浓的烟味?” 钱露露严肃的问道!看到她认真的样子何之洲禁不住笑了出来,这一次他是由衷的笑了。钱露露也绷不住了,“噗嗤”一声也笑了。 “你怎么也会这样凶?不像我认识的钱多多了,以后你老公的耳朵堪忧啊” 钱露露伸手摸了一下何之洲的耳朵,没心没肺的笑着说 “我感觉他的耳朵是不会被我拎掉的,因为他只是一时对未来淡漠罢了!” “哎,你呀,是真的想往火坑里跳呀!” 何之洲收敛了笑,幽幽的说道。他话语里的坚定少了许多。钱露露感受到了他拒绝的无力。终于,这块石头快要被自己捂热了。 “爸爸,哪里有火坑?老师说了不能玩火的,哪个笨蛋还往火坑里跳?” 两人沉默间,不明就里的扬扬自己洗好了脚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好奇的问道。小孩子是缓解气氛最好的精灵,他的话让阴郁好久的屋子有了久违的欢声笑语 “是这个笨蛋要往火坑里跳!你要不要拉住她?” 何之洲假装严肃的指着钱露露对儿子说道,钱露露忍不住了,捂着肚子咯咯咯的大笑起来。 “阿姨才不是笨蛋!” 小家伙好像是被收买了的“叛徒”,仅仅几个小时的相处就变节了。他跑到钱露露身旁靠着她,用眼睛瞥了眼何之洲,接着又“语重心长”的对钱露露说道 “不过我们老师说了,玩火是很危险的!扬扬都不玩火” 钱露露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她把扬扬抱在怀里温柔的说道 “爸爸说的不对,阿姨是消防员。消防员是必须面对大火的,就像扬扬必须面对学习一样!” 小家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随后打了个哈欠,显然已经困了。 “扬扬睡哪里啊!阿姨陪你睡,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太好了!” 小家伙雀跃起来,瞌睡一下子没了。他拉着钱露露往自己的房间跑去。 何之洲把洗衣机里的衣服又洗了一遍,准备明天早上晾起来。随后他进了自己的房间。 今晚他心里的郁结好了许多,自从露凌不在开始,他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一个家里有没有女人是不一样的,有女人的家像春天,一切事物都在萌发,包括自己熄灭已久的欲望…… 到了这时他才有些“警醒”。他轻轻的走到门口准备出去找家旅馆住一晚,因为面对青春活力的钱露露他的堤坝已经塌了,如果事情到了那一步自己怎么对得起她和露凌,所以他只有离开。 何之洲刚到门口灯就亮了,听到他的脚步声的钱露露走出扬扬的房间想看看他在干嘛。因为扬扬没有听完故事就睡着了。 毕竟是在自己爱的人的家里,钱露露期盼着发生什么,因为她知道何之洲也是爱自己的,只是他不愿意承认罢了!但是身体是诚实的,一个单身久了的男人对女人是没有抵抗力的。 但是看到准备偷偷溜出去的何之洲她好笑又好气。 “这是你的家!你还想往哪里跑?” “我在这里不合适,还是去外面找个旅馆好些!” 何之洲尴尬的说道 “你就这样的讨厌我?” 钱露露说着眼泪掉下来了,何之洲心疼了,急忙说道 “没有,怎么会!” 说着他转过身来,而此刻钱露露已经扑到她怀里,小鸟依人的依偎着他…… “我饿了,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蜜与流奶之地 十 两人下了楼,在旁边的烧烤摊点了些串,何之洲买了两瓶啤酒和一瓶小的二锅头。清凉的晚风让何之洲恢复了理智,他知道自己不胜酒力,这一瓶二锅头下去足够自己像死猪一样的睡到明天。现在也只有醉到不省人事才能作最后的抗争了。 他们拎着吃的上了楼,钱露露自己去房间里找了一套露凌的睡衣去了卫生间。钱露露和露凌的身高差不多,曾经的露凌的身材也和钱露露一样,所以她是可以穿她的衣服的,…… 哗哗的水声响起,何之洲的心里一片涟漪。这声音声声入耳,撩拨得何之洲的欲望再次燃起,他难以平静,还好理智尚存。 何之洲离开了客厅走到阳台上,关了门点上一支烟。他拎开二锅头的盖子猛灌了一口。他几乎是不喝白酒的,一阵火辣辣的感觉从食道延伸到胃里。只习惯了啤酒的胃一阵翻江倒海,还没有融入血液的酒和着食物全都吐了出来。他强迫自己再喝一口,但是闻到自己呕吐物的味道又禁不住吐了起来,他几乎吐到虚脱,眼泪也流了出来。 他强撑着回到房间里拿工具打扫阳台,这时候钱露露已经洗好了,她闻到从阳台飘过来的味道,皱了皱眉头说道 “你怎么了?” “没什么!” 何之洲自顾的去阳台清理自己留下的一地狼藉。或许是步幅大了,他感觉轻飘飘的一晃摔了下去,钱露露看到立即把他拉了起来。 钱露露是听到阳台上的呕吐声,匆匆将自己身上的沐浴露冲干净,还没来得及擦干就穿了睡衣出来,所以头发还是湿漉漉的。她拉何之洲起来的时候何之洲的手臂感觉到了来自女人特殊的绵软,这久违了的感觉像触电一样,一瞬间何之洲的血液循环快了好多、心跳也仿佛快到了极致 “你没事吧?” 钱露露问道。何之洲摆摆手,在钱露露的搀扶下坐到了沙发上。 “趁我洗澡一个人喝酒了?有意思吗?居然还能够把自己喝吐!” 钱露露不知道是不是该生气,她突然想起了何之洲是不喝白酒的。她表情复杂的瞥了何之洲一眼说道 “作为男人你很矫情的你知不知道?喝醉了就一了百了?要不要我去买一包头孢?” 何之洲无力的笑着,是啊,哪有这么矫情的男人!看来不能藏着掖着了,是直接面对的时候了。 “好吧!我们是该好好的面对现实了,我也饿了,吃了东西我们再好好的聊!” 说完何之洲开了一瓶啤酒递给钱露露自己也准备开一瓶。钱露露急忙阻止道 “你就不用了吧!还想吐得到处都是?” 说完自己拿起啤酒咕嘟咕嘟的喝了起来, “淑女一点好不好?你优雅的淑女范哪里去了?” 钱露露听到他的这句话恶狠狠的盯了他一眼说道 “哪里去了?喂狗了!” 何之洲的话让她委屈极了。心就是一个容器,再大的容积都会有装满的时候。这个时候的钱露露需要将心里的委屈全部都倾述出来可是又无处倾述,这些年因为爱着何之洲她有着太多的隐忍,这些苦只有自己知道,想到这些钱露露的眼泪掉了下来。 何之洲抽出纸巾给她擦了眼泪,她顺手握住了何之洲的手说道 “你爱过我吗?” 面对钱露露的话何之洲退无可退,他搪塞道 “你先去把头发弄干再换一套衣服吧,要不然会感冒的!” “我需要你回答有没有爱过我!” 钱露露的眼神有些哀怨的说道 “爱过!” “那你为什么还拒绝我?” “正因为我爱你,才不能自私的占有你!我把我对你的爱深深埋在心里是因为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 “傻瓜,我的生活中只要有你就足够了!” 钱露露恢复了小女人的温柔,她又依偎着何之洲,轻柔的握着他的手,然后把唇凑了上来…… “你先去换衣服吧!我们好好谈谈!” 何之洲忍着狂跳的欲望,没有底气的说道。钱露露顺从的用电吹风吹干了头发,然后又换了一套衣服。 露凌比钱露露胖了许多,所以她的衣服她穿着都不合身,宽大的睡衣罩着她凹凸有致的身体,这样的钱露露看起来更加的妩媚动人。 何之洲直勾勾的看着她,压抑许久的冲动在心里膨胀;钱露露的脸红扑扑的,胸脯也有节奏的起伏着,她坐在了他的对面,宽大的领口掩不住傲人的春光…… 口干舌燥的何之洲喝了一杯水暂时压住了快要脱缰的冲动。他拿了一 串烤肉对钱露露说 “我也饿了,我们先吃了再聊吧!” 说罢他低着头避免与钱露露的目光接触,钱露露也同样的低着头吃东西。或许是真的饿了,吃完了烧烤何之洲还感觉到不满足,他从冰箱里拿了些面包递给了钱露露,自己也吃了起来。 “我给你煮碗面吧,面包不好吃!” 说着钱露露起身去了厨房,看着她摇曳的身姿何之洲难以自持。在这之前他几乎断绝了欲望,那是因为对生活的失望,还有就是对露凌的病的担心消耗了他的精力。 不一会钱露露端了两碗番茄鸡蛋面过来,她推了一碗给何之洲自己也吃了起来。香喷喷的面惹得何之洲的馋虫在胃里搅动,他吃了一口,味道很好。 “没想到你煮的面还很好吃的!我以前以为你是不会做家务的!” 何之洲赞道,其实在他的心里钱露露应该是不食人间烟火的,所以他觉得他对她的爱是一种亵渎!虽然灰姑娘与王子的故事很美但那只能在童话里面!他很清楚自己和钱露露的差距很大,不管是家庭、年龄、还是学识…… 想到这些他的激情慢慢的褪去,直到恢复了平静。 “怎么可能?农村长大的孩子谁不会做家务。你知道的我是在外婆家读完小学才回到爸爸妈妈的身边的。” 钱露露说道也吃起来,她的脸上泛起了笑容。得到何之洲的赞许让她的胃口大好 “明天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显然钱露露已经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女主人了,她说得很淡然。倒是何之洲一下子愣住了,他没有言语,装作没有听到一样的吃面。 吃好了何之洲把餐桌收拾一下,酝酿着从哪里开始说。有些话是不得不说的,尽管说出来自己会痛,但是不说会良心会得不到安宁。 钱露露没有察觉到他的内心,她以为何之洲放下了顾虑开始接纳她了,开心的从后面搂着他说 “对嘛!这样分工很明确,以后我做饭你洗碗!” “这就是你需要的生活?” 何之洲没有转身,他叹了一口气问道 “是的!” 钱露露笃定的回答。 “好吧!现在是时候开诚布公的谈谈了” 何之洲回到餐桌旁,钱露露坐在他的对面。他拿出一支烟点上,看看钱露露是不是能够接受。钱露露想要阻止他,但是没有,她觉得爱一个人就要包容他的缺点。 “你看,我不是好人!我有很多你接受不了的坏习惯!” “我知道你不是好人,我也不是!你抽烟我喝酒所以我们都不是好人!” 钱露露笑着说,心里想,原来他想说的就是这个? “你相信爱情吗?” 何之洲认真的问道 “相信!” 钱露露肯定的答道 “我曾经也相信爱情,所以我深爱过露凌!那时候我觉得我是最幸福的男人,所谓神仙眷侣也不过如此!但是后来她生了这种病,我们的爱情在这苦难和柴米油盐的琐事中一点点的消耗了。到现在我已经精疲力竭承担不起了爱情!” 何之洲眼神暗淡的说道 “但是你还活着!你还有老的要赡养、有小的要抚养!你现在的生活状态给不了他们应有的庇护,你不是承担不起爱情,是在逃避!你为什么一直在逃避!” “是的,我在逃避。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我很感谢你对我一直的好。但是我们之间不应该有爱情,因为我不配!我现在一团糟的生活不应该把你卷进来!” 何之洲心平气和的说道,钱露露也很平静的听着,听完他的话后她喝了一杯啤酒说道 “可是我已经卷进来了,从一开始就卷进来了!最初我不知道那是爱,等到知道了后我就无法自拔了!到后来对你的爱就成了习惯。” “我哪里值得你这样付出!” 何之洲叹了一口气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在最需要爱的时候你出现在我的视线里吧。” 钱露露摇摇头有些无可奈何的接着说 “在相处中知道你不坏,然后知道你的遭遇,那一次你因为没钱给露凌开药向我借钱,还钱的时候我来了这里,看到了你的无奈和难堪我竟然会有了想要拯救你的想法!不知道用“拯救”这个词是不是恰当,但我是真的是这样想的” 听到这里何之洲的情绪失控了,他抱着头痛哭流涕。他一度让对面的钱露露手足无措,她扑闪着大眼睛问道 “怎么了?勾起了你的伤心事?” “露露,你好傻!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何之洲边哭边跟她说了第一次去露凌家的所触所感 “我第一次去她家的时候跟你一样。我看到她家那一阵大风就可以吹倒的房子、她那小儿麻痹的母亲、年老的父亲和两个年幼的弟弟我就想着要保护她。因为我从这些看到了她成长的艰辛,我要用我的爱陪她走过余生!所以从那以后我对她的爱更加的深了,我觉得我有责任成为她的避风港……” 何之洲擦了泪水看着同样热泪盈眶的钱露露,他缓了一口气说道。 “对我来说她的家庭就是一个坑!这些年来我看到她父亲的去世、她母亲的去世、还有她兄弟的去世……仿佛她的家庭受得了诅咒一样的悲剧不断。这些事的累加让她的病越来越严重、间隔期越来越短。到后来我发现我无法去庇护她以及她的家庭,甚至于我自己都需要别人的拯救!但是我不希望拯救我的人是你!” “我们的命运是何其的相似?也许在前世你埋葬了我,她又埋葬了你!所以今世我们看到了对方就知道对方是我们要报恩的人!” 钱露露也感动得哭出声来,她握住何之洲的手,此刻她坐到了何之洲的旁边,将他揽进自己的怀里。何之洲感受着她的体温和朝气蓬勃的青春。 “露露,你相信这些?即便是这样我怎么可以自私的把你往深渊里推!现在回头你还来得及!” “来不及了!如果能回头我也不会等到现在。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为什么就不能直接面对呢?我快三十岁了,已经不是花季少女了。” “正因为我爱你所以才会远离你,今天我去找你,想远远的看着你,知道你好就可以了,然后默默的转身带着扬扬离开这个城市!” “你怎么可以这样的狠心?你知道一颗心从希望到期待再到遥遥无期的等待是什么样的感受吗?我是女人,想要好好的爱自己爱的人就这样难吗!我不矫情,但是这些日子我过得浑浑噩噩,那天你在医院给了我希望,然后又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同时还带走了我的心。” “我何尝不是一样的痛苦!但是我怕!我怕你对我的爱熬不过时间、熬不过柴米油盐的琐事!你在我心里是如此的完美,所以我接受不了有一天你变成了絮絮叨叨的长舌妇;接受不了我们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相互指责和埋怨;我更不想看到生活的压力压得你喘不过气来;也不愿意看到你将来因为缺乏保养而暗淡的皮肤和变形的身材……” “因为我知道我给不了你想要的生活!就像我曾经向露凌承诺过给她好的生活!但是在生活中我发现我越是努力失去的越多。到头来把生活过成了如今的样子!因为在和露凌的这段婚姻里我已经被伤得体无完肤,所以我对以后的婚姻不抱任何希望、因为我经历了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我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所以我只有和儿子默默的离开!只有这样我才能心安!” 何之洲断断续续的说着,钱露露也静静的听着。这样的内心独白是经历了什么样的心酸才会有的? “但是你甘心吗?你的余生还很长,总不能这样苟延残喘的度过吧!” “不甘心又能怎样?我现在已经无力挣扎了,我现在的每一天都是像末日一样来对待的!我给扬扬买了保险,如果我不在了他的生活也不会有多大的问题!” “别说了!” 蜜与流奶之地 十一 “别说了!” 钱露露对他话感到恐慌,但是何之洲的心路历程她又是了解的,所以也无法指责。她只是轻轻的抚摸着何之洲的脊背,将丝丝温情传给他。然后说道 “你这样考虑过我的感受吗?这些年我陪你一起经历了你的心酸仅仅只是好朋友?在这段没有你的日子里我的心没有属于过我!因为它在你那里!你不是也希望我好吗?我们在一起会得到命运的眷顾的。因为我们都是只有一只翅膀的天使,只有彼此拥抱才能飞翔!” “我是天使?” 何之洲冷冷的笑了一下又说道 “我不配!我是魔鬼还贴切些,因为我毁了露凌,我背叛了我的婚姻!我和露凌的相爱导致了她今天的境遇!” 何之洲痛苦的自责着,钱露露的心情很复杂,这是一个如此重感情的男人,明明是露凌毁了他的生活他还将责任归咎于自己!如果自己能够得到他的这份爱一定会幸福,作为女人这是何其有幸!但是很明显他没有放下露凌,这是他痛苦的本源。 “你怎么会这样想?我知道你对她已经很好了。她今天的境遇是她的命运造成的。但是她比我幸运,因为你的心里到现在还有她,而我却走不进你的心里” 钱露露说到这里伤心起来,她低声的抽泣着 何之洲看着她的脸,给她擦着眼泪,同时轻轻的抚摸了她的脸说道 “其实你在我心里的!只是我托举不了你的未来,我是一个失败的人,我原本对生活的向往在一次次的挫折中流失,如果你跟我在一起会痛苦一辈子,我怎么忍心!” 何之洲动摇了,他知道拒绝钱露露也是对她的伤害。他其实也不想这样的沉沦! “对未来的托举不是一个人的事,你已经是经历了最低谷的人,还能差到哪里?我不相信命运就这样的与我们为敌。经历了种种不幸的我们对于将来会更加努力的,你现在缺的是面对未来的勇气。现在我给你这种勇气,我们一起托举未来!” 钱露露把何之洲的经历说成了“我们的经历”而且还加重了语气。她用湿漉漉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何之洲,希望得到何之洲的回应。 慢慢的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他们都感觉到了彼此间荷尔蒙的气息。钱露露急促的呼吸她的右手握住何之洲的左手,十指相扣在了一起。何之洲毕竟是男人,此刻如此美艳的钱露露完全融化了他心里的坚冰。何之洲的血液沸腾着,身体中的欲望无限的膨胀,像野兽一样的冲撞着他最后的堤岸…… 何之洲心里的火快要将他点燃,他的喉结上下滑动着好像想说什么。他稳了稳情绪说道 “可以吗?” 何之洲的话有些颤抖,狂跳的心脏让他难以正常的说话。钱露露没有回答,她双手搂着何之洲的脖子,把精灵般甜美的唇凑了上去。何之洲稍微犹豫了一下,那是他最后的矜持…… 何之洲心里的野兽踏平了他仅剩的一点理智,只是犹豫了一下他便回应了钱露露的吻。钱露露和露凌是完全不一样的,就像她们不一样的性格。钱露露是性格开朗的阳光女孩,所以接吻的时候激情热烈。 何之洲像被点燃了的柴火,放下所谓的理智后积极回应着钱露露。其实此刻他们是将彼此点燃,何之洲原本封闭的心像一颗种子遇到了化雨的春风蓬勃萌发、然后生根发芽…… 他轻轻的吻着钱露露、吻着她天鹅般修长的脖子,用鼻子感受着她特有的女人香和炙热的体温。何之洲的手微微颤抖着,像在伊甸园里偷吃禁果时的亚当和夏娃 钱露露在何之洲的吻中扭动着,宽大的睡衣掩不住她娇小玲珑的身躯滑了下来,她娇羞的不敢直视何之洲,却将身体更加的靠近他。 随着睡衣的滑落,何之洲微微颤抖的手碰到了钱露露如玉般光洁而绵软的肩膀。他轻轻的摩挲着,生怕稍微用力就会弄破了一样的。他的手在钱露露的身体上游走,钱露露轻轻的颤抖着,像全身的骨头都软了一样的完全倒在何之洲的怀里。她再次用潮湿的唇吻着何之洲…… 此刻钱露露完全展现在他眼前,她的脸如桃花一样的粉嫩,大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何之洲,像是有些期待 激情之后,钱露露猫一样的依偎着何之洲,她轻抚着何之洲并不健硕的胸膛,满脸都是小女人的幸福。何之洲用自己的手臂枕着钱露露,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油然而生!经历了与露凌如狗血电影般不安的婚姻后,这份安全感让他犹如重生 何之洲起床时,看到床单上的一抹如梅花般的殷红,他的心有些痛。原来钱露露还是处子之身。 钱露露还在甜美的睡着,由女孩到女人蜕变的幸福全都写在脸上。何之洲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安安静静的看着她。此刻他的思维从未有过的清晰。 他想,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吧!既然和钱露露之间的这张纸已经捅破,就必须有一个新的开始,这样才能给钱露露、给露凌和自己一个交代。 对于露凌,分开已经是必然,但是应尽的义务和责任他也必须承担!只是这样对钱露露不太公平;对于钱露露他只有用所有的爱来呵护…… 他点了一支烟,走到阳台上看着熟睡的钱露露,薄薄的夏凉被掩盖着她玲珑的身体,她裸露在外面的手在晨光的映照下发出璞玉一般的光泽。这是将要陪伴自己走完余生的女人,该怎么去爱她?本来对于和钱露露发生肌肤之亲就让何之洲有些愧疚,当看到床单上的那一抹“梅花”,何之洲的愧疚更加的深了!因为他心里还有太多的郁结无法消除。 何之洲甚至怀疑自己有没有爱钱露露的能力,如果爱仅仅是空洞的表白那便是对爱的亵渎!他在心里默默的说道“ 露露,我该怎么去爱你?” 想到这里心里的愧疚化着眼泪流了出来,他不想钱露露看到,转身面向太阳升起的远山,任眼泪滑过脸庞。 门“吱呀”的一声响起,穿着睡衣的钱露露从后面踮着脚搂住了他。她把头靠在了何之洲的肩上与他脸挨着脸,闭着眼睛享受着他的温存。她感觉到了何之洲脸庞的湿润。 “你怎么了?” 钱露露没有睁眼,她轻轻的问道。何之洲转过身来搂着她的腰肢,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亲 “露露,” 何之洲轻声的叫了她,然后又欲言又止 “嗯!” 钱露露也轻声的回应着,并没有问他想说什么 “你没有谈过恋爱吗?” 想了想,何之洲还是开了口 “有啊!” 她微笑着说,把双手搭在何之洲的肩上又说道 “谈了好几年呢!” “我是何其的幸运,得到完整的你!我该如何去爱你?” 何之洲幽幽的说道 “按你的方式爱我就行了!同样我也会用我的方式爱你!我知道你有很多的心事,你能够放下更好,放不下我也不强求,比如露凌……” 何之洲捂住了她的嘴,不让她说下去。她的神情很平静,不像是违心的话。 “露露,你好傻!怎么可以这样的委屈自己!我既然接受了你的爱就不会让你受这样的委屈!给我一段时间好不好?” “好!” 钱露露从来没有指望何之洲会给她承诺,因为她知道他是不会轻易承诺的,一旦承诺了就会履行。现在得到了他的承诺她感到自己是值得的 “你让我等多久都行,等了这么久,再等也无所谓了!” 钱露露体贴的说道,她不想给何之洲压力,她怕自己给他的压力会成为压死骆驼的那一根稻草。何之洲为钱露露的宽容感动 蜜与流奶之地 十二 何之洲为钱露露的宽容感动,将她深深的揽入怀中,吻着她可爱的唇。片刻之后,钱露露轻轻的推开他,俏皮的说道 “我把对你的爱匀一些出来好不好?” 何之洲不懂,只见钱露露走进厨房系上围裙煮早餐去了,然后把扬扬叫醒,给他洗漱。俨然是慢慢的进入母亲的角色…… 爱有时候也是一种苦恼,何之洲现在的苦恼倒是有些甜。和钱露露在一起之后他比以前振作了,脸上也有了些笑容,有时候竟也像懵懂少年一样对未来有了些期待;苦恼的是现在他不知道怎么处理三个人的关系,这样的关系中钱露露现在就是第三者,这不是他要给钱露露的“交代”,她应该是在阳光下而不是躲在阴暗面,然而对于露凌他也不知道怎么割舍! 这天在机场侯客的时候何之洲闲得无聊刷起了手机,他看到朋友圈里同学去了西藏,那是他向往已久的地方。于是点击进了同学的朋友圈,那里的天很蓝,阳光映照在雪山上的光芒很圣洁,还有那些虔诚的信徒为了自己的信仰不畏艰辛的磕着长头去往心中的圣地…… 隔着屏幕何之洲都能够感受到一种来自心灵的震撼,这是久违了的感觉! 很巧的是他接到的客人就是去西藏旅游回来的。那人很健谈,他跟何之洲说起拉萨的街道、僧侣和转钟;还有墨脱原始野性中的美、崎岖的318国道…… “去西藏不会让你后悔的,那里是一个让灵魂接近天堂;身体接近极限的地方。因为那里缺氧却不缺信仰!” 那人临下车时对何之洲说道,这些话激起了他去西藏冲动。是时候出去走走了,用灵与肉的旅行来释放心里的杂念吧。 第二天,何之洲把儿子送到爸妈那里然后收拾了行李就准备出发了。他是准备晚上坐火车到成都,然后从成都坐绿皮车去西藏,沿着火车的站点一路旅行。 时间还早,何之洲拎着行李和一些零食去托管中心看露凌,顺便也陪陪她。 露凌又胖了些,她呆呆傻傻的坐在病床上重复着一些动作,眼神仍旧空洞。过了好久她才意识到何之洲的到来。 “你瘦了!” 露凌说道,眼睛里有些泪花。何之洲的心揪了一下,眼泪也涌了出来。他想到自己即将要背叛和露凌的婚姻不禁惭愧得揪心的痛。 “你什么时候接我回家?或者说我还能不能回家?” 露凌并不傻,状态稳定的时候她是知道自己的病的,也能够预见到自己的未来。她问道眼泪便大颗大颗的流了出来。 何之洲靠近她,把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他看到露凌的头上有了些白头发,便一根根的给她拔了。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只是陪露凌在那里静静的坐着,现在是用一个谎言去圆另一个谎言的时候,但是他不想撒谎了。 “我给你买了些吃的,这个的辣味还不错,你尝尝!” 何之洲坐了好久才记起给露凌买了零食,于是从袋子里拿出一片卤鸭给露凌。露凌仍旧小心翼翼的看着、闻着,却又拒绝不了诱人的味道。 他在那里一直呆到晚上,从中午吃饭以后露凌都是昏昏欲睡的样子。有时候她知道何之洲是自己的老公便会和他聊一两句;有时候完全没有意识,不过情绪还好。何之洲在那里只是默默的看着她,因为以后陪她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 何之洲上了火车,火车驶离这个熟悉的城市,在夜色中孤独的前行。看着窗外偶尔一闪而过的灯火就像是他和昨天的告别,这时候何之洲才拿出手机给钱露露发信息。 “露露,我走了,请原谅我再一次的不辞而别!不过这次我不是逃避,我只是不知道怎么才能好好的去爱你!因为我心里有好多的心结无法打开。但是我又必须给我们一个交代。所以我想用远行中的汗水释放我心里的烦恼;在旅途中寻回我爱你的能力。” “我的心一直都是阴暗、很少有阳光的;而你却是阳光、乐达、如天使般美好的!这些年我像鼹鼠一样的生活在阴暗的地方,我的心因此而冰冷和灰暗,现在我如果不改变自己就会伤害到你。是你拯救了我,所以我必须给你一个家!” “我要去阳光最明媚,空气最纯净的阳光之城。那里有可以直接感受到的信仰!我们的爱不仅仅是承诺还是信仰,我只有去感受最虔诚的信仰才能履行我的承诺;我也要在那阳光最纯洁的地方晒干我心里的阴暗,融化那多年以来不断积累的坚冰……” “我不在的时间要好好爱自己,照顾好自己!” 钱露露此刻正在何之洲的家里。当她打开房门没有看到父子俩时她心里隐隐作痛!她以为又失去何之洲了。 看到何之洲的信息钱露露一阵感动,因为以他现在的状态的确处理不好现在三个人的关系。虽然她说过多久都可以等,但那只是权宜之计。何之洲出去走走也好,等他清空了所有的杂念一定会处理好这些的。 想到这里钱露露幸福的笑着,她惬意的躺在床上给何之洲回了信息 “好!我等你回来。你给我一个家、我便会给你一个蜜与流奶之地!在外面替我好好的爱你!” 本章完 结 2021年12月16日凌晨 何之洲与露凌\/缘起 2003年底,“非典”平息后何之洲也平息了和女友三年多的恋情。曾经相爱的人成了路人、曾经的相爱成了伤害…… 在家蜗居一段时间后,何之洲仍旧感觉自己像冬眠结束的动物一样的疲惫。但是家只是临时的避风港,风雨过后还是要继续下去的。 于是何之洲出去找了一份工作,在这个城市里找一份合适的工作不容易。作为新员工的他第一天就享受了加班的待遇。 当时的何之洲家境尚可,是有些吃不了苦的,第二天他累得不想起床,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快散了一样的难受。他不想干了,觉得这种苦是自己承受不了的,反正走人是早晚的事。 他挣扎着下床,洗漱完后拖着疲惫的身体收拾行李准备走人。当他走到宿舍门口已经开始点名了,看到他拎着行李走出来带班经理问道 “你要走?” “我不干了,太累了!” 何之洲说道,集合了的工人们随便看了他一眼。这种工厂是很难留得住工人的,所以大家对于他才来了一天就走都不感到意外,甚至还有人觉得他是明智的。因为时间一长就会陷入走与不走的纠结中,要走,上的几天班是没有工资的;要留,这份工作的确很辛苦。 “要走就走吧!反正我们这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地球少了谁还是一样的会转” 带班经理傲慢的说,何之洲转身正准备走时他的语气缓了一些又说道 “你在这里做不了,也不见得在其它地方能做好,反正贵阳都这样!你看看人家这些小姑娘都能做,你就不能了?” 何之洲对经理的话有些触动,的确,在人群的最前排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吸引了他。 那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从面相上看像中学生一样的文秀。不过身材娇小的她穿着过于肥大的工作服看起来很滑稽,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 何之洲看到禁不住一笑,其他人也看向女孩,经何之洲这一笑都感觉她穿工作服的样子也很滑稽,都笑了起来。 刹那间女孩羞红了脸,难为情的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这是不是童工啊!这么小就出来上班了?” 何之洲忍不住说道。听到何之洲的话,女孩有些生气的说道 “我快二十岁了,瞎说什么!” 看到女孩小小的身影何之洲有些惭愧,自己二十好几了可以说还在啃老。难道还比不过眼前的这个女孩?油然而生的自尊心让决定他留下,于是说道 “喔!好吧,她都能做这份工作那我就留下吧!” 何之洲以前是上过班的,就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所以都没有很好的坚持。这一次他想坚持,看看能不能开始新的生活。另外就是还没有从和女友分手的阴影里走出来,换一个环境也好。 在十天之中何之洲瘦了十几斤,这种工厂有些“血汗工厂”的性质。他不想坚持了,于是何之洲下班后写好了辞职报告找经理签批。 走到楼下何之洲又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女孩穿着便装,个子虽然小却也是小巧玲珑的,眉目也很清秀。何之洲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心想,这女孩是什么样的信念才会坚持下来的…… 女孩也注意到了何之洲的目光,也向他这边看来。她看到他明显瘦了,并且一脸的疲倦,胡茬都好长了也没有刮…… 女孩看着看着脸一下子红了,羞涩的收回了目光。不过心里生起了一些别样的感觉,她对他嫣然一笑的说道 “很累吧?看来你不适合这里的工作!” 何之洲没想到女孩会这样说,其实在他看来女孩才不适合在这里的工作呢。他认为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孩是不应该承受生活的压力的。 “你怎么这样以为?难得你就合适了?” 何之洲反问道,女孩这才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合时宜,顿了一会才又说 “我是农村人,这点苦没什么的!而且习惯了就不累了” 听到女孩这样说何之洲的心颤了一下,突然间萌生了想要保护她的感觉。他想,这样一个小小的人儿为什么不找一份轻松的工作? “既然你可以,我应该也可以!” 何之洲觉得自己不应该被这个小小的女孩比下去,于是说道。 “我一看你就是没有吃过苦的人!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呢?” 女孩说道,在她看来何之洲应该是才从学校出来的学生,无论是机会还是能力都比自己好。来这里显然是没有前途的,同样她也对他的“怀才不遇”有些同情。 “本来我是准备走的,你能坚持下来我想我也能的!” 何之洲说道,女孩面若桃花的脸羞涩的一笑,嘴里却装作生气的说道 “你是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完逃似的跑了。 在以后的时光里,他们一次次的邂逅,每一次邂逅彼此都只是淡淡的一笑。相互间的好感也在这一次次的邂逅中加深,何之洲也在这一次次的邂逅中从与女友分手的阴影里走出。 这一天,他俩的又一次邂逅之后,何之洲忍不住回头。正好眼神与同样回头的女孩相遇,这一刻两颗心怦然心动。女孩没有逃,只是娇羞的低着头,娇小的胸脯随着粗重的呼吸慌乱的起伏着。 何之洲走过去用手轻轻碰了一下女孩的手,女孩犹豫了一下,稍微的往后退了退。何之洲鼓起勇气握住了她的手,于是两人肩并肩的走向人来人往的街道。 “我们这算不算在恋爱?” 女孩仍旧低着头羞涩的说道 “你说呢?” 何之洲坏笑着说 “可是我们连彼此的名字都不知道!你说是你傻还是我傻?” 女孩说着咯咯的笑了起来 “我觉得都傻!要不然怎么会同时转身?” 俩人都同时大笑起来,彼此间竟然会这样的默契。 “小傻瓜,我叫何之洲!” “大傻瓜,我叫萧露凌!” 从这以后工厂旁边的小路上,工厂附近的街道上经常成为了他们散步的地方。还好何之洲的个头也算不上高,所以他们走在路上看起来也没有违和感。 有了新的爱情之后,何之洲也不再颓废。他每天下班后都要收拾收拾才出来和露凌约会,爱情是治愈身体劳累的良药,尽管上班很累,但是一想到下班就可以和天使一样的女孩约会,他就不觉得累了。 何之洲很喜欢把露凌背起在小路上跑,他觉得这是给露凌的安全感的方式。每一次露凌在他背上都紧紧的搂着他,她感觉这就是自己的幸福…… 快乐的时光沐浴着年轻的他们,在相处中何之洲发现露凌其实是很漂亮的。她精致的五官像精雕细琢一样的镶嵌在还有些婴儿肥的脸上,他感觉她就是下到人间的天使。 同样,在露凌看来何之洲也是那种需要慢慢品味的男人,只有在相处中才能发现他的好与贴心。尽管他不是很强壮,自然也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更多的是一种可以随时依赖的安全感。 对于露凌来说这就是自己始终寻找的。有时候她会有一种感谢上天眷顾的感觉。 因为她很不容易,在何之洲出现之前她几乎没有感受到爱的存在。不管是父爱还是母爱!有的只是她本不应该承受的生活重压 露凌的家是一个“残破”的家,他父亲年轻的时候娶过一个妻子也生了一个儿子。当他儿子快二十岁的时候因为意外死了,妻子也因为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在儿子死后不久也去世了。 这之后露凌的父亲独居了几年,快五十岁的时候经过媒人介绍娶了露凌的母亲。 露凌的母亲是小儿麻痹症患者。即便是在农村这样的女人也很难嫁出去,所以一到成年她父母就张罗着她的婚事。因为出于传统养儿防老的思想,只要有人愿意娶、只要能生下一儿半女便不会在乎婚姻的质量。 露凌的父亲是在旧社会成长的人,自然这样的观念也是很浓的。可想而知露凌的母亲嫁过来也就相对于生育的机器,不必说爱情就是亲情也少得可怜…… 露凌是家里的长女,她下面有两个弟弟。从她能够做家务的时候开始她便开始了和父亲一起劳作。 父亲是篾匠,在镇子的市集上租了一个摊位卖自己做的竹制农具。逢集的时候,小小的她跟着父亲步行十几公里从家到市集摆摊。父亲要去拿些其他东西搭配着卖或者回家做农活的时候都是她一个人守着,于是小小的她还没有上学就学会了算术。 何之洲与露凌 \/ 缘起 二 等到露凌大些了的时候,她不仅仅要跟父亲摆摊,还要跟着父亲下地做农活。从在父亲身后撒种子开始,然后到用稚嫩的肩膀担着两只水壶给庄稼浇水,直到后来抡起比自己还高的锄头翻地…… 露凌到了上学的年龄还没有去上学,在村里的压力下父亲不得不让她上学去。只有在学校的时候她才会轻松些,即便是上了学她父亲也会随时过来把她叫回家干活。 毕竟是孩子,都喜欢玩耍和向往在教室里无忧无虑的接受教育。父亲来叫她回家的时候她总是含着泪不愿走,老师看不下去了就会对他父亲说 “这么小的孩子应该是学习的时候,你这样经常叫她回家干活会耽误学习的!” 这时候露凌的父亲总会说 “女娃娃读这么多书有什么用?早晚都要嫁人的,会写自己的名字就行了!” 时间长了,露凌也习惯了父亲随时会出现在教室门口叫她回家,所以她很用心的学习。她学会了把几角几分钱一点点的攒起来,在父亲不愿意给她交学费的时候自己交。 即便是这样露凌小学毕业就辍学了,她不情愿的离开学校去城里给人家做保姆。所挣的钱都拿回家给父亲,因为她“不需要”花钱,吃和住都是在雇主家,衣服也是雇主家女儿淘汰下来的 露凌慢慢的长大了,女孩子长大了都知道爱美。她走在大街上看到同龄的女孩都穿得花枝招展的,而自己却穿着雇主女儿过时和不太合身的衣服,这时她也有买漂亮衣服的冲动。可是兜里空空的没有一分钱,这样的时候她会恨自己的命运不济。 慢慢的露凌有了不做保姆的打算,毕竟也不可能做一辈子保姆。终于到月底父亲过来领她的工资的时候她鼓起勇气说不做了。父亲坚决不答应,好在雇主还算通情达理,她帮着露凌说服父亲 “女孩子出去上班也可以,毕竟她将来有自己的生活。她去上班也可以见识见识,要不然以后会吃亏的!” 最终父亲同意了,不过条件还是她挣的钱必须拿回家!露凌欲哭无泪,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像笼子里的小鸟,怎么飞也飞不出那个破烂不堪的笼子。 露凌离开雇主家就找到了现在上班的工厂,这些年在雇主家勤勤恳恳的干活给她家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临走时女主人塞给她五百块钱,并给她说,如果工厂做不下去随时可以回来! 何之洲对于露凌是大哥哥、是心灵的寄托、也是第一个动心的人!他的随和和体贴时时占据着她向往新生的心。何之洲的前一段感情是因为自己的过失才分手的,所以他很珍惜露凌。虽然露凌没有告诉他自己的家庭情况,但是在相处中他依稀感觉得到。露凌不说他也不问,到了该说的时候她自然会告诉自己的。他能做的就是像呵护一束美丽的花儿一样的呵护露凌。 时间长了,露凌对于何之洲的呵护有些诚惶诚恐起来。她越来越离不开何之洲,却又担心何之洲接受不了自己的家庭。毕竟那一个风雨飘摇的家,是很多人都不愿意接近的家。她怕自己的深爱变成对自己的伤害…… 他们的亲密仅仅限于拉拉手和拥抱,有几次何之洲想要吻她,她都不敢接受。因为在她看来吻就是爱的再一次升华,她在不确定何之洲是否能接受自己的家庭前,对于这份爱她是有所保留的,最起码无法继续了应该也不会太过于痛苦。 但是露凌又不敢告诉何之洲,她怕这份感情因为自己的家庭早早的结束。她把和何之洲在一起的每一分钟当做暴风雨前的平静…… 在露凌生日那天,何之洲给她买了当时最流行的mp4。拆开包装的瞬间露凌感动得热泪盈眶,这是她这十几年的人生唯一收到的礼物,而且还是昂贵的礼物。差不多一千块钱对于她的家庭几乎就是巨款,是父亲在集市上摆摊差不多一个月的收入、也是父亲种庄稼差不多一年的收获…… 但是她不敢要,她知道何之洲对她是真心的。正因为如此她越是感觉到承受不了这份爱,她怕爱得最深后的失去 “谢谢你!但是我不配!” 露凌抽泣着说 露凌的话让何之洲愕然,看着抽泣着的露凌何之洲心痛了,他轻轻的搂着她,过了一会才说道 “什么叫不配?就一个mp4而已!” “东哥哥(露凌对何之洲称呼,等同于傻哥哥),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好!和你在一起是我最开心的时候,但是我们分开了我该怎么办?” 何之洲感受得到露凌心里的痛,知道她应该是有难以启齿的事情一直压在心里。 “傻瓜!我们为什么要分开?我们还没有好好的相爱!” 何之洲也流泪了,他想用自己的爱抚平露凌心里的痛,却不知道他的伤口在哪里。 “凌凌,把你心里的事告诉我吧!我们一起分担!” 露凌只是摇头,她不想现在说,她怕现在说了何之洲会离她而去。 “凌凌,我知道你心里有事,我以为你会告诉我,所以你不说我也不问。但是我不问并不是我不在乎你,我知道你是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才会告诉我!现在是告诉我的时候了,因为我爱你!我不管你以前经历了什么我都会接受,告诉我好不好?” 露凌抬起头看着何之洲欲言又止,她擦了眼泪挤出一丝笑。眼前的何之洲一脸的真诚,他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他知道她的家境后会不会毫不犹豫的离开她、会不会像小时候村里淘气的孩子那样羞辱她…… 露凌心想,给自己留最后一点尊严吧,今天之后就分手!然后她站起来拉着何之洲的手说 “我们出去走走吧!” 他们手拉着手,耳朵里分别塞着一个耳塞,一边走一边听着音乐。 当时已是深冬,不过这个城市的冬天不是很冷,而这一天又是这个多雨的城市冬天里少有的晴天。 他们彼此握住对方的手,从熙熙攘攘的街道走到经常散步的林间小路。阳光穿过光秃的树林拉长了他们的影子。树林里还有零散的几点绿色,那是几株常绿的松柏,是这个萧瑟的冬天里唯一的几点亮色。但是相对于正青春的他们却显得那么的颓废。 小路的另一边是机场,那里也是他们经常去的地方。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握着彼此的手,和着mp4里循环播放的音乐轻哼着当年正流行的《童话》。到了副歌部分的时候都大声唱了起来。 伤感的歌词像冥冥中的预言,好像预示了他们最终不能相守的未来。青春是一个多愁善感的时期,何之洲和露凌都是感性的,在歌词的渲染下都很伤感,露凌更是落下了眼泪,她想到了自己和何之洲的差距、想到了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相对于露凌何之洲要理性得多,他搂着露凌在她头上亲了亲,给她擦了眼泪说道。 “怎么还流泪了?你们女孩子的眼泪就是好骗!” 露凌听了淡淡的笑笑,他依偎在何之洲的怀里,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说道 “这是个伤感的故事,我想到了我们的未来。我不知道没有你的日子我怎么过!” “傻瓜,瞎想些什么!我是不会离开你的!即便是你赶我走我都会死皮赖脸的粘着你的!” 听着何之洲不乏幽默的回答露凌的心里好受了些。 “如果我有一天离开了这个世界,你一定要好好的爱自己!” 何之洲以为露凌的伤感是因为歌曲的mv然后又说道,露凌捂住了他的嘴“呸呸呸”了三声说道 “不许乱说!” 何之洲也轻轻的捏了捏她的脸说道 “不许乱想!” 就这一瞬间,笼罩在两人心里的阴霾散开了,彼此间的心更近了。 他们走出了林间小路,来到了机场跑道外围的一处土丘上坐下。这里的草在夏天的时候很是茂盛,此刻已经是白茫茫的一片芦花。风吹过时苇草的穗像麦浪一样的起伏着,被风卷起的芦花像雪花一样的随风飘散。一种苍凉的美让何之洲感慨。 时不时的有起飞和降落的飞机从头上掠过,巨大的轰鸣声让何之洲经常感到震撼。何之洲的感性常常是因为环境而产生的,此时此刻他有一种想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的想法。于是他对露凌说 “你想不想去外面看看?” “去打工吗?没想过!” 露凌的回答让何之洲有些失望,他觉得眼前这个漂亮的人儿应该是有美好的幻想的,因为在他看来露凌就是一切美好的化身…… “不仅仅是打工,我最主要的是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咱俩一起去!” 何之洲与露凌 \/ 缘起 三 何之洲说道,他真诚的看着露凌,心里突然有了春节之后就出去的想法。他觉得外面应该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那里可以给他和露凌一个美好的未来。 可是何之洲哪里知道露凌的处境,她对外面的世界不是没有憧憬。仅仅是来这里上班都是她不断抗争得来的。况且父亲已经不年轻了,还有一个残疾的母亲和两个弟弟,她出去了家里怎么办? 露凌的目光渐渐的暗淡了下来,她越发的觉得和何之洲的距离是不可逾越的。她拉起何之洲的手往来时的路走去,她想再感受一下他的温存,最后一次! 此刻已是黄昏,晚风卷起露凌的长发像她的思绪一样的凌乱。红彤彤的夕阳半隐在树梢,两人手牵着手走在这样的黄昏里看起来是那样的唯美…… 何之洲把露凌送到了宿舍楼下,临别时露凌有些不舍,她竭力控制住快要流出的眼泪。何之洲感觉到她的异样,关心的问道 “怎么了?又不是永别!” 露凌笑了一下,眼泪却流了出来。她踮起脚在何之洲的唇上吻了一下。何之洲还来不及反应她便逃似的跑了。 露凌一边跑一边哭,她的心很痛。但是对于无法预见的未来她不敢奢望,时间越长越是难舍!尽管痛但却是必须接受的现实!最起码现在离开还能保持些尊严。 何之洲对于对于这个吻是期待好久的,此刻他的心里一片涟漪,他仿佛看到了和露凌在一起的幸福…… 从这之后露凌不见何之洲了,她知道何之洲会在宿舍门口等她便主动要求加班。何之洲最初以为她有事回家了,但是几天过去了还是没有看到露凌,他的心慌了。想起临别时的一吻他和露凌很重的心事他感觉这份感情要无疾而终了。 何之洲每一天都会在宿舍门口等露凌,但是公司规定晚上十点必须就寝。露凌也就十点以后才会回来。 每当远远的看到何之洲在宿舍门口等她的时候她心痛如绞!以为时间长了就会好些,却把时间熬成了越来越深的思念。尤其是爱的人就在眼前却不敢见面的思念最让人难过!每一次露凌都痛不欲生,她蹲在角落里任眼泪不住的流。 如果何之洲是滥情的男人她会好受得多,可是看到何之洲如此专情的等着自己露凌越来越难以坚持。 仅仅一个星期的时间何之洲明显瘦了,他孤独的在宿舍门口等着。露凌哪里知道没有她的这段时间他的心已经不再属于他了。 何之洲很难过,他的心被连续伤了两次。第一次是自己的过失让前女友愤然离去,所以遇到露凌后他对她倍加珍惜。他从露凌的身上仿佛看到了前女友的影子,于是他把对前女友的愧疚全都变成对露凌毫无保留的爱。可是这份爱刚刚开始就已经结束了,这让他如何接受。 每一天他都像机器一样的木然、每一天是怎么度过的他自己都不知道,仿佛自己的身体不再是自己的。 这天晚上十点整,工厂的保安吹起了哨子催促工人们休息。其他人都回去了只有何之洲还坐在宿舍旁的路边 “还不回去睡觉?” “睡不着!” 何之洲平静的说道 “你在这里影响别人休息了!你不睡别人还要睡!” 保安蛮横的吼着何之洲,在这里保安有着不容侵犯的权威,血气方刚的何之洲站起身来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盯着保安,竭力压住怒火质问道 “我怎么影响别人休息了?你说我影响谁了?” 保安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得了挑战,抡起橡胶棍横在何之洲的面前威胁道 “你是不是想找事?信不信今天我给你松松骨?” 何之洲顿时火起,正好压抑的心情无处发泄,便猛地一脚踹在保安的胸口上。没有想到对方会先动手的保安被踹倒在地上,发泄完了的何之洲也不再动手了,他冷静了些准备回宿舍。 正在这时,工厂岗亭里的一众保安冲了出来,围住何之洲就是一阵拳打脚踢。何之洲自知打不过便用双手死死的护住头部…… 躲着何之洲的露凌看到这一幕也从工厂里跑了出来,她一边跑一边哭喊着 “你们住手,不要打了!” 这时已经有很多人围观了,但是都没有人阻止。这些工人大多来自偏远的农村,平时都在保安们的淫威下工作,对于这样的事情都是敢怒不敢言。 露凌冲进人群,她用娇小的身体护着何之洲哭喊着 “你们这是要把他打死是不是?你们凭什么打人?他做错了什么?” 看到露凌是女孩子,保安们都纷纷住了手,骂骂咧咧的走开了。只留下露凌和蜷缩在地上的何之洲,露凌心痛的说 “你怎么样了?为什么要逞能呢?” 何之洲却笑了起来说道 “你终于出现了!如果我不挨打你是不是就不会出现?这样的话我挨这一顿打值了!” 他的笑扯动了脸上的伤口,痛得他吸了一口冷气。看到何之洲因为痛而抽动的脸露凌痛哭起来 “你好傻!这样做值得吗?” “值得!” 何之洲肯定的答道,对于情路坎坷的他来说自己珍惜的这份感情是有价值的。因为从露凌的表现来看露凌是在乎自己的。这就值得自己的付出了。 “你为什么一直躲着我?不要躲我了好不好?” 何之洲看到露凌为自己流泪,用手擦了她的眼泪说道 “你是在乎我的对不对?在乎我为什么还要我这么辛苦的煎熬!我们不要那些毫无意义的所谓考验,既然我们都选择了彼此,那我们就好好的相爱!我知道你有苦衷,但是我说过会接受你的一切!从今以后不要再躲我了,好不好?” 何之洲声泪俱下的说着,近乎是哀求。 露凌扶起何之洲往工厂的医务室走去,她也觉得这样对何之洲的伤害会很深,同样自己也是割舍不了何之洲 “是时候面对现实了,如果何之洲接受不了自己的家庭现在放手还来得及” 露凌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 他们到了医务室,医生检查了一下何之洲。还好是冬天穿得多,所以基本上都是一些擦伤,并没有大碍。医生也只给何之洲的脸上擦了些红药水。 知道何之洲没有大碍露凌放心了许多,看着眼眶被打肿了的何之洲她感觉又好气又好笑,佯装生气的说道 “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英雄?现在好了,成熊猫了都!” 说完禁不住笑了起来。稍后又心痛的看着他肿起来的眼眶和擦伤的脸。 “会不会破相哦!本来长得就不咋地,破相了怎么办” 何之洲故作深沉的说道,刚才打架的事对他的心情没有影响,反而因为又“找到”了露凌而心情很是愉悦。因为露凌出现了,他的心也回来了。很多时候爱就是这么简单,有她就是天堂、没有她就是痛苦的煎熬。 “也许我会让你失望的!” 露凌的心恢复了平静,不合时宜的给他浇了一盆冷水。何之洲有些生气了,但是没有发作。他低声问道 “凌凌,你还没有折腾够吗?” “够了!我告诉你吧,我家很穷!因为我父亲年老、母亲残疾、我还有两个弟弟!” 露凌终于鼓起勇气说了出来,说出来后自己也轻松了许多。何之洲正准备说什么时露凌阻止了他,接着说道 “先不要告诉我说你能够接受!等你的伤好了跟我回家,到时候再说能不能接受!” 露凌的话让何之洲的心里好受了许多,他一直以为是露凌在感情上经历过背叛,所以才不敢全身心的去爱。穷不是问题,他自信年轻的自己是可以改变露凌的命运的。 “这点伤算不了什么!明天去好不好?” 何之洲欣喜的说道,他现在只想打破一切阻碍他和露凌相爱的障碍,多一天都觉得太久! “拜托!你让我明天带一只熊猫回家?这样不好吧!” 露凌取笑的说道,然后依依不舍的各自回了宿舍,临别时何之洲有些不放心的问露凌 “明天不要又躲我了!说好了不折腾的!” 露凌点点头默许了 何之洲与露凌 \/ 缘起 四 打了这一架何之洲重新“收获”了露凌,保安们也没有吃亏,所以大家都互不追究。相反第二天工厂保卫科的负责人知道何之洲是敢动手的人便想让他进入保卫科。何之洲本来就对保安们经常的作威作福很是反感,怎么可能答应。 “你看看我们的工作多轻松,你累死累活的在车间里一个月也就这么一点钱!” 负责人对他利诱道 “不是钱的问题,最主要的是我对这种工作不感兴趣,谢谢你的好意!” 面对利诱何之洲不改初衷的说道 “不来保卫科,车间你也不要去了!” 负责人威胁道 “好啊!你把我工资结了,我马上走!” 对于这份工作,何之洲毫不留恋。如果不是露凌,他也不会呆这么久。这种工厂对于像何之洲这种不怕事也不愿意成为工厂鹰犬的工人是不愿意留下的,所以还算爽快的给他结了工资。 何之洲等到露凌下班约她一起去外面吃饭。工厂是管食宿的,露凌为了省钱都是在食堂吃饭,所以有些不愿意。她也不知道何之洲辞工了便说 “食堂有饭吃的,干嘛去外面吃?” “我辞工了,这里已经没有我的饭了!” 何之洲平静的说道 “那么你要走?” 露凌有些失落的说道。 “我们去外面边吃边聊!这里的饭你还没有吃够?” 露凌也不再坚持,便跟着何之洲走到了大街上。何之洲找了家烙锅店,荤素都点了些,还点了两瓶啤酒。他递给露凌一瓶。这是他们认识以来第一次在外面吃饭,以前他们一起逛街的时候何之洲也想请她吃饭,每一次她都说不饿。看到摆在餐桌上的菜品露凌有些心疼,在家的时候即便是过年餐桌上也没有这么多的菜品,她也只有在做保姆的两年中看到雇主家经常会有这么多的菜摆上餐桌。慢慢的,她不禁自卑起来。 何之洲开了自己面前的啤酒,准备也给露凌把啤酒开了。露凌连忙摆摆手说 “我不喝酒的!” “这是啤酒,不会醉人的!” 何之洲狡辩道,露凌也经不起好奇和诱惑说道 “那么我就喝一杯!” 于是何之洲给露凌和自己各倒了一杯,他轻轻的和露凌碰了一下杯,然后端起啤酒一饮而尽。露凌学着他的样子也想一口气喝光杯子里的啤酒,但是当杯子接近鼻子时啤酒花的味道让她感到不适。 “怎么是这个味道,能喝吗?” 她疑惑的说, “怎么不能喝?我都喝了” 说完何之洲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同样仰起脖子一口气就喝光了 “有这么好喝吗?” 露凌看到何之洲很享受的样子问道 “你喝了不就知道好不好喝了?又不是毒药!” 何之洲笑着说道 露凌端起酒杯鼓起勇气喝了一口马上就吐了出来,连声说道 “这味道好怪,不好喝!” 她边说边咂着舌头,何之洲看到她的样子狂笑起来,眼泪都笑出来了。好久才缓过来 “第一次喝啤酒都是这样的,习惯了你就会爱上的!” 说完又倒上一杯,露凌拿起筷子有些嫌弃的看着杯子里的啤酒吃起菜来。 “不能喝就不要勉强了,我给你拿一瓶可乐吧!” 何之洲说完准备起身去拿可乐,露凌拉住了他说道 “算了,这一顿要花不少的钱呢!该省就省一点吧!” 何之洲停下了步子认真的看着露凌,其实在容貌上露凌一点都不像贫苦人家的孩子,所以当她说自己家很贫穷的时候他是不怎么相信。但是刚才露凌说的话又让他相信了。 “能不能再说说你家的情况,我想了解多一些!” 何之洲说道,并不是好奇,只是想更早的走进她的心里。 “不用了,你去了就全都知道了。因为我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 露凌想的是,何之洲去她家就像一个审判的结果。她对这个结果没有过多的幻想,所以她只想平静的享受和何之洲在一起的每一分钟。 “跟我走吧!离开这家工厂!” 何之洲突然说道,露凌感到很是惊讶。她眨眼大眼睛看着何之洲,好久才说道 “我们还没有到那一步吧!现在说这话是不是太早了?” 何之洲想了想说道 “我们无论走到哪一步、或者说将来能不能在一起,这样的工厂也不是你该呆的地方!在这里的这段时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露凌没有说话,她拿过杯子尝试着喝了一口啤酒。她因为有了准备所以啤酒花的味道也能够接受了。 “是熬!我从会做家务就开始熬了,已经熬了十几年!所以在这里的这段时间是怎么熬过来的已经不重要了!” 露凌有些沮丧的说道,她喝光了杯子里的啤酒,拿起何之洲面前的瓶子自己倒上一杯。何之洲急忙拦住她关心的说道 “不要喝了!心情不好会醉的!” 露凌没有理会他,端起杯子一小口一小口的把啤酒喝完。放下酒杯的一瞬间眼泪掉了下来,她的情绪有些激动的说道 “我突然间想知道喝醉是什么样感受!我不曾喝醉过,就像你出现之前我不曾被关心过一样!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躲你?是因为我很在乎你对我的关心,我怕失去你的关心!但是我的家庭却是那样的不堪,我不知道你是否能接受我那破败不堪的家,我怕我对你的关爱上了瘾,你却接受不了我的家庭离我而去……” 说完露凌已是眼泪汪汪的,何之洲的眼睛也湿润了。他握住露凌的手温柔的说道 “你好傻!我的家庭也不好,我也担心你看不上我的家庭!在我看来你就像公主一样的高贵,所以我对你倍加珍惜。以前的事都是过去,以后好好的过,不管贫穷还是富有!” 露凌听了何之洲的话很是感动,但是也同样的理智。她没有给他承诺而是淡淡的说 “这样的话我希望是你去过我家之后才说的话!我从小没有感受到过爱,所以我怕以后的伤害!先不要承诺什么,因为现在的承诺如果变成了伤害我会更难受!” “我也怕伤害!我虽然不曾经历过你的痛苦但是我能够感受到!好了我们先不说这些了,像你说的一样,我们应该享受在一起的快乐时光,我希望这样的快乐能够一直延续下去” “好的,说说你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露凌擦干眼泪问道 “肯定是重新找一份工作了,可以的话我也帮你找找,这里真的不适合你,我也不想和你分开,哪怕一天!” 何之洲动情的说道,有了新的开始的他对一切有了新的向往。他向往着美好的将来。 吃完饭后何之洲依依不舍的把露凌送回了宿舍,并给她留了家里的电话号码。他的家离这里不远,两趟公交车就到家了。他脸上的伤还没有好,找工作也不方便就回家去了。 在家里休息了几天,脸上的伤好了后何之洲在一家连锁蛋糕店里找到了工作。他也给露凌在店里找了店员的工作。何之洲先在店里上了两天,感觉还不错便迫不及待的打电话把露凌叫过来。 当时正好是月底发工资,“血汗工厂”的本质是所押的半个月的工资是拿不到的。这一点何之洲和露凌都很清楚,所以领了工资后露凌直接就去找何之洲了。 何之洲早早的就在车站等着露凌,仅仅分开几天他觉得像分开了几年。当露凌下了车朝他走来时他张开臂膀将露凌紧紧的拥在怀里,一瞬间幸福的眼泪也掉了下来。露凌害羞得脸都红了,她娇嗔地推了他想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并说道 “这么多人看着呢!” 何之洲不仅没有松开反而在露凌的额头上亲了一下说道 “他们要看就看呗,这是年轻赋予我们的权利!” 露凌轻轻的拧了一下何之洲的手,面若桃花的微微一笑。他看着何之洲的脸,发现伤口已经好了,并没有留下什么疤痕。她欣慰的说笑道 何之洲与露凌 \/ 缘起 五 “哎呦喂,就你会说!伤好了好像更帅了!”露凌说道 “哎,就是掉价了!以前是熊猫,是国宝,现在不是了!” 何之洲假装叹气的说道,惹得露凌开心的笑了起来。他们依偎着走在街上,成了这冬日里灿烂的风景。 “我们现在去哪里?”露凌问道。 “先去我们上班的地方,你看看可以的话就把入职办了。比在工厂里轻松多了;然后去我家吧!” 何之洲说道,深情的看着露凌。露凌还没有做好去他家的准备,感觉到有些唐突,于是说道 “还没有到去你家的时候吧?你是不是忘了应该先去我家了解一下?” “傻瓜!不去我家你今晚住哪里?我家又不是狼窝虎穴!况且丑媳妇早晚都要见公婆的!” 何之洲说完大笑起来,露凌不语,她的心情有些忐忑。 看到露凌阴沉下来的脸,何之洲这才意识到自己言语的不当。他止住了笑问道 “生气了?对不起,我高兴过头了” 露凌仍旧低头不语,默默的跟何之洲走着,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一直走到何之洲上班的蛋糕店他们都没有说话。 到了蛋糕店,露凌和店长相互问了各自的要求。这里上班是上一天休一天的,管住不管吃。露凌对于工作的要求不高,反正自己没有学历,只能从最初的开始,所以她稍稍的想了一下就决定入职了。 办好了入职手续两人走出蛋糕店,这时露凌才抬起头看着何之洲说道 “东哥哥!” “嗯” 何之洲应道,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露凌 “怎么了?”他问道 露凌抬起眼看着他说道 “现在去我家吧!我好久没有回家了,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 “好!你说了算,不过现在晚不晚?” “不晚,就两趟车一个多小时!” 何之洲和露凌买了些水果和糕点就转车往露凌家去了。露凌家离市区不远,何之洲刚在公交车上打个盹还迷迷糊糊的就被露凌叫醒了。 “我们到了!” 露凌说道,便拎起东西走向车门,何之洲也紧随着她。车停稳后他们一前一后的下了车。 这里是一个老旧的工厂厂区,年代久远的厂房因为工厂停产而缺乏修缮,所以看起来有些破败。一条水泥路从厂区往不远处的田野延伸,路的尽头是视野所及的一个不大的村子。此时已是黄昏,袅袅炊烟淡淡的笼罩着村子 你家是不是在那里?” 何之洲指着村子的方向问道,露凌点点头没有说话。此刻他的心更加的忐忑不安,因为她要面临着一个未知的结果。 “这里看起来还不错嘛,比我老家好多了!” 何之洲说着从露凌的手里拿过了全部的东西,他刚才迷迷糊糊的所以都是露凌一直拿着。露凌默默的在前面走着,并没有答他的话。 “凌凌,我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何之洲接着说道,露凌回过头来仔细的看了看他说道 “没有啊!” “那你怎么看起来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别想太多,我说过我能接受你的一切!” 露凌冲他微微一笑,还是沉默着。不多时他们进了村子,露凌和村里的人们打着招呼,此时她的心情好了些。 “这里就是我家了!” 露凌突然缓下了脚步指着眼前的一处小院说道。 这是一处用石块砌成的小院,石头的缝隙和院墙顶上长满了地衣和枯黄的野草。两扇破旧的大门挂在几乎快要糟腐了的门柱上。门是关不严的,从不对称的门缝里可以看到院子里也是用石块铺成的,院子里顽强的野草也冲破了石板的围堵长了出来,好在有人经常活动不是很茂盛。 围墙里是一栋传统的木头高架房,跟何之洲小时候家里的房子很像,就是小了一些。不同的是这房子的屋顶是用一片片薄石板铺成的,此刻一缕缕青烟正从石板的缝隙里冉冉升腾…… 露凌到了门口稍稍停了一下,她有些窘迫的看了一下何之洲,何之洲微微一笑替她推开了门。 院子里凌乱的放着农具和半成品的竹制农具。房子明显的有些倾斜了,感觉一场大风就可以把它吹垮…… 看到这样的家何之洲的心一阵酸楚,他更加的心疼露凌了,于是他伸手拉住了露凌的手,轻轻的给了她一个拥抱。这时屋子里一阵咳嗽声传来,何之洲轻轻的说 “开门吧!” 露凌推开了门,冲着里面叫了一声 “妈!” “凌凌回来了!” 露凌的母亲看到女儿回来很激动,她艰难的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的挪到旁边,把凳子让给露凌和何之洲,朝何之洲笑了一下结结巴巴的说 “坐,坐,坐这里!” 屋子里缭绕的烟雾让何之洲一阵咳嗽,眼泪也被熏了出来。他把门开到最大让屋子里的烟雾尽快散去。露凌有些生气的对母亲说道 “你一直坐在火炉旁边都能够让火熄了,我都不知道你要怎么办了。” 露凌说完无奈的揭开火炉的盖子看看,她的母亲则像小孩子一样委屈的“哦”了一声,然后不知所措的站在露凌的旁边。 “你还是去坐着吧!” 露凌叹了一口气对母亲说道,母亲也顺从的挪回凳子上坐下。露凌从火炉里掏出些煤块和柴禾,用一根铁签把炉子里的煤灰捅到下面的箱子里然后拉开接煤灰的箱子。里面的煤灰太多她拉起来有些费力。何之洲见了忙弯腰去拉,同样的费力,他摇了几下才拉出箱子。原来里面的煤灰已经很多了所以不好拉。 何之洲抬起箱子去院子的角落把煤灰倒在那里,然后找来铲子和扫帚回屋里清理炉灰。 不多时炉火生起来了,阴冷的屋子里温暖了许多。待烟雾散尽,何之洲才注意到这个低矮的屋子早已被熏得黑漆漆的,用报纸裱糊的墙壁上全是油渍和烟渍。 露凌的母亲仍旧坐在凳子上,面对同女儿一起到来的何之洲她有些腼腆,不知道怎么跟何之洲交流,只是在与何之洲目光交汇时勉强的笑笑。露凌的母亲不到四十岁的样子,脸上却有着一道道深深的沟壑,一件很脏的蓝色衣服穿在她瘦弱的身上。她一双漆黑的手也无处安放的揉搓着,身体也在随着揉搓的手晃动着,使得凳子不停的磕碰着地面发出“哆,哆,哆”的声音。 露凌用一个大号的盆子端着锅瓢碗盏来到院墙的水龙头边洗洗刷刷起来。炉子里的火已经很旺了,何之洲起身去想弄些和过的稀煤压一下火炉。他走到煤坑旁用锄头铲了一下,里面的煤没有一点黏和性。在农村长大的何之洲知道是煤里没有放黄泥的原因,便冲着露凌说 “凌凌!哪里有黄泥?我去弄些过来。” 露凌站起来轻轻的锤了一下后背,走到何之洲旁边拿起一个筐和锄头有些歉意的说道 “我去弄!” “你说在哪里有,我去弄吧!” 何之洲从她的手里拿过了筐和锄头说道。他按照露凌说的方向抬回了一筐黄泥倒在煤坑里舂了起来。一会儿就舂了一整煤坑,何之洲用小桶提了一些进屋添在火炉里,这才走到露凌旁边打开水龙头洗手。 露凌用手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眼睛里有些湿润了,好一会儿才说道 “东哥哥,对不起!” 说完眼泪就掉了下来,何之洲心疼了。这一刻他没有对露凌有嫌弃的意思,反而觉得自己有责任去保护她,不让她受到伤害。想到这里何之洲的鼻子也酸了,眼泪禁不住也流了出来。他深情的看着露凌说道 “傻瓜,我说过我能接受的!现在你信了吧?” 露凌点点头,用手背擦擦自己的眼泪把洗好的碗筷拿回屋里,然后淘米准备煮饭。 这时院门“嘎吱”一声开了,一前一后的进来两个半大小子。他们看到正忙碌着的露凌齐声喊道 “姐,你回来了!” 他们却没有久别重逢的欣喜,进了屋子后各自从露凌买的水果袋里拿了苹果吃了起来。露凌有些生气的说道 何之洲与露凌 缘起 六 “爸爸都没有回来你们就先吃了?也不给妈拿一个,你们这么大了还不懂事,人也不会喊,这是你们的何哥!” 这时他们才冲何之洲笑笑,接着叫了一声“哥!”然后又跑了出去。露凌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说道 “这是我的两个兄弟,大的叫萧林、小的叫萧乾!” “哦,他们还在上初中吧!” 何之洲问道。 “是的,成绩都不好!” 露凌说道挽起袖子又忙起来。 此刻天已经黑了,露凌拉了墙壁上的拉线开关,一颗昏黄的白炽灯无力的把光照满屋子。这时院外一阵说话声传来,接着院门被推开了,应声进来了两个老人和一个年龄跟何之洲差不多的男人还有露凌的两个弟弟。 露凌朝年岁最长的老人叫了一声 “爸爸,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然后又朝旁边的一老一少招呼道 “叔叔、哥!你们过来了!快进来,家里坐!” “这是何之洲!你们叫他小何就好!” 露凌接着指向旁边的何之洲向众人介绍道。 “伯伯好!叔叔好!大哥好!” 何之洲也一一向大家问好道 “小何?好好!坐!快坐!” 露凌的父亲显然有些激动,他微笑着对何之洲说道,然后慈爱的看了一下自己的女儿。也许此时此刻他才真正的感觉到女儿长大了,要嫁人了。 饭菜露凌已经准备好了,大家围坐在不大的火炉旁。和何之洲年龄差不多的是露凌的堂哥,他开了一瓶酒给大家倒上,到何之洲的时候何之洲说道 “我不喝白酒的,谢谢了!” “白酒啤酒都一样,少喝一点没事的!今天你是客人,必须喝点!” 何之洲求助的看向露凌,他想让露凌为自己解解围。 “你就喝一点吧,哥都给你倒上了,你不是说又不是毒药的吗?” 露凌看出了家里人对何之洲是认可的,所以很开心,于是用何之洲说过的话说道。 “喝,喝,喝一杯!” 露凌的母亲也很高兴,她结结巴巴的说道。其实这个家里最可怜的是她,小时候的残疾让她行走不便,说话也不利索,所以这个家最终留守的只有她。但是她的智商是正常的,会开心、会难过、更会因为家境的贫寒和自己的残疾而自卑。因为自卑便看不到希望,自然也便得过且过的懒惰下来了。 何之洲端起酒杯一一敬了酒,大家都没有勉强他,他用一杯酒敬了大家,随后便有了些醉意。于是他坐在露凌的旁边听着大家聊天,偶尔回应一下露凌父亲和叔叔的问话。 吃完饭后大家聊了一会,这时露凌的婶婶也来了,她一进门就看向何之洲。一瞬间何之洲感觉自己像小媳妇一样的,于是脸红了起来。婶婶也感觉到了何之洲的尴尬,便拉着露凌的手和她聊了起来。 “凌凌今年二十了吧?”婶婶问道 “嗯,马上二十了!”露凌应道 “二十了好啊!你爸爸可以轻松一点了,只是很快就要嫁人了!女大不中留啊!” 婶婶叹息的说道,这存纸就这样被她捅破了。这下轮到露凌脸红了,她害羞的说道 “婶婶,还没到时候呢,还早!” “小何!不要嫌我话多,这个家就是这样,你也看到了,凌凌小的时候吃够了苦,我们希望她以后幸福。” 婶婶说完哽咽起来,于是大家都沉默了。 何之洲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觉得还没有到承诺的时候,况且空洞的承诺是那么的无力。过了一会他才说道 “婶婶,我知道怎么做的!” “妈,你看你都说些什么!人家小何第一次来就说这些!” 露凌的堂哥有些生气的对母亲说道,算是给何之洲解了围。然后又和何之洲天南地北的聊开了,因为是同龄人,所以都能够找到话题,何之洲也便不觉得局促了。 大家在一起聊到很晚,到了睡觉的时候露凌家却没有床让何之洲休息。何之洲毕竟还是客人,如果和露凌的两个弟弟睡床又小了些。虽然他不在意,露凌却不忍心。这时堂哥说道。 “来我家吧,反正我一个人睡!” 何之洲推辞不过便跟着他们去了。 露凌叔叔家条件要比她家好些,却也不过是一栋一层的平房,屋里屋外的红砖都还裸露着,严格的说来连毛坯房都算不上。只是安装了门窗和水电可以居住罢了。 何之洲有些认床,换了一个环境就睡不好。他的脑海里不断的出现露凌那摇摇欲坠的家、残疾的母亲、和年老的父亲…… 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是不幸的,可想而知露凌小时候的艰辛,所以他理解了露凌的不自信和多疑。 “小何,你和凌凌认识多久了?” 堂哥也没有睡着,他突然问道 “有四五个月了。”何之洲答道 “我妈刚才的意思你应该是知道的,虽然有些唐突但理还是那个理。我相信你们不是普通的朋友,既然这样我们就不必遮遮掩掩了。” 堂哥停顿了一下,试探着何之洲的态度。 “哥,你说,我听着的!” 何之洲平静的说 “我们家就是这样的条件!如果你能够接受,对我妹妹好点,她很不容易!” 堂哥郑重的说道。 “我能够感觉到,凌凌跟我说过一些。” “那好,我就告诉你她这些年是怎么度过的吧!” 于是堂哥把露凌从小到大的经历说了一遍。 听了露凌的成长过程何之洲的心久久不能平静,虽然他也是生长在农村,却没有吃过什么苦,他甚至连庄稼都没有种过。 父母迫于生计,在他和哥哥都很小的时候就出来打工了。九十年代是一个创富的年代,何之洲的父母也在这个时期分到了一杯羹,从此他们便远离了土地。 第二天一早,何之洲和露凌就回城了。临走时露凌把这段时间的工资全都给了父亲,自己只留下一个月的生活费。露凌一上车就将头靠在窗户边闭上眼睛,显然是没有睡好。何之洲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说道 “傻瓜,这里有现成的肩膀不用,窗户比我还可靠?” 露凌抬眼看看何之洲,眼神里有些哀怨。她悠悠的说道 “你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何之洲轻轻的摸了一下露凌的脸,然后霸道的把她揽进怀里,动情的说道 “我知道以前你的辛苦,从今以后让我来照顾你!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算数的!” 露凌朝何之洲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却掉了下来。但是何之洲感觉得到这眼泪是幸福的眼泪。于是在她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笑道 “又哭又笑,小狗飚尿!” “你才是小狗!” 露凌娇嗔道,在何之洲的腿上拎了一下 “我去过你家了,你是不是也应该去我家看看?” 何之洲说道。 “什么时候?” 露凌问道 “现在就去好不好?去了后我们就好好的上班,我要为我们的将来努力奋斗,我要让你以后都快快乐乐的!” “好!”露凌乖巧的应道 不到中午他们就到了何之洲家,何之洲家是一栋带院子的自建四层小楼。何之洲推开院门往里走时正好母亲蹲在院墙围起来的菜园里摘菜,何之洲便叫了一声 “妈,我回来了!” 母亲先是应了声才从菜地里站起身来。一抬头便看到了儿子身边面容清秀的露凌,她甚是喜欢,慈爱的看着露凌笑笑。露凌也乖巧的说道。 何之洲与露凌 缘起 七 母亲先是应了声才从菜地里站起身来。她一抬头便看到了儿子身边面容清秀的露凌,她甚是喜欢,慈爱的看着露凌笑笑。露凌也乖巧的说道。 “阿姨好!” “好!好!好!” 母亲高兴极了,眼前的女孩她第一眼看到就觉得不错,所以一边将手在围裙上擦干净一边连声说好。看到何之洲母亲很热情,露凌原本局促的心平静了下来。 “妈,这是凌凌!” “凌凌!好孩子!” 何之洲的母亲一下子就喜欢上了露凌,眼神都是掩藏不住慈爱。母亲就生了何之洲兄弟俩,她很想有一个女儿,但是何之洲出生后就开始了“计划生育”便不能再生育了。何之洲的哥哥也是有女朋友的,但是那个女孩的话语和眼神里都是算计,而眼前的这个女孩看起来是那样的让人想亲近。 “你们还没有吃饭吧?” 何之洲的母亲打开一间屋子,换了满是泥土的鞋和外衣提着菜篮子,然后关了屋子的门开心的在前面走着。何之洲的母亲四十几岁的样子,她的脚步是那么的干练,看得出人也是很精明能干的。 这一切在露凌的眼里慢慢的流露出羡慕和自卑,这与自己的母亲是天壤之别,想想自己那摇摇欲坠的家,自己将来是否能融入这个家呢。想到这里她竟然有些怯懦了,脚步也缓了下来。 “怎么了,累了吗?” 何之洲是察觉到了露凌的变化,说话间从露凌身后扶了她一下,让她感觉到了一丝的力量。 进了宽大的客厅,看着窗明几净的屋子,露凌心里的落差难以掩饰,她坐在沙发上,手局促的放在膝盖上。这时何之洲的母亲端来了瓜子和水果,又客套几句便去厨房忙了。趁着何妈妈不在露凌好奇的问道 “这栋楼都是你家的?” “是啊!” “你还觉得我们配吗?” 露凌突然间眼神暗淡下来,不自信的问道。何之洲先是一怔,接着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头说道 “你这脑袋瓜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什么叫配不配?自信一点好不好?我们不一样吗?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 何之洲一连串的问使得露凌有些委屈,也觉得对不起何之洲。这一刻她动摇了,因为她不知道以后在这样的家里会不会受到何之洲家人的歧视。她从小在村子里是受够了歧视的。 何之洲知道露凌想的是什么,他揽着露凌的肩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们每个人都是一样的,不同的是成长的环境。但这又是无法选择的,过去终究是过去,我们只要把握好现在什么都可以改变。我知道你以前过得很苦,所以更应该从以前的影子里走出来!心态代表我们对未来的态度,心态好了自然就能够看到希望!” 何之洲的话让露凌很受用,她的眉头舒展了。从来没有人跟她这样认真的谈心,贫穷年老的父亲的话语里只有生计。 “你说的好像还真是那么一回事!我帮你妈妈干活去了。” 露凌是一个勤快的孩子。进了厨房一会儿就和何之洲的母亲将饭菜端了上来,露凌做保姆的这些年烧菜的技术是不用怀疑的,仅仅几个小菜就让人食欲大好。何之洲边吃边赞道 “好吃!我是第一次吃你炒的菜,以后能不能天天吃到?” 听到何之洲的话露凌的脸红了,毕竟是女孩,何之洲当着母亲的面说这样的话她很难为情,却也不知道怎么答。何妈妈看出了她的尴尬,笑着说 “凌凌,我没有女儿,你不嫌弃的话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 露凌有些感动了,这些年她从来没有感到家的温暖。何之洲的母亲是那样的和蔼,或许是小时候缺少母爱,她几乎有一种想要叫何之洲母亲妈妈的冲动。 吃了饭何之洲和露凌去蛋糕店办理了入职,然后帮她把行李搬到宿舍。此刻宿舍里没有人,看着露凌在整理自己的铺位何之洲也帮不上忙。他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和露凌闲聊着。 “凌凌,这里离我家也不远,要不就住我家了吧!” “你是认真的吗?” 露凌停下手里的活转身坐在床上看着何之洲说道 “认真的!”何之洲说 “东哥哥,这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我一下接受不了!给我一段时间来适应好不好。其实我真的希望你妈妈成为我的妈妈,但是我不想现在就被婚姻绑住。” “凌凌,你想多了,我家这么宽。你自己住一个屋子!” “不了!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好些,我们不是在一起上班吗?天天都可以见到的!” 露凌说得也不错,他们虽然相爱,但是对于婚姻都觉得太遥远,都觉得自己稚嫩的肩膀还无法承担起家的重任。而住在一起青春躁动的心却也是煎熬。于是何之洲便不再说了。 整理好了宿舍,何之洲带着露凌在街上逛了一圈。露凌好像有心事的样子,一路上话不多,对逛街的兴趣也不是很浓。 “东哥哥!你家的条件这样好为什么还要打工?” “我不打工怎么可能认识你?再说了这样的条件就不用上班了?” 何之洲笑着说道 “我家就那样,跟你家没法比,将来我们如果在一起你爸妈会不会嫌弃我家?” “我们自己的生活自己做主!为什么要在乎别人的看法?” “那不是别人,是你的爸爸妈妈!” 两人都有些生气了,几乎快要吵了起来。何之洲先缓了语气看着露凌的眼睛说 “凌凌,你的未来就是我的未来!我们一起承担。但是你要换个思路看问题,不要把任何事情都想得那样的复杂!生活其实很简单,但是你把它复杂化了它就很复杂!” 露凌点了点头表示认同,她对自己刚才的态度有些后悔。她主动揽着何之洲的腰,算是一种对何之洲的补偿。 “东哥哥,你知道我读书少,所以见识也少。以后你要包容我一些,你是大哥哥嘛!” 露凌说着,小妹妹一样的在何之洲的面前撒起娇来。何之洲顿时心情大好“呵呵呵”的笑了起来,然后说道 “你呀!情绪变化这么快,我都快跟不上了!对了,这好像是你第一次在我面前撒娇吧!” “是啊,以前我没人疼没人爱的,哪有权利撒娇!不过现在有了” 露凌幸福的说着,上扬的嘴角全是青春欢愉的气息。是的,以前的她和父亲承担着家的重任,自然而然她的眼里也只有生计,所有的辛酸苦乐只有自己品尝。现在有了何之洲,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她越来越依赖他了。何之洲的体贴和细心、乐观和向上扫除了她心里的些许阴霾。见到何之洲她有一种特别的安全感和轻松,尽管她的眼里仍旧是一家人抛不掉的生计。 何之洲听了她的话心里一阵酸楚,趁露凌不注意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露凌没有拒绝,小鸟依人的依偎着他,尽情的享受着这份温存。 “凌凌,以后我们就是彼此的港湾!是心里最重要的家,我自然会包容你但是你也要包容我。毕竟我也有缺点、也有软弱的时候,委屈了也想找个人撒娇!” 何之洲动情的说着,露凌扑闪着大眼睛认真的看着他。看着看着笑了出来 “你们男人也需要撒娇,有没有搞错?你们男人委屈了不是有酒吗?” “傻瓜,你不知道借酒浇愁愁更愁吗?或者你希望我以后成为酒坛子?” “你敢!” 露凌霸道的说着,然后又笑了起来。 “对嘛!这才是你应该有的样子。” 何之洲看到笑得开心的露凌心里很欣慰。不知不觉间他们走到了车站,虽然不舍还是要分离,何之洲拉着露凌的手说 “凌凌,我要回家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开始上班了!” “好,我看着你上车了再走!” “舍不得我?” 何之洲坏笑着把娇小的露凌拥在怀里,直到公交车来了才不情愿的分开。在公交车上何之洲看着露凌,希望她先走、露凌在站台上看着他,同样也想看着他转身。直到公交车开动他们都仍然面对着对方,直到公交车开远了、彼此消失在对方的视线里何之洲才转身坐下、露凌也才转身往宿舍走去。 何之洲与露凌 缘起 八 回到家何之洲发现母亲的心情很好,准备了一桌子的饭菜,看到何之洲一个人回来便问道 “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凌凌呢?” “她住公司宿舍!你见她一面就喜欢上她了?” 看到母亲也喜欢露凌,何之洲很开心。这时父亲从房间里走出来听到母子俩的对话也参与了进来 “儿子带女朋友回来了,哪里的姑娘?” “今天中午来过,姑娘是花溪的,长得蛮好看的!”母亲赞许的说道 “好好好!儿子长大了,应该喝点酒庆祝一下!” 父亲也很高兴,拿了两瓶啤酒和三个杯子,然后倒上酒自己先举起酒杯。何之洲一时间有些错愕,他喝啤酒一直都是偷偷喝的。因为父亲的严厉他从来不敢挑战父亲的权威,更不用说在父亲面前喝酒了。所以对于今天父亲的举动他很错愕。 “喝啊!你小子抽烟喝酒什么不会?以为我不知道?适当的喝点啤酒我是不反对的!” 父亲笑着说,一向严厉的父亲现在这样的表现让何之洲很拘谨,手竟然抖了起来。粗线条的父亲没有发现,自斟自酌起来。 “小宝,这姑娘心事重重的是怎么回事啊?” 母亲想起露凌在厨房的时候,自己和她说话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便问道 “她家条件不好,她爸爸年纪很大了、妈妈是残疾的、还有两个弟弟,连房子都比我们老家的房子破旧。所以她有些不自信,不过现在都好些了。” 何之洲说道,偷偷的看母亲的表情。 “哦,是这样的!” 母亲稍微停了一下,也不再说什么。倒是父亲接过母亲的话题说道 “穷怕什么!我和你妈结婚的时候更穷,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只要人勤快,穷一点不怕的!” “你去过她家了?”母亲问道 “嗯,我昨天去的!”何之洲答道 “你是怎么想的呢?”母亲接着问道 “她家真的很穷,应该是她们村子里最穷的。看上去让人很心酸,也可以感觉到她小时候吃了很多的苦。凌凌十四岁就出来做保姆了,挣的钱都拿回去给她爸爸养活一家人……” 何之洲说到这里哽咽了,母亲也有些感触的红了眼圈。 “你对她是同情还是喜欢?你能分清楚吗?” 母亲严肃的问道 “都有!这点我很清楚!我喜欢她是因为初见时的心动和相处中的相知和了解;我同情她是因为知道她不寻常的童年和少年生活,还有以后的未知!我觉得我应该去保护她,和她一起携手走出以前的艰辛!” 何之洲不假思索的说道,说完他的心里释然了许多。他觉得豁达的父母会理解他。但是母亲的眼神凝重起来,好久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母亲恢复了些正常的表情,问了何之洲现在上的班。也许是不想影响吃饭的心情。 吃完饭何之洲跟着母亲收拾了碗筷,去厨房帮母亲洗碗。这时母亲语重心长的说道 “小宝,你自己的选择你应该知道以后的路不会很顺畅。但是妈妈不干涉你,我也希望你能坚持自己的初心!如果是爱就走下去;如果仅仅是同情那就换一个角色相处!这一点我觉得你要慎重考虑!” “妈!谢谢你,我会的!” 第二天一早,何之洲便骑着自行车到了店里,此刻露凌和一个女同事已经忙开了。何之洲换了工作服就帮着她们整理货架,然后上新货,检查商品的保质期,忙完这些何之洲才开始自己的工作。 露凌看着独自忙碌着的何之洲有些心疼,她走进操作间想要帮忙。但是何之洲不让她进去,因为公司规定外场员工是不能进操作间的,所以她只能看着何之洲独自忙碌的身影。 其实操作间的工作也不是很辛苦,作为学徒只要提前半小时来店里给工具和设备消毒,然后把烤炉的温度升起来就可以了。但是他只要是露凌的班的时候都来得很早,为的就是帮她减轻工作量。 何之洲的工作就是早上和中午忙些,不忙的时候他总是隔着玻璃橱窗看着身材娇小的露凌忙碌着。因为个子不高露凌有时候拿东西总是要踮着脚,这时候他便会跑出来帮忙。久而久之同事们都知道了他们的关系,于是他们成了同事们眼中的神仙眷侣。 在这样平凡的生活中,何之洲和露凌相互体贴着。露凌是那种第一眼看上去很一般,但是越看越精致的女孩。当然这里面最主要的是因为有爱的存在。 何之洲在有露凌陪伴的日子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他努力的学着技术。一段时间后烘焙和裱花都能够上手了,手工巧克力也能应付,可是待遇还是学徒。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的热情,他仍旧快乐的享受着和露凌在一起的日子。 在一次老板巡店中,老板知道了何之洲和露凌是情侣关系便默不作声的观察了一下他们。老板看到了何之洲的工作能力便单独和他谈了话 “小何,你现在是什么级别?” “现在还是学徒!” “哦,萧露凌是你女朋友?” “是的!” 何之洲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 “可能公司的规定你不是很清楚,我们这里男女朋友是不能在一个店里的。你看是你调走还是萧露凌调走?” 老板的语气貌似平和却也不容置疑,何之洲想了一下说道 我调走吧!她的适应能力不是很强,去了一个新的环境一下子适应不来。” 何之洲没有讨价还价,露凌因为家里的原因生活圈子很小,处事能力也有限,他担心露凌去其他的店和同事相处不好受委屈。自己有自行车去哪里都一样。 “好吧!你明天就去工厂报到,薪资待遇提一级!” 老板看到何之洲的干脆也很爽快的说道,然后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表格在上面填了意见递给何之洲接着说道 “把你的资料填一下,明天拿去给工厂经理!好好干!” 知道何之洲要调走且工资升了一级露凌很为他高兴,但是又有些失落。因为不在一起上班就不能时时刻刻相见了,这对于相恋的人来说是一种煎熬。 露凌已经习惯了何之洲在身边的日子,因为只有何之洲才会把她像公主一样的宠着,有何之洲的地方就是她的舒适圈。但是露凌也知道他们的未来需要打拼,何之洲需要有更好的空间发展以后的路才会容易些,自己也要慢慢的学会独立。 何之洲去了工厂,时间也紧了很多。他一如既往的在露凌上班的时候来到店里帮她理货、上货,忙完这些掐着点去工厂上班;下了班又回到店里陪露凌。这样虽然累了些却也开心,因为只要能在一起何之洲便觉得再累也无所谓。 看到何之洲整天的奔波露凌心疼了,于是说道 “东哥哥,你每天都往我这里跑很累的,我会心疼的。” “不累!应该的,再说了你被别人拐跑了我咋办?” 何之洲笑嘻嘻的开玩笑道,露凌轻轻的在他背上捶了一拳,然后说道 “我像那种很容易就被别人拐跑的人吗?,我家这样的穷,个子又矮……” 没等露凌说完,何之洲捂住了她的嘴说道 “打住!我不允许你这样的轻视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我发现了你的优点别人也会发现!你缺少的是自信,等你有了自信就完美了!所以我要时时刻刻守着你,不给别人拐走你的机会!” 何之洲为了不让气氛尴尬,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着。 “你对我已经很好了,再也没有人会这样的对我好!可是你这样的累,每天回家都很晚,而且还骑车,我会很担心的。” 露凌将头靠在何之洲的怀里动情的说。何之洲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嗅着她头发的清香,此时此刻一天的劳累全都随着时间流走。 “凌凌,去我家住吧!这样我们就能时时刻刻在一起了。” 何之洲过了好久才把想说的话说出来,露凌对于何之洲的话并不意外。其实看到他这样辛苦的奔波她也不忍心,只是心里的坎过不去。 何之洲与露凌 缘起 九 “再给我一段时间吧,我还没有准备好!” 时间平淡的过着,何之洲忙碌而快乐的奔波着,一切是那样的平常。在这些平凡的日子里何之洲和露凌的爱一天天的累积着,有爱的日子里他们各自成长着,眼前的路仿佛越来越明朗…… 2005年,何之洲父母的生意失败了。他们原本经营着一家小工厂,何之洲出来打工其实就是为了锻炼自己,将来和哥哥一起接管工厂的。 由于市场不景气和父亲守旧的态度,工厂运营得越来越艰难,终于在这一年所有的问题都暴露了出来。最后所有的资产还不够偿还银行,小楼做了抵押才还清。 所谓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便是如此。好在房子只是抵押,每月只要按时还款还是可以住的,只不过每月几千块钱的款还起来谈何容易。 于是何妈妈在市场里租了一个摊位卖起了菜;何爸爸也去了朋友的工厂上班。房子除了自己住的四楼全都租了出去,这样下来每个月还了款也只够生活。 家庭的变故让何之洲倍感压力,刚知道这些的时候他觉得天都要塌了。尤其是看到原本养尊处优的母亲每天凌晨三点就要去发菜,直到晚上七八点才疲惫的回家时他心如刀割。 于是何之洲每天都跟母亲一起去发菜,帮母亲把菜拿回市场整理好已经是早上六七点了,然后又去露凌那里帮她理货。下了班后也不第一时间去露凌那里,而是直接回家煮饭做菜给母亲送饭。何之洲也会顺便给露凌带一份过去,因为工厂配送的员工餐不怎么合露凌的胃口。 起初露凌觉得奇怪,何之洲怎么想到给她送饭了,而且每天都送。他也感觉到何之洲很疲惫的样子,只要坐下来就会打瞌睡,有几次还打起呼噜了。露凌问他的时候他总是搪塞着,说工厂里的活最近比较多,有些累了。 母亲看到何之洲用自行车给自己拿菜很辛苦,他的自行车是属于山地车,一次载不了多少货,每天都要往返几次才能拿完。于是便提议给他买一辆当时菜贩们常用的弯梁小摩托车。何之洲也觉得可以,最起码不用那样的累了。 何之洲买了一辆弯梁小摩托车,这样既可以给母亲拿菜也可以自己代步,也算是一举两得吧。当他骑着崭新的小摩托车送露凌回宿舍时露凌很是诧异。 “你怎么买这样的摩托车,你要去卖菜吗?” 露凌的话里有几分玩笑,何之洲神态平淡的点点头说道 “差不多吧!如果我去卖菜了你还跟我吗?” “你真的要去卖菜?不上班了吗?发生了什么事?” 露凌当真了,急切的问道。他早就感觉到何之洲有事瞒着她,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我家垮了,和你家一样了。你家穷是穷了点却没有欠债,我家不仅变穷了,而且还欠了几十万的债,差一点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何之洲平静的说道,说完他看着露凌的眼睛,想知道露凌知道这样的结果会有什么样的反应。露凌一时不知道何之洲是不是说笑,但看到他一脸严肃的样子她相信了。感到震惊之余也想着怎么安慰何之洲,想了好久才说道 “怎么会这样?好好的一个家怎么说垮就垮了呢?” 何之洲把事情的始末仔仔细细的给她说了一遍,他想让露凌知道自己的处境。毕竟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对她承诺的现在实现起来有些遥遥无期。自己无法逃避家里的责任,而露凌可以选择离开,如果露凌选择离开他会毫不犹豫的转身…… “那你爸爸妈妈还好吗?,我才好久没有去你家,怎么就这样了!” “还好!我买这个摩托车就是为了帮我妈拿菜的,我爸也出去上班了,一切又从头开始了!” 说完,何之洲苦笑了一下。露凌陷入了沉思,好一会都没有说话。何之洲的心里倒是有些释然,反正现在给不了露凌幸福,如果分手,何尝不是一种好的结果。总比到头来相互埋怨的好。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呢?”过了好久露凌才说道 “凌凌,你不需要为我做什么,你不欠我的,我只希望你开心、幸福” 何之洲说道,他以为露凌想提分手却不好开口,那么只有自己先说出来,那样露凌就不会觉得为难了。 “你这是什么话?你家里不行了连女朋友都保不住了吗?或者说你认为我是一个负担拖累你了?” 露凌生气的说道,眼泪也掉了下来。她动情的看着何之洲,主动抱住了他,还踮着脚吻了上去。何之洲的心一下子像熄灭的灯被重新点燃。 “东哥哥,我在你心里就是那种势利的女人?你小看我了!我家里是穷,但是我对你的爱不是因为你的家庭,这你知道吗?” “可是你跟了我以后不一定会幸福,这毕竟是几十万的债啊!”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肯去你家住吗?是因为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融入你的家庭,毕竟我们的家庭差距太大了。不过现在是时候了,现在应该是我融入你的家庭的最佳时间吧!” “呃!啊?” 何之洲没有想到露凌的决定是这样的,他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时他一阵狂喜。抱起露凌转了几圈,然后霸道的吻了上去。 “你每天这样辛苦的帮阿姨拿菜,还要来帮我理货,晚上这么晚才回家,你不累吗?我去了你就可以轻松一点了,也可以帮阿姨做些事。这样我才能心安理得的住在你家!” 露凌说着脸红了起来,何之洲一扫之前的颓靡,精神一下子振作起来感慨的说道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你这文绉绉的什么意思啊?” 对于只读完小学的露凌来说这句话不好理解,她好奇的盯着何之洲问道 “就是说好事里面有坏事,坏事里面也有好事!就像我,没有家庭的变故你还不肯去我家呢!所以说这变故也不全是坏事,当然这仅仅是对我来说!” 何之洲尽量简单的解释给露凌听,露凌莞尔一笑说道 “不要感慨了,现在就去你家吧!我想看看叔叔阿姨现在怎么样了。” 此刻已经到了打烊的时间,露凌说完就关了店坐上了摩托车的后座。 本来就喜欢露凌的何父何母对于露凌在这个时候来自己家住很是高兴和感动,却也有些愧疚。露凌见到两位老人时感到他们脸上的光泽暗淡了些,毕竟是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对于他们精神上的打击是可想而知的。这些露凌看在眼里她的心疼了。 何母赶紧招呼露凌坐下,然后去厨房洗了水果端上来。她热情的和露凌聊着,这些日子以来除了债主露凌是第一个登门的客人。 “凌凌,你这么晚才下班累不累啊?” “不累!我小时候还经常跟爸爸赶场,都是这么晚才回家!” “真是个懂事的姑娘,你要是是我的女儿就好了” 何母说着,慈爱的看着露凌 “我也经常想,要是你是我妈妈就好了。我在我妈妈那里没有感觉到多少母爱,在你这里感觉到了!” 露凌说着眼里泛起了泪花,的确,每一次跟何之洲回来,何妈妈都总是给她做好吃的。过节的时候她来不了,何妈妈都会用保温桶装起来让何之洲给她带去。这虽然是无足轻重的小事,但是对于从小没有好好的吃上母亲做的饭菜的露凌,却是久久难忘的感动。 “凌凌,以后我做你妈妈好不好?” 何妈妈也眼含泪花的说道,露凌靠近何妈妈,像女儿一样的依偎在她的肩头,脆生生的喊了一声 “妈!” 两个人就像失散多年的母女相认,以至于何之洲和父亲都有些鼻子酸酸的。 “只是妈妈现在比不了以前了,现在这栋房子差点都不是我们的了。以后全靠你们奋斗了!” “没关系的,家还在,有家就有希望!有爸爸妈妈在的地方就是家!” 露凌懂事的说道,她的懂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包括何之洲。感动之余,为了缓和一下气氛何之洲假装生气的冲着露凌说道 “原来你是来跟我抢爸爸妈妈的啊!他们有了你这个女儿就不爱我了!” “我是你的谁?我的爸爸妈妈同样也是你的爸爸妈妈?怎么还这样小气了” 露凌说着脸红了,有些后悔自己把这样的话说出来。哎,女孩子的矜持都忘了,人家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负好像有些道理 何之洲与露凌 红尘过客 一 露凌在心里嘀咕着,她偷偷的看了一眼何之洲,发现他的脸也有些红了。原来男人也会脸红?她不禁笑了笑。这是她融入这个家庭的第一天,从此,这个家里热闹了起来,因为年轻的生命是充满活力的,这也使得两个老人脸上的阴霾消失了。 这一晚何之洲把露凌安排在客房休息,因为爱着露凌他不敢对她有着过分的要求,对他来说露凌能过来住,就是对他的最大恩赐了。 因为整天的忙碌,何之洲上床一会就睡着了。在他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 “谁呀?” 何之洲咕隆着起床去开门,他一边开门一边揉着眼睛,当看到门口的露凌时他睡意全都消失了。 “怎么了?凌凌!” 何之洲一个人住惯了,此刻只穿着一条平角裤,于是露凌赶紧把脸转开并羞涩的说道 “你怎么不穿裤子呀?” 这时候何之洲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赶忙把外裤穿上,露凌也顺势进了屋子。此刻的露凌头发披散着,看起来有些慵懒的妩媚,这燃起了何之洲心里的欲望。何之洲感觉自己像一壶快要烧开的水,血液几乎都快沸腾了。他的心狂跳不止,自己都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以至于连说话都是颤抖着的 “怎么了,睡不着还是做噩梦了?” 何之洲颤抖着说,露凌羞红着脸走到了床头,怯生生的说 “东哥哥,我怕!我一个人在一间屋子里睡不着!” “凌凌,不怕!有我在的!” 何之洲说着将露凌揽进怀里,他身体里的欲望不断的聚集,它们像一群快要失控的野兽想要找一个地方逃出何之洲的身体。 “我先去喝点水!” 何之洲口干舌燥的说道,此刻他寄希望于喝一杯冷水来压抑快要失控的欲望。年轻的露凌个子虽然小却也有着令人艳羡的成熟曲线,同样年轻的他如何忍受得了这样的诱惑…… 何之洲在客厅猛灌了自己几杯冰水才回到房间,此刻露凌正靠着床头打盹,看到他过了好久才回来便问道 “怎么这么半天才回来?” “现在还怕不怕?”何之洲说 “不怕了,有你味道的地方我就觉得安全,刚才那屋子有些大也有些空,所以我有点怕!” “傻姑娘,这么大的人了胆子还这样小” 何之洲说道把露凌揽到怀里,他抚摸着露凌的头发,眼睛却贼一样的偷偷瞄着她那傲人曲线…… 露凌感受到了何之洲滚烫的体温和狂乱的心跳!未经男女之事的她不知道此刻何之洲正忍受着她撩拨起的欲火,她傻傻的问道 “东哥哥!你的心跳怎么这样的快?身体也这样的烫?” 何之洲觉得她傻得可爱,忍不住笑着说道 “你说呢?你惹祸了知不知道!” 这时后知后觉的露凌才知道,她的脸更红了,并下意识的把衣服往上提了提。此刻何之洲霸道的吻上了她,她没有拒绝,努力的迎合着何之洲的吻。 “凌凌,你终于属于我了;我的爱终于有归宿了,谢谢你!” “你也是我爱的归宿,今生我只是你的女人!” 露凌也呢喃着回应道,何之洲的心脏承受着巨大的血液冲击,他有些眩晕,眼前这娇小玲珑女人就是自己将要用一辈子去爱的女人! “不要!” 露凌突然说道,眼角流出泪来,她拉过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背向何之洲卷曲着睡下。这是她女孩的最后防线,破了这条防线她便成了女人,对于成为女人她还有些难以接受。 何之洲穿好衣裤搬一条椅子去阳台上坐着,他点了一支烟,想让烟和夜风熄灭自己的欲火。这时露凌也穿好了衣服从后面抱住了他。 “对不起,我还没有准备好!” 露凌抱歉的说着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何之洲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着说 “你呀,就像葡萄架上那一串娇艳欲滴的葡萄,而我就像葡萄架下面那只流着口水的狐狸。你时时刻刻引诱着我却让我得不到!对了,刚才亲我那一下算是安慰还是补偿?” 露凌越发的娇羞了,她小声的说道 “我毕竟是女孩,一下子还接受不了,不过我始终会是你的女人!” 何之洲的心又被撩拨得痒痒的,他怕自己难以自持控制不住欲望。便说道 “你去睡吧,我可不是经得起撩拨的人,你睡这里,我去你刚才的房间。” 说完他起身要走,露凌眼巴巴的看着他,鼓足了勇气才说道 “我一个人怕!你也在这里好不好?” “你呀!这是在折磨我啊!好吧你先睡!” 何之洲无奈的苦笑道,露凌回到了屋子。他却久久的不敢进去,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年轻的身体对露凌的伤害。过了好久,在尼古丁和夜风的冷却下,自己那颗躁动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何之洲回到屋子和衣蜷着身体睡在露凌的另一头,好在露凌身材娇小给他留下的空间也多,所以睡得还算安稳。 露凌也睡得安稳,虽然荡漾着的春心不敢跃过雷池,但是从何之洲今晚的表现来看他爱她是真心且尊重的。作为女人有这样的归宿是难能可贵的,所以她上床一会就睡着了。 露凌是被何之洲的鼾声吵醒的,她醒来看到差不多一米七的何之洲蜷缩着像个孩子一样的睡在床的另一头,她心疼了,于是拉被子盖住了他。何之洲轻轻动了一下然后醒了,他坐起来揉着眼睛问道 “几点了?” 露凌看了床头的闹钟说 “三点半了!” 何之洲“哦!”了一声准备下床。 “还这么早,你起床干嘛?”露凌不解的问道 “和我妈去发菜啊,晚了就没有好的了。” 何之洲说着理了理睡皱了的衣裤,然后去洗手间洗漱了。露凌随后也起了床,她来到洗手间洗漱的时候何之洲问道 “你起这么早干嘛?快回去睡觉。” 何之洲的话语里有几分不容商量的意味。 “我也要跟着去!妈妈年纪大了,我去能帮帮她!” 露凌直接说出了“妈妈”,这让何之洲很是惊喜,他心头一热便抱住了露凌说道 “凌凌,谢谢你能够理解我妈妈的辛苦!” 露凌推开了他娇嗔的说道 “不要这样肉麻好不好,妈妈都起床了的,你只要以后对我好就行了!” 这时何妈妈也走了过来,看到露凌也起床了便问道 “凌凌,你上班这么早吗?” “没有,我上一天休一天,我是要跟你一起去卖菜!” “不用!我一个人忙得过来的,你快去睡吧!”何妈妈说着把露凌往卧室里推。 “没关系的,我陪你去吧!我小时候经常跟爸爸去赶场我知道很累的。” “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 何妈妈佯装生气的说着脸上却欣慰的笑了。 于是露凌就跟着何之洲和何妈妈一起去市场批发菜,把菜送到菜场后何之洲回家休息一会就去上班了。露凌就跟着何妈妈在菜场理菜,她们一边聊一边做事俨然就是一对母女。勤快的露凌让同在一起卖菜的人们很是羡慕何妈妈,甚至有不知道真相的人问道 “张阿姨,这是你女儿?这么懂事的!现在的年轻人别说让她来卖菜了,让她来菜场都嫌脏!” “是啊!张阿姨的命就是好,儿子女儿都听话!” 何妈妈很享受这样的恭维,她笑呵呵的应承着。 何之洲与露凌 红尘过客 二 露凌算起账来比何之洲快得多,跟何妈妈在一起卖菜何妈妈的确轻松多了。露凌的性格虽然有些内向但是对于信任的人是不设防的,她和何妈妈很是聊得开心,一天的时间倒也过得快。中午她还回家做了饭给何妈妈带来,下午卖完菜到家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的忙着做饭炒菜。何妈妈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愉快。 何之洲回到家看到早已准备好的饭菜觉得家的味道更浓了,这个家里有了从未有过的温馨和快乐。他一下子不知道怎样表达对露凌的感恩,竟然会有些想流泪的感觉。 晚上是最难熬的,就像何之洲自己说的他像一只流着口水的狐狸,看着葡萄架上娇艳欲滴的葡萄又得不到。所以他总是磨磨蹭蹭的等露凌先睡,自己则坐在旁边看书,一直看到眼睛干涩才蜷缩着睡在床的另一头。 露凌很快就融入了这个家,他同何之洲一样精心的为父母分担着。不上班的时候她都跟着何妈妈去卖菜,她一个月就回一次自己的家,去了也只是把自己挣的钱给父亲就匆匆回来。慢慢的这个家在她心里比自己的家还重要,因为这里有她爱着和爱着她的人,而自己的那个家有的只是责任和牵挂。 露凌在和何妈妈的相处中心里的坚冰消磨了,人们常说媳妇和婆婆是最难相处的,她和何妈妈却相处得像母女一样。露凌感恩于命运给了自己一个好婆婆和爱自己的男人,原来命运是可以改变的,遇到了对的人以前的不幸现在想想都是值得的。于是她把自己有所保留的爱全都给了何之洲 这天晚上露凌早早的睡了,何之洲仍旧磨蹭到很晚才上床,他仍旧蜷曲着睡在露凌的另一头。刚闭上眼睛露凌便开了灯坐了起来 “干嘛呢,还不睡?”何之洲说道 “你这样睡能睡好吗?你爸妈知道你是这样睡的会不会说我虐待你?” 露凌调皮的说着,大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何之洲 “你没有吗?你就是一个妖精,天天折磨我!” 何之洲无奈的捏了一下露凌的脸,露凌顺势躺在了他的旁边娇嗔的说道 “我是什么妖精?是狐狸精?还是琵琶精?”说完她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你是葡萄精!时时刻刻引诱我的葡萄精!”说着何之洲也低声的笑了起来 “那么你呢?你是什么精?” “我是妖怪!是狐狸变成的妖怪!” 何之洲说道作势抱住了露凌,他们在屋子里打闹着嬉笑着,直到俩人都累了才相拥着倒在床上。 “还好和你闹了半天累了也困了,要不然我被你撩拨的欲火又要让我吹冷风才能熄灭,睡觉吧!” 何之洲有些困意的说道,露凌则眨着大眼睛妩媚的看着他。 “你还要撩拨我?不怕我吃了你?” 露凌说完吻了上来,两个年轻的身体燃烧着,他们将自己交给了彼此,以爱的名义一切便是理所当然的。看着娇羞的露凌,何之洲紧紧的拥抱着她,想要把她融入自己的身体从此和她融为一体。 初尝云雨之后他们便是彼此的倚靠和责任,这是成长的必然。有的人主动成长,也有人被动成长,作为男人何之洲必须主动成长才能不辜负对爱的承诺。他感恩于露凌对自己的爱,想到现在窘迫的生活不能给她很好的物质何之洲惭愧了,一行清泪从眼角流了出来。 “怎么了?”露凌问道 “对不起啊!凌凌,委屈你了!”何之洲说着抹了一把眼泪 “怎么对不起了?你在想些什么?应该流泪的好像是我吧!但是我不委屈,因为你是我爱的人,因为爱你我也爱这个家,是这个家给了我想要的爱” “谢谢你让我的爱有了归宿,让它不再漂泊!” “你也是我爱的归宿,是我的倚靠,我们一定会相互扶持着走完以后的路的!” 露凌感动的说着,两个相爱的人相拥着,眼睛都是湿漉漉的却是幸福的眼泪。过了一会露凌好像想起来什么,她从何之洲的臂弯里抬起头来 “东哥哥!我们结婚吧!”她说着眼睛里全是期待 “现在?就这样的条件怎么结婚!我们现在没有存款,结了婚有了小孩怎么养?再等等吧!” “你不是说过想出去打工吗?要不我们一起去!” “我现在上的班也还可以,另外我走了家里怎么办?你爸爸年纪也大了,你放心吗?” “哎!你说了算,我听你的!” 这些都是残酷的现实,当露凌听到何之洲说的这些也觉得自己提出结婚有些草率。结婚不能是一时的头脑发热的决定,她没有多想,很快就幸福的睡着了。 何之洲却久久难以入眠,在这之前他没有多想过结婚的事。现在和露凌有了实质性的突破这就不能不考虑了,没有经济基础的婚姻是不会稳定,现在的班也挣不了多少钱,或许出去打工也是一条出路。但家是他的牵挂,父亲的工厂倒闭后父母明显的衰老多了,他想多陪陪父母,怕子欲养而亲不待也会成为自己的遗憾! 露凌住进来后何之洲少了许多牵挂,所以全身心的投入了工作,他的工作得到了老板的认可。因为裱花和烘焙他都做得不错很快就升职为督导,但是为了避嫌,何之洲负责的区域不在露凌上班的地方。还好有摩托车虽然远些却也能兼顾着。 有了爱的家就是港湾!何之洲和露凌为大家努力的同时也营造着自己的小家。露凌休息的时候都和何妈妈在一起,和她分担着在菜市场上的忙碌和孤寂。回到家忙完家务后就一点点的营造和何之洲的小屋,独身男人的屋子最大的特点就是凌乱,露凌来了后屋子一点点的规整起来,连原本充斥的臭袜子味和香烟味都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 露凌从店里拿来绑蛋糕剩下的彩带、淘汰了的单页折成风铃和菱角还有纸鹤,把这些挂满了屋子的窗子和门。她还从屋顶中间的吊灯开始向四个角用拉花装饰了一番。何之洲本来是不喜欢这些花哨的东西的,但是看到露凌高兴他就慢慢的去习惯,毕竟这是她对家的热爱。 没有了以前优越的条件,现在一家人都是靠各自的打拼才能生活,何之洲感觉到了压力。他的职务虽然提高了但是工资却没有涨多少,每当回到露凌精心布置的小屋何之洲总觉得差了些什么。还好露凌跟他在一起以后性格开朗了许多,他只要回到家里露凌便像小鸟一样,在他的身旁叽叽喳喳的总有说不完的话,还好生活的琐碎让他们的爱一点点的积累而不是是一点点的消磨。 有些女人的爱是因为一个男人而盛开,盛开之后便只属于这个男人,露凌就是这样的女人。和何之洲在一起以后她学会了打扮自己,慢慢的脱离了乡土气息,娇小玲珑的身材和得体的衣着自然会吸引来爱慕者。 这些爱慕者是露凌新的烦恼,她的心里只有何之洲自然容不下任何的爱慕者,尽管这些爱慕她的人当中很多都比何之洲的条件好,对她也是真心的。露凌不知道怎样拒绝,于是求助的问何之洲 “有人爱慕是好事啊!这证明你很优秀嘛!”何之洲嬉笑着回道 “你还笑!人家烦都烦死了” 露凌娇嗔的在何之洲的背上轻轻捶了一拳,何之洲顺势抱住了她,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爱怜的说道 “我的女孩越来越漂亮了,有人喜欢是很自然的事,我还真有些危机感了!不过我相信你。” “我说过我只是你的女人,你瞎想些什么?不过现在真的很烦,你教我怎么去拒绝他们,他们和我搭讪的时候我就觉得对不起你,有一种背叛你的感觉!” 露凌说着,眼角竟泛起了泪光。何之洲相信了这对于她来说是不小的烦恼,便开始认真的对待了。 “我基本上每天都去接你的,这相当于宣誓了主权,他们都不知道我是你的男朋友?” “他们知道的,可是你们男人不都是以为什么都是别人的更好,自然也包括老婆或者女朋友!有些人直接就是骚扰,有时候我都想逃避了!” “好,那我多抽时间经常过来,让他们都知道我的存在!” “这不是办法!你不可能天天都有时间陪我!我需要的是一个家,有了家的庇护我就可以理直气壮的拒绝他们了。” 露凌有些粗暴的将何之洲推开,眼泪汪汪的说道。原来这才是露凌真正想说的,何之洲沉默了。 对于婚姻,自从露凌上次提过后何之洲也考虑了。但是沉重的现实容不得他对未来有一丝的幻想,毕竟婚姻是要对自己和对方负责的。可是当下正是自己的家最困难的时候,对露凌的承诺是现在无法实现的,他不忍心让露凌在困苦中生活,更不忍心让自己的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因为一旦结了婚要小孩就是必然,就当下而言何之洲是无法承担家的责任的。想到这些何之洲的眼神暗淡了,他默默的坐在床头。 何之洲与露凌 红尘过客 三 露凌同样的沉默不语,她用眼神期待何之洲的回答。良久,何之洲才开口说道 “凌凌,你对现在的生活满足吗?” “嗯!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满足了!我只想要一个真正属于我们的家。” 露凌说完温柔的靠在何之洲的肩头,他感受到了她身体的热情正在聚集。露凌用亮晶晶的大眼睛看着何之洲,她的眼睛是那样的生动,眼睛里流露着对何之洲的依靠。何之洲不忍心破坏这样的氛围却也不想这样的被命运支配。 “可是这不是生活的全部啊!再美好的鲜花也会凋谢,时间长了爱情也会被鸡毛蒜皮的琐事冲淡,所以婚姻应该是有物质作为基础的。现在我们眼中的彼此还没有经历过太多的生活,所以彼此只看到了对方最完美的一面,当生活的尘埃慢慢的模糊我们眼中对方的好,那时候剩下的只会是对彼此的埋怨,我不希望这样的必然……!” 何之洲说着,对露凌的愧疚跃然于心,禁不住呜咽起来。靠在他肩头的露凌体贴的抚着他满是泪水的脸,何之洲不让她的手离开,他将露凌的手停留在自己的脸上,让她的温存抚慰自己心灵,何之洲很享受这样的感觉。 “东哥哥!对不起,我以后不再逼你了!什么我都听你的!不哭了,好不好?” 看到何之洲的样子露凌不忍心再为难他了,其实这也不是为难。作为女人她只想要一个自己的家,这些日子以来他在何之洲家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家的亲情。因此她想以婚姻来固定这样的生活,尽管何之洲家现在债务缠身远远比不上过去,但是露凌深信这一切都会过去的。 “凌凌,你是一个好女孩,我懊恼于没有给你想要的生活……” 露凌捂住了何之洲的嘴不让他再说下去,女人是很容易被感动的,更何况何之洲说得都是情深意切,露凌自然对他是没有免疫的,她自责的说 “现在拥有的就是我想要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一起加油!” “凌凌,你知不知道我每次去你家看到你父亲有些佝偻的身影都很心酸?看到你两个弟弟和你在那样的环境中成长我更心酸!所以我不希望我们的未来是那样的,更不希望我们的小孩因为我们没有规划的未来在困顿中成长,这是我现在还不接受婚姻的原因。对于我深爱的女人,我做不到踏着七色云彩来娶,最起码也要开着qq来娶!(那些年qq是热门的一辆小资车型)” 本来有些沉重的话题在最后何之洲的玩笑中轻松起来,露凌禁不住咯咯咯的笑起来。爱着的人的笑是最好抚慰,何之洲的心情也因此好了许多。 “这一世你不离我便不弃,给我三年的时间我一定会风风光光的娶你,在这段时间里我们不要重复这个话题好不好?这是我的承诺!” “好,三年!无需风光,只要平平淡淡的就好!” 露凌说完妩媚的看着何之洲,她动人的身体和写满爱意的眼眸再次点燃了何之洲,他们都熟悉了彼此爱的气息,于是两人炙热的身体在爱中碰撞纠缠…… 云雨之后露凌猫一样的卧在何之洲的胸口上,用耳朵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何之洲则把玩着露凌如葱般纤细的玉手。 “东哥哥,你曾经说过的远方呢?你还向往吗?” “向往啊!只不过心境不一样了。我以前向往的远方是生活的锦上添花,而现在仅仅是生活得好些就好!现在跟以前的看法不一样了,如果我一个人去远方又舍不得你;带着你又不忍心你辛苦!” “不怕的,你知道我小时候吃过很多的苦,所以再苦再累也不怕了。” “正因为是这样我才不想让你吃苦,我这里虽然给不了你太多的幸福却也能让你安稳,拼搏是男人的事!”何之洲有些大男子主义的说道 “可是这样的生活你说的三年会有什么样的改变呢?你从学徒做到了督导工资又有多少呢?我现在想明白了,在这里做多久都不会有很大的改变的,现在已经年底了,春节以后我们去闯闯,我表姐他们在浙江打工,她说那里的待遇比这里好多了,说实话我心动了。” “可是你爸妈呢,你放得下吗?” “放不下又能怎样?无非就是钱的问题,我在这里除了给他们钱也帮不了什么,相对来说我们的未来更重要些!” 何之洲再次沉默了,露凌的话很有道理。在这里上班他的工作也不是很开心,因为他的资历浅在督导的圈子里受得了很大的排挤,还好他不是很在乎也不愿意去过多的去表现,所以还能保持表面的和睦。 “好吧!那我就带你出去闯闯,不过可能会很辛苦,而且我曾经听说过有人进了黑工厂最后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的。” “不会的,我表姐她们也在那里,我相信她,更相信你不会傻到连那种工厂都分不清!” “真的相信我?”何之洲满意的笑笑然后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好吧!在这里上班有时候真的很憋屈!”何之洲说 “我想这几天回家看看,你陪我去!你安排一下时间!” 露凌突然想家了,尽管那个家对于她没有太多的眷恋却也是生养她的地方。她想到要出去打工了也要回去说一声的。 “那就明天吧,反正明天你休息我也不忙!” 第二天一早同平常一样,何之洲和露凌还有母亲一道去市场发了菜。来到菜场帮母亲分菜时何之洲把去浙江打工的想法告诉了母亲,母亲稍微停顿了一下才问道 “怎么突然想到要去浙江打工?你现在上班不是好好的吗?” “我觉得我还是应该出去看看,毕竟贵阳太小了,外面的机会会多些。我现在的公司是家族企业,没有一丝所谓的企业文化和人文关怀,干的时间再长也没有什么发展。那边各方面都应该比这里好,毕竟那里开放得早!” “好吧!树挪死人挪活,去闯闯也好,我和你爸爸都还不算老,只是凌凌的父母那里有些不放心!” “我爸妈那里也没关系的,只要每个月有钱给他们就行了!我在贵阳也只能这样!” 露凌接过话说道,何妈妈的脸上泛起一丝的心酸。她是去过露凌家的,她看到露凌家的破败的房子和残疾的母亲还有年老的父亲时竟然跟自己的儿子一样想要帮助他们,尽管此时自己家已败落…… “你们去吧!你家我会经常去看看的,只是你们在外面不许拌嘴!” 何妈妈慈爱的看着露凌,对于这个女孩她更多的是当做自己的女儿一样的看待。 “阿姨以后别卖菜了,一个人很辛苦的,我们不在也没有人帮你!” 露凌看到何妈妈越来越粗糙的手心疼的说道。仅仅不到一年何妈妈的手越来越粗糙了,此刻还是深秋她的手背就已经有了隐隐约约冰口、指关节因为劳累已经无法完全伸直了。 “这你们就不用操心了,你爸可以帮忙的!” 说话间菜已分好,何之洲和露凌先回家又休息了一会。直到临近中午才去买了些水果和点心还有卤肉,然后骑上摩托车去了露凌家。 贵阳是一个很难分清楚秋天和冬天的城市,明明还是深秋,淅淅沥沥的细雨就让人感到冷风沁入骨髓般的寒冷。尽管生长在这个城市何之洲和露凌都依然没有适应,何之洲放慢了摩托车的速度用手紧了紧衣服,顺便将露凌的手藏在自己的小腹上。露凌则从后面紧贴着抱住了何之洲。 “冷吗?现在好些了吧?” 两人异口同声的问道,相互间的默契让他们幸福的笑着。何之洲侧了一下脸露凌便亲了上去,然后将头靠在何之洲的背上。在细雨中骑行竟已不冷了,或许是因为彼此的温暖和爱吧。 “凌凌,委屈你了!将来我一定会买一辆车带着你一起去看外面的世界!” “好!”露凌甜甜的答道,仍旧贴着何之洲,用手感受他因为冷而不太均匀的呼吸和强有力的心跳,这是她所有安全感的来源。 到了露凌家正好是饭点,一家人都围坐在小火炉旁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露凌母亲看到女儿回来激动得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凌,凌回来了!” 露凌的母亲尽管行动不便,她还是努力的挪到碗柜边给他们盛饭。露凌来不及暖手便从碗柜里拿出一个盘子,看着洗得不是很干净盘子她无奈的摇头,用装卤肉的袋子将就着套在盘子上便端了上来。 “下酒菜来了!小乾去买两瓶啤酒来!” 露凌的父亲也很高兴,他一边掏钱一边招呼着小儿子去买啤酒。 “我已经买了!” 何之洲与露凌 红尘过客 四 “伯伯,你喝白酒,我和两个兄弟喝啤酒!” 露凌的两个弟弟已经是十六七岁的大小伙了,对于农村的孩子来说这个年龄肯定是会喝酒的。他们都已经跟何之洲很熟了便也不再客气,于是各自拿了一瓶直接用牙咬开了瓶盖和何之洲碰了一下瓶子便喝了起来。露凌是女孩,在父母面前还是要矜持一点的,所以她没有喝。 何之洲给露凌的父亲倒了一杯酒就边吃边和他聊了起来,对于这个未来的女婿露凌的父亲是比较满意的。每一次看到他俩一起来,一起走,都很亲热的样子他对女儿的未来是放心的。 “爸,我们准备出去打工!” 露凌怯生生的说道,之所以会顾虑是因为当初不做保姆都费了好大的周折,现在是出省肯定要好好的说服父亲的。露凌的父亲没有言语,他面色平静的喝酒吃菜。众人都不自觉的把目光转向了他,他仍旧咀嚼着嘴里的饭菜,接着抿了一口酒说道 “你们想去哪里?有落脚的地方了吗?” 听到父亲这样说露凌悬着的心踏实了,父亲应该是同意了。于是她忙答道 “去浙江,琴姐她们那里!我都和她联系好了的。” “你大了,早晚是要嫁出去的。” 露凌的父亲说着看了一眼何之洲,何之洲的脸竟然红了一下,好像要嫁出去的是他。连露凌一向不苟言笑的父亲都微微笑了起来。 “你们去吧!我就当做你是嫁出去了,不过都快过年了,为什么不过了年再去?”露凌的父亲说着,言语间流露出些许的不舍。 仅仅只是这些许的不舍一下子让露凌改变了对父亲的以往的看法,从这不舍中她窥见了父亲隐藏着对她的关爱。父亲是不善于表达自己情感的,尤其是露凌父亲那个时代的人,对家庭的过度付出和操劳只会让他们把对家人关爱深深的藏在心里。 露凌的眼圈有些红了,这一刻她知道她对于这个家有的不仅仅是责任,于是忙说道 “我们过年以后走!” 吃过午饭稍微休息了一下露凌的父亲又要下地干活了,何之洲和露凌也跟着去了。一路上露凌的父亲抱怨萧林和萧乾不听话,何之洲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安慰着说他们还小,大些了会好的。 露凌的这两个弟弟很是叛逆,平时话也不多。可能是家庭的原因,他们对父亲也不够尊重。看到这些何之洲有一种莫名的心疼,也有一种莫名的压力。 露凌的父亲在菜地里摘了几棵白菜和葱蒜,接着去旁边的竹林里砍竹子。蒙蒙细雨沁透了竹林里的竹叶,露凌父亲的解放鞋踩上去滑了几下,何之洲忙跑上去从后面搀住了他,接过他手中的竹刀说 “我来吧!” 老人把竹刀给了何之洲,然后放平了背篼坐在上面,他从衣兜里拿出一包香烟递给了何之洲一支自己也点上一支,很享受的吸了一口。 “伯伯,现在买竹编的人还多吗 “不多了,现在的人好多都不用了,好多人连庄稼都不种了还要这些干嘛!以前我编的这些东西可以养活一家人,现在不行了。”老人感慨道 “小时候我爸也做过这些,那时候我们是去赶县城的集,我爸爸一个星期要编好多的背篼和轴箕,他们都是早上四五点出门,要走到八九点才能到县城。” 何之洲一边在露凌父亲的指点下砍竹子,一边想起了还在老家时的生活便接过话头说道 “就是,那时候凌凌她们还小,我编的背篼很好卖。每天忙完地里的回家还要编背篼,有时候大月亮天要在坝子里编到十点过,还不用点灯!” 老人想到自己年轻的岁月,眼睛里神采飞扬了,说到兴奋的时候他自豪的笑了起来。他的确是值得自豪的,仅仅是养活三个孩子和一个残疾的妻子就是常人难以做到的。 不多时何之洲已将竹子砍好,修了枝丫。露凌父亲把竹子绑起来,他俩一头一尾的杠着往露凌家的小院走去。露凌跟在何之洲的身旁伤感的说 “我爸老了!这次看起来更老了!” “是啊!我们长大了他们不就老了吗?” “我们回家吧!在这里我越看越心酸,也帮不了什么忙!”露凌说道 到了小院稍稍坐了一会露凌从包里拿出钱给了父亲,她的眼睛有些红了却强撑着说道。 “爸,我们要走了!” “你们先等等!” 老人说着招呼何之洲进屋,他拿了一个米袋子在米缸里装了一袋米说, “这是今年新打的米,拿回去给你爸妈尝尝!凌凌小时候没有人教她怎样和别人相处,在你家你就多担待些,让着她一点!” 说完老人轻轻的拍了何之洲的肩头,眼睛里竟然有了些泪花。 “我会的,凌凌很好!” 露凌父亲和何之洲把米袋子拎出来绑在摩托车的货架上,他看了一下自己的女儿嘱咐道 “你们走吧!注意安全”然后他就背对着何之洲和露凌蹲下去做手上的活了 “伯伯,我们走了!” 说着何之洲打着了摩托车的火,然后起步慢慢的驶出了小院。在离开院门的一瞬间露凌从后视镜里窥见了父亲掩饰着的刻意转身,这一刻她感到和父亲见面的时间会越来越少了,情不自禁的眼泪就流了出来。还好有自己深爱着的男人,所以她低伏在何之洲的背上轻声的抽泣着。 几天之后何之洲和露凌都提交了辞职报告,露凌被批准了一个月后离职,何之洲则需要在春节之后才能离职。这样也好,这些时间露凌可以回家好好的陪陪父母。另外才出去打工也是需要花钱的,多一两个月的工资在外面也不至于拮据还可以补贴家里,于是他们便接受了。 时间平淡的过着,这平淡的时间里一件事在他们的平静生活中激起了一片涟漪,这之后他们的生活一点点的改变了原来的轨迹。 露凌离职前几天的一个早上,那天是她休息,当时她正帮着何妈妈分菜。这时她的小灵通响了起来 “凌凌姐,我们的店被砸了,怎么办?” 露凌才接起电话便听到了她对班急切的声音。她不由得一惊竟然抖了起来。 何妈妈看到了紧张的露凌,以为是她家里出什么事了便忙问道 “怎么了?你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的店被砸了,怎么办?” “咦,我还以为什么事呢,看你紧张成那样!报警啊,给老板打电话啊!” 听到不是她家里有事何妈妈释然了些,但是露凌仍旧紧张,她照着何妈妈的意思回了对班的话,仍旧难以平静的说道 “阿姨,我马上就辞职了,老板会不会以为是我们砸的店?” 听到她的话何妈妈愕然,她看了露凌一阵有些生气的说道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人家说做贼心虚!不是你做的你心虚什么?看看你现在的反应,不知道的人还真会以为是你做的!” “那倒也是哈,不过这时间太巧了吧!” 露凌稍稍平静了些说道,然后喝了一杯水想让自己再平静些。 “本来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事你也会往自己身上揽,你这思维太活跃了吧!别瞎想了!” 何妈妈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露凌也不再说了,像平常一样的帮着何妈妈。只是心里总有些坎坷不安,在回家准备午饭的时候她给何之洲打了电话。 “我们店被砸了你知道吗?” “知道!” “老板没有为难你吧?” “他为什么要为难我?”电话那头何之洲感到莫名其妙。 “我们不是要辞职了吗,他会不会以为是我们干的?” 听到这里何之洲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心里好笑又好气。缓了缓才又说道 “你怎么会这样想?八竿子打不着的事都能联想到一起!就是被几个饿了的流浪汉砸了门拿了几个面包,其他的东西都没少!” 露凌听到这里终于放心了,也不再紧张了,便接着问道 “你也觉得我的想法奇怪?妈妈也是这样责备我的,我一个早上都惴惴不安的!” “是啊!你自己不觉得吗?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要不是昨晚我搂着你睡,看到你紧张的样子我都会以为是你干的!”电话那头何之洲说道 “你还说!不怕别人听到!”露凌娇嗔的说道脸上泛起了一片红晕。 晚上何之洲回到家,闲谈间露凌又说起了这个话题 “东哥哥,我听到店里被砸了我害怕极了,好怕老板把我们抓起来。” 何之洲与露凌 红尘过客 五 “为什么会这样想?跟你有关系吗?” 听到这里何之洲觉得头都大了,有些不耐烦起来。 “这个时间是不是太巧了?我们要走了店就被砸了,老板说不定会想到是我们干的。不过听到你说是几个流浪汉砸的我就放心了!” 露凌说完竟然有些心有余悸的感觉。 “你本来就不应该有这样的想法!不是自己做的瞎紧张什么!一天到晚还不觉得累?” 露凌离开客厅洗碗的时候何之洲和妈妈都为露凌的这些想法觉得好笑,然后何妈妈一阵心疼的说道 “这可能是她爸爸妈妈在她小时候没有关怀好她,让她对外界的一种恐惧吧,真是难为她了。你们出去了你能做的就多做些,照顾好她!” 妈妈的话让何之洲一阵感动,以妈妈和露凌融洽的关系他以后不用做夹心饼干了。这是几世修来的福报啊,我何其的幸运!何之洲在心里感慨道,他撒娇的搂着母亲说道 “妈!谢谢你!” 二零零七年春节假期结束,何之洲也结束了原来的工作。他和露凌还有露凌的表嫂拖着行李箱踏上火车去往了陌生的城市,塞得鼓鼓囊囊的行李箱里除了他和露凌的衣物便是母亲对他们的爱。 想到儿子要去陌生的城市谋生,她担心何之洲和露凌不习惯那边的生活便准备了腊肉和香肠让他们带到那边。又想到了初到异地的他们没有安身的地方,这些东西是不好保存的,便把腊肉和香肠跟辣椒一起熬成了辣椒酱,这样就可以保存好久了。于是瓶瓶罐罐的竟有一整个行李箱,她又分别把辣椒酱装在何之洲和露凌的箱子里,这才觉得妥当了些。 这一个月何之洲的工资加上加班费和奖金是两千多,这是他领过的最高工资了。他想着自己最少有一两个月的时间不能给家里寄钱便全都给了母亲,何妈妈没有收,说出门在外不能没有钱,怎么样都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何妈妈送他们上了车转身便走了,何之洲目送着母亲的背影,恍惚间他觉得母亲的脚步有些沉重,不自觉的他的眼睛模糊了。在转角处转身的一瞬间他看到母亲往他们这里看了一眼,随后抬起袖子抹了一把眼泪,竟是老泪纵横…… “妈!保重!” 何之洲不顾人多把头伸出窗外大声的喊道 “我走了,你们照顾好自己!” 母亲也大声的应着朝他们挥挥手消失在转角处,这一刻何之洲感觉到有一种力量在自己的身体里面被一点点的抽离。他颓然的坐在行李箱上久久的沉默着。 除了表嫂他们都是第一次出远门,对他乡的憧憬还是淡漠了离家的惆怅。露凌和表嫂兴奋的聊着天,想从她那里知道更多关于浙江的信息;何之洲则望着漆黑窗外偶尔闪过的灯火。 当时正值春运,他们仅仅抢到了一张有坐的票,于是他们轮换着坐下休息。何之洲让露凌和表嫂轮流坐在座椅上休息自己则坐在行李箱上靠着露凌。火车里挤满了人,稍微动一下都会影响到别人,何之洲曲着的腿有些麻了却无法伸直;车厢里充满的汗臭味、脚臭味和方便面的味道让他没有一丝的睡意。 他的一夜不眠竟然保全了整个车厢旅客的财产。当时火车上的小偷很多,尤其是像他们这趟大一点的站都要停的绿皮车。晚上到站的时候小偷们借着旅客下车的机会就明目张胆的翻动睡着了的人的行李,也就是到站的时候何之洲才会站起来活动一下手脚,看到车厢里还有人没睡小偷们也不便下手,所以几乎整趟车所有的车厢都有人被偷唯独他们在的车厢没有。 火车经过湖南、江西都是上车的人比下车的多。长时间的拥挤和浑浊的空气让人们的火气都很大,于是整个车厢里不断的充斥着抱怨声、吵闹声和小孩子的哭声。终于,何之洲体会到了出门打工的辛苦。他问表嫂道 “是不是每年的春运都是这样的挤?” “是啊,所以你琴琴姐她们都不愿意春节回家,她们回家都是春节以后,曾经还有人坐火车坐到发疯呢!” “我算是领教了,我们以后也不选择春节回家了,你说好不好?” 何之洲说着用征询的目光看了露凌。表嫂看到这一幕有些羡慕,因为露凌的表哥不久前因为盗窃被判了三年。看到甜蜜的小两口自然想到了自己的丈夫。 “不过明天早上就到义乌了,坚持就是胜利!”表嫂鼓气道 “啊?还要明天早上啊!” 露凌显然受够了这难熬的旅程,无奈的说道。 终于,经过三十几个小时的旅程火车在第三天早上到达了浙江义乌。车门打开的一瞬间人们就像从破了口的水管里涌出的水流一下子涌满了站台。他们三人拖着行李箱被人流裹挟着下了火车,随着人群的散开何之洲仍旧感觉身体像还在火车上一般的摇晃。 当时正下着小雨,潮湿的空气是清新的,何之洲猛地呼吸着这清新的空气一下子感觉舒服多了,各种方言听起来也不再像在火车上一般的嘈杂。 出了站他们乘公交车到了露凌表姐上班的地方,那里是全国数一数二的袜子工厂,仅仅是从大门走到宿舍就走了十几分钟。何之洲和露凌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规模的工厂的,他们看到这里的震撼不亚于刘姥姥进大观园。 表姐将他们安排妥当又同他们吃了午饭就去上班了。当时正是工人返厂的时候,宿舍管理不严,只要用身份证登记就可以安排宿舍,出入工厂也只要出示身份证就可以。住的地方有了着落何之洲想出去逛逛,表嫂说在车上几天都没有休息好,来都来了还怕没时间出去逛?然后看到露凌一脸疲倦的样子何之洲便作罢了。 何之洲回到自己住的宿舍拿出手机给母亲给报了平安,起初或许是对于初到异地的兴奋他不觉得困,一旦坐下来困意便席卷而来,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晚上六七点露凌来叫他吃饭时才醒。 这顿晚饭表姐约了几个老乡一起在工厂外面的餐馆为他们接风,在外面遇到老乡是很开心的,他们虽然才来也被这种气氛感染了,大家在一起吃喝都没有拘谨,不自觉的都喝得有些飘飘然了。 饭后他们在夜市上逛了一圈,这里虽然是乡镇但是外来务工的人多也很热闹,据说这里几家工厂的工人加起来有好几万人。义乌不愧是饰品之都,整个夜市卖饰品的占了一半以上。琳琅满目的饰品都很精美而且还便宜,每个饰品摊位前都围满了爱美的女孩子。露凌自然也免不了俗,买了好多的耳花、耳钉和链子,她雀跃着朝何之洲挥着手中的“战利品”像捡了宝一样的附着何之洲的耳朵直说“好便宜啊” 第二天,表姐请假陪他们去市区逛逛。公交车途经的道路两边全是一排排整齐的厂房,看到这里何之洲又一次被震撼到了。公交车的车载电视里不断的播放着这个城市的宣传片,从这里他感受到了这个城市和自己生长的城市的差别。 这里是个县级市,城区的面积却跟何之洲所在的省城一般大。还好那里是省城,何之洲所从事的行业在这里也能够得到对等的机会。他们逛街的同时看到有蛋糕房招聘何之洲便记下了电话,联系了几家都让他去试工,最后他把注意力放在了一家台资的连锁面包坊。 到了义乌的第三天,露凌决定留在表姐上班的工厂,何之洲也觉得不错,毕竟有亲戚在各方面都有照应,就不存在怎么融入圈子的问题了。 何之洲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去了公司面试,接待他的是一个微胖的女孩。在他填写表格的时候女孩从生产部拿了些蛋糕和面包还有点心放在他面前,何之洲把表格填好递给了女孩,女孩只是随便看了一下,然后做一个请的动作微笑着说道 “还没吃东西吧,别客气!” “谢谢!” 何之洲早上只吃了一个小摊上的饼,正好这时候也有些饿了就不客气的吃了起来。他吃的时候女孩一直在微笑着看着他,吃完后女孩好奇的问道 “你是贵州人?” “是的!”何之洲点头答道 “你刚才吃的东西是我们公司的成品,能不能点评一下?” 何之洲从产品的口感、口味、烘焙的程度都作了点评并给出了自己的建议。女孩认真的在表格上记录着,时不时的点头表示认可。待他说完女孩起身给他沏了一杯茶说道 “你稍等一下!”便离开了 不多时女孩回来了,她身后跟着一个穿着工装跟他年龄差不多的男人。女孩的手里也拿着一套工装,走近时女孩便介绍道 “何先生,这位是我们的生产部李经理,他看了你的资料,对你刚才对我们产品的点评很是认可,所以不介意的话我们去生产车间看看?” 女孩说完男人把手伸了过来握住了何之洲的手说道 “我很希望我们能够成为同事,如果你愿意我们这里将是你很好的平台!” 于是何之洲换上工装在他们的带领下参观了车间,这个公司的规模要比在贵阳的那家公司小些,但是生产设备和生产环境都比那里好,而且管理也很规范。在参观的过程中他们谈了很多相关的知识,何之洲也实际操作了一下,他操作的时候女孩在一边拍照并把照片上传。 等何之洲把全部流程都操作完成后女孩把他带到了一间办公室,里面一个精干的中年女子像是特意的等在那里。女孩给何之洲倒了一杯水便退了出去,中年女子示意他坐下说道 “何先生你好!很高兴你来我们公司应聘,刚才姚小姐把你的实操过程传给了我。我对你的工作能力和专业知识表示最大程度的认可,同时我也传给了总部,我相信他们也会认可的!现在我们谈谈我们公司和你初步的薪资待遇吧!” 何之洲与露凌 红尘过客 六 “我们是一家台资公司,面包坊是我们的一个产业,我们进入内地不久所以发展的空间是很大的。关于薪资我们严格遵守国家的相关法规,是七小时工作制每周休息一天。我们现在初步给到你的薪水是试用期三千,试用期一个月,试用期后再次对你评估;福利上是享受五险一金、年假、和职位津贴,如果你没有意见的话明天就可以入职了。” 何之洲感到还满意,再问了一些其他的事项就回去准备了。 这天晚上,即将分离的何之洲和露凌偷偷的躲在一处人少的地方拥吻着。虽然这样的分离是短暂的但是对于相爱的人来说也是煎熬的。 “你休息天要过来看我,不许看美女啊!”露凌撒娇道,装出来的蛮横让她自己都忍俊不禁的笑场了 “那你就为难我了,这里有很多美女的,我总不能把眼睛闭起来吧!”何之洲说道轻轻的捏了一下她的脸。 “有美女你都要装作看不到!” 露凌笑着看着装作可怜巴巴的何之洲 “我下班也可以来看你的,反正也不远,每天就上七个小时!”何之洲说道 “不要,这样你会很累的!只要不乱看美女就行!” 突然何之洲再次紧紧的把露凌搂在怀里,他的力度大了些,露凌有些难受想要挣开, “不要动!我要把你装在我的心里面,这样我就会时时刻刻感觉到你的存在了。” 于是露凌便不再挣扎,忍受着些许的不适让何之洲抱着。 第二天一早,何之洲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告别了露凌开始了自己三年的异乡打工之旅。 何之洲到了公司很顺利的就办好了入职,最初的几天他分别在生产部的各种岗位都做了一两天,倒也还得心应手。接下来他便是去了营运部、研发部,整个试用期都没有固定的岗位,不过试用期结束他得到的评估还是很高的。试用期结束后他被安排参与了产品标准的制定和执行,兜兜转转一圈之后又回到了督导的岗位。 不同的是这里的督导负责的是从生产到销售的整个过程,还包括了客诉的处理。何之洲的工作虽然忙了却也能接触到公司各个部门,突然之间他觉得会的东西很少。才来公司时的一丝优越感一点点的消失,人也谦恭了许多。 露凌从进工厂就成了流水线上的一名普通女工,整天周而复始的延续着一道固有的工序,一天下来到了下班都觉得耳朵里还是机器的声音。 公司为了让督导们巡店方便都给大家配了电动车,有时候下班何之洲也会骑着电动车来看露凌。有几次露凌都高兴得来不及换工装就跑出来了,当看到小小身影的露凌穿着宽大的工装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何之洲觉得好像回到了最初才认识的时候,心里便有了一阵心疼。 “你们的工装只有这个号的?没有小号的了吗?” “这就是最小号的了。” “怎么还瘦了?看到你我就想起来我们才认识时候,怎么就不长个了呢?哪怕胖一点也好” 何之洲心疼的说着把露凌揽在怀里,久未亲近的两人身体刚一触碰便燃起了火花,眼睛里都喷发出了难以抑制的欲望。 “凌凌,我想你了!” “我也是!” 露凌答应着吻向何之洲,双手藤蔓一样的缠着何之洲的脖子,渐渐的两人的呼吸粗重起来,此刻不需要火星他们已将彼此点燃。 “现在怎么办?” 露凌首先从激情中清醒,她微微推开何之洲问道。 “我们去开一间房吧!这太折磨人了!”何之洲余兴未了的说道。 “不好!你还是吹吹风吧!” 说完露凌“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在以打工仔为主体的这里小宾馆和招待所倒也不少。不过很多都是一个套间里隔了三到四个小房间,这样的房间是不存在隔音的。而且有人经常在小情侣亲热时候进来查居住证和结婚证,没有的话就要被罚款。另外何之洲和露凌都是相对保守的,自然也不好意思去开房,何之洲也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于是两人手牵手的向夜市走去,此刻已是初夏,他们很快便融入了红男绿女的人群中。 “我想我们的小窝了,没有了小窝我们像牛郎织女一样的。”露凌的情绪不太好,哀怨的说道。 “嗯,我们在这里也应该有一个自己的小窝!”何之洲说着突然转过身来盯着露凌的眼睛接着说道 “凌凌,你在这里上班累不累?要不去我们公司吧,我们一起还可以申请夫妻房的!” “我还是在这里吧!这里我已经熟悉了,换一个环境又要重新开始,而且这里老乡都很好相处的。” “但是我感觉你在这里很累的,工作环境也不是很好,这样我会心疼的!” “没事的!我也想靠自己的能力工作,如果我们都在一家公司难免有人会说闲话,你能在我身边就好!” 露凌幸福的依偎着何之洲说道,她难得有自己的主见何之洲便不再勉强。他们走到一个买服装的摊位旁,看到好看的衣服露凌便挪不动脚了。 “去看看呗!”何之洲说道 “你觉得我穿什么好看?” “我们家凌凌穿什么都好看!”何之洲甜甜的说着,又看了看人不是很多便低头跟露凌耳语道 “其实我们家凌凌什么都不穿更好看!” 露凌一下子红了脸,像苹果一样的脸抓挠着何之洲的心。她捶着何之洲娇嗔道 “你再乱说我嘴都给你撕烂!” 何之洲马上捂住嘴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说 “不敢了!以后不敢了” 露凌立马得意起来,上扬的嘴角让小女人的幸福全都表现在脸上。 摊主也是一个年轻时尚的女孩,看来了商机便热情的介绍起来,露凌的目光落在一条白色的裸肩公主裙上。摊主看到拿起晾衣杆取下了裙子热情的说道 “美女,这条裙子太适合你这娇小的身材了,如果是我穿都没有你穿起来的效果好!要不要试一下?” 露凌动心了,但是看到是裸肩的觉得有些接受不了便犹豫起来。 “这个肩的这里漏得太多了吧?会不会不合适!” 摊主看了一眼身材姣好的露凌,投来羡慕的目光说道。 “咱又不是没有这个资本!我不穿这样的裙子是因为我没有你这样的身材。你看看我,该翘的地方不翘该大的地方不大,所以穿不出来……” 摊主的恭维对露凌很受用,顺着话头她也恭维了摊主一阵。然后在摊主用布隔出来的试衣间里换上了裙子。 白色的裙子在白色的灯光映照下使露凌看起来像天使一般的圣洁,她微卷的长发垂在裸露的双肩上使得锁骨若隐若现的,修长的脖子和脸在缕缕青丝的承托下如玉般的晶莹…… 看到这样的露凌何之洲禁不住又心猿意马起来,足足有差不多一分钟他的目光都没有离开露凌。 “怎么样?我没有说错吧!你男朋友的眼睛都要掉出来了!” 摊主夸张的说道又是一阵恭维,何之洲很识趣的顺着摊主的恭维说道 “哪里只是眼睛快要掉出来,我口水都咽了好多!” 摊主看到火候已到,便不失时机的又推销起来,她拿起一件米黄色的吊带背心说道 “这样的裙子配你现在的内衣不太合适,你看看这种吊带的怎么样?我现在穿的就是这种!” 摊主说道努力的挺起发育得不太完美的胸部。露凌再次犹豫了,一下子买两件衣服她有些舍不得。 “一共多少钱?给个优惠价!” 何之洲见露凌犹豫便说道,摊主说了一个价格便将裙子和吊带装起来。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何之洲付了钱接了过来,露凌很高兴也有些舍不得便说道 “贵了点!不过谢谢你了!” “不贵,穿起来好看就行!我还没有给你买过衣服呢,是刚才那美女给我机会,我应该感谢她。” “好啊,你是看到美女才买的吧!” 何之洲与露凌 红尘过客 七 露凌说着假装生气的拎起何之洲的耳朵,假装扳起的脸却又绷不住了,一下子“咯咯咯”的笑出声来。 临别时何之洲把露凌送到工厂门口,两人相拥着依依惜别,此时此刻他们都有些伤感,却是向往爱情的单身男女们眼中最美的风景…… “不早了,你回去吧!”露凌说 “你先进去,我要看到你进去才放心!”何之洲说 “你怎么不放心了?我又不会跑!” “我好怕和你分开,有时候感觉和你分开像是永别!” “别瞎说!好好的怎么说这样的话?” “因为你不在我身边我感觉不到安全,我要赶快找一个属于我们的小窝,我要每天都和你在一起,我好害怕分离……” 何之洲说着竟然伤心的呜咽起来,细细想来他们自从住在一起这是分开最长的一段时间,他的心在无尽的相思中竟多愁善感起来。 “哦,东哥哥乖,不哭!” 露凌嬉笑着像哄小孩子一样的给何之洲擦着眼泪,笑着笑着泪也流了出来 “你是男人,怎么还哭了?比我先哭,羞不羞啊!也难怪人家都说男人是长不大的孩子!”说完她心疼的抱住何之洲的腰。 “回去吧!我看着你走!”露凌说 “要不我们同时走?都不要回头!”何之洲提议道 “好!” 于是何之洲松开了牵住露凌的手骑上电动车;露凌则转身进了工厂的大门。露凌进到工厂的栅栏门忍不住回头看向何之洲,同样何之洲慢慢的骑着车也看向她这里,他们远远的相视而笑,随后挥挥手消失在彼此的视线里。 这些天何之洲对露凌的相思更加深了,一到下班时间就赶过来和露凌相聚。露凌在工厂是记件的,所以下班不准时。他在等露凌下班的空闲里就去旁边的村子找房子,经过几天的努力和对比他终于租到了一间位于顶楼的房子。 这房子只有一个房间,但是在楼梯的顶端隔出了一个小小的储物间,这里完全可以放得下他们的衣物和不常用的东西。更为难得的是阳台已经成了一个小花园,还有一道楼梯通往楼顶,在上面晾晒衣物也很方便,就是房租贵了些,要两百多块钱。何之洲在心里盘算了一会,自己转正以后每个月四千块钱应该没有问题,就一咬牙签了合同。这间小屋从此见证了何之洲和露凌人生中最快乐、最得意的三年时光。 租到房子以后何之洲没有马上告诉露凌,他花了几天时间把上一位租客的东西清理干净,再蚂蚁搬家一样的把自己的东西搬过来。 这几天正好发工资了,他很意外的拿了差不多四千的工资,这是何之洲没有想到的。他在休息天按露凌喜欢的颜色买了床上用品,又买了一套炊具和一些小东西,零零散散的竟也花了几百块钱。 这天下午终于收拾妥当了,何之洲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很是满意,便倒在床上小睡了一会。 醒来后何之洲给露凌打电话约下午一起吃饭,然后就为两个人的晚餐忙开了,他还特意回公司做了一个蛋糕。忙完后看到桌子上的饭菜和蛋糕觉得仪式感已经有了,但是想了想好像还少了点什么,他冥想了一阵才恍然:少了红酒和玫瑰,于是又去花店买了一束玫瑰,在超市买了一瓶红酒。 看到近乎完美的安排和温馨的气氛何之洲得意的吹起口哨小跑着去接露凌下班,在路上他又给露凌打了电话 “凌凌,下班了没有?” “下了,我都洗好澡了马上就出来!” “你换上那天买的裙子嘛,我还没有好好的看够呢!” “我现在穿的就是!” “太好了,我在工厂门口等你!” 挂了电话何之洲一边走一边幻想着,露凌穿着那天买的裙子落落大方的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样子,心里便是一阵悸动。 何之洲到工厂门口时露凌已经等在那里了,她的耳朵里塞着耳机无聊的背着手踱着步子。傍晚的风轻抚着露凌的头发和裙子,当她踱到和西垂的夕阳重合时,阳光的映照使得她的轮廓成了一条散发着金色光芒的曲线。微张的唇和穿着凉鞋的脚的指甲盖亦放射着光芒,远远的望去是那么的圣洁。这一瞬间何之洲感慨着心里默念道:我是何其有幸与这样美的女子共度一生。 看到何之洲慢慢的走近自己,露凌高兴的迎了上去,彼此的手默契的牵在了一起。 “让我的宝贝久等了!”何之洲有些歉意的说着 “没等多久!今天怎么没有骑车?”露凌问道 “车是公司的,是工作用车,我今天休息就不能用了!” “哦,我们现在去哪里?” “跟我走就行了,我给你一个惊喜!” 露凌依偎着何之洲,甜甜的笑着,虽然只有几天不见对于他们却像隔了几年。露凌摘下一支耳机塞在何之洲的耳朵里,mp4里播放的是伤感的《童话》,何之洲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这首歌太伤感了,换一首《约定》好不好?”何之洲说。 “可是这首歌很好听,我是百听不厌的。” “爱不应该是悲情的,应该是有所寄托的。就像向日葵始终向往着阳光!《约定》这首歌多好,有你们女孩子的小任性和对未来的承诺,这才是生活本来的样子!” “我服你了!这小嘴什么时候这样能说会道的?虽然我有点不情愿却也不知道怎样反对。” 露凌把音乐切换成了《约定》,歌手甜美的歌声把歌曲唱得让人感动。她更紧的靠近何之洲撒起娇来说道 “还要走多久?我累了,走不动了!” 何之洲懂了她的意思,把腰弯下来说道 “上来吧!我背你,” 露凌“咯咯咯”的笑着跳上何之洲的背,一下子久违的绵软从后背传来,何之洲竟幸福得有些眩晕。他背着露凌笑着、跑着、喊着: “猪八戒背媳妇了!” 露凌的脸一下子羞红了,她把头紧贴在何之洲的背上,手不停的轻捶着他说 “小声点,你不羞啊?” “怕什么,我就只有脸皮厚这一个优点了,还不能让我表现一下?” “《约定》这首歌说的好像就是我们,因为我们不用等到争吵东哥哥就会把我哄好。我们一辈子都这样好不好?” 说话间他们来到了租的小屋楼下,何之洲站着歇了歇, “我们到了,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小窝了,在最上面!” “你租房子都不给我说一声的?不过看起来应该不错!” 露凌本来是想怪何之洲没有跟她商量就擅作主张的,但是一想到在这里有了家就可以天天见到爱着的人便转了话头 “我就是要给你一个惊喜,上面还有更多的惊喜呢!” 何之洲说着继续走,露凌的个子虽然小了些,但是一路走来何之洲的呼吸还是粗重起来,额头上也渗出了津津汗水。露凌也感觉到了,她用手给他擦拭着汗水,心疼的说 “我下来走吧!都赖在你背上好久了,” “不累!我的宝贝身轻如燕,怎么会累呢?”说完何之洲一鼓作气的背着露凌奔到了小屋。 何之洲掏出钥匙开了门,露凌看到何之洲精心布置的屋子和桌子上的饭菜还有红酒和玫瑰感动了,竟不自觉的落下了眼泪说道 “东哥哥用心了!一个大男人怎么会这样的细心?上辈子你一定是一个女人!” “喔?我没有婆婆妈妈的吧?还有更惊艳的呢!” 何之洲说着拉开了窗帘,看到窗外的小花园露凌雀跃着打开另一扇门走出去,盛开了的花草和着淡淡的泥腥味沁人心扉。露凌小孩子一样的转着圈轻哼着刚才的那首《约定》,看到旁边的楼梯又“噔噔噔”的走了上去。不一会又传来她如天籁般的欢笑声。 露凌从何之洲的背上下来后何之洲才觉得累了,他没有陪她去顶楼而是搬了一张椅子坐在花园里点上一支烟抽了起来。露凌又“噔噔噔”的走下楼梯回到小花园,她轻柔的抚摸着盛开的花,又转着圈生硬的跳起舞来。白色裙子的她在花丛中像一片天使的羽毛,这一幕在何之洲的幻想中是没有的,因为此刻活泼露凌的美是他意料之外的。他的眼神随着露凌的身影不停的游动,这一刻像是在天堂。 露凌跳累了,她坐在何之洲的腿上手搂着他的脖子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感动的说 “我的东哥哥是怎么找到这样好的房子的?你怎么对我这样的好?” 何之洲与露凌 红尘过客 八 何之洲紧紧的抱着露凌深情的看着她的眸子说道 “你是流落人间的天使,我能够和你相识、相知、相爱是我最大的幸运!所以我必须用尽我所有的爱来爱你!” “你不能这样的宠着我!我会被你宠坏的!” 露凌感动得眼泪都掉了出来,对于这个深爱着自己的男人她也必须用尽所有的爱去爱。于是她吻向了何之洲,用所有的热情点燃了何之洲,如干旱已久的原野遇到火星,现在有了自己的家他们便毫无忌惮的拥吻在一起…… 云雨之后两人相依着躺在床上,他们有些饿了却都留恋着这久违的肌肤之亲。只是肚子是欺骗不了的,一阵阵“咕噜噜、咕噜噜”的声音响起,他们相视而笑了一下才懒懒的穿好衣服。 “我家东哥哥做的菜我还没有好好的吃过呢” 露凌说着闻了闻桌子上的菜,他们折腾一番后菜都凉了。她忍不住笑骂了一句 “你这馋猫,菜都凉了!” 说完重新把菜放在锅里热了又端了上来,在小屋的第一餐就这样开始了。何之洲炒的是仅仅会的炒土豆丝、葱爆肉丝、番茄炒蛋这些家常菜,外加一个凉菜。或许是真的饿了,两人都像小猪一样的吃着。他们各自吃了一碗才打开红酒倒上,轻轻的碰了一下杯都把彼此对新家的祝愿畅谈着。 “在这里我们终于有自己的家了,这是我们彼此的港湾,是我们幸福的向往和劳累之后的伊甸园。因此我们一定要开心的生活着!”何之洲说 “你是我的一切,你开心我便开心!”露凌说 这时何之洲好像想起来什么,他从床头拿来一个纸箱说道 “这么好的时光不能没有音乐” 于是拆了纸箱,从里面拿了一个小小的音响,连接了手机和电源循环播放着温馨的《约定》。 “这房子的租金贵不贵啊?”露凌边吃边问到 “倒是有些小贵,两百块钱一个月呢!” “嗯,不过倒也值得!毕竟还有一个小花园和楼顶可以晾晒衣服,天气好的晚上还可以在上面看星星” 露凌的眉头起初皱了一下,然后又舒展开来说道。毕竟是穷人家的孩子,对于花钱是很节俭的。何之洲看出了她的顾虑,把工资条和工资卡都放在桌子上笑着说。 “我们这个家由你来当,请行使你的权力” 露凌看了一下工资条上的数字开心的叫了起来,财迷一样的亲吻着工资卡说道 “哇!第一个月就这么多!我的东哥哥有出息了。” “是啊!你说的没错,在老家最后的一个月累得像狗一样的才三千多一点。来到这里我感觉比在老家好多了,最起码这里的公司高层不会有高高在上的感觉,而且同事间也没有勾心斗角!你呢,在这里还习惯吗?” “还可以吧,圈子里都是老乡大家都很照顾我的。” “要不明天约大家来这里聚一下,我也约我的同事,大家相处得都很好的”何之洲提议道 “好啊!正好我也想休息了,你明天安心上班家里我来安排。” 露凌同意了何之洲的提议,边吃边聊间两人已经饱了。何之洲把碗筷收了系上围裙准备洗碗,露凌忙抢过去说 “你做饭我就洗碗,不能让一个人全都包了,家是我们的!” “傻瓜,你上班累了应该多休息!我上班比你轻松的。还有就是人家都说公洗发财你不知道?所以碗应该是老公洗的!” 何之洲说着宠爱的亲了露凌的额头,露凌也没有闲着,她把桌子擦了想收拾屋子却看到屋子一点都不凌乱便夸道 “不错嘛!这屋子收拾得我都找不到不满意的地方了,必须奖励一个!” 说完在何之洲的脸上亲了一口,这时何之洲已经洗完了碗,他解下围裙挂在挂钩上有些得意的说道 “我有法宝的,请看这里!” 说着指向了小隔间并拉开了帘子,露凌如获至宝般的惊喜,忍不住赞道 “这房子真好!看来房东很有心的,这两百块钱的房租值了。” 里面倒是有些凌乱,露凌准备进去整理何之洲拦住了她说道 “你的东西还没有拿过来呢,等拿过来再一起整理吧,现在要不要出去走走?” “不了!我只想和你黏在一起,我们好久没有这样的亲近了我要用你来治疗我的病!” 露凌说着又藤蔓一样的勾住了何之洲的脖子,何之洲回应了她一个热烈的吻,爱怜的捏了一下她因为欲望而燥红的脸忍不住笑起来说道 “我以为只有我才会得相思病,原来你也有,那么我们就是彼此的解药!你说怎么解?” 显然何之洲是明知故问,露凌捶着他的背吻了上来。他们一夜缠绵,直到彼此都累了仍旧舍不得分开。露凌枕着何之洲的手臂幸福的感受着他的心跳;何之洲亦感受着露凌的绵软和微微有些汗味的体香。 “东哥哥,你的工资卡还是你自己保管吧,这个一家之主的责任太大了,我怕我不能胜任!” 何之洲呵呵一笑把露凌又搂紧了些说道 “你这是想逃避责任,我这个家你当定了。” 露凌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奈何力气太小挣脱不了,她只好用手挠何之洲的咯吱窝。何之洲是受不了痒的,被露凌挠得笑得难以自持。忙说道 “我投降了!我要笑死了!” 于是露凌停下了手,这时何之洲翻身把她又搂住了,只是力气小了很多给了露凌挣扎的空间和机会。于是他们在小屋里像孩子一样打闹着 终于,闹累了的他们又相拥着十指相扣的躺在一起,这时何之洲说道 “凌凌,我有一个想法。” “嗯,你说!” “我们每个月都给两边的家里分别打一千块钱,我们两一千块钱应该够用了,剩下的存起来作为我们小家的积蓄。” “好啊,只不过我的工资没有你的高,对你是不是不公平?” “你好傻!你人都是我的了还有什么公平不公平的!” 何之洲在露凌的额头上习惯的亲了一口说道。不知不觉间困意袭来,露凌打了一个哈欠靠在何之洲的臂弯,不一会就睡着了。何之洲欣赏着熟睡的露凌,轻抚着她的缕缕青丝,听着她在梦里的呢喃……其实这些就是他希望的幸福。 这一夜他们相拥而眠,何之洲醒来时露凌还从后面抱着他,腿也霸道的压在他的腰上,何之洲轻轻的拿开露凌的手和脚下了床。 一缕晨光从窗帘的缝隙里照进来正好落在半裸着侧睡的露凌身上,她白皙的皮肤在晨光的映照下像极了一块散发着温润光泽的美玉。何之洲轻轻的坐回床边,禁不住偷偷的吻了露凌的唇。露凌没有回应也没有拒绝,何之洲抬起头的一瞬间看到她的嘴角微微的扬了扬。他看看手机时间还早便没有打扰露凌的假睡 何之洲煮着早餐,免不了的乒乒乓乓让露凌装不下去了。她起床洗漱完毕对着镜子简单的扎了一个丸子头,两鬓刻意留着一缕垂下的头发。 待何之洲煮好早餐坐在凳子上吃的时候才发现露凌这样的头型很是惊艳,年轻的她脖子上没有一丝的纹路,在垂下来的那一缕青丝的承托下她的脖子仿佛更加的修长、五官也更加的精致了,看着看着他竟然忘记了动筷子。 露凌已经开始吃了,她被何之洲看得有些不知所措便停了下来,眨着大眼睛问道 “怎么了?我的脸没有洗干净?” “凌凌啊,你怎么会这样的漂亮?我是越看越心动啊!” “你呀,这样的夸我、宠我就不怕我骄傲了?”露凌莞尔笑道 “我的宝贝值得骄傲!你有这个权力!” “好了,快吃了,面都坨了!”露凌敲了他的碗笑着说道。 吃好了早餐何之洲准备出门,露凌也跟着走了出去,何之洲想起露凌说要休息便问道 “你今天不是要休息吗,忘记了? 何之洲与露凌 红尘过客 九 “我还没有请假呢!先去上半天下午再休息,你不在家我闲着也无聊!” 于是他们手拉着手下楼,他们走着、聊着、笑着,娇小可人的露凌和春风得意的何之洲引来了很多路人的侧目。到了工厂门口何之洲目送着露凌进了工厂才挥挥手不舍的离开。 露凌先回宿舍换了工装才去上班,她现在跟表姐在包装车间。表姐已经开始上班了,看到姗姗来迟的露凌说道 “你昨天在外面睡的?你们租房子了?” “嗯!” 露凌有些羞涩的应道,低着头整理自己的工位。表姐看着她绯红的脸淡淡一笑的说道 “何之洲的时间多,你让他也帮我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 “哦?江哥要来这边?我让他有时间看看!” “他今天下午就来,他们的工地转到这边来了。” 听到这里露凌想起了何之洲说聚餐的事,高兴的说道 “正好何之洲说今晚大家聚一下,江哥来得正是时候,他们还没见过面呢!” 到了中午露凌和表姐都请了假,表姐帮她把行李和生活用品一起拿去小屋。看到他们的小屋里还有一个隔间表姐很羡慕的说道: “不错,有家的样子了!” “这里还有一个小花园,楼顶还可以晾晒衣服呢!我带你看看。” 露凌说着拉开了窗帘,打开了阳台的门招呼着表姐过去,表姐跟她昨天一样的兴奋,看着盛开的花心情愉悦起来。时间还早姐妹俩便各自搬来一张椅子坐在阳台的小花园里聊了起来。 何之洲开完早会之后邀请了几个相处不错的同事,在整个部门里只有他一个男的,为了避嫌他也邀请了生产部经理。 这一天的工作是他和面试他的微胖女孩一起去门店巡视新标准的执行情况,女孩叫姚桃,同事们叫她桃子。 姚桃是广东女孩,地域上的优势使得她对很多人都是表面热情心里不屑的,自然最初对来自经济不发达省份的何之洲亦是如此。何之洲不爱去揣摩别人的想法,自己该做的事也竭尽所能的去做好,没事的时候何之洲便去门店帮忙。渐渐的他们的交集多了些,姚桃也慢慢的改变了对何之洲的某些偏见,她很欣赏何之洲做事不求回报但求做好的态度。 在热恋中的何之洲把自己圈禁在与露凌甜蜜中,对所有的女孩都有了免疫,自然不像这个年龄的很多男孩一样见到漂亮女孩就上去献殷勤。这竟然使得姚桃在他面前没有存在感,她觉得何之洲有些孤傲。 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不被重视便想方设法的给自己刷存在感好让对方重视自己,对方越是孤傲越是想要走进对方的心里。不知不觉间姚桃便是如此,她和何之洲在工作之余也去找一些话题,想要知道何之洲的兴趣点在哪里也便于更多的了解他。 “今天我们俩一道,所以就骑一辆车吧!”姚桃提议道 “好啊!你都不介意,我觉得很荣幸的!” 何之洲微笑着说道便去管理员那里拿了钥匙,然后从车库里骑出一辆电动车停在姚桃的身边。姚桃侧身坐上车,何之洲行了一段路便停了下来 “怎么了?”姚桃问道 “这样坐很不安全的!我们那里经常有人这样坐车出事的!”何之洲认真的说 “我穿的是裙子,正着坐不好坐的!而且这里的路比你们那里的好多了!” 姚桃说道,何之洲也不再勉强就继续往前行驶。这时姚桃伸手揽住了何之洲的腰,何之洲猝不及防手抖了一下,车子也偏了,姚桃被吓得叫了起来。还好只是虚惊一场,何之洲有些责备的说道 “你看嘛,是不是很危险?” 姚桃“噗嗤”的笑了起来,索性靠在了何之洲的背上说道 “危险的不是我这样的坐姿,是我这无处安放的手吧!怎么,你没有被女孩子揽过腰?”说完姚桃笑得花枝乱颤起来。 “今天你买彩票中奖了?这样开心!和以往的你不一样哦!” “怎么不一样了,我不就是原来的那个我!” “不不不,你知道大家背地里叫你什么?冷美人!” “哦!” 姚桃沉默了一会,像是若有所思。何之洲对刚才说的话有些后悔,但是细细想来“冷美人”也不算贬义便释然了些。这时姚桃仍旧靠着他说道 “你也这样认为?” “嗯!我才来的时候也有这样的感觉。” “现在呢?”姚桃的语气比刚才苏展了些 “现在很好啊!感觉很随和的,比冷美人可爱了许多!” “嗯,我感觉也是这样的!” 姚桃说着笑了起来,不知不觉间他们到了巡视的门店。姚桃先下车,顺便也帮何之洲拎着背包,何之洲停好车两人一起进了店。 “桃子姐!何巡!” 两个店员朝他们招呼道,姚桃冲她们淡淡一笑便进了柜台后面开始了工作。何之洲换好工装走到柜台旁的展柜查看裱花蛋糕的陈列和出新,然后拿出数码相机拍照。 检查了展柜何之洲进到操作间,里面的裱花师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姑娘。何之洲问了些相关的知识然后看了一下她制作的巧克力插件,有一些巧克力插件不多了他便加热巧克力和女孩一起制作起来。 这时姚桃的工作已经完成,她便站在橱窗前看何之洲和裱花师一起制作巧克力。何之洲专注的做着还一边给女孩讲解制作的要点和怎样感知适合的温度,女孩看着他也看到了橱窗外看着他们的姚桃。她看着看着调皮的一笑说道 “何巡,你有没有感觉到今天桃子姐有些不一样?” “哦?怎么不一样了?” 何之洲抬起头正好看到看着他工作的姚桃,四目相对时姚桃冲他嫣然一笑,因为橱窗玻璃是隔音的女孩继续着话题道 “你不觉得桃子姐今天面带桃花吗?” “面带桃花!你个小屁孩还知道面带桃花,我看你也是面带桃花的!” 何之洲笑着调侃女孩,女孩的脸一下子红了。难为情的佯装愠怒道 “何巡,我说桃子姐呢,你怎么说我了!不过我的确恋爱了。”说完脸上流露出无法掩饰的小女人的幸福。 “哦!那么恭喜你了,可能她也恋爱了吧!这很正常啊。” “你们开始多久了?” 女孩扑闪着大眼睛好奇的问道,听到这里何之洲的心猛的一颤。他的目光停留在女孩的脸上,女孩一脸的探究不像是开玩笑。何之洲有些不知所措的说道 “你瞎说什么?” 看到何之洲有些生气女孩伸了伸舌头缓解尴尬,弱弱的应了声“哦!”便不再说话默默的去旁边做蛋糕了。何之洲意识到自己的语气生硬了,便找着其他的话题缓解气氛。 突然间来了很多生日蛋糕的订单都集中在一个时间段。女孩忙得有些应付不过来了,用求助的眼神看着何之洲说 “何巡怎么办?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订单!” 何之洲看了订单,拿起抹刀熟练的抹起来。仅仅十几分钟就抹好了胚然后一一装饰,他还留下了一份订单递给女孩说 “这个有问题没有?” 女孩看了一眼惊呼道 “有没有搞错?这是寿桃!还要得这样急的!” “好吧,你来装饰。” 说完何之洲拿来三个蛋胚修剪成了寿桃的形状,然后是抹胚。等女孩把那几个蛋糕的水果和巧克力装饰完成何之洲已经完成了寿桃的制作,最惊艳的是在寿桃顶端的那个点拉得很是自然。他几乎和女孩同时停下手上的工作,女孩难以置信的看着做好的寿桃说道 “太厉害了吧!你怎么做到的?” “时间长了你也会的,这是需要时间积累的。”何之洲给女孩鼓气道 “可是我还没有看到你制作的过程呢!怎么学?”女孩有些丧气的说。 这时候姚桃正好推门进来,她看到他们有些忙便进来把蛋糕打包。听到女孩的话她举起手上的数码相机说 “这个你不用担心,何巡刚才的制作过程我已经录下来了,会作为教学培训视频组织大家学习的。” 蛋糕做好后有些是需要送的,何之洲觉得这种事应该是男人做的,便拎着蛋糕出了店。这时姚桃从他手里拿过了钥匙说 “你去送?你知道这些地址吗?还是我去吧!” “你一个女孩子,还是我去!” “这跟男女有什么关系?你又不知道地址,送晚了还要被投诉!” 何之洲与露凌 红尘过客 十 说完姚桃冲他微微一笑便骑车走了,姚桃一走两个店员的神色一下子轻松了,便和何之洲聊了起来 “何巡做蛋糕真快,我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快的!” “就是!何巡,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也不难!时间长了速度就快了,当时我们在老家做的时候曾经一天做过六十多个蛋糕!” “哇!这么厉害的!”女孩们一下子如鸟雀般叽叽喳喳的惊叹起来。 “可是你们知道我们做学徒的时候多辛苦?每天练习抹胚练到手都抬不起来、每天在操作间里装饰蛋糕一做就是将近二十个小时!下了班回家的力气都没有了就倒在椅子上眯三四个小时然后接着上班!” 何之洲想起了学徒时的心酸,人都是需要倾述的便都说了出来 “睡不好怎么学?如果睡不好我就是迷迷糊糊的,不要说学了我可能连走路都会打瞌睡!”裱花的女孩咯咯笑着说 “就是!”何之洲接着说“所以那时候我最喜欢去送蛋糕了,在车上可以眯一会,有几次都错过站了!”说完他笑了起来 “所以现在送蛋糕的习惯还在?”一个店员打趣道 “习惯成自然了!”何之洲笑着说道 “何巡,我感觉今天桃子姐成了你的小迷妹了,你做蛋糕的时候她一直在看着你!” “还有,我觉得今天桃子姐特别的温柔,少了许多以往的盛气凌人!” “就是就是!”裱花女孩忙插话道,然后向何之洲一瞥又说道“你们说她是不是恋爱了?” “我以为只有我有这种感觉!你们也这样觉得的……” 说完女孩们清脆的笑起来又继续八卦,何之洲知道她们的话有所指便回到了操作间,裱花女孩随后也跟进去她们才停止了八卦。 不一会姚桃回来了,她手里拎着五杯奶茶,笑盈盈的进了店员给她拉开的门径直走到操作间旁。她敲了敲玻璃示意何之洲和裱花师,于是两人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收拾干净就出来了。 几个人各自喝着奶茶在没有顾客的时候便聊开了,可以看出女孩们都是难得的放松。 这天他们还去了几个门店,店员们相比以往姚桃巡店的时候放松了很多。何之洲隐隐记得姚桃以往巡店的时候店员们的神色多少有些拘谨,想到这里他的心不禁一沉。 “对了,你今天约我们聚会是因为什么?”回去的路上姚桃问道。 “我租房子了,约大家一起热闹一下!” “哦,” 姚桃沉默了一会,接着问道 “你爸妈过来了?” “没有,我和我女朋友住,我爸妈在老家!” 何之洲想了想如实说道,他想,直接说了就不必一直误会下去,这样姚桃才生出的情愫也才会了结,对于彼此也是最好的结果。何之洲从反光镜里看了看姚桃,她的眼神里有些落寞。过了一会才说道 “你有女朋友的?我们怎么不知道?” “有啊!我们都相爱两年多了。可能明年就要结婚了!” “哦!” 姚桃再次沉默了,她的心里空落落的。对于何之洲她最初只是觉得他和他的老乡不一样,言语间没有那些人的粗俗反而有些温文尔雅。在不多的相处中姚桃发现他是很有上进心而且对生活是有追求的,慢慢的她发现何之洲的有些观点和想法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不知不觉间对他的好感变成了一丝丝情愫,可是这油然而生的情愫看来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还没有开始就注定了结束…… “我来公司这么久了也没有看到过你的男朋友,他不在这里?” 何之洲看到姚桃沉默了便想打破她的沉默,于是说道。可是他的话却让试图平静的姚桃的心再起波澜,女人不动心便没事,一旦动了心便不再容易关上心灵的门。她强挤出一丝笑说道 “一个人多好!可以随时动心,也可以随时死心! 何之洲对于姚桃的回答只好“呵呵”一笑便不再说话。 下班后只有姚桃和生产部经理过来,何之洲和生产部经理骑一辆车,姚桃一个人骑一辆。姚桃在知道了何之洲心有所属后是不想来的,但是心有不甘的她想看看何之洲的女朋友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于是便跟着来了。 到了小屋,只见露凌和表姐在忙着做菜,水池旁一个高大黝黑的男子在洗着衣服,看到何之洲来了那男子友善的笑笑。何之洲想这应该就是表姐的男朋友了,于是拿出香烟递给生产部经理和他说道 “你是江哥吧?经常听琴姐说起你!我们终于见面了” “你是何之洲!我也经常听她提到你,我们的工地转过来了,凌凌说上面可以晾衣服,我就在你们的这里把衣服洗了。” 这时露凌过来招呼姚桃和生产部经理到小花园里坐下。何之洲分别介绍道 “这位是我们生产部的李经理、这位是我们督导组的美女组长姚桃” 然后又把露凌和表姐还有表姐的男朋友介绍给他们认识。 姚桃看到露凌和表姐在忙也跟过去帮忙。于是三个女人忙着,三个男人则跑到楼顶上席地而坐着抽烟、聊天。同是在异乡漂泊的奋斗者,彼此间只要认识了便没有什么陌生感,男人们聊的都是各自打工的艰辛和奋斗。表姐的男朋友更是健谈,很能带动气氛,于是楼顶上不时传来一阵阵爽朗的笑声。 女人们的话题和男人不一样,三个女人都是精致的南方女子。露凌和表姐是姨亲,她们都有着一半的布依族血缘,所以都是娇小水灵的;姚桃是都市女孩,既有南方女孩的娇小,又有城市女孩恰到好处的妆容和穿搭。 三个女人相互恭维着也相互欣赏着,女人的敏感或许是与生俱来的。露凌注意到姚桃对自己的目光关注远多于表姐,而且一提起何之洲就是掩饰不住的欣赏和肯定,她隐隐约约的感到了一丝丝的危机。 姚桃看到露凌也是很惊艳的,这个女子虽然来自农村却没有一丝的土气,随便挽起的丸子头和垂下的几缕青丝看上去调皮灵动,精致的五官不施粉黛也可以这样的动人。 姚桃的底气一下子不足了,她从来没有这样的不自信,可是心又有所不甘。好在女人们的演技都很了得,露凌和姚桃都把不安和不甘掩藏在锅碗瓢盆的交响中。 三个女人忙碌了一会一桌子菜肴便摆了上来,这期间陆陆续续来了四五个老乡。人到齐了在楼顶聊天的男人们也回到了屋子,一群人让小屋显得很拥挤,于是有人提议把桌子搬到楼顶上,这样还可以吹吹春夏之交难得的凉风。 于是几个人各自拿了些东西只需一两趟便把餐桌和凳子搬到了楼顶,此刻天已经黑了,星星点点的繁星和一轮明月高高的悬在夜空也不用点蜡烛了。年轻的人们对于这特殊的屋顶晚餐非常的兴奋,这种感觉像小时候在农村端着碗串门。 大家一边吃喝一边聊着,姚桃似乎有些兴奋,她直接拿了一瓶啤酒向大家轮番的敬酒。不过她还是知道分寸的和露凌坐在一起,给不胜酒力的露凌挡酒。 因为姚桃是城市里长大的女孩,大家对于她的奔放都以为是性格使然,其实她喝下的每一口酒都是苦酒,这种苦只有她自己知道。纵然是苦酒也会醉人,几轮酒下来她已经摇摇晃晃了,但是她仍然坐在露凌的旁边如姐妹一样热情的聊着,言语间毫不掩饰对露凌的羡慕。看到姚桃醉了何之洲在露凌的耳边耳语道 “她喝醉了,你们把她扶下去休息吧!” 声音虽小姚桃还是听见了,她嬉笑着说 “不用你们扶,我自己走!去休息也好,要不然看你们俩撒狗粮我的心里就哇凉哇凉的,一点都不在乎我们单身狗的感受!” 说完站起身朝大家招呼了一下就摇摇晃晃的往屋子走去,何之洲担心她下楼梯滑倒自己又不好去扶。便向露凌示意,露凌起身跟了上去扶着摇摇晃晃的姚桃,她朝露凌淡淡一笑走下了楼梯。 回到屋子姚桃看了看温馨的小屋,心里感慨颇深。她突然间想要有个家的想法,这些年她是强势的,同事们叫她“冷美人”她也是知道的。对于公司的男同事她总是很不屑,因为从他们看她的眼神里看不到爱慕,看到的只是轻佻和不负责任的占有。何之洲眼里的真诚、谈吐的温文尔雅和做事的专一让她从心里慢慢的萌发出一丝丝好感,继而是朦朦胧胧的爱慕。 她坐在何之洲和露凌的床头,接过露凌倒过来的水喝下对露凌说道 “你去陪她们吧!我在这里好好一下感受你们家的温馨和甜蜜,有家真好。” “你这么漂亮,一定是要求太高了。不过要求高也好,这样以后的日子会好很多!” 何之洲与露凌 红尘过客 十一 “我要求不高的!只是一直都没有能让我动心的男人出现。你们真好,看得出是彼此相爱的,你们就是我对爱情的图腾,我祝福你们!” 姚桃说着,两滴泪滑过微微上扬的嘴角,心里却近乎在滴血。 “谢谢!我们一定会好好相爱的,因为我们都爱着对方!” 露凌笃定的答道,对于女人,这样的回答像是宣示主权,这一点姚桃是懂的。 “你好好休息,我上去了!” 露凌说完轻轻的带上门离开了,姚桃环顾屋子,一下子竟泪眼婆娑。她好不容易动心一次却近乎成为了第三者,这是多么可笑的事。 没有了姚桃的餐桌,气氛也不再活跃了。女人们都停下了筷子只有三个男人还喝着酒,不一会就都散了。姚桃喝醉了大家不敢让她骑车便给她打了出租车,何之洲让出租车跟着生产部经理的车,这样到了公司也好有个照应。 客人们走后表姐和江哥留了下来,表姐跟着收拾碗筷江哥继续洗自己的衣服。他洗好拿到屋顶去晾晒后露凌和表姐已经收拾好了屋子,于是几个人聊了一会。 “江戈,你明天等何之洲下班你们去看看房子,你看他找的房子多好!” 听到表姐称自己的男朋友叫“哥”何之洲忍不住笑了,他说道 “你也叫他哥?我们家都是叫我东哥哥的,你们不愧是姐妹!” “我就说你的名字占便宜吧!”表姐也笑了,她看向自己的男朋友说道“他是江哥也叫江戈!” “是化干戈为玉帛的戈!”江戈解释道 “嗯,人如其名,难怪江哥长得这样的阳光!” “的确,所以你给人的感觉是很有文化,温文尔雅的样子!” 江戈回敬了何之洲的恭维,而后两人勾肩搭背的笑在一起。 “好了,你们俩一认识就这样的拍对方的马屁,就想把我们姐妹俩一直这样晾着?”表姐佯装生气的说 “就是,人家好久没见了,你就不能让人家多聊一会!” 露凌附和着表姐的话对何之洲说道,言毕觉得有些不妥,她调皮的朝何之洲吐了一下舌头,然后拿了几个苹果去水池那里洗。等她洗好苹果江戈和表姐各自拿了一个吃起来说道, “我们先走了!何之洲下班给你江哥打电话哈。” “好的,正好有一家的房子也不错,阳台很大采光和通风都不错,明天我带江哥去看看,应该还没有租出去的!” “江哥今晚……”露凌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何之洲轻轻的咳嗽打断了 “江哥今晚的酒尽兴没有?我们兄弟俩下去接着喝?” 露凌知道何之洲的话是给自己圆场假装生气道 “还喝,再喝就不要回来了!” 江戈笑了,假装一本正经的对何之洲说 “你怕不怕?不怕我们继续!不让回来我们去我的工地睡!”说完呵呵呵的笑起来 “你们回去吧!不早了该休息了。” 何之洲和露凌把江戈和表姐送到楼下表姐说道,露凌还想继续送何之洲忙说 “糟了,门好像忘记关了。” 说完和他们告别拉起露凌往楼上跑,快到门口何之洲一边掏出钥匙开门一边揽过露凌责怪道 “你呀,就是一个小傻瓜。你刚才是不是想说你和表姐回宿舍,我和江戈在这里?人家小两口好久不见了肯定要在一起的!” 何之洲说完已经进了屋子,他霸道的抱起露凌吻了上去,露凌也回应着,良久才继续说道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饱汉不知饿汉饥?” 露凌捶着何之洲的背佯装愠怒道, “就你的想法多!我们不像你们一天就惦记着这事!”说完她的脸先红了 “我们惦记着什么事了!你们就不惦记了?” 何之洲明知故问,然后去洗漱,露凌也跟着去洗漱。洗漱完毕两个年轻的情侣迫不及待的滚到了床上,一番云雨之后露凌枕着何之洲的手臂盯盯的看着何之洲。 “怎么了?干嘛这样的看着我!” “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交代?”露凌认真的问道 “交代?这话怎么说?” 对于吃饭的时候姚桃的表现何之洲一直有些隐忧,因为再好的女人都是善妒的,露凌也不可能例外。但是这事他不能说,因为他也是这天才知道姚桃对他动心的,这要怎样去交代? “你们的那个姚桃,他是不是惦记你了?” “瞎说!人家和我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人!”何之洲说 “你这样说也不假!我相信你了!” 露凌释然了,但还是说道 “你以后离她远点!她喜欢上你了。你说你和她不是一个档次的我相信你没有对她动心,但是她对你动心了!” “我跟她一个组的!怎么离她远点?你怎么知道她对我动心了?你们女人想法就是多!” 何之洲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语气有些生硬的说道 “这你就不知道了,女孩的心思只有女孩最清楚!” “要不这个月发工资你去我们公司,这些女妖精们就没有机会接近你的御弟哥哥了!” 何之洲听出露凌的话里没有责怪便打趣道 “人家说距离产生美!两个人在一起工作或许会把感情在时刻的相处中摩擦掉。至于那些妖精,如果你都不爱我了她们拿去就是!但是我相信如果你不爱我了你会告诉我的。如果那样我们好聚好散,不要背叛好不好”露凌说着竟然泪眼婆娑起来, “不许乱想!没有如果,没有这种假设!” 何之洲霸道的把露凌揽在心口,却也呜咽起来,因为他对露凌的爱是不允许别人质疑的,自然也包括露凌! “好了好了!我又没有怪你,怎么还委屈了?我的东哥哥最好了” 说着露凌藤蔓一样的缠上何之洲,于是两个人相对着呼吸着对方的气息相拥而眠。 第二天早上,何之洲骑着姚桃留下的电动车先送了露凌再去上班。 这天他们没有巡店,而是把巡店中发现的问题进行汇总并探讨改进的方法。姚桃一个早上基本只是听大家的发言很少提出建议,何之洲注意到姚桃的情绪不高,他心里有些愧疚也没有什么好的建议提出,于是在一次休息后离开了会场去生产部参加新产品的制作了。 中午何之洲去餐厅的路上与姚桃不期而遇,两人相视而笑,只不过这笑里面有些尴尬。何之洲感觉姚桃有话要说却不好开口便说道 “昨晚没有问题吧!干嘛喝这么多酒?差点就断片了都!” “昨晚我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姚桃看着何之洲的眼睛问道,她的眼神里有些许的哀怨 “这一两天我感觉你有些情绪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何之洲想直接挑开话题,这样对姚桃或许有些残忍却也是要面对的。 “很多女人都是藏不住心事的,我也是这样,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看出来了!” 姚桃苦笑着说,然后叹了一口气顿了顿接着说 “这样也好,反正都是要告诉你的,我们找个地方聊聊!” 何之洲点头表示同意,于是姚桃走在前面何之洲与她保持一两步的距离跟随着。何之洲刻意保持的距离让姚桃心里很难受,他是知道这样的结果的。如果何之洲没有刻意的保持距离而是像很多男人一样的殷勤,那么对于这个男人她是从骨子里轻视的,对于这刚刚燃起的情愫也是容易熄灭的。可是何之洲却是这样的懂得分寸,对于自己爱以外女人刻意的保持着距离,这让姚桃很是欲罢不能。 她们进了公司不远处的一家西餐厅,姚桃点了两份牛排、两份咖啡和一些点心。 “你的牛排几分熟?” 姚桃微笑着问道,第一次进西餐厅的何之洲有些窘迫的笑笑,他不知道牛排还要分几分熟的,在他的认知中所有的食物只有熟与不熟。他有些紧张的环顾着四周,餐厅里都是时尚的情侣们,何之洲觉得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中简直就是异类。 看到何之洲的窘迫姚桃笑了,但是顾及何之洲的面子她没有笑出声来,于是她给何之洲建议道 “七分吧!七分熟大多数人都能接受!可以吗?” “好吧,就七分熟,反正我的普通话也只有七分熟!” 何之洲突然想到姚桃曾经嘲笑过自己的普通话是“七分熟”便自嘲着应允了,这一下姚桃绷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看到笑起来的姚桃何之洲的心莫名其妙的颤了一下,此时此刻他才注意到这个女孩掩藏在孤傲背后的阳光。 不一会两份牛排上来了,何之洲小口的喝着咖啡用眼睛的余光看姚桃吃牛排的样子,姚桃也刻意慢慢的给自己围上餐巾。何之洲不习惯这样的繁琐却又不得不给自己也围上,只不过怎么都围不好。姚桃看了走过来给他围上,当姚桃温润如玉的手触碰到何之洲的脖颈时他们都有一种触电的感觉。这是姚桃第一次与自己父亲以外的男人的亲密接触,何之洲被姚桃突然的举动惊住了一时竟将手悬在半空。姚桃也对自己的举动感到莫名,她红着脸坐了回去,抬头一看何之洲也是红着脸的。四目相对时两人尴尬的笑着,何之洲切牛排的动作有些生硬却也还好。姚桃笑笑说道 “毕竟是拿习惯了抹刀的手,拿餐刀也一样的容易上手!” “我是跟你学的,最主要是姚小姐的示范很好!” 听到何之洲的恭维姚桃抿嘴笑着,她吃东西的时候相比昨晚优雅了许多。这时何之洲才留意到她恰到好处的淡妆。姚桃是很漂亮的女孩,只是生长在海边皮肤相对的不是很细腻。不知不觉间何之洲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得有些长了,姚桃也注意到了羞涩的问道 “怎么了?” “你很漂亮。不施粉黛也很漂亮的,今天的妆容也很恰到好处。” “你不知道女为悦己者容吗?不对!对于我来说应该是女为己悦者容!” “你的意思是?” 何之洲停顿了一下,看来还是要直面这个话题 “没错,就是你!是不是很意外”姚桃说着轻轻的喝了一口咖啡然后叹了一口气接着说 “我也很意外!因为我二十几年来从未动心过,一旦动了心竟然成了第三者,这他妈的是不是很狗血?” 姚桃说着情绪有些激动,竟然爆出了粗口。何之洲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听着 “最初你来的时候我对你只是不讨厌而已,唯一感到好奇的就是你的名字。我面试你的时候你的见解和表达还有就是文字的应用让我很是满意。实操的时候你的能力也让我很佩服,这让我原本对你们那里有些偏见的想法消除了,我原本对你的能力是有所怀疑的。但是工作中你的谦恭和好学的让我慢慢的对你有了些好感!可就是这该死的好感让我陷入深渊!这些你明白吗?” “我明白!”何之洲想起了自己的初恋脱口而出道 “不!你不明白!” 姚桃打断了他的话却低头轻声的抽泣起来。何之洲也不再说话,看到低头抽泣的姚桃他的心也隐隐作痛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是抽出纸巾给她擦去了眼泪。这时姚桃握住了他的手说道, “你不同于很多男人,他们即便是有了女朋友都习惯在别的女人面前献殷勤。而你却和我们保持着距离,人都是有好奇心的,你越是这样我越想了解你,慢慢的这竟然成了习惯!” 何之洲与露凌 红尘过客 十二 “我知道!我对别的女孩并非视而不见只是我的爱已有所属。我女朋友以外的女孩再美也只是风景,只能欣赏不能心动,这自然也包括你。因为我认为爱不仅仅是承诺而是心与心的托付!” “你女朋友好幸运,可是我却不甘心。为什么你会这样的进入我的生活?” “也许是你情窦初开的时候我不小心闯进了你的生活!我也知道爱而不得的苦,因为我和我前女友经历了三年没有结果的感情后才认识露凌的,所以我特别在乎她!人生是需要经历一些坎坷的,因为经历过坎坷我们才会珍惜眼前的一切!你还好,现在仅仅对我有些好感而已,所以及时止损还来得及!” 何之洲真诚的看着姚桃说道,她的情绪好些了,点点头认可了何之洲的说法。不一会却又摇着头说道 “及时止损谈何容易!女人不动心则已,一旦动了心就会一条路走到黑的,就是你们常说的钻牛角尖吧!” “你对我动心了?我何其有幸!不过这的确是个错误。暂且不说我很爱露凌,即便是我还单身也是不可能的。因为爱是需要对等的,不对等的爱是不会长久且最终都会是一拍两散的” “为什么?你不相信我对感情的忠贞” 姚桃疑惑的看着何之洲问道 “我相信,但是我更相信时间长了彼此间的差距就会把对对方最初的好感消耗掉,毕竟我们是有差距的。比如说你出来吃饭来的是西餐厅,而我则只能选择小餐馆或者路边摊!你应该看出来我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吃饭,我甚至连餐巾都不会围!” 说到这里何之洲有些自卑,的确,有些差距像鸿沟是无法逾越的。姚桃看出了他的自卑,有些歉意的说道 “我也很少来这里的,今天不是约了你吗,总不能随随便便的找一个路边摊或者小餐馆吧!毕竟那样的环境不适合说这些!不过我相信以你对生活的热爱你应该是对生活品质是有要求的,这样的环境不是更能激发你的上进心吗?而且你不是很容易的就学会了使用刀叉吗?所以这些都不是问题” “我的确对生活品质有要求,这就是我和露凌来到这里的原因。我肯定也会想方设法的融入这里的生活,但是我们的差距并不会因为这些而消弭。我承认我对你也是有好感的,但那仅仅是对漂亮女孩的赏心悦目。” “你对我的好感仅此而已,就没有其他的?” 姚桃打断了何之洲的话,她的神情有些落寞。不一会落寞的神情又舒展开来,她想了想说道 “其实我对你的好感也是这样开始的,所以……” “所以不可能!”何之洲第一次打断姚桃的话 “你不希望爱上一个始乱终弃的人吧?我不想也不会成为这样的人!我说过我们的差距,即便是我们现在忽略了那是因为我们现在彼此有好感,这时候我们的缺点在对方看来是可以接受的,甚至还可以认为是对方的可爱之处!一旦这仅有的好感消失缺点就会无限的放大,那时候剩下的只有抱怨和指责。所以我们这样最好,大家都是以自己最好的一面示人,永远都不会去触碰对方的缺点,自然也不必去迁就对方!” “你很爱露凌?”姚桃还是有些不甘心的问道 “嗯,很爱,我和她承诺过她不离我便不弃!所以我们希望得到你的祝福,你是一个好女孩!” “你也是一个好人!露凌遇到你一定会幸福的!” “你看我们都给对方发了<好人卡>我们便是除了爱情什么都可以付出的好朋友了!你会找到属于你的幸福的。” 何之洲笑着说道 “嗯,我会的!” 姚桃答道,底气却不是很足,她还是回应了何之洲淡淡的一笑。 这天露凌下班有些晚,她走到工厂大门口时何之洲已经等在那里了。看到露凌走近了他习惯的伸出手臂把露凌揽在怀里 “你天天都来接我不累吗?” “不累!因为你在哪里我的家就在哪里,我一个人在家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你呀,哪里都好,就是太粘人了。你无聊了可以拿一些零活来做啊,还能赚些钱,我们同事有好多休息天都做零活的” 露凌笑着说道。 “这是一个好主意,我明天就去看看!” 何之洲觉得露凌的提议不错便认真的说道 “逗你的,江戈他们的房子确定了没有?” “都已经租了,离我们不远,他的行李都搬上去了” “那好,我们吃了饭过去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好!” 到了小屋露凌换了家居服、洗了手坐在椅子上就开始吃饭了。何之洲看了心里有些别样的感觉,不由得感慨出来道 “有女主人的家才叫家啊!你先吃,我把洗好的衣服晾了。” 何之洲说完就去房顶,这个时节天已经有些闷热,露凌不一会就汗津津的了。她用一个大碗盛了饭菜端着去房顶边吃边乘凉,一到上面就看到花花绿绿的一片几乎都是自己的衣服还有裙子,甚至自己的内衣内裤何之洲都洗了,对于男人这是非常难得的。女人是很容易感动的,而何之洲往往在不经意间就会让露凌感动。 “你连我的内衣内裤都洗了?好多男人是不会这样的!” “我不是好多男人,我只是你的男人!” “嗯,那么我盖个戳!” 露凌说着撅起还油腻腻的嘴就亲在何之洲的额头上,然后笑了起来。这时何之洲已经把衣服晾好了正拿着盆子走下去,不一会也学着露凌盛了一碗饭菜坐在她的旁边吃了起来 “我的东哥哥这么好别人不知道吧?比如姚桃!” “怎么会突然提起人家?你这醋吃得有些不靠谱了吧!” “对,我就是吃醋了!”露凌撅着嘴调皮却又认真的说道 “我是女人自然比你更懂女人!你不知道昨天我们一起做菜,她说起你的时候,差不多把我当空气了,我不傻!” “那我该怎么办?要不你每天都给我盖一个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的男人” 何之洲说完露凌便大笑起来,差不多眼泪都笑出来,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又认真的说道。 “我是认真的!你或许会觉得我有些无理取闹,可是女人都是善妒的,更何况她表现得太明显了几乎是在向我示威!” “我知道怎么做了,我只会对你好,因为我只爱你!不过我的凌凌这么漂亮会不会也有人惦记啊,不行,我也要给你盖个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 “你傻呀,我们里面全是女的谁惦记我?还有你盖的戳还少吗?” 露凌说完觉得这句话太过于露骨不由得脸红了起来!这次笑喷了的是何之洲,他笑得前仰后合,好一阵才缓过说道 “还说你们女人不惦记那事,现在是不是不打自招了?” “不惦记就是不惦记!不许说了!” 露凌笑着捂住了何之洲的嘴耍起了无赖。 “好,我不说你也不要说姚桃了!相信我,我会处理好和她的关系的。她的确很漂亮,但是我的心已经给了你,对于别人我是无心之人,没有心便不会动心!你知道吗?” “就知道你会说!我虽然还有些不放心但还是相信你的,因为你对我的好一直没有变!” 露凌说完幸福的靠在何之洲的肩头,何之洲也用大手揽着露凌。相爱两年多他们的爱没有被时光消磨而是一点点的积累。他们彼此包容着甚至连争吵都没有过。 何之洲有时候也是要上晚班的,仅仅是每个周末的培训都要很晚才回家。这个城市的公交车收班很早,打出租车也不是很方便。于是他花了几十块钱买了一辆二手自行车。 骑自行车的路线不同于公交车,公交车的路线都是围绕着好几个大的工厂绕了一圈才上主干道往何之洲上班的公司方向去;骑自行车只需要直接穿过一个城中村就是主干道,从小屋到公司也只有二十几分钟的路程,比公交车节约了一半多的时间。 何之洲与露凌 红尘过客 十三 每天经过城中村何之洲发现村子里有很多小加工厂,这些小加工厂都没有固定的工人,大多都是带着孩子的妇女和暂时没有找到工作的年轻人,因此工资都是每天结清的。 何之洲每天只上七个小时的班,空闲的时间在家也无聊,于是他找到了一家加工手提袋的小工厂,他每天下班都在里面做两三个小时,基本上够生活费了就回家煮饭、炒菜,然后是接露凌下班。有时候休息他就做一整天,这样的每天忙碌着也少了和姚桃接触的时间。 这天露凌她们的活不多就提前下班,她想着这个点回去能和何之洲一起煮饭炒菜然后小两口可以出去逛逛了,想到这里她心里美滋滋的。她回到家没有看到何之洲就打了他的电话,电话一接通就听到了机器的轰鸣声和嘈杂的说话声,何之洲先问道 “凌凌,你下班了?” “嗯,你在哪里?怎么这么吵?和人吵架了吗?” “没有!我现在在做零工呢,一会就回来!” 何之洲说完挂了电话,把产值清点记数就回家了。村子里有一家老乡开的卖家乡特色菜豆腐的小店,何之洲也顺便买了些,另外还买了些凉菜。 回到家露凌有些不高兴,看到满头大汗的何之洲也爱答不理的。他拿来两个碗分别装了菜豆腐和凉菜摆上桌子。 “怎么想到去做零工,下了班你还有这些精力?” “我们上班也不累,而且我基本上已经脱产了的,只是有时候去车间看看。回来闲着也无聊,做做零工和别人吹吹牛也好打发时间” 何之洲说道,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倦意 “那天我只是随便说说的,没想到你当真了!我不允许你这样的累,我会心疼的!” 露凌说道,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自责。 “傻瓜,累不累我自己知道!你看我都胖了,再不找些其他事做做再胖你都要嫌弃我了!” 何之洲说着撩起衣服露出有些发福的肚子,露凌看到用手拍了拍调皮的说道 “是胖了,像有三四个月了!” 说完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这时何之洲发现露凌有些瘦了。心疼的说道 “倒是你,上班一定很辛苦,怎么还瘦了呢?不行就不做了,去我们公司吧!” “不去!女人瘦一点不是更好吗?我们都在一起上班万一你审美疲劳了不要我怎么办?” “尽瞎说,万一把不该瘦的地方瘦了怎么办?对我那可是很大的损失!” “流氓!” 露凌娇嗔的骂道却笑了起来,接着说道 “你自己看着办吧,如果累了就不去做零工了,几个小时也挣不了多少钱!” “谁说的?这段时间的生活费都是我做零工挣的,我要为我们的小家多挣些钱,这样你就可以少累一点了!” “这样说你都做了好久,我怎么不知道?”露凌有些埋怨的说道 “傻瓜,我是男人,就应该多担当些!你负责貌美如花就好了”何之洲装作大男子主义的说道。 饭后两个人手拉着手走到夜市逛街,此刻天气已经很热了,尽管是晚上露凌仍旧一边走一边擦着汗。路过一家买电器的小超市时露凌几步就走进去享受着免费的凉风。看到露凌热得满头大汗何之洲心疼的用纸巾给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买一台电风扇吧!”何之洲说道 “好啊,就是不知道贵不贵,先看看价格再说!” 露凌有些舍不得的说道,这里的电器比在老家便宜很多,露凌也不怎么犹豫的就买了一台电风扇。她抱着电风扇就要往家走,这时何之洲在电视机的柜台前停下了,他用征求的口吻说 “凌凌,我们买一台电视机吧!反正也不贵!” 露凌有些犹豫了,她觉得电视机是可有可无的,但是想到有了电视机何之洲或许就不去做零工,这样他就可以多休息了。始终她还是心疼何之洲的于是说道 “可以,但是你不要去做零工了,你答应我们就买!” “这不冲突的,要不就算了!” 何之洲说着就要往外走,露凌以为他生气了忙追过去拦住他说道 “好,买就买吧,怎么还生气了,像小孩子一样!” “我没有生气啊!我想的是我们也有在家的时候,我们在家没有东西消磨时间总不能大眼瞪小眼吧!” “我这不是心痛你挣的钱嘛!我们在这里花的都是你的钱。不过我们也发工资了,我出钱吧!” 说着拿出了工资卡就去选电视机,选好了何之洲却抢着把钱付了。露凌有些生气的说 “说好的我出,你怎么这样?” 何之洲伸手捏了捏露凌的脸爱怜的说道 “傻瓜,我们谁出不是一样?你人都是我的了我怎么舍得让你出钱。况且我们有必要分得这样清楚吗,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 露凌没有说什么了,于是她抱着电风扇,何之洲抱着电视机回家了。在路上他们又买了些水果和零食。 到了家露凌又是汗津津的了,何之洲麻利的组装好电风扇露凌就迫不及待的对着吹,何之洲忙说 “不能这样吹,会生病的。先去擦擦身上,把汗擦了再吹!” “哦!” 露凌伸了伸舌头应道,随后端着盆子去卫生间冲凉洗漱,她回来时何之洲已经放好了电视机并搜索了频道。何之洲见露凌回来也去洗漱,露凌擦干了头发打开电风扇惬意的坐在床上靠着床头,随手拿起零食边吃边看电视。 不一会何之洲也洗好了,他坐的露凌的身边。两人一边吃着一边聊了起来 “我明天想休息了!”露凌说 “好啊,正好我明天也休息,来了这么久都没有带你出去逛逛。” 何之洲兴奋的说道 “明天我们去城里给家里打些钱,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露凌伤感的说道,她有些想家了 “应该还好吧,家里有我们的电话,有事他们会打电话的。要不现在打一个回去问问?” “不了,打过去也就是那几句话,其他的也不知道说什么。不过没有家里的电话也好,那就说明没事。” 露凌淡淡的一笑,对于自己的那个家她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感情。其实在私底下何之洲跟母亲通话的时候他就让母亲有空的时候过去看看,母亲去过两次,感觉还好,毕竟露凌的两个弟弟也大了,多少能分担些家里的事。 第二天两人懒懒的睡到将近中午才起床,随便吃了些早餐何之洲就骑自行车带着露凌逛街去了。以往的这个时候露凌都是在上班所以感觉不到在太阳底下的酷热,不一会她就说受不了了。于是跑到超市里买了两瓶水和两顶帽子, “天呐,热死了!这么热你都不戴帽子,竟然还没有晒黑!” 露凌一边说一边给何之洲戴上帽子还给他拧开了水。 “习惯就好了,而且这个时候我们不在公司就在店里,比江戈他们好多了,他们这个时候还要顶着太阳干活呢!” 何之洲不以为然的说道,然后继续骑车。才几分钟的时间何之洲的汗水已经像淋雨一样,汗水渗在他的衣服上一会便湿透了。突然何之洲停下了车眯着眼睛对露凌说 “快帮我擦一下眼睛,汗水进到眼睛里去了!” 露凌忙用纸巾给他擦着脸上的汗水心疼的说道 “我们坐公交车去吧,你喝的水都已经成为汗水流出来了!” “没事的,快到了!再说车不要了?我们男人没有这样娇气的!” 他们不一会就到了商贸城,一进到商场里面凉爽的冷气让他们仿佛重新回到了人间。看到规模宏大的市场里的商品露凌惊呆了,这里是老家那条作为批发市场的几百米街道和后来的综合市场所不能比拟的。何之洲初到时也同样被震撼到了。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好震撼!这还只是一个馆区!” 何之洲给露凌介绍道 “不会吧!还有其他的馆区?那总共有多大?” 露凌难得这样的好奇,何之洲便满足她好奇心的说道 “这里是全国以及全世界最大的批发市场!你觉得有多大?反正我觉得跟我们老家的一个乡镇差不多!” 听到何之洲的话露凌几乎惊呆了,她感慨的说 “这里的人怎么这样的有钱。” “都是拼出来的!所以我们也要拼搏,如果可以我们将来就把家安在这里!”何之洲雄心勃勃的说 “这个饼是不是太大了?我觉得这里虽然好,但是和老家比起来还是缺了些什么东西!不过努力是必须的,我们一起努力!” 他们不知疲倦的逛着,逛街本来就是女人天生的强项。露凌也是一样,她兴奋的拉着何之洲在各种服装店里逛着,不知不觉间他们的手上多了几个装服装的手提袋,里面都是露凌的衣服和裙子。 “还没有给我的东哥哥买呢!没有合适的吗?”露凌看到都是自己的衣服便问道 “我的就算了,男人热天的衣服也就只有衬衫和t恤,我是不穿衬衫的,t恤也还有多的!” “要不就买一件衬衫吧!你不说我还忘了没看到你过穿衬衫呢?” 说着又拉着何之洲进了一家男装店,露凌不容何之洲的反对就拿起一件蓝色的衬衫让他试试。何之洲穿不习惯,感觉怎么看怎么别扭却也找不到理由反对。当看到吊牌上两百多的价格时他故做惊讶的说道 “两百多啊,太贵了,不买!”说着就准备脱下来。 “不许脱!” 露凌蛮横的说道,然后绕着何之洲转了一圈。满意的点点头接着说道 “不错啊,你看看有多帅!再看看你的这些t恤,穿起来邋里邋遢的!” “太贵了,没必要!”何之洲坚持道。 “贵?可以讲价的,再说了你的这些t恤也不便宜!我知道你是不喜欢穿衬衫,可是我想看看不一样的你,可以吗?” 露凌温柔的笑着说,何之洲一下子有些感动便答应了。这件衬衫是品牌的所以价格没有讲下来,露凌也没有犹豫就买了。何之洲正准备付钱露凌拦住了他说道 “我来付钱,我还没有给你买过东西呢!” 店员看到这对甜蜜的情侣禁不住羡慕起来说道 “我还很少看到像你们这样的情侣,给对方买东西还要求着!你们应该才开始恋爱吧?” “他啊,给我买东西从来不犹豫的,就是不爱给自己买!我们相爱两年多了!”露凌得意的说 他们逛到有些累了才想起给家里打钱的事,还好这里面的银行相隔都不远。把钱寄了何之洲的肚子也开始咕咕叫起来。 “我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你饿了没?”何之洲说道 “你不说我还没感觉到,你一说还真有些饿了”露凌笑着答道 “那我们今天腐败一下,我请你吃牛排!” “好啊,我还没吃过牛排呢,就是不知道贵不贵!” 露凌有些舍不得却又想去尝试一下没有吃过的牛排, “我们在这旁边有一个门店,里面的同事说这附近有一家牛排很好吃的,叫什么来着。” 何之洲想了想才想起店名便拉着露凌寻找着,走了一两分钟就找到了。进了里面她安排露凌坐好就去点餐,回来时端着一份水果拼盘回来 “你还点了水果?这要花多少钱啊?”露凌财迷般的说道 “这是送的!还有饮料,我一次拿不完!” 何之洲说着又去拿饮料,露凌便到处看了一下。只感觉在橱窗旁背对着他们的一个背影有些熟悉,她想起来了是姚桃。但是露凌和姚桃仅见过一面,她不敢确定。这时何之洲拿着饮料回来了,他看到露凌往橱窗那边看得出神也看了过去,同时问道 “看什么呢,这样的出神?” “你看那是不是姚桃?” 何之洲往那边看了一眼,那人的背影是有些像姚桃却也不敢确认,便说道 “是有些像但应该不是,这个时候她基本都是在公司的!先不管了我们开吃!” 何之洲说着用刀叉给露凌切着牛排 橱窗旁的那个背影的确是姚桃,她听到何之洲的声音,从玻璃里看到露凌也在就止住了要过去的想法。她通过玻璃呈现过来有些模糊的映像观察着他们,心里竟酸酸的。她希望看到相爱两年多的何之洲和露凌的爱疲劳了,消退了,甚至争吵起来。但是他们恰恰相反,他们还是那样的相爱,那样的相敬如宾。 何之洲与露凌 红尘过客 十四 姚桃的心里有些难受,这天她本来是应邀过来和一个爱慕自己的男孩吃饭的。那天和何之洲谈话后她试着去接受别人的爱慕,也试着一点点的改变自己。但是何之洲在她心里的影子一直存在,而且每当那些爱慕她的男孩在她身边献殷勤时,她就会不自觉的拿他们和何之洲对比,总觉得他们跟何之洲比起来少了些什么。这一刻她知道了,他们跟何之洲比起来少的是自己对何之洲由好感而生的爱慕和心动,因为没有好感谈何心动! 姚桃坐不下去了,何之洲显然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在这里越久心里越难受,于是她给男孩发了条信息便默默的离开了。 吃饱了的何之洲和露凌闲庭信步的走到门店在里面买了些面包和蛋糕,店员们看到露凌和何之洲幸福的牵着手走进店里都热情的上去招呼。 “何巡,这位是何太太吧!何太太可真漂亮!” “谢谢,大家好!” 对于“太太”这个称呼露凌觉得有些别扭,但还是接受了,她淡淡的笑着向店员们问好。 这里的店员是知道姚桃对何之洲的心思的,看到娇小可人的露凌她们心里不免替姚桃觉得惋惜。因为她们感觉到何之洲和露凌在一起是那样的幸福,是以心相托的爱着对方。 不在工作时间的何之洲是不会插手门店事务的,所以和露凌坐了一会权且当作休息就离开了。 或许是好久没有这样的逛街,渐渐的他们都觉得腿有些沉重了。尤其是露凌,当该买的都买了、该办的事都办了就有些不想走了。何之洲感觉到她的脚步慢慢的跟不上自己就提议道 “休息一下吧,是不是累了?” “不了,坚持一会就到了,停下来就直接不想走了!”露凌答道 这时何之洲把手上的手提袋都给了露凌,然后弓着腰趁露凌没有注意一把把她背起往前走。 “快放我下来,这么多人看着呢!”露凌害羞的说道 “他们想看就看呗!就让他们去羡慕嫉妒吧!”何之洲呵呵的笑着说 “可是你也累了,我还是自己走吧!” 露凌心疼的说,他总是这样的对自己好而自己却很少知道他的需要。往往这样露凌就觉得何之洲对她的爱沉甸甸的,她也想着为何之洲做些什么却找不到机会。 露凌的身材再娇小也有八十多斤,尽管这里有空调但是走了一会何之洲的头上还是冒出了汗珠,脚步也慢了下来却倔强的不肯放下。 走到一家卖电动车的店铺前,何之洲停下了脚步往店里看去。露凌知道男人都是喜欢车的,虽然只是电动车但也比自行车强很多。qq就等到有钱了再说吧!于是说道 “东哥哥,我们买一辆电动车吧!” 听到露凌这样说何之洲一阵狂喜,高兴的从背上放下露凌又抱起她说道 “真的吗?我的凌凌真好,我也有这个想法就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他拉着露凌走进店里看着一辆辆崭新的电动车,向店主询问着各种电动车的参数和价格。这些电动车的参数都不错只是价格是硬伤,最便宜的也是三千多块钱。动辄几千块钱的东西何之洲还是很谨慎的,因为这些钱是他们现在仅有的“家产”了。 这时他想起公司有几辆电动车要处理,不如就在公司买一辆旧的,价格或许可以更优惠些。于是他对露凌说 “我们再看看吧,人家都说买东西要货比三家!” 然后又拉着露凌的手走出了店面,走到不远处何之洲在一张长椅上坐了下来,露凌也在他旁边坐下。这时他才说道 “我们公司有几辆电动车要卖,我明天问问价格,新的太贵了!” “旧的肯定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要不然怎么会卖?买过来修修补补的用起来也不省心!咱们要不就不买,要买就买新的!” 露凌说道,难得看到她有主见一次何之洲笑着搂着她说 “我的小财迷今天怎么这样的大方?要不缓缓吧,过一段时间再买” “你才是财迷!我是心疼我的东哥哥,我的东哥哥对我这么好我也要对你好。你说过爱是对等的嘛,别忘了我也发工资了!” 露凌依偎在何之洲的肩头心疼的说,这时何之洲的汗水干了,在t恤上留下一圈圈地图般的汗渍,一股淡淡的汗臭味也散发出来。 “臭男人!” 露凌轻轻的嘀咕了一声又觉得好笑便“咯咯咯”的笑起来。何之洲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转过头傻傻的望着露凌。 “说道就是你!不信你自己闻闻!” 露凌撩起何之洲的t恤凑到他鼻子旁,何之洲也闻到了汗臭味。他尴尬的笑笑说道 “的确成臭男人了!这边比我们那里热多了。” “还是买吧,反正要花的钱也省不下来!你每天顶着太阳骑自行车很辛苦的,就像来的时候汗水流进眼睛里,如果我不再你自己怎么办?我的工资也有差不多三千,能顶到你们发工资的!” 终于,何之洲被露凌说服了,两人又逛了几家买电动车的店最终才决定下来。何之洲喜欢红色想要红色的,他想象着在万千人流中自己带着露凌的一抹红色倩影;露凌却觉得黑色的大气,她说男人就应该大气些,这样男子汉气慨更足些。 选好了车露凌在店里守着老板装车,何之洲把自行车推过来折价给了车行。装好了车两人高兴的付了钱就骑着崭新的电动车往小屋回去了 又花了几千块钱何之洲的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他对靠在自己背上的露凌说 “我们现在又回到解放前了,你心痛不?” “只要是需要的这钱就花得值,不能说回到解放前,因为我们花的钱是改善我们生活品质的。说不心痛是假的,但是我的东哥哥不用这样的辛苦就可以多挣钱了!” “我的小傻瓜也会投资了!好的,我一定会多挣钱的!” 买了电动车后何之洲有时间就带着露凌去附近游玩,他们经常去这个城市的公园和古迹,在这些地方恩爱的他们也是一种风景。 何之洲所在公司有外送的业务,他下班后和休息天就在配送部待着,每送一个蛋糕就有两块钱,这样下来一个月也额外多出一千多块钱的收入。不仅如此何之洲还熟悉了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因此也更多的感受到了这个城市的商业气息和创业机会。 看到露凌上班很辛苦何之洲想自己开一家店,以他的收入奋斗三五年应该是可以实现的。有了目标何之洲每天都快乐的奋斗着,除了露凌休息陪她逛街外他几乎都在公司,不是上班就是在配送部送蛋糕。 这天姚桃没有在,部门经理就让何之洲主持当天的工作。来公司差不多半年对于部门的事务何之洲也是能够上手的。下了班去到配送部他就看到姚桃正在那里忙碌着,姚桃先向他笑笑说道 “今天一个人当家还习惯吧?” “不习惯!没有桃子姐在我有些事还是处理不过来!” 听到何之洲叫自己“桃子姐”姚桃噗嗤一笑,尔后又有些失落。何之洲没有注意到她微妙的变化,他走到窗口翻看着订单随口说道 “敏姐(配送部经理)今天有事吗?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以后都在这里,敏姐去杭州了!”姚桃说道 “这样说你是升职了,恭喜恭喜!”何之洲由衷的说道 “你也是啊,不出意外的话督导组以后就是你负责了,同喜同喜!” 这个消息有些突然,何之洲之前没有听到配送部经理要调走的消息,更没有想到自己有机会出任督导组组长,所以心里有些忐忑。 “你没有开玩笑吧?我不行的!” 何之洲并不是谦虚,在他的心里只想好好的做一个组员。 “行不行试试看就知道了,我相信你可以的,因为我有时候给你安排的就是组长的工作,是我向经理推荐的你,我相信我的眼光!” 姚桃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活动腰肢,看到何之洲还是有些不自信又说道 “你升职了不准备请我吃饭?正好我有些饿了!” “哦,我还有货要送的!你等我把这几个蛋糕送了再说!” “今天就不送了,我都安排送货师傅了,现在就走!” 姚桃说着从里面走了出来去更衣室,过了一会她就从更衣室出来了。眼前的姚桃风姿绰约,米黄色的紧身长裙紧紧的包裹着她傲人的曲线,高高盘起的发髻让她美而不媚…… 看到这样的姚桃何之洲忍不住恭维道 “桃子姐你这是要去五星级酒店参加宴会呢还是要去约会?不像是和我一起吃饭的样子!” “就你嘴贫!你是不是不想请我吃饭?”姚桃佯装生气的说道。 走下楼姚桃坐上了何之洲的后座说道 “露凌会不会介意有人坐她的专属位置?” “你觉得呢?如果是你你介意吗?你们女人更应该了解女人!” 何之洲与露凌 红尘过客 十五 何之洲把问题又抛给了姚桃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姚桃再美也只是朋友。姚桃良久没有说话,身体却不自觉的靠了上去。何之洲往前动了一下,没想到姚桃直接抱住了他的腰。突然间一阵眩晕袭来何之洲大口的呼吸着以此抵御来自姚桃的诱惑。 “我们去那天的西餐厅?”何之洲问道 “不了,随便找一家火锅店或者麦当劳、肯德基都可以!” 姚桃说着放开何之洲坐正了身子,何之洲在一家肯德基门口停了下来,两人点了餐找一个人少的角落坐下。 “你觉得吴维怎么样?” 坐下不久姚桃开口了,她平和的问着何之洲。 “生产部的吴维?不了解!” “我也不了解,他现在在追我!” 姚桃淡淡的一笑说道,这笑里面似乎有一丝苦涩。 “吴维人倒是长得不错,挺高大俊朗的,可以相处试试!” 何之洲笑着说,姚桃还没有从他的影子里走出来,他鼓励着姚桃去接受男孩的爱慕。对于吴维何之洲见过几次,是男子气慨很浓的那种男孩,只是和他没有过多的交集。 “我已经和他试着相处了一个多月,那天你和露凌吃饭的地方也是他约我吃饭的地方,只不过我吃饱了你两撒过来的狗粮就先走了。”姚桃说 “那天真的是你?我还以为认错人了。你们相处了一个多月对他应该多多少少是了解些的。” “没有,跟他在一起我觉得越来越迷茫,说实话我现在连敷衍他的想法都没有。” “他对你好不好?没有感觉就算了吧,不要为难自己!” “可是我不为难自己就要为难你!我知道这样不好……” 姚桃说着突然泪如雨下,何之洲不知道该说什么。爱一个人是没有错的,错就错在爱上的人已心有所属。 “对不起,是我造成了你的痛苦,可是你也不希望我是一个滥情的人吧!我无法给你想要的承诺,想哭就哭吧,哭出来心里会好受些!” 过了一会,姚桃止住了眼泪说道 “有烟吗?给我一支!” 何之洲从包里掏出香烟给了姚桃一支自己也点上一支,姚桃擦干了眼泪叼着烟,看起来有些玩世不恭的样子。何之洲心疼了,想从她的嘴里把香烟拿回来,姚桃却躲开了并说都 “给我点上!” 何之洲没有给她点上只是把火机递了过去,姚桃笨拙的点上烟猛吸了一口,然后就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一瞬间眼泪又流了出来,她没有哭出声来只是任眼泪滑过脸庞呜咽着说道 “好多事情我们都知道,就像吸烟,任何人都知道吸烟有害健康却还是有那么多的人吸烟,这就是人与生俱来的劣根性吧!我知道你很爱露凌,也想着去接受别人,可是我心里的门因你而开却再也走不进任何人!” 何之洲沉默着,任姚桃呜咽着倾述,此刻他能为姚桃做的也仅仅是听她的倾述。吐露心扉之后的姚桃又吸了一口烟,这次她没有咳嗽,她将还剩一点半的香烟使劲的在烟灰缸里摁灭然后抬头看着何之洲,许久才说道 “谢谢你听我的倾述,我现在好了,我不会再插足你和露凌的感情,刚才的那一抱算是我对你情感的最后索取,也算是我给自己的一个交代吧!” 姚桃尽管说得洒脱,眼神里却全是不甘。她用勺子搅拌着放了少许糖的咖啡,然后举到嘴边轻轻的抿了一口。 “说说你和露凌吧!我想知道我会不会有这样的缘分。”姚桃说 何之洲把自己和露凌的相识、相知和相爱的过程都说给了姚桃。姚桃听着何之洲的话时而搅拌着咖啡时而喝上一口,听完他们的故事姚桃释然了些说道 “所以说仅仅一个人动心是没有用的,爱是要两个人一起动心?” “这是你的理解?这样理解也没有错,但不仅仅是这样,还有责任和约定!我们都将彼此家庭的困境作为自己的困境,在老家的时候露凌休息天都要和我妈妈一起去买菜,她和我妈妈相处得很好,以至于跟我妈妈一起卖菜的阿姨们一直以为露凌是我妈妈的女儿!” “我也可以这样的,你以为我吃不了苦吗?”姚桃有些不服气的说道 “会有人发现你的好的!只是那人还没有出现而已,也许在下一个转角就会遇到!” 端午节到了,已经正式升任组长的何之洲领到了公司发的粽子礼盒和茶叶蛋,这些员工福利他只是在这里才享受到,于是下了班他开心的直接回家了。 到了小屋露凌正在忙着,桌子上同样放着些粽子和茶叶蛋,只是粽子是散装的没有礼盒。他们看到彼此都幸福的拥抱起来,相爱两年多他们只要在自己的家里见面时总要甜蜜的相拥,这已经成了他们的习惯。 “当领导了就是不一样,我们都是散装的,你的是礼盒!” 露凌搂着何之洲的脖子酸酸的说,何之洲溺爱的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说道 “我就是个组长算什么领导,你才是领导,你是我们家的领导!” 何之洲说着也拿了一条围裙系在腰间帮着露凌,桌子上准备的食材有些多他问道 “就我们俩是不是太丰盛了?” “我跟琴姐说了让她和江戈一块过来吃饭,人多热闹些!”露凌边忙着边说 两人继续忙着,不一会菜都准备好了只等表姐和江戈来了再炒菜,这时露凌好像想起了什么便说道 “咱妈前几天去我家了,我爸说咱妈还给了他两百块钱!” “哦,你打电话回去了?想家了?” “嗯,今天不是过节吗,我打电话回去了,” “咱爸妈还好吧?” “还好的!我爸接到我的电话很高兴,我感觉我爸变了,他还问你现在怎么样,我说你升职了,他连说了几个好!” “是啊,以前你对咱爸或多或少有些偏见,他们那一代的人都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现在感觉到他还是关心你的吧!所以说有了距离才能感受到以前感受不到的事,其实咱爸没有变,变的是你!” “可能是吧!” “我妈哪天去的?她是不是去你家提亲了!” 何之洲一时兴起逗着露凌说道,他说完才后悔这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你想结婚了?你终于想通了!提不提亲无所谓,要不我们春节前后就回家把婚结了吧!” 何之洲的玩笑让露凌觉得他是向自己暗示,就直接说了出来,婚姻是她一直期待的,虽然说现在两人的小日子和结婚也没有区别但还是缺少一个仪式和名分。 何之洲懊恼不已,很想抽自己几个耳光。他不是不想结婚,只是觉得现在太仓促了,他们的生活才刚刚走上正轨还不足以承载以后的压力,沉思了一会何之洲笑着搂住露凌说道 “结婚,我的小傻瓜准备好了吗?” “嗯,我不早就是你的女人了吗?” “这是情感上的,结了婚就要有小孩,你们女人生了小孩身材就容易变形,你不怕你这小蛮腰变成游泳圈吗?有了小孩要抚养,养一个小孩需要很多的精力和耐心。在我看来你像小孩,我还没有宠够你呢,怎么好让你一下子进入母亲的角色?还有就是我们的生活刚刚有了些起色,离我给你许诺的生活还差的远,我不想因为这些改变现有的生活!” 何之洲的话让露凌有些生气,她不知道何之洲为什么这样的抗拒婚姻,她觉得何之洲的这些理由很可笑。但是她还是心平气和的说道 “这些都是一个女人应该承受的啊,我知道你是爱我,也知道你有你的计划,可是等到什么都水到渠成了那是什么时候?” “到我们能够靠自己抚养小孩的时候,到我们不因为抚养和教育而犯愁的时候,到我能够给你一场轰轰烈烈的婚礼的时候!结婚对你只有一次对我也只有一次,所以我不能随随便便的就把你娶进来。婚姻是要有物质基础的,现在我们之所以在这样的困顿中仍然这样的相爱,是因为我们还没有经历生活的磨难、我们还没有经历为小孩的奶粉钱和小孩上什么样的学校而争吵。没有物质基础所谓的爱情到最后都是一拍两散,我不希望我们的将来也是这样的。所以我知道你生气但是我相信你能够理解!” 何之洲说得有些激动,话语间泪水在眼眶里滚动着。露凌看了心有不忍和颜悦色的说道 何之洲与露凌 红尘过客 十六 何之洲说得有些激动,话语间泪水在眼眶里滚动着。露凌看了心有不忍便和颜悦色的说道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还不是你自己挑起这个话题的,好像是我逼你一样的。快去买些啤酒来,他们应该快来了。” “我的凌凌真好!” 何之洲感激的说道,露凌对他是那么的体贴和包容,这让他很是愧疚。 何之洲刚要出门琴琴和江戈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他开了门江戈抱着一箱啤酒正准备敲门,看到门开了江戈说道 “你这门开得太及时了,我差点就敲到你了。” “我掐指一算就知道你带啤酒了,一直等着的!” 说完两个大男人笑做一团,江戈放下啤酒,何之洲给他递了一支烟自己也叼着一支两人一前一后的去阳台上吞云吐雾了,看到他们这样琴琴笑骂道 “真是两个活宝!”说完就和露凌炒菜去了。 何之洲和江戈聊着各自工作的事,江戈知道何之洲升职了很为他高兴。何之洲说打工不是长久之计,想存些钱自己创业,然后想到江戈做工地好多年了就问道 “你想过自己接些工程做没有?这些年的打拼技术和人缘应该都没有问题了!” 江戈摇头苦笑起来说 “技术和人缘都没有问题,只是没有文化,连图纸都看不懂!” “怎么可能?我看你写的字很好啊!”何之洲感到意外的说。 这时饭菜已经上桌了,琴琴一边盛饭一边说道。 “你江哥是孤儿,读到四年级还是五年级就辍学了,一个人出来打工还要养活三个弟弟妹妹!” “五年级!那些年一言难尽啊!”江戈接过话说道。 “不容易啊,难怪江哥一看就是有担当的人!咱兄弟俩干一杯!” 何之洲佩服的倒上了啤酒和江戈碰了碰杯。 “都是逼出来的,总不能眼看着弟弟妹妹挨饿吧!这担当轮到谁的头上谁都要接受,我遇到了自然也要接受!” 这些年的历练让江戈把这些年的苦难云淡风轻的一语带过。 “他倒是把弟弟妹妹照顾好了,二妹的小孩都快两岁了,只是他快三十岁了都还不能成家!” 琴琴有些埋怨的说道 “成家?就现在这样你愿意和我成家吗?即便是你不觉得委屈我也觉得委屈!” 江戈说完爽朗的笑了起来,这原本是个有些伤感的话题被他这样一笑反而轻松了,一个人承受了太多的压力如果没有崩溃便会看淡所经历的苦难,江戈就是这样的人,这一刻何之洲才看懂了江戈。 “你弟弟妹妹都大了吧,现在是为自己奋斗了,所有的不容易你都经历了以后的道路一定是平坦的,我们一起加油,在这里闯出一片自己的事业!” 何之洲被江戈对待苦难的态度激励着,在酒精的作用下像打了鸡血一样的兴奋。 “你的想法是什么?先成家还是先创业?” 江戈显然也有自己的想法,他问何之洲道 “成家还不到时候,没有事业的男人仅仅靠工资是很难维持家庭和创业的。所以我想辛苦个三五年自己开一家便利店和面包坊结合的店,这样回本应该会很快的。店名我都想好了,就叫《何太太面包坊》!” 说完何之洲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他又开始画饼了!我们认识到现在他给我画了最少三个饼。” 露凌有些不屑的说道 “这不是画饼充饥,是对人生的规划,我们总不能懵懵懂懂的过吧?要不然机会来了都没有办法去抓住。”何之洲说道 “我觉得何之洲的想法是可以的,你现在等的是什么?钱的话我们这里有些,我们合伙吧!” 乘着酒劲江戈说道,说完他看看琴琴,琴琴没有说话,对何之洲的想法应该也是认可的。 “开店?我没有想过!要是亏了呢?那不是什么都没有了吗?” 露凌有些忧虑的说,她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打工挣钱、然后回老家过自己的小日子。何之洲朝她笑笑说道 “所以我说还有几年,我们缺的不仅仅是钱还有历练。我相信我在公司再历练几年就会积累些资源和经验,这样成功的可能会更大些!” “没错,多历练几年是好的,我们现在先把想法提出来然后一步步的往那个目标前进。做事业又不是一拍脑袋决定的。” “那时候这个店的名字就叫《太太们的店》!” 两个男人口沫横飞的畅谈着未来的愿景,不自觉的都喝得多了些,都有些飘飘然了。露凌和表姐看到他们这样高兴也任由他们放肆的喝着、聊着、爽朗的笑着,还好何之洲和江戈都是自控能力很好的人,酒喝到尽兴即可都没有烂醉。 端午节之后,烘焙行业就开始筹划中秋节的生产了,因为中秋节是一年当中的旺季,一年营收多少中秋节是关键。何之洲是督导组长,把工作分派后本职的工作也不多,所以公司让他协调各个部门之间的关系。这其实也算是本职,因为督导是有权利介入行政部以外的所有部门的。 所以端午节之后何之洲比以往忙了很多,基本上每天都加班到很晚才回小屋,很多时候回到小屋露凌都睡了。 何之洲很多时候都在生产部参与生产,这样可以更好的监督生产流程;有时候原材料的采购和销售洽谈他也参与。参加销售洽谈何之洲基本上都是和姚桃一起,就这样他又和姚桃几乎朝夕相处了。 姚桃把销售技巧和话术在销售中尽可能详细的应用,这样何之洲也学得快些。有时候她让何之洲跟客户谈,自己则在一旁充当助手,何之洲遗漏的地方她马上补充。何之洲学得倒也快,几天就可以独自应付了。 这天在公司谈了一个客户后,何之洲想去生产部看看就准备起身离开,这时姚桃叫住了他。 “这几天又相当于对你的一次考核,从明天到中秋你就跟着我,我们会分头拜访客户,只有早会和下午的汇总在公司碰头,这段时间的标准由李经理执行。” “考核?这又是什么东东?”何之洲有些懵懂的问道 “先不管这些,反正对你是有好处的。谈成一笔订单有一定的提成,比你送蛋糕强多了,而且对你以后的发展也有帮助!”姚桃说道。 何之洲听了感激的点点头,姚桃还是一样的对自己好,只是情感上的依赖少了些。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姚桃已经走出了自己的影子,看到这样的姚桃何之洲为她高兴也为自己释然了,禁不住多看了姚桃一会。 再次四目相对姚桃的眼神已不再火辣,完全是好朋友的眼神。她被何之洲看得“噗嗤”一笑,然后说道 “怎么这样的看着我?我现在的状态不是最好的吗?” “嗯,这才是你应该有的样子!你们发展得怎么样了?” “你都知道了?你怎么知道的!” 姚桃幸福的惊叫着问道,倒是何之洲又懵了,他问的是姚桃和吴维发展得怎样,可是姚桃的话里说的是和其他人,难道她终于遇到了让她再次动心的人?何之洲尴尬的笑笑,许久才说道 “我说的是你和吴维,不过你应该找到自己的真爱了!” “其实吴维只是我走出你的世界的摆渡人!仔细想想挺对不起他的,不过要怪只能怪他的一厢情愿罢了”姚桃有些负罪感的说道。 只是一瞬间她又恢复了常态红着脸说: “我和李贤已经开始相处了,最起码李贤要比吴维靠谱些,像你说的两个人在一起是需要对等的!” 姚桃说的“李贤”就是生产部经理,他是一个生活精致的内敛男人,能给到他精致的生活家境肯定不错,这一点倒是和姚桃蛮匹配的。 “很好,李贤是一个内敛的人,不张扬的性格是我对他的认可,这一点正好和你互补。”何之洲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很张扬喽!”姚桃装作不悦的说道。 “没有,你热情奔放却不是张扬。他是内敛也不是孤傲,所以我觉得你们可以互补。你和他在一起我是最放心的!” 何之洲说完觉得自己的话有些可笑,人家的事轮不到自己“放心”,他尴尬的笑着。姚桃也笑了,这一笑化解了何之洲的尴尬。 “你放心就好,我走出了你给我的沼泽我们以后就是兄弟。” 姚桃说到这里收敛了笑缓了缓接着说 “这个中秋对你很重要,对我和李贤也很重要。如果这几个月的相处我们能够磨合在一起,我和他就准备公开恋情,毕竟我们都到了该结婚的时候,那样我和他就有一个必须离开公司!所以不管怎样你必须把握这个机会!” “这样啊!” 何之洲对于这样的结局感到有些遗憾,在公司和他交情最好的就是姚桃和李贤。无论是哪一个离开公司他都觉得不舍和愧疚,但是转念一想姚桃和李贤如果真能结合也是一件好事便释然了 “好的,我看好你们。其实有一段时间我想撮合你们的,只是我以为你们都把对方当兄弟了,如果有感觉早就在一起了所以就没有说!” 听到这姚桃哈哈哈的大笑起来,等她终于止住了笑 才说道 何之洲与露凌 红尘过客 十七 听到这姚桃哈哈哈的大笑起来,等她终于止住了笑 才说道 “你是这样以为的?其实我真的把他当成兄弟了。直到那天他向我表白我才知道他没有把我当成兄弟,我想了几天想到他一直以来对我的好,真的不是兄弟做得到的就有些感动了,所以就答应他先处处看。” 姚桃正说着何之洲看到李贤在窗户那里探头探脑的往里面张望,何之洲便过去开门并笑着说道 “李经理来了,来得正好,我们正在说你呢!” “哦?说我的坏话?”李贤笑着应道随后也走了进来。 “嗯!算是坏话吧!人家把你当兄弟你却惦记着人家!” “嘘!” 李贤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并看了一旁羞红了脸的姚桃小声的说道 “这是秘密,她都不让我说的却告诉了你!” 李贤装作责怪的样子却依旧保持着灿烂的笑。 “我和桃子姐是兄弟嘛!不过是我诈出来的,你不要怪她!” “好了,你们两个男人叽叽歪歪的,走,吃饭去!”姚桃打断了何之洲和李贤的话。想了想她又说道 “叫上露凌吧,大家一起!” “对对对,叫上何太太一起。”李贤也附和着姚桃的话说道。 “这么快就意见统一了?好吧,我叫上她,也沾一下你们的光!” 何之洲呵呵呵的笑着给露凌打了电话。 露凌正好也下班了,她回到家收拾了一下换了一套裙子,不多时就按照何之洲给的地址打车也过来了。几个人集合后去了那天何之洲和姚桃去的西餐厅。 这是露凌第一次来真正意义上的西餐厅,她好奇的看着里面的陈设兴奋的用家乡话小声的问何之洲 “来这里吃饭贵不贵啊?我一个月的工资够吃几次?” 何之洲心疼的看着露凌,自己上次带她吃牛排她都觉得贵,那里的档次和这里是没法比的。于是说道 “肯定贵了,不过我的凌凌今天打扮得这样漂亮肯定要来这种地方了,去其他的地方不够我女人的档次!” “就你会说!”露凌幸福的轻轻捶着何之洲说道。 “不许说家乡话哦,也不许腻腻歪歪的,更不许撒狗粮哦! 姚桃笑着说道,这时坐在她旁边的李贤往她那里靠了靠壮着胆子说道 “我们也可以撒狗粮的,大家相互撒呗!” “这个完全可以!” 何在洲应声说道,于是几个人都笑了起来。两个男人和两个女人相对坐着、吃着、聊着。 知道了姚桃和李贤在相处之后露凌对姚桃的戒备消失了,两个人像姐妹一样的聊着女人感兴趣的话题,时而恭维对方,倒是把何之洲和李贤晾在一边。男人之间的话题除了工作就是天南地北的胡诌,何之洲和李贤的话题转到了创业。年轻的心都向往着美好的未来,不知不觉间都喝多了,到了饭局结束,何之洲和李贤都摇摇晃晃的了。 他们打了一辆出租车先送姚桃和李贤回公司再回何之洲和露凌的小屋。送走了李贤和姚桃何之洲就瘫软的靠在露凌身上,露凌心疼的埋怨到 “今天怎么喝这么多酒?劝都劝不住的!” “宝贝,我今天高兴就好多了,对不起!” “什么事这么高兴?” “两件事,第一件是看到她们走到了一起,你觉不觉得姚桃和李经理很相配?李经理是可以给到姚桃幸福的,作为朋友我为姚桃找到自己的幸福很高兴,你也不用担心我被她拐跑了!” 说完何之洲嘻嘻嘻的笑起来,露凌装作嫌弃的白了他一眼问道 “第二件呢?” “第二件就是我离我们的幸福更近一步了,我现在开始做销售了,中秋之后我的职务可能会变,不管怎么变反正都是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 “又要升职了?我的东哥哥在这一年里不错嘛!”露凌高兴的说道 “现在还不敢确定,因为他们都是经理级别的,相恋了就不能在同一家公司,所以他两有一个必须离开公司,这就是我现在销售部的原因,不过以后你要为我们的家多付出些了!” 露凌幸福的搂着何之洲说道 “说什么呢,家是我们共同的,谁多付出都是应该的” 出租车不一会就到了他们的小屋,一下车何之洲就忍不住蹲在路边吐了,露凌给他拍着背,等他吐完了露凌打开一瓶水递过去说道 “我背你上去吧!” 何之洲看着露凌觉得好笑,他上下打量着娇小的露凌还是忍不住笑了,说道 “真的?” 露凌没有回答而是转过身来就准备背何之洲。 “算了,就你这小身板还背我?还是我自己走吧。” 何之洲说完踉踉跄跄的扶着楼梯往上走,露凌从旁边搀扶着怕他摔下去。到了家里何之洲终于坚持不住了,跑进洗手间又一阵翻江倒海的呕吐。吐完之后他好受了些,回到屋子露凌准备好了水给他洗脸,何之洲还有些晕就想躺下,这时露凌给他脱了鞋想要帮他洗脚。 何之洲忙坐起来阻止了露凌说道 “不行,我自己洗!” “你都晕呼呼的了,我帮你洗吧,一不小心栽在盆里淹死了怎么办?”露凌调侃着说 “怎么会,即便是栽在盆里淹死了也不要你给我洗,你是我的女人不是我的仆人” 何之洲说完坐在小板凳上自己洗了脚,然后又刷了牙就倒在床上睡着了。 露凌洗漱回来看到已经呼呼大睡的何之洲她觉得很幸福,这个男人即便是喝醉了也知道尊重自己爱的人,这个男人爱自己已经爱入了骨髓。 露凌脱去了何之洲的衣裤给他穿上睡衣,看到健硕的何之洲她幸福的抚弄着他浓密的头发,然后她将头贴在何之洲的胸口,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一种特别的安全感油然而生。 当何之洲和露凌的生活一点点变好,对未来充满憧憬时露凌的家里却渐渐的罩上了乌云。 露凌走后,年老的父亲独自撑持着家庭。萧乾和萧林辍学后也终日在外面游荡,偶尔回来也是要钱。萧权还好,游荡一两个月找到了一家修理厂做起了学徒,只是萧林始终没有固定的地方。 露凌的父亲感觉家像散了一样,子女们大了都像蒲公英一样的四处飘散却不留念这个根。飘散在外的子女撕扯着他的心让他吃不好睡不好,要不是妻子残疾在家还需要他照顾他可能也会出去的,没有了以往吵吵闹闹的家里一下子成了死一样的沉寂。 老人还是坚持每个星期逢集的时候出摊,尽管现在买竹货的人越来越少了但是毕竟只有在集上才会有老朋友和他说说话。 其他的时候他也扛着锄头在田间地头逛着,把自己那几亩庄稼伺弄好了看到有忙着农活的人家就去帮忙。郊区的农村没有了农忙和农闲的区别,所以年轻的人们都出去打工了留下来种庄稼的也只有老人。只有在和同龄人的聊天中露凌的父亲才会觉得充实和舒坦,在农村老人们像是一个被抛弃的群体散落在田间地头。 露凌的父亲在这样的日子里日渐苍老了,女儿每个月寄回来的钱他都留着舍不得用。萧乾和萧林回来的时候给他们三五百剩下的他都给露凌留着,毕竟露凌有了男朋友嫁人是很快的事。 露凌的母亲在丈夫不在家时也可以勉强的做饭,但总是做不好。有时候露凌的父亲回来吃一两口觉得不对胃口就不吃了,有时候从坛子里捻一两块豆腐乳将就着吃。时间长了胃终于出了问题 这天萧乾领了第一份工资就买了些酒菜回家,邀约还留在村里的小伙伴们一起吃喝,露凌的父亲也难得的高兴就跟着小伙子们喝起来。 或许是好久没有像模像样的吃上一顿好饭,露凌父亲的胃一下子受不了,到了半夜就剧烈的痛了起来。露凌的母亲听到痛得呻吟的丈夫慌了,她跌跌撞撞的摇醒了萧乾。萧乾看到赶紧找了一辆面包车连夜把父亲送的医院。 到了医院医生给露凌的父亲量血压,量完血压医生就大声的吩咐身边的护士道 “马上送icu准备输血,病人的血压已经很低了!” 然后接着问道 “病人什么血型?” 何之洲与露凌 成长 一 然后接着问道 “病人什么血型?” 萧乾听到要输血被吓住了,他以为就是一般的胃病,没想到这样严重,一时间来不及反应医生的话还懵在那里。医生看了他和同来的一群小年轻一眼,又吩咐护士去给露凌的父亲验血然后对萧乾说 “先去缴费吧,先交一千块钱,不过一千块钱肯定不够的” 医生说完就走了,萧乾掏了所有的口袋仅掏出不到三百块钱,他颓然的蹲在墙边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始终没有哭出来。伙伴们看了都各自掏着自己的口袋,但是也仅仅凑了五百多块钱。 “有多少就先交多少,然后给你姐打电话,先治病要紧!” 一个年长些的小伙伴说道,萧乾这才小跑着去交费。回来后他借了一个小伙伴的手机给露凌打电话。 手机铃音吵醒了熟睡的露凌,她摸索着把手机贴在耳边接通了电话 “喂,哪位!” “姐,我是阿乾,爸爸生病了!” 露凌接通电话的一瞬间萧乾终于撑不下去了,说完便失声痛哭起来,毕竟他还是不到十八岁的大孩子。听到萧乾的哭声露凌一下子起身坐在床上,她不敢相信的再次问道 “阿乾,你说什么?爸爸怎么了?” “姐,爸爸生病了,医生说要输血,你快回来吧!” 萧乾仍旧哭着说,一下子露凌的泪水也夺眶而出,她痛苦的抽泣着全然不顾还在一声声叫着她的弟弟。这时何之洲已经醒了,看到痛哭的露凌他从露凌的手里拿过了电话,对电话那头的萧乾说道 “阿乾,不要着急,你慢慢说!” 电话那头的萧乾情绪平稳了些,他把事情的经过给何之洲说了一遍。何之洲说道 “阿乾,给阿林打电话了没有?钱不够我让我妈送过来,你告诉我在哪个医院?” “我哥没有电话,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你和我姐还是回来一趟吧,爸爸很严重的,现在都住进icu了!” “好,我们这就安排,家里你先撑持一下!” 何之洲挂了萧乾的电话马上又给母亲打了电话,他让母亲先送些钱过去应急。这才搂着还在痛哭的露凌一边给她擦着眼泪一边安慰道 “没事的,爸爸会好起来的,输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就是阿乾还小被医生的话吓着了!” “我爸的情况我知道,这一次我可能要失去爸爸了!他年轻的时候就得过一次胃出血,现在他已经是快七十岁的人了!” 露凌把头靠在何之洲的肩膀上痛苦的说道,何之洲轻抚着她的背说 “别瞎说,现在的医学这样发达,我们倾其所有哪怕是砸锅卖铁都要把爸爸医好!他辛苦了一辈子还没有享过一天的福、他还没有看到他漂亮的女儿穿上婚纱、还没有看到他的外孙出生……” 何之洲说着说着也流下了眼泪,他说不下去了。这一刻他后悔极了,他后悔没有和露凌先结婚,这样老人的遗憾会少些。突然他抱着露凌也痛哭起来,他愧疚的说道 “对不起,凌凌,都是我不好,我应该听你的话……”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男人,不应该轻易哭的,你都哭哭啼啼的我靠谁?我如果没有了爸爸就只有你最爱我了,所以你要比我坚强!” 露凌说着自己抹干了眼泪也给何之洲擦干了眼泪。 何之洲稍微缓过了情绪就给姚桃打电话请假,毕竟现在姚桃是他的直接领导。 “喂!怎么了?” 电话那头姚桃打着哈欠问道 “桃子,对不起这个时候打扰你,我家里出事了要马上赶回家一趟,所以向你请假!” 听到何之洲有些着急的话姚桃睡意全无,她揉着太阳穴说道 “什么事你慢慢说,有这么着急吗?” “露凌的父亲突发疾病了,家里她是大姐所以要马上回去。” “这个时候你怎么回去?我帮你看看机票和火车票吧!” 姚桃热心的打开了电脑看着机票和火车票的信息,过了一会说道 “机票要去杭州的机场是下午的飞机,火车票中午十二点有一趟,你们要坐飞机还是火车回去?我可以通过公司的渠道给你们买,机票的话还可以有优惠!” 何之洲和露凌商量了一下觉得还是坐火车回去算了,火车票两个人还不到两百块钱;飞机票两个人最起码也是一千多块钱。毕竟露凌的父亲躺在医院里是要花钱的,能节约一点是一点吧。 姚桃通过公司在网上给他们订了火车票,这样他们就可以凭身份证直接取票上车不用去排队了,余下的时间还可以来公司安排交接。 何之洲和露凌把这些事处理好了都没有再去睡觉的想法,两个人都默不作声的靠在一起苦熬到天亮。 何之洲早早的就把行李收拾好了,等到快上班的时候他提着自己和露凌的行李箱下楼,露凌也随后跟着。他们先骑着电动车去露凌的公司请假,露凌也顺便告诉了表姐父亲生病的事。 琴琴听到姨父病了也很难过,眼泪也流了出来。良久才对露凌说道 “你先把请假条留在这里我帮你交,何之洲公司那里应该还有事要办,你们先去吧,有事给我说一声!” 何之洲和露凌正准备要走琴琴又叫住了露凌 “钱够不够?不够给我说一声。” 何之洲说道 “钱我们这里有一些的,回去看看再说,谢谢你了!”说完就和露凌骑上电动车走了 到了公司姚桃已经等在那里了,她看到神情疲惫的何之洲和露凌忙安慰起来。她是知道露凌的家境的,对于从小在贫困中长大、比自己还小一岁的露凌将要面对的姚桃是同情的。 何之洲把自己的工作进度,待办事项还有目标客户以书面的形式呈交给姚桃,这样交接工作就算完成了。 工作交接后已经到了十点,何之洲把电动车锁在公司的停车场就准备和露凌打车去火车站。这时姚桃说 “现在都快中午了,我们先去吃饭吧,还有两个小时呢!” “算了,我们还是先走吧,再说也没有什么胃口!”露凌说道 “没有胃口也要吃的,什么事情都要自己去面对,不能因为难过就不吃饭,还有好多的事情等着你们去处理,所以你们不能先倒下。听话啊!” 姚桃姐姐一样的开导着露凌,说完话拍了一下露凌的肩膀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是啊!我也觉得有些饿了,反正饭是不能不吃的!” 何之洲也说道,露凌点点头同意了,于是他们随便找了一家餐馆吃饭。露凌始终惦记着父亲的病情没有胃口,姚桃就和她聊着自己小时候的趣闻和女人们感兴趣的话题,还时不时的给她夹菜。这样露凌总算勉强的吃了些。 吃了饭他们正要告别姚桃,这时姚桃说 “我送你们去火车站吧!” 说完姚桃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自己就先坐了上去,她拉露凌和自己坐在后排,何之洲放好了行李坐到了副驾驶位。情绪缓了些的露凌也主动和姚桃攀谈起来,看到露凌的情绪缓了一些何之洲松了一口气,毕竟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到了火车站时间刚好,临近进站口时姚桃掏出了五百块钱塞在露凌的包里 “桃子姐,你这是干嘛?何之洲在公司你照顾他已经够多了,怎么还要拿钱?” 露凌边说边把钱还给姚桃,姚桃说什么也不收,她捂住露凌的手说 “伯伯生病要花很多的钱,这是我作为晚辈的一点心意,你不是叫我姐吗?那你爸爸也是我爸爸,我们姐妹之间何必分得这样清楚?” 说完姚桃再次把钱塞在露凌的包里,这时露凌眼泪汪汪的不知道说什么,她只好拥抱着姚桃嘤嘤的哭泣,姚桃轻拍着她的后背说道 “去吧!把伯伯的病治好赶快回来,我这里还有好多的工作等着你男人做呢!遇到什么事都要坚强些,不要动不动就掉眼泪!” 说完姚桃看了一眼何之洲,然后轻轻的把露凌推往进站口 “我们走了,把事情处理好就回来,忙的时候让李贤帮帮你。” 何之洲说完朝姚桃挥挥手进了进站口,看到慢慢走远的何之洲和露凌,姚桃的心里隐隐约约的感受到他们将来会有的艰辛,因为贫贱夫妻百事哀。姚桃知道何之洲的家庭是经历了巨变后风雨飘摇的,而露凌的家肯定是帮不到他们的。 何之洲与露凌 成长 二 露凌上了火车就给萧乾打电话问父亲现在的情况,萧乾说早上做了全身检查要下午才能拿到结果,还说萧林现在和他在一起陪着父亲 “那好,爸爸的检查结果出来你就给我打电话,我们已经上火车了!” 露凌说完将头靠在车窗上默默的闭上眼睛,不一会一行眼泪从眼角流了出来。何之洲心疼的搂过她的肩头,抽出纸巾给她说 “凌凌,想哭就哭吧,回去就不要哭了,尤其是在爸爸的面前。” “好,有你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哭了,你要陪着我,要不然我不知道怎么办!” 露凌擦干了眼泪说道 萧乾挂了电话不久检查结果就出来了,医生把他和萧林叫进了办公室,医生看了看结果摇着头问道 “你们是病人的什么人?” “病人是我们的爸爸,他的检查结果怎样,不严重吧!” 医生有些惋惜的看着萧乾和萧林,表情复杂的说道 “你们家还有其他人吗?你们的妈妈呢,这需要她拿注意,病人的情况很严重!” “我妈妈是残疾的管不了事,我们还有一个姐姐在外面打工,现在在来的路上!”萧林说道 “医生,我爸的检查结果你就给我们说吧,我们好准备!”萧乾说 医生想了想,指着旁边的椅子示意他们坐下然后说道 “你们的父亲病情很严重,为什么要拖到不行了才送医院?” 医生的情绪有些激动,但是看到萧林和萧乾还只是两个大孩子便喝了一口水稳了稳情绪说道 “胃穿孔、严重贫血、肾衰竭、心脏功能衰竭!这些随便哪一样都很严重,更何况都在一个人的身上,你们要怎么准备?” “医生这要花多少钱,能不能治好?”萧林问道。 医生正要开口门就被推开了,进来的是露凌的堂哥,他也是才请假回来的,他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急切的说道 “医生,病人是我伯伯,检查的结果怎样?” 医生把结果告诉了他,堂哥一下子颓然的坐在椅子上眼泪也掉了下来,他自言自语的嘀咕道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良久,堂哥才缓过神来,他振作起精神向医生问道 “医生,现在怎么治疗?你们有治疗方案没有?” 医生苦笑着答道 “完了,就单一病种来说病人这么大的年龄都经不起折腾,更何况是好几种病!” “那现在怎么办?”堂哥追问道 “你们可以去其他医院看看,最终还是你们家属自己决定。” 医生委婉的说道,这无疑是宣布了露凌父亲的“死刑”。几个人走出了医生办公室,萧乾借来堂哥的手机准备给露凌打电话告诉她检查结果,这时堂哥说道 “还是我给你姐打吧,先不要告诉她实情,等她回来再说吧!”说完就拨了露凌的电话 “哥!”露凌接通了电话 “凌凌,我现在来医院了,伯伯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是胃出血和贫血,还有一项结果没出来。你不要担心,这里有我们的。” “好,那就麻烦你了,我们明天中午就能到了。” 露凌没有心情和堂哥寒暄,说完就挂了电话。 火车在次日的中午到了老家,一下火车何之洲和露凌就打车往医院跑。到了医院除了露凌的弟弟和堂哥何之洲的爸妈也在。何之洲对父母说道 “爸,妈,你们都在这里的?” “嗯,我们也才过来!”何妈妈说道 露凌叫了一声“叔叔阿姨”就往病房里走了,何之洲随后也跟着去了。 推开病房的门看到形容枯槁的父亲露凌的眼泪止不住了。这时老人已经醒了,看到女儿来了,他深陷的眼窝里也流出了两行浊泪,但是他还是从瘦削的嘴角使劲的挤出一丝笑来…… “爸爸!” 露凌叫了一声便扑了过去,但是到了父亲的身旁她手足无措的立在那里只知道哭泣。因为露凌看到父亲打着吊针的手已经瘦得只剩下皮了,血管像一条条细长的蚯蚓突兀的显现出来。 父亲伸出枯瘦的手握着女儿的手想要说话,只是一张口一种生命即将终结的气息便扑面而来。老人用手指着自己干裂的嘴唇好久才挤出一个水字,露凌准备接水给父亲,却只看到床头柜上一个一次性杯子里的半杯水和放在里面的棉签。她端起杯子嘀咕着 “怎么把棉签放在杯子里呢” 这时何之洲才恍然大悟的从她的手里拿过了杯子,重新接了水换了棉签在老人的嘴唇上用棉签给他润润,然后说道 “爸爸现在不能喝水的!” 何之洲用棉签沾着水给老人润着嘴唇,老人便使劲的吮吸着嘴唇上的水分,几乎将裂开了的嘴唇吮出血来。一旁看着的露凌心疼的哭着,她握住了父亲的手,父亲原本撑持着整个家的手现在瘦得跟她的手一般大小,一眼就可以看到皮肤下的骨节。从老人的手上传过来的冰凉一直到达露凌的心里,露凌一阵战栗,哆嗦着哭道 “怎么会这样?爸爸,怎么会这样?我每个月给你的钱呢?为什么舍不得给自己买些吃的呢?” 老人用手抚摸着女儿的脸,仔细的看着好几个月不见的女儿。他的脸上聚满了笑容,良久才说 “我的女儿长大了,也漂亮了。爸爸老了,用不了钱了,钱我都给你们攒着的。” 老人用手给露凌擦着眼泪把目光转向了何之洲又说道 “小何,我照顾不了凌凌了,她就交给你了。凌凌从小吃了不少的苦,以后你多担待些。啊?” “我会的,你放心养好身体,会好起来的!”何之洲说道 老人淡淡的一笑说道 “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看到你们回来我也没有遗憾了。我们回家吧,不要乱花钱了!” 老人说完就不再说话了,只是仍旧握着露凌的手。 这时萧乾进来了,他接过何之洲手里的杯子一边给父亲擦嘴唇一边说道 “姐,何哥,大哥叫你们呢,这里有我。” 何之洲和露凌走出病房,堂哥正在门口等着他们。堂哥看到泪眼婆娑的露凌说道 “伯伯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来医生办公室医生给你们说吧!” 说完就把他们往医生办公室引,进了办公室堂哥向医生介绍道 “医生,这两位是病人的女儿和女婿。麻烦你给他们说说病人的情况吧!” 医生看了看他俩,然后从一堆检查结果里找出了露凌父亲的检查结果说道 “你父亲的情况很严重,胃穿孔、重度贫血、肾衰竭、心脏功能衰竭,随便一种都是要命的何况他这么大的年纪了……” 露凌虽然有预感,但是听到医生这样说还是感觉像天塌了一样的惊恐和无助。她靠着何之洲再次痛哭起来。 “医生,现在怎么治疗?”何之洲问医生 “我们昨天给他输了血要好些了,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给他输营养液,其他的我们也无能为力了,当然你们可以去其他医院看看!” 何之洲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可不可以做手术?手术成功的概率有多大?” 医生摇头苦笑道 “但凡有一丝希望我们肯定是会建议做手术的,现在就病人的情况来说做手术能不能下手术台都难说,到时候是人财两空老人还受罪。” 何之洲强忍着眼眶里的眼泪,一瞬间他感觉一股冰凉袭来…… 过了一会堂哥把他们叫出了医生办公室,等到大家都坐在了一起堂哥说道 “凌凌,你们兄弟姐妹做决定吧!” 何之洲正想开口母亲拉了他一下,然后说道 “这个决定我觉得还是大哥你来决定吧,凌凌才这么大一点能拿什么主意,人家都说长兄如父!凌凌,你们觉得呢?” 说完何妈妈心疼的搂过了露凌,想到露凌小时候吃过的苦和现在将要面对的抉择也禁不住流出了眼泪。在何妈妈的怀里,露凌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母亲般的抚慰。 “这不是还有小何吗?女婿也是儿子啊!” 堂哥看向何之洲带着些玩笑的口吻说道,他想化解这令人窒息的气氛。 “他恐怕不合适吧?这里还有萧林和萧乾两兄弟在的嘛!”何妈妈说道 这时露凌从何妈妈的拥抱中站起来,她看着两个兄弟问道 “阿林,阿乾,你们是儿子,你们也大了,你们说怎么办吧,我听你们的!” 何之洲与露凌 成长 三 萧林和萧乾相互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露凌抹了一把眼泪说道 “既然你们不说那我就说了,接回家吧,刚才医生的意思大家都明白,接回家我们再好好的尽尽孝吧!” 说完,无尽的悔恨和愧疚使露凌和两个弟弟相拥而泣。在场的人无不为之动容。过了一会露凌问两个弟弟道 “我的意见你们同不同意?同意的话就说一声,今天就接爸爸回家!” 萧林和萧乾没有说话,只是无奈的点着头。 决定好了后露凌三姐弟和堂哥一起去了医生办公室,这时何之洲才有空闲和父母聊了一会。看到儿子胖了些何之洲的父母有些欣慰,胖了最起码说明儿子在那边过得还不错。 “在那边辛不辛苦啊?”何妈妈问道 “还好,就是天气太热了,我们这里晚上睡觉要盖被子,那边不行,要整晚开着电风扇才能睡,而且晚上吃饭不喝一瓶冰镇啤酒还吃不下饭” 何之洲笑着对母亲说,说到吃饭这时他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仔细想来他们还是在义乌的时候和姚桃一起吃的饭,这二十几个小时他和露凌竟然都没有吃东西…… “爸,妈,你们吃饭了没有?”何之洲问道 “没有,他们应该也没吃吧!”何妈妈答道 不多时,露凌他们从办公室里面出来了,何之洲忙上去问露凌 “医生有什么交代没有?” “医生说回去找村里的医生每天给爸输些葡萄糖和营养液!” “就这些?” 何之洲吃惊的问道 “就这些!都要接回家了还能有什么交代?” 露凌红着眼圈说道,他有些无助的看着何之洲,但是何之洲也只是叹息。大家都沉默了一会,这时何之洲说道 “大家都没有吃饭吧!我们先去吃饭然后找一辆车把伯伯接回去!” “你不说我还忘了有整整一天没有吃饭了,走吧!” 露凌苦笑了一下说道, 萧林自己提出留下来照顾父亲,于是大家都下了楼,这时露凌走到何之洲的旁边心疼的小声说道 “整整一天没有吃饭你饿不饿?” “本来不觉得,刚才跟我妈说在那边吃饭要喝冰镇啤酒才能吃得下时肚子就咕咕叫了!”何之洲说道 “在车上饿了你怎么不买东西吃呢?”露凌嗔道 “看到你伤心我也没有胃口,然后就忘了!” “哎,我自己都顾不上哪能顾得上你!对不起了,还没有结婚你就要跟我面对这些破事!”露凌自责的说道 “傻瓜,你是我的女人,我自然也就是这个家的人了,说这些干嘛。倒是还有很多事需要你自己去面对的,我能做到的就是支持你!” “有你真好!” 露凌尽管眼角挂着泪还是依偎着何之洲的,此时此刻也只有何之洲才能给她最多的慰藉。 几个人草草的吃了一顿火锅后就张罗着把露凌的父亲接回家,何之洲和露凌在医院旁找了一辆面包车,把老人抬上车后何之洲对父母说道 “爸妈,你们先回去吧,我跟凌凌去她家了,多少能帮上些忙!” “好的,多一个人也好,家里一切都好的,你们去吧!” 何妈妈对儿子说道,然后又对半躺着的露凌父亲说 “他伯伯,回去好好养身体,不要想其他的!” 露凌的父亲听了艰难的挤出一丝笑,然后一行浊泪从他的眼眶涌出,许久才说道 “凌凌以后就拜托你们了,她还小,不懂事的地方你们多担待些!” 老人的话才说完露凌便嘤嘤的抽泣起来,何妈妈看不下去了,拉起何之洲的父亲流着泪便转身离开…… 到了自己的家露凌父亲的精神一下子好了许多,还没下车老人养的一条瘦骨嶙峋的黄狗便摇着尾巴迎了上来,老人竟然不用别人的搀扶就扶着车门下车了,他慈爱的抚摸着黄狗的脑袋,狗儿则就地打了一个滚然后跟在他的脚边。 这时坐在门口的露凌妈妈看到丈夫和儿子女儿都回来了结结巴巴的说道 “你们,你们,都,回来了?” “回来了,都回来了!你吃饭了没有?” 老人满面笑容的对妻子说道,这或许是他对妻子难得的一次笑容。露凌看到父亲的状态恢复了很多,高兴的拉着何之洲说道 “爸爸一到家就好了好多,医生是不是诊断错了?” “回到家谁都高兴!你也不是吗?一种病医生或许会诊断错了,但是这么多的诊断是不可能会错的,这叫回光返照!” 何之洲不得不打断露凌的幻想,尽管这个现实很残酷但还是要有所准备的。露凌听到何之洲的话神色又黯然了,她呆呆的看着何之洲。 “凌凌,你要坚强,什么事还有我跟你一起承担!好好陪陪爸,能陪一天是一天,给自己少留些遗憾!” 何之洲说着给了露凌一个坚定的眼神。 老人在大门口的一张太师椅上坐下,他面色和蔼的看着院子里的每一个人。露凌和何之洲在屋子里给他整理着床铺,掀开被子一股发霉的味道便扑鼻而来,阴暗的屋子里床上的褥子底都有了许多的霉点,露凌看了不禁又是一阵心酸,她忍住眼泪低声说道 “你去给爸买一套铺盖吧!” “好!” 何之洲应了一声就往外走,这时院子里陆陆续续的来了些露凌本家的老人,他们跟何之洲打着招呼然后就去和露凌的父亲聊天了。何之洲找到一个年长的婶婶把她引到一旁说道 “婶婶,我伯伯看来没多少时间了,我们年轻不懂事,你帮我们看看要准备些什么东西?我现在要去买东西好一起买!” 婶婶看着何之洲欣慰的说道 “他能有你这样的女婿也是他的福气了,要准备的就是寿衣,这些我们会帮你们准备的,你们自己要准备的就是香蜡纸烛这些!” 何之洲点着头,然后从兜里掏出两百块钱塞在婶婶的手里说 “这些钱你先拿着,买布料要花钱的,拜托你了!” 婶婶收下了钱叮嘱何之洲道 “那些东西买回来不要让他看到啊!” 何之洲买回了铺盖,一进院子露凌的父亲就看到了,他略带责备却仍旧和蔼的说道 “你们年轻人就是乱花钱,我还有几天日子?” “伯伯你怎么这样说呢?医生说了会好起来的!” 何之洲笑着说道然后径直进了屋子和露凌一起将褥子铺上。屋子里几个老人正和露凌聊着,看到何之洲拿来了新买的被子和褥子都有些惋惜的说道 “你爸爸苦了一辈子,临到要走了还盖上了新被子,只是可惜还没有看到你们成家!” “还好小何这孩子不错,他也算放心了!”一个老人说道 几个人帮着几下就把床铺铺好了,何之洲出去和萧乾把老人扶进来在床上躺着。老人用枯瘦的手摩挲着新的被褥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不一会就睡着了。 夜里老人睡得还好,只是大小便下不了床了。何之洲和萧林、萧乾三个人商量一个人照顾一个晚上,何之洲是大的就从他开始。 何之洲在老人旁边的一张椅子上躺着,露凌心疼的要和他一起,何之洲说 “我一个人就行了!” “你笨手笨脚的行不行?”露凌装作嫌弃的说道 “你去陪妈,和她说说话,她也很孤单的!” 何之洲说着就把露凌往外推,露凌顺手把他拉了出来,趁着没有其他人便吻了上去,她悄声说道 “对不起啊!现在就让你和我一起承担这些!” 何之洲怜爱的把她搂着怀里说道 “傻瓜,这话你已经说过了,再说就是虚伪了!快去休息,明天还有事要做呢!” “那好!你也要休息好!”露凌说完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夜里老人大便了一次,当何之洲脱下老人的裤子时他心酸了。一米七几的老人瘦得腿只有何之洲的胳膊粗,皮肤下面几乎没有了肌肉,何之洲只须轻轻一用力就把他抱着坐在了便盆上。老人痛苦的哼哼了一会才拉出一点黑色的大便。他的便血还没有止住,用以续命的还仅仅是那晚在医院输的血…… 第二天一早,何之洲和露凌去卫生所找来乡村医生给老人输液。正好乡村医生是露凌的同学,露凌就和她边走边聊起来。从她们的谈话中何之洲具体的了解了露凌小时候的贫苦。 “露凌小时候很苦的,她爸爸经常在我们上学的时候把她叫回家去地里干活,往往我们放学的时候都会看到她用一把小锄头在地里翻土,我们看到了都会去帮她的!” “是的!你经常去我家帮我干活,干完活还教我落下的课程!你算起来也是我的老师了!” 露凌说完和她的医生同学笑了起来,这是这几天露凌难得的一笑。露凌的同学看着何之洲开玩笑道。 “所以你以后不能欺负露凌啊,我们知道了是会帮忙的!” “不敢,不敢!” 何之洲作投降状应道,两个女孩又笑在了一起,稍后露凌红着脸不好意思的对同学轻轻说 “他对我很好的!以后应该也不会差,这就是我最大的福报了!” “哟,不要这样好不好!你让我这条单身狗情何以堪!” 露凌的医生同学又看了一眼何之洲羡慕的说道。 何之洲与露凌 成长 四 露凌的医生同学又看了一眼何之洲羡慕的说道。 三个人边走边聊,不一会就到了露凌家。因为都是同村的,一进屋露凌的同学就脆生生的叫了露凌父亲一声“伯伯” “小陈来了,麻烦你了!” 老人和蔼的应着,陈医生放下医药箱找来一个衣架挂上输液瓶,然后伸手拉过老人的手。老人瘦骨嶙峋的手让她愕然,她禁不住怔了一下,手有些抖的给老人扎针。 扎好了针输液的点滴很慢,陈医生拉过露凌走到外面痛惜的说道 “伯伯怎么会这样?你要有心理准备啊,应该就这一两天的事了!” “我知道!” 露凌答道,禁不住鼻子一酸眼泪流了下来。 “难为你了!还好你有一个好男人帮衬着,要不真不知道你该怎么办!我先走了。” 陈医生说完就准备走,露凌把她送出了院子,从兜里掏出药钱给她。陈医生拦住了露凌说 “就一瓶葡萄糖值不了什么钱的,不拿了,以后花钱的地方还多呢!” “要收的,不可能整个村子的人都认识就不收钱,那你不是要饿肚子了。” 露凌挤出一丝笑开玩笑的说道。 “好吧,要的就是你现在这样的心态,这样我也放心了。” “都已经是这样了只能接受,毕竟生活还有继续!你先去忙吧!” 露凌送走了陈医生,这时何之洲走了出来。露凌问道 “你要去哪里?” “昨天婶婶说要准备些香蜡纸烛,现在趁爸在输着液我就去准备吧,这不能让爸知道。”何之洲说 “阿乾和阿林他们在家的,这些让他们去准备吧!吃点东西后你还是回去看看吧,爸妈也不容易!”露凌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说道 “我回去了你这里怎么办?”何之洲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这一两天应该没事,你放心去!” “那好!” 何之洲说完转身往院子里走,露凌随后揽着他的腰依偎着他也往院子里走。 回到屋子那条瘦骨嶙峋的黄狗正坐在老人的床边抬着头任老人抚摸着,露凌不喜欢狗,想把黄狗赶走。何之洲阻止了露凌轻声的说 “伯伯养它好多年了,也是有感情的,就让它陪陪伯伯!” “小何说的对,也让它陪陪我!陪一天少一天!” 何之洲虽然压低了声音老人还是听到了,他平和的说道。 “伯伯,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家看看。” “去吧!” 老人说着目送拎了包的何之洲离开,露凌送何之洲出了院子直到上了公路都舍不得分开。他们都没有说话,露凌只是紧紧的依偎着何之洲,感受着他的体温和有力的心跳,这些是她获得勇气和力量的源泉。 “回去吧,我明天就回来,你这样我舍不得走的!” 虽然只是仅仅离开一天他们还是那样的难舍难分,何之洲担心的是有什么变故自己不在露凌的身边她不知道怎么去承受。 “我没事的,你的心在我的这里我就有了依靠,抱抱我!” 露凌说着,眼里有了些泪光。何之洲把她拥在怀里轻抚着她的脊背说道 “凌凌,不要轻易的哭,眼泪解决不了问题,什么事都要自己面对……” 何之洲安慰着露凌自己的眼泪却忍不住流了出来,他强忍了一会才继续说道 “就这样吧,我先走了,萧乾他们还小靠不住的!” 何之洲说完便转身离开,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因为一旦回头就再也没有走的勇气了。露凌站在原地目送着何之洲的背影远去,走远了何之洲才背向露凌挥了挥手,因为他知道她还在那里。 最终,何之洲回家也仅仅呆了一个晚上。陪妈妈买完菜然后到家在哥哥家吃了一顿晚饭,饭后大家聊了一会,这期间他还不停的给露凌发信息了解她那边的情况。 第二天一早,何之洲如在家的时候一样天没亮就骑着摩托车和母亲去市场进菜。分好了菜母亲看到他心不在焉的样子就知道他挂念着露凌,于是说道 “你还是去露凌家吧!我这里一个人习惯了。” 何之洲告别了母亲就径直往露凌家去了,到了露凌家露凌正拿着菜篮子往外走。看到何之洲来了她幸福的笑着,但是只是一瞬间她脸上的笑就淡漠了。 “怎么了,你这表情变化得太快了。” “爸说想吃鱼了,但是医生又说了他不能吃东西!” 何之洲也不知道怎么办好,这个时候应该尽量满足老人的要求,可是如果给他吃东西他的胃肯定受不了,然而即便是按照医生的要求老人的时间也不会太长。正在两难的时候露凌的叔叔和婶婶来了,他们看到何之洲和露凌的焦虑便问了事由。 叔叔是没有主见的男人自然也为难了,倒是婶婶想了一会说道 “他想吃就给他吃吧,拖的只是时间而已。这个坏人我来做吧!”婶婶说完接过露凌的篮子就买鱼去了 中午,露凌烧了鱼汤给父亲端了过去,老人津津有味的喝了两碗。喝了鱼汤的老人精神一下子好了许多,脸上也泛起一丝丝的血色。他看到院子边熟了的桔子也馋了说要吃,露凌没办法只好叫何之洲去摘,老人吃了一个笑着对何之洲说道 “看到你们我就高兴,凌凌有时候不太懂事,让着她一点。有什么事不要吵也不要闹,这样日子就会好的。” 老人说完叫来了两个儿子,让他们跟露凌和何之洲都坐在自己的床边。他慈爱看着自己的子女和何之洲微笑着说道 “你们都是一家人,以后要相亲相爱的,你们的姐姐小时候最苦,现在遇到了小何才好些!我没有什么东西给她,你们叔叔家门口的那块地以后就给她修房子吧,这就算我给她的嫁妆了!” 老人说完歇了一会,好像想了一会心事又对两个儿子说道 “我在镇子的市场里还有一些东西,你们去拿回来吧,正好你何哥的摩托车在这里。” 萧林和萧乾听了骑着摩托车就走了,待他们走了几分钟老人冲何之洲和露凌微微一笑,然后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本存折递给了露凌说道 “凌凌,这些年为了这个家你吃了不少的苦,书也没让你读上,爸爸对不起你。这里面有一万多块钱,具体我记不清楚了,这是我给你存的嫁妆……” “爸,有钱你怎么舍不得花?看你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子了,这钱我花起来怎么会心安?这差不多是用你的命换来的钱啊……” 露凌还没有说完就已经泣不成声了 “傻姑娘,爸爸的身体爸爸知道,这病又不是一两天了,我也知道我还能活多久。不要哭,爸爸早晚都是要走的,看到你和小何这样相亲相爱的我也放心了!” 老人说完抬脚就要下床,何之洲忙去扶他,老人摆摆手说道 “不用,我下去走走!” 老人下了床何之洲在他后面跟着,他几间屋子都走了一遍,始终微笑着这里摸摸那里看看。越是老旧的东西他越是恋恋不舍的看着、摸着。走了一圈后他来到了大门口,露凌的母亲正坐在一条长凳子上,看到自己的丈夫来了她抿嘴笑了笑然后挪出一个位置来。 老人坐在了妻子的旁边用手梳理着妻子蓬乱的头发,然后又破天荒的拉过她的手在自己的手里摩挲着。露凌母亲如小女孩一样的害羞,她想要抽回手却只是动了动还是任丈夫轻柔的摩挲着。 露凌父亲的眼里泛出了些泪花,他平和的对妻子说道 “这些年你跟着我辛苦了,你一直给我守着这个家连娘家都没有回过几次!以后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 老人说到这里看着何之洲和露凌说道 “你们以后有时间带你妈出去走走看看,她一辈子都耗在这里了。” 露凌母亲感觉到丈夫从未有过的柔情也热泪盈眶了,只是这仅有的一次柔情是在露凌父亲即将油尽灯枯时才出现。 何之洲与露凌 成长 五 老人坐了一会,他看着已经偏西的日头和日头下的村子微微叹了一口气,然后对何之洲说道 “小何,你扶我回去,我困了!” 何之洲忙搀扶着老人起来,老人起身已经很费力了,走起路脚步也愈发的沉重。何之洲通过搀扶着老人的手感觉到老人的生命在一点点的在抽离身体。 待老人躺好何之洲轻轻的走出去拉过露凌说道 “凌凌,爸可能快不行了,赶快把老人们和阿林阿乾叫过来!” 何之洲的话刚说完露凌就说道 “我知道的,我已经打电话喊人了,阿林和阿乾应该也快回来了!” “那好,我们就在这里守着吧!” 何之洲和露凌坐在老人的旁边,他们突然感觉这屋子很冷,仿佛冷得他们喘不过气来,连手上的汗毛都一根根的竖了起来…… 院子里陆陆续续的来了些老人和本家的亲戚,大家纷纷进屋子看了看露凌的父亲,然后都坐在院子里聊起天来。进出屋子的人多了何之洲和露凌才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温暖,有了些温暖的露凌起身去厨房烧水给大家沏了茶端放在院子中间的桌子上。 这时厨房里已经有人自发的开始煮饭了,邻居们知道年轻的露凌这时候是想不到这些的。露凌感激的对忙碌着的叔叔婶婶们说道 “谢谢你们了,我现在还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你什么都不用做,陪着你爸爸就好!”一个嫂子说道 这时露凌的父亲已陷入了弥留之际,一阵摩托车的声音由远而近然后进了院子。露凌父亲的喉头上下蠕动起来,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声音,他使劲向外面转过头来…… 旁边一个有经验的老人大声喊着萧林和萧乾的名字让他们赶快进屋,兄弟俩来不及停好摩托车便冲了进来。 露凌父亲的手抬了抬,萧林和萧乾便上去和姐姐一起握住了老人的手。老人睁开眼睛,用另一只手使劲的撑着床想要坐起来。何之洲用手扶老人坐起,老人眷恋的看着自己的子女和外面的人,他慢慢的收回了目光再次看向自己的子女微笑着说 “你们都是好孩子,小何也是我的好女婿!” 说完话老人的眼睛合上了,随后一行浊泪涌出了眼眶。接下来便是喉咙里一阵颤动的声音,慢慢的手也垂了下来…… “爸!” 露凌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声惊动了众人,她的两个弟弟也扑在父亲的身上痛哭起来。院子里有人放了一串鞭炮,鞭炮的硝烟弥漫中本家的亲戚们都围进了屋子哭成一片,强忍了好久的露凌哭得几近昏厥。 何之洲没有哭,只是任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第一次这样近的感受到生命的终结,何之洲的心里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失落和悲凉。这种感觉让他如在寒潮中一样的寒冷,他没有去安慰露凌而是哆哆嗦嗦的颤抖着走出了屋子。 何之洲走到屋子后面没有人的地方掏出一支烟,因为颤抖他打了几次火机才点上了烟。也许是因为香烟燃烧的温度或者是屋后还残存的阳光,他慢慢的才恢复了些意识和知觉,但是脑子里仍旧一片混沌。 直到手机响起何之洲才知道该做什么,电话是姚桃打来的。他们回来以后就没有和姚桃联系过,何之洲接通电话只“喂”了一声便不知道说什么了。那边姚桃感觉到他的情绪不对,就猜到应该是露凌父亲的病情严重就急切的问道 “你那边怎么样了,感觉你情绪不好,是不是露凌父亲医药费的问题?不够我这里帮你凑点!” “不用了,用不上了,老人家已经西去了!”何之洲低沉的说道 “怎么会这样!”姚桃惶恐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只是眼睁睁的看到一条生命在我的眼前一天天的枯萎、一天天的凋零直到陨落……” 这时何之洲才哭出声来,对于生老病死的无奈,何之洲这时才体会到子欲养而亲不待的苦楚,所以一阵凄凉的感觉袭来便控制不住了 “我能理解,生命就是这样的脆弱。所以我们要好好的爱自己爱的人、好好的做好子女应该做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好好爱自己。不管怎样生活都是向前的,好好爱自己也是让逝去的长辈安息的方式,节哀吧!照顾好自己和露凌!” 电话那头姚桃安慰道,她很想为何之洲做些什么。尽管她的生活里有了李贤但是何之洲是第一个让她动心的人,所以心里便烙下了永远的烙印。听到何之洲痛哭着感慨她也感同身受的难过起来。 “好了,谢谢你!我这里有事就不聊了,你也要保重!” 何之洲没有心情寒暄便挂了电话,他想着应该给家里说一声便打了母亲的电话 “妈,凌凌爸走了,” “什么时候是事?”母亲问道 “就刚才。” “你先在那里忙着,我和你爸一会就来。” 何之洲打完电话走出去就跟着大家忙开了,他看到红着眼睛忙碌的露凌,露凌也看着同样红着眼睛的他又心疼又生气的问道 “你刚才去哪里了,一个大男人哭还要找地方躲着?我好担心你!” “你这个时候了还知道担心我?而我却只是找一个地方躲起来!” 何之洲感动了,他惭愧的说道。 “爸走了,你就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了……” 露凌的声音沙哑了,这时候他们像两只相互舔着伤口的小兽一样相互慰藉着。 院子里的人们忙着搭建灵堂,一会儿一身重孝的三姐弟出现在院子里。何之洲和露凌还没有结婚是不能戴孝的,所以老人们就在他的胳膊上缠了一道红绸表明了他女婿的身份,这也算是对何之洲认可了。 最终在老人的墓碑上,露凌三姐弟的名字旁也有了何之洲的名字。从此这个家庭的一切都与何之洲相关了。 在堂哥和本家叔叔伯伯的帮忙操持下,露凌三姐弟按照风俗给父亲办了一场葬礼,等到把父亲送上山后露凌已精疲力尽了。 葬礼后的第一天露凌差不多睡了一整天。所有答谢亲朋好友的事都是何之洲和萧林还有萧乾在做;第二天露凌则陪着母亲坐在大门口眼神空洞的发呆。父亲的离去让她无法释然,心里全是无尽的自责和愧疚,连何之洲和她说话她都有一搭没一搭的应付着。何之洲看到很是心疼,便故意找些事让她做以便让她分心。 “凌凌,这屋子太黑了,我们去买些旧报纸把墙糊一下吧!” 何之洲说完不等露凌同意便拉着她跨上了摩托车,在摩托车上何之洲故意找话说道, “我还是第一次在你家住这么长的时间,不过你家的亲戚有好多我都还不认识,他们会不会觉得我不好相处?” 这时露凌如以往一样用手揽着了何之洲的腰,疲惫的靠在他的背上说道 “我们这里是这么大的一个寨子,你要认完我家的这些亲戚最起码要在这里住上一年半载,因为这里绝大部分人家都姓萧,所以都是亲戚!不过他们都认识你,尽管不一定知道你的名字但是都知道你是我的男人!” “对了,爸说给我们修房子的那块地在哪里?我们去看看。” “财迷!现在就惦记上了?” 露凌在何之洲的背上轻轻的笑着说道,这是露凌这些天的第一次笑。她的笑融化了何之洲的不安,他一下子放松了许多。何之洲停下摩托车激动的握着露凌的手说道 “谢天谢地,你终于又会笑了。我惦记的不是那块地,是这些天从你脸上消失的笑容……” 何之洲说到情深时竟然哽咽了,眼泪也流了出来 “我的傻东哥哥,怎么动不动就流泪呢!你不怕别人看到不好意思吗?” “我是担心你走不出爸爸去世的阴影,看到你又会取笑我了我是高兴才流泪的,从今以后我的眼泪只为你而流!” “好了,我知道,这些天也辛苦你了,谢谢你一直陪着我” 露凌拿出纸巾给何之洲,然后指着一棵梧桐树旁的菜地说道 “那里就是爸说给我们的地,去看看吧!” 何之洲和露凌在废品回收站买来些旧报纸就开始忙起来,用了整整一个下午四个人才把屋子用报纸糊完。重新糊了报纸的家里一下子明亮了许多,看起来像十几年前的风格,何之洲感慨道 “现在这屋子跟我老家的老房子一样了,那时候我和哥哥没事就在这些报纸上写写画画,还被我爸打屁股了呢!” “那今晚就让你找找小时候的感觉,看会不会梦到小时候你爸打你的屁股!” 露凌说完笑了,她看了看一旁的母亲接着说 “爸的事情办完了,我们再陪妈一天就回义乌吧!你的工作不能再耽误了,时间长了姚桃也很为难的!” 第二天露凌烧了水给母亲洗了澡,在给母亲洗头的时候她发现母亲的头发白了很多。这一刻她心痛不已,母亲才仅仅四十几岁,可是岁月并没有因为她是残疾人而善待她。 这一天虽说是陪母亲,露凌却也只是在给母亲洗澡的时候和她聊了一会。其他的时候露凌都在忙忙碌碌的收拾着屋子,她还把所有的衣服和被套、床单都洗了,于是院子里挂满了衣服、被套和床单。 看到这样的院子邻居们都知道露凌又要走了,便纷纷过来聊上一两句,露凌也借着这个机会拜托邻居们帮忙照看着母亲。因为家里以后就只有母亲一个人了,他的两个弟弟是不愿意在家里多待一天的。 所有的相聚都有分离的时候,走的那天早上露凌母亲摇摇晃晃的把何之洲和露凌送到路口,她泪眼婆娑的看着长大了的女儿结结巴巴的说道 “好好,好好照顾自己,过年回来,看看,看看!” 露凌强忍着眼泪从包里拿出五百块钱塞在母亲的手里说道 “妈,这钱你揣好,如果他们不在家有什么事的时候你好叫别人帮你买些吃的。你也要多活动活动,自己的事自己做,我不在家就没有谁可以依靠了”, 露凌说完流着泪和何之洲骑上摩托车就走了。 在离何之洲家还有几百米的时候一条黑狗便欢快的摇着尾巴低叫着迎了上来。 “小虎,是小虎,它怎么知道我们回来了?” 露凌一扫之前阴郁的心情也欢快的对何之洲说道 “狗是通人性的,它肯定知道我们回来了” 说话间小虎已经到了他们跟前,它保持着和摩托车一样的速度奔跑着。等到摩托车停好露凌下了车它便使劲用头磨蹭着露凌的脚,像小孩子一样的撒着欢。 本来一路情绪低落的露凌就这样被自己家的狗治愈了,何之洲开心的开玩笑道 “要不我们去义乌把它也带上,我不在家的时候让它陪你!” 露凌被逗笑了,她咯咯的笑着说 “你先问问它愿不愿意,如果它能明确的说愿意我没有意见!” 这天何妈妈预感到了儿子和准儿媳要回来就没有出门,当听到露凌那熟悉的笑声传来她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在她看来露凌就是一个大孩子,这样的变故年轻的她是很难接受的。为此她准备了好多安慰露凌的话,现在看来是用不上了,这些年的历练还是让这个女孩成长了很多,为此何妈妈倍感欣慰。 何之洲与露凌 成长 六 听到露凌的声音,何妈妈立刻走到阳台上冲着露凌笑着,还来不及招呼露凌便脆生生的喊到 “阿姨,我们回来了!” “好,回来就好!”何妈妈应道 露凌噔噔噔的跑着到了楼上,这时何妈妈已经开了门站在门口等着了。露凌这才注意到仅仅半年多何妈妈竟有些苍老了,这些天虽然看到过何妈妈也相互说过一些话,但是因为忙父亲的丧礼也没有过多的留意。现在近距离的面对面,露凌才注意到何妈妈染黑了的头发发根全是白的了。 露凌站住了,何妈妈拉着她的手就往屋子里走,她说道 “进来啊,这孩子连自己的家都不知道了。” 露凌感觉到何妈妈的手很粗糙心里难过起来。她拉着何妈妈的手看了看,已经是盛夏了何妈妈的手上竟然还有些裂口,左手的食指上还缠了一张创可贴。露凌心疼的掉下了眼泪,何妈妈却还以为露凌的眼泪是因为丧父之痛便说道 “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伤心了,这样你爸爸在那边也不会安心的,要振作起来好好的生活!” “嗯!” 露凌应道然后拥抱住了何妈妈 “好姑娘,难为你了!”何妈妈红着眼睛哽咽着说道 “我们不在家你们辛苦了,我已经没有了爸爸你们一定要保重自己,我是看到你辛苦才流泪的!”露凌说道 “傻孩子,只有你们好我们就不觉得辛苦,你们在那边还好吧!” “好,你儿子还成了领导呢,本来都胖了的,和我在我家忙我爸的事这几天又瘦了!” 露凌擦干眼泪说道 “瘦了好!瘦了好看些!” 何妈妈看着后面拎着行李箱的儿子说道。 这天一家人聚在一起吃了一顿晚餐,何之洲的哥哥和嫂子带着他们的女儿也来了。露凌看到他们的女儿喜欢得不得了,她抱起小家伙歉意的对她说道 “这一次我们回来得匆忙,都没有给我们的小公主带礼物,下次阿姨回来给你补上好不好?” 小家伙乖巧的咿呀着,像是回应着露凌的话,露凌更加的喜欢了。看到这样的露凌何之洲的嫂子说道 “凌凌这么喜欢小孩,那你们就结婚生一个呗!” 何之洲的哥哥觉得这时候说这样的话不是很好,便瞪了妻子一眼。 露凌倒不介意,她说道 “我倒是想,可何之洲说要再等三年,先创业了再结婚!” 露凌说完脸上有了一些对何之洲的不满。何之洲看到了接过话说道 “现在伯伯才走,不应该说这件事情吧!哥,你们公司现在怎么样?” “你不要转移话题,我觉得你们可以考虑结婚的事了” 何妈妈严肃的对儿子说道 “妈,老人去世了不是要守孝三年吗?三年以后不是正好吗?这个风俗我是知道的!”何之洲说道 “也可以当年结的,当年不结就要三年以后,凌凌你怎么想?” 何妈妈看着露凌说道, “那就三年以后吧!现在太匆忙了,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大家干一杯!”何之洲抢先说道,他没有顾及露凌的不快。 何妈妈见儿子这样的坚决也不再说这个话题了,她知道儿子一旦做了决定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只有等过些时间从露凌那里入手,然后让露凌给儿子施压。何妈妈知道何之洲最在乎露凌的感受,如果露凌坚持了儿子是会改变主意的,这时何之洲的哥哥开口说道 “你们在那边感觉和我们这边的差距大不大?凌凌说你想先创业那应该是有所打算了,能不能说来听听?” 听到哥哥的话何之洲便来了兴趣,把自己的想法和计划全盘托出,哥哥听了表示认可的说道 “有想法是好的,这样看来你在那边还不错,不过应该在职场上多历练些,尤其是管理的经验。” “这个倒是没问题,他从进公司就开始做管理了,现在是督导组长。本来中秋节之后是有机会做生产部经理或者营销部经理的,但是现在因为我爸的事耽误了就不一定了!” 露凌听到何之洲哥哥对何之洲的建议就说道,对于何之洲的职场得意露凌是很自豪的,只是想到自己家庭对何之洲的影响也有些惭愧。 “这个倒是没关系的,只要有能力早晚都会升职的,凌凌也不要自责,毕竟这种事谁也不希望发生”何之洲的哥哥安慰露凌道 “好啊,你们有自己的事业就好,只是要看准时机,不要盲目的把钱投进去,不要像我一样。” 何之洲的父亲也说话了,对于孩子们创业的想法他是有所保留的,因为自己的经历他对创业已经没有了热情。 听了丈夫的话何妈妈有些不满的说道 “不一样的,你就是小富即安的人,如果你听我的话,把应该更新的设备都更新了然后再招些人也不会是这样。” “设备更新了没有订单怎么办?工人招进来没有活干开工资还要倒贴,这些你想过没有?” 听到妻子的埋怨何之洲的父亲振振有词的说道,所谓代沟应该就是这样的吧。节约是好事,可是设备该升级的时候就要升级,何之洲的父亲还停留在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思维中。 眼看到两位老人快要呛起来了何之洲的哥哥端起酒杯说道 “不说了,大家好不容易聚齐就不要说以前的事了!大家喝一杯,祝愿我兄弟和兄弟媳妇在那边工作顺利,事业有成!” 两个老人听了都没有再呛对方,都和颜悦色的端起酒杯一起碰了杯。 “我们耽误的时间够多了,明天我们就要走了,家里就拜托你了。” 何之洲又给自己和哥哥倒了一杯酒说道 “这么急,不多待几天?” 何妈妈伤感的说道, “现在忙中秋节的订单,不能再耽误了,时间长了领导那里不好交代!”何之洲说 “好吧!去那边好好照顾好自己和凌凌!”何妈妈说 “我们年轻,倒是你们要照顾好自己!”露凌看着两个老人说道 当天夜里,何之洲和露凌十指相扣的躺着。这些天他们都没有同床,现在彼此相拥着却也无心性事便聊了起来。露凌把玩着何之洲的手说道 “这次回来你有没有发现你妈老了?” “是啊,五十几岁的人了,能不老吗?”何之洲叹息的说道 “妈妈真的很辛苦,我发现她的头发几乎全白了,而且都现在了手上还有裂口!”露凌说道 “你能看到这些我觉得很暖心,谢谢你,这也对得起我妈拿你当女儿一样的对待了。”何之洲说道 “有时候真想为他们做些什么,但是又不知道怎么做!”露凌说 “其实我们不用刻意的去做什么,自己好好的生活就是对他们最好的报答,人一辈子不都是这样的吗?”何之洲说 “经历了我爸的事,有时候我觉得想要好好的生活也不容易!”露凌说到这里情绪又有些低落了 “傻瓜,不要这样想,我们努力了未来一定是美好的。但是最主要的是计划好自己的人生,坚持自己的路,所以有些事不能盲目的去做。因为有些事做了就会打乱自己既定的计划,很多事情都会因此改变,那样的未来就会充满不确定性” 何之洲如是说道,他想用这种方式告诉露凌自己坚持三年后结婚的原因。 “所以……”露凌欲言又止 “我说过要给你幸福,所以你也要给我时间,这就是我对未来的期待。我希望你能够和我一起坚持,这样诺言才不会成为谎言,只有这样才对得起我们的人生!” 露凌对何之洲的话不置可否,只是仍旧躺在他的臂弯里。 又是一次离家的旅程,这一次何之洲没有让妈妈送他和露凌上车。他们各自拖着一个行李箱就上了出租车,这次何之洲还拿了一个袋子,里面同样的是些香肠和腊肉。 经过二十几个小时的旅程他们又回到了拼搏的城市,他们打车去公司骑电动车回自己的小屋。到了公司何之洲和露凌去姚桃的办公室和她打了招呼,姚桃看到又瘦了些的露凌便上去和她拥抱,姚桃心痛的说 “难为你了!不过每一次经历都是成长!很高兴看到你坚强的样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啊,每一次经历都是成长,还好我成长的路上有你们的扶持,所以才能够很快的走出悲痛。感谢对我好的每一个人,尤其是像姐姐一样的你!”露凌感恩的说道。 何之洲把拿来的香肠和腊肉分了一些给姚桃,借此感谢她对自己的照顾。姚桃看到这些东西为难了,因为是住公司的宿舍,她没地方弄也不会弄,就说道 “这些你们还是拿回去吧,弄好了叫我过来吃。” “那今天下班就过来吧,把李贤也叫上!”何之洲说道。 那一抹姹紫嫣红 一 回到义乌的何之洲便开始了中秋的忙碌,整整两个多月他和姚桃以及部门的同事们都没有休息,几乎天天都是在跑订单、配送产品的连轴转。忙碌的付出换来了不错的业绩,这让何之洲有了些成就感。 这个中秋的回报对于公司和何之洲都是不错的,这两个多月何之洲拿到了五位数的提成,这是他人生的第一个高度。回到小屋他把这些钱交到露凌的手里露凌高兴极了,但是看到何之洲有些疲惫的样子她也心痛了 “这些日子你辛苦了,虽然回报不错但是也应该休息一下了,身体才是最重要的!”露凌说道 “中秋已经忙过就不忙了,下个星期天我们公司组织去摘桔子,我们一起去吧,这段时间都没有陪到你,对不起了!” 何之洲从回来后就一直忙,他每天晚上回来露凌都睡了,为了不吵醒露凌他洗漱都尽量的小声,睡觉也是轻手轻脚的躺在露凌的身边;同样露凌每天早上起床也是小心翼翼的尽量不吵醒何之洲。就这样他们竟然有时候好几天都没有面对面的说话更不用说陪了。甚至于露凌是怎么走出父亲去世的阴影的何之洲都不知道。想到这些他满是歉意 “好啊!我们好久没有在一起了,甚至连那事你都不惦记了!” 露凌说道,眼里闪现出一丝欲望。何之洲这才想起来他们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性事才只有几次。于是他笑了一下说道 “你惦记了?我不是每天都回来得晚吗,看到你睡得像小猪一样我也不忍心打扰你睡觉啊,好,我现在就补上!” “谁惦记了,别瞎说,我才不想!” 露凌想矜持,于是说道,可是她的身体是诚实的,说完话她就红着脸勾住了何之洲的脖子。何之洲的欲望被她点燃了,他霸道的吻向露凌的唇。 对于相爱的人来说,性爱是治愈一切的良药,一番云雨之后何之洲所有的疲倦都消失了。这里是他们的爱巢,是治愈身体和身心的所做。他们相拥着却都没有睡意,何之洲抚摸着露凌光洁的脊背有些歉意的说 “这段时间我只顾工作忽视了你,忙起来我竟然忘了你还在丧父之痛中,现在想起来觉得很惭愧,对不起了!” “这是每个人必须经历的,只不过我爸爸走得早了些,但是他差不多七十岁了,这个年纪走也不算遗憾,只不过爸爸这一辈子都没有享过一天的福,这是我所愧疚的。”露凌说道 “他们那一代人没得选择,但是我们有机会选择,所以我们在应该拼搏的年纪就要拼搏。命运是公平的,我这段时间的努力回报也是很丰厚的,只是委屈了你。”何之洲说道 “你找到一个合适自己的平台我很高兴,作为你的女人我肯定会支持你,毕竟你是为了我们的小家。只是你这样辛苦我担心你吃不消,在工作上我也想好好的发挥,可是怎么努力都没有效果!”露凌有些失落的说 “怎么,工作不开心?”何之洲问道 “我没有在包装车间了,听别人说缝头车间工资高我就去了,我也想实现自己的价值,我都去一个月左右了。”露凌说道 “每一个人的价值体现都不一样,不要把自己逼得太急,不开心就回包装车间嘛,毕竟那里习惯了工作起来也得心应手,要不就来我们公司,还是做营业员,正好现在缺人!” “我不!我就不相信我在缝头车间做不好!”露凌倔强的说 “好吧,我相信你,但是不要太累了!”何之洲说 “你也是,下班就不要送蛋糕了,回来多休息!”露凌体贴的说道 露凌参加了何之洲公司的秋游,那是这个城市难得的山区。旅游巴士穿梭的山间像极了他们老家的山区,这让何之洲和露凌有回到老家的感觉。不同的是这里路边的田野里有的是一片片绿油油的甘蔗,而不是老家待收获的苞米。何之洲和露凌是第一次见到长在地里的甘蔗,都觉得很新奇。 巴士在一条小溪旁的小院停下了,年轻的男男女女们像小孩子一样的雀跃着下了车就奔向小溪,何之洲和露凌也随着大家去到小溪边。 姚桃和李贤正坐在溪边的石头上聊着,何之洲朝他们前面的水面扔了一块石子,溅起的水花让他们有些尴尬,何之洲走过去笑着说道 “我是故意的,谁让你们在这里撒狗粮的。” 李贤的脸红了一阵只是傻傻的笑着,倒是姚桃伶牙俐齿的反驳道 “过分了哈,你们到处撒狗粮的时候你看到谁有意见了,怎么我们就不能了?” “要不他们到哪里我们也去哪里,给他们做最亮的灯泡!” 一向不苟言笑的李贤语出惊人的说道,说完他自己先笑了,剩下的三个人也禁不住大笑起来。 何之洲和李贤坐在溪边的枯树干上抽烟、聊天,也看着两个女人踏着水里的鹅卵石搬开石头找螃蟹和贝壳。此刻还是早晨,初升的太阳带着金光穿过树叶撒在水面上,然后又折射在露凌和姚桃如玉的肌肤上,一切是那么的美好和动人。 何之洲和李贤也起身卷起裤脚走了过去,何之洲捡起一块石头打出一串水飘,李贤看到了很惊喜,对于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的他小时候是没有机会去哪里学打水飘的,于是李贤说道 “一块石头竟能打出一串水漂来,厉害了,你家是不是住在河边?” “一定是吧!要不怎么叫“何之洲”呢,“河之洲”就是河里的沙洲嘛!”姚桃接过话笑着说 “没错,我家确实住在河边,那是一条峡谷,谷底是一条河,只不过我不会游泳!”何之洲有些遗憾的说道 “我也是一样的,我家那里跟这里差不多,也是有一条小溪,我也不会游泳”露凌也说道。 “你们俩连这个都一样!绝配啊!” 姚桃惊叫起来说道,听到这话露凌的脸红了,她一时窘迫起来。这时带队的人事部经理举起喇叭喊道 “各位同事,大家找到自己的伴没有?找到了的就过来组队;没找到的先拉一个,活动结束继续找!” 人事部经理的话让大家一阵哄笑,也化解了露凌的窘迫,他们也穿好了鞋随大家向院子走去。 在院子里所有人分成了三个大组,营运部的人多,本来是要分成生产部和门市部各一组的。但是门市部的基本都是女孩而生产部也基本都是男的,这样有些不公平。于是人事部经理说道 “我提议,我们不区分生产部还是门市部了,所有人先一男一女配对,配对好了再分成三组,大家有没有意见?” “没有!” 男孩们哄笑着答道,一些性格开朗的女孩也跟着起哄,于是恋爱中的小情侣们各自走出队伍,于是院子中间就只剩下了两排单身的男女们。 “现在有对像的都出列了,你们羡慕不羡慕?那今天我就给大家一个脱单的机会,男队和女队各自按照次序找自己的搭档,能不能脱单就靠你们自己了!” 人事部经理的话刚说完大家又是一阵大笑,在哄笑中单身的男男女女被人事部经理乱点鸳鸯谱般的硬绑在一起。 三个组分别由何之洲、李贤和姚桃带队,一声号令般的口哨响起,大家便奔向小院后面的一大片桔园,何之洲和露凌自然是一起的,就是李贤和姚桃被分开了。 何之洲和露凌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由公司组织的集体活动,所以都非常的兴奋。他们随着年轻的男男女女们迅速在桔院散开。男孩子们像猴子一样的爬上了树,女孩子们则张开了口袋从男孩子们的手里接过刚摘下的桔子往袋子里扔。红橙橙的桔子甚是诱人,有人经不住诱惑便剥开吃了起来。 从小在农村长大的何之洲和露凌对于爬树是驾轻就熟的,不一会他俩的袋子就满了。扎好袋口何之洲扛着袋子就跑到作为裁判的人事部经理那里,放下袋子又跑回来帮组里的其他人。露凌也爬上了树帮忙,这是一个难得撒野的机会,她也要好好的再做一次野丫头。 不一会,裁判的面前就堆起了三堆黄橙橙的桔子。何之洲带的队是第一个摘完的;按重量则是李贤带的队胜出;如果是按桔子的完整程度则又是姚桃带的队胜出。 作为裁判的人事部经理一时没有办法判断胜负,便找来了院子的主人裁决。院子的主人倒没有纠结,以品相作为标准就直接判姚桃带的队胜出。 得到胜出的结果姚桃和她的组员们兴奋了,一群男男女女叽叽喳喳的问人事部经理奖品是什么。人事部经理狡黠的一笑说道 “奖品就是桔子啊!我们的目的是摘桔子第一,所以奖品也是桔子呀!” 众人听了一阵大笑便散开了,大家又回到了小溪边。何之洲和露凌手拉着手光着脚走在鹅卵石上,这次他们避开了姚桃和李贤,因为恋爱中的人要的只是两个人的空间,人多了便是打扰,他们如此,姚桃和李贤也是如此。 那一抹姹紫嫣红 二 何之洲和露凌走在哗哗的溪水中,这是他们好久不曾有的出游,他们惬意的享受着从脚底传上来清凉。缕缕风吹过,撩起了露凌的长发也将她特有的体香传进了何之洲的鼻子。他们十指相扣着,这样何之洲觉得幸福在他的手心、在他的心间。 他们就这样走着,走到了溪水聚集成的池塘边,这里是一片荷塘,一株株荷花在风中摇曳着。荷塘中间是一座亭子,亭子通过廊桥与岸边连接。 “我们去那里坐坐!” 何之洲说道,露凌点了点头,跟随着何之洲的脚步往廊桥走去。 这片荷塘是围绕着一块巨大的石头人工挖成的,所以亭子就建在这块巨石上。何之洲和露凌走进亭子,他让露凌坐在自己的对面然后拿出手机“啪啪啪”的连续照了好几张照片。露凌娇嗔的说道 “我还没有摆好姿势呢,怎么就拍了?” “这样多自然!摆拍的看起来有些生硬,不过我的凌凌这样漂亮怎么拍都美,像江南水乡的丽人!” 何之洲翻看着刚刚拍下的照片无不感慨的赞美道。这些照片在多年以后成为了何之洲对那些逝去的美好岁月的追忆。 露凌早已习惯了何之洲的赞美,她走到何之洲的旁边也看着照片说道 “我要是个子高一些就好了,也只有你会随时随地的拍我的马屁,这样我都以为我很漂亮了。如果你不再爱我了别人会不会这样的宠我?” “不会!因为别人没有这样的机会!”何之洲说道何之洲看着露凌又看了看照片,他看得露凌有些莫名其妙便问道 “怎么了,神经兮兮的!” “我在想你要是穿上旗袍拍这些照片就更完美了,肯定有一种出水芙蓉的惊艳!” “真的吗?可是我这样矮穿旗袍不好看吧,如果是姚桃就一定很好看了!” 这时姚桃和李贤正从廊桥走来,听到露凌的话姚桃笑着说道 “怎么在我背后说我坏话了,我都听到了!” 这时何之洲和露凌才发现他们已经到了亭子,便笑了起来。露凌说 “何之洲说我要是穿上旗袍在这里拍照很好看,我说我的个子不高穿起来没有你穿起来好看!” “真的吗?那我们休息的时候一起去杭州的西湖,到时候我们都穿旗袍让他们看看谁最好看!”姚桃说道 “都好看!都好看!” 两个男人齐声说道,于是两个女人相视一笑,眼里都是满满的幸福。 他们在亭子里坐下聊了起来,他们谈到了各自的家乡。对于大海,何之洲和露凌是向往的,同样对于大山的秀美姚桃和李贤也是很好奇。于是李贤说道 “前些年听到一个段子,说你们那里的交通基本靠走,治安基本靠狗,通讯基本靠吼,是不是啊?我就是好奇问问,如果冒犯了可以不回答的。” “这个在很多年前是有的,我小时候和我妈妈来省城要从家里走差不多一个小时才能坐上车。而且我们那里每天只有早上才有两趟去省城的车,错过了要走更远到乡里才有到县里的,到了县里还要转车,这样一折腾差不多就是一天了。现在好些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就有一趟从我们村开往县城的中巴车。” 何之洲说道,这时露凌也说道 “我家那里好些,有公交车直接到的。不过我也听说你们那里烧的是稻草,稻草燃起来一会就过了能煮好饭吗?” 听到这里李贤笑了起来,然后说道 “我们那里烧的是晒干了的麦秸秆,是一捆一捆的,一边烧还要一边拉风箱。” “我们那里烧的是煤炭,没有这么麻烦的!”露凌说道。 “以后我们多走走,我去看看你们怎么烧煤做饭,你也去我老家看看我们怎么用秸秆做饭的!” 李贤这样说露凌便来了兴趣继续说道 “好啊,正好何之洲说他要带我去看大海、去江南水乡看小桥流水、去西北看大漠孤烟。那就从你们的老家开始吧!你们去我们那里,我们带你们看黄果树瀑布、去看最大的溶洞,带你们翻山越岭……” 露凌说着,好像马上就要开始一段旅行一样的兴奋,惹得大家一阵大笑。 几个人离开了亭子往小院走去,这时烧烤已经开始了。看到他们姗姗来迟几个好事的女孩嚷道 “我们以为你们谈情说爱是不会饿的,所以就没有打扰你们了!” 女孩们边说边给他们让出位置来,看着已经烤好了的东西,露凌也觉得饿了,客气了一下就动手吃了起来。 吃了烧烤,然后又吃了一顿农家饭活动就结束了,公司把大家摘的桔子分给了大家。何之洲和露凌分得了一大口袋的桔子,看到这么多的桔子露凌有些犯难的说道 “可惜了,这么多要吃到什么时候?” “这么多如果我们自己吃,可能以后都不会想吃桔子了,要不我们摆个摊卖了吧!”何之洲开玩笑道 “分一些给江戈他们和老乡就行了,财迷就是财迷”露凌取笑的说道 中秋节之后何之洲回归了自己的本职,在中秋期间因为所有的资源都优先用于月饼的生产和销售,必然的对于月饼以外产品和服务规范便有了些松懈,中秋结束了就要开始整顿。 何之洲作为督导组长,必然的就要督促门店和生产部按既有的标准执行。他把组员们分散在门店和生产部,自己则不定时的巡店和考核需要整改的事项。为了不占用大家的休息时间何之洲把自己的时间贴上,他都是在自己下班以后才去门店或者生产部进行考核。这样也好,因为晚上不管是门店或者生产部都不是很忙,考核也不会影响到正常的生产和经营。 一个月的时间何之洲就完成了对所有员工的考核,当他把一大摞员工评估报告递交给人事部和行政部时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何之洲在考核员工的同时也是对自己的考核,总经理看完他的报告对他的考核结果很满意,便找他在办公室谈了话 “我看了你的报告,你对每一个员工的了解是怎么做到的?” “我和大家相处了半年多,肯定是有些了解的。我在对大家作评估前就先把组里面的同事分散到部门和店面,所以我对大家的评估报告是基于我的组员们的前期督导和我现场的考核,所以我对他们都是有所了解的。”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在想你们督导组这段时间都没有组织培训怎么评估结果就出来了。我听说你都是用自己的时间去考核,这也太难得了,这样不是牺牲了你的时间吗?”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我每天晚一两个小时回家也不碍事,如果把大家组织到公司集体考核对门店和生产部的经营和生产是有影响的,另外这样的考核也有应付的意味,对大家的实际情况也不够了解。我认为只有在实际的生产和经营中对大家的考核才是最真实和全面的。” “不错,你很有想法!” 总经理对何之洲的回答很满意,她看着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愈发干练的何之洲沉思了一会,然后说道 “说说你对生产部和营销部的看法,这两个部门之间我觉得配合得不是很好。他们总是在产量和损耗的问题上扯皮,你有没有办法解决?” “这个我也注意到了,门店的陈列经常因此达不到标准,他们跟我抱怨说销售好的产品生产部舍不得发,而销售差的生产部往往多发。这就导致了好卖的卖空,不好卖的很多放过期造成损耗,生产部的说法是热销产品每个店都争着要产量自然就不足,但是又不能不生产其他的产品。我的想法是我们可以在工业区务工人员多的地方开设一家专门销售临期产品的店,将我们的临期产品打折销售。这样我们的品牌也会得到更多的认同;另外我们的临期产品还可以换成爱心包装免费赠送给福利院,这也是我们践行社会责任的一种方式,对公司的品牌形象会有很大的提升。” 何之洲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总经理也听得很认真,还一边听一边点头。等何之洲说完她说道 “这个想法应该是酝酿了好久的吧?,很不错,很有新意。你先去做一个书面的报告交给我,下周我们就开会讨论可行性,如果通过了就由你来执行。这是对你的考核,” 何之洲离开了总经理的办公室就去营销部找到了姚桃,他把自己向总经理提的建议说给了姚桃。姚桃毕竟是何之洲的上司,这份报告是不能绕开她的,他们的关系再好职场上的规矩也是要遵守的,况且这份报告也需要姚桃的帮助。 “这个建议很不错,你完全可以按自己的思路去形成报告,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 姚桃也对何之洲的想法也很认可,于是他们在电脑上敲敲打打了半天终于形成了书面的报告,在署名的地方何之洲在自己的名字前加上了姚桃的名字。 姚桃看到了淡淡的笑笑,她倒不是想占有一份何之洲的“功劳”。对于职场新人很多细节是会被忽视的,但是何之洲很细心的加上了自己的名字,这份报告在重视人品的总经理那里肯定能过。 如姚桃所想,何之洲把报告交到总经理办公室时,总经理直接翻到最后的署名位置,看到的是姚桃和何之洲共同署的名,而且姚桃的名字还在前面,就满意的点了点头微笑着说 “你先去忙吧!” 说完就把报告放进一堆文件里面。 周一的例会上,总经理在听取了各个部门一周的工作报告后就拿出了何之洲递交的报告说道 “中秋以后我们面临的问题还是老问题,总是在纠结销售和损耗。大家有没有办法解决?” 大家都沉默了,仿佛这是一件鱼和熊掌般两难的事情。看到大家默不作声总经理笑笑接着说道 “大家可以畅所欲言嘛,人多了问题是可以解决的。这个问题不仅仅你们纠结我也纠结,但是大家总不能一直纠结下去吧!” 总经理的话使得气氛轻松起来,大家也在下面小声的讨论着,只是没有人发言。总经理见没有人发言就指向何之洲说道 “何组,你上来说说看!” 何之洲走向讲台有些拘谨的朝台下的部门经理和店长们鞠了一躬,然后就将自己的想法详细的叙述了一遍。言毕他再次鞠躬,此时总经理的掌声响起,接下来便是一阵热烈的掌声,在掌声中何之洲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总经理在何之洲坐下后抬手止住了掌声说道 那一抹姹紫嫣红 三 “这个方案何组上周就已经提交给我了,之所以还在这个会议上问大家我就是想集思广益。既然大家没有新的建议,而且何组的方案视乎大家都认同了,那么我现在决定这个方案就由何组来执行。各个部门必须配合好何组的工作,何组的工作进度直接向我汇报!” 总经理向何之洲授权以后就宣布散会,散会后总经理把何之洲和姚桃留下商讨具体的执行方案。 这个方案的执行首先是要在工业区找一个合适的店面,因为是何之洲提出的由他去找是最合适。所以总经理说他的考勤只需向她报备就行了,时间何之洲可以自由安排。 何之洲离开办公室回到自己的部门也召集组员们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具体事宜就是安排自己不在时的工作分工,他要求大家经过工业区时留意一下有没有合适的店面,毕竟每个人的思路是不一样的,多一个思路便多一份新意。 这天何之洲难得的准时下班,总经理对他的授权让他很兴奋也有些压力,但是兴奋多于压力。他要回家和自己爱的人分享,于是一下班他就拨通了露凌的电话问她几点下班。回家后何之洲淘米煮饭,把菜洗好切好就骑着电动车去接露凌下班。 何之洲等了一会,露凌就从工厂里面出来了,她穿的是一件红色t恤的工作服。这件工作服倒是贴身,把露凌玲珑的身材勾勒得凹凸有致。看到露凌走近自己何之洲故意夸张的“啧啧啧”起来。 “怎么了?神经兮兮的!”露凌嗔怪道 “这件工作服很合适我的宝贝,看得我眼睛都挪不开了!” “流氓!难怪你这么远就色眯眯的看着我!” 说完露凌在何之洲的背上轻轻捶了一拳,何之洲一边骑着车一边吹着口哨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露凌感受到了何之洲愉快的心情便问道 “这么高兴,捡到宝贝了?” “我的宝贝早在两年多前就捡到了,你现在才知道?来,宝贝搂上!” 何之洲一边说一边拉过露凌的手搂在自己的腰上。露凌禁不住“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她幸福的靠在何之洲的背上。 “我前几天给公司提交的方案通过了,现在公司让我来执行。高兴倒是高兴但是也有些压力!”何之洲说道 “真的吗?东哥哥太厉害了!既然是你提出的方案,怎么执行肯定有你的思路,我看好你,加油!” 只是一瞬间,露凌又有些许落寞的说道 “你倒是混得风生水起了,而我还是原地踏步!有些跟不上东哥哥的进步了。” “傻瓜,我的进步也是因为你啊,因为有你的爱我觉得我充满了力量和希望。另外我觉得你可能不适合现在的工作,还是来我们公司吧,你是普通员工对我没有影响的!” “我不!” 露凌仍旧倔强的说道 “去你们公司还是要慢慢的适应,另外你是督导组长,我无论在门店还是生产部都免不了有人会说闲话,我小时候受够了别人的指指点点,所以现在更不想被人指指点点的了!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也会进步的!” “好吧!我相信你!”何之洲尊重露凌的选择便说道。 到了小屋露凌系上围裙就要开始炒菜,何之洲忙上去抢过围裙系在自己的身上说 “我来吧!我的班比你的轻松,你先休息一下,一会就好了” 何之洲说完挥舞着锅铲就开始炒菜。屋子里有些闷,露凌又怕热便搬了一张椅子坐在爬满藤蔓的花架下乘凉。何之洲体贴的把电风扇搬出来放在一张凳子上,露凌幸福的享受着何之洲的体贴,她闭上眼睛靠着椅子竟然就睡着了。 何之洲看到露凌睡着了有些心痛,他知道露凌为了适应缝头车间的工作也是尽力了的。他没有叫醒露凌,只是把电风扇调小了一档以免把露凌吹感冒。 等到所有的菜都炒好了何之洲去楼下买了两瓶啤酒,来义乌以后露凌也学会了喝啤酒。不过他们都一样,吃饭的时候喝一瓶也只是为了解渴,并不会贪杯。 何之洲盛好饭菜准备叫醒露凌,他走出屋子来的花架旁,露凌正侧着头香甜的睡着。阳光穿过藤蔓斑驳的映在她白色的居家裙和脸上,她脸上细小的绒毛在阳光下泛着一层淡淡的金光。 何之洲站在一旁静静的欣赏着如此唯美的一幕,他禁不住伏下身在露凌白皙如玉的脸上亲了一口。露凌长长的睫毛动了一下然后慢慢的抬起眼皮,接着她慵懒的伸了一个懒腰打着哈欠说道 “我怎么睡着了?” “肯定是累了,我都在你旁边看你睡了好久,准备吃饭了!” 何之洲说着给露凌递来拧干了的毛巾,露凌接过毛巾擦了一下脸,然后起身去洗了毛巾晾晒,这才坐在餐桌前端起碗吃饭。 “今天应该庆祝一下我的东哥哥!” 露凌端起碗才想起何之洲的成功便说道,于是她放下碗给自己和何之洲开了啤酒。她说道 “为我东哥哥事业的蒸蒸日上干一杯!”说完露凌惬意的喝了一杯冰啤酒 “谢谢,我的成就也是因为有你的支持和理解!” “我们干嘛这样的客气?一点都不像两口子!” 听到露凌说出“两口子”,何之洲忍不住笑了出来。虽然他们早就是事实上的“两口子”了,但是在何之洲听来还是有些别扭。 “有这么好笑吗?对了,我今天给妈打电话了,你猜猜他们现在在忙什么?”露凌说道 “你给妈打电话了?他们还好吧,这些时间忙,都忘了给他们打电话,他们在忙什么?” “妈妈说他们想把我们的屋子重新上了一道瓷粉,她问我要不要加一些颜色。我说粉红色的看起来温馨些!” 露凌说着看了何之洲一眼,何之洲知道露凌的意思,他平静的说道 “粉红色的好,我们吃好饭下去逛逛吧!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店面,总经理把这个任务交给我我还有些小激动呢!” “我听说我们公司门口的超市要转让,我们去看看吧!” 听到露凌的话何之洲一阵窃喜,倒不是因为有门店的资源而是他成功的绕开了露凌想要继续的话题。 这段时间何妈妈也开始了自己的计划,何之洲的父亲对家里的事几乎是不太过问的,她说要在年内给儿子把婚结了,何爸爸说 “你能说服那头倔驴?” “这好办啊,让凌凌去说服他,我们只需要在最后加一把火就行了,看我的吧” 何妈妈信心满满的说道,她之所以有信心是因为她对露凌的了解。露凌自从父亲去世以后对这个家以及她的依赖更加的深了,露凌给她打电话的频率远远超过何之洲。所以她只需按照自己的思路去筹备着儿子的婚礼,然后等露凌的电话,在电话里她有意无意的透露着为他们筹备婚礼的过程。 如何妈妈所想,这天中午的时候露凌又打电话过来了,她笑了笑就接通电话说道 “凌凌啊,吃饭了没有?” “才吃了,阿姨你呢?”露凌乖巧的答道 “吃了,这些天下雨屋顶有些漏水。我找人做了防水顺便把你们的屋子墙壁受潮的地方铲了,现在准备重新上磁粉,我觉得应该给你们刷成喜庆一点的颜色,你觉得呢?” 露凌听了心里一阵躁动,这是要给自己向往已久家啊。但是想到何之洲的固执她不免有些失落的说。 “现在刷了以后还是要重新刷,无所谓了。” “这孩子,现在刷了就是你们的新房,你们在一起两年多了应该考虑自己的事了。你爸爸去世了,你们的事今年不办就要等三年,三年以后你们都多大了,万一有了小孩怎么办?” 何妈妈说道 “阿姨,我没有意见,是你儿子说要三年以后。” “你没意见就好,我哪天教训他一下,比你大好几岁还没有我的凌凌懂事!” 何妈妈适时的拍着露凌的马屁,露凌很受用的笑着说道 “他最近都在忙的,这些时间好像在忙着考核员工,你教训他等过几天吧,要不他可能会生气的。” “好好好,听你的,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何妈妈说 “你们也是,不要累着了”露凌说道。 何之洲和露凌吃了晚饭就去露凌说的超市,那里的位置很不错,是在一个十字路口最突出的地方,人流量自然是很多的。仅仅露凌所在的公司的一个厂区就有上万的工人,这里这样的工厂就有五六家,而这里只有几家夫妻档的小蛋糕店。如果能把这个超市盘过来业绩肯定会很好,何之洲心动了 何之洲走进超市逛了一圈没有看到转让信息,他有些灰心的问露凌 “你听到谁说的这个超市要转让?确不确定的?” “我听我们住宿舍的同事说的,她哥是工程部的。” “哦,要不我们去琴琴姐家坐坐,她认识的人多可能知道的也多。”何之洲说 他们买了些水果就去琴琴家,此刻琴琴和江戈还在吃饭。何之洲说明了来意,琴琴惊诧的说 “你现在就准备开店了?那个店面的房租很贵的哦!” “是我们公司要在这里开店,我现在哪有能力啊。不过倒是我在负责这个店的运营,我准备把这个店做成折扣店,里面所有的面包和蛋糕都是打折了的。” 那一抹姹紫嫣红 四 “不错!你这是又升职了啊,我们都跟不上你的节奏了。”琴琴赞许的说道 “升职倒是不一定,只不过可以按照自己的思路去做事了,这样能多积累一些经验!”何之洲谦虚的说道 “那个超市的确是要转让,不过听说转让费就要好几万,而且还是空转。我明天就给你打听打听。” 在回家的路上何之洲牵着露凌的手走在摆满了摊的夜市上,他们像小孩子一样的将牵着的手一边走一边甩起来。这时露凌有些痛苦的“噝”了一声。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何之洲忙问道, “我的虎口有些痛,被你捏到了”露凌说 “怎么会痛呢,是不是受伤了?” 何之洲说着举起了露凌的手看看有没有伤口。 “没有受伤,可能是劳损了,整天在机器上不停的操作,十个指头都要用上。有时候会觉得指头和虎口胀得难受。” “哎,你呀!” 何之洲叹息道,他跟露凌说过好几次让她换工作可是她很倔强的不愿意换,说多了露凌还会不高兴。现在听到她说手痛何之洲感到既心痛又无奈,只是说 “我帮你揉揉会不会好些?” “试试看吧!”露凌答道 于是何之洲帮露凌轻轻的揉着虎口、捏着指关节。不一会露凌的表情轻松了些,她很受用的说道 “不错,这样捏起来好多了,以后你有时间就给我捏一下好不好?” “好,不过你真的不考虑换工作?没必要这样的为难自己!” 何之洲看到露凌好受了些说道,露凌没有不高兴,她笑盈盈的说道 “干嘛要换工作?我现在熟练多了,都跟得上我的搭档了。还有就是,你有你坚持的,我也要有我的坚持。你改变了我就改变!” 露凌说完看向何之洲,她想从他的表情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何之洲没有马上回答,他揽着露凌的腰往自己的小屋走去,快要到家门的时候他才说道 “我会坚持一直爱你、会坚持我所向你承诺的一切,现在多了每天都给你捏捏手。哪一项都是无法改变的!” “我说的不是这些!” 露凌有些不高兴了,她甩开了何之洲的手掏出钥匙开门进了屋,然后径直去洗手间洗漱去了。何之洲的心里很难过,这是他们认识以来第一次闹别扭。他在心里问自己 “我错了吗?我之所以坚持就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生活。现在在公司的工作都是按照自己的思路进行着,如果这样继续下去,三年以后自己开店无论经历还是资金都没有问题的。结婚以后有了小孩自己在精力和经济上都会分散,这必然是以后不确定的因素。” 何之洲进屋以后直接去了房顶,他坐在还有些余热的房顶抽着烟。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很少抽烟了,只是在应酬的时候才会抽一两支。 何之洲知道自己的坚持对露凌是一种伤害,他知道露凌对一个自己的家的渴求,作为女人这是无可厚非的;但是当他看到露凌的父亲因为贫穷而积劳成疾,以至于临走时瘦得脱了型,他就决心要坚持自己的想法,他无法接受自己和露凌将来还要继续露凌父亲一样的生活。 露凌洗漱完毕就躺到床上去了,但是她却没有一丝的睡意,她觉得委屈眼泪就掉了下来。自己从小很少感受到家的温馨,小时候仅有的些许温馨还是在外婆家感受到的。自从认识了何之洲,他对自己的爱弥补了小时候爱的缺失,何之洲对她的爱是无微不至的包容和呵护。可是对于自己想要的婚姻何之洲却一推再推,她知道何之洲的顾虑,但是为了自己想要的家自己也在努力着,这需要两个人的努力。露凌认为成了家两个人一起努力胜过一个人的奋斗,况且对于女人没有一个自己的家心就像浮萍一样的飘泊。 想着想着露凌感觉到虎口又有些胀痛了,指关节动起来也隐隐约约的刺痛。她想起了回来的时候何之洲给她捏着虎口和指关节、想起了自己的衣服包括内衣都是何之洲洗的、也想起了何之洲只要有时间都会陪自己逛街、只要有时间就会来接自己下班…… 这些点点滴滴的小事都是何之洲在平凡的日子里对自己的爱和呵护。当一个人想到另一个人好的一面,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发光的,哪怕是缺点也可以接受了。露凌后悔生何之洲的气了,她说服自己接受何之洲的坚持,三年就三年吧,反正我们之间就缺一个证和一场婚礼而已。这些是少不了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况且何之洲说三年后的婚礼是风风光光的…… “这家伙也会生气的?不会在楼顶上偷偷的哭吧!他也是容易掉眼泪的人说不定还真有可能!” 露凌在心里念叨着,她觉得有些好笑,便起身轻轻的走上了房顶。此刻何之洲背对着她坐在围栏旁的地上,他仰着头看着星空。露凌悄悄的走过去从后面蒙住了他的眼睛并附身靠在他的背上。何之洲没有说话,只是握住了露凌的手,又给她捏着虎口和指关节。 这是多么的细心的呵护啊,尽管还生着气却还想着露凌手的不适。一阵暖流涌上露凌的心头眼泪又掉了下来。 “凌凌,我让你失望了,对不起!” 何之洲拿出纸巾给露凌擦去泪水,他吸了一下鼻子也不再说话。 “我们这样的相爱,你是这样的包容我照顾我,为什么就不能给我想要的婚姻呢?我知道你心里也难受,因为你为了我们的小家一直在努力着。可是我是女人,只有婚姻才能让我踏实!” 露凌流着泪说道,何之洲又掏出一支烟准备点上,露凌从他的嘴上夺下了烟说道 “别抽了,臭死了!” “臭男人嘛,哪有不臭的!” 何之洲说着看向露凌,一会才接着说道 “婚姻是神圣的不是儿戏,其实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我们将来的婚姻做准备。就像一个果子,在没有成熟的时候吃起来是酸的甚至是涩的,只有成熟了以后吃起来才是香甜的;我觉得婚姻也是一样,我说过婚姻是需要以物质为基础的,当然以我们现在的能力结婚是可以考虑了的。但是结婚仅仅是第一步,结婚以后就必然要有小孩,我们现在缺的就是抚养和教育小孩的资本。你或许会说当初你爸爸那样穷还是把你们养大了。但是你问问你自己,你有童年吗?或者可以说你这二十几年的人生缺失的仅仅是童年吗?这二十几年你是怎样过来的你比我清楚,你希望我们的小孩还有延续这样的生活吗?” 何之洲的话还未说完露凌早已泣不成声,这些话让她对父亲的愧疚油然而生。她忙说道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可是我们都是健全的人,生活怎么可能这样的不堪?你是不是太悲观了!” “凌凌,我无意揭开你的伤疤,那毕竟也是我的伤疤啊!生活中的不确定太多了,我把生活中最不堪的事提出来就是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对于婚姻我慎之又慎就是为我们的婚姻负责,我希望你能够理解!” 何之洲说着把痛哭的露凌拥入怀中,他觉得男人对女人的爱应该是不让女人受到伤害的堡垒。 对于何之洲说的这些露凌觉得他太过于悲观,这或许是因为他经历了自己父亲去世的原因,何之洲的所做所想应该就是他常说的担当吧。想到这些露凌不知道说什么,但是她感觉到何之洲心里同样的难过便说道 “好了,我们都不要再说了,下去休息吧!” “答应我不要生我的气了!”何之洲说 “你也是!我是女人,你怎么和我计较上了呢?还一个人在这里生闷气!” “我没有生你的气,让你一等再等我觉得惭愧!” “好了,都不要说了。” 露凌说着先起身,她拉了一把何之洲,何之洲顺势站了起来,露凌便小鸟依人的挽着他的手臂一起回到小屋。 何之洲每天早上都去公司打卡,以便于了解部门的日常工作执行。下午便在几个工业区之间游走,门店资源慢慢的积累了一些。他综合了一下还是看好露凌工厂门口的那个店,只是还没有得到琴琴的回话。 时间过去了一个星期,这天早上忙完了自己部门的事何之洲把整理好的候选门店资料拿到姚桃的办公室,和她商量着下一步怎么进行。 何之洲敲门进了办公室,姚桃抬头一看是他便嫣然一笑的说道 “你来得正好,我正准备找你呢。” “哦,领导有何吩咐?” 何之洲开玩笑的问道。姚桃呵呵笑着说道 “你的计划书里面不是有和儿童福利院合作的意向吗?这些天我去联系了福利院,他们对我们的想法和善意表示了认可和感谢,所以他们邀请我们去福利院体验一下,和孩子们互动一下。我觉得这样很好并请示了总经理,总经理准备好了给孩子们的礼物,下午我们就去,你准备一下。” 何之洲很感谢姚桃帮自己联系福利院,他正准备和姚桃把下一步的工作安排好了再去联系的,姚桃真是太有心了。 那一抹姹紫嫣红 五 “我这些日子算是瞎忙了,你已经帮我联系好了福利院我却连门店都的事都没有搞定。不过我这里准备好门店的一些资料,你帮我看一下,合适就确定下来吧!” 何之洲说着将手里的资料袋递给了姚桃,姚桃打开仔细的看了起来,她边看边说道 “不错嘛,还图文并茂的,真是用心了!” 何之洲坐在姚桃对面的椅子上等她看资料,过了一会姚桃看完了。她抬起头看着何之洲说道 “你心里已经决定了是吧?决定好了就去做吧!” “这你都看出来了!不过我还是想听听你的意见” 何之洲惊奇的说道,姚桃从何之洲的资料里面抽出了一份说道 “这份“梦浪袜业”的门店资料你下的功夫显然多于其他的门店,仅仅从注脚就看得出你对那里的钟爱,我也偏好于那里。” “那个门店我只是听说要转,我让凌凌的表姐给我打听,现在她还没有给我回话!” “这不需要别人打听的,我们现在就看看,这样的地段很难得的。” 姚桃说着拎起包就走出办公桌,回头又对何之洲说 “你现在还欠缺一点点自信,把这个方案完成就会有自信了的。对了,现在qq很方便的,你下一个,以后工作上的事可以在qq上交流。” “哦,qq是什么?”何之洲问道 “手机给我,我下了你就知道了” 姚桃说着拿过何之洲的手机,很快就下载了qq并添加了自己, “有时间自己备注一下,公司的领导都在里面,你也是领导就缺你了。” 姚桃说着把手机还给了何之洲,何之洲新奇的看着qq页面,只见好友栏里有一个“水月镜花”的名字便问道 “水月镜花是你?” “是的!”姚桃说道 “水月镜花虽美,却是虚缈的。不如叫“桃子熟了”吧!” 何之洲一半认真一半玩笑的说道。 “你说得对,人生有多少是真实的呢?就像爱情,再美好又有多少是可以相守到老,更多的是爱而不得!“桃子熟了”虽然俗了些却是现实的,听你的!” 姚桃有些伤感的说着,她拿出手机真的把qq名改成了“桃子熟了”!何之洲看向姚桃问道 “怎么多愁善感了?突然有些陌生了”何之洲说道 “你们不是说女人善变吗?好了不说了,工作第一!” 姚桃调整了一下情绪脸上也堆了些笑容,说着便“噔噔噔”的踩着高跟鞋往前走。 何之洲骑电动车载着姚桃来到了“梦浪袜业”门口的超市,姚桃进去逛了一圈,她对这里也非常满意就对何之洲说 “我们直接去问问吧,没必要拜托别人打听!” 姚桃说着就直接往门卫室走去,他们给门卫说明了来意门卫就给管公司资产的工程部经理打了电话。挂了电话后一个门卫直接把他们带到了工程部办公室。 一切出奇的顺利,仅仅一个小时不到就谈妥了门店出租的相关事宜,这里面还包括了工程部经理索要的“好处费”。为了避免夜长梦多,何之洲请示了总经理后就先付了定金和工程部经理的“好处费”然后和工程部经理草拟了合同。 “感觉怎么样,不难吧?所以我说没必要拜托别人!” 回公司的路上姚桃说道 “是啊,什么事都需要自己亲力亲为才知道难不难!你说得不错,我就是缺少一些自信,怕被拒绝!” “那你当初向露凌表白的时候怎么就不怕被拒绝?”姚桃好奇的问 “我们不需要表白,初见她时她穿着一套不合身的工作服,当时我还嘲笑她像小孩穿大人的衣服。再次邂逅时我被她惊艳到了,一瞬间怦然心动。但是我强装做满不在意,只不过忍不住还是偷偷回头看了她一眼,在回头时她也回头了,就这样我们走进了彼此的心里。” 何之洲幸福的回忆着,沉浸在往日与露凌最初认识的心动里。 “你们邂逅时走进了彼此的心里,可是我们再见时我却走进了死胡同!” 姚桃落寞的嘟哝道,她的声音很小,淹没在呼呼的风声里,风也带走了她的一行清泪…… 回到公司把草拟好的合同交到总经理办公室后,何之洲和姚桃还有李贤一起吃了午饭。在吃饭的时候他发现姚桃和李贤之间的对话很少,很少的对话几乎都是李贤在说姚桃只是偶尔“嗯”了一声。何之洲觉得气氛有些尴尬便说了一个笑话,说完后他们俩都只是应付的笑笑。 何之洲感觉到了什么,便借口说先去总经理办公室把合同打印出来就离开了。何之洲走后姚桃小声的质问李贤道 “你觉得这样好吗?” 李贤淡漠的一笑说道 “你始终还是在乎他的,不对!你的心里还是只有他!” 说完李贤离开餐桌走了,只留下姚桃在那里默默的发呆…… 何之洲正在打印合同时姚桃进了办公室,她问道 “好了没有?好了我们现在就走。” “马上好了,我存档就走!”何之洲说道 他们走到停车场,姚桃打开了一辆商务车的门坐进了驾驶室。何之洲不知道姚桃会开车有些吃惊的立在原地,看到何之洲的样子姚桃笑着说道 “上车啊,不相信女司机?” 何之洲“呵呵”的笑了一下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说道 “相信,怎么会不相信呢!你敢开我就敢坐!什么时候学的驾照?” “我的驾照好几年了都,就是很少开车,不过你放心技术没问题的!” 姚桃一扫之前阴郁的心情,学着周星驰说话的方式说道。何之洲被她逗笑了,脱口而出道 “你……” 他想问姚桃和李贤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愉快的事,但是这样一问肯定会破坏姚桃现在的好心情便转过话题说道 “好久没开车了开慢一点!” 何之洲说完还夸张的抓住门把手装着紧张的样子。 “有没有这样夸张!你是要笑死我啊!” 姚桃看到何之洲的样子彻底的笑了出来,好一阵才平复,这才把车发动了。她忍不住又看向何之洲说道 “求求你不要逗我笑了好不好!” 姚桃娴熟的开着车子往福利院的方向驶去,何之洲闭上眼睛靠在座椅上养神。他的心里浮现的都是今天姚桃和李贤不和睦的样子。他想,自己是不是成了他们之间的障碍。可是自己也只有在工作的时间才和姚桃在一起,李贤是不是多想了。 “要不你也学驾照吧!以后用车的地方肯定多,自己开车会方便些。”姚桃突然说道 “哦,也是!” 何之洲坐正了身子说道 “驾照肯定是要学的,我向凌凌承诺过我们结婚的时候买一辆qq车!尽管还有俩年多,学驾照是时候了。” “露凌是你生命的全部吗?”姚桃认真的问道 “不是!但她是我生命的绝大部分!因为我的生命里还有父母和一个哥哥。”何之洲也认真的回答 “她可真幸运,爱上了同样爱自己的人。作为女人这就是完美!” “我们去到福利院的活动怎么进行?就我们俩行吗?我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的活动,也没有和很多的小孩互动过,会不会搞砸?如果我到时候有什么不恰当的言语和举动你一定要提醒我!” 何之洲见姚桃又要陷进与自己的感情纠葛中,便绕开了继续的话题,回到工作的话题上去 “好!我一定会的!” 姚桃应了一声没有说话,何之洲同样没有说话,他闭上眼睛恢复对话前的样子。 这时车子的音响里响起了《一生所爱》,姚桃本就是广东人,她用流利的粤语轻声哼唱起来。她一遍遍的循环着,曲子到了高潮部分她哼唱得几近哽咽。这时她会看看何之洲,何之洲的睫毛这时候会随着婉转的曲子动一下,他仍旧假寐着,只是上下眼皮间渗出了一些些湿润…… 不知不觉间何之洲真的睡着了,直到一声声孩子的喧闹慢慢近了他才醒来。这时姚桃已经和福利院的工作人员搬车上的东西了,他赶紧跳下车对姚桃说道 “怎么不叫醒我?” “有人说不要去叫醒一个装睡的人!这是至理名言。我不傻,徒劳的事我是不会去做的。既然醒了就干活吧!” 姚桃边搬东西边说道,何之洲也挽起袖子跟着忙起来。 福利院是一个近乎封闭的天地,孩子们很少见到院外的人。看到何之洲和姚桃的到来都像小鸟一样的叽叽喳喳的吵着。 何之洲和姚桃把印有公司logo的书包分发给孩子们,然后又给了孩子们做成卡通的小蛋糕,孩子们吵闹着开心的吃着蛋糕。姚桃很有孩子缘,孩子们都围坐在她的周围和她叽叽喳喳的唱着跳着,这时候的姚桃也像小孩一样的活泼。 那一抹姹紫嫣红 六 何之洲不习惯小孩的喧闹,他坐在一旁看着姚桃和孩子们玩耍,在孩子们中间的姚桃也如孩子一样的放纵着洋溢的青春。 这时一个坐在角落里孤零零的大男孩吸引住了何之洲的眼睛,何之洲走到男孩跟前坐下。那孩子看了一眼何之洲又把眼光落在了蛋糕上面,他如捧着珍宝一样的捧着蛋糕却舍不得吃。 “小朋友怎么不吃蛋糕?不吃奶油融化了就不好吃了!”何之洲说道 “我要等妈妈来一起吃,妈妈还没有吃过这么好的蛋糕呢!”男孩说道, 男孩的口音居然是何之洲老家的口音。这让何之洲一时间百感交集,眼泪忍不住掉了出来,他直接用家乡话问道 “你有妈妈,怎么会在这里呢?” “妈妈在医院,我是被他们带到这里的!” 男孩说着指向一边的保育员,这时保育员才注意到这个落单的孩子,也走了过来对男孩说道 “叶子,怎么不和大家一起吃蛋糕呢?明天何叔叔还会送很多的蛋糕和面包过来的!” “对,明天叔叔还会送很多蛋糕和面包过来的,如果妈妈来了也会有的。” 何之洲仍旧用家乡话对孩子说着,男孩扑闪着大眼睛用询问的口气问道 “真的每天都有吗?” “以后每天都有面包和蛋糕的,就像太阳每一天都会升起来一样!” 何之洲说着给孩子打开了包装,又递到孩子的手里。 “他有母亲怎么会在这里?” 何之洲问身边的保育员,保育员叹了一口气惋惜的说道 “这孩子才来几天,他母亲是未婚妈妈,一个人带着他在这里一边打零工一边带孩子。前些日子他妈妈突然生病,一查竟然是肺癌晚期,医院就通知我们把孩子接过来了。” “哎,他们是我的老乡……” 何之洲无力的说着,心痛的抚摸着男孩的脑袋。男孩跟着保育员回到了孩子们中间,何之洲仍旧坐在刚才的地方感伤着。 这时姚桃和孩子们玩累了,她略有些疲惫的坐在何之洲旁边递给他一瓶水说道 “好久没有和小孩子们玩闹了,才一会功夫就累了。” 说完她才注意到何之洲有些潮湿的眼睛便又笑着问道 “怎么,眼睛进沙子了?” “没有!那男孩是我的老乡,在这种地方遇到老乡你知道是什么样的感受?”何之洲说 “是啊!这里的孩子都有各自相同或者不同的悲剧,希望他们会坚强的成长。不过我觉得你这个男人有些感性,是不是联想到什么了?” 何之洲点了点头,他喝了一口水说道 “你觉得孩子在父母的婚姻中是什么?是希望?是拖累?或者仅仅是两个人生命的延续?”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你所说的这些可能会在相应的人群得到体现。那么你自己觉得呢?” 姚桃把问题又抛给了何之洲,何之洲伸手在兜里掏出了一支烟,他正准备点上姚桃就给她夺了过来说道 “这里是福利院,这么多孩子怎么能抽烟呢!” 何之洲尴尬的一笑把烟装回兜里说道 “我觉得婚姻是一种责任,养育孩子也是一种责任,所以我对婚姻是有规划的。我希望我的婚姻是能够有充分的能力了来承担所有的,为此我不断的努力着。可是在这个过程中总有一些烦心的事出现,今天看到这些孩子我相信我的规划是正确的,因为我相信这些孩子都是来自不健全的家庭。” “你想的是等到一切水到渠成之后再做应该做的事吧!可是有多少事能等到水到渠成?更多的只是盲目的盲从!是不是露凌催你结婚?”姚桃说 “嗯!她和我妈妈都在变着法的催我结婚,还好我这一次说服露凌了,可是下一次呢?我觉得我的理由越来越无力了。其实我不是不想结婚,只是结婚后就要有小孩,我不希望我的小孩在不该来的时候到来。毕竟人生只有几十年,我们要为自己也要为孩子的未来负责,因为孩子不仅仅是生命的延续还是责任和爱的延续。像这些孩子,他们很多都是因为父母的不负责任才造成这样的处境!刚才那个叫叶子的男孩对一块蛋糕的珍爱让我想起了我小时候。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当时我们那里穷,种的小麦做出来的面条是像黑咖啡一样的颜色。可就是这样的面条只有客人来的时候才舍得当成佳肴端上餐桌,而且仅仅是作为菜。你知道我当时吃着这样的面条想的是什么吗?我当时想的是城里人是不是天天都有面条吃!” 说到这里何之洲苦笑了一下,姚桃小时候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日子,她有些想笑,但是看到何之洲回忆时的难过又笑不出来。何之洲又接着说道 “不过那时候的农村大家都穷,这不仅仅是我的奢望也是很多孩子的奢望。可是刚才看到叶子对蛋糕的奢望让我想起了本已遗忘的这些,所以我忍不住流泪了。他真的像叶子一样的飘零着,而且还那么小,我好怕我的孩子会因为我们对婚姻的轻率也会成为这样……” 姚桃默默的听着何之洲的诉说,也想起了和李贤的不愉快。见何之洲说完了就说道 “你有这些顾虑,我是该赞许你有危机意识呢还是该嘲笑你患得患失呢?你想的这些很多人是不会这样去想的,尤其是男人” “可能是我经历得多了吧,我经历了父亲的破产、也经历了露凌父亲的贫病交加。这些不能不让我多想。”何之洲说道 姚桃看着何之洲,斟酌了一下探寻的说道 “你其实可以不用顾虑这些的,只需你的一句话和一个决定就可以!” 何之洲知道姚桃话有所指,便转过头看着她说道 “你说道是真的?你可以接受一个负心汉作为自己终生的伴侣?不要开玩笑了,这样做的结果是四个人都不会幸福!” “李贤向我求婚了!” 听完何之洲的话姚桃说道,她说得很平静,仿佛李贤的求婚在她的心里没有任何的波澜。 “好啊!恭喜恭喜,有喜酒吃了,我祝福你们!” 何之洲由衷的抱拳说道,姚桃这时转过头用潮湿的眼睛看着他,她欲言又止的叹了一口气始终还是没有说话 “是不是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感动了?女人就是这么容易被感动” 何之洲打着哈哈站起来想要结束这尴尬的对话。 “你不必逃避,我只是不甘心,但是也不会强求。我都听你说了你的患得患失你就不能听听我的顾虑吗?” 何之洲只好又坐回姚桃的身边。 “人要是没有情感多好,那样就没有烦恼了,像动物一样只为了吃饱和繁殖!” 姚桃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就是人和动物的本质区别吧!既然生而为人就要在这些烦恼中渡过,所谓“渡劫”大慨说的就是这个吧” 何之洲也感慨的说道 “我没有接受李贤的求婚,因为我不知道该不该把他放在我终身伴侣的位置。如果现在将他放在那个位置对他不公平,因为我始终对我们的感情没有信心,尽管他对我很好。如果我接受了他,也只是把他当成了某人的替代;不接受他,我也唤不醒在我心里那个装睡的人!你说我是不是很傻?” 姚桃看着何之洲说道 “是的,你们女人傻起来明知道是悬崖都会往那里跳!好了,我知道怎么做了!” 这时福利院的院长朝他们走来,正好何之洲也想结束这场谈话就起身迎向院长和他握起手来,姚桃也起身落落大方的朝院长说 “院长您好!我们又来打扰您了。” “怎么是打扰呢?你们带着贵公司的爱心而来我们非常感谢。还担心招待不周呢!来来来,里面请!” 院长说着把何之洲和姚桃引到了办公室,落座后他们和院长寒暄了一下便开始谈合作的事宜。 这次和福利院的合作谈判是双赢的,公司给福利院提供孩子们早餐的面包和蛋糕,还有一定金额的赞助;福利院则允许公司冠名和用孩子们的形象作为公司的公益广告使用。 门店和福利院的事确定下来后何之洲更忙了,因为和福利院的合作需要用于公司的公益形象。这些天他都和策划部的同事天天呆在福利院,拍下孩子们最天真、最真实的点点滴滴。 门店的租赁合同正式生效后,何之洲同样和策划部的同事一起探讨设计方案和装修风格。何之洲认为和福利院的合作要在这个店全面的体现出来,他的想法是用一组照片墙作为门头,当然为了孩子们的隐私照片都是虚化了的。 何之洲把自己的想法通过qq和姚桃交流着,两人从福利院回来后都刻意的保持了距离。工作上的事他们都是在qq上交流和汇报,何之洲希望通过时间和距离,还有李贤的体贴能够将姚桃拉出情感的死胡同。 那一抹姹紫嫣红 七 同样的,那天之后姚桃也配合着何之洲的疏远。在公司见面时也只是打个招呼,她尽可能的和李贤同时出现,对于李贤的示好她也慢慢的接受…… 这天下午,李贤和姚桃相约在西餐厅。姚桃如约而至,她没有刻意的装扮自己,而是随意的穿着一袭淡蓝色的长裙,头发也随意的扎了一个马尾,看起来少了一些职场的干练,多了些小女人的温柔。 李贤早于姚桃到了西餐厅,看到姚桃来了他很绅士的把椅子往后挪了一下让姚桃入座。待姚桃坐好他便招呼服务员上餐。 “喝红酒还是白酒?”李贤说道 “红酒吧,白酒喝醉吐了有一种掏心掏肺的感觉!很难受的。”姚桃淡淡的说 “还没有喝就想着醉了!看来你是需要醉一场了,好,我陪你!” 李贤同样淡淡的说,服务员这时也上餐了,并给他们倒上了红酒。姚桃举杯和李贤碰了一下然后抿了一口,放下酒杯就用刀叉切着牛排。李贤只是也抿了一口酒,然后就坐在那里看姚桃优雅的吃着牛排。 “其实我约你来这里并非是为了吃西餐,为的是看你吃西餐的样子。”李贤说 “这是什么癖好啊,难道有一天你想看到某人开法拉利,难不成你也要给那人买一辆让他开?”姚桃取笑道 “什么时候这样物质了?还法拉利!我只会想着某人成为我的妻子会是什么样子。”李贤看着姚桃的眼睛说道 “为什么要这样的为难自己?”姚桃问道。 “你不也是一样吗?我们是不是都很傻?”李贤反问道,他仍旧用深邃的眼睛看着姚桃说道 “我被我自己关在一个笼子里出不来了。我也试图逃离这个囚禁我的笼子,但是每一次都失败了” 姚桃说着眼睛里泛起了一丝泪光,她眨着眼睛想要把不争气的眼泪挤回泪腺。 “我何尝不是呢!每一次都劝说自己放手,可是又有一个声音说再坚持一下,说不定这一次就能等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李贤说 “你呀,我们一起共事一年多了,如果在何之洲出现之前你能像现在一样勇敢,我或许真的会如你想的那样。感情是一种奇怪的东西,它是先入为主的,走进心里的那个人哪能这么容易就放下。” 姚桃喝了一口酒感慨的说,李贤这时低下了头,他拿刀叉的手有些颤抖。他将叉子上的生鱼片蘸满芥末一口吃下,不一会就泪流满面了。 “有时候想想你们男人也蛮可怜的,想哭都要找一个东西掩饰!何必这样的自虐呢?” 姚桃说着递给了李贤一张纸巾 “我们都在自虐,只是你们女人伤心了可以放肆的哭,男人不可以。我们不要在这里揭对方的伤疤了,我们应该相互疗伤和救赎,拉彼此一把。因为我对你的感情虽然是一厢情愿的但还是有一丝希望,可是你对他的感情注定了是没有结果的,你自己也说过感情是先入为主的,他的心里只有他爱着的露凌而且他们还那样的相爱!你在他的心里只是一个过客或者连过客都不是……” “不要说了!你说不要揭伤疤的,可是你现在不仅仅揭了我的伤疤还在上面拼命的撒盐……” 姚桃痛哭着说道,她虽然伤心的哭着却也保持着优雅没有大声的哭闹。李贤看到此刻的姚桃更加的怜惜起来,他说道 “是的,我不仅仅揭开了你的伤疤还在上面撒了盐,只有这样伤口才会好得快些,因为只有深入骨髓的痛过你才能够走出禁锢自己的笼子,我知道这需要时间。好了,我陪你醉一场。醉过之后重新开始!” 李贤说完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露凌工厂门口的门店装修正在进行着,门头上的照片墙也贴了上去。何之洲这些天都在这里招呼店面的装修,露凌下班了就会进来叫他然后一起回家。 这天露凌下班走出工厂大门时,何之洲正远远的站在对面看夜间门头照片墙的效果,他一边看一边拍下来发给姚桃和总经理,连露凌走近了都不知道。露凌先是在他后面看着他专注的看着门店的样子,她的心里有一种满满的幸福感。 露凌微微的笑着悄悄从后面抱住了何之洲的腰,其实何之洲在露凌抱住他之前就感觉到她的慢慢走进,因为露凌的气息早已随着初冬的丝丝细雨飘进他的鼻子里,这是他爱的味道、专属于他的味道。 “打劫!”露凌调皮的说道 “劫吧,劫财劫色随便你!”何之洲笑着回道 “哎呀,这样一说我还真不知道是要劫财还是劫色了” 露凌说完咯咯咯的也笑了起来,听到露凌清脆的笑声何之洲的心情大好,他对露凌说道 “在这里你觉得这个门头醒不醒目?” 露凌看向门店,在射灯的映照下一张张孩子的脸虽然进行了一定程度的虚化,但是脸上的笑容也格外的醒目。这一下子激发了露凌的母性,她看着照片墙感慨道 “这些孩子好可爱啊,他们就是天使!” “不!他们本应该是天使却成了天使飘落人间的羽毛!” 何之洲否定了露凌的赞美并收敛了脸上的笑说道 “哦!这话怎么讲?”露凌问道 “因为他们是孤儿!是被命运抛弃的孤儿!” 何之洲想起了叫“叶子”的男孩有些伤感的说道,然后她给露凌讲了“叶子”的故事。露凌听了也触动了心里的痛,眼泪便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听我说这个孩子的故事你是不是想起了你的小时候?相对于他你是幸运的,因为你最起码还有父母在身边,没有被抛弃!” 何之洲说着给露凌擦去了眼泪并把她拥在怀里,他深情的亲了一下露凌的额头。露凌也紧紧的将头靠在何之洲的肩上说道 “嗯,我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了你,一个爱我、疼我、包容我的男人!” “我也是,你同样的爱我、疼我、包容我,所以我才能安心的工作。” 何之洲说着看向快要装修完工的门店,他语气轻松的接着说道 “这个店是按我的想法装修的,快要完工了。这里面也有你的一份辛劳,这里将是我的另一个起点,我快要看到qq车了!” 听到何之洲这样说露凌不禁笑出声来,她偏着头问道 “qq车的目标完成后呢?然后又是一个新的目标?何总,能不能透露你的下一个目标?” 露凌的戏谑让何之洲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他捏了一下露凌的鼻子说 “你给我升职了!我的下一个目标也是给你升职,让你成为我的领导!” “哼!我现在就不是你的领导了?”露凌假装生气的说道 “是,你一直都是我的领导,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背我的领导回家咯!” 何之洲说着弯下腰,露凌心领神会的跳上何之洲的背。何之洲背着露凌欢快的跑着,露凌也在他的背上开心的笑着,这笑声在夜空中格外的欢快。 何之洲背着露凌跑了一会有些累了,脚步也慢了下来。露凌心疼的摸了何之洲的额头,丝丝汗水早已渗出他的皮肤,露凌说 “我自己走吧,你都出汗了。” “没有,那是雨水!”何之洲说 “这雨水怎么都全跑到你的额头上了?” “老天知道我是男人就要给女人遮风挡雨,所以雨水都跑到我的额头上来了。” 何之洲一本正经的说道,露凌这时已经从他的背上下来了。她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何之洲被她看懵了说道。 “干嘛这样看着我?” “嘘!”露凌做出一个禁声的动作说道 “不要说话!让我看看你的眼睛!别人说谎都是眼神躲闪而你不是,我终于知道什么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了!” 说完露凌绷不住又笑了出来,何之洲也被她逗笑了。他牵着露凌的手走在细雨中,露凌的手有些冰凉,他们走在宽阔的马路夜市上,这条路被两旁的工厂形成了一条风的通道,这里的风已经不是早先的微风而是有些寒意的冷风了。只穿着长袖t恤的露凌不禁打了一个冷颤说道 “我只知道贵州下雨当过冬,原来义乌这边下雨也像过冬啊!” “现在已经是初冬了,小傻瓜。一天就知道臭美连冬天来了都后知后觉!” 何之洲把自己的外套给露凌披上说道,他搂紧了露凌想要把自己的体温分给她一些。 “我哪里臭美了!” 露凌嘟着嘴佯装生气的说道,何之洲看着她因为冷而有些红的脸心里的欲望顿时升起,他趁露凌不注意吻了她一下说 “对,没有臭美,我的凌凌本来就美嘛!” “你把外套给了我冷不冷啊?”露凌说 “有一点,我们去吃火锅吧,吃得暖暖的再回家!”何之洲答道 于是两人快步走进了一家火锅店,点了餐露凌说 “要不要来一瓶啤酒?” “不了,天冷了不想喝。”何之洲应道 “还是来一瓶吧,好酝酿一下气氛!”露凌红着脸说道 何之洲没想到露凌会这样的暗示,便微微一笑说 “好吧,听领导的安排!” 何之洲和露凌吃了火锅,各自喝了一瓶啤酒都处于微醺的状态,因为有了暗示吃了饭他们就匆匆回到了自己的小窝。 新店装修好了何之洲和姚桃又开始筹划新店的开张,在正式营业前先试营业暖暖场。工业区自然有很多的务工人员子弟,这些孩子们都是在工业区旁的农民工子弟学校上学。相对于本地的小孩这些孩子是一个特殊的群体,他们在物质上的认知是远远不及本地小孩的。想到这里何之洲有了筹划农民工子弟蛋糕diy的计划。 何之洲同样把计划做成报告呈交给姚桃和总经理,总经理想听听他的具体方案便把他叫的了办公室谈话,何之洲把自己的想法完整的说给了总经理。 “你家是农村的?” 对何之洲不是很了解的总经理好奇的问道 “是的,我小时候在农村长大也做过好些年的留守儿童。” “嗯,你这是不忘本啊!你的想法很好。不过我希望diy不限于农民工子弟,应该是所有愿意参加的孩子都可以参加,这样可以让所有的孩子融合而不是隔离,另外这个活动可以一直持续下去,比如每周一次或者每个月一次!去做吧,我给你做后勤!” 说到最后总经理开玩笑道,何之洲对总经理考虑事情的周到感到很佩服,毕竟存次不一样看事情的角度也不一样。相对于总经理的想法他的想法很片面,什么时候才能达到总经理的境界啊。何之洲在心里感慨道 那一抹姹紫嫣红 八 试营业的时间是正式营业的前三天,因为之前已经派发了很多的海报所以试营业的三天店里的顾客都很多。这三天何之洲和店里的裱花师都在不停的指导孩子们做蛋糕。为了有很好的销售何之洲把临期产品摆放在作为隔断的多层货架上,陪孩子们来的家长看到打了折的临期产品也会买上一些,以至于尽管是临期产品都买断货了。 正式营业的这天,diy没有进行了,何之洲和几个资深的裱花师合作做了一个巨大的方形蛋糕。这个蛋糕是以当时最受小孩子喜欢的《喜羊羊与灰太狼》为背景的童话世界,他们几个人分别做不同的部分再组合成一个整体。何之洲用裱花袋在巧克力片上挤出一个个惟妙惟肖的卡通人物然后再放在合适的位置,最后用白色的巧克力沫撒在蛋糕上形成了一幅立体的雪景。 因为蛋糕过于巨大何之洲是吊在威亚上操作的,当他完成了卡通人物的安放,最后拿起装有巧克力沫的托盘升到蛋糕的上空撒下如雪般的白色巧克力沫时。一阵激昂的音乐响起,姚桃首先鼓起掌来,紧接着店里掌声雷动,在掌声中正式营业的高潮开始了。 下到地面何之洲的手和脚已经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他走起路来有些踉跄,姚桃赶紧过来扶住他去操作间里面休息。 “飞人不是这么好当的吧!”姚桃开玩笑的说着用纸巾给他擦着额头上的汗 “是啊!看到电视里的演员吊着威亚在空中的样子是那么的仙气飘飘,可是我吊在上面就感觉是我们那里要被熏成腊肉的肉!” 听到何在洲把自己说成是要被做成腊肉的肉姚桃不禁笑了出来说道 “嗯,是比来的时候胖了些!你休息一下我先出去了。” 姚桃说完便出去忙了,何之洲休息了一会也出去帮忙。这时姚桃正和策划部的同事还有总经理在门店外拍照和录视频,看到何之洲休息好了姚桃朝他招了招手让他出去谈话 何之洲出了门店总经理冲他笑笑说道 “你的这个策划案非常成功!这些天我们的损耗几乎没有了,盈利也明显提高了。所以我们需要把这个方案推广下去,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得到总经理的赞许何之洲的心里很是欣慰,这些天的辛苦也值得的。他想了想,觉得自己的见识有限,还是应该听听姚桃有没有更好的建议,便说道 “我现在还没有想到这里,或许桃子姐的建议会更全面一些,让桃子姐说说吧!” 姚桃没想到何之洲会把问题转给自己,她只是想等新店营业正常之后看看业绩,如果业绩好就推广。现在总经理直接提到了推广,这个跨度有些大,她一时也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总经理仍旧微笑着看着何之洲和姚桃,姚桃想了想说道 “我是想等这个店的营业正常了再考虑推广的事,您现在提出推广我还真没有什么主意,我觉得这个方案是何之洲提出的,他应该也有一个延伸的提案,所以还是听听他的吧!” 见姚桃这样说总经理把目光又放到了何之洲的身上说道 “我觉得也是,你应该有一个延伸性的方案,大胆的说出来,只是方案没有什么对与不对,就不要顾虑什么了。” 何之洲想了一会说道 “我建议diy活动要一直持续下去,可以每个周末进行一次,一个月评比一次。评比的是小朋友和我们的裱花师,这样有助于裱花师技能的提升;在业绩不太好但是人流量大的店定期举行diy,临期产品也放在这些店打折销售;对于销售好的店把它们一起打造成我们的品牌形象店,当然这些店是不能销售临期产品的。这是一个大动作,我建议先确定进行diy的店,因为这个店diy的造势肯定会惠及以后这些店的活动!” 何之洲说着,脸上的自信洋溢着。总经理认真的听着他的意见不停的点着头表示赞许。等何之洲说完她说道 “这些天你辛苦了,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就去做这件事吧,然后我们一起构思品牌店的细节。” 何之洲和总经理谈话的时候露凌正下班走到了店旁,看到何之洲和领导在谈话她知趣的站在一旁。这时姚桃看到了她便招呼她过来并向总经理介绍道 “总经理,这位是何太太!” 总经理看到娇小玲珑的露凌也眼前一亮,她忙握住露凌的手说 “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你在这个工厂上班?为什么不来我们这里?” “距离产生美嘛!两个人天天黏在一起时间长了会厌倦的。” 露凌落落大方的说道, “话是这个道理,可是你不知道何之洲有多优秀。这个店从策划到装修还有现在的活动都是他在主持,下一步还有很多的店要升级,这些同样都将由他来主持。我还想把他的部门独立出来给他更多的空间和权限。所以,这样优秀的男人你不怕他不会被抢走?” 总经理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着,除了何之洲没有笑姚桃和总经理自己都笑了起来。 “我相信他,您所说他的成就是您对他的赏识和你们公司的平台,没有这些他或许什么都不是。至于会不会被别人抢走,” 露凌说到这里偷偷的瞟了一眼姚桃,她始终对姚桃还是有一些“敌意” “如果他这么容易就被拐跑,我珍惜他有什么用?同样对于拐跑他的人来说这样的人也不值得珍惜!当然我相信这种可能对于我们是不存在的” 露凌接着说道,她坚定的看着何之洲。总经理本来只是想开个玩笑,但是看到露凌的认真她心里不禁一动,曾经她也是相信爱情的…… 露凌见何之洲和总经理还有话要说就进到店里逛了一圈,这时他们关于工作的事已经谈完了也随后进到店里。露凌买了些面包作为第二天早餐,她一边结账一边对总经理和姚桃说: “我先回家做饭了,一会儿你们一起来!” 说完她朝总经理和姚桃淡淡一笑就准备要走,这时总经理说道 “不用了,我们现在就去外面吃吧,今天大家都累了,尤其是你先生!” 总经理然后又对何之洲说 “店里你安排一下,我们现在就去。” 何之洲把店里安排了一下几个人就去了一家火锅店,天气冷了吃火锅是一种享受,考虑到总经理和姚桃可能不吃辣椒何之洲点了一个鸳鸯锅。 几个人坐着等锅底上来的时候何之洲想应该把李贤也叫过来,是时候让他和姚桃的关系曝光了。于是他借口上洗手间用qq发信息给了李贤 “我们现在在新店这里吃饭,你也过来吧。” “有哪些人?”李贤回复道 “有桃子、总经理、还有我女朋友。” “总经理也在?我来不合适吧?” “非常合适!你不觉得你和姚桃的关系应该见见阳光了吗?男人应该主动把这层纸捅破,难道你还指望姚桃来捅破这层纸?你按这个地址赶快过来吧” 发完信息何之洲回到露凌的旁边坐下,这时锅底已经上来了,他招呼服务员又加了几个小菜并先预付了钱。 “这些菜够吃了,不要加了。”总经理说道 “我叫了李贤,我们好久没有聚了。” 听到何之洲叫了李贤,姚桃脸上的笑僵住了,她有些不悦。但是碍于总经理在又不好说什么,只好和露凌漫不经心的闲聊着,总经理也看出了些门道便和何之洲闲聊着。 不一会李贤骑着电动车也来了,何之洲忙招呼他坐在姚桃的旁边。他们两的目光相遇时彼此的脸上都露出了难以捉摸的一丝笑,又有一丝的尴尬。 “好了,该上菜了。” 何之洲大声招呼服务员上菜以此来缓解有些尴尬的气氛,服务员应声上了菜。何之洲知道李贤的生活是比较精致的便多要了几双筷子作为公筷,他一边用公筷往锅里放菜一边说 “这火锅是我们的最爱了,尤其是冬天一家人围坐在火炉旁。” 何之洲一边说一边习惯性的往露凌的碗里夹菜,露凌觉得辣椒少了些自己又做了一份蘸水,这才满意的吃了起来。看到露凌吃着这么多的辣椒,额头上渗出一层细细的汗却很享受的样子,总经理也好奇的夹起一片牛肉也在露凌的蘸水里蘸了一点放在嘴里吃了起来,不过她的表情却不自然起来,忙说道 “辣死了,辣死了!” 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露凌见了忙给她倒了一杯水让她喝下,过了好一会她才缓过来说道 “你们是不是天生就有吃辣椒的肠胃?听说辣椒吃多了对皮肤不好,但是奇了怪了,何太太吃这么多的辣椒皮肤还这样的水灵!” 这时李贤说道: “您可能不知道,国人最先吃辣椒的就是贵州人。可能吃辣椒也有基因的延续吧,所以几百年下来贵州人吃辣椒已经成了习惯。” “是的,我们是无辣不欢的。小时候家里穷,我们放学回家没有菜就用辣椒拌饭吃。”露凌说道 “我们是酱油拌饭!”姚桃也说道。 “酱油拌饭已经不错了,那时候家里有时候连买酱油的钱都没有。”露凌又说道 那一抹姹紫嫣红 九 这时候姚桃也夹起一片牛肉在露凌的蘸水里蘸了蘸就准备吃,李贤看了忙阻止道 “你不能吃这么多辣椒,你的胃会受不了的” “我可以尝试一下嘛,总不能浪费吧!” 姚桃说着斜眼看了一下李贤,她的眼神里有些深意。这时李贤从姚桃的碗里夹过牛肉就塞进嘴里,只是一瞬间他就被辣得泪流满面。露凌看到了准备起身给他倒水,这时姚桃也起身了,何之洲轻轻拉了一下露凌,露凌顿时也心领神会便坐下了。姚桃去收银台拿了一盒纯牛奶递给了李贤,回来坐下时眸子里有了些晶莹的光。 “把牛奶喝了吧,这样会好得快些!”姚桃说道 总经理看到这里知道了李贤和姚桃是有故事的,这正是何之洲想要的结果。李贤接过牛奶几口喝下,一会儿状态就好了些,但还是流着泪,这些泪有几分是被辣的;也有几分是因为姚桃晶莹的泪花。 几个人吃着聊着,时间有些晚了,这时的何之洲忍不住打起哈欠来,他强撑着应付着和大家聊天,总经理看到了他的疲倦就说 “今天大家都累了,散了吧!”然后又对露凌开玩笑的说道 “我明天给你先生放了一天假,让他在家好好陪你。如果他说要上班就肯定是骗你的,那样你告诉我,我帮你管!” 总经理的说完大家都笑了起来,露凌答道 “他敢!我自己的男人自己有办法管,在家就不麻烦您了!” 说完她又笑了起来,看到了姚桃和李贤即将开始的故事露凌对姚桃的敌意少了些,人也开朗了好多,她开着玩笑回了总经理的玩笑。 回到家何之洲来不及洗漱就躺在了床上,露凌打来了水催促他洗脸,这时他已经睡着了,竟然还打起了呼噜。露凌摇摇头给他脱了衣服和鞋子轻手轻脚的给他盖好被子自己才去洗漱。 露凌洗漱回来坐在床头,她心痛的看着何之洲,轻轻的摸着他的脸,这些天因为忙他的胡茬都有些扎手了。露凌的手有些凉,何之洲的眼皮动了一下然后睁开了眼睛,看到露凌正看着自己何之洲睡眼惺忪的说道 “怎么还不睡?这张脸看了这些年还没有看够?” 说完他起身就去洗漱,回来时露凌已经睡了,何之洲在她的身旁躺下,这时露凌转过身来抱住了他,并送上香艳的唇。何之洲吻了一下露凌也将她娇小的身体拥在怀里,然后就闭上眼睛没有动作了。露凌有些失望的说道 “你把我戒了?” 这时何之洲从半睡半醒的状态中睁开眼睛说道 “我只有把饭戒了的时候才能戒了你,今天我状态不好,明天好好的满足你!” 何之洲醒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露凌仍旧猫一样的卧在他的臂弯。他看着还在睡梦中的露凌,露凌睡得很香甜,在温暖的被窝里的她脸红扑扑的。她的嘴微张着,两片饱满的红唇有些湿润,在这晨光的映照下反射着一缕晶莹的光…… 何之洲看到这样的露凌禁不住轻轻的吻了上去,他吻上露凌的一瞬间露凌也回应着他的吻,接着她勾住了何之洲的脖子“咯咯咯”的笑起来。 “原来你一直在装睡啊!”何之洲说 “没有!”露凌红着脸否认道 “我还是有本事的,因为人们常说一个装睡的人是唤不醒的,我唤醒了装睡的你是不是很有本事?”何之洲说道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王婆卖瓜?不像以往的你啊。”露凌说道 “在有了你的爱以后,因为你的爱给了我自信,而且这种自信还越来越多。”何之洲说 “那昨晚怎么没有自信了?” 露凌说着脸更红了,长睫毛下的眼睛里写满了期待。 “昨晚是不够自信,睡了一晚我的自信回来了,你要不要试试?”何之洲看着露凌的眸子说道 “不要!” 露凌嘴里拒绝身体却背叛了言语,才说完她就言不由衷的迎合着何之洲再次凑过来的唇,这或许就是女人在爱的人面前所谓的矜持吧! 一番缠绵之后何之洲和露凌又赤裸着相拥而眠,何之洲再次醒来是被露凌的手机吵醒的,他在迷迷糊糊中听到电话是母亲打来的。露凌不想吵醒他便一边接电话一边走去了阳台,何之洲的困意依旧,他翻了一个身又继续睡了。 母亲为他们的婚事操心着,她已经给何之洲和露凌把房间重新粉刷了,吊灯也安装好了,现在缺的就是沙发和家电。这些日子何之洲都没有打电话回家,露凌时不时还给她打电话,在电话里露凌也只是问候一下他们的身体,丝毫没有提结婚的事。她不知道露凌给儿子说了没有,所以她现在不确定能不能给他们买沙发,于是她给露凌打电话就是看看她是怎么想的。 “凌凌,我们今天去逛家具城了,这里的沙发太漂亮我都没有主意了,你喜欢什么样的?”露凌接通了电话何妈妈就直入主题的问道。 “你们去逛家具城了?我还没有时间跟他说呢,是不是早了点。”露凌又惊又喜的说道。 “不早了,现在离过年只有不到两个月了,你们这段时间忙什么呢?怎么没有时间跟他说?”何妈妈问道 “是他在忙新店的事,都一个月左右了,一直到昨天晚上才忙完,他现在还在睡呢!”露凌说道 “那好,今天有时间你就跟他说说,过几天我再给他打电话,这样他就会答应的。”何妈妈胸有成竹的说道 露凌有些质疑何妈妈的笃定,过了一会才又问道 “阿姨,您怎么确定我今天跟他说了过几天您再说他就会答应?我跟他都说了好几次他总是有理由说服我,现在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他说了。” “傻孩子,等你将来做了妈妈就知道了,我懂我的儿子。” 何妈妈笑笑答道,然后继续对露凌说道 “你喜欢什么颜色和样式的沙发,可以的话我们就定下来。” “什么颜色和样式我都喜欢,只要是家的样子都行,辛苦您了。”露凌说 “那好,我们再看看,看中了我再给你打电话。”何妈妈说完就挂了电话。 露凌回到屋子看了看还在睡梦中的何之洲,这些天他真的累了,以往他休息是从来不会睡这么久的。这时何之洲又翻了一个身,被子掉下来了一些,露凌给他盖好并压了压翘起来的部分,这样他就会感觉更贴身更温暖些,做完这些她轻轻的关上门买菜去了。 露凌买了包馄饨的东西回到小屋自己包,何之洲喜欢吃馄饨,他说馄饨的皮薄,里面有什么东西明明白白的一看就知道了。露凌快要包好馄饨的时候何之洲的肚子也适时的“咕咕咕”叫了起来,她忍不住轻轻的一笑,像何之洲亲她一样的亲着他的额头。 她轻手轻脚的烧了水准备煮馄饨,尽管她尽量不弄出声响还是避免不了的发出一些细细的声音来。这时何之洲终于醒了,他睁开眼睛看到热气蒸腾的屋子便打趣的说道 “神仙姐姐,我是在天上吗?” “嗯,别贫嘴了快起床准备吃东西,懒死了都,不是肚子饿了我不知道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 露凌的语气像是生气脸却如春天花儿般的洋溢着笑容,何之洲应声起了床。他洗漱回来露凌便给他端上来一碗香喷喷的馄饨,何之摸摸饿了的肚子就吃了起来,他一边吃一边赞道 “这就是幸福,有老婆真好!” “真的吗?一碗馄饨就知道我好了?”露凌笑着说道 她一边吃一边想着怎样开口,这时何之洲又问道 “今天咱妈给你打电话了?她都说了什么?” “妈妈说你好久都没有打电话回家了,是不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她还说有些事想和你商量。”露凌看着何之洲的眼睛说道 “我这段时间不是忙吗,怎么可能有了媳妇忘了娘?在我心里媳妇和娘一样重要。”何之洲说 “妈妈还说他们去看沙发了,问我喜欢什么样的。” 露凌接着说道,她仍旧看着何之洲的眼睛,她想通过何之洲的眼睛得到自己希望的答案。 “哦,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呢?” 何之洲的脸上没有一丝的变化,他仍旧低着头边吃边说道 “无所谓,只要是有家的感觉就好!”露凌加重了“家”的份量说道。 这时何之洲吃完了碗里的馄饨,他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看着露凌。露凌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她心里想何之洲是不是又想找什么理由来说服自己。看来自己想要的家还是要靠何妈妈给他的压力才能得到,想到这里露凌的神色黯淡了下来。 那一抹姹紫嫣红 十 “凌凌,我说过会给我们一个家,只是我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时候,你让我考虑一下好吗?”何之洲突然说道 何之洲的话出乎露凌的预料,他没有找理由拒绝就说明了他在这件事上的让步。 “好,你没有像以往一样的找一大堆理由来说服我就是我的一个胜利,我等着你的决定。”露凌说道 这天,他们早餐和中餐都一起吃了,何之洲就想着出去逛逛,于是他对露凌说道 “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出去逛逛吧!” “不许去!你们总经理说了哪里也不让你去,她让我看好你,不让你出去瞎逛!” 露凌假装杏眼圆睁的瞪着何之洲说道,说话时还双手叉在腰上做出一副很霸道的样子。何之洲看到忍俊不禁的笑起来,他也回应着露凌的“霸道”说道 “完了,我现在是受得了双重领导,还有没有我的自由啊!” 何之洲说完也装作捶胸顿足的样子,这时露凌嘻嘻一笑说道 “这就是三个女人一台戏,你现在受到我们三个的领导,所以你要好好的表现,我们对你都有一票否决权!” “我抗议!”何之洲作无辜状说 “抗议无效!”看到何之洲的表演露凌笑得前仰后合,过了一会才又说道 “这些天你也累了,我们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晒晒太阳好不好?” “我也是想到难得这么好的太阳,好久没有陪你出去逛逛了,怕你说我休息都不带你出去的。既然有领导们的吩咐我就执行吧!” 何之洲说完搬出两张椅子放在阳台上的花架下,露凌也从屋里拿出两张毛巾被,他们各自盖了一张就在这冬日的暖阳里躺在椅子上闭着眼睛,不一会就都睡着了。 露凌醒来时何之洲已经醒了,他把原本盖在自己身上的毛巾被也盖在了露凌的身上,此刻他正靠在栏杆上看着楼下。露凌把椅子挪了过去,她顺着何之洲看的到方向也看了过去。 何之洲看着楼下一对年老的夫妻陷入了沉思中,老年男子摇晃着身体艰难的走着,像小孩子蹒跚学步一样的艰难。一个同样年老的女人在他旁边拉着他的手,或许是男人多年生病消磨了女人对男人的耐心,她此刻正一声声的呵斥着男人。 在女人的呵斥声中男人的脚步更加的蹒跚和凌乱,他的另一只手臂横在胸前,手像鸡爪子一样的垂着。不知道是紧张还是病情使然,男人垂着的手也不停的颤抖着;他咿咿呀呀的说着含糊不清的话,像是对女人呵斥的抗争或者是对自己命运的控诉,说话间一行涎水从他的嘴角流出来。但是他的意识尚存、尊严的没落感也尚存,因为他的眼里一行浊泪早已划过了沧桑的脸庞…… 但是不管怎样女人还是对他不离不弃,尽管她对男人的呵斥不绝于耳却还是牵着他的手陪在他的身边。这时他们的爱情早已化作了相伴的亲情或者仅仅是责任,因为再动人的山盟海誓都逃离不了柴米油盐的现实和生老病死宿命。 何之洲看着楼下老年夫妻窘迫唏嘘的晚年生活,禁不住眼睛也湿润了。生活是一场赌博,赌的是我们是有尊严的活着,还是在病痛的折磨中苟延残喘的苦熬。 看到何之洲湿润的眼睛露凌有些不解,她说道 “怎么会流泪了呢?” “都是生活,但是生活的质量是不一样的,你看看他,这样的生活于他有一点质量和尊严吗?”何之洲叹息着指着老年男人说道 “东哥哥,你怎么会这样的想?像他这样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人的晚年都是有善终的。你不是给我说过人要向着阳光才会一直看到希望吗?如你所说生活中时常都会有乌云密布的时候,但是不能因为一片乌云就以为没有阳光了。你是不是怕将来你不幸成为这个样子我也会对你这样的呵斥?我想我不会,因为我相信如果我成了这个样子你也舍不得大声的呵斥我的!” 露凌说着从后面搂住了何之洲的腰,她温润的鼻息呼在何之洲的脖颈和耳朵上,这温润的鼻息让何之洲的心慢慢的恢复了平静。他转身回搂着露凌,将她的娇小的身体搂在怀里,只要和露凌拥抱他就会感觉到安全和踏实。 何之洲拥着露凌,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然后说道 “凌凌,有时候会不会觉得我这个男人也不是那么的坚强?有时候甚至有些怯懦和感性,你有一天会不会厌恶这样的我?” “怎么会?你是人又不是神,只要是人都会有怯懦的时候。你的这些想法也不是坏的,这说明了我的东哥哥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因为有害怕你必然不会让我和我们将来的家庭置身于危险的境地。” 露凌小鸟依人的把头靠在何之洲的肩膀上,她柔声的说道。这时时间已经不早了,她又对何之洲说 “东哥哥,回去看看电视吧,我给你做好吃的。” “好!” 何之洲应了一声,把椅子搬回了小屋。楼下那对年老的夫妻也隐没在黄昏的人群中。 那天何之洲刻意的安排让姚桃的心里久久不能释怀,她负气的刻意回避着和何之洲的独处。如以往一样,越是刻意的事自己心里越是没底,她希望何之洲在这样的时候来找自己,好让自己的“负气”有个顺理成章的台阶下来。 这段时间何之洲又忙着确定开展diy的门店和品牌形象店的事,他没有时间也刻意的避免着直接和姚桃照面。qq是个好东西,他和姚桃的工作交流都是在qq进行的,就这样不知不觉中一个星期过去了。 周一的例行会议上他们还是不可避免的碰面了,只不过他们之间多了一个李贤所以都不觉得尴尬。李贤对于何之洲的安排是有几分感激的,如果没有何之洲这样的安排他是没有勇气在大家面前去公开和姚桃还很微妙的关系的。 例会结束后李贤回生产部去了,何之洲和姚桃仍旧留在会议室,他准备了关于门店升级的资料,这些是要给姚桃过目然后再呈到总经理那里去的。 “这个星期你就准备好了所有的资料?难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姚桃看着资料有些意味的说道 “是啊,我得抓紧时间去做这件事,这件事完成后我该安排自己的事情了。这些资料你帮我看看还有没有需要完善的地方。”何之洲说道。 何之洲的话里只有公事公办,没有一点想要寒暄的意思。这让姚桃的眉头一蹙,她将随便看了一下的资料又装回资料袋,然后起身准备回自己的办公隔间。 看到起身离开的姚桃何之洲欲言又止,他还有些关于工作上的事要和姚桃说,他本想叫住姚桃却还是没有开口。何之洲在会议室里坐了一会,姚桃离开的时候通过会议室的玻璃门看到仍旧坐着的何之洲,她的心里有些小小的得意。他们这些时间的相处对于彼此都是了解了的,何之洲不走肯定还有事要找自己,那就安安心心的在隔间里等着何之洲来找自己吧,想到这里姚桃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浅浅的笑。 回到隔间姚桃又拿出何之洲递给她的资料仔细的看起来,何之洲把各个门店的营收和损耗都做了一个对比和排名,他选了几个人流量很大营收却不高的店作为进行diy的候选门店;几个营收不错的店作为升级的形象店。何之洲的资料已经相当的完善了,他把资料先给姚桃过目也只是一个程序上的流程,这姚桃是知道的,何之洲会来找自己也只是确定最终的执行罢了。 何之洲还是走进了姚桃的隔间,看到走进来的何之洲姚桃心里有些“阴谋得逞”的得意,但是她却故意板着脸指着一旁的椅子对何之洲说道 “坐下吧!还有事吗?” 姚桃差点就绷不住了,何之洲也看到了她故作的刻板,他假装没有察觉的说道 “我列举出来的门店有几个我有些纠结,所以我想请你和我一起去看看实际的情况。” “哦,原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好啊,今天的晚饭你请!” 姚桃说着拿了包就起身走出隔间,何之洲在她后面跟着。 何之洲骑着车先一步走了,姚桃只好去车库骑了一辆电动车在后面跟随着。他们去到门店也都各自忙着工作上的事,闲暇的时候都和店员们交流着门店的运营。这样几个店下来已经到了晚上,他们都有些饿了,何之洲在一家肯德基门口停了下来,姚桃随后也停了下来,他们一前一后的走进了店里。 “现在是工作餐还是晚餐?”姚桃笑着问道 “晚餐吧!你陪我跑了一天现在是犒劳你的时候了,只不过是肯德基罢了!”何之洲有些歉意的说道。 说着他们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这时肯德基的客人不多,何之洲点了餐就看着外面的街景。 那一抹姹紫嫣红 十一 姚桃看着何之洲,何之洲看着外面的街景,此刻他的思绪像这街景中的汽车灯光一样的纷乱,和姚桃在一起有些话题是避免不了的,他想着怎样去和姚桃开始接下来的对话。 “我们之间就只有工作上的话题了吗?除了工作我们就没有什么话可以说了?”姚桃突然说道 “不是!我们之间的话题应该是除了感情以外的,但是我们一不小心就会进入这个话题”何之洲说 “既然无法回避那就直面这个话题吧,逃是逃不了的。那天你把李贤叫过来一起吃饭是要把我逼到了墙角啊,退路都不给我留一条的。不仅仅是我,李贤的退路也被你断了,我们只能按照你的意思一直走下去,这个月老你是妥妥的了。” 姚桃从何之洲那里收回了目光,她垂着眼抿了一口眼前的咖啡说道。 “你们应该有一个正式的、有人见证的开始,和李贤在一起是你最好的归宿。李贤对你的好一天天的累积,总有一天他的这些好会成为你对家的眷恋。我现在做的只是帮他把对你的好以一种合适的方式公之于众,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如果爱不得所愿那就让一个爱自己的人陪在自己的身边吧!” 何之洲的目光离开了窗外回到姚桃的脸上,他的话让姚桃的心里隐隐作痛,好一个“如果爱不得所愿,那就让一个爱自己的人陪在自己身边!”姚桃之所以现在仍在挣扎就是不想将就。李贤对她的好她是知道的,对于李贤的示好姚桃不拒绝也不接受是因为不管拒绝还是接受对李贤和自己都是一种伤害。 一时间何之洲和姚桃都无言的默默相对,他们都低着头对付着面前的食物,眼睛却努力的想从余光中看到对方变化的情绪。 这时天空下起了雨,这雨不似以往冬日的细雨,而是滂沱的大雨。雨小石子一样一颗颗的砸在何之洲和姚桃面对着的玻璃上,这冬日的大雨出乎很多人的预料,路上的男男女女们逃命似的纷纷躲在了沿街商铺的屋檐下。 这纷乱的雨和窗外纷乱的人群让何之洲突然没有了胃口,他们吃东西的时候外面避雨的人有意或者无意的都会朝他们这里看一下。这让何之洲想起了动物园里关在笼子里让人们观看的动物,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和姚桃就是一对供人观赏的动物,他的心里极度的不适。 当何之洲准备起身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下是母亲打过来的便接通了电话 “妈,你休息了没有?”何之洲说道 “还没有呢,你下班了没有?现在是和凌凌在一起吗?”何妈妈说 “没有,我们还没有下班呢,不过也快了。”何之洲说 “哦,现在说话不方便是吧?如果不方便我一会打过来。”何妈妈说 “方便的,妈,有事您就直接说。”何之洲说道 “儿子,你和凌凌的事你是怎么想的?现在离春节不远了,今年过后就要等三年,这三年里谁知道会发生什么。还有就是你不能只想着自己的事,你要替凌凌想想, 人家一个姑娘总不能逼着你结婚,有些事一次两次可以,次数多了就会伤害到人家,你要知道树怕伤根、人怕伤心啊。” “妈,我知道的,我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好的,您放心!”何之洲说道 “儿子啊,凌凌是个好姑娘,我是担心你不懂得珍惜,怕你失去她。我是担心你会后悔一辈子啊。”何妈妈在电话里苦口婆心的说道 何之洲听到妈妈的话,他停顿了一下,这时他旁边的姚桃看了一下他,何之洲也看了一下姚桃,他们的目光交汇时都下意识的躲闪了一下。 “妈,我和凌凌的事您都准备到哪一步了?前几天我听她说您都准备给我们买沙发了,这事您就自己安排吧!我明天给你们汇些钱过来,只是时间要由我来定,我这里还有一些事一时半会完不成。” 和姚桃目光交汇后何之洲终于决定了,他把姚桃推到了墙角自己也身处墙角,只不过他到了墙角只有向露凌转身姚桃才会完全的接受李贤对她的好。 “好好好,这就对了嘛,你早该这样了,时间你自己定,只要是在春节之前就行,家里我给你们安排,到时候你们回来就行。”何妈妈得到儿子的决定心情一下子舒展起来,她忙说道。 “这事就拜托您了,你们要保重好身体。”何之洲和妈妈又寒暄了一会,他最后说道,说完他就挂掉了妈妈的电话。 挂了母亲的电话何之洲呆呆的坐了一会,他的眼角流出一些泪来。 “要结婚了还流什么泪?这难道是幸福的眼泪?结婚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啊,恭喜恭喜!” 姚桃说道,她眼里的光说明了她对何之洲恭喜的违心。 “算是吧!幸福中也有些不甘,因为我牺牲的是我对未来的规划,但是我又没有选择。因为机缘巧合我在不合适的时候闯进了你的生活,这造成了你现在的苦恼,是你和李贤之间不能融合的原罪,我必须为这负责。”何之洲说道 “如果是原罪,你将来幸福则已,如果不幸福我不也成了你的原罪?你这是成全我吗?”姚桃说 “不,我只是成全我自己,因为我想看到你和李贤在一起,我也想和露凌结婚了。我说过会给我们一个家,现在是时候了,因为有了家必然就要放弃一些东西,这些或许就是生活该有的取舍吧!” 何之洲说着就要起身,这时雨仍旧下着,何之洲走到门口准备打一辆出租车先送姚桃回公司,这时姚桃从收银台旁借了一把大伞走了过来。 “我们走回去吧,反正也不远,就当陪陪我!”姚桃说着,眼里的光更加晶莹起来。 何之洲犹豫了一下还是和姚桃打着伞走出店门,他们走到下着雨的街道姚桃便挽着他的手臂靠着他,这在下雨的时候看起来是那么的顺理成章。 雨没有停息的迹象,走在这雨中的街道何之洲还要时不时的提防着驶过的汽车溅起的积水溅到他和姚桃身上。有汽车经过时他便用雨伞给姚桃挡一下,就这样姚桃的衣服几乎没有淋到雨,而他靠近路那一侧的衣服几乎已经湿透。 冬天的雨和着风让湿透了的何之洲有些发抖,这时姚桃揽过了他的腰,姚桃揽着他腰的手给了他些许温暖的同时也让何之洲的心狂乱的跳着,他想拒绝姚桃揽着自己的手却无力拒绝。何之洲没有撑伞的那一只手无处安放的垂着,这只手此刻正被姚桃的绵软包裹着…… 他们一路走着没有说话心里却无法平静,这一程之后他和姚桃各自都将开始一种新的生活,只是这新的生活是将他们永远的隔离,以后彼此的感情生活都不再相关。这一刻他们像不能相守的恋人,偷偷的舔尝着分离前的温存,这一刻姚桃是这样想的也是做的,他时不时的看着何之洲淋湿了雨的脸。 何之洲把姚桃送到离宿舍不远处的路口时雨停了,姚桃便不让他再送了,她让何之洲在这里等出租车。何之洲以为姚桃和他招呼后就会回到宿舍,他正要走姚桃一个转身便抱住了他。 “桃子,这样不好,尤其对于你们女孩子。”何之洲说道 “我知道,我对你只有这最后的要求了。我们以后就是路人,让我多一些关于你的回忆好不好?在出租车来之前让我好好的抱抱!” 姚桃说着,她的声音哽咽起来。何之洲无力拒绝,他机械的垂着两只手等待着出租车的到来。 既然决定了结婚何之洲想应该给露凌一个求婚的仪式,何之洲对生活的热爱是在自己能力以内把每一件事都做得尽善尽美,他这样做也是为了让姚桃更好的和自己在情感上割裂。 何之洲提前买好了求婚的戒指,他在公司旁的一家餐馆定好了包间,然后把姚桃和李贤一起叫来策划一番。 策划好了已经是下午,这个时候露凌应该快要下班了,于是何之洲就给露凌打了电话。这时露凌正准备下班,她接到何之洲的电话就开心的接听了。 “东哥哥,什么事?”露凌温柔的说道 “今天我和姚桃还有李贤有个局,你也过来,应该快要下班了吧?”何之洲如以往一样的说道 “好,正准备下班呢,你给我一个地址我这就过来”露凌说道,她的声音让何之洲觉得心里甜甜的。 那一抹姹紫嫣红 十二 何之洲给露凌打了电话后回公司做了一个蛋糕,他把买好的戒指礼盒藏在蛋糕里面,蛋糕外面全是用一朵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装饰着。 做好蛋糕他想着露凌应该快要到了,李贤部门上还有事要晚些才能去,何之洲和姚桃便一道去了定了包房的餐馆。 走到路口何之洲和姚桃就遇到了露凌,露凌的方向感不好,此刻她正徘徊着要往路的哪一边走。何之洲看到忍不住笑起来,他慢慢的走到露凌的后面装作痞里痞气说道 “小妹妹等谁呢?是在等我吗?” 何之洲的话先是让露凌一惊,但是她听到是何之洲熟悉的声音便放下心来,随后便朝何之洲的这里转身,看到的确是何之洲她的脸上洋溢出灿烂的笑。 “又找不到路了?你还是一样的迷糊。” 何之洲怜爱的说着不顾姚桃还在就揽住了露凌,起初露凌还像猫一样的依偎着何之洲,只是她转念一想姚桃还在他们的旁边,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随后她装作嫌弃的对何之洲说道, “你怎么又抽烟,臭死了。” 说完她挣脱何之洲的怀抱跑去和姚桃手挽着手的走在了一起,他们一边走一边如闺蜜般亲热的聊起来。 “我好荣幸啊,见到我连老公都不要了?”姚桃取笑道 “老公嘛天天见到的,姐姐就难得一见了,偶尔冷落一下他让他反省一下自己也好。” 露凌说笑道,说完她无拘无束的笑起来,姚桃也附和着同她一起笑着。露凌看到了何之洲手里拎着的蛋糕,她好奇的问道。 “今天谁的生日?” “蛋糕不一定是生日才会有的,这是一个秘密!”何之洲故作神秘的对着露凌的耳朵说道。 “哦!” 露凌似有所悟的“哦”了一声,她看了一眼和她挽着手的姚桃。姚桃没有说话,她只是微微的笑着。 露凌以为今天是姚桃和李贤的一个特殊日子,难道这个蛋糕是他们确定恋爱关系的开始?这应该是李贤主动才对啊,怎么会是姚桃主动呢?唉,他们城里人的想法真是让人难以捉摸!可是这个蛋糕又是何之洲拎着的,难道这个蛋糕是何之洲做来和自己一起见证他们的开始的? 露凌百思不得其解,就这样他们到了餐馆的包房,这时姚桃去了一趟洗手间,露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便问何之洲道 “李贤和姚桃已经正式开始了?我们是来见证他们确定关系的?东哥哥,快告诉我!” “你呀,还是像猫一样的好奇!我都说了是秘密的你就耐心的等吧。到时候你一定会感到惊喜的!”何之洲压抑着内心的波动故作平淡的说道。 这时姚桃从洗手间回来了,露凌便又和她坐在一起聊了起来。何之洲估计李贤快要到了就叫服务员准备上菜,四个人的菜品不多,他们还叫了一瓶红酒。看着红酒和一旁晶莹的高脚杯露凌更加的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于是她和姚桃更加的亲近了。在她看来姚桃和李贤确定了恋爱关系姚桃对她的威胁就不存在了,所以她对姚桃还有的一丝敌意也完全的消失了。 不一会李贤就在服务员的指引下进了房间,这时的李贤一身正装,头发也梳理得很是精神,鼻梁上一副无框眼镜让他看起来特别的干净利落,他俨然就是这天的主角。李贤看到了露凌就上下打量着她,然后微微一笑的冲着露凌说道 “何太太,今天这个场面只有你才能压得住,还好你来了。” 露凌以为李贤是在说笑,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笑而不语。李贤是何之洲特意请来的主持人,他一到就进入了角色。 “今天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说,大家先吃饭、喝酒,暖暖场把气氛营造起来再说。” 李贤说完打开了红酒,他先给露凌倒了酒,露凌起身连连说谢。 “何太太不用客气,在这里你是客人,我们都是一个公司的,现在又是在公司旁边自然也就是主人了,作为客人我们照顾你是应该的。”李贤仍旧笑着说道 大家先碰了一下杯就开始吃饭,期间何之洲也和露凌碰了一下杯,这下露凌的脸红了,她觉得今天的何之洲与以往不一样。她想着今天何之洲或许是受到姚桃和李贤的影响也想起了他们开始恋爱时的点点滴滴,那些经历过的点点滴滴是他们爱情的一个个印记。 何之洲没有阻止姚桃和李贤给露凌倒酒和碰杯,几轮酒下来露凌已经进入了微醺的状态。何之洲欣赏着微醺的露凌,她红扑扑的脸散发着让何之洲欲罢不能的诱惑,虽然相爱多年,露凌的一个眼神和表情对他仍旧如才相爱时一样的让他悸动。 这时李贤看到时机到了,他站起来拍了一个下手说道 “现在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应该是进入主题的时候了” 李贤说着看了坐在露凌旁边的姚桃一下,姚桃的脸上始终挂着一丝淡淡的笑,她的笑里掩饰着许多心里的波澜。 姚桃喝下的每一杯酒都像毒药一样的让她心如刀绞,李贤从姚桃今晚不曾变过的笑里感受到她心里的痛。他想要是这世界上真的有孟婆汤那该有多好,如果有,他将倾其所有为姚桃弄来一碗,只要她能忘记这噬心的痛。 露凌看到这样的姚桃以为她是在矜持,她以为优雅如她是不会在幸福来临之际表现得过于兴奋的。 李贤的话说完何之洲便把蛋糕放在了桌子的中间,露凌以为自己是活跃气氛的关键便伸手打开了蛋糕。她打开看到全是玫瑰装饰着的蛋糕禁不住“啊”了一声,这时姚桃已从自己的心事里走了出来,她也附和着露凌叫了起来。两个女人在这里就是两个可人的天使,她们有些夸张的举动让何之洲和李贤不由得拍起手来。 “切蛋糕吧!你们俩谁来?”李贤说道, “露凌,你来吧,都说了你是客人这个蛋糕你来切最合适了!”姚桃说道 “好,那我就切了!只是这么漂亮的蛋糕切了怪可惜的!” 露凌说着就开始切蛋糕了,她切到何之洲放的礼盒就嘟哝着说 “里面怎么会有东西?” “哦,有东西?我要投诉,你先切开看看是什么东西?不管是什么都是你的了。”李贤故作神秘的说道 “真的?” 露凌说着又切了下去,这时何之洲把早已准备好的玫瑰花背着手拿着。露凌切开蛋糕在里面发现了用袋子包裹着的精巧礼盒,她一下子明白了什么。当她看向何之洲时何之洲早已单膝跪地的捧着玫瑰在她身旁了,他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着晶莹的光 “凌凌,我需要一个我们的家,嫁给我好不好?” 何之洲说着将玫瑰递给了露凌,这时的露凌早已泪眼婆娑,她本想矜持一下,可是当她看到何之洲的眼里全是真诚的期待,她便拉起了何之洲,何之洲拿过装戒指的礼物取出戒指给她戴在右手的无名指上。 \\\"凌凌,现在向你求婚委屈你了,我给你承诺的qq现在无法实现,对不起了,不过我以后会加倍的努力将这个承诺实现。“ 露凌深爱着何之洲,嫁给何之洲也是她期待了好久的。 “我愿意,你终于答应给我一个家了,谢谢你给我一个我想要的家,有了这个家我什么都无所谓了”露凌激动的说道 看到露凌这么快就答应了,李贤和姚桃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 “不会吧!何之洲策划了好久你这么快就答应了?他的这求婚也太容易了吧!我们的瓜还没有吃够呢!”姚桃打趣道 “因为他的求婚是我最希望的,成为他的妻子是我梦寐以求的,以前我逼着他他都想着各种理由来拒绝,现在他终于主动的提出了我自然是要答应的,至于吃瓜我们这里的瓜吃完了,以后我们等着吃你们的瓜!”露凌笑笑看着李贤和姚桃说道。 李贤和姚桃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各自都从脸上挤出了一丝不自然的笑。露凌察觉到了他们的不自然,她装作后知后觉的对姚桃说道 “原来我才是局中人!你还是我姐姐呢,怎么可以和他们一起给我设了这样的一个局,你们都把我像猴子一样的耍了。” “这你就错怪桃子了,是何之洲给你设的局,我们只是演员罢了。”李贤不由自主的替姚桃辩解道 “谢谢你们见证了我们爱的过程,我希望我的求婚是你们牵手的开始,从现在开始我们就要准备好多的瓜,等到你们将彼此镌刻在心里的时候我和露凌一定要好好的吃你们的瓜!” 李贤对姚桃的好在需要他承担时就会及时的出现,是发于心的承担,这些姚桃是知道的。这些日子以来李贤用自己的好填补着姚桃因为没有了何之洲之后心里的缺失,对于李贤,姚桃现在不知道应该把他放在什么位置,如果接受了李贤显然对他是不公平的。因为她现在还没有爱另一个男人的念头和能力,她现在需要时间来治愈心里的痛,这个伤口是自己造成的只能自己慢慢的自愈。 那一抹姹紫嫣红 十三 饭后露凌坐上何之洲电动车的后座,他们朝李贤和姚桃挥挥手便往自己小屋的方向去了。姚桃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消失在夜色中才慢慢的回过头来,一回头她脸上强装着的笑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落寞。 “想哭吗?如果眼泪可以治愈心里的痛那就哭吧,正好我还在,还可以借你一只肩膀。”看到落寞的姚桃李贤心痛的说道 “你呢?你的心不也是一样的痛?不要装了,我知道你比我好不了多少。”姚桃说道 “我是男人,是不能轻易哭的,况且我心里的痛是我自找的,眼泪是治愈不了的。” 李贤说着抬头看着昏黄的街灯,他的眼睛一下子模糊了,他趁姚桃没有看到便使劲的眨着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 “我们都好傻,像路灯一样用自己照亮着别人最后只剩下孤寂的自己,我是、你也是!”姚桃说道 “你后悔了吗?我不后悔,因为这些是我愿意的。”李贤说 “你应该后悔的,我不是那个值得让你等的人,我现在无法从他的世界里走出来。你等了这么久我却给了你这样的答案,这样对你公平吗?。”姚桃说着,她眼里的泪再也掩饰不住了。 “我想过后悔,但是我做不到,如果能今天的我便不会是这样的了;你不是也做不到吗?还好他们结婚将是我们的新生,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等着你走出他的世界,不管多久都可以。” 李贤说道,他试着触碰了一下姚桃的手。姚桃没有拒绝,只是她的手像木头一样僵硬的垂着,手心也非常的冰冷。 “对不起,我的心现在还没有腾空,还非常的凌乱,所以还没有你的位置。因此你触碰到我的手并不能给你一丝的温暖,”姚桃说 “我感觉何之洲现在选择结婚并不是他的意愿,他可能因为什么事需要妥协才决定结婚的,你说是不是因为我们?” 李贤说着看向姚桃,这一刻姚桃已泪如雨下。她知道何之洲现在结婚的确是妥协,因为那天在肯德基何之洲接了母亲的电话,他最初还是想坚持的,可是和她目光交汇之后他就答应了母亲,姚桃在后来体会到了何之洲的不甘心。可他明明是可以选择的,他放弃了选择的权利是因为他把自己和姚桃还有李贤都逼到了墙角。 “何之洲做的这些其实是为了成全我还有露凌,当然他牺牲了自己的同时也牺牲你。但是他对你并不是抛弃,因为你的执迷不悟他不得不以结婚作为终止你执念的方式,他这是提前将自己的人生定格啊。” 李贤说着眼泪也流了出来,只是他还能够保持一些男人的体面,他只是任眼泪滑过脸庞。这时的姚桃没有了以往的矜持,她痛哭着捶打李贤的后背说道 “不要说了,求求你不要说了,他将来幸福则已,如果不幸福我将如何心安?” 这时李贤的心像被锥子扎了一样的痛,在她心里何之洲还是那样的重要,他即便是屈身成为了何之洲的替代现在在姚桃的心里也没有一丝的位置。李贤有些粗鲁的死死抱紧了姚桃,这一刻他所谓男人的尊严一文不值了,他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掉在了姚桃的头上,他哽咽着说 “对不起,我又在你的伤口上撒盐了,我知道你痛,可是我的心同样的也痛啊。何之洲为了我们已经做了妥协,不管你能不能接受我你也必须走出他的影子,我知道这样很难,但是再难那也是你必须经历的啊。” 李贤说着,姚桃落在他背上的拳越来越轻,到了后来姚桃也抱住了李贤,她将头靠在李贤的肩上说道 “我执迷不悟你何尝不是?一开始你没有对我动心为什么后来要对我动心?是可怜我还是想体验三个人感情的纠葛?现在体验到了,是不是觉得很苦很虐?” 姚桃在李贤的肩头痛哭着,她突然有些心痛这个男人,但也仅仅是心痛而已。 “谢谢你在我身边,我相信有一天我会走出他的影子,但是你这样的陪伴也会让我有负罪感。你适当给我一些空间,让我想想我们能不能继续或者怎么继续好吗?请不要让我两难了。” 姚桃说完离开了李贤的肩头往自己的宿舍去了,李贤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他在慢慢品味姚桃的话,姚桃的话似乎给了他一些希望。 何之洲向公司提出了休婚假的请求,总经理让他先完成diy 门店的事再走。等他忙完这些已经是春运即将开始的时候了,这时离二零零八年已经很近了,一个冬日的艳阳之后天气就一天比一天的冷了。 何之洲和露凌在一个下着小雨的中午离开义乌坐火车回了贵阳,到了贵阳,何之洲和露凌下了火车顿时就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寒意袭来,露凌赶紧从行李箱里找了厚厚的棉衣给自己和何之洲穿上。 “好冷啊,我感觉这里比义乌还冷,幸好带了棉衣,要不然就被冻死了!” 露凌一边朝手心呵气挫着手一边说道,他们拉着行李箱往火车站广场旁的公交车站走去,这时春运还没有开始广场上的人也不是很多。何之洲和露凌看着才离开了几个月的这个城市都有些特别的亲切,这里毕竟是生养他们的地方,一出火车站的出口随处可以听到的乡音让他们的心找到了一种久违的归宿。 快到公交车站的时候露凌突然停下脚步,她对何之洲说道 “东哥哥,我突然想吃牛肉粉了,好久没吃这里正宗的牛肉粉,想想我的馋虫一下子就爬出来了。” 露凌说着还吧唧着嘴,像极了一个讨要糖果吃的小女孩,何之洲看到忍不住笑起来说道 “好,哥哥带你吃。” 何之洲说完就和露凌坐公交车去了这个城市最着名的小吃街,在那里他们吃了牛肉粉和一些小吃。走出小吃街的路口,何之洲看到脸被冻得通红的露凌,他拉着她进了一家服装店给露凌买了一顶绒帽和围巾还有手套,直到把露凌装扮得像一个洋娃娃时才满意的坐车回了家。 回何之洲家有一段没有公交车的水泥路要走,这里的车很少,路面上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山口上吹来的风很冷,何之洲把衣领竖起来抵御着来自山口上的风。 “你都知道给我买围巾和帽子为什么不给自己也买呢?”露凌心痛的说道 “我胖了,再用围巾和帽子裹起来不就成一个球了,那样回到家妈妈都不认识我了。再说胖子是不怕冷的。”何之洲自嘲的说道 何之洲说着看了一下两面的山,这时山上的树枝和草上都结满晶莹的冰凌。路的中间因为结冰走起来已经很滑了,何之洲拉着露凌走在路边的草上和土上,这样摩擦会大些走起来也好走。 他们走着走着,一阵狗的低吠声由远而近,伴随着那声音一条狗出现在山梁上。狗儿看到何之洲和露凌,它原地坐在山梁上歪着头好像是在确认是不是自己的主人。 “小虎!” 露凌看到是何之洲家的狗便兴奋的喊了起来,狗儿听到是主人的召唤立马站起来摇着尾巴摇头晃脑的跑了过来,它一边跑还一边“呜呜”的叫着。到了何之洲和露凌的旁边,狗儿因为跑得快了收不住脚便滑了下来,何之洲来不及躲闪被狗儿绊了一跤,他拉着的露凌没有幸免也摔了下来,于是两人一狗都摔了个四仰八叉。 何之洲和露凌忍不住都笑了起来,狗儿围着他们低吠着撒着欢,露凌摸了一下狗儿的脑袋艰难的想要站起来,因为穿得厚了没有成功。这时已经站起来了的何之洲把她拉了起来,露凌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说道 “我们每一次回来都是小虎先来迎接我们,它是怎么知道我们回来了呢?” “狗儿跟人的时间长了就会慢慢的成为这个家庭的一员,它也希望着一家人的团圆嘛,所以有狗的家庭时间长了都会把狗当做一个家庭成员而不仅仅是狗。”何之洲说道 狗儿陪着何之洲和露凌翻过山梁,这里离何之洲家只有不到一百米的距离,这时狗儿欢叫着往何之洲家跑去。等到何之洲和露凌到了小院门口何妈妈已经笑盈盈的等在了那里,她还在小院门口的斜坡上撒了一层煤灰以便于他们走上来不会滑倒。 “妈\/阿姨!”何之洲和露凌同时叫道 “好!回来就好!” 何妈妈笑着应道,她同时迎了上去接过露凌的行李箱像对待自己的女儿一样拉着露凌的手就往楼上走去。 进了客厅,何妈妈放下露凌的行李就揭开火炉的盖子把火炉捅得旺旺的,屋子里一下子暖烘烘的了,何之洲和露凌刚坐下何妈妈便把准备好的辣子鸡火锅端了上来。 “饿了吧?我特意准备了凌凌爱吃的辣子鸡火锅等着你们回来。 ” 何妈妈说着便盛上了三碗饭,看来她也没有吃饭一直等着他们回来。 那一抹姹紫嫣红 十四 “阿姨真好,我馋辣子鸡都馋了好久,没想到一回家就能吃上了。” 露凌虽然吃了一碗牛肉粉,看到何妈妈做的辣子鸡胃口还是一样的好,她边吃边说道 “我昨天接到你们的电话就开始准备了,天冷了吃辣子鸡火锅既方便又好吃。凌凌多吃点,怎么又瘦了呢?” 何妈妈说着往露凌的碗里不停的夹着鸡肉,何之洲则在锅里找鸡皮和蔬菜吃,他不爱吃鸡肉却爱吃鸡皮,露凌知道他的喜好便把自己碗里的鸡皮都给了何之洲。何妈妈看到这里幸福的笑笑,她冲着露凌说道 “他都胖成这个样子了,你还给他夹菜?不要管他,你多吃点!” 听到何妈妈的话露凌忍不住笑了起来,何之洲装作生气的对露凌说道 “我都说了让你平时多吃点你总是不听,结果剩下的我都吃了,现在好了,连自己的妈都嫌弃了。” 何之洲边说边作无辜状,这时露凌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的对何妈妈说道 “阿姨,他不是很胖的,只是衣服穿得多了些” 然后她又对何之洲说道: “阿姨是跟你说笑呢,再说了只要我不嫌弃你就行了。” 露凌的话让何之洲有些感动也觉得有些好笑,但是看到她眼里的认真何之洲对她的感动多于好笑,他冲妈妈笑了笑然后对露凌说道 “我知道,妈妈再嫌弃我难道还能不要我了?只要你不嫌弃我就行了!”何之洲说着故意往嘴里塞了一条鸡腿。 暖烘烘的屋子里热气腾腾的火锅冒着的热气遇到了外面的冷空气便在玻璃上结了一层朦朦胧胧的雾气,何之洲坐在窗户旁边,他用手擦了一下玻璃便看到了窗外的山上全是挂满了冰凌的树枝和野草。 “妈,这里是哪天降温的?”何之洲问道, “两三天前,降温的前一天还是大晴天呢,到了下午就开始刮风,晚上就冷得让人受不了了,第二天高一些的地方就凝冻了,然后就是这个样子了。” 何妈妈说着,她感慨于这年天气变化的突然。 “怎么跟义乌那边一样,那边降温的前一天也是一个不错的冬日暖阳,今年降温是不是早了点?”何之洲说道 “如果一直凝冻就烦死人了,要是下一场大雪那该多好啊!好几年没有见到过下大雪了”露凌说道 说起下雪何妈妈也有些期待,这个城市有好几年没有下过一场像模像样的雪了,偶尔的一两次只是下了些雪米儿,这些雪米儿只是铺了薄薄的一层就化了。相比以前能够把树和竹子压断的大雪,这样的“雪”只是相当于下了一场雨,只是让路上更泥泞而已。 “是啊,下一场大雪多好,瑞雪兆丰年啊!”何妈妈说道 “如果下雪了我们就去拍雪景的婚纱好不好,那一定很美很动人的”何之洲对露凌说道 “下雪天拍婚纱?冷死了,不去不去!” 露凌听到何之洲的这个想法条件反射的一哆嗦,她连连摆手的说道 “只有你想得出来这个馊主意!下雪天拍婚纱的确是美丽动人,是鼻涕都被冻出来的美丽冻人吧!”何妈妈斜了儿子一眼说道。 这时何之洲才觉得自己想法是那么的好笑,于是他自嘲的笑了笑说道 “那倒也是哈,拍下来且不成了两个鼻涕虫,是我想得天真了” 何之洲说完露凌和何妈妈都笑了起来,这时何妈妈又说道 “婚纱是要拍的,等天气好些了就去拍。结婚是你们一辈子的事,一定要留下些美好的纪念,我的凌凌到时候一定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其他的都可以省,婚纱是必须要拍的!” 吃了饭何妈妈兴冲冲的把何之洲和露凌引到了他们的新房,新房早已准备好了,只剩下电器和寝具还没有准备。露凌看到自己想象中的家终于成为了现实,她的心里一阵感动,不知不觉间眼泪湿润了眼睛。 “谢谢您,这就是我心里梦寐以求的家,有了家我便有了永远的归宿。”露凌对何妈妈说道 “傻孩子,你没有嫌弃我们家的败落就是我们最高兴的,寝具和电器按风俗是你家那里陪嫁的,过几天你回去的时候我给你钱,你回家按你的喜欢自己置办吧。”何妈妈说 “妈,不用了,我们有钱的,我们自己置办吧!”何之洲说道。 何之洲和露凌回来后一直在家等着天气的好转,可是等来的却是天气越来越冷,此刻二零零八年初的那场大凝冻已经开始蔓延了。 何之洲从新闻报道上知道了这场凝冻已经波及了大半个中国,凝冻让大多数的输电线结了厚厚的冰,有些电线不堪重负的纷纷断了,一时间大范围的停电和铁路停运扰乱了春运的步伐。火车站里滞留的人们经受着寒冷和思乡的煎熬,更有一些火车因为停电停在了荒郊野岭的铁路线上让人揪心不已。 琴琴和江戈本来是要回来的,看到这样的情形他们只好留在了义乌,留在义乌的他们也饱受着停电和寒冷的煎熬。没有电大家都重新用上了蜂窝煤炉和蜡烛,江戈他们租的房子是一个套间里面又隔出两个单间的那种自建房,自从停电以后他和琴琴每天都生活在烟雾缭绕中。还好屋子是用石棉板分隔开的所以空气流动很好,也没有火灾的隐患,可是这样的屋子比一般的屋子更冷,他们除了每天买菜出去走走大多数时间都窝在被子里。 这天闲得无聊的琴琴给露凌打了电话,这时露凌正同何之洲的一家人坐在火炉旁磕着瓜子聊天。 “姐,你们还回来吗?”露凌问道 “可能回不来了,我们这里都停电好几天了,火车站里人山人海的都走不了。家里现在怎么样了?”琴琴问道 “一样的,家里也停电了,我连手机都不敢开,刚才我是打电话回家正准备关机你的电话就来了,要不然就接不到了。我们回来天气一直都不好,我连家都还没有回呢!”露凌说道 “这样的啊?今年的天气是怎么了。现在离你们结婚的时间已经不早了,你还没有回去准备啊?”琴琴问道 “这些天去我家的公交车都停了,明天我准备和何之洲从镇里走路回去,不能再等了。对了,你们现在在干嘛呢?”露凌说道 “我们现在已经冬眠了!”这时琴琴身旁的江戈嘻嘻的笑着说道。 “冬眠了,什么意思?”露凌问道 “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最主要的是没有电只能烧蜂窝煤,但是这样的味道又很重,所以只好躺在被子里了。”江戈说道 “这样也好,你平时那样的辛苦难得有时间好好休息。”露凌说道 “最初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才几天我就觉得背都睡疼了。我们没有那个福气啊。”江戈说道 “你这还是自由的,想想我们女人坐月子一坐就是一个月,你就当做是体验一下坐月子的感觉吧!”露凌笑着说道 何之洲听到是江戈的声音也和他聊了几句,最后江戈说道 “还是家里好,可以坐在火炉旁和家人聊聊天,嗑嗑瓜子。” “你们这样也好啊,天天都是二人世界嘛!”何之洲取笑道 第二天一早,何之洲和露凌就去了露凌家,因为天冷路滑公交车只能到露凌家所在的镇里。这里离她家还有七八公里的路程。何之洲的背上背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包,里面全是他们要带回家的水果和糕点。 何之洲走在结了冰的路上,他的手有些冷便把手揣在了兜里,因为路滑他走起路来左右晃动着手臂,晃动的手臂也带动了他的身体左右晃动着。这样的何之洲像极了一只肥胖的鸭子,露凌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笑完了她脱下自己的手套让何之洲戴上。 “不行,我把手揣在兜里就好。”何之洲说道 “你想不想知道你把手揣在兜里走路的样子有多滑稽,笑死我了都。” 露凌一边说一边把在何之洲后面偷偷拍的视频给他看,看完何之洲也禁不住笑起来。 “要么把手套戴上;要么把包让我背。”露凌给了何之洲两个选择 “没有第三个选择了?”何之洲说道 “没有!”露凌说道 何之洲只好戴上露凌的手套,露凌的手套何之洲戴起来太小不适合,于是他便有了正当的理由把手套还给了露凌。露凌想要接过何之洲背上的包,何之洲说什么都不给,露凌有些惭愧的说道 “包你背着,手还冻着,而我却空着手。这样好像我是废人一样了。” “瞎说,我是男人就应该多承担一点。不过要是有一条近路就好了!”何之洲说道 “近路倒是有一条,只不过是田埂路不好走。” “这种天气什么路都不好走,也许田埂路走起来会更好些,怎么走?”何之洲问道, “好吧!” 露凌说着指着不远处的一条小路说道,于是他们就往那条小路走去。如何之洲所说,小路走起来的确要好走得多,尽管小路上结满了冰凌但是路面是松软的,一脚踩上去也形成了一个脚印自然就不会脚底打滑了。 那一抹姹紫嫣红 十五 何之洲和露凌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到了露凌的家,临到了家门口,石板铺起的路面更加的滑了。他们小心翼翼的走着,露凌看到自己家房顶上瓦片缝隙里升腾起的袅袅炊烟,就知道两个弟弟此刻都应该在家的,于是她的脚步快了些。 这时已经是中午了,尽管天气冷田间地头还是有一些人在忙着,露凌一边走一边叔叔伯伯的打着招呼, “凌凌回来了?才几个月不见又漂亮了。”邻居们说道, “这次回来是不是准备结婚了?唉,我记得前几年凌凌还是一个小丫头,这几年的功夫一下子就变成了大姑娘。”一个上了些年纪的婶婶感慨道。 “嗯,我们准备结婚了,到时候还要请叔叔婶婶们多多帮忙呢!” 露凌的脸微微红了一下,稍后又落落大方的说道。 “一定的,今年把婚结了也好,要不然就要等三年。你爸爸不在了你就是大人,这真是一下子就长大了,只是这样的长大让人心痛。”婶婶说道 听到婶婶的话露凌想起了父亲,不自觉的她的眼泪掉出来了几颗。 正在这时萧乾提着菜篮子从菜地里走了过来,远远的他就看到了一个很像姐姐的身影。等他走近了一看的确是露凌便高兴的喊了起来 “姐,回来了怎么还在外面站着?快回家呀,大家也过来坐坐吧!” 萧乾忙招呼着露凌和何之洲回家也顺便招呼着邻居。 “我们今天就不来了,你姐姐哪天结婚跟我们说一声,我们到时候再来。”邻居们应道便回了自己的家 “这么早就来了,我还没有准备好呢!”萧乾挠着头说道 “现在不早了,都中午了我们一会还要回去呢!”露凌说道 “你回去了你的被子怎么办?我们也不懂该怎样给你准备这些。我们这是把姐姐嫁出去,要怎么准备这场婚礼呢?”萧乾有些抱怨的说道 “阿乾,你这是舍不得姐姐嫁人吧!姐姐大了,再不嫁人就是老姑娘了。你现在给我准备婚礼,到了你娶媳妇的时候姐姐给你娶媳妇!” 露凌笑着对萧乾说道,萧乾听到姐姐的话也笑了起来,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说话间他们推门进了屋子,露凌的母亲仍旧坐在一条长凳子上,看到女儿回来了她急忙颤颤巍巍的站起来给露凌和何之洲让坐 “凌,凌回来了,坐,坐这里,小何也坐,坐,坐这里!” 她站起身来指着自己让出来的凳子对露凌和何之洲说道,说完还不停的吧唧着嘴,露凌看到头发蓬乱的母亲心痛不已。 “起床了都不知道把头发梳一下,你才四十几岁啊!” 露凌怨其不争的说道,说着她的眼泪不停的流了出来。露凌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把梳子就想给母亲梳头发,她看到正燃烧得旺的炉火便接了一壶水烧起来,她想趁着这燃烧得正旺的火烧水给母亲洗头,萧乾和萧林是男孩子肯定想不到给母亲洗头的,要不然母亲也不会是现在蓬头垢面的样子。 何之洲把带来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放在碗柜上,碗柜上有了些灰尘,他拿了一张毛巾把上面擦了一下,然后打了水在一个盆子里搓着毛巾。这时萧乾从外面把洗好的菜端了进来,他看到露凌和何之洲都在忙着便冲着屋子的另一边高声喊道 \\\"林林,姐都来家了你还不起床。 “阿林怎么还在睡觉?都这个时候了,”露凌问道 “他昨晚打牌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萧乾说着从米缸里舀了米就去淘米煮饭,这时萧林从另一个房间里打着哈欠过来了,他看到何之洲和露凌都各自忙着便说道 “姐,何哥,你们这么早就过来了?” “嗯,怎么还去打牌了?家里的事也不多用一下心,看看这个家成什么样子了。” 露凌忍不住数落道,萧林对露凌的话充耳不闻,他看到炉火上烧着的热水便倒了一些去洗漱。露凌正想发火时何之洲冲她挤了挤眼睛示意她算了,毕竟萧林已经是二十岁的大小伙了。 何之洲又给水壶里添满了水,不一会水烧好了露凌便开始给母亲洗头。母亲的头发不长却有些打结了,露凌连洗了几次才给母亲把头洗干净。给母亲洗了头露凌也有些累了,她陪着母亲坐在火炉旁一边帮母亲烘干头发一边和母亲说着话。 “妈,我要结婚了,以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你还是要学着照顾自己!”露凌说道 “好,好,好!我的凌凌要,要,要嫁人了,妈妈好高,高兴!”露凌母亲说道,他的眼角流出了一些泪水 “妈,你也不傻,为什么要把自己过成这个样子?你要学会照顾自己,将来我们有了小孩我还指望你能帮我带带呢!”露凌说着泪眼也模糊了起来。 “是啊,还有我们的,你现在能照顾好自己我们就少操心了!”萧乾接过姐姐的话说道 这时萧林把准备好的菜都放在锅里炒了一下,然后加了一些水和辣椒酱,这样一个火锅就端了上来。走了几公里的田埂路何之洲和露凌早就饿了,这热腾腾的火锅也合胃口,他们就边吃边聊起来。 “姐,你们要结婚了,何哥家那边准备得怎样了?”萧林问道 “都准备好了的,只有电器和寝具没有准备,这些是我们这边准备的,不过你何哥他妈妈给了我们钱的,我过几天回来再说!” “婚期是哪天啊?我们还真的没有一点准备”萧乾说道 “还有二十天左右呢,农历的腊月二十!”何之洲说道 “也不早了,是时候给大家送请柬了”萧林说道 “哥,我们给姐买一台冰箱吧!这些钱我们还是有的。”萧乾看了看萧林说道 “好,我出一半你出一半,不管怎样也是我们的一点意思!”萧林点头说道。 “你们哪里来的钱?”露凌问道 “姐,你这样说我们就不高兴了,不至于你们不在家我们就不生活了。你寄回来的钱妈也用不了多少,我们现在都上班了多少也能挣些,买一台冰箱的钱还是凑得出的。”萧乾说道 从萧乾的话里露凌觉得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不懂事的孩子了,这让她多少有些欣慰。 “你们的婚纱拍了没有?这可千万不能省啊,我姐这么漂亮一定要留下最漂亮的纪念。何哥也帅,也是要把最帅的时候留下来的嘛!”萧林说 “我们回去就是忙这事,这些天天气一直不好都没安排,可是也不能再等了。”听到萧林的恭维何之洲笑笑说道。 吃了午饭何之洲和露凌给了兄弟俩一些准备婚礼的钱就要走,这时兄弟俩从堂屋的桌子上拿了几个糍粑又从房梁上取下一块腊肉塞进何之洲的包里。何之洲推迟不要,萧乾有些生气的说道。 “你和我姐都要结婚了是不是还把自己当外人?即便是外人也不能空着手回去,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拿过去给叔叔阿姨尝尝,你不要我就当你是嫌弃了!” 萧乾年纪虽小,说的话却让何之洲无法拒绝。露凌看到兄弟俩还准备了过年的腊肉和糍粑也为他们高兴,尽管父亲不在了家还是以一种向上的姿态存在着,以后还是有一个自己可以随时回来的娘家。 回去的路上露凌有些感慨,她曾经以为自己结婚了家就会慢慢的成为一个过去的存在,她以为萧乾和萧林会各自生活,她有时候甚至在想怎么安置残疾的母亲。这次回来看到兄弟俩准备了过年的糍粑和腊肉露凌就知道这个家会一直存在着。 “阿林和阿乾他们已经开始撑持着这个家了,我以后还是有娘家的,这半年来他们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一样。”露凌说道 “是啊,你不也是一样吗?人总是要经历一些事才会长大,只是你们长大的历程有些心酸。”何之洲也感慨道 “我还好,就是难为他们了。最起码我遇到了爱我的东哥哥,这半年来有你陪着我,可是他们就只有独自承受了。”露凌说 “不要这样的夸我,你是怎样走出丧父之痛的我都不知道。”何之洲说 “我是在你给我一个家的感觉里走出来的,这种感觉你体会不到,但是我时时刻刻都能够体会。” 何之洲回来的包比去的时候轻了一些,这样他便有了些看看这被凝冻包裹得如用水晶装饰着的天地。这样的环境让他的心无比的畅快,他拿出手机拍了许多这宛如仙境的原野,之所以如仙境是因为他的照片里都有着露凌被围巾和帽子包裹着却藏不住的倩影。 此刻被一身白色衣裤和白色的帽子还有围巾包裹的露凌的那一抹红唇,就像是这个晶莹的世界里最惊艳的靓色。风吹过树枝和草丛,晶莹的冰凌儿相互碰撞着发出风铃般天籁一样的声音。露凌被风吹起的长发在空中飞舞着,像这天籁之音里跳动着的音符…… 那一抹姹紫嫣红 十六 何之洲和露凌置身在这晶莹的世界里,他感觉他们已经超脱了这俗世间的纷纷扰扰。他和露凌手拉着手,此刻露凌温暖的手心是他还在人间的记忆。露凌想要说话,何之洲“嘘”了一声止住了露凌的话,他竖着耳朵倾听着这田野里风如天籁般的呢喃。 这条路走来始终只有他们两人,在这万籁俱寂的天地里他们仿佛是唯一的生命,所有的寂静只是为了他们年轻的生命而存在。 终于露凌忍不住这样的寂静说话了,她无法理解何之洲对这样的环境如痴如醉的喜爱。 “你听到了什么声音?这样如痴如醉的,” “我听到了属于这个季节里最好听的声音,只有在这样的环境里才有的声音,这是多么的难得啊!”何之洲说 “你啊,没有文化人的命得了文化人的病!看到什么都可以感慨半天。男人怎么可以这样的感性呢?你应该想想我们的婚纱照怎么办!” 露凌说道,她的语气生硬了些倒也没有生气。何之洲的确是感性的,因为感性他思考的事情总是从多个维度去考虑,所以经常会患得患失。因此他不会轻易的去做什么事,一旦做了决定他便会把事情做得尽善尽美,这正是他在公司得到重用的原因。如果有一天何之洲不再感性了,他就会像一棵没有了树叶的树一样的没有生气。 “我们回家要经过城里的,到时候我们留心一下还开业的影楼,你担心没有影楼开业吗?傻瓜,现在正是他们挣钱的时候!”何之洲笑着说道 “万一呢?万一都息业了呢?”露凌还是不放心的说 “怎么可能,这个城市的影楼可不是一两家,再说商人怎么可能有钱不赚?即便是这样你看看这些照片多么的唯美,完全可以媲美专业的模特,只是摄影师的技术不敢恭维。” 何之洲说着翻开相册把自己刚才偷偷拍的照片给露凌看,露凌看了不以为然的说道 “你的这些都是些什么,我一点准备都没有你就拍了,最起码让我先把姿势摆好再拍。” “你看看这些照片多么的自然,每一张都是最真实的你,这些是摆拍不出来的,这才是真正的艺术!”何之洲认真的说道 “你呀,就策划了几个门店的装修也敢说艺术了?这艺术是不是太廉价了。”露凌有些取笑的说道 “哎,不说了,我们不要继续这个话题了,影楼一定是有的。”何之洲说道 何之洲有些失落,他觉得露凌应该是有在生活中发现无处不在的美的能力的。但是她的话把他拉回了现实,像一个做着美梦的人一下子被唤醒。 “生气了?你说的那些都是在万一的情况下用的,你都说了还有影楼开业的嘛!现在不是还没有到“万一”的时候……” 露凌看到何之洲一下子低沉的情绪便不停的解释起来,她一边解释一边嘟着嘴尽量把小女人可爱的一面表现出来。这是她惯用的伎俩,且每一次都能够成功的征服何之洲。 看到露凌可爱的样子和她的解释何之洲一下子破防了,他“噗嗤”一笑说道 “怎么会生气呢,我是爱做梦的人,有时候就会情不自禁的在梦境里不愿出来。而你就是那个时时刻刻提醒我该醒了的人。” “对对对,有时候我也是这样感觉的,只是我不知道怎样去表达,你终于把我想表达的意思说出来了。”露凌欣喜的说道 “怎么一下子好冷?刚才在“梦”里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冷,都怪你把我从梦中叫醒,要不然我也不会觉得冷!” 何之洲说着把露凌搂着,他把手捂在露凌的兜里,露凌以为他是真的冷便把围巾围在他的脖子上。何之洲笑着把围巾重新给露凌围上说道 “逗你的,围上吧,小心感冒了。” 他们在镇里领了结婚证就在路边的车站等回城的公交车,不一会车就来了,回城的人不多,车厢里有些空也有些冷,何之洲和露凌便依偎在一起。 到了市区何之洲和露凌走在街道上,他们寻找着还在营业的影楼。市区的人流量比以往少了好多却也还算热闹,这时候已经临近春节了,买年货的人们大包小包的拎着让人感觉到年味越来越浓了。 还营业着的影楼不多,大多都是品牌的连锁店,何之洲和露凌逛了几家都觉得没有什么区别。他们的套餐都是外景和室境捆绑的,现在天气不好出不了外景他们也没有什么优惠,只是把外景换成了一大堆所谓的赠品。 品牌连锁店的收费是不菲的,最便宜的套餐也是三千起步。露凌想到拍个婚纱照就要花几千块钱她有些舍不得,也没有再去下一家逛逛的动力了。于是她说道 “东哥哥不逛了,逛了半天腿逛软了都没有找到一家合适的,你还背着东西呢!” “不可能不拍婚纱吧!人家说好事多磨嘛,累了我们就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先喝杯奶茶暖暖身子再说!” 何之洲说着和露凌进了旁边的一间奶茶店,他还在门口买烤鱿鱼的小摊上买了一些鱿鱼烤串,于是两个人就坐在奶茶店里边吃边聊起来。露凌拿过何之洲的手机仔细的翻看着他刚才拍下的照片,看着看着她的心里有了些想法,这些照片看起来也不错,应该发挥该有的用处了。 “东哥哥,我们找一家照相馆把这些照片冲洗出来,选一些做我们结婚的纪念,然后我们再拍几张合影。你说这样好不好?”露凌说道 “不好!这样怎么行。”何之洲说着摸了一下露凌的脸,露凌眨着大眼睛看着他,他又说道 “结婚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哪能这么随便!像你这样说我们已经领证了,不如分别在你家和我家请上一桌客人不就完事了?” “拍个婚纱就要几千块钱,太贵了。”露凌心痛的说道 “我们最美好的青春年华还不值这些钱吗?这是我们一辈子最美好的时刻。将来我们老了,这些都是我们最美的回忆啊。所以我觉得这些钱是值得花的,休息好了我们再看看吧。”何之洲说 终于,一家新开业的影楼给到他们的优惠很大,可以把外景的这部分费用全部免掉。这样下来不到两千块钱就可以搞定全部,何之洲没有犹豫直接就付了钱。 “你说,他们家这么大的优惠会不会是骗人的?”回家的路上露凌说道 “你呀!是不是想多了,怎么也会患得患失?不会的。”何之洲说 “只要是跟钱相关的我都患得患失!”露凌笑着说道 “财迷!”何之洲揉着露凌的脸说道 回到家何之洲和露凌都已经很累了,毕竟来回十几公里的田埂路对于出门都用电动车代步的他们是好多年没有尝试过的。吃过晚饭他们一家人坐在点着蜡烛的客厅里围着火炉聊了一会,然后都各自睡了。 回到自己的屋子露凌从包里拿出才领的结婚证,她像才受洗的信徒一样虔诚的捧着,昏黄的烛光映着她幸福的笑容。 “还不睡?”何之洲打着哈欠缩进被子说道 “睡不着,这幸福应该有更多的人分享,先不要睡,我们应该把我们的幸福发在qq空间让朋友们分享我们的幸福,毕竟天气不好,我们结婚可能远一点的朋友是来不了的。”露凌说 “好吧!” 何之洲从被子里坐起来,这时露凌也坐进了被子,他们各自拿着自己的结婚证一起自拍了一张照片发到了qq空间里。这时他们手机的电不多了,想着第二天一早要去拍婚纱他们便关了手机吹灭了蜡烛缩进被子里相拥而眠。 第二天一早,何之洲和露凌坐上影楼的面包车去了拍摄基地。这个拍摄基地是在市郊的一个农场的办公区,影楼租用的是临湖的仓库。他们保留了仓库的柱子而墙面都是一面面巨大的落地玻璃,这样外面的湖和很有时代感的建筑通过玻璃便会完全的呈现出来。看到这样的环境何之洲很庆幸,这样的环境室境也是外景,是不可多得的。 在露凌化妆的间隙,何之洲坐在落地玻璃旁看着湖面和结满了冰凌的山林,这时影楼的工作人员给他冲了一杯咖啡,他冲工作人员点点头表示感谢然后无比惬意的喝着咖啡等着露凌化好妆。 不一会化妆间的门“嘎吱”一声响了,何之洲往那边看去,只见一身白色婚纱的露凌缓缓的走出化妆间,她后面素颜的化妆师像仆人一样的跟着。这时在何之洲看来露凌便是高贵的公主,他情不自禁的学着西方绅士的样子走向露凌,用手托起她的右手在唇上吻了一下,然后说道 “我尊敬的公主殿下,您是下到人间的天使,与您相守一生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报,谢谢你嫁给我!” 何之洲从不吝惜对露凌的赞美,他对露凌的赞美是发于心的感慨。等他说完露凌早已泪眼婆娑,她也习惯于何之洲的赞美,每一次何之洲对她的赞美都让她感动,因为何之洲的眼睛里同样闪烁着晶莹的光。 那一抹姹紫嫣红 十七 何之洲对露凌无刻不在的爱和赞美深深的感动着影楼的女孩们,年轻的她们对爱情有着无限美好的向往。她们看到过各种各样即将步入婚姻的男女,像何之洲与露凌这样时刻把爱在点点滴滴中毫无保留的流露的并不多。 这个摄影基地实际上只有一个室内的影棚,里面尽量把家的温馨表现得淋漓尽致。何之洲和露凌各自穿了一套服装在摄影师的“摆弄”下摆出各种姿势,露凌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镜头感,她和摄影师都有一种莫名的默契,不知不觉中她们拍了好多露凌美美的照片。 倒是何之洲在镁光灯的炙烤下有些不耐烦了,终于他和露凌的合影拍完了他就有些急不可待的想出去透透气。何之洲回头跟露凌打招呼时才发现已经换了一身米黄色旗袍的露凌美得不可方物。露凌虽然个子不高但因为是室境,她的脚下垫了一个箱子看起来是那么的高挑,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在旗袍的包裹下愈发的诱人了。何之洲拿过才充好电的手机打开摄像头也开始拍着此时生动可人的露凌。 “你不是嘟哝着烦死了吗?怎么还不出去?”露凌看到对着自己拍照的何之洲说道 “算了,还是在这里吧,万一有人把你从我手里抢走了怎么办?”何之洲说道 这时摄影师也停了下来,她喝了一口水笑着对何之洲说道 “你说的没错,我如果是男人一定也会对你女朋友动心的!” “我是他老婆,我们已经领证了,在我心里他是我这辈子唯一深爱的男人!”露凌抢在何之洲之前回答了摄影师的话 “你们认识多久了?是什么让你们的爱还这样的新鲜、没有沾染过这世俗的尘埃,这样多好!”摄影师也许是经历过一些事情的,她感慨道 “我们相爱四年了,这四年也是经历了很多的,我们深爱着对方是因为我们彼此把对对方的爱视着一种信仰和对美好生活向往的力量。”何之洲说道 “很好,这就是爱应该有的模样,我们继续吧!”摄影师从凳子上起来说道 外面的拍摄是以玻璃墙后的湖面和建筑作为背景,这样拍出来的照片也很惊艳。摄影师从多个角度拍出了露凌置身于冬天的美,这些照片在何之洲的心里是构思过的,现在摄影师把他的想法变成了现实他无比的感激。稍微有些遗憾的是没有下雪,如果下雪这宁静中又不乏人间烟火的境界是最完美的…… 照片拍好过一两天就出图了,何之洲和露凌来选照片定册的时候让一张张照片选花了眼。每一张照片上的露凌都无比美丽动人,每一张都让他们无法取舍。 “能不能多送我们几张照片?这些照片我们都不知道怎么选了。”露凌对影楼的工作人员说道 “萧小姐,我们给到您的已经是最优惠的了,当然您对照片的认可也是对我们的认可,多出来的照片我们会按制作的成本价给您。”工作人员说道 “你直接说还有加多少钱,这样我们才知道能不能承受”何之洲说 这时那天的摄影师看到他们在选照片就让招待他们的工作人员先去忙了,然后她坐在何之洲和露凌旁边的凳子上说道 “这些照片还满意吧?说实话我是第一次给萧小姐这样有镜头感的人拍照,我也非常的满意。刚才我们老板也看了萧小姐的照片,他有一个提意议,就是我们把这次拍的照片全都按最好的套餐免费送给你们,以后你们的结婚纪念照、小孩的满月照我们都能给到你们一定的优惠。” “哦,那说说你们的条件?” 何之洲知道没有免费的午餐,影楼的这些免费肯定有一定的所求。他便直言不讳的问道。 “我们的条件是用萧小姐的这些照片做店里的广告,时间是一年,你们觉得怎么样?”摄影师说道 露凌有些动心了,她探寻的看着何之洲。 “不需要了,还是按原来的套餐吧,我们有多少钱就做多少钱的事,你们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回家的时候露凌有些埋怨何之洲,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的价值。她偷偷看了一下影楼最贵的套餐是四个九,再加上以后的优惠那也是一万多啊,何之洲这样是拒绝了一万多块钱啊 “你刚才怎么拒绝了影楼的提议?那可是一万多块钱啊,是你两个月的工资啊!”露凌说道 “就是,一万多块钱也就是我两个多月的工资,你以为我们赚了?你的这些照片给他们创造的广告效应可是这些钱的几十倍!我们也不缺这一两千块钱。再说了我老婆的这些照片在这里做了展示,万一有什么富二代、官二代或者红三代看上了我的老婆,甩给我几个亿把你抢跑了怎么办?”何之洲说到最后开玩笑道 “真的?给你几个亿你都舍不得我?那你不是阻断我的幸福了?既然人家舍得给你几个亿抢我肯定给我的就不止几个亿了!不能这样的,你应该放手让我追逐我的幸福!” 露凌说着“咯咯咯”的笑起来,何之洲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说道 “你也会做这样的梦?门都没有。” “你这是报复我前几天打击你是不是?就不能让我多做一会梦?” 露凌说着从后面轻轻的捶着何之洲的背,何之洲也故意的躲闪着,于是在回家的路上他们像小孩子一样的打闹着。天气还是一样的冷,何之洲故意滑了一下躺在了地上,露凌以为他是真的摔倒忙上前扶起他,何之洲趁站起来的劲顺势吻上了露凌。 “大白天的呢?” 露凌瞪着何之洲说道,她的嘴角却微微的上扬,脸上也染上了一抹红晕。 “我要回家去准备了,这一别就是十几天,你会不会想我?”露凌突然说道 “不想,想了我就睡不着觉!”何之洲说 “那你跟我一起回去,要不然你睡不好我也睡不好!”露凌说 “好啊,到结婚那天我直接从你家把你接过来,还省了找花车的钱呢。” 说到花车何之洲突然想到花车还没有着落,他想着应该是时候考虑了。 “凌凌,花车的事是时候考虑了,明天我们去租车行看看,合适的话我们就把车子先预订起来,晚了好的车都被别人预订了,那样就不好了。”何之洲对露凌的 “这样的天气公交车都只能到我们镇里面,小车可能去不了我家那里,叔叔不是在跑旅游巴士吗?问问他看看他的意见再说。”露凌说道 回到家何之洲和露凌吃了晚饭就去叔叔家坐了一会,寒暄几句后何之洲说了花车的事,叔叔吸了一口烟想了一会说道 “凌凌家那里我去过,这种天气别说小车,我们的旅游巴士都去不了,花车先不要租了。如果天气好了借两三辆小车的面子我还是有的,要是天气还这样我就把我开的大巴车开过来,反正都是一句话的事,到时候能开到哪里算那里。凌凌觉得呢?” “好啊,现在这天气只能这样了,就是都要麻烦你了!”露凌说 “我是你叔说什么麻烦,这孩子怎么还客气了!”叔叔说 何之洲和露凌分别都把婚纱照发到了qq空间,姚桃看到了心里有一种别样的感觉,这份幸福只属于露凌和何之洲,她能做的只是祝福他们,于是她在何之洲和露凌的qq空间都留了言 “你们都爱得所愿,我祝福你们!” 姚桃的留言让何之洲的心颤了一下,她的祝福里还是有一些不甘。 李贤也看到了何之洲和露凌的qq空间,自然也看到了姚桃的留言,于是他也留言道 “祝福你们终成佳侣,乘着你们幸福的光环我也要追逐我的幸福!” 姚桃看到了李贤的留言她的心乱成一团。李贤这些时间和她只是在qq上交流,他做到了给姚桃足够的空间。这时她看到了何之洲在空间里给李贤回复了“加油”两个字,姚桃感到自己成了李贤和何之洲交换的物件,她索性退出qq倒在床上两眼直直的看着天花板…… 不知过了多久她睡着了,早上的闹钟准时把姚桃叫醒,洗漱完后她挎着包同以往一样打卡上班。天气冷了日常的事务也少了很多,坐在办公隔间百无聊赖之际姚桃接到了东阳那边店里的电话,那边的店员说有些事需要她去协调一下。 正好也是百无聊赖,姚桃就准备马上过去,她想开一辆公司的车去但是所有的车都外出了。天气还是一样的凝冻,她担心坐公交车去回来没有公交车,毕竟义乌和东阳是跨区域的,公交车也不多。 姚桃想到了骑车去,虽然天冷路滑骑慢一点应该也没事,于是她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两只眼睛,为了避风她还戴了一副眼镜,就这样她出发了。 把车骑出市区姚桃才后悔,她戴着的眼镜在她冷得急促的呼吸中不一会就全是雾气,她根本看不清楚路了。 那一抹姹紫嫣红 十八 姚桃干脆不戴眼镜了,她骑着电动车龟速的往东阳方向去,到了店里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以后。 姚桃停好电动车哆哆嗦嗦的走到店门口,她围着的围巾最外面都有了一层薄薄的冰。她推门的时候手都是麻木的,仿佛那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手。看到姚桃这个样子店员们赶紧给她开了门,进到店里店员把空调的热风开到了最大。突然的一热一冷让姚桃的眼睛一下子适应不了眼泪就流了出来,女孩子们的眼泪都很浅,看着姚桃流出的眼泪都不自觉的跟着流泪。 进到店里的姚桃仍旧哆哆嗦嗦的,她坐在正对着空调的椅子上吹着热风,这里的店长把自己的暖手宝给了她,她颤抖着说了声“谢谢”就把暖手宝抱在怀里。现在的姚桃没有了以往的优雅,反倒是像阿富汗难民一样的落魄,店长又给她冲了一杯红糖姜茶,她一边吹着热风一边喝下姜茶身体才慢慢的暖和起来。 “桃子姐,怎么骑电动车来呢?这鬼天气又冷又滑的出事了怎么办?”店长心痛的说道 “公司的车都出去了,坐公交车我又担心回去没有车,想着也不是很远我就骑电动车来了。”姚桃说道 “这事也不急,哪天来都可以的,没必要冒着这么冷的天过来。”店长说 “不急也是要办的,现在也没有什么事,就把该办的都办了吧!”恢复了温暖的姚桃说道, 说完她准备起身开始工作,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和她都只是在qq交流的李贤打电话过来了。 “桃子,你去哪里了?打了你好几个电话都不接的。”李贤有些急切的问道, “我来东阳店里了,找我有事?”姚桃说 “你骑电动车去的?”李贤问道 “嗯,才到一会,冷死我了都!你怎么知道我骑电动车来的?”姚桃淡淡一笑说道 “你神经病啊,这么冷的天骑电动车去东阳!出什么事了怎么办?”李贤劈头盖脑的吼了起来。 姚桃没有想到李贤会因为这件事发火,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挂断电话,仍旧把电话贴在耳朵边。过了一会李贤冷静了些,他有些后悔刚才的粗鲁,于是歉意的说道 “对不起,我刚才失态了,平安到达东阳就好,我一会过来接你!”李贤说着,他的话恢复了以往的平和。 “好,一会开车慢一点小心一点啊!”姚桃应了声就挂了电话。 原来李贤去总经理办公室汇报工作时他瞟了一眼姚桃的办公隔间没有看到姚桃,出来的时候他看到办公隔间里仍旧是姚桃空空的椅子。李贤来到楼下看了外出人员去向栏,他在里面只看到了姚桃外出没有她要去的地方。 李贤从车库管理员那里知道姚桃骑电动车出去了,他想姚桃如果在市区这么冷的天她是不会骑车出去的,因为市区的公交车是很方便的。 看到马路边缘结的冰还没有融化李贤担心起来,于是他就给姚桃打了电话,电话响了好久姚桃都没有接,他的心里不安起来,他发疯一样的不停拨打着姚桃的电话,他想即便是出了什么意外姚桃的手机铃音也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当知道姚桃骑车去了东阳他的心里一阵紧张和心痛,说话也不知道注意分寸便劈头盖脑的对姚桃吼了一通。吼完后冷静下来的他一阵后悔,因为他从来没有冲谁发过这么大的火更何况是姚桃。 当知道姚桃安全到达东阳后李贤的心才放了下来,这时也才想起刚才的失态,还好姚桃并没有因此而生气。 李贤向配送部要了东阳那边店的货物清单就把货物装上一辆小货车亲自送去了,他到了姚桃去的店时姚桃已经忙完了,此刻她正和店员们闲聊着。 李贤把货物一件件的搬进店里然后又把姚桃骑过来的电动车推到小货车的车厢里,做完这些他才坐下来休息。姚桃给他倒了一杯热水冲他笑笑,然后坐到了他的对面,姚桃的笑一直停留在脸上,她看着额头上有些汗水的李贤,眼睛里有了些以往没有的深意。他们目光交汇时李贤的脸红了一下眼神也有些躲闪,这时一个店员悄悄的走过来看了他们一阵,看到脸红了的李贤她忍不住笑起来说道。 “李经理怎么脸红了?这里是不是有故事要发生?我说了嘛,今天就这么点货都要送过来,而且还是你送!” 店员的话让李贤有些尴尬,他用手做开枪状指了指店员说道 “对不起,你知道得太多了!”随后他还“啪”了一声,于是几个人同时笑起来。 “你不知道桃子姐才到店里的样子,如果你看到了会更心痛的,她停好电动车人就被冻得哆哆嗦嗦的连门都推不动了!”一个店员说道 “桃子姐都被冻哭了,进到店里她一下子眼泪汪汪的。不过那样看起来更加的楚楚动人了,看得我都动心了!”这里的店长说道 “对对对,还是我们店长的暖手宝和还魂汤才把桃子姐救过来的,要不然你就看不到桃子姐了,一个动人的故事还没有开始就要结束了。” 女孩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然后又抱着一团笑起来。 “怎么还有“还魂汤”?还有没有,给我也来一杯,我也冷啊!”李贤打趣道 “桃子姐的还魂汤是女人专属的,刚才桃子姐不是给了你一杯吗?要不然你那小脸刚才怎么会这样的红?”店长说道 女孩们又笑了起来,李贤的心思被女孩们看得清清楚楚的。这样也好,既然女孩们看出了他的心思姚桃也能够看得出,这样自己以后的表白就简单得多了。 回去的路上李贤开着车姚桃坐在副驾驶座上,李贤尽管把热风开到了最大,呼呼的冷风还是不断的从玻璃和车门的缝隙里灌进驾驶室。 “好冷!”姚桃说了一声 “知道冷了?我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勇气让你从义乌骑电动车到东阳的,现在想起来我都觉得不可思议。” 李贤一边说一边把车速降了下来,毕竟是货车,密闭性肯定没有轿车好,速度慢一点会暖和一些的。 “是啊,才出来的时候还好,慢慢的就冻傻了吧,到了后来我感觉只有眼睛能动其他的地方都动不了。停好电动车我走在路上都没有知觉,推门的手放在门上却不知道怎么用力了。” 姚桃平静的说着,好像说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 “你呀,怎么就像没人疼没人爱的一样。你是不是在自虐啊?”李贤说道 “你说一个被两个人交换着的物件是不是没人疼没人爱的?”姚桃说着把头侧向了车窗外,她的眼睛湿润了 李贤从反光镜里看到了姚桃流出来的泪他的眼睛也湿了,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道 “你是这样以为的?为什么不能把这理解为一种爱的传递。你应该知道何之洲也是爱你的,只是他对你的爱是一种超越了情爱的爱,他无法做你的伴侣却希望你幸福,而我正好可以给到你这些。所以我和他不是交换,而是我们对你的爱的接力!” 李贤说着,他的眼泪滑过脸庞喉头也动了一下。李贤的说法触动了姚桃的心,原来她才是梦中人,这些日子的执拗在这一刻化解了。何之洲的所作所为原来是以另一种方式来爱她和保护她,尤其是他心有不甘的结婚便是和李贤最后的接力,而李贤一直以何之洲的替代出现只是为了更好的接力…… “她们说你到店里的时候都冻哭了,真的还是假的?”李贤为了缓缓气氛说道 “是流泪了,却不是哭。只是一冷一热眼睛一下子不适应就流泪了。”姚桃说 “对了,她们说的还魂汤是什么?为什么我不能喝?”李贤突然好奇起来问道 “都说了是女人的专属,你怎么一下子这样好奇?” 这个话题让姚桃笑了起来,说话的气氛也轻松了许多 “你在电话里怎么会这样的激动?不像以往的你?”姚桃说道 “生气了?我是一下子被你的举动吓到了,你知不知道路边还有冰?万一出了什么事你让我怎么办?你可以不爱我但是不能不爱惜自己,还好你没事我就安心了”李贤说着情绪又有些激动起来 “作为何之洲的替代你甘心吗?”姚桃看着李贤的眼睛说道 “不甘心!可是那是我唯一走进你心里的方法。”李贤说着,突然一下子哽咽了起来。 “你以后不必这样的卑微了,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你刚才的话让我醒了。你说借着他们的幸福你要追逐你的幸福,我想我也应该追逐我的幸福了,他们结婚有了归宿我们也应该有自己的归宿了” 姚桃说着,她的眼睛像在店里那样看着李贤,李贤停下车转头看向她,两人的眼睛都湿了。李贤鼓起勇气碰了碰姚桃的手,这一次姚桃的手是温润的。 “你终于接纳我了?这幸福是不是来得太突然了?我终于追寻到我的幸福了!” 李贤像孩子一样的欢叫着,眼睛却湿润了,他湿润的眼睛里眼泪像掉了线的珠子一样的滴着。 “有点出息好不好?你是男人!”姚桃说着眼泪也不停的流着, “这是你该有的回报,不是突然是必然!我不是没有感情的雕塑,你对我的好我是知道的。我之所以以前不能接受你是不想让你成为他的替代,这样对你不公平而我也不会心安。”姚桃接着说 那一抹姹紫嫣红 十九 “你陪我走过了最不堪、最失落的时候,如果没有你我想我会一直沉沦。现在你为我的天空撑起了一把伞,我也不能让你独自承受风雨,最起码我可以在你为我撑起伞时给你温暖和家的庇护。” 姚桃说着,李贤的眼睛早已通红,姚桃是他唯一流过泪的女人,从今以后他不再为别的女人流泪。 “今年你还回去过春节吗?是不是应该考虑带上我?”姚桃看到感动得只会流泪的李贤说道 “要的要的!我也终于爱得所愿了肯定要带你回家的,我们也请一个长假,春节去我家;元宵节去你家好不好?” 李贤高兴的说道,他一边说一边拿出手机拨打了订票电话。遗憾的是因为凝冻所有的出行方式都买不到票。 “怎么会买不到票?怎么办?我是第一次带女朋友回家啊,老天就不能帮帮我?” 李贤尝试着用各种办法买票,他甚至想到了票贩子,但是现实情况不是一票难求而是所有的客运都暂停了。李贤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念叨着。 “不要着急,今年去不成明年还可以去的,或者元宵节去也可以啊!我是你永久的女朋友又不是租的,不需要续费的! 姚桃说笑道,她笑起来是那样的灿烂,尤其是抛开所有的心事后就更加的灿烂了。以前姚桃这样的笑容属于何之洲,现在终于属于自己了。李贤心里说不出的得意,这时他才敢认认真真的和姚桃对视,姚桃看他的眼神里也有了些暧昧,这样的感觉让李贤心跳加速,他大着胆子将姚桃揽在自己的肩头。姚桃只是迟疑了一下就靠在了李贤的肩头,她要慢慢的习惯李贤的肩头,那里将是她以后的依靠。” “今年春节我一定要带你回家,即便是没有客车我就租一辆车开回去,反正我们都会开车。”李贤说 离何之洲和露凌的婚期越来越近了,这时二零零八年的那场凝冻正是最严重的时候,这个城市的公共交通处于半瘫痪的状态,供水和供电也几乎完全停止了。 大家的生活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年前。何之洲开始每天去水井里挑水,露凌和何妈妈也开始背着衣服去井边清洗,有时候他们还把要吃的蔬菜也挑到井边清洗。于是像小时候一样,水井边成了人们交流话题的一个场所。只要何之洲和露凌一起出现在水井边人们就开始议论他们的婚事,何之洲的几个表哥更是爱拿这种天气和他开玩笑道 “小宝,你小时候是不是经常骑狗?”(农村的俗谚,小时候骑狗长大娶媳妇的时候就会下雪。) “你们没有骑过?”何之洲回道 “你肯定骑了不止一次,因为这天是凝冻不是下雪!”表哥说道 这时候他们往往会递上一支烟彼此点上,然后笑着聊其他的话题了。看着天气还是一样的糟糕露凌也取笑何之洲道 “都怪你小时候骑狗了,害得我们快结婚了天气还是一样的不好。我们为什么会这样的倒霉?老实交代,你小时候是不是经常骑狗?” “在农村哪个男孩子不是追猫撵狗长大的?至于这天气你抱怨也没用。如果换一个思路去想你就会觉得我们是何其的幸运,有几个人可以在这晶莹的世界里和爱的人牵手?”何之洲对露凌说道 “是啊,我东哥哥的心态就是好,什么事你都能心平气和的去迎合他!”露凌说 “对于改变不了的事实就只有去迎合它,因为无法抗争就只有改变自己的想法,这样才能让自己过得更好!”何之洲说 “明天我就要回去准备了,还真舍不得你,怎么办啊?”露凌突然说道 “说到这个话题还真有些伤感,我们在一起之后都没有分开过,最主要的是现在又停电了打不了电话也发不了消息,怎么办嘛……” 何之洲说着把头埋在露凌的怀里装作伤心的样子,露凌当真了,他抚摸着何之洲的头眼泪一颗颗的流着。何之洲感受到了露凌流下来的泪,他抬起头时露凌已经是泪眼婆娑的了。 “傻瓜,怎么还哭了,我过几天就去接你的。是不是埋怨我不能够驾着七彩祥云去娶你?可是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紫霞仙子啊,我一直把你放在这里的。” 何之洲说着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说道,露凌被他逗笑了,她一边笑一边抹着眼角的眼泪。何之洲把她搂在怀里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然后又紧紧的抱住她说道 “明天我送你回去,妈妈替你家准备了一些东西,你一个人也拿不了。” “妈妈真好,只是你明天又要来回的走十几公里的路了,辛苦你了!”露凌说 “不辛苦,相对于接下来每天对你的思念这十几公里的路一点都不辛苦!”何之洲说 这一次回露凌家露凌也背上了一个包,何妈妈在批发市场买了一些露凌家那里需要准备的东西,这些东西分成了两个包和两个袋子装着。何之洲和露凌各自背着一个包,他还拎起了两个袋子,他们走在那条田埂路上,这一刻他们像极了才从异乡归来的打工仔。 “袋子我拎一个吧,你两只手忙着而我两只手闲着,这样不好!” 露凌说着就要从何之洲的手里拿过一个袋子,何之洲没有给她,他说道 “不能让你拿,妈妈知道了会骂我的,我要听妈妈的话!”何之洲边说边笑起来 “妈妈重要还是老婆重要?我都要嫁给你了你还听妈妈的!”露凌嘟着嘴说道 “都重要!现在我们还没有举行婚礼所以我要听妈妈的,举行婚礼以后我就听老婆的。”何之洲说道 “不行,你现在必须听我的!” 露凌霸道的说道,然后从何之洲的手里抢了一个袋子拎着。露凌“抢”到的袋子是何之洲故意让她抢到的所以不重,何之洲便让她拎着。他们走了一会,何之洲背上的包比上一次的包重了许多,他走起路来也小心了很多,因为连续的凝冻和走的人不多田埂路也不好走了。 这条路是露凌小时候经常走的路,所以她不觉得不好走;他的包和袋子都比何之洲的轻走起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负担。何之洲专注于脚下的路和露凌的话也少了一些。 “东哥哥,今天的景色和那天都是一样的,怎么今天就不感慨了呢?”露凌嘻嘻笑着说道 “既然都是一样的景色那就没有必要再去感慨了,感慨多了就是“作”,或者就是神经病。”何之洲说道 “高见啊,我还以为你今天又有什么样的感慨,不过说的蛮有道理的,我东哥哥的见解就是不一样!” 露凌故作深沉的说道,然后对何之洲竖起了大拇哥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了拍马屁?对我拍马屁有用吗?”何之洲板着脸说道 “有用的,现在不拍好你的马屁将来你升任了“何经理”再拍就来不及了!”露凌说完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这样去露凌家的路也好走了许多。 到了露凌家时间还早,她就在炉火上烧了水把母亲的衣物全都搜出来洗干净,这样母亲在这些天里就能穿得干干净净的了。何之洲也没有闲着,他和萧林还有萧乾先把屋里的扬尘打扫了一遍,然后又把家里的桌椅板凳全都搬到院子里洗。 他们在院子里把从家里搜出来的杂物堆在一起,然后点了一把火。趁着燃烧着的火何之洲和兄弟俩把洗干净了的桌椅板凳都烘干了,等杂物燃尽除去灰烬,重新打扫了的小院竟也整洁了许多。 忙完这些时间已经不早了,露凌催促着何之洲该回去了。何之洲舍不得走总是找事做着,磨蹭到四点左右露凌给他炒了一碗蛋炒饭端给他说道 “吃了饭就走吧,要不然你说给我家干活连饭都没有吃的。”露凌开玩笑道 “能不能明天走?我想在这里多待一个晚上”何之洲可怜巴巴的说道 “你又不是上门女婿,哪有结婚前姑爷不回家的?别闹了,现在去正好可以在镇里坐最后一班车。”露凌说道,最初的强势到最后成了柔情。 何之洲走的时候露凌把他送到了屋后的小路,在石头砌成的墙角拐角处何之洲吻了一下露凌说道 “我走了,回去吧!注意身体!” “你也是,路上小心些,到家了给我发信息!” 从拐角处何之洲往田野里的田埂路走去;露凌沿着石板路往自己家的小院走去。拐角处是分离的最好地方,因为拐角处无需回头,因为回头也看不到想看见的人。 何之洲和露凌各自回家都各自忙着,何之洲要把办酒席的水准备好,因为冰冻冻坏了自来水管他只有去井里挑水,把家里的蓄水池挑满他花了一两天的时间;露凌回家的第二天就去了弹棉花的铺子把自己的嫁妆准备好,然后就是跟着堂哥去市场采买婚宴需要的食材。还好露凌的堂兄弟很多,他们看到身材娇小的露凌都舍不得让她拿东西,即便是这样,每天的忙碌也很累。 不过到了晚上约定好的时间何之洲和露凌都如满血复活一样的兴奋,因为爱着的人的信息是他们忙碌一天后的慰籍。 那一抹姹紫嫣红 二十 每到晚上约定好的时间何之洲和露凌都在信息里互诉衷肠,他们像才开始恋爱时把分开后彼此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和对方分享。 婚期越来越近了,他们思念的心也越来越盼望着在一起。他们的思念在手机最后一格电耗尽后陷入了消息两无的迷茫中,还好这时候离他们的婚礼只有三天的时间了。 这三天是露凌最忙碌的,虽然有堂哥和两个弟弟的操持,她仍旧忙碌着招呼来帮忙的亲戚和朋友。很多好久没有见过面的长辈们见了露凌都免不了唏嘘一阵,他们看到现在长得端庄秀丽的露凌也不停的赞叹起来。他们见到过露凌小时候的不堪,现在看到长大后的姐弟三人中的姐姐有了自己的归宿都祝真心的福着她,在这样的忙碌和与亲戚朋友的寒暄中露凌淡忘了与何之洲的相思之苦。 露凌家的婚宴先于何之洲家一天举行,这天露凌在姐妹和闺蜜们的陪伴下早早的就去发廊做了一个新娘妆。正好发廊用发电机发着电,露凌便把自己的手机插上插板充了一会。待化好了妆手机也差不多充好了电,她便迫不及待的开了机与何之洲连了qq视频。 此刻何之洲正在布置叔叔开过来作为婚车的大巴车,叔叔发动了车子给自己的手机充电何之洲也顺便给自己的手机充上了电,此刻他正准备打开音乐听听就接到了露凌的qq。 “哎呀这是谁啊?你是不是找错人了?”何之洲看到视频里的浓妆艳抹的露凌说道 “嗯,找错了,那我就挂了!”露凌装作一本正经的说道。 “别别别!就是这个新娘妆太艳了,不符合我媳妇的形象。还好我媳妇有一种独有的气质是这艳俗的妆容掩盖不了的,要不然这个状就化得太失败了。”何之洲对露凌的状做了一番评头论足的说道。 “嗯,我也不喜欢,可是她们说无论如何都要做一个新娘妆的,你知道我们这里就只有这样的一家发廊,只能将就了。”露凌也说道 “是啊!这个妆她们喜欢就好,我还是喜欢你淡妆的样子,这几天想我了没有?”何之洲说 “你说呢?”露凌嫣然一笑然后又说道,“你现在在干嘛呢?好像在车里?” “对,叔叔把大巴车开过来了,明天我们就开着这车去接你,所以我要把里面布置一下。不管怎样它也充当了一次婚车,也要给它打扮打扮嘛!” 何之洲说着用手机镜头对着车厢里转了一圈。 “看起来还不错嘛!看得出来你是用心了的。”露凌说道, 这时露凌的后面传来了女孩们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一个声音说道 “才几天不见就开始肉麻了?我们看看新郎官现在是不是又帅了!” 于是女孩们从露凌的手里抢过了手机,她们看到忙着的何之洲都纷纷跟他开着玩笑,何之洲也在这里挥着手跟她们招呼着,露凌一下子抢回手机就匆匆跟何之洲说了几句然后退出了qq。 “你们都要结婚了还担心我们吗?就让我们多跟他聊聊呗,以后我们就不敢和他多聊了”女孩们说笑道 “我看是你们比我还着急见到他吧,明天他就来了,你们想看就看过够,我不会介意的!”露凌也说笑道 “你承认着急见到他了,我说嘛手机刚充上电就迫不及待的跟他视频了。”露凌的一个姐妹说道 露凌起初脸红了一下,然后又落落大方的说道, “这正常的嘛,你们结婚的时候也许比我还着急呢,都要结婚了还有什么害羞的呢,该想就想,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和露凌结束了视频何之洲又开始忙着在车厢里装饰了,他在车门里面做了一道气球拱门。然后沿着过道用五颜六色的气球从头到尾的贯通着,每一排座椅他都在上面扎了一个气球,气球下面挂着他在影楼给露凌拍的照片,这些照片都是上了塑的,下面还缀着一些糖果或者红包。 何之洲在大巴车的每一个车窗上都贴了一个“囍”字,还在车头用红绸扎了一团花簇。这样的大巴车看起来也喜庆了许多。 露凌家这边酒席散后她就和小姐妹们坐在院子里燃起的篝火旁,大家说着小时候的点点滴滴,说到兴起时大家都情不自禁的唱起了小时候的歌曲。唱了小时候的歌曲有人意犹未尽的邀请露凌外婆家那边的亲戚们一起唱歌。露凌外婆家是布依族是很喜欢唱歌的民族,她们也应邀和大家一起唱着跳着,一直到了深夜有人瞌睡来了这场冬日的篝火晚会才结束。 露凌的小姐妹们陪她回到了自己在这个家的房间,她们一起聊着各自这些年的经历。每一个人的成长都是一段独有的经历,姐妹们生活在健全的家庭成长的路比露凌平坦了许多,她们见到过露凌和父亲一起撑持家的艰辛和无奈;也见到露凌和何之洲相爱后的变化。露凌与何之洲相爱以后性格比小时候开朗了许多,也自信了许多,这些是她们看到了最欣慰的。 露凌怕把自己做的新娘头弄乱了不好打理,她只好坐在床上倚靠着被子头不着枕头的睡。这样与其说是睡还不如说是眯了无数个一会,因为她时常会在要睡着的时候被自己垂下的头惊醒。 到了早上六点过露凌再一次被自己惊醒后也不想再去睡了,她想着何之洲应该快要来了就去洗漱,然后给自己化了一个淡妆。姐妹们还在睡,露凌坐在镜子前看着淡妆的自己。 何之洲应该会喜欢自己现在的妆容,他昨天不是说了喜欢淡妆的自己吗。这时候他们应该从家里出发了吧,这时候来的路上一定很滑,他们一定要小心一点,来晚一些也无所谓,只要平安就好。何之洲今天应该也会打扮得很帅气,因为今天是他们的主场,从今天开始他们就要携手走过以后的日子了…… 露凌坐在梳妆台前遐想连篇,想着想着她嘴角的笑越来越明显,连醒了后慢慢走到她身边的陈医生她都没有觉察到。 “我们的新嫁娘这是在思君啊,倒也是,这个时候你的夫君应该在路上来了吧!瞧你都等得心急了!” 陈医生说着轻声的笑起来,她的小姐妹们也都醒了,房间里于是又叽叽喳喳的全是女孩们清脆的声音。她们看到露凌已经把自己收拾妥当了都忍不住取笑起来。 何之洲和迎亲的队伍坐着大巴车也只能到离露凌家还有四五公里的地方,那里是一个“u”型的弯道,弯道过后就是陡坡。大巴车减速过了弯道面对前面的陡坡却无能为力了,叔叔只好靠边停好了车然后大家在何之洲的带领下往露凌家去了。 到了离露凌家不远的地方叔叔点燃了一串鞭炮,鞭炮响起后何之洲身后的唢呐也响了起来。露凌家的小院里一下子躁动起来,小孩子们拍着手跳着说 “来了,来了,接亲的来了” 露凌听到院子里的躁动便迫不及待的冲出屋子,她想去路口第一眼见到思念了好几天的何之洲。 “回来回来!姑娘家哪有这样心急的,要等他们叫门给了红包你才能出来的!” 在一阵哄笑声中一个嫂子叫住了露凌,露凌这才知道了自己的唐突,她红着脸回到自己的屋子。于是姐妹们赶紧把门闩插上把窗户也关上,露凌激动得喘着粗气坐到了床头。 这时何之洲他们进了院子,一番礼节过后何之洲和迎亲的小伙子们开始敲门了。 “谁呀!你有什么事?”姑娘们嬉笑着问道 “我是何之洲,来接我的老婆!”何之洲说道 “谁是你老婆,你接她去干嘛?” “我老婆是萧露凌,我接她去享福的(这是老人们交代何之洲的标准答案)”何之洲说道 “是接她去享福还是去洗衣服?”女孩们哄笑着问道, “我们家的衣服都是我洗的!”何之洲说道 于是屋子里又是一阵哄笑,女孩们在里面笑着闹着窃窃私语,这时只听到露凌的声音低低的说道 “是的,我们家的衣服几乎都是他洗的,因为他休息的时间比我的多!” “内衣内裤他都帮你洗吗?” 屋子里一个女孩故意大声的说道,一下子屋里屋外都笑做了一团,这时何之洲让一个朋友使劲的推了一下窗户让窗户的缝隙大些,他赶紧从这缝隙里塞了一把红包。姐妹们抢红包时露凌跑到门口拉开了门闩,于是何之洲推开了门迎亲团的小伙子也哄笑着跟了进去。 何之洲与露凌四目相对,看着只是化了淡妆的露凌何之洲依然怦然心动,尤其是她那娇艳的红唇让何之洲欲罢不能。他们的眼睛里都燃烧着一把火,这火烧红了露凌的脸也撩拨着何之洲的心…… “还站着干什么?快吻一个啊!人家已经等不及自己去开门了,你还想人家先吻你?”那个嗓门大的女孩说道 “吻一个,吻一个!” 年轻的男女们哄笑着叫喊着,于是露凌垂下眼皮低了一下头,何之洲火辣辣的吻便凑了过来。露凌温润的吻像兴奋剂一样让何之洲的心跳加速;何之洲的吻也让露凌这些天思念的心回到了应该在的地方。 那一抹姹紫嫣红 二十一 在露凌家吃过午饭迎亲团和送亲团的姑娘小伙们就纷纷拿着露凌的嫁妆往大巴车的方向去了。露凌因为父亲才去世不能走堂屋的门,萧林便背着姐姐从后面的小门里出来,走到院子等在那里的何之洲从萧林的背上接过露凌便背在背上。 “你们的车停在哪里的?”这时露凌的婶婶问到 “也不远,离这里大概还有四五公里路吧!”何之洲说 “你不早说,早知道让阿林背远一点你再背,中间凌凌的脚不能落地也不能回头的。”婶婶心痛的说道 “没关系,凌凌又不重的。”何之洲笑笑说道 “让他多背一会,要不然他以为娶媳妇是这么容易的!”送亲团的姑娘们说道 露凌虽然个子小却也有将近八十斤,何之洲背着她走着走着额头上也有了一层汗水。露凌心痛的给他擦着汗水小声的说道 “你也不说车停在哪里的,说了让阿林多背一段你就不会这样的累了,怎么还是一样的傻?” “没关系,背着你我觉得踏实。不远了,很快就要到了的!”何之洲稍微有些喘气的说道。 到了停车的地方叔叔已经打开了车门,大家纷纷把手上的嫁妆放进车里。叔叔还从车的行李仓拿出一卷红地毯铺在地上,当何之洲走到地毯上时叔叔打开了车里的音响,一阵的《结婚进行曲》音乐从音响里传出,大家都不自觉的为叔叔这有心之举鼓掌叫好。 进到车厢何之洲和露凌随便找个位置坐下,这时露凌又给他擦着汗依偎着他小声的说道 “累了吧!现在终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露凌说完环顾一下车厢,看到车厢里被何之洲装饰得喜庆的样子她禁不住夸道 “不错嘛,何经理用心了。这么漂亮的,只是可惜了一会全都要拆掉。 ” “是很可惜的,他们已经开始拆了。” 何之洲说着微微一笑指向跟随着他们上车的姑娘小伙们,他们看到露凌的照片下缀着的红包和糖果都冲上去抢。于是车厢里闹成了一片,还好红包和糖果足够多大家都尽量的没有弄坏露凌的照片。 大家闹够了叔叔这才开动车子,姑娘们对这独特的婚车都觉得很有意思都纷纷拿出手机拍照。陈医生也边拍照边说道 “何之洲的想法就是不一样,能把一辆普普通通的大巴车变成移动的婚礼殿堂真是太有才了。将来我结婚的时候也让他来给我策划一下!” “这你就找对人了,”叔叔一边开车一边得意的夸何之洲道 “我侄儿在他们公司就是搞策划的,我听凌凌说春节后他就是策划部经理了。” “那是春节以后的事,只要有需要你们随便开口。”何之洲笑着说道。 车子到何之洲家门口停下时一串鞭炮响起,鞭炮声中何之洲背着露凌下了车往自己家四楼的堂屋走去。露凌穿着喜庆的礼服头上也盖了盖头,想着即将成为何之洲的妻子她心里一阵感动,眼泪也一颗颗的滑落。 在堂屋里何之洲声音洪亮的伯伯主持了他们的婚礼。何之洲的爸爸妈妈坐在燃起一对红烛,供奉了祖宗牌位的供桌前;何之洲和露凌各自拿着红绸的一端面对面的站着。 伯伯按照风俗给他们举行了三拜之礼后又是一阵鞭炮响起,这代表着何之洲与露凌正式结为了夫妻,从今以后她就是这个家的媳妇。 礼成之后露凌的婶婶代表娘家对何之洲的父母说道 “亲家,凌凌这孩子小时候没什么人管教,她不懂事的地方你们多担待些!” “凌凌很懂事的,就像我女儿一样。我没有女儿,她是我媳妇也是我的女儿!” 何妈妈和蔼的说道从包里拿出红包塞进露凌的手里;何爸爸附和着妻子的话也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红包递给了露凌。这时露凌的盖头早已被何之洲揭起,她热泪盈眶的喊了何之洲的爸爸妈妈一声 “爸爸\/妈妈!” 听到露凌的这声“爸爸妈妈”何之洲的父母也热泪盈眶了,他们纷纷点头说道 “好好好!” 婚礼结束后何之洲和露凌回到自己的房间稍稍休息了一下又开始去一桌接一桌的敬酒,还好天气很冷准备了三十几桌的婚宴因为很多人来不了只摆了十几桌。这样也好,最起码也少了很多不必要的应付。 酒宴结束后何之洲和露凌跟关系很好的朋友以及帮忙的亲戚们才上桌吃饭。才吃了几口姚桃和李贤便给何之洲的银行卡转了钱作为红包,何之洲看到信息时姚桃的qq视频正好也打了过来。 “恭喜恭喜!祝你们新婚快乐!”姚桃开口道, 姚桃说话的时候她身边的李贤装作想要躲起来,何之洲看到了便说道 “旁边的那位,你要往哪里躲,我都看到你了!”李贤回过头来笑了笑也说道 “新婚快乐,我们隔空喝一杯!” 李贤说着从旁边端起一杯酒在镜头前一口喝下,何之洲也对着镜头喝了一杯酒,然后拿手机对着大家绕了一圈介绍道 “这是我们公司生产部经理和营销部经理,他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在那边都是他们在帮着我。”何之洲由衷的说道 然后何之洲放低了声调故作玄虚的又说道 “你们发现了没有?他们有故事了!” 说完何之洲先笑了起来,大家也都笑起来 “又在说我们的坏话了?” 姚桃在屏幕那头问道,她的语气像是生气脸却面若桃花。 “不是坏话,绝对的好话,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好话!” 何之洲看到姚桃和李贤亲密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应该已经确定关系了,所以才大胆的说道,说完他又笑起来。 “你们春节是去你家还是李贤家啊?”何之洲问道, “哪里都去不成了,本来要去他家的但是票都买不到,而且到处都封路了自己开车也走不了”姚桃说道 “这样的?那今年春节见不到公婆了!春节以后去也不晚嘛!” 何之洲取笑道,姚桃的脸微微一红,然后和李贤对视了一下说道 “你只顾和我们聊天让大家久等了,我们下次再聊吧!你替我向大家问好!” 姚桃说着和李贤在镜头前摆摆手就退出了qq。 “小宝在那边还不错嘛,你的这两个朋友看起来不简单啊,条件应该也好!”何之洲的表哥说道 “他们的确不错,一个是广东的一个是上海的。最主要的是何之洲如果意志不坚定他就成了广东人的女婿了,那样今天坐在我这里的就是那个女的了!”露凌看看何之洲说道 “瞎说什么?哪跟哪啊?”何之洲说道 “这是事实,我是在夸你又不是告你的状!”露凌说道 “哪里的媳妇都没有我们本乡本土的好,找个外地媳妇她用家乡话骂我们我们都不知道!”何之洲的叔叔笑起来说道 “对,人家露凌这是在夸你,如果是告你的状你也要接受!凌凌,以后小宝对你不好你就给我们说,我们给你做主!”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笑着,吃得差不多了几个表哥就开始对何之洲恶搞起来。这时候最流行的恶搞就是是所谓的“鸡尾酒” 大家把荤的素的乱七八糟的各种汤一样放一点混着酒想让何之洲喝了,何之洲倒了一杯白酒先敬了叔叔。然后几分真几分假的就跑进洗手间呕吐了起来,表哥们不知道他的酒量也只好作罢。他们把何之洲扶到房间露凌也跟了进去,一进到房间何之洲的呼噜声就响了起来。 看到何之洲醉了表哥们也没有闹洞房的兴致便纷纷打牌去了,这时候已经是晚上,能回家的亲戚朋友都走了。露凌跟着何妈妈和何爸爸安排了送亲过来的小姐妹们和几个住得远的亲戚休息后就回到了房间。 这时何之洲仍旧打着呼噜,露凌打来了热水给他洗脸。露凌用热毛巾给何之洲洗脸时何之洲醒了,他自己洗了脸然后再去洗脚和刷牙。看到何之洲一点都不像醉酒的样子露凌有些奇怪的问道 “刚才醉得翻江倒海的现在就好了?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的确是有些醉了,但我是清醒的。我不敢跟那些酒坛子纠缠,尤其是大表哥,只要跟他喝上酒一般的人就休想在他喝趴下前离开酒桌!最主要的是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嘛,我怎么可能把这样美好的时光浪费在他们身上!” 何之洲说道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露凌,这时露凌还没有洗漱她起身逃离了何之洲的目光洗漱去了。洗漱回来的露凌头发披散着,她的欲望也一点点的燃起,她轻轻关了门坐在床头。何之洲并不急切,他揽住露凌的肩看着昏黄的烛光心里有些感慨。 “你在酒桌上说的关于我和姚桃的事,如果姚桃和李贤没有走到一起你会不会说那样的话?”何之洲问道 “会,因为我相信你,我知道你答应现在结婚并不是很情愿的,你是想给我一个交代也想断了姚桃对你的念想,我刚才也是在炫耀我的幸福啊!” 露凌说完几滴眼泪也掉了下来,她主动吻上了何之洲扭动着身体让睡衣顺利的滑落…… “东哥哥,我们这是真真正正的洞房花烛夜啊”露凌呵着温润的气息在何之洲耳边说道。 那一抹姹紫嫣红 二十二 二零零八年初的这场凝冻一直到春节以后才有所缓解。大年初一这天,何之洲与露凌还有萧林和萧乾去了他们父亲的坟墓前祭拜。何之洲和露凌姐弟三人把祭品摆上烧了纸钱然后就跪在墓碑前祈祷 “爸爸,我和小何结婚了,我们过得很好,春节过后我们又要走了。请你保佑我妈妈健健康康的;保佑阿林和阿乾快乐的成长、保佑我和小何平安、事业有成!”露凌跪在父亲的墓碑前祈祷着 “爸爸,你一定要保佑我们多挣些钱,然后娶个漂亮的媳妇!” 萧乾在露凌起身后也跪在父亲的墓碑前嬉笑着祈祷,这时萧林也跪在弟弟的旁边跟着祈祷起来 “爸,您一定要保佑我们一家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保佑我们多挣些钱让我们把房子重新修了、也让妈妈好好的享享福…… 萧林的话让大家沉默了一阵,家里那摇摇欲坠的房子是应该重新盖了。现在整个村里也找不出第二家这样的房子,只是这房子要重新盖不是一两万能解决的事。 “我们一起加油吧!努力几年一定可以的”何之洲说道 何之洲说完在墓碑前点燃了一支烟,也跪下磕了三个头。他在心里祈祷着一家人的平安,因为有了平安才会有一切的幸福。 春节的这些天新婚的他们天天都忙着拜年,等两边的亲戚都走完了春节假期也结束了。回到家的何之洲想着该回义乌了,他想着这些天出门的人不多买票会容易些。 让何之洲没有想到的是因为凝冻好多外地人困在了这里,交通一恢复被困在这里的人们思乡心切,他们都想第一时间回家。这些人流和外出打工的人流便叠加在一起,让往上海和浙江方向的火车票一票难求。 何之洲去了火车站两次才买到了票而且还是三天后的站票。他们最初去义乌时的拥挤让何之洲害怕,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是他心痛娇小的露凌,于是他只买了自己的票。 露凌上班的工厂早去和晚去都无所谓,反正都是要重新入职的。何之洲想让露凌春运过了才回义乌,那时候就不会这样的拥挤了。但是新婚燕尔的他们是受不了分离的煎熬的,何之洲咬咬牙想给露凌买一张机票让她坐飞机回义乌。 何之洲往机票代办点走时露凌打电话过来了,他拿出手机就接听起来 “东哥哥,买到票了没?”露凌问道 “我只买了我的,是三天后的站票。坐火车太挤了我想给你买机票,现在在去给你买机票的路上”何之洲说 “我坐飞机你坐火车,这不是委屈你了吗?”露凌说道 “没关系,我是男人嘛,吃一点苦无所谓不委屈的。要是让你跟我一起挤火车我才觉得委屈呢!”何之洲说道 “不用买机票了,琴琴和江戈他们回来了我到时候和他们一起走。他们才下火车你去接一下他们吧!把他们接过来明天我们一起去姨妈家。”露凌说 “好,我现在就去。” 正好何之洲是骑着小摩托车来火车站买票的,他直接把摩托车骑到出站口接到了琴琴和江戈。三个人一见面都很开心,何之洲递给江戈一支烟开玩笑的说道 “春天到了,你们冬眠结束回家了!” “嗯,是有一些你说的这种感觉,我们在义乌整天都呆在家里,每天只是买菜的时候才出去一会,就这样差不多整整的困了一个月而且每天屋子里都烟雾缭绕的,因为隔壁家有小孩整天都烧着蜂窝煤球取暖。” 江戈说道,他和何之洲在一旁的角落里抽完一支烟,三个人这才骑着摩托车回了何之洲的家。 到何之洲家露凌已经等在小院门口了,看到琴琴和江戈她兴奋的跑上去抱住了琴琴。琴琴是第一次来何之洲家,见到他家这小院她的心里也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露凌挽着琴琴的手往楼上走去,何之洲和江戈各自拎着一个行李箱在后面跟着。到了客厅何妈妈把已经准备好的饭菜端上了火炉的面板上,火炉的中间还放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火锅。看到他们进到了客厅,何妈妈从江戈的手里接过了行李箱忙招呼着说道 “这是琴琴姐和江戈吧!凌凌一直说起你们,快坐下吃饭了!” “阿姨好,我们来打扰你了!”琴琴说道 “怎么是打扰呢?不是一家人你还不会来呢!” 何妈妈一边说一边洗了手就开始给大家盛饭,何之洲开了一瓶啤酒给大家倒上举起杯子说道。 “你们终于回来了,我等你们回来一起喝酒都等了好久,还好现在还是新年,还能说声新年快乐!”于是大家举杯一起道了 “新年好!新年快乐!” 这顿饭是琴琴和江戈这一个多月来最温馨的,在义乌的这段时间整天都是在阴郁和昏暗中度过,日子里少了很多家的温馨。琴琴看到何之洲的母亲还这样的年轻和干练心里不免羡慕起来,对露凌的未来也是有更多期待的。 “阿姨,叔叔呢?”琴琴问道 “上班去了,今天开始上班的,这几天过了我也要卖菜去了。”何妈妈说道 “阿姨还卖菜的?”江戈问道, “当然了,我们这样的年纪上班也没有合适的就只能卖菜了,凌凌在家的时候都帮着我卖菜呢,你别说凌凌算起帐来比他快多了。”何妈妈指了一下儿子说道 “那是当然的,凌凌从十来岁就跟着我姨父摆摊做生意了!” 琴琴叹了一口气道,不过她一下子转了口气又说道 “不过现在好了,嫁到你们家也是她的福分,阿姨您一看就是好相处的人,何之洲对她也好,我姨父在地下也会安心的。” 眼见接下来的话题会说到露凌去世了的父亲,大家都有些沉默了。这时江戈吃着火锅里煮着的菜说道 “还是家里好,我有好多年没有烤着炉火吃火锅了,有爸爸妈妈的家就是不一样,凌凌有了这样的家是她最大的幸福。” “这也是我们的幸福,我们三个人都是没有了父亲的,她江哥很小的时候就是孤儿。因为我们小时候没有完整的爱,现在看到凌凌又得到了家的关爱,她幸福了也是我们的幸福!”琴琴说道眼睛里有了一些湿润 “这里也是你们的家,以后你们回来经常过来走走,一定要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我没有女儿,凌凌就像我女儿一样,如果再多一个女儿我会更高兴的” 琴琴和江戈在何之洲家住了一晚,第二天露凌和何之洲也跟着他们去了她家,何之洲准备从琴琴家那里直接去火车站就拎了自己的行李箱。跟以往一样,他的行李箱里除了衣物就是妈妈所有的爱。 到了琴琴家,姨妈看到女儿女婿和侄女、侄女婿都来了她高兴得湿润了眼睛,这个春节她是和媳妇一起冷冷清清的度过的。一下子来了几个人让原本冷清的家里热闹起来了。姨妈安排他们坐下就准备去买酒,这时露凌的表嫂说道 “妈,不用买了,我准备好了的!” 琴琴家是围起来的农家小院,这院子跟露凌家院子的布局差不多。只是她家的院门是一道朝门,虽然年代久远却也镌刻着曾经的荣耀。院子里是一块块比较整齐的石板铺成的,里面打扫得很干净,相对于露凌家那歪歪斜斜的房子琴琴家的这老宅一眼就让何之洲喜欢。 吃了饭他和江戈各自搬了一把椅子坐到了院子里,这天休息了好久的太阳终于露脸了,难得的阳光让他们很惬意的享受着这午后的闲暇。在何之洲和江戈的影响下大家都把椅子和桌子搬到了太阳底下,然后沏上一壶茶一边晒太阳一边聊着。 “外婆家以前应该是这里比较显赫的吧?”何之洲说道 “是啊,以前这一片都是我们家的,我们家以前是这一带的地主。”姨妈笑笑说道 “哦,要是在以前我们可能就走不到一起了,因为我家是根正苗红的农民!”何之洲说着笑起来。 “可是你家现在跟地主也差不多啊,一家人住这么大的房子。”琴琴取笑道 “哎,现在不是又回到以前了吗?每个月还要还银行的钱呢。”何之洲尴尬的说道。 来琴琴家的第二天早上,他们一起去了外婆的坟上祭拜。给外婆祭拜时露凌流下了眼泪,因为露凌姐弟三人一出生就是外婆帮忙带到能自己吃饭时父亲才接过去的,所以她们对外婆有着一种特别的感情,现在何之洲理解了露凌的外婆去世时露凌伤心的样子。 吃了晚饭何之洲拎着行李箱要走,露凌也跟着他准备出门,姨妈和琴琴都挽留她多玩几天,何之洲也说道 “反正回家也没有什么事,你在姨妈家多玩几天呗!” “妈妈不是说她要准备卖菜了吗,我回去也能陪陪她帮帮她的,妈妈也不年轻了。”露凌说道 琴琴和江戈把他们送到了路口的车站,一直到上车了他们才回去。 “你怎么不给我也买一张票呢?你回去了我在家里很无聊的。”在公交车上露凌埋怨道 “你本来个子就小,再去挤火车又挤瘦了怎么办?要不我到义乌就通过公司给你买一张机票吧!”何之洲说 “不了,机票要花好多钱的!”露凌说道 那一抹姹紫嫣红 二十三 何之洲和露凌早早的就到了火车站的广场,何之洲是晚上九点半的火车,到了候车室,里面的工作人员说只让离开车时间在一个小时以内的乘客进入候车室就把他们挡在了外面。 广场上人山人海的,仿佛所有的人都聚集到了这里。看着时间还早露凌拉着何之洲的手就往公交车站走去。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呢?”何之洲问道 “你在火车上什么吃的都没有,饿了怎么办?我去超市给你买点。”露凌说 “这么多人,能挤上去就不错了,带的东西多了不都挤坏了吗?”何之洲说 “那买些方便面吧!即便是碎了也能吃的,二十几个小时不能不吃东西啊。现在时间还早,就当是陪我逛逛吧,今天一别要十几天以后才能见面了!” 露凌笑了笑说道,她笑着的眼角却滑下来一滴滴的眼泪。 何之洲和露凌坐车到离火车站不到一公里的商场逛了一圈,不一会他们就拎了一大袋零食、水果和几盒方便面出来了。想着这个时候去火车站也进不了候车室,何之洲和露凌就在购物广场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这时候这个城市的万家灯火已经点亮,看着即将离开的这个城市和爱着的人何之洲心里一阵惆怅,尽管和露凌的分开只是十几天,但这对于深爱着的他们也是无比痛苦的。 晚上的风有些冷,露凌靠着何之洲的胸口蜷缩着坐在他的腿上,何之洲用自己的外衣包裹着露凌。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想给自己爱的人更多的温暖和温存。时间一分钟一分钟的流逝,何之洲和露凌像雕塑一样的依偎着,这时候还没有开春,风里仍旧透着深深的寒意。但是他们不觉得冷,因为有爱着的人的地方就是家,有家的地方就不会觉得冷…… 分离的时候到了,何之洲从袋子里拿了两盒方便面两个苹果和两瓶水塞进行李箱,然后对露凌说 “凌凌,你直接从这里坐车回家吧!我自己坐车去火车站,晚了就没有回家的车了。” “我不,我一定要送你上车的!”露凌说道 “现在都快九点了,我们家那一段又黑又偏的,我不放心啊!”何之洲说 “我们一分开就是好多天,我想多看你一会,这样不行吗?” 露凌倔强的说道,她眼睛里的泪流了下来。何之洲的眼泪也流了下来,他抱住了露凌深深的吻了上去,过了许久何之洲揉着露凌的脸说道 “听话,先回去吧!我一个大男人你还怕我走丢了。我这就给妈妈打电话让她们来路口等你!” 何之洲拉着露凌走到公交站台,他要看着露凌先走。这时何之洲的手机响了,是母亲打的电话 “小宝,你还没有进站吧?我马上到火车站了,凌凌来送你没有?”母亲在电话里问道 “我们还在购物广场这里,凌凌跟我在一起的,我还说让凌凌先回去呢,您来了正好一起回去!” 何之洲挂了电话就和露凌坐公交车回到了火车站,才下车他们就看到了妈妈等在那里了。这时火车站的广播响起了检票提醒,正是何之洲的那趟车。 “妈,你们回来吧,我自己排队检票!”何之洲说道拉着行李箱就要走 “我们送你进去,凌凌跟着我你放心吧!”母亲说着也跟了进去 人潮汹涌的进站口裹挟着人们不由自主的往里走,何之洲左手拉着行李箱右手拉着露凌。露凌的左手和何之洲紧紧的拉在一起,右手也和何妈妈拉在一起,他们都不敢放手,因为一旦放手就会被这人流冲散,何之洲拉着她们到了队伍的边缘大声说道 “妈,凌凌,你们不要送了,再送你们就出不来了!” 何之洲说完松开了露凌的手,这时母亲把手上的袋子递到了何之洲的手上说 “进去吧,这些在路上饿了吃,整整一天一夜呢!” 何之洲接过袋子对母亲和露凌说道 “你们回去吧,到家了给我打电话!” 说完何之洲转身汇入了人群中,他像一滴水汇入了河流不一会就消失在露凌和母亲的视线里。等到何之洲终于挤上了火车他手上的袋子已经瘪了,他打开一看,里面是几个橘子和一袋卤的鸡蛋和鸡爪。橘子和卤鸡蛋已经破了,橘子还流着汁液不能要了,卤鸡蛋还能吃他便扔了橘子。 这趟车贵阳是起点,从贵阳一直到浙江衢州都有人上车,到了金华下车的人才多一点,所谓的沙丁鱼罐头也不过如此吧。到了义乌何之洲才发现行李箱已经被自己坐变形了,他庆幸没有让露凌和自己一起来,因为这样的环境他保护自己都尚无余力更何况保护露凌了。 露凌估计何之洲已经下车就给他打了电话,电话打来时何之洲正坐出租车往公司赶,他要在公司下班前去车库骑自己的电动车。 “东哥哥到了没?”露凌问道 “到了,我现在正坐车去公司骑电动车呢!”何之洲答道 “这一路是不是很挤,你没事吧?”露凌关心的说道 “你看到了的,挤上火车橘子都成橘子汁了;方便面也成了我们小时候吃的“小浣熊脆脆面”了,还好我胖,要不然都被挤成纸片人了!”何之洲夸张的说道 “平安到了就好,一个人好好照顾自己,不要饿着了!”露凌说 “嗯,你也是,好好照顾自己,有时间多过去陪陪你妈!”何之洲说 说完他们都沉默了,只是在电话里听着彼此的呼吸,用只有耳朵能感受到的气息给自己抚慰 “好,我会的,照顾好咱妈的同时我也会去看看我妈的,再见了!” 露凌说完先挂了电话,何之洲听了一阵忙音也挂了电话。 到了公司何之洲匆匆跑到车库,他抬头看了看生产部,里面的灯还亮着。他又看了看时间,离下班还有几分钟。 何之洲走到了生产部门口,这时姚桃正倚靠着门背对着他,倒是姚桃对面的李贤先看到了何之洲,他笑着对姚桃说道 “看看你后面是谁?” 姚桃回头看到了身后的何之洲,她高兴起来笑着说道 “新郎官回来了,新娘子呢?” “现在车票不好买,又很拥挤,我让她元宵节以后再来。你看看我这狼狈不堪的样子,幸好没有让她跟我一起回来,要不然可能都得像难民一样的狼狈了。”何之洲说 “你们还好,回家过了一个完整的春节,我们连家都回不了,说好今年把女朋友带回家的又食言了。” 李贤说着笑了笑揽过姚桃的肩,这时候已经下班了,李贤顺手关了生产部的灯。何之洲起初走在他们的前面,他觉得有些不妥又跟在了他们的后面,还是觉得不好。在李贤和姚桃的面前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拘谨,可能是看到现在的李贤和姚桃如此亲密,何之洲觉得自己只要存在于他们的视线里面就是障碍吧。 “怎么了,结个婚连路都不会走了?”姚桃取笑道 “我一个人回来在你们面前我感到受虐了,所以在你们的前面或者后面都不好。”何之洲说 “你们虐了我们这么久,就这几天都受不了?这样也好,要不然你不知道你们当时有多过分!”李贤说道 “好好好,我知道错了,现在是谁单身谁活该;谁恩爱谁有礼吧!” 何之洲完三个人就笑了起来,走到门口的车库何之洲骑着电动车就要走。这时李贤说道 “你今天回来得正好,我们后天就要回上海了,元宵节以后再回来,所以今晚让我们再虐虐你,以后露凌回来了就没有机会了!” “哦,好啊,找个地方喝两杯,你们有酒有故事,我就做个吃瓜群众吧!” 说完何之洲载着李贤和姚桃找了个宵夜的摊位,在里面边吃边聊起来。 第二天上班何之洲先去找总经理销假,总经理看到他回来给了他一个红包然后说道 “你来得正好,李贤和姚桃他们有故事了你应该知道得比我还早,明天桃子就要去见公婆了。所以生产部和营销部这些时间都由你监管。这段时间不忙,也只是一些日常的事务,你在也就是有什么突发的事发生时有个可以汇报工作的人;然后有时间多构思一下品牌店升级的事,这事元宵节以后就要提上日程。” 元宵节刚过露凌和琴琴还有江戈就回来了,知道他们要来何之洲早早的就准备好了。这时李贤和姚桃已经回来,他就作东约了大家一起聚聚。 还是在他们经常聚餐的餐馆,何之洲把露凌和琴琴还有江戈接过来时李贤和姚桃已经到了。三对恋人各自和自己心爱的人坐在一起,大家都是熟悉了的只是寒暄一下就开始聊着吃着。他们说着今年年初的天气和回到家的见闻,接着说到了八月即将开幕的北京奥运会。 不一会大家都有些酒酣耳热了,这时候喝得高兴了的李贤又开了一瓶啤酒给大家倒上说道。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脱单了!” 李贤说着,他一旁的姚桃羞红了脸。这是一个真正的好消息,不管对李贤还是何之洲来说都是。何之洲禁不住欢呼起来,接着露凌和琴琴还有江戈也跟着欢呼起来,这时李贤又说道 “当然,桃子也脱单了,这次桃子去了我家,我也去了桃子家。我们都得到了彼此父母的认可,所以我们准备明年就结婚,请大家祝福我们!” 李贤说完先干了一杯,何之洲和江戈也都各自和他喝了一杯;三个女人也用自己的方法相互祝福着。 心痛的开始 一 对于李贤和姚桃今天的关系何之洲深深的感到了欣慰,姚桃终于冲破了自己的束缚在李贤那里绽放了。李贤才是她的应允之地,只有在那里她才能绽放出她原本的美丽…… 何之洲由衷的祝福着他们,李贤和姚桃的结合可以说是历尽了艰辛,而他们本不应该有的艰辛都是自己造成的,所以他必须以自己的牺牲来弥补。还好,现在看来自己的牺牲是值得,那么今晚醉一场也是值得的。 在不知不觉间何之洲喝多了,今晚他非常的兴奋,比宣布脱单了的李贤还兴奋。其实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局中人,只不过纠葛的是何之洲和姚桃还有李贤;露凌和琴琴还有江戈只是知情人罢了。 聚餐结束后何之洲醉了,他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像极了第一次把李贤和姚桃邀约到小屋时的姚桃。何之洲的心里一阵好笑,他和姚桃的纠葛始于姚桃的喝醉终于自己的喝醉。这是何其的荒唐,像梦,却又真真实实的存在着。 大家准备散了后姚桃和李贤把他们送上了一辆出租车,在车上何之洲不断的对江戈结结巴巴的诉说着 “他们本来就应该在一起的,像,像,像你们,也应该像,像我们。可是有时候老天爷就爱开,开,开玩笑,兜兜转转了一圈才把,把,把他们安排到了一起!” 何之洲从未有过的失态让露凌很心痛,在这场感情的纠葛中没有谁对谁错,总的来说何之洲抵挡住了所有的诱惑是难能可贵的。她心痛的是何之洲为了自己的坚守做出的牺牲,这些都是何之洲爱自己的表现啊。 琴琴和江戈先跟着露凌把何之洲送回了家才回自己家 “今天何之洲怎么喝这么多的酒?劝都劝不住的。”琴琴说道 “我也不知道,可能他跟那个桃子的事不是那么简单的吧!不管怎样说他最终还是和凌凌结婚了而且对凌凌也好说明了凌凌才是他真正爱的人。哪个人没有一些故事,我们就不要八卦了。”江戈说道 回到家何之洲清醒了一些,想着自己在酒桌上的失态他有些歉意。他摇晃着去洗漱,露凌在他旁边想要搀扶,他直接拒绝了说道 “我今天失态了,对不起!你不会生气吧?” 露凌冲他微微一笑却没有说话,只是自己也在他旁边洗漱起来。何之洲洗漱完就从后面环住了露凌,他低着头闻着露凌头上的清香和爱人熟悉的味道。他感受到了露凌加速的心跳和慢慢燃烧起的体温,露凌洗漱好了来不及放好毛巾就迫不及待的转过身来与何之洲拥在了一起,何之洲也紧紧的抱着露凌说道 “今天我有没有让你难堪?” “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了!我现在只想好好的爱我爱的人,这个真真切切能感受到而不是梦里思念的人” 露凌说着就吻了上去,何之洲也激烈的回应着她的吻,然后抱起娇小的露凌回到屋里。所有的思念和期待在爱中碰撞、燃烧,待这些时间累积的思念在爱中释放后他们都躺在彼此的臂弯里,彼此深情的对视着…… “今天怎么会喝这么多酒?开心?还是不甘心?”露凌突然问道 “是感慨,怎么可能不甘心?他们本来就应该在一起的,只是因为一些误会他们现在才在一起。我作为他们的朋友看到他们经历了这么多最终走到一起,心里是很感慨的”何之洲说 “你说他们因为一些误会现在才在一起,这误会是不是因为你啊?”露凌问道 “这是你的感觉?你相信你的感觉吗?”何之洲问道 “对,这是我的感觉,我相信我的感觉更相信你。这说明了我的男人是那么的优秀和专情,如果不是你的专情今天的我们可能只是擦肩而过的路人!” 露凌说着伏在何之洲的肩膀上,她深深的咬了一下何之洲的肩,在他的肩头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牙印,随后她的眼泪也流了出来,她抽泣起来。何之洲没有安慰她,只是抚摸着露凌光洁的脊背任由她轻轻的抽泣着。 “我咬你你为什么不说话?”露凌沉不住气的说道 “我能说什么?你这是给我做一个记号让其他的女人知道我心有所属啊。”何之洲说道 “我以为你不知道呢,那么你也给我做一个记号!”露凌说 “好!” 何之洲应了一声恶狠狠的张着口向露凌的肩膀凑过去,到了她的肩膀变成了温柔的吻。露凌忍不住转涕为笑道 “你刚才的样子我以为你真的要咬,还有些后怕呢!” “我们早就把彼此镌刻在心里了,不需要这样的印记。你刚才咬我只是想发泄一下心里的不满,这我知道!”何之洲说道 五月,何之洲主持的品牌形象店升级已基本完成。这天下午他召集升级了的形象店店长和策划部还有督导组的同事们一起在公司的会议室开会,议题是接下来的端午节营销方案。 这时候姚桃和李贤的关系已经公开,姚桃选择了离开公司,所以督导组和策划部重组成了一个新的部门,何之洲负责新重组的部门;姚桃走后生产部和运营部都由李贤管理。 会议进行时,何之洲突然听到了下面一阵惊恐的声音,他往会场看去只见会场里的同事们或吃惊或难以置信的看着投影幕布,有几个女孩子还眼泪婆娑的捂着嘴巴。何之洲回头看向投影幕布,这时候只见投影的影像里滚动着一条字幕 “xxx消息:五月十二日十四时许,四川省汶川县发生里氏7.9级地震,目前尚无伤亡报告……” 看到这条消息何之洲也久久的立在那里,会场里慢慢的传来一些哭声,有几个四川的同事禁不住哭出声来。何之洲把画面切换到了新闻频道,新闻频道的logo已经成了灰黑色,主播一脸肃穆的播报着地震的最新消息。 “现在休会,大家给家里打电话看看是什么情况吧!” 何之洲说道,于是几个四川的同事或者有亲人在四川的同事都纷纷打着电话。一时间会议室里哭声和亲人接听了电话欣慰的笑声不绝于耳,何之洲也走到了窗边给妈妈打起了电话。 “妈,四川地震了你知道吗?”何之洲问道 “地震了,什么时候的事?我刚才感觉到我们这里晃了一下我还以为是哪里施工放炮震的,这样的话可能很严重了。”何妈妈忧心的说道 “嗯,很严重,刚才新闻上说是7.9级!妈,你们没事我就放心了。” 何之洲说完就挂了电话,这个时候他也无心和母亲寒暄。接着他又给露凌的叔叔家打了电话,露凌家那摇摇欲坠的房子才是何之洲最担心的。何之洲打电话过去时露凌的叔叔正和别人打着牌,听到何之洲说四川地震了他不屑的说道 “四川离我们这里这么远不可能有影响,没事的没事的!”说完露凌的叔叔就忙着挂了电话。 才挂了电话何之洲的电话又响了,他看了一下是露凌的便接听了 “东哥哥,四川地震了你知道吗?叔叔家的电话打过去是在通话中,你说我家那房子会不会有事啊?”露凌急切的说道, “凌凌,刚才是我给叔叔打电话,家里没事的,他正忙着打牌呢!” 何之洲说道,听到何之洲说家里没事露凌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说道 “听说这次地震很严重的,江戈家那里(贵州省毕节市)有些房子都倒了。所以我才担心我家那房子。” “是啊,这次地震很严重,希望这不幸里也有更多的奇迹吧!我挂电话了,我们要想想为灾区做些什么!”何之洲说 “嗯,我们这里已经准备捐款了。”露凌说道就挂了电话。 何之洲看到会场里的人们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有的人电话打过去是忙音,有的电话是一直没有人接听,相当于忙音没有人接听电话更让人揪心,因为忙音或许是通信网络的问题,而无人接听的或许就永远的无人接听了。看到这些何之洲的眼睛也流下了眼泪,这时候他腰间的对讲机响了起来 “何之洲经理,李贤经理,收到请到总经理办公室!” 何之洲回了一声“收到”便对会场里的同事们说 “鉴于四川发生了地震,我们今天的议题就到这里,大家散会吧!” 说完何之洲离开会场往总经理办公室去了,到了总经理办公室门口何之洲敲了一下门,门开了,是总经理助理给他开的门。 总经理面无表情的坐在大转椅上,她红红的眼睛盯着天花板,眼角还挂着一颗颗的泪珠。何之洲道了一声“总经理”便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冲何之洲点了一下头又恢复之前的样子。不一会李贤也来了,李贤进来后总经理对助理说 “你先出去吧,我一会儿再叫你!” 心痛的开始 二 助理退出办公室后总经理擦干了眼泪 “有烟吗?给我一支!” 总经理对何之洲说道,何之洲从兜里拿出烟来给了她一支,然后给她点上。总经理接过烟猛地吸了一口,然后再悠悠的吐着烟雾。她或许是好久没有吸烟了,尽管她的姿势不失优雅最后还是被呛着了,一阵咳嗽之后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总经理,有事您尽管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李贤说道 “这件事现在还是私事,我爸妈前几天去北川了,那里离汶川不远……” 总经理说完一下子泣不成声了,何之洲给她倒了一杯水然后又递上了纸巾,他默默的和李贤坐在一起等待总经理的倾诉。总经理接过水和纸巾,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擦干了眼泪说道 “谢谢,我爸妈本来是要先来这里的,可是这段时间端午节的活动马上又要开始了,我想着他们现在来我也没有时间陪他们,所以就让他们先去旅游了。是我把他们送到了那个未知的地方,地震后我打了他们的电话都是忙音……” 总经理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她倔强的捂着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也许叔叔阿姨在的地方电话信号不好或者是通信线路受得了损坏呢,总之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叔叔阿姨会没事的!”李贤安慰道 “谢谢,但愿如此吧!可是我不想等,我觉得我们应该做点什么,不管是对我的父母还是许许多多需要帮助的人。所以我准备去北川,我先向公司申请以公司的名义组织一支物资车队,如果公司不同意我就以自己的名义去,不管怎样这段时间公司就交给你们了。” 总经理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她看了看何之洲和李贤。何之洲和李贤对视了一眼,何之洲说道 “我相信公司会同意的,因为我们公司是一家社会责任感很强的公司;如果可以我也愿意去” “很好!不过公司不能没有人,你们在这里留守吧!” 总经理说完恢复了以往的干练接着就给总公司打了电话,尽管她眼角的泪还没有擦干,她的提议得到了总公司的认可。何之洲所在公司的主业是物流,在成都有一个覆盖了西南地区的物流运输网。地震发生的第一时间公司就组织一支物资车队,公司现在正在头疼物资车队领队的人选,总经理的电话打过去就解决了这个问题。于是公司任命她为物资车队的领队还让她马上飞往成都接手车队的领导。 总经理得到了总公司的任命就给何之洲和李贤安排了日常的工作和分工,安排妥当了她就匆匆的赶往杭州坐晚上飞往成都的航班。 李贤的日常工作仍旧是做好生产和门店的运营;何之洲的工作是和红会对接募捐箱的事项和统筹这段时间的营收,将扣除成本后的营收上报公司再由公司决定将这部分收入捐献给灾区。 何之洲下班回家时已经是晚上八点了,他骑车经过的地方几乎所有人都在关注着实时新闻,新闻的内容都是对汶川地震的实时报告。他经过的村子里已经挂出了募捐箱,时不时的有人往里面塞了些零钱,原本被跳广场舞的人们占据了的广场这时候也安静了许多。村子里有人搬出了投影仪把影像投影在白色的墙壁上,于是更多的人看到了新闻里地震后如人间地狱的废墟。 看到这样的景象很多人唏嘘不已,更多的人则是感同身受的哭泣着。新闻里时不时的播放着感慨激昂的音乐,让人们充满了对生的希望和对苦难的藐视。就这样何之洲一路骑着电动车,一路被这样的气氛感染着。 推门进了自己的小屋,露凌正坐在椅子上看着电视里的实时新闻。听到何之洲进了屋她回头看了一眼,她的眼睛里全是泪水,桌子上的饭菜已经凉了她却没有动过筷子。何之洲走过去拿了遥控便关了电视,他又把冷了的饭菜重新热了一遍又端上来说道 “还没有吃饭吧?尽管这是件悲伤的事但我们还是要生活啊,不管怎样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好好活着就是我们对灾难的抗争,所以吃饭才是最要紧的!” 何之洲说着往嘴里扒了一口饭,露凌看到了也端起饭吃了起来。 “好惨啊,看到那一片片废墟和受伤的人我就情不自禁的流泪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灾难?年初的凝冻就让人难受了现在又是地震!”露凌说道 “所以我们好好活着就是最大的幸福,这世界上总有那么多的不幸和灾难。我们自己强大了才能对抗灾难,和灾难以后的重建。”何之洲说 “这应该就是你经常说的男人的担当吧,我看到这些只是心痛和悲伤。”露凌说 “女人也有女人的担当,就像我们的总经理。你挂了电话后她就召集了我和李贤把公司交给我们,她去成都做了我们公司援助物资车队的领队,现在也应该到成都了吧。” 何之洲说着拿出手机在qq里给总经理留言道 “到成都了没?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注意安全!” “你们总经理太厉害了!她就是女强人,是我们女人的榜样!”露凌说道 本来看到新闻里的画面露凌的心越来越没有安全感,现在何之洲回来她的安全感也回来了。她毕竟只是小女人不是女强人,只有在何之洲的身边她才觉得安全。 “东哥哥,我们有钱了就把我家那房子重新盖过吧,如果我们那里也发生这样的地震那房子肯定是受不了这样折腾的”露凌说 “好,我们争取两年内把那房子重新盖了。”何之洲说道 露凌依偎在何之洲的肩头看着新闻,当看到新闻里废墟下发现生还者时他们也会跟着激昂的音乐喊着“加油”!;当穿着橙色救援服的救援人员用手托举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时他们也会感动得热泪盈眶;同样看到有生命没有得到及时的救助而陨落时何之洲和露凌也会跟着黯然落泪。这一夜他们同全国人民一样的感动着,悲伤着…… 总经理在晚上十点到了成都,她一到成都就赶往公司车队的所在地。她顾不上自己的劳累,匆匆吃了一份盒饭就带领着公司的车队加入社会力量救援物资车队里面。何之洲在新闻直播里看到挂着公司横幅的车队一闪而过时,他兴奋的指着新闻画面对露凌说 “快看,那是我们公司的车队!我们总经理带领的车队到了!” 何之洲说着,一下子被总经理的勇气感动得热泪盈眶。 第二天一早,何之洲把从红会申请来的募捐箱分发到店里放在各个店的收银台旁,忙完这些已经是中午了。这时总经理回了他的qq,只是回复的不是文字而是一张张触目惊心的照片。这些照片在新闻里是看不到的,因为照片里的房屋和道路像被魔鬼撕扯过一样的破碎;经历了地震后的人们目光呆滞的坐在救灾帐篷边的路上、或者是竭斯底里哭喊着生死未卜的亲人…… 看着这样的画面何之洲停下了电动车坐在路边任眼泪掉下来,过了一会他又回复总经理到 “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叔叔阿姨一定会平安的……” 这次总经理马上回了他的消息 “谢谢,我也是这样的坚信!” 这些天何之洲把自大地震以来公司所有门店的营收都做了汇总,他将数据上传给总经理以便于她回来以后决定捐款的数额。总经理在灾区的十天后终于等到了好消息,这时候灾区的通讯已经基本恢复了,她拨打了母亲的电话只响了几声母亲就接听了,这一刻她所有的坚强在瞬间崩溃 “爸\/妈,你们终于接听电话了,这些天你们还好吗?” 总经理像小孩子一样放肆的哭着,她把这些天等待的煎熬和隐忍全部都发泄出来了。 原来地震发生时她的父母正驾车在北川的牧区观光,地震损坏了道路对牧区的损坏倒不是很严重,这里的基本生活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人员也没有什么伤亡。这里的牧民们见他们回不去了就热情的收留了他们。 “我们还好,这些天是这里热情的牧民朋友们收留了我们,我们因此还体验了几天放牧的生活,只是爸爸妈妈让你担心了”总经理的父亲说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就相信吉人自有天相!你们等我,我这就来接你们” 总经理说完就驾车往父亲说的地址赶去,这时她的工作已经完成,这些天她是作为志愿者参与救援物资的分发,得到父母的消息是她这些天最大的欣慰和褒奖。 这些天她看到了太多的生离死别,每一场生离死别都是撕心的痛。她没有因为看到过太多而麻木,因为她也正亲历着这场灾难;因为她的父亲和母亲也同样的没有消息。她期盼着有奇迹,但是她知道奇迹是渺茫的。 心痛的开始 三 总经理驾车在北川接到自己的父母时一家人禁不住都相拥而泣,看到毫发无损的父母她心里无比的感恩。这是上天对她的眷顾,让经历了一场大灾难的他们在灾难后都平安的劫后余生。 回去的路上,看到满目疮痍的道路和废墟总经理的父母禁不住哭出声来。他们虽然亲历了这场灾难却是在相对安全的地方,当看到这如人间地狱般的景象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这些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着的。她的母亲想到她在这样的环境中没日没夜的忙了好多天不免心痛和后怕起来。 “女儿啊,你在这样的环境里是怎样工作的,受伤了没有?” 她母亲说着拉过她的手看了起来,当看到她手上全是结了痂的划痕和擦伤时又心痛的落下了眼泪。 “这些天让你担惊受怕了,我们以为你还在义乌倒是没有担心你,不曾想你一个人跑过来了,你好傻啊!”她父亲说道 “我不是一个人,是跟着公司的物资车队来的,当听说这里地震了我心如刀割。因为是我让你们出来旅游的,如果我让你们直接去杭州就不会有这样的事了。那些天你们的电话一直都是忙音,我真的好害怕就这样失去你们,如果那样我余生都不会心安的。所以我把所有对你们的思念和愧疚都倾注在工作中,我的同事们告诉我说:“也许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吉人自有天相!”他们这样的话成了我这些天坚持下去的信念,果然有老天的庇护,让你们安然无恙的回到我的身边。” 总经理说完一家人早已泣不成声 “我们终其一生都踏踏实实的做事,不与人争名争利,这次亲历了灾难却安然无恙是上天给我们最大的福报啊!” 总经理的父母感慨的说道 灾难通常都会激发一个民族的凝聚力,在这场灾难中我们民族激发的凝聚力得到了最大的体现。有无数个如总经理这样不顾自己的安危人,把对亲人的思念化作一种帮助他人的力量。 总经理是幸运的,她得到了上天的眷顾所以她和父母在灾后都平安的归来了。然而上天却眷顾不了所有人,这场灾难撕裂了无数的家庭,让无数的家庭承受着无法承受的痛;这场灾难造成了八万多民众丧失生命,这八万多的生命也是八万多个生活的希望。还有无数丧失双亲的孩子,他们的命运被重新安排,都还有了一个共同的名字“地震孩子”! 在这场灾难中所有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来为灾区尽自己的力量,这些天何之洲把筹到的捐款一次次的送往红会。他还在总经理的授意下做了几天的义卖,所得的款项全都以公司的名义捐给了灾区。 在救灾结束后的重建中这样的凝聚力也一直激发着,各种社会力量参与到重建中。仅仅几个月以后在灾区就重新建起了一栋栋高楼和工厂,经历了灾难劫后余生的人们以更乐观更向上的精神生活着…… 这样的力量在几个月以后的北京奥运会得到了最大的体现,汶川大地震并没有影响到北京奥运会的进程。北京奥运会开幕时所有的人都热血沸腾,这苦难过后的辉煌是所有经历了苦难的人的慰籍,在奥运会开幕式上的烟火中也有无数人的欢呼和喜极而泣。 这是盛世的狂欢也是人们灾难后情感的发泄,这情感发泄以后还有很多人的心需要治愈。这样的治愈需要几年或者十几年,总之只要用心了通过时间就一定能够治愈。 然而在所有人都在治愈这场灾难的创伤过程中何之洲和露凌的灾难一步步的正在靠近。他们的这场灾难是他们终其一生都无法治愈的,真正的治愈是只有他们双双进入坟墓以后…… 二零零九年进入冬天以后露凌的身体很差,经常三天两头的感冒。人也比以前又瘦了些,以前还有八十几斤,进入冬天以后穿上冬装也只有不到八十斤。 何之洲主持了品牌形象店的升级后自己也升了职,因此工作更忙了,他对露凌的关心和关注都少了一些。露凌的这些变化是一点点发生时,等他注意到她的这些变化时不禁吃了一惊。 那天他们都在家休息,露凌这天的感冒才好了几天,好些天没有缠绵的他们在一起都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缠绵之中何之洲这才注意的露凌明显的瘦了,露凌以前个头虽小却也说不上瘦甚至还有些肉肉的。何之洲触碰到露凌裸露的身体时竟然轻轻的就能感觉到她的肋骨,连她那傲然挺立的胸都小了一些,曾经婴儿肥的脸上尖下巴都有些明显了。 看到这些何之洲停下了动作,他搂着露凌心痛的掉下了眼泪 “凌凌,你怎么一下子瘦成这样?是不是生病了?我们现在就去检查一下吧。” 何之洲抽泣着就要离开露凌的身体,露凌反而觉得心里暖暖的,何之洲关心的眼泪让她很感动,因此将自己的一生托付给他是值得的。 “没事的,就是这些日子经常感冒才会瘦的,另外我们好久都没有羞羞了,人家说没有男人爱抚的女人就会憔悴。你知道原因了吧?不要只顾工作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和我!” 露凌说着,像是开玩笑又像抱怨,她有些憔悴的脸上泛起了红晕,这红晕将她成熟女人的韵味衬托得更加的妩媚动人…… 缠绵之后何之洲用手数着她的肋骨,这不是游戏,他是想通过这一触便能感受到的凹凸警醒自己对露凌的疏忽。 “对不起,这些日子我只顾工作竟然没有注意到你都瘦成了这样。以后我一定要多陪陪你,让你胖回来,毕竟那样抱起来肉肉的……” 何之洲开玩笑的说着脸上却没有一丝的笑,有的只有愧疚。 “好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你又没有虐待我。又没有谁说你什么,怎么好像受了委屈一样的!”露凌笑着说道 “你还说我,自己瘦成这样了还要我注意身体,你知不知道这样让我很惭愧?走,我们去外面腐败一下” 何之洲提议到,露凌也一下来了兴致,便穿好衣服化了一个淡妆,这时露凌显现出来的尖下巴让她的脸更加的好看。何之洲看了禁不住“啧啧啧”了几声,随后又叹了一口气道 “这样倒是又漂亮了,不过有些像“林妹妹”一样的孱弱。我还是喜欢原来那个有些婴儿肥的你,今天我们吃自助餐去,你必须把这些天瘦的给我吃回来!”何之洲假装拉着脸说道 “真的还是假的?我瘦了好多斤要都吃回来还不撑死啊?你安的是什么心?是不是想撑死我重新找一个?”露凌瞪大眼睛“责问”道 “你知道自己瘦了好多斤的?我还以为你不知道,我安的就是这样的心!” 何之洲爱怜的揉着露凌的脸,顺手把她揽入怀中走下楼,然后骑着电动车往市区去了。 那天之后何之洲中午休息都回家把晚上要做的菜准备好,这样露凌回来只需要把饭煮起来就直接炒菜,这样饭煮好也可以吃到热腾腾的菜了。露凌喜欢吃蔬菜不爱吃肉,以往露凌买菜都是很少买肉的,他便经常买了一些肉放在家里,这样不吃就会浪费露凌也在菜里适当的加了一些肉。 日子又这样过了一段时间,连续几天何之洲下班回家了露凌都还没有下班,他便自己煮了饭才打电话给露凌,等到露凌差不多下班了才炒菜然后再去接她。 或许是想到有何之洲煮饭炒菜,露凌下班的时间越来越晚,有几天甚至十点多了才下班,这天何之洲终于耐不住性子便问道。 “怎么你下班越来越晚,天天都要加班吗? “嗯,我们这段时间活很多的,所以都要加班,这样工资才会高。大家都想着年底了多挣点钱回家呢,我也是。”露凌说道 “能不能不加班啊?我不允许你这样累,我们不加班了!”何之洲心疼的说道 “不能啊,我现在的搭档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和我合得来的。她要加班我不能不加啊,更何况我也要多挣些钱回去把家里的房子重新盖了。” 露凌一边说着一边狼吞虎咽起来,像是饿极了的样子 “你啊,眼睛里都是钱,好像没有吃中午饭的样子!”何之洲开玩笑道 “嗯,是的,我们中午都没有吃饭!” 露凌随口应到,何之洲不说话了,他的脸阴了下来然后走出了房间,他在阳台的花园里抽了一支烟。露凌看到好久没有抽烟的何之洲又抽烟了她心里隐隐约约的感到了何之洲的烦闷,阳台上一明一暗的烟头燃烧的好像是何之洲的耐心。 露凌吃好饭何之洲才回到屋里,他围着围裙就收拾起餐桌,对露凌说道 “你先洗漱去休息吧,都这么晚了,” “你是不是不开心,工作不开心吗?好久都没有抽烟了今天怎么又抽烟了”露凌说道。 心痛的开始 四 “我工作很好,很开心的!我能够撑得起这个家,这个家不需要你这样的累和拼命。为什么你会连中午饭都省了?我们家难道到吃了上顿愁下顿的时候吗?” 何之洲一阵连珠炮的责问露凌道,这是何之洲在露凌面前第一次发火。露凌先是一怔,随后说道 “没有谁会嫌钱多的,我们只是今天的产品好做才忘了吃中午饭!你怎么会这样的生气?” “我知道你怎么会瘦了,以前你是不是经常也这样的?自己的身体都不知道爱惜!都怪我这段时间没有注意到这些。”何之洲说道 “以前我经常一个人做,怎么做速度都提不起来,领班给我安排的搭档做得快的人家不愿意跟我;做得慢的我也不愿意,所以他就经常让我一个人做了。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跟我差不多的搭档,可是产量还是提不起来,这些天的产品好做一些所以我们都想着多做一会。” 露凌说道,何之洲看着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里有些委屈。何之洲知道自己刚才的话有些过火了,他心痛的走到她旁边坐下,捏着她的虎口和指腹说道 “这样说来你上班不是很开心?我说过不开心就算了,来我们公司吧,你只是小小的店员对我没有影响的!” “这样的话我又要重新开始?我在这里两年多的努力就白费了?我不甘心!”露凌说道 听到露凌的话何之洲不屑的轻轻哼了一声说道 “不甘心?两年多了你在这里一直都是流水线上的一名普通女工!再过两年还是一样的,既然这样从头开始又有何不可?” 何之洲的话在露凌看来有些高高在上,她是很自尊的,自尊到了极致便是自卑。何之洲的话才说完露凌的泪就流了下来,她挣脱何之洲的手趴在床上痛哭着。何之洲一下子不知所措,他觉得自己的话并没有什么过分的地方,但是他还是轻抚着露凌的头发说道 “凌凌,我不知道是我的哪句话让你生气了,我说的或许不对。但是你想想你在这里做了两年多还是一样的,如果你在这里做得开心我是无所谓的,但是现在看起来你做得根本不开心,既然不开心为什么要勉强自己呢!我们换一个环境是给自己一个机会,因为不是所有的工作都适合所有人。比如我来你们车间肯定就做不好。” “你笨手笨脚的谁要你!”露凌转身过来看着何之洲说道 “别人看不上我就算了连你也这样高高在上的说我!当然你是有资格这样说我的,因为我们同时出来你现在已经是经理了而我还只是流水线上的一名普通女工。但我是你老婆,我也是有上进心的,所以我也希望有自己的成就!可是你不仅不像我支持你那样的支持我还让我放弃,你这是想让我永远无法超越你啊,这样在家里你就可以一直高高在上了!” 露凌说着,她的嘴角上扬了却是嘲讽的冷笑。一时间何之洲感到露凌无比的陌生,他们不像相恋四年、结婚差不多两年的夫妻,而是像几乎到了末路的同行人一样开始挖苦讽刺对方了。何之洲心里一阵凉意泛起,眼泪也湿润了他的眼睛。 何之洲不说话,因为再说下去就是争吵和相互伤害了,他不想他和露凌的婚姻也会落入这样的俗套;露凌同样没有说话,她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女人,她同样也无法理解今天自己言语的咄咄逼人,于是他们都各自洗漱上床睡了。 起初他们都平躺着互不理睬,都闭着眼睛装睡,也都忍着想要让步的想法等着对方给自己一个台阶下来。最终还是露凌的一个转身给了何之洲一个台阶,露凌装作熟睡中的一个转身把手搭在了何之洲的胸膛上,何之洲顺势捉着她的手给她捏着虎口和指关节。这时露凌的整个身体也贴了上来,何之洲如以往一样将她紧紧的拥入怀里,两个人的脸一下子紧挨着也贴在一起,他们都感受到了对方湿漉漉的眼睛。 “对不起!”他们几乎同时说道,随后又是会心的一笑。 “你说的没错,我没有像你支持我一样的支持你,因为我以为你在你们工厂做得还算不错。做工作不是只有升职才能证明自己的能力,每一个人的能力都不一样所以得到的成绩也会不一样。对于你这些年我是了解的,我知道你是有上进心的也有自己的想法,所以我没有过多的去了解你的工作就是要给你最大的空间来证明自己的能力。但是现在看来你做得并不开心,我早的时候说的的话只是一个建议,你考虑一下,不要顾及什么面子。”何之洲说道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如果去了你们公司我还要先熟悉环境和同事,因为你的存在我不管怎样都会有人说闲话,你知道我是在乎这些的。现在在工厂这里的人和环境我都是熟悉了的,好相处我就融入这个圈子;不好相处我一个人也能做。有时候我心里不平衡的是有些同事来了才几个月就做得比我好,这样让我觉得很难堪。”露凌说着失落的叹息了一下 “其实每一个圈子都好融入的,大家来到这里都是为了挣钱,这是一个共同的目标。有时候我们要放下所谓的面子,你说过你们领班给你安排的搭档,做得快的不愿意和你一起,而比不上你的你似乎又有些嫌弃人家。这样你能融入到哪个圈子?一个人做也可以,可是人以群分,物以类聚这是一个铁的规则,我们无论怎样都要融入一个圈子,这样才不会被孤立。幸好你现在有一个和你差不多的搭档,我感觉你应该和她还能相处,那就好好的相处吧,只不过不要这样的拼命了,工作应该是让我们生活得更好而不应该成为我们的负担。”何之洲说 “嗯,我听你的,我有时候也觉得自己的心态不好。刚才让你生气了,对不起!”露凌愧疚的说道 “我也是,我的话没有顾及到你的感受我也向你道歉!但是我们以后不要再这样了,这样会消耗我们这些年来积累的感情!” 何之洲说完两个人又如以往一样相拥而眠,这之后何之洲把心用在家里的时间比工作上的多了些。他是那么的爱着这个家,这个家是他在这个城市的避风港,如果没有了这个家他便是无根的浮萍…… 姚桃辞职后在一家公司做了一年多,从一个熟悉的环境到另一个环境是需要磨合的,她试着去融入新公司的人际圈子。她到现在的公司是通过猎头公司过来的,一过来就是高薪这打破了这里原有的平衡,一时间她成了众矢之的。通过几次尝试她仍旧没有融入到现在公司的圈子,骄傲如她是不会再像戏子一样的演戏和迎合的,于是她选择了创业。 这天何之洲接到了她的电话,他们有些日子没有见面了在电话里话便多了起来。快挂电话时姚桃约何之洲晚上一起吃饭,何之洲觉得有些不妥便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道 “这样不好吧,晚上吃饭别人会不会误会?” 姚桃听了呵呵一笑说道 “想什么呢!李贤也在的,我盘了一间铺子你过来帮我看看做什么好,今晚不见不散!” “这是要做老板了,先恭喜你,不见不散!”何之洲打趣道 晚上何之洲如约而至,他们吃饭的地方正是在姚桃盘下的铺子对面。那是一个十字路口的档头,人流量很大地段也非常的好。 “这个铺子的租金不便宜吧?地段倒是没问题只是要好好想想做什么!”何之洲说道 “嗯,一个月差不多两万呢!以前是便利店,你们看便利店的门头还在呢!他们就是承受不了这样的租金才转的” 姚桃指着不再亮了的便利店灯箱说道,然后她看了一下何之洲又说道 “我曾经听你说过想开一家便利店和面包坊结合的店,我觉得这个位置可以做这样的尝试,我们三个人合伙怎么样?” 姚桃提议道,她探寻的看了看何之洲和李贤,李贤没有意见便点头说道 “可以,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我们三个人一起,生产、营销和运营都齐了,简直没有比这更完美的组合了” “算了,我还是不参与了,我现在的钱还不够这里一年的房租呢!”何之洲尴尬的笑笑,然后又说道 “不过桃子说道这个模式在这里应该没问题,你们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我一定会当做自己的店来对待。不过这不能和我现在在公司的职务有冲突,毕竟我对公司是有感情的,我今天的成就都是公司给的,当然这也是桃子帮我的得到的。” “好,我们对公司都是有感情的。如果按你的想法是便利店和面包坊结合的店,就和你现在在公司的职务就没有冲突了,我想让你按你的思路去设计这个店。至于合伙你考虑一下,钱不够我们这里先垫上。”姚桃说 “至于合伙还是不了,我希望我们的关系是没有经济利益的关系。况且我还答应了露凌凑钱给她家盖房子呢,她家那房子不能再等了,有时候我担心一阵大风都会把她家那房子吹垮!” 何之洲笑了笑坚持道。 心痛的开始 五 “是啊,我在你的空间里看到过她家的房子,是应该重新盖了。投资本来就是有风险的事,先把房子盖了也好”姚桃说 “现在离你们的婚期也近了,开店和结婚你们怎么安排?是先结婚还是先开店?”何之洲问道 “这个还有些不好安排,时间都有些冲突。”李贤说道 “我建议你们可以一起进行,你们不是十二月二十五号结婚吗?这个店元旦节开业怎么样?既成了家又立了业,多好的两全其美啊!” 何之洲说着,心里不免羡慕起来。在羡慕的同时又有了些失落,他转头看向夜幕下的道路和匆匆的行人。这曾经是他自己人生规划好的一个起点,现在看来只能看到姚桃和李贤在这个起点上奋勇向前,而自己的起点还遥遥无期,或者充满了不确定的变数。 看到何之洲的失落姚桃说道 “合伙的事你真的不考虑了?这是一个机会,错过了再有可就很难了!” “不考虑了,这些钱对于你们来说不是什么,可是对于我们就不一样了,对于给露凌的承诺我必须兑现。这个店的设计我会用心的,我们再去店里看看吧。” 何之洲说,这时候他们也吃好了饭,三个人就到店里看了一下,看过店后何之洲也有了些思路,他说道 “我的想法是朝路口这面用作面包坊的操作间,这里的墙就用玻璃墙,这样外面就可以一目了然的看到我们的操作了;临街的这一面隔一个位置用着裱花间,裱花间和面包坊操作间用一组陈列柜联通;便利店那边的橱窗留少一点,里面可以多占用一些纵深空间到墙的那一边。我们做一个贯通便利店和面包坊的门头,灯箱的广告要把面包坊和便利店同时体现出来,这就需要一个好的店名,我还觉得面包坊和便利店共用一个收银台……” “好,很好,你现在就把设计图画出来吧,店名我们一起想想!”李贤是一个急性子便说道。 “我的名字里一个“桃”字,李贤姓“李”,连起来就是“桃李满天下”的桃李,就叫“桃李一购”吧!姚桃说 “这“桃李一购”怎么听起来有些别扭,像日本人的名字!”李贤呵呵一笑说道 “把“一”字改成“易”字怎么样?“桃李易购”好不好?”何之洲说道 “这样很好,很有新意,就叫“桃李易购”吧” 姚桃说着,李贤也点头表示认可。 何之洲从姚桃和李贤那里回来经过露凌工厂门口时他停下电动车给露凌打了电话 “凌凌,下班了没?”何之洲问道 “下班了,不过我在诊所这里,你先回家吧!”露凌鼻音很重的说道 “我现在在你们工厂门口,这就过来,怎么又感冒了?” 何之洲说完骑着电动车就去了露凌经常看病的小诊所。因为露凌这段时间经常感冒她便成了小诊所的常客,到了门口里面肥胖的中年女医生向何之洲招呼道 “来接你媳妇了?还要等一会!” 何之洲进到里面,这时露凌正打着点滴。输液瓶里还有半瓶药水,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滴的滴着像沙漏一样,一串气泡不断的往上冲去,看起来滴速快了些。何之洲摸了一下露凌插着针管的手,这手有些冰凉,他便向女医生要了一张浴巾盖在露凌的手上。 “还是你老公细心,我都忘了给你盖上毯子了。”女医生有些惭愧的说道 “没事,不冷的!”露凌说 “手都像冰块一样的冰了还不冷?干嘛滴这么快?”何之洲问道 “我想着快一点输完回家嘛,也是不想让你担心!”露凌说 “你呀,饿了没?”何之洲不好发作就问道。 “没事,我们回去吃!”露凌说 “想不想吃砂锅粉?我去给你端一碗来!” 何之洲说道,露凌点了一下头,何之洲就出去给她端粉了。 “你老公对你真好,你们认识几年了?”女医生问露凌 “他对我一直都好,我们认识快六年了,这六年来我们连架没有吵过!”露凌幸福的说道 “这太难得了,很多人的感情六七年就是一个坎,所谓七年之痒嘛!但是你们的感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才开始恋爱呢!你们准备要小孩了没有?”女医生问道 “现在还没有想,不过应该是时候了,等春节再说吧!”露凌的脸红了一下说道 说话间何之洲端着一碗砂锅粉回来了,他把粉拈起来吹了一下再送到露凌的嘴里,这像极了父亲对自己女儿的关心是他对露凌的溺爱…… 回到小屋何之洲整理好床就让露凌先睡了,他随后也去洗漱。何之洲从洗手间回来时露凌面若桃花的看着他,她似乎来了些兴致,这让何之洲心里痒痒。但是他想到露凌感冒才输液回来就压住了自己的欲望。 何之洲一上床露凌便伏身上来,还将她那特有的绵软贴着何之洲。何之洲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说道 “睡觉吧,想什么呢,你现在正感冒呢!” “哦!”露凌有些扫兴的应了一声 “我们是不是该考虑要个宝宝了,你想要男宝宝还是女宝宝?”露凌仍旧伏在何之洲的身上说道 “都喜欢!不过你现在的身体考虑这个是不是早了?先把你的身体养好再说,现在对我来说你这个大宝宝才是最重要的!”何之洲搂着露凌说道 “嗯,等我把身体养好了我们要一对龙凤胎,这样就是一个“好”字了”露凌沉浸在幸福中说道 “你呀,就这样的身板还想着要龙凤胎!我们两边都没有这样的基因。再说了生龙凤胎不累死你啊,不管男孩还是女孩,我们都只要一个,不过你先把自己养胖才行”何之洲呵呵的笑着说道 “我准备春节的时候就要,现在养身体也来得及,春节的时候怀孕到秋天生宝宝不冷也不热。你的生日不是农历八月的吗?我们的宝宝如果也在八月出生到时候你们不就可以一起过生日了,那样真好!”露凌幻想着,还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就是,要先把你的身体养好所以你就不能这样累了,能挣多少算多少,不行的话回来好好休息也是可以的。”何之洲说 “我不想休息,一休息就更赶不上你了,这样不要说实现我的价值就连自立都难。况且家是我们共同的,我们要一起努力嘛,我也不忍心你这样的累”露凌说道 露凌还是一样的倔强,她认准的事还是不会轻易的改变。何之洲深知这一点也不好强求,于是他不再试图去说服露凌,说多了反而会让她生气,于是他们相拥着睡了。 这一次露凌的感冒反反复复的,好了没几天又感冒了,仅仅不到一个月她就打了好几次点滴,她两只手背上的静脉血管上都是扎针留下的痕迹。何之洲为此很恼火,他很心痛露凌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终于在一次露凌又感冒了的时候他忧心忡忡的说道 “又感冒了,这次怎么办?” “怎么办?该输液就输液,该打针就打针呗”露凌无所谓的说道 “你这样一感冒就输液打针的,时间长了都有抗药性了,这样下去怎么办?要不我们去看看中医吧!”何之洲提议道 “中医?中药很苦的,而且煎药好麻烦的,我哪有这些时间来煎药啊。”露凌说道 “要不好好的请一段时间的假休息一下,休息好了再去上班吧!”何之洲说 “现在年底了,请假不划算的,大家都想着多挣些钱回家而你却让我请假!” 露凌苦笑着说,何之洲终于按耐不住心里的火了,他突然高声的对露凌说道 “你到底要怎样啊?让你看中医你嫌中医麻烦中药苦;要你休息你又舍不得那几个钱!好啊,你说说你这段时间挣了多少钱?你挣的钱除了往那个小诊所扔还剩几个?如果扔在那里有用还好,可是没有用啊,你就是她们的摇钱树啊你还不明白?” 面对何之洲一下子爆发的怒火露凌愣了一会,她不明白何之洲为什么会发火。她觉得自己感冒了何之洲没有体贴的关心她反而还冲她发火,一下子她委屈的冲出了家门。何之洲在她后面跟着,始终让露凌走他的视线里,直到看到露凌往琴琴家住的那栋楼走去、到了琴琴家的门口,何之洲这才转身回到琴琴家门口的小院里。 看到眼泪婆娑的露凌琴琴忙问道 “怎么了?你跟何之洲吵架了?为了什么事?” 于是露凌把何之洲冲她发火的原因和过程给琴琴说了一遍 “他没有错啊!如果是我也会发火,你想想你在那里看病好了没有?钱花了人受罪而且还没有用!我觉得何之洲说的没错,你应该去看看中医或者换一家,要不像他说的请假休息一下也好。这些时间你瘦了好多,那是我们知道他对你好要不还会误会他把你怎么了呢!他是担心你,快回去吧,要不他会着急的。”琴琴说道也不留露凌了。 心痛的开始 六 其实琴琴说的这些露凌也知道,她冲出家门跑到楼下听到何之洲关房门和下楼的声音她就后悔了。她生气的不是何之洲话的本身而是他对自己的发火,她觉得何之洲的话越来越高高在上了。现在想来何之洲冲自己发火是因为担心自己,看到自己身体不好他也是着急才发火的。 露凌听了琴琴的话坐了几分钟就走了,她知道何之洲在楼下等着她,出了一楼的门禁她就左右看了一下。看到一旁花园里一明一暗的亮光她就知道何之洲在那里,于是她冲着那亮光说了声 “出来吧!躲在那里干嘛?” 何之洲闻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向露凌,露凌便挽着他的走向自己的小屋。他们到了一家便利店门口何之洲走了进去,露凌问道 “要买什么?” “我看看有没有搓衣板,有搓衣板我好买一块,到罚跪的时候用得上!”何之洲绷着脸说道 “好的,我们看看有没有!不过是你跪还是我跪?看你这表情好像是我跪了?”露凌瞪瞪的看着何之洲说道 “哪敢让你跪!肯定是我跪了!”何之洲说 “这样说来你知道错了?知道错了就好,姐姐不罚你了!” 露凌说着调皮的踮着脚摸了一下何之洲的头,何之洲忍不住笑了,露凌还真把自己当做姐姐了。 “我想起我们认识之前有一段时间我也是经常感冒,怎么弄都好不了。我妈妈就用橙皮、红糖、艾草和苹果皮熬水给我喝,喝了一段时间竟然好了。所以我想买些水果和红糖,用果皮和红糖熬水给你喝,明天我们去看中医好不好?”何之洲说 “我真是不让你省心啊!还让你生气了,对不起啊!”露凌低着头说道 “不用对不起,只要你听我的就好!”何之洲说 “我还是不想看中医,中药很难吃的。”露凌嘟嘟嘴卖萌道 “那好,那就换一家看,然后请假在家好好的休息一段时间 ,不许提条件了!”何之洲说 “好,听老公的!” 何之洲和露凌买了一袋水果,露凌挽着何之洲的手臂小鸟依人的依偎着他,两人之前的不愉快烟消云散了。 露凌听了何之洲的话请了一个星期的假在家休息,她也换了一家大一些的诊所看感冒。 这些日子以来或许是真的累了,请假的第一天她去诊所回来,吃了饭喝了何之洲给她熬的果皮红糖汤就睡觉了,她这一觉一直睡到何之洲下班回家。 何之洲下班回来已经是晚上了,他看到自己小屋的灯还没有开就轻手轻脚的开了门,接着他开了灯。一下子亮起来的屋子惊醒了露凌,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愧疚的看了看何之洲然后起床准备煮饭。 “不要煮饭了,我都带来了,把脸洗了吃饭吧!” 何之洲一脸和善的说道然后把手上的袋子放在桌子上,里面是两份饭、两个炒菜和一个还冒着热气的砂锅。 “开吃啦,快来尝尝广东人煲的鸡汤,广东人煲的汤最好喝了!” 露凌洗好了脸何之洲拿出碗来给她盛了一碗汤,她睡了一天确实也饿了,再加上这鸡汤的确很香她忍不住的咽了一下口水就坐到了桌子旁。 “动手啊,咽什么口水?”何之洲呵呵一笑说道 “我在家休息都没有煮饭等你,还让你给我带回来,我有些不好意思。”露凌惭愧的说 “说什么傻话,累了就好好休息,快喝吧,冷了就不好喝了。” 何之洲说着就动筷子吃饭,露凌喝了一口说道 “真的很好喝,不过你说的广东人是不是姚桃啊?”她的话语里有一些酸酸的味道 “你想多了,要喝她煲的汤可能只有李贤才有这样的口福,”何之洲淡淡一笑接着说道: “这汤是我请我们食堂阿姨帮我煲的,她是广东人。我想着你没有时间就买了鸡和砂锅请她帮忙煲的,他们说喝汤很有营养的。” “东哥哥有心了,你怎么会这样的贴心,对别的女人可不许这样啊!”露凌笑着说道。 “嗯,对别的女人我都是横眉冷对的!” 何之洲说,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露凌在家休息了几天,何之洲这些天几乎都缠着露凌说要喝鸡汤、鱼汤或者王八汤。他其实是很少喝汤的,之所以这样说就是想让露凌把汤煲起来她多喝一些,他不这样说露凌是没有煲汤的动力的。 这些天露凌的气色也恢复了一些,一个星期刚过她就迫不及待的回工厂上班去了。 这天她回到工厂往自己的工位走去,这时她的工位上已经坐了一个女孩。露凌一瞬间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眼泪在她的眼里不停的打着转,正当她在那里发呆时领班叫了她一声 “萧露凌,你跟她做吧,她叫汪霞才来几个月,你带着她一点!” 领班说着指了指一个独自做着的女孩,女孩大慨十八九岁的样子,脸上还有一些尚未褪去的少女青涩。她看了看露凌笑着站起来招呼道 “萧姐你好,你以后就叫我小霞吧!” “好,我们就一起搭档吧!” 露凌最初对于领班给她安排了一个只做了几个月的新手和自己搭档是有些想法的,她认为这是领班对自己的轻视。但是她看到汪霞便想到了最初的自己,这个年纪的女孩应该还没有什么心机,相处起来应该不难,露凌便欣然接受了。 汪霞果真如露凌想的一样是没有什么心机的,而露凌一旦相信了一个人便不会对这个人设防,所以两个人相处得还不错。汪霞一口一个姐的叫着露凌让她很受用,因此她们的距离便更近了一些,在工作之余她们还相互聊着。 “萧姐,你男朋友也在我们这里上班吗?” 汪霞一边做着手上的活一边问道,相比露凌她工作起来很轻松,于是她问道 “没有,如果我们都在这里就完了,你知道在这里男工的工资很低的,养自己都难就不要说养家了!”露凌说着,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工作着的手 “这样说来你男朋友的收入还可以,他是做什么的?”汪霞问道 “不是男朋友是老公,我们结婚了的!”露凌说 “你结婚了?一点都不像,看起来像还在谈恋爱的样子!”汪霞有些吃惊的说道 “恋爱和结婚有什么可以看得出来的区别吗?你还是一个小屁孩怎么懂这些?我们结婚快两年了!” 听到汪霞的话露凌觉得很好笑,她看了看一脸天真的汪霞笑着斜了她一眼说道 “看得出来的,因为这些天我感到姐姐你一直都被幸福笼罩着,这是只有恋爱中的人才有的幸福。结了婚的人偶尔才会有这种幸福,因为恋爱只有花前月下没有柴米油盐的琐事,所以这样的幸福才会不间断的笼罩着恋爱中的人。”汪霞说道 “你啊,就是人小鬼大!怎么会知道这么多?”露凌说 “拜托,我二十岁了!已经是成年人了。”汪霞眨着清澈的眼睛说道 “是啊,二十岁了,再过几年就好结婚了。”露凌取笑道 “嗯,我已经订婚了,我男朋友也在我们工厂。”汪霞淡淡的说道 “都订婚了?这么早!”露凌吃惊的说道 “我们都订婚一年多了,我们那里的女孩子读不了书满十八岁都要订婚的。”汪霞说 “哦,这我还真看不出来,订婚和恋爱一样不?有没有一下子心动的感觉?”露凌问道露凌仍旧取笑道 “没有,到现在我还不知道心动是什么感觉。姐姐,你告诉我心动是什么样子的?”汪霞认真的问道 “心动就是两个人第一次见面便走进了彼此的心里;再次见面时就脸红心跳,自己告诉自己想要矜持却忍不住回眸,这一回眸彼此便在心里生根发芽了……” 露凌回味着自己和何之洲第一次见面和邂逅时的感受,她甜甜的笑了。汪霞却流下了眼泪,毕竟女孩子都幻想着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被安排的相亲却像是交易。露凌知道自己回味的甜蜜刺痛了汪霞便说道 “你们才一年多,还没有好好的相处,一见钟情这种事不多,我遇到了可能是老天可怜我小时候的辛苦。更多的感情是在相处中一点点积累的,时间长了你一定会在平凡之中找到心动的,那样的心动也是最真实的。” “嗯,也是这样啊,哪有这么多的一见钟情,哥哥在做什么工作呢?”汪霞抹了一把眼泪说道 “他是做烘焙的。”露凌说 “烘焙是什么?”汪霞问道, 她才从农村出来一年多,对于烘焙的含义并不了解。 “就是做蛋糕面包的。”露凌说道 “哦,那就是做蛋糕的大师傅了,好厉害啊!”汪霞说道 “他现在不做生产做管理了,是几个部门的经理。”露凌说 “太厉害了,管的还是几个部门,你怎么不去他那里呢?这里很辛苦的。”汪霞说道 “两个人还是要保持一定距离的,况且我也希望独立不愿意生活在他的影子里,在他的影子里我就没有存在感了。他倒是希望我过去,他也说这里的工作很辛苦,为此前几天我们还闹别扭了。”露凌说 “如果是我就不这样想了,我觉得的幸福是两个人时时刻刻的朝夕相处!”汪霞说道 “所以我说你还是小屁孩,时时刻刻的朝夕相处时间长了彼此之间就没有什么话题了,这样的生活就索然无味。”露凌说 “你这是瞎折腾!”汪霞哈哈一笑说道 心痛的开始 七 这天何之洲早早的下了班,他如以往不忙的时候一样煮了饭准备好要炒的菜就骑车去露凌工厂门口等她下班。 到了下班时间露凌和汪霞一道出了厂门,何之洲和露凌都非常熟悉彼此的身影,在第一时间他们都看到了对方,都冲对方笑着走了过去。汪霞看到一脸幸福的露凌,她不用想就知道朝她们笑盈盈的走过来的就是露凌的老公。 “今天下班还准时嘛!”何之洲说 “是啊,我知道你等我就准时下班了。”露凌回道 “哥哥好!” 在何之洲和露凌对话后汪霞也乖巧的向何之洲问好。 “你好!”何之洲笑着回应道 “她叫汪霞,是我现在的搭档;这是我老公何之洲!”露凌分别向何之洲和汪霞介绍到 “姐姐不用介绍我就知道哥哥是你老公了,因为你们远远的彼此眼睛里就放着光,这一看就知道是相爱的人!”汪霞咯咯咯的笑着说 何之洲回应了汪霞的话一个灿烂的笑,露凌笑着瞥了一眼汪霞说道: “什么你都懂!” “好了,我不影响你们恩爱了!” 汪汪说完,仍旧笑着跑向和她招着手的老乡们那里去了。 “现在的女孩子都是人小鬼大,好像什么都懂一样的!”面对汪霞的取笑露凌对何之洲说道 “这姑娘看起来应该不难相处,好像也没有什么心机!”何之洲和露凌骑上电动车后何之洲一边走一边说道。 “这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露凌好奇的问道 “因为话多的人都没有什么心机;心机重的人往往话都不多。”何之洲说 “不过她很厉害的,才来几个月做得就很快了,都快要赶上我了。”露凌悠悠的说道 和露凌说的一样,才和自己搭档不到半个月汪霞的速度就赶上了露凌。这让她最初的优越感一扫而光,露凌感到了深深的失落。但她是不服输的,她时时刻刻都想着怎样去追赶汪霞,于是在工作的时候她的手和眼睛都几乎一刻不停的盯着手上的活,可往往越是想要做好却越是事与愿违。 汪霞看到露凌越来越急功近利她心里有些不忍。因为她看到露凌没有了才认识时的随和,反而是脾气越来越暴躁了,好像还有些多疑。在她心里她是真的把露凌当着姐姐看待的,所以她不忍心看到露凌这样的执拗,于是她故意放慢了速度和露凌的速度一样。为了不让自己刻意放慢了的速度被露凌看出她故意找各种话题聊着,她们聊到了何之洲。 聊起何之洲露凌的眼睛里不自觉的就有了些幸福的亮光,在忙碌无为的工作中何之洲的成就是露凌头顶上的光环、是她不可企及的目标。对于何之洲的成就她在羡慕中也有些嫉妒,但是由她自己说出来她却如炫耀自己的成就一样的炫耀。 每一次说到何之洲她都看了看汪霞,她很享受来自汪霞同样羡慕的眼光。只是在露凌看来汪霞羡慕的眼光越来越变了味道,她从汪霞的眼光中感到了渐渐浓起来的“敌意”和威胁,慢慢的她也对汪霞有了些敌意并像刺猬一样竖起了防备的尖刺。 露凌感到自己的幸福受得了威胁,她要保护自己越来越“危险”的幸福。当再次和汪霞说到何之洲时,露凌看向汪霞目光里的敌意不可掩饰的露了出来。她的目光不再和善而是有了些冰凉,露凌这样的目光让汪霞感到了寒意。 汪霞知道露凌误会了自己却也无法解释便躲开了露凌的目光,正是汪霞目光的躲闪让露凌证实了自己的猜疑。一下子露凌竖起了所有防备的尖刺,她用目光向汪霞发起了一次次的进攻…… 一到下班时间露凌便快步的走出工厂,何之洲仍旧笑盈盈的朝她走来。露凌四处看了一下,汪霞没有在她的视线里,还好在她之前出来了,露凌的心里很“庆幸”,精神也一下子舒展了便对何之洲说道 “走,我们快回家吧!” “你搭档汪霞没有和你一道出来?”何之洲随便问了一下 “你想见到她?”露凌问道 “开什么玩笑!” 何之洲没想到露凌也会开这样的玩笑便淡淡的笑了一下说道,他说完随后看了露凌。露凌一脸的冷漠一点都不像开玩笑的样子,她的冷漠让自己感到了陌生,何之洲心里生起来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想说什么却又无从开口。 一进到家露凌便亲吻着何之洲,她一扫之前的冷漠,纵情的释放着自己压抑的不安。何之洲面对着不同以往的露凌心里却生不起一点的欲望,他隐隐的感觉到露凌放纵背后的不安,于是他只是敷衍的回应了露凌的吻就炒菜去了。 何之洲的敷衍让露凌一下子又回到了不安中,她表现出来的放纵只是想用自己的身体锁住何之洲而非发自内心的性欲需求。看到系着围裙炒菜的何之洲露凌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她的心里一阵纷乱。她知道男人是无法抗拒女人身体诱惑的,如果抗拒得了就证明这个男人不爱了甚至开始讨厌这个女人了。现在何之洲不再如以往一样积极的回应自己表现出来的欲望,是不爱了还是开始讨厌自己了?难道自己战胜了姚桃却要输给汪霞?没有道理啊?汪霞的条件是无法和姚桃比的,难道是因为汪霞年轻?没有道理啊,可是何之洲和汪霞的表现都是这样的怪…… 露凌正纷乱的思考时何之洲已经炒好了菜,他把炒好的菜一样样的端上桌子时露凌仍旧在自己的思绪里。 “吃饭了,想什么呢?” 何之洲把饭盛好露凌还没有走出自己的思绪,他轻轻的敲了一下露凌的碗说道。 “哦,汪霞很漂亮吧!”露凌心不在焉的往嘴里扒了一口饭问道 “嗯,不过没有我的老婆漂亮”何之洲竭力的表现着平静的样子回道 “哪里!她漂亮、年轻又聪明,仅仅几个月的时间就做得很好了,现在我都跟不上她了!” 露凌说道,她看向何之洲的眼睛有一丝冷笑 “所以呢?” 何之洲说着眼都不抬的往嘴里扒着饭,两个人都只是扒着碗里的白饭没有吃菜。这一刻他们吃着的饭只是在掩饰着各自心里的不安;这个家的不安从这一刻开始笼罩…… “所以,你们都是优秀的,你们之间相互欣赏和爱慕也是正常的。我只是希望你不爱我了就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不管怎样我们是有好几年感情的,如果这些年的感情不值一提那么我们好聚好散,我退出!” 露凌说着眼泪早已湿了眼眶,她边说还边往嘴里扒着饭想让自己表现得平静一点。露凌的话让何之洲感到莫名其妙,他和汪霞仅仅见过一次面为什么露凌会这样想? “凌凌,你太累了,不仅仅是身体心也累。既然累了我们就不要胡思乱想的,你说的这些话是伤害我也是伤害你啊,为什么我们之间会成为这个样子?”何之洲说着,一行眼泪也流了出来。 “伤害是肯定有的,所以我说你们明明白白的给我说了我会放手的,因为我怕受到更多的伤害。你们都是这样的优秀,可是我已经尽力了。我不断的想着怎样才能把工作做好就是想让自己也一样的优秀,这样在你和别人的面前我也可以抬头挺胸的了。可是我不管怎样努力都没有结果,连来了仅仅几个月的汪霞都做得比我好,她做完了她手上的活就和我聊天,当我聊起你时她比我还兴奋,好像你不是我老公是她老公一样。都是我自作自受把你的好都告诉了她,这样她对你自然而然的就爱慕了,和她比我知道比不过她所以我退出!” “凌凌,你放过自己好不好?为什么要折腾自己?我们刚刚起步的人生是经不起折腾的!我不知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你觉得你这样的想法靠谱吗?我们有时候要看清自己能力,能力好了是锦上添花,能力不够我们也要好好的面对,为什么要执拗的去比呢?认清自己好好生活不好吗?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片体鳞伤的还要去伤害别人……” 何之洲忍不住心里渐渐升起的伤感也哭出声来,他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他感觉自己和露凌的心越来越远,终有一天他们的心将不在属于彼此。想到这里他禁不住抱着露凌痛哭起来,他想用这种方式唤醒露凌,让她的心回到该有的心境里面来。 何之洲的拥抱让露凌的理智慢慢的恢复,在爱人的拥抱下她冷漠的脸一点点的恢复了柔情,眼睛也生动了。她一下子放声痛哭起来,因为她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猜疑是在撕裂这个她爱着的人和家…… 心痛的开始 八 露凌和何之洲相拥而泣,他们是那么的爱着对方。露凌所有的猜疑都是因为深爱着何之洲,自从父亲去世以后何之洲便是她唯一的依靠和避风港,如果没有了何之洲的爱她将失去了所有的庇护;对于何之洲露凌同样的重要,他将所有的爱都倾注给了露凌,所以她的悲喜也成了何之洲的悲喜。露凌是他的全世界,他的世界因为露凌而灿烂和生动。可是露凌的猜疑和执拗好像是他的世界里渐渐升起的阴霾和寒潮,何之洲感到了彻骨的冷,这种冷像是从心开始向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蔓延直至全身…… 何之洲油然生起了从未有过的孤独和恐慌,在这个陌生的城市他和露凌都需要对方的扶持和爱。他说过他们都是只有一只翅膀的天使,只有相互拥抱才能飞翔,或许是他们过于深的爱让露凌深陷其中让她过分的依恋何之洲,以至于她觉得所有的人目光都是在觊觎她的幸福。 “凌凌,再听一次我的换一份工作吧,姚桃他们元旦节就开业了,去她那里怎么样?”何之洲说道 他觉得露凌所有问题的根源都是缘于现在的这份工作,换一份工作和环境或许对露凌会好些,于是何之洲又说起了换工作的事。这时露凌哭累了也理智了一些,她认真的听着何之洲的话。 “你让我好好的想想,不要逼我!” 露凌说道,这是她现在最大的让步。何之洲见露凌不再直接拒绝便没有再说什么了,毕竟露凌的这一个让步已经是很难得的了,他不敢再步步紧逼。 “好,是应该好好的想想,我相信你会想通的”何之洲说 日子又过了几天,这些天露凌和汪霞在一起的话不多了。汪霞从露凌那天的敌意里成长了很多,她和露凌聊天只是希望露凌能轻松的工作,因为露凌压抑着的情绪也让她感到了压力,她对露凌说起何之洲时表现出来的羡慕只是出于人与人相处时必要的客套,可这竟然让露凌深深的误会了,这同样也刺痛了她的心,于是她们心里都对对方竖起了防御的盾牌。 这天中午吃饭的时候露凌接到了萧林的电话,露凌一接听电话萧林就问道 “姐,今年你们回来过年吗?” “应该要回来的吧,现在还不一定,怎么了?”露凌说道 “回来过年吧!你们回来说不定就能住上我们的新房子了!”萧林心情愉悦的说道 “哦?怎么回事?你们要盖房子了?哪里来的钱?”露凌不解的问道 原来这一年政府开启了农村危房改造工程,就是由政府补贴给房屋破损严重或者没有房屋居住的农户,帮助这些人改善居住环境。露凌家那摇摇欲坠的房子自然是属于破损严重的,自然而然是需要改造的就可以拿到补贴了。 于是村里帮着萧林他们递交了所有的申请和资料,等到各种程序完成后就可以动工了。可是政府的补贴只是一部分,还要等房子盖好了才发下来。萧林和萧乾一度为此头疼,他们想到了何之洲说过会和他们一起努力把房子盖了的,所以就由萧林给露凌打了这个电话。 萧林给露凌说了这个情况后露凌也很开心,因为他们攒的钱在当下的物价水平下想要重新盖房子还差三万块钱左右。她和何之洲还想着再努力一年才动工,现在看来不用再等了。 “好啊,你们现在怎么打算?”露凌问道 “我们还能怎么打算,就只有先向你和何哥借了,这些钱我们会还的!”萧林说道 “好,等你何哥下班我就和他商量,应该没有问题的。但是钱我不会直接打给你们,你们还小你又好赌,万一有钱了手就痒把这些钱输光了怎么办?我会把钱打到婶婶那里,由婶婶和哥代替我们保管。”露凌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 “好,这么多钱在我手里我可能真的会手痒。”萧林呵呵的笑了一下说道 “就知道你会手痒才不敢给你们,妈妈现在怎么样了?”露凌随口问了一下母亲 “妈妈身体很好的,一顿可以吃一大碗饭呢!”萧林笑着说 “好,妈妈身体好我就放心了,你们去准备吧,我跟你何哥商量好了就给你们打钱过来” 露凌说完就挂了电话,想到要重新盖房子她好几天不曾有过笑的脸上慢慢的绽放了一丝笑。她的眉头也舒展了,这天下午她和汪霞的话又多了起来。 何之洲来接她的时候她又和汪霞一起出来了,她见到何之洲时脸上又有了灿烂的笑。汪霞不敢对何之洲有过于热情的表现,她怕露凌再一次误会就只是对何之洲笑笑然后走到老乡们那里去了。何之洲看到露凌脸上的笑是真诚的心也放到了肚子里,他感到以前的那个露凌回来了,于是略微蹙起的眉头也舒展了。 “今天上班累吗?”何之洲问道 “就那样,你呢?”露凌答道也问道 “还好,过一段时间可能又忙了,都年底了。”何之洲说 到了楼下的便利店露凌提议买些零食回去吃,何之洲见她今天的心情不错就跟着进到店里。他们买了一大袋的零食和水果,结了帐露凌挽着何之洲的手臂回到自己的小屋。 到了家露凌打开电视看起了综艺节目,节目主持人的诙谐让她忍不住连连发笑。自从何之洲感觉到露凌上班不顺心以来这些是好久没有见过的,看到露凌心情难得的好,何之洲炒菜的手挥舞起锅铲也愈发的轻快了,转眼间几个菜便上了桌子。 “开吃咯!”何之洲盛好两个人的饭说道 露凌笑盈盈的去洗了手,回来她端起饭吃了一口说道 “我们今年要不要回家过年啊?” “老婆大人安排,我听你的!”何之洲说 “今年回去我们有可能住上我家的新房子了。”露凌说 “哦?这么快?怎么回事?”何之洲问道 “今天阿林给我打电话说政府有危房改造补贴,我家也有一份。村里已经帮阿林和阿乾把所有的申请和程序都完成了,现在就准备动工了。只不过这补贴要等房子盖好了才发下来,他们的意思是让我们先借给他们。”露凌看着正吃着饭的何之洲说道 “好啊,只不过这钱不能直接到他们手里。他们还小,我担心这钱到他们手里他们会拿去赌博!”何之洲说 “我也是这样想的,我跟我婶婶说了这钱先打到她的卡了,阿林和阿乾需要用钱的时候从她那里拿,这样婶婶就可以帮我们监督了。”露凌说 “好,既然安排好了我们明天就去给他们打钱吧”何之洲说 “你不用考虑的?”露凌见何之洲答应得爽快眨着眼睛问道 “这有什么考虑的,我说过我们一起努力给你家盖房子的,难得有这么好的政策就现在动工吧。只不过我要先给家里打些钱帮我爸妈还债,剩下的都给他们吧!”何之洲说 “老公真好,说实话我还有些舍不得呢!”露凌笑了笑说道 “有什么舍不得的?他们是借,即便是他们不还盖房子也是我们的责任。长兄如父,我们做姐姐和姐夫的也应该要像父母一样竭尽所能的帮助他们嘛,谁叫我们是大的呢!”何之洲云淡风轻的说道 第二天何之洲和露凌在小屋里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吃了午饭他们就去市区给家里和萧林萧乾分别打了钱。他们只留下一千多块钱自己用,何之洲想到快发工资了也觉得无所谓,倒是露凌看到辛辛苦苦积攒起来的钱一下子只剩一千多块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东哥哥,如果阿林和阿乾不还你的钱怎么办?”露凌开玩笑的说道 “这我不管,反正钱是花在你家那里的,如果他们不还就拿你来抵债!”何之洲也开玩笑的说道 “好,那么我就以身相许了哈!”露凌咯咯咯的笑着说道 “你记住,你这辈子是我的,下辈子还是我的!” 何之洲霸道的揽过露凌故意假装冷着脸说道, 办好了该办的事何之洲载着露凌去到了姚桃的店里,这时这个店的外装和内装已经基本完成。姚桃和李贤完全按照何之洲的设计方案装修没有做一丝的改动,何之洲看到了心里有一种特别的感动。 何之洲像一个初为人父的父亲看着自己刚刚出生的孩子一样的感动,这个店是他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设计的。看到自己的想法从图纸变成了装修一新的店堂,这种感觉就像孕育了十个月的宝宝随着一声啼哭猛然降生一样的给了他无比的荣耀和满足。 与何之洲在公司主持升级的店不同,那些店的设计都是在公司原有的理念和风格上作有限的改动和延伸。而这个店的风格完全是何之洲按照便利店和面包坊最佳的结合方式来设计的。何之洲禁不住围着店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看着看着他忍不住热泪盈眶。因为这个装修一新的店有着他的不甘和心酸,这本应该是他人生成家立业起点的开始,可是因为太多的事需要成全和将就他不得不屈服最终放弃。这时候他有一种自己刚刚出生的小孩就要送给别人养一样的不舍和悲切,这一切都看在了姚桃的眼里。 心痛的开始 九 跟何之洲感情纠葛了一年多姚桃知道此时此刻何之洲的心情,那些慢慢生长起来的情愫在她心里占据的空间并不会这么快的就被取代,在她心里的某个地方还是会为何之洲的悲喜而悲喜。 姚桃知道这个店在何之洲心里的意义,尤其是看到眼睛潮湿的何之洲围着店看了几圈她的心也隐隐作痛。她感觉到何之洲这次过来的变化,她窥到了何之洲眼神里的疲倦和眉宇间的心事。姚桃和露凌聊着却用眼睛的余光跟随着何之洲,她脸上的笑有些生硬。 “你来来回回的看了几圈还没有看够?这里面藏了什么宝藏吗?” 露凌看到又一次走到店门口的何之洲笑了笑说道 “哦!” 何之洲“哦”了一声,他脸上有些尴尬的笑,然后他进到店里了坐在露凌的旁边,眼睛仍旧环视着店里的装修。 “怎么样?装修得还满意吧!”姚桃说道 “很好,效果跟我想的一模一样,谢谢你!”何之洲说 “应该是我们谢谢你,为什么要谢我?”姚桃扑闪着眼睛问道 “我谢的是你们没有对我的设计作任何的改动,这是对我最大的肯定和感谢!”何之洲说着,眼里又用了一丝的泪光 “这个店是你设计的?难怪你看了好几遍都看不够,那我也要好好的看看!” 听到是何之洲设计的店露凌也来了兴趣,她笑着起身像质检一样背着手仔细的在店里看着,然后也学着何之洲在店外看了一圈,等她看完回到店里姚桃笑着问道 “老板娘觉得怎么样?这个工程可以收方了吧?” 听罢姚桃的话露凌笑出声来,何之洲也擦去眼里的泪光笑着。 “不错,这个店的风格的确不一样,就是这里面为什么有这么多的货架呢?”露凌有些迷惑的问道 “觉得不一样就对了,这个店是便利店和面包坊的结合体,这些货架自然是要有的。”姚桃说 “哦” 露凌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她好像想起来了什么,慢慢的她想起了何之洲说过想开的是便利店和面包坊结合的店。原来这就是何之洲心里一直念叨着的创业,难怪他围着转了好几圈,原来这就是他的梦,他的眼泪是为自己的不甘而流。 想到这些露凌理解了何之洲,毕竟男人都有一颗拼搏的心,看到别人开始创业了自己还在原来的位置徘徊任何人的心里都会有一种触动。 这同样也触动了露凌,何之洲的徘徊只是因为现在创业对他来说有些遥不可及,如果家里不盖房子他离这个目标就会更近一步,这样他的心里就会好受一些。可是家里那房子也不能不盖,政府的好政策不是什么时候都能够赶上的,错过了也许永远就错过了。 何之洲虽然现在无法创业但是他也是成功的,这个店的装修和他以往主持升级的店完全是质的不同。露凌虽然不太懂但她在烘焙行业也做过几年,对店面最起码的审美还是有的,这个店的装修风格给了她眼前一亮的感觉。她觉得自己跟何之洲的差距越来越大,同样是徘徊何之洲的徘徊是实力不够;而自己的徘徊则是能力,连才来几个月的新人都超过了她。这一刻她觉得何之洲像是在云端而自己则在地上,于是她的脸上又有了一丝忧郁。 “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毕竟这个店你也是付出心血了的,我们一起努力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姚桃再一次说起了合伙的事。 “不了!”何之洲坚持道 “我们那里有一句谚语是这样说的“十搭伙,九扯皮!”,为了我们最纯真的友谊还是不合伙了。况且我们今天已经把钱汇回家,凌凌家马上就要盖房子了。我做的这个店你们经营成功了也是我的成功,让我们相互成全吧!如果可以将来我加盟不要收我的加盟费哦。”何之洲说道,说到最后他开玩笑道。 “桃子跟你说过合伙的事?怎么你都不和我商量的?” 露凌问道,何之洲笑而不语 “加上这一次我说了三次,何之洲都说要先给你家盖房子没有答应!”姚桃说道 “唉!” 露凌也只是叹了一口气,然后和姚桃聊起了她们不久将要举行的婚礼。 “你们圣诞节结婚,元旦节开业,这个时间会不会有些赶?”露凌问姚桃 “赶是赶了点,你家何先生说这样很好,成家和立业都一起实现了这是人生的一大幸事,要不我们也不会这样安排的。”姚桃说道 “你们就这么情愿接受他的安排?” 露凌说着,脸上的笑淡了一些,姚桃知道她话里的醋意就拍着她的肩膀笑起来说道 “肯定要听他的安排了,她是我和李贤的红娘嘛,我们结婚那天都要好好的给你们敬酒的!” 姚桃的话里提到她和李贤,这样露凌的醋意就淡了些,她脸上的笑也自然了。 “你们的婚礼在上海举行还是在你家举行?”露凌问道 “两边都有,最主要的是在上海,毕竟我是嫁过去!”姚桃说 “那好,到时候我们直接去上海,我们都没有去过上海,去了一定要好好的逛逛。”露凌说 “必须的,你们多玩几天,我们婚礼结束后一起回来。”姚桃盛情的说道 “好,到时候一起回来凌凌就跟着你在这里上班好不好?她那里的班太累了,我想给他换一个环境!”何之洲接过姚桃的话说道 听到何之洲的话露凌的笑僵在了脸上,她别过脸看着何之洲,眼神里有深深的怨气。 “好啊,这样我就先不找人了,你说凌凌也在面包坊做过,这简直是太好了!”姚桃高兴的说道 “桃子姐,我还没有想好,让我想想吧,时间不早了阴郁的神我们该回去了。” 露凌回过头来冷着脸说道,她拉着何之洲的手对姚桃说了声“再见”就把何之洲拉出了店面。 何之洲无奈只好跟着露凌走出店面,一下子露凌没有了笑,她之前阴郁的神色又爬上了脸庞。走到停电动车的地方何之洲开了电动车的锁跨上电动车,露没有上车,她瞪瞪的盯着何之洲慢慢的酝酿着怒火。 何之洲看到了她慢慢升腾起的怒火,他不想和露凌吵架,即便是不可避免的要吵他也不想在大街上吵,何之洲稳了稳情绪艰难的挤出一丝笑了说道 “回家吧,有什么话回家再说!” 露凌不情愿的坐上了电动车后座,她没有像以往一样的搂着何之洲而是靠着电动车的尾箱。这一路何之洲觉得很冷,他骑车的速度也慢了好多,以往只要二十几分钟的路程他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 回到家露凌揭开被子背对着何之洲就躲在了床上,何之洲没有说什么,他只是默默的围上围裙煮饭去了。 煮好饭炒好菜何之洲把饭菜端上桌子,露凌仍旧背对着他。何之洲整理了一下情绪低声细语的说道 “凌凌,吃饭了!” 露凌仍旧没有言语,何之洲叹了一口气,他在床前呆呆的立了一会,良久他才坐在床头。他伸手探向露凌的脸,这时他才发现露凌的泪早已沁湿了枕巾。 “凌凌,有什么话你说出来,我哪里做错了你生气一会儿就行了,干嘛还哭了。我不知道我今天说错了什么,即便是错了你说出来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但是你不能惩罚自己,这样我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何之洲抚摸着露凌的脸,近乎于低声下气的说道 “我不想吃你吃吧!我想好好的静静!” 露凌哽咽的说道然后推开了何之洲的手。何之洲收回了手站起来,他想说什么又止住了这样的想法。 “好,你静一静也好,我也需要静一静!” 何之洲说完走上了房顶,他们的房子正对着风口,呼呼吹来的冷风刮着他的脸像一个个巴掌抽打着他。不知道是风还是心里的寒冷一阵阵袭来,他的眼泪也流了出来。何之洲坐在冰冷的地上点起了一支烟,风把烟雾吹进他的眼睛里让他一直压抑着的泪奔腾出眼眶。这一刻他好想放肆的哭一场,这一刻他好想自己的母亲。自从结婚后出来他们就没有回过家,妈妈才是自己唯一且永恒的避风港,他好想跟妈妈倾述自己的委屈和思念。 于是何之洲拨打了母亲的电话,电话只响了一声母亲就接通了 “小宝,今天不忙吗?” 母亲有些疲惫的说道,母亲接通电话的一瞬间何之洲就后悔了。母亲已经很累了,自己不但没有能力给她分担还要把自己的烦心事告诉她,这不是更让母亲添堵吗?想到这里何之洲振作了一下精神答道 “妈,今天我们打钱回来了,应该可以多少能帮到家里一点,家里你们辛苦了!” 何之洲说着,才擦干的泪又流了出来。母亲听到了他的呜咽也有些哽咽的说道 “家里你们能帮多少就帮多少,我们还不算老还干得了活。你们现在都已经成了自己的家有自己的目标和想法,自己能省就省一点吧,毕竟目标和想法是要靠钱才能实现的,我们帮不了你们什么忙了。” “妈,你们还好嘛?”何之洲仍旧呜咽的说道 “好,只要你们过的好我们就好,大男八汉的怎么还淌猫尿了?”母亲在电话里笑了笑说道 “妈,我想你们了!”何之洲说着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想我们了就回来过年吧,又不是不让你们回来,是不是和凌凌吵架了?” 心痛的开始 十 细心的母亲感觉到了何之洲很重的心事,于是说道 “没,没有,就是想你们了”何之洲竭力否认道 “你们有什么事要好好的说,不要吵架啊,凌凌很不容易,你们能走到一起也不容易,一定要好好的珍惜啊”母亲说道 母亲的话让何之洲突然有把心里的委屈一吐为快的想法,但是事情最终都只能自己面对,给母亲说了只会让母亲徒增烦恼和担心而已。 “好的妈妈,我们今年回来过年,您要准备好腊肉和香肠啊!” 何之洲说道,然后就挂了电话。 什么事都需要自己去面对和解决,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何之洲不知道自己和露凌一个人躲在被子里、一个人躲在房顶是逃避还是在等着对方的让步。但是矛盾确实是有了就应该尝试着去解决,于是他起身回到了屋子里。 回到屋子露凌仍旧在床上躺着,桌子上的饭和菜都已经凉了。这冬日的阴天屋子里更加的阴暗了,何之洲感觉不到家的感觉而是仿佛置身于一个山洞里。他慢慢的消失了想要解决他和露凌矛盾的勇气,于是他也脱了衣服躺到床上去了。 何之洲上床后露凌动了一下,在温暖的被子里和爱的人在一起何之洲才恢复了一些家的感觉。他从后面抱住了露凌,露凌不拒绝也不迎合他的拥抱而是悠悠的说道 “为什么你要逼我?我自己的事我知道怎么办不需要你给我做主。” “你说的是我让你去姚桃那里的事?我知道你不情愿被安排我也不想干涉你的事情。可是你一直陷在自己并不顺心的工作中时间长了你会越来越不自信,你现在的自卑和猜疑都是因为在不顺心的工作中形成的。你甚至开始莫名其妙的以为我对你不忠了,你不要否认,因为你的眼神里充满了对我的不信任。凌凌,这难道是你想要的生活?这不是生活应该有的样子。” “生活中有很多事情需要我们不断的去选择和调整,有些东西我们该舍弃的就应该像扔垃圾一样的舍弃;该决断的时候就要决断,你听过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吧,现在你就是这样的状态,所以我们需要断舍离!” “断舍离?你说的倒是轻松!”露凌冷笑了一声说道 “生活本不应该这样的累,身体可以累一点但是心不应该这样的累,更何况是自己给自己的心层层加码。你现在不愿意离开的这个圈子并不能给你更好的生活反而是让你迷茫,你并非留念这个圈子只是不甘心,我知道这一年多你努力的付出了,可是这个圈子并不适合你,如果适合你早已不是现在的样子。我对你没有什么要求只希望你能好好的生活,可是很明显我们的生活已经慢慢的变了颜色,这样下去我们的未来就没有什么期待了。你知道我深爱着你,你现在的样子让我很担心和自责,我自作主张的让你去姚桃那里是希望你回到以前的样子,这样我才会心安也才会更好的生活。你知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时刻牵挂着你,怕你不开心我也小心翼翼的不去触碰你的底线。我以为你会调整好自己可是我错了,你始终走不出自己的执拗,这让我很害怕你能理解吗?” 何之洲掏心掏肺的跟露凌说着,他希望得到露凌的回应,可是露凌只是说了那句话就没有再说话了。他疲惫的抱着仍旧背对着他的露凌。露凌一动不动的躺着,她的呼吸很均匀,何之洲以为她睡着了也闭上了眼睛。 只是他一闭上眼睛露凌以往开心幸福的样子就不断的浮现在脑海里,他思索着露凌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深夜何之洲在睡梦中梦到了哭泣着的露凌,她絮絮叨叨的跟何之洲说着自己上班时的种种不开心。何之洲像在现实中一样的安慰着她给她擦着眼泪,露凌说到伤心处大声的说道 “别人不理解我就算了连你都不理解我,还让我断舍离,你让我怎么断舍离?” 何之洲猛的一下醒来,只见露凌坐在旁边一边哭一边说着。原来这不是梦,只是自己在半梦半醒中听到了露凌的哭泣,自己还在这半梦半醒间跟她对话,何之洲不禁从嘴角挤出一丝苦涩的笑说道。 “你怎么还不睡?我竟然在梦里和现实中的你说话,我刚才都说了什么?” “你说的还是一样让我断舍离,让我换一个活法!”露凌的眼角挂着泪也冷冷的笑了一下说道 “你还是不甘心?以至于到现在都没有睡着还哭了,为什么要这样为难自己?做一个决定很难吗?你看你把自己逼成什么样子了!你不要吓我好不好?” 何之洲说着,最初苦涩的笑也变成了竭斯底里的痛哭,到了最后他带着哭腔才说完这些话 “在工厂里她们都用怪怪的眼光看着我,汪霞也是,她做得快的时候好像也看不上我;做得没有我快的时候我感觉她像在讨好我一样的和我不停的说话……” “现在我都不知道怎样和她们相处了,可是我已经很努力的去做了,为什么大家就不能好好的相处呢?还有你,为什么就不能理解我呢?这一年多你是有成就的,你从组员不到两年就做到了经理,可是我还在原地踏步。看到你的成绩我也希望有自己的成绩,可是你不仅不支持我还想着让我换工作,我在这里也努力了差不多两年,这些日子里有我的汗水和眼泪,就这样放弃了你让我情何以堪?你让我如何断、如何舍、如何离?” 露凌也竭斯底里的哭着说道 “你认为我是在逼你?可是你也在逼我啊!我现在已经被你逼到了墙角你再逼我们的生活就会坠入深渊!你让我怎么办?” 何之洲的泪早已湿了枕头,他使劲的沉住气说道。这时露凌转过身来用脸蹭着他的脸也说道: “我知道你是对我好,可是我也想实现自己的价值,你帮帮我好不好?我刚才一直在想或许是我和她们相处的方式不对,我会换一种方式和她们相处,你要相信你老婆过一段时间会改变成一个全新的自己的!” 露凌幡然醒悟的说道,说完她突然恢复了小女人的温柔吻向何之洲。这次露凌说到也做到了,半个月后她的确改变了。只是她的改变不仅仅是改变了自己还改变了何之洲;只不过她的改变是他们以及他们各自的家庭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的原罪…… 从这一夜开始露凌都很难入睡,她经常在睡梦中醒来,醒来后她就絮絮叨叨的跟何之洲说着自己上班时的种种,她像汇报工作一样的跟何之洲说着自己的改变和同事们和她的相处。最初何之洲也欣喜露凌的改变,不管她是否真的改变这也说明了她是想改变的,有这样的想法就是好的兆头。 可是时间长了露凌说的都是重复着一些说过的话题,有时候说着说着就会热泪盈眶。渐渐的何之洲也厌烦了露凌的这些话题,他不胜其烦却不知道怎么办,因为露凌说的时候他如果没有认真听露凌就会哭闹着说何之洲不在乎她的感受…… 十来天的时间露凌把自己跟何之洲都熬成了熊猫眼,何之洲感到这个冬季的天空特别的阴沉,天随时都是阴沉沉的仿佛乌云被一张巨大的网禁锢在这个城市的上空无法散去。 何之洲每天上班都是蜷缩在自己的办公隔间里机械的做着各种日常工作,没有事的时候他就安静的坐在自己的工位上享受着没有露凌絮絮叨叨的清静。他的办公隔间是在职场的最后面靠窗的位置,有时候他安静得同事们都忘了最后面还有一个隔间。 何之洲心里的门因露凌而开,露凌是他世界里的一切。露凌现在的样子他不知道她是不是病了,但是何之洲确定自己病了,他的世界变了颜色他便关了心里的门,因为他的心始终在露凌那里,时时刻刻受着露凌情绪变化的煎熬。没有了心所有的一切都是晦暗的,何之洲像冬眠前的动物一样的疲惫。 这天何之洲巡店经过了姚桃的店,这时这个店的装修已经完成,门头的灯箱广告已经安装到位了。姚桃正指挥着工人安装店里的设备,看到何之洲来了她高兴的拉着何之洲说 “快帮我看看这样陈列怎么样?要不要调一下角度?” “算起来你是我师父,我哪敢在师父面前班门弄斧!” 何之洲说完撸起袖子跟工人们搬运设备去了,姚桃觉得他的话有些怪怪的便看向了他,只是看了一眼姚桃便看懂了何之洲心里的煎熬。待工人们安装完成离开姚桃就问何之洲道 “才几天不见怎么成熊猫了,你看看你那黑眼圈像是熬了几天的夜,公司不忙啊。” “这些日子我很煎熬,自从上次从你这里回去我就很难有一个完整的觉,凌凌她每晚都会醒来,然后就絮絮叨叨的说着自己在工厂里的事。那天我说你们开业以后就让她跟着你,为了这件事我们吵了一架,她说我粗暴的替她做主没有顾及她的感受、她说她也想有自己的成绩……” 何之洲声音哽咽的说道 心痛的开始 十一 “你们这样应该有一段时间了吧?上次你们过来我就发现了一些端倪,那次见到你我就发现你有些疲惫。你们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因为我?” 姚桃看着何之洲的熊猫眼说道,她的眼神里有些歉意和惋惜。 “不是,她以前对你是有一些敌意,但是现在没有了。她现在是因为工作上的不顺心而对什么事都耿耿于怀,她上班不开心我跟他说过好几次让她换工作,她总是说在那里也奋斗了一年多就这样放弃了她不甘心。可是她的能力也只有那么一点,她倔强的想要去和别人攀比,可是到后来她连一个新人都比不过。”何之洲说道 “有上进心是好的,可是她这样是不是有些偏执了?每个人的能力都不同,如果都要去比较那是很累的,她怎么会这样?”姚桃摇着头说道 “我也是这样给她说的,可是她竟然说是我不希望她有成就、想让她一直仰望我!这让我如何理解?”何之洲苦恼的说 “何之洲,她现在的逻辑我觉得有些混乱,有句话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姚桃皱起了眉头探寻的说道 一语点醒梦中人,何之洲看到姚桃紧锁的眉头一下子慌了,她知道姚桃的意思,因为爱着露凌他不敢也不愿意往那里想。听到姚桃的话他心里的堤岸一下子塌了,一瞬间他泪如雨下,他瘫软的坐在椅子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看到这样的何之洲姚桃也禁不住抽泣起来,他毕竟是姚桃动过心的人,他心里的痛仍然会牵扯着她的心。只是他们现在都各自有了自己的家无法相拥,如果不是这样姚桃真的好想紧紧的拥抱着何之洲给他的心一点点慰藉,可是她现在能做的只是陪着他一起流泪,然后递上一张纸巾…… “也许是我多想了,可能没有这么严重,不过你还是应该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 作为旁观者的姚桃这时候要远比何之洲清醒得多、理智得多,她给何之洲擦干眼泪说道。何之洲慢慢的抬起头来,他看着姚桃,姚桃眼睛里关切的眼神让他有了一些力量,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有姚桃和李贤这样的朋友是他最大的幸运。 何之洲艰难的站起来,他冲着姚桃努力的从嘴角挤出一丝笑来,然后就转身走出了门店。 “何之洲,你要坚强些,不管怎样只要你自己不垮谁也压不垮你!拿出你拼搏时的样子来!” 姚桃冲着走到电动车旁的何之洲说道,她的话让何之洲几近崩溃的心有了一些慰藉。他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点着头背朝姚桃挥了挥手,他不敢与姚桃对视,因为他脸上的泪扭曲了那个曾经春风得意的自己。 何之洲把电动车的速度开到了最快,他想让风吹干自己不停流着的泪。可是他骑得越快眼泪也越多,眼泪一次次的模糊了他的眼睛。回到公司他的眼泪干了,可能是泪腺里的泪终究还是流干了吧。 何之洲低着头回到自己的办公隔间,他打开关着的窗户点起一支烟。升腾起的烟雾像是这些年和露凌相爱的日子,那些和露凌在一起的欢声笑语终究还是像这烟雾一样的随风飘散了。他看向窗外的世界,眼前的防盗栏将他眼里的一切分隔成了方方正正的一个个小块。天空还是一样晦暗,要不是两只结伴飞过的鸟儿一声鸣叫何之洲还以为自己身处牢狱之中。 他一支接一支的抽着烟,想用香烟驱赶心里的寒冷和晦暗。可是直到抽到嘴唇麻木他心里的寒冷并没有少一些,其实何之洲抽得并不多,因为他每抽了一两口就看着窗外发呆,一支烟他都只是抽了一两口剩下的都被风抽了。不过风并非寂寞,因为风有整个世界;而他的世界里只有露凌,如果露凌病了他的世界也塌了…… 何之洲像雕塑一样的坐在椅子上,他目光空洞的看向窗外的世界。他看着的窗外时而有一两片熬到了冬季的树叶落下;时而有一两只路过的麻雀飞过。这些冬季里特别的景致没有让何之洲的目光随之转动,因为露凌现在和以往的种种交替着在他的眼里出现,这些不断出现的过往有快乐也有悲伤,只是快乐是曾经的而悲伤是现在的…… 香烟在何之洲的指间燃尽,直到燃尽的烟头灼烧着他的手指他才从这纷乱的思绪中走出来。指间的灼烧感让何之洲条件反射的猛地缩回了手,他的手肘碰翻了办公桌上的水杯,杯子掉在地上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职场的安静。 这时同事们才想起了职场最后面办公隔间里的何之洲,于是大家纷纷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办公隔间里除了一个掉在地上的杯子和一脸茫然的何之洲一切都那么的“正常” 熬到了下班何之洲没有回家做饭,他直接去了露凌上班的工厂门口等她下班。这天露凌又加班了,何之洲在外面等了差不多三个小时露凌才下班。在等露凌下班的这段时间里何之洲竟然不觉得怎样的冷,或许是心已成了冰便不再惧怕寒冷吧! “怎么才下班?”何之洲说 “今天的产品不好做,你等了多久?”露凌说 “没多久!” 何之洲说道和露凌骑上电动车往人已经不多了的夜市走去,何之洲在经常吃饭的餐馆前停了下来。 “你没有煮饭?”露凌问 “嗯,不想煮,不知道做什么菜。我们在这里随便吃一点吧!” 何之洲说完拉着露凌的手走进了餐馆,他们点了一份清汤火锅后就面对面的坐了下来。借着灯光何之洲看到了露凌疲惫的脸庞,露凌也看到了何之洲同样疲惫的脸和有些红肿的眼睛。他们都相视而笑,只是这笑里没有了以往的欢愉、何之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丢掉了曾经伴随着他们的欢愉。 两个人都像有着很深的心事,他们都低着头对付眼前的饭菜,整个吃饭的过程中他们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在最后何之洲看到露凌放下了碗筷才问道 “吃饱了?” “嗯!”露凌应道 于是何之洲起身付了钱,露凌也默默的起身,她挽着何之洲的手走出店门。 “东哥哥,你眼睛怎么会红红的?你哭过了?” 回到家打开灯,看到屋子里家的陈设和味道他们原本如冰冻的心有了些温度,这时候露凌问何之洲道 “嗯,我丢掉了我们的幸福,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们一点点的丢掉了我们的快乐,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好害怕有一天会失去你!如果我的世界里没有了你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露凌不问还好,她刚问完何之洲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又哭出声来 “我也一样,你是我的世界,也是我的骄傲。我同样也不能没有你,所以我只有想方设法的提升自己才能配得上如此优秀的你。你答应过要看到我的改变,所以我一点点的在改变,相信我,有一天我也会一样优秀的” 露凌说道,她一扫之前眼睛里的黯淡,脸上有了些兴奋的色彩 “老婆,你已经很优秀了,一个人优秀与否不仅仅只有在工作中才能体现,你只有努力的去做了就是优秀的。有时候结果并不是那么的重要,努力的过程才重要!”何之洲说 “我努力了却没有结果,这些时间我想着怎么去努力才能有好的结果,可是我想破了头都没有想到!”露凌抱着头痛苦的说道 何之洲见状抱着露凌,将她深深的拥入怀中说道 “凌凌,你想过没有是不是你的方向不对?方向错了再怎么努力都是错的,所以我有一个办法你愿不愿意听?” 何之洲循循善诱的说道,露凌听到何之洲有办法,她看着何之洲,眼睛里有了一些复杂的神色,这神色里有对自己的不自信、也有对何之洲的猜疑。 “如果还是让我去姚桃那里或者换工作那就算了,如果不是你就说来听听”露凌说道 “你现在的纠结也是我纠结的,我们都没有好的办法去解决这些问题,我想一定是我们的方法不对。明天我们去看看心理医生,让他帮我们找出问题的所在好不好”何之洲说 “你觉得有必要吗?我们自己的问题自己都解决不了别人怎么帮我们解决?”露凌说道 “你不知道,心理医生就是帮人解决这些问题的,我们如果能自己解决这些问题今天我们就不会这样的痛苦。我们去看一下,然后重新开始我们中断了好久的幸福生活!” 何之洲说着,眼睛里又有了一些对未来的期盼。这也是露凌好久没有看到过的,看到对未来有了期盼的何之洲,露凌感觉到了何之洲恢复了一些以前他奋斗时的样子。她知道何之洲这段时间也为自己的事头疼,他曾经奋斗时的意气风发在这段时间全都埋没在自己的这些破事里。 “好,如果你觉得有必要明天我们就去看看吧!”露凌说 心痛的开始 十二 这一夜何之洲和露凌并没有因为有了去看心理医生的决定而心安,何之洲心里像等待着命运的宣判一样的不安,他不知道看了心理医生的结果是给他希望还是让他绝望;露凌答应何之洲是有些勉强的,因为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问题,所有的不开心都是因为环境和同事而非自己。 露凌觉得自己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却还是得不到自己应该有的回报,为什么老天不怜悯自己?这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吃过的苦和受到的白眼。 露凌看着自己的枕边人,或许是真的累了,这时她枕边的何之洲安静的睡着,她给何之洲压了一下翘起来的被子。露凌庆幸遇到了何之洲,他们在一起的这四年是露凌过得最安稳最舒心的日子,因此她觉得应该给他一个安稳的家,这些日子自己让他操碎了心。 这时露凌的心里愧疚起来,她在心里告诉自己说什么都不能再让何之洲操心了。去看看心理医生也好,把自己的问题找出来才能更好的去改变,为了自己也为了何之洲她希望改变也必须改变。 想到改变露凌幻想着自己改变以后的生活,那时候她和何之洲一定会开开心心工作和抚养自己的小孩,那或许就是何之洲说的生活该有的样子吧! 露凌想着嘴角微微的上扬了,她其实每时每刻都想着改变。上班的时候她会刻意的留心别人的手法,下班的时候也会和同事交流着工作经验;她会注意同事手法的每一个细节并去模仿,以至于到后来她都忘了自己最初的手法。 职场也是江湖,真正能够交心的人并不多,露凌谦恭的求教并没有给自己的工作带来一丝改变。但是她是执拗的也是自尊的,只是自尊到了极致便是自卑。工作不得志的她慢慢疏远了同事间的圈子,她的心也慢慢的关闭了,她关起来的心里只有何之洲,因为何之洲是他最后的归宿和依赖,她不容许谁觊觎她最后的依赖和归宿,所以就有了她和汪霞的误会。 露凌说服自己不久又想起和何之洲的差距,何之洲这一年多的成就是明显的。成功后的何之洲或许需要的只是一个整天守在家里的妻子,一个成功的男人是容不下同样成功的另一半的。为什么要牺牲自己?女人也应该有自己的事业! “现在我终于懂了,这才是他真正的想法,他这是趁我现在的工作不顺心好让我离开工厂、离开努力了一年多的工作环境。这样我一直都在适应工作便不会有什么成就的!这样他会越来越成功而我一直都只能是他身边的小女人!这是他想要的生活却不是我想要的!”露凌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可是真的是这样的吗?这些天何之洲明明为自己哭了也憔悴了。如果真的是这样他应该会很高兴啊,到底什么才是真相、什么才是何之洲的目的…… 露凌的心里乱极了,她的心里像住着两个巧舌如簧的人不停的争论不休,他们都想左右露凌的思想却谁都没有成功 。最终露凌被他们折磨得苦不堪言,她抱着头痛哭起来。 “怎么了?凌凌?” 再一次听到露凌在夜里哭泣的何之洲一下子坐起来关心的问道 “老公,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的脑海里有两个人,一个说你是好人;另一个说你是坏人!我该相信哪一个?” “你该相信我,不要胡思乱想了!这么晚还瞎想!”何之洲说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想停却停不下来,怎么办?”露凌呜咽着说 “这好办,我明天给你的脑袋装上一个开关,你胡思乱想的时候我就把开关关了!这样我看你怎样乱想……” 何之洲说的本来只是一个玩笑,只是说到最后他也呜呜呜的哭了,他们躺在床上像将要离别的恋人一样的相拥而泣。离别是必然,只不过他们离别的是以前的幸福和欢乐。 两个人相拥着都无法再次入眠,两个平静的身体里各自的内心都跌宕起伏。就这样何之洲和露凌熬到了天亮,草草的吃了早餐就往精神卫生中心去了。 这天下起来雨,这雨像贵阳秋冬季的雨,不大却缠绵得让人心烦。何之洲和露凌撑着雨伞在这蒙蒙细雨中走向公交车站,细雨撒在雨伞上的沙沙声像露凌夜里的絮絮叨叨,这让何之洲本来压抑着的心更加烦躁不安。 公交车来了,这时已经过了早高峰又是下雨天,车厢里只有寥寥几人,何之洲和露凌坐到了最后排靠窗的位置。车子细哼着在雨中前行,露凌头靠着窗闭上了眼睛,何之洲也靠着露凌闭上眼睛,行进中摇晃的车子唤起了他们的睡意。 迷迷糊糊中一阵音乐从公交车的广播里传出,当前奏的钢琴声响起他们的眼皮都动了一下,播放的是当时流行的《越长大越孤单》 歌手用略微青涩的嗓音给耳朵演绎着从童年到成年长大后的孤单和寂寞。每个人小时候都盼望着长大,可是长大以后才发现失去的太多,比如童真和随时可以唤来的玩伴;还有就是懵懂少年脸上的稚气。如果长大带来的只是越来越沧桑的脸和渐渐黯淡了的眼睛那么为什么要长大?难道孤单是长大后的必然?或许就像我们必然要长大一样的也必然会孤单? 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拼搏着的他们本来就是孤单的,还好他们相爱着,累了可以在自己温暖的小窝里相拥着驱赶彼此心里的孤单。可是他们现在的爱已经慢慢的失去了最初的颜色,这爱在一定程度上也成了彼此心里的负担,他们的心慢慢有了一些间隙。于是一种莫名的孤独感又时常萦绕着何之洲,此时此刻的这首歌是那么的应景,这首歌道出了何之洲的心酸。 不知道是眼泪还是车窗玻璃上的雾气模糊了何之洲的视线,何之洲擦了眼泪也擦拭着车窗玻璃让外面的视线清楚了一些。窗外的细雨沁润着这个城市,在雨中行色匆匆的路人有多少还保留着年少时理想?有多少人是按照自己规划好的路线前行着,没有因为不断的妥协和将就把自己过得偏离了自己想要的生活,也让自己越来越孤单? 到了精神卫生中心,何之洲给露凌和自己都挂了号。何之洲知道如果只给露凌挂号此时敏感多疑的她心里一定是很排斥的,这无疑是给她又加了一层码,以后想要解开她心里的结就更难了;另外何之洲在这段时间也变得沉默了,对工作和生活的热情也少了很多。他知道是这段时间露凌的状态消耗了他工作的激情和对生活的向往,知道了问题所在的何之洲却无法解决。既然已经陪露凌来了顺便给自己也挂个号让医生看看,哪怕是向医生倾述自己心里的苦也好…… 露凌见到何之洲给他自己也挂了号心里平衡了一些,她又在心里回味着何之洲的好了。他们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等号的时候露凌靠着何之洲,这时她注意到在医院白色的灯光下何之洲头上一根根扎眼的白头发,这些白头发看起来还不少。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白头发?”露凌心痛的说 “快三十岁的人了,有白头发也正常,毕竟已经不年轻了。”何之洲云淡风轻的说 “是啊!一下子你都快三十岁了,这时间过得真快。不过你是对得起这些时间的,因为相当于我的原地踏步你走出去了很远!”露凌不知不觉间又陷入了自卑中 “傻瓜,你的自信哪里去了?古人说过“不可妄自尊大也不可妄自菲薄!”的,一定要找回你的自信!”何之洲说 说话间诊室叫到了露凌的号,她站起身来犹豫要不要进去。 “进去吧,跟医生聊聊,他或许能够解开你心里的结。要不我先去?”何之洲看了看露凌的眼睛说道 “好,你先去吧!”露凌说道又坐回了长椅 何之洲走进诊室坐下,里面是一个跟他母亲年纪差不多的女医生,她和蔼的看着一脸愁容何之洲笑了笑问道 “何之洲,二十八岁,这应该是一个充满了活力的年龄,为什么你会一脸的愁容呢?” “我是陪我老婆过来的,我的忧愁都是因为她。我们从相恋到现在已经四年多了,这些日子我们都很相爱,只是这段时间以来我觉得她越来越执拗了,她自己的能力有限却又不安于现状。当然我知道有上进心是不错的,可是她努力了好久还是没有什么成就她就开始偏执的以为同事们和她隔离了。她是很在乎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形象的,就这样她越来越自卑,以至于到现在她以为我对她不忠了,因为在她看来我是成功的而她却在原地踏步。”何之洲说道 “这样啊,有多长时间了?谈谈你们的工作,你们在一起上班吗?”医生说道 “她这样有两个多月了,我们没有在一家公司,她在袜子工厂做缝头;我在一家连锁面包坊做部门经理。”何之洲说 “二十几岁做到了连锁公司的部门经理是很不错,你自己挂号的目的是想让她消除对你的误解吧?看得出来你很细心是一个好男人,可是生活不能什么都太极致了,就像这桌面你看起来已经很干净了吧?但是用显微镜来看它又是很脏的!好了,你叫她进来,我跟她说说!”医生说道 疼痛\/窒息 一 何之洲走出诊室叫来了露凌,医生看到长相秀丽的露凌脸上全是倦容心里也有些怜惜,她对何之洲说: “你先出去吧,我跟你媳妇聊聊!” 露凌看了一下走出诊室的何之洲的背影,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意味。 “坐下吧!”医生和蔼的说道 露凌“哦”了一声坐到医生的对面,看到和蔼的医生她心里的戒备放松了些。 “你们这里是不是精神病院?我老公都给你说了什么?”露凌问道 “为什么要这样问?我们这里是进行心理疏导的地方,现在的人都很忙碌,往往在忙碌中就会失去自我,我们的职责就是帮迷失的人们重新找回自我和生活的希望。你老公说了他的一些情况,现在说说你的情况,看看阿姨能不能给你们消除烦恼!” 医生仍旧和蔼的看着露凌说道,她的脸上有露凌向往已久的母爱。于是露凌将自己这段时间在公司上班的情况都说给了她听,她也说到了与何之洲的感情生活、说到了与何之洲同时来到这个城市,说到了他们都是在差不多同一个起点上出发,何之洲两年多的拼搏就成了部门经理而自己还在原地踏步…… 医生听了她的话仍旧和蔼的笑着,她从抽屉里找出几个测试用的本子给露凌做了测试,完成测试后她让露凌叫来了在长椅上等待的何之洲。 “你们都这么的爱着对方,努力的把自己最好的都给了对方,这是多么难得的缘分啊。”医生感慨道 “何之洲是吧?”医生看了看何之洲说 “用心的爱一个人是没有错的,但是爱也需要有距离,有时候也要适当的放一下手。你的问题在于你对你老婆太好了,以至于她习惯于被关爱,所以工作上的不顺心和同事间必然少不了的矛盾让她感到与你对她的关爱落差太大,这让她慢慢的越来越不自信。” 医生停顿了一下又对露凌说: “你的问题在于你太想向身边的人证明自己的能力了,其实你老公说的也没错,换一个环境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你说过你们在老家都是在一起上班的,你老公在那里累死累活一个月也就是一千多块钱。到了这里他的能力得到了体现,从普通的组员两年多就做到了部门经理。试想一下如果你们还在老家他会有今天的成就吗?有时候我们没有成功并非是因为我们没有努力,而是努力的方向错了。你现在就是这样的,因为你现在的工作发挥不了你的能力,再怎么努力都是茫然的。你现在是关在笼子里的鸟,你有飞翔的能力和愿望只是这笼子束缚了你的翅膀。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走出这个笼子况且你老公也在帮着你走出这个笼子,既然原来的工作给不了自己想要的一切那么还有什么必要留恋呢?看看你老公都熬成什么样子了,你这样时间长了对你于事无补对他也是一种伤害,因为他爱着你、在乎你的喜怒,看到你郁郁不得志他的心里也是会痛的!” 医生说完看了看何之洲和露凌,何之洲感到医生仿佛看到了他的心,因为她的一番话都是自己想要对露凌说的;露凌对于医生说的话还是有那么一点的触动,只是她的话太像何之洲说的了,只不过是表达的方式和态度不一样。有些话自己熟悉的人说出来的份量远远没有陌生人说出来的重,现在就是这样,同样的意思何之洲说了露凌是排斥的而医生说了她多少是有些触动的。 “好了,我们来说说你测试的结果吧!” 医生还是一样和蔼的笑着对露凌说道 “你测试的结果是完全正常的,这你们不要担心!” 听到医生这样的话何之洲脸上的愁云散了,露凌也淡淡的笑了。 “谢谢医生!”何之洲忙说道 “不用谢,不过你要改变一下两个人相处的距离。你需要做的是给你老婆一定的空间,两个人再相爱也是两个各自独立的个体而不是彼此的附属!”医生对何之洲说道 “不过姑娘,你的问题要多一些。”医生又对露凌说 “他这样都是因为爱你,只是你敏感了一些,有多少女人有这样贴心的爱?你一定要把眼光放远一些,有时间经常出去走走看看,转移一下自己的视线。工作不是生活的全部,在工作之余也要好好的享受生活,你们年轻,以后的路很长,还有好多美好的生活等着你们……” “嗯,谢谢医生!” 医生的话虽然没有让露凌释然但她还是接受了,谢过了医生她牵着何之洲的手离开了医院。 何之洲倒是释然了,他仿佛看到了希望的光在不远处等待着他们的走近,这些日子以来笼罩着他的愁云也在他的脸上慢慢散去。 离开医院何之洲的心情大好,他一扫来的时候的伤感便带着露凌去市区逛街。露凌被何之洲的情绪感染了,脸上的笑也自然了很多,他们流连于服装店和小吃店间,直到下午他们才各自拎着一袋战利品回家。只不过这是他们在这个城市最后的快乐,这之后他们将身心俱疲的回到自己原来的城市,这个城市里的所有快乐与悲伤都将难以磨灭的保存在何之洲的记忆里。 看心理医生回来何之洲恢复了以往工作的激情,他又主动的去做自己职责所在的事了,这段时间的懈怠让他的工作落下了不少。这些天露凌不再絮絮叨叨的了,夜里也睡的安稳,最起码没有在夜里哭泣了,他觉得一切回到了正轨。 日子又过了几天,这天何之洲轮休,他骑车送露凌上班后又回到自己的小屋继续睡觉。迷迷糊糊间他听到了敲门声,开门一看琴琴正站在门口。 “今天你也休息,江哥呢?” 何之洲问道并把琴琴让进了屋里,琴琴没有了以往和善的眼神而是有些严肃的样子。 “你江哥他上班,我们谈谈吧!”琴琴没有寒暄而是直接说道 “嗯,什么事?”何之洲说 “你前几天带凌凌去精神卫生中心了?这些年你还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有必要这样做吗?”她责问道 “凌凌都给你说了?其实我也是没有办法,你不知道她这些时间经常为了工作的事在夜里哭,我怎么跟她说都没有用。我说上得不开心就换工作她不听,到后来她竟然以为是我不希望看到她有成就才让她换工作;她甚至还怀疑我和她的搭档有关系。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但凡还有其他的办法我也不会带她去那里看,为了消除她的顾虑我还给自己挂了号……” 何之洲向琴琴的解释也是倾诉,这时他才知道这事还没有完,觉得这事已经解决了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唉!你说了我才知道,不过我还是觉得你的这个方式欠妥!她是这样多疑的人你让她怎么接受得了?还好你自己也挂了号最起码她的心里会平衡一点。”琴琴无奈的说道。 “她都跟你说了些什么?”何之洲问道 “她说你带她去看心理医生,是不是把她当成了神经病。前段时间有一天晚上,她哭着来我这里,她说她感冒了想在诊所输液看看,你让她换一家看看或者去看看中医要不就休息一段时间,因为在那里没有什么效果。你还说她挣的钱都往那诊所扔了,当是我就觉得她或许误解了你的意思就劝她回去了,我本来是想她可能是一时的任性,冷静下来会好的……”琴琴说道 “我是这样说的,你应该知道她那段时间经常感冒,三天两头的就去打针输液,我是着急啊。我让她休息她还冷笑着说“人家都是年底了想着加班挣钱回家,你却想着让我休息!”我生气了一时口不择言才说了那样的话。” 何之洲把那件事的原委又给琴琴说了一遍,她的表情有些无奈。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我也不是说你的错,只是以后这样的事先给我说,我再去说说她或许会好些!”琴琴说完就走了 和琴琴的谈话终结了何之洲这几天难得的平静,他想要睡觉的想法完全消失了。心里烦闷的何之洲骑上电动车去市区里闲逛,不知不觉间他又去了姚桃的店里。 姚桃店里的设备和货架全都安装到位了,这时她正用毛巾擦拭着设备和货架没有注意到何之洲的到来。 “万事俱备,只欠开业了!”何之洲进到店里说道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 姚桃说着停下手上的活从展示柜里拿出一瓶饮料递给何之洲,然后坐到了他的对面。 “我今天休息,在家里闷得慌就出来走走,出来后又不知道去哪里,就来和你聊聊天了。”何之洲说 “露凌她现在怎样了,你们去看心理医生没?”姚桃问道 “看了,医生说她没事的,就是敏感了些,给她换换环境就会好的!”何之洲苦笑到 “可是她的问题是不愿意换环境,这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啊!”姚桃说 “我们从医院回来的这些天她都还好,夜里也没有哭了,我以为事情会这样过去了。可是今天她表姐找到了我我才知道这事没完……”何之洲说 疼痛\/窒息 二 “她表姐都给你说了什么?”姚桃问道 “凌凌把我们去看心理医生的事都给她表姐说了,她表姐对我这样的举动还是很在意的。这也不难理解,毕竟这是个很敏感的话题。”何之洲说 “是啊,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怎么会去看心理医生!你理解她那么她们理解你吗?” 姚桃说着眼睛里有了一些隐隐的泪花,这一刻她与何之洲感同身受。 “她表姐还是挺善解人意的,我跟她说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后她就理解了,只是她对我的方式不是很认同。”何之洲说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处理你的这一堆破事?”姚桃又问道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但愿凌凌能够接受医生的建议换一份工作,我现在只想平静的生活。”何之洲说 “也只能这样了,希望她能够理解你。我们明天就要回去准备婚礼了,这些日子你要多多保重!”姚桃看着一脸无奈的何之洲说道 何之洲环顾了装修一新的店面,他的心突然莫名其妙的难受起来。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有第六感,这一刻何之洲预感到他将要远离这个生活了差不多三年的城市。这个城市里他生活过的痕迹将会随着自己的远离而消失,还好在这个城市里有他主持升级的店面和姚桃这个即将开业的店面,不管自己成功与否这些是自己留在这个城市的印记,如果将来可以故地重游这些也会唤起他暗淡了的记忆…… “桃子,好好的经营好这个店面;好好的经营好你和李贤的婚姻!这个店面和你们的婚姻是我在这里的一束光,不要让我的这束光熄灭!” 何之洲说完这句话早已泪如雨下,他的泪像决堤的洪水宣泄着心里的悲伤。姚桃这时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何之洲,她只有陪着他流泪并不停的点着头。 过了一会何之洲哭累了,宣泄的眼泪流干后他的心平静了一些,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刚才的失态于是忙歉意的对姚桃说 “对不起,刚才让你见笑了,我这个男人是不是很没用,动不动就流泪。” “没有,一个人心里装了太多的东西的确很累。我知道你有太多的心事,而这些心事又不知道向谁倾诉。所以哭出来也好,最起码哭出来后你心里会好受一些,要不然逼在心里你会逼崩溃的,谢谢你对我的信任。”姚桃说 “是啊,这些话我也只能向你倾诉,来这里快三年了我只有你和李贤这两个可以交心的朋友。不过还好,最起码还有两个值得交心的朋友,要不然我可能真的会崩溃!” 何之洲说着,擦干了的泪又流了出来 “好了,哭也哭了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我相信你一定能够调整好自己直面这些问题,只是我帮不了你什么忙。”姚桃说 “还是那句话,好好的经营好这个店、好好的经营好你和李贤的婚姻就是对我的帮助。因为这些是我留在这个城市的印记和值得回味的时光。”何之洲惆怅的说道 “听这话你要走?要放弃自己的打拼吗?”听了何之洲的话姚桃有些愕然也有些惋惜 “不走我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凌凌现在的情况不知道最终会是什么样子,她是我奋斗的力量,这些日子和她的这些纠缠消耗了我的精力和希望……”何之洲说 “为什么要这样?没有其他的选择了吗?万一她改变了呢?”姚桃追问道 “你都说了是“万一”就应该知道这是多么的渺茫,我也期待着这样的“万一!” 何之洲说完准备起身要走,姚桃想要多留他一会也不知道怎么挽留就只好把他送到了门口。 看着骑上车离去的何之洲渐行渐远姚桃的心里一阵凄凉,何之洲寄予了厚望的家和爱人仿佛不再是他的避风港和心灵的归宿。冥冥之中她预感到了何之洲必然漂泊的命运,而她自己也是何之洲这样命运的推手,如果不是她的步步紧逼或许何之洲的命运会是另一个样子。如果,如果有如果这世界上就不会有这么多的遗憾了…… 姚桃久久的立在门口看着何之洲远去的方向,那个熟悉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这茫茫的人海。她曾经以为他们各自成了自己的家都会默默的守望着对方的幸福,现在何之洲的命运难测而自己的幸福是真实的吗? 姚桃在神游间一个熟悉的身影骑着电动车由远及近,等他到了自己的身边停好车姚桃神游的心回归了她的躯体,她缩进了李贤伸过来的肩头。 “怎么在门口呆呆的,眼睛还红了?”李贤说 “何之洲来过了,露凌的事你知道吧!”姚桃说 “知道,前几天我见他精神不好就问他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然后他给我说了,唉!” 说到这里李贤也只有一声叹息和摇头。 何之洲离开姚桃的店去了他主持升级的门店,在这些店门口他都没有进到店里只是在对面的路边驻足观望。本是过客将要离开又何必打扰,他只是想看看自己留在这个城市的痕迹;只是想丰富一下自己将要荒芜的内心…… 何之洲看着这些店,往日的踌躇满志和意气风发仿佛离自己已经很远,他的视野全是过往。 “何经理,怎么不进到店里呢?我看你在这里都站了好久!” 何之洲正在发呆时一个店员微笑着朝他走过来说道。 “不用了,我这就走你忙去吧!” 何之洲说完转过身去骑上电动车,他不想让女孩看到他潮湿的眼睛。 何之洲在露凌下班的时候到了她上班的工厂门口,不一会露凌就从工厂的大门出来了。看到露凌何之洲的心像归巢的鸟儿一样平静了,他冲着露凌笑了笑。露凌没有像以往一样笑盈盈的回应何之洲,她冷冷的走了过来看了一眼何之洲,犹豫着要不要上他的电动车。 “上来啊,自己的车都不知道上了!”何之洲仍旧笑着说道 露凌磨磨蹭蹭的坐上了电动车的后座,时间还早何之洲想回家煮饭就直接骑车往小屋的方向去了。坐在后面的露凌一路都在东张西望,好像在寻找着什么。 “你今天都在家里?”露凌问道 “没有,我去了姚桃那里,她们明天就要回去准备婚礼了。”何之洲说 “哦!” 露凌应了一声,稍稍停了一会她又说道 “她回去准备婚礼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想出去逛逛又没有什么地方好去就去了她那里,我是去了才知道她们明天要回去的。”何之洲解释道 “所以你们的关系还是很好,无聊了都想着去她那里!”露凌的话语里充满了醋意 何之洲收敛了脸上的笑没有接露凌的话,他觉得露凌吃姚桃的醋是可以接受的,最起码比吃汪霞的醋要符合逻辑些,看来以后和姚桃的距离不能太近了。 到了楼下何之洲锁车的时候露凌仍旧到处张望着,他们的目光触碰时露凌努力的掩饰着眼里的慌张。 “看什么呢?东张西望的!”何之洲说 “没,没什么!”露凌眼神躲闪的说道 何之洲锁好车就往楼上走,他已经慢慢的习惯了露凌的多疑也没有再说什么。露凌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走在他的后面,何之洲装作不知道自顾自的走到门口开了门,进了屋子他就围上围裙准备淘米煮饭。 露凌到了门口她没有立即进屋,而是在门口张望着一目了然的屋子,看到没有人她才敢走进去。这时何之洲正在阳台上的水池旁淘米,露凌仍旧不放心的看了一下床底下和堆放杂物的隔间,看了这些地方后她舒了一口气。 露凌刚在床头的椅子上坐下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她几乎是弹跳着从椅子上站起来就“噔噔噔”的跑上了楼顶,在房东堆放大件闲置物品的角落里找了一会她才悻悻的走下来。 何之洲的心早已被露凌翻动东西的声音扰乱,锅里的米他不停的揉搓了好几分钟,露凌走下来时他随便问了一句 “找什么呢?翻箱倒柜的!” “你今天一个人去姚桃那里的?”露凌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问道 “是啊,你休息了我不一个人去还能跟谁去?” “哼,跟谁去你自己知道!难怪你们都同一天休息,你到底要怎么办?”露凌质问道 “你说的都是什么?谁跟谁同一天休息了?是我要做什么还是你想做什么?说话有些逻辑好不好,我根本听不懂你说的是什么!” 何之洲竭力压着心里的烦躁放低了音量平和的问向露凌,可是语气里还是掩饰不了他心里的无奈和抓狂 “今天你休息汪霞也休息,你不要告诉我这是巧合,你就不需要解释一下吗?还有你们去姚桃那里,是不是我不去你就安排她去,这样你们见面就方便了是不是?求求你不要招蜂引蝶了好不好?即便是要我请你先处理好我们的关系,我们好聚好散我不会为难你的,为什么你还要找人对付我?我就是一个女人,没必要的!” 露凌说着,她的眼睛里全是惶恐、猜疑和对何之洲的祈求。这时何之洲放下淘了无数遍的米仰着头叹了一口气说道 “凌凌,我累了,我们都不要找事了好不好?就这样安安静静的生活不好吗?” 疼痛\/窒息 三 “我也累,也想好好的生活,可你这是要好好生活的样子吗?为什么你就不能等到我的改变?我知道你是成功的可是我也在努力着,你不能因为我现在的样子就放弃我们的感情,我们曾经是那么的相爱啊!” 露凌说着几滴眼泪便流了出来,她本末倒置的说法让何之洲的心里堵得慌。何之洲想要辩驳却又不知道怎么辩驳,因为现在再多的解释都无济于事,可露凌却用直勾勾的眼神等待着他的解释。 “凌凌,不要折腾了。我知道你改变了可这改变却是朝着我希望的方向背道而驰!我们就此打住好不好?求求你了!为我们的未来留一条生路吧!”何之洲近乎于祈求的说道 “是你断了我们的生路好不好?我一直都在追赶着你的脚步可你越走越远,到现在你发现我跟不上你了所以你要抛弃我。” 露凌没有理会何之洲,她固执己见的说道,这时她的泪早已一滴滴的滑过已经瘦削了的脸庞。何之洲既心痛又委屈,他冲着天空“啊”的嘶吼了一声,这一声嘶吼像是沉闷天空中的一声惊雷;这声嘶吼过后他泪如雨下的抱着露凌想要唤回那些曾经的幸福…… 露凌在何之洲的拥抱下似乎恢复了一些理智,她的双手朝何之洲的背上动了一下。但也仅仅只是动了一下她的手就僵在了空中,她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任何之洲抱着她哭喊着,如果不是何之洲抱着她她或许会像旁观者一样的淡然。 这时露凌的手机响了起来,她一看是琴琴的电话便推开何之洲接通了,何之洲也停止了哭泣转身面向还留着一抹晚霞的天边。 “姐!”露凌接通电话说道 “凌凌,下班了吗,下班了我们去市区逛逛!”琴琴说 “好啊,我下班了的,我们这就过来!”露凌答道 露凌和琴琴相约在小区的路口汇合,何之洲载着露凌到了路口时琴琴也载着大家都相识且关系很好的老乡李艾琳等在了那里,几个人寒暄一阵都骑着车往市区的“好又多”超市去了。 到了超市所在的广场露凌就走到了琴琴的身边时不时的回头看着何之洲,她挽着琴琴的手臂像是找到了庇护一样,而她看向何之洲的眼神充满了惊恐。这时的何之洲再一次感到了彻骨的冷和不安,这一切被他旁边的李艾琳看出来了她便低声的问何之洲道 “你和露凌怎么了?吵架了吗?” “没有!”何之洲否认道 可能是出于女人对女人同情,或者是何之洲脸上的愁苦写满了答案。总之李艾琳不相信何之洲的话,于是她又问道 “没有?那你们怎么都怪怪的?尤其是露凌看起来很怕你的样子!” 何之洲无法解释也不想解释,因为误解已经有了再多的解释都是枉然还耗费口舌。这时候露凌跟琴琴喋喋不休的说了起来,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出来,她还回过头来对何之洲吼道 “你滚,不要跟着我们!” 露凌吼完情绪彻底的失控了,她哭闹着躲在琴琴的身边。这时他们的距离并不远,露凌感到身边的琴琴不足以保护自己她便拉着琴琴往远处跑去,她一边跑一边哭喊着 “姐,救我!不要让他过来!你一定要救我!” 露凌拉着琴琴跑了一段距离觉得安全了些,她的哭喊引来了一双双好奇的眼睛,广场上休闲的人们猎奇的看着受惊了的露凌像猫猫狗狗一样的蜷缩在琴琴的身边。这一双双猎奇的眼睛让露凌更加的烦躁不安,她蜷缩在琴琴的身边瑟瑟发抖…… 琴琴也只比露凌大一岁,她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这一双双猎奇的眼睛让她感到了羞辱,她忙蹲在露凌的身边拍着露凌的背安慰起来。 “凌凌别怕,姐在这里的,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啊!” “你看看这些人,他们都是何之洲找来的。对付我用得着这么多人吗?家里他也藏了人,可是我怎么找都找不到……” 露凌说着又呜呜呜的哭起来,琴琴只好抱着她说道 “你怎么会这样想,何之洲是最爱你的,比我还爱你!你忘了你爸爸去世时是他跟着你一起跑前跑后的忙着;如果不爱你他怎么可能接受你家那样的家庭;不爱你他怎么可能把自己辛辛苦苦积攒的钱给你家盖房子……” 相处了两年多何之洲对露凌的好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他们在一起时的卿卿我我也是大家最羡慕的。琴琴也很羡慕露凌,尽管何之洲不是她喜欢的那一类男人,但是看到他对露凌无时无刻的好,露凌也享受着他无时无刻的好时琴琴就觉得露凌苦尽甘来了。可是这好日子才刚刚开始怎么就会是这样,她说完这些话泪也流了出来。 “他以前是爱我的,可是汪霞来了以后他们就搞在了一起。还有那个姚桃,对了,他还想把汪霞安排到姚桃的店里,这样他们就可以随时在一起了!算了,我要和他离婚!何之洲,我要和你离婚!” 露凌说着说着狂躁起来,她不顾身边的琴琴躲到一个角落里哭喊起来,她的眼神像受到惊吓的动物一样的躲闪着。琴琴又惊又怕,她无助的看着何之洲,何之洲同样求助的看着她。 何之洲想要上去安抚露凌,因为看到这样的露凌他锥心的痛,可是当他才挪了一两步露凌便准备起身要跑,好在琴琴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这一刻琴琴也几近崩溃,她顾不上多想就冲何之洲吼道 “你不要过来!你们这一对祖宗我真是服了你们,现在让这么多人当成猴一样的看你们开心了?你们到底要做什么?” 这时旁观的人们果真如看猴戏一样的聚了过来,一双双眼睛里全是不同的反应但没有一双是同情的眼睛,这一刻何之洲感到了一种被人剥光衣服扔在大街上的羞辱。人们三三两两的议论着眼前“表演”的三个人,这一出滑稽可笑的闹剧正好消遣了他们无聊的时光…… 还好一旁的李艾琳是清醒的,她先安抚何之洲道 “我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但你也不要哭了,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我们先把凌凌带回去吧!” 何之洲这才收住了哭声,他点了一下头应了一声。然后李艾琳又走到了露凌和琴琴的旁边,这时发泄完了的琴琴恢复了一些理智,于是她说道 “不好意思哈,街没有逛成还让你跟着丢脸了,我们回去吧!” “我不要跟那个没良心的东西回去!你们别看他闷头闷脑的,其实他心里全是坏主意!姐,你要帮我,一定要帮我!不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听到琴琴的话露凌慌了,她以为她们要先走就要哭闹着哀求琴琴道。 “我的祖宗,你闹够了没有?你们不嫌丢人我还觉得丢人呢!不要闹了,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好不好?” 琴琴本是急性子,露凌的再一次哭闹让她心烦意乱的乱了分寸,于是她不顾形象的冲露凌吼道 “对,回家,我要回家……!”露凌仍旧哭闹着 李艾琳见状忙上前去安抚露凌道: “好,回家,我们回家!但是你不要哭了,这么漂亮的人一哭就难看了。我们送你回去!” “他喊了人对付我,我们回去那些人在路上怎么办?这时候他们可能早就在家里等着我了,我害怕!”露凌蜷缩着瑟瑟发抖的说道 “不怕,有我和你琴琴姐呢,还有江戈,我们都会保护你的。何之洲在这里只有他一个人而我们有好多的朋友,他是不敢把我们怎么样的!” 李艾琳像哄小孩子一样的安抚着露凌说道 “江戈?男人都没有一个好东西!他还跟何之洲商量着要把我卖去做小姐呢!” 露凌说道,李艾琳的话像是又揭开了她的又一道伤疤,她更加激烈的颤抖起来。这时候李艾琳和琴琴相视着无奈的苦笑起来,也许这一刻她们体会到了何之洲的无奈和无助。 “不会吧?男人真的没有一个好东西!”李艾琳顺着露凌的话头说道: “那还有我和琴琴呢,我们都是女人,女人是不会伤害女人的。好了,我们回家!” 李艾琳说着轻轻的拉了一下露凌想把她带到停电动车的地方。露凌警惕的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琴琴,看着看着她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只是她脸上的表情还是一样的惊恐,所以这样的笑看起来也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现在我不知道该相信谁,也不知道要不要相信你!”露凌说道 “你琴琴姐你总该相信了吧!你们是表姐妹!”李艾琳循循善诱的说道 听到这里露凌惊恐的眼睛终于平静了一些,尤其是听到她和琴琴是姐妹时她暗淡的眼里终于有了一束光,眼神也生动了许多。看来只有亲情才能让她恢复平静,琴琴也领悟到了这一点,于是忙说道。 “是啊,我们是姐妹,我们的妈妈是亲生的姊妹,你小时候都是在我家长大的呢!” “嗯,我记得,姐,我们回家吧!我们这就回家!” 露凌站起来挽着琴琴的手臂就要走,到了何之洲跟前她大着胆子高声说道 “把你身上的东西都给我!这样我看你还能把我怎么样!”然后她又对琴琴说 “姐,让他把身上的东西都拿出来,先放在你那里!” 心如刀绞的何之洲照办了,他把身上的钱和手机还有钥匙都一股脑负气的掏了出来塞到露凌的手里。琴琴从露凌的手里拿过钥匙说道 “钥匙就留给他吧,电动车不能不要吧!回去我再给你拿回来!” 疼痛\/窒息 四 “走,我们快走!” 拿到了何之洲的手机和钱包露凌催促着琴琴往停车的地方去,何之洲想要跟上去李艾琳拉住了他说道 “让她们先走吧!凌凌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就不要再刺激她了。” 何之洲听了李艾琳的话,他颓然的坐到了广场的椅子上。露凌和琴琴先走了,看热闹的人们也散了,四周一下子安静了好多,可是何之洲的心却无法安静。看着远去的露凌他的心像是和他的躯体剥离了一样的难受,一行眼泪又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想哭就哭吧!哭出来你或许会好受些,你们是这样的相爱为什么会成现在的这个样子?”李艾琳惋惜的说道 何之洲掩面而泣,他的哭泣扭曲了他那张本不英俊的脸也扭曲了他以后的生活。露凌和琴琴走了一会他觉得自己也该走了,这时李艾琳见他停止了哭泣便递了一张纸巾过来。 “对不起,让你见笑了,我们走吧!”何之洲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对李艾琳说道 “你还能不能骑车?要不我来骑吧!”李艾琳见他状态不好便说道 “好!” 何之洲应了一声把钥匙给了李艾琳,他们一前一后的走到了停电动车的地方。回去的路上李艾琳时不时的说一两句安慰何之洲的话,他也只是“嗯嗯”的回应着就没有什么话了。 到了小区旁的夜市摊李艾琳炒了两份饭,他递给何之洲一份自己也吃了起来,何之洲没有胃口只是看着饭发呆。 “不管怎样饭还是要吃的,这时候你千万不能倒下,凌凌毕竟是你的老婆。你倒下了你的这一堆事谁来接手?琴琴和江戈他们也只能帮你一时,他们有他们的生活,你自己的事还是要靠你自己来解决,这是无法回避的现实!”李艾琳看着何之洲说道 何之洲艰难的拿起筷子往嘴里扒着饭,他的脑海里不断的回味着和露凌快乐的以往,只有这样他才能多少吃下一些。 这些过往的幸福好像是昨天才经历的,尤其是他们拍婚纱照时露凌惊艳到他的那一幕久久的在脑海里徘徊。吃着吃着他感觉到碗里的饭越来越苦,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竟又流泪了,掺杂了苦涩眼泪的饭怎么会好吃! 琴琴和露凌回来也是在外面吃的饭,她们走进一家餐馆里面的老板娘笑盈盈的便迎了上来。看到一脸堆笑的老板娘露凌警惕的上下打量着她,看着看着她竟“嘻嘻嘻”的笑了起来。琴琴见状尴尬极了,她没有看菜单直接报了两个家常菜的名字就让一脸疑惑的老板娘炒菜去了。这时露凌仍旧笑着,她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有这么好笑吗?我现在是想哭!” 露凌的笑让琴琴头皮发麻,她不耐烦的说道 “我觉得你们怎么都,都,都怪怪的,为什么都用这,这,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露凌仍旧笑着,以至于她说话都结结巴巴的了,琴琴强压着心里的烦躁看着露凌的眼睛说道 “妹啊,你这是要把何之洲和我逼疯啊,请你不要这样了好不好?” “我本来就是疯子,何,何,何之洲都送我去精神病院看了你不,不,不知道?”露凌还是嘻嘻嘻的笑着说道 琴琴被露凌的话呛到了,她看着笑得抽搐的露凌眼泪忍不住又流了出来,于是她不再言语。琴琴不说话露凌的笑才慢慢的停止了,她又恢复惊恐的样子到处张望着。 这时已经炒好的菜端了上来,老板娘给她们盛了两碗饭就退回了里屋。琴琴端起碗就吃露凌却像猫一样的闻着菜饭,看到琴琴吃饭露凌疑惑的问道 “你不怕啊?这老板娘怪怪的会不会是跟何之洲一伙的?她会不会在饭菜里放毒?”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人家凭什么要这样做?”琴琴忍不住了低声的质问道 “姐,不要吃了!你万一吃出什么问题回去我怎么跟姨妈交代!” 露凌一本正经的说道,她全然不顾对面琴琴的感受就拉着她要走。琴琴其实也没有什么胃口,她只是怕露凌饿才来吃饭的。经露凌这一折腾她知道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于是她从包里拿出钱放在餐桌上就跟着露凌走了。 到了琴琴家开门见到在床上躺着看电视的江戈露凌一阵害怕,她惊恐的说道 “他怎么会在这里?” 江戈不知道露凌的情况,看到惊魂未定的露凌他一下懵了。 “这是他的家,他不在这里在那里?”琴琴白了她一眼说道 “哦!” 露凌应道,然后她怯生生的跟在琴琴的后面进了屋子就在门边的椅子上坐下了。看到一眼惊魂的露凌江戈问道 “何之洲呢,他怎么没来?” “啊,你在等他?你们有什么打算?” 露凌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她眼睛里的眼神仿佛是一把尖刀一次次的刺向江戈。琴琴快速的朝江戈眨着眼睛示意他不要说话,江戈懂了她的意思也就不再说话了。这时琴琴给李艾琳打了电话让她们回来后就来她这里,不一会敲门声响起。 琴琴开了门李艾琳和何之洲就进一前一后的进来了,看到何之洲的那一刹那露凌又惊恐起来。一进到屋里何之洲看了一眼门边的露凌,看到露凌惊恐不安的样子他的眼睛又闪起了莹莹的泪花。何之洲怕再次刺激到她就走到了床边和江戈打招呼,江戈递给何之洲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了一支。 屋子里除了电视机的声音几个人都没有说话,这样的气氛很是沉闷。江戈起身准备开窗透一下气时露凌拉开了房门就往楼下冲了出去。 她一边跑一边呜呜呜哭喊着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几个人跟着跑下来时露凌已消失在了夜色中,仅仅是从琴琴家住的六楼跑下来心力交瘁的何之洲已几近虚脱,他的心仿佛要从嘴里跳出来了一样。何之洲咳嗽着张望茫茫的夜色,突然他一阵眩晕心里也有一种想吐的感觉,他便蹲在地上干呕起来。 江戈忙上前拍着他的背好让他顺利的吐出来,但是何之洲没有吐出来,只是一直在那里干呕着,直到呕得泪如雨下。 “凌凌这是怎么了?昨天她来这里还是好好的?怎么才过一天就成这样了!”江戈说道 “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怎么会成这样!我错了吗?错在哪里!这两年多你们是知道我怎么对她的……” 何之洲的情绪一下子失控了,他捂着脸痛哭流涕。江戈和琴琴忙把他拉起来坐在路边的台阶上 “我们知道,我这个做姐姐的是看到你们一路相亲相爱的走过来的,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但是她这样你也不要怪她,没有人会希望成为这个样子。”琴琴也流着眼泪说道 “好了,只要你能理解我就好,我先回去看看她是不是回去了”何之洲擦干眼泪说道 “还是我去吧!你去了她又不知道会怎样!” 琴琴说着骑上电动车就去了何之洲和露凌的小屋,她开了门没有看到露凌就又回来了。 “她没有在家会去那里呢,除了你这里她没有什么地方可去了,怎么办?”听到琴琴说露凌不在何之洲慌了。 “我们分头找吧!大家在小区里好好找找。”江戈说道 “她吵着要回家会不会往火车站跑了?你们在小区找,我和何之洲去火车站看看!”琴琴想到露凌嚷嚷着回家便想到了火车站,于是她说道 何之洲和琴琴走到路口坐上一辆侯客的摩托车就往火车站去了,摩托车风驰电掣的在寒风中嘶吼着狂奔,夹杂着小雨的风在摩托车上也成了一股股刺骨的寒风,何之洲和琴琴都被冷得瑟瑟发抖。其实这一刻冷的不仅仅是身体,他们的心也同样的寒冷。 到了火车站何之洲和琴琴分别在售票厅和候车厅寻找着露凌,他们向工作人员描述着露凌的外貌和神色希望在他们那里得到一些露凌的信息,但是结果都让他们失望。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了回贵阳的火车,自然就排除了露凌已经坐火车回贵阳的可能,何之洲和琴琴就悻悻的回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琴琴的电话响了,她一看是露凌的电话就忍不住心里的怒火冲着电话吼道 “半夜三更的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我跟何之洲有多着急?我是你姐、他是你老公,我们都是你最亲的人你为什么要这样的折磨我们……”发泄完了她也哭了起来 “姐,我错了,他还好吧?你们现在在哪里?”露凌说道。 这一刻露凌像是才知道自己犯了错,她有些懊恼的说道,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呜咽。 “他没事,只要你没事我们都会很好,不要乱跑了,我们马上就回来。” 露凌的认错让琴琴的心平静了些,最起码她现在是安全的且知道了自己的不是。这是一个好的结果,希望今天的这一切就是一个噩梦,希望这个噩梦会随着黑夜的结束和光明的来到而消失…… “好了,你回去也不要说什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的,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错!”琴琴对何之洲说道 疼痛\/窒息 五 露凌从琴琴家跑出来后她在小区里东躲西藏了一会,她像老鼠一样的沿着墙跟跑生怕自己暴露在昏黄的路灯里。本来就胆小的她越躲越怕,她想着家里应该要安全一些,即便是何之洲在家里藏了人那里也是自己的家,就算是死,死在家里也比死在外面好些。 想到这里露凌仍旧像老鼠一样的沿着墙根摸回自己的小屋,离家越近她越是有一种赴死的感觉。到了门口她先是把耳朵贴在门上仔细的听着屋里的动静,听了一会屋里静悄悄的她才敢掏出钥匙开门。 进到屋里露凌摸黑躲到了小隔间里面,用布遮挡起来的隔间在夜里越发的黑了,露凌蜷缩在一个角落里,她的视野全是一片漆黑。 屋子里很安静,安静到蜷缩着的露凌都能够听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由于害怕露凌的呼吸很粗重心跳得也很快,听到自己的呼吸不再是以前均匀的呼吸让露凌以为这个屋子里还有其他的人,因为她以为这粗重的呼吸不是自己的,于是她抱着自己的膝盖紧紧的蜷缩着,越是害怕她的呼吸越是粗重,这粗重的呼吸像是一个健壮的男人一步步的在走近,于是她的后背一阵发凉…… 正在这个时候屋子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这声音像是有人在翻动家里的物品。露凌被这声音吓得惊叫起来,随着她的惊叫一阵“吱吱吱”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原来是一只老鼠。她的惊叫也吓到了老鼠,于是老鼠“吱吱吱”的叫着逃了。 “凌凌,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露凌的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这声音是久违了的,她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是父亲的声音。 “爸爸,救我!我怕!”露凌哭喊道 “小何呢?他怎么不在?”那个声音说道 “何之洲不再爱我了,他还要找人对付我!我该怎么办?” 露凌哭喊着在黑夜里寻找着那个声音,那个声音一直在她耳边,她却看不到已逝去了的父亲,她走出隔间打开灯到处寻找着。 “凌凌,我知道你害怕,没有我你没有安全感,我也是一样的。我们一起好好的生活,都不要折腾了好不好?” 这时候又有一个声音传来,这声音是那么的亲切和温暖。 这两个声音在她耳边交替的出现着,她在屋里和阳台上到处寻找着。屋子里除了她还有的就是满屋子的她和何之洲的照片,这些照片上的他们笑得是那样的灿烂;这些照片上的何之洲是那么的意气风发,而她的笑里洋溢着无尽的快乐和小女人的幸福…… 这些快乐和幸福仿佛离他们已经很远了,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慢慢的远离了这种幸福。好像是从汪霞来了以后他们就开始有了间隙,是这间隙让他们的爱慢慢的淡漠了,这才有了今天这样的结果。 如果没有汪霞何之洲仍旧是爱自己的,这些时间因为汪霞自己同样也对何之洲有些冷漠了。 “我是不是过分了?这不是把何之洲往汪霞那里推吗?这样不是正合他们的心意了?我是那么的爱着何之洲,我不可以失去何之洲的。”露凌在心里说道 想到这些,看到满屋子记录着他们快乐的照片露凌的理智一点点的又恢复了一些。她对自己刚才对何之洲的那些言语和举动很是懊恼,那样的话一定会深深的伤害何之洲。她越想越后悔,仿佛何之洲在下一秒就真的要离她而去,于是她拿起电话拨打了琴琴的手机。 果然,从琴琴急切的声音里露凌感觉到自己伤害的不仅仅是何之洲,在这里琴琴也是最关心自己的,毕竟她们是表姐妹,在血缘上还是流淌着一半相同的血液。 “姐,我错了,你们快回来吧,我一个人在家里好怕!”露凌最后说道 接完露凌的电话何之洲和琴琴就催促着出租车司机把车开快点,出租车直接到了何之洲的楼下。车刚停稳何之洲迫不及待的就想要往楼上跑,琴琴一把拉住了他说道 。 “你跟在我后面,她现在一惊一乍的,你先去了她会不会又有什么过激的反应?不要再折腾了,再折腾下去你受得了我也受不了!” 琴琴虽然年龄比何之洲小,但是出于女人的细心考虑事情是要比何之洲考虑得细一些。 何之洲跟在琴琴的后面上了楼,到了门口琴琴敲开了门。露凌先是把门开了一条缝,看到外面只有琴琴一个人她才敢把门开大一些让琴琴进来。 “何之洲呢?”露凌没有见到何之洲便问道。 “知道自己错了?好好的不知道你在折腾什么,再这样折腾下去他说不定真的会离开你。我不知道你怎么会把他和你的搭档联系在一起,何之洲虽好却不是那种貌若潘安的男人。你知不知道他刚才急成什么样子、我和你江戈急成什么样子……” 虽然琴琴告诫何之洲说回来什么都不要说了,但是见到露凌她心里的委屈和不解还是无法控制的爆发了出来,她说着说着情绪也激动起来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流淌着。 “姐,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露凌低着头说道 “你没有对不起我,毕竟我是你姐我们的身体里流淌着一半相同的血。你对不起的是何之洲,他跟你没有一丝的血缘关系,他对你好是因为爱你,可是你却用这种方式来回报他对你的爱,我不知道你于心何忍!”琴琴越说越激动。 因为深爱着露凌何之洲也怕露凌受委屈,他知道露凌的心本来就很脆弱,琴琴对她的一番数落她要怎样才能承受?他从楼梯转角里走出来轻轻的推开了门。露凌看到何之洲推门而入她先是一惊,接着她便不顾琴琴的存在奔上去抱住何之洲激吻起来,她一边吻着何之洲一边说道 “老公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受委屈了,都是我的不对,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的爱你,过了春节我们就要一个我们的宝宝!” “好,过去了,所有的不开心都过去了,我们一定要好好的相爱!” 何之洲像得到了一颗糖作为奖励的孩子一样的高兴,即便是露凌没有认错,只要以后好好生活他就已经满足了,于是他说道。 眼前的这一幕让琴琴无法再呆下去,她鼻子一酸就关上了何之洲和露凌的房门走了出去。结束了,这场闹剧终于结束了,琴琴欣慰的舒了一口气。人生就是折腾,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折腾,只是这对小两口折腾得过了火,琴琴在心里感慨道。 琴琴走后露凌的激吻引燃了何之洲的欲火,自从露凌以为何之洲与汪霞有关系后他们就没有了肌肤之亲,这细细的算起来竟有一个多月了。他们释放着心里蓄积已久的激情,露凌异常的主动,她的主动像是对何之洲的补偿…… 这次肌肤之亲是一个分水岭,这次之后他们再次肌肤之亲时露凌的身材早已因为服用激素药而走了样,露凌原本纤细的腰也臃肿了起来。 第二天何之洲醒来时露凌早已穿好了衣服,她坐在椅子上看着何之洲,眼睛里有些焦虑的神色。 “你起床了怎么不叫醒我?” 何之洲说着便起了床,他回避着露凌的眼神就去洗漱了 “老公,你昨天说的好好过日子还算数吗?”露凌问道 “算啊,我一直都想着好好过日子的。” 何之洲一边洗脸一边说道,他隐隐的觉得露凌又要搞事情了,他竭力保持着平静 “既然你也想好好的过日子那就应该有好好过日子的样子,那么你是不是该把昨天和汪霞的事说说呢?” 露凌说着走到何之洲的面前用眼睛逼视着他,露凌的眼神让他避无可避,于是他直视着露凌逼过来的眼神无奈的一笑。 “你要我的一个交代是不是?没有的事我怎么给你交代?凌凌,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何之洲说道 “你们的事只要你说清楚我会原谅你的,你有勇气去做为什么就没有勇气承认呢?” 露凌像引导犯了错的小孩承认错误一样的对何之洲说道,她也似乎表现出了极大的宽容。 “凌凌我累了,我不想大清早的就纠缠这些不存在的问题!”何之洲说道 何之洲原本是打算洗漱好就去上班的,露凌的这些话让他没有了去上班的念头,于是他回到屋里又躺回了床上。 “怎么又回床上去了?,你不上班吗?”露凌问道 “你这样没完没了的折腾我还怎样上班?我的心很累,不想上班了!”何之洲说 露凌站在床边仍旧逼视着何之洲,何之洲只有闭上眼睛才能躲避她咄咄逼人的目光。他闭上眼睛一会一行眼泪就从眼角流了出来,何之洲没有哭出声来他只是任眼泪安静的流淌着,这一刻他仿佛连放声痛哭的力气都没有了。 露凌见何之洲闭上眼睛不再理会自己她转身走出了屋子;听到露凌离开屋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远何之洲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去,追上去又该说什么,难道又是再一次的争吵和哭闹吗? 疼痛\/窒息 六 露凌走下楼,她想去工厂里找汪霞谈谈。走到路口,一群侯客的摩的司机眼睛犀利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想从这里面找到需要坐车的乘客,他们的眼光自然也投到了露凌的身上。 “美女,走不走?”一个摩的司机习惯性的问露凌道。 这些摩的司机犀利的眼神本来就让露凌心里发怵,他的这一问更是让露凌害怕了。 “去,去,去哪里?你们要干什么!”露凌惊恐得结结巴巴的问道 摩的司机们被露凌的表情和问话弄得一头雾水,几个人相视着哈哈哈的笑了起来。露凌的心里更加的害怕了,在她看来这些人一个个都笑得是那么的面目可憎。 露凌又急又怕,她绕开这些人拼命的跑到公交车站,远处有一辆空驶的出租车正在往这里驶来,露凌便使劲的朝出租车招着手,出租车还没有停稳她就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走,快走,我要回家!” 司机还来不及问她的目的地露凌就喘着气说道 “你家是哪里?”司机问道 “贵阳!我要回贵阳!”露凌不假思索的说道 “是贵州贵阳吗?你确定要坐出租车去?很贵的呦!” 出租车司机很是惊喜,因为这一趟跑下来他可以赚几千块钱,他向露凌说道。 “哦,要多少钱?”露凌问道 “这一趟要七千块钱!”司机说道 “怎么这么贵?”露凌惊叫道 “一千多公里啊美女,要一两天呢!”司机说道 露凌没有说话,她时不时的张望着窗外。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到了神色慌乱的露凌,他感觉到了露凌的精神紧张就问道 “美女,发生了什么事?你看起来很紧张啊。” “快走,有坏人要对付我!他们已经在后面跟来了!”露凌叫喊起来。 司机不知所以,他从后视镜看看后面的车并没有什么异常,再看向露凌因为惊恐而扭曲的脸时他的后背一阵发凉。他不知道该把露凌往哪里送,于是试探的问道 “美女,你确定要回贵阳吗?还是我送你去火车站?” “是啊,还可以坐火车回去的啊!哈哈哈!” 露凌说完笑了起来,她笑得脸同样的扭曲。出租车司机一时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他机械的开着车思考着,还时不时的从后视镜里看着露凌,他很是惋惜这么漂亮的女孩怎么会成这样。 露凌注意到了司机时不时看向后视镜的眼光,她对司机警惕起来。当司机伸手握住挡把准备换挡时露凌以为司机是要拿东西袭击她便惊叫起来,她还使劲的扳着门锁想要打开车门,还好车门是自动落锁的她没有打开。 司机被露凌的惊叫吓得一个急刹车便把车停在了路中间,这时露凌打开了车门,她不顾旁边有没有车就往路边的小公园跑去,看到司机没有追过来而是悻悻的开着车离开露凌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露凌走出小屋后何之洲还是有些不放心,他后悔自己刚才说的话。露凌需要的是一个解释那么可以对她编造一个她需要的解释啊,为什么要这样的执拗?这一刻何之洲才发现自己竟也是这样的执拗。 何之洲拿着钥匙走下楼骑上电动车想找一下露凌,才走了几步就看到琴琴也往他这里来了。 “你这是准备去上班?”琴琴问道 “上什么班,这一堆破事都没有解决哪有心情上班!”何之洲苦笑道 “又怎么了?” “凌凌今天一起床就要我给她交代昨天和汪霞的事,她还很宽容的说只要我承认了她会原谅我的。你怎么过来了?”何之洲说道 “我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你们,果然不出我所料!”琴琴也苦笑道 “她要我的解释而我没有做过的事也无法向她解释她就出来了,你来了正好,帮我看看她在工厂没有,会不会和汪霞吵起来。”何之洲说 “你打她电话啊!” 琴琴说道,这时她才想起来何之洲的手机和钱包都还在露凌那里,于是她又说道 “我都被你们弄糊涂了,你的手机和钱包都在她那里怎么打她电话?先拿去用吧,我给她打电话看看她在哪里。” 琴琴说完掏出一百块钱递给何之洲,然后就拨打着露凌的电话,这时在街上游荡的露凌早已把手机关机了。 “她关机了,我去车间里看看。这些天你可能也上不成班,是不是要去公司请假?”琴琴说 “不用请,我还有年假的,我原本是想留着春节一起休的看来只能提前休了,不过还是要去公司说一下的。” 何之洲说着骑上电动车就要走,这时琴琴又说道: “骑车小心一点,不要想什么问题,这些事想多了会更难受的!” 何之洲到了公司直接去了总经理办公室,这时总经理已经开始工作了,她看到推门进来的何之洲有些落寞便微笑着问道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烦心的事?” “嗯,我老婆病了,我想这几天把年假休了不知道可不可以?”何之洲说 “这样啊,难怪这些时间看你有些不在状态,想休就休吧,休息好了好好的工作!” “从今天开始休可以吗?还有一堆破事等着我处理呢。”何之洲尴尬的说道 “你的事我从李贤那里知道了一些,为什么会成这个样子?你一定要振作起来,拿出你才来公司时的状态来,我不希望看到颓废的你!”总经理说道 “好,我一定不辜负您的希望!”何之洲答道 何之洲说完就离开了,他说的不辜负也只是在敷衍,这两天他的心仿佛像是死了,因为露凌这两天的举动破灭了他的幻想。 何之洲回到租住的小区路口时他看到了琴琴正等在那里,她也一脸的颓然。 “凌凌她没有在车间里?”何之洲猜到了琴琴去车间的结果 “没有,我不知道她怎么会没完没了的折腾。”琴琴垂头丧气的说道 “哎,现在怎么办?该去哪里找她?”何之洲说 “不找了!她成心躲起来你怎么找?顺其自然吧!你累我也累了!” 琴琴看着何之洲说道,她以为这个时候何之洲会哭,而何之洲只是淡然的一笑,他的笑里全是无奈。 何之洲背向琴琴眼神黯然的看向车来车往的道路,这条路也承载着何之洲和露凌无数的快乐。他们经常在这条路上或是步行着,或是骑着电动车来往于家和工厂,还有市区的公园或者景点。每一次都有何之洲爽朗的说话和露凌开心的欢笑声;每一次他们都尽情的释放着年轻的活力和对未来的向往。是不是这世间所有的东西都有一个量?他们的欢乐因为尽情的释放而耗尽以至于今天会是这个样子…… 想着想着何之洲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他没有哭出声只是任眼泪滑过脸庞。这天又是难得的冬日暖阳,何之洲背向琴琴面向阳光,他眼睛和下巴上挂着的泪在阳光下闪着晶莹的光,而他灰暗的眼睛里却感觉不到的一丝阳光。 琴琴看着何之洲一颗颗闪着光的泪也一阵揪心的痛,这时候的何之洲如果放声痛哭还好。放声痛哭最起码说明了他的心还活着,而这一颗颗掉下的泪是何之洲碎了的心,心碎了自然也就死了…… “琴琴姐,你去上班吧!我们都耗在这堆破事里也不是办法!” 何之洲突然说道,他是第一次叫琴琴“姐”,因为比琴琴年长几岁何之洲一直都是直呼其名,他的突然改口和说的话让琴琴难以自抑。 “你是她老公我是她姐,这时候我们是一样的心情,我怎么可能让你独自承受这些!”琴琴说完流着泪呜咽起来。 “谢谢!”何之洲说道 何之洲说完坐在了长椅上,琴琴哭了一会也和他一样安静的坐着,这一坐便是几个小时。他们像暮年的老人一样的坐着,他们平静的外表下心里却跌宕起伏。 露凌在街上游荡着,她不敢去人多的地方,走着走着竟回到了自己住的小区,在路口她看到了坐在长椅上如雕塑的何之洲和琴琴。 “他们俩怎么会搞在一起?琴琴是我姐啊,我还应该相信谁?” 露凌在心里说道,她对琴琴的一丝信任也消失了,她绕过他们回到屋里又躲到了小隔间里。 到了中午何之洲从静默中醒来,他看向旁边的琴琴说道: “你先回去吧!我想到处走走,或许还能遇到想通了的凌凌!” 何之洲像露凌一样漫无目的的走着,他走的一家花店时想起了他好久都没有给露凌送花了。女人都是喜欢浪漫的,或许送她一束花会让她想起以前的快乐,这说不定会把误入歧途的露凌拉回来。 何之洲的心因为这个想法有了些驿动,他让店员给他包了九束红玫瑰,因为这代表了他对露凌的心始终如一。 何之洲抱着这束玫瑰回到了屋里,关上门屋子里的花香一会就弥漫了屋子。他闻着花香回味着以前和露凌的恩爱,不知不觉间他又陷入了沉思。那些恩爱已如过眼云烟,这一切像梦,梦里的什么都好,现在这梦醒了现实是这样的残忍…… 疼痛\/窒息 七 露凌透过帘子的缝隙看着独自落泪的何之洲,这个男人哪里都好,可为什么会这样的招蜂引蝶?和别人也就罢了现在竟然和琴琴搞在了一起,那可是自己的表姐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何之洲还在那里落泪,他是对我的愧疚还是对她们的愧疚?他怎么会是这样的人!这些年自己以为很了解他了所以急着将自己的幸福寄托于他,可现实却是这个样子,我是不是错付了终身?难道这些年何之洲口口声声说的爱都是谎言? 不得不承认何之洲的能力是很强的,他仅仅两年多就坐到了经理的位置。可自己也在努力啊,难道他是因为看到我还在原地踏步才想到要抛弃我的?或者是我的努力改变了他对我的看法?我这样做也是为了这个家啊! 露凌的心乱如麻,她也想停止这纷乱的思绪,可越是想停止越是停不下来。 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屋子里也是一片幽暗。何之洲仍旧呆坐着没有开灯,于是视野里全是压抑的灰色,甚至那些照片也失去了光泽…… 一阵敲门声响起,何之洲这时才动了一下准备起身去开门。这敲门声也让露凌一惊,她猛地一颤碰到了旁边的东西,何之洲来不及开门就拉开了帘子,看到里面蜷曲着的露凌何之洲心如刀绞。 敲门声仍在继续着,听到里面有响动,在外面敲门的琴琴知道里面有人便说道 “凌凌快开门,是我!我知道你在里面!” 何之洲看到蜷曲着的露凌他只有心痛,他不敢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因为他不知道自己的话会让露凌有什么样的反应,于是转身去给琴琴开了门。 “凌凌呢?还没有回来?” 琴琴看到开门的是何之洲便问道,何之洲指向小隔间说 “在那里面的,我也是现在才知道她一直躲在里面,我和她隔着一块帘子竟然不知道她在里面!” “凌凌,你躲在里面干嘛?我们找你都找了好久!快出来,姐给你带好吃的!” 琴琴说着把手上拿的两份盒饭放在了桌子上。 “是给我带的还是你给自己和他带的?正好两份,你们一人一份,原来我才是多余的!哈哈哈!” 露凌神经质的笑着说道,她看向琴琴的眼睛有些躲闪,有些害怕的样子。 “是啊,我的确是给我自己和他带的饭,你知不知道为了你的事我和他整整一天都没有吃饭了?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我是你姐,他是你老公!” 琴琴知道露凌话里的意思,这对她来说是一种侮辱,但想到露凌现在的状态她也不好发火便说道 “你知道他是我老公、你是我姐了?那为什么你们还这样对我?”露凌突然哭闹起来 “你是不是疯了?如果是其他时候我真想给你两巴掌!你看看这束花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何之洲对你的爱!他对你比你江哥对我好多了!这样的人你还不知道珍惜还这样的伤害他,你于心何忍?” 琴琴被露凌的哭闹弄得一阵火起,她近乎咆哮起来说道。 “不要说她了,她现在或许已经神志不清了,说这些有什么用?” 何之洲心痛露凌也心痛琴琴,他知道琴琴也快要被逼疯了于是说道 “你自己看看!都这个时候了他还为你说话,你还有什么不知足?” 琴琴心里一下子五味杂陈,更多的是感慨和感动,她把所有的感觉化作眼泪宣泄了出来。 露凌被琴琴的咆哮吓到了,她哆哆嗦嗦的安静了下来。虽然是安静了她却不安的到处看着,当看到桌子上那一束玫瑰时她的眼光停留了。那一束娇艳的玫瑰让她的心平静了一些,这唤起了她以往快乐时光的记忆。 “这花是送给我的?你还是爱我的?”露凌看着何之洲的眼睛说道 “我对你的爱不曾变过,变的是你!”何之洲说 他说完重新拿起花单膝跪地的递给露凌,露凌犹豫着要不要接,她的眼光游离着。 “快给他接过来啊,即便是何之洲错了他这样的诚恳也是值得原谅的!”琴琴见露凌犹豫着,她心里着急的说道 露凌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上前接过何之洲手中的花,接过花她迅速的退到了一边。她仔细的看着花,像是要从里面找到什么,看着看着她将花瓣一片片的摘下来扔在地上,全然不顾还单膝跪着的何之洲…… 琴琴把何之洲拉起来时,或许是饿和悲伤,何之洲在站起来的一瞬间一阵眩晕让他他踉跄着差点摔在地上,琴琴顺手扶住了他。露凌也伸手去想扶住何之洲但晚了一步,这一刻的琴琴和何之洲在露凌看来是那样的亲密。她的身子一颤,拿着花的手被刺扎了一下,露凌仿佛像看清了什么事实的说道 “这花怎么有刺?为什么这花会有刺?你们出去吧,我想静一会!” “我自然是要回去的,可天已经黑了你让他去哪里?这是他的家啊!”琴琴说道 “走!你们走我不想看到你们!” 露凌的情绪再次失控了,她声嘶力竭的哭喊起来,见两人还在屋里没有要走的意思她又哭喊道 “好,你们不走我走!我走总行了吧!” 她说完又准备夺门而出,这时琴琴堵在了门口说道 “好,我们走!我们怕你了!但是你要把何之洲的手机还给他!” “给你!我不稀罕!” 露凌边哭喊着边把手机扔给了何之洲,坐在床上独自落泪的何之洲没有接手机,那手机不偏不倚的砸在了他的脸上。 “怎么还不走?走啊!”露凌仍旧声嘶力竭的哭喊道 “我们走,让她作吧!” 琴琴拉着何之洲走出屋子,刚出门露凌就重重的把门关上了。接着屋里就是一阵哗啦啦摔东西的声音,每一个声响都像何之洲碎了的心,直到下到楼底何之洲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下来的。 何之洲和琴琴走出门后露凌发泄着心里的无名之火,她摔了她和何之洲合影的水晶摆件,当破碎的摆件只剩下他们的照片时她把照片撕成两半,她把何之洲的那一半撕成碎片向空中抛洒着。 这还不足以解她的心痛之恨,当看到鱼缸里两条悠闲的游着的鱼时露凌端起鱼缸砸了下去。一瞬间两条窒息的鱼拼命的挣扎着,看着两条鱼一张一合的嘴露凌笑了,她恶狠狠的说道 “让你们在一起!凭什么你们能在一起?” 露凌笑着,她笑得全身颤抖也笑得面目可憎。笑着笑着她却又哭了,看到两条垂死挣扎的鱼瞪着眼睛看向自己,她想到现在的自己也是在垂死挣扎,两条鱼一点点消失的生命好像也是自己的生命,她同样也感到了窒息。 露凌捡起两条冰冷的鱼扔在阳台上的花园里,她抛了一些土把鱼埋了起来,这一刻一种报复的快感洋溢着她。回到屋里,那一束娇艳的玫瑰很是扎眼,她想到了这些花刚才扎到了自己的手 “这些东西跟他们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露凌嘀咕着把那束玫瑰扔在花园里,她想了想觉得不够远又重新捡起来想扔得更远,她走到楼顶的护栏缺口拉着护栏高高的扔下了那些花。这一幕被在楼下给母亲打电话的何之洲看到了,他以为露凌是想要轻生便被吓得惊叫了起来。 何之洲和琴琴走下楼后不知道该去哪里,他抬着头看着自己的小屋发呆。 “你回去吧!谢谢你了!”何之洲说 “你呢?怎么办?”琴琴说 “我不知道怎么办?你告诉我怎么办?”何之洲突然求助的看着她说道 “现在我们不得不接受这个不愿意接受的现实,给阿姨打电话吧,她应该有办法!”琴琴说 “我妈妈为家里的事就已经够操心了,现在又要告诉她凌凌的事,我怎么忍心让!”何之洲说 “可是你撑得了吗?我们都撑不下去!我知道阿姨很辛苦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啊!”琴琴说 何之洲想了想,现在也只能够求助于母亲了。母亲是外柔内刚的女人,几十年的历练让母亲练就了坚韧的内心,这些年母亲一直是这个家的精神支柱、是何之洲和哥哥的精神寄托,如果没有母亲这个家或许早就散了。 可正因为这样母亲也是忙碌的、疲惫的,她只是把自己的疲惫隐藏在更忙碌的身影后面,这一点何之洲知道哥哥也知道,所以他们也练就了但凡自己能解决的事都不会去打扰母亲。 “小宝,吃饭了吗?你和凌凌还好吧!” 何之洲打通电话母亲便和蔼的问道,听到母亲的声音何之洲心里的堤岸一下子崩塌了,他忍不住抽泣起来。 “怎么了小宝?快三十的人了还好意思哭!你们吵架了是不是?” 母亲取笑道,但她也慌了,知子莫若母,她知道何之洲是不会轻易在她面前哭的。 “妈,凌凌疯了!呜呜呜……” 何之洲说完放声痛哭起来,他这是向母亲也是向自己宣告露凌疯了这个现实,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像四把尖刀扎在他的心上让他痛不欲生…… 疼痛\/窒息 八 听到儿子的话何妈妈如五雷轰顶一般,正推着卖菜推车回家的她不禁一阵眩晕脚下也没有了力气。还好她的手推着车,她使劲握住了车把才没有跌倒,何妈妈艰难的坐在推车上才好了一些。 电话里何之洲仍旧呜呜呜的哭着,听到儿子伤心欲绝的哭声何妈妈的心也碎了。从小经历了几次生死劫难的儿子怎么会又遇到这种事?老天为什么不放过他? 何妈妈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来,她知道这时候自己是儿子的依靠。哭不能解决什么问题,如果自己也只知道哭儿子会看不到希望的。她转念一想,或许是小两口因为什么事吵架了吵得凶了儿子咒骂露凌才说她疯了,好好的怎么可能说疯就疯呢?想到这里何妈妈缓过来了一些,她厉声对儿子说道 “哭什么?有什么大不了的?叫凌凌接电话我跟她说!” “妈,我没有骗你,凌凌真的疯了,都好几天了!” 何之洲说着,他突然看到露凌走到护栏的缺口处往下面张望时他不禁吓得“啊”了一声,他正要开口喊时琴琴赶紧捂住了他的嘴说道。 “不要喊!你一喊反而吓到她了搞不好会出事的!她是怕死、怕有人伤害她!” 琴琴虽然这样说她的心里也是害怕的,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对露凌的判断是不是正确的,因为一不小心他们就会阴阳两隔。还好露凌在那里张望了一会,只是把那束玫瑰扔下来就回屋子。 这时琴琴和何之洲才把心放了下来,电话那头的何妈妈悬着的心也同样放下了,因为电话还在通话中那边的紧张气氛她也感受到了。 “小宝,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好好的会成这个样子?”缓过来的何妈妈问道 “妈,我不知道怎么说,从哪里说起!妈,我的心好乱;我这么爱着她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啊!妈!……” 何之洲语无伦次的说道,他的那一声声“妈”让琴琴忍不住心里的心酸也哭了起来。不过相对于何之洲她要理智得多,她不忍心让何妈妈在电话那头着急就拿过了何之洲手里的电话。 琴琴稳了稳情绪还是止不住流着的眼泪,她抽泣着对何妈妈说 “阿姨,我是凌凌的表姐琴琴。凌凌真的疯了!” “孩子,怎么会这样?他们吵架还是打架了?有什么话就不能好好的说吗?”何妈妈说道 “都是因为凌凌自己!她看到何之洲不断的升职也想做出一些成绩,可她的能力有限工作也没有什么成就。但是她又不安于现状什么都要去和别人比,到后来她连新来的都比不过!这样她就开始钻牛角尖胡思乱想了,说何之洲和别的女的有关系,她现在还说我和何之洲有关系了……”琴琴无奈的说道 “难为你了孩子!她是不是碰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闯鬼)了,我现在去找人看看有没有作用,如果没有用我明天就过来!”何妈妈说道 “阿姨,我应该的,凌凌毕竟是我的表妹!我们也是没办法才麻烦您的。我还好,再这样下去您儿子恐怕也会撑不住的!”琴琴有些着急的说道 “你们也要照顾好自己,不管怎样我明天都会过来的,不要着急啊,孩子!”何妈妈说道 有琴琴帮着何之洲何妈妈稍微放心了一点,她推着车往家走,一边走一边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在路上何妈妈遇到了何之洲的叔叔,他看到嫂子的脸色不好眼角还挂着泪就问道 “嫂嫂,你怎么了?” “凌凌疯了!小宝怎么会这样的命苦!我的小宝……” 何之洲叔叔的问话引燃了何妈妈的悲伤,她压抑着的悲伤在这一瞬间爆发,她哭诉着何之洲的不易。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凌凌是多么好孩子!小宝怎么承受得了……!” 何之洲叔叔不敢相信这个事实,他喃喃自语的说着眼角流出了一行眼泪,声音也沙哑了。 来自于农村的人或多或少都相信一点迷信,何妈妈自然也无法免俗。她打电话找了先生(半仙),把露凌和何之洲的生辰八字报了让先生给他们解,这自然是无济于事的,最多也只是心理安慰罢了。 何之洲和母亲挂了电话他还是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小屋,他生怕露凌会出什么意外或者又弄出什么事来。这时下班的江戈过来了,看到呆在那里的琴琴和何之洲他问了一些露凌的情况,听完他也只是叹了一口气。 “不管怎样放还是要吃的,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江戈说 “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看着,她现在这样万一又跑出去了怎么办!”何之洲说 这时琴琴看到旁边就有一家餐馆她说道: “我们在那里吃吧,那里也能看到的!” 几个人进了餐馆坐下琴琴点了菜,然后就是沉默,他们的心里都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表达现在的心情,直到饭菜上了桌子江戈才打破这沉默说道 “何之洲,我们喝一杯吧!” “他不能喝,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了他的胃受不了的!”琴琴忙说道 “现在我怎么喝得下?喝醉了连家都没有!”何之洲苦笑道,他的笑里分明还有一丝泪。 “好,我们吃饭,吃了饭再喝,就算是借酒浇愁你也需要发泄一下!至于明天就等明天到了再说!”江戈说道 何之洲勉强吃了一碗饭,与其说是吃还不如说着塞,因为他直到吃完都不知道这饭菜是什么滋味。看到何之洲吃了饭江戈递过来一瓶劲酒,何之洲拎开盖子直接就喝了起来。这一刻他好想醉一场,小瓶的劲酒被他一口气全都倒在了嘴里,只是这酒才进到胃里就让他一阵翻江倒海…… 何之洲蹲在垃圾桶旁吐了起来,喝下去的酒还来不及融入血液就连同吃下去的饭菜全都吐了出来,他吐得眼泪也流了出来。原来有时候想要喝醉也是一种奢想,这就像想要欺骗自己一样! 吐过之后何之洲一身酸软,这时候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无助全都表现了出来,连他眼里的光都暗淡了许多。江戈把他扶回椅子上坐好,他就像一堆泥一样的陷入椅子。 何之洲重新坐下喘匀了气时他的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是萧乾的电话便接通了 “何之洲!你把我姐怎么了?” 接通电话萧乾恶狠狠的问道,他是第一次对何之洲直呼其名,他的语气里有着雷霆之怒。 “阿乾,你姐跟你说了什么?” 何之洲没有回答也不知道怎样回答便问道,琴琴看出何之洲的为难从他手里拿过电话对萧乾说道。 “阿乾,这个问题你何哥现在无法回答你,我替他说吧,你姐疯了!” 于是琴琴就把这段时间何之洲和露凌的事都说给了萧乾,萧乾听后对琴琴的话有些怀疑,他说道 “我姐怎么会这样?他们出去的时候都还好好的才一年多就成了这样,你也是我姐我暂且相信你。明天早上我就坐火车过来看看!” 萧乾的态度惹怒了琴琴,这两天她也因为露凌的事憋了一肚子的火和委屈,她正想找一个机会发泄正好萧乾给了她这个“机会”,于是她说道 “好啊,你过来看看是不是姓何的虐待了你姐!你来正好,我和姓何的都累了都想好好的休息!不过我告诉你,你姐嫁了姓何的是她最大的幸运!” 琴琴说完就挂了电话,她愤愤不平的说道 “这阿乾怎么会这样?凌凌说的这些他都相信就是不相信我!” “不要怪他了,换做是我我也会这样,他们毕竟是亲生的姐弟,而我只是他的姐夫!”何之洲淡淡的说道 “你啊,现在了还看得这样透!不过这样也好,要不我和你江戈真不知道怎么办了!”琴琴说道 原来何之洲和琴琴走后,露凌在屋子里觉得到处都有人在说话,又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暗地里窥视着自己。 露凌想到在这里所有人对她的“背叛”让她的心里充满了恐惧,这时她想到了萧乾。萧乾和她的感情最好,因为萧乾在懂事了之后都会帮着她这个姐姐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小时候她被欺负时萧乾总是会挥起小小的拳头帮她出气。就拿她结婚来说萧乾也是最尽力的,反观萧林就差得多了。 于是露凌就给萧乾打去了电话,电话一接通她来不及等萧乾说话就先哭着说道 “阿乾,我要回家!快来接我回家!” “怎么了姐?你和我何哥怎么了?”萧乾被露凌的话弄懵了,他问道 “不要提那个没良心的东西!我要和他离婚!快来接我,要不然你就看不到我了!”露凌哭闹着说道 “他把你怎么了?姐,你不要着急慢慢说”萧乾说道 “何之洲不要我了!他还和别人搞在了一起!他因为我不如别人就不要我了!我好怕,你快来接我!呜呜呜……” 露凌越说越激动,听到姐姐的话萧乾慌了,他忙说道 “好的,姐,我就来接你!” “好,你快点来啊!我把门锁好的,你来了给我打电话我再开门!” 露凌说完就挂了电话,萧乾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只是本能的心痛姐姐于是给何之洲打了电话。 琴琴说的话萧乾一时无法接受,因为在他看来姐姐是那样的温柔善良。姐姐从小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她经历了这些磨难老天应该是要眷顾她的啊,为什么还要这样对她,想着想着萧乾也掉下了眼泪。 至于何之洲萧乾自然没有露凌了解他,但是他知道何之洲是爱着自己的姐姐的。因为每一次他和姐姐回来他们的恩爱是他所羡慕的。如果不爱他怎么会帮着家里盖房子?要知道何之洲家也是债务缠身的啊! 疼痛\/窒息 九 萧乾想着想着觉得自己对何之洲和琴琴的态度过份了,他不好意思给何之洲打电话就给琴琴打了电话。 “姐!我姐她怎么会这样?你让我一下子怎么接受得了!”萧乾的口气软了下来,他有些歉意的说道 “没有谁接受得了!你何哥是要和她过一辈子的人他更接受不了!我为他说话因为我知道他比我们都难受!在一起的这些时间我知道他是怎样对你姐的,仅仅从他拿出钱来帮你们盖房子这一点就知道他对你姐怎么样了,你也应该知道他家也是欠着债的!刚才你何哥还说他能够理解你的心情……” 见萧乾有了些认错的态度琴琴的口气也缓和了些的说道 “那现在怎么办?”萧乾说 “你过来也好,她现在这样我们也没法把她送到医院,她给你打了电话说明她现在只相信你,现在你要做的就是稳住她的情绪不让她乱跑!”琴琴说 “嗯,我姐说她把门锁好了的,等我来她再开门,她还说她好怕!”萧乾说 “你让她把灯都开起来,这样我们也好看到家里的情况!”琴琴说道 琴琴接完电话何之洲回到小屋楼下往小屋张望着,这时萧乾已经给露凌打了电话,因为露凌连阳台上灯都打开了。不管什么时候血亲才是最值得相信的,何之洲感慨起来。 想着露凌可能没有吃饭,何之洲担心她饿着便试探着给露凌打了电话,露凌接了电话,听上去情绪还比较稳定,这让何之洲的心平静了些。 “老婆,你吃饭了吗?不要饿着了!”何之洲说 “没有,不想吃!”露凌说 “要不你给我开门,我没有地方去了!”听到露凌的情绪稳定了何之洲说道 “你在外面找一个地方住吧,我想安静安静!” 露凌说完就挂了电话,何之洲听着嘟嘟嘟的忙音好久才从耳朵上拿下电话。没有露凌何之洲的心是荒芜的,她的声音像是荒芜中的雨露、是他生活的方向,尽管此刻露凌是这样的不堪…… 何之洲没有离开,他轻手轻脚的走到小屋坐到门边倾听着屋里的声音。在这里他可以听到露凌的声音,露凌在屋里小声的絮絮叨叨着,声音虽然小却是清楚的。 露凌念叨着死去的父亲保佑自己、念叨着同样死去的外婆和姑妈保佑自己;念叨完了死去的亲人她又念叨着观音菩萨和所有天上的神佛保佑自己。念着念着她好像和他们对话起来,这一刻她如以往一样的平静和乖巧…… 何之洲像狗一样的坐在门口守候着露凌,他守候着露凌的同时也是在守候着自己的心。从相识开始他就慢慢的将自己的心交给了露凌,所以露凌在哪里他的心就在哪里,不管露凌是正常的还是精神错乱了的。只是他守候着的人和心与他渐行渐远,或许有一天这些都将不再属于自己。 听着露凌的絮絮叨叨何之洲像是漂浮着的一颗尘埃,他没有了身体的知觉,仿佛自己已经脱离了凡胎肉体的束缚。他漂浮着的灵魂想要穿过这扇门回归原本属于他的心,可是阻隔着的不仅仅是这扇门,还有露凌那颗错乱了的心和分裂了的思维。这一刻他们这样的近心却又相隔得那么的远,何之洲只有守候在心曾经呆过的地方才能得到一丝的平静。 琴琴和江戈见何之洲好久没有回来就打了他的电话,在去到小屋时何之洲怕突然的电话铃音惊扰了露凌就把手机调了静音,这样琴琴和江戈给他打了好多电话他都没有接到。他们想到何之洲应该是回自己的小屋了,只是不知道露凌会不会给何之洲开门。天气这样冷如果何之洲一直呆在门口说不定会被冻感冒的,于是他们也去了何之洲和露凌的小屋。 到了小屋何之洲仍旧像狗一样蜷缩在门口,他眼睛空洞的看着楼梯间的小窗发呆,他眼角还有一些泪脸上的泪痕却干了。看到这一幕从小经历了父母双亡,自己独自抚养几个弟弟妹妹长大都不曾怎么落泪的江戈竟也潸然泪下。 “兄弟,你这是何苦?命运虐你也就罢了你何苦还要自虐!这样并不能唤回凌凌,她是病了并非不爱。现在你一定要振作起来给凌凌恢复的力量,要不然她好了怎么接受得了颓废了的你!”坚强如江戈也忍不住抽泣着说道 “我没有自虐,只有在这里我的心才能和凌凌在一起;只有在这里我才能得到一丝的平静!”何之洲说 江戈拉起何之洲,他碰到何之洲的手时感觉到他的手如铁般冰冷,这冰冷的感觉也传给了江戈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站起来的何之洲这时才觉得冷和腿脚麻木,他不由得哆嗦起来,江戈见状直接背起他就往自己家走。 回到家琴琴给何之洲冲了一杯抗感冒冲剂然后又熬了姜汤给他喝下,过了好久何之洲的身体才慢慢的恢复了温暖。 露凌躲在屋子里听到了门外的动静,她用被子把自己包裹得紧紧的。她知道在外面的是何之洲和江戈,而这一刻她觉得他们才是自己的威胁,所以她躲在被子里屏住了呼吸,生怕一不小心屏不住的呼吸被他们听到。 随着何之洲和江戈的对话结束、他们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露凌才敢从被子里伸出头来重重的呼吸着空气。门外似乎也不再安全,露凌轻轻的打开门探出头看了看外面,开门的一瞬间一阵冷空气窜进屋里让露凌觉得有人进了屋子。她害怕极了,一下子跑了出来然后重重的关上了门…… 天亮了,这些天都是难得的冬日暖阳,醒了后的何之洲挂念着露凌就想着回去看看。琴琴不放心也跟着去了,他们还买了一些早餐准备和露凌一起吃。 到了他们小屋楼梯的转角处时,何之洲看到只穿着一套保暖内衣的露凌躺在地上。这一刻何之洲感觉如天崩地裂一般的难受,他忍不住哭喊着道: “凌凌,你怎么会躺在这里?你到底怎么了?” 何之洲的哭喊惊醒了露凌,她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何之洲说道 “我不知道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她看着何之洲,看着看着眼里慢慢有了一些惊恐的神色,等到这些惊恐聚集够了她“啊”的一声叫喊起来,接着她推开想要上去抱住她的何之洲往楼下跑去,这一刻何之洲只知道哭喊不知道去拦住她。 “快,下去拦住她!” 琴琴高喊着也往楼下跑去,这时何之洲才知道要做什么,他跌跌撞撞的跑到楼下时琴琴已经拉住了露凌。 看到何之洲露凌的情绪更加的失控了,她“呜呜呜”的哭喊着挣脱了琴琴。这时一辆收废品的人力三轮车从他们旁边经过,那收废品的停下车来站在路边看热闹。露凌跑上去骑上车就想跑,幸好她不会骑车,三轮车只是在那里转着圈,一旁围观的人们纷纷躲避着。 露凌穿着的保暖内衣很是贴身,将她那凹凸有致的身体曲线勾勒得一览无余。人们看着这样的露凌都纷纷的惋惜起来,这时有人说道: “多么漂亮的女孩啊,是受了什么样的委屈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可惜了!” 露凌转到琴琴旁边时她死死的拽住了露凌,这时何之洲将她抱下了三轮车。露凌仍旧哭喊着,她一边哭喊一边咒骂着何之洲。可能是情绪失控太久露凌的呼吸有些困难,于是琴琴高喊着道 “凌凌,姐在这里,不要激动,我们深呼吸,来,吸气!再呼气” 露凌照做着,不一会她的呼吸顺畅了,何之洲不由分说的背起她就往家里跑。到了家里露凌还想着跑出去,何之洲用钥匙反锁了房门,琴琴怕露凌从何之洲那里抢过钥匙就拿过钥匙放在自己的包里。 经过这一折腾几个人都累了,露凌哭喊的声音慢慢的小了,然后也安静了下来,最后竟然睡着了。何之洲拉被子给她盖好,他和琴琴这时才舒了一口气。 “你抓紧时间休息一会吧!她醒了还不知道又要怎样的折腾!”琴琴说 “也是,你也没有休息好,我在这里看着她你回去休息吧!”何之洲说 琴琴正要走时何妈妈的电话来了,她这一晚牵挂着露凌的状态也是夜不能寐。 “小宝,凌凌现在好些了吗?”何妈妈问道, “没有!今天好像更严重了,我们过来时她在门口躺着,看到我们来了她还跑出去躲,闹腾了好久现在睡着了。”何之洲说 “儿子,你不要着急啊,妈妈把家里的事安排了马上就过来!你告诉我地址和怎么坐车。”何妈妈说道 何之洲给母亲说了地址和火车的开车时间和大概到达的时间,母亲觉得这样花的时间有些长。她想着让何之洲的表哥租一辆面包车过来,这样时间会快些,把露凌接回来也方便些。想到露凌在路上可能会哭闹况且长途开车也不安全,何之洲便不主张这种方式,她建议母亲还是坐火车过来。母亲想了想说道 “坐长途汽车会不会快些?” 何之洲没有从老家坐长途汽车来义乌的经历,他便问琴琴,于是琴琴拿过电话跟何妈妈说 “长途汽车要快一半的时间,在火车站旁就可以坐!” “好,那我安排好了就坐长途汽车过来,这些天辛苦你了!”何妈妈说完便挂了电话。 疼痛\/窒息 十 跟何妈妈接完电话琴琴就回去了,何之洲让她从外面把门锁上。琴琴走后何之洲看着一地狼藉的屋子发了一阵呆,他没有休息而是把屋子收拾了一下。这屋子像是一个遍体鳞伤的病人,满身的伤痕再怎么治疗也无法恢复以前的样子…… 何之洲看到他和露凌婚纱照的摆件少了,仅剩下的只是几个木制的摆件。他拿过来看了一下,只见自己的照片被露凌用水果刀扎得不成样子。这一下下扎在照片上的刀无异于也扎在自己的心上,他的心在一滴滴的流着血,这么多年的感情换来的就是这样的报应?难不成自己上辈子是大奸大恶之人,这一世的轮回就是要尝尽人间的苦难吗? 何之洲本不是相信因果轮回的人,可眼前的这一切让他迷茫了,因为他怎么想也无法想通这就是他和露凌爱情的结果…… 何之洲拿着摆件看着、想着,他干了的眼睛又湿润起来,他坐在床头看着摆件上遍体鳞伤的“自己”黯然落泪。 过了一会,一双温柔的手抚着他的脸,露凌醒了,这时她恢复了正常的神智。露凌看到黯然落泪的何之洲知道自己把他伤害得太深,她哭着夺过何之洲手中的摆件痛心疾首的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成这个样子,对不起!” 露凌连说了几个对不起,她抚摸着何之洲的脸,然后将自己的脸也贴在何之洲的脸上;两个人在屋里痛哭着,他们的眼泪在彼此的脸上交汇着 “对不起,老公,我让你难受了!我也不想这样可我就是控制不了自己。我没有伤害到你吧?”露凌说 “我无所谓伤害,可你是真的伤害了你自己啊!” 何之洲说着看了看难得神智清醒的露凌,她在正常的时候还是那样美得让人心动,尽管她现在头发蓬乱面容憔悴。何之洲不想浪费这难得的宁静,这些许的和谐对何之洲而言是那么的奢侈他怎么敢浪费。因为他知道这只是一个短暂的过渡,这之后必然是不可预知的狂风暴雨…… “好了,让我们享受一下这片刻的安静吧!这现在是我的救命药啊”何之洲说 何之洲说完就不再言语了,露凌也懂得他的意思,她也想把这短暂的温柔全都给了何之洲。于是两个人相拥而眠,他们脸贴脸的呼吸着彼此的气息。 在这难得的宁静中何之洲睡着了,他还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和露凌手牵着手在一片原野里奔跑着,对,就是他们在二零零八年回露凌家时那一片被冰凌覆盖着的原野。他们跑着跑着露凌前面出现了一道深渊,何之洲想要拉住她时已经来不及了,看着露凌坠入深渊何之洲在那里无助的呼喊着露凌的名字…… 何之洲在梦里呼喊同样也在现实中呼喊,他的一声声呼喊吵醒了露凌也终结了这难得的宁静。他醒来时露凌正瞪瞪的看着自己,眼睛里又笼罩了深深的黯然,她说道 “这些天我想了好久,我们要么离婚要么好好过,你怎么选择?” 如何之洲所想,片刻的宁静之后便又是疾风暴雨,始终该来的还是会来。他竭力的保持平静,只想让这疾风暴雨晚一些来 “你这是给我选择的机会?我肯定是想好好的过。”何之洲说 “既然要好好的过那么你现在做的是什么?是不是要跟她们有一个了结?要不这样我算什么?你的大老婆?”露凌严肃的说道 露凌的话让何之洲好笑又好气,他苦笑着走到阳台的水池边准备洗脸。这时露凌也跟了出来,她逼视着何之洲等待他的答案。 “我倒是想有大老婆和小老婆!可我只有你一个老婆!凌凌,消停一会吧!”何之洲说道。 这时露凌拿起挂在水池边的菜刀举过头顶,她恶狠狠的说道 “我让你敷衍我!” 何之洲没有去夺露凌手里的菜刀,他同样逼视着露凌,只不过一瞬间后他闭上了眼睛。这一刻何之洲一点点的失去了求生的欲望,只有一串眼泪从他的眼眶里流了出来。 “砍下来吧!只求她砍得准些给我一个痛快!这样的日子还要延续多久?以后会不会这样的一直延续下去?如果是这样她这一刀下来一了百了岂不是更好!未来已无可期待死亡也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何之洲在心里想着,他默默的等待露凌挥下来的菜刀…… 这样僵持了一会,露凌仍旧举着菜刀。这时何之洲睁开了眼睛,他看着露凌比划着自己的脖子说道 “凌凌不要怕,往这里砍!一刀下来我就解脱了!” 的确,有时候死亡是最好的解脱,只是何之洲没有勇气结束自己的生命,他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露凌举刀的手抖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时何之洲突然咆哮起来道 “你快砍下来啊!我求求你了,给我一个痛快的解脱!” 何之洲崩溃了,他冲着天空嘶吼起来。这些天一直压抑着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他像孩子一样放肆的哭喊着,直到声音沙哑他都没有止住这崩溃的情绪。 露凌被何之洲突然的咆哮惊醒,她扔了手上的菜刀也哭喊起来道 “我在做什么?为什么你要逼我?把我逼成这样还不够吗?……” 两个崩溃的人各自哭喊着,只是何之洲的哭喊被露凌的哭喊慢慢的压了下去,这仿佛也是一个此消彼长的必然,最终何之洲归于了平静露凌却仍旧哭喊着。 露凌哭喊着自己的亲人和满天的神佛来解救自己,喊着喊着她又暴躁起来。她想要打开反锁了的门,试了几次见门无法打开她一次次的冲撞着房门。何之洲怕她受伤忙上去拦住了她,这时她抓住何之洲跪了下来说道 “放了我吧!我求求你放了我!” 她说着说着还给何之洲磕起头来,何之洲忙阻止她道 “凌凌,不要这样,好,我放了你,你也放过我吧!” 何之洲边说边想把她抱起,当何之洲的手伸向她时她躲开了,她拼命的挥舞着手躲避何之洲。何之洲想如果自己不在露凌可能会好些,于是他退到阳台上去。 这时露凌从里面关上了门,她没有回到床上也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像困在笼子里的动物一样焦躁的游走着;当她看到阳台上的何之洲时她的眼睛里全是恐惧,何之洲来不及躲她又开始一次次的撞击着房门。 何之洲躲了起来,他以为露凌看不到自己就会停止撞门,他蹲在墙根里等着露凌安静。可是露凌并没有停止撞门,她的身体里仿佛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这力量让她一次比一次重的撞着门。露凌的每一次撞击都是撞在何之洲的心上,他的心像是受到了一次次的碾压般的感到窒息。 何之洲再也不能忍受露凌疯狂的撞击,他拆下靠阳台的窗户进了屋子。看到他进来露凌更加的惊恐,她尖声叫喊起来挥舞着手不让何之洲靠近。这时的何之洲也管不了太多,他死死的抓住露凌的手把她往床上拉,这一刻小小的露凌竟迸发出了洪荒之力,何之洲一时竟无法将她控制起来。 露凌惊恐的叫喊着,她的手僵硬的挥舞着,这像极了鬼片里僵尸的表情和动作让何之洲的头皮一阵阵发麻。最终何之洲依靠着自己的体重才把露凌控制住,他死死的握住露凌的两只手时也是精疲力尽。 被禁锢着的露凌叫喊着。不!她不是叫喊而是嚎叫!她的一声声嚎叫把她心里的恐惧全都表达了出来。这嚎叫仿佛是地狱里最深层的声音,它穿透了何之洲的耳膜将恐惧通过每一棵神经传达到了他的每一个毛孔。 一瞬间何之洲被这恐惧包裹,他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这时何之洲感觉自己就身处地狱,因为除了露凌的嚎叫还有鬼魅的窃窃私语。慢慢的这个世界仿佛进入了极寒天气,何之洲觉得很冷,是让人窒息的那种冷。他放开了露凌搂着自己的胳膊,他似乎能够摸到在他肌肤上凝集的冰霜…… 何之洲和露凌一个缩在床头、一个缩在床尾,他们都尽力的把自己缩成一团蹲在床上瑟瑟发抖。当门外的脚步声慢慢靠近、然后是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传来时,稍微安静了一些的露凌又嚎叫起来,她紧贴着墙仿佛要把自己嵌入墙里一样。 琴琴开了门进来,跟着她来的还有江戈、李艾琳和江戈的亲戚一家。他们都是经常在一起聚会的,听到露凌病了都想过来看看以表关心之谊。 屋子里一下子来了好几个人让露凌更加的恐惧,但她避无可避,便拉被子把自己裹起来。也许露凌认为最好的躲避就是不让自己被别人看到吧! 屋子里的何之洲和露凌让进入屋子的人都潸然泪下,他们看到何之洲同样黯淡和惊恐的眼睛也手足无措起来。要是何之洲也疯了他们该怎么办?毕竟大家亲戚朋友一场,不管吧于心不忍;管吧心有余而力不足! 疼痛\/窒息 十一 于是几个人分头看着何之洲和露凌,他们靠近露凌时露凌抖得更厉害了,裹着被子的她像严重伤寒的病人一样的打着“摆子” “不要过来!啊……!你们要做什么!不要过来……!” 露凌在被子里尖声哀求道,而何之洲也像没有了知觉和听觉一样的还是缩在那里。 “不要管她先看看何之洲!她本来已经疯了,要是何之洲有什么三长两短该怎么办?”琴琴着急了,她高声说道 “兄弟,你不要这样!不要吓我们啊!” 江戈坐在何之洲的旁边摇着他说道,这时何之洲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的流了下来。他捂住脸哀嚎起来,他的哀嚎像绝望的野兽最后的无奈,这让所有在场的人都不得不动容,于是屋子里也是一片凄凉的哭声。 大家边哭边安慰着何之洲,或许是他们的安慰起了作用又或许是何之洲哭累了便慢慢的停了下来。他用带着歉意和尴尬的眼神看着大家勉强的笑了笑 “哥,嫂,你们大家都来了!” 何之洲向大家招呼道,然后准备起身去给他们倒水,这时他才想到杯子都被露凌摔坏了。 “不好意思哈,不能给你们倒水了,杯子全都被凌凌摔坏了!”何之洲尴尬的说道 “不要管我们,看到你这样我们就放心了。你刚才也怎么会是那个样子?把我们都吓死了”李艾琳说 “我也是被吓的,刚才凌凌的表现太恐怖了,她的那些动作和表情像鬼片里的僵尸一样吓得我毛骨悚然!”何之洲说 “你又跟你小老婆说我的什么坏话了?你的这些小老婆都来了,她们来了我是不是该走了?哈哈哈!……” 这时露凌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看了看屋里的人说道,她想逃却又不敢,只是猛地动了一下又缩回原来的位置。 “凌凌,是我啊!你怎么乱说呢?”李艾琳对露凌说道 “我知道是你,你这个臭婆娘也不是好东西!都给我滚,你们全都给我滚!” 露凌又哭喊起来,一下子屋里只有露凌哭喊的声音没有人再说话了。她一边哭喊一边看着屋子里的人,看着看着她又笑了,就这样她一会哭一会笑的循环着。慢慢的她的哭声和笑声都小了,接着就是小声的自言自语起来,她偶尔还看了看何之洲或者其他人,每看一次她就笑一次,笑着笑着她全身颤抖起来。笑完了她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起来,她蓬乱的头发贴在全是眼泪的脸上让人心疼不已却又不知道做什么…… “正好你们都在这里,我想先去医院看看能不能请他们先派一辆车过来接,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不能再等了!” 终于,何之洲做了一个决定,他站起来对琴琴和大家说道 琴琴犹豫了一会,她想了想说道: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只是不知道医院会不会派车。” “应该会的吧!大不了给他们钱呗!”何之洲说 “要不给派出所打一个电话请他们送吧!这种事警察应该会管的!”江戈说 何之洲想了想就拨打了派出所的电话,他说出自己的意思后接电话的警察说 “你的情况我们很理解但不能帮你送,因为你只是怀疑你老婆得了精神病而没有得到医院的确诊。我们不可能因为谁的一句话就把一个人往精神病院送,这是要承担法律责任的,如果她伤人了或者有医院的确诊证明我们才可以送。” 何之洲挂了电话换了衣服就准备去医院看看,临走时他在镜子里窥见自己憔悴的脸和干了的泪痕便去洗了一把脸,大家看到他还知道注意自己的形象便都放心了些。 这时琴琴看到早上他们带来的早餐还在那里,她有些生气的说道。 “你们都要做神仙吗?连饭都不吃了,凌凌是病了可你没有,把饭吃了再去!” 琴琴说着就把这成了晚餐的早餐放在锅里热起来,热好后她端了一份给露凌。露凌看着这冒着热气的食物口水都流了出来,但她不敢吃。她警惕的看着琴琴不敢伸手去拿,从昨天下午就没有吃东西的她抗拒着饥饿和食物的诱惑把头扭向了一边。 “你吃啊,我是你姐难到还会害你吗?”琴琴近乎祈求的对露凌说道 “你不是我姐!如果是我姐为什么还要这样的对我!” 露凌说着打翻了琴琴递过来的食物。这时何之洲端起自己的那份故意吧唧着嘴吃了起来。他本来是没有胃口吃的,但是看到露凌拒绝的时候眼睛里却流露着对食物的渴望,他知道露凌饿了,只是害怕饭菜里有毒才不敢吃。 果然,看到何之洲夸张的吃相和吞咽露凌再也无法抗拒食物的诱惑了,她夺过何之洲手中的食物狼吞虎咽的吃起来,这一幕没有人觉得搞笑而都是心里酸酸的。 看到露凌吃了东西何之洲放心了些,他走到楼下骑上电动车就往精神卫生中心的方向去了。才走了不远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于是他把车停在路边便接听了电话。 “何之洲,凌凌现在怎么样了?”电话是嫂子打来的,她的语气很不善。 “她现在疯疯癫癫的、一会哭一会笑!”何之洲回道 “她表姐不是也在那里吗?你们这么多人还不能看住她吗?为什么还要叫老妈过来?老妈下午六点左右给我们打电话说上车了,现在我们打过去电话是空号!她是一个没有出过远门的老人,你于心何忍?如果老妈有什么意外你良心何安?” 嫂子在电话里对着何之洲一阵咆哮,她说完气匆匆的挂了电话不给何之洲解释的机会。 何之洲一下子懵了,是啊,这么多人难道还看不好露凌吗?何必惊扰母亲呢。这一刻他后悔了,如嫂子所说母亲有什么意外的话他良心何安、他的心又将以何处作为依靠…… 原来何妈妈把家里安顿好了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她去到火车站已经没有了去义乌的火车,她便问旁边喊客的人有没有马上去义乌的客车。喊客的把何妈妈安排在一辆面包车里等着说再等几个人就走,她疑惑的问道 “就坐这车去吗?” “不是!等人齐了送你们去秦祺收费站坐大客车,现在班线客车已经没有了,只能坐旅游车!”那人说道 何妈妈犹豫了一会,那人看出了她的顾虑又说道 “你放心吧!这旅游车也是正规的,不会把你们扔在半路的,好多熟悉的人都坐我们的车!不过我们也不勉强,你考虑一下吧!” 何妈妈想了想,她觉得自己没有带什么现金况且又是一个老太婆,别人图不到什么的!于是她咬咬牙说道 “好吧!不过我要上了车才给钱!” 那人同意了,何妈妈这才又坐上面包车,一直等到五点过面包车才出发。到了秦祺收费站果真有一辆大巴车在那里等着,这时何妈妈才放心下来。她留了个心眼记下了大巴车的车牌号,然后就给何之洲的父亲和哥哥都打了电话,告诉他们已经上车了并把车牌号也告诉他们。 大巴车开了一会就离开了贵阳的行政区域。何妈妈的手机是最低消费的套餐,因为没有外出的需要她也没有开通漫游所以一离开贵阳的范围就没有了信号,当然这些她是不知道的。 家里人对何妈妈的这次外出也不是很放心,更何况还是晚上。何爸爸回来吃了晚饭就给她打电话,当听到电话里的忙音时他有些慌了,他又连续打了几次还是一样的忙音。 何爸爸下楼去到何之洲的哥哥家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当何之洲的哥哥拨打母亲的电话时电话通了。只是他们还来不及放心更大的不安便围绕着他们,原来接电话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何之洲的哥哥紧张起来问道 “这电话怎么会在你那里?” “这本来就是我的电话啊,你们好怪,是不是有病!” 接电话的人被何之洲哥哥莫名其妙的问话惹怒了,他骂了一句就挂了电话,再打过去时那人直接关了手机。 这一下一家人更紧张了,他们对何之洲和露凌的同情慢慢变成了埋怨和咒骂,于是便有了何之洲的嫂子打电话对他的声讨。 何之洲的哥哥和父亲见那人关了手机就打电话报了警,警察通过移动公司找到了那人的地址,当警察出现在那人家门口时那人懵了。 原来何妈妈离开贵阳后她的手机号串线到了人家的手机上,这才有了这样的乌龙。最后警察提醒何之洲的爸爸和哥哥何妈妈的手机是不是没有开漫游,这才让他们紧张的心平静了下来,于是马上给何妈妈的手机开了漫游才联系上。 可这场乌龙却让何之洲再一次受到刺痛,他本已脆弱不堪的心因为对母亲处境的未知而担心害怕,也因此差点命丧车轮。 疼痛\/窒息 十二 何之洲接完嫂子的电话后也拨打了母亲的电话,母亲的电话不出所料的是忙音。试了几次他放弃了,他只好向上天祈求母亲的平安。 到了精神卫生中心何之洲说了露凌的情况,医生听完他的叙述后说道 “精神失常并不都是精神病,因为导致精神失常的原因很多,比如长期感冒引发的脑炎也会导致精神失常,你把她带过来看看吧!” “现在她已经疯疯癫癫的了,如果能带过来我已经把她带来了,你们医院能不能派车去接啊?”何之洲说 “这个不能!因为她没有确诊我们就不能去接,你应该知道我们这种医院对一般人来说都很敏感,搞不好会吃官司的!”医生说 “你们去看看她的情况不就可以确诊了吗?”何之洲又说道 这时医生笑了笑说道: “我刚才说过导致精神失常的原因很多,确诊是一个排除法,把所有导致症状的原因排除后才能确定她是不是精神问题。所以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并非我是医生我说了是就是!” “那么还有没有其他方式把她送过来?”何之洲问道 “你咨询一下派出所,看看他们能不能帮到你!”医生说 “试过了,我就是找过派出所后才来找你们的,他们也是说要有确诊证明才能送!”何之洲说 “这就对了,这牵扯到法律和你妻子的名誉,没有谁敢轻易派车的!”医生说 何之洲没有想到让医院派车也这么困难,他沮丧的在医院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天空慢慢下起了小雨,这雨像贵阳秋冬季的雨一样的缠绵。雨随风飘在何之洲的身上让他本就纷乱的心更加烦躁,于是他起身骑上电动车进入这绵绵细雨中。 来医院咨询的无果和对母亲处境的未知烦扰着何之洲,露凌是他爱的归宿而母亲是他心灵的归宿。现在露凌病了他爱的归宿已经摇摇欲坠,可是母亲现在不知道在哪里,她的处境是危还是安?这一刻何之洲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弃儿,他的身体和心灵都无处安放。 何之洲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小时候的何之洲不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反而是有些呆呆傻傻的,姑妈曾一度预言他将是父母和这个家的拖累,相比聪颖的哥哥得到的关爱和重视他是无足轻重。还好父母只生下他和哥哥兄弟俩,所以父亲对哥哥关爱之余才会匀一些关爱给他。 而母亲则不一样,母性的伟大就在于对弱者的同情和尽可能的照顾,更何况这个呆呆傻傻的孩子是自己生的。母亲对何之洲和哥哥的关爱都是一样的,对何之洲的关爱有时候要胜于她的大儿子。因为她知道丈夫对这个孩子是有偏见的,如果自己不多给他一些关爱他或许会被这个家庭抛弃…… 那时候何之洲的父亲已经进城打工了,每一次回家他都会多多少少带一些好吃的回来,母亲总是把丈夫带来的糖果和糕点分成两份。小时候的何之洲嘴很馋,他把自己的那一份吃完后就盯着哥哥还没有吃完的那份,这时母亲只好哄着何之洲的哥哥再分一些给他。久而久之母亲也怕这样下去对何之洲哥哥的心理发育不好,于是在分的时候她都会给何之洲偷偷的留下一些并嘱咐他要吃的时候找一个地方躲着吃。 有一次何之洲忘了母亲的嘱咐,他吃完分给他的糕点又从荷包里把母亲偷偷给他的拿出来吃。哥哥看到了哭闹起来,他说妈妈为什么不公平?为什么弟弟是一个傻子还要偏心他?面对儿子的质问和从儿子口里说出的“傻子”母亲哭了,她厉声说道 “你知道弟弟是“傻子”为什么还要和他争?你知不知道你的这个傻子弟弟长大以后会多么的艰难?如果他一直这样将来这个家里的一切都是你的。那时候如果你有良心可能会给他一个安身的窝;如果你没有良心,将来我不在了他可能会被你们赶出去!现在我对他好点怎么了?还有,任何人都可以说他是傻子就你不能!因为你是哥哥,你的责任就是保护他!” 何之洲长到八岁仍旧是懵懵懂懂的,有一次他感冒咳嗽得厉害,母亲就带他去了当赤脚医生的堂姐夫就给他开了一天的药。 回来时表哥过来找他和哥哥,母亲让他把药吃了再去玩。何之洲一心只想着把药吃了好去玩耍,他一不小心把一天的药全都吃了,等母亲忙完手上的活看到包药的纸片她慌了,她问何之洲是不是把药都吃了,何之洲说是的。 这时母亲被吓住了,那可是一天的药啊,一起吃了会不会有什么意外?母亲喊来何之洲的哥哥和表哥赶快陪何之洲去堂姐夫家看看有什么补救的方法,她在后面找出家里的钱又借了些也跟了过去。 还好他家离堂姐夫家不远,走二十多分钟的田埂路就到了,可就是这二十多分钟的路程,最后都是哥哥和表哥轮流背着才到的。因为才走了一半何之洲已经感到眼睛模糊了,哥哥和表哥发现他走得越来越慢就轮流背着他跑。 到了堂姐夫家,堂姐夫看到何之洲的样子便问道 “他是不是把药全吃了?” “是的,我妈说他把一天的药都吃了,怎么办?”何之洲的哥哥紧张的说道 堂姐夫看到何之洲的情况不对就马上去准备洗胃的东西,并嘱咐堂姐赶快去乡卫生院拿药。 这一次何之洲因为药物中毒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这些时间里母亲不眠不休的守在他的病床前几乎寸步不离。等到何之洲醒来时母亲的眼睛已经哭肿了,看到儿子醒来她喜极而泣。 何之洲的脑袋也是因为一次灾难才变得灵光的。十岁那年父亲和母亲已经在省城开了自己的店,在做了三四年的留守儿童后母亲先把他接到了城里。 那天他像跟屁虫一样的跟着母亲去买菜,他和母亲坐了一辆熟人的拖拉机回来,下车时母亲和熟人寒暄了几句何之洲便独自跑过了马路。 这时一辆小货车来不及刹车碰到了何之洲,他顿时便昏迷了。这是何之洲离死亡最近的一次,母亲和父亲都哭喊着朝他这里跑来,父亲抱着已经没有意识的何之洲痛苦的说道 “这还有什么人?这还有什么人!” 父亲抱着他手足无措的转着圈,母亲从父亲手里抱过何之洲跑到路中间去拦车,肇事司机也跟着去了父亲才想起来要先送医院,也跟着拦车去了。 这一次又是几天几夜的昏迷,因为是头部受伤何之洲的脑袋里有了瘀血,医生建议做开颅手术。那时候的头部开颅手术差不多就是死亡通知书,母亲抱着何之洲哭得死去活来,她迟迟不肯签字。但是医生的建议也有一定的道理,因为何之洲年幼,做开颅手术的成功几率还是很大的,最终母亲还是签了字。 当快进手术室的时候来了一个年老的危重病人,那人的情况很危急也需要做头部开颅手术。医生看到何之洲的情况比较平稳就说让那人先做,让何之再观察一下。 结果那人进了手术室就没有出来,巧的是那天之后何之洲慢慢的苏醒了。当何之洲醒来看到母亲红肿的眼睛还挂着泪水时,他努力用手擦去母亲眼角的泪。 “妈,我让你担心了,辛苦你了!”何之洲孱弱的说道 这时在他床头打盹的母亲醒了,她感到何之洲一下子长大了好多,眼睛也比以前明亮了,不再是以前懵懵懂懂的了。母亲又一次抱着何之洲喜极而泣,她本以为这次能把儿子救回来就是万幸了,没想到儿子的脑袋因为这次事故反而开窍了。 “儿子,你终于醒了!你想吃什么给妈说,妈这就去给你买!”母亲激动的说道 “妈,我想吃洋芋!”何之洲想了想说道 “这孩子,我还以为你要吃什么好东西呢,洋芋,这好办!” 母亲笑起来说道,这一次母亲是由衷的笑了。因为她感到这次不仅仅救回了儿子,以后这个孩子也不会是傻子了。 这一次何之洲差不多住了一年的医院,这些时间里母亲也和他一样把医院当成了家,自然而然母亲对真正的家的关心就少了很多。父亲是有些斤斤计较的,母亲一心全用在何之洲的身上他免不了有些怨言,于是夫妻间就有了不可避免的争吵。 这时候的何之洲已经能够从母亲的脸上读出母亲的委屈和无奈,他会尽力的讨好母亲让母亲高兴,他知道母亲为自己付出了太多。 有一次母亲忍不住心里的委屈在他面前哭诉道 “小宝,你知不知道妈受的这些委屈都是因为你啊,他们可以放弃你但是我不能,因为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也是我的命啊!” “妈,以前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这些年让你因为我受委屈了。以后我一定好好听您的话不让您生气!”何之洲也流着泪说道 “小宝,看到你这样我就满足了,至少你不是他们说的傻子。我们一定要加油,让以为你是傻子的人好好看看!”母亲说道 “好,我的生命是妈妈给的,将来也是妈妈给的!我以后一定要好好的报答妈妈!”何之洲说。 报答?这就是自己给母亲的报答?快三十岁的人了还让母亲从千里之外来解决自己的这一堆破事!现在母亲在哪里?她是不是安全?这些何之洲不得而知!难道我真的是这个家的拖累、是妈妈的拖累?或者说我就是来向妈妈讨债的! 疼痛\/窒息 十三 泪水和雨水模糊了何之洲的眼睛,他机械的骑着车在细雨里穿行。 突然他眼前一道亮光不停的闪烁着,这亮光还夹杂着一声声刺耳的喇叭和刹车声。那闪烁着的亮光直到到了何之洲的眼前刺痛了他的眼睛,何之洲这才发现自己骑车竟然窜进了对向车道。 何之洲抬起头忍住被刺得生疼的眼睛看去,此刻自己竟和一辆大货车不到十米的面对着面。这时一个男子恶狠狠的从车上下来一脚踹向何之洲,他喘着粗气骂道 “你他妈的不想活了?要死死远点!为什么要害我?” 何之洲没有说话,他任那人发泄着心里的怒火。那人见何之洲黯淡的眼神里还有一些泪光,他发泄完了就悻悻的离开。 何之洲推着车回到路边如丧家之犬一样的坐在路牙上,刚才经历的事在他的心里激起了波澜。老天对他为什么要这样的残忍?一次次让他身处险境却在最后把他拉了回来,这是对他的残忍还是怜悯? 是作弄!要不为什么他和露凌的爱从甜蜜开始最后却是这样的;要不他以前经历过的灾难哪一次不是在死神面前走了一圈?这不是作弄是什么?为什么就不给自己一个痛快…… 这一刻何之洲万念俱灰,他感到自己是游走在人间无处依附的游魂,想到这里他的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这时何之洲的电话响起,他以为又是家里责难他的电话,所以看也没看的就接了起来说道 “说吧,妈现在怎么了?如果不行我用我的命来补偿!” “儿子,是妈啊,你瞎说什么呢?妈现在很好的!” 何妈妈听到何之洲沙哑的话语里全是负气的话,就知道家里人把联系不上自己的气都撒在他的身上了 。她知道此时此刻儿子心里是多么的无助和难过,哪还承受得了这样的责难!母子相连的心尽管远隔千山万水,母亲还是知道何之洲的苦,她努力让自己保持着平静的说道。 “妈……!” 听到母亲的声音何之洲把心里的委屈、难过、不堪和对母亲的愧疚都通过这一声“妈”表达了出来。 “妈,对不起!儿子对不起您!不仅不能让您省心还让您不断的操心!对不起,妈,儿子对不起您;如果当时知道会这样的让您操心,那几次我就不该醒过来!妈!他们说的没错,我就是这个家和您的拖累!” 何之洲语无伦次的说着、哭诉着。何妈妈听到儿子撕心裂肺的痛哭她的心也撕裂了,她强装着的坚强也一点点的被自己的泪水冲塌。 何妈妈捂住手机的受话口把头扭向黑漆漆的窗外也痛苦的哭着,她不想让儿子听到自己的哭声,因为她知道现在只有自己才是儿子的后盾和心灵的归宿…… 何妈妈是外柔内刚的人,哭过了她便重新振作起来对着仍在电话里语无伦次的儿子呵斥起来道 “好了!哭有什么用?你是男人一定要振作起来!我过来是帮你解决问题的不是替你收拾烂摊子的!请你像真正的男人一样坚强起来,好好活出一个人样,哪怕是再苦再累都要挺起腰杆做人!” 这时何之洲发泄完了心里的委屈和无奈也哭累了,母亲的呵斥让他清醒了许多,他整理了一下情绪说道 “好的,妈妈!早的时候你的电话为什么打不通呢?” “我的电话没有开漫游,出了贵阳就没有信号了。你哥哥给我打电话还窜号了所以他们才着急,你嫂子也是一时着急才对你说了那些话,不要和她一般见识!”何妈妈说 “我知道!听到联系不上您我也急了,大家都是担心您嘛!”何之洲说 “你怎么在外面?凌凌现在怎么样了?”何妈妈听到儿子旁边有汽车疾驰而过的声音便问道 “凌凌今天更严重了,我想着应该先把她送去医院,就去问了问医院能不能派车过来接,医院说不能我就回来了,现在在回去的路上。”何之洲说 “对了,您问问师傅现在到哪里了,明天什么时候能到我好来接您!”何之洲想了想又说道。 这一夜琴琴和何之洲轮流看着露凌,这样就有不必两个人都熬夜了。晚上的露凌显得是那样的亢奋,她一会哭一会笑,有时候突然想起了还会高声的唱起歌来。就这样何之洲和琴琴都没有睡着,最多也只是打了一个盹。 到了早上露凌萎靡不振起来,一夜的折腾她似乎也累了。起初还絮絮叨叨的她不知不觉就闭上眼睛,不多时便打起轻微的呼噜来。 “她把我们折腾累了自己也累了,趁着她消停了我们也睡一会吧!”这时琴琴苦笑着说道。 何之洲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快到接母亲的时候了。 “你休息吧!我该去接我妈了。”何之洲说 到了母亲下车的收费站路口,何之洲把电动车停在路边,然后背对路坐到了草坪里面。他不知道自己看到母亲的那一刹那会是什么样的心情,他怕看到母亲的一瞬间会忍不住落泪,也怕母亲看到自己的眼泪。何之洲知道母亲不愿意看到软弱的自己,所以他可以在电话里对母亲哭诉却不能在母亲面前落泪。 何之洲坐在草坪上点起一支烟,这时母亲已经下车了,她正想打电话就看到了远处坐在草坪上的何之洲。并非是母亲的眼睛好,只是那落寞的背影除了现在的何之洲还会是谁? 母亲慢慢的走近,从他一个点的背影到看清了他被风干了的泪痕;她看着那个点慢慢的变大,像是重新体会儿子的成长。所以这不长的距离她走得很慢,像是一不小心就会错过儿子的成长,因为错过了,儿子成长的路上就会有歧途,比如儿子和露凌的婚姻!她在,就会引导儿子绕过歧途…… 可是儿子和露凌的婚姻是他人生的歧途吗?那时候自己明明是在儿子身边的啊,当时自己也是很看好他们这段婚姻的啊,为什么就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呢?自己陪伴了他又能怎么样,这或许就是儿子的命啊,是他必须要经历的劫难吧! 母亲快走近时何之洲烦躁的心慢慢静了下来,一种久违的感觉从他心里升起,那是母亲的气息、是他降生的时候就嵌入记忆的气息。 “妈,您到了!”何之洲说道 何之洲没有立即拥抱母亲甚至没有转身,他要趁着母亲和自己还有几步的距离迅速擦干了眼泪调整出了最好的状态来。 “嗯,来了,你等了好久吗?”何妈妈问道 “没有,我也才到一会。” 何之洲说着从母亲手里拿过行李放在电动车上,母亲坐上后座他骑着车便往小屋的方向去了。 “这里的天气和我们那里一样嘛!只是这里一马平川的,连山都很少!” 何妈妈故作好奇的说道,她想用这种方法来缓解儿子的情绪。 “嗯,这里的天气和我们那里差不多,冬天也不是很冷,只是夏天太热了。”何之洲说 “那一排排的是工厂吗?怎么都没有烟囱啊!” “这里的工厂都是做加工的,有烟囱的工厂很少,所以这里的环境都还可以!” 何妈妈一路跟何之洲聊着,慢慢的把何之洲的情绪从低落中带了出来。 “家里还好吗?”何之洲问 “还好!前段时间有房开来量土地,我们那里可能要被征收了!”何妈妈说 “那样也好,你和我爸就不用这样辛苦了!” “是啊,只要不欠账大家都会轻松很多,你们也不用出来打工了!”何妈妈说 到了小屋萧乾已经到了,这时露凌短暂的恢复了正常,她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根本看不出是生病的样子。看到何之洲和何妈妈开门进了屋,露凌有些惊奇的看着何妈妈说道 “妈,你怎么来了?” “我想你们了,过来看看!”何妈妈和蔼的说道 看到露凌根本不像生病的样子何妈妈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她在心里埋怨儿子:他就是太年轻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搞得像什么大不了的,凌凌没有问题啊。想着想着她阴着脸看向何之洲;这时何之洲看懂了母亲心里的埋怨,他也在心里想:妈啊,我也希望是我小题大做,如果是这样你不要说埋怨,骂我、打我都可以…… “阿姨,你也过来了!” 这时萧乾向何妈妈招呼道,他却没有喊何之洲,只是眼神冷冷的看向何之洲。 “妈,你累了先休息一下,我和阿乾买菜去了。” 露凌说着就要和萧乾往外走,这时她好像又想起了什么的对何之洲说道 “妈可能还没有吃东西,你先给妈煮一碗面吧!我们买菜一会就回来!”说完就走了出去。 屋子里的何之洲和母亲还有琴琴面面相觑了一会,他们都有些玩味的看向门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凌凌看上去没问题啊,你怎么还什么事都大惊小怪的!家里还有还有一大堆事呢!”何妈妈终于忍不住数落起何之洲道 “阿姨,凌凌昨晚一直折腾到今天早上,睡了一觉起来就和以往一样的了。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琴琴说道 “但愿如此吧!不过昨天也是这样的,昨天早上你走后她也和现在一样,到了下午又疯疯癫癫的了。不知道今天能管多久,她现在去买菜会不会一下子又是昨天下午的样子,不知道阿乾能不能拦住她……” 何之洲说道,他的话语里全是担心。 “她弟弟来了你能轻松一点是一点!你不知道阿乾刚才来的样子,一进门就兴师问罪的问你去哪里了,好像是我们俩合伙把凌凌怎么了一样!天,我还是他表姐呢!你对他来说算什么……” 琴琴委屈的说道,说着说着她的眼里泛起了泪水。 疼痛\/窒息 十四 “这些天辛苦你了,孩子!人在做天在看,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好!”何妈妈安慰琴琴道 “阿姨,我要不是看在她是我表妹的面上我也不想管,如果不是这层关系我最多只是看在何之洲的份上过来看看就走。我才大她一岁啊,也没有经历过这些事,你不知道昨天晚上何之洲去医院以后她的那些表现,就像何之洲说的像鬼片里的僵尸一样,吓得我头皮发麻脊背发凉。幸好还有我男朋友和几个老乡在,要不然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她吓疯!可她是我表妹啊,我们是有一半血源的表姐妹啊……” 何妈妈的安慰让琴琴找到了倾诉的对象和理由,她泪眼婆娑的说着。何妈妈只好把她揽在怀里轻抚着她的后背,像安慰自己孩子一样的安慰着。 “孩子,不要说你我也没有经历过,委屈你们了。阿乾他还是个孩子,这种事没有谁会一下子接受得了,更何况凌凌是他姐!事已至此我们只能慢慢的接受了。”何妈妈说道 不一会露凌和萧乾买菜回来了,这时她的眼睛有些呆滞了。她呆呆的看着何妈妈好像在想着什么,看着看着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妈?你什么时候来的?”露凌突然问道 “我才来一会,来的时候他们说你买菜去了!”何妈妈顺着露凌的话说道 “妈,你吃饭没有?”露凌又问 她不等何妈妈回答就瞪着何之洲恶狠狠的说道 “你怎么回事?妈来了都不知道先给妈做些吃的!这可是你的亲妈啊,老婆你不要了连妈都不要了吗?你还有没有一点良心!” 露凌说完,看到一旁的琴琴她突然眼神躲闪的藏在了萧乾的身后。萧乾的个子也不高,这时还有些单薄,躲在他身后的露凌觉得现在的弟弟不足以保护自己。她一下子扑到何妈妈的怀里紧紧的抱住何妈妈,把头像小孩子一样的埋在何妈妈的胸前。 “妈!你儿子不要我了!何之洲不要我了!他嫌弃我不如别的女人就不要我了!” 露凌在何妈妈的胸前抽泣着说道,看着媳妇像猫一样的依偎着自己何妈妈的泪也流了出来。 露凌第一次和儿子来家里时她从儿子口中知道了露凌小时候吃过的苦,所以自从露凌和儿子相爱住在一起之后她便把露凌当着自己的女儿一样的看待。她用自己的爱弥补露凌小时候母爱的缺失,她以为重新得到母爱的露凌会像得到养料的花儿一样的茁壮成长,可老天为什么不善待这个可怜的女孩…… “妈,你儿子不要我了可你还是我的妈妈啊!我一直都当你是我的妈妈啊,你不会也不要我吧?妈,把我带回家吧!现在就把我带回家!我想回家…” 露凌仍旧依偎在何妈妈的怀里哭着、说着,何妈妈也无比动容的搂着她的肩膀老泪纵横起来。 “凌凌,你永远都是妈妈的媳妇也是妈妈的女儿,妈妈就是来带你回家的!好了,我们不哭!”何妈妈说道 在何妈妈的轻抚下露凌慢慢的安静了,她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小,不一会就像得到母亲抚慰的孩子一样的睡着了。 何妈妈把娇小的露凌放在床上躺好给她盖上被子,这时心力交瘁的几个人才聚在一起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姐怎么会这样?她是怎么了?”这时萧乾流着眼泪说道。 “刚才你们去买菜的时候她说了什么没有?”琴琴问道 “她就是问我家里的房子开始盖了没有,问我怎么会突然来这里,她还怪我不在家招呼盖房子还到处跑,让我明天就回去!”萧乾说 “现在你该相信我的话了吧!没有谁会对付她,你何哥更不会不要她!看看你何哥这几天都熬成什么样子了!”琴琴说 这时萧乾才不好意思的看向满脸倦容、眼睛里全是血丝的何之洲,何之洲也回应了他一个无奈的笑。 “还是送医院吧!她这样大家都不好过,拖了这些天不能再拖了!” 萧乾对何之洲的谅解让他长舒了一口气,他站起来说道 “好,先随便弄些东西吃了再去,大家应该都还没有吃东西吧?” 何妈妈说着揭开电饭锅的盖子,煮了好几天的米饭这时已经干了也馊了,一股霉味一下子弥漫了整个屋子。 “这几天你们是怎么过的?这日子怎么被你们过成了这个样子!难得凌凌病了你们就不过日子了吗?”何妈妈生气也心痛的说道 几个人各自吃了一碗面才给露凌也煮了一碗,何妈妈把面拌好轻轻的叫醒了露凌。 “凌凌,起来吃面了,吃了面我们就回家!”何妈妈像哄小孩子一样的对露凌说道 露凌睁开眼睛,眼前和蔼的婆婆让她放下了戒备,她坐起来端过面就吃了起来。 “真好吃!妈妈煮的面最好吃了!”露凌幸福的说道 露凌吃了面几个人就准备下楼打车去医院,走到楼下露凌看到琴琴和何之洲也跟着来了,她紧紧的拉住何妈妈惊恐的对她说道 “他们也要跟着去吗?他们为什么要跟着去了” “那是我儿子和你姐啊,我们都是一家人肯定要一起回去的!” 何妈妈也拉着露凌的手说道,她怕露凌会情绪失控的乱跑 “她不是我姐!是我姐她就不会这样对我了!妈,就是她想和你儿子在一起,就是因为她何之洲才不要我的……” 露凌说着说着情绪激动起来,何妈妈赶紧把她搂在怀里说道 “是这样的啊!我们回去我一定要好好的教训教训他!有妈妈在你不要怕,妈妈给你做主” “可你是他妈妈啊!我该不该相信你?” 露凌抬起头看了看何妈妈,她的眼睛里有了些不信任的神色。 “我也是你的妈妈啊,你叫我妈妈都叫了好多年,肯定是要相信的”何妈妈说,她仍旧和蔼的看着露凌。 “姐,不怕!还有我呢,他打不过我的!就让何之洲跟着去吧!” 这时萧乾撸起袖子站在露凌的旁边做出一副随时保护她的样子说道,看到身旁的弟弟露凌放心了些 “走!我们快走!”露凌说着就拉着何妈妈和萧乾往前大步的走去 “这些天你也没有休息好,回去好好休息一会吧!我妈和阿乾都在这里,没事的!” 何之洲对站在原地的琴琴说道,这时露凌回头看到他们正在说话的,她突然烦躁起来冲何之洲吼道 “走啊!你们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够?妈,你都看到了吧!他们现在还有话说!” 何之洲赶紧跑过来走到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何妈妈和萧乾把露凌安排坐到后排,他们一左一右的坐在露凌的两边以防她打开车门跑出去。何之洲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去,他轻轻对司机说 “去精神卫生中心!” 到了精神卫生中心何妈妈和萧乾在大厅里看着露凌,这时她意识到了这里不是车站便紧张的看着四周的环境。这似曾相识的环境慢慢唤起了露凌的记忆,她突然想起来了这是何之洲带她来看心理医生的地方。 “妈,不是说回家的吗?你们怎么带我来这里?你也当我是神经病?” 露凌眼泪汪汪的看着何妈妈说道,她的眼睛里有一种被欺骗的哀怨。 “姑娘,我说过这里不是精神病院的你忘了?是不是精神病不是别人说了算的,我们再做一个检查,如果有病我们就治病、没病我们该回家就回家好不好?” 这时那天接诊露凌的医生笑盈盈的走了过来,娇小的露凌对她来说是那么的显眼。这个女孩还是走不出自己心里的阴霾,可惜了!医生在心里腹语道 何之洲在医生办公室向医生口诉了露凌这几天的情况后医生说 “她这个是不是精神上的问题现在还说不清,只有住院观察才知道。我们这里是封闭式管理,不需要家属陪护的。你看看是不是要住院?如果是先带她去做一个体检,没问题再来办理住院手续!” 何之洲走到大厅时那天接诊他们的女医生已经给露凌做了体检,看到何之洲走过来医生把他叫了进去说道 “你媳妇现在是发烧的不能住院,你们先回去把她的感冒治好再来吧” 二零零九年底正是南方爆发“墨西哥猪流感”的时候,据说那种流感也可以给传染人,所以医院为了安全不敢收治发热的病人。这时何之洲才想起昨天早上她和琴琴过来时露凌只穿着保暖内衣躺在地上,天知道她在地上躺了多久。 “可是这几天她这样一直疯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何之洲对医生说道 从他自己口中说出来的“疯”字让他自己在一瞬间崩溃了,在母亲面前强装的坚强让他在医生面前崩塌。何之洲蹲在墙根痛哭起来,有时候心里的悲伤只能在陌生人的面前流露,或许很多人只有在陌生人的面前才是最真实的 “这也没有办法,现在“墨西哥猪流感”这样严重我们也无能为力。我只能给你开些安定片,晚上睡觉前给她吃,这样她就不会闹了”医生说。 疼痛\/窒息 十五 女医生给何之洲开了处方并告诉他怎么给露凌吃药就跟着何之洲出了诊室,她走到坐在长椅上的露凌跟前和蔼的说道 “姑娘,你是感冒了,所以有时候迷迷糊糊的;有时候也会觉得别人在说你的坏话。回去好好吃药,会没事的,开了药就回去吧!” 何之洲谢过医生去药房拿了药就回去了,到了家他把感冒药拿给露凌吃,露凌盯着药不敢吃,她一会看着何之洲、一会看着药,眼睛里全是对何之洲的不信任。 这时萧乾走过去仔细的看了看露凌面前的药说道 “这是医生开的药,没错的!姐,我喂你吃!”他说着端起水杯递到了露凌的面前 “你确定没错?那我就吃了?” 露凌仍有些疑虑,但是相对于何之洲她更信任萧乾,于是自己端起水杯就把药吃了。医生开的感冒药有些安眠的成分,露凌吃了药一会就瞌睡起来,不一会就睡着了。 “凌凌感冒了住不了院,这样拖下去怎么办?”露凌睡着后何之洲说道 “回家吧!反正都要回家的,在这里虽然说不需要陪护但隔三差五的还是要去看看的,她住院也不知道要住多久,你看看你现在的这个家成什么样子了。凌凌住院了你一个人在这里怎么生活?妈也不可能一直陪你待在这里,回去凌凌出院了我还可以帮你看着。回家吧,儿子!” 何妈妈说道,她的话语里有决定,也有对儿子的恳求。 “回去吧,哥!回去我们的房子盖好了我姐也有地方走走,这样对以后的她会好些的,总比你一个人照顾她好些!”这时萧乾也说道 尽管想到过回家,但真的要回家了何之洲还是有些不舍,在这个城市生活奋斗了两年多他对这个城市还是眷念的,更何况是这样狼狈的回家!但是不回去还能怎么办?露凌病了他的心也死了,现在的这份工作他也无法胜任,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只有回家才是最好选择。 “好!我们回家!” 何之洲沉默了一会说道,说完他的眼角流出了一行泪。 “可是怎么回去呢?凌凌这样是上不了火车的,万一她在火车上闹起来怎么办?”何之洲又说道 几个人沉默了,怎么回家这的确是一个问题。这时敲门声响起,开门一看是琴琴过来了,看到沉默的几个人和在床上躺着的露凌她问道 “怎么了?凌凌怎么没有住院?” “她感冒了,医院说要感冒好了才能安排她住院。我们想着不能在这里这样耗下去了,所以还是准备回家,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她带回家,她现在这样是上不了火车的。”何之洲说 “这样啊,我让你江哥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请他们老板开车送你们回去。”琴琴想了想说道 “算了,我不想麻烦你和江哥了,我去遣送站看看能不能通过遣送的这种方式回去,顺便也把车骑到公司,如果以后不回来了请李贤帮我把车托运回贵阳。”何之洲说道 何之洲找到遣送站,他把自己的诉求说给了里面的工作人员听,他们听了说道 “遣送是有条件的,比如无依无靠的流浪人员和犯了法的人员才是我们遣送的对象。而且是要集中到一定的人数才一起遣送,另外你看看我们这里的环境,你们也住不下吧!” 何之洲顺着工作人员的手看去,遣送站里是一个个很脏很乱的小隔间,里面还散发着一阵阵霉味。 何之洲像一只撞了无数次墙的苍蝇一样颓然的坐在工作人员旁边,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该去哪里,难道回家之路就这么难吗? “你老婆的病严不严重?你们可以坐火车嘛!”工作人员看到何之洲的沮丧关心的说道 “她现在很严重,我是担心上不了火车才来找你们的,万一在火车上她闹起来怎么办?” “只要你们有人看着她,不让她伤人应该是上得了火车的!”工作人员说道 “看来只有这个办法了,我试试看吧!” 何之洲说着谢过工作人员就走了出去,到了门口他给母亲打电话想听听母亲的意见 “行啊,坐火车就坐火车吧!我们三个人还照顾不好凌凌?”何妈妈说 “那好,现在时间还早我这就去买火车票,看看能不能买到明天早上的!”何之洲说 何之洲去火车票代办点买到了第二天早上的票后就骑着车去了公司,他没有去自己的办公隔间而是直接去了总经理的办公室。因为办公隔间里有着他这两年多的工作和成长历程;那里有着他人生最灿烂的光辉。而现在落寞的自己去了那里必定会让他曾经的光辉黯淡,既然是这样那么不去最好。 何之洲敲门进了总经理办公室,看到一脸颓废、眼睛红肿、胡子拉碴的何之洲总经理愣了一下。这时她不知道该对何之洲说什么,何之洲也在沙发上坐下久久不语,两个人对坐了一会,总经理给何之洲倒了一杯水才说道 “才几天不见,你怎么会这样的狼狈?” “心死了,怎么可能不狼狈!我过来是向您道别的,现在的我已经无法胜任这份工作了,离开是最好的选择,谢谢您这两年多对我的信任和照顾!” 何之洲说,他仰着头不让眼泪流出来。 “真的要这样吗?你的事业才刚刚开始就这样放弃了你甘心吗?”总经理惋惜的说道 “怎么可能甘心!但是不甘心又能怎样?留在这里尸位素餐、等着公司的考核不合格被解职吗?既然结局已经知道了那就给自己留些可怜的尊严吧!” 这一次何之洲没有忍住眼泪,他呜咽着说道。他的话也让总经理鼻子一酸,禁不住也落下了眼泪。 “你回去把你老婆的病治好,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再回来。这个职位我给你留着,我是看好你的不要让我失望!”总经理语重心长的说道 “谢谢您,可这病是一辈子的事怎么可能治好?”何之洲苦笑着说 “你千万不能这样!每一次经历都是一次成长啊,人生哪有一帆风顺的,况且你老婆还没有确诊是精神上的问题,或许只是医生说的脑炎呢?一定要给自己和未来一份希望!” 何之洲离开总经理办公室时已经夜幕沉沉了,走出公司不远,他回头看了看夜幕中的公司办公楼。这里是起点也是终点,他的梦想从这里开始也将在这里终结,这一切像梦却又是真实存在着的。只是这梦太短,还来不及细细的品味就醒了。 夜幕的街灯下,何之洲独自往小屋的方向走着,他没有坐车是因为他想用脚步丈量脚下的路。这一路,来的时候他对一切充满了幻想和希望,他曾经立志在这个城市立足且也努力的打拼着;两年多来何之洲用自己的汗水和努力一点点的搭建自己梦想和事业。眼见自己的事业有了一点雏形,露凌的病却将这些努力化作了泡影,他的希望在转瞬之间幻灭,最终还是尘归尘土归土。 昏黄的街灯拉长了何之洲的背影,然后又将他的背影拉回到了原来的那个点,当身处两盏街灯之间他出现了两个影子,这两个影子交替着出现,像是他经历过的和还有经历的苦难。这或许就是人生,需要不断的经历着、体会着、痛苦着。还好有母亲、幸好有母亲;还好他心灵的归宿还在、幸好照耀着他心里的那一抹光还在,只是母亲的牵挂必然的又会多了好多…… 何之洲回到小屋时屋子里挤满了人,江戈和他的亲戚一家还有李艾琳都在,他们和何妈妈不时的寒暄着还跟着何妈妈张罗起饭菜。只是他们跟何妈妈的寒暄抑制不了这屋子里压抑的气氛,因为露凌又像昨晚一样,裹着被子缩在床尾的角落里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同样的看一阵笑一阵,时不时的还说 “你们都做什么?真好笑!” 何妈妈做了何之洲和露凌最爱吃的辣子鸡,屋子里一下子香气四溢起来,这味道唤醒了何之洲的食欲也唤起了露凌的食欲。何妈妈盛了几碗饭摆在桌子上,在碗上也各自放了一双筷子,然后又从背来的包里拿出些香腊纸烛来准备供奉菩萨和故去的先人以求露凌神智的恢复。 当何妈妈点起蜡烛和香,燃起纸钱念叨着故去的先人时。露凌亢奋的从床上跳下来要跟何妈妈一起烧纸钱,她一边烧一边说 “观音菩萨、王母娘娘,我给你们烧纸钱了,你们一定要保佑我,让好人有好报、让坏人得到报应;玉皇大帝、太上老君,我也给你们烧纸钱了,你们一定要让坏人不得好死!” 露凌念叨着圆睁着眼睛逼视着每一个人,她的眼神像是对在场的每一个人的审判,这里面也包括了何妈妈和萧乾。 露凌烧完了何妈妈带来的纸钱觉得不够就说道 “妈,怎么就带了这些?烧给菩萨的就这些不够啊!就这些怎么够?” 露凌说着情绪激动起来,她的情绪几乎又快要失控了。 “凌凌,在这里不能烧太多,毕竟这里不是我们的家,烧太多菩萨也得不到。我们回家再好好的孝敬菩萨好不好?” 听了何妈妈的话露凌的情绪才慢慢的平静了些,但她仍旧焦躁不安的在屋子里和阳台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何妈妈有些怕她会有什么意外就让何之洲在后面跟着。 “阿姨,她是怕死、怕有人伤害她,没事的!即便是要跟也不能让何之洲跟着,她现在最怕的就是何之洲,何之洲跟去了她可能会更害怕;要不就让阿乾跟着吧,她现在谁也不信只信任阿乾!”琴琴说道 ““孩子,跟着你姐,现在就靠你了!” 何妈妈眼睛潮湿的对萧乾说,萧乾冲何妈妈点了点头同样眼睛湿润的跟在姐姐后面去了阳台。 疼痛\/窒息 十六 当露凌再次走进屋子时何妈妈已经重新盛好饭摆上了筷子,正准备叫她吃饭的何妈妈见她进来了忙说道 “吃饭了,凌凌!” 大家也附和着叫她吃饭并给她让出了一个位置,露凌在何妈妈的旁边坐下把萧乾也叫到自己的另一边坐下。屋子里弥漫着的辣子鸡香味早就让露凌垂涎欲滴,她拿了筷子夹起一块准备往嘴里送时看到大家都没有动手她便停了下来。 “你们怎么都不吃?难道这里面有问题?” 露凌说着放下了筷子看了大家一圈,然后痴痴的笑了起来。 “这不是等你下来一起吃吗?怎么会有问题。” 这时江戈说道,说完他夹起一块吃了起来,接着大家都端起饭碗吃起来。何妈妈给露凌夹了几块放在她的碗里,露凌看着碗里的辣子鸡直咽口水却不敢吃。 “吃啊,凌凌,我知道你最爱吃辣子鸡了,妈妈特意给你做的!”何妈妈见露凌不吃便和蔼的说道 “特意为我准备的?这么说今天全都是为了我?” 露凌说道,她看向何妈妈的眼神没有了以往的信任。这时候萧乾夹起一块吃了起来,他边吃边夸张的说道 “好吃,好久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辣子鸡了!” 萧乾说完又夹起一块准备送进嘴里,这时露凌突然用筷子打落了他手上的鸡肉并恶狠狠的说道 “不许吃!你毒死了我怎么办?” 露凌说完扔下筷子躲到床上去了,于是所有人都哑然,任凭这香气四溢的辣子鸡再好吃都索然无味了。何之洲端起碗使劲往嘴里扒着饭用以掩饰落下来的眼泪,眼泪再一次混合着米饭流进胃里,这像是耶稣最后的晚餐。可那是死,而何之洲却是生不如死…… 扒完碗里的饭何之洲起身离开屋子到了房顶,他坐在一个角落里点起一支烟猛吸了一口。一瞬间眼睛里强忍的泪借着烟熏便不可抑制的流了出来,他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这一刻何之洲像一只受伤的野兽独自舔着自己的伤口。 见到儿子扒完饭就不声不响的离开,何妈妈知道儿子的心在流血,这一刻她的心也何尝不是在流着血。何妈妈仍旧坐在椅子上和大家有一句没一句的寒暄着,她没有去管何之洲,她知道儿子逼了太久的眼泪需要一场撕心裂肺的痛哭来发泄。 吃过饭江戈亲戚一家和李艾琳先回去了,何妈妈准备收拾碗筷时琴琴说道 “阿姨,我来洗,你去看看何之洲吧!” 何妈妈会心的对琴琴一笑就往房顶去了,只是她的这笑里分明有了一丝眼泪。到了房顶何妈妈看到角落里一明一暗的烟头颤抖着,这时候的香烟解不了何之洲心里的郁结反而点燃了他满心的悲伤。 “小宝,哭也哭了,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何妈妈走过去拉起何之洲说道 这时何之洲紧紧的抱住了母亲,之前的抽泣变成了放声大哭,他将头埋在母亲的胸前说道 “妈!我好难过!从认识凌凌开始我就小心翼翼的珍惜着这份爱,我如爱自己一样的爱着凌凌!可为什么现在会这样?我不知道我怎么会把日子过成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面对?” “小宝,这或许就是你的命,凌凌或许就是你避不开的宿命!我知道你想不通,妈妈也想不通;我知道凌凌对你来说如同你的生命一样重要,但是对于妈妈,你的生命远比妈妈的重要!这些年你知道妈妈为你的付出,所以为了你自己、为了凌凌也为了妈妈你一定要坚强,毕竟路还是要走下去的!” 何妈妈用脸贴着何之洲的脸的说道,看到哭成泪人的儿子她不忍心再去责备他的懦弱。她曾经以为儿子经历常人不曾经历过的苦难后便会一切顺利且健健康康的,因为老话不是说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可老天为什么不善待这一对可怜的人?不管儿子还是露凌都是可怜的,他们从小就经历了常人不一样的艰辛,露凌小时候她不知道,可儿子小时候也是闯过了两次鬼门关的人啊!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何妈妈想到这里也悲从心来,母子俩忍不住心里的悲痛都相拥着痛哭起来。二十几年来再次和母亲相拥,何之洲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心酸,这一刻母亲因为他而心痛;何之洲因为母亲对自己的心痛而心痛…… 哭过之后,何之洲不忍心再看到母亲的眼泪。他擦干自己的眼泪也擦干了母亲的眼泪说道 “对不起,妈妈!这次之后我不会在你的面前流泪了,我知道我的痛也是你的痛,我只需要在我累了的时候你可以给我一个拥抱!给我一个永远的家!” “好,只要妈在妈就是你的家!我希望你以后都不要落泪了,因为眼泪流多了就会成为一种堕落的习惯,妈怕你堕落!”何妈妈说道 “不会了,妈妈!这些天我已经流干了眼泪,以后就不会再流泪了。至于堕落,只要有妈妈在我就不会堕落,因为妈妈是我的家,有家我便不会堕落!”何之洲说 “好,这就对了!有什么事妈妈跟你一起承担,我们下去吧!”何妈妈说 回到小屋琴琴已经把屋子里收拾好了,露凌仍旧裹着被子呆呆傻傻的坐在床上。她看到何之洲和母亲一前一后的进来就盯着他们看,看了一阵然后又痴痴的笑了起来 “观音菩萨!参见观音菩萨!” 露凌突然高声叫喊起来便盘着腿双手合十的坐到了床中间,她口里絮絮叨叨的念叨着什么,还时不时的看了一下屋子里的人。看着看着她有时候会发出一丝仿佛轻蔑的冷笑、有时候仿佛又像和别人交谈着什么。 这样过了一会,露凌突然跳下床来在何妈妈的包里翻了起来。 “找什么呢?凌凌,”何妈妈问道 “妈,你带的纸钱还有没有?观音菩萨来了怎么不供着?”露凌说 “没有了,既然观音菩萨来了就先供些饭吧!我们回家再烧纸钱,她大人有大量会原谅我们的”何妈妈说 “哦,那赶快供饭啊!你们都站着做什么,赶快啊!” 露凌说着急急忙忙的拿出碗筷摆上桌子供奉起观音菩萨来,一通折腾后几天没有好好吃饭的露凌累了,她坐在椅子上喘起气来。这时候萧乾盛了一碗饭端到她的面前心痛的说道 “姐,你陪观音菩萨吃点饭吧!这些天都饿瘦了!” “瞎说!我们哪有在菩萨面前陪吃的资格!” 露凌生气的打翻了萧乾端过来的饭菜说道。她觉得这是对菩萨的不敬,又双手合十的念叨起了请菩萨恕罪的话来。 又是一阵折腾!是对身体,更多是对心的折腾!再一次折腾下来时间已经很晚了。萧乾想方设法的给露凌吃了感冒药和安定片,不一会她嘴上念叨着眼皮却合在了一起,终于露凌停止了折腾沉沉的睡了。 露凌睡着后屋子终于恢复了平静,这时琴琴帮何妈妈收拾起了行李。其实可以收拾的也只有一些何之洲和露凌的衣物,其他的东西带不走也不好带走,何之洲便对琴琴说 “我们把能带的带走,其他用得上的你们拿去用吧!房租马上就到了,帮我们退一下押金!时间不早了,你们回去休息吧!” 何之洲说道从包里找出租房的押金条递给了琴琴。 “好,你们也要好好休息,我明天送你们上车!” 琴琴接过押金条说道,然后和江戈离开屋子回自己的小屋去了。 何之洲在隔间里铺了一个地铺让萧乾先去睡,萧乾毕竟小,心事也不重一会就睡着了,十几分钟便打起呼噜,何之洲虽然几天没有睡好却也还没有睡意。 萧乾睡着后何之洲走出隔间,此刻何妈妈正坐在露凌的床头打盹,他走过去对母亲说道 “妈,你昨晚在车上没有睡好,先将就着和凌凌睡吧,我先看着凌凌!” “没事的,妈妈不困!你也睡不着吧?”何妈妈说 “不敢睡,一闭上眼睛全是凌凌发疯的样子!”何之洲说 “那好,我们说说话吧!你小时候有什么话都是要跟我说的。现在少了,是不是真的娶了媳妇忘了娘?”何妈妈微微一笑说道 “怎么会,我只是觉得我们大了,能自己解决的事就不要麻烦你了,毕竟家里的事也够你操心的。”何之洲说 “我这人啊,就是一辈子操心的命,你们各自好好的时候我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时常会想起你们小时候。尤其是你,小时候多灾多难的,从生下来就没有让老娘省心过。”何妈妈有些感慨的说道 “可不是嘛,快三十岁的人了又给你找麻烦!”何之洲无奈的说 “时间过得可真快,我还时常梦到你小时候经常在夜里经常发烧,有时候还会像以前一样一骨碌爬起来穿好衣服准备送你去医院,这时却突然想起你已经是大人了。”何妈妈说着淡淡的笑了笑 “我还记得有一次我发烧了,你冒着大雨送我去医院,到了医院我没有被雨淋湿你却全身都没有一丝干纱,头发湿漉漉的就把我抱到医生那里让医生看!”何之洲也进入了回忆中说道 “你记得的啊!我还以为你不记得了呢?那一次你把老娘折腾得就跟你现在一样。” 何妈妈喃喃的说道,那是在何之洲三四岁的时候,早上起来母亲发现他发烧得厉害,来不及吃东西就背着他往医院跑。医院是离家有七八公里的一处水电站基地医院,那时候没有车,七八公里的路何妈妈背着他一路小跑,到了医院何妈妈早已是汗如雨下。 在医院打了退烧针挂了吊瓶何之洲的烧才退,医生给他开了一些药就说先回去看看,不发烧慢慢就会好了的。何妈妈背着他回家囫囵的吃了些饭就准备去做农活,临走她还是不放心的摸了一下何之洲的额头,这一模不得了,何之洲又发烧了。 于是何妈妈又背上他去了医院,看到要下雨何妈妈只拿了一把雨伞,到了半路雨倾盆的下来起来。这一路虽然有人家何妈妈却不敢进去躲雨,因为她感觉在背上的儿子像火球一样的烫。何妈妈不敢耽误,她撑着伞不让儿子淋雨自己却淋成了落汤鸡,到了医院她来不及捋一下凌乱的头发就直接去了医生那里…… 何之洲当时不知道母亲的辛苦,等他经历了那次车祸,脑袋开化了他才慢慢的懂得了小时候母亲的不易 疼痛\/窒息 十七 “记得,妈!我都记得,只是我小时候傻傻的什么都不懂,到了懂的时候想要说声“妈妈辛苦了”却觉得有些矫情!我还记得那次我把一天的药都吃了昏迷了好几天,醒来时看到你在我的身边,那时候我就感到妈妈像山一样的保护着我,只是那时候我不知道用“伟大”来形容妈妈!” 进入回忆中的何之洲想到这些无比感动的说道。 “你知道那次你和阎王擦肩而过妈妈哭了多少次?你肯定是不知道的,因为你一直昏迷不醒。看到你一次次的洗胃,每洗一次我就哭一次,哭到最后我的嗓子都哭哑了、眼睛也肿了。那时候我想,如果救不回你我也不会活下去的!”何妈妈说着,眼里又泛起了泪光。 “妈,我不知道,可是我感受得到!那些天我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我像风筝一样飘飘浮浮的,可是却没有线拽着我。我在空中飞着到处找你,当快要飞远时我在空中听到了你对我的呼喊,于是我拼命的向你那里飞。每一次快要靠近你时仿佛一阵风又把我吹跑了,直到最后靠近你时你的手一下子变得很长很长才抓住了我……”何之洲说 “儿子,那不是梦,那是妈妈一次次和阎王争夺你啊!你说妈妈变长了的手,那是妈妈的命啊,我几乎是要以命相博才换回你的啊!”何妈妈流着泪说道 “妈妈以命相博换回我的何止是那一次!那一年我发生车祸我知道妈妈也是以命相博的。说起来我还有些感谢那次车祸,那次仿佛打通了我的任督二脉我才灵光一些的!” 说到这里何之洲自嘲的笑了笑,何妈妈也笑了笑说道 “是啊,有些事就是这样的不可思议,明明是一个次灾难却把你变得聪明了。当看到你醒来时明亮了的眼睛妈妈就知道你不会是傻子了,尤其是听到你会说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将来的重新开始时妈妈真的很开心!” “当时你问我想吃什么,我说想吃洋芋时你还笑了。妈,那时候我觉得最好吃的就是洋芋和面条;那时候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天天有洋芋和面条吃!” 何之洲说道,这时他和母亲的脸上都有了一些回忆带来的轻松和甜蜜。 “是啊,那时候的愿望是多么的单纯!妈妈听到你说想吃洋芋时心里有些酸酸的,觉得那十几年好像一直欠着你什么,总想给你一个补偿。”何妈妈说 “妈,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欠过我什么,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反而很庆幸有你这样的母亲!如果说欠只有儿子欠你的,我知道我的每一次成长都有你背后的艰辛,这一次也是一样!可是我怎么就感觉不到自己真正的成长了呢?我渴望成长、渴望不再依附你的臂弯,但是我每一次努力过后还是成为了你沉重的负担!妈,在这里我每时每刻都想着要好好的努力、在这个陌生且充满机会的城市奋斗出自己的一个天地。为此我努力的拼搏着,就是想让你看到儿子真正的成长了、可以不再依附你的呵护走自己的路了、可以好好报答你对我的养育和扶持了!但是我最终还是没有成功,妈,这不会就是我的宿命吧?是不是我原本是傻子就应该一直是傻子?” 何之洲说,他说着说着情绪激动起来,也自暴自弃起来,眼泪又涌出了他的眼眶。 “小宝,妈妈不需要你的报答,只需要你好好的生活,纵使生活不易你也不能轻易的放弃,因为你放不下!这些年和凌凌的感情你放得下吗?如果能够放下你会这样的难过吗?既然放不下、该有的生活还要继续,那么就努力的让自己振作起来,因为萎靡不振的生活是生活、抬起头来生活也是生活,那么为什么不抬起头来生活?抬起头至少还有一片阳光、至少能让妈妈看到你是向上的,看到你是向上的妈妈的心就不会寒冷,妈妈也会有希望。小宝,妈妈老了,所谓的希望也只是想看到你好好生活!”何妈妈说 “妈,我知道,我会振作起来的,只是我现在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我和凌凌那么相爱,为什么她犯起病来就那么的怕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虐待她才让她生病的。妈,倘若我真的虐待了她我怎么会这样的难过?看到她这样我的心是流着血的啊!” “小宝,你难过妈妈也难过;你的心流着血妈妈的心也同样的流着血啊!当初你和凌凌在一起我是很看好你们的,看到你们那样的相爱我庆幸你们找到了彼此的归宿。当时我就想,你经历了小时候的灾难遇到了凌凌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后福吧!所以,今天这样的结果怎么不让妈妈心痛流血!儿啊,所谓母子连心这是这样的,你不好过妈妈怎么会好过?” 何妈妈说着又老泪纵横起来,她抹了一把眼泪又说道 “儿啊,人一辈子要经历的太多,这些你都提前经历了以后就会好起来的,以前妈妈都陪你了以后妈妈还是一样的会陪着你。妈妈老了,妈妈只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够看到你好好生活下去。如果说你要报答妈妈,就好好的生活下去,不能像狗一样的弯着脊梁,这样生活下去才有意义。” “我知道,妈,我知道,有妈妈在就是我的力量!妈妈就是我以后生活下去的力量。只是我现在的心累了,让他休息一下我就会向着妈妈希望的地方前进的。妈妈,给我一段让心休息的时间!” 何之洲流着泪点着头对母亲说道,他这是对母亲的承诺也是对自己的承诺。 “好了,我们都休息一会吧!明天还要坐一天一夜的火车呢!”这时何妈妈说着 何妈妈说完躺到了露凌的旁边,何之洲也回到隔间里休息去了。 何之洲和母亲刚睡下没多久露凌就醒了,还好她没有哭闹,只是萎靡不振的坐在床上。露凌看着躺着的何妈妈,她流出一些泪来。看着何妈妈白了的发根,露凌禁不住俯下身轻轻的捋一捋她的头发,这一刻她无比心痛自己的婆婆,因为她记得婆婆对她的好。 这时露凌也想起了何之洲对她的好,可是为什么自己会成这个样子?是自己的原因还是何之洲的原因?她想要找到答案却怎么也想不到。 何妈妈没有睡着,她只是闭着眼睛装睡。当露凌捋着她的头发时她知道露凌这一刻是清醒的,只是不知道她这一刻的清醒能够维持多久?人啊,要么一直清醒、要么一直糊涂,这样一时清醒一时糊涂是最痛苦的,无论是她自己还是别人! 想到这里何妈妈闭着的眼睛流出泪来,露凌感受到了她的眼泪也知道了她是装睡的就轻声抽泣起来说道 “妈妈,对不起!我给你添麻烦了!” “凌凌啊,只要你们好好的我就无所谓麻烦了!睡觉吧,我们明天就回家。”何妈妈说 “妈,我不敢睡!我怕一觉起来我又是那个样子,趁我现在是清醒的向你道歉!我知道我说了对不起你的话,但是是什么话我不记得了,如果那些话伤害了你请你一定要原谅我啊!”露凌说 “好,我可怜的孩子,妈妈心痛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没事的,我们回家就去医院,把病治好了你还是我的好媳妇也是我的好女儿!”何妈妈怜爱的说 “妈,我本来没事的,是何之洲带我去看心理医生我才生病的,如果不去看心理医生我也不会是这个样子!” 露凌说道,她把一切归咎于何之洲带她看心理医生,这让在隔间里听着她和母亲对话的何之洲心里一阵刺痛。看心理医生或许只是诱因,但是没有问题怎么会诱发病来?为什么到现在了露凌还误解自己?何之洲不知道的是,这在以后一直是露凌心里挥之不去的痛、她根深蒂固的以为这是她痛苦的原罪。不可否认的是,这也是何之洲痛苦的原罪…… “凌凌,这不是谁的问题,是老天给你们的磨砺、是你们必须经历的劫难!好好休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何妈妈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说道,露凌顺从的躺到了何妈妈的旁边,在何妈妈的旁边她得到了短暂的安全感。 天亮以后,大家都起床洗漱了,只有露凌还萎靡不振的坐在床上,何之洲端了水准备给她洗脸。看到慢慢走近的何之洲露凌开始不安起来,她躲闪的眼神里诉说着心里的恐惧,还做好了想逃跑的姿势。 这时何妈妈看到了,她从儿子手中接过脸盆端到露凌跟前就给她洗脸。何妈妈有些粗糙的手碰到露凌的脸时让她有些不适,她本能的躲闪了一下,只是瞬间之后眼里流出了一行眼泪。 “这么漂亮的姑娘洗干净脸更漂亮了,妈妈再给你把头发梳一下,是要扎个马尾还是辫子?” 何妈妈像哄小孩一样的说道,这一刻的露凌的确像小孩,她依偎着何妈妈笑了,笑着笑着又哭了。 疼痛\/窒息 十八 片刻的温馨之后一切又重归于烦躁和纷乱,何妈妈给露凌梳洗好了何之洲也煮好了早餐,他知道露凌不信任自己就叫萧乾把面条给露凌端过去。 露凌看着眼前的面条,她像猫一样小心翼翼的嗅着就是不敢吃。何妈妈给她拌好了面,用筷子挑起来送到她的嘴边说道 “来,凌凌,妈妈喂你!” 露凌的脸上泛起了一片不好意思的红晕,她对何妈妈微微一笑张嘴就准备吃。这时敲门声响起,何之洲开了门,是琴琴过来了。 看到琴琴进门,露凌如临大敌般的脸色大变,她打翻了何妈妈端着的面就躲进被子里说道 “让她走!我不想看到她!妈,让她走!” “好,我让她走!凌凌别怕!” 何妈妈说着,她歉意的对琴琴挤出一丝无奈的笑,然后把琴琴引进屋里重重的关上了门,走到阳台上何妈妈对琴琴说 “姑娘,不好意思哈,还是我们自己去火车站吧!” “哎,她还是这样!她毕竟是我的表妹,我要看到你们上了火车才放心啊!”琴琴眼睛潮湿的说道 “我知道,可是这样太难为你了,阿姨怎么忍心!”何妈妈说 “她是生病的,我怎么可能和她计较这些,况且这些东西你们也不好拿啊!”琴琴说着看向屋里的两个行李箱和一个大背包。 虽然说不用带什么东西回去,但收拾起来还是有好多舍不得割舍,何之洲把能带走的小物件都打包了,这些是他和露凌在这里的记忆,也许多年以后只有看到这些小物件才会想起他和露凌曾经的幸福。 屋子里,何妈妈重重的关上门和琴琴走到阳台后,萧乾领会了何妈妈的意思,他对躲在被子里的露凌说 “好了,姐,琴琴姐走了!” “不要叫她姐!我成这样都是她和何之洲害的!” 露凌掀开被子说道,她恶狠狠的看了一眼还在屋里的何之洲。何之洲偷偷把露凌要吃的药放到萧乾的手里,萧乾接过药给露凌倒了一杯水。 “姐,昨天吃了药好些了吗?”萧乾说 “感觉不到,就是想睡觉!”露凌说 “这就对了,吃了药好好休息一下,慢慢就会好的!” 萧乾说着把药放在露凌的手上,露凌看了一下,是和昨天一样的药,她这才放心的端起水杯把药吞了下去。 露凌吃了药一会,安定片的作用让她又睡着了,这时离开车的时间也近了。何之洲拿一件长款羽绒服给睡着的露凌披上然后背上她,何妈妈背上背包,琴琴和萧乾各自拖着一个行李箱走出了小屋。 走到路口等车的时候何之洲把小屋的钥匙给了琴琴,琴琴接过钥匙的一瞬间何之洲的心突然痛了一下。在小屋里生活了两年多,这小屋里的记忆已深入了他的灵魂,这一离开像是身体和灵魂的剥离,怎么能不让何之洲心痛?更心痛的是因为满身疲惫、伤痕累累的离开而非荣归故里…… 何之洲回头看了看仍旧可以看到的小屋阳台,阳台花架上枯黄的藤蔓随风晃着,几片黄叶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一行眼泪滑出何之洲的眼睛,那飘零着的黄叶像他现在的心,离不开那死了的藤蔓却又不甘心化作来年滋养种子的肥料。 “儿子,不要回头!回头只能让你更难受!” 何妈妈用粗糙的手拭去何之洲脸上的泪说道,何妈妈心思的细腻让琴琴一阵感动,她也流下泪来对何之洲说道 “何之洲,其实你是幸运的,什么时候都有这样善解人意的母亲在身旁是你最大的幸运,好好珍惜吧!” “是啊,有这样的妈妈是我最大的幸运,要不然我不知道生活该怎样继续了。” 何之洲说道,他看向母亲。母亲是他心的归宿、是他活下去的力量。 到了火车站的候车厅,何之洲找了一个僻静的位置把露凌轻轻的放在座椅上,但是候车厅里嘈杂的说话声和广播声还是吵醒了露凌。她抬起眼皮看了看四周,陌生的环境让她不安起来,看到身旁的何之洲她更不安地瑟瑟发抖了。 “阿乾!阿乾!”露凌高声的叫喊着萧乾 “我在这里的,姐,我在这里!”萧乾应声答道。 看到隔着何妈妈坐在椅子上打盹的萧乾,露凌这才安静下来,何妈妈和萧乾换了个位置让萧乾坐到了露凌的旁边;露凌又看向身边的何之洲,她有些抗拒的往萧乾这里挪了挪。何之洲怕露凌的情绪失控,他起身让母亲坐到了露凌的另一边。 这时车站的广播响起,是他们要坐的那趟车开始检票了,于是候车的人们开始躁动起来,拿起行李纷纷站起来往检票口走去。何之洲背起母亲的背包,拉着一个行李箱,何妈妈和萧乾一左一右的拉起露凌,琴琴也拉着一个行李箱准备把他们送到检票口。 看到陌生的环境和乱纷纷的赶路人,露凌恐惧的坐在椅子上拉住椅子扶手不敢跟着走,她惊恐的到处张望着。 “凌凌,我们回家!这是回我们家的车!”何妈妈安抚露凌道 “怎么这么多人?为什么这么多人?他们为什么都盯着我看?”露凌不安的说道 的确,露凌怪异的表现引来了好事者的围观,还有一些人边看边窃窃私语的议论着。 “等一下吧!等人少了再走!” 何之洲看到死死抓住扶手瑟瑟发抖的露凌,他心痛的说道。只是检票也只有十五分钟,错过了就进不了闸机,何之洲焦急的看着排了长长的队伍,心里也不安起来,想着怎样才能顺利的上车。 “不要着急,船到桥头自然直,会有办法的!”琴琴安慰何之洲道 候车的队伍只有闸机旁的十几米了,这时何之洲说道 “我们该走了,凌凌,我们回家!” 何之洲突然对自己的话让露凌一惊,她稍微平静了一些的情绪又烦躁起来。 “你滚,我不要跟你回家!”露凌叫喊道 “姐,有我呢!跟我回家,我们回自己的家!” 这时萧乾说道,他趁露凌的手离开椅子扶手背起露凌就往检票口跑去。 “你要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救命啊!” 露凌被萧乾的举动激怒了,她叫喊着捶打萧乾,还拼命的扯着萧乾的头发和耳朵。萧乾被她折腾得叫苦不迭,但他还是死死的背着露凌不让她下来。露凌见捶打和撕扯萧乾都没有让他放下自己,于是提高了声量大声呼喊着救命。 露凌一声声救命的叫喊敲碎了几个人的心,大家禁不住都流出泪来。 “姐,不要喊了,我求求你不要喊了!我们回家!” 此刻萧乾也处于崩溃的边缘,他哭着对露凌说 “你还知道我是你姐?那为什么你也这样对我?你什么时候成何之洲他们一伙的了?我没想到你也是个没良心的东西,枉费了我以前对你好了……” 露凌的哭喊引来了在候车厅维持秩序的警察,他们到了检票口时警察也循声到了。看到旁边的警察,露凌好像是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的溺水者,她拼命的呼喊着 “警察同志救命!他们要绑架我!” “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警察听到露凌的呼救,就问他们道。一个女警察想要把露凌从萧乾的背上解救下来,她接进露凌时露凌死死的拉住了她。 “不能让她下来,她下来了会到处乱跑的,我是她弟弟!”萧乾忙哭着说道 “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我是她丈夫,她精神出了些问题,我们要把她带回家。” 何之洲忙把准备好的身份证和他跟露凌的结婚证递到警察手里说道。 “你爱人生病了可以在这里治啊,为什么一定要回去治?她的情绪这样激动也不能上车,万一在车上伤人了,是要你负法律责任的你知不知道?”警察看了何之洲递过去的证件说道 “我知道,昨天我们就送她去医院了的,但是她感冒发烧,医生说要等她感冒好了才能收治。你也看到了她这么严重了,我们不敢再耽搁,拖下去还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所以我们才把她带回家尽早接受治疗!”何之洲说 警察看了看疲惫的何之洲和仍旧叫喊着救命的露凌,他的心软了, “这样啊,你问问他们能不能上车,火车上的事我们做不了主!” 警察说道,他又对围观的人群斥责道 “散了吧!你们看到的笑话是人家的心酸!有什么好看的?” 警察叫来检票口的工作人员,跟他们说了何之洲的情况,检票口工作人员为难的说道 “这种情况我们没有遇到过,但是火车上是一个人群高度密集的场所,她的情绪这样激动,万一在车上引起骚乱没有谁负得了这个责任!” 何之洲看了一下时间,只有几分钟就要开车了,他着急起来说道 “你看我们有三个人,会看好她的。她在车上所引发一切后果由我来负责!即便是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该坐牢我去坐牢!” “这不是一句负责就可以了的事,我们要为车上的乘客负责也要为你们负责。在车上她伤了别人或者别人伤了她都不好,我理解你们但是你们也要理解我,还是想想其他方法吧!”检票口工作人员虽然同情他们还是为难的说道 “我想了很多办法都不行,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我们才坐火车的。她是我老婆,现在她成了这个样子,我们不忍心再看到她遭罪了。我们早回去一天她就可以早一天接受治疗,就会少一天的痛苦,现在不仅仅是她痛苦,我们全家都一样的痛苦。请你理解我,求求你了……” 何之洲痛不欲生的哭诉着,说完他竟然像狗一样双膝跪地的趴在工作人员的脚边。一旁的警察和琴琴忙把他拉起来,这时看到儿子没有尊严的跪着求人,何妈妈也老泪纵横的哭了起来。只有露凌在萧乾的背上咯咯咯的笑着,她边笑边说道 “真好笑,你们在做什么?是我死了吗?我还没有死啊!” “你这是做什么?不要这样,这位是你的母亲吧!男人跪天跪地跪父母,不管什么时候都要有尊严的活着!” 警察沙哑着声音说道,他几乎要把何之洲从地上拖起来。 “尊严?我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尊严可言?现在我要的就是你们让我们上车回家,然后把我老婆的病治好!”何之洲像泼妇一样的说道。 “有什么话站起来说,要不就不要说了!一个大男人跪在地上像什么话!” 检票口工作人员看到跪在地上的何之洲,他有些老火的说道 疼痛\/撕裂 一 检票口工作人员的话有了一些松动,一个男人的下跪即便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不能不为之动容。何妈妈拉起何之洲说道 “起来说话,你跪在地上人家很为难的。” 这时检票口工作人员拿起对讲机呼叫了列车长,他向列车长汇报了何之洲的情况并说道 “他们有三个人看护病人,病人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他们应该可以看护好病人的!” 检票口工作人员也在为他们尽量的说着好话,听到工作人员这样说何之洲和母亲忙凑近对讲机说道 “我们可以看好她的,我们一定能够看好她,让我们上车吧!“ 这时列车长在对讲机里问道 “他们是硬坐票还是卧铺票?如果是硬坐就不行,硬坐车厢里人那么多那么杂,搞不好会刺激到病人或者吓到其他乘客的,你问问他们愿不愿意上车补成卧铺票?” 列车长的话刚说完何之洲就答应道: “愿意愿意,只要能上车让我们怎样都愿意,谢谢列车长!” “去吧!以后不管怎样都不要轻易下跪,好好照顾你老婆、好好孝敬你的父母!” 何之洲接过琴琴拉着的行李箱往里走时检票口工作人员对何之洲说道。 “谢谢,给你们添麻烦了!” 何之洲说道,他深深的向工作人员和两位警察鞠了一躬,然后朝琴琴挥挥手就跟母亲和萧乾往月台去了。看到几个人隐入归家的人群中,琴琴在转身的一刹那又泪如雨下。她知道现在对何之洲和露凌来说不是结局是开始,是他们一辈子苦难的开始…… 到了月台,候在车门旁的乘务员就把他们引到了卧铺车厢。上了车或许是闹腾累了也或许是因为车厢里人不多的原因,露凌安静了下来。 他们刚放好行李安顿好露凌,穿着制服的乘警和列车长也来到了他们所在的车厢。可能是因为刚才警察没有“解救”自己,这时的露凌对穿制服的都有了一些不好的印象,她看着乘警和列车长冷冷的说了一声 “还说有事找警察,找到了又见死不救!”说完她把脸转朝一边去了 乘警和列车长看到露凌的情绪平静了下来,还有三个人看护着她,就让何之洲补了卧铺票,临走时乘警嘱咐何之洲道 “你们一定要看好她,不能让她乱跑,有什么事最起码都要有一个人看着她!” “好的,好的!”何之洲诺诺的应道 火车慢慢的开动,这时几个人才把心放了下来。好几天没有吃东西的露凌这时饿了,她用手捂着肚子蜷缩在铺位上,何之洲拿了一盒方便面递过萧乾在他耳边耳语道 “给你姐泡一盒面吧!我给她泡她不会吃的,辛苦你了!” 萧乾把面泡好端到露凌的面前,她看了看几个人,然后又把鼻子凑过去闻了闻却不肯动手吃。 “姐,吃面吧,你好几天没有吃东西,都饿瘦了!” 萧乾心痛的说道,他用叉子挑起面递到露凌的嘴边。露凌只是恶狠狠的盯了他一眼,随后钻进被子里不说话了。 这碗面在桌子上放了好久,直到最后没有了温度被扔进垃圾桶,何之洲和母亲还有萧乾谁都没有吃。 在火车上何之洲一直盯着窗外的景色发呆,他没有看风景的心情,看着窗外他只是觉得外面的光要比车厢里的明亮,他只是希望多一份阳光照进自己晦暗的心。 萧乾人还小,也是第一次远行。此刻外面的风景对他有了吸引,他时不时的问起何之洲沿途的风土人情,何之洲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他。何妈妈见儿子还能对萧乾的问题侃侃而谈心里好受了些,她照顾起露凌来也不因为担心何之洲而更尽心了。 一路上露凌都很安静,好几天的水米未进让她的安静是萎靡的,再加上安定片的作用她慢慢变得昏昏沉沉的了,以至于她的生理期来了自己都不知道。 何妈妈是看到她被浸湿了的裤子才知道,她让何之洲在行李箱里找露凌的内裤和卫生巾。找到后何之洲准备搀扶着露凌去卫生间里换,这时何妈妈说 “我去吧,凌凌好不容易才安静,她现在本来就怕你会让你给她换吗?不要再闹出什么麻烦了!” 何妈妈说完搀扶着露凌进了卫生间,在卫生间里何妈妈用温水沁湿湿巾给露凌擦干净下体,看到染了血的湿巾被何妈妈扔进垃圾桶露凌慌了,她微弱的问何妈妈道 “妈,我怎么会流血?我会不会死?” 露凌此刻竟忘了自己是女人、是每个月都会有生理期的女人!何妈妈心痛不已,于是眼泪止不住的流了出来。 “你不好好吃东西就会死,看,都流血了!” 正好何妈妈正烦恼着怎样才能让她吃东西,既然她忘了自己是女人,也知道怕死,何妈妈就借着这个理由吓唬她道。 看到何妈妈流下的泪和垫了卫生巾的内裤露凌才想起了自己是女人,一阵感动涌上她的心头,她的眼泪也流了出来。 “世上只有妈妈好!我有两个妈妈,一个不会照顾我、另一个把我像宝一样的对待,只是我对不起你!”露凌流着泪说道 “乖,妈妈帮你把裤子穿上,好好的吃东西就对得起妈妈了!想吃什么?” 何妈妈欣慰的说道,她欣慰的是露凌现在是清醒的,可以哄着她吃些东西了。 出了卫生间,何妈妈拿出何之洲买的面包和牛奶哄着露凌吃了一些。露凌好几天没有吃东西了,只有面包和牛奶易于她此刻的消化,其他的东西她空了的胃是受不了的。 火车经过一天一夜的旅程在第二天早上到了贵阳,露凌在昨天短暂的清醒后又是迷迷糊糊的了。所以萧乾背着她下了火车她不哭也不闹,只是眼睛不安的到处看着。 走出出站口,何之洲和露凌两边的亲戚都等在了那里。有何之洲的爸爸、哥哥、嫂子、舅舅还有叔叔和表哥;露凌家来了萧林、她的叔叔一家和她的表哥。大家看到萎靡不振、目光呆滞的露凌都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怎么会这样?小何,凌凌怎么会这样?” 露凌的婶婶流着泪问何之洲道,看到这么多亲人审视的眼光,何之洲不知道怎么解释也没有精力解释,因为每解释一次都像剖开伤口一样的痛。 “婶婶,现在不要问我凌凌为什么会成这样,过这几天我会向你们解释的,我现在的脑子很乱,对不起!” 何之洲抱着头蹲在地上痛哭起来,他的叔叔和舅舅一人在一边拉起他走进一旁停着的面包车里。萧乾也背着露凌进了面包车,看到呆呆傻傻的露凌比以前更瘦了,在场的亲人们都忍不住抽泣起来。 “小宝,你想好怎么办没有?”这时何之洲的父亲走过来问道 “去安宁医院吧!现在就去,凌凌不能再拖了!”何之洲说道 于是何之洲的叔叔发动了汽车,他冲着后面露凌的堂哥说 “现在去安宁医院,我们先走。” 露凌的堂哥也发动了一辆面包车,两辆车一前一后的就往市郊的安宁医院去了。 到了医院一行人进到大厅,何之洲和萧乾搀扶着露凌去了检查室。这时的露凌也无力拒绝何之洲的搀扶了,她只有用哭声来宣泄自己的恐惧。 进到检查室,医生让何之洲把露凌生病之前的经历,和发病的过程还有发病时的表现和言行都完完整整的说一遍。此刻的何之洲也精力憔悴,他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把这些时间的过往在脑子里重新梳理了一遍。他久久不语,睁开眼睛时眼神也像露凌一样空洞着。 看到眼神空洞的何之洲医生也有些担心起来,因为有好多病人的家属接受不了亲人得了精神病的现实而崩溃,眼前的这个人仿佛正处于这样的边缘。医生便问萧乾道 “小伙子,你来说说病人的情况吧!” “病人是我姐姐,他是我姐夫,我是我姐生病后才去接他们的,具体情况我不是很清楚,还是问我姐夫吧!”萧乾说道 “你姐夫这样能说清楚吗?现在我在考虑要不要给他做心理疏导,你去把他的直系亲属叫过来吧!”医生说道 “不用,我可以说清楚的!阿乾,帮我倒一杯水吧!”这时何之洲喃喃的说道。 不等萧乾起身医生就给何之洲倒了一杯水,医生庆幸何之洲没有被这一根稻草压倒。她说道 “好,喝了水你慢慢说,注意控制情绪!” 何之洲喝了水,把已经梳理好的露凌生病前的经历,和发病时表现和言行都一一说给了医生。医生或许是面对这样的叙述太多,她不动声色的在记事本上记录着何之洲说的细节,到了重点的时候会问得更细一些。倒是萧乾因为何之洲详细的叙述心里起了波澜,何之洲说完他早已是眼泪汪汪的了。 “哥,原来你们经历了这么多,是我错了,我错怪你了!”萧乾悔恨的说道。 何之洲说完医生也记录完了,然后就是把露凌安排进病房办理住院,所有检查等住院了再进行。办理好了住院医生说 “我们这里是需要家属陪护的,但是最多只能有两个家属陪护,其他人都回去吧!” “你们都回去吧,我陪着就行!”何之洲说 “我也在这里陪吧,我何哥一个人有时候也忙不过来!”萧乾也说道。 疼痛\/撕裂 二 “那好,小何先在这里陪着,阿乾跟我们下去吃饭,阿乾吃了再给你们带上来!”露凌的堂哥说道 安排好后萧乾就跟着下去了,何之洲在里面陪着露凌做各种检查。昨天只吃了一点面包和牛奶的露凌这时候已经很虚弱了,何之洲只能背着她去做心电图、脑电图、和相关的身体检查。做完检查护士给露凌打上点滴,这时何之洲才有了一些空闲 闲下来的何之洲看着病房里的其他病人,这些病人很多都是目光呆滞、双眼无神的朝一个地方发呆;有些则很亢奋,不是絮絮叨叨的念叨就是向自己的家属表达着只有他们自己才懂的观点和主张。 看到来了新的病人,发呆的熟视无睹;表现亢奋的则更加的兴奋了,她们纷纷来到露凌的病床前用审视的眼光看着何之洲和露凌 “又来了一个可怜的姐妹,男人都没有一个好东西!说,你为什么把你老婆逼成这样?” 一个很社会的病人逼问何之洲道,何之洲知道跟这种病人解释不通也没有解释的义务,便没有理睬她的话。这个病人见何之洲对自己的话不理不睬,她生气的扬起巴掌就要往何之洲的脸上打去,这时见势不妙的家属一把拉住了她的手把她拖到了自己的病床。 “对不起啊,是我没有看好我的病人,冒犯你了!”病人家属道歉的说道。 “她有这种想法也没问题,这是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可是我并没有把我老婆怎么样啊,你们能够理解吗?” 何之洲无助的看着陪护病人的家属们说道,这时他的眼里又盈满了泪。所有陪护病人的家属都有着各自不同的心酸,此时此刻他们都感同身受的流下了眼泪。 “理解,我们这些人很多都被人这样误解!不过时间长了你会对这种误解麻木的,因为这只是开始!”一个家属也流着眼泪说道 “是啊,说一句不要脸的话,如果她是得了癌症或者什么绝症,时间长了我都能够接受,因为那样我和她的苦难都是有时间的,可这该死的病是对我和她无休无止的折磨。每当过了一段时间,我慢慢淡忘了她是生病的,想要好好生活时她却遇到刺激又犯病了。每一次都是这样,像一个个起点和终点不断的交汇着!现在已经是第三次了,我已经经受了三次这样的折磨,现在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能否经受得了再一次的折磨……” “这应该是让人最绝望的病了,让人生不如死、让你活下去看不到希望;想死却没有勇气!” 这样的“控诉”来自于一个个绝望的人,而这些人大多都是照顾妻子的男人。于是病房里都是让人窒息的压抑,病人们不合时宜的痴言癫语更加深了这样的气氛。 何之洲看着躺在病床上呆呆傻傻的露凌,他用被子盖住露凌打着点滴的手。这些天露凌已经很瘦了,连眼睛都深深的陷入了眼窝。他想握住露凌的另一只手,露凌把手缩了一下。露凌还是那样的抗拒着他,曾经的相爱在她心里成了伤害、在何之洲的心里也成了一个无法愈合的伤口。 何妈妈跟萧乾还有两边的亲戚一行人在医院旁的一家火锅店里坐了下来,大家对于露凌的病都难以接受,所以都无心点菜只是说随便来一份火锅就行。何之洲的哥哥和露凌的堂哥先从这种气氛中振作起来,他们相互交谈了一下后何之洲的哥哥说道 “露凌成了这个样子是我们大家都不想看到的,但是大家伤心也没有什么用,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我们边吃边聊,看看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实际的事。”说完就和露凌的堂哥点起了菜。 “凌凌是多好的孩子,怎么会得这样的病?这孩子小时候真苦啊,从会做家务时就开始帮她爸爸干活了、还没有锄头高就跟着在地里翻土除草了。本想着她长大嫁人了日子会好过一点,可这才两年多啊怎么会这样!” 露凌的婶婶忍不住抽泣着说,她的话含沙射影。何妈妈听了眉头一皱,露凌生病何之洲也是痛不欲生的,她不允许别人误解儿子。何妈妈清了一下嗓子正准备说话时露凌的堂哥说道 “妈,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凌凌生病了谁都不好受,我相信小何更难受!” “你们不知道阿乾是知道的,这些天我儿子为了凌凌都哭成了泪人!我们来的时候上不了火车,是他向检票口的人下跪苦苦相求才上车的 ……”何妈妈话还没有说完就捂着嘴抽泣起来。 “是的,这些天我何哥都是一天天熬过来的。就在刚才在医生办公室里,他给医生说了我姐生病之前的一些经历和生病时的表现,他说着说着就痛哭起来,在说我姐生病的过程中他哭了几次,每一次都让人心碎,我也跟着哭了几次。” 萧乾说着眼泪也流了出来,他抹了眼泪缓了一口气又说道 “现在我来替我何哥说说我姐生病的原因吧。他不能再说了,因为我感觉到他每说一次心都会疼……” 于是萧乾把在医生办公室里听到何之洲给医生说的露凌生病过程完完整整的说了一遍。他说完大家都泪目了,以至于端上来的火锅一直在那里扑腾着没有人动手去吃,最后,听完萧乾的转述后两边的亲戚相互鼓励着才吃了一点东西。 大家吃了饭都各自心事重重的散了,萧乾打包了两份饭菜给何之洲和露凌带去病房时何之洲正忙着给露凌换衣服。他到了病房前只见男家属们都在旁边的长椅上坐着,见萧乾要进去都阻止道 “你先不要进去,萧露凌的家属在给她换裤子!” “我是萧露凌的弟弟!”萧乾说 说完他想进去,但想了一下觉得尽管是姐弟他进去也不方便,就同男家属们一道坐在长椅上等着了。这时何之洲拿了一个盆子跑出来接了一些水又跑回病房,又过了一会,何之洲用盆子装着露凌全是秽物的衣服和裤子出来了,他对大家说 “可以进去了!”说完就端着盆子往洗衣间去了。 萧乾跟着进了病房,只见露凌坐在病床的一头,另一头堆着散发着大小便臭味的床单和褥子。这时护士用手推车推来了干净的床单和褥子,她们嫌弃的看了露凌一眼,让露凌下来她们好换床铺。这时露凌反应异常的慢,萧乾只好把她抱到一旁的椅子上坐着。 “怎么回事嘛?才来一个下午就把床铺弄脏了,再换我们是要收费的!”护士没好气的说道。 “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时给露凌洗好衣物回到病房的何之洲听到护士的埋怨忙说道。也许在这里工作的医生和护士都练就了一副麻木的铁石心肠,护士对何之洲的歉意没有回应,铺好床后推着换下来的东西就径直走了。 何之洲擦干手把露凌抱到重新铺好的病床上给她盖好被子,然后就坐到椅子上看着露凌发呆。 “哥,吃饭了!”萧乾说道 “哦,你都吃了?” 何之洲说,这时他才想起来萧乾是跟着大家一起下去的,他竟恍惚到忘了这件事!何之洲自嘲的笑笑端起饭就吃了起来。 萧乾把露凌扶起靠着墙坐好,然后端起饭对露凌说道 “姐,吃饭了” 露凌没有说话,她只是疲惫的抬起眼皮看了看萧乾,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很香的,来,我喂你!” 萧乾说,他用勺子把饭菜送到露凌的嘴边,露凌看也不看就把头扭向了一边。 “姐,你吃饭啊!不吃饭怎么行呢?”萧乾有些着急的说道。 “不要急,小伙子,医生给她挂得有营养液饿不了她的!” 一旁的家属看到萧乾着急起来忙安慰着说道。 这时医生进来了,她问道 “病人吃东西了没有?” “没有!我刚才喂她她都没有吃!”萧乾说 “不吃东西怎么行?你们想办法喂她,要不然她的胃受不了的!”医生说 “你们不是给她输得有营养液吗?”萧乾说 “营养液只是通过血管吸收,但她的胃是空的,里面没有东西胃酸会把胃腐蚀的,时间长了就是胃穿孔,也就是你们说的胃出血!”医生说道 “但是她不吃我们也没有办法,总不能灌吧!”萧乾说 “你们没有办法我们只能给她上鼻饲了,就是用一根管子从鼻孔插到胃里,这样会更难受的!”医生说 “好,我想想办法!”听了医生的话萧乾忙说道 医生交代完了给露凌量了一下血压,然后就离开了病房,萧乾又端起饭对露凌说道 “姐,吃饭吧!不吃胃受不了会得胃出血的,爸爸就是因为胃出血才去世的你忘了?你死了我怎么办?你说要给我娶媳妇的,是不是反悔了?不许说话不算数啊!” 萧乾装着调皮的说道,这时露凌有了一些反应,她看了看萧乾又看了看何之洲。何之洲懂了她的意思,默默起身走出了病房。 何之洲离开后露凌还是不吃东西,她一会看看饭菜一会看看萧乾,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 “姐,不吃东西怎么行?你刚才听到医生的话了没有?医生说不吃饭就鼻饲,就是用一根这么长的管子从鼻孔插到胃里,我想想都难受!” 萧乾边说边比划着管子的长度,他还夸张了难受的表情。露凌是怕死也怕痛的,萧乾夸张出来的效果让她怕了,当萧乾再一次把饭递到她嘴边时她吃下了。露凌吃了饭萧乾放心了些,他走出病房在楼梯间找到了何之洲。 “你姐吃饭了?”何之洲问 “吃了!”萧乾说 “你用什么方法让她吃的?还是你有办法!” 何之洲说着,他掏出烟给了萧乾一支自己也点上一支。 疼痛\/撕裂 三 何之洲点起烟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萧乾也一样的看着外面。两个人没有多余的话只是默默的抽着烟,用香烟对喉咙和肺的刺激来缓解心里的压抑。 “家里房子盖得怎样了?” 何之洲抽完一支烟,把烟头在垃圾桶上摁灭然后问萧乾道,这是他这些天第一次问起萧乾盖房子的事。 “我来的时候地基做好了,这几天墙体应该也砌好了。”萧乾说 “这么快!这样说用不了多久就可以住进去了!”何之洲说 何之洲说完又把头扭向了窗外,他看着窗外医院围墙里的树林和远处城市里的车来车往。终于回到了从小生活的城市;回到了自己叫做家乡的城市,可这城市在此刻的何之洲看来是那样的陌生,甚至于比叫做“义乌”的那个城市还要陌生。 可是这个城市还是以前的样子,经济的滞后让这个城市在何之洲离开的两年多里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变的是何之洲!曾经一颗向上而生的心因为露凌的生病沾染了太多的尘埃,以至于他看到什么都是灰暗的,更何况这个多雨的城市此刻正下着蒙蒙细雨…… “哥,不要想了!我刚才都替你向大家解释了我姐生病的原因!” 萧乾见何之洲双眼无神的看着窗外,他递给何之洲一支烟说道。 “你姐生病之前有一段时间经常会想起上班的不开心,夜里也会因为这些不开心惊醒。我也像你跟我说的让她不要想了,我还开玩笑的说要在她的脑袋上装一个开关,她乱想的时候就把开关关了……” 说到这里何之洲朝萧乾苦涩的笑了笑,然后点上了烟猛地吸了一口。烟进到肺里时何之洲剧烈的咳嗽起来,眼泪也随着咳嗽流了出来。他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眼泪却无法止住。 “阿乾,谢谢你理解我,还替我向大家解释了你姐生病的原因。可是我无法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我该怎样说服自己接受这个现实?我和你姐相恋两年、结婚两年;我们从陌生人一步步的成为以爱相托的爱人;我们是彼此生活中的光!可是你姐成了这样我生活中的光就暗淡了,以后我该怎样继续?” 何之洲突然激动起来说道,萧乾也不知道怎样安慰他,只是反复的说道 “以后会好起来的,我姐一定会好起来的……” 何之洲哭累了,释放了心里的郁结后他好受了一些也清醒了一些。这时他才有些后悔在萧乾面前的失态,萧乾还小,自己给他说的这些难免在他的心里会形成阴影,于是说道 “阿乾,你回去吧!家里盖房子阿林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我在这里陪着你姐就好,我会照顾好她的!” “可是你现在的样子我也不放心啊,哥,我知道你和我姐的感情很深,我怕你太过于伤心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我在这里最起码能陪你说说话!”萧乾也流着眼泪说道 “放心吧,我和你姐是要过一辈子的人,我刚才的哭算是释放了这段时间所有的郁闷,没事了的!” 何之洲揽住萧乾的肩膀说道。 “也行,我回去让阿林明天来换你,这些天你也没休息好。”十八岁的萧乾懂事的说道 回到病房刚坐下不久医生就拿来了露凌的检查结果,见何之洲在医生就让他跟着去了办公室。 “医生,我老婆是感冒引起的脑炎还是精神上的问题?”进到办公室何之洲问道 “现在还看不出!要等她感冒好了看看她的状态会不会好一些,我们现在是先按照脑炎的方案给她治疗。”医生说 “这还要多久?”何之洲小声的自言自语道 “所以现在要注意不能让她冷着。让她多吃些有营养的东西!”医生说 “可是现在让她吃东西都很麻烦,刚才还是她弟弟哄着她才吃了些东西!”何之洲说 “慢慢来吧!这事急不得的。这几天病人需要做的检查很多,所以你们交的钱也剩不了多少了,去准备钱吧!” 医生说着递给何之洲一张预缴费通知,他看了一下,仅仅不到一天,办理住院时交的两千块钱住院费就只剩下了不到一千块钱了。 这些年何之洲和露凌挣的钱都给萧乾他们盖房子了,办理住院时交的两千块钱是他银行卡上仅有的钱。何之洲现在已经无心自己的悲伤,眼前最要紧的是筹露凌的医药费了。 何之洲离开医生办公室回到病房时萧乾还在,他剥了一个香蕉给露凌吃。吃得好好的露凌见何之洲进来就不吃了,她的眼睛里仍旧是恐惧和仇恨的眼神,何之洲见状退出了病房。 不一会萧乾出来了,他在何之洲的旁边坐下说道 “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现在还不知道是感冒引起的脑炎还是精神上的问题,她说要等感冒好了看看你姐的精神状态,现在是按脑炎的方案治疗。”何之洲说 “哎,这还要多久!”萧乾也叹息道 “慢慢等吧,着急也没用!”何之洲说 “我现在回去了,阿林在家经常偷偷出去打牌,盖房子的事也不用心,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我回去让他明天过来换你!”这时萧乾说道 “去吧,我一个人在这里没事的!”何之洲说道 萧乾说完起身便走,这时何之洲想起了要交医药费的事,他想叫住萧乾,看看能不能从他们那里先匀两千块钱把医药费交了 “阿乾!”何之洲叫了一声 萧乾停下脚步回头又走了回来。何之洲转念一想,自己马上就要发工资了,还是先找母亲想想办法,萧乾他们盖房子的事不能耽搁。于是他对萧乾说 “路上注意安全,好好招呼盖房子!” 萧乾走后何之洲回到病房找了一本书翻起来,他想用看书强迫自己的心静下来,只是心里装着事,他怎么也静不下来。这时一个家属一直看着露凌,看着看着她问何之洲道 “这姑娘看起来好面熟,她家是不是xx村的?”这人说出了露凌家所在的村子。 “是的,阿姨,你家也是那里的?你在这里陪的是谁?”何之洲应道。 “我家和她家是一个村子的,我家姓李,在她家旁的xx寨,我陪我女儿!” 李阿姨说着指向一旁一个不停地漱着口的女孩,她说完无奈的摇着头。 “她漱个口可以漱一个小时,哎!”李阿姨又说道 “你家那里我知道,前年凝冻的时候我们结婚,车开不过去我们都是从你家那里走的” 何之洲转移了话题说道,此刻他无心听别人的病情也不愿再提及露凌的病。李阿姨止住了想要的倾诉,她说道 “这姑娘是不是姓萧?她爸爸我们都认识,她小时候经常和她爸爸从我们那里去赶场,我们是看着她长大的,只是可惜了!”李阿姨说着流下了眼泪 “是啊,你们都知道她小时候是怎样生活的,可是老天不善待她!” 何之洲也说道,他想要回避的话题还是又绕了回来。何之洲看了看李阿姨的女儿,这女孩应该比露凌大一两岁,看起来也是眉清目秀的,只是空洞的眼神掩盖了女孩子这个年龄应该有的生动。何之洲想,露凌以后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想到这里他的心又是一阵凄凉。 “姐姐病了多久?” 何之洲问道,尽管他比李阿姨的女儿大,但是按照风俗他是这边的女婿就应该跟着露凌叫姐姐。 “这次快一个月了,还是这样!”李阿姨沮丧的说道 “这次?姐姐以前就有这病的?”何之洲问道 “好些年了,这是第三次,差不多一年一次。这些年都是我陪着她”李阿姨说 “小萧的命不好也好,因为你还陪着她,我女儿生病以后她男朋友就离开她了。” 李阿姨说着抹了一把眼泪,她看了看何之洲和露凌又说道 “不过我不怪他,我女儿成这样了我也不忍心让他把一辈子搭进去!” 李阿姨说完,抹干了的泪又流了出来。何之洲的眼泪同样也止不住了,她看到李阿姨的女儿仿佛看到了以后的露凌…… “说了这会的话我还不知道你姓什么?不过你也不要担心,我女儿是被耽误了才成这样的。她才生病时我们以为是什么鬼缠上她了,到处找人给她看都没有看好,拖了好久才来这里治疗的!” 李阿姨看出了何之洲的担心说道 “阿姨,我姓何,你叫我小何吧!我们家也耽搁了差不多一个星期,我们在浙江打工,她生病了才回来的,今天才到!”何之洲说 “没事的,这里好多病人出院以后都没有犯过病,听说有一些还生小孩了!”李阿姨说 “生不生小孩无所谓了,只要她好好的我就满足了!”何之洲说 “怎么会无所谓呢?小孩是一定要生的,等我女儿的病好了我要把她嫁出去,好歹生个一儿半女,也不枉她来这人世间一回!” 李阿姨说道,他们这一代人还有着根深蒂固的养儿防老的思想,或许她现在的希望就是治好女儿,然后让女儿有一个后代。这或许是支撑她这些年不离不弃照顾女儿的动力,何之洲想。 疼痛\/撕裂 四 露凌的被子里突然响起两声“噗噗”的声音,然后一阵臭味窜出被子。何之洲知道露凌又拉在裤子里了,他站在露凌的床前囧了一会,然后拿起盆子和热水瓶去水房接水。 回来时李阿姨已经把男家属们都叫了出去,这时她正掀开露凌的被子把她的衣服和裤子都脱了下来,她像对自己的女儿一样,没有一丝的嫌弃。 “阿姨,我来!”何之洲感动的说道 他说完就往盆子里倒了一些热水,然后给露凌擦着弄脏了的屁股和腿。这时露凌冷得瑟瑟发抖,李阿姨把女儿用的毯子裹在露凌身上,何之洲找来了露凌干净的衣服和裤子,两人一起给露凌穿上。 折腾一番后,何之洲和李阿姨都流出了汗,露凌像李阿姨的女儿一样眼神空洞的坐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何之洲赔着笑脸找护士拿床单和褥子,护士来的时候生气的对露凌说道 “萧露凌,你怎么回事?才这一会又弄脏了,你刚才换下来的都还没有洗!” “对不起!她也不愿意,不是得了这种病她会这样吗?”李阿姨忙替何之洲说道 “李阿姨,你女儿的事就够你操心了还操心别人的事,哎!” 护士听到李阿姨的话心软了下来,她轻言细语的对李阿姨说道。 “这姑娘命苦啊,她妈妈是残疾的做不了事,从小她就跟着她爸爸种地、赶场卖东西,我们是看着她长大的,看她成了这样我心痛啊!”李阿姨说 “你啊,自己的女儿还不够你心痛?萧露凌家属,再弄脏我让你自己去洗啊!”护士说道 “好好好,我洗!” 何之洲又赔着笑脸说道,他看了看面无表情的露凌,既心痛又无奈的对她说道 “应该留起来让你洗!不要再弄脏了,已经没有换的衣服和裤子了。” 李阿姨的善良让何之洲对她有了感恩和崇敬,于是他和李阿姨的话便多了起来,他们聊了很多关于露凌和她女儿的病,聊完后他们都相互为对方打着气。 晚上,何之洲想睡在露凌的另一头,露凌抗拒的踢着脚,他只好坐在椅子上趴在露凌的脚边,何之洲睡着后李阿姨把女儿的毯子盖在了他的身上。 因为是趴着睡,到了半夜弯曲着的手和脚就麻木得让何之洲醒了,他想走走活动一下手和脚时又闻到了露凌被子里的臭味,她又拉在裤子里了…… 何之洲给露凌擦洗干净后已经找不到她干净的衣服和裤子了,他生气的拍了一把露凌还光着的屁股,然后找来自己的给她穿上。这时露凌突然抽泣起来,何之洲以为是自己把她拍痛了便心痛的说道 “对不起,凌凌,把你拍痛了吗?可是你这样不行啊,你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 “对不起,老公!我怎么会成这个样子?我怎么会拉在裤子里都不知道?我到底怎么了?怎么会这样的丢人……” 露凌哭着说道,她的声音很微弱,眼睛也微睁着,整个人像是在半梦半醒间。 “你都拉了三次,已经没有干净的衣服给你换了,你现在穿的都是我衣服,再拉在裤子里面我只能让你光着屁股了!” 何之洲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着,他如以往一样怜爱的捏了捏露凌的脸,只是他捏上去时才感觉到露凌的脸瘦得只剩下一张皮了。一瞬间他心痛得又流下了眼泪。 “对不起,东哥哥,让你难过了,我也不想这样!”露凌流着泪说道 “你还知道我是你的“东哥哥”?我知道你也不想这样!别哭了,我们好好的治疗,病好了我们回家好好的过!”何之洲说 这一次何之洲不好意思再麻烦护士了,他去储物间找护士拿来了床单和被褥自己换上,送去脏了的床单和被褥时他把一百块钱放在护士的工作台上,算是对她的补偿。 “萧露凌家属,你这是害我啊!洗被褥的钱会从你们的住院费里扣的,我收你的钱是违法的,你想害我失业啊!”护士生气的说道 “我没有这个意思,就是觉得愧疚想补偿一下!”何之洲说 “你天亮了去买些产褥垫给她垫上,这样就不用每一次都换被褥了!”见何之洲的态度诚恳护士说道 天亮后何之洲按护士的意思出去买了产褥垫顺便也买了早餐,他给李阿姨和她女儿也各自买了一份,何之洲回到病房放下东西就扯开产褥垫的包装拿出一片给露凌垫上。 “你不如把她的裤子也脱了,这天气洗了也不容易晾干!反正是盖着被子的也不冷!”这时李阿姨说道 何之洲想了想觉得李阿姨的话有些道理,但他还是想看看露凌的恢复情况、看看她能不能有大小便的意识,于是凑近露凌的耳朵问道 “凌凌,想不想上厕所?” 露凌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眼睛空洞的盯着天花板,何之洲见她没有回应就从床尾掀开被子准备去脱她的裤子。 “你还要不要脸?大白天的就想着那事,还当着这么多人。” 这时露凌突然声嘶力竭的说道,她的话让何之洲臊红了脸,何之洲从被子里抽出了手尴尬的站在一边 “你害我还没有害够?我都这样了你还不放过我?算了,要干就干吧……” 露凌做出一副任人摆布的样子说道,说着说着她又神经质的笑了起来,然后从她的嘴里不断冒出关于两性之间赤裸裸的污言秽语。这些污言秽语是何之洲从未听过的,他没有想到自己深爱的人这一刻会如此的粗俗…… “流氓!” 这时李阿姨的女儿对露凌说道 “男人和女人跟公狗和母狗有什么区别?你是不是没有被干过?所以你说这样是流氓!哈哈哈!” 露凌的话越来越不可理喻,她说得似乎还很得意,因为她没有了之前的无奈。 “我让你说,再说我嘴都给你撕烂!” 这时李阿姨的女儿暴怒起来,她扭曲着脸扑向露凌,何之洲怕露凌受到伤害,他转身趴在露凌的身上用身体保护着露凌。露凌这一下害怕了,她在何之洲的保护下瑟瑟发抖,嘴巴里没有了刚才的得意 “爸爸救我、观音菩萨救我!阿乾,你在哪里?快来救我,有人要杀我!” 露凌低声哀嚎道,她希望救她的是自己的爸爸、是不存在的观音菩萨、是自己的弟弟,却不是眼前的何之洲! 李阿姨和其他家属拉住了李阿姨的女儿,听到动静的医生们也赶了过来。看到李阿姨情绪激动的女儿医生忙问怎么回事,大家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了医生,这时医生对李阿姨说道 “你女儿的情绪还不好控制,你看怎么吧?” 李阿姨看了看和医生一起的护士手里的束缚带,她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你们看着办吧,该绑就绑!” 李阿姨哽咽着说道,接下来几个护士就把李阿姨的女儿用束缚带束缚在床上。 “萧露凌家属,看好你的病人,不能让她情绪激动!” 医生临走时说道,何之洲只有连连说是 “对不起,阿姨!” 医生走后,何之洲看到被束缚在床上的李阿姨的女儿还在挣扎,他歉意的说道。 “没事,她就是这样的,听不得吵吵闹闹,一听到她就会情绪激动!”李阿姨说 “必须用绑吗?其他方法不行吗?” 何之洲看到李阿姨的女儿因为挣扎而有了血印子的是手腕,他痛心的问道 “没办法啊,她不能用镇静剂,只能绑了!”李阿姨说着用粗糙的手抹了一把眼泪 “阿姨,我连你们的早餐也买了,吃早餐吧!” 李阿姨的情绪平静下来时何之洲说道,李阿姨点了点头,从荷包里掏出一把零钱数了足够两个人早餐的钱递给了何之洲。 “阿姨,我怎么能要你的钱?昨天你帮着我给她换衣服,我应该感谢你的!”何之洲把钱推给李阿姨说道 “家里有病人谁都不容易,拿着吧!你不收我们就不吃!”李阿姨认真的说道,她放下了端起的早餐。 “这次算我感谢你的,下次再收!”何之洲也坚持到。 “李阿姨,这是人家小何的一点心意。你不吃人家以后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呢?”一个家属说道 “是啊,以后麻烦你的地方肯定还多,就不要和我计较了!”这时何之洲也说道 李阿姨没有办法坚持了,她端起一碗去喂自己的女儿,然后冲何之洲说道 “以后不收钱就不要给我们带了。” 何之洲几大口吃完了自己的早餐就端起一碗到露凌的面前,他把露凌扶坐在床上用枕头给露凌垫着背。 “凌凌,吃面了!” 何之洲说着挑起面送到露凌的嘴边,露凌仍旧看看面又看看他,然后把头扭向一边。 “很香的,我吃了一碗都不够!”何之洲哄着露凌道 这时露凌直接缩回了被子,她用被子把头蒙了起来。 李阿姨喂完女儿自己也吃了,她从何之洲的手里端过面走到露凌的床边。 疼痛\/撕裂 五 “凌凌,吃早餐了。”李阿姨轻轻拉开露凌盖着头的被子说道 突然听到李阿姨和蔼的声音露凌以为是何妈妈来了,她扭过头一看不是何妈妈,又把头扭了回去。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露凌说道 我是李阿姨,我家在你家旁边的xx寨,你小时候经常从我家旁边经过的,你忘记了?李阿姨说 露凌想了想,慢慢的也觉得李阿姨有些面熟就放下了戒备。 “这面是你买的?”露凌问道 “是的,快吃,不吃一会成粑粑了!” 李阿姨知道露凌是怕何之洲在面里下毒才不敢吃的,于是她顺着露凌的话说道。露凌这才敢放心的把面吃了。 吃了早餐护士也推着病人们需要输的药进来了,露凌吃了早上的药又挂上三瓶药水,她吃的药里有催眠成分,才一会就昏昏欲睡了。何之洲怕露凌又拉在裤子里,趁着她还没有睡着便在她耳边问道 “凌凌,要不要上厕所?”露凌没有回答 “你不想走我给你拿一个便盆,尿在里面好不好?现在没有干净的衣服换了,你穿的还是我的衣服呢!”何之洲接着说道 “我不要你给我接,我要李阿姨给我接!”许久露凌才悠悠的说道 “这怎么行呢?李阿姨这么大的年纪了你好意思吗?况且人家也有病人要照顾!” 何之洲说道,然后去储物间买了一个便盆回来,他觉得露凌是想小便的,只是还在抗拒着自己。 “凌凌,我给你接,尿在便盆里吧!”何之洲说 露凌没有说话,但她用脚死死的压着被子不让何之洲揭开,一时间何之洲呆在那里一筹莫展。 “我来吧!”这时李阿姨走过来说道。 “怎么能让你来?阿姨,你又不是我请的护工!她愿意拉在裤子里就让她拉好了,反正难受的是她!” 何之洲生气的说道,说着说着眼泪掉了下来。 “你这孩子,医生说不能让她情绪激动的。这是小事,你怎么还跟我计较上了呢?” 李阿姨说着从何之洲的手里接过便盆,她揭开被子时露凌顺从的抬起了臀部,接着就尿了起来。李阿姨端着便盆要去倒时何之洲不让,他抢着去倒了,在洗手池洗手时李阿姨也过来洗手,她笑着说道 “你也是,我来倒正好洗手,你来不是多一些麻烦吗?” “可是不能每一次都是你啊!你对她没有任何的义务,这些是我的事啊!”何之洲说 “大家在同一个病房里,没必要分得这样清,说不好我也有麻烦你的地方呢!”李阿姨仍旧笑着说道。 回到病房何之洲看了看李阿姨的女儿,输着液的她也睡着了,这时护士已经把绑着她的束缚带解开了,刚才的挣扎在她的手腕处留下了一道明显的擦伤。此刻李阿姨的女儿安静的睡着,长相秀丽的她睡得是那样的恬静,根本看不出是有精神病的人。 她本应该有着灿烂的人生,而这个年纪是女孩最好的年华,只是还来不及绽放就因为这该死的病枯萎了。相对于露凌,李阿姨的女儿更不幸,因为露凌最起码还有两年多的恋爱和两年多幸福的婚姻! 何之洲看着李阿姨的女儿心里一阵唏嘘,他又看了看头发花白的李阿姨。李阿姨的年纪应该和露凌母亲差不多,大慨也就是四十多岁,可她的脸上早已爬满了与这个年龄不符的沧桑。 想到这里何之洲挠了一下头,手放下来时他的指间和指甲缝里全是头发,有好多竟也从发根开始白了…… 何之洲看着自己手上的头发,这些天他没有照过镜子,但这已经从发根开始白了的头发足以证明他此刻脸上的疲惫和落寞!终有一天他也会像李阿姨一样先于同龄人衰老;或者有一天他的头发会变成自己讨厌的“地中海”!那么他也会成为别人唏嘘的对象! 有些人啊,自己已经成了需要同情的对象却不自知,看到别人的窘境还唏嘘着,殊不知那就是将来的自己;她走过的艰辛就是自己将来要走的路!这是多么的可笑和可悲…… 其实他比李阿姨还可悲,李阿姨最起码有女儿,她的心可以挂在女儿身上;她对女儿也是有希望的,那就是治好女儿的病让她嫁人生子,以此延续女儿的血脉。可何之洲的心却无处安放,他把一颗心完整的给了露凌,这个自己深爱着的女人,深爱着的人得了这种病他的心也开始了漂泊。 何之洲的眼泪无声无息的流着,他又将头扭向了窗外的远方。一个人身体的流浪是对远方的向往和对家的承诺与责任;可心的流浪却是希望的破灭,曾经有多大的希望现在就是多么的绝望。 中午的时候何妈妈拎着一个保温桶和两份饭来了,看到何妈妈露凌空洞的眼睛有了一丝亮光,她撑起身子想要坐起来,何之洲赶紧扶起她用枕头垫在她的身后。 “凌凌,今天好些了没有?”何妈妈问 “我不知道,就是感觉昏昏沉沉的想睡觉!”露凌微弱的说道 “那是你太累了,好好休息就会好的。妈妈给你炖了鸡汤,我们把鸡汤喝了好好的睡!” 何妈妈说着打开了保温桶的盖子,露凌仍旧小心翼翼的嗅了嗅鸡汤,但她还是忍不住鸡汤的美味和着鸡汤吃了一碗饭。 吃了饭露凌呆呆傻傻的坐着听何之洲和母亲的说话,何妈妈和何之洲的话她没有听进多少,只是感觉他们的话像两只鸟的声音在她耳边环绕着,听着听着她嘻嘻嘻的笑了起来。 何之洲和母亲停止了说话,他们极其不自然的呆在那里,这时露凌打了一个哈欠缩进被子里。 “妈,你问问她要不要上厕所,我问她她对我不理不睬的!”何之洲小声的对母亲说道 何妈妈问了露凌,她顺从的起来了,只是精神不好的她走起路来像梦游一样。何妈妈搀扶着她去了洗手间,这时她才注意到露凌穿的是何之洲的衣服和裤子,长出一大截裤腿已经拖在了地上,何妈妈赶紧弯下腰给她把裤腿卷起来。 露凌睡着后何妈妈问道, “凌凌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没有?她怎么穿着你的衣服?” “昨天的检查结果出来了的,医生说现在还不知道她是脑炎还是精神上的问题,现在是按脑炎来治疗;昨天她拉在裤子里自己都不知道,还拉了三次,她的衣服和裤子我洗了没有干,没有换的了我只好拿我的给她穿,昨天还是李阿姨帮着我给她换的!” 何之洲说道,他朝李阿姨笑笑。 “这样啊,谢谢你了!”何妈妈也朝李阿姨笑了笑说道 “李阿姨帮了我不少的忙,昨天凌凌拉在裤子里,我给凌凌换的时候她怕凌凌冷,把自己女儿的毯子裹在她身上赶紧给她穿上衣服;今天早上凌凌不吃早餐也是李阿姨哄着她吃的、还有我让凌凌去上洗手间她不去,我买了一个便盆让她尿在里面,她说什么都不愿意,也是李阿姨帮着她才愿意的……”何之洲感激的说道 “李阿姨,你是这么好的人怎么也会在这里?你照顾的是谁?” 听到儿子的述说何妈妈也感动了,她流着泪问李阿姨道 “我女儿,她们差不多大。” 李阿姨看了看露凌又说道 “我家和小萧家不远,她还是娃娃的时候就跟着她爸爸经常从我家旁边走路去赶场,这孩子我也算是看着长大的,看到她得了这种病我心痛啊!”李阿姨的眼泪也流了出来,她说道 “我听我儿子说过她小时候的苦,所以嫁到我家来我把她当女儿一样的看待,可她的好日子还没有开始就这样了,我也心痛,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她们……” 何妈妈拉着李阿姨的手说道,两位母亲心痛的哭着。 哭过之后何妈妈看到李阿姨的女儿,她也问起了李阿姨女儿的事,李阿姨给她说了女儿的经历,两个母亲的泪情不自禁的又流了下来。 “多好的孩子啊,她们像花骨朵一样的年纪怎么就会得这样的病呢?我们都是本分的人啊,即便我们错了就惩罚我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们!”何妈妈痛苦的说道 “是啊,这些年为了我女儿,我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可她是我女儿,我不能放弃她啊!”李阿姨仿佛已经麻木了,她只是流着泪却没有哭出声来。 何妈妈在病房里坐了一会,她请李阿姨帮忙照看一下露凌就让何之洲跟她一起出去了,他们在医院外的超市里给露凌买了几套保暖内衣。 “儿子,照顾凌凌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啊,你看看自己,现在都胡子拉碴的了。” 何妈妈看着儿子心痛的说道,然后她从背着的包里拿出一叠钱递给何之洲又说道 “这些钱是你前段时间打过来的,我还来不及还银行凌凌就生病了,先拿去用吧!” 母亲是最了解自己也是最细心的,何之洲正想着怎么跟母亲开口她就想到了自己的难处。妈妈啊,我将来该如何报答你对我的理解!我这一生都是你的负担啊。 “妈,我先拿两千块钱交住院费,其他的你拿去还银行吧!还有几天我就发工资了!” 何之洲从里面数了两千块钱把多余的又给了母亲说道。 “拿着吧!凌凌的病不知道要住多久的院,这些钱还不知道够不够呢!”何妈妈说 “妈,你先拿着把银行的还了,我还有奖金和提成的,再说这些钱我带在身上也不安全!”何之洲说 疼痛\/撕裂 六 “这样也好!” 何妈妈把钱装进包里说道,然后何之洲送母亲上了回家的公交车又回到了病房 露凌在医院住了几天病情仍旧没有一丝好转,好的是她知道自己上厕所,也不是那么的抗拒何之洲了。只是睡眠疗法让她整天昏昏沉沉的,走起路时眼睛也像是在半梦半醒间一样的半睁着,而且动作极慢,整个人像被按下了慢放键一样。 萧乾回去后没有再回来,好些天没有洗澡的何之洲感觉自己身上都快要发霉了。这天他给露凌洗了头擦了身子自己也想去洗澡间洗洗澡,只是这里是女病房没有供男家属洗澡的地方。何之洲想请李阿姨帮忙照看一下露凌,这时萧林过来了,他拎着一些水果和点心坐在了露凌的旁边。 “我姐这几天怎么样了?”萧林问道 “还是那样,整天昏昏沉沉的只知道睡觉,醒了会闹一会,然后又睡了。”何之洲说道 “都住了好几天的院怎么还这样。” 萧林说道,他的眼里没有泪,相比萧乾他对露凌这个姐姐似乎要淡漠一些。 “家里房子盖得怎样了?”何之洲问道 “已经盖好了,昨天浇的顶,所以我今天才有时间过来!”萧林说道 “你过来也好,帮我看着一下你姐,我好些天没有洗澡身上都有馊味了!”何之洲说 萧林点头答应了,何之洲给他交代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然后就收拾起一些脏了的厚衣服带回去洗。 何之洲拖着行李箱回了家,到家时何妈妈正熏着腊肉和香肠。看到儿子拖着行李箱回来,何妈妈拢了拢有些蓬乱的头发从烟雾缭绕的屋子里迎了出来。 “你看你,胡子比你老爸的都长了,还全身一股馊臭味,快去把胡子刮了洗个澡然后换一身衣服!”何妈妈欣喜中带着些感伤的说道。 何之洲正准备上楼时,回到屋子里的何妈妈又出来说道。 “冰箱里有饭和菜,自己热一下!” 上楼后何之洲先把拿回来的衣服放在洗衣机里洗着,然后拿出刮胡刀进到卫生间准备把胡子刮了。 卫生间的镜子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自己,镜子里的那个人头发已经很长了,从两鬓到下巴的络腮胡已经长而浓密得跟一个流浪汉差不多;镜子里那个眼神黯淡的人像是经历了人到中年后事业和生活的无望一般的颓废…… 这个人哪里还有一丝曾经的意气风发!而那曾经的意气风发也仅仅是两年多前的事,可是改变这些的仅仅只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何妈妈看到身心俱疲的何之洲上了楼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便把熏着腊肉和香肠的大块木柴拿开,留一些没有明火的木炭继续熏着就上了楼。到了楼上,看到对着镜子发呆的何之洲何妈妈也一阵揪心的痛。 “还没有吃饭吧,妈给你热!”何妈妈说道。 何妈妈的话让何之洲从思绪中走出来,他拿着刮胡刀开始刮起了胡子。 “对嘛,把胡子刮干净了还是有些小伙子样子的!” 何妈妈故作轻松的说道,何之洲没有说话,他只是淡淡一笑算是回应了母亲。 “先吃饭了再洗澡,要不然会晕倒的!我记得你读中学的时候有一次没有吃饭去洗澡,结果晕倒在澡堂里了!”何妈妈接着说道 “妈,这你还记得?”何之洲说道 “记得!还是你自己跟我说的呢。” 何妈妈说着就给何之洲和自己盛了饭,母子俩相对着坐在火炉的两边吃起了饭。 “还是家里的饭好吃!”有些饿了的何之洲说道 “那当然,这是家的味道,两个人吃起来更香!”何妈妈说着往何之洲的碗里夹了一块腊肉。 吃了饭何之洲进到卫生间里洗澡去了,何妈妈把他放在洗衣机里洗干净的衣服晾起来,又把他换下来的衣服放在洗衣机里洗。他洗完澡出来时何妈妈还在忙着,这时何妈妈说道 “这些天你没有休息好,先去睡一会吧,晚饭好了我再喊你起床!” 何之洲想,有萧林在那里看着露凌应该没有什么事的。这些天他真的没有休息好,因为几乎一整天都在输液,露凌晚上的小便很多。晚上的露凌更加迷糊,上洗手间时像梦游一样半睁半闭着眼睛,走起来也像醉汉一般偏偏倒倒的。她还很缺乏方向感,有几次把其他病房当成了洗手间,还好何之洲跟着去,要不然就出丑了。 何之洲躺在自己和露凌的大床上,洗过澡的他更加疲惫,他来不及感伤就进入了梦乡。 何之洲是被一阵手机铃音吵醒的,此刻已经是下午,他拿起手机一看是萧林的电话便接了起来 “阿林,你姐怎么了?”何之洲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露凌又开始闹腾了,他有些紧张的问道。 “我姐没事,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有事要出去一下。”萧林说道 “好吧,我现在就过来!” 何之洲应道,然后起床收拾起露凌留在家里的衣服就下了楼,在楼下他跟何妈妈打了一声招呼就要走。 “怎么这样的急?凌凌出什么事了?”何妈妈也以为是露凌出了事儿子才匆匆忙忙要走的。 “妈,凌凌没事,是阿林说他有事让我回去的!”何之洲说 “吃了饭再走,他有什么事这样急?那可是他的姐姐!” 何妈妈脸一沉说道,然后就把何之洲的行李箱拉到屋子里锁上了门,何之洲只好跟着母亲又上了楼。 到了楼上何妈妈系上围裙就忙开了,何之洲也跟着打起了下手,母子俩忙了一会饭菜就上桌了。 “你先吃吧,我等你爸爸回来一起吃!”忙完后何妈妈说道,然后就准备下楼。 “妈,一起吃吧,我一个人没有胃口!”何之洲说 “哎,你啊,都好些天了还那样的心事重重,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何妈妈心痛的说道,说完她也坐下吃了起来 “是啊,我也努力的想要过这个坎,可就是过不去啊!妈,再给我一段时间好吗?”何之洲说 何妈妈知道最难过的是心里的坎,置身事外的人是无法理解这种痛苦的,有些痛苦在置身事外的人看来是一个故事或者是一个笑话,只有伤口在自己身上的人才知道这切肤的痛。所以何妈妈不再说什么了,她体会也感受到了这种痛。如儿子一样,他的痛也是她的痛! 吃了饭何妈妈给露凌用保温桶也装了一份让儿子带去,踏着初上的街灯何之洲拖着行李箱往医院去了。 这天街上年轻的男男女女很多,隐隐约约间有了一种节日的气氛,而何之洲在这种气氛的映衬下更加的悲伤。看到街上的红男绿女何之洲想起了和露凌的快乐,那曾经的快乐像是在昨天,似乎在一夜之间那曾经的快乐变成了过往…… 何之洲拖着行李箱往车站走去,路边一个旋转着的黑白发廊标识的上面,那里霓虹闪烁的招牌让他更加的感伤,霓虹闪烁的招牌上是“从头开始”几个大字。 是啊,是该从头开始了、是时候跟过去说再见了!何之洲推开发廊的门坐进转椅里。 “先生,需要理什么发型?”发廊小妹甜甜的问道 “剃光!”何之洲沉着声音说道 “啊?”发廊小妹似乎没有听清,她“啊”了一声 “剃光,一点不留的剃光!”何之洲说 “好的!” 得到确认的发廊小妹拿起推子,正准备推时她犹豫了一下,她想跟何之洲建议其他的发型。看到沉着脸的何之洲她放弃了这个念头,只是叹了一口气就把推子贴上了何之洲的头皮,接着推子嗡嗡嗡的响了起来。 冰冷的推子贴上何之洲的头皮,随着嗡嗡嗡的声音响起一缕缕头发掉了下来,紧接着他的两行泪也掉了下来。这时发廊里音响响起了《用情》,听到歌声何之洲闭上了眼睛,他的鼻翼随着音乐的节奏抽动起来,眼泪也不停的流着…… “麻烦你放大声点,最好再放一遍,谢谢!”何之洲沙哑的说道。 发廊小妹没有见到过这样感性的男人,何之洲的眼泪让她也有些鼻子酸酸的。她开大了音量也把cd机切换成了单曲循环。 “剃光是结束了还是重新开始?这剪不断理还乱的离愁真的剃得光吗?”小妹小声的问道 何之洲没有回答她的话,他仍旧闭着眼睛静静的听着张信哲哀怨的歌声、眼泪也仍旧不停的流着。几分钟后何之洲睁开了眼睛,镜子里是一个全新且陌生的自己,这个人没有了长发时的颓废,看起来还有几分干练。 重新洗过头后何之洲付了钱拖起行李箱就要走,这时发廊小妹对他说道 “剃了烦恼丝断了过去就好好的重新开始吧!不管经历了或者正在经历着什么,你有从头开始的决心也这样做了,那么就微笑着面对明天吧,平安夜快乐!” “今天是平安夜?谢谢你,你也要快乐!” 疼痛\/撕裂 七 何之洲上了去往医院的公交车,车子到了市区就被沉浸在节日里的年轻男女们堵住了,公交车只能像乌龟一样慢慢的爬行着。 平安夜和圣诞节这两个舶来的节日,在贵阳这个热衷于消费的城市更是成了年轻人们的狂欢。 曾几何时何之洲与露凌也参与过这样的狂欢,那时他们朝气蓬勃、那时他们的每一天都充满了激情。他们涌入这激情四射的人群里放肆着心里的热情,用彩雪相互喷着,把自己和对方都喷得五彩斑斓。 那时候小小的露凌像精灵一样的灵动,在人群里也是耀眼的。她的灵动吸引来了更多的彩雪,于是她身上的色彩会比何之洲的更加灿烂多彩。这让何之洲有了一些醋意,他借保护露凌之名疯狂的喷着靠近露凌的人,结果他也受得了别人嫉妒的“报复”,于是他身上的衣服成了更多色彩的迷彩服,回到家衣服原本的颜色早已不见了踪影…… “大家下车步行吧,交通管制了!”这时司机说道 司机的话把陷入回忆的何之洲拉回了现实,他跟着车上不多的几人下了车隐入狂欢的人群。 在这狂欢的人群中何之洲明显的落寞显然是异类,他拖着的行李箱似乎也很疲惫,因为他要用更多的力气才能拖着行李箱从狂欢的人群中穿行而过。夜空中飘散着的彩雪没有顾及何之洲的落寞,它们纷纷扬扬的飘散着落在何之洲的头上和衣服上,悲伤只是自己的而狂欢是大家的,他不属于这里的狂欢。 穿行在狂欢人群中的何之洲这一刻仿佛是一只夜行的老鼠,他误入了不属于他的狂欢,他左躲右闪的往人少的地方走着。这一路走去路很远,在不属于自己的路上何之洲走得很疲惫,是心和沉重的脚步一起疲惫。 走累了的何之洲在路边放下行李箱坐在上面休息,他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狂欢的人群和自己沉重的脚,然后把这些照片发在qq空间里并写下了他此刻的心情 “平安夜快乐!好讽刺的平安夜,你们的狂欢是对心死的人无情的嘲笑!我仅仅只是误入了这不再属于我的狂欢,你们却用满天飘散的彩雪来嘲笑我的落寞!这个平安夜你们的快乐我感受着,悲伤只有我独自感受!” 走了好久何之洲才走出交通管制的街区,他重新坐车去了医院,进到病房时李阿姨正给露凌洗着脸 “怎么脸都不会自己洗!阿林呢?”何之洲有些生气的问露凌道 “你兄弟回去了,我给凌凌洗也是一样的!”李阿姨说道 听到何之洲的声音,露凌才半睁半闭着眼睛看向已经成了光头的何之洲,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道 “怎么,你要去当和尚啊?” “我剃了光头是要从头开始,这样我才能更好接受以后的现实!” 何之洲说道,他从李阿姨的手里接过毛巾给露凌洗起脸来然后又给她洗了脚。 “我还以为你要去做和尚为自己以前的错赎罪呢!那你想怎么赎你以前的罪呢?”露凌悠悠的说道 “我现在就是在赎罪啊,我现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赎以前的罪!可是我错了吗?错在哪里?”何之洲低声说道 “不要说了,小何,她现在还是糊涂的,你生气也没用。你对她的好我们是知道的,菩萨在天上也是知道的!”笃信菩萨的李阿姨安慰何之洲道 “菩萨?她若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为什么要让她们得这样的病?这些年我相信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的,仅仅从你帮着我照顾她就知道你是多么善良的人!可是你呢?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菩萨怜惜过你吗?阿姨,这些年你是怎样过来的?” 何之洲激动的说道,他为自己也为李阿姨感到委屈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李阿姨没有回答何之洲的话,她只是流着泪双手合十的念叨着,为何之洲刚才的冒犯向菩萨请罪…… 这一夜,在酒店等待李贤来接亲的姚桃翻看手机时看到了何之洲的说说,她看到何之洲照片里狂欢的人群和他疲惫的双脚,姚桃感受到了那一刻何之洲的心情。自己爱过的人现在正经受着心灵的折磨,明天却是自己的婚礼!身处于狂欢之中是对何之洲的讽刺;而自己爱而不得的人正肝肠寸断之时自己却披上了嫁衣,这何尝也不是一种讽刺呢! “你现在怎么样?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姚桃编辑一条信息发给了何之洲。 “好好的生活,好好的爱自己和爱着自己的人!可以的话明天把你们婚礼的视频发给我,让我感受一下你们的幸福!”何之洲回复道 “可以!我曾经是多么的想为你披上嫁衣,现在你只能作为看客了,你的心会痛吗?”姚桃说 “不会,因为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以前是,现在和以后更是!我只是心里苦,想要一些甜蜜的东西来综合一下我的心,让它不再那样的苦。你们的婚礼是我现在最好的慰籍,我的心也会因此而忘记一些痛苦的!”何之洲说 “可是你的苦难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我造成的啊,如果不是我对你步步紧逼你也不会这么早结婚,那么你给自己的三年之约就不会夭折,那么……” 姚桃说道,她编辑文字的手颤抖起来,眼泪也一颗颗的掉在手机屏幕上。 “桃子,没有如果。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遗憾都是因为时间,露凌先于你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所以我的世界里就只有她。我现在的痛苦不是因为你也不是因为露凌,这是我逃不过的宿命,因此你不要自责,好好休息,明天做最美的新嫁娘”何之洲说 圣诞节这天,何之洲的工资正好到账,他去银行给姚桃转了一千块钱作为贺礼并附上了对他们的祝福。 收到银行到账短信时姚桃和李贤的婚礼正在进行着,身着大红旗袍的姚桃是那么的妩媚动人,李贤也身穿着一套大红色的马褂。整场婚礼有着一股浓浓的民国风,两个人看起来也是那样的唯美,只是这唯美中隐隐约约的透露着两个人因为何之洲和露凌的不幸而带来的一丝忧虑。 婚宴结束后闹新房的亲朋好友们尽兴而归时,姚桃和李贤也卸下了在亲友们面前的伪装。他们在新房里相对坐着,姚桃说起了何之洲和露凌的事。 “他让我把我们婚礼的视频发给他,他说他要用我们的幸福冲淡他心里的苦!你说可以冲淡吗?”姚桃说,这时她的睫毛早已被眼泪沁得湿漉漉的 “可以,因为我们在一起是他最希望看到的。这也是现在唯一能够安慰他的了!”李贤笃定的说道 “对不起,我们已经结婚了可我还在牵挂着他,我还值得你爱吗?” 姚桃说,她的眼泪冲破睫毛的阻拦一颗颗的掉了下来 “值得,因为他是你的过去,我改变不了你的过去也不想改变,毕竟那一段岁月是我们一起经过的。对于过去你都能够这样的牵挂,对于我,我相信你会更用心的,因为有些人和事,过去了就回不到最初的位置。其实我也牵挂着他们,大家共事差不多三年,分开了心里还是很不舍的。”李贤说 “谢谢你,我和他只是过客,你才是我的良人!只是我和他之间还有些斩不断的牵挂。” 姚桃说着靠进了李贤那已经熟悉了的臂弯里。 “你的牵挂也是我的牵挂啊,我们去看看他们吧!他们是那样的相爱,现在露凌病了何之洲不知道该怎样才能面对以后的生活。我怕他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不去看看他们我心里不安!”李贤揽着姚桃说道 “好啊,反正过几天我们就回义乌了,顺道去看看他们吧!” 姚桃说道,她对李贤的话很感动,在她心里李贤跟何之洲一样的感情细腻,把她想的都提前想到了。李贤之所以会有这个决定也有着自己“自私”的一面,他想姚桃肯定是想去看看何之洲的,只是不好向自己开口或者等着他说出来。既然她有这个想法,自己主动提出来会在姚桃心里积累更多的好。另外如他所说,对于何之洲的现状他也很担心,也怕何之洲就此颓废下去。 于是婚礼后的第二天,姚桃和李贤到了贵阳,他们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个城市的阴雨绵绵和不同于其他城市下雨天的冷…… 何之洲在医院门口接到了李贤和姚桃,当看到已经成了光头的何之洲时两人不知道是冷还是心酸,都禁不住打起了寒战。 “新婚快乐!你们婚礼的视频很不错,所谓郎才女貌就是你们这样的!” 何之洲笑着跟李贤和姚桃寒暄到,只是他现在的笑也就是抽动一下嘴角,是很机械、很僵硬的那种笑,仅仅十几天不见他竟然连笑都不会了。 何之洲不仅仅不会笑了,剃了光头的他看起来好像也矮了一些,肚子上的赘肉也小了一圈,前几天才刮的胡子又杂乱的张了出来,整个人和在义乌时判若两人。 疼痛\/撕裂 八 “你瘦了,怎么还想到把头发剃掉?这是从头开始的仪式感吗?”姚桃心痛的说道 “算是吧,最主要的是有些东西既然留不住就只好抛弃了,我说的是我的头发。这些天我的头发掉了很多,如果不剃掉终有一天我想我会成为我讨厌的“地中海”!相对于成为“地中海”我更愿意接受光头,毕竟光头是我主动的选择!” 何之洲笑了笑说道,他努力的想笑得自然一些,但这笑还是那样的机械和勉强。 “难为你了!一个人承受着这么多想不瘦都难。你说得对,既然有些东西始终都要面对,何不如提前做好准备去迎接他,这样就没有了匆忙的被动!”李贤拍了拍何之洲的肩膀说道 “也是难为你们了,还专程过来看我和露凌,只是你们看到露凌时她可能会对桃子有言语上的冒犯,你们要做好准备啊。要不就不去病房了吧!” 何之洲说道,她看向了姚桃 “我们最主要是来看露凌的,看不到她我们来的意义就没有了,生这种病的人免不了会胡言乱语,我不会计较的!”姚桃说道 说话间三个人到了病区,姚桃和李贤看到这是位于山腰上的一栋三层老式楼房,他们到了三楼何之洲按了门上的对讲系统报上了露凌的名字和床号。随着哗啦一声响护士从里面开了门,把他们让进去后护士又锁了门然后检查起姚桃和李贤带过来的东西。因为是精神病院这里对探视有着很严格的要求,凡是一切有可能造成伤害的物品都不能带进病房,所以姚桃和李贤带来的礼盒被取掉了手提的带子,几瓶高级营养品是玻璃瓶装的也不能带进去…… 这里一个通道两边都是病房,通道和护士站那里宽一点的地方都有眼神空洞的病人漫无目的的闲逛着。这些人什么年龄段的都有,年轻的要好些;年老的病人几乎都是肥胖,很多都颤抖着手脚和头,还有一些嘴角挂着涎水…… 病人们看到来了探视的家属都纷纷像小孩子一样的围了上来,她们或者要东西吃,或者请求李贤和姚桃帮忙联系她们的家人来接自己回家。年轻一些的病人们还矜持一些,年老的病人很多已经彻底的放弃了尊严,他们为了得到李贤和姚桃的零食或者帮助想着各自的方法纠缠着,善良的李贤散尽了袋子里的零食才得以脱身。 “这些阿姨怎么会这样?她们的家属不来看她们吗?” 散尽了零食的李贤和姚桃跟何之洲走着,这时李贤问道 “得了这种病的人最终都会这样,经常的发病让她们的家属很多都无力负担,毕竟她们的子女或者亲人也有自己的生活。况且她们都这样的年纪了家属也不再年轻,无论是经济或者精力都难以承受,只好把她们送到这里让医院代为照顾,自然就不会经常过来了。” 何之洲看着那些闲逛的病人说道,他的心里突然想到将来的露凌会不会也这样。因为他知道得了这种病经常会发病,终有一天自己的精力也会耗尽…… “但愿露凌是个个例,希望她从此以后好好的!”姚桃眼睛噙着泪说道 “但愿吧!希望我能抽到这个头奖!”何之洲无奈的说道 说着话他们进到了露凌所在的病房,一进门何之洲就对露凌说道 “凌凌,快看谁来看你了!” 露凌寻声看到了进来的李贤和姚桃,她看到姚桃时眼神里最初是惊喜,继而是平静然后又是不屑和仇视。 “你来做什么?现在你还缠着何之洲吗?我告诉你吧,你以为何之洲心里只有你?你错了!他心里还有好多的女人,你在他心里只是其中的一个!李贤你也来了,你们一起来看我的笑话?”露凌斜着半睁着的眼睛说道。 “想什么呢!我们结婚了,我已经是姚桃的老公了,她不会惦记你的何之洲了。今天我们过来是给你们送喜糖的!” 李贤说着,他从外衣的兜里掏出刚才藏起来的糖果放在露凌病床前的抽屉上。 “你们结婚了?” 露凌看着糖果说道,这时她的脸上有了一些释然,接着她又小声的嘀咕起来 “都说上海男人很小气,原来是真的,这么远的过来就带了这些糖果!哈哈哈,哈哈哈……” 嘀咕完露凌就笑了起来,她笑了好一阵才慢慢的停下来。停下来后她就不再说话,她半睁半闭着眼睛到处看着,然后打了一个哈欠拉开被子躺了进去,一会便传出了粗重的呼噜声。 “看到了吧?她现在就是这样,在她心里我似乎和所有女人都有关系!她刚才的话不要放在心上哈!” 何之洲看着睡着了的露凌,他歉意的对姚桃说道。 “这里的人怎么看起来都像在梦游一样,走起路来眼睛都是眯着的?”姚桃问道 “医生说这是睡眠疗法,睡不好她们会很狂躁的,所以她们的药物里都有催眠的成分!” “露凌她以前睡觉打呼噜吗?现在怎么会这么大的呼噜声!”姚桃问道 “以前她偶尔会打呼噜,就是没有这么大的声音,这些都是药物的作用,她现在的呼噜声比我还大了!”何之洲淡淡一笑说道 “这些药对她以后会不会有什么影响?我发现她好像明显的胖了。”李贤说道 “真的吗?我竟然还没有注意到!” 听到李贤的话何之洲看了看侧睡着的露凌,此时她的被子没有盖好,只见露凌原本贴身的保暖内衣已经被撑得鼓鼓的了,腰部那里已经有了明显的赘肉,那赘肉明显的挣脱了保暖内衣的束缚扎眼的凸现了出来…… “你不说我真的还没有发现,她们吃的药都是有激素的,你们刚才不是也看到了外面的那些病人,有几个不是胖嘟嘟的!老话说是药三分毒,只有李阿姨的女儿还好,身材还没有走样!” 何之洲对李贤说道,说完他指了指李阿姨的女儿。 “她啊,就是不好好的吃药,有时候给她吃药她会压在舌头下面,漱口时就把药吐了,要不然也不会经常发病!” 李阿姨说道,她看了一眼盯着天花板发呆的女儿。 “可怜啊,应该和我差不多年纪吧,这世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病?”姚桃也看向李阿姨的女儿说道。 “她跟你一样的年纪,这人啊,身体上的疾病可以治愈,可精神上的疾病是很难治愈的,这些天和大家的闲聊中我知道这种病完全治愈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她们和我们的一辈子就将这样耗下去了。”何之洲不无惆怅的说道。 几个人一下子都沉默了,姚桃和李贤看着病房里的病人和家属。在这里不管是病人还是家属,他们的眼睛里都是空洞和惆怅,只有剃了光头的何之洲看起来要精神一些。或许是何之洲改变了以往形象的原因,除了他满脸的倦容外整个人看起来还保留着以往的干练。 年轻人始终还是向上的,姚桃和李贤知道他改变了形象就是想更好的接受现实继而不放弃对生活的向往,这一点让他们欣慰。可是从何之洲的话语里传达出来的却是对未来的渺茫和不确定,这又让他们有了一丝隐忧,于是李贤问道。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还回不回义乌” “接下来?看她能恢复到什么程度吧!如果可以,义乌我还是要回的,毕竟在那里奋斗了差不多三年,那里还有你们俩,我事业的引路人!”何之洲说道 “这就对了,不管怎样生活还是要继续的,这段时间是命运对你的磨砺!挺过去了你的前途会无限的。”李贤说 “我这二十几年的人生最大的收获就是认识了露凌和你们,露凌是我情感上的引路人,她是我心的归宿!” 何之洲说道,他眼睛意味深长的看向姚桃和李贤,他用眼神告诉李贤他和姚桃是好朋友也只能是好朋友,他们以前的一切交往都是基于好朋友的关系。李贤领会了他的意思,不停的点着头。 “你们是我最好的良师益友,是我事业上的引路人,我这些年事业上的成就都是因为你们对我的帮助,如果不回义乌我在这里将会一事无成!” 说到这里何之洲看了看熟睡中的露凌,这时她的睡姿已经换成了平躺,平躺着的露凌竟然有了明显的双下巴,这副容颜已慢慢的改变了露凌原本的样子。突然何之洲悲从心来,他哽咽起来说道 “可是我不知道露凌会恢复到什么程度,你们看到了,住进来已经十几天了她除了胖了还是没有什么改变!我还能回去吗?或者我再也回不去了,那就像我和露凌曾经的快乐,再美好也只能是回忆了……” “何之洲,你不要这样,我们知道你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人。人生总有很多的坎,每迈过去一个坎就会是一片坦途,我相信你可以迈过去的。我们还年轻,我们的路不会在这里止步,因为我们和你都不甘心在这里止步!” 李贤揽过何之洲的肩膀说道,受到何之洲情绪的感染,他的泪也掉了下来。 “是啊,你们一定要好好的相爱,这样我就能看到希望了,你们的相爱是我跃过这道坎的力量。”何之洲对李贤说道 “会的,我和桃子一定会好好相爱的,如你所说她也是我心的归宿。桃子,不要抛弃我啊,你抛弃了我我的心也会随你而去的!” 李贤说道,他最后调皮的看向姚桃,他对姚桃的话引来了何之洲的笑声,姚桃红着脸微微一笑的点了点头,气氛一下子又轻松了。 疼痛\/撕裂 九 “你看我,只顾和你们聊天了都没有问你们吃饭了没,要不我请李阿姨帮我看着露凌,你们去我家坐坐吧!” 何之洲说着拿出手机就要给母亲打电话 “不了,我们待会就走,机票都买好了的,等露凌好了出院了我们再去你家看看!”姚桃说道。 “这样也好,现在去连一个家的样子都没有,那我们吃饭去吧,饭一定是要吃的!”何之洲说 “好,吃了饭我们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就不上来了!” 李贤说道,他说完看了一下露凌, “凌凌,桃子和李贤要走了,和他们说一句话呗,人家专程来看你的!”这时何之洲对着露凌的耳朵说道 “嗯?” 露凌嗯了一声,然后翻过身又睡着了 “让她睡吧!不要打扰她了” 姚桃说着也看了一下露凌,何之洲给李阿姨说了麻烦她照看一下露凌后三个人就离开病房出去了。 何之洲拖着姚桃的行李箱走到了医院大厅,在大厅里姚桃看到了住院收费处,这时她想到应该为何之洲做些什么了。露凌住院肯定是要花钱的,姚桃知道何之洲的钱都给了露凌家盖房子,还要帮着家里还债,所以现在肯定很拮据,这时候缺的就是钱。但是直接给何之洲钱他肯定是不会要的,不如直接给他交成住院费,这样何之洲一时半会也不会知道。 于是走出大厅后姚桃说要上洗手间,她让何之洲和李贤在门诊部外的亭子里等着然后就返回了大厅里的住院收费处。姚桃给露凌交了五千块钱的住院费,她想这笔钱多少能给到何之洲一定的帮助,交了费她收好票据回到了何之洲和李贤等着她的地方。 三个人在医院外的一家火锅店里坐了下来,顾及到姚桃和李贤不能吃辣何之洲点了一份清汤火锅,另外还点了三份有贵阳特色的卤猪脚。 火锅不怎么合姚桃和李贤的胃口,倒是香糯的卤猪脚让他们赞不绝口,所以这一顿饭倒也没有什么遗憾。 吃了饭何之洲打车把姚桃和李贤送到机场,他也借了上洗手间之名在机场的土特产超市里给他们买了一些本地的特产,这里面就有让他们赞不绝口的真空包装卤猪脚和辣子鸡。 “你去倒腾这些东西了?我还想没有带些贵阳的特产回去有些遗憾呢,原来你都想到了,真是太有心了!” 看到何之洲拎着一大袋土特产过来姚桃高兴的说道。 “来了我这里肯定要带些土特产回去的,只是凌凌还在医院我无法自己做,只好给你们买一些包装了的。这些东西比不上自己做的但也凑合,下次过来我好好的给你们做。”何之洲说 “好啊,这些一共多少钱?”姚桃说着掏出钱包准备照价把钱给何之洲。 “这不是钱的事,我没有义务给这些商家做推销,这是我的心意!”何之洲说着就把东西递给了李贤。 “那好,谢谢你了!” 姚桃也不坚持,说着就把钱包放回包里。离她们登机的时间还早,几个人在候机厅里又聊了一会。 “回去就要准备开业了吧!我帮不到你们了,桃子一个人肯定很辛苦,但也要注意身体!” 他们聊到了“桃李易购”开业的事,这时何之洲说道 “是啊,我们已经联系了供应商,下飞机就要去到店里准备收货,现在还有几天,时间倒是有些仓促但也来得及。”李贤说 “你有什么打算,等店里走上正轨再辞职吗?这样老板娘会很辛苦的!” 何之洲看了看姚桃,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问李贤道。 “怎么会?我过了春节就辞职,老板娘先做便利店,烘培等我辞职了再做。这样老板娘不会很辛苦我也不会觉得对不起公司。”李贤说。 李贤说完看了看何之洲,他又说道 “春节之后我们一起做吧!按我们之前约定的?” “好啊!如果可以的话……” 何之洲说道,说完他无奈的笑了笑。这一次他之所以会毫不犹豫的答应,是因为他知道他的答应没有任何的份量,因为这里面是有很多的前提,比如露凌会恢复到什么程度…… 这些天露凌的亲戚们来看过她,萧乾也来过几次,萧林只有平安夜那天来过之后就没有再来了。 这天萧乾过来的时候心情不好,何之洲感到他闷闷不乐的便问他怎么了,于是他开始数落起萧林的种种不是来。 “哥,他平安夜那天过来你以为他是真的想我姐了?那天我们的房子在浇顶,他是出来躲啊。在这个家里好像我是哥他是兄弟一样,我现在都想把家分了!”萧林说 “你们的事我插不了手,你姐还病着呢,我哪里还有那个心?如果要分你们找大哥和叔叔他们吧!”何之洲说道 “我们房子盖好了现在还欠了一些钱,林林他想把爸当时说给你们盖房子的地卖了,他说那里靠近路边价格会好些!” 萧乾接着说道,他看了看何之洲的脸色,何之洲平静的说道。 “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我姐为了这个家从小就受苦,现在还得了这种病,我肯定是不答应的。况且那是爸爸答应给你们的,那是他的遗愿啊,我怎么可能做这种没良心的事!”萧乾说道 “阿林他怎么会想到卖地?没有想过出去打工吗?他愿意的话我马上给他联系工作。土地怎么能随便就卖呢,那是犯法的,况且那是老一辈留下的,农民没有地还是什么农民?” 何之洲有些生气的说道,他生气的不是萧林要卖露凌父亲说给他们盖房子的地,他生气的是作为农民子女的他离开土地后对土地的依恋,而萧林他们却不珍惜土地。 “打工?阿林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在哪里都做不长,还整天好吃懒做的。你知不知道平安夜那晚,姐姐生病在医院,他还跑出去和他的朋友们喝酒了,我不知道他怎么还有心情去喝酒!”萧乾抱怨道 “这说明他想的开、放得下嘛,哪像你和我整天愁眉苦脸的!”何之洲苦笑着说道 “他倒是放的下、想的开,盖房子的时候我帮着干活,他帮着做饭招待……”萧乾也苦笑着说 “这个家啊,谁的责任心重谁就累,因为你总是看不下去!既然做了就不要抱怨,抱怨多了自己更累!”何之洲安慰萧乾道。 “这些天我姐还是这样啊,好像除了胖了点没有什么变化?”萧乾问道,他们把话题转移到露凌的病上。 “是啊,感觉她整天迷迷糊糊的,走起路来像梦游一样!”何之洲说 这时护士过来收露凌的体温计,何之洲问护士她的体温正不正常。 “这些天她的体温都是正常的啊”护士说道 “这么说她感冒好了?”何之洲自言自语道 然后他去了医生办公室找医生,进到办公室露凌的管床医生看到他就忙说道 “萧露凌家属,我正准备去找你呢,来得正好,我们坐下说!” “医生,我老婆感冒应该好了好久,但是她还是迷迷糊糊的,还经常会胡言乱语,这怎么回事?”何之洲坐下后问医生道 “这就是我找你的原因,现在从她的症状来看基本可以排除脑炎的可能性,我们考虑的是精神分裂症,所以接下来我们要按照精神分裂症的方案来给她治疗!” 听到是精神分裂症何之洲心里的防线再一次崩塌了,尽管他自己有过预见但要接受这个现实还是很难。何之洲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语,医生在这之后说的是什么他也没有听到。 “医生,会不会有其他可能?真的是精神分裂症吗?会不会搞错?” 坐了一会也沉默了一会,这时何之洲还是不敢相信,他又问了医生。 “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是,我们接下来就按照精神分裂症的方案治疗。”医生说 何之洲又是一阵沉默,过了一会他说道, “该怎么治疗就怎么治疗吧!就是这个病有没有完全治愈的可能?”何之洲还是不死心的问医生道 “有!但是几率太小了!奇迹出现的可能总是那么的少!我们能做到的就是尽力治疗,帮她最大程度的恢复生活和社交能力!”医生也不无遗憾的对何之洲说道。 回到病房萧乾问何之洲医生都给他说了什么,何之洲不想直接告诉他这个噩耗便让他自己去问医生。萧乾回来时倒是很平静,或许此刻的他还不知道精神分裂症意味着什么吧! 有时候知道得少一些也好,知道得太多就会有太多的烦恼和不甘心。自己为什么要去了解这么多呢?反正都需要去面对的,浑浑噩噩的面对和提心吊胆的面对是两种不同的心境。浑浑噩噩的面对可以麻痹一下自己,到了知道真相时已经麻木了,那时候心已经不知道痛了; 现在何之洲需要提心吊胆的去面对,这像极了一个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的人,需要选择的是以什么方式和什么态度去面对。 疼痛\/撕裂 十 何之洲用了好久才重新整理好心情,他想到是新的治疗方案肯定又少不了一些必要的检查,这些检查占据了住院费用的很大比例,看来又该准备钱了。 他又去到医生办公室请医生查看还剩多少住院费,医生打开电脑查了一下说道。 “前几天你交的五千块钱,现在基本都没有用上。” 这时何之洲才知道姚桃已经偷偷的给他交了住院费,有那么一刹那何之洲的心里升起了一丝悔意,如果当时选择了姚桃…… 何之洲没有再想下去,走出办公室他拿出手机给姚桃发了一条信息: “怎么替我交了费都不给我说一声?这笔账我是要赖的哦!” “你知道了?露凌现在怎么样?”姚桃回复道 “确定了,精神分裂症……”何之洲回道 知道了这个结果,何之洲头上的彤云通过网络也飘到了姚桃的那里,她感到一阵头皮发麻鼻子也酸了起来。手里拿着的手机让她心绪不宁,这一刻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何之洲。 “谢谢你啊,这笔钱我先用着,以后再想办法还你!”何之洲的信息又发了过来 “不着急的,先给露凌治病,如果还有困难给我说一声。或者有什么烦心的事也跟我说,不要憋在心里!”姚桃回复道 “店里怎么样?生意还好吧!”何之洲问道 随后姚桃通过qq发过来一段视频,这段视频是她在店里忙碌的样子,看起来生意还不错。 “还是忙碌起来充实一些,半个月了我还在医院耗着,还不知道要耗多久!”何之洲回道 “查明了症疾医生会对症下药的,应该快了,再坚持一下就好!”姚桃说。 医生从第二天开始就按照精神分裂症的方案给露凌治疗,几天后露凌的症状缓解了一些,她眼睛里的空洞也少了一些。只是换了药之后她的胃口大好,吃什么都很香,有时候肚子都吃得鼓鼓的了还觉得不够。于是仅仅又过了十几天,露凌又明显的胖了,去到体重秤上一称,竟然差不多一百斤了,而高出她一个头还多一点的何之洲此时才一百一十斤多一点。 看到一天天胖起来的露凌,何之洲之前因为她症状缓解而带来的一丝轻松消失了,继而又是无休无止的忧虑。 这天何妈妈过来看露凌,症状缓解了的露凌更加的依恋何之洲了,何之洲躺在她旁边看书时她依偎在何之洲的臂弯里也跟着看。何妈妈看到这一幕时感到了无比的欣慰,心情也好了起来。 “看什么书呢?妈来了都不知道!”何妈妈说道 这时露凌如跟何之洲才开始恋爱时一样的羞涩,她红着脸离开了何之洲的臂弯说道。 “妈,你来了,今天没有卖菜?” “我好几天没有看到你们了,想你了,这几天恢复得不错嘛!”何妈妈掩饰不住心里的喜悦说道。 “嗯,医生说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出院了。”露凌说道 露凌说完就打开了何妈妈带来的保温桶,她用鼻子使劲的闻着里面饭菜的香味。最终她还是禁不住诱惑,拿起勺子就吃了起来。 “妈妈做的菜就是好吃,正好我饿了!”露凌边吃边说道 “好吃你就多吃点,赶快好起来,回家了妈天天做给你吃!”何妈妈说道 不一会,两个人的饭菜差不多都被露凌吃光了,她打着嗝有些歉意的看着何之洲说道 “东哥哥,饭差不多都被我吃完了,你自己去买一份吧!” 何之洲看了一下,感觉凑合着还够吃就没有动。这时露凌悄悄的把何之洲拉在一边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去买一份嘛,顺便帮我买一些蛋糕过来,我想吃蛋糕了。 何妈妈坐了一会就准备走,何之洲想到露凌说想吃蛋糕就跟着母亲一起出去。走出住院楼何妈妈看到何之洲脸上仍旧散不去的愁云就说道 “凌凌不是好些了吗?你怎么还这样?” “好倒是好些了,可是你看看她现在胖成什么样子了,这样下去怎么办?以前她才七十多斤,现在差不多一百斤了!”何之洲说 “慢慢来吧!等她好了也许会瘦下来的。”何妈妈说 “这不好说,你看看里面的人,都是胖嘟嘟的,她只要不继续胖我就知足了。”何之洲说道 “我倒是觉得她胖了好看些,才进医院的时候尖嘴猴腮的!”何妈妈微微一笑说道 “是啊,才来医院的时候像一只放了气的气球;现在像一只充满气的气球!”何之洲也苦笑了一下说道。 “小宝,你是不是开始嫌弃凌凌了?这是不对的!凌凌也不想这样,你们所谓的爱情难道就这样不堪一击?” 这时何妈妈停下了脚步,她忧心忡忡的问道 “妈,没有!我就是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就因为我相信爱情才接受不了,为什么老天不能给我们一个完整的人生!”这时何之洲流下了眼泪说道 “儿子,你才二十几岁,现在说人生还早,以后不可能一直都是这样!她成了这样一下子谁都接受不了,但是不接受又能怎么办?慢慢接受吧!总有一天你会接受的” 何妈妈说道,她的眼泪也流了出来。她知道儿子是对自己的婚姻和爱情由最初的无限希望到现在的失望以至于绝望,这是一段心碎的历程。一个人要筑起一条希望之路,可能要经过好多年的不断努力和一点点的拼搏才能够看到一缕曙光,可是这希望之路的破灭只需要朝夕之间。人啊,有时候越是美好的开始结局却是让人唏嘘不已。 “凌凌她现在胖了,她的那些衣服还能穿吗?,我们去给她买一些吧!” 何妈妈说道,她不想也不能和儿子再继续这个话题,因为再继续下去她再也找不到安慰儿子的理由了。 恢复了一些的露凌能够生活自理了,只是眼神还是空洞的,行动也很缓慢。她更加的依恋何之洲了,像跟屁虫一样的跟着他,何之洲就连上洗手间她都在外面跟着。何之洲想起她最开始生病时对自己的不信任和恐惧就问道 “为什么你当初那么怕我,现在又像跟屁虫一样的舍不得我?” “我本来就是你的跟屁虫嘛!我知道那几天误会了你,我怕你生气不要我了,对了,我现在胖了你会不会不要我?” 露凌最初是自嘲,说着说着就认真的看着何之洲说道,她的眼睛里有了一些泪光 “胖了好啊!胖了丰满嘛!以前瘦得像猴一样的,摸起来全是骨头,胖了摸起来会很舒服的!” 何之洲说,他说到后面时还压低了声音跟露凌耳语起来。他的话让露凌一下臊红了脸,露凌轻轻拎了他一下说道 “你就想着那事,害不害臊!” “凌凌,我的衣服都脏了,我拿回去洗好不好?”何之洲突然说道 “你去了什么时候回来?”露凌想了一下说道 “我今晚就回来。”何之洲答道 “算了,这样匆匆忙忙的你也累,今晚你就在家好好陪陪爸妈吧!这些天我们都挤在这张小床上你也没有休息好,在家好好休息。” 露凌这时体贴的说道,小女人的温柔一下子包围着她。 何之洲回到病房收拾起自己和露凌脏了的衣服就准备回家,露凌突然把他拉到一边趁着别人不注意踮起脚就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依依不舍的把何之洲送到了大门口。 走出病区大门的何之洲心情很复杂,他有着对露凌的不舍、有着对以前那个灵动的露凌的怀念、对于胖起来的露凌他一时接受不了却要装作已经接受了的样子。这一刻他感到自己越来越虚伪,在露凌面前装出来的坦然像是戴着的一副面具,而这副面具他将一直戴下去…… 到了家何之洲把衣服放在洗衣机里洗了就去洗澡,知道儿子回来的何妈妈提前收了摊,在何之洲到家一会她也到家了。 何妈妈为了让何之洲高兴便准备了一桌子的好菜,她叫了何之洲的哥哥和嫂子还有表哥和叔叔婶婶一起。何之洲洗好澡大家都到齐了,只需要等何之洲的父亲下班就可以吃饭了。 何爸爸下班后一家人就坐上了桌子,大家有说有笑的跟何之洲说着话,他却只是应付着,始终进入不了状态。所以吃完饭表哥和表嫂随便问一下露凌的情况后就先回去了,只剩下何之洲的哥哥和嫂子还有叔叔和婶婶。 吃了饭何妈妈系上围裙就准备洗碗,这时何之洲也准备帮着母亲洗碗。 “有我帮着妈呢,你在这里凑什么热闹?去跟大家说说话啊!”这时也围上了围裙的嫂子笑着说道 “哦!” 何之洲应了一声就进到客厅, “小宝瘦了!小肚子都没了,怎么想到把头发剃光了呢?” 何之洲进到客厅叔叔给他递上一支烟说道。 “这不是要从头开始吗?既然从头开始那就彻底一些,况且原本我的那些头发可能也会留不住。”何之洲接过叔叔递过来的烟说道 “怎么,掉发吗?”婶婶问道 “是啊,你看我这发际线!”何之洲说着把头往婶婶那里靠了靠 “听说凌凌胖了?”何爸爸说 “嗯,我现在就比她重十几斤我现在一百一十斤多一点!”何之洲说 疼痛\/撕裂 十一 “哦,那是够胖的,怎么才一个多月就胖了这么多?”婶婶问道 “她吃的都是有激素的药,吃了这种药后吃什么都香,而且饿得还快!”何之洲说 “那么她还胡言乱语没有?”何之洲的哥哥问道 “这倒没有了,就是动作很慢,眼睛好像睁不开的样子,而且像娃娃一样的粘人。”何之洲说道 “医生给她的治疗应该是给她的重塑,既然是重塑最开始肯定会有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出现了问题医生也会针对这些慢慢改正的,过一些时间会好的!”哥哥见何之洲的情绪不佳便安慰他道 “一个多月了,这段时间里每一天都是煎熬,不知道还要过多久这样的日子!”何之洲有些烦躁的说道 “那就想办法充实一下自己嘛,把注意力从她的病上移开,你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啊,时间长了你怎么办?”哥哥也忧虑的说道 “我已经想办法转移注意力了,这段时间我看了很多书,甚至关于这种病的一些知识我都在手机上搜索来看了。”何之洲说 “然后呢?越看心里越没底?越看越觉得苦难深重?兄弟啊,你这不是转移注意力是给自己挖了一个更深的坑!你的这个方法不对啊!”哥哥叹息着说道 “你也了解过这种病?”何之洲问道 “你的事也是我们家的事,我肯定要去了解的,要不然我怎么会说你给自己挖了一个更深的坑呢!”哥哥说 “那我该怎么办?”何之洲问哥哥道 “她现在能不能照顾自己?我说的是简单的吃喝拉撒?”哥哥说 “这倒是没有问题,病房里有一个她家那里的阿姨,这人很好,有事我都让她帮我看着一下的!”何之洲说 “既然这样你是不是该考虑上班了?你一直耗在医院也不是办法啊。”哥哥说道 何之洲没有回答,他沉思了一会,然后掏出烟递给了叔叔和父亲。哥哥不抽烟他就没有给,他自己也点上一支抽了起来。过了一会,哥哥怕他误会自己的意思又说道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上班了每天可以和她适当的分开。这样你的注意力就会分散些;也不会时时刻刻的纠缠着她的病情和以后会怎么样;这样你也不会时时刻刻绷得紧紧的,上班了也是对你的解脱!” “上班?义乌那边我怎么办?我还要回义乌的!”何之洲说 “你还想着回义乌?那里有什么好?如果你们一直在贵阳凌凌根本不可能得这种病!” 这时何妈妈和何之洲的嫂子洗好了碗,她们走到客厅时正好听到何之洲说还要回义乌,何妈妈便生气的说道 “在这里我能做什么?这里的老板给了你一份工作就需要对他感恩戴德,一个个小老板没有几个钱还觉得高高在上的。在那里老板对我们最起码是尊重的,而且我好不容易做到了经理,就这样放弃了我不甘心!”何之洲说道 “是啊,你好不容易做到了经理证明你已经历练出来了,既然历练出来了在这里也能找到合适的工作。这里的老板也并非都是你说的那样,我还不是在一个公司做了这么多年,你知道我的性格,如果我们老板是你说的那种老板我也不可能做这么久,慢慢找吧,会找到合适的。”这时嫂子也说道 “你想想你回得了义乌吗?凌凌生了这种病可不可能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即便是能够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回去她还能在以前的地方上班吗?凌凌本来想法就多,生了这种病的人想法更多,你忙着上班有时间随时了解她的想法吗?然后让她憋在心里又胡思乱想?这样不是让她又发病吗?在这里妈给你看着,她有什么想法都会给我说的,我也好随时知道她的想法!” 大家的话让何之洲冷静了下来,回义乌是他心里的一个结,其实在露凌才生病时他就知道自己回不去了。和露凌一样,她恢复不了以前的样子何之洲也无法恢复之前的状态,去了不能胜任工作也只是尸位素餐;去姚桃那里更不可能,因为他和姚桃的关系在很多人看来都有些暧昧更何况露凌! 何之洲只是不甘心,因为从头开始说起来很轻松做起来却很难,更何况他放弃的是自己辛辛苦苦的打拼…… “小宝,还是不去了,好好的在这里找一份工作,这样有什么事我们大家都能够帮到你。像这次凌凌生病了你妈妈风尘仆仆的赶过去,我们也跟着提心吊胆的,这不还闹出了惊动警察的笑话吗?况且总有一天你们还是要回来的,既然这样就像你说的从头开始吧!”叔叔也说道 何妈妈见何之洲沉默了就知道他理智的接受了,她知道儿子只是有些心结还解不开便又说道 “我可是再也不想风尘仆仆的跑过这么远了,我去的路上大家担心你不是也担心吗?妈老了,跑不动了也不想折腾了!” “妈,你才五十多岁怎么说老呢!我知道怎么做了的。”许久何之洲才说道 第二天一早何之洲就往医院去了,他到了市区转车的时候看到了一家在义乌也有的连锁面包坊正在招聘。于是他拿出手机打了上面的电话应聘,对方听说他有工作经验让他直接去公司面试。 何之洲到了约定的地址,他看到的不是面包坊而是一个运动品牌代理商的办公室。 “何先生,您是想要应聘什么职位?”对方接待他的前台小姐问道 “我应该没有搞错吧?我应聘的是面包坊的职位而不是服装店的!”何之洲疑惑的说道 “您没有搞错,我们都是一个老板,主营的是服装,面包坊才开始几个月。”前台说道 “我应聘烘培师!” 何之洲说着就在前台递过来的表格上填了起来,他进到办公室时就对这里的印象不是很好,所以只是初略的填写了这几年的工作经历而没有提到他任职督导和策划的事。在何之洲心里他只是想在这里过渡一下,因为他知道这个品牌对加盟商的财力要求很高,而这个公司的财力他看不出有多么的雄厚。 “何先生,我们这一期明天上午九点开始培训,我们的作息时间严格按照劳动法来执行,至于薪资待遇要等培训定级以后再定,没有意见的话您明天早上九点到工厂参加培训。”前台说道 何之洲离开应聘的公司就去到公交车站等去医院的公交车,等车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是一个座机打过来的。 “喂?哪位?”何之洲问道 “你是萧露凌的家属吧,我是精神科!” 对方问道,何之洲听出了是露凌的管床医生,这让他一下子紧张起来便忙答道 “是的我是!医生,我老婆怎么了?” “你去了哪里也不跟我们说一声!萧露凌今天早上见你没有回来很不配合治疗,在病房里又哭又闹的。你现在赶快过来,要不然我们就要把她约束起来了。”医生有些着急也有些生气的说道,说完就挂了电话 “好,我这就过来!” 何之洲挂了电话,他来不及等公交车拦了一辆出租车就往医院赶。 原来露凌一觉起来发现身边没有何之洲,她最初以为何之洲上洗手间了就到洗手间门口等,她等了好久仍旧没有等到何之洲便在门口 “东哥哥!东哥哥!” 的叫了起来,喊了几声没有回应,她又直接叫了何之洲的名字,还是没有回应。 露凌有些慌了,慢慢的她开始烦躁起来,然后就一个病房一个病房的找着何之洲,最后她回到自己的病房问了李阿姨。 “小何他不是回家去了吗?你怎么忘记了?”李阿姨说 这时露凌才想起何之洲昨天下午回去洗衣服了,她的情绪这才平静了些。 “阿姨,现在几点了?”露凌问李阿姨道 “还早,才八点多一点,你饿了吗?”李阿姨问道 “有一点。”露凌答道 “我给你带一份过来吧!”李阿姨说道就出去买早餐。 吃过早餐后医生过来查房,然后就是准备给病人输液。这时已经九点过了何之洲还是没有回来,露凌就走到铁门那里坐在椅子上等着何之洲。护士站的护士看到露凌坐在那里就对她说道 “萧露凌,你在这里坐着干什么?快回病房准备输液了。” “我等我老公,他回来了我再回病房。”露凌说 “你老公又不是不知道你的房间,回去吧!你在这里坐着其他的病人也会来这里,这样我们就没法工作了。”护士说道 露凌没有理会护士的话,她仍旧坐在那里等着何之洲。这时输液的护士到了露凌的病床前没有看到人就喊着她的名字。 “萧露凌!萧露凌哪里去了?” “在这里的!”护士站的护士应道。 “快回病房吧!该输液了”护士又对露凌说道。 “我不去,我老公不在我怎么知道你们给我用了什么药?”露凌说道 “你怎么不听话呢?这几天都好好的怎么今天就不听话了。你还想不想出院回家的?” 护士用完了她的忍耐,她不耐烦的对露凌说道。这时两个膀大腰圆的护士闻声从办公室里走出来,她们一人一边的架着露凌就往病房走去。 “我要等我老公回来!你们要做什么?杀人了!呜呜呜!” 露凌哭喊着、挣扎着却奈何不了两个膀大腰圆的护士。她的哭喊激起了病人们的不安,病房里一下子闹腾了起来。护士们安抚了好久都才安慰好其他病人,却没有安抚好露凌。 露凌的哭闹让护士们彻底的失去了耐心,于是便通知到了她的管床医生,这才有了医生给何之洲的电话。因为虽然医院有在病人不配合治疗的情况下可以使用约束的手段,但是还是要告知家属的。 疼痛\/撕裂 十二 何之洲到了病房时,在他的同意下医生已经把露凌束缚起来并给她注射了镇定剂。这时她正安静的睡着,输液瓶里的药水正一滴滴的流进她的身体。 看到被束缚着的露凌,何之洲心痛得眼泪都掉了下来,他轻轻的给露凌解开束缚着的带子。或许是感觉到了何之洲的触碰,解完束缚着的带子露凌也醒了,看到眼前的何之洲她委屈的哭了出来。 “东哥哥,你怎么现在才来?我就是想等到你回来再输液她们就这样对我……”露凌哭着说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有事耽搁了,让我的凌凌受委屈了……” 何之洲心痛得连说了几个对不起,他始终还是割舍不下露凌。没有在她的身边他对胖起来了的露凌有那么一点的嫌弃,但是到了她的身边他就会接受露凌的一切,包括她那已经走样了的体型。 “我就是想你在我的身边,我已经很听话了,可是她们还这样对我。不要离开我了好吗?没有你我感觉不到安全!”露凌眼泪汪汪的说道。 “好,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我哪里也不去了就在这里陪着你,不要哭了。”何之洲说着给露凌擦干了眼泪。 “爸妈还好吗?,你怎么现在才来?” 露凌不再哭了,她用没有扎针的手给何之洲也擦去了眼泪。 “好,大家都好着呢!我来的时候看到有面包坊招聘就去问了一下,义乌我们不回去了好不好?”何之洲说道 “好的,你说不去就不去了,就是还有我一个月的工资可惜了!” 露凌说道,想到在义乌还有一个月的工资没有到手她有些舍不得。 “不要了,只要你好好的那一个月的工资算不了什么。”何之洲说 “你去应聘得怎么样啊?应聘上了没有?你上班去了我怎么办?”露凌说 “应聘上了的,我上班去了每天下班都会回来陪你,我说过你在哪里家就在哪里!不过你要乖乖的听医生的话,这样就可以早一点出院回家了。”何之洲说 “嗯,可是这样就辛苦你了,每天下班还要来医院陪我。”露凌说道 “所以你要听医生的话,早一点出院我就不用这样辛苦了!” 何之洲说,他溺爱的捏了一下露凌的脸。 “小何真好!我女儿要是也能嫁这么好的男人就好了!” 看到腻腻歪歪的何之洲和露凌,李阿姨感慨的说道。 “一定可以的,姐姐也是不错的女孩嘛,配得上一段好姻缘的!” 李阿姨的话让何之洲有些羞涩,他挠了挠光头说道。 李阿姨的女儿只要不犯病一直都很安静,她即便是犯病了也只是一直重复着一件事,比如一直洗手或者一直不停的漱口,像上次一样的狂躁倒是很少见。所以她给人的印象还是很恬静的,这倒是复合何之洲对女孩子的审美,可惜的是生了这种病,要不然她的婚姻还是值得期待的,于是何之洲便这样安慰着李阿姨。 “是啊,那时候我们怕她上当受骗都不让她谈恋爱,等她大了选择了一个自己心仪的男朋友又因为一些事成了这样。如果当时我们对她少一些管束,她可能也不会是这样……” 李阿姨说着说着就流下了眼泪,她的心里充满了悔恨。 “阿姨,人一辈子要经历的事谁能够说得清楚?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出于老人对年轻人的关爱。有些事是命中注定了的,该来的还是会来,躲也躲不掉,凡是往宽处想!”何之洲说 “你们要好好的相互扶持下去,你和凌凌会好起来的。等凌凌出院了回她家时过来坐坐!”李阿姨说道,她的话有告别的意味。 “你们要出院了?姐姐都好了?”何之洲问道 “嗯,她怎么治疗也只能到这种程度,我们现在也没有钱给她看病了。反正在这里也只是吃药,回家还能省些住院费。”李阿姨说 听了李阿姨的话何之洲心里一阵难过,他也万分愧疚起来。这些时间李阿姨给了他很多的帮助他却无法帮到李阿姨和她女儿,他只能默默的祝愿她们能够平平静静的生活。 下午,李阿姨给女儿办理好了出院手续。其实李阿姨的女儿并没有得到很好的康复,所以对于出院她并没有像康复了的病人一样的期待,眼神里还是茫然的。 何之洲帮着李阿姨把大包小包的行李搬到路边,从相对于比较安静的病房一下子到了嘈杂的路边李阿姨的女儿有些惶恐不安起来,这时李阿姨紧紧的把女儿搂在怀里安抚着。 看着一大堆行李和李阿姨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的女儿,还有李阿姨那无助而茫然的眼睛何之洲的鼻子酸了。 “小何,麻烦你再帮我搬到车站那里吧,我们坐公交车回家。”李阿姨不好意思的说道 这时一辆空驶的出租车以为她们要打车就停在了她们旁边。 “不好意思,我们坐公交车!” 李阿姨礼貌的对出租车司机说道,于是出租车准备起步离开,这时何之洲忙大声说道 “师父,开一下后备箱!” 司机开了后备箱,何之洲不容分说的就把李阿姨的行李放了进去,然后帮她们开了后排的车门,接着他从钱包里掏出一百块钱递给司机并告诉了司机李阿姨家里地址。 “师父,打表去,剩下的钱退给阿姨!”何之洲嘱咐司机道。 “我们坐公交车去就行了,不用打车的!”李阿姨不肯上车,她说道 “坐出租车方便些,你那么多行李坐公交车还有转车,更何况姐姐还是这样,不要耽误人家师父的时间了。”何之洲说 李阿姨看了看因为不适应环境而有些瑟瑟发抖的女儿,她无奈的坐了上去。上车后她掏出包钱的手绢想要把钱给何之洲,可身上的一把零钱加起来也不够一百。 “阿姨,你这是做什么?快走吧,再见了!” 何之洲说道,他突然觉得在这种地方说再见是多么的心酸,便尴尬的笑了一下,又说道 “不!我们不要再在这里见了,任何地方都可以,唯独这里不要再见!” 何之洲说着给她们关上了车门,司机开动了车,他朝远去的出租车挥挥手便转身离开。 李阿姨的女儿出院了就没有人能够帮忙照看露凌,何之洲开始犹豫着要不要去上班了,于是他把心事都写在了脸上,话也少了一些。整个下午他除了应付露凌的话都是拿着书在看,露凌感觉到了他的心事就问道。 “怎么了?是不是在想什么心事?” “哦,就是觉得李阿姨她们回家了这病房里有些空,一下子还有些不适应!”何之洲没有说上班的事。 “是有些空啊,你不是说要去上班吗?去了也好,每天都给我带些面包和蛋糕回来。”露凌说道 “馋猫!” 听到露凌这样说何之洲脸上的心事没有了,他溺爱的捏了捏露凌的脸说了一声。 “我上班去了你一个人能照顾自己吗?”何之洲有些不放心,他又说道 “怎么不能照顾自己了,我能吃能睡的,在这里除了吃和睡又没有什么可以做的。”露凌说 “那你不能像今天早上一样了!还被绑起来了呢!” 何之洲说着拿起露凌的手腕,看着她早上因为挣扎留下的红印他心痛的说道 “那是你没有准时回来嘛!你准时回来我就不会这样了,都怪你!”露凌娇嗔的说道,然后窝在了何之洲的胸膛上。 没有了照顾露凌的顾虑,何之洲就为第二天上班的事开始准备了。他给露凌的管床医生说了一声并签了承诺书,然后去餐厅给露凌订了餐,接着就是给她买了一堆零食放在护士站请护士监管,这样露凌馋了的时候可以过来拿。 第二天早上,何之洲到了这家叫做“面包新星”的面包坊参加入职培训。进到工厂,里面的设备和布局,还有空气中面包的味道让他心里一阵莫名其妙的熟悉。 培训开始是大家参观面包生产的过程,因为对整个流程的熟悉,何之洲在参观的过程中没有问过一个问题,而是把一些问题点都记了下来。 参观结束,主持培训的生产部经理拿来产品给大家品尝,何之洲也品尝了起来。他发现这些产品有些竟然是放了几天的临期产品。这应该是公司的有意为之,或许是对大家的第一次考核吧。 参加培训的几个人叽叽喳喳的品尝着,年轻人之间的热情消弭了大家的陌生感,都一边品尝着也一边交流着。 正经历着切肤之痛的何之洲此刻缺乏和别人交流的勇气和意愿,他只是偶尔回应一下旁边人的一两句问话和探讨。人家见他不怎么说话都以为他是清高,便都不再和他说话了,于是在这群人里面他便是“特别”的存在 品尝结束,生产部经理问大家对产品的口感和品质有什么意见,大家都是一个劲的说道 “好,很好,口感不错!” 生产部经理又单独问了几个参加培训的人,得到的仍旧是这样敷衍的评价;当问道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时却没有人能够提出。这时生产部经理看到了一直不说话的何之洲,便冲他笑了笑说道 “这位同仁,你来说说看!” 于是何之洲站起来说道 “今天我们品尝到了早上才生产的南瓜切片面包、昨天早上生产的蛋挞、前天生产的毛毛虫面包…………” 何之洲把品尝到的产品的生产时间、口感和烘培的程度都一一说了出来,他还把在参观过程中发现的问题点也说了出来。在他说的过程中生产部经理一次次的投来了赞许的目光。 疼痛\/撕裂 十三 何之洲把品尝后的口感和意见说完,生产部经理在一叠简历表里找到了何之洲的简历,他认真的看了一下然后说道 “你是何之洲?” “是的!”何之洲应道 “很好,接下来的操作培训你不用参加了,下午你直接去门店开始见习吧!”生产部经理说 这时大家更相信了何之洲的“清高”,都以为他是倚仗着自己是做过烘培的才对大家不理不睬。 “不错嘛,我们这里面还隐藏得有大师傅,露一手让大家开开眼呗。” 这时一个顶着杀马特头型参加培训的小伙子说道,他的话貌似恭维表情却充满了不屑。生产部经理瞟了杀马特一眼又看了看何之洲,何之洲没有在意杀马特的挑衅,他平静的坐着。 “这位同仁的意见也是大家的意见?” 生产部经理环顾一圈后笑了笑问道,人群里有几个显然是和杀马特相识的,他们都附和着说是的 “你呢?”他又对何之洲说道 “你安排吧!”何之洲说 于是下午的实操基本都是何之洲一个人的表演,他从配料到面包成型、到醒发加工再到烘培出炉都是娴熟而从容的进行着。生产部经理又给何之洲安排了裱花制作,他问了一下这里今年流行的是什么蛋糕,这时一个女孩说道 “能不能做一只兔子的蛋糕?我喜欢兔子!” 女孩的话让大家笑了起来,何之洲也微微一笑就开始了抹胚,大家还在说笑间何之洲已经把胚子抹好了,然后就用裱花袋挤了一只仿真的兔子和一只站起来的兔八哥,仿真的兔子还用两只前爪抱着一个留着绿茵的胡萝卜。 两只兔子被何之洲做得惟妙惟肖的,大家禁不住都鼓起掌来,就连杀马特也服气的鼓着掌。 培训结束后何之洲就要赶回医院,脱下工装正准备走时他想起露凌让他带一些面包和蛋糕回去,于是便问生产部经理可不可以在这里买一些面包。 “新鲜的在这里买不了,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拿一些昨天生产的,不用给钱。”生产部经理说道 “昨天生产的也可以,谢谢啦!我们的面包只卖一天吗?这样损耗很严重的。”何之洲说 “这是避免不了的,损耗在烘培行业是一个硬伤。” 生产部经理说道,他说着就把何之洲引到了一间存放“过期产品”的屋子,这些所谓的过期产品也仅仅只是一两天前生产的。看到好几筐这样的“过期产品”,生长于农村的何之洲感到了非常可惜和不忍,他隐隐约约间还有了一丝罪恶感,因为在他看来这是一种对粮食的亵渎。 “公司可以设立一个专门售卖临期产品的窗口啊,这样浪费了多可惜!”何之洲说道。 “我们这是加盟的公司,所有一切都要听从总公司的,这里只是分公司,所以几乎没有自主权,看到每天浪费了这么多我也很心痛。”生产部经理无可奈何的说道。 “是啊,这就是加盟不好的地方,毕竟用了人家的品牌就要听人家的。” 何之洲感慨了一下就没有再说什么,他选了几个露凌喜欢的面包就回去了。 到了病区的铁门边,按响门铃时何之洲通过栅栏的间隙看到坐在椅子上的露凌,她坐在那里打着瞌睡,应该是等了好久。 听到门铃响起,露凌一下子睁开眼睛,看到是何之洲她忙站起来朝铁门这里走过来,脸上也洋溢起了幸福的笑。 “护士开门,我老公来了!”见忙着的护士没有立即开门露凌催促护士道。 何之洲进了铁门露凌就忙挽着他的胳膊依偎上去,这像极了分开好久的样子。这样的他们羡煞了常年以医院为家的老病人,她们开着玩笑“护送”何之洲和露凌去了病房。 李阿姨女儿原来的床位上已经住进了新的病人,这时这个病人的手和脚都被束缚着,嘴里还不停的骂骂咧咧。 “老公,你小心一点,她是疯子!” 露凌尽量的带着何之洲从远离那个病人的地方走过去,到了自己的病床她小声的说道。 听到露凌的话何之洲心里一阵好笑,他好想告诉露凌你才来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新来的病人一直都在骂骂咧咧的哭闹着,手和脚也不停的挣扎着。她的家属是一个脾气暴躁的男人,男人似乎忍受不了妻子的哭闹,在妻子骂他的时候他也几个耳光扇在妻子的脸上并回骂着。 他的打骂并没有让妻子安静反而是更声嘶力竭的哭闹,这女人的嗓子也是出奇的好,哭闹了好久声音还是一样的洪亮。 这却害苦了其他的病人和家属,何之洲把露凌揽在怀里,他害怕露凌受到这两夫妻情绪的感染也失控起来。 “老公,那几天你打过我没有?”露凌突然问道。 “你说呢?”何之洲没有回答而是让她去猜,他想用这种方法转移露凌的注意力 “应该没有,老公这样爱我是舍不得打我的!” 露凌甜甜的一笑说道,她沉浸在小女人的幸福里面。 “打了,我打了你的屁股!”何之洲说 “哦,那我知道的,是我让你生气了,对不起!”露凌说,她愧疚的把头又向何之洲更靠近了一点。 新来的病人不停的哭闹引来了医生,她吩咐护士给病人注射了安定剂后病人才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东哥哥今天上班怎么样,累吗?”露凌问道 “不累,今天是培训。”何之洲说 “我老公真厉害,第一天上班就去培训别人了!”露凌得意的说道 “傻瓜,我是接受培训!不过明天就不用了,他们让我明天去门店见习。”何之洲说 “哦,我好了也要去上班,然后我们要个宝宝!”露凌幸福的说道 露凌的话让何之洲心里一颤,他还没有想过要不要孩子的问题,不过这是回避不了的,是该好好考虑了。 何之洲对生活是有所期待的,他原本构想的生活里孩子一定是健康的、快乐的、没有任何瑕丝的。现在露凌的病就是他生活的瑕丝,那么他们的孩子呢?在何之洲的认知里精神分裂症是会遗传的,既然这样孩子肯定是不能要的,那么露凌会接受吗?作为女人,生儿育女是本性也是女人最大的幸福啊。 但是一个有着遗传风险的孩子是何之洲无法接受的,他的世界已经因为露凌的这场病而不完美甚至是残缺的了,那就应该让这种遗憾在他们这里止步而不是延续到下一代。 还好现在不是抉择的时候,此刻的露凌也知道还不适合生育,希望在接下来的时间能够慢慢的说服她。 新来的病人安静的睡了一会,这时巡房的护士看到她睡着了就去解开绑着她手和脚的束缚带,然后抬起她的手腕就要给她量血压和体温。护士的动作弄醒了病人,她想要活动一下手脚却发现手是被护士按着的。 “不要动,正给你量着血压和体温呢!”护士说道 “量你妈的二大爷!老子没有病,有病的是你们!” 病人突然暴怒起来,她打翻了护士的血压计,猝不及防的护士还被她抓住了头发撕扯着。于是一众家属都跑上去分开病人和护士,因为是女病人,男家属们都不好和她有身体接触,只是象征性的站了过去,真正出力的却是女家属。而这是一个身体强壮的女人,她比护士和过来分开她们的家属们都要高大,甚至何之洲的个头大慨也只是到了她的眉毛那里,所以女家属们都奈何不了她。 见了这个场景男家属们无法旁观了,他们也加入了进去。女病人看到光头的何之洲突然放开了护士的头发往何之洲的脸上挠去 “你这个光头和尚也来凑什么热闹?老子弄死你!” 何之洲条件反射的歪了一下头,但脖子还是被她挠着了,好在是冬天穿的是高领毛衣,所以何之洲只是觉得脖子有些火烧火燎的并没有什么大碍。 可是露凌看到何之洲被挠了她也暴怒起来,这一刻她异常敏捷的窜到女病人面前跳起来就给了她一个巴掌。 “你这个疯婆娘,打我老公干嘛?自己要疯回家疯去!” 露凌不依不挠的吵嚷着还要上去打那女人,她的一巴掌也把女人打懵了,这时正捂着脸发呆。护士和女家属们趁着女人发呆控制住了她,于是把她绑了起来。 看到被绑起来的女人露凌还不觉得解气,她扑上去又打了起来。何之洲赶紧把她拉到一边她这才罢休。 “老公,痛不痛?老公,痛不痛?”露凌心痛的说道还留下了眼泪 “没关系的!”何之洲说 露凌不放心的翻开何之洲的衣领,看到何之洲被挠红了的脖子她冲护士吼起来道 “还不快拿红药水来给我老公擦?我老公有什么问题你要负责,快去啊!” 这时露凌像母亲一样的把何之洲放在自己的腿上,她朝何之洲被挠红的地方使劲的哈着气。 这份爱还是原来的样子,露凌爱何之洲还是胜过于爱自己。以往这种时候露凌总是躲得远远的更不可能冲上去,但是因为被挠的是何之洲,她激发了所有的潜能冲上去护住了他……如果没有这场病多好,这该死的病一点点的改变了何之洲和露凌却没有改变露凌对何之洲的爱。可是露凌已经慢慢的偏移了何之洲心里完美的印象,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经受得了外面的诱惑,那么他将来给露凌的会是更多的伤害,真的到了那一天…… 想着想着,何之洲不知道以后如何跟露凌相处了,他感到自己对露凌的爱慢慢的退化成了责任和亲情,所以已经戴上的面具更不可能摘下来了。于是一行眼泪滑出了何之洲的眼眶。 不知道何之洲心里变化的露凌看到他流下的眼泪便不停的安慰道。 “没事的,擦一下红药水就好了,幸好脸躲开了,要不然就破相了!” 疼痛\/撕裂 十四 何之洲以见习店长的职务开始了在“面包新星”的职场生活,这是一家在国内都有一定知名度的面包坊,所以店里的管理还是比较规范的。何之洲作为见习店长就是要熟悉店里的规章制度和现烤产品叫卖的操作流程,以便于新店开业时他能够更好的去管理。 这些天露凌总的来说还可以,她的情绪没有因为其他病人而受到影响,但是在何之洲看来离恢复正常又还差得远。 露凌来医院已经一个多月,这段时间的医药费已经花了几万块钱,那时候还没有农村合作医疗,所有的费用都必须自己承担。这些钱除了姚桃偷偷交的五千块钱之外还包括了何之洲余下的工资和奖金。因为自己基本属于自动离职,何之洲对在义乌那边的年终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到了快两个月的时候露凌开始嚷嚷着要出院回家了,她之前平静了的情绪又开始烦躁起来。每一天何之洲下班回来她都催促着让何之洲去问问医生什么时候可以出院,这让何之洲的心情也很烦躁,于是每天下班回到医院成了他心里的一个负担。 这天何之洲磨蹭到医生下班后才回到医院,到了病房他换上了轻松愉快的表情,把带回来的面包和蛋糕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跟露凌说起了一天上班的见闻。 露凌对何之洲上班的见闻没有了兴趣,此刻她想的是自己赶快出院,好回归已经封闭了快两个月的真实生活。所以何之洲说完她淡淡的说道 “你都上半个月的班了,我还一直在医院待着!让你问医生每次都是说等几天,都好多个几天了,到底哪天才是头啊?” “到该出院的时候医生会安排你出院的,急也急不来,难不成医生还要留你在这里过年啊!”何之洲开玩笑的说道 “我倒是不觉得是医生想留我在这里过年,是你想把我留在这里过年吧?我留在这里你就可以在外面逍遥快乐了,搞不好小三都有了吧!”露凌冷冷的说道 “瞎说什么呢?我也希望你早一天出院,这样我就不用把医院当做家,以至于真正的家倒成了旅馆。”何之洲说 “是啊,我们都在这里家还有什么家的样子?阿林他们房子盖好了我都没有去看过。”露凌说 “我也没有去过啊,等出院了我们一起去!”何之洲说 “等,你就知道等!还要等多久!你告诉我还要等多久?”这时露凌一下子情绪激动起来,她冲何之洲吼起来眼泪也流了下来。 “凌凌,不要激动!你好不容易才恢复了这个样子,不要让这段时间的努力浪费啊!我再也折腾不起了!” 何之洲尽量压低了音量说道,他对露凌反常的情绪开始担忧起来。 “我也不想折腾,只要你接我出院回家我就不折腾了,快去问医生啊!” 露凌的情绪仍旧很激动,她催促着何之洲去问医生。何之洲怕她的情绪再受到刺激便走出了病房,他去到医生办公室正好是露凌的管床医生在值班。 “有事吗?萧露凌家属。”医生问道 “刚才她又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还发火了呢。医生,这些天我感到她一直都是前段时间的样子,我也想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出院?”何之洲说 “现在我们是在观察她恢复的情况,如果有条件还是让她多住一段时间,毕竟这个病很容易受到外面的影响,让她多住一会是有好处的。如果你们坚持也可以接她出院,现在她每天只是吃药,就是出院以后不能让她受到刺激。”医生说 “好,让我想一下!”何之洲说 说完他到楼梯间里坐了好一会,然后又抽了一支烟后才给母亲打了电话,母亲一下就接听了电话,或许母亲也想给他打电话了 “小宝,我正好想给你打电话,凌凌什么时候能出院?”何妈妈问道 “我刚才问了医生,她说有条件的话还要住一段时间观察她恢复的情况,不过现在也可以接她出院,因为凌凌现在每天都只是吃药,没有做其他的治疗了,只是出院后不能受到刺激。”何之洲说 “既然医生这样说就接她出院吧,妈已经把摊位转出去了,我在家帮你带着她。”何妈妈说道 “好,那我就后天接她出院吧,就是这样又成了你的负担……”何之洲说,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何妈妈打断了他的话道 “不要说这些没用的话,知道妈妈不容易你就要好好振作起来,不要让别人看低了你!” “妈,我现在已经开始上班了的,都半个月了,我知道该怎么做的。”何之洲说 “哦,上班了也不给我说一声,我还说这段时间都没有回来难道真的是老婆比老娘重要,我还脱人帮你问上班的事呢!还是做面包吗?” 听到何之洲已经上班了何妈妈的话语轻松起来,她嗔怪道 “是的,还是做面包,就是工资比在义乌那边低一半多。”何之洲说 “慢慢来吧!在这里你们不用租房,算起来也差不多。你才去,工资以后还会加的嘛!”何妈妈道 何之洲回到病房,露凌仍旧冷着脸看着他。 “你问了没有?还是过几天吗?”露凌问道 “后天吧,我让他们给我安排后天休息。”何之洲说 “真的?后天就可以出院?你没有骗我吧!”露凌高兴的说道 听到何之洲的话露凌像小孩子一样的雀跃,她搂着何之洲的脖子拼命的亲吻起来,完全没有顾及到一屋子的病人和家属,何之洲却尴尬极了。 “你家两口子恶不恶心?羞死人了!” 这时被露凌打过一巴掌的女病人努努嘴说道,她现在的病情缓解了一些,还时不时的和露凌开些半荤半素的玩笑,显然她们已经成了朋友。 “不恶心啊,我亲的是我的老公!自己不亲,省下来留给别人亲啊!” 露凌没有羞涩,她的话让病人和家属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还觉得这难以表达自己的开心,又亲了一下何之洲说道 “老公,你说是不是?” 说完露凌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开始收拾起行李来。露凌把不方便带回来的东西都提前送给了别人,她想的是在医院里用过的都沾染了细菌,带回去不好。 “别都送了,你要后天才出院,明天不过了?”一个家属看到忙笑着阻止她道 “是啊!还有一天呢!我想回家都想疯了!”露凌停止了分配自己的东西,她尴尬的笑笑说道 何之洲说的后天是星期一,每个星期一都是医院最忙的时候,因为医生们要总结一个星期以来病人的情况,好调整治疗方案。所以何之洲办理好出院手续已经是下午了。 何妈妈中午就过来跟何之洲一起接露凌,她一直在病房里陪着等得着急的露凌。 等待是难熬的,尤其是两个月以来一直待在医院里的露凌对回家的等待,她经常会焦躁的在通道里走来走去。何妈妈见到便想着办法和她说着话,这样她的情绪才没有因为焦躁而失控。 终于办理好了出院手续,何之洲拖着行李箱,手里拎着露凌回去需要服的药;露凌则挽着何妈妈的手。 随着病区铁门的打开他们走出了病区,随后又是“咣当”一声铁门又关上了。这像极了看守所或者监狱,这一刻何妈妈和露凌都有了一种重获自由的感觉。尤其是露凌,她终于可以摆脱这充斥着消毒水和酒精味道的空气了…… 露凌离开病区意味着重获自由、意味着生活的回归,可是对于何之洲这却是更多的牵挂和烦恼。离开医院何之洲需要更多的去注意露凌的行为和言语,因为在他看来露凌还没有恢复到自己希望的样子,现在就让露凌出院他是纠结了好久的。要不是露凌一直嚷嚷着出院,何之洲砸锅卖铁都要凑钱让她再住上一段时间,他从心理上还接受不了这个样子的露凌。曾经那么灵动、那么美好的女孩变成了臃肿、呆滞,还有些神经质的样子,这远不是何之洲想要的另一半! 何之洲看到身旁的母亲,他突然心痛起来,自己这一地鸡毛的未来还要母亲帮着分担。但是母亲也不可能一直帮他分担下去,因为时间长了难免嫂子会有想法,在人际关系中最难相处的就是婆媳关系和妯娌关系,更难相处的就是这两种关系交织在一起。交织在一起的这两种关系就是一堆柴火,一不小心母亲就会被这一堆柴火炙烤啊…… 跟外面的世界脱离了两个多月的露凌走在路上有些新奇也有些怯懦,她眼神慌张的东张西望起来。 “冷不冷啊?凌凌。”看到微微有些发抖的露凌何妈妈问道 “不冷,我就是觉得一下子怎么都怪怪的了!”露凌说 “哦,是有点啊!”何妈妈顺着露凌的话说道。 因为行李不多还有母亲跟着照看露凌,何之洲是想坐公交车回去的。何妈妈从刚才露凌的话语里听出了她对现在这个环境的不适应,看到来了一辆出租车何妈妈就招手叫停了出租车,随后三个人坐进了车里。 到家时何爸爸已经煮好了饭,这时何之洲的表姐也在,她正帮着何爸爸做菜。 “凌凌回来了!”看到进屋的露凌表姐笑盈盈的说道 “嗯!姐,你什么时候来的?”露凌应道 “我知道你今天出院早就过来了!”表姐说。 露凌在厨房里的旧沙发上坐了下来,厨房里的光线不好,一盏白炽灯发散着昏黄的光却没有让里面的光亮了多少。露凌起身打开了临近房间的灯,然后又打开了其他房间的灯,直到所有屋子的灯都打开了才又回到厨房的沙发上 殇城\/废墟 一 露凌离开这个家已经差不多两年了,这个她心心念念的家现在在她看来有些陌生和灰暗,已经不是她心里家的样子了。在旧沙发上坐了一会她又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看了又看,她努力的想着自己以前和何之洲在家时的岁月,她想从记忆里找到这个家以前的样子。 “吃饭了,凌凌!”这时何之洲喊道 “哦!”露凌应了一声回到厨房 何之洲家有冬天在厨房的铁炉子旁吃饭的习惯,因为一家人围坐在铁炉子旁吃饭,是这个多雨的城市冬季里最惬意的享受,炉火不仅可以取暖还可以让饭菜保持温度。 露凌到了厨房表姐已经把饭盛好了,大家都等着露凌落座。她坐下后这个看看、那个看看的看了一会就是不端碗。 “吃饭啊,凌凌!”何之洲说道 “我怎么觉得你们都怪怪的,今晚会不会有什么事?” 露凌仍旧没有端碗,她说道,说完嘻嘻嘻的笑了起来。这时何之洲心里一沉,一种不好的预感笼罩着他,这一刻他后悔接露凌出院了。 “能有什么事?有我在呢,快吃饭!” 表姐说道,她说着就端起饭递到露凌的手里。露凌这一下倒是听话了,接过表姐递过来的饭就吃了起来,看到露凌吃饭了何之洲的心才放了下来。 或许人吃饱饭后才能更好的适应环境吧,饭后露凌跟着何妈妈和表姐一起收拾了厨房、一起洗碗。忙完这些大家坐下聊了起来,露凌也跟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只是她的眼神还是呆滞的,反应也比大家慢了半拍。 跟大家聊了一会,何之洲回到和露凌的房间,他把带回来的药按照医嘱给露凌分配好,然后用笔分别写上早中晚以便于自己辨认,好按照相应的时间给露凌服用。 两个多月没有肌肤之亲的他们都有些期待夜深人静,表姐走后何之洲和露凌都各自去洗了澡。露凌洗好后何之洲把晚上的药给她吃了自己才去洗,等他洗好澡心猿意马的回到房间时,露凌已经睡着了,还打起了如雷的鼾声。 在静谧的夜里露凌如雷的鼾声更加的响亮,这一刻他们仿佛颠倒了彼此的性别和角色,露凌酣然入睡而何之洲辗转难眠。在这只有两个人的房间里,露凌如雷的鼾声盖过了一切声响也扰乱了何之洲原本心猿意马的欲望。 何之洲钻进被子搂着露凌那已经不再纤细的腰,露凌却没有一丝的反应;他又紧贴着露凌保持住了一丝欲望,并附着露凌的耳朵轻轻的喊了一声 “凌凌,凌凌!” “嗯,干什么呢?” 露凌应了一声,身子也动了一下。何之洲求欢的话还没有出口露凌又是一阵如雷的鼾声响起…… 何之洲的欲望一点点的消退,他抽回了手与露凌背向而眠,这是他们以前极少的睡眠方式,在以前即便是夏天何之洲都习惯与露凌相拥而眠。 每一个难眠的夜都无比的漫长,露凌的鼾声拨动着何之洲的思绪,在这个屋子和在义乌小屋里的美好过往一遍遍的在他心里浮现。他的世界经历了一场地震,美好也全然崩塌,这里剩下的只是一片废墟…… 夜深人不静,心便更加的纷乱,辗转难眠的何之洲从床上爬起来坐到书桌旁,他打开台灯想找一本书来看。露凌的鼾声和他纷乱的思绪让他无法把心静下来,打开的书本上,那些文字像蚂蚁一样的走动,才看了的文字在下一行又出现。 香烟燃尽一支又燃起了一支,屋子里袅绕的烟雾把何之洲自己也呛咳了却没有让露凌醒来,她只是轻咳了一声动一下身子,然后又响起了如雷的鼾声。 何之洲以为夜已经很深了,他打开手机一看才凌晨一点不到。于是他打开手机里的收音机,插上耳机收听起了广播里的夜间电台。 耳机里传出一阵伤感的小提琴音乐,音乐结束后便是女主持人感性低沉的声音。这是一档倾诉类的电台,何之洲听着别人的倾诉自己也有了想要倾诉的欲望。只是他的故事太长太乱,他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倾诉也不知道怎样倾诉。于是他闭上眼睛听别人的倾诉、听女主持人低沉动听的声音、听一次倾诉之后或者伤感或者应景的音乐…… 何之洲是被冷醒的,他醒来时睫毛像被胶水粘住了一样的睁不开眼睛。原来闭上眼睛听着别人故事的同时何之洲也想到了自己,眼泪便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于是这泪凝结便粘住了睫毛。 他不知道流了多少泪,只是感到眼睛有些涩也有些疼,人也累了。只有这个时候何之洲才生起一丝倦意,他蜷曲着睡在了露凌的背后。 何之洲早上醒来时露凌还在睡,这时习惯早起的母亲已经忙起来了。何之洲站在阳台上看到在地里忙碌着的何妈妈,那块地是母亲新开出来的荒地,她正在地里播洒着一些蔬菜的种子。 何之洲烧好水叫醒了露凌,他也在阳台上冲着在地里忙碌的母亲喊道 “妈,回来吃早餐了!” 何妈妈应了一声,她放下手里的活走了回来。到了楼上何之洲已经煮好了面,三个人三碗面各自吃了起来。 吃了早餐何妈妈又回到地里忙去了,何之洲想要把碗洗了才去上班。在沙发上呆坐着的露凌看到何之洲重新接水烧了起来,她这才知道何之洲要准备洗碗,也知道了何之洲还要上班,她缓缓的站起来卷起袖子说道 “你去上班吧,我来洗!” 何之洲本来想说“我洗吧!你行不行?”但是他知道露凌是自尊的,这样说或许会让她难过。因为洗碗是极简单的,这样简单的事都不相信她能够做好对她也是一种轻视。 “好啊,那我上班去了,不过先把药吃了!” 何之洲说着从房间里拿出露凌早上要吃的药并给她倒了一杯水,露凌吃了药就开始洗碗,虽然动作缓慢却也洗得干净,何之洲跟她说了一声就准备上班了。 走到楼下何之洲的心有些不平静起来,他始终不放心露凌一个人在家,便走到母亲那里去了。 “怎么,还不去上班?”何妈妈问道。 何妈妈正给洒好的菜种盖地膜,何之洲走过去帮母亲拉平了膜,母亲用锄头把膜的两边用泥土压上。 “时间还早,去早了店里还没有开门呢。”何之洲说 “不仅仅只是这样吧?我知道你放心不下凌凌,把这块地的膜盖好我就回去看着她,你放心去上班吧!”何妈妈说 “那好,我上班去了!” 露凌洗好碗换上一身旧的衣服也到了地里,她拉起卷膜的滚筒帮何妈妈盖上了膜,何妈妈一边用泥土压着两边的膜一边说 “凌凌,累得过来吗?” “妈,不累的。你看我都这么胖了,再不活动一下会更胖的,在医院一天闲着无聊死了,还是回到家充实。”露凌笑笑说道 “那也是,是胖了一点,慢慢会瘦下来的。”何妈妈说 “妈,你没有卖菜了?”露凌问 “没有卖了,摊位都转出去了好久,我想到每天起早拿菜很麻烦的也赚不了多少钱,就自己开了这些地,这样种的菜自己吃不完还可以卖,家里也照顾得上!”何妈妈直了一下身子说道 “我来盖吧,腰弯久了会受不了的!” 露凌说,她说完拿过何妈妈手里的锄头就盖起土来。何妈妈看到露凌干起活来眼神竟然不再那么呆滞了,只不过才动了一会就大汗淋漓起来,还喘起了粗气。 “你身体还很虚,不要累着了,还是我来盖吧!”何妈妈说着又从露凌手里接过了锄头说道。 “妈,我是不是很没用?才一会就累不起了。”露凌自卑起来说道 “傻孩子,过一段时间你会好的,现在恢复成这样已经不错了,不要说丧气的话!”何妈妈笑了笑拿出纸巾擦去露凌额头上的汗水。 住在附近的亲戚们看到跟何妈妈一起在地里忙碌的露凌,他们都过来跟何妈妈打招呼顺便看看露凌恢复到了什么程度。于是亲戚们三三两两的过来和他们聊上一两句,然后又是另一波。才出院回家的露凌是有些胆怯的,这一刻她从亲戚们的眼光里感到自己仿佛是一个供人评头论足的怪胎,慢慢的她有些害怕这些亲戚了,她开始躲避着亲戚们的眼光。 何妈妈看到了露凌的不安,她对露凌说道 “凌凌,你回去休息吧!休息一会把饭煮了,我过来做菜。” 露凌回到楼上感到脚有些酸软,她进到自己的屋子里打开电视坐了一会,这时何之洲的电话打过来了。 “现在在干嘛呢?”何之洲问 “才帮妈在地里做了一会,现在回来休息,一会就准备煮饭了,你上班忙不忙?”露凌说 “刚才忙,现在不忙了,所以问问你在干嘛。你都帮妈干活去了?还会不会做?”何之洲说 “会,从小就做的事怎么不会了,只不过才做了一会就觉得很累了,哎,真没用!”露凌丧气的说道 “瞎说!好久没有做了肯定动一下就累,我来上班时也帮了一下妈,也是累得不行!”何之洲说 “也是啊,我的确好久没有做农活了,是有些生疏了!”听了何之洲的话露凌释然了一些 殇城\/废墟 二 去上班了的何之洲并没有因为母亲帮忙照看露凌而心安,他隐隐约约的觉得露凌或多或少都会弄出一些事来,于是他人上着班心却始终在家里。 一整个上午何之洲都愁眉不展的在门店里,店员们还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好,都纷纷拘谨起来。越是拘谨越容易出错,一个女孩摆错了标价签导致顾客投诉,何之洲处理好投诉找到摆错标价签的女孩。这时女孩眼泪汪汪的说道 “我在摆标价签时看到你一直冷冰冰的看着我这里,我以为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随手把这个标价签放在了那里又去检查了一遍,结果这个标价签就忘在这里了……” “好,你去忙吧!下次细心一点!” 何之洲说,对于自己不好的情绪给店员带来的影响何之洲很愧疚,再在卖场里面反而会给大家带来不便,于是他换上工装进到操作间跟着做面包去了。 忙起来的何之洲能够暂时的从这种情绪里走出来,可每天忙的也只是一两个小时,这之后便又是心里对露凌的不安。 从操作间出来何之洲去到洗手间给母亲打了电话,他想知道露凌在家是不是还好。何妈妈说露凌下来了一会,还帮着自己做了些事。 “她还好,就是怕人多,刚才你表哥他们过来聊了一会,我看到她好像有些怕的样子就让她回去煮饭了。你好好上班,没事的!”何妈妈又说道 “没事就好,我就是放心不下她!”何之洲说着挂了电话 母亲有时候为了让何之洲安心也会报喜不报忧,挂了母亲的电话何之洲还是不放心,便给露凌打了那个电话。听到露凌在电话里说话平静,逻辑也正常,何之洲才彻底的放了心。 露凌出院后的第一天,何之洲上起班来很是难熬,他的心始终都在露凌那里,他担心露凌脱离了医院监管后的不确定。因为露凌是多疑的、敏感的,而他的亲戚们很多都是大大咧咧的,有时候说话不会顾及别人的感受,这样露凌受到刺激的风险就会很大。何妈妈虽然说会照看好露凌,但也只能是照看到她不会因为受到刺激而乱跑却控制不了他的情绪。 就这样何之洲也有些神经质起来,他希望、也害怕听到手机的来电铃音。说希望那是因为露凌终究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早一天爆发对于他也是早一天的解脱,至少可以不用这样的提心吊胆;说害怕那是因为露凌才出院一天,如果真的这样他能坦然的面对吗?还是再一次的崩溃? 终于熬到了下班,何之洲到自己家楼下时露凌正拿着一根棍子赶着六只大白鹅从旁边的鱼塘回来,她手上的袋子里还有两个硕大的鹅蛋。露凌看到何之洲回来幸福的冲他笑了笑,睁不大的眼睛更是眯成了一条缝。 “我老婆当官了,还领着了六个手下呢!” 何之洲看到此刻的露凌,他心情舒展了便和露凌开起了玩笑。露凌走过来挽着他,他从露凌的手里接过棍子,两个人一起把鹅赶回了院子的圈里。 “我还不知道我们家养得有鹅,这鹅蛋可真大啊!”何之洲说 “你是大忙人嘛,可能你在家的时间加起来也没有我今天在家的时间多,肯定不知道这些嘛!”露凌说。 “在家还习惯吗?”何之洲说 “家里都不习惯难道医院才习惯?在家还可以帮着妈妈做些事,我今天连午觉都不想睡了呢!”露凌说 “那你困不困?午觉该睡还是要睡的!”何之洲说, 他看向露凌,在露凌的脸上他看不出倦容,相比在医院,此刻的露凌精神状态要好些。 “妈妈这么大年纪了还在地里干活,做媳妇的却躲在家里睡觉,我怎么好意思?有事做就不困了的。”露凌说 “妈妈呢?”何之洲问 “在楼上做饭呢,哥哥和嫂子也在上面的!” 两个人到了楼上,何之洲的哥哥和嫂子还有侄女都在,他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蛋糕给了侄女。 “谢谢幺叔!”小家伙奶声奶气的接过蛋糕说道。 “贝贝都这么大了,让阿姨抱抱!”露凌说 露凌很喜欢小孩,见到眼前的侄女更是喜欢得不得了,肉嘟嘟的贝贝也不认生,小小的她伸开双手也迎合着露凌。嫂子不知道露凌恢复得怎样,她怕露凌抱起孩子不知道力道会伤到自己的女儿,在露凌抱过贝贝时她想要阻止,露凌却将贝贝抱起放在自己的腿上逗了起来。 露凌逗着贝贝自己也好像成了孩子一样,这时她的眼睛生动起来,眼神里没有了病态。看到这样的露凌嫂子才放心了一些,她仍用眼睛的余光时时注意着露凌。 跟贝贝玩了一会,露凌的额头上渗出一些汗来,趁着这个时机嫂子抱回了女儿说道 “贝贝,让妈妈抱,阿姨都累出汗了!” 嫂子抱回贝贝后露凌系上围裙,也跟着何妈妈准备起一家人的饭菜,这时露凌的眼睛又是有些空洞的了,她需要何妈妈提醒才知道要做什么。嫂子的眼光一直看着露凌的背影,她在心里评估着露凌的状况;何之洲也看着露凌的背影,她空洞的眼神和慢了半拍的动作让何之洲的心无着无落的。 突然何之洲想要逃避,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视机和影碟机看起了电影。他把自己关在屋里看着电视机屏幕上的撕杀,想借着这些让人血脉喷张的镜头麻木自己无着无落的心。 哥哥看到何之洲不动声色的回了自己的屋子,他也跟了过去。何之洲开门时哥哥看到了他眼睛里有着一层淡淡的雾气。 “你这些都是以前的电影了,我家里有今年才上映的,要不要看?”哥哥说 “好啊,我还不知道今年上映了什么电影呢!”何之洲淡淡一笑说道 哥哥从楼下自己的家里拿了电影碟片,兄弟俩就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电影。这些电影哥哥是看过的,他一边看一边跟何之洲剧透着后面的情节。何之洲的思路没有在电影上也没有在哥哥的剧透上,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着哥哥,眼睛盯着电视机屏幕眼神却是空洞的。 哥哥发现何之洲仍旧陷在露凌的事情上不能自拔,他想说什么却也不好开口,因为他知道弟弟现在的心是对露凌以外的人和事都关闭了的,说多了或许还会影响他的自愈。自己的伤只能靠自己自愈,其他人能做的就是等着他自愈,能够帮的也许只有时间,希望时间长了他能够走出这个泥潭。 吃了饭收拾好厨房,哥哥和嫂子回了楼下自己的家,何之洲和露凌也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看电影,何妈妈和何爸爸也进到他们的房间里坐了一会。电影的情节有些暴力,何妈妈怕影响到露凌就拉着她到了客厅看起了偶像剧,屋子里只剩下了何之洲和父亲。 何之洲跟父亲的交流原本就不多,这时他更没有与父亲交流的期望,父子俩仅有的一点交流也只是相互递上一支烟和何爸爸偶尔对电影情节的看法。 这一夜,露凌对昨晚没有回应何之洲的求欢有些愧疚,洗漱完回到房间她主动向何之洲袒露着自己的胴体。灯光下,看着“膨胀”了差不多三分之一的露凌,何之洲是依靠着原始的欲望和对露凌的爱才完成了这次性爱。还好他们之间还有爱,如果没有,这原始的欲望驱动着的行为就不是性爱;如果没有爱,或许何之洲也不会这样的落魄…… 因为深爱,何之洲难以接受胖起来的露凌,尤其是赤裸相对时露凌那一堆堆扎眼的赘肉最是让何之洲难过。露凌曾经是那样的完美,在何之洲的眼里她就是天使的化身,他曾经无数次赞美过露凌那曾经近乎完美的身材。 可曾经的完美在这两个多月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臃肿、呆滞、神经质的露凌。他们爱得是那样的深,何之洲对露凌的深爱让他无法接受不再完美的露凌。 如果曾经不是这样的相爱,何之洲或许会接受露凌的不再完美。难道最深的爱就意味着最多的失去?还是他曾经挥霍了这份爱才让这份爱变成了他心里的痛?对于这份爱,何之洲一直虔诚的守候着,他一直爱得小心翼翼,就是怕一不小心把这份爱变成了对露凌的伤害。最终伤害还是来了,只不过对露凌的伤害和对自己的伤害一样深,那么这份爱将如何守候?又将如何继续下去?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何之洲插上耳机听着夜间电台里别人的倾诉。这深深的黑夜让伤心的人们像鼹鼠一样,借着黑夜的掩护都纷纷敞开了心扉,这时候只有陌生人才是最值得倾诉的。 殇城\/废墟 三 枕边的露凌鼾声如雷,何之洲戴上耳机把音量开到了最大才盖过这如雷的鼾声,这时候夜间电台成了他逃避现实的方式,他听着别人的故事联想到了自己。 别人的故事大多都是因为爱的背叛,他们倾诉着自己爱的不易和对爱人的掏心掏肺最终换来的背叛。这样的痛苦在何之洲看来算不上是痛苦,因为这痛苦过后是再一次的新生,痛过之后便会倍加珍惜以后的感情和命中注定了等着自己的那个人。就像终结了和前女友三年苦恋之后的何之洲遇到了露凌,这个命中注定走进他生命的女人…… 可正是这个他用心去爱的女人改变了他的生活和命运,是她摧毁了他一点点构建起来的生活和理想。曾经的一切有多么的美好现在就有多么的荒芜,是她让他的世界成了一片废墟! 但何之洲仍旧是爱着露凌的,四年的时间让这份爱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且这份爱还在他的心里滋长,因为爱着露凌已经成了何之洲生命的一部分,所以生命不止爱亦不止! 何之洲感到自己像是掉进了一口很深的井里,他抬头看到的只是一个不大的井口其余的都是一片漆黑,而这井口离自己太远,想要爬上去几乎不可能…… 慢慢的何之洲的话越来越少,在店里他经常会站在加工面包的橱窗里发呆,于是这加工间成了他的避风港。在这里他可以安静的舔着自己的伤口,到后来他直接独揽了加工面包的活,这里更是成了他一个人的专属。 在加工间里何之洲经常会被出入门店的女孩们吸引,青春活泼的女孩们是一道美丽的风景,即便是长相平庸的女孩这时候对何之洲来说都是一个个动人的存在,因为相对于露凌,她们都是完美的。这些时间何之洲慢慢接受了露凌的臃肿却无法接受她目光的呆滞和慢了半拍的行动。 这天天气很好,何之洲加工完面包就去到门店旁的长椅上坐着晒了一会太阳。这么好的天气出来逛街的女孩们也多,这一刻他竟像花痴一样的看着从他旁边经过的女孩们。 只是他看到这些女孩并没有让他感到愉悦,相反他更多的是失落。因为曾经的露凌也是这样的充满活力和灵动,甚至于现在,胖了的露凌也还是很漂亮的,只是她这躯壳里的灵魂被命运诅咒变得缓慢而呆滞。 何之洲拿出手机登录了qq,他点开露凌以前的照片一张张的看了起来,每一张照片都是一个美好的回忆。的确,回忆是那么的美好,像水月镜花一样虚幻的美好。 慢慢的这些照片在他眼里模糊起来,他转了一个身将自己躲进了阴影里,就像鸵鸟把自己的头埋在沙子里一样的躲避着别人的眼光…… “何店,这是你的白月光还是你的老婆?很漂亮嘛!” 这时一个店员经过这里,她看到躲在阴影里的何之洲看着手机,便凑过来好奇的瞟了一下说道。 “是我老婆,谢谢!” 何之洲没有抬头,他怕女孩看到他眼里的泪又往阴影里挪了挪。这时女孩递过来一张纸巾,她还是看到他眼里的泪了。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何之洲接过女孩的纸巾尴尬的说道 “是我不好意思,我无意窥见了你的痛,你们怎么了?”女孩说道,她想让何之洲打开心扉说说他们的故事 “一言难尽啊!我和她之间的事不值得分享也没有分享的必要!谢谢你!”何之洲说 他和露凌的故事是他心里的痛也只能是他心里的痛,跟他们不相干的人何之洲不愿意说。他不想得到别人的怜悯,况且说出来了得到的并不一定是怜悯还有可能是鄙视和厌弃。何之洲不希望自己活在别人的怜悯或者指指点点中,因为现在已经够心力交瘁了,如果还成为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话题他更无法接受。 何之洲回到门店又进到加工间里,这时他qq的信息提示音响起,好久没有见他上线的姚桃给他发来了信息 “你还好吗?露凌出院了没有?” “我无所谓好不好,她出院了的。”何之洲回道 “那么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说好一起奋斗的!”姚桃说 “不来了,我已经开始上班了,在“面包新星”。何之洲说 那边,姚桃过了一会才又发了信息过来 “好可惜啊,我一直等着你过来我们一起奋斗。不过我尊重你的选择,“面包新星”也不错,也是一个很好的平台,那里也能够实现你的梦想,一定要加油!” “梦想?现在我已经没有了梦想,就是一个行尸走肉,我上班仅仅只是为了活着而已!” 何之洲回道,他压低工作帽挡住了流着泪的眼睛。姚桃听到何之洲丧气的话,她的心一下子痛了起来 “你还能够活着,难道仅仅只是为了活着吗?活着也是需要质量的啊!作为朋友和曾经爱过你的人,你现在的心态让我很担心,还是回来吧,我们和你一起把你的劫渡过去!”姚桃说 “桃子,我们已经很对不起李贤了,我来了我们三个人如何相处?那样就会是你们的劫难啊,因为爱情是自私的。我和露凌的劫难就让我和她承受吧,我怎么可能让我们的劫难蔓延到你们的生活!至于我,你放心吧,我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我没有勇气去选择死亡!”何之洲说 “为什么你会这样的悲观?露凌不是出院了吗?,既然医生能够让她出院就说明她在一定程度上是康复了的,你应该感到欣慰啊。可是你虽然没有勇气去选择死亡但是也同样没有勇气去面对生活,那么你生活的意义是什么?难道就是躺平了等待死亡?我曾经是那样的看好你,可是你让我失望了!”姚桃说 “我说过露凌是我心的所在,现在的她没有了以前的样子,这让我看不到希望。我现在要做的就是陪着她,她是什么样子我就是什么样子。如果上天怜惜我让她回到以前的样子我想我会好起来的,一切交给老天吧!”何之洲说 “何之洲,生活是你自己的不是老天的,他很忙,他不会眷顾到每一个人!另外生活是靠自己去争取而不是谁给予的。你说过的担当呢?如果你的担当还在就请你振作起来,你都这样萎靡不振了露凌还指望谁?她还依靠什么来获得康复的力量?” 姚桃生气了,他怒何之洲的不争,但是何之洲现在又是冥顽不灵的。 “桃子,你的希望是好的,我也知道你是为我好。老天确实很忙,他不会眷顾到每一个人,可是他把很多的苦难都给了我。你不知道我这三十年不到的人生都经历了什么?你知不知道我经历了小时候的吃药过量和十几岁差点丧命的车祸,这些难道还不够吗?他现在还要我经历这些!我这三十年不到的人生是一次次的重生又一次次的毁灭啊。所以遇到露凌后我觉得露凌是上天对我的眷顾,为此我感恩于上天,我把我所有的爱都给了她为的就是不负上天对我的眷顾!可这却是他给我最致命的一击,因为他给我编织了一个美好的梦然后又把这个梦毁了……” 何之洲和姚桃在qq上的交流都是文字,文字的确是一个好东西,语言无法表达和羞于表达的通过文字就方便表达多了。要不然他想用言语表达这些一定又会是一场撕心裂肺的痛哭,尽管何之洲现在也在流着泪却只有他自己知道,因为流下的泪他自己又咽下了。 姚桃看着何之洲发过来的文字眼泪也止不住的流着,这个男人已经深深笼罩在自己的灾难里面无法走出来了,她没有看到何之洲的泪却感受到了他此刻的悲痛。他们不是子非鱼,何之洲是鱼姚桃是水,姚桃看不到他流下的泪却感受到了他的泪,因为何之洲还在她的心里。 “何之洲,你要想办法走出来。人生有的不止是苦难还有阳光!如果你一直低着头怎么会看到阳光?低着头即便是有阳光你也只能看到自己的影子啊!”姚桃孜孜不倦的劝导着何之洲。 “好了,不说我了说说你们吧!你们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准备要小孩了?”这时何之洲转移了话题说道 “我们还好,小孩的事我们还要等几年,现在店里面才刚刚走上正轨,我们的精力还不允许有小孩!”姚桃说 “那倒也是,现在才刚刚开始,如果有了小孩精力肯定要分散的,再说了这么年轻就把自己耗在养育小孩上很可惜的!”何之洲说 “我还年轻吗?作为女人二十四岁已经不年轻了,只是条件还不允许!”姚桃说,她附带着发了一个苦笑的表情。 “是啊,都不年轻了!”何之洲感慨的说道,之后他们结束了对话。 店里中午过后就不忙了,何之洲在操作间里做好了生产报表和门店流水就等着下午班的同事来接班,离交班还有一段时间他又去到长椅上靠着长椅晒太阳。 殇城\/废墟 四 何之洲戴上耳机闭着眼睛靠在长椅上,耳机里播放的是班得瑞有些伤感的轻音乐。这些时间除了夜间电台陪伴他的就是这些轻音乐了,这些轻柔干净的音乐像酒一样抚慰着他也麻醉着他,可是他却不再喝酒。 自从露凌病了以后本来对酒没有什么欲望的何之洲对酒更是没有了兴趣。有几次他也想着借酒浇愁,喝醉了的他没有得到一丝解脱,反而那些曾经的记忆和露凌现在的样子让他更加的痛不欲生,这痛不欲生的记忆还伴随着胃里的翻江倒海,于是他几乎不再喝酒了,即便是啤酒他也不想尝试。 何之洲越来越安静,他经常感觉自己的身体很轻,每到了一个地方他仿佛不是走过来而是飘过来的,像游魂野鬼一样的飘过来。 有时候他感到自己就是游魂野鬼,因为他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只有游魂野鬼才不需要呼吸和心跳,自己是不是已经成了游魂野鬼?何之洲一次次的这样问自己。 闭上眼睛听着音乐,何之洲的心境完全进入了音乐营造的世界里。这一刻他的心松弛了,只有在这样的时候他才会忘记所有的痛苦。 突然他耳机里的音乐停止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串急促的电话铃音。这电话铃音把何之洲从音乐营造的意境中拉了出来,他一下子恐慌了。 何之洲打开手机,电话是母亲打过来的,这让他更加的不安起来,因为一般这个时候母亲是不会给他打电话的。难道是露凌出了什么事?他的手抖了起来,他竭力的控制好情绪才按下了接听键 “妈,凌凌怎么了?” 接听了电话何之洲脱口而出道,何妈妈在电话里听出了何之洲的惶恐,她的心禁不住痛了起来。这时候露凌正在何妈妈的旁边,何妈妈不好责备他什么便笑着说道 “凌凌在我旁边的,你是不是想她了,你们啊,才一个上午不见就这样想着对方了” 何妈妈之所以这样说是为了不想让露凌知道何之洲随时担心着她,因为何之洲对她过分的关心会让她反感,往往生病的人是不希望被当着病人一样的看待。听到何妈妈的话露凌脸红了,的确,没有何之洲在身边她的心里很空虚,所以她随时跟着何妈妈,只有这样她的心里才不会无着无落的。 “哦,那就好!”听了母亲的话何之洲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今天是你大舅的六十大寿,你从你们那里做一个蛋糕吧,做大一点,小了不够吃!”何妈妈说 “好的妈妈,大舅都六十大寿了?”放松下来的何之洲说道 “是啊,你都快三十了嘛!”何妈妈说 “那我给大舅做一个寿桃吧!既然是做寿那就应该是寿桃!”何之洲说 “好,你做好了等着我们过来,一起去吧!”何妈妈说 何之洲“哦”的应了母亲一声然后就挂了电话,他很不想去。这些时间以来他把自己封闭起来了,他的生活只有家和店里,除了这两个地方他抗拒任何地方,因为除了家和店里其他的地方都让他难以适应。但是大舅家是不能不去的,小时候大舅给过他家很多的帮助,而且这次露凌生病住院大舅和舅妈也去看了几次。 何之洲起身准备回到店里,这时他才注意到他身边刚才和她说话的店员,何之洲有些不悦的说道 “谢小雨,你什么时候坐在这里的?” “我才过来坐了一会,今天有寿桃可以观摩了?”谢小雨说 其实谢小雨坐在这里已经很久了,经历过一段感情的她现在正处于感情的空窗期,这个时候她对安静的何之洲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她隐隐约约感觉到何之洲正经历着感情的煎熬,这一刻她觉得她跟何之洲是同病相怜的。 谢小雨坐到长椅上时何之洲正戴着耳机,沉浸在音乐意境里的他没有感觉到他身边的人。所以她看到何之洲安静的听着音乐、也看到了何之洲手机响起时他的不安、更看到了何之洲接起电话时的惊恐…… “嗯,今天是我舅舅的六十大寿,我要给他做一个寿桃!” 何之洲说着就起身回到了店里,然后换上工装做起了蛋糕。忙起来的何之洲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个巨大的寿桃蛋糕他不到半个小时就做好了。只是做好蛋糕收拾好了操作间他又回到之前的状态,仿佛这个蛋糕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和体力。 “何店,你做蛋糕的样子真帅,要是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就好了!”这时帮他打包蛋糕的谢小雨说道 “真的吗?我都这样了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说我帅!”何之洲勉强挤出一丝笑说道 “真的,我们一起培训时你做的那个蛋糕就让我很惊艳了,今天这个寿桃同样让我惊艳!”谢小雨说 “我们一起培训过?我怎么没有印象?”何之洲说 “怪我咯?要怪就怪你目空一切,或许我只是普普通通的路人甲吸引不了别人的注意吧,那个蛋糕还是我提议你做成兔子的呢!”谢小雨淡淡一笑说道 “你喜欢兔子?那么你应该是属兔的吧,跟我老婆一年的!”何之洲说, “嗯,属兔,八七年的!”谢小雨说道,她的声音突然小了些,然后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到了下班的时间,何妈妈和露凌坐着表哥的车到了,何之洲看到坐在副驾驶的露凌就迎了上去,看到露凌他脸上的笑自然了一些,在露凌面前需要戴的这副面具他已经适应了 “看到这个店我就想起了我们以前一起上班的店,我还是第一次来呢!”露凌说 “要不要下来参观一下?看看我上班的地方。”何之洲对露凌说道 “好啊!” 露凌说着就下了车,她挽着何之洲的手到了店里 “何店,这位是何夫人吧!”店员们说道,她们纷纷跟露凌打着招呼 “是的,这是我当家的!”何之洲说 “大家好!” 露凌说着淡淡一笑回应了店员们的招呼,她的眼神却是躲散的。 “嫂子好,我叫谢小雨!”这时谢小雨迎着露凌的眼神招呼道。 “你好!” 露凌回应了谢小雨,她赶紧把眼光移到店堂的其他位置回避着谢小雨的眼神,这时她有些慌了。 “蛋糕在这里,我们走吧!” 何之洲看出了露凌的慌张,他捧着蛋糕说道,这时露凌跟随着他走出了店里。 到了车上何之洲和露凌坐到了车的后排,何之洲把蛋糕放在自己的腿上以免道路颠簸损坏了蛋糕。 “蛋糕沉不沉啊,放一半在我腿上吧!”露凌担心过于沉重的蛋糕会让何之洲的腿受不了,她体贴的说道 “这个可以,我看你们两口子的腿都一样粗了,放上去倒也平衡,哈哈哈!” 这时坐在前排的表嫂取笑道,露凌听了表嫂的话脸禁不住红了起来。 “那倒也是啊,你们看他们越来越有夫妻相了,凌凌的脸都和小宝的脸一样的圆了!”表哥也说道。 何之洲不自然的笑了笑算是回应了表哥和表嫂的调侃。露凌并不介意他们的调侃相反还有些享受,在她看来活成了爱着的人的样子也是一种幸福,她偷偷的从蛋糕底下伸过手去和何之洲的手握在了一起。 几个人到了大舅家,何之洲把蛋糕放在餐桌上就坐到了沙发上,大舅和舅妈热情的招待着他们。两个老人看到恢复了些的露凌都很欣慰,他们坐在露凌的旁边驱寒问暖起来。 大舅和舅妈在露凌住院期间去看过她几次,所以露凌对两个老人是感恩的,自然也不会对他们设防,她乖巧的回应着舅妈的关心。何之洲默默坐在露凌的旁边,他表情木然的看着开着的电视机,偶尔回应一下舅舅和舅妈的话。 聊了一会大家准备做菜了,这时露凌也跟了过去想要去帮忙。 “姑娘,你们休息吧!我们人手已经够了,你过来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舅妈说着把露凌“赶”回了客厅,露凌看到一旁袋子里的豆荚就拎了起来,她说道 “我剥豆荚吧,坐着怪不习惯的!” “好吧,真是个闲不住的好姑娘!”舅妈夸奖道。 客厅里只剩下了何之洲和露凌还有表哥,这时舅舅家的表弟还没有下班,其他的客人也要下班了才能到。 三个人一起剥起了豆荚,表哥一边剥一边跟何之洲和露凌聊着。露凌这些时间在家已经和表哥他们熟悉了,她能够回应表哥的话题。何之洲却仍旧木然的看着电视,只有提到他时他才会敷衍的说上一两句话,慢慢的表哥和他们没有了话题,就坐到一旁去了。 客厅里除了电视机的声音就只有露凌偶尔问上一两句的话,何之洲也只是“嗯嗯”的回应着并没有多余的话,于是客厅里有了一种压抑的气氛。在厨房里忙着的舅舅和舅妈通过门玻璃看到了眼神空洞的何之洲和露凌,露凌毕竟是生病的可何之洲的眼神也是空洞的,这让舅舅和舅妈不免有些难过起来 “小妹,媳妇的病是不是给了儿子太大的打击?他现在都不爱说话了!”舅舅问道 “是啊,凌凌没有出院时还好一点,那时候他有话都跟我说的,现在凌凌出院了,他下班就和凌凌关在他们的屋子里,大家坐在一起的时候他几乎什么话都不说,问他什么他只是“嗯”\/“啊”的回应着,然后就没有话了”何妈妈哀怨的说道 “这样下去不行啊,媳妇倒是好了可儿子怎么办?”舅妈有些担心的说道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媳妇倒是听话,这段时间跟着我做些事状态好了一些,可儿子好像始终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整天都是这样的!”何妈妈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殇城\/废墟 五 “这样的打击谁会一下子接受得了?何况他们感情那样的好,希望时间长了他可以慢慢接受吧!”表嫂也说道 “也只有这样了,我只能帮他看好凌凌让他少一些负担,其他的就只有靠他自己了。”何妈妈说 “有时间你也要和儿子说说,让他把心里的话都说出来,要不然心里总憋着事会憋坏的。这两个孩子也是可怜,好好的怎么会得这种病!”舅妈说道 “是啊,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会报应到儿子身上?要报应也应该让我来承受为什么让儿子承受?” 舅妈的话让何妈妈崩溃了,她躲在角落里嘤嘤的哭起来 “小妹,会好起来的,儿子那样听话,时间长了他会慢慢接受的。只不过你要慢慢的开导他,找机会和他说说话!”舅妈安慰着何妈妈,她的眼里也有了泪。 客人们陆陆续续的来了,何爸爸也来了,不大的客厅一下子喧闹起来。闹哄哄的说话声让何之洲和露凌烦躁起来,他们走到安静一些的阳台上坐了一会。毕竟是冬天,阳台上的风呼呼的刮着让她们感觉到了冷,而且阳台上也只比客厅里稍稍安静一点,何之洲和露凌还是一样的心烦意乱。 “我们下去走走吧,这里太吵了!”何之洲说 “好啊,自从我生病以后我们就没有一起逛街了!”露凌说道 两个人跟大家打了招呼就下了楼,他们像最初才恋爱时一样手拉着手走在舅舅家旁边的街上。何之洲和露凌拉着手的感觉有些熟悉也有些陌生,说熟悉是因为他们彼此都习惯了对方的温度和手上的湿度;说陌生那是因为离上一次手拉着手逛街已经时过境迁了,地方已经不同了心境也会不同。 拉着的那个人虽然是同一个人,却被这几个月的时间改变了太多,他们都变了,完全变成不再是以前熟悉的那个人,现在的他们竟然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对于何之洲来说现在重要的是如何接纳现在的露凌,他接纳了露凌身材的变化却无法接纳她呆滞和空洞的眼神;可何之洲不知道的是,现在他的眼神也是一样的空洞。露凌也要慢慢的去接纳没有了以往朝气的他,露凌只是病了却没有傻,对于何之洲的变化她是能够感受的。 露凌知道何之洲的变化是因为自己,她常常为此感到自责和愧疚,因此她努力的对何之洲好,忍受着何之洲时常的冷漠和寡言少语,因为这些都是她造成的,她必须承受这样的后果。 “东哥哥,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牵手吗?”露凌突然问道 “记得,怎么不记得,第一次牵着你的手时我激动得脸红心跳,那是刻在心里的记忆怎么会忘记呢!”何之洲说 “是啊,我们第一次牵手时都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现在想想挺好笑的!”露凌说,这时她的眼睛亮了一些 “当时你问我这算不算是谈恋爱,我说你说呢,你说我们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是你傻还是我傻,我说我们都傻,要不然怎么会同时回头……” 何之洲说道,此刻想起往事的他眼睛也亮了起来。 “然后我们就自我介绍起来,你说小傻瓜,我叫何之洲;我说大傻瓜,我叫萧露凌!哈哈哈……” 露凌说着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下来,她依偎着何之洲。 “好熟悉的心跳啊!东哥哥,你会一直牵着我的手吗?”露凌又说道 “会!我这一辈子只会牵着你的手,我们最艰难的日子都走过来了,你看,我不是还牵着你的手吗?”何之洲说,他的眼里泛起了泪花。 “可是你变了,变得不爱说话了,也没有了以前的样子!”露凌说 “我知道,我只是暂时迷失了自我,请给我一段时间让我找到回来的路!”何之洲说道 何之洲用两只手握着露凌的手在嘴边给她呵着热气,她感到了露凌的手有些冰冷。 “好……!是我先迷失了自我才让你迷失的,对不起!我会给你时间你也要给我时间,让我们相互帮助找到回来的路好不好?”露凌说 “嗯,我们都是只有一只翅膀的天使,只有拥抱在一起才可以飞翔。谢谢你包容我这段时间的落寞!”何之洲说 “我是天使?你见过像我这样胖嘟嘟的天使吗?” 露凌说着笑了起来,她把头抵在了何之洲的胸口上。何之洲也笑了,他抚摸着露凌柔软的长发。何之洲抚摸着露凌的头发时露凌想到了他的光头,她抬起头说道。 “你的光头冷不冷?我们回去吧,应该快吃饭了!” “要不我们回家吧,这里人多很吵的,我有些受不了也怕你受不了!”何之洲说 “不好吧!是你舅舅的六十大寿啊,如果我们没来也就罢了,来都来了,然后悄悄咪咪的走了老人会怎么想?妈妈会怎么想?”露凌说道 “好吧,你能适应就好,我是觉得在那里干坐着找不到话题和大家聊天很尴尬的,吵不吵倒是其次。”何之洲说 “没事,我好了的,就是做起事来有些力不从心,不要担心我!”露凌说 两个人牵着手在夕阳的余晖里走向舅舅家,他们第一次牵手时也是夕阳西下。那时是秋天,那时的夕阳给他们的轮廓镀了一道亮闪闪的金边,露凌随风飘起的长发像她那时一样的灵动…… 几天后李贤帮何之洲把电动车托运了回来,他去到以前公司所属的物流公司把电动车骑回来时又勾起了他的一段回忆。这辆电动车陪伴了他和露凌一年多也见证了一年多里他们的幸福,看到这辆电动车他像是看到老熟人一样的百感交集。 何之洲把车骑回店里,他打开车座拿充电器充电时看到了里面的一个资料袋。何之洲插上充电器后拿着资料袋进到店里,他随手把资料袋放在操作间的橱窗上就换上工装忙起来了。 资料袋没有封口,谢小雨看到了以为是公司需要传达的文件就从里面把资料抽了出来。她看到何之洲很厚的工作经历和前公司对他的评语时,她敲了敲操作间的玻璃把资料在何之洲的面前晃了晃。 何之洲拿过资料袋翻看起自己的工作经历和工作评语,总经理对他差不多三年的工作经历给了很高的评价,并希望他在新的公司一如既往的优秀。 何之洲看这些资料时并没有回避旁边的谢小雨,她也看到了前公司对何之洲很高的评价。从这些评价来看何之洲足以胜任公司经理的职务,可他对公司安排他做见习店长的职务并没有什么意见。 “你啊,现在就做一个见习店长是不是屈才了,你前公司对你的评价很高的!”谢小雨说 “屈才?你高看我了!现在做这个见习店长我都是力不从心的。”何之洲苦笑着说道 “你心里是不是有什么解不开的结?不要把自己关闭起来!打开你心里的窗阳光才照得进去,有了阳光才看得见心里的结,这样解开也容易些!”谢小雨笑着对她说道 “没有!我只是换了一个地方还不适应罢了,谢谢你对我的关心!” 何之洲说,说完他收起资料袋回到了操作间。 谢小雨对何之洲的关心让他也注意到了这个女孩,这个女孩在店里也是很安静的,她和其他店员的交流也只是停留在工作上,其余的时间都只是做着自己的事,只是在抹不开面子的时候才会和其他女孩们八卦一两句。 何之洲看出了谢小雨也不是高冷,她只是有着很重的心事。 “你呀,还说我关闭了心里的窗不让阳光进来,你何尝不是呢?” 何之洲在心里说道,这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原来谢小雨的窗想为自己打开也想帮着他打开关闭着的窗。她想的是他们相互倾诉着打开彼此的窗,可是他这颗冰冷的心只会让谢小雨更加的冷。 何之洲在加工面包时hr经理走到了操作间的橱窗旁,她在那里看着何之洲忙碌的身影沉思了一会,然后叫来了谢小雨,她们就在橱窗那里交谈起来。等何之洲忙完手上的活时hr经理笑着对他说道 “是不是对操作间产生感情了?你的工作岗位并不是在操作间啊。” “这不是不忙吗?闲得无聊做起事来要充实些,的确我对生产岗是有一定感情的!”何之洲说 “你啊,出来我们聊一下吧!小雨,你也一起吧!” hr经理先对何之洲说又对谢小雨说道,她说完就先走出了店里。谢小雨看了一眼何之洲,然后眼神躲闪的跟着hr经理出去了,何之洲在后面跟着也走了出去。 三个人在旁边的奶茶店里点了三杯奶茶就坐了下来,何之洲和谢小雨坐在hr经理的对面,她看了看何之洲又看了看谢小雨,然后对何之洲说道 “说说你对自己这一个月工作的看法吧,你自己是否满意?” “才开始的时候自我感觉还可以,后来就没有感觉了,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何之洲想了想说道 “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应该是我问你的,这个月你的表现差距很大,才开始时你的表现是积极的,可是后来怎么就不行了甚至是消极了呢?要不要给我一个解释?”hr经理问道 何之洲沉默了,他低着头喝着奶茶 “小雨和你相反,才开始的时候她好像找不到感觉,后来慢慢的就熟悉了,你们俩啊,怎么会此消彼长而不是一起进步呢?”hr经理又说道 “何店他这段时间可能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我会帮着他管理好店的。”谢小雨说道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hr经理问何之洲道 “看来我是不能胜任这个岗位了,我服从公司的安排,也许小雨更合适!”何之洲说 “既然你自己说了我就不用再说,小雨的确比你合适,最起码现在是这样的!现在公司决定让你回工厂担任领班,待遇不变。店里就让小雨负责吧,女孩子做店长各方面都要合适些!”hr经理看着他们俩说道 殇城\/废墟 六 “我服从公司决定,不过我家离工厂远了一些,我能不能留在店里?”何之洲说 “留在店里怎么安排你?店里的生产岗最高级别也只是“资深”,这可比你现在的职位低了两级啊!”hr经理说道 “再让他试一个月好不好?我会帮着他管理好店的,何店是有能力做好店长的,只是他现在的状态没有调整好,我会帮着他调整的!” 谢小雨说道,她的眼里充满了真诚而不是幸灾乐祸的敷衍。 “我知道你是有能力的,何之洲,你的实际能力在我之上。要不公司怎么会一开始就让你做见习店长,其实公司让你做见习店长只是一个过渡……” hr经理说,何之洲不等她的话说完就说道 “资深就资深吧,我愿意!小雨,谢谢你!”何之洲说完就去买了单。 “我话还没有说完呢!会给你机会买单的!” hr经理说道,他对何之洲打断她的话有些不满,于是何之洲又回到了椅子上。 “你先在店里吧,我会把你的意见在下周一的例会上提出来,最终由总经理来决定。从下周开始例会让小雨代替你去吧,这份文件小雨在店里宣读一下。” hr经理说道,她从文件袋里拿出一份免去何之洲见习店长职务的通告,谢小雨接过文件看了起来,她为难的说道 “经理,由我来宣读不好吧!这样我有一种落井下石的感觉,心里怪别扭的,要不还是你来宣读吧!” “我来宣读吧!也算是一种交接。” 何之洲说道,他从谢小雨的手里接过文件。何之洲的举动让谢小雨的眼睛潮湿了,她不知道何之洲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这是不是一种自虐? 回到店里,何之洲最后一次履行见习店长的职务,他把大家召集起来宣读了对自己的免职决定,宣读完后他对大家鞠了一躬说道 “感谢大家这段时间对我工作的支持,这段时间店里业绩的下滑是我造成的跟大家没有关系。大家都是优秀的,是我的能力不够才导致业绩的下滑,还好有小雨在才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所以对于公司的决定我是接受的,我相信小雨担任店长后会带领我们创造出好的业绩,希望大家像支持我一样支持小雨的工作!” 何之洲说完后店员们窃窃私语起来,大家对于这个结果好像都是知道了的,所以也没有意外 “都免职了还最后过一次店长的瘾,好像他不是免职是升职了一样的。” 人群里有人嘲笑的说道,何之洲没有在意别人的嘲笑,自己没有能力做好店长别人嘲笑也是无可厚非的。 “何之洲没有做好店长但他做生产是很合适的,所以公司决定把他调回工厂担任领班。这段时间他先在店里暂时担任资深,回公司的时间待定!” hr经理最后说道,她的话算是给了何之洲一个留在店里的台阶。 下班了何之洲骑上电动车就要走,这时谢小雨叫住了他 “你家和我家好像是同一个方向吧,可不可以顺便带我一程?” “好,上来吧!”何之洲说 谢小雨坐上电动车的后座何之洲就往前走了,穿行在车流中的他们都有着各自的心事,所以都没有说话。电动车到了城市广场的旁边时谢小雨说 “我们下去坐坐吧!有些事我始终不明白!” “好啊,找个地方坐坐看一下这个城市的繁华也好!”何之洲应道,接着他就把车停到了广场旁的停车场。 这些天何之洲又进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他跟露凌在一起时特别的依恋露凌了,只要感觉到她的气息心就会特别的平静,那久违了的归属感在这时会环绕着他;可是一旦离开家他就想着怎么去逃避,每一次回家的路都是煎熬,没有在露凌身边他就像从牢笼里逃出来的囚犯一样怕回到那个地方。这时候家对他来说是冰冷的,那里总有一种让他窒息的压抑。每天他都尽量晚的回家,为的就是逃避那冰冷和窒息,所以谢小雨的提议他接受了。 两个人在广场的一间咖啡店里坐了下来,他们各自捧着一杯咖啡慢慢的品着。何之洲半躺着坐在藤椅里看着橱窗外的人来人往和川流不息的汽车;坐在他对面的谢小雨时而搅拌着杯里的咖啡,时而会看上他一眼。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坐着,何之洲仿佛心如止水,谢小雨的心里却不断的翻腾着思绪。 她眼前的何之洲眼神空洞的看着外面,丝毫没有注意到她有意或者无意投过来的眼神。这个男人用沉默把自己隐藏得太深,是什么样的经历才会让他穿上一层又一层的铠甲?是不是受过伤了害怕再一次的伤害?还是他这一层层的铠甲只是为了保护他那不想让人看到的伤口…… “我们就这样坐着?在别人看来我们像什么?说情侣吧没有情侣的亲密,说陌生人吧又坐在了一起!你说人家会不会以为我们是两个神经病啊。” 谢小雨打破了这宁静,她冲何之洲笑了笑说道,她本来是玩笑的话刺痛了何之洲敏感的神经。听到“神经病”三个字何之洲端着咖啡的手突然抖了起来,身体也不自然的动了一下。何之洲收回目光看着谢小雨,接着他的眼里布满了雾气,眼神也让谢小雨难以捉摸起来。 何之洲抬起头把眼泪逼回眼里,然后拿起放在一旁的包就起身离开了。这让谢小雨一时不知所措,等她反应过来时何之洲已离开了咖啡店。 谢小雨随后也冲出了咖啡店,她看到何之洲的电动车还在却看不到何之洲就到处找了起来。她一边找一边拨打着何之洲的手机,然后在一个角落里响起了何之洲手机的铃音。 手机铃音响了几声就断了,何之洲没有接听电话直接按下了挂机键。谢小雨寻声找到了何之洲,这时他正坐在角落里,头靠在墙上眼泪一颗颗的流着。谢小雨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不该说,她只是拿出纸巾递了过去。 “是不是觉得我这人很怪很不正常?你说对了,我离神经病已经不远了!”何之洲接过纸巾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开了个玩笑,我的这个玩笑里不是也包括我了吗,是什么让你这样的敏感?”谢小雨说 “你的玩笑为什么要把自己扯进来?神经病不是一个好的玩笑,你知道神经病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几个家庭的悲剧和几个人的永世不得翻身啊……”何之洲说,说完他放声痛哭起来。 “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些的,你是不是憋了太久?方便的话给我说说!”谢小雨说 “我的事就是垃圾,说出来会污染你的!”何之洲说完抹了一把眼泪 “那好,说说我吧!我的事也是垃圾你介不介意?”谢小雨苦笑了一下说道 “我这里已经是最垃圾的垃圾堆了,不介意多一些,只是你说了我帮不到你什么!”何之洲说 “我不需要帮助,别人也帮不了我,我只是想找一个合适的人倾诉一下!” 谢小雨说,说完她的泪也掉了下来,这一刻何之洲知道了她的心也是一样的孤独。 “我十八岁时认识了他,初见他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了他,这或许就是一见钟情吧。不过他跟你一样说不上帅,只是有一种独特的东西吸引了我。”谢小雨说,她说完看了一眼何之洲。 “这应该是你情窦初开,他在这时候进入了你的生活吧!”何之洲说 “或许是吧,总之第一次见过他之后我的心就不再属于我了。于是终于有一天我鼓起勇气打电话问他喜不喜欢我,他听到后就是一阵呵呵呵的傻笑。” “然后他说这有些突然,我说我也喜欢你好像没有什么证据,让我在相处中回答你吧!” “他对我很好,看得出他也是喜欢我的,于是相处半年后我们就同居了,初沐爱河的我们只知道沉浸在如胶似漆的爱意里却不知道避孕,同居三个月后我就怀孕了。” “那时候我才十九岁不到,心理上还是一个孩子的我,知道自己怀孕害怕极了。他知道我怀孕了后也是一样的害怕,我们两个人相互问着怎么办、怎么办。那时候我完全没有了主意,听到他也没有主意我把所以的委屈都发泄在他身上。可能我怀孕让他有一种深深的负罪感吧,我把委屈发泄在他身上时他流着泪一声声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看到他流泪我心痛了,我说我现在还没有到结婚的年龄也不想现在结婚,我们还是把孩子打掉吧!这时他才想起来应该做什么。我们在一家小诊所里做了药流,医生说药流的风险很大让他随时注意到我,于是一整天他都守在我的旁边。当我有反应了他着急得要死,几次拿起手机就要打急救电话,我说没事的,我知道自己的情况。那些天他几乎是不眠不休的照顾我,困了也只是趴在我的身边眯一会。” “知道他是心痛我的我也心痛起了他,以后我对他就更加好了。不过你们男人是不是容易得到的就不知道珍惜?我对他好他慢慢的就觉得理所当然了。” 说完这些谢小雨问何之洲道,何之洲淡淡一笑说道 “你不是说他和我一样吗?或许我也是这种人呢。” “你不是这种人,那天嫂子来店里我就看出了你不是那种人,我相信自己!”谢小雨说 殇城\/废墟 七 “这你都能看出来?说说你是怎样看出来的。”何之洲说 “那天我在你的手机上看到了嫂子以前的照片,那时候的她和现在的变化可真大啊,但是我感觉你还是一样的在乎她、爱着她。”谢小雨说 “你还看到了什么?有什么要问的都一起问吧!”何之洲掏出一支烟点上说道。 “她的身材以前是那样的好,眼睛也是亮闪闪的,为什么现在会这样的胖,眼睛看起来也是灰暗的呢?”谢小雨问道 “这些你联想一下我为什么会对“神经病”这三个字敏感就知道了,你还不知道的是她发生这样的变化仅仅只用了三个月不到的时间!”何之洲吐了一口烟雾漫不经心的说道。 听了何之洲的话谢小雨惊得瞪大了眼睛,她不相信三个月的时间会把一个人变成这个样子。但是何之洲的话虽然是漫不经心的却也不像是在撒谎,因为他没有必要对自己撒谎。这时谢小雨的心里有了一个疑问,他的改变是不是也在这三个月里?是什么让他们变成了这个样子?难道是…… 谢小雨想要推翻自己的猜想,这个结果让人无法接受,她看着何之洲的眼睛,希望从他那里得到推翻自己猜想的话。 “你没有猜错,真相就是你想的那样!这三个月的时间改变了我和她的一切,让我和她跌进了这万劫不复的深渊里。”何之洲闭上眼睛痛苦的说道。 “所以你把自己藏起来?不让别人看到你的伤口?可有些事越想藏越是藏不住,因为你心里的痛苦和无奈都写在了脸上,既然藏不住何不如坦然的去面对呢?”谢小雨说 “坦然面对谈何容易!这心里的痛每一分每一秒都折磨着你,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何之洲说 “可是你的生活还要继续啊,你看看你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就拿今天的事来说,你为什么不给自己留一点余地呢?那份通告完全可以由hr经理来宣读,我不想去宣读完全是顾及到了你的面子想给你留一点余地啊!”谢小雨说 “我的人生已经是最不堪的了还要什么余地?这所谓的余地留起来还有什么用?别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倒是想看看我的这人生还能烂到什么程度!”何之洲悠悠一笑说道 “哎,我不知道说什么了,也许伤口在谁的身上谁最痛,这种痛别人是体会不到的,跟你比起来我的那点痛根本就算不上是痛了。”谢小雨眼泪汪汪的说道。 女人都是感性的,看到何之洲的无奈和伤心谢小雨心痛何之洲了。她伸开双臂想要给何之洲一个拥抱,希望这个拥抱能够给他一定的温暖。她也自私的想用这个拥抱得到一丝的温暖,因为她也需要慰籍,两个伤心的人是不是可以抱团取暖呢?仅仅只是抱团取暖而已!可是何之洲却生硬的推开她说道 “不可以!我说过我的这些事都是垃圾会污染你的,我知道你也需要安慰,但是那个人不应该是我,因为我不仅给不了你想要的安慰还会让你的心更加寒冷,我并是不矫情!” 何之洲愧疚的看着谢小雨,然后又说道 “别人是治愈不了我的,如果可能只有时间才能够治愈我,因为我们最终都会死亡,只有到了那时我才不会感觉到痛。我和露凌彼此深爱,尽管她现在这样了我仍旧是爱着她的,我的痛苦是无法接受她得了这种病。你知不知道我可以接受肢体残缺的她、哪怕是她傻了我都能够接受就是接受不了她得了“精神病”这个现实……” 何之洲最初平静的说,说到最后他又痛苦的哭起来。谢小雨是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的崩溃,何之洲压抑着的哭声像动物的哀嚎一声声撕扯着她的心。 “这个世界为什么这样的不公平?为什么最痛苦的都是最用心的人!对不起,是我揭开了你的伤口才会让你这样的难过!” 谢小雨看到蜷缩在墙角痛哭的何之洲心痛的说道,她本来是要安慰何之洲的却让他的伤口再次流血了,这时她心里的伤口也隐隐作痛起来,眼泪也止不住的流着。 听到谢小雨的哭声何之洲停止了哭泣,女人的眼泪最能够唤醒男人的理智,何之洲也是一样。他忙擦干眼泪说道 “怎么你也哭了?应该哭的好像不是你吧!” “我是女人嘛!女人的眼泪本来就多,是我让你的伤口再一次流血了你才哭的,我怎么能够心安理得的看着你哭,不陪你流几滴眼泪我过意不去啊!” 谢小雨说道,她说完淡淡的笑了起来,只是刚才的泪还留在她的眼角。 “为什么最动情的人都得不到善待?你是这样爱着你的老婆,可她却让你变得如此的落魄。命运啊,为什么要这样的作弄人?要是我爱过的人像你一样就好了……” 谢小雨感慨的说道,她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何之洲,心漂泊着的她需要一个拥抱,她用眼光等待着何之洲的回应。何之洲把眼睛从谢小雨的眼光里移开,他看了一下远处说道 “小雨,你的故事还没有说完呢!” 谢小雨有些失望,她也往何之洲看着的方向看去。那里是这个城市的一处古迹,谢小雨不知道的是,那处古迹旁边就是何之洲与露凌曾经待过的面包店。 “经历了那次我对他更加的依恋了,每天下班我都提前回家做好饭菜等着他回来。他上班的时间比我的时间长自然也比我累,吃完饭都是我去洗碗,最初他还和我争着洗碗,争不过我他还会生气。” 谢小雨说道,想起了往日的甜蜜她的嘴角上扬了 “后来的他习惯了我每天洗碗,这是我抢着做的看到他习惯了我也无所谓,毕竟他每天的工作很累。可是后来他慢慢的挑剔起了我做的饭菜,人也懒了,连内裤和袜子这些以前都是他自己洗的也扔给我洗。” “这些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我说了他几次他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女人应该做的不就是这些吗?当时我很生气,但是想到两个人在一起很多时候是需要包容的,而且我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就不再说他了。” “后来我又怀孕了,那时离上一次怀孕才半年多一点。看到验孕试纸上的两条红杠我哭着问他怎么办?这一次他倒是有了主见,冷冰冰的说打了吧,你这个女人怎么连自己的安全期都不知道?才半年多又怀孕了。” “他竟然把怀孕的事都归咎于我一个人?他竟然把这事全都怪在我的头上……” 谢小雨说,她说第一遍的时候还竭力保持着平静,可是说第二遍时就泣不成声了。这时何之洲向她伸去了一边肩膀,谢小雨顺势靠了上来 “先借你用一下,但是不许依恋啊!”何之洲冲她笑了笑说道 “谁稀罕啊!”谢小雨说, 她还流着泪却被何之洲的话逗笑了,可是她仍旧是伤心的,于是笑着笑着又哭了,谢小雨矜持的离开何之洲的肩膀接着说道 “那时候我需要的是安慰,你不是女人不知道女人在那样的时候是多么的需要安慰!可是他竟然说了那样的话,你不知道那时候我的心都凉了,我哭着躲这被子里躺了整整一天。他当时哪怕是敷衍我几句我也不会这样的伤心,其实我躲在被子里是等着他的安慰啊,可是听到的却是他摔门而去的声音!” “后来他或许认识到了自己的态度问题,第二天他就请了假陪我去医院做了人流手术,因为小诊所的医生已经不敢再卖给我们药流的药了。做了人流后他只是买了一些东西放在家里,自己该干嘛就干嘛去了,与上一次的他判若两人。” “经历过这件事我看透了他,我对他的心也被他的冷漠浇灭了,于是我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搬离出租屋回到自己家,工作也换了。他最初可能没有意识到我是认真的,以为我只是耍一下小性子过几天就会回去的,所以他也没有打我的电话。” “一个星期后他才知道我是认真的,然后就不停的打我的电话,看到是他的电话我就直接挂断,他又用别人的手机打我的电话,只要听到是他的声音我也会挂断。” “这样过了几天,他想着各种办法打我的电话,我最初是铁了心要和他分手的。后来我的心慢慢软了,毕竟和他在一起两年了,他已经活在了我的记忆里,想要忘记哪有这么容易!每当挂断他的电话我就会不自觉的想起他对我的好,这人啊,只要你想到他的好他就是好的,尽管他让你片体鳞伤……” “联系不上我他也不敢去我家,他怕我把委屈说给父母听,去了面对我父母的责难他也知道无地自容。不知道他在哪里打听到了我新工作的地址,于是他开始在店里对我软磨硬泡起来。每一次我都让他走,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可是他走后我又禁不住流起眼泪来。” “终于有一天,他再一次在店里对我软磨硬泡。那一次我本来就已经松动了的,只是嘴上仍旧强硬,就是你们常说的鸭子死了嘴巴硬吧!” 谢小雨说到这里看着何之洲笑笑,然后又说了起来。 “他见我仍旧强硬就从裤袋里掏出一把美工刀往自己的手腕划去,一时间他的手腕上涌出血来。看到他手上的血和痛苦的样子我没有办法再强硬了,忙说道你在做什么?你认识到自己的错了吗,如果是我就原谅你!就这样我们又在一起了!” 殇城\/废墟 八 “可我对他的包容却是我噩梦的开始,后来我终于明白了一个对自己都舍得动刀子的人对别人只会更狠。当然他对我没有动刀子,却动了拳头!” “你不知道他隐藏得有多深,开心的时候把我当宝贝一样的对待;不开心的时候我就成了他发泄的对象。每次发泄完后他都会捶胸顿足的向我忏悔!他的忏悔让我一次次的原谅了他,每一次我都想着这是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每一次都是最后一次!” “他每次忏悔后都会对我好些,只是这样的好是慢慢积累他的暴虐,等积累到了一定的程度又会把这些暴虐毫不保留的用在我的身上,这些我都忍受了。” “直到几个月前,我的生理期迟迟不来我以为又怀孕了。这时我想到了结婚也期盼起了婚姻,我想如果有了家和小孩他会改变的,因为我自欺欺人的认为他的本质并不坏。” “这天晚上我跟他说:我们结婚吧!听到我说结婚他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瞪着我说道,你没事吧,怎么想到了结婚?我说:可能有事了,我的生理期都迟到了好几天还没来,应该是怀孕了。我说着满脸憧憬的看着他,希望他会给我一个拥抱,然后说:好,我们结婚!” “他看着我的眼神越来越冷峻,冷峻得让我慢慢的感到了股股寒气袭来。过了好一会他才说:你怎么回事?怎么又怀孕了,我们现在拿什么结婚?你连自己都养不活还想着结婚,难道以后还要靠我来养你?” “你听听他说的这些话,这是一个男人该说的话吗?他养我怎么了?在婚姻里谁的能力强一些就应该扶持弱一些的那个,要不然要婚姻做什么?原来他从未想过要和我结婚,原来他和我的这两年只是在游戏人生,我只是他游戏里的一件装备而已!” “我强忍着眼里的泪看着他,这一刻我才看清了真实的他。我说:我跟了你两年,为你打了两个孩子,难道你还要让我再打一次?你的心肠怎么会这样的狠?你还是不是人啊?” “我的话才说完他就给了我一巴掌,他说:是我跟了你两年好不好?这两年都是我在养着你,还为你的两次怀孕买了单。要不是看到你对我好的份上我早就和你分手了!” “他的意思是我耗费了他两年的时光!的确,算起来是我先追他的。可是两年啊,两年的时间哪怕是养一条狗它都是知道感恩的!是什么样的人才会这样的绝情?……” 谢小雨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她再次靠在何之洲的肩头痛哭起来。 “是啊,两年的时间即便是石头也会被捂热的,的确是你错了,错就错在你遇人不淑!不过还好,通过这件事你看清了他,所以尽管耗费了两年,从这份感情里抽身出来也还来得及!”说到这里何之洲缓了缓接着说道 “那一次你真的又怀孕了?” “没有,只是生理期推迟了。” 谢小雨擦干眼泪说道,何之洲的话没有转移她的伤心,她擦干了的泪又流了出来,她说道 “两年啊,这应该是我生命里最美好的两年,可我得到的却是这样的结果!我不甘心啊。” “两年也才七百多天,用七百多天就看清了一个人你是幸运的,最起码你可以重新开始,有了这一次的教训你以后会对感情更加的慎重。而我,只会在这泥沼中越陷越深……”何之洲说 谢小雨仰着头使劲的眨了眨眼睛才把眼泪逼回眼眶里,她双手捂着脸才再一次擦干了眼泪,然后对何之洲说道 “所以我说相对于你的痛我的这些痛就算不上是痛了,你想过以后怎么办没有?” “以后?我没有想过!我现在的每一天都是在撑,哪天撑不下去了我或许会一走了之;或许我连一走了之的机会都没有就跟着她一起进到医院去了!” 何之洲苦笑着说道,这时他平静了许多,这个结果好像是冥冥之中注定了的。 “你可以选择的,毕竟这个病是一辈子的事,难道你的这一辈子就这样了?”谢小雨说 “这时候我有些羡慕你曾经的那个他了,如果我是他就不会这样的痛苦!可是我和露凌从认识到现在已经快五年了,这是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啊。在这些日子里我们已经把彼此刻在了记忆里,我们的生活中除了彼此什么都没有了,你说我还能不能选择?”何之洲说 “可以的,你只是不想也不知道怎样走出这份感情,等时间长了这份感情淡了你一定可以走出来的。”谢小雨说道 “是啊,我也相信有一天我能从这份感情里走出来,只是走出这份感情的时候也是我走进坟墓的时候!”何之洲说 “这个话题太沉重了,你是难得重感情的人,我希望你能尽快走出你的这片泥沼,如果你需要我会随时拉你一把!” 谢小雨看了看何之洲说道,他的脸是冷峻的也是无奈的。 “谢谢你,但是不需要!因为你徘徊在我的世界就会陷进去,我不希望我的泥沼也成为你的泥沼!” 何之洲谢绝了谢小雨的暗示,他的泥沼只能是他和露凌的泥沼,何之洲不希望任何与他和露凌无关的人陷进去。就在这时何之洲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一看是露凌的电话就紧张起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换了个轻松愉快的语气接听了电话 “凌凌,有事吗?”何之洲说 “东哥哥,你今天又加班吗?怎么还不回来!”露凌在电话那头问道 “今天不用加班,李贤帮我把电动车托运过来了,我现在去取,一会就回来了。”何之洲说 “那好,好久没有骑车了你要小心一点。电动车回来了哪天我们去我家看看,出院到现在我都没有回去过,要过年了我想去看看我妈!”露凌说 “好啊,是该去看看了,我回来再说吧!” 何之洲说完就挂了电话,这时他如释重负般的呼出了一口气, “你好累啊,就像是在演戏一样,你在你老婆面前和在我们面前就是两个不同的人!”谢小雨感慨道 “是啊,不仅仅是在你们面前和在她面前不一样;就算是和在我爸妈面前也不一样。在她面前我不能有任何的情绪,不能不开心,哪怕是心里有再多的苦都不能表现出来;在我爸妈面前我会收起一些伪装,但为了不让老人担心我的面具还是不能完全卸下来,还是要演戏。有时候无法演了我会躲起来逃避他们的视线,其实我现在和你聊天也是在躲着他们……”何之洲无奈的笑了笑说道。 “那你在什么时候才是真实的自己?” 谢小雨说道,她的眼泪又流了出来,通过何之洲的话她看到了他流着血的伤口。 “现在就是真实的我!现在这个敏感、多疑、神经质的我才是最真实的我!这样的我离成为神经病只有一步之遥,你还敢接近吗?” 何之洲转过头看了看谢小雨,他平静的说道 “不是敢不敢的事,是你把自己包裹起来让人无法接近!你这样做对你的伤口没有好处,相反被包裹着的伤口还会因为见不到阳光而感染化脓!”谢小雨有些激动的说道 “我的伤口已经感染了、化脓了,所以我不希望别人也被感染!傻瓜,怎么又哭了?” 何之洲说道,他微笑着擦去了谢小雨的眼泪。 何之洲到家天已经黑了,这时露凌正跟何妈妈一起收拾卖剩下的菜,看到何之洲骑着电动车进了小院她忙上去坐在后座上。 “是不是好久没有感受了?我带你在院子里溜达几圈吧!”何之洲说 “好啊,还是老公了解我!”露凌小声的说道 于是何之洲载着露凌在不大的院子里转了几圈,露凌在后座上发出一声声的欢笑,这久违了的欢笑让何妈妈的脸上也泛起了丝丝笑容。 “天都黑了还在外面疯,要吃饭了!” 何妈妈说道,她的话像是责备,语气和笑容里却是掩饰不住的欣慰。 两个人进到屋里跟何妈妈一起收拾菜,这时何妈妈说 “你们先上去炒菜吧,这里我一个人弄就可以了。” 到了楼上的厨房,何之洲和露凌都系上了围裙,何之洲捡着菜露凌则在菜板上切着菜,这久违的一幕让他们都想起了在义乌的日子。现在电动车托运回来了,在露凌看来仿佛又回到了在义乌的日子,她感觉笼罩在他们头上的乌云在一点点的散去。可是在何之洲看来,电动车托运回来就是和在义乌那些日子的彻底终结,那些曾经的美好再也回不去了,就像曾经的露凌…… 两个不同心思的人都看了一下对方,在目光交汇的一瞬间他们都笑了。露凌的笑是仿佛回到旧时光的幸福;而何之洲的笑则是苦笑、是屈服于命运无奈的笑。 “今天你跟妈卖菜去了?妈什么时候去拿的菜?”何之洲问道 “是妈自己种的菜,我和妈都去卖了几天的菜了。”露凌说 “这么快?这菜才种下去没多久就能卖了?” 何之洲疑惑的说道,他虽然在农村长大却没有亲自种过庄稼 “这菜长得很快的,你啊,还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农民呢!” 露凌装作嫌弃的说,她想了想又说道 “你哪天休息啊,我们去我家看看吧,我想家了。” “好,后天吧,明天我跟店里说说,然后再买些东西带过去!”何之洲说 殇城\/废墟 九 第二天,何之洲下班买了一些糕点和酥饼。到了自己家小院门口时他看到母亲正一个人在地里摘着菜就直接骑着电动车去了地里。 “妈,凌凌呢?”何之洲边停电动车边问道 “在楼上煮饭呢,你买这么多东西明天是要去她家吗?”何妈妈说 “是的,凌凌说要过年了她想回去看看。” “去看看也好,那里毕竟是她的家,自从回来她都没有去过。她的那两个兄弟也是,都不来看看她的。”何妈妈一边摘菜一边说 何之洲帮着母亲把菜的黄叶去掉,又把背篓放在电动车的踏板上,然后把整理好的菜一颗颗放在背篓里。 “凌凌这些天都跟着你去卖菜?我不在家她的情况怎么样?”何之洲直了一下身子问母亲道 “还好,有事做的时候看不出她是有病的,没事的时候就坐着发呆,所以我卖菜都叫上她。这姑娘人是好人,就是命苦得了这种病。”何妈妈惋惜的说道 “她要不是得了这种病你们也应该要小孩了,凌凌很喜欢小孩的,看到贝贝来了就陪着她玩,还带着贝贝去街上买零食。只是你嫂子心里有些膈应,怕她带不好贝贝。”何妈妈接着说道 “不要说我嫂子膈应,我也怕她带不好贝贝,万一出了什么事我和我哥兄弟之间还不好说。”何之洲无不担忧的说道 “不怕,有我看着她们的,凌凌带贝贝上街的时候我都会跟着去的。”看到一脸担忧的何之洲何妈妈说道 “你这是相当于带了两个小孩上街啊!”何之洲苦笑着说道 “谁说不是呢,凌凌现在也像孩子一样,也是需要保护的。” 何妈妈说道,她的脸上有些无奈的表情,她看了看蹲在地上整理菜的何之洲又说道 “凌凌现在这样了不知道能不能给她办个残废证?” 听到母亲说了“残废证”三个字何之洲揪心的痛,他竭力保持着平静纠正母亲道 “妈,是残疾证!” 何妈妈“哦”了一声算是纠正了自己刚才的话,她接着说道 “你问一下需要什么资料,把该办的事都办了吧!我听说办了残废证很多方面……” “是残疾证不是残废证!是残疾证啊!妈,是残疾证!……不是残废证!……不是残废证啊……!” 何妈妈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何之洲声嘶力竭的痛哭打断。痛哭着的何之洲坐在地上语无伦次的纠正着母亲的话,他双手抱着埋在膝盖上的头涕泪横流起来,嘴里仍旧不断的说着 “不是残废!妈,真的不是残废是残疾!真的不是残废啊……!” 何之洲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的说着,何妈妈是第一次看到儿子在自己面前的情绪失控,哪怕是在义乌,露凌才生病时儿子也没有这样的。她原本想着露凌这些时间恢复了一些,儿子看到恢复了的露凌会慢慢走出这个阴影的,现在看来他不仅没有从这阴影里走出来,反而还被更多的阴影笼罩着。 快三十岁的何之洲像泼妇一样的痛哭着,他一声声的痛哭像刀子一样割着何妈妈的心,一时间何妈妈也痛苦的掩面而泣。 “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是不是希望凌凌看到了也跟着一起哭?然后把病哭返了又去医院?” 哭了一会,何妈妈压低了声音抽泣着责问何之洲道。这一刻她的心比何之洲的心还痛,因为何之洲的心里只装着露凌,而何妈妈心里装着的不仅仅是何之洲和露凌还有整个家。 她的这个家一个媳妇病了,儿子始终无法走出媳妇病了的阴影她怎么能不痛?但她是母亲,为了这个家再痛她也必须坚强!因为她是维系这个家的关键。何妈妈不能让何之洲垮下,如果何之洲垮了她也会垮,然后这个家就无法维持了,所以哪怕是万钧重的压力压着她也必须坚强! 在母亲的呵斥下何之洲只是放低了哭声仍旧低声的痛哭着,他把压抑了好久的情绪放纵的发泄着 “儿子啊,你好自私!你只知道自己的痛却看不到妈的痛!妈妈每天这样累是为了什么?是为你撑起这个家啊!可是你的心里只有凌凌没有我这个妈、你只知道凌凌是你无法走出来的影子却不知道你们也是我无法走出来的影子!”何妈妈哭着说道 “对不起!妈,我始终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凌凌如果是缺胳膊少腿我都可以接受、哪怕是成为了傻子我也可以接受!可为什么是精神病?为什么要我接受精神病这个现实……”何之洲还是无法释怀,他哭着说道 “不接受又能怎么办?这是你的命也是我的命啊,妈说过什么事我都跟着你一起承担,可是你呢?凌凌出院都这么久了你还是这样,是不是要把自己也逼疯?”何妈妈怒其不争的说道 “妈,我要是疯了也好,那样我就不会这样的痛苦了,或许有一天我真的会疯……” 何之洲说,他的话才说完何妈妈一巴掌就扇了过来,她老泪纵横的呵斥道 “你怎么会这样的不争气?我怎么养了个不争气的儿子?你的心里只有凌凌就没有我这个妈了?你们都这样逼我我还怎么活下去?” “妈,我也不想这样!我也想振作起来,可是想到凌凌得了这种病我就感觉不到希望、看到她空无一物的眼神我的心就凉了。这是要和我过一辈子的人!我这一辈子要怎样才能过下去!” 何之洲说道,这时他的声音已经沙哑了。看到这样的儿子何妈妈也无力再去责怪他,她心痛的搂着儿子的肩膀给他擦去眼泪。 “儿子啊,你必须接受这个现实,因为你没有其他的选择,这是你逃也逃不掉的宿命!妈知道你不甘心,可是不甘心又能怎样,你能够放弃和凌凌这些年的感情吗?妈知道你不能!如果你放得下这断感情就不会这样的痛苦了。” “人啊,活着都不容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痛苦,你没有经历过别人的痛苦就以为别人过得比你好;同样别人也会这样以为。” “有些事我们逃避不了就要学会去面对,比如以后的凌凌,因为你在乎她所以看到她没有了以前的样子你就感到了失落。那么你可以换一个角度来和她相处,你可以试想一下你和她现在才认识;或者你可以试着忘记她得了精神病这个现实,我现在就是这样做的。” “和凌凌相处的这段时间,我发现如果我把她当做病人她就是病人,怎么看都会觉得她带着一种病态;相反我把她当做了一个正常的人就会感觉到她是正常的。对她有时候要像对孩子一样的鼓励,你给她的鼓励多了她就会自信起来,她自信了心态也就好了就会越来越正常。” “这就像你小时候一样,你姑妈说你是傻子家里很多人也把你当傻子一样的看待;但是妈妈从来没有把你当做傻子,你小时候只是比其他的小孩懵一些罢了。后来你不是还做到了经理吗,要是我当时放弃了你你哪有今天!所以不要放弃凌凌更不要放弃自己!” 何妈妈轻声细语的对何之洲说道,这时何之洲只是低声的呜咽着 “妈,这些道理我都懂!可就是怎么也走不出这个阴影,我知道你为我已经付出了太多,也感恩你为我的付出,这些是我走到今天的力量。可是每当想到凌凌的病我就感到我的路越来越艰难,这不是我应该有的生活!” “妈,你知道我对生活是有追求的,不管是精神和物质上我都有着我的追求!我是多么的想回到我们家风光的时候,为此我不断的努力着。” “在义乌我的努力有了回报,眼看着离我的目标越来越近了却发生这样的事,这摧毁了我辛苦努力得到的一切啊!如果摧毁的仅仅是物质我都可以接受,我说过我可以接受凌凌缺胳膊少腿或者是成了傻子,但是我接受不了她成了随时会发疯的疯子……” “妈,对于我和凌凌的婚姻你知道我报着多大的希望吗?凌凌是我深爱着的女人,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我最爱的就是她了。看到我深爱着的人变成了这个样子我怎么去接受?我原本以为时间长了我会慢慢的接受,可是时间越长我陷得越深,现在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往前走了!”何之洲一边呜咽一边向母亲说道 “你说你最爱的是我和凌凌?你最爱的只是凌凌吧!这就是典型的娶了媳妇忘了娘!你心里有的只是凌凌!如果我这个妈还值得你爱,你就不应该是这样,我好话歹话都说尽了你还是一样的执拗!这些日子你以为我好过吗?我流的泪并不比你的少!” “我知道你难过,所以我努力的为你支撑着这个家。可是你理解我吗?不理解也就算了你还这样的折磨我,你以为你折磨的只是你自己?其实你是在折磨我和凌凌还有这一家子的人啊!现在你应该哭够了,哭够了我就请你振作起来,为了你也为了这个家!” 何妈妈加重了语气严厉的说道,哭累了的何之洲发泄完心里的委屈也平静了下来,他没有回答何妈妈的话而是擦干了眼泪。 这时露凌走了过来,快走到地里她说道 “妈,还没有弄完?我饭都煮好了就等着你回去好炒菜。” “哦,马上就好了。” 何妈妈怕露凌看到她还没有干的眼泪就背对着露凌说道 “就这些菜还需要用车来拉?你给妈背过去还方便些!” 露凌看到何之洲放在电动车踏板上的背篓和菜笑着说道 “我看到妈一个人在这里就直接骑车过来了,把背篓放在车上一会就不用跑第二趟了。”何之洲回道 “忙完这些你先和妈回去吧,我去鱼塘边把那几只鹅赶回来。”露凌说完就沿着小路往鱼塘去了 殇城\/废墟 十 “你看你,差点就让凌凌看到了,她现在不是很好的吗?所以我说你把她当做是正常人她就是正常的。儿子,不要折腾了,这个家谁也折腾不起了!” 何妈妈看着露凌的身影说道。如果露凌下来得早一些就会看到她和儿子的痛哭,如果让露凌看到了这些她的心里可能又会有波澜,想到这里她有些心有余悸。 “妈,我载你一起回去吧!” 何妈妈做完了手上的事就独自往小院走去,何之洲骑着车跟上了说道 “就这么一段路,我自己走吧!”何妈妈头也没回的说道 到了小院,何之洲把背篓从电动车上抬下来时何妈妈也进了小院。他刚想掏出烟来抽时想到了母亲在旁边,这时抽烟会让母亲知道他还没有释怀,于是他把烟又放了回去。 “放开点,不要苦大仇深的!”何妈妈还是看出了他的情绪说道 “你把水鞋换上去看看她吧,天快黑了,那几只鹅在鱼塘里不好赶!”何妈妈又说道 何之洲换上水鞋就往鱼塘走去,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露凌的电话 “你在地里还是在家里?快来帮帮我,我陷进淤泥里出不来了!”露凌有些好笑又有些紧张的说道 “凌凌,不要着急,我这就过来!” 何之洲挂了电话就往鱼塘跑去,到了鱼塘他看到露凌站在离鱼塘边十几米的地方。这是一片放干了水的废弃鱼塘,里面只有星星点点的几处水洼,露凌正站在一处水洼的旁边。和着水的淤泥已经没过了她的小腿,露凌用手里的棍子支撑着身体想要把腿从淤泥里拔出来。或许是因为胖了,她挣扎得满头大汗仍旧无法把腿从淤泥里拔出来。 “凌凌,不要着急,我来了!” 看到这样的露凌何之洲忙安抚道,他在鱼塘边找来一些废弃的木板和树枝,把这些铺在淤泥上才慢慢的走近了露凌。他抱住露凌说道 “凌凌,我抱起你的时候你把脚尖伸直,先不要管鞋了。” “好的,这些鹅真讨厌,我往家里赶它们却往鱼塘的中间跑,它们好像知道我去不了鱼塘中间一样的。”露凌说道, 她觉得有些好笑就微微的笑了起来,有何之洲在身边她感到了安全。何之洲抱着露凌死劲的往后退才把她从淤泥里拉了出来,这时她的裤腿的一半都已经湿了,但她没有感觉到冷,而是笑面如花的说道 “刚才好像小孩子游戏里的拔萝卜,我忍不住都笑了!” “我哪里是拔萝卜,我是在拔兔子……” 何之洲说完背起露凌就往家里跑,跑着跑着就哭了出来,然后接着说道 “凌凌,冷不冷?坚持一会就到家了!” “没事的,你怎么还哭了?我不委屈的!慢一点,我现在胖了背起来很费劲的!” 露凌说道,这一刻的幸福让她感动得鼻子酸酸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你裤子都湿了,回去晚了会感冒的!回去让妈把这些鹅都卖了吧。”何之洲说道 “不卖!我在家没有什么事可以做,你又没有时间陪我。这些天都是我早上把它们赶出来下午又赶回去,中午的时候下来看看它们下蛋了没有,有它们陪着我的日子还充实些。”露凌说 说着话他们很快就到了家里,何之洲把露凌放在燃得很旺的炉火旁的旧沙发上。他稍稍息了一会去房间找来露凌的裤子让她换上。 “凌凌怎么了?裤子都湿了。”这时何妈妈问道 “凌凌陷在淤泥里面了,我像拔萝卜一样把她拔出来的。”说到这里何之洲也觉得有些好笑,他笑了笑说道 “你的裤子也湿了,赶快换了吧!” 露凌说道,刚才从淤泥里把露凌拉出来的时候他的水鞋也陷了进去,只是他把注意力都放在露凌身上没有感觉到自己的裤子也湿了。 何之洲重新换了裤子和鞋才又去鱼塘边赶鹅 ,还没有走到鱼塘它们就“嘎嘎嘎”的叫着回来了,这些鹅也是知道有家的,天黑了也知道回家。 这时小楼笼罩在越来越深的夜色中。快过年了,租住在何之洲家的租客们都回了各自心里的家,于是整栋小楼只有厨房里亮着灯,而这栋小楼又是在孤零零的山洼里。 一阵冷风吹过枯草和树枝发出呼呼的声音,这冷风让何之洲从身体冷到了心里,他不知不觉的吟起了《天净沙.秋思》 这里是他的家,他并没有浪迹天涯。但是何之洲的心却是飘荡着的,对于断肠人即便是在家也是浪迹天涯! 何之洲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他抬头时阳台上的几盏灯亮了起来,露凌在阳台上看到了慢慢走着的他 “鸭子都回来了你怎么还慢吞吞的?快回来吃饭了!” 露凌用银铃般的声音呼喊道,显然她现在的心情不错。阳台上的灯让家的味道浓了,灯光下的那个人是他心的所在,尽管残缺也还占据着他的心。 “来了!”何之洲应道,他朝小楼奔跑着。 想到回家露凌早早的起床了,她没有叫醒何之洲。洗漱好了露凌找来何之洲的长款羽绒服放在床头,放下羽绒服时何之洲醒了。 “穿这件羽绒服骑车暖和一些,醒了就起床吧!我们还要再买些东西,给叔叔家也带一些。”露凌看到何之洲醒了说道 “太冷了,我们坐车去吧!”何之洲说 “不,我要贴着你,这样就能随时感受到你的温度了!” 露凌任性的说道,她空洞的眼里有了一抹小女人的调皮,这让何之洲的心动了也痛了。 吃过早餐何之洲和露凌骑上电动车往露凌家去了,露凌紧贴着何之洲把手揣在他羽绒服的兜里,她像以前一样把耳朵贴在何之洲的背上感受着他的心跳。 下着蒙蒙细雨的天很冷,何之洲禁不住轻轻的哆嗦起来,露凌感觉到了何之洲的冷就更加紧的贴着他,她想,这样可以让何之洲暖和一些。 “冷不冷啊,东哥哥?\/冷不冷啊,凌凌?” 两个人还是那样的默契,他们同时问对方道,然后又同时笑了起来,只是何之洲笑着笑着就哭了,他的这哭里有不甘和心酸,还有对以往岁月的怀念和内心的纠结…… “大男人还哭?委屈了?冻傻了?还是我任性了?”露凌说道 “风夹着雨眯到眼睛了,没事的!” 何之洲说着将羽绒服上的帽子反过来戴在露凌的头上。 “不行,这样你怎么办?”露凌说道 “我戴得有帽子的!”何之洲指着头上的绒帽说道 “围巾给你吧!有你给我挡着风就用不上了!”露凌说着就取下脖子上的围巾给何之洲围上,何之洲想要拒绝露凌又说道 “快走吧,我们早去早回,还要去办残疾证呢!” 萧乾和萧林盖房子时为了方便材料的运送就把院门拆了,这样何之洲不用开门就直接把车骑到了院子里。新盖的两层小楼已经刷成了新农村特有的青灰色,这冷色调的小楼在这阴雨的冬日里让何之洲觉得更加的冷,他没有看到新房子的新奇。 露凌从电动车的后座上下来,她驻足观望着这新盖的小楼。 “不错嘛,蛮漂亮的!”她满意的说道 “嗯,的确很漂亮,新房子就是不一样!”何之洲附和着说道 这时原本关着的门打开了,一个女孩从门里走出来,她看到何之洲和露凌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冲着门里说道 “阿乾,有人来了!” 屋里的萧乾应了一声接着也走了出来,他看到是姐姐和姐夫就开心的说道 “何哥、姐,你们来了,快进屋!这是姐和姐夫!”萧乾说着向女孩介绍道 “姐姐好、姐夫好!”萧乾介绍完后女孩有些羞涩的招呼道 “她叫田玉,是我的女朋友!” 接着萧乾又把女孩向何之洲和露凌介绍了一下,介绍完后他呵呵呵的笑起来。 “不错嘛,都有女朋友了,这个家更有家的味道了。”何之洲会心一笑说道 说话间何之洲拎着买的东西进了屋子,屋子里还是一样的凌乱,也许是房子才盖好没多久还来不及收拾吧。 “凌凌……来……来……来了……” 露凌进屋的一瞬间,她母亲看到将近两年没见的女儿便激动得哆哆嗦嗦的站起来说道。因为激动她的话更加的结巴了,眼泪也在眼眶里打着转。 “妈,我回来了!”露凌笑了笑说道 露凌笑着笑着眼泪也流了出来,因为她眼前的母亲更加的不堪了。一件宽大的藏青色衣服套在露凌母亲瘦弱的身上,衣服的领口和袖口上全是污渍,看起来有几个月没有洗了,这时她正用全是污渍的袖子擦着眼泪…… 看到这一切何之洲禁不住一阵心酸,他的心里突然有了一个疑问,人一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活成了这个样子还有什么意义?哪怕是狗,这时候都比露凌的母亲有尊严一些。 何之洲把目光从岳母的身上移开,岳母的现状他不忍直视,但目之所及仍旧是一种难以言表的滋味。 屋子里的墙面还没有上磁粉,所以看起来还是一样的暗淡,甚至比老屋子看起来还要阴暗一些。萧乾把炉火烧得很旺,这炉火的热气里混合着一股霉臭味扑鼻而来。何之洲感到有些眩晕,他起身去到院子里。 这时萧乾正往其他的房间搬着柴火,何之洲也跟着去了,只见萧乾在堆满柴火的屋子里生起了火,一会屋子里就烟雾缭绕起来 “干嘛在屋子里烧火?”何之洲问道并递了一支烟给萧乾 “这是为了把屋子烘干,新房子不烘干涂料刷上去会起层的!”萧乾接过烟点上说道 殇城\/废墟 十一 “哦,是这样啊,这阴雨天要烘多久?”何之洲问道 “先烘一段时间吧,过了年再晾几个月,反正现在也没有钱装修!”萧乾说道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忙,阿林呢?”何之洲又问道 “他啊,度假去了!”萧乾有些不满的说道 “度假?阿林他蛮会享受生活的嘛!”何之洲嘲讽道,就这样的家境如何可以去度假。 “他说的是去打工,但每次去都是一两个星期,把带去的钱花完了就回来,你说这是不是去度假?”萧乾悠悠的说道 “哎,还是那句话,一个家谁的责任心强谁就最累,真是难为你了。”何之洲说 两个人说话间,田玉给露凌的母亲换了一件衣服,她把换下来的衣服拿在水管旁的石板上用刷子刷着。露凌随后给她提了一壶热水过去,然后像以往回家时一样把碗柜里的碗和筷子又洗了一遍。 “你和小田认识多久了?这女孩不错嘛!”看到忙碌着的田玉何之洲问道 “我们认识几个月了,她人很好对妈也好,只不过她是文盲!”萧乾说道 “都是可怜的人,她的家境也不好吧!”何之洲说 “是啊,他老爸和哥哥都是见酒就醉的人,整个家都是她妈妈和她在操持,所以她想把自己尽快嫁出去好摆脱那个家。”萧乾也看着田玉的背影说道 “你要好好的对人家,她也不容易!”何之洲说 “嗯,我会像你对我姐一样对她好的!” 萧乾看着何之洲的眼睛说道,他的话让何之洲的心里涌起一阵暖流。 “我姐成了这样也难为你了,她最近怎么样?”萧乾又说道 “还好的,比以前好多了!”何之洲说 何之洲和萧乾把所有空着的屋子里都生起了火,田玉洗好衣服就跟着往火里添柴。这也是一个闲不住也注定了终身忙碌的女孩,她的命运也因为萧乾而改变,多年以后萧乾撒手人寰,她的苦难人生从那时就开始了。 露凌收拾好厨房把自己带来的卤菜用碗盛了出来,然后和田玉一起炒了两个菜。这时何之洲和萧乾也从楼上下来了,他们洗了手坐在火炉旁就开始边吃边聊起来。 田玉用一个大碗给露凌的母亲把饭和菜都盛在一起,露凌母亲接过碗就吧唧着嘴吃了起来。在女儿和女婿还有初来这个家的田玉面前她有些局促,于是端着碗低着头躲避着大家的目光,在这个家,她是那么的卑微。 露凌在这个家长大,她习惯了母亲的不堪和卑微,所以对于母亲的局促她视而不见。何之洲在经历了这段时间的煎熬后对于眼前的岳母他有了更多不一样的感受,他想到了以后的自己和露凌,他们有一天会不会也这样的卑微和不堪,那就是他们的未来吗? 陷入沉思中的何之洲端着碗像雕塑一样,萧乾和他说的话他一句也没有听进去,直到萧乾轻轻碰了碰他的碗他才从沉思中走出来。 “吃饭啊,哥,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萧乾说道 “哦,吃饭!” 何之洲答非所问的端起碗把饭几下塞进了嘴里,吃完饭他对大家说道 “你们慢慢吃,我饱了!” 突然间何之洲有一种想要逃离这里的冲动,在这里他无时无刻都感到了压抑。他走出屋子在院子里到处看了一圈,看到堂屋里生着的火冒着红红的火焰他的心里才好受一些,这火焰像是黑暗里的光明,如果不是还对死亡有着畏惧,他便几乎是那只扑火的飞蛾…… 何之洲从院子里抱来一些柴禾添在火堆里,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他躁动不安的心才平静了一些,于是他搬来一把椅子坐在火堆前看着那燃烧着的火焰发呆。 田玉看出了何之洲和露凌的异常,露凌给母亲盛饭时她把萧乾拉到一边问道 “阿乾,姐跟姐夫怎么了?感觉他们怪怪的!” “姐姐的精神有些问题,姐夫是很爱姐姐的,他可能还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吧!”萧乾说道,他的泪流了出来。 何之洲一直在堂屋里守着火堆发呆,火势小了他会添一些柴禾。露凌感受不到他心里的变化,她以为是他感到了冷才守在那里取暖。 “你真的这么冷吗?都怪我!要不我们一会坐车回去吧!”洗好碗后,露凌走进堂屋对何之洲说道。 “阿乾不是说这屋子要烘干吗?我没事就守着烘呗,不要浪费了这些柴禾。”露凌的话让何之洲回到了现实,他说道 “我们去叔叔家坐一会吧!然后就去办残疾证!” 这一刻露凌仿佛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何之洲,因为现在的何之洲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好,那我们走吧!” 何之洲说着就往电动车走去,萧乾听到他们要走赶紧拦住了他们道 “怎么这样着急走?吃了下午饭再走吧!” “不了,趁时间还早我去给你姐把残疾证办了,今天过后民政局就要放假了。”何之洲说道 “那好,你们等一等!” 萧乾说着走到了水缸边揭开盖着水缸的木板,然后回屋子拿出一个袋子和一个大号漏勺,他从水缸里捞出来几个糍粑装进袋子里说道 “这是我们打的糍粑,你们拿回去尝尝吧!今年盖房子我们只准备了这些,连腊肉都没有熏。” “那就谢谢了,我好久都没有吃家里打的糍粑了。”露凌也不客气,她接过萧乾手里的糍粑说道。 露凌说完,何之洲打开尾箱把糍粑放好就准备要走。这时露凌母亲颤颤巍巍的从屋子里挪到了门口,她眼泪汪汪的扶住门框,眼里全是对女儿的不舍。 “你们……要……要……要走了?多坐……坐……坐一会!”露凌母亲艰难的说道 “妈,我们走了,小何要去给我办残疾证!妈,我残疾了,你要好好的照顾自己,以后我说不好都要小何来照顾了……” 露凌说道,她突然悲从心来就抱着母亲哭了。看到露凌哭了何之洲着急起来,他忙说道 “凌凌,不要哭,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的这不是什么严重的问题,以后我肯定会照顾你的,但是你也要照顾我,如果只是我照顾你那就太不公平了!” 何之洲说道,他叫露凌不哭自己的泪却也掉了下来。 “好了,还叫我不哭你怎么也掉眼泪了?我是女人,流几颗眼泪是正常的,可你是男人,男人是不许轻易掉眼泪的!”看到何之洲的泪露凌心痛了,但她还是嘲笑起了何之洲。 “你们还去……去……去打工吗?过了年回来住……住……住几天!”露凌母亲又艰难的说道,她以为何之洲和露凌还要出去打工 “我们不去了!妈,我们就在家里,哪里也不去了!过年我再来看你!”露凌说道 “好,哪里也不去……去……去了……!” 听到露凌说不再出去打工,她母亲笑起来说道。母亲始终是最牵挂子女的,她只是残疾,但她的智力是正常的,自然也有正常人的亲情和责任,只是从小就残疾的她对自己都无法照顾,更无法履行作为母亲的责任。 到了叔叔家露凌敲开了门,叔叔一家都在,堂哥的女朋友刘雯也在,何之洲和露凌一进门他们就忙起来让坐。婶婶看着胖了的露凌眼角渗出泪来,她心痛的上下打量着露凌。还好,露凌虽然胖了但神智是正常的,婶婶这才有了一丝欣慰。进到屋里何之洲把拎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顺势坐在了火炉旁。 “来就行了还带什么东西!一家人客气什么!你们吃饭了吗?” 婶婶把何之洲放在桌子上的东西拎到里屋说道 “我们在阿乾那里吃了的,阿乾找女朋友了。”露凌坐在何之洲的旁边说道,说起萧乾找到了女朋友她幸福的笑了笑。 “嗯,这姑娘都过来好些天了,也是一个勤快的人,只是比阿乾大三岁都快二十三了。” 婶婶从里屋端了一盘瓜子和花生倒在炉盘上说道。 “哦,二十三了?跟我一年的!”露凌磕着瓜子淡淡的说道,在她看来田玉比萧乾大三岁有些别扭。 “大三岁有什么稀奇的,人家说女大三抱金砖嘛!阿乾还小,这个姑娘也是一个能当家的,管得住阿乾。”堂哥笑了笑说道 “也是!这样阿乾就会少操心些,不像小何现在要操心我!有时候我觉得我就是他的负担!” 听了堂哥的话露凌对田玉大萧乾三岁的事情释然了,她又想到了自己跟何之洲,自己的病让何之洲改变了太多,她握住何之洲的手靠近说道。 何之洲一坐下就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为了掩饰眼神的木然他低着头磕着瓜子,对于露凌和大家说的话他没有听进去多少,露凌突然提到自己他才有些茫然的抬起头看着露凌问道 “你说到了我?你说我怎么了?” “凌凌说的都是你的好,没有说你的坏话!”这时刘雯噗嗤一笑说道 “真的没说我的坏话?谢谢你包容我!” 何之洲笑了笑对露凌说道,他像恋爱时一样把另一只手放在了露凌握着自己的手的手上。这样的他们让叔叔一家和刘雯看到了有一种心酸的感觉,经历了这么多他们还是一样的相爱,但是这样的爱还能够维持多久他们谁也不知道,因为何之洲的变化大于露凌,露凌的变是病变、而何之洲的变是心变,也是另一种病变…… 殇城\/废墟 十二 何之洲和露凌面对着叔叔一家的目光有些囧了,他们尴尬的抽回了各自的手又开始嗑起瓜子来。 “小何现在在哪里上班?还是做蛋糕吗?”为了化解有些尴尬的气氛婶婶问道 “嗯,还是做蛋糕!”何之洲答道 “这样也好,轻车熟路的做起来上手也快,等时机成熟了可以开一个自己的店,蛋糕店的利润还是不错的!”这时露凌的堂哥也说道 “他呀,我们才去义乌的时候就说等时机成熟了开一家蛋糕店,那是他一直的梦想。不过我觉得他现在也不错,在店里已经是店长了,自己开店的风险很大,万一赔了怎么办?”露凌说道,她对自己开店还是有些抵触,相对于开店她觉得还是上班稳妥一些。 露凌的话让何之洲一阵脸红,他没有向任何人说起过自己已经降职成“资深”的事,在家里他从不说自己工作上的事,现在的他如果不是谢小雨帮着,可能连“资深”都做不成了。何之洲像一个没有按时完成作业的小孩一样的无地自容,他感到自己被无处不在的失败包围着,想到这里他的头埋得更低了。 “凌凌在家也没有什么事可以做,怎么现在才过来?”看到何之洲低着头婶婶转而对露凌说道 “我在家有事做的,这段时间我都帮着婆婆卖菜,有时候也跟着在地里干活,如果没有这些事我都要闷死了。”露凌答道 “你啊,还是跟以前一样,就是闲不住。”婶婶心痛的看了看露凌说道 “不敢闲啊,闲下来心里就会发慌,再说了小何上班这样累,我也不忍心让他一个人累啊。在家里我婆婆和公公也很辛苦,帮着他们做些事我才会心安。另外我也要锻炼一下自己,等过年后我的病好些该去找班上了。”露凌说 露凌说的话逻辑没有问题,但是她的眼神还是一样的呆滞和空洞,面部表情也没有多少。婶婶看了露凌又看了一直低着头问一句答一句的何之洲,她不知道现在何之洲对露凌的关心是爱还是责任,她需要从何之洲的眼神里找到答案。 露凌的话说完后大家是片刻的沉默,何之洲在这沉默中抬了一下头,从他抬起头的眼神里叔叔一家和刘雯也看到了他眼神里的空洞和呆滞。这一刻他们知道了何之洲对露凌的爱还在,因为这份爱已经变成了阴霾深深的困住了何之洲,让他的眼睛不再明亮、让他的心丧失了希望…… 刘雯看不下去了,何之洲眼睛里的暗淡让她想要逃避,因为这暗淡无光中的绝望是会传染的,她怕自己忍不住就会流下泪来。 “阿金,让凌凌和小何先在这里坐一会,我们该去办我们的事了!”刘雯对露凌的堂哥说道 “那好,小何,凌凌,你们在这里多坐一会,我和你们雯雯姐要去办结婚证,我们春节过后就结婚!”堂哥说道,刘雯的脸上泛起了一抹红霞 “哥,你们要结婚了?太好了!那我就不能叫雯雯姐而是应该叫嫂子了!”听到堂哥要结婚了露凌的眼里有了一些光亮,她兴奋的说道 “是啊,应该叫嫂子了,那我就提前叫雯雯姐一声嫂子吧,嫂子好!”何之洲也说道,这时他的眼里才有了一丝生动的光。 “应该结了,你哥比小何还大几天呢!再说你嫂子已经有宝宝了!”露凌一直没有说话的叔叔这时也说道,他的眼里全是掩饰不住的幸福。 “太好了,那我先恭喜哥和嫂子!”露凌说道 “对了,你们办结婚证是去民政局吧?我们也要去民政局给凌凌办残疾证,要不我们一起吧!办好后我们就从那里直接回家。”何之洲说 “好啊,一起去吧,晚了就要等到过完年以后。”露凌的堂哥说道 “怎么说走就都走了?你们才来一会啊!”婶婶说道,她对露凌有些不舍。 “过了年我们再来给你们拜年,再说过了年我哥结婚我们也要来的。”何之洲说 “那好,你们先等等。” 婶婶说着往堂屋走去,不一会就拿着一块熏得黄里透着黑的腊肉出来,她从沙发上拿起几张报纸把腊肉包裹起来装在袋子里递给何之洲说道 “这块腊肉你们拿回去尝尝,今年才熏的!” “不用了,婶婶,我家熏得有的。”何之洲婉拒道 “哪家都熏得有但是意义不一样,我们这里是凌凌的娘家,这块腊肉代表了凌凌娘家人的心意,婶婶也没有其他的给你们。”婶婶说道 “拿着吧!小何,不拿就是嫌弃我们家了!”这时堂哥说道 既然露凌的堂哥都这样说了何之洲也不能再拒绝,他接过婶婶手里的腊肉就跟着堂哥和刘雯一前一后的出了门。婶婶和叔叔把他们送出门并嘱咐何之洲骑车慢一些,何之洲把腊肉横着放在电动车的踏板上时堂哥说道 “今天很冷的,你们坐我的车吧,电动车放在这里过了年再来骑。”堂哥说着走向了一辆停在旁边的qq车并打开了车门。 “凌凌坐你的车吧,我上班都是骑车,还是要骑回去的。”何之洲说 “哥,你买车了?东哥哥,这不是你一直想的qq车吗?” 露凌说着开心的围着车子转着圈,转着转着她的激情慢慢的褪去眼神又有些暗淡了,她停下来看着何之洲同样暗淡的眼睛。 “东哥哥,如果我没有生病我们离你的这个目标就会更近一步了,对不起!”露凌看着何之洲愧疚的说道。 “傻瓜,你说的是些什么?我的目标就是你好好的!现在这个目标已经实现了。”何之洲说道,他的眼里又有了一些泪花 “就是,我们的目标也是希望你好好的,只有你好我们所有的理想都会实现,更何况一辆车?”堂哥也说道 “凌凌,你跟哥和嫂子坐车吧,我骑车。”何之洲轻轻把露凌推向车门说道 “不,我们一起骑车吧,我从后面抱着你你会暖和一些的。”露凌任性的说道 “你在后面抱着我还不好骑车呢,时间不早了!”何之洲说着就骑上车先走了。 到了民政局他们和堂哥去到各自对应的窗口排队等候,因为是春节前的最后一个工作日所以排队的人很多,何之洲和露凌取了号就坐在大厅里等候呼号。 大厅里人很多也很嘈杂,露凌自从出院后就没有来过这么嘈杂的地方,她惶恐的看着周围的人群怯生生的把头躲在何之洲的肩膀上。何之洲轻抚着露凌的背安抚着她,这嘈杂的人群也同样让他心烦意乱,手里拿着的登记表被他折了又展平,展平了又折…… 堂哥和刘雯办理好了结婚证来到何之洲和露凌所在的窗口,这时这个窗口只有他们两个人,而里面的工作人员正闲聊着。 “你们办好了没有,办好了我们走吧!”堂哥以为他们办好了在等着自己。 “还没有叫到我们!”何之洲说 “好像都没有人排队了怎么还没叫到你们?” 堂哥嘀咕着看向窗口,只见窗口的叫号屏上过号提示栏里闪烁着露凌的名字,他哭笑不得的说道 “你们啊,都已经叫过号了还不知道,都在想些什么!” 看到何之洲和露凌茫然的眼神,还有何之洲手里折得皱皱巴巴的登记表,堂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从何之洲手里拿过登记表重新填了一份递给窗口里面的工作人员说道 “不好意思,我是萧露凌的哥哥,刚才叫到我们的号了我们没有注意到!” 窗口里的工作人员接过登记表看了一下上面的信息说道 “病人呢?在哪里?” “凌凌,小何,你们过来!”堂哥把他们叫到了窗口 何之洲和露凌走到窗口,里面的工作人员看到了两双空洞呆滞的眼睛,他们一时竟分不清楚谁才是需要办残疾证的人, “他们谁是病人?谁是萧露凌?”工作人员问道 “凌凌,叫你呢……” 堂哥说道,他突然哽咽起来,工作人员的那一句“他们谁是病人?谁是萧露凌?”让他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的痛。 工作人员看了医院出具的疾病证明和露凌的精神状态给她定了三级精神残疾,他们又看了看何之洲,何之洲的精神状态也让他们有些担心,于是说道 “你是萧露凌的监护人,照顾好她的同时也要照顾好自己,你是千万不能垮的,如果你垮了她怎么办?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来找我们,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来帮助你们!” 办好了残疾证几个人走出民政局大厅,何之洲骑上电动车,露凌用自己的围巾把何之洲的脖子和脸都包裹得只露出鼻子和眼睛,然后再给他戴上头盔。做好了这些露凌才坐上电动车的后座,她把何之洲羽绒服的帽子反过来扣在自己的头上,然后把手揣在何之洲的兜里贴着他的背 “哥,嫂子,我们先走了!”露凌回头对堂哥说道 “好,你们先走,小何骑车慢一点,注意安全!”刘雯代替堂哥说道,这时露凌堂哥的眼睛潮湿了,他只是冲着露凌点了一下头。 堂哥和刘雯目送着何之洲和露凌骑车远去,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堂哥的泪终于忍不住了。刘雯的泪也掉了下来,她挽着露凌堂哥的手转向自己家的车说道 “小何和凌凌走远了,我们也该走了!” 堂哥没有说话,他只是跟着刘雯走向自己的车。 “多好的两个人啊,怎么会成这个样子!凌凌已经是这样了,小何看起来也让人不放心!”刘雯感慨的说道 “是啊,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小何,你也看到了他总是在发呆,这哪里还有他以前的样子。他以前的激情和活力现在一点都没有了,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他们以后该怎么办?凌凌怎么办?” 堂哥打开车门坐进车里说道,他没有启动车子,只是把两只手放在方向盘上痛苦的靠着驾驶位。 “阿金,你这个妹夫这样下去会不会抑郁?”刘雯问道 “我感觉他已经抑郁了,你看他的眼神跟凌凌的有什么区别?可是我们能做什么?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堂哥呜咽起来,他无助的捶打着自己的头说道 “这是因为凌凌跟小何的感情太深了,他们已经活进了彼此的心里,无论谁都走不出彼此的世界!”刘雯说 殇城\/废墟 十三 这天,何之洲一大早骑电动车去上班。他出门的时间段是这个城市的早高峰,但是以往拥堵的城市这天出奇的顺畅,路上的行人也少了很多,连公交车里都只有寥寥几个乘客。 何之洲很快就到了店里,这时除了他还没有其他的人来,他像以往一样打开烤炉的电源给烤炉升温,然后再拿出生产计划准备和面。 何之洲在和面时店员们才陆陆续续的进到店里,谢小雨听到操作间里有和面机的声音就进去看了一下,当看到忙着的何之洲时她有些吃惊,因为按照排班这天是何之洲休息,于是她对何之洲说道 “你怎么来了?今天是我的班明天才是你的班!” “哦,我忘记了!”何之洲应道 “你啊,或许还忘记了其他的,快回去陪陪你的家人吧,我下班了也要赶紧回家的!”谢小雨笑笑说道 “那好,面我已经和得差不多了,烤炉和醒发箱的温度也升起来了的。” 何之洲说完进到更衣室换了衣服,换好衣服他跟谢小雨招呼一声就走出店里,然后打开车锁戴上耳机就汇入了车流中。 这天天气很冷,天空如以往这个城市的冬日一样飘着蒙蒙的细雨,冷清的街面更让这种冷加重了几分。骑着车的何之洲不想回家,那个所谓的家现在仅仅只能是他栖身的地方。他每天只有把自己弄得疲惫不堪才能回家,因为只有这样,他回到家才能用困意来逃避露凌空洞无光的眼神和母亲关心的问候。 但是不回家何之洲也没有地方可以去,回来以后他没有联系自己的朋友,因为露凌的病他感到了自己在别人面前是抬不起头的。他怕相识的人的冷漠、怕不怀好意的嘘寒问暖、更怕在朋友面前没有共同话题的冷场…… 细雨浸透了何之洲的手套和衣帽,他停下车,把手从手套里面抽出来合在嘴巴上不断的呵着热气。还是很冷,何之洲搓着双手然后用暖和一些的手轻轻搓着自己的脸和耳朵,触碰到耳朵时耳朵竟然没有了知觉。脚也被冻麻木了,架好电动车的支架他踏着脚,想要用加速血液的循环来获得一些热量。何之洲踏着脚时他的裤子和衣服上传来细细的哗哗声,这是细雨在他衣服和裤子上凝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在他活动时纷纷裂开落下的声音。 他把电动车锁在路边然后往前走去,不远处的公交车站一辆公交车正缓缓的靠站停下,何之洲跑过去投了两块钱的车费就坐到了车的最后排,随后车子关上门又继续往前驶去。 公交车里开着暖暖的热风,一下子的温暖让何之洲冰冻的脸有了一些知觉,他感到一股暖暖的液体从眼角滑过脸庞。一冷一热的温差刺激了他的泪腺,眼泪竟不自觉的掉了下来,这活跃的泪腺啊,是何之洲这段时间唯一的成就了! 车子上的乘客越来越少,到了最后只有何之洲和司机两个人,他们一个在车前的驾驶位上;一个在车子的最后一排。司机听着车载广播里喜庆的音乐,时不时的还用蓝牙耳机接着电话,他的话语里全是接受别人的祝福和对别人的祝福。 何之洲戴着耳机靠着车窗,窗外行道树和路灯杆上挂起来的灯笼像一个个红色的魅影沿着公路向前方延伸。这些预示着喜庆即将到来的元素没有进到何之洲的眼里,他没有光的眼睛已看不到了色彩,在他眼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灰暗的,包括这红得耀眼的灯笼。 靠着车窗的何之洲安静得像是一尊雕塑,他睁着的眼睛或许也不会映出窗外的景色,因为没有了光怎么还可以有景色投影进来。 这一路何之洲像是在流浪,他不知道自己所乘的是多少路车,也不知道下一站会是哪里。他只知道车子总是要往前的,就像人生的路,只要脚不停下来每一步都是远方,至于远方最终是哪里,那就让脚来决定。 公交车盘旋到一个半山腰的停车场停下了,接着司机熄了火吹着口哨下了车,他例行检查的围着车转了一圈才看到了后排的何之洲。 “终点站到了,我还以为车上没人了,快下车吧!” 司机拍了一下车窗说道,何之洲这才下了车。 下了车何之洲看了一下四周,这里是这个城市的森林公园,目之所及的都是隐没在雨雾中的山林和终年苍翠的松柏,还有的就是一些高大的乔木和光秃秃的落叶树。 公园里几乎没有游人,几只胆大的猕猴在路中间大摇大摆的溜达着,它们看到何之洲走近先是有些慌张的窜上旁边的树把路让了出来。这里的猕猴相对于黔灵公园的猕猴还是要规矩一些,但是看到只有何之洲一个人,它们倚仗着猴多势众又窜下树来跟随着何之洲讨要吃的。 “东哥哥,把你的兜全部掏出来,它们看到里面是空的就会走开的!” 何之洲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了露凌的声音,这是他们第一次来这里被猴子堵截时露凌说过的话。 当时他们经常来这里,第一次来时何之洲拎着一包水果和零食,他们走到公园的深处就被这些猴子围追堵截了。那时这些猴子才从黔灵公园迁徙过来,还不敢在大路上招摇过市,只敢隐没林间在小路“打劫”路过的情侣们。 何之洲拎着水果和零食跟露凌走在林间小路上,他们身后慢慢围上了几只猴子。何之洲知道这些猴子的劣迹,他把袋子放在自己的前面然后紧紧的护住露凌。身后的猴子越来越多,他知道袋子里的水果和零食保不住了,因为这些猴子急了是会伤人的。 何之洲刚放下袋子这些匪徒一拥而上几下撕破了就抢夺起来,抢到的猴子纷纷跃上树享受起了美味,有几只没有抢到还是尾随着他们。这时露凌说 “东哥哥,你把你的兜掏出来,它们看到里面是空的就会走开的!” 记忆的闸门一下子打开了,何之洲和露凌曾经在这里的美好一幕幕又在脑海里浮现,这让他想要逃避的心无处可逃。何之洲没有看公交车的路牌就是想让这车子带他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可是这个城市太小,到处都有着他们恋爱时的印迹,尤其是这里。 一切像是一个轮回、兜兜转转的又来到刚开始的地方。这一刻何之洲感到了这些年像是一个梦,梦醒了自己还是在原来的地方。可是这些年分明是真实的,他和露凌真真切切的有过几年的快乐,因此他才会痛…… 这些年来何之洲只是转了一个圈,还是在这个起点上,他空耗了几个年华只是换来了一身的疲惫。 跟随记忆何之洲沿着小路走到了这个公园的最高处,这里是一座雷达站,曾经他和露凌在这里相互宣告他们对彼此的爱。时光荏苒,雷达站还在,他们的爱也在,只是这份爱已经没有了想象中的美好而是变成了何之洲永远的痛。 迎着带雨的冷风,何之洲扶着栏杆看向这雨雾中的城市,他的脑海里不断的浮现着跟露凌在这里的场景。彼时他搂着露凌纤细的腰享受着她充满活力的气息,露凌则依偎在他的怀里享受着他的温存,那时候所有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看着雨雾中的城市何之洲脑海里的露凌仿佛来到了这里,他将身体靠向了那个露凌。身体的失重让何之洲踉跄着差点摔在地上,这一刻梦再一次醒了,梦里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么的无奈。 那一股热流再次涌出何之洲的眼眶,接着又滂沱着滑过脸庞砸在地上。梦麻木了何之洲的感觉让他不惧怕寒冷,现在不知道是梦醒了还是眼泪带走了身体里的热量,他感觉到了冷,一种死亡临近般的冷。 何之洲退到墙角的避风面哆哆嗦嗦的掏出烟来衔在嘴里,香烟和拿着火机的手都在颤抖,他几乎按不下火机的打火装置。点上烟何之洲猛吸了一口,尼古丁的突然刺激让他一阵眩晕,他便靠在了墙上。 眩晕并没有终止何之洲的思绪,脑海里的过往越发清晰的浮现。闭上眼睛全是美好的过往,睁开眼睛却是晦暗的现在和未来,将来会是怎样?他的将来会在哪里…… 尼古丁抑制了何之洲的烦躁让他思考起了这些问题。他想到了露凌的父亲自己的岳父,想到了岳父因为贫穷去世时的骨瘦如柴;想到了自己在“面包新星”工作的力不从心。 露凌的病是他最大的痛,然而这种病是无法治愈的,因此他的痛也无法治愈。但是只要跟露凌在一起就必须面对很多问题,比如将来要不要小孩?露凌对小孩的喜欢印证了她是必然会要小孩的,况且她也不止一次说过要小孩的话,但是他们能要小孩吗? 何之洲是知道精神分裂症有遗传风险的,他如果跟露凌要了小孩就相当于赌博,是拿孩子的一辈子作为赌注的赌博。说不定这种病的基因会从孩子这里开始一代代的延续下去,那么他的后代也会被这种阴影笼罩着成为一个个诅咒,这样他便成了这个家族的罪人。 可是不要小孩又如何能够说服露凌?作为女人她有生育的权利,自己又如何能够剥夺她生育的权利!难道离婚?暂且不说法律在这一块对精神病人的保护,仅仅是情感上何之洲也无法割舍,在一起这么多年他已经把对露凌的爱刻在了骨子里,这一切将何去何从? 何之洲不敢再想下去,这些问题像一只手把他推到了悬崖上,越想越觉得前途渺茫。耳机里响起了一句歌词让他的心更加难受了,这是张信哲的《从开始到现在》,那一句 “难道我就这样过我的一生\/我的吻注定吻不到我爱的人……” 让何之洲再次潸然泪下,这句歌词仿佛给他指引了一个方向。他左右不了露凌将来的决定却可以自己决定,既然跟露凌在一起是一个注定了的悲剧那么就让这个悲剧在自己这里结束吧!一个人的悲剧强过一个家族的悲剧,这个悲剧从自己开始就让自己来结束。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不管是延续家族还是给父母养老哥哥都可以做到,而且哥哥比自己优秀,自己从小到大只是这个家族的拖累罢了 何之洲再次站起来看了一下雨雾中的城市,这里是这个城市比较高的地方,每一天这里都应该是最先看到太阳的地方,那么作为归宿这里应该是最好的。何之洲的天空被太久的阴霾笼罩,他希望自己的归属地能够被长时间的阳光照耀,正好这里就是这样好的归宿,何之洲闭上眼睛往平台的缺口走了过去…… 他闭上眼睛一步步的走向自己最终归属的地方,一边走他一边呼吸着这湿润的空气,这应该是人间最后的气息了。 突然一阵鞭炮声响起,紧随着又是一阵阵的鞭炮声,何之洲仿佛闻到了空气中火药的味道!为什么是今天?为什么今天是大家团聚的日子? 这鞭炮声吓退了何之洲往前走的勇气,他睁开了眼睛,此时离缺口只有几步之遥。一瞬间怯懦占据着何之洲的心,他跌跌撞撞的退回了刚才的地方。这怯懦唤起了他心里的不甘、委屈还有对父母的愧疚;这一切化着一滴滴眼泪和一声声撕心裂肺的痛哭传向天空。 手机响了,是妈妈打来的电话,何之洲止住哭声接听了电话 “妈!”何之洲说道 “小宝,还没有下班吗,快回来吃年夜饭了,我们就等你了!”何妈妈说 “好,我知道了,马上就回来!”何之洲答道 这一天,是公元二零一零年二月十三号;是农历牛年的除夕。 殇城\/鼹鼠 一 从平台上走下来的何之洲没有劫后余生的感觉;也没有获得新生的释然,在他心里他所有的一切在这一天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只是一副躯壳而已。难道还指望只剩下的躯壳有什么思想和未来? 回到家一家人真的都在等着自己,才从电动车上下来的何之洲手和脚都是冰凉的,露凌把自己占据着的火炉最里面的位置让出来对他说道 “快坐到这里来,烤暖和了再吃饭!”她说着给何之洲倒了一杯热水。 “谢谢!”何之洲说道,他两只手抱着水杯暖起手来。 何之洲烤暖和了露凌就开始给大家盛饭,到了何之洲的这里他站起来双手接过饭又说了一声谢谢。 “你们怎么还这样的客气?是夫妻也像朋友!”嫂子笑起来说道 “是啊,夫妻也应该像朋友一样相处嘛!”何之洲说 “我们一直都是这样相处的,只有我生病的时候不一样。”露凌也说道 “好好的怎么说到了生病?”何之洲有些不悦的说道 “是啊,好好的怎么说到了生病?今天过年了,我们一家好些年没有在过年这天好好的团聚了,大家端起杯子干一杯!”何之洲的哥哥端起杯子站起来说道 何之洲端起了杯子里的啤酒,露凌也端起杯子里的饮料站起来,大家的杯子碰到了一起,然后一起说道 “新年快乐!” “过年了,我祝你们工作顺利,都发财发富的!”何妈妈高兴的举着杯子说道,说完她一口喝了杯子里的啤酒 这时何爸爸也举起了杯子,他说道 “我祝大家一年更比一年好,都心想事成!” “我祝爸爸妈妈叔叔阿姨挣好多好多的钱,这样我就可以有很多很多的压岁钱了!” 何爸爸放下酒杯,小小的贝贝也端起杯子里的花生牛奶站起来奶声奶气的说道。 小家伙萌化了大家,连何之洲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尤其是有小孩的地方,可是何之洲却不敢奢想自己将来的孩子。慢慢的,何之洲的笑在脸上僵住了,这又成了他的另一副面具,于是他低着头吃起了饭。 “我也祝我们的小公主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成长,将来好好学习考一个好的学校!” 露凌从兜里掏出一个红包递给贝贝说道,还在贝贝粉嘟嘟的脸上亲了一口 “我还没想到给贝贝红包呢,还是当家的想得周到!”何之洲说 “你上班这么忙哪有时间想这些,有我在这些你就不用操心了。”露凌看向何之洲嫣然一笑说道。 这一天露凌很活跃,她跟着小小的贝贝玩闹着,跟贝贝一起玩的时候她仿佛也成了小孩,眼神也生动了许多。何妈妈看到这样的露凌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痛了,这是个不幸的女孩,从小在没有关爱的家庭里成长现在又得了这种病。还好她现在恢复得不错,这也算是老天开眼了。何妈妈想到这里偷偷装了一个红包塞给了她,拿到红包的露凌不会掩饰自己的喜悦和感动,她喜极而泣的说道 “妈,我已经二十几岁了,不需要红包了。” “拿着吧!妈妈对你的偏爱是有原因的,看到你这样高兴我也高兴,只要你好好的妈就高兴!”何妈妈说道,她的泪也在眼眶里滚动着。 “妈,你只给我红包没有给我嫂子不好吧?”露凌看了看嫂子说道 “我有了贝贝就已经是大人了,你还没有小孩算起来也是孩子,在我们家没有小孩的都有红包!我都拿过好几年的红包了”嫂子开玩笑说道,这时她显得大气了很多。 一家人的团聚让这个家温馨了许多,露凌和嫂子还有何妈妈在逗着贝贝;何之洲和哥哥还有父亲则看着电视里的联欢晚会。哥哥和父亲边看边聊着天,何之洲默默的听着他们的聊天,偶尔才会说上一两句话,这样温馨的氛围没有让他的心扉打开多少。 露凌习惯了早睡,另外和贝贝玩闹了好久她也累了。贝贝趴在嫂子的怀里睡着了露凌也打起了哈欠,眼皮也不断的垂了下来。正好何之洲也不想尴尬的陪大家坐了,他给露凌拿来了晚上的药让她服下,然后和露凌一起洗漱。 “爸,妈,哥,嫂子,你们多坐一会,我明天还要上班就先睡了!” 何之洲说道,这时露凌在药物的作用下已经一个接一个的打起了哈欠。 “我们也要睡了,贝贝都睡着了!”嫂子说道,说完她抱起女儿就开门下了楼。 何之洲和露凌回到自己的房间客厅里就只有两位老人和哥哥,一下子少了几个人只有三个人的客厅里安静了不少,热闹的只有电视机里的节目。三个人都在盯着电视机却没有谁是真心的看电视,这只是开始一个话题前的各自酝酿罢了。 “妈,这段时间凌凌的情况还平稳吧?” 哥哥问道,何之洲的哥哥和嫂子带着贝贝在他们上班的地方住,这个家他们也只是偶尔才回来住上一两天,所以他对露凌的情况还不了解。 “嗯,凌凌的状况倒还可以,只是……”何妈妈说道,她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凌凌恢复得不错,还帮着你妈卖菜呢,有时候还跟着在地里干活,这样下去她很快就会好了的!” 何爸爸说道,他说了自己看到的露凌。的确,他看到的露凌是这样的,但是现在这个家也不仅仅只是露凌的问题。 “爸,我也看到凌凌恢复得不错,可是你看到的只是凌凌,没有看到小宝是怎样的!”哥哥苦笑着说道 “哦?小宝他怎么了?他不是好好的吗?”何爸爸问道, 每天早出晚归的何爸爸是不会注意到何之洲的变化的,更何况他跟何之洲的交流本来就不多。 “小宝他怎么了我妈可能知道得更多,妈!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哥哥问道,他感到何之洲的状态跟露凌才出院的时候一样,甚至比那时候还要糟糕一些。 “是的,他一直都是这样,这些天还钻牛角尖了。他们去凌凌家的前一天,我说去了顺便给凌凌办一个残疾证,我当时说成了“残废证”他就哭闹着泼了我好久,一遍遍的说是残疾证不是残废证、是残疾证不是残废证!”何妈妈流着眼泪说道 “他始终都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啊!试问一下谁又接受得了这个现实呢?但是不接受又能怎样?难道一直活在这个影子里吗?” 哥哥自言自语的说道,他说完便是一阵沉默,沉默中只有何妈妈轻轻的抽泣声。何爸爸点了一支烟吞云吐雾起来,一支烟抽完他不耐烦的对何妈妈吼道 “哭!你就知道哭!都是你从小惯着他才让他成了现在的样子!从小到大他都没有让我们省心过!” 何爸爸说完颓然的坐在沙发上,他的眼里也有了一些泪光。何之洲毕竟是他的儿子,看到儿子成了这样他的心也会痛,他只是怒其不争罢了。 “你小点声好不好?他可能还没有睡着,听到你这样说他怎么承受得了?凌凌的病对这个家的影响就已经让他很自责了,再听到你这样的话他会疯掉的。家里已经有一个疯子了你还嫌不够吗?非要把他也逼疯?”何妈妈压着声音抽泣着说道 “爸,妈,你们都不要说这些了,现在说这些没有什么用?现在我们需要做的是怎么解决小宝的问题,他这样下去是不行的,时间长了可能会得抑郁症的!”哥哥说道 “怎么解决?他开始的时候还跟我说些话,最近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和凌凌在一起的时候话也很少。”何妈妈说道 “这几天我都在家,等他也在家的时候我找机会和他聊聊,看看能不能解开他的心结。”哥哥说道 回到屋子露凌很快就睡着了,何之洲拉上窗帘关了灯却久久不能入睡,他躺在露凌的身边看着窗外的光亮,思绪又飞出了屋子回到以往的除夕。 以往的每一个除夕何之洲都是在辞旧迎新的喜悦中度过的,每当这个时候他会跟爸爸妈妈还有哥哥畅谈来年的打算。有了露凌之后他对未来的憧憬更加急切了,露凌是他创造美好未来生活的动力,因为露凌给了他一个温暖的家他也要给露凌一个美好的未来。 即便是在义乌,只有他和露凌两个人的除夕他们也畅想着未来。那时候他努力拼搏着,在他的拼搏下那个梦越来越清晰,清晰到仿佛近在咫尺;露凌的梦想是自己早一天成为母亲,那时候她将把自己在母亲那里没有得到的母爱全部给自己的孩子,用自己无私的母爱跟何之洲一起给孩子撑起一片晴朗的天空…… 进入夜间电台里的人们还是一样的悲伤,这万家团聚的日子并没有让失落的人好受一些,相反,这团聚的日子更加重了他们失意的痛苦,何之洲自然也是这样的人。 进入电台听着别人的落寞何之洲也深有感触,于是他编辑了一段文字发给了电台主播 “在这个团圆的日子里我只是看客,快乐和希望都是别人的,属于我的只有失望和绝望,且每是团聚的日子这样的感觉越深。我越来越害怕团聚了,在团聚的人群里我像小丑一样带着面具表演着,表演结束摘下面具我只能像鼹鼠一样躲在黑暗里,只有黑暗才能接纳我的心……” 电台主播读出了这段话,听到女主播在伤感的音乐声中读出自己的话何之洲泪如泉涌,他捂住嘴不让自己的哭声惊醒露凌,尽管这时候的露凌鼾声如雷。 “我们都在经历着,每个人的经历都不一样,但不外乎都是或喜或悲。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越深的夜就预示着黎明的到来。躲在黑暗里只会让你错过一个又一个的黎明,请尝试着走出你的黑暗,让心见见阳光。再个几分钟这个夜空将会绽放绚丽的烟花,希望这预示着美好未来的烟花能够让你走出黑暗。陌生人,新年快乐……” 读完何之洲留言主播用极富感染力的声音说道。 殇城\/鼹鼠 二 凌晨零点,窗外的烟花准时绚丽多彩的绽放,夜空中一明一暗的交替着,像暴雨中的雷电交加。何之洲像被惊醒的动物一样的不安,他拉过被子蒙起了头,他像鼹鼠一样只习惯了黑暗里的安静。 手机信息提示音一次次的响起,等到烟花绽放过后何之洲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来,他打开手机qq,里面收到了几条新年祝福的信息,最先收到的是姚桃发过来的。 “你还好吗?新的一年即将在绚丽的烟花里到来,这烟花必然会驱散你心里的雾霾,伴随着新年的第一缕阳光你一定要开始新的生活。忘掉该忘记的,开始该继续的,让脚带着全新的自己开启新的征程吧!新年快乐!” 第二条信息是李贤的,他说 “前进的路上没有你的同行我和姚桃都很孤单,蛰伏了这些日子你的伤也应该愈合了,我们等待着你的加入。请带着全新的自己回来,让我们以后的路不再因为你的缺席而孤单,新年快乐!” 最后一条是谢小雨发过来的,她说 “我今天下班就赶回家了,家是个好地方,这里愈合了我的伤口。我相信在家你的伤口也会得到愈合,因为面对父母我们必须坚强,即便是装也要装出坚强的样子。这样时间长了我们也习惯把笑挂在脸上,脸上有了笑心里的黑暗就会慢慢的远离,阳光就会慢慢的照进心里来,最后将所有的黑暗驱离。请相信每一缕阳光都是一种希望,所以不要错过每天必然到来的阳光!祝你新年快乐!” 每一条信息都是伸向何之洲的绳索,他们都想着把何之洲拉出深渊,这是他们对何之洲的救赎。 何之洲统一回复了大家一句新年快乐,他退出夜间电台浏览起了万家团圆的qq空间,然后打开下载的音乐闭上眼睛,在音乐营造的意境里他才慢慢的睡去。 新年的第一天,露凌一早起来就跟何妈妈一起包起了饺子,何之洲起床洗漱好了饺子也煮好了。 “你哪天休息?我让阿乾和阿林准备一下我们好去给爸爸上坟,今年刚好是第三年。”露凌盛了一碗饺子端在他面前说道 “明天吧,我们过去就行了还有什么要准备的。”何之洲说 “你忘记了?阿乾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不跟他们说万一他明天去田玉家了我们不是白去了吗?”露凌笑笑说道 “阿乾都有女朋友了?哪里的姑娘?阿林有没有找到?”何妈妈听到他们的话,端起碗里的饺子也坐过来问道 “阿乾的女朋友家是荡舞的,还比阿乾大三岁呢!”露凌说 “大三岁好啊,女大三抱金砖嘛!”何妈妈笑呵呵的说道 “就是这个阿林不让人省心,班也不好好上,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露凌说,说起萧林她的眉头皱了起来。 “阿林今年二十了吧?过几年会好些的,他以前也是这样的!”何妈妈瞟了一眼何之洲说道。 “是啊,那时候妈说我是“尖屁股箩兜”,在哪里都放不稳!”何之洲也笑了笑自嘲道。 “你还记得啊?我以为你忘记了呢!”何妈妈说,说完就笑了起来,何之洲和露凌也跟着笑了 “除了明天你哪天还可以休息?我们也要回老家给你爷爷奶奶上坟,凌凌还没有去过我们老家呢!”何妈妈说 “这些天我都是上一天休一天,你们安排吧!”何之洲说 春节期间面包店的营业时间比正常时候短了几个小时,何之洲下了班还是不想回家,他骑着车漫无目的的闲逛着。尽管闲逛他朝着的也是回家的方向,到了快进入回家的小路时何之洲停下车犹豫着要不要回家。 他看了一下四周,在一排关着门停业的店铺旁只有一家名为“网虫”的网吧还在营业着。何之洲是几乎不去网吧这种嘈杂的地方的,这一刻无处可去的他锁上车走了进去。 掏出身份证在收银台开了卡何之洲就在僻静处的一台电脑前坐下,打开电脑他先是在qq空间里看了姚桃和李贤的近况。他们都还不错,“桃李易购”的业绩也还可以,他们的空间里有店面营业的图片也有近期新推出的新产品。 姚桃的空间里晒出了她和李贤在海边沙滩上的照片,穿着比基尼的她多了一种成熟女人的妩媚。他们光着脚丫踏在泛着浪花的沙滩上,身后是一串紧紧相随且略带弧形的脚印。 他们才是最合适的,他们在一起才能相互成就,何之洲在心里默默的祝福着姚桃和李贤。 看过姚桃和李贤的空间何之洲下移了一下光标,这里是谢小雨的空间。谢小雨把昨天团圆和今天陪父母去寺庙祈福的照片发到了空间里,然后附上一段新年的寄语 “过去的一年好累,还好终究还是过去了,在万家团圆的时候我回到了爸爸妈妈的身边。家是我的安全屋、是我的避风港,有爸爸妈妈我永远是这个家的宝,家给了我清空所有负能量的力量。带着满满的希望我和爸爸妈妈一同祈福,祈望新的一年事事顺利、祈望爸爸妈妈健健康康!也祈愿某人走出雾霾,拥抱阳光” 何之洲的眼睛又湿了,他是多么的不幸也是多么的幸运,为什么这两种命运会在他这里交织?老天把一片乌云笼罩着他却让他的旁边阳光无限…… 退出qq何之洲想找一个网站浏览,电脑屏幕上满屏都是游戏的图标却找不到一个合适浏览的网站,他晃动着鼠标打开了一个名为“使命召唤”的游戏图标。 进到游戏里,何之洲是太平洋战争期间塞班岛战役的一名伤兵,他凭捡到的一把“南部十四”式手枪开始了热血的生涯。 在游戏里何之洲以不同的角色经历了中途岛海战、硫磺岛战役、冲绳岛战役。他的激情被游戏唤醒,热血沸腾的战争游戏让他沉寂已久的肾上腺素慢慢的恢复。游戏里的战斗让他血脉喷张,消失好久的快感让他忘情的厮杀,游戏成就了何之洲在现实生活中无法实现的英雄梦。 何之洲在游戏里一次次被消灭又一次次的复活,他忘记了时间,带着的耳机阻隔了手机铃音。等到眼睛干涩他揉了揉眼睛才看到手机上已经有好几个未接来电,这些电话都是露凌打来的。 何之洲下意识的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他忙退出游戏走出网吧,这时露凌的电话又打过来了。 “谢天谢地,你终于接电话了,怎么现在还不回家,是发生了什么事吗?”何之洲接通电话,还来不及说话露凌就着急的问道 “我到店里就一直忙,今天不是过节吗,好多蛋糕店都没有开业所以今天的蛋糕特别多,一直忙到了现在。你不要着急,我能有什么事?现在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何之洲说 他对露凌第一次撒了谎,何之洲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理直气壮的编造了一个理由,说完他竟脸不红心不跳的坦然。 到了家里露凌早已把饭菜热好了,何之洲洗好手坐到火炉旁露凌就把饭盛了过来,还给他倒了一杯红酒。这一刻,她像终于等到了大人回家的孩子一样的高兴。 “一直忙到下班,你中午有没有吃饭啊?不要饿着了!”露凌关心的问道,还给他的碗里不停的夹着菜。 “傻瓜,我是做什么的?能饿着吗?只不过今天吃了一天的蛋糕。” 何之洲脱口而出道,这一次他的脸有些红了,是因为炉火的温度?还是因为露凌关心带来的愧疚?他一时不敢直视露凌看着自己的眼睛。 “今天怎么有红酒?”何之洲躲开露凌的眼睛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说道 “我今天突然想起过年应该喝一些红酒,预示着红红火火嘛!我们去逛街的时候买的。”露凌说 “你喝了没有?”何之洲问道 “医生说我不能喝酒的,好可惜哦,不能陪你喝一杯!”露凌弱弱的说道 何之洲从火炉旁站起来在茶几上拿出一个杯子倒了一杯花生牛奶,然后再往里面倒了几滴红酒,他把杯子放在露凌面前说道 “表示一下,陪我喝一杯,这一点没事的!” “好啊,干杯!”露凌举起杯子跟何之洲的杯子碰了一下就将杯子里掺了红酒的花生牛奶一饮而尽。 “不早了,把药吃了先去睡吧!”何之洲给露凌拿来晚上要吃的药说道 “都等到现在了,我们一起睡吧!老公辛苦了!”露凌小声的说道,她的眼里有了一些欲望的颜色。 “有老婆就是好,这时候了都还等着我!”何之洲说 “知道凌凌的好了?加班也不给凌凌说一声的,你知不知道凌凌打电话你不接她有多担心?以后不许这样了,加班提前说一声!” 这时从客厅走过来的何妈妈听到了何之洲的话,她有些生气的说道。 “妈,我知道做蛋糕忙起来是没有时间接电话的,不要怪他了!”露凌说道。 这时候她还为何之洲说好话,何之洲有些无地自容起来。 “明天我们去给爸爸上坟,你怎么不买些糕点回来?”露凌问道 “对不起,我忘记了!”何之洲抱歉的说道 “没关系,生意这么好应该也剩不下什么糕点了,明天再买吧!”露凌说道 “妈,我爸睡了?” 这时何妈妈也坐到了火炉旁,何之洲问道。 “嗯,今天就我们三个人在家,他无聊了就先睡了。如果不是等你我和凌凌都要睡了。”何妈妈打了一个哈欠说道 “我哥他们呢?去我嫂子家了?”何之洲问道 “嗯,他们先去了,我们回去的时候他们再从那里去你堂哥家,然后大家再一起去上坟。”何妈妈说。 “也好,反正我嫂子家离我们家也不远。”何之洲说道,何之洲的嫂子是他老家的,相隔也就是几公里的路程。 殇城\/鼹鼠 三 这一夜,露凌没有像以往一样很快入睡,躺在床上的她一直妩媚的看着何之洲。游戏带给何之洲的兴奋还在,他脑子里时不时的还会出现刚才游戏的画面,他就像反刍的动物把吃进去的食物又嚼了一遍的回味着游戏的精彩。 “想什么呢?” 露凌没有关灯,她看着貌似神思着的何之洲说道。何之洲这时才注意到露凌柔情似水的眼睛,有了欲望让她的眼睛生动了许多,何之洲懂了她的心思,于是笑了笑说道 “你猜猜我在想什么?是不是和你想的一样?” “不知道!不想猜!” 露凌说道,她娇羞的把头埋进了何之洲的胸膛,将滚烫的身体贴上何之洲。何之洲用游戏带来的兴奋转为对露凌身体的激情,他将露凌拥入怀中轻轻的吻上了她的唇。 “我以为你戒掉了我,我们好久都没有爱爱了!” 激情过后露凌说道,一行眼泪流出了她的眼眶。何之洲搂着露凌没有说话,他只是亲吻着她的额头,泪也流了出来,细细想来他们的确有好久都没有缠绵了。 “怎么会?你每天上床不一会就睡得像小猪一样,有几次我想了,怎么都摇不醒你,不可能霸王硬上弓吧!”何之洲沉默了一会,他捏了捏露凌的脸笑着说道。 又是一个谎言!这谎言像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了就是一个接一个的继续下去。尽管这些谎言没有恶意却也让何之洲开始厌恶起了自己,他知道想要将谎言继续下去就需要编造更多的谎言,难道以后跟露凌的生活就要靠谎言维持吗? “真的吗?都怪我睡得太沉了,连做妻子的义务都没有好好的尽到,对不起啊!” 露凌愧疚的说道,她没有发现何之洲的谎言,而是为自己没有尽到做妻子的义务而愧疚。 “傻瓜,怎么这样说呢?我也没有尽到做丈夫的责任滋润你啊!” 何之洲坏笑着说道,露凌娇羞的在他背上捶了一拳,她的眼泪沁湿了何之洲的胸膛。 “凌凌,不要觉得愧疚,我们以后会好的,以后我们一定要好好的相爱,把这段时间的疏离用爱好好的弥补。”何之洲更紧的搂着露凌说道 “嗯,我听你的!”露凌猫一样的蜷在何之洲的怀里说道。 何之洲有好些年没有去过老家了,提起老家他竟有了一些乡愁。那是离这里不到一百公里的地方,自从奶奶去世以后他们只是春节和清明才会回去,和露凌结婚的那一年他们本来是要回去的,但是因为凝冻道路结冰也没有成行。 叔叔租了一辆面包车开了回去,跟露凌坐在后排的何之洲异常兴奋,车子出了老家的县城到了离家不远的乡镇他就向露凌介绍起了这里的山山水水。他跟露凌说起自己小时候同大人们一起去赶集、跟着大人们一起去山里采蘑菇的趣事。说着说着思绪带他回到了童年,他的童年是清苦又快乐的,清苦是因为留守,快乐是因为在被当做傻子的日子里他可以自得其乐的玩耍…… 车子到了小时候读过的小学,那是两排共十间的石墙瓦房。小时候在何之洲看来高大的瓦房现在看起来低矮了许多,瓦缝里还长出了草,甚至还长出几株四五十公分高的小树,满目尽是一副破败的模样。 “叔叔,这学校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村里没人管了吗?”看到破败的学校何之洲问道 “这学校早就没用了,学生都去乡里的小学上学了。”叔叔说道 “怎么会这样,好好的学校怎么就荒废了。”何之洲自言自语道,他莫名的伤感起来 “现在这里没有什么小孩了,即便是有都还不到上学的年纪,到了上学年纪的都跟父母去城里上学了,你们当时不也是这样吗!”何妈妈说道 “你小时候就在这里上学啊,这学校也有些像我们的学校,我们的学校也是用石头砌的,只是盖的是石板。”这时露凌也说道 “我在这里读了两年,那时候我们这里学生很多的,上学和放学的时候满路都是嬉笑打闹着的学生。”何之洲说 “你们那里怎么有这么多的石板?家家户户用石板盖房子也就算了,连学校都用石板盖房子,这些石板从哪里来的?”叔叔故作好奇的问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那里叫石板镇,我们那里什么都不多就是石板多。”露凌呵呵呵的笑起来说道 说笑间车子进了何之洲老家的寨子。 “往前再走几分钟就到我们家了!”这时候何之洲对露凌说道 “不用往前了,现在我们是要往上面的路走了,你大哥(堂哥)他们搬到寨子里住了,就在上面。”何爸爸说道 “他们什么时候搬的?我们家的老房子还在不在?”何之洲问道 “都搬过来一年多了,老房子没人管大慨已经塌了吧。”何爸爸说 “哦!” 何之洲应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老家已没有了他想象中的样子。村子里好多房子都紧锁着大门,即便现在是春节开着门的也不多,像学校的房顶一样,这些房子的屋顶有好多都长出了草和树苗。 车子在一处小院前停下了,大家下了车何之洲看着小院,他想起了这是小学老师的家。小时候老师家是村子里第一家有电视机的,那时候他们天一黑就跑过来看电视。小院的围墙依旧是以前的样子,只是里面原先的瓦房变成了平房。 “凌凌,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熊老师家,我们小时候经常来看电视的地方。”何之洲向露凌介绍道 “现在这里已经是你大哥家了,你大哥把这里买过来了,熊老师家已经搬到县城去了”何妈妈笑笑说道,说完她敲了敲院门。 院门开了,开门的是堂嫂,看到一行人堂嫂忙招呼着大家进屋。进到屋里饭菜已经做好了,何之洲的哥哥跟贝贝和堂哥的儿子正坐在沙发上打牌,贝贝看到露凌就不打牌了,她跑过来扑进露凌的怀里撒起了娇。 “阿姨,你们怎么现在才来,我们都到了好久!”贝贝嘟着小嘴巴说 “是不是想阿姨了?阿姨也想贝贝了!”露凌说道,然后抱起贝贝溺爱的亲了她一口 “真是小孩喜欢小孩!” 何妈妈看到贝贝粘着露凌不由得笑了笑说道,露凌的个子本来就小,和贝贝在一起她仿佛也成了小孩。 吃了饭大家就去坟上祭拜,这一路贝贝也不要她妈妈牵着了,而是跟露凌蹦蹦跳跳的走在一起。露凌看到地里有野葱就弯着腰挖了一些,贝贝也跟着把挖出来的野葱捡起来握在小手里,不一会她们竟也挖了一大把野葱。 祭拜回来时间还早,大家就坐在一起聊起了天。何之洲独自在堂哥家院子里看着老房子的方向,他觉得回来了不过去看看心里总是怪怪的,好像有什么未解的情缘一直在心里纠缠着。想了好久他才猛然顿悟,老房子是他出生的地方,是他乡愁的根源。 “凌凌,我带你去我们老房子那里看看吧!”何之洲回到屋里对露凌说道。 “好啊,我们现在就去!”露凌应道 “要去大家一起去吧,我们也过去看看!”这时何妈妈也说道。 于是刚坐下没多久的大家又往老房子的方向去了。从寨子走出来过了一个弯就看到何之洲家老房子的地方,他先看到的是那一片熟悉的竹林。 曾经那是一片很大的竹林,是那时候他和村里的伙伴们玩闹的地方。那时候小伙伴们经常在竹林里过家家,他们还会在夜晚猫一样的爬上碗口粗的楠竹去掏鸟窝里的鸟蛋。有几次小伙伴掏到了偷吃鸟蛋的蛇,当碰到蛇冰冷的身体时小伙伴被吓得从竹子上掉下来落在厚厚的竹叶铺着的地上,这时便会惹得伙伴们一阵阵的哄笑。接着笑声惊醒了沉睡的鸟儿,竹林里便是一阵鸟儿飞散的声音…… 何之洲看到的只有竹林,除了那一片竹林再也没有了老房子的痕迹,甚至连那旁边原本高大的树木都不见了踪影。现在这一片竹林已经很稀疏了,小时候进到里面需要侧着身子左躲右闪,现在有些发福的何之洲如果愿意,他横着进到里面都没有问题。 老房子没有了,这里却不是荒芜,如果荒芜最起码还有一些残垣断壁。可是这里连一片瓦的踪迹都没有,有的只是长满野草的屋基,除了高出院子二三十公分的屋基和原本在山墙角的水缸就再也没有了老房子的痕迹。 老房子没有了,承载着儿时记忆的根源也没有了,这一刻何之洲的心一阵感伤。他在这个地方出生,在这个地方过了一个完整的童年,这里有他人之初的养成。那些年何之洲虽然是留守儿童却并不孤独,因为家里有奶奶还有哥哥;隔壁有堂哥一家;村子里还有一群一起追猫撵狗的小伙伴。 老房子没有了,记忆里的童年便不再真实,那些童年的记忆像梦一样的虚渺而非真真切切经历过的,看到这些他的心有一种漂浮感,像没有动力的船一样不知道会漂向哪里。何之洲之所以要过来看看老房子就是想在这里找到一些他童年的足迹,他希望这些足迹能够帮助他走出心里的阴霾,像朋友们和爸爸妈妈期待的一样接受露凌的残缺、接受命运对他的责难…… 可是没有了,那稀疏的竹林和墙角的那一口水缸所承载的记忆非常有限,还不足以给他重生的力量。 殇城\/鼹鼠 四 老房子被开垦成了一块种满猕猴桃的果园,一个个“t”型的架子规整的树立在果园里面。猕猴桃的藤蔓爬上了架子,这时藤蔓上的枝芽还未萌发,还枯黄的缠在架子上没有一丝生气。 这一排排的架子在何之洲看来很不是滋味,没有了绿色的架子像极了西方基督教信徒坟墓前的十字架,在这没有阳光的阴天里看起来更加的神似,只不过比十字架高大了很多…… 为什么会联想到坟墓?为什么想到的都是这些阴暗的东西?何之洲突然被自己的联想惊住了。是心里长时间的乌云遮住了眼睛里的色彩和光?所以看到的和想到的只有阴暗和不堪入目的东西?还是自己真的成了鼹鼠?在黑暗里待了太久,看到的都是见不得光的? 何之洲的心是希望阳光的,希望随时沐浴在灿烂的阳光里。但是这多雨的城市阳光很少,连续半个月的阴雨天让阳光无法照到地面,所以何之洲看到和想到的都是阴暗的、这个城市的阳光太少,照不到他心里的阴暗,所以这些见不得光的想法才会在他的心里滋生…… 看着曾经的老房子,这片给了自己完整童年的地方再已找不到多少儿时的记忆。何之洲走到仅剩下的那一口水缸旁,水缸里的水因为无法流动成了墨绿色的死水,像他和露凌的眼睛一样没有一丝生气的死水。 这时露凌的眼睛要比何之洲的生动一些,因为她正跟贝贝挖着长在草丛里和土坎上的野葱和折耳根。在她们俩的带领下一行人也跟着在地里挖了起来,堂嫂还带着何妈妈跟嫂子去菜地摘菜,只有何之洲独自一人在水缸那里发着呆。 何之洲的哥哥看到弟弟在那里发着呆,他想这是一个和弟弟谈心的好时机,或许只有这个时候弟弟才能向他吐露心声吧。大家从菜地里回来就准备回堂哥家,露凌举起一大把还带着泥的折耳根凑到何之洲的眼前向他展示着。 “你看,我和贝贝挖了这么多,好嫩好香啊!”露凌说道 “不错嘛!这些放在冰箱里保存起来可以吃好几顿了。”何之洲微微一笑答道。 “我们该回去了,你看大哥和爸妈们都准备回去了。”露凌又说道 “凌凌,你跟大家先回去吧!我们兄弟俩再看看这里,这里是我们长大的地方啊。”这时哥哥对露凌说道 “对,让他们兄弟俩多看看这里,要不然时间长了他们忘了本就不好了!” 何妈妈笑着说道,他知道大儿子找到了跟小儿子谈心的时机,错过了再找机会就不容易了。 “现在看到这里是不是有很多的感想?是不是觉得时间改变了一切?”大家走远后哥哥说道。 “是啊,这里曾经是那样的有人气,在这里曾经有四代人生活过,那时候我们家这里虽然偏僻了一些却是热闹的,也是快乐的。可是这里怎么就荒废了呢?以前家的样子一点都没有了。”何之洲伤感的说道 “这就是选择的代价啊,最先从这里搬走的是二伯家,然后是我们家,我们家搬走没几年二哥(二堂哥)家也搬走了。是大伯和大哥在一直这里坚守,大伯去年去世后大哥也搬出来了,所以这里就荒废了。这就是老人们说的树大分杈人大分家,分到最后原来的家就空了,再守下去也没有了意义。人嘛,都向往着更好的生活,走出原来固有的圈子是一种机会,当然也是一种未知。” 哥哥说道,他走到原来屋檐的位置,那里的台阶上还有屋檐长年累月滴水留在石头上的凹陷。 “选择的代价!是不是每一种选择都有遗憾?比如说爸爸妈妈不搬离这里我们会不会一直贫穷?然而搬离了让这里荒废又觉得可惜。” 何之洲说道,他在地里找到一块磨盘一样的圆石头,那是垫在柱子下的石头,何之洲扒开盖在上面的草坐了上去。 “兄弟啊,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有不好的一面就有好的一面,但是好的还是要比坏的多得多。” 哥哥终于找到了他想要展开话题的切入点,说完这些话他想着怎样开始这个话题 “假如当时我们家没有搬走我们现在会怎样?肯定会跟堂哥他们一样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当然这也是一种生活。我们搬走后改变了太多,跟堂哥他们比起来我们还是要好些,最起码不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在地里劳作,我们的工作再辛苦也没有种庄稼辛苦,这就是好的一面。”哥哥说道 何之洲没有说话,他只是低头坐在石头上拨弄着脚边的野草。哥哥转头看了一下他,这时他的头发长长了一些,只不过这些头发稀疏了很多,发际线也后移得厉害,像极了这时节荒野里的野草。哥哥看到这样的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想了想又说道 “我知道也理解你为什么会这样的伤感,凌凌的事让你把所有的不完美都归咎于选择,所以你才会说是不是每种选择都会有遗憾。” 哥哥说到这里他看到何之洲的眼里涌出泪来,他没有擦脸上的泪,只是任泪水一颗颗的滑过脸庞。 “是的,每一个选择都会有遗憾,我也有我的遗憾。我和你嫂子并不像你们看到的那样好,她总是说我这个大学生还比不上你一个初中生,你们在义乌的时候她还说让我也过去,让你在你们公司看看有没有合适我的职位!” 哥哥说道这里苦笑了一下,何之洲看了看他,他的眼里也全是无奈。 “一个家庭啊,能力强的总是藐视能力弱的,你嫂子就是这样,在我面前她总是有一种优越感。我也不想这样窝囊啊,但是贝贝需要人带,她每天都忙着工作贝贝也照顾不上,我不可能也不管贝贝吧?但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我把精力都用在陪贝贝上了肯定就顾不上工作。但是人家看到的只是你少得可怜的工资却看不到你为家的付出,如果不是有了贝贝,这样的日子我无法过下去,有几次我都想到了离婚。” “你和凌凌还好,她虽然病了却还是爱着你的。我们之前就有矛盾的,我和她的婚姻新鲜期只有一年多,之后就是各种争吵。那时候我想有了小孩她应该会改变的,因为要照顾小孩她也许不会注意到我的不足,当然我也在不断的提升着自己。可是我错了,有了贝贝以后她不仅没有改变反而还变本加厉起来,这些我从来没有说过,对妈妈我也没有说过,毕竟人是我自己选择的,过得好不好都只有自己承受,相对来说你还好,最起码不用面对这些问题!” 哥哥说完舒了一口气,把这些压抑已久的倾吐出来他轻松了好多。何之洲掏出烟来自己点上一支,他想了想递了一支给哥哥。哥哥是不抽烟的,何之洲把烟递到他面前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苦笑着接过烟和火机。点上烟猛吸了一口,哥哥就被呛得咳嗽起来。 看到被烟呛咳的哥哥何之洲淡淡一笑说道 “你还有选择的余地而我没有,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还有选择?怎么选?没有贝贝的时候还可以,现在有了贝贝我也只能和你一样一条路走到黑。离婚谈何容易?让贝贝成为单亲孩子吗?我不知道你嫂子能不能做到反正我做不到!我们只能这样相爱相杀的生活下去。”哥哥无奈的说道 “那么你甘心吗?这一辈子还有好几十年,这几十年就这样下去?为什么要委屈自己?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啊!其实让孩子成为单亲孩子也未尝不可。贝贝还小,如果过不下去你们现在离婚对她的伤害可能还会小些;如果让她在不和谐的家庭里成长对她的伤害可能还要大些!”何之洲说 “你没有小孩可以这样说,我相信将来你有了小孩就不会这样想了。我这样是委屈了一些,但是你嫂子在贝贝面前是不会数落我的,她还知道保护孩子的身心。如果离了婚一切都是未知,重组的家庭问题会更多。我累了,不想结束一段可以预见且能够掌控的婚姻又开始一段新的未知。”哥哥说道 “这些我应该体会不到了,凌凌得了这个病我怎么敢要孩子?”何之洲吐了一口烟说道 “那么你怎么打算?跟凌凌就这样过下去?”哥哥问道 “我没有打算,怎么打算都不现实,就这样过一天算一天吧!既然命运这样安排了就任由他摆布吧!” 何之洲抽完了烟,他把烟头在地上摁灭悠悠的说道 “还是你问我的那些话,这样你甘心吗?你这以后的几十年就这样过下去?”哥哥看着何之洲的眼睛说道 “不甘心又能怎样?我能选择吗?我想过和凌凌离婚,但是我们这些年的感情怎样割舍?所以我说你比我好,你只是还没有到该重新选择的时候。”何之洲说,这时他的情绪有些激动了 “难啊!怎么选择都不好,但是你现在不应该是这个状态。凌凌现在好了许多你应该感到欣慰啊,可是你似乎还是原来的状态,甚至还比不上以前,你能说说吗?”哥哥说 “凌凌是恢复了一些,可是我要的是以前的那个她!能恢复吗?就像这老房子,它已经塌了,连以前的样子都没有了还怎么恢复?” 何之洲突然站起来用脚跺着地激动的说道,他的泪滂沱而出。哥哥没有说话,坐在一旁等着他宣泄完再接着说。终于何之洲宣泄一会就停止了,在哥哥面前他觉得应该有所保留。 “让你看笑话了,还好你是我哥,出丑就在家里出丑吧,别人也看不到!” 冷静下来的何之洲看了看哥哥淡淡一笑说道,他又掏出一支烟准备点上,哥哥从他的嘴上拿下烟重新放回烟盒说道 “你这样的状态伤害的不只是你自己,尤其是妈妈,她现在不怎么担心凌凌反而是担心你了!我也是,这个家是我们的,所以我希望你承担起自己的义务,不要把自己该承担的也让我一个人承担。” “即便不是为了这个家,这也不应该是你该有的状态。我知道你接受不了凌凌生病的现实,但是你也无法割舍和她的感情,你们还是要继续下去的,那么为什么不让自己好过一些呢?现在这样的生活是你想要的吗?我敢说这不是你想要的!那么就去改变,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 “兄弟,不要让这个家的人伤心,尤其是妈妈和凌凌,不管你承不承认妈妈对你都是要偏爱一些的。我说这话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让你知道你在妈妈心里的份量。妈妈老了,我希望她能平平静静的生活;凌凌恢复到这样已经不错了,我相信你希望她更好,那么你应该让她看到希望,你就是她的希望啊!” 哥哥说完两个人沉默了一会,何之洲用手抚摸着水缸。这经历了好几代人的水缸之所以还能保留是因为猕猴桃需要浇水,要不然可能也会不见踪影。 “这水缸是这里唯一存在着家的痕迹,不知道明年来还在不在。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何之洲敲了敲水缸感伤的说道,然后就往来时的路走去。哥哥不知道他的话能不能在何之洲的心里产生作用,但是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随后他也跟着往来时的路走去了 殇城\/鼹鼠 五 那天在网吧体验了游戏带来的快感和激情后何之洲开始沉迷游戏了,他每天都会在网吧里激战一两个小时,休息天更是整天的鏖战。之前的何之洲很不理解整天泡在网吧里玩游戏的人,他觉得大好的时光浪费在昏暗的网吧里也是一种慢性自杀,讽刺的是现在他也成了这样的人。 何之洲在网吧只玩“使命召唤”,也只玩单机版。他不连线是因为习惯了孤独,在现实中他把自己封闭起来,在游戏里他只是自己的英雄。 在游戏里何之洲一次次被狙杀又一次次的复活,他一遍遍的通着关也一遍遍的经历着游戏里的场景。“使命召唤”游戏里的场景很逼真,近乎于电影的画面效果让他把自己也融入了游戏里。在二战版里他仿佛亲身经历了中国战区以外的所有战斗;在反恐版里他去了非洲内战国家狙杀恐怖组织头目、在切尔诺贝利的废墟打击了恐怖分子的核材料交易…… 在游戏里何之洲是英雄,是每个男人都渴望成为的英雄,他很享受成为英雄的感觉。 这一天何之洲休息,天才亮他就被自己的英雄梦唤醒,起床匆匆吃了早餐到楼下推出电动车就准备往外走。这时露凌背着一背篼的萝卜和白菜推开院门进来了,何妈妈随后也进来了,她背着的是一个更大的背篼,里面同样也是萝卜和白菜。 看到这么早就起床要去卖菜的母亲和露凌他心里有些不忍,但是却敌不过游戏的诱惑,他只是稍稍犹豫了一下就骑上车。 “这么多能卖完吗?少摘一些,卖不完不新鲜就不好卖了!”何之洲对露凌说道,算是打了一个招呼 “能卖完的,你看妈妈种的这些菜和萝卜卖相都很好的,我们每天都卖这么多,有时候还不够卖呢”露凌笑了笑说道 “肯定能卖完,就是多卖一会和少卖一会的事,妈卖了这么多年的菜还不知道?”何妈妈也说道 何妈妈一边说一边把白菜和萝卜各一半的堆码在推车里,露凌则去屋子里拿出杆秤和塑料袋,然后又用一个大的可乐瓶装了一瓶水。水是随时给白菜浇水用的,为的是让白菜保持新鲜的品相。 “要不要帮忙?我把菜推到街上吧!” 看到妈妈跟露凌忙碌着何之洲不忍心了,他心里渐渐升起了愧意,于是放弃了去网吧鏖战的念头。 “不用,我和妈妈推,这样还可以一边走一边卖,你还要上班的,快去吧别迟到了!”露凌说道 “那好,我先走了。” 何之洲说着骑上车出了院子,心里的不忍只一会就消失了,因为游戏的诱惑战胜了他心里的愧疚。到了“网虫”网吧何之洲就开始纵情的在游戏里厮杀,他全身心的享受着游戏带来的快感。 这天的菜很好卖,中午的时候何妈妈跟露凌就把菜卖完了,她们推着车往回走经过“网虫”网吧时露凌看到了何之洲的电动车。但是这款电动车卖得很火骑的人也多,她不确定是不是何之洲的,于是对何妈妈说道 “妈,这辆车好像是何之洲的,他会不会在这里?” 何妈妈也朝何之洲的车看去,她确定了这辆车就是何之洲的,她正想确定的告诉露凌时突然想到了什么。 何妈妈知道儿子心里积压了太多的不甘和失望,这些不甘和失望他又无处倾诉。这个家他唯一能倾诉的对象就是自己,可是自己总是责怪他懦弱和不争气。其实自己不是真的责怪他,只是希望用这种方式让他振作起来。现在好了,儿子对自己都不再倾诉,或许只有在网吧里他才能短暂的忘记这些不甘和失望,他还是走不出那个阴影。 何妈妈知道很多人去网吧都是玩游戏,儿子应该也是一样。就让他去吧,只要他能摆脱心里的苦闷就好,哪怕是暂时的也好。 “妈,你看清了没有?是不是他的?” 露凌又问道,她的话把何妈妈从思绪中拉回来,何妈妈揉了揉眼睛说道 “是有些像,但是这种电动车很多的,他上班去了怎么会在这里?应该是别人的吧!” “哦,我也觉得他不会在这里,他从不去网吧的!”露凌也说道 露凌说着跟何妈妈推着车往家的方向走,何妈妈时不时的回头看了看何之洲的电动车。她的心里一阵凄苦,曾经斗志昂扬的儿子现在似乎颓废了,连休息天都跑到网吧,这是逃避现实啊。可是逃避得了吗?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即便逃避得了也只能是一会,最终只会把所有的失望和不甘积累起来。 但是现在又能怎么办?又去斥责他吗?然后让他把这些失望和不甘发泄出来?他还能承受吗?一串串问号刺痛何妈妈的心,她知道儿子但凡还有排挤心中郁结的办法也不会这样的颓废。希望这只是儿子的一个过渡,从无法接受露凌的残缺走向慢慢接受的过渡。 何之洲沉迷游戏后跟同事们的话多了一些,那时候主流游戏正是从“魔兽世界”过渡到“cs”的时期,年轻人们坐下来聊的很多也是关于“cs”通关的话题。于是聊到游戏何之洲跟他们就没有了疏离,游戏成了融合他跟同事的唯一话题。 玩“使命召唤”的间隙何之洲也会玩“cs”。“cs”是连线对抗游戏,戴上耳机经常是队友吵吵嚷嚷的声音,有时候还有队友之间嫌弃和咒骂的声音,这些让何之洲很是反感。“cs”的游戏画面效果不好,远比不上“使命召唤”如电影一般的画面,于是何之洲很快就对“cs”没有了新鲜感,这时候恰逢“使命召唤”的新版本上线,他更是整天的去通关不再玩“cs”。 时间长了,游戏带给何之洲最初的狂热慢慢冷却,最初从网吧出来他是兴奋的,像酒喝到恰到好处的一种飘飘然和解脱。慢慢的,回到家看到露凌和母亲还有一家人的辛苦他开始自责和愧疚起来,有几次他从网吧回来在街上遇到推着车回家的母亲和露凌,这种自责和愧疚就强烈到让他几乎无地自容。 这一年春天来得很晚,农历三月本应是春暖花开的时节,这一年的农历三月天气依旧阴冷。不过何之洲看不到这些,他每天早上起来上班,拥堵的交通让他无暇天气是阴是晴;下了班的下一站是网吧,心心念念着去游戏里鏖战的他也不会在意天气,从网吧出来天早就黑了。 对于成了鼹鼠的何之洲来说,天晴或者阴也没有了意义,鼹鼠是生活在黑暗里的,天晴或阴对他无关紧要,或许阴天才会更适合他一些。 春天迟到了但是春天该有的还是要进行的,这一天公司安排大家分两拨出游踏青,不再担任管理职务的何之洲分到了跟谢小雨一天出游。 这次出游的地点是离露凌家不远的水库旁的农家乐,去时的大巴车上大家又谈论起游戏的话题,何之洲也参与了进去,跟同事们口沫横飞的争论着通关的方法。 坐在他旁边的谢小雨被他们的争论吵得有些受不了了,于是闭上眼睛靠着靠枕养起神来。何之洲无意间看到闭着眼睛的她以为她没有休息好,就冲着大家做了一个静声的手势,于是大家不再争论不休了,车厢里安静了下来。 结束了游戏的话题何之洲的眼睛又失神了,他也闭上眼睛重返只有自己的世界。谢小雨的耳朵安静了,她睁开眼看到旁边的何之洲也闭上眼睛养起神来。闭着眼睛的何之洲是那样的安静,鼻息轻到不用眼睛就感觉不到他的存在。这些日子以来她感觉到何之洲微妙的变化,何之洲跟大家有了一些话题,有时候也会和大家争论不休,不再像以前那样几乎把自己隔离起来。 但是他和大家的话题似乎只限于游戏,游戏以外的任何话题都不能让何之洲感兴趣,这是好的迹象呢还是坏的迹象?谢小雨有些苦恼 。应该是好的迹象吧!游戏这个话题像是包裹着何之洲的茧的一条裂缝,有了这条缝就会有阳光照进去,有了阳光他就会更好的蜕变。 想到这里谢小雨的心竟莫名的跳得厉害,侧着脸靠着窗口的何之洲像睡着了一样的安静。窗外的阳光被厚厚的云层阻挡,使得这云也成了黄灰色的,黄色的云越来越多,阳光似乎很快就要刺破阴云,让这条裂缝越来越长最终助力破茧的蝶…… 在这有些微弱阳光的早晨,何之洲侧着的脸上一根根细密的绒毛染着一抹淡淡的阳光,像破茧的蝶长出翅膀前毛茸茸的样子。想到这里谢小雨闭上眼睛一点点的将头靠向何之洲,最后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闭上眼睛的何之洲没有睡着,停止了游戏的话题他的心又开始了躁动,像是醉酒的人酒醒后的无助和躁动。音乐,这时候只有音乐才能安抚自己,何之洲正准备拿出耳机时感觉到谢小雨靠向了自己。不一样的女人味让他之前的躁动停止了,却又开始了另一种躁动,他也慢慢的享受着这别样的味道,像隔离了好久的猫闻到了鱼的味道。 殇城\/鼹鼠 六 到了农家乐的目的地,这里环境还不错,是一片桃树林中的一个小院,小院前是一片延伸到河里的草地。不过遗憾的是春未暖花未开,辜负了这一片桃园中恬静的小院。等到春暖花开时,这里必定是草长莺飞的好春光。 小院的茅屋长廊摆起了几个烧烤架,烧烤是这里出游踏青的必备,毕竟吃饱喝足了才有力气在野地里撒野。 何之洲吃了一些烧烤,和同事们聊游戏的同时推杯换盏的也喝了一瓶啤酒。游戏的话题是有限的,没有了话题何之洲便不合时宜的缄默着,烧烤的烟熏火燎也让他的眼睛和鼻子受不了了,眼泪和鼻涕不停的流了出来。 他离开长廊一个人走进桃园,这时细雨又缠缠绵绵的下了起来,这雨落在树枝上还没有结成水滴,看起来像附在上面的一层绒毛,跟枝头有待萌发的絮状新芽浑然一体。 何之洲拉下一棵桃枝想要看看这桃花还有多久才会盛开,看到的只是这枝头的花骨朵还被像鸡的指甲一样尖尖的壳包裹着,没有一丝萌发的迹象。连桃花也错过了春天吗还是这春天迟到了?何之洲又感慨起来。他的视线离开桃林看到的是满目依旧萧瑟的样子,不仅仅是桃树,视野里除了常绿的乔木之外没有一丝绿意,连脚下的野草也都还是枯黄的一片。 离开桃林走到草地的边缘,何之洲捡起薄石块在水面上打起一串串水漂。这声音惊动了在枝头上栖息的鸟儿,它们扑腾着翅膀叽叽喳喳的飞出了树林,这样这片树林才有了一些除炊烟以外的生动。 鸟儿们飞出不久又回到了枝头,这些大多都是白色的水鸟,站在枝头把头躲进翅膀里的它们倒有几分神似含苞欲放的白色花骨朵。 这下着绵绵细雨的天让人感到了一些阴郁,何之洲更是如此。他拿出耳机打开音乐一边听一边踢着水边的石头,石头入水的“噗通”声和着轻音乐倒有了一些格外的律动。 走到一棵树旁主人家刻意留下的石头边何之洲坐了上去,他点上一支烟闭上眼睛,让音乐把自己召唤回那个只属于他的世界。 “怎么躲到这里来了?”这时谢小雨走到他身边摘下他的耳机说道。 何之洲睁开眼睛只看到谢小雨已经坐到了他的旁边,他往一旁挪了挪让出一些空间。谢小雨从拎着的袋子里拿出两瓶啤酒打开递给了何之洲一瓶,然后用自己手里的瓶子碰了碰他的瓶子,接着对着瓶口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何之洲也喝了一口,他想到谢小雨刚才对着瓶子喝酒的样子就轻轻的笑了 “笑什么呢?是不是觉得我不够淑女?”谢小雨问道 “嗯,是不够淑女,在我们面前无所谓在别的男人面前就要注意点了!”何之洲说道,他仍旧偷偷的笑着。 “为什么要区别对待?这就是真实的我啊,不真实吾宁死!”谢小雨挺了挺傲人的双峰说道 谢小雨的举动让何之洲突然有了一丝淫邪,眼神不由自主的在那里停留了一下。谢小雨注意到了他的眼神,一下子脸便红了起来。 “这里还有烤好的东西,快吃,要不然就浪费了。”她从袋子里拿出一个装着烤好鸡翅、豆腐和蔬菜的盘子放在何之洲的面前说道,刚才有些尴尬的气氛就这样没有了。 “不愧是十佳店员,这服务太到位了!”何之洲打趣着说道,说完谢小雨哈哈哈的笑了起来,他也莞尔一笑,随后目光又回到了水面。 “真高兴看到你慢慢的走出来了,现在只是一个开始,你一定会越走越远,最终会完全走出来的。” 看到何之洲凝神看着水面又陷入沉默中谢小雨说道,她希望自己的鼓励会帮到何之洲。 “真的吗?谢谢!”何之洲看了看谢小雨说道,谢小雨的眼里全是对他的肯定。 “不过我这相当于饮鸩止渴啊,还没有走出原有的阴云我却又被另一片阴云遮挡!”何之洲又说道 “这怎么说?”谢小雨不解的问道 “你说我走出来了是不是说我跟他们有话题了?开始和别人交流了?但是我和他们的话题只有游戏。我这也是另一种沉沦啊,而且我还倍受煎熬,可是想戒却又戒不了!”何之洲说 “你沉溺游戏了?应该陷得不深吧?”谢小雨有些担忧的问道 “是的,陷得很深!最初的时候游戏给了我全新的快感,那感觉就像酒喝到微醺时的舒畅,所以我沦陷了;现在游戏也能给我那样的快感,只是退出游戏我就会恐慌,且这种恐慌越来越深。尤其是想到凌凌和我妈妈每天都要辛苦的上街卖菜的时候,在恐慌的基础上又增加了愧疚,有时候面对忙碌着的她们我感到无地自容!”何之洲说道,他的眼睛又蒙上了一层水雾。 “你啊!是不是极端了点,什么事都能让你沉沦,到底什么药才能救你呢?”谢小雨苦笑着说道。 “是啊,我可能无药可救了!” 何之洲说着拿起酒碰了碰谢小雨手里的酒瓶,然后仰起头往嘴里猛灌了一口。抹了一下嘴角何之洲继续说道 “在医院陪凌凌的那段时间我看到过一篇关于“魔兽世界”的文章:说的是一个农村出来的在读大学生,他来到城市就蜕去了农村人的纯朴,沾染了很多好逸恶劳的恶习,后来更是整天翘课泡在网吧里玩“魔兽世界”。他一次次的编着各种理由向年迈的父母伸手要生活费,当然这些生活费也全都用到了网吧里。有一天他在网吧里听到父亲熟悉的声音,原来父亲为了给他凑生活费早已掏空了家里的积蓄,这时正佝偻着腰沿街乞讨,用乞讨的钱给他做生活费。这时他才恍然大悟,自己才是真正的魔兽,掏空父母家底的魔兽!” 何之洲想忍着的泪还是忍不住了,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沙哑了,说完他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这时候他有一种想喝醉的冲动。 “我何尝不是?整个家都在努力我却沉迷于游戏,我也是魔兽啊!但是我什么都没有了,现在除了游戏和香烟我什么欲望都没有了!”何之洲的声音由沙哑变成了呜咽。 “你敢说你什么欲望都没有了?” 这时谢小雨突然问道。她的脸红了,何之洲分不清她是酒喝到微醺时的嫣红还是羞涩的绯红。她的话让何之洲先是一怔,慢慢的他明白了谢小雨的意思,也确定了是羞涩的绯红。他不由呵呵呵的转涕为笑起来,是呜咽声里参杂着的笑。 “我都这样了你还取笑我!对,那种欲望我还是有的,没想到你也是个涩女,这都让你看到了!”何之洲无奈的回敬着谢小雨,他的眼角还挂着泪 “是你的眼神太过于明显了好不好?我又不是少不更事的少女,这眼神我是懂的!”谢小雨说着哈哈哈的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谢小雨停了下来,她转头认真的看着何之洲,然后靠在了何之洲的肩头说道 “有欲望就还能救,我来做救你的那片药好不好?” 她仍旧看着何之洲,是这酒给了她勇气才让她说出想说的话。说出这些话谢小雨的心狂跳不止,她等待着何之洲的回应,只有他的回应才能平复她狂跳着的心。 “你啊,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你的前一段感情还没有让你痛彻心扉?还敢来趟我这里的浑水?”何之洲抹干了眼角的泪说道 何之洲的话虽然不是谢小雨想要的结果却也不是拒绝,她便将身体更靠近何之洲一些说道。 “是你的眼睛让我好了伤疤忘了疼!你的眼睛对我来说是一种致命的诱惑,让我有一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冲动!就在刚才你还用那种眼神撩拨我了。” “真的吗?我这一潭死水的眼睛能成为你的诱惑?还是致命的!”何之洲哑然失笑道 “对,你的眼睛现在缺的就是生动,如果我是治愈你的药,你的眼睛恢复了生动一定会更有魅力的。”谢小雨说道,她愈发的怦然心动了 “小雨,谢谢你!你或许是可以治愈我的良药而我对你来说却是毒药!我们都是受过伤的人,再一次的伤害谁也承受不了,更何况是我们这样彼此在乎的人,所以好兄弟才是我们最好的定位!”何之洲拍了拍谢小雨的肩说道 “你怎么笃定你就是我的毒药?你明明承认了我是可以治愈你的,为什么会这样的矛盾?”谢小雨不甘心的问道 “小雨,你是属兔的对不对?凌凌也属兔,而我是属鸡的!我曾经闲得无聊在路边的算命摊算过一卦,卦上说属兔的和属鸡的不能在一起,在一起了都没有好的结果。我并不迷信,可万一被言中了呢?所以还是让时间来治愈我吧,这一辈子我是没有希望了,只能跟露凌相爱相杀,可你还有希望!”何之洲说道,泪又盈上了他的眼眶 “你说的是“鸡配兔休想富”吧?我不怪你迷信,怪的是你为什么一直这样的清醒!你就不能糊涂一些吗?我不在乎贫富,在乎的是心里的感觉。难道是你在乎曾经的我?”谢小雨说,说到最后她仿佛恍然大悟,泪也流了下来 “小雨,为什么要揭开自己的伤疤?根本就没有的事!有时候我也不想这样的清醒,可是喝醉了我的脑子仍旧是清醒的。我不知道这样算不算拒绝你,我曾经说过我这里就是泥潭,陷进来了就会万劫不复。另外算起来在除夕那天我就死了,现在剩下的只是一副躯壳而已,这仅仅剩下的躯壳怎么能承载你一辈子的幸福?”何之洲说道,他眨了眨眼睛不让眼泪再次流出来 “为什么?除夕那天你经历了什么?难怪我发信息你都不回复的?”谢小雨追问道 “不说了!今天说的话够多了,说多了你累我也累。回去吧,要不然他们以为我们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何之洲挤出一丝笑说道 说完何之洲先站起来走向茅屋长廊,谢小雨尽管不情愿也跟在他后面走着,这样的两人看上去更像闹别扭的小两口了。 殇城\/鼹鼠 七 时间到了农历三月中旬,这时候春天终于来了,山间的野花与人们种植的果树竞相开放着,连何妈妈种下的白菜也长出了粗壮且鲜嫩的菜苔。 何妈妈跟露凌更忙了。为了让露凌多休息一会,何妈妈一早起来就先把摘好的菜苔拿去市场批发。露凌跟何之洲起床时她已经从市场回来了,这时露凌才跟她推着车沿街售卖。 春暖花开的时候菜苔长得也快,今天摘了明天又会长出一茬来,新长出来的如果不摘再过一天就老了。何妈妈看到这喜人的菜苔不忍心让它们在地里老去,于是上午的卖完了她中午又会回来再摘上一背篓,然后匆匆吃了午饭再给露凌带上一份又赶去市场。 这天是入春以来天气最好的一天,何妈妈吃了午饭背着背篓去到菜地里,摘好了菜苔正准备站起来时她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头晕。何妈妈撑着背篓站起来缓了一会,她看了看悬在空中的太阳,以为是这难得的好天气让她一下子还没有适应才会头晕的。她忙喝了一口水,头晕的感觉好了一些但还是觉得乏力。 何妈妈强撑着把菜苔背回家给露凌带上午饭,休息一会又背着菜苔上街了。一路上她的乏力感越来越重,头也晕得厉害,最开始喝上一两口水还会好些,到后来喝水也没有了用。 何妈妈坚持到了市场,放下背篓她就一屁股坐在手推车的旁边。露凌以为何妈妈只是累了想休息一会,她去拿何妈妈手里提着的饭盒时看到的却是何妈妈惨白的脸。 “妈,你怎么了?你的脸怎么这样的白?”露凌着急的问道 “没事,让我休息一会,休息一会就好了的,可能是今天太热了吧!”何妈妈有气无力的说道。 “好,你先休息一下,哪里不舒服要告诉我!”露凌说道,她拿出伞撑起来给何妈妈挡着太阳。 这时没有什么人买菜,露凌不放心又看了看何妈妈,只见到何妈妈双手抱着头靠在手推车上,脸色仍旧白得像纸一样。她着急起来忙问道 “妈,现在好些了没有?要不我们去医院吧!” 何妈妈连回答露凌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只是无力的摆了摆手。露凌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泪水也不停的流着,这一刻她想到了去世的父亲。想到了父亲她觉得应该马上送何妈妈去医院,于是蹲下来想要背起何妈妈去医院。 “凌凌,你背不动我的,去你姨妈家找你表哥他们。不要着急,妈没事的!” 看到蹲下来的露凌何妈妈强撑着说道,临了她还安慰着露凌不让她担心。 “妈你等着,我这就去叫表哥他们!” 露凌说着就往何之洲的姨妈家跑去,正好何之洲的几个表哥都在,他们开车把何妈妈送到了医院。 到了医院何妈妈直接被送到了急救室,表哥们知道露凌有病不能着急就让她在急救室里陪着,各种缴费和住院的手续都由他们一一去办理,这时候露凌才想到给何之洲打电话。 可能真的有心灵感应吧,这天何之洲上起班来总是心神不宁的,他比以往烦躁了许多,心里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开始担心起了露凌,因为露凌是他生活中最大的不确定,但是露凌这段时间的状态都还不错,每天都还跟着母亲卖菜呢。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吧,露凌好好的怎么会有事?找不到担心的理由何之洲这样安慰着自己。 下了班何之洲没有像以往一样直接去网吧,他在电动车上坐了一会。在去网吧的路上他心里愈发的不安起来,停下车拿出手机正准备给母亲打电话时露凌的电话就打过来了。看到是露凌的电话何之洲放心了些,因为她能给自己打电话就说明是自己想多了,于是何之洲按下了接听键 “你下班了没有?赶快过来,妈妈生病了!”何之洲还来不及说话露凌就急切的说道 他心里的不安被应证了,不过不是露凌却是自己的母亲,这也让何之洲方寸大乱。一时间他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呆呆的僵在了原地。 “你在听我说话吗?妈妈生病了,现在已经送到了xx医院……” 露凌说到这里看到医生拿来了心电监护器就着急的哭了起来,看到这些仪器她感到了何妈妈病得很重,她突然害怕起来。 “我在听的!凌凌,你千万不要着急,现在就只有你和妈妈在医院吗?我马上就过来!” 露凌的哭声惊醒了何之洲,他像重新回到了在义乌,那个去精神卫生中心后无助的晚上。和那时一样,他既担心母亲也担心露凌的精神状态。 “表哥们跟我一起送妈妈来医院的,妈妈中午从家里过来时脸色就白得吓人,我一个人没办法就去叫表哥们了。你也不要着急,这里有我和表哥们的,你骑车慢一点!”露凌也担心何之洲,她知道母亲在他心里的份量,于是止住了哭声说道。 何之洲到医院时母亲的诊断结果也出来了,是消化道出血。他进到抢救室护士已经给母亲挂上了药水,看到他推门进来表哥们忙对旁边的护士说道 “医生,能做主的人来了!” 闻言护士看了一下何之洲,从病床旁的柜子上拿起一叠检查结果说道 “病人是消化道出血,应该有一段时间了。你们做家属的怎么这样大意?本来是小病,为什么一定要很严重了才送到医院?” 护士的话让何之洲的心里一沉,这话太像露凌的父亲在医院时医生说的话了。怎么会这样?难道母亲也会这样离开?何之洲的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护士的话才说完露凌就忍不住痛哭起来,她握着何妈妈的手自责的说道 “妈,你不舒服怎么不跟我说?我天天跟你在一起都不知道!我真没用!” 看到露凌痛哭起来大家都着急了,何妈妈也强撑着对护士说道 “医生,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不要说得这样严重,他们是经不起惊吓的,是我没有给他们说。” “的确还没到最严重的时候,但是再拖下去就说不好了,准备一下把费用交了吧,我们好安排输血!” 听了何妈妈的话护士无奈的说道,说完把随身携带的缴费单递给了何之洲。护士走后露凌的哭声还没有停止,何之洲想去缴费又不放心露凌,一时间他为难了。 “小宝,你先去缴费吧!凌凌和我们在这里;凌凌不要哭,这些医生就是这样的,总是把小病说成是大病,大病说成像绝症一样的,输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费用高了一些!” 看到还在原地为难的何之洲大表哥说道,他的话让露凌稍稍的宽了一下心。 “好,我去缴费了!”何之洲说道 匆匆到了大厅的缴费处,何之洲把单据和银行卡一起递进了窗口,收费员在电脑上敲了一会就刷卡,输入密码后收费员看了一下电脑屏幕说道 “你卡上没有钱,是不是拿错卡了?” “啊?没有钱了?余额还有多少?”何之洲惊愕的说道。 “还不到一百块钱!”收费员回道 这些日子以来何之洲浑浑噩噩的,要花钱的时候都是刷卡,跟露凌去医院复查开药也刷卡。然而他的工资本来就不高,降职为资深工资更低。这些他原本是没有感觉的,现在需要花钱了才感到窘迫。 收费员把卡还给了何之洲,他准备退出窗口时才想到还不知道需要多少钱,于是忙问道 “要交多少钱?” “你的病人需要输血,这个费用高,先想办法交两千吧!”收费员看了他一眼说道。 两千!一下子到哪里去找两千块钱?何之洲为难了。找表哥们借?何之洲是重来没有跟亲戚在经济上有来往的,他开口了也不一定借得到;那就给哥哥打电话吧,可是哥哥还在上班,等他跑过来也要一些时间,母亲的病虽然不是太严重却也耽搁不起。 突然他想到了谢小雨,谢小雨现在是单身的可能有些余钱,她应该会借的。如果谢小雨那里没有就只有先跟表哥们借了,母亲毕竟是他们的姨妈,不看自己的面子也会念着这份亲戚关系吧!打定主意何之洲给谢小雨打去了电话 “喂,怎么想到现在给我打电话,才分开一会就想我了?”谢小雨接通电话开玩笑道 “小雨,我妈生病了,你能不能先借我两千块钱?”何之洲没有寒暄直接问道 “啊?怎么回事?阿姨严重吗?我马上就过来!”听到何之洲急切的声音谢小雨也着急的问道 “小雨,能不能先借我两千块钱?在xx医院!” 何之洲又说道,他不确定谢小雨刚才的话是不是答应借钱了,如果不是他好想其他的办法。 “可以的!我这就过来!”谢小雨挂了电话就风风火火的往何之洲说的医院跑。 觉醒\/顿悟 一 得到谢小雨的确定何之洲匆匆跑到医生办公室,他先是向医生了解了母亲的情况。 “病人是你母亲?她消化道出血有一段时间了,如果没有人发现晕在家里是很危险的。这些时间你们没有发现她的一些征兆吗?消化道出血不是一下子得的,之前会有很严重的乏力感!”医生说道 “这些我们都没有注意到,我妈在我们面前都是很坚强的,小病小痛她也不会对我们说!”何之洲惭愧的说道 “医生,麻烦你先给我妈安排输血,我的钱马上就到了!如果你不放心我把身份证押在这里!” 何之洲接着说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给母亲安排输血,他怕医生不放心就拿出身份证放在了办公桌上。 “现在知道着急了?急也没用,输血是需要配型的!”医生笑了笑奚落道 “我是她儿子,我跟她的血型应该是相同的,抽我的配型吧!”何之洲撸起袖子说道 “直系亲属不到万不得已是不能输血的,你有这个心就去献血吧!这样你母亲还可以得到相同剂量的免费!”医生说 “好,现在哪里可以献血,我马上就去!”何之洲站起来说道 “小伙子,不要着急,晚一点没事的,我会安排的,去照顾好你的母亲!”看到着急的何之洲医生说道。 这时谢小雨到了医院,她在大厅里没有看到何之洲就给他打了电话,接到电话何之洲从医生办公室来到了大厅。谢小雨正坐在椅子上喘着气,还用纸巾擦着脸上的汗,应该是一下车就一路小跑着过来的。 在交费处交了费何之洲对谢小雨连声说了几个谢谢,谢小雨装作有些嫌弃的说道 “谢谢说一次就够了,说多就不真诚了。” “你说的对,可是我只有用“谢谢”来感谢你,除此我不知道怎样表达了。”何之洲说 “那就不用表达了,阿姨现在怎样了?我上去看看!”谢小雨说完就拉着何之洲往楼上走 走着走着何之洲的脚步慢了下来,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难色。女人都是善妒的,露凌更是如此,她生病的很大原因就是因为自己的不自信和善妒。现在谢小雨跟着自己这样进去难免她不会有想法,即便是现在没有那以后呢?这会不会是她以后生活中的一个隐忧?但是谢小雨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也不能不让她去看看母亲,不让她去她会怎么想,这会寒了她的心的…… “小雨,你吃饭了没有?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何之洲突然说道,他现在只有这个办法了。吃了饭谢小雨只能回店里,因为是请假出来的她也不敢多耽搁,只有这样才能不让她去看母亲也避免了露凌的猜忌。 “啊?吃饭?”谢小雨愕然。 她看了看何之洲,在何之洲的脸上她看到了何之洲的难色,继而懂了他的顾虑。谢小雨的心痛了一下,脚步也停了下来,看来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不吃了!店里还有事我就不去看阿姨了,帮我给阿姨带个好!” 说完谢小雨转身往楼下走了,高跟鞋碰到台阶“噔噔噔”的声音掩饰不住她的些许失望,泪水也盈上了她的眼眶。 “小雨,对不起!” 看到谢小雨耸动的双肩和失落的背影,站在原地的何之洲说道。谢小雨略微停了一下,随后像没有听到的径直走出了大厅…… 回到病房一瓶药水已经输完了,何妈妈的脸仍旧是煞白的。露凌没有哭了,她坐在床头的椅子上担心的看着何妈妈,眼角还有一丝没有干的泪痕。 何之洲这时候才有时间向表哥们道了一声谢谢,然后问露凌道 “凌凌,跟爸和哥打电话了没有?” “还没有呢!我只想到给你打电话,再说我也没有哥和爸的电话!”露凌说 何之洲拿出手机分别给父亲和哥哥打了电话,打完电话他坐到了露凌旁边默默的看着母亲,泪水就一颗颗的滴了下来。 “魔兽”!“畜生”!何之洲在心里咒骂着自己,一种深深的负罪感油然而生。他并不是没有时间分担母亲的劳累,他把大把的时间浪费在网吧里却让母亲和露凌为这个家操劳。而母亲却以为他一直很忙,到头来连两千块钱的医药费都拿不出还要找谢小雨借。 何之洲愧疚的头低了下去,他无颜面对母亲和露凌,也不敢直视表哥们的眼睛。在他看来表哥们的眼睛对他都是一种逼视,像是窥见了他心里的秘密的逼视。 急救室里安静极了,只有心电监护仪滴滴的声音和表哥们粗重的鼻息声。何妈妈睁开眼睛看到流着泪的何之洲,她的心里有了一些欣慰。儿子的良知还在,这泪或许是他的忏悔吧,自己的病能够让儿子迷途知返也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何妈妈唤了几个侄子的名字,于是他们凑到了她的病床旁 “今天麻烦你们了,你们先去忙吧,这里有凌凌和小宝就行了。”何妈妈说道 “是啊,哥,麻烦你们了,刚才你们交了多少钱?”何之洲也问道 “不多,先把姨妈的病看好再说,那我们先走了!” 大表哥答道,说完几个人走出了急救室。何之洲把他们送出急救室,他还是低着头不敢直视他们的眼睛。 “表弟!姨妈不年轻了,以后你们不能让她再累了,家里的事自己能做的就多承担一些!”走出医院大厅二表哥对何之洲说道 “好,我知道了!”何之洲低着头应道 重新回到急救室,护士已经给何妈妈输上了血,一滴滴殷红的血液通过输液管流入母亲的身体,可是母亲的脸色还是苍白的。 病床上躺着的是自己的母亲,那是自己曾经高高在上的天,可眼前的母亲却是那样的孱弱。这一刻何之洲感到自己的天塌了,跟露凌不一样,露凌病了塌的是何之洲一半的天,而母亲病了他感到自己的整个天都塌了,没有母亲给他撑起这一半的天他将无处依存…… “妈,你好些了没有?”何之洲呜咽着问道 “不要哭!妈没事的!”何妈妈的泪也流了出来,她说道 这时何之洲的哥哥来了,他看到母亲输上了血心里也着急起来,忙问何之洲母亲的情况。 “我没事,前几天总觉得头晕没有当回事,没想到是胃出血,住几天院就没事了的。”何妈妈抢先答道 “妈,你也真是的,不舒服都不给我们说,要不是有凌凌在怎么办?”哥哥痛心的说道 “我天天跟妈在一起妈都不给我说的,也怪我,这些天都没有发现妈不舒服。”露凌自责的说道 “这怎么能怪你呢?我以为只是累了,想着晚上多休息一会就好了的。”何妈妈说 这时露凌想到了还没有卖完的菜,她说道 “妈,哥来了就让他陪着你吧,我们去把菜卖了,这会可能都晒焉了!” “卖不完就算了,不要太晚回家!”何妈妈说道 回到菜场何之洲先跟着露凌给菜淋了一次水,然后把菜重新摆出来码放好。重新得到水分的菜看起来新鲜了许多,这时正是下午买菜的人最多的时候,看到重新码放的菜他们都以为是才拿过来的,不一会就卖了一大半。 “这一会这么好卖的?都卖了一半多!”看到剩下不到一半的菜何之洲说道 “嗯,有你跟着,你带来的财运嘛!” 露凌笑了笑说道,她好久没有跟何之洲一起出现在菜场,这一刻何之洲在她身边让她有一种别样的幸福。 “这段时间都晒黑了,怎么也不戴个帽子?不过看起来健康了不少!”看着晒黑了一些的露凌何之洲心痛的说道 “真的黑了?我怎么没有发现?” 何之洲的话才说完露凌就掏出随身携带的镜子仔细的看着自己的脸,女人啊,都在乎自己的脸有没有晒黑。何之洲不禁又心痛又好笑。 “是黑了一些,你要给我买一些美白的!”露凌说道,她着撒娇看向何之洲 ““不买!这样看起来健康一些!”何之洲开玩笑道 “财迷,你不买我就整天在太阳底下晒,晒得像非洲人一样黑别人笑话的是你,人家会说这个黑漆漆的女人是何之洲的老婆!” 露凌嗔道,说完她笑了起来,自己说的话让她都觉得好笑。其实好笑的是何之洲在她身边,这久违的被关爱、被保护的安全感又回来了。 “凌凌,我先把车骑回去,然后再过来和你一起推车。”何之洲说道 “好啊,不过上了一天班你也累了,就不要过来了吧!”露凌说 “要来的,你一个人不好推车!” 何之洲说完就骑上电动车回去了,到了家他把饭煮上又去了露凌的那里。重新回到菜场露凌的菜也卖得差不多了,看到何之洲回来她把剩下的菜一口价全卖给了一个买菜的阿姨。 “我老婆还是一个做生意的小能手嘛!这些我以前怎么不知道?”露凌卖完了菜,何之洲和她收拾菜摊时何之洲说道 “现在知道也不晚啊!其他的我不敢跟你比,说起做生意你不一定比得过我!” 露凌自信的说道,这是她难得的一点自信。 收拾好了两个人推着手推车往家的方向走,走到“网虫”网吧时何之洲情不自禁的往那里看了一下,他的眼神里有一些不舍。露凌注意到了他往那里看的眼神,这时她想到了在那里看到过他的电动车便说道 “东哥哥,前段时间我和妈妈在这里看到了和我们家一样的电动车,我差点就以为是你的了!” “真的吗?”何之洲问道,他的眼神有些躲闪 “嗯,妈妈也看了一会,她说你上班去了不会在这里的,我也才想到你是不会去网吧的!” 露凌说道,她微微一笑,对于何之洲她还是无比的信任。露凌的信任让何之洲愧疚,他禁不住揽过露凌说道 “如果我真的去网吧了呢?你会不会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去网吧又不是什么坏事?” 露凌反问道,她用仍旧空洞的眼神看着何之洲。这时何之洲才感到差点说漏了嘴,还好露凌对他是信任的、还好露凌没有什么心机 “我就是随便说说,妈妈生病了你一个人也不要卖菜了,一个人很累的!”何之洲说 “嗯,这些卖完了也没有什么卖的了,过几天我准备去找班上,要不然晒黑了你不要我了怎么办?”露凌说着更靠近了何之洲一些 “怎么会?哪怕是晒成黑炭我都要!不知道的还羡慕我娶了一个外国老婆呢!”何之洲坏笑着说道 觉醒\/顿悟 二 第二天,谢小雨来上班时何之洲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他心里充满了对谢小雨的歉疚。谢小雨一如既往的忙着店里的事,每当跟何之洲目光相遇时还回应了他一个浅浅的笑。这让何之洲更加愧疚了,在他看来谢小雨这也是把自己的痛隐藏起来。 出于这样的想法,在不忙的时候何之洲走出了操作间,跟着谢小雨在卖场里招呼起了顾客。他时刻留心着谢小雨的言行和情绪,小心翼翼的服务着顾客,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 整整一个上午他都不敢跟谢小雨说话,生怕一不小心给了谢小雨爆发的机会。但是谢小雨如往常一样,平静的处理着店里的日常,看起来没有丝毫的波动。到了中午,何之洲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正准备回操作间时谢小雨却笑着叫住了他 “怎么就回操作间了?你还欠我一顿饭呢!” “哦,好的!” 何之洲应道,他去更衣室换了衣服走出来时谢小雨也拎起了自己的包,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店里。 “吃什么呢?”何之洲问道 “客随主便!你请客你说了算!”谢小雨笑着说道。 两个人走进一家餐馆随便点了两个菜一个汤就吃了起来。谢小雨的胃口很好,倒是何之洲因为牵挂着母亲的病没有什么胃口,谢小雨盛第二碗饭的时候他第一碗都还没有吃完。 “怎么?请我吃饭就这么不情愿?一直盯着我看,怕我吃多了?”谢小雨开玩笑道 “哪里的事?请你吃饭我求之不得呢!谢谢你昨天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何之洲说道 “打住!我说过谢谢说多了就不真诚了,阿姨生了什么病?好些了没有?”谢小雨打断何之洲的话说道 “是胃出血!都是累的!” 何之洲痛心疾首的说道,他揉了一下鼻子让鼻子里酸酸的感觉缓了一些。 “老人们都在无私的付出啊,这些你也是知道的,那么你就应该赶快振作起来,做好自己该做的。不过你今天做得不错,这应该是你这段时间以来最大的改变!”谢小雨说 “昨天对不起你了,我怕凌凌看到你和我一起进去她会有想法,当时我也不好对你明说!”何之洲说 “嗯,我知道!凌凌毕竟是生病的,她得了这种病想法肯定会很多,我知道你的顾虑!”谢小雨淡淡的说道 “谢谢你的理解,当时我很惭愧,怕你说我过河拆桥!更何况是连这桥都还没有过完!”何之洲苦笑着说 “能成为过河的桥也是可以的,这说明了还是有用的嘛,更何况渡人也是渡己!”谢小雨看着何之洲说道 “其实有时候我想我也是幸运的,我在哪里都有你这样的好朋友,你说命运是眷顾我呢还是取笑我?”何之洲又感慨起来 “肯定是眷顾你啊!这是给了你一次次可以选择的机会。你没有说错,我是好了伤疤忘了疼!那么你呢?是有更好的选择还是跟露凌爱得太深?”谢小雨说 “是爱得太深、也不敢再伤害任何人!另外我也怕再一次的伤害!跟凌凌就这样过下去我的生活最起码是可以预见的,如果重新开始一段感情我已经没有了勇气。” 何之洲说道,他想借这个机会跟谢小雨好好的谈一下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我接受你把我放在任何位置,尽管我希望走进你心里,但是本姑娘不会强人所难!”谢小雨强装着霍达的说道,说完她笑了笑,只是笑起来的时候睫毛早就湿润了。 “小雨,你在我心里的,只是我们不应该是那样的关系。因为抛开婚姻的男女关系都是不道德的,对你和露凌都不公平!”何之洲说 何之洲的话在谢小雨的意料之中,她虽不情愿却也坦然的接受了。其实对何之洲她也说不上是爱还是崇拜,只是跟他在一起她就会很满足。 这时何之洲的手机响了起来,是露凌打过来的。何之洲接通电话“嗯”了几声随后说了一声 “好,你不要累着了!”就挂断了电话。 “是露凌的电话?”谢小雨问道 “是的,她说让我下班后去医院陪我妈,她要去把地里的菜苔卖了。”何之洲答道 “露凌是一个好女人,老天对你还是很好的,对她就残忍了!”谢小雨说 “是的,老天对她太不公平了,她从小就没有过个一天的好日子。从小她就要跟着父亲去市场卖竹货,没有赶场的时候她就跟着父亲种地,书也只读到小学毕业。在家里她父亲把她当男孩一样的对待,她常说自己长不高就是因为小时候繁重的农活!我们相爱以后我就想着让她幸福,我将所有的爱都给了她就是想用这爱来弥补她曾经的艰辛,可我们的日子刚刚有了一点起色她却得了这种病……” 何之洲说道,说完他又陷入对露凌的愧疚中。 “那么经历了她生病,你对她的是爱情还是亲情?”谢小雨问道 “是爱、是亲情更是责任!” 何之洲说,说完他想到了自己这段时间的沉沦,目光慢慢的暗淡了下来。 “可我却是在网吧里履行我的责任!把本应由我承担的都让她和我妈妈承担了!”他又说道,言语里全是自责和愧疚。 “现在认识到这些也不晚,既然感到愧疚和自责那就努力吧!如果你的愧疚和自责只是停留在心里却没有任何行动我会看不起你的!”谢小雨说道 下了班何之洲直接去了医院,何妈妈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这时正躺在病床上轻轻的打着鼾。他轻轻的坐到病床旁的椅子上看着熟睡中的母亲。 输过血后的何妈妈脸色好了一些,不过看起来还是很疲惫,尤其是那一缕缕花白的头发更加彰显了她的倦容。一根细细的针管插进何妈妈瘦得青筋凸现的手背里,何之洲担心母亲受凉就摸了一下母亲的手,触碰到母亲的手时一丝冰凉传了过来。他抬起母亲的手放进被子里,握到母亲的手掌时他感觉到了这手是那样的粗糙,仔细一看,都开春了母亲的手上还有着一道道冰口,指头上也缠了几张创可贴。 看到母亲这样的手何之洲的眼睛湿了,是这双粗糙的手为他撑起了一片天,让他在那个称为家的地方有了一种特别的安全感。可母亲不可避免的老了,终有一天她会无力支撑这个家,那时候她也需要庇护,也需要安全感。可是自己这个样子能够给她庇护吗?能够给她一个安稳的晚年吗?露凌的病就让自己心力交瘁了,自己的未来都还是未知又如何给到母亲一个安稳的晚年? 何之洲的泪滑过脸庞落在母亲的手上,滂沱的泪让他一点点的觉醒。他知道母亲为这个家付出了太多,也知道母亲一半以上的付出都是因为自己。那么是时候振作起来了,不为别的,为母亲能够有一个安稳的晚年他必须振作起来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眼泪在何之洲的眼里是滚烫的,滴在何妈妈的手上却是冰冷的,一滴滴冰冷的泪惊扰了母亲安稳的睡眠,她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妈,你醒了?” 趁着母亲的眼睛还是朦胧的何之洲忙擦干眼泪说道。 “嗯,你什么时候来的?我睡了多久?来了都不叫醒我!” 何妈妈说道,她看着窗外偏西的太阳带着些责备的语气,因为以往的这个时候她是不可能休息的,家里繁重的活让她这个时候最多也只能打个盹。 “来的时候你睡得正香,我好久没有看到你睡得这样香了,都到医院了就当休息吧!”何之洲笑了笑说道。 “嗯,也是,平常都不敢这个时候睡觉的,凌凌等医生挂上吊瓶才回去的。她走后没有人说话我的瞌睡就来了,闭上眼睛一觉就睡到了现在!”何妈妈也笑了笑说道 “那你吃饭了没,再睡一会我去给你买些吃的吧。”何之洲说 “凌凌给我买了的,她看到我吃完才走的。你回去吧,她现在应该还在菜场,去帮着她!”何妈妈说 “我在这陪你,她打电话让我过来的,她一个人卖菜也不会弄很多,应该快卖完了的。”何之洲说道 “凌凌也是一个闲不住的人,家里的事她有时候比我还上心。我说我不在家就不要去卖菜了,她说菜苔再不卖就老了怪可惜的,卖了多少也是钱。”何妈妈说道 “我知道,还不是你这个好婆婆给她做了示范!不过她本来就不懒,这个家最累的就是你和她了。”何之洲说道,他顺便吹捧了一下母亲。 “这些你也知道?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 何妈妈用略带嫌弃的语气冰冷的说道,说完她看着一滴滴滴着的药水没有看何之洲。何之洲的心里有愧,母亲的话让他把头又低了下去。 母子俩就这样的沉默着,直到瓶子里的药水输完何之洲按了母亲床头的呼叫铃才问何妈妈道 “妈,还有没有药?这是第几瓶了?” “我睡着了,还真不知道这是第几瓶,今天应该没有了吧!”何妈妈说。 护士拔了何妈妈手上的针头拎着空瓶子回去,何之洲给母亲压着取了针后的药棉。 “我们回去吧!液输完了在这里也没事,我想回去看看!”压了几分钟何妈妈说道 “妈,不着急,家里有凌凌的。医生让住院就是为了多观察一下,回去了人家医生怎么观察?”何之洲说道 何之洲知道母亲输了两天的液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在医院观察也没有必要。只是想到回去以后看到一堆的事她会忍不住动手去做,这样还可能把这两天的治疗效果化为乌有。 “现在你放心凌凌了?这个家里就你最不省心!”何妈妈瞥了一眼何之洲说道 “是啊,是你从小惯的嘛!”何之洲笑了笑说道! “还是老子的错了?”何妈妈佯装生气的说道,说完她笑了起来。 “不回家你陪我走走吧!躺了一天都腰酸背痛的了。”何妈妈从床上坐起来又说道 “好,活动一下也好!” 何之洲说着给母亲穿上了鞋,然后扶着母亲慢慢的站了起来。 觉醒\/顿悟 三 何妈妈站起来后还是感到了一阵眩晕,她闭上眼睛缓了缓。 “妈,头晕了是不是?要不我们就不去走了,你还说要回家呢!”何之洲说道 “没事,在院子里走走应该没事的!” 何妈妈说着往前挪了一下脚,她眩晕的感觉好了一些,可能是躺的时间长了一下子起来头部的供血不足吧!何之洲搀扶着母亲慢慢的走着,走到护士站时护士嘱咐了一句不要走远,只能在院子里走走晒晒太阳。 何妈妈毕竟是生病的,走到院子里就开始喘气了,脚步快一些就会感觉到头晕。何之洲放缓了脚步慢慢的扶着母亲坐到院子里的长椅上,这天的太阳正好,晒在身上暖暖的让人感觉很舒服。 何之洲好久没有享受到这样的阳光了,他像惊蛰过后初醒的动物一样享受着这久违的阳光。不同的是动物们的冬眠是在洞里,他的冬眠是在网吧和自己封闭着的世界里。 “这么长的时间了,你心里的事放下了吗?” 看到闭上眼睛晒着太阳的儿子何妈妈问道,这一刻她感觉到了儿子心里难得的平静。 “放不下!可又不能不放下!不放下这些我怎能承担起自己的责任?”何之洲说 “你知道就好!慢慢的试着放下吧,能放下多少是多少,妈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了!”何妈妈说 何之洲听着母亲的话,他把母亲的手放在手里揉搓着,母亲手的粗糙刺痛了他的手更刺痛了他的心。 “这段时间和凌凌在一起我觉得她好了许多,家里的事不用我说她都会自己找来做,你在家的时候也感觉到了家里的井井有条了吧?这些不要说她是生病的,即便是健全的也没有几个能够做到,所以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何妈妈靠在椅子上面对着温暖的阳光说道。 何之洲没有说话,他一点点的品味着母亲刚才说过的话。他仍旧揉搓着母亲的手,任母亲手指上的倒刺扎着自己的皮肤,用那真真切切的刺痛感提醒自己母亲的不易和艰辛。” “这些你应该感觉不到,这个家已经被你当成了旅馆,整天忙碌的你是不会注意凌凌的改变的!不过你整天忙的是什么你清楚我也清楚,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这些日子我一直替你瞒着凌凌。你要的时间我已经给到你了,可这时间是有限的,我不能替你一直承担,自己的担子还是要靠自己挑起来!” 看到低着头沉默着的何之洲何妈妈抽回了手说道。她感到了儿子的觉醒,但是这仅有的一点觉醒是不够的,她还需要让儿子彻底的顿悟。 细细品味过母亲的话后何之洲抬起头来,这时泪早已模糊了他的眼睛。 “都这么长的时间了你的泪还没有流干吗?男人应该流的是汗而不是眼泪!趁现在还来得及,去挥洒你的汗水而不是有时间就呆在网吧里!”何妈妈又说道 “妈,你都知道啊?”何之洲羞愧的说道 “我什么都知道!我不说是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说了也没用!好了,扶我回去,你还是去凌凌那里看一下吧!” 这些天何之洲下班都去医院陪一会母亲。母亲一天天的恢复了,几天后何之洲下班也是母亲输完液的时候,他就接上母亲一起回家。 回到家的何妈妈仍旧闲不住,她见不得家里的脏乱,到家坐下没多久就系上围裙忙了起来。何之洲见到了忙让她坐下好好的休息,并解下她的围裙围在自己的身上找着事做。 这些天何之洲在繁琐的家务中深深的体会到了操持一个家的不易,他更理解露凌和母亲了。同时他自己也有了一些变化,他闲下来的时候空虚的感觉少了;日子充实了他眼里也有了一些光,在店里他和同事们也多了一些生活的话题。 这一天何之洲下了班去到医院,何妈妈的手里多了一份出院清单和医嘱,旁边还放着一袋子药。 “医生说可以出院了?”何之洲问道 “都一个多星期了,早就应该出院了!”何妈妈说 “医生说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没有?”何之洲拿起医嘱看了一下又说道 “医生说少吃些辛辣刺激的多吃些生血的,他建议吃些阿胶糕或者阿胶口服液。”何妈妈说 “好啊,那我们回家吧!”何之洲说道,他收起医嘱拎起装药的袋子就准备去扶何妈妈。 “我都出院了你还扶我?妈还没有老到随时都需要人扶的时候,这个给你!” 何妈妈笑了笑说道,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一叠钱递到何之洲的手里。 “妈,你拿钱给我做什么?”何之洲没有接钱,他说道 “这是你给我交的医药费,跟谁借的拿去还了吧,我这里有的!”何妈妈说 “我没有借钱,这是我自己的,我好久都没有给你们钱了你就留着用吧!”何之洲又说道 “你有没有钱我还不知道?拿去还了吧,没钱了先在我这里拿些去用,不要随便在外面借钱了!” 何妈妈说着把钱塞进了何之洲的兜里。何之洲还想说什么何妈妈又说道 “不要推来推去的了,收起来吧,你有这份心我就知足了。看到你这些天的变化我很高兴,好好的跟凌凌生活,她是一个好姑娘!” 回到家何之洲围上围裙就准备煮饭,何妈妈从他的手里夺过围裙系上说道 “我的病都好了这些我来做吧,你去看凌凌的菜卖完了没有,去了陪她说说话也好,她跟其他人的话不多也找不到话题。” “哦,她的话不多吗?跟别人没有聊的?”何之洲问道 “不多,别人的话让她总觉得有什么目的,戒备心很强的,所以我才让你多陪陪她。” 何妈妈叹了一口气说道,听了母亲的话何之洲呆立了一会。这些他是不知道的,这些时间真的忽视了露凌,幸好有母亲一直陪着她 “不过这些天好了一些,应该是看到了你的变化。” 何妈妈看到儿子又陷入了沉思接着说道。她知道儿子始终是牵挂着露凌的精神状态的,露凌的一点变化都能够改变他的情绪,希望这句话能让儿子的情绪回到正常的状态吧,何妈妈想。 “好,那我去了,你不要累着了。”何之洲说着走了出去 到了露凌卖菜的菜场何之洲先是远远的观察了一下她,这时没有人买菜,露凌正呆呆的坐在那里。她偶尔回应一下旁边阿姨的一两句话,但也是心不在焉的,回应了之后又是发呆,不用想她这时的目光也是呆滞的。何之洲来的时候做好了心理建设,露凌总的来说还算平静,还好不是最坏的时候。 露凌正在发呆时来了几个买菜的人,看到有人来了她立刻进入状态,像生意老手一样的介绍起了自己的菜,还强调了这菜是自己家里种的没有过量使用农药。她一边说一边用称称好了菜,然后麻利的把菜装进袋子里,这一切和刚才那个呆滞的她判若两人。 这样的露凌给了何之洲一些慰籍也让他又惭愧了。因为相对于露凌他还是要好一些的,他只是过不了心里的坎却不是病,而露凌是真真切切的病了,但她在这样的绝境中还是向往着生活且努力的活着,可是自己选择的却是逃避! 买菜的人走后露凌活动了一下腰和脖子,这时何之洲远远的走了过来。再次扭动脖子时露凌看到了何之洲,她幸福的微微一笑,她眼里的笑牵动了嘴角的上扬,于是这笑如这春天一样的灿烂了 “你怎么过来了?”露凌说道,她的话语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惊喜 “我来看看你忙不忙,妈妈出院了!”何之洲说道,他顺便也向旁边的阿姨问了一声好 “医生说要注意什么没有?”露凌说 “医生说不能吃辛辣刺激的要多吃些生血的,最好经常服用一些滋补的阿胶糕或者阿胶口服液。”何之洲说 “嗯,一会我们一起去买吧,我怕你不会买买到不好的。”露凌说 “好!你们女人对滋补品的鉴赏能力是要比我们好,你跟着去我就少一些麻烦了!”何之洲说道,露凌对他的话很满意,一种满足感顿时洋溢着她的身心。 何之洲到了一会露凌的菜就卖完了,何之洲推着车她在后面跟着。露凌在后面细细的看着何之洲的背影,在她看来何之洲瘦了一些,原本臃肿起来的腰现在几乎没有了。她又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站着不动她竟看不到自己的脚尖,隆起来的肚子像怀孕五六个月的样子…… 突然之间露凌害怕何之洲会离她而去,一种莫名的勇气驱使着她几步赶上去揽住了何之洲的腰并将他紧紧的抱住。抱住了何之洲她的心踏实了下来,这一刻她感觉就像拥有了全世界。 “怎么了?还在大街上呢!你不怕别人笑话吗?”何之洲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他们想笑话就笑呗,我抱的是我老公又不违法!不抱被别人抢走了我就亏大了!”露凌说道 “哟,才做了几天生意就这么精明的?拿镜子借我看看,我怎么没有发现我有被人抢走的条件!”何之洲呵呵呵的笑着说道。 “不借!你发现了自己的优点,想要离开我不就知道怎么做了?我才不呢!”露凌半真半假的说道,此时她的笑暗淡了一些,伤感多了一些 “这里有一家药店,我们去给妈妈买些阿胶浆吧!”露凌说道,她把何之洲的手从手推车上拿开,然后拉着他的手跑进了药店。 觉醒\/顿悟 四 在药店何之洲给母亲买了几盒阿胶口服液和一件牛奶,还买了几瓶口服的云南白药,这些对消化道出血的治疗效果很好。 走出药店旁边就是一家卖卤味的店,露凌拉着何之洲又走了进去,她在柜台那里看了一下问道 “老板,你这猪耳朵和猪肚新不新鲜?” “肯定新鲜,下午才卤出来的,你看还有热气呢!”老板说 “那好,猪耳朵和猪肚一样帮我称半斤!”露凌说 老板称好后何之洲掏出钱来准备付款,露凌抢先把准备好的零钱递了过去说道 “收我的吧!我的是零钱!” “也行,反正他的钱都是要给你的,就让他多捂一会吧!”老板呵呵呵的笑着开玩笑道 “就是,让他多揣一会好壮壮胆!男人嘛,身上多少有些钱才有安全感!”露凌也笑着说道 “兄弟,你媳妇很懂男人的,要好好珍惜哦!”露凌的话让卤味店老板有些感触,他递了一支烟给何之洲说道 “嗯,我千挑万选才找到的媳妇,她必须懂我!” 何之洲接过烟说道,这时露凌近乎是依偎的靠近了他,如果不是在外面此刻她必然会在何之洲的脸上亲一口,因为她的眼里充满了幸福的爱意。 走出卤味店露凌又买了两瓶啤酒,到了手推车旁何之洲把这些放在车里。他这时有些担忧起来,露凌是不是想喝啤酒了?可是医生嘱咐他露凌是绝对不能喝酒的,他想了想说道 “今天怎么成馋猫了?买了卤味还买啤酒的!” “你不是喜欢吃卤猪耳朵和猪肚吗?这些时间你都瘦了,我早就想买点让你补补,可是你一直都在忙我怕买回来你回家就不新鲜了,今天正好。”露凌说 何之洲的心放了下来,原来露凌的心里仍旧全是自己,他的鼻子酸了,眼泪在眼眶里涌动着。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两瓶啤酒上 “我好久都没有喝酒了,你不能陪我喝再好的酒也不好喝,久而久之就不想喝了!”何之洲说道 “有爸陪你喝嘛,你跟爸的话不多,喝点酒可能会找到一些话题聊聊的!”露凌说 “那你和妈喝什么?我和爸喝啤酒你们就这样看着?” 何之洲说道,他转过身去准备买一瓶饮料。 “你不要去了,妈妈的胃才好一点是不能喝饮料的,我和妈妈就喝牛奶吧!”露凌叫住何之洲说道 两个人推着车走着,走到回家的小路时露凌按耐不住心里的悸动,正好这时何之洲弯着腰推着车,她便在何之洲的脸上亲了一口。 “干嘛呢?”何之洲环顾着四周笑了笑说道 “给你盖过戳,让别人都知道你是我的!”露凌笑面如花的搂着他说道 “我也给你盖过戳,你也是我的!” 何之洲说着也在露凌笑面如花的脸上亲了一口,这唇亲在脸上的温热给了露凌一份勇气,何之洲的唇还停留在她脸上时她突然吻了上去。 激吻了一会他们才意识到现在还在路上,何之洲拍了拍露凌的后背移开了自己的唇用头抵着露凌的额头。这时露凌才抬起眼皮来,那一抹红霞还留在她的脸上。露凌还是那样的漂亮,这一刻何之洲仿佛回到了他与露凌最初邂逅的那天,他的心也像那天一样又怦然心动了。 “现在妈妈的病好了,你该忙自己的事就去忙吧,家里有我的。”何之洲重新推着车走在路上时露凌说道 “前段时间该忙的都忙完了,我现在有时间陪你们了。”何之洲说 “哦,可是我想去找班上了,家里的菜卖完了,也不能一直跟着妈妈卖菜吧,你说我能不能找到合适的班?”露凌说道,这时她像以往一样没有了自信。 “慢慢找吧,找到合适的工作也是一种缘分,急不得的!” 何之洲想了想说道,这时候他还不想让露凌去上班,因为在他看来露凌虽然恢复了一些,但是上班好像还有些欠缺。不过他也不好直接说,露凌本来就不自信甚至是自卑的,直接说了她会更加的自卑。 “也是啊,不过我对上班的要求不高的,哪怕是打扫卫生都可以。几个月没有上班了,再不去上班就感觉跟这社会脱节了,要不你帮我看看有没有适合我的。”露凌说道 “好啊,我给你留心一下!”何之洲说 经历了母亲的这场病何之洲感到了没有钱的窘迫,还好母亲的病不严重,回来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父母的年纪大了,人老了各种疾病就会跟着来,这次是有惊无险的过去了,那么下次呢?没有钱怎么面对这一切? 缺钱的窘迫让何之洲不敢再沉沦了,赡养父母和照顾好露凌是他无法卸掉的担子,这些他必须承担起来。慢慢的他回归了正常的工作和生活,网吧他也不敢再流连了,只是偶尔才会去一次。 尽管这样他的工资还是没有变化,因为老板经营的主业不是面包坊所以对店里的经营也不上心,新店说了好久都没有开成。就这样原来为新店储备的人手全都挤在一个店里,店里的盈利也仅够维持而已。 这天早上何之洲接到公司的短信通知,让他下午和谢小雨一起去公司开会。到了公司进到会议室,他们被安排在一众运动品牌运营部同事的行列里。 这时谢小雨的心里有些发怵,进入了夏季烘培行业的整体业绩都很惨淡,而运动品牌却是换季销售的黄金期,两个部门的销售一对比就像冬天和夏天。 会议进行中运营部经理报出了各个店面的业绩和增长点,当然也包括了“面包新星”的业绩。当一众增长的运动品牌店面报出来后不出意外的就点名了下降的“面包新星”,随后就是同事们轻轻的嘲笑和议论声。感觉拖了后腿的谢小雨低下了头,何之洲却很淡定,从事烘培行业多年的他知道夏季是烘培行业的寒冬,销售业绩的下降在他的意料之中。这时他想的是如何让运营部经理接受现在是行业淡季的现实和自己对店面经营的建议。 散会后运营部经理留下了何之洲和谢小雨,这时谢小雨的心里更加坎坷不安了,她不敢直视经理的眼睛。 “小雨,这些天店里的业绩怎么样?”经理微笑着问谢小雨道 “这些天我们注重了顾客服务和上新的频率,但是客流量还是不多,搞得我们都想像美发店一样的上街去招揽客人了!”谢小雨低着头小声的说道,末了还小幽默了一下。 “真的吗?” 经理呵呵呵的笑了起来说道,这时谢小雨才敢抬起头来 “美发店的这种营销模式倒是可以借鉴一下,用在运动品牌店的效果应该不错,但是用在面包坊好像有些牵强了!”经理又说道 说到了店里的营销谢小雨觉得是何之洲说出自己想法的时候了,她给了何之洲一个暗示。何之洲正了正身子,清了一下嗓子准备说话时经理接着说道 “今天把何之洲也叫过来是这样的,老板又盘下了几个店面现在都已经开始装修了。你们那里的人手有些多,老板的意思是从你们店里分流一些人到运动品牌店去,你们俩也要分流一个出去,毕竟何之洲是有能力的,不可能一直做资深。” “哦,我们的新店有没有着落?怎么分流?”谢小雨问道 “现在盘下的这些店面暂时还没有计划给“面包新星”,可能还要等一段时间。过几天我会去到你们店里,实际看看同事们的工作状态,然后再按大家的意愿进行分流。你们俩就自己商量吧,我去到店里的时候再告诉我你们的决定。”运营部经理说道 谢小雨看了看何之洲,经理突然说到的人员分流让她很意外,更意外的是她跟何之洲只能有一个留在店里,一时间她竟伤感了,她想看看何之洲是不是同样的伤感。然而何之洲却很平静,他像是提前知道了公司的这个决定似的没有一丝的意外。 何之洲和谢小雨都沉默着,他们对面的经理看了看俩人许久,她看到了谢小雨眼里的伤感也看到了何之洲的淡定。 “老板的这个决定是不是把你们拆散了?我是舍不得拆散你们的,可惜我不是老板!” 经理又呵呵呵的笑着说道,顿时谢小雨的脸上泛起了一片绯红, “换一个环境也好,毕竟人这一辈子都是需要不断尝试的嘛,运动品牌店也可以发挥你们的能力。尤其是何之洲,男人都是勇于挑战的,一个全新的行业或许会更有挑战性!”经理看着何之洲的眼睛说道 “嗯,谢谢公司给我一个重新尝试的机会,我也该挑战一下自己了!”何之洲不动声色的说道 离开公司何之洲载上谢小雨往店里走,坐在后座的谢小雨一直没有说话。她从何之洲的话里听出了他是愿意分流去运动品牌店的,可在工作中她又看出了何之洲对烘培的热爱,他怎么会心甘情愿的离开自己热爱的行业呢?难道是因为自己? “小雨,对公司把我们店里的人分流出去这件事你怎么看?”谢小雨正在胡思乱想中时何之洲问道 “这应该是我们店里的业绩不好,公司暂时的举措吧,等新店开起来了分流的人都应该会回来的,那你怎么看?”谢小雨说道 “新店就不用想了,我们现在的店能维持多久都说不清楚,我觉得我们该考虑去留了,现在我们是老板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何之洲说 “所以你决定去运动品牌店了?要放弃自己从事多年的烘培?”谢小雨说 “我们聊聊我的想法吧!” 何之洲说着停下了车,正好旁边就是一个山体公园,两个人坐到了公园的台阶上。 觉醒\/顿悟 五 “这些时间我想了好久,我们店已经没有了发展的空间和动力,最主要的是老板看不到做烘培的收益。因为加盟店不同于代理,加盟店的束缚太多,想要有个性化的改变是不可能的。可是烘培行业的更新很快,不改变就会积重难返,我们店现在就处于这样的境况!”何之洲点起一支烟说道 “这我也感觉到了,前几天总部来的督导一进到店里就把我们调整的陈列改了,还把你做的新产品撤了,然后拿出一本陈列和产品标准放在店里让我们认真执行,并警告我们不允许改动!本来我们调整后生意都好了一些的,现在改回来又回到之前的样子了。”谢小雨不甘心的说道 “所以我说我们该考虑去留了,老板也看到了加盟的弊端想要放弃了,我们留下来只会浪费时间。”何之洲吐了一口烟心事重重的说道 “你有心事?”谢小雨从何之洲的话里听出了他的惆怅 “通过我妈生病这件事我才意识到钱的重要和收入的微薄,在这里怎么努力都没有用。这段时间我想找一份兼职做做,可是这里想找一份兼职太难了,要是在义乌就好了。在那里下班还可以去做做零工,我们才去那边的时候我仅仅下班做零工一个月都可以做一千多块钱呢!”何之洲想起了在义乌的日子,他有些得意的说道 “你在那边下班还做零工?这么辛苦的?”谢小雨问道 “男人嘛,辛苦一些是应该的,在这里想辛苦都找不到地方。我们才去义乌的时候我下班无聊了就去做零工,做到露凌下班了才去她们工厂接她一起回家,后来工作越来越忙就没有时间做了。”何之洲说 “面包坊的工作时间不都是固定的吗?怎么还越来越忙了?那边生意很好吧!”谢小雨问道 “我才去的时候是督导组员,那时候上下班的时间是固定的。后来做了督导组长每天都忙着标准的制定和执行,每个月还要对店员进行考核;到最后成功的主导了几个店面的策划,公司让我主持策划部的工作就更忙了。”何之洲说道。 说起来了以往的成就他只能淡淡的一笑置之。谢小雨那次看到过何之洲前公司寄来的资料,所以听到他的话并不感到意外。她只是觉得可惜了何之洲,如果不是露凌的这场病他的人生又会是怎样的呢?可是有如果吗? “我知道你的能力,去运动品牌店也是不错的选择,毕竟老板的主业是运动品牌,在那里才能更好的发挥你的潜力。”谢小雨看了看抽着烟的何之洲说道 “这里只是我的一个过渡不是最终的地方,在家族企业想要体现自己的能力很难,很多想法都会受到打压。所以我说的去留是重新找一个出处,我现在已经完成了这个过渡,是考虑离开的时候了。”何之洲按灭了烟头说道 “这样说你要辞职了?”谢小雨有些意外和不舍的问道 “现在先听公司的安排,等找到了下家再辞职,毕竟我是有家要养的人不敢任性啊。”何之洲笑了笑说道 “那么我呢?你觉得我该走还是该留?”谢小雨说 “我觉得你倒是应该去运动品牌店,“面包新星”能维持多久都说不清楚留下也没有什么意义,你这样阳光,去了会更适合的!”何之洲说 “可是经理的意思是让你去,而且你似乎也同意了。”谢小雨说 “经理的意思是让我辞职,她只是给我一个台阶而已!”何之洲苦笑着说道 “真的吗?你是不是想多了?好可惜哦,我们共事才几个月就要分开了。” 谢小雨哀婉的说道,头不自觉的靠上了何之洲的肩膀。 “我该离开了,总不能在这里死皮赖脸的占着这个位置还占据着你的心,我走了把位置腾出来别人才能进到你的心里。”何之洲抗拒着空气中谢小雨充满诱惑的气息说道 那天以后何之洲开始留心起了58同城和赶集网上的招聘信息,在没有合适的下家期间他也努力把自己的工作做好,为自己在“面包新星”做一个满意的谢幕。 运动品牌店装修好了何之洲的调令也下来了,公司让他去一个新店担任见习店长。这时候何之洲知道自己是时候提交辞呈了,公司的这个决定无疑是捧杀,因为让一个从未涉足过运动品牌的人担任店长无疑是让他过去出丑,除非他有后台和人脉,而何之洲什么都没有。公司想要的是他知难而退自己提出辞职罢了。 接到调令的第二天何之洲就提交了辞职报告,hr经理找到他作了挽留,何之洲知道这个挽留也只是程序上的而已,他婉拒了。hr经理在辞职报告上签了字这份报告就生效了,何之洲起身准备离开等待一个月后的正式谢幕。 到了门口hr经理叫住了他说道 “我有一个朋友在xx饼屋也是hr,前几天听说他们那里缺人,有没有兴趣过去看一下?” hr经理说的这家饼屋是何之洲跟露凌待过的那家,何之洲笑了笑也婉拒了。他骨子里是不接受重新回到开始的地方的,因为好马不吃回头草。他可能不是好马,但过了这些年,重新回去他的心里还是接受不了,更何况那里有他和露凌甜蜜的过去,去了触景生情反而会更加的失落。 何之洲珍惜着在“面包新星”最后的日子,他努力把自己的事做到最好。这天店里接到一家公司的电话咨询,他们需要做团建的多层蛋糕,要求做一条腾飞的巨龙。谢小雨接到电话不敢一下子答应,她就让何之洲接电话。 何之洲接过电话问清了对方的具体需求便答应了下来,只是因为蛋糕过于巨大在店里做好再运过去会损坏的,他提议要去现场做。对方满口答应了下来,还说现场做最好,可以增加团建的气氛。 何之洲很重视这个蛋糕,这几天是他在“面包新星”最后的几天,他很珍惜有这样一个完美谢幕的机会。何之洲用整整一天的时间准备了做蛋糕需要的巧克力材料和插件,谢小雨再一次看到了专心做事的何之洲,这时的他是那样的心无旁骛。这样的何之洲是她最钦慕的,可惜的是以后就没有这样的时候了…… 订蛋糕的是安平保险公司,何之洲和谢小雨把做蛋糕需要的原材料和设备运过来时他们的团建已经开始了,这时主持人正在一阵阵高亢激昂的背景音乐声中激情四射的演讲着。 习惯了安静的何之洲一下子不适应这样的环境,他皱了皱眉头硬着头皮跟谢小雨把原材料和设备搬了进去。 何之洲和谢小雨换好工作服开始做蛋糕时团建仍在进行,现场的气氛非常活跃,全是年轻男女们激情澎湃的演讲和口号。何之洲好久没有感受这样的激情了,他的心在这样的气氛中一点点的苏醒,像一块冰放进沸水里被一点点的融化。 他由最初的烦躁变成了享受,做起蛋糕来更加的投入了。何之洲很快抹好了蛋糕胚,然后插入做龙的骨架淋上巧克力借以加固蛋糕和即将成形的龙。他在做蛋糕的过程中现场的人们慢慢的安静了下来,只有高亢激昂的音乐仍在播放着,这音乐同样也激励着他的心,让他更好的进行着这次谢幕之作。 何之洲做出来的是一个八层蛋糕,蛋糕只是支撑龙身体的基础,整个蛋糕就是一条蜿蜒盘旋的巨龙,最顶层则是威武霸气的龙头。做好这些何之洲又用薄如蝉翼的巧克力片一片片的贴在龙身上,贴上的巧克力片像龙的鳞片一样在灯光下栩栩如生。整个现场除了音乐极其的安静,人们像生怕呼吸得重了都会影响何之洲的操作一样的安静。 贴鳞片的时间都整整花了何之洲差不多一个小时。做好这些何之洲给龙头安装上龙角和龙须,最后他用两粒巧克力球给龙装上了眼睛,这算是做这条龙最后的点睛之笔了 做好这条龙何之洲已经累得腰酸背痛的了,他走下操作台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作品,顿时会场里掌声和叫好声四起。看来自己的这个谢幕之作是获得客户认可了的,这两天的努力没有白费,他给了这个过渡一个还算完美的结束,现在可以安心的转身重新开始了。 在掌声和叫好声中参加团建的人们纷纷拿出手机拍下了这个蛋糕和眼里有着泪光的何之洲,于是何之洲转身回来向众人鞠了一躬。 这个蛋糕耗费了何之洲的精力和体力,他疲惫的走到最后排找个地方坐了下来,等待着团建结束把架子回收。谢小雨也坐到了他的旁边,刚才何之洲眼里的泪光她也看到了,她知道此时此刻何之洲的心情。他是那样的向往完美,每一个转身都努力的不给自己留下遗憾,可是他的生活中又有太多的遗憾,尤其是他的婚姻。人啊,是因为有了太多的遗憾才更在乎完美呢还是根本就没有完美?或许不完美才是人生的常态吧。 “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真的要走吗?”这时谢小雨问道 “我辞职报告都交了,既然要重新开始就从另外一个地方开始吧!”何之洲说 “这样说你要离开贵阳了?要回义乌吗?”谢小雨问道 “回不去了!露凌的病虽然恢复了一些但也不可能再随我出去奔波了,我只能留在这里。” “哦!” 谢小雨应道,何之洲说不想离开贵阳她的心踏实了一些,最起码他和自己还在同一个城市,有何之洲在她的心就不会漂泊。尽管谢小雨努力着不让自己的心随着何之洲的离开而离开,但在何之洲即将离开的日子里她的心越来越卑微,卑微到把每一天都当着了最后一天的珍惜着…… 新的起点 一 几天后何之洲办完交接就正式离开了“面包新星”,所谓的交接也只是和谢小雨重新盘点一下店里的库存,确定了库存没有差异何之洲就正式跟“面包新星”解除了聘用关系。 重新回到待业状态的何之洲不敢怠慢。何妈妈的病好了之后她又开始卖菜了,露凌没有勇气自己去找工作也只能跟着何妈妈一起卖菜。何之洲又像以前一样每天早上帮着母亲去市场批发菜,把菜拿回来分好后露凌也从家里来到市场跟何妈妈一起卖菜了。这时何之洲会去到人才市场逛逛,看看有没有合适自己的工作。 去人才市场逛了几次都没有称心的工作,招聘最多的是销售和保险代理。销售何之洲倒是想尝试一下,但是所有的销售都需要经常出差,鉴于露凌对自己的依赖何之洲放心不下,心里想的尝试也只好作罢;至于保险代理,因为很多人对保险的不理解和排斥做起来很不容易,何之洲就不想去挑战了。 从人才市场出来何之洲最多的是去逛逛面包坊,对于从业多年的面包坊他还是有些不舍。逛了几天他发现这个城市面包坊的工资和前几年竟然没有多大的变化,这样看来“面包新星”给到他的工资相对来说还算是不错的,可这也仅够他在这个城市糊口而已。有那么一瞬间何之洲想到了回义乌的公司或者去姚桃那里,可也仅仅是一瞬间而已。 不知不觉间在家待业已经有一个星期了,何之洲有些烦躁起来,心里又慢慢的萌生起回义乌的想法。何爸爸看到他这些天都没有找到工作,就想让他跟着自己去工厂上班。因为家里的加工厂没有倒闭时何之洲也在那里做过一段时间,只是跟父亲的性格不合没有做多久,但做焊工的基础还是有的。 这天晚上,吃过晚饭后何爸爸问何之洲有没有找到工作,何之洲说还没有找到合适的。 “那就不要找了,明天去我们那里吧,正好我们那里缺人!”何爸爸说道,他没有征求而是用命令般强硬的口气。 这正是何之洲跟父亲性格不合的根源,父亲在这个家一直都是近乎偏执的强势,何之洲把这归结于在那特殊的十年里成长起来的人的共性。尤其是对何之洲,在义乌的时候何之洲还算有些成就,每个月或多或少能往家里寄些钱,那段时间父亲对他的态度好了一些。 露凌生病以后父亲对待他又回到了以前的态度,何之洲从小对这样的父亲就有些抵触,以前他的抵触只是在心里。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对父亲的抵触变成了叛逆,在自己家曾经的小加工厂与父亲共事时叛逆的他有几次差点和父亲发生了冲突。但是父亲毕竟是父亲,为了避免发生冲突何之洲选择了在外面上班,哪怕是在家里他都尽量避免和父亲共处。 “我好些年没有做焊工了,现在都上不了手了,难道又从学徒开始?”何之洲说道 “当时我让你一直跟着我你就是不听,现在后悔了吧?找了好几天都找不到班上,要是你一直跟着我哪会这样?”何爸爸说道,他的怒气莫名的上来了。 父亲随时随地都可以生出的怒气引燃了何之洲的抵触情绪,他语气不善的回了一句 “我是后悔了,要是我早些出去上班现在也不会是这样!爸,我不会在家里白吃白喝的!” 这句话更是让父亲爆发了,他抬起手就给了何之洲一个巴掌,怒吼道 “你长本事了哈!还敢跟我阴阳怪气的说这些话,是不是这些年没有教训你,你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何之洲怒视着父亲,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爆发。 “我哪敢忘记?那些是你这个父亲给我最大的父爱!我一辈子都会记得的,谁让你是我的父亲呢!”何之洲努力保持着平静说道。 “好啊,有本事你就给我滚!我看你有什么本事!” “好,我滚!谢谢你和妈这些年的养育之恩!” 何之洲说道,说完他跪在了父亲的面前磕了几个头,然后起身走出了客厅,走出客厅正好遇到听到了吵闹声赶过来的母亲。看到母亲的一瞬间何之洲顿时涕泪横流起来,他也跪在母亲的面前磕起头来。 “妈,你们保重好身体,儿子给你们丢脸了!” 何之洲说道,然后进到自己的房间收拾起了自己和露凌的行李。何妈妈随后也进来了,她进到房间就关上了门并挡在衣柜前不让何之洲收拾行李。 “你这是要做什么?你们父子俩就不能好好的说话?还吵得这样大声是怕凌凌听不到吗?”何妈妈怒斥道 “妈,我错了!我带着凌凌走就没有人和爸吵了,对不起!”何之洲流着泪说道 “你们这是要把我逼死啊!你是一个人吗?你带着凌凌出去怎么办?”何妈妈说着泪也流了出来。 “妈,凌凌怎么办是我的事!你们照顾好自己就行了!我们走了你和爸都会省心些的!” 何之洲一边说一边收拾堆在床上的衣服。这些年对母亲的依赖太多,离开这个家他最不舍的也是母亲,出去了一定要混出个人样,然后再好好的回报母亲吧!想到这里他收拾衣服更加的决绝了。 “你们是为什么事吵起来的?他再怎么不对也是你爸!这些年你还不知道他的性格?怎么就闹到了要离家出走的地步呢!”何妈妈拉住何之洲收拾衣服的手说道。 “妈,是我爸叫我滚的,他都叫我滚了这个家我还怎么待?”何之洲说道,他把事情的原委说给了何妈妈 “好了,不要跟他一样见识了,这个家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你怎么还跟他计较了呢?趁凌凌还不知道赶快把眼泪擦干,让她看到就不好收拾了,我去说说你爸,算我求你了!” 听完何之洲的话,何妈妈近乎低三下四的安抚着何之洲道,然后开门去到客厅说何爸爸的不是去了。 这时理智了一些的何之洲也认识到了自己的不对,他意识到了在跟父亲的冲突中最受伤的是母亲。把衣服重新放回衣柜何之洲懊恼的躺在床上,他心想父母因为自己不可避免的要争吵了,这会让母亲再一次受伤。 在床上躺了一会,何之洲怕露凌看出自己哭过的痕迹就去洗漱了。经过厨房露凌还在收拾洗好碗后的灶台,这时露凌问道 “刚才吵吵嚷嚷的怎么回事?听起来像爸爸的声音!” “爸爸在阳台上和别人说话,那人离得有些远爸爸的声音就大了些!”何之洲说道 “哦,我还以为爸爸跟谁吵架呢!”露凌说道 何之洲洗漱好就回到房间,在床上躺了一会露凌也进来了,看到何之洲这么早就睡了她轻轻的摸了摸他的额头。 “今天怎么睡得这么早?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露凌关心的问道 “没有,就是瞌睡来了!”何之洲说 “哦,每天大清早就跟着妈妈去拿菜也很辛苦的,你先睡吧!我洗漱好也要睡了。” 露凌说道,说完她还体贴的给何之洲把被子盖好。 和父亲发生冲突的第二天,跟母亲拿菜回来分好后何之洲没有去人才市场,他对那里也没有了兴趣,三个人在母亲的菜摊里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这时何之洲注意到了母亲红红的眼圈,显然昨晚因为自己父母又大吵了一架,而且母亲还哭过,因为母亲说话的声音现在还有些沙哑。何之洲心里无比的愧疚起来,此刻他在想,从“面包新星”辞职是不是草率了,在这个城市想找一份称心的工作还是那样的不容易。 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一串陌生的号码,何之洲想是不是有用工单位给他打电话了,于是便接了起来。 电话是安平保险公司打来通知他上午去面试的,听到安平保险公司的名字何之洲的记忆里就出现了那天团建的场景,那样的气氛是他羡慕和向往的,他有些动心了。但转念一想,好多人对保险都一种根深蒂固的偏见和误解,去从事这样的职业会不会太难?想到这里何之洲犹豫了。 “有公司让你去面试了?什么公司?”正在犹豫间露凌问道 “是保险公司!他们让我现在就去面试!”何之洲说 “我听说保险公司就是传销!他们怎么会有你的电话?”何妈妈有些紧张的说道 “妈,保险不是传销!他们在模式上有些相似但本质不一样。传销卖的是人头,骗人入伙收取入伙的费用;保险卖的是一份保障未来的合同!”何之洲按照自己的理解对何妈妈解释道 “哦,这我就不懂了,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要傻乎乎的被骗去做了传销!”何妈妈的担忧消除了一些,不过还是不放心的说道 “那你要不要去面试的?传销会不会伪装成保险公司来骗人啊!”这时露凌说道 “傻瓜,你电视剧看多了吧?这个世界没有你想的这么险恶!”何之洲笑了笑对露凌说道 何之洲在心里纠结着要不要去面试,他纠结的是很多人对保险的不认同做起来压力会很大、但是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也不能一直在家待着。在纠结中他想起了昨晚和父亲的冲突,如果还在家里待着这样的冲突或许还会发生,那么他们父子怎么相处?把露凌的病激返了怎么办? 保险对何之洲来说是一个新的领域,一切都要重新开始。经过了除夕那天与死神擦肩而过和母亲的生病,何之洲现在的一切也是重新开始了的。既然都是重新开始何不尝试一下新的领域?万一在这个领域改变了自己的未来呢? 想到这里何之洲给自己打着气,他骑上电动车对何妈妈和露凌说道 “我去面试吧,总不能一直在家里待着。” 新的起点 二 何之洲如约到了安平保险公司时这里的晨会还没有结束,才出电梯间他就被这里的气氛感染了。这里全是轻松活泼的氛围,没有其他公司会议室里的沉闷和拘促,何之洲禁不住透过玻璃门往里面看了看 “先生,您有事吗?” 何之洲往里面看时前台接待的女孩礼貌的问道 “我是来面试的,现在还在开会我就在这里等着吧!”何之洲说 “先生,我们的晨会还有一会才结束,您在这里也难等,可以进去坐着听的。”女孩说着给何之洲推开了门,并把他引到了一张空着的椅子旁。 保险公司的晨会都是分享大家出单的经验和产品介绍,另外就是话术的演练。在不知情的人看来的确有些像传销,尤其是那一声声充满对未来美好愿景向往的口号更像传销了。 在这样的氛围中何之洲仿佛看到了一个个“饼”在自己的眼前出现,联想到现在的窘迫他也给自己画了几个饼。何之洲想,在义乌他在姚桃的带领下也做过销售,而且做得也还可以,现在转行来做保险应该也没有太大的难度,只是话术和产品的不同罢了。只要付出就会有回报的,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了。 晨会结束后何之洲拿出手机拨打了给他打电话的号码,接电话的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光头男子。他们彼此看了一下都禁不住笑了起来,两个人同样的光头让他们有了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你好,我是戴旭,很高兴认识你!”光头男子伸出手来握住何之洲的手自我介绍道 “旭哥好,我是何之洲!”何之洲也自我介绍道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但是一下子想不起来了。”戴旭仔细的看着何之洲说道 “有这种可能,我十几天前在你们的团建活动上做了一个蛋糕,好像就是在这里做的!”何之洲笑了笑说道 “哦,原来是你啊,我说怎么这样的面熟呢!说真的,那天你做的那个蛋糕太漂亮了!” 戴旭恍然大悟的说道,说完他把何之洲迎进自己的办公室,随后沏了一杯茶递给何之洲又说道 “你做蛋糕的技术不错啊,工资应该也还可以,怎么就辞职了呢?” “我们的那点工资连养家都难,要不然我也不会辞职了!”何之洲苦笑着说道 “是啊,靠工资只能养家,日子还过得紧巴巴的。我以前做的是汽车销售,每个月工资到手就开始愁这一点钱怎么花了。钱啊,在很多时候就是一个人的尊严,尤其是男人!”戴旭感慨的说道 “旭哥说的不错,人的尊严是建立在金钱上的,尽管我们不想承认但现实的确如此!” 听了戴旭的感慨何之洲也感同身受的说道。经历了母亲生病和昨晚与父亲的冲突,何之洲对这样的体会更深了。父亲对他的态度缘于他的平庸,再加上生病的露凌或多或少也是这个家的负担,就这样的他谈何尊严?这就是活生生的现实啊!想要改变这些只有努力的去挣钱。 戴旭掏出香烟递给何之洲,他自己也点上了一支。在何之洲的眼里戴旭看到了他的落寞,一个人在落寞的时候往往会有两种选择,要么就此沉沦下去、要么换一个环境重新开始。何之洲离开了以前的公司就是决定好了要重新开始的,这样的他应该更容易接受新的挑战,也应该是更愿意学习的。 “我来保险公司一年了,这一年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比起以前还是要好太多,当然这一年也很辛苦。正因为这样我才组建了我们的团队,我们以团队的力量来取长补短,这样大家就可以少走一些弯路了。” 戴旭看着何之洲的眼睛说道,他看到了何之洲眼里慢慢升起的憧憬,也看到他的一丝不信任。一支烟抽完,戴旭把烟头摁灭抿了一口茶接着说道 “你对保险这一行了解多少?是不是在外面听到有些人说保险就是传销?”戴旭说完微微的笑了笑。 “嗯,是的,我妈就是这样说的!”何之洲有些尴尬的说道 “但你还是来了,你能来就说明了你相信保险不是传销!”戴旭仍旧笑着说道,只是他的笑里有些无奈 “这就是做保险最大的挑战,好多人都误解了保险,固执的以为保险就是传销;还有一些人认为保险就是为了死后的赔偿,有一种把自己或者家人卖了的感觉,这些人往往把我们当瘟神一样的避而远之!” 说到这里戴旭停了一下,他想看看何之洲的眼里有没有畏难的神色。如果有,那么是时候结束这场对话了。何之洲的眼里没有一丝表情,这让他一下子有些捉摸不透了,于是他试探的问道 “你是怎样理解保险的呢?” “我的理解跟你说的第二种有些类似,但我要理性一些。我认为保险就是给自己和家人的保障,因为我们的生活中有太多的不确定,这些不确定往往会摧毁一个家庭,保险就是最大限度的避免这些不确定带来的损失。”何之洲想了想说道。 “嗯,可以这样理解,但这是片面的,保险还有它收益的一面。因为保险产品只有保障没有收益是卖不出去的,比如说一份保单只保意外,那么只有发生意外才会理赔。可发生意外的大概率还是很低的,没有意外这些钱不就是白花了吗?所以保险产品都有收益的一面,为的是被保险人平平安安的将来还有一笔积蓄。不过这只限于人生保险,财产保险是没有收益的!”戴旭说道,他纠正了何之洲对保险的片面理解。 何之洲认真听着戴旭的话,的确,他以前只知道保险有保障功能而不知道保险有收益的一面,有收益功能的加持保险做起来应该也不会太难。想到这里何之洲有了信心,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说道 “旭哥,你们做保险时遇到最大的困难是什么?要怎么样才能解决这些困难?” “我们遇到最大的困难就是人们对保险的误解和偏见,出于这样的原因好多人听到保险两个字就开始躲避了。不过我们有一套完整的培训流程来消除人们对保险的误解和偏见,这一套流程还可以帮助我们辨别客户的保险意愿。” 戴旭说着又给何之洲递了一支烟,何之洲接过烟并没有点上,他把烟拿在手里仔细的听着戴旭的话。看到这样的何之洲戴旭知道他动心了,现在只需再加一把火就可以留住他了,于是戴旭接着说道 “当然现在做保险的难度还是很大,但付出和收益是成正比的。我们都知道一个行业如果做起来很容易那就挣不到什么钱,就比如你之前做的蛋糕和我以前做的汽车销售。因为容易做的人就多,但是“蛋糕只有那么一块,大家都来分能分得到多少呢?现在在我们这里,保险这一块“蛋糕”分的人还不多,所以进来了就能分到更多的蛋糕。” 何之洲被戴旭说服了,这些天他逛蛋糕店时发现这个不大的城市里全国知名的面包坊已入驻了好几个品牌,竞争越来越激烈了。其他行业也是这样,“蛋糕“只有这么大一点,分蛋糕的却越来越多。 “好,旭哥,我们开始面试吧!”何之洲说道 “我已经给你面试了,刚才我们的话就是面试过程。从你的话里我知道你是想改变现状的,做保险没有太高的要求,只要有一颗想改变现状的心就行,接下来就靠自己努力了!”见说服了何之洲戴旭高兴的说道 “这样说我面试过了?什么时候可以入职?” 急于改变自己的何之洲迫不及待的说道,这些天在家没有工作他觉得每一天都是在虚度,这让他突然有了一种紧迫感,希望用工作来充实自己。 “嗯,过了!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如果不用考虑现在就可以办理入职,明天就有一期培训,如果错过明天的培训就要等下个星期。”戴旭说 “不用考虑了,我现在就去办入职吧。在家待了几天感觉人都待废了!” 何之洲笑了笑说道,然后在戴旭的带领下去人事部办理入职去了。 办理了入职何之洲领到几份培训用的资料,这些资料都是关于保险的相关知识和法律法规,再有的就是一些礼仪方面的资料。 重新拿到书本闻到书本里淡淡的油墨香味,何之洲有了一种重回学生时代的感觉。油墨香味的味道是蕴含着希望的味道,就像春天芳香的泥土里蕴藏着一年的希望。学生时代他没有好好的珍惜,今天的窘迫便是辜负了那些青涩年代的后果,重新拿起书本的何之洲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希望,还好还有这么样的一个机会、还好,不到三十岁的他现在努力还来得及…… 办理好入职回到何妈妈卖菜的摊位,看到拎着一摞书回来的何之洲露凌好奇的打趣道 “你不是去应聘了吗?怎么还拎着一摞书回来了?想要考大学啊?” “这些都是学习资料,我已经在安平保险公司应聘上了,明天就开始培训。” 何之洲说着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从拎着的培训资料里随便拿出一本看了起来。露凌的好奇心没有减退,她也翻看起了这些资料,只不过她只是随便看看这些资料的封面而已 “还有专门为保险订的法律?这些我是看不进去了!”她翻到《保险法》时感慨的说了一句 “有啊,我们国家是法治社会嘛,法律在我们生活的方方面面中都有体现!”何之洲说道,他仍旧看着手里的资料。 “我说你啊,读书的时候都没见你这样用心,现在还能看进这些书吗?”何妈妈说道。 “他能看进去的,我们在义乌时有时间他也看书,在那边他们公司的培训资料都是他制定的呢!” 这时露凌说道,说起这些她想到了何之洲在那边的成就,那也是她为之骄傲的。慢慢的,她眼里的神色又暗淡了下来,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病,如果不是这场病何之洲也不至于要重新开始。 新的起点 三 “明天就要上班了,现在先去理个发吧,顺便把胡子也刮一下!”露凌看着眼前头发凌乱,胡子冒青的何之洲说道 这些天没有上班何之洲也不太注意自己的形象,他的头发长长了一些也胡子拉碴的了。自从露凌生病以来他的头发就掉得很厉害,发际线后移后头发都稀稀松松的长到了头顶。光头的时候还好,现在这头发长长了一些看起来就像是一片枯黄的野草,更扎眼的是这枯黄的头发里还有一些白头发,这些白头发倒像是吸收了所有的营养,一根根突兀的在头顶上树立着…… “哦,我头发长了吗?”何之洲问道 “既然是光头就光得彻底吧,头发长起来就不好看了,看起来精神很差的样子没有什么朝气!”露凌抿着嘴笑了笑说道 “怎么?你开始嫌弃我了?”何之洲装作生气的说道 “找到新工作就应该有新的状态嘛!去把发理了我陪你去买一套衣服,我要看到一个全新的你!”露凌笑着说道 何之洲听了露凌的话在旁边的一家理发店理了头发,顺便也把胡子刮了。从理发店出来他果然换了一副模样,人也精神多了。回到摊位露凌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满意的说道 “对嘛,这才是我原来那个帅气的老公!” 随后她又对何妈妈说道 “妈,你先一个人忙着,我们去买一套衣服!” 何妈妈也很满意重新收拾了的何之洲,她应道 “你们去吧,我一个人忙得过来的。” 在服装店买衣服时何之洲犯难了,在安平保险公司里大家都是西装革履的,不习惯穿西服的他试了几套都不满意,这板板正正的西服穿在他身上他怎么看都觉得别扭。 “要不就不买西服了,随便买一套吧!”试了几套都没有满意的何之洲就说道 “你做保险要穿正式一点的,要不然人家都以为你不够专业还怎么做?我觉得你试的这些都不错啊,只是你还不习惯而已!”露凌说 何之洲没有再说什么,他跟着露凌又逛了几家。这时他想到露凌以前的衣服都不能穿了,现在换季了也应该买一些。 “凌凌,看看有没有合适你的!”何之洲说道 “是的啊,我去年的衣服都穿不上了。” 露凌说着就看起了女装,她在花花绿绿的女装里挑选了一会,然后拿着几套心仪的进了试衣间。不一会她垂头丧气的从里面出来了,把挑选好的衣服胡乱的放在货架上。 “怎么了?没有喜欢的?”何之洲看到露凌有些不开心就问道 “喜欢,就是都穿不上!”露凌尴尬的说道 “有大号的啊,你怎么不问我?我还以为你是按自己的尺码选的衣服呢!” 听到露凌的话一旁的店员说道,她看了看露凌的体型,就把刚才露凌选的衣服按照她体型合适的尺码又拿了出来。 露凌又去到试衣间,这些尺码合适的衣服她倒是能够穿上,只是怎么看都觉得别扭。露凌的个子本来就不高,胖起来的她穿上这些大号的衣服看起来更矮了。尤其是她选的一条粉红色的裙子,穿在身上上身还勉强合身,却也是把她身上层叠的赘肉显现了出来,裙子的下面更是长了一大截…… 看到露凌穿着这样的裙子何之洲莫名的难过起来,以前她虽然矮但体型合适,穿上小号的裙子像天使一样的灵动。现在这大号的裙子仿佛也包裹不下她那臃肿起来的身材,眼睛里更没有了以前的灵动。 “要不我拿一条黑色的给你试试吧!黑色的要好穿一些!”店员也觉得露凌穿着这样的裙子有些别扭,她忙说道 露凌又换上一条黑色的裙子,黑色的的确要好一些,看起来不是那么的臃肿了,可下面仍旧是长出了一截。何之洲知道露凌喜欢穿裙子,他们的衣柜里露凌的裙子就占了好多,现在不能穿裙子了她的心里该会是怎样的失落。何之洲的心痛了起来,为露凌也为自己那诚惶诚恐的心,他害怕露凌的失落会慢慢成为诱发她病的原因。 一旁的店员是经验丰富的优秀营销也是会穿搭的人,她也不满意露凌穿上这些裙子的样子。当露凌失落的拉着何之洲要往外面走时她叫住了露凌 “美女,今年流行的是长款t恤配牛仔短裤,要不要我帮你选一下?” 露凌犹豫了,她看了看何之洲。 “试试吧,换一种风格也好!”何之洲说道,他不想露凌扫兴而归。 见何之洲和露凌停下了脚步,店员马上在货架上找了一件白色的t恤和一条牛仔短裤。露凌从更衣间出来时她的眉头舒展了,显然对这种搭配是满意的。因为矮白色的t恤直接到了她的大腿,牛仔短裤只露出了一小截,这松松垮垮的t恤穿在她身上倒也掩盖了她隆起的肚子,整个人看起来也不是那样的胖了,只是粗壮的大腿还有些违和。 露凌在镜子里也看到了她粗壮的大腿,她又有些失落了,但只是一会她又恢复如常,显然她已经接受了胖起来的自己。 “美女,我给你找一条黑色的丝袜吧,这样会更合适的。” 店员说着在货柜里找到了丝袜,露凌穿上后腿看起来的确没有之前的粗壮了,她的眉头更加的舒展起来。这时她才想起本来是陪何之洲买衣服的,何之洲的没有买到自己倒是买了不少。 “美女,你也帮我老公选一套衣服吧,他不喜欢穿西服,但是出门又要穿得正式一点。”露凌对店员说道 “哦,这好办,说实话你老公的衣服比你的好选多了!”店员大大咧咧的说道,说完她才感到这样的话有些不妥,随后又说道 “男人的衣服嘛,选来选去不就是西服、夹克和休闲装,既然他不喜欢板板正正的西服就看看休闲装吧,我这里有一款休闲西服,你们试试吧!” 店员说着从货架上拿出一套休闲西服给何之洲,何之洲换上后稍微满意了一点。 “你看看怎么样?板板正正的西服你老公穿起来的确不怎么样,因为那种西服是要有点小肚子穿起来才好看。这种休闲的最合适,他穿起来没有正装的拘谨,在正式场合下也不失应有的严谨。”店员看着换上休闲西服的何之洲说道 “嗯,你说的没错,就这套了!” 露凌对这套衣服穿在何之洲身上的感觉也很满意,她说着掏出钱来付了款。何之洲正准备换回之前的衣服时露凌叫住了他,她仔细的看着何之洲,眼睛里全是满满的欣赏。 “不要换了,就这样穿着吧,让我多看看。”露凌温柔的说道 走出服装店露凌又带着何之洲重新买了一个挎包和皮鞋还有皮带,她还想给何之洲买一条领带。领带被何之洲强烈拒绝了,他本就是受不了束缚的性格,更接受不了那如绳索一样的东西套在脖子上。 这让露凌有些小遗憾,她是想让何之洲如新郎一样的焕然一新。在她看来何之洲仍旧是以前的那个有为的青年,只是这差不多一年的时间里他沾染了太多的尘埃,这些尘埃遮蔽了他的光芒。既然是新的工作她想看到全新的何之洲,因为深爱,何之洲在她的眼里也是美好的,因为他是她的希望! 为期一个星期的培训被安排在一所大学里进行,作为世界五百强的安平保险公司显然是大手笔。从未进过大学校门的何之洲置身在这被视为象牙塔的大学校园里感慨万千,身旁触目可及的都是豆蔻年华的大学生,在这样的环境中何之洲禁不住自卑起来。 这自卑让何之洲更加的想要改变自己,在培训中他认真的接受新的知识,积极参与培训师的互动。还好有这些年的知识积累,在义乌打工的三年也让他增长了见识,就这样培训的内容他也能很好的接受。需要上到讲台发表培训心得时,在义乌做过经理的何之洲可以很好的掌控会场,他常常把培训的内容加上自己的见解条理清晰的表述出来。他表现出来的还有曾经管理着几个部门的气场,这常常让参加培训的同仁们报以一阵阵掌声。 在一次培训的空隙,培训师走到在楼梯间抽烟的何之洲那里和他闲聊起来,他问了何之洲的学历。当听到何之洲只是初中毕业,高中只读了一年时他不敢相信,因为他觉得何之洲在讲台上的表现和知识的积累最起码也是大专的学历。 “我们培训的时候不是说过经历即阅历吗?还说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吗?我只是经历可能比其他人的多了些而已!” 面对培训师的疑问何之洲笑了笑说道,这时候他的笑有些勉强,因为他说到的经历很多都是他的心酸。 “你在课堂上的见解和对会场的掌控怎么会做得这样的到位?不知道的都不会把你当做学员,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培训师逐渐对他产生了兴趣,又问道 “我之前是做烘培的,在公司我也做培训。”何之洲说 “哦,这就不奇怪了,怪不得你对会场的掌控这样好,应该做了好几年吧?”培训师说 “差不多三年。”何之洲回道 “要不要考虑来做培训师?你现在缺的是一些保险营销的实际经验,这些我们给你充充电就可以弥补了!”培训师说 “不了,这个跨度太大,我还是想实实在在的做些事!” 何之洲婉拒了培训师伸过来的橄榄枝,经过一个星期的培训,他顺利的考取了《保险代理人从业资格证》。 新的起点 四 培训结束回到公司的第一天,开完早会后何之洲以及他们这一批新培训回来的就要去到人事部排队录指纹。 在这队伍里何之洲无意间发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这身影是一个小巧的女孩。她扎着简单的马尾正和前面的女孩闲聊着,微微有些弯曲的马尾在她们绘声绘色的交谈中不停的晃着,这使得她整个人像天使一样的灵动。 这身影是那样的熟悉,仿佛出现在他的世界里过,可搜索了所有的记忆何之洲确定以前不曾见过这女孩,即便是这一个星期的培训他也没见到过。在冥思中何之洲找到了答案,这就是露凌曾经的身影啊,原来那似曾相识的是只有在记忆里才会有的露凌的身影…… 何之洲看到这个身影又想起了曾经的露凌,那时候她也是这般的灵动,近乎完美的身体曲线是那样的美好。唯一美中不足的只是她的个头,但小巧玲珑的个头使得她更加可爱了、是何之洲初见她时便印入了记忆的原因。 可是现在的露凌却胖得近乎是一个橄榄球,她隆起的肚子像怀孕五六个月的样子,有几次挤公交车时好心的人还给她让坐,这些人给她让坐时还贴心的护着她的肚子,生怕一不小心就会伤到里面“孕育”着的生命。 好心人的举动让露凌尴尬不已,这也刺痛了她那敏感的神经,心里可怜的自卑让她垂下了头。 “谢谢你们,我只是胖并没有怀孕!” 这时候露凌会礼貌的谢过给她让坐的人,后来她就不愿再挤公交车了,因为她觉得每挤一次公交都是对自己的一种羞辱,即便是冬天再冷她都让何之洲骑车带着她。 “前面光头的同事,该往前挪了!” 一个有些不满的声音把何之洲从思绪中召回,原来在思绪中他的前面已经空出了几个人的位置,闻声他默然往前挪了几步。这个声音刚落人群里就是一阵轻轻的嬉笑声,前面的人还回头好奇的看了看他,其中就有那个小小的身影。 这时何之洲才看清了这个女孩,这是一个长相清秀身材姣好的女孩,她婴儿肥的脸上还保留着一抹没有完全褪去的青涩,整个人像才绽放的花儿一样的纯美。 上天真的会捉弄人,这女孩完全就是彼时的露凌。不同的是她眼里全都是优越的生活带给她的自信和别样的气质,而不似被贫穷压得只剩下生活的露凌。她们像是在命运天平的两端,上天给了她们同样的先天条件却也给了她们不同的命运,一个被极度的眷恋和呵护;另一个却让她尝尽了生活的艰辛和注定终生都无法治愈的精神疾病…… 女孩回头看到的是何之洲那忧郁的眼神,这眼神像是一块幕布遮盖了他的世界,使得他那本应英气的眼睛有了一种神秘的感觉。这双眼睛让女孩升起了探索的欲望,在她的记忆里这双眼睛和这张脸曾一度主宰着一个特别的场面,她在记忆里搜索着。 思绪过后何之洲的眼睛又重回前面的视线,这时他与女孩的目光交汇了。看到女孩带着甜美浅笑的脸和看着自己的大眼睛,何之洲也回应了她一个淡淡的笑并冲她微微点了一下头。 这一个淡淡的笑让女孩在记忆里找到了曾经何之洲的出现,对,就是那一天的团建。在那天的团建上这个男人做了一条栩栩如生的龙,那是那天团建活动的点睛之笔,做好龙之后他还朝大家鞠了一躬,当时他的眼睛里也有这样忧郁的眼神…… 突然女孩的脸染上了一抹绯红,她垂下眼皮躲避着何之洲的眼睛,然后把头转了回去。录好指纹经过何之洲旁边女孩羞涩的低着头,当擦肩而过时她的脚步缓了一下,用低得几乎还停留在嗓子里的声音甜甜的向何之洲说了声: “你好!” “你好!” 何之洲听到女孩的声音也轻声回应道,这个声音在女孩听来是那样的有磁性,她的心莫名的狂跳起来,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让她的心里荡起一片涟漪…… 正式入职保险公司之后的日常就是不断的熟悉产品和演练话术。保险公司的产品架构大体相同,不同的只是保险期限和保险价值还有就是保障成本。这些只要掌握了一种典型的产品就可以在实际的产品里进行互换。 熟悉了保险这些特性的何之洲便跃跃欲试起来,可是他又不知道怎么去找客户,总不能到大街上见人就问人家买不买保险吧!正为这犯愁的时候戴旭找到了他 “这几天对产品你也掌握了不少,是时候崭露头角了,你打算怎么做?”戴旭坐在他的旁边问道 何之洲掏出烟递给戴旭一支说道 “我现在正为这事犯愁呢!你们是怎么做的?总不能去大街上见人就问人家买不买保险吧!” 听了何之洲的话戴旭笑了笑说道 “你可以从你的社交圈开始啊,比如同学、亲戚和朋友,大家都知根知底的是会信任你的。我们每个星期都有一次关于保险的联谊活动,你只要把有保险意愿的朋友邀请过来就行,在活动上我们专业的讲师会告诉大家保险的重要。” “就这些了?还有没有其他的方法?” 何之洲又问道,他不想打扰自己的朋友和亲戚,因为在他看来这有些像乞讨。 “还有就是自己选一个手机号段,用我们学到的话术给这些号码打电话,这就像撒网一样,只要把网撒下去总能捞到一些鱼的。只不过这是最后的办法,我们还是要把自己的资源用起来,因为你不用别人也会用!” 戴旭说道,说到要把自己的资源利用起来时他看到了何之洲眼里的难色,他点上烟吸了一口,缓了一会又说道 “你是不是觉得对亲戚朋友说我们在做保险有些有求于人的意思?其实并不是这样的,保险人人都需要,只是现在大家还没有这个意识罢了。我们去给亲戚朋友普及一下保险意识也是一种好事,因为在疾病和灾难面前我们是那么的渺小,很多意外和灾难我们是无法预知的,但是我们可以把这个风险转嫁出去,保险就是转嫁风险最好的办法。” 戴旭的话给了何之洲很大的触动,他想到了露凌的病,这一辈子他注定要被露凌的病摆布终生。要是当时给她买一份保险就好了,那样他现在也不会这样的窘迫,可是翻看了保险所保的重大疾病,里面却没有一条是保障精神疾病的。 “保险也有保不了的病啊!”想到这里何之洲低声说了一句 “哦?什么病是保险保不了的?我怎么不知道?”何之洲说完戴旭追问道 “哈哈哈,相思病保险保不了吧?” 何之洲讪笑着回道,他把自己想的藏在心里,那是他不愿意让别人看到的伤口,他只好用一个有些冷的笑话来回答戴旭的话,只是他的笑太过于勉强,像是冷笑。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戴旭发现了何之洲的冷漠,他和别人的交往还是不多,像是把自己封闭起来了一样的。刚才他的那句话更是把藏着的心事暴露无遗,戴旭想要更多的了解他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 “呵呵呵!这个的确保不了!”戴旭笑着说道 “其实去亲戚朋友家给他们普及保险意识也不能着急,你就当作是走亲访友嘛,亲戚朋友是要经常走动才会更亲的。去了能给他们灌输一些保险意识更好,如果不能对我们也没有损失,做保险拜访客户时目的性不能太强!”戴旭又接着之前的话题说道 “嗯,你说的这些我受教了,我很多时候的确目的性太强,这是因为我太想成功了。幸好你给我说了,要不然可能一不小心又会犯这样的错。”何之洲说 早会和话术演练就耗费了一个上午的时间,中午过后大家才有时间去拜访客户,于是整个职场的人就少了很多,留下来的都在打着电话挑选目标客户。何之洲在椅子上坐了一会,戴旭的建议的确不错,应该先去哪个亲戚或者朋友家呢?回来半年多也应该出去走走了。 何之洲想到了二伯家的三个堂哥,他们的条件都很好,家里的土地和房屋都被房开征收了,对保险他们应该是有需求的。于是何之洲买了一些礼品去到了二伯家。 二伯家从老家搬出来后就在这个城市的郊区落地生根了,三个堂哥娶了同一个村的女子。这些年房地产开始在这个城市升温,堂哥们所在的村子有很多的土地和房屋都被征收了,他们也一夜之间成了“暴发户” 二伯和伯母住在小堂哥家何之洲就先去了他们那里,敲开门伯母笑盈盈的招呼他进去。 “来就行了还带什么东西!这就见外了!”伯母一边把何之洲迎进门一边接过他手里的礼物说道 “这是我做晚辈的一点心意,你们是长辈嘛,况且我好些年没有来过了。”何之洲说着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你爸妈还好吧?凌凌的病怎么样了?”刚坐下伯母又问道。 “我爸妈还好,凌凌也很好,她现在还跟着我妈卖菜呢!”何之洲回道 伯母看了看光头的何之洲,她的记忆里何之洲是有头发的,而且还很稠密。 “怎么成光头了?哎,一定是凌凌的病让你受苦了,可怜的孩子啊,以后会好起来的!”伯母心痛的说道 说起露凌的病何之洲的情绪一下子低落起来,他沉默了。伯母也沉默了一会,才又说道 “小宝,你还没有吃饭吧?” “伯娘,我吃了才来的不要麻烦了。伯伯和我哥嫂呢?他们不在家吗?”何之洲说 “你伯伯去地里了,你三哥和三嫂都忙着砌墙,有时候晚上都不回来!”伯母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哥他们这样辛苦的?还去工地上干活了?”何之洲说 “他们哪吃得了那样的苦,是打麻将去了。土地赔偿款一下来他们就整天待在赌桌上,怕是要把这个家败了!”伯母无不担忧的说道。 “不会的,他们也就是娱乐一下,我相信三哥他们会掌握一个限度的!”何之洲安慰伯母道。 新的起点 五 说话间外面的防盗门开了,堂哥和堂嫂一前一后的进到屋里。 “小弟,什么时候来的?都不提前说一声的?”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何之洲堂哥说道 “我才到一会,我路过这里顺便过来看看你们还有伯伯和伯娘。”何之洲回道 “小弟,你们兄弟先聊,我做饭去了!” 堂嫂跟何之洲打了一个招呼,然后从冰箱里拿出水果放在茶几上就进到厨房里去了。 “最近在忙什么呢?兄弟媳妇现在怎么样了?”堂哥说着递上了烟,他自己也点上一支。 “我现在在做保险,凌凌还好的!”何之洲说道 “哦,做保险啊,你以前不是在做蛋糕吗?怎么想到改行了?”堂哥听到何之洲在做保险,他迟疑了一下说道 “我以前待的那家蛋糕店不景气,再做下去也没有什么前途,所以就改行来做保险了。” 何之洲说道,这时他想是时候切入保险的话题了,于是又说道 “哥,我侄儿现在上小学了吧?在哪里上?你们应该给他准备一笔教育基金了吧,这笔钱是存在银行还是买成理财产品了?” “嗯,他们是准备了一笔的,都存在麻将桌上了!” 堂哥正思考着怎么回答时伯母抢先说道,说完她还生气一样的瞪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听到自己母亲的话堂哥讪笑起来说道 “是啊,兄弟,你知道我这人手散,那一点赔偿款到现在也没有多少了,现在剩下的也只够一家人的开销,还有什么钱来存啊!” 何之洲尴尬了,话题还没有开始就被堵死了,看来自己的目的性还是太强,被伯母和堂哥一眼就看出了。 “小宝,你妈和凌凌卖菜生意怎么样?听说你们那里也快要被征收了,是真的还是假的?”见何之洲有些尴尬伯母问道 “一般吧!去年倒是听说过要被征收,现在直接没有消息了!”何之洲说 “我兄弟媳妇都能跟着我婶婶卖菜了?那说明恢复得还不错嘛!” 堂哥见母亲顺利的绕开了何之洲想说的保险话题,他也跟着说道。从刚才堂哥和伯母的话来看,何之洲也觉得没有必要再继续保险的话题了,他就跟着拉起了家常。 “嗯,托大家的福凌凌恢复得不错,她做起生意来比我厉害多了。” “这样就好,等她好了你们也该要个娃娃了,小宝今年二十几了?”伯母问道 “二十九了!娃娃的事暂时还没有考虑。”何之洲说 “不用着急,等兄弟媳妇的病好了再要也不晚!她还吃药的吧?”堂哥说 “怎么不着急?我和你爸爸这个年纪已经有你们兄弟三个了,娃娃的事要抓紧一点,凌凌她能够去卖菜就说明病好了,好了还吃什么药?”伯母不赞成堂哥的说法,她说道 “妈,这你就不懂了,兄弟媳妇的这种病是不能随随便便停药的!”堂哥笑笑对母亲说道 “嗯,凌凌的这种病是需要长期吃药的,只是现在吃的药少了一些。娃娃的事我没有想过,我怕会有遗传!”何之洲说道,说起这个话题他的思绪又被扯动了。 “哎,走一步算一步吧!不要想太多,以后会好的!” 见何之洲情绪有些低落堂哥又给他递上一支烟,想了想他又说道 “我觉得做蛋糕很不错的啊,将来考不考虑开自己的蛋糕店?” “要开的,只是现在时机还不成熟,在义乌我就想过开一家蛋糕店了。”何之洲说 “那就等等吧,开一家蛋糕店大慨要多少钱?”堂哥说 “我在义乌帮我的一个朋友设计装修了一家蛋糕店,不含房租装修和设备大慨花了三十多万,这里应该也差不多要这么多钱吧。”何之洲说 “你还学会了设计和装修?不错啊兄弟!”堂哥赞赏的说道 “我做蛋糕好多年了,蛋糕店的风格都差不多,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一定的改动就可以了。在那边我们公司店面的升级都是我做的。”何之洲说道 “你在那边还不错嘛!如果不是兄弟媳妇的病……”堂哥叹息的说道,他把后半句话噎了回去 “是的,如果不是凌凌的病我也不会回来,即便是回来也不会这样的狼狈!”何之洲苦笑着说道 在堂哥家何之洲一直跟堂哥和伯母拉着家常,他们说得最多的是露凌的病。有几次他鼓起勇气想给堂哥介绍一下保险都被伯母想方设法的绕了回去,在他们看来保险就是骗局唯恐避之不及。后来伯伯从地里回来,堂嫂做好了饭菜,在饭桌上拉家常的话题就更多了,但伯伯一家都刻意回避着何之洲想要说的保险话题。 吃过饭何之洲准备回公司,他正要走堂哥叫住了他。堂嫂从屋里拎出几盒营养品放在何之洲的手里,又从包里拿出两百块钱塞进他的兜里说道 “小弟,这些你拿着,凌凌出院我们都没有去看过她,不好意思了哈!” “嫂子,你这是做什么?我怎么好意思要?” 何之洲说着把营养品和钱放到桌子上,堂嫂又给他塞了回来,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嫂子,凌凌现在已经很胖了,再吃这些营养品就更胖了,你的心意我领了。”在僵持中何之洲说道 “小宝,我听说你妈妈前段时间得了胃出血,我本来想去看看她的一直都抽不开身,你帮我们把这些给她带过去吧!这些对调理身体很好的!”见何之洲推辞着伯母说道 “伯娘,谢谢你了,我妈现在很好的。我们给她买的她都放在家里不吃,还说最好的营养品就是饭菜,这些你和伯伯留着吧!” 何之洲笑了笑说道,然后逃似的跑开了,只留下还在后面叫着他的伯母和堂哥堂嫂。 果然像乞讨一样!尽管不知道堂哥一家对他是不是有这种想法,但这也让何之洲的自尊受得了打击。人们常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露凌在一起的这些年何之洲也被她的自卑影响,尤其是露凌生病以后他的自卑就更加的严重了。因为自卑他更加珍惜那少得可怜且敏感的自尊,他像爱惜羽毛的鸟儿一样不让这自尊受到伤害。可不经意间这可怜的自尊还是受伤了,而让这自尊受伤的往往是何之洲自己…… 此刻正是晚高峰,何之洲在公交车站等了好久都没有挤上一辆公交车。其实只要愿意他还是能够挤上去的,只是看到拥挤的车厢他就会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慌,他还是像独行的动物一样没有适应群居的生活。 等了一会,一辆空驶的出租车在何之洲旁边按了一下喇叭,他看了一眼空着的出租车,拉开车门就坐了进去。 “师傅,去省府路!”坐上车何之洲说道 “好!”出租车司机应了一声就起步往前走了。 贵阳的夏天不热,出租车穿行在车流中带来的徐徐凉风让何之洲有了一些困意,他靠在车窗上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在朦朦胧胧中一阵手机铃音响起,睁开眼睛看了一下不是自己的手机,何之洲又闭上了眼睛。 “喂?”司机戴上蓝牙耳机接听了电话 “怎么会这样?826前几天还好好的啊,我昨天遇到了他,还约了过几天一起打麻将呢!天,这太突然了!” 司机突然提高了音量说道,他的语气里有惋惜、有心痛、还有悲悯。 “这太突然了,120来了都没有救回来?好好好,你们先去,我把客人送到了就赶过去!哎,他那一家老小该怎么办啊!是啊,最可怜的是孩子!谁说不是呢!我们赚的这一点钱都是用命拼来的。是的,我们都要保重好自己,一不小心人没了什么都不是你的了。好,就这样吧!我们到了再聊!” 司机在电话里和对方聊了差不多十分钟,挂了电话他长叹一口气,眼睛里也渐渐升起了迷茫的眼神。 “怎么了,师傅?”何之洲问道 “我很要好的一个朋友死在了车上,他也是开出租车的……” 司机说完就沉默了,通过后视镜何之洲看到了他湿润的眼睛。 “哎!不要难过了师傅,一切都是命啊!”何之洲也长叹了一口气说道,然后掏出烟递给司机一支 “谢谢,我们开车不能抽烟的。”司机说 “你朋友是出车祸了吗?城区出车祸一般也不会这么严重啊?”何之洲又说道 “不是,他中午在车上休息就没有醒过来,交警看到他的车违停在路边就让他把车开走,喊了几声没有回应,就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到他旁边交警发现他已经没有了意识,120过来时他的瞳孔已经放大了……” 司机悲伤的说道,对于和自己从事同样职业的朋友意外死亡他感触良多,他仿佛预见到了那也是自己的未来。 “师傅不要难过,人已经走了,我们要做的就是珍惜当下,好好的生活!”何之洲安慰道 “是啊,我们都应该珍惜当下,就是可怜了他那一家老小,他的两个孩子还在上小学,以后可怎么办啊?” 司机说道,朋友的意外死亡让他无法接受 新的起点 六 “师傅,你们跑出租车一个月能挣多少钱?”为了缓解司机的悲伤何之洲说道 “大慨七八千吧!”司机答道 “七八千在贵阳是很高的收入了,过日子应该没有什么压力了吧!”何之洲有些羡慕的说道 “兄弟啊,你只知道我们一个月能挣七八千却不知道我们为这些钱付出了什么。我们整天就睡觉和跑车两件事,照顾不了家里也陪伴不了老人和小孩,到头来还搞得一身的职业病!”司机苦笑着说 “我这就是外行看热闹吧,什么行业都有自己的心酸啊!”何之洲自嘲道 “是啊,都不容易!兄弟,你是做什么的?”司机笑了笑说道,显然他悲伤的情绪缓解了一些 “我是做保险的,刚才去我亲戚家想给他们说一下保险,才提到这个话题他们就给我绕开了,一直都不给我说的机会!”何之洲也苦笑着说道 “哦?做保险的?这么巧,我正想了解一下保险呢!”司机眼前一亮的说道 “是因为你朋友去世的原因?的确,如果有一份保险你这个朋友的家人以后会好很多!我们很多时候都需要做到未雨绸缪,因为我们都不知道明天会怎样。” 何之洲说道,经过去伯伯家说保险的“挫折”他现在也不是那样的急切了。 “这也是一个原因,其实我早就有买保险的想法了,只是关于保险的负面消息很多我也不太了解,所以一直都在犹豫。”司机说道 “这其实是要看你怎么看待保险,保险这东西最主要的是保障,收益是次要的。你看到的负面消息大多都是被夸大了的收益和被忽视了的保障成本吧!的确,如果说收益保险的收益的确不高,而且被保险人的年龄越大保障成本就越高,这些往往都是很多急于开单的保险业务员避而不说的。”何之洲说道 “收益这一块我不是很在意,我在意的就是保障。我孩子还小,现在的疾病和意外都很多,万一发生了这些,医院的收费能让一个我们这样的家庭回到解放前,我想要的是真的遇到了什么疾病或者意外我们能够放心的去医院看病!”司机说道 “孩子固然重要,但你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最需要保障的是你啊!我说一句你不爱听的话,就像你的朋友,他现在走了他家里的顶梁柱也倒了,如果有一份保障他的保险存在他家里人以后的生活会好很多。” 何之洲说道,他通过后视镜观察着司机面部表情的变化。司机沉默了一会,他平静的开着车,何之洲看不出他面部表情的变化。 “是啊,你说的没错,如果他给自己买了保险他的老婆和小孩以后会好很多,不过我相信他没有。你不知道他有多节省,都这个年代了还抽两块钱一包的烟,打麻将也只是一个月才打一两次。但是他这人很地道,打麻将输了就输了,从不像有些人一样的争得面红耳赤,你说这么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司机感慨的说道 “所以说我们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命运也并不会眷顾每一个好人,因此我们更不应该把一切都交给命运,在自己有能力的时候还是要为自己和家人多打算一下。其他的我们可能做不到,但是用一份保单把家庭的风险降到最低我们还是可以的。” 何之洲说着给司机递上了自己的名片,司机接过后把名片揣在衬衫的口袋里,过了一会他才说道 “男人啊,背负了太多眷恋的也多,心里装着的都是家里的老人和孩子还有老婆。比如说我,总是在想有时间多陪陪他们,可有时间的时候又想着趁现在还年轻多挣些钱,总是感觉时间还很多,以后再好好的陪他们。可是转念一想,孩子已经上小学了我陪他的时间两只手都能数过来,这些时间我发现他对我很生疏了,有时候就像陌生人一样。自己就更不用说了,自从干上了这行我和朋友们都疏远了好多,因为整天忙着跑车都没有时间和他们团聚,慢慢的他们有事也不再叫我了。”司机感伤的说道 “是啊,一个成了家的男人老婆孩子和父母就是他的全世界,可他的这个世界里唯独没有自己!但是付出了我们所有精力去爱的这个世界又是那样的脆弱,哪怕是一个意外或者一场疾病都可以摧毁它,尤其是发生在我们身上的。因此,为了能够更好的保障这份爱我们必须得做些什么,最起码在我们没有能力再为这个家付出的时候这个家也不至于毁灭。”何之洲说道 这时候出租车快要到何之洲的目的地了,他拿出手机说道 “师傅,方不方便留一个你的电话?既然你有买保险的想法就不要犹豫了,近期我们有一场保险讲解活动,到时候我提前通知你一声。” “好啊,我的手机号是……,你打一个过来我也把你的存起来。”司机说道 何之洲记下出租车司机的手机号并给他打了过去,这时何之洲的目的地已经到了,付了车费跟司机客套了几句就下车去了公司。 回到公司还没有到下班的时间,在前台他又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身影。这时她正侧着身子弯腰低头整理打印出来的资料,如瀑的长发从她光洁的肩膀垂下来掩住了她的脸,只有那两片因为湿润而泛着晶莹亮光的红唇还依稀可见…… 可能是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也可能是弯着的腰有些酸了,女孩直起身子就看到了看着自己的何之洲。她的脸红了,但她还是冲何之洲嫣然一笑,然后从嗓子里哼出一声轻轻的 “下午好!” “你好,在忙呢?”何之洲回道 “嗯!” 女孩应道,然后又垂下眼睛继续整理自己的资料了。 到了戴旭的办公室,何之洲给他递上一支烟然后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水他在戴旭的对面坐了下来。 “今天出去的收获怎样?”戴旭点上烟笑了笑说道 “应该是有一点收获的,我在我伯伯家待了几个小时还不如打一趟车的时间,在我伯伯家他们都没有给我说保险的机会。我是打车回来的,在车上出租车司机接到同事突然去世的消息他很难过。安慰了他我就以他同事突然去世的这件事为契入点说起了保险,他应该是有这个意愿的。”何之洲说道 “嗯,很好!那你打算怎么做?”戴旭问道 “我打算等他同事的葬礼以后再联系他,毕竟现在还不是时候,说多了他可能会反感。”何之洲说 “这应该要趁热打铁,不过你说的也没错,毕竟在葬礼的时候给人家说保险总有些怪怪的感觉。你要掌握好时间,在他同事葬礼结束后的一两天是最好的。”戴旭想了想说道 “没事的时候你可以把自己的圈子梳理一下,看看哪一些是有能力也有保险意愿的,这是你最重要的资源,要充分利用起来。”戴旭看了看有些无所事事的何之洲又说道 “我的这些所谓资源我已经放弃了,今天去我伯伯家就是很好的例子,搞得我像乞讨一样的。”说起把亲戚圈的资源利用起来何之洲沮丧的说道 “你啊,一次挫折就把你打败了,明明有捷径你却要绕弯路!前几天跟你一起入职的一个姑娘都已经开单了,她的单子就是自己圈子里的。”戴旭说道 “是不是那个小个子的姑娘?我刚才来的时候她在前台,原来是在整理保单的资料啊。我看她不是一般家庭的女孩,她的圈子也不是一般人的圈子,出单也没有什么奇怪的。”何之洲淡淡的说道 “我可不可以理解这是你的借口?要不你把你圈子的名单给我去跑,跑到的单子分你一半!”见何之洲这样固执戴旭开玩笑道 “可以啊,不用分我,跑到了你请我吃饭就行!”何之洲笑了笑说道 第二天的早会上,大家一如既往的演练话术和熟悉保险产品,然后是分享保险产品的知识点和容易被误解的地方。早会的高潮是各个小组的业绩报告,在一阵激昂的音乐声中主持人宣布了各个小组的业绩。 “我们组有一个星期都没有出单了,现在都等着你的单子下锅呢?”主持人宣布业绩时戴旭小声的对何之洲耳语道 “哦?看来我的责任重大啊!”何之洲笑了笑回道 “现在我们有请今天出单的同仁给我们分享一下出单的经验,首先请允许我特别请出一位新入职的同仁,她是这一批新同仁里的首单,让我们有请首单王钱露露小姐!” 何之洲和戴旭耳语时主持人提高了音量说道,她说完就鼓起了掌,何之洲和戴旭也跟着鼓起掌来。在掌声中那个小小的身影羞涩的走到主席台上,她的胸脯不停的起伏着,鼻翼也随着呼吸而一动一动的,看起来很紧张的样子。 “钱露露小姐,是不是看到帅哥了,这么紧张的?” 主持人看到她紧张的样子便打趣道,台下立即响起了一阵阵笑声,这笑声让钱露露羞涩得掩嘴而笑,脸上泛起的红晕妆点了她还残留着青涩的青春…… “现在这个讲台就是你的,作为新人你是出单的第一人,请你给大家分享一下你是怎样向亲戚朋友介绍你从事的职业,是怎样让他们接受并支持你的?”主持人接着说道,然后把话筒递到钱露露的手里 “大家好,我是新人钱露露,很高兴认识大家。请允许我分享我出单的经验……” 钱露露接过话筒说道,她还是那样的羞涩和紧张,以至于她甜美的声音里都带了一些颤音。她一边说话目光一边在人群里游离着,像是一个初学游泳的人想要找到一个安全的依靠。她这样的目光让何之洲想到了露凌,露凌的目光很多时候也是这样的游离着,何之洲的心微微一颤,把目光停留在了钱露露的身上。 在人群中钱露露发现了何之洲看向自己的眼睛,这双眼睛是那么的深邃,里面似乎有着很多的故事和经历。目光交汇时何之洲冲她微微一笑,她也回应了他一个浅浅的笑。于是她的目光不再游离,那里仿佛有一种力量支撑着她,让她怯弱的心平静了下来,于是声音里的颤音也慢慢消失了。 新的起点 七 早会结束回到小组大家就坐在一起消化早会上的经验,然后就是各自说一下需要拜访的客户,并把可能会遇到的问题提前演练一遍。这时候大家的话都很轻松,自然而然的也会说一些其他的话题。 “你们刚才注意到了没有?那个叫钱露露的在分享经验的时候一直往我们这里看。”说完了拜访客户的话题组里一个女孩就开始八卦起来。 “我也注意到了,我们这里好像对她有一种特别的吸引力,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我们这里。”对女孩有一些想法的一个男孩也附和道 “当然有吸引力啊,她可能是看到了你们这一对俊男靓女吧,在这里你们就是亮点!”听了两人的话戴旭抬起蹭亮的头打趣道。 听到戴旭口中的“亮点”两个字大家都看向了他跟何之洲蹭亮的光头,所有人都禁不住笑了起来。 “旭哥,我们这里的亮点是你跟何哥!我们哪有什么亮点?” 男孩嬉笑着说道,这一刻何之洲感到了一丝羞辱,他心里仅存的自尊是不允许别人用自己的缺点开玩笑的。于是他沉着脸起身打开自己的储物柜,从里面拿出自己的无绳电话就往职场走去。 到了职场何之洲找了一个僻静的位置坐下,他拿出笔记本写了一个话术模板就按选择好的号段打起了电话。在义乌的这些年他的普通话有了很大的进步,在电话里跟陌生人推销起保险来也不卑不亢有理有节的,被拒绝或者被辱骂他也会心平气和的说上一声“对不起打扰了” 打了一通电话,何之洲在没有拒绝他的电话号码下做了记号,以便于整理出拜访的顺序。做完这些他口渴了,起身准备接水时发现钱露露偷偷看向他这里的眼睛。又是一次四目相对,钱露露并没有躲闪而是回应了他一个灿烂的笑,这笑让他因为刚才的事而沉着的脸也生动了一些。 何之洲接水回来又坐到了原来的位置,钱露露收起笔记本电脑也来到了他的旁边,她看了一旁空着的位置问道。 “哥哥,我可以坐这里吗?” “可以的!”何之洲应道,他微笑着把椅子往一边挪了挪。 “哥哥,我刚才一直在听你打电话,感觉你打电话的效率比我高很多,而且好像很有说服力的样子。同样是差不多的话术,我打过去接电话的都像话痨一样,尤其是你们男的!”钱露露用大大的眼睛看着他说道 “不奇怪啊,要怪就怪你的声音太甜了,谁听了都想多听一会,如果我接到你的电话也会成话痨的。” 何之洲笑起来说道,的确,钱露露说话的声音很甜,还带着一点很萌的台湾腔。 “你也笑话人家,哪有啦!” 钱露露娇羞的说道,她话尾带的那个“啦”让她的声音更甜也更萌了,也戳中了何之洲的笑点。这一刻何之洲破防了,笑得也更放肆了,自从露凌生病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这样放肆的笑。 钱露露看到笑起来的何之洲不似之前的冷峻,这仿佛是他隐藏起来的另一面,这时她突然好奇起来,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他呢?于是钱露露走神了,她垂下眼睛思考起来。收敛了笑何之洲回到了以往的漠然,他又拿起电话打了起来,语气还是那样的冷,却也不是生硬。 “哥哥,你说话的声音有些冷,但也不是拒人千里之外的那种冷,你是怎么做到的?” 钱露露问道,为了自己的好奇不被何之洲窥见,她打开笔记本电脑在键盘上敲打起来。 “我也不知道,我没有刻意的去注意自己的语气和说话方式,一切都是随性而为的。”何之洲说 “哥哥,你是不是三线建设者的后代?普通话说得不错嘛!”钱露露又问道 她的话再次把何之洲逗笑了,何之洲停下整理着客户资料的手笑着说道 “我啊,是三农子弟!我家祖祖辈辈都是贵州地地道道的农民。” 笑过之后何之洲也无心工作了,他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孩,这时他才窥见钱露露用的是一台上万块钱的苹果电脑。须知二零一零年的贵阳是没有苹果专卖店的,何之洲也只是在义乌时看到当时的总经理有一台。可钱露露看起来也不是那样的张扬,她没有佩戴任何饰品也没有画很浓的妆,只是在嘴唇上涂了一抹唇彩喷了淡淡的桂花香水。整个人看起来是那样的干净和清纯,像邻家小妹一样的惹人怜爱…… 这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拿出来一看是出租车司机打来的,何之洲赶快接了起来说道 “张师傅你好!” “你好,你是保险公司的何之洲吧?我今天下午有时间麻烦你过来一趟。你说的没错,既然保险是要买的就没有必要犹豫了 ,我跟我老婆商量好了,现在就是不知道该给我买还是给孩子买,如果两个都买手头又紧!”出租车司机说道 “好啊,该做的事就不应该犹豫。这样吧,方便的话把你和孩子的身份证号给我一下,我分别给你和孩子都做一份保险计划,昨天我基本已经知道了你的需求,做好后我下午就带过来给你看一下!” 何之洲说道,他尽量压制着心里的惊喜没有让这种惊喜表现出来,所以整个对话的过程都很平静。 出租车司机在电话里给了何之洲做保险计划书的必要信息,然后又给了他自己的家庭住址。记录下这些他们又聊起了司机去世的同事,两个人像朋友一样的聊了好久才挂电话。 “恭喜啊,要出单了!”何之洲挂了电话钱露露笑着说道 “你都已经出单了我这里还八字没一撇呢,先做两份计划书过去给他看看吧!”何之洲说 “做计划书离出单就更进一步了,八字的这一撇不就有了吗?”钱露露说道 “嗯,谢谢你的吉言,我出单了请你吃饭!”何之洲说着收起包准备去前台编辑计划书。 “用我的电脑吧,我这里安装得有计划书模板的,编辑好了去那里打印就行了!” 钱露露说着把笔记本电脑推到何之洲的面前人也往那边挪了一下,两个人便几乎是肩并着肩坐到了一起。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桂花香味何之洲有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这感觉是没有一丝邪念的享受。 两个人坐在一起探讨起了最适合大人和小孩的险种,因为出租车司机注重的是保障,他们在附加险里添加了主险没有涉及到的病种。把这些条件输入选好的险种模板两份保险计划书就生成了,何之洲和钱露露浏览了一下,基本上符合出租车司机的需求,于是何之洲把这两份计划书存储在自己的u盘里。 “谢谢你了,要是在前台可能还没轮到我呢!”何之洲取下u盘说道 “不用谢,以后要用说一声,下午我没事,能不能跟你一起去?”钱露露问道 “好啊,你出过单的,去了还能帮我把没有说清楚的地方补充一下,另外有一个这样精致的小美女相陪,我求之不得呢!”何之洲笑着说道 女孩子对来自有好感的男人的称赞都是没有抵抗力的,尤其是像钱露露这样涉世未深的女孩,听到何之洲的那一声“小美女”钱露露的心融化了。红霞又浮上了她的脸,她低下头掩饰着自己的羞涩,也品味着何之洲带着磁性的声音,只是当她抬起头时何之洲已经拿着u盘去前台那里打印计划书了。 打印好计划书拿给戴旭看了一下,戴旭圈出了一些需要强调的地方,这份计划书他还是认可的,于是对何之洲说道 “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有没有信心签下这单?” “好啊,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嘛,你去了我就有两个帮手了,这样成功的可能就会更大。”何之洲说 “两个帮手?还有谁跟你一起去?” “那个叫钱露露的姑娘,这份计划书就是我和她一起做的。”何之洲说 “那我不去了,我去了就成电灯泡了!”戴旭坏笑起来说道 “旭哥开什么玩笑,她才多大一点?况且我已经是已婚人士了。”何之洲也笑了笑回道 “你们去吧,那姑娘不错的,对你签单有帮助的。”戴旭说 回到职场钱露露已经等在那里了,见何之洲出来她说道 “我们先去吃午饭吧,吃了就去客户那里。” “好啊,想吃什么呢?”何之洲说 “你请客你说了算!”钱露露说道 进到电梯只有他们两个人,何之洲的身材虽说不上高大但对于只有一米五左右的钱露露来说也是一种安全感。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道和成年男人所特有的气息,钱露露的呼吸竟急促起来,拎着电脑包的手不自然的相互揉搓着。 这一切何之洲没有发现,因为在他看来钱露露就是一个大姑娘,最多也只是邻家小妹。作为已婚人士,对漂亮的女孩他知道非礼勿视,尤其是在这样狭小的空间里,他只是看着电梯里不停倒数的楼层显示。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一楼,门开了何之洲先走出电梯用手给随后的钱露露挡着电梯门。 “钱露露小姐请!”何之洲微躬着腰说道 “客气了!” 钱露露笑面如花的说道,他竟还这样的幽默,这是她没有想到的,可他平时又是那样的冷峻。到底他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哪一面才是真实的他?人啊,越是捉摸不透越是想去了解,此刻钱露露便是这样。眼前的这个男人让她燃起了探索的欲望,这时她才想起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呢。 这时候他们到了何之洲的电动车旁,何之洲打开车锁先坐了上去。 “上来吧,我们先去吃饭。”何之洲说道 “好的,” 钱露露应道就坐上了后座,她还是第一次坐电动车,所以两只手不知道往哪里放。 “坐好了!”何之洲又说道 钱露露不自觉的把手搂住了何之洲的腰,还把身体伏了上去。何之洲微微颤了一下,这是除露凌以外第一个搂着自己的女人,即便是谢小雨她也只是扶住车两侧的扶手…… 钱露露感觉到了何之洲的拘谨,她微微一笑,心里一个声音问道,这是恋爱开始的方式吗? 新的起点 八 电动车在省府路的石板路上走了一段,搂着何之洲的钱露露随着石板路的颠簸身体也跟着晃动起来,于是她更紧的搂住了何之洲。 来自后背的绵软让何之洲的血液循环加速起来,呼吸也急促了,他竟有些眩晕了。后面的钱露露年纪和个头虽小却也是成年的女子,自然也有着成年女子的诱惑。何之洲感受着这诱惑带来的眩晕,他只是凡夫俗子,自然抗拒不了这种诱惑。只是后面的人太年轻,丰厚的家庭给了她不错的物质基础;可是自己呢?快三十岁的人了还一事无成,而且还有着一个残缺的家庭,对,露凌的病就是他这个家庭的残缺…… 想到这里何之洲自卑起来,他一下子清醒了许多,眩晕的感觉也没有了。他往前挪了一下,这时钱露露才发现自己几乎整个人都贴上了何之洲,她尴尬得羞红了脸,于是放开他的腰坐正了身子。 “哥哥!”钱露露叫了一声 “嗯!”何之洲应道 “钱露露,你们去哪里?” 钱露露正准备问何之洲的名字时路边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冲着她喊道,何之洲停下车那女子就走了过来。 “姐,我去拜访客户,我们顺道就一起了!” 钱露露说道,她的眼神有些躲闪。女子把目光从钱露露的脸上移到何之洲的身上,随后平和的冲何之洲点了一下头 “你好!”何之洲微微一笑向女子问候道 “你好,这个时候了一起吃了饭再去吧,我是露露的姐姐!”女子说道 “不了,我那边也有人约一起吃饭的。”何之洲说 “露露,你也要跟着去吗?” 女子问钱露露道,她的眼神有一种对钱露露的压迫感。钱露露没有说话,她看了一眼何之洲就下了车,跟着女子走向一旁的餐馆。到了餐馆她回头看了一眼何之洲,他还在那里,于是冲正准备离开的何之洲挥了挥手,何之洲回应她一个浅浅的笑就骑着车离开了。 在路边的快餐店何之洲随便吃了一份快餐,然后买了一些水果和小孩子喜欢的零食就去了出租车司机家。 进到张师傅家里,何之洲先把带来的水果和零食放在茶几上,然后郑重的把自己的从业资格证和保险公司的工作证出示给他们。 “我们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买这些东西就见外了!” 张师傅瞟了一眼何之洲的证件笑着说道,然后递上一支烟并给他沏了一杯茶。 “我是第一次来你家,不管怎样都要给孩子带一些水果和零食的。”何之洲说 这时一个和他们年纪相仿的女人从厨房里端来一盘切好的西瓜放在茶几上,她笑了笑说道 “这么热的天一定渴了吧,来,吃瓜!” “好的,谢谢了!” 何之洲说道,正好他的确渴了,拿起一块就吃了起来。 “这是保险公司的何之洲、这是我当家的李倩!” 张师傅把他们两相互介绍了一下,然后拿起一块西瓜也吃了起来。 “嫂子好!”何之洲向李倩问了一声好 “你好!” 李倩客气的回道也坐下来吃起了西瓜,三个人坐在一起就随便聊了起来,这期间张师傅还时不时的打着哈欠。 “张师傅昨天回来得很晚吗?是不是没有休息好?”见张师傅的精神不是很好何之洲问道 “嗯,我今天凌晨才回来的,本来我是想留在那里多帮一些忙的,但是那场景太凄惨,我实在待不下去才走的!” 张师傅叹了一口气说道,说完他猛吸了一口烟然后摁灭烟头,随后将头靠在沙发上把烟雾喷吐出来。他眼睛木然的看着天花板,许久才又说道 “那场景哪怕是心肠再硬的人看了都会忍不住流泪,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他父母和老婆一直守在他的棺材那里哭,尤其是他老婆哭昏死过去了几次,被人叫醒后又在那里哭,到最后声音都哭哑了泪还是不停的流着……” 张师傅说着说着眼睛湿润了,他眨巴着眼睛不让眼泪流出来。李倩是女人自然也是感性的,她扯出茶几上的纸巾不停的擦着眼睛。何之洲或许是经历了太多,他只是默默的听着张师傅的述说。 “还有就是他的孩子,才读一年级的孩子一身重孝的跪在他的棺材旁。这个年纪的孩子多少是懂些事了的,他知道父亲躺在那里意味着什么,就用稚嫩的声音一声声呼喊着:爸爸你不要走,爸爸,你不要丢下我和妈妈……” 张师傅说到这里眼泪终于忍不住了,他扯起纸巾也擦起了眼泪,何之洲忙给他递上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支。 “兄弟,你是不是觉得我有些矫情?我们跑出租车大多都是男的,在那里的师兄师弟没有一个是不流泪的。那种感觉就跟自己的亲人离去是一样的,因为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的,彼此都那样的熟悉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张师傅说到最后想用一个词语来形容他当时的心情,可一下子又想不出那个词语。 “兔死狐悲!”何之洲说道 “对对对,就是兔死狐悲,没有比这句话更恰当的了!”张师傅赞同的说道 “我能理解,因为我经历过……” 何之洲感同身受的说道,张师傅在那里的感受应该就跟露凌生病时他在安宁医院陪护时的心情是一样的。当时看到露凌和其他的病人因为神志不清而胡言乱语,一个家属的痛苦也成了所有家属的痛苦…… 想到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何之洲的眼神暗淡了下来,眼睛也湿润了。 “兄弟,那是一次什么样的经历?看得出你也是经历了大风大浪的。”张师傅好奇起来问道 “我也是快三十岁的人了,这个年纪的人哪会没有一些经历?那都是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不说也罢!” 何之洲说道,跟张师傅一家还不是很熟,他不想在这里有太多的感情流露。这时候李倩通过他湿润的眼睛感觉到了他的那些经历或许是他不愿触及的痛,于是说道。 “今天老张回来就说认识了一个保险公司的朋友,应该就是你吧?他还说826死了他的那一家子太凄惨,我们该买的保险还是买了吧!要不然我也死了你们无依无靠的怎么办?” 李倩说完瞟了一眼张师傅,死亡是大家都不愿提及的话题,一大早就被自己的老公说出来她到现在还有些埋怨的意思。 “这是因为我爱着你们嘛,何之洲说得没错,很多事我们都需要做到未雨绸缪,要不然所谓的爱就是一句空话!” 张师傅笑了笑说道,说完他靠向了李倩,李倩露出了小女人的娇羞享受着这份爱的表达。 “我这里有两份保险计划书,一份是张师傅的一份是宝贝的,现在我就给你们具体说一下吧!” 何之洲说着从包里拿出两份保险计划书,他先翻开张师傅的那份就讲解起来。两份计划书讲解完后张师傅和李倩都很认可,他们犹豫的只是先给谁买。 张师傅的意见是两份一起买,两份保险一年的保费也就是八千多,是他一个月的收入,在他看来这是自己能够承担的;李倩觉得两份保险一起买压力大了些,她的意见是给孩子买,因为保单里的意外医疗对小孩子免不了的磕磕碰碰很有保障。而且小孩子的保障成本很低,保费将来还可以作为教育基金,她最看重的是这一点。 “听你嫂子的吧,这个家她当她说了算!”最后张师傅说道 通过这几个小时的相处何之洲看得出这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张师傅和李倩在买保险的问题上是有分歧的,但他们都是站在对方的立场上去考虑,没有自以为是的把自己的观点强加给对方。何之洲突然羡慕起他们来,这样的家庭充满了阳光和爱,未来自然是可以期待的;而自己的那个家,平静的下面隐藏着暗流,一不小心就会又是一场浩劫…… 确定了保险先给孩子买后何之洲就开始收集孩子的资料,这时李倩起身去学校接孩子放学,不一会李倩牵着一个男孩拎着买的菜就回来了。 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小男孩,他遗传了李倩皮肤的白净和张师傅五官的端正,可以看出将来也是一个迷倒众多纯情少女的英俊少年。小男孩一进屋就扑进张师傅的怀里叽叽喳喳的说过不停,父子俩一点都没有他昨天说的陌生。 “孩子还是要经常陪才亲,我今天早上给他煮早餐送他上学,现在他就粘着我了,前几天看到我就像看到陌生人一样的。” 张师傅一边陪孩子玩一边说道,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话语里有着对孩子的愧疚。孩子看到一旁的何之洲就安静了下来,小家伙用询问的眼神看着眼前的这个陌生人。 “儿子,这是何叔叔,叫何叔叔好!”张师傅看到儿子看着何之洲就说道 “何叔叔好!” 孩子说道,他有些不好意思,说完就把头埋进张师傅的怀里。何之洲不是很喜欢小孩,但是眼前这个乖巧的小孩不好意思的样子还是让他笑了起来。 “哟,还知道不好意思啊!小朋友叫什么名字?”何之洲说道 “告诉何叔叔你叫什么名字,何叔叔是爸爸妈妈的朋友!” 看到儿子还是腼腆的样子张师傅说道,这时男孩才从父亲的怀里转过头来,用黑亮黑亮的大眼睛看着何之洲说道 “叔叔,我叫张扬!” 新的起点 九 “哦,你叫张扬啊,叔叔可以叫你扬扬吗?今年读几年级了?”何之洲又问道 “二年级了,我爸爸妈妈就叫我扬扬!”扬扬礼貌的答道 “叔叔,你好像光头强啊!” 小家伙看了看何之洲的光头,突然调皮的说道。这一下张师傅和李倩都有些尴尬了,他们责怪的瞪着扬扬。小家伙也意识到自己惹祸了,瘪着嘴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对于小孩子何之洲还是很宽容的,因为总不能跟一个小孩子计较吧,看着马上就要哭出声来的扬扬,何之洲把他拉进怀里,一边给他擦着眼泪一边笑着说道 “叔叔真的像光头强吗?是叔叔帅还是光头强帅?” 小家伙知道何之洲没有责怪自己,他又认真的看了看何之洲,想了一会说道 “叔叔帅!” “真的吗?小孩子是不能撒谎的呦!”何之洲说着大笑起来,张师傅和李倩知道何之洲没有生气也跟着笑了起来。 “扬扬喜不喜欢喜羊羊?叔叔还会用蛋糕做喜羊羊呢!”看到可爱的扬扬何之洲又说道 “真的吗?喜欢的!我还喜欢美羊羊和懒羊羊呢!这些叔叔都可以做吗?”小家伙一脸崇拜的问道 “可以,扬扬知道自己的生日吗?到你生日的时候我都给你做!”何之洲说 “爸爸,我生日是哪天?明天可不可以是我的生日?” 小家伙转头问张师傅道,这时他已经爬到了何之洲的腿上,何之洲爱怜的抱起了他,忍不住在他头上嗅了嗅。 “这孩子怎么爬到叔叔的腿上去了?一点礼貌都没有!”李倩看到儿子爬到何之洲的腿上去了,她责怪起儿子来。 “嫂子,扬扬喜欢我才要我抱的,没关系!”何之洲说 这时张师傅把小家伙抱了过去,小家伙还有些恋恋不舍的样子。 “扬扬,过来跟妈妈摘菜!”李倩拉起小家伙的手说着就进了厨房,客厅里只剩下何之洲和张师傅。 “兄弟,你孩子多大了?”张师傅问道 “我还没有小孩。”何之洲说 “是不是还没有结婚?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一个?”张师傅热心的说道 “我结婚了的,就是暂时还不准备要小孩!”何之洲说道 小孩也是何之洲的心结,快三十岁的人也应该要小孩了,可露凌的病又不允许他们要小孩……想到这何之洲的眼里又充满了黯然的神色 张师傅看到何之洲眼里的苦涩,这或许就是他一言难尽的事吧,于是他重新找了一个话题又跟何之洲聊了起来。 何之洲在张师傅家坐了很久,他很喜欢张师傅一家和睦的氛围。扬扬去厨房里待了一会又跑出来,小家伙知道何之洲可以用蛋糕做卡通人物后就跟何之洲一起讨论起了各种卡通人物,直到晚饭端上餐桌他们还叽叽喳喳的说过不停,这时候何之洲脸上的笑才是最真实的。 顺利的签了保单何之洲回到家里心情很好,他主动和父亲聊了两句。这时露凌把饭菜端了上来,见到何之洲和父亲很难得的聊起了天她也很高兴,便半是玩笑半是询问的说道 “今天这样高兴的?签单了?” “你怎么知道我签单了?我的小迷糊蛋什么时候这样灵光了?”何之洲问道 “我跟你五六年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现在除了签单还有什么事能让你这样高兴的?”露凌抿嘴一笑说道 “嗯,签了一单,这几天的辛苦没有浪费。”何之洲说着坐到一边看起了电视。 “吃饭了,才签了一单就要让我喂你吗?”看到何之洲坐到一旁看起了电视露凌假装生气的说道 “我在客户家吃了的,你们吃吧!”何之洲说 “吃了都不早说,害我们一直等你,菜都冷了。”何妈妈说道 “我在客户家逗他孩子玩就忘记给你们打电话了,他家那孩子很可爱的。不好意思!”何之洲抱歉的说道 “我还要多久才能停药啊,我们也应该要一个小孩了!”听到何之洲这样说露凌看了看他哀怨的说道 何之洲装作没有听到露凌的话,他仍“目不转睛”的看着电视。只是思绪已经被露凌的话勾起,电视里演的是什么他一点都没有兴趣…… 为什么会提到客户家的小孩?露凌本来就想要孩子了,这样说肯定会让她想做母亲的心急切起来。而基于露凌的病自己又不敢要小孩,这是挖了一个坑把自己和露凌都扔进坑里啊。 还好露凌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她一边吃着饭一边跟何妈妈聊了起来,她们聊的好像是准备去上班的话题。 “妈,你要去上班啊?”何之洲问道 “是我!我找到班上了。”露凌忙说道 “哦,什么班?你现在累得过来吗?”听到露凌要去上班何之洲还不是很放心 “没问题的,就是在世纪城的小区里打扫卫生。我先去适应一下,可以了再重新找好一点的工作。”露凌说 “既然你决定了我也不好反对,先去试试吧,不行就算了。”何之洲说 他想,露凌的病平稳了早晚是要回归社会的,她自己的情况自己最清楚,如果一直反对还会影响她的心情,那样可能还会得不偿失。 第二天,何之洲先送露凌去她上班的小区,在那里所有的保洁员里露凌是最年轻的,其他的都是五六十岁的阿姨。看到跟一群阿姨在一起的露凌何之洲心里怪怪的,毕竟这个群体不是她这个年龄应该掺合进来的,一个二十几岁的姑娘融入这些迟暮之年的人群自身所具有的朝气便被掩盖了,更何况露凌的病就让她的朝气少了很多。 他不自觉的把露凌跟钱露露做了一个对比,她们就像是两朵鲜花,一个顺顺利利的绽放;另一个却在最美的绽放时被一场暴风雨摧毁…… 来到公司打卡进入职场,在最靠近通道的位置钱露露和她姐姐早就坐在了那里,何之洲一进来她就侧脸过来笑了笑。原来她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并没有开机,她只是把电脑的屏幕当作镜子等待着何之洲的出现。 “你们好,这么早的?” 何之洲冲着她们问候道,钱露露没有回答,她只是用大大的眼睛看着他微微的笑着。 “不早了,马上就到早会时间了,找个地方坐下吧。”钱露露的姐姐看了一下腕表说道 “好!” 何之洲应了一声就用目光在职场里寻找着戴旭的位置,然后走了过来。钱露露用眼睛的余光追随着何之洲去了那里,她等待着何之洲坐下后的回眸。他坐到了戴旭的旁边,放下包后一个似乎不经意的回头,这一刻钱露露等到了她需要的回眸。于是四目相对时他们又是微微一笑,钱露露便满足的收回了目光。 早会结束后何之洲和戴旭去前台打印正式的保单资料,打印好了两个人就骑着车去分公司递交资料。这天戴旭有一个幼儿园的团体险推广,递交了资料后他们就直接去那个幼儿园做准备工作,等待着稍后坐车赶来的其他组员。 这天的早会上何之洲终于榜上有名了,他是继钱露露之后出单的第二个新人,自然而然的他也受得了主持早会的营业部经理的邀请作了分享,于是在大家的掌声和关注的目光中他走上了讲台。 “大家好,我叫何之洲,很高兴认识大家!” 何之洲从营业部经理的手中接过话筒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一刻他找到了在义乌时主持例会的感觉。他环视台下一圈,正准备接着说话时下面的钱露露轻声的说了一句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她的声音虽然很小但还是被很多人听到了,何之洲自然也听到了。于是大家便哄笑起来纷纷把目光从何之洲的身上移到她的那里,这一刻她的脸又红了起来,不好意思的把头深深低了下去。 “嗯,是这个“河之洲”,只不过我的何是姓何的何,这应该不算侵权吧?”大家笑过之后何之洲说道,于是平息下来的笑声又响了起来。 “好了,现在请允许我分享一下我的出单经验。”待笑声停止会场恢复了安静何之洲接着说道。 “我的这个客户是在一个机缘巧合的时候遇到的,他本来就有买保险的意愿只是一直都在犹豫。是一场发生在他同事身上的意外让他不再犹豫了,而我这时候正好遇到了他!” 说到这里何之洲停了下来,他目光犀利的看了下面一圈,他想看到大家眼神里的探寻和情绪是否被自己调动,大家探寻的欲望是何之洲期待的。他看到了这些,尤其是钱露露眼里的探寻,她不仅仅是对何之洲所说的事的探寻,也是对他本人的探寻。 “我的这份保单是建立在一条生命陨落的基础上的,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何之洲接着说道,他通过这样的开头把那天在出租车上张师傅接到的电话内容说了出来,也说了张师傅的所想和感慨。何之洲是感性的,叙述着张师傅兔死狐悲的心里感受时他不自觉的想到了自己的处境,有几次他竟哽咽起来。他富有磁性的声音和几次哽咽感染了大家,女孩子们都不自觉的抹起了眼泪。 “我们生活在一个美好的时代,但这个时代也充满了未知,最大的未知就是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所以我们做的就是把未知的风险降到最低。我的这个客户就是亲身感受到了他同事猝死后,他家里人的生活必然会陷入得不到保障的窘境后才决定买保险的,通过这件事他知道很多时候发生在一个人身上的意外就是一个家庭的悲剧,所以保护好自己就是保护自己的家庭。我们要做的就是用更多的保单去保护千千万万的家庭……” 何之洲说着这些话时下面的同事们纷纷在笔记本上记了下来,他们把这视为一个不错的案例。这个案例也传到了培训师的那里,在以后的培训上多次被培训师提起。等到何之洲说完下面的掌声响了起来,在人群里的钱露露更是赞许的看着他。 新的起点 十 早会结束何之洲回到组里跟大家一起整理前一天签的团体险保单,一堆单据整理下来时间已经到了午饭的时候,这时候戴旭把整理好的单据放在资料袋里提议道 “我们找一个地方犒劳一下自己吧,昨天大家都很辛苦可不能亏待了自己!” 众人纷纷响应了他的提议,女孩子们更是叽叽喳喳的吵着让戴旭请客吃火锅和晚上出去唱歌。一行人就这样说笑着离开办公室到了职场,何之洲跟在后面也走了出来。 “哥……何之洲!” 在职场里的钱露露看到何之洲随着一行人出来了她忙喊道,她本来是想叫何之洲“哥哥”的,但才喊了一个“哥”她就改成了何之洲的全名。她羞于在大庭广众之中叫何之洲“哥哥”,因为这样会让她对何之洲爱慕的心众人皆知。于是何之洲停了下来,他转向一脸羞涩的钱露露说道 “你还在这里的啊?我以为你都吃饭去了!” “说好的你签单请我吃饭,昨天没有等到你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你跑了,我可不能让你有耍赖的机会!” 钱露露走过来调皮的说道,她的话半是玩笑半是认真。 “好啊,我们一起吧,今天旭哥请客他应该不介意多一个小美女的!” 何之洲笑着说道,说完他又随着大家往前走去。钱露露跟了上来,她加快脚步和何之洲并肩走着,这时她有一种挽着何之洲手臂的冲动。 “我的意思是就我们俩!”钱露露一边走一边看着何之洲说道,她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期待。 “好啊!” 何之洲也看向她的眼睛,他被钱露露的大眼睛萌化了。这是一双生动的眼睛,黑亮的眸子里全是青春的美好,不似露凌那呆滞无光的眼睛…… 他不自觉的又把两个人作了一个比较,这样比较下来他不禁又自卑起来。 “旭哥,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去了,我前几天欠她一顿饭今天要给她补上。”走到电梯间等电梯时何之洲对戴旭说道 “别啊,钱露露也一起去嘛!你欠她的就先欠着呗!” 戴旭说道,说完他突然恍然大悟一般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然后坏笑着说道 “你们去吧!钱露露,你是好人,谢谢你给我节约了一个人的餐费!” “旭哥,你要怎么感谢我这个好人呢?” 钱露露落落大方的对戴旭说道,说完她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这时候电梯来了,门一开戴旭一行人就鱼贯而入,进了电梯他却站在门口把何之洲和钱露露挡在了门外,然后冲着钱露露说道 “电梯已经满了你们坐下一趟吧,这就是我对你的感谢!” 在一阵嘻笑声中戴旭按了关门键,电梯门便缓缓关上,在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钱露露还朝戴旭他们挥了挥手。 “这个旭哥,都一把年纪了还开这样的玩笑!”电梯门关上后何之洲悠悠的说道 “一把年纪?你们的年纪应该差不多啊就一把年纪了?”听到何之洲的话钱露露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我和他差不多,他三十一岁大我两岁。” 何之洲说道,他刻意通过这种方式告诉钱露露自己的年龄是因为他感觉到了来自钱露露的爱慕,他这样做是想让她把这份爱慕保持在一个合适的位置。 “就是嘛!才二十几三十岁的人,你搞得像五六十岁的样子!要不要这样搞笑啊?”钱露露说道,她又用生动的眼睛看向了何之洲。 这时候电梯到了,等候电梯的只有他们两个人,进到电梯里何之洲靠向了角落,钱露露进来后也站到了他的旁边。在何之洲的旁边她有了一种被保护的感觉,这感觉是她一直都在寻找和期待的。 “想吃什么呢?”走出电梯何之洲问道 “你现在饿了吗?不是很饿的话我们去逛逛看看有什么好吃的。”钱露露答道 “好啊,我们就往这里走吧,这条路上有很多好吃的。”何之洲说着就要往省府路的石板路走去。 “我们去那边吧,我姐她们可能会在这边的。”钱露露说道,说完她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何之洲跟着她也走了过去。 走了一段路钱露露转进一条小街,这条不长的街两边都是餐馆和各种小吃。何之洲知道小吃是女孩子的最爱,也跟随着她的脚步流连在这些小吃摊位之间。 这时正是中午最热的时候,钱露露从包里拿出一把点缀了黄色碎花的白色遮阳伞打开遮挡着日头。她躲在伞里暗暗的想何之洲会不会也躲进来?她是期待何之洲也躲进来的,可何之洲没有那个意思,任太阳晒在他那越发蹭亮的光头上。 “你不怕太阳晒吗?还光着头呢!”见何之洲光着头走在她的旁边钱露露问道 “男人嘛,晒黑一点无所谓的。”何之洲笑了笑说道 “最起码也要戴一顶帽子啊,这样晒着就不怕晒成非洲人吗?” 钱露露把伞举过他的头顶说道,何之洲只好也躲进伞里,只是因为何之洲高出了钱露露很多,躲进伞里的他猫着腰的样子很是别扭。就这样又走了一段,猫着腰的何之洲脸几乎与钱露露的脸一样平,钱露露感受到了身旁这个男人的气息。这混杂着淡淡烟草味道的气息让她着迷,情窦初开的她从此便迷恋上了他的气息。 两个人挨得很近,钱露露颔首走着。她还只是二十出头的姑娘,对于爱情她羞涩的向往着,所以她只敢时不时的偷偷看向身边的这个男人。何之洲走在她的旁边看起来有些僵硬,他刻意的保持着与她的距离尽量不触碰到她的肩膀,这样的刻意和猫着的腰让他的腰酸了,于是何之洲直了一下身子便把伞顶了一下。 手上的伞被顶了一下钱露露又看向何之洲,这时何之洲又回到了僵硬且拘谨的样子,这个样子的何之洲在钱露露看来是那样的好笑。如果不是贪恋他的气息她早就不忍心这样的委屈何之洲了,终于她还是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说道 “这样是不是很不舒服?你傻啊,帮我拿着伞不就行了吗!” “哦!” 何之洲应道拿过了伞,他直了直身子又活动了脖子和肩关节,这样他走路的样子才自然了一些,但他还是保持着相互触碰不到的距离。 钱露露还是咯咯咯的笑着,他觉得这个男人的拘谨傻得有些可爱。她鼓起勇气挽上了何之洲的手臂,就这样何之洲刻意保持的距离便没有了意义。 挽上何之洲的手臂两个人的肌肤触碰到一起钱露露就有一种触电般的感觉,这是心动了才有的感觉。可何之洲更不自然了,经历过两段恋情的他知道钱露露的意思,一时间他的脑子竟一片空白。 “你看,那里有卖豆腐果的,我们去吃豆腐果吧!”钱露露看到一个卖豆腐果的摊位说道 “好啊,我也好久没有吃豆腐果了。” 何之洲说道,他趁着这个机会挣脱了钱露露挽着他的手,几步向那个摊位走去。这一刻钱露露感觉到了何之洲的拒绝,猛然间她才想到快三十岁的何之洲应该是结婚了的…… “老板,两份豆腐果!” 到了摊位何之洲对摊主说道,这时钱露露已经跟上来了,她脸上的笑不再是自然的,像是刻意装出来的一样。 “你的辣椒多一点还是少一点?”何之洲问道 “随便,都可以!” 钱露露说着就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她看着站在摊位旁的何之洲。或许他还没有结婚或者离婚了呢?他总是一副很忧郁的样子,是不是经历了一段不幸福的婚姻还没有从里面走出来……? 在胡思乱想中何之洲拎着两份豆腐果走了过来,他在发呆的钱露露对面坐下来。 “吃吧,你的我让老板给你少放一点辣椒,辣椒吃多了对皮肤不好容易长痘的!”何之洲说道 钱露露抬起头看了何之洲许久,在她的眼神里何之洲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于是他低下了头开始吃眼前的食物,借此躲避着钱露露的眼神。 “其他的还想吃什么?你不要告诉我一份豆腐果就可以把你打发了!”低着头吃东西的何之洲突然说道 “想得美!我是那么容易就打发得了的人吗?这只是正餐前的开胃菜!”钱露露一边吃一边说道 “那好,我们再看看哪里有好吃的,最好是安静一点的地方。”何之洲说 “这时候正是饭点,哪里都是闹哄哄的,你一个男人还这样矫情的?”钱露露取笑道 何之洲不再说什么了,吃完自己的豆腐果他掏出烟来准备点上。这时他看到对面的钱露露,他想当着她的面抽烟可能会影响她,于是何之洲起身走到一个阴凉的地方点上烟吞云吐雾起来。 何之洲的这个举动让钱露露的心里一暖,他是那样的细心,生怕自己的不良嗜好影响到身边的人。这是不是因为他孤独惯了?或许习惯了孤独的人都是尽量的不去干扰别人也怕被别人干扰吧!在职场里他总是坐在人少的角落里,现在又说要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吃饭,这便足以证明他是孤独的,是什么原因让他孤独的呢? 钱露露一边吃一边思索着,一份豆腐果她竟吃了十几分钟,她在思索的时候也时不时的看了一下何之洲。何之洲抽完烟并没有马上过来,他仍旧坐在那里的椅子上眼睛木然的看着前方,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 对于钱露露何之洲是那样的捉摸不透,可越是捉摸不透她越想去捉摸,此时木然的何之洲好像是一本吸引着钱露露书的封面,她想翻开这封面去品读里面的故事。 吃完豆腐果钱露露冲着何之洲招了招手喊道 “发什么呆呢?我们该找吃正餐的地方了!” “哦” 何之洲应了一声从那里走出来,走到钱露露的身边钱露露把伞给了何之洲说道 “打上伞吧!” “我不怕晒的,男人晒黑一点看起来更有男人味,像古天乐那样!”何之洲装傻充愣的说道 “你想多了,我让你给我打伞,你不怕晒黑我怕,我以后是要嫁人的!”钱露露咯咯咯的笑着说道 跟钱露露走在一起何之洲慢慢的有了一种特别的感觉,钱露露像是一阵风,只要在她旁边何之洲心里的雾霾就会被吹散很多。这个如邻家小妹的女孩是那样的阳光,跟她在一起她的光就会照进何之洲的心里驱赶他心里的阴暗。 这个女孩是那样的美好且似乎对自己动了心,这让何之洲原本濒死的心复活了,可这也是煎熬。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就是一滩泥沼,无论谁走进来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处境。可这样阳光的钱露露又是他心里完美的样子…… “哥哥!”这时钱露露突然喊道 “嗯!”何之洲应道 他们又相互对视了一下,钱露露又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想知道的太多一下子却不知道从哪里问,问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唐突。 何之洲也没有说话,他想着该怎样与身边的钱露露相处,猛然间想到刚才她的那一声哥哥他知道了怎样相处。从小何之洲就想有个姐姐或者妹妹,钱露露带给他的美好印象就是他想象中姐姐或者妹妹的形象,那就当作妹妹来相处吧。想到这里何之洲的拘谨少了,他坦然面对了钱露露这个心里的妹妹。 新的起点 十一 “安静一点的地方只有西餐厅,要不我们去吃西餐吧!”钱露露打破了沉默说道 “好啊,正好我想吃甜品了。”何之洲说 “你以前是蛋糕店的大师傅,怎么想到改行了?”钱露露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以前做的是蛋糕?”何之洲停下脚步看着钱露露惊奇的反问道 “我在公司团建上看到你用蛋糕和巧克力做龙的整个过程,说真的那条龙做得太漂亮了,你做蛋糕的样子也很帅!”钱露露无比崇拜的说道 “你看到过我在团建上做的蛋糕?没道理啊,我们是一起入的职而那个蛋糕是在差不多两个月前做的,时间对不上啊?”何之洲疑惑的说道 “我早就参加公司的培训了,那天培训结束我姐姐就拉着我来参加团建。只是我考了证以后没有马上入职而是出去玩了一段时间,所以我们就一起入职了。”钱露露说 “哦,原来是这样的。”何之洲说道 说话间两个人到了一家西餐厅,钱露露点了两份牛排两份提拉米苏和两份咖啡。当问到何之洲的牛排要几分熟时他想起了姚桃,好久没有联系了不知道她现在还好不好。 因为牛排熟的程度想起姚桃何之洲也想到了第一次吃西餐是和姚桃一起,自然也想到了“七分熟”的那个梗。何之洲禁不住噗嗤一笑说道 “七分熟吧!” “这有笑点吗?我怎么感觉不到?”看到何之洲突然笑起来钱露露问道 “七分熟是我的笑点,当时我和我的一个朋友来西餐厅,那是我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还不知道牛排要分几分熟,她建议我要七分熟时我说也好,反正我的普通话也是七分熟!”何之洲说道 听罢钱露露也笑了起来,她说道 “哥哥,你怎么这样幽默,这个嘲点的确好笑,可以往的你好像不是这样的啊!” 钱露露说完用探寻的目光看着他,她希望可以从这里翻开何之洲这本书的封面。这时何之洲收敛了脸上的笑,他认真的看着钱露露,他一直都想知道别人眼里的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于是说道 “小钱,你看到的我是什么样的?我还不知道我在别人眼里的样子。” “小钱?还“大钱”呢!不要这样叫我好不好?这样听起来挺别扭的!” 看到何之洲认真的样子钱露露突然忍俊不禁的笑起来说道,笑过之后她也认真的看向何之洲说道 “我不喜欢你叫我小钱,能不能换一个?” 这时何之洲看到钱露露电脑包上的苹果logo,他突发奇想的说了声 “钱多多!” 钱露露又笑了起来,笑得是那样的愉快和放肆 “可以的,钱多多这个名字我接受了!”她说道 说话间服务员把他们点的餐端了上来,何之洲往自己的咖啡里放了三块方糖就开始吃起了甜品。感觉到咖啡里的方糖溶解得差不多了他用勺子在里面搅拌起来,然后端起尝了一口,觉得甜味还不够他又放了一块…… 对面慢慢品尝着咖啡的钱露露默默看着何之洲的动作,她想起有人说过缺乏安全感的人对甜味是渴望的,因为大量摄入糖分会提升安全感。难道对面的他也是没有安全感的人?是啊,孤独的人怎么会有安全感!钱露露先入为主的感慨起来。 “都说女人对甜味没有抵抗力,你怎么也是这样的?”钱露露说道 这时何之洲正小口的享受着苦味被综合得所剩无几的咖啡,她的话让他端起的杯子停在唇边,他还是抿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意味深长的说道 “这人啊,年纪大了点就喜欢甜的了,或许生活本来就是苦的吧。年轻的时候有能力承受这种苦,年纪大了就需要随时加点糖来综合这种苦了,我可能就是这样的吧!希望我只是个个例!”说完他微微一笑 这句看似玩笑的话没有让钱露露笑起来,因为她看到了何之洲微微一笑后嘴角的苦涩。这是他故事的主线吗?那一句“生活或许本来就是苦的”是他的经历吗? “我跟你说这些干嘛呢?” 何之洲摇摇头又品尝了一口咖啡接着说道 “你还小,属于你的人生还没有开始,我说的这些只是大多数人的生活。你应该不在我说的大多数里面,因为你是钱多多嘛!” 何之洲说完用刀叉切起了牛排,然后叉起一片放进嘴里咀嚼起来。钱露露看到他吃西餐的样子虽说不上是温文尔雅却也是很有涵养的,对他她越发想去探究了。 “你是一个让人看不透的人,明明心里有着火一样的热情看起来却是冷冰冰的!”钱露露说 “这就是你看到的我?知道了!”何之洲说道 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西餐厅里只有轻柔的轻音乐和他们细细的咀嚼食物和勺子搅拌咖啡时杯子与勺子摩擦的声音。一曲音乐结束又是一曲响起,西餐厅的播放器里传出了宗次郎的《故乡的原风景》。悠扬的曲子让何之洲放慢了咀嚼,他竖起耳朵安静的品味着沁人心扉的旋律。 “你去旅游了?都去了哪些地方?”曲子结束后何之洲问道 “去了上海、杭州、乌镇和横店。”钱露露说 “横店离我以前打工的地方很近,我以前在义乌。我们公司在影视城有一个店面,巡店的时候我也去过几次,要是我晚回来半年我们的足迹可能就重合了。”何之洲笑了笑说道 “你才回来半年?听你这样说感觉你在那边还不错,怎么想到回来了呢?”钱露露抬起眼睛看着何之洲说道 听到这个问题何之洲的脸沉了下来,他不想把自己还没有愈合的伤口抛开。钱露露感觉到了何之洲脸色的变化,她不知道何之洲为什么对这个问题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时间她像犯了错一样的看着何之洲。这时何之洲才发现自己过于情绪化,于是他笑了笑尽量缓了缓脸上的表情说道 “跟你姐姐一起去旅游的?有没有在影视城客串一下群演?有一次我去横店巡店还遇到了几个三线小明星呢!” “我一个人去的,你感觉不到我和我姐不是怎么合得来吗?至于客串群演,里面的美女随便抓都是一大把怎么会轮到我!”钱露露抿了一口咖啡说道 “一个人旅游也好,想在哪里多发一下呆就多发一下呆还不用顾及别人的感受!有时候我也想找一个地方发呆,最好是西藏或者青海,新疆也可以。”何之洲说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我们喜欢热闹的地方,可再热闹的地方一个人去更加孤独。在上海我一个人坐在外滩广场上看着人来人往、在横店我一个人游走在街头我仿佛就是别人故事里的路人甲、在乌镇我一个人坐在只有船家的乌篷船上穿梭于古老的水乡,我是想一次性把我的孤独用光……” 钱露露说道,说完她又看了看何之洲,眼睛里有了些许深意 “所以你是害怕孤独的?我就不一样了,如果不考虑生活和父母我会选择一个人独走天涯,去我说的那些地方享受一个人的孤独。”何之洲说 “你那不是孤独是向往空旷原野的坦荡,这些地方都像男人的胸怀一样的坦荡,如果我是男人也有这样的向往,只不过我想和我爱的人一起去。”钱露露说完直接盯上了何之洲的眼睛 “嗯,和自己爱的人一起旅行是最美好的,最美的风景要和最爱的人一起分享嘛。人生也是一场旅行,遇到情投意合的人这场旅行就会无比的惬意,可要遇到情投意合的人又太难,最怕的是两个人走到中途迷失了彼此……” 何之洲说到最后伤感起来,他想起曾经跟露凌承诺过要陪她一起去很多地方,他想和她一起在天涯或者海角留下他们相爱的记忆和足迹。可就像他说的一样,他和露凌已经迷失了彼此他们的这场旅行还怎么继续? 钱露露看到何之洲眼里的伤感确定了他是有故事的人,直觉告诉她何之洲的伤感来自于家庭的变故,而且似乎他要跟自己倾诉了。这时何之洲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掏出手机便接听起来 “凌凌,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累不累啊?”何之洲关切的问道 “还可以,就是跟一群阿姨在一起找不到说的。”露凌说道 “这很正常,毕竟你和她们不是同一个年龄嘛,如果都能聊得开那你不是也成阿姨了。”何之洲轻笑一声说道 “也对啊,你不这样说我都忘记我还年轻了呢,我一直以为是这段时间生病和社会脱节了呢!” 露凌说道,在电话里何之洲感到了她的释然。 “慢慢适应吧,像你说的适应了重新找一份工作,可不能一直跟着一群阿姨在一起,吃饭了吗?”何之洲问道 “吃了,你呢?”露凌说 “正在吃,和同事一起。”何之洲说 “男同事还是女同事?” 露凌问道,问完她觉得有些唐突就顾作轻松的笑起来,她想以此让何之洲以为她只是随便问问并没有其他的意思。何之洲知道她的意思,露凌是敏感的也很在乎跟他一起吃饭的是不是女的,但他不想隐瞒也没有必要隐瞒。于是说道 “一个小美女,我们吃饭时正好遇到就一起了。” “哦,你一会下班如果晚了就不用来接我了,我自己坐车回去。”露凌又说道 “到时候能不能来接你我都给你打一个电话,如果你提前下班也给我打电话说一声。”何之洲说 “好的,不和你聊了我要忙了,拜拜!”露凌说完就挂了电话 默默听着他们通话的钱露露这时心里一阵难过,她通过何之洲说话的语气感觉到了这个“凌凌”应该是他的妻子,果然他是结婚了的。但何之洲对妻子的话里有太多的关切,这种关切又不同于一般的夫妻,他们或许是共同经历了什么都要重新开始,感觉得到他妻子的重新开始似乎更难…… “刚才给你打电话的是你老婆?你结婚了?” 钱露露问道,她保持着低头的姿势不想让何之洲看到她眼里的失落。 “嗯,我都快三十岁了怎么可能还没有结婚?那不成没人要的老男人吗?”何之洲笑了笑答道 “那倒也是!”钱露露轻笑一声说道,她仍旧低着头 “你们从义乌回来你老婆到现在才上班吗?你这已经是第二份工作了!” 钱露露又说道,这时她低着的头抬了起来,何之洲看到她眼睛里仿佛有了一些雾霾,里面原本的清澈少了很多。难道真的是自己感觉的那样?快三十岁了还有女孩子对自己倾心?他心里的虚荣慢慢升起,可只是一会这虚荣又被他的自卑打败,同样何之洲的眼里又蒙上了更深的雾霾 新的起点 十二 “不说我了,我有些好奇你兄弟姐妹是不是很多?你姐姐应该跟我差不多大而你还这样小?”何之洲对钱露露的提问避而不谈反而问道 “不是,我只有一个大我两岁的哥哥,这是我表姐,是我舅舅家的。”钱露露说 “我觉得她很照顾你的,你怎么说你们不是很合得来?”何之洲说道 “嗯,我姐的确很照顾我,但是她很强势所以我不怎么喜欢她。”钱露露吃了一口提拉米苏说道 “我也不喜欢强势的人,我觉得强势的人都喜欢高高在上的对别人指手画脚,好像他们什么都比别人懂似的。”何之洲说 “对对对,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听了何之洲的话钱露露如遇到知己般的兴奋起来说道。” “你知道我为什么考了资格证没有马上入职吗?是因为我姐。我才把资格证拿到手她就开始安排我的事了,还给我画了一个大饼,说连续三个月每个月签两单就可以享受公司钻石新星的福利,可以参加公司组织的海南旅游。我说不用那样麻烦,只要我愿意明天就可以去旅游!” 钱露露说完眼睛亮了起来,她眼里之前的雾霾消失了,又恢复了原本清澈的样子。 “所以你就一个人去旅游了?有钱就是好啊!任性也是要有条件的,好多人不敢任性是因为没有任性的条件!” 何之洲轻轻一笑说道,他的笑里有自己掩饰不住的自卑。 “你的意思是我像小孩子一样的任性?” 钱露露用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何之洲问道,她也看到了何之洲眼里的自卑。 “你本来就是小孩子嘛,才二十出头不是小孩子是什么?小孩子也好,至少还可以任性,更何况你有任性的条件!不过你姐对你的要求也不过分啊,走入了社会就是要给自己画一些饼的。”何之洲说道 “我知道,我就是不喜欢她对我有过多的干涉,从小她什么都干涉我,所以我受够了!”钱露露说道,她的话语里有了一些愠色。 “你们从小一起生活吗?是你在她家还是她在你家?”何之洲好奇的问道 “我们都是在同一个屋檐下长大的,舅舅们分家后外婆就一个人住在老房子的堂屋,小时候我和我哥跟外婆一起生活,我们是上初中才回到爸爸妈妈身边的。”钱露露说 “原来你也做过留守儿童啊,我还以为你从小都在爸爸妈妈身边长大呢!我是小学二年级才跟着父母来城里的,算起来也做了三年的留守儿童!”何之洲说。 “我们竟然有这么多相似的地方!把联系方式加上吧,这样就可以更多的了解对方!” 听了何之洲的话钱露露说道,说完她拿出新款的苹果手机打开微信的二维码名片让何之洲添加。这时候何之洲还没有用微信,他的手机更是一款金立牌的功能机还没有扫码的功能。 “你留我的手机号吧,这鬼画符一样的是什么?我的手机号是……”何之洲说道 “大叔,这是微信,你只要扫一下我的二维码就可以添加了不用这么麻烦的,你不会连微信都不知道吧!”钱露露嘲笑道 “是啊,我已经是大叔级别的人了不知道微信也不奇怪嘛!” 何之洲自嘲道,钱露露以为他生气了便带着些歉意调皮的说道 “对不起啊,你不会生气了吧?我是韩剧看多了,里面叫哥哥都是叫大叔的!” “瞎说,在韩剧里大叔往往都是男朋友的意思,你以为我不看韩剧啊!”何之洲哈哈一笑说道 这时候钱露露的脸红了起来,她有一种心思被看穿的感觉。看到她红扑扑的脸何之洲才觉得自己“惹祸”了,两个人一时间竟不再说什么了,于是他们都低着头对付眼前的食物。 两个人各自吃着自己面前的东西心思却都没有放在食物上,这时候他们的心境不一样想法也不一样。 何之洲又深深的陷入了他骨子里的自卑,面前女孩的阳光更是衬托了他心里的晦暗。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钱露露可以无拘无束的享受着年轻的任性,而他只能在可以预见的苦难里步履蹒跚的徘徊。 钱露露心里已经萌发的爱情种子像是再一次的滋长,他们这么多的共同经历像是滋长这种子的雨露。这让她逃避了何之洲已经结婚的现实,因为这时候年轻的她心里的爱情是两个人的相处而不是对彼此肉体的欲望…… “大叔,你用qq的吧?qq可以直接升级微信的。”过了一会钱露露抬起头说道 “用的,你叫我哥哥或者何之洲都可以,大叔这个称呼听起来很别扭!”何之洲说道 “哈哈哈,你是介意我把你叫老了还是介意把你当作男朋友?”钱露露没心没肺的笑起来说道 “小屁孩瞎说什么?我都介意!”何之洲装作生气的说道 这时钱露露离开了自己的位置坐到何之洲旁边说道 “大叔,把手机给我我帮你弄,以后联系就更方便了。” “还叫大叔?”何之洲白了一眼钱露露说道。 “听你的,哥哥!” 钱露露还是没心没肺的笑着说道,她一边笑一边拿起何之洲的手机操作起来。当打开好久没用的qq时手机连续响起一阵信息提示音,里面竟有十几条未读信息。 “你啊,连qq都很少用不知道微信也正常,看来真的是大叔了。微信我给你下载了也用你的qq号注册了,自己验证吧!”钱露露说着把手机还给了何之洲。 她哪里知道何之洲很少用qq的原因,他qq空间里都是和露凌曾经的美好,只要打开qq他就忍不住会去看那些记录了曾经的美好的照片。可今昔的对比像刀子一样,每一次都会刺进他那无法愈合的伤口…… 何之洲按照提示验证了微信并给自己取了一个叫做“候鸟\/南方”的微信名。 “点开“+”然后点开“添加朋友”把我加进去,我的微信号是……”钱露露说 何之洲按照钱露露的提示又操作起了手机,当输入钱露露说的那一串号码赫然出现了她搞怪的头像和“钱多多”三个字。 “你的网名真的叫钱多多啊,我现在才知道我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何之洲笑起来说道 “这个本事是我给你的,你就先得瑟一会吧!”钱露露也笑起来说道 “这话怎么讲?”何之洲问道 “我才改的!我说我接受钱多多这个名字,但身份证上改不了只有改网名了。” 钱露露说道,她的话语突然变得温柔了很多,小女人的妩媚也显现了出来。她要为自己的心动改变,首先就从名字开始吧,这个名字是他想起来的他应该也乐于接受她的改变。 钱露露的话让何之洲一阵纠结,每一个人被爱慕都是一件幸福的事,可他们的人生和学识、原生家庭里形成的三观都是不一样的、还有就是他们的年龄,更何况何之洲是结婚了的。所以这幸福在何之洲看来竟是那样的荒唐,想到这里他清醒起来了。 “你是不是从小被你表姐欺负所以拒绝她对你的安排?”何之洲换了一个话题说道 “不是,这可能来自我心里的自卑吧!小时候我爸爸妈妈把我和哥哥放在外婆家就出来做生意了,我和哥哥一年才能看到他们一次有时候一年都不一定能见到。等到我长大了些就觉得自己和哥哥是没人要的小孩,看到表姐她们天天都有爸爸妈妈陪我就感到了自卑。她的强势是从小就有的,在小伙伴里面她是大姐大一样的存在,因此也没有小伙伴敢欺负我们,她或许已经习惯了对我的保护,所以现在对我的安排对她来说也是一种对我的保护吧!” 钱露露说道,这时她添加了何之洲的qq并进到了他的qq空间里,在里面她看到了何之洲在义乌的生活还有当时跟她一样灵动的露凌。看到露凌曾经的照片钱露露竟有些嫉妒和不自信起来,那时候的露凌跟她一样的漂亮。尤其是她在摄影棚里以外面凝冻成像铺满了水晶一样的天地作为背景穿上婚纱的那些照片是那样的唯美,那是此刻素颜的钱露露无法比拟的…… “你和你老婆很相爱吧?”钱露露有些黯然的问道 “嗯,我们从认识到现在已经快六年了,我们一直都爱着对方。”何之洲说 在何之洲的眼里钱露露没有看到他应有的幸福反而看到了他的一丝忧郁,她还想再问时何之洲已经起身去前台准备结账了。钱露露也跟上去掏出钱对收银员说道 “收我的吧,是我请的他!” “收我的!” 何之洲不容置疑的说道,这时收银员为难起来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收谁的钱。 “收我的,我是男人嘛,男人和女人一起肯定是男人买单了,难道你和男朋友出去吃饭也是你买单?” 何之洲淡淡一笑对收银员说道,收银员噗嗤一笑收下了何之洲的钱。走出西餐厅钱露露打开伞递到何之洲的手里,她的另一只手又挽上了何之洲的手臂。 “你都请我吃豆腐果了刚才应该我给钱的,为什么跟我争?”走在路上钱露露说道 “说好的我请客,你不是说豆腐果只是开胃菜吗?”何之洲说 “你老婆很漂亮,可你看起来怎么心事重重的?”钱露露问道 何之洲没有回答她的这个问题,他轻轻拉开钱露露挽着自己的手说道 “你知道我结婚了还挽着我?” “我不是叫你哥哥吗?妹妹挽着哥哥的手怎么了?” 钱露露倔强的看向何之洲说道,她强装的笑眼里蒙上了一层雾气。何之洲有些心疼她了,他不知道这样的拒绝会不会伤害钱露露,但不拒绝更是对她的伤害。 “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要晚些才能回去!” 何之洲叹了一口气说道,说完他径直走开只给钱露露留下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新的起点 十三 看着何之洲慢慢远去的背影钱露露一时间竟失落起来,这个才走进心里的男人的转身离去竟让她的心像缺失了一样的难受。 走进人流的何之洲漫无目的的游走着,钱露露的问话让他的伤口又痛了。那是不容触碰的地方,每一次触碰都会让他痛不欲生所以他才用忙碌来包裹这个伤口。 跟随脚步何之洲来到文昌阁的门洞旁,因为这里是景点有管理人员值守就没有了流动商贩的叫卖,因此安静了许多。 这些天何之洲中午都会来这里坐一会,他的脚好像对这里也有了记忆,即便脑子不知道该去哪里脚也会把他带到这里来。踏着台阶走上城楼,经过一对卿卿我我的情侣时何之洲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和露凌。那时候的露凌同现在钱露露一样浑身充满了青春的活力…… 为什么又把露凌和钱露露作比较?难道钱露露只是露凌曾经的样子或者影子?不仅仅这样简单吧?钱露露和露凌是不可代替的两个个体,她们拥有不同的魅力和气质,且都是个性鲜明的。 何之洲的心乱了,他不得不承认钱露露悄无声息的闯进了他的心里。看来是对露凌的关心少了才空出心来让钱露露走了进去,以后只能用对露凌的关心来填充心里的空隙,只有这样才能夺回被钱露露占据的心。 可对露凌过度的关心又让他时不时的会触碰到伤口,何之洲是在乎露凌的,因为在乎他不敢去看现在露凌那黯淡无光的眼睛。她曾经是那样的完美,可今昔的对比却是天壤之别。 何之洲又到了他最爱待的那个角落,那里经常有一个老人坐在阁楼里拉二胡,时间长了他们慢慢成了相识的人。有时候何之洲会走过来给老人递上一支烟聊上一两句,大多数时间他都是坐在角落里戴上耳机静静的听着音乐或者看着老人拉二胡。 他们都是孤独的,陪伴老人的是一把有些年代的二胡,陪伴何之洲最多的也是曾经经典的老歌;他们都是把自己的世界关闭起来的人,都在独自舔尝着自己的孤独,偶尔的交流是为了给彼此一个慰藉。 手机里的音乐循环了一遍,再经典的音乐一直听也会腻,他的心还没有平静自然也没有心情回公司继续工作。何之洲站起来走了几步换一个地方坐下又继续发呆,才坐下他的手习惯性的又伸进裤兜掏出了烟。打开烟盒早上才买的烟只剩下半盒多一点,回头看了看原来的地方竟堆了好几个烟头,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又点上一支。 把烟盒放回兜里何之洲掏出手机关闭了音乐播放器,qq的图标上显示着未读信息的数量。按下导航键打开qq里面的信息大多都是姚桃和谢小雨发过来的,他一条一条的看完这些信息然后就分别跟她们聊了起来。 姚桃说李贤已经辞职了现在他们俩一起经营“桃李易购”,店里还招了一个裱花师和一个收银员。“桃李易购”有李贤的加持生意比以前好了许多,李贤每个星期都会推出一种热卖新品,临期产品包上包装放在便利店那边打折卖损耗基本就没有了,如果不出意外明年又可以开一家新店。 聊着聊着不自觉的聊到了孩子的话题,姚桃说 “露凌现在的状态还稳定吧?” “还可以,她今天都开始上班了,只不过是打扫卫生的保洁。”何之洲说道 “她能够上班就好,慢慢来吧,等她再稳定一些你们也该要小孩了!毕竟你们结婚都两年多你也快三十岁了。”姚桃说 “对你我就直说了吧,她这个病我不敢要小孩!”何之洲不假思索的说道 “难道你们一辈子就这样?还是你有其他的想法?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准备和她离婚?”姚桃说 “没想过!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割舍?更何况她已经得了这种病,如果再和她离婚对她太残忍我做不到!”何之洲说 “露凌遇到你是她前世修的福份,可这样也苦了你,人活一世不能没有一个后代啊!”姚桃感叹起来说道 “无所谓了,我不姓爱新觉罗自然也没有皇位需要后代继承,我最担心的是这种病会遗传给后代,那样对我们和孩子都是不负责任的!不说我了,你们倒是应该要小孩了,有打算了没有?” 何之洲不想再继续自己的话题便把话题引向了他们。 “我们随缘,没有刻意的准备也没有避孕,不过我亲戚还是每个月都会到访!” 姚桃说道,她还发了一个尴尬的表情。何之洲感觉到姚桃嘴里的随缘有些牵强,更有可能是李贤的意思,于是说道 “随缘也好,小朋友该来的时候自然会来,这是我欣赏李贤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李贤是这样的想法?说实话我倒是有些急切,可能女人到了这个年龄都渴望成为母亲吧!”姚桃说 “男人最了解男人嘛,他可能看出了你的想法也只能这样做了,如果他也跟你一样,你得不到安慰还不烦死啊,这就是夫妻最好的相处方式!”何之洲说 这时候qq信息提示音又响起,是谢小雨发过来的,何之洲便结束了和姚桃的聊天点开谢小雨的头像进入对话框。 “你终于在线了,好难得哦!”谢小雨呛道 “最近怎么样?工作还好吗?”何之洲不带一丝情感的问道 “不好,像你说的一样,“面包新星”现在已经很难维持了,我联系你是想看看你那里怎么样,可不可以收留我?”谢小雨没有因为面包新星的无法维持失落反而开玩笑的说道 “我也是打工又不是自己做老板,在这里每天都像被赶着走一样节奏很快的。我到现在才签了一单,勉强还能够混下去!”何之洲说道 “不错嘛,才去半个月都签单了。我听说有好多人几个月没有签单的都有,最后只能用给自己买一份来维持。”谢小雨说道 “可能是我的运气比较好吧,这一单是我打出租车的司机,他正好有这个意愿。”何之洲说 “你老婆现在怎么样了?你啊,给人的感觉就是人走茶凉,走半个月了都不联系的!”谢小雨抱怨道 “对不起,你知道我每天都要面对一堆破事,不是不想和你联系而是怕你被我的情绪影响。她还好,今天都开始上班了。”何之洲抱歉的说道 “这样很好嘛,我就说日子会好的,你还没有从她的阴影里走出来吗?”谢小雨关心的问道 “哪有这么容易?尽管我努力的不去想跟她有关的事,可一旦闲下来就会不知不觉的陷进去……” 何之洲说道,他感觉到谢小雨还是牵挂自己的,可自己却试图将她忘记。难道自己真的是她说的人走茶凉的人?在这个城市他的朋友本来就不多,可不能寒了这个关心自己的朋友的心,于是何之洲也关心的问道 “面包新星现在真的很难维持了吗?”尽管这早已在何之洲的意料之中,他问出这句话还是有些伤感,顿了一会他接着说道 “那你是怎么想的?老板应该会安排你去运动品牌店,你可以去尝试一下的!” “我已经递交辞职申请了,这里的一切都被你言中,在家族企业呆想有自己的主见太难了。今天联系你是想看看你在那边怎么样,如果不行我们一道去沃尔玛应聘,我在网上看到沃尔玛在招聘主管。”谢小雨说 “好啊,外企的管理要规范很多,氛围应该也还可以,我相信你一定适合的。我如果在这里混不下去了到时候再来投靠你!”何之洲说 “我还没有去看,你就想到要投靠我了?看来不管怎么样我都必须在沃尔玛待了?” 谢小雨说道,她还在后面加上了一串无奈的表情,两个人聊了很久,直到何之洲手机的电量所剩无几才结束。 趁着手机仅剩的电量何之洲给露凌打电话问她还有多久下班,露凌说还有一个小时左右。挂了电话回到公司,何之洲骑上车习惯性的戴上耳机,在回家的路上他最喜欢音乐的陪伴。掏出手机准备打开音乐播放器才看到已经红了的电量显示,这一路看来音乐要失陪了。 闲下来的耳朵让何之洲注意着路边的风景,这个城市一点点的变化着,去世纪城的路上新移植的银杏树又繁茂了很多。这些树才移植过来时奄奄一息的,每一株都像在死亡线上垂死挣扎的病人一样挂着营养液,经过一段时间营养液的输送它们又得到了新生。 时间似乎可以治愈一切,可治愈何之洲的仅仅只有时间还不够,因为病根还在再多的时间只是下一次心痛的等待。所以他不是没有改变,只是他的改变都是徒劳的;也应该说他改变了太多,毕竟从对一切充满了憧憬到对一切茫然无措也是改变,而这样的改变只用了半年多的时间…… 第一天上班的露凌很是疲倦,坐上电动车的后座她就搂着何之洲的腰把头靠在他的背上。因为胖她的呼吸也粗重了很多,通过后背何之洲都能够感觉到她急促的鼻息。 这一刻何之洲突然想到钱露露在后座搂着自己的感觉,虽然仅仅只有一次但他对那样的感觉竟有些眷恋了。这突然想起的感觉让何之洲对露凌有了一种深深的负罪感,他觉得这是对露凌的不忠、是对他们婚姻的背叛。 “凌凌,你亲我一下!” 何之洲突然说道,她想用露凌的亲吻来帮助自己为自己的“不忠”赎罪。 “怎么了?” 露凌笑着问道,她还是在何之洲的脸上亲了一口。 “我突然想念你的亲吻了,你的亲吻能够让我随时随地感到爱的存在!”何之洲说 “就你会说!而且说出来的理由还让我无法拒绝!” 露凌嗔怪道,她更紧的紧搂着何之洲,慢慢品味着他的甜言蜜语。 “琴琴姐和江戈回来了,他们准备这个月就把婚礼办了,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的急!”露凌接着说道 “哦?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们这样急着办婚礼应该是琴琴姐怀孕了吧!”何之洲说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江戈都三十几岁了也应该要小孩了!” 露凌恍然大悟道,话语里还有着兴奋和惊喜,可只是一瞬间她又落寞起来说道 “我的东哥哥也快三十岁了,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要小孩?” 新的起点 十四 何之洲不想面对这个话题却又不得不面对,他想了好久都找不到表达自己想法的理由和方式。他感觉到了露凌对成为母亲迫切的期待,如果给她说了自己的顾虑她一定接受不了的。可该怎么搪塞呢?总不能无视露凌的期待吧!就在这时候露凌又说道 “对不起了东哥哥,都怪我,让你到现在都还没有成为父亲!” 尽管看不到露凌此刻的脸,但何之洲知道她的脸上一定写满了愧色。成为母亲不仅仅是露凌骨子里母爱的体现,也应该是她和何之洲感情的见证。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爱他们一起走过了六个冬夏的轮回,这过去的时光再美好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暗淡,最终也会消失在记忆的深处。但是有了孩子就不一样,孩子是她们相爱的结晶更是幸福的载体,对露凌来说有了孩子是对何之洲爱的最好表达。 “傻瓜,说什么呢?我还没有做好成为父亲的准备呢!另外只要你好好的,我即便是一辈子都做不了父亲也无所谓!”何之洲略带责备的说道。 “不会的!我们的爱必须有一个结晶,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要给你生一个!我只是生病又不是不会生。我现在已经开始上班了,再过一两年应该就可以停药了,到时候我们好好准备一下就可以要宝宝了!”露凌笃定的说道。 “好,我不着急,你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何之洲说道,他不想破坏露凌的愿景只好随了她的想法,反正还有一两年的时间,到时候再看看怎么应付吧。 “琴琴姐结婚我们应该提前几天过去帮忙,到时候你的时间好不好安排?”露凌问道 “我的时间很好安排,只要跟戴旭说一声就好,可能你就不好安排了,才去上班就连续请假你们主管会批准吗?要不就先不上了吧,反正才上一天的班不算工资也无所谓。”何之洲说 “我不!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出来上班我怎么能轻易放弃?大不了扣工资咯,反正我上班的目的是锻炼自己好早一天回归社会,然后替我的东哥哥分担责任!”露凌贴着何之洲的后背幸福的说道。 这些天何之洲都很忙,他把整理出来的客户资料都做了拜访的安排,每天开过早会他就拎上包出去直到下班才回来打卡。 每一个工作日钱露露都会跟何之洲在早会前的职场碰面,这时候他们都会礼貌的向对方问一声好然后回到各自小组的区域。何之洲刻意保持着与钱露露不远不近的距离,他们的目光会无数个偶然的交汇,偶尔四目相对时他们淡淡一笑后却又像做了亏心事一样的赶紧把目光收回。 何之洲和露凌是在琴琴和江戈婚礼的三天前去他们那里的,江戈不是上门女婿,他在琴琴家村子里租了一套房子作为他和琴琴临时的家。 这个临时的家被他们布置得很温馨,客厅里显眼的地方都放着他们婚纱照的水晶摆件,卧室里更是挂了一幅放大的婚纱照。 常年在工地干活的江戈换下工装穿上礼服显得焕然一新,在化妆师恰到好处的修饰和灯光映衬下愈发彰显了成熟男人的英俊和稳重;琴琴本来就有布依族的基因素颜也很漂亮,再画上精致的妆容就更美得不可方物了。婚纱照上的她垂下眼睛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孕肚,手也在肚子上幸福的轻抚着。 何之洲和露凌来的时候琴琴和江戈还有姨妈都不在,他们是在村子里认识露凌的人的指引下来到琴琴和江戈婚房的。当露凌看着琴琴和江戈的婚纱照,慢慢品味他们的幸福时琴琴和江戈赶过来了。 这是离开义乌后她们的第一次重逢,当看到露凌走样的背影和何之洲的光头时琴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心里一阵心酸升起,眼泪禁不住就流了下来。 “凌凌!”琴琴呜咽着轻唤了一声露凌 “姐!” 听到琴琴的呼唤露凌转过身来应道,看到琴琴微微隆起的孕肚露凌心里五味杂陈,她觉得琴琴是委屈的,因为一个女人未婚先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更何况连婚房都没有。想到这里她的泪也流了下来,慢慢走过去和琴琴相拥而泣。 姐妹俩相拥着哭在一起完全无视她们身旁的两个男人,何之洲和江戈只有相视而笑,然后都掏出烟来给对方递上一支。江戈接过何之洲的烟叼在嘴上并没有点燃,何之洲拿出火机准备点上时看到琴琴隆起的肚子也只好作罢。 “我们出去聊吧,她们姐妹俩聊她们的我们聊我们的,你看她们都把我们当成多余的了!” 江戈幽默的说道,于是何之洲和江戈一前一后的走出了卧室。这时露凌轻抚了琴琴的肚子,她感受到了琴琴即将成为母亲的幸福。 “几个月了?”露凌一边抚摸着琴琴的肚子一边问道 “四个月了!”琴琴说 “我结婚比你早你却比我先做妈妈,好羡慕你啊!”露凌无比羡慕的说道 “我是姐嘛,结婚让你抢了先,当妈妈我就不能让你抢先了!” 琴琴笑起来说道,再次看了一下胖了很多的露凌她又心痛的搂着她,想说什么一时却又不知道怎么说,过了一会才又说道 “何之洲怎么成光头了?” “他啊,我在医院的时候就剃光头了,不过这样看起来也不错,比以前精神了许多!”露凌说道 看到何之洲的光头琴琴仿佛看到了他这段时间的煎熬和挣扎,这时候的何之洲在她看来完全是换了一个人,于是她悲伤的说道 “他的光头也是为你的付出啊,要不然他怎么会剃光了头发?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不要让他难过了。” “我知道他为我的付出太多,不仅仅只是光头还有他在义乌的一切,所以我努力的改变着自己,现在我都开始上班了,我现在只想早一天停药好要一个宝宝!” 露凌说着才干的眼泪又掉了下来,看到她又流下的眼泪琴琴心痛了,她知道露凌对于自己的病是自责的。 “改变是一天天慢慢来的,你也不要着急,反正日子会好的!”琴琴说 说话间姨妈和几个长辈也过来了,姨妈才进到院子就喊起了露凌的名字,露凌听到了姨妈的呼唤就一声声的回应着走出屋子。到了院子里姨妈眼泪婆娑的拉着露凌的手上下打量着,看着一下子胖起来的露凌和她那呆滞的眼神姨妈难以接受。 “凌凌,你怎么一下子胖了这么多?”姨妈问道 对于自己的胖露凌知道是药物的副作用造成的,这些在姨妈面前她难以启齿。 “胖了好,胖了健康嘛!”这时一个长辈解围道 “姨妈,你还好吧?”露凌问道 “好好好,我吃的香睡得饱,家里的事有你琴琴姐和你嫂嫂也用不着我操心!”姨妈说道 “姨妈就是命好,一辈子都没什么操心的!”露凌说 露凌的这句话是由衷的,她曾跟何之洲说过外婆在世的时候很能干,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姨妈则比较懒散对什么事都不上心,姨父是上门女婿,入赘过来后就充当了这个家里儿子的角色,姨妈就更没有什么可以操心的事了。 露凌跟姨妈和长辈们聊天时何之洲和江戈从屋子里搬出凳子和桌子,沏上茶大家就都围着桌子坐在院子里了。这时院门口开来了一辆面包车,车门打开先下来的是萧乾和田玉,他们站在门边搀扶着露凌的母亲下车。 才下车露凌的母亲就在萧乾和田玉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往院子里走,看到好久没见的姐姐和亲戚她很是激动,越是激动她的脚步越是艰难。 “姐……” 露凌的母亲颤抖着喊了一声,这时大家才注意到她们的到来。 “哎!学花,你来了!” 姨妈唤着露凌母亲的小名应道,然后几步走过去拉着妹妹的手和田玉一起搀扶着她。何之洲早已搬出了一把椅子,岳母坐下后他和露凌齐声喊了一声 “妈!” “你们,你们什么,时候,时候来的?”露凌母亲问道 “我们也才到一会!”露凌说 “学花享福了,儿子女儿都长大了,这是女婿吧?” 看到露凌和何之洲一个长辈感慨的说道,作为一个重度残疾的女人露凌母亲有儿有女也不是太遗憾,但她们知道露凌母亲的处境,那是正常人无法想象和承受的。 “享福了,享福了!” 露凌母亲笑着说道,这句短话她说得倒是流畅,眼睛里也没有过多的表情完全是最真实的情感表达。对于自己露凌母亲几乎是无欲无求的,儿女双全是她不幸的人生中唯一的幸运,这是她最简单的幸福。 “田玉,这是姨妈,这是……” 萧乾向田玉一一介绍起了在坐的亲戚,亲戚们便纷纷和田玉打起了招呼并拉着她坐在露凌母亲的身边。她们知道田玉是萧乾未来的媳妇对她格外的热情,驱寒问暖的话就更多了。 “小何,你和凌凌也坐这里来!” 那个亲戚把坐在一旁的何之洲和露凌也招呼过来坐在露凌母亲的另一边,对他们也驱寒问暖起来。 “小何,你跟凌凌都结婚两年了怎么还不要娃娃?”亲戚问道 “姨妈,凌凌现在身体不好,还要等几年!”何之洲说 “哦?这么胖嘟嘟的身体怎么会不好?” 亲戚说道,说完她才想到露凌的病眼泪就禁不住的盈满了眼眶。释放了情绪她又说道 “小何啊,凌凌很不容易,她是个好姑娘我们是看着她长大的。你丈母娘生她的时候不会带,才生下来你外婆就把她带过来养了,过来的时候才像猫一样大你外婆就用奶粉养她,直到她自己会吃饭你老丈人才带回去的。” “我知道,我听凌凌说起过!”何之洲说道 亲戚的话又让何之洲的心里难受起来,这一刻他和露凌一家受到亲戚们的关注远高于本是主角的琴琴和江戈。但亲戚们对他们的关注是基于露凌跟母亲的残缺和她们家庭同样的残缺,这像一把刀又挑开了何之洲的伤口让他坐立难安…… 坐在一旁的江戈看到了何之洲的焦躁,他走过来对何之洲说道 “听说你们结婚的时候新房布置得很漂亮,过来帮我布置一下,我这拿惯了泥抹的手做起这些来笨手笨脚的。” “好。”何之洲如抓到救命稻草般的应道 “我也去!”露凌也说道 “凌凌就在这里陪大家说话吧,这种小事不用你跟着动手了!” 江戈笑着回绝了露凌,他还是那样的幽默。何之洲像受得了救赎一样的感激着江戈,走进新房他就递了一支烟过去,江戈接过烟点上两个人就聊了起来。 新的起点 十五 为了避免和亲戚们坐在一起和不触及伤口,何之洲在琴琴家和她们新房的两边都找着事做。在农村办喜酒需要帮忙的事早就安排好了,作为亲戚何之洲要做的只是有客人来的时候招待一下,给大家倒上沏好的茶水或者给男客们递上一支烟。 就这样何之洲空闲的时间还是很多,在陪客人之余他无聊的拿起手机玩起了游戏。那时候的手机游戏还没有现在的多,他的功能机更是只有贪吃蛇和俄罗斯方块等几种简单的游戏。 玩了几次他对这些游戏都没有了兴趣,无聊中看到了手机上的微信图标他好奇心顿起,自从钱露露给他下载了微信他还没有用过,于是打开微信就慢慢琢磨起来。 何之洲当时只添加了钱露露一个好友,这个头像下显示着信息的数量,原来这些天钱露露一直都在给他发着信息。第一条信息是添加当天发的,应该是钱露露回到公司好久都不见何之洲回来才发的。 “你一个人忙什么呢?都这么久了还没忙完吗?” 第二条是添加后的第二天中午发的,钱露露说 “又忙去了?怎么也不带上我?不给我一个向你学习的机会?”钱露露说完还用了一个委屈的表情。 从第三条开始钱露露的话风就变了,她或许是感觉到了何之洲的忙碌是为了躲避自己,于是说道 “我是不是打扰你的生活了?如果是我很抱歉!但你也没有必要刻意的躲避我,连一个眼神都要回避!这算什么?在别人看来是欲盖弥彰!这会让我们本来很正常的关系被人误解!” “我知道女孩子应该矜持 ,但我们没有什么需要我矜持的,我只是孤独、只是想多一个哥哥而已……” 看完这些信息何之洲不知道自己的逃避是对还是错,自己是不是真的误解了钱露露的意思。她或许真的只是想多一个哥哥,而自己何尝不也是想要一个妹妹呢? 打开对话框何之洲编辑了一条信息,他向钱露露解释了这些天的忙碌。他说他空耗了这么多年的时光,现在年近三十耗不起了,现在好不容易看到一条有些曙光的路,所以不敢辜负每一天的时光。 编辑好信息他又不想发送了,他的这个理由连自己都说服不了钱露露会信吗?反正这些天都静默了就一直保持静默吧,这个时候不去打扰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何之洲把编辑好的信息删除,打开朋友圈第一条就是钱露露发的图片,那是何之洲在西餐厅的侧影,配文是“大叔?哥哥?”然后是一个调皮和一个害羞的表情。 这条朋友圈将钱露露的心思暴露无遗,她不知道把何之洲放在心里的哪一个位置,因为不管放在哪里都有一些不甘和欠缺。 看到这条朋友圈何之洲的心加速跳动起来,他不傻自然知道了钱露露的纠结。他也纠结起来了,有异性爱慕谁都有一种抗拒不了的虚荣,何之洲自然也是这样。 可转念一想,同样是面对异性的爱慕,他对来自谢小雨的爱慕就决绝得多。谢小雨也很漂亮,如果可以谢小雨的年龄会更适合自己。难道是她的爱慕更直接让他心里的自卑在第一时间就筑起了防线?还是那时候他的心还没有活过来? 也许是因为钱露露和露凌都是小巧玲珑的吧,第一次看到钱露露他就想到了曾经的露凌。在何之洲心里她们都是彼此的影子,看到一个就会很自然的想到另一个,所以他拒绝钱露露的爱慕才会更无力。 更让何之洲纠结的是他不知道以后该怎样和钱露露相处,他这样的处境被人爱慕也是一种煎熬,因为他不能也不想抛弃露凌,他和露凌不仅仅有这些年的感情还有对她的责任…… 琴琴和江戈婚礼的前一天来的客人多了起来,住得远的亲戚们早早的就赶了过来,作为主家招待来人就更频繁了,何之洲也跟着跑前跑后的忙着。 中午吃饭的时候何之洲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张师傅打过来的。看到张师傅的号码何之洲心头一紧,因为保单自送达之日起有半个月的犹豫期,这期间退保是没有任何损失的,张师傅是不是后悔了? 何之洲还是按下接听键接了电话,张师傅和他寒暄了一会然后说道 “我今天休息你有没有时间过来一趟?顺便把我的那份计划书也带过来吧!你嫂子说我是家里的顶梁柱更是这个家的保障,是最需要保险的!” “嫂子这是深明大义啊,她的眼界是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的,有这样的老婆是你的幸运!” 何之洲说道,他借夸赞李倩的机会宣泄着自己的惊喜,这惊喜来得太突然了他必须宣泄一下。 “是啊,不过她也纠结了好久才最终决定的。”张师傅笑起来说道 “纠结是正常的,毕竟一下子又多出了一笔开支嘛,这更说明了嫂子做事的稳重,我这里准备一下就过来!”何之洲说 “好,我在家等你,我这里正好有一瓶好酒。”张师傅说道,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你夸谁的老婆呢?当着自己老婆的面夸别人老婆,你就不怕回家被凌凌罚跪搓衣板吗?”何之洲把手机放回兜里时江戈取笑起来说道 “凌凌不会的,为了罚我她专程去买搓衣板不划算,这笔账她是算得过来的,你说对不对?”何之洲也笑起来说道,末了他还看了看露凌。 “划算的,搓衣板也值不了几块钱,你要是再犯错以后还可以继续用!” 露凌强装着严肃说道,只是说完她自己先绷不住便大笑起来,于是一桌子的人都跟着笑起来。 “我吃了饭要去一趟公司,前几天给小孩买保险的客户也要给自己买一份,刚才就是这个客户的电话!”笑过之后何之洲对露凌和大家说道。 “去吧,别人是跑业务,你是不去跑都有业务!这是做业务的最高境界了!”琴琴说 “哪像你说的这样轻松,这也是我跑了好久才跑到的。”何之洲说 吃好饭何之洲把露凌叫到一边,他把晚上要吃的药递给露凌说道 “客户可能会留我在他那里吃饭,明天还要去公司交保单,今天我就不回来了,晚上记得把药吃了!” “好的,少喝些酒,骑车注意安全!”露凌嘱咐道 何之洲要走却又有些舍不得,他眼汪汪的看着露凌,眼睛里全是对她的深情。露凌被他看得不自然了,脸也红了起来,于是垂下眼睛娇羞的说道 “看什么呢?这么多年还没有看够?你怎么婆婆妈妈的了?” “你送我出去吧,我还有话要说!”何之洲说 “什么话这里不能说一定要出去?” 露凌白了一眼何之洲说道,她还是跟着走出了院子。到了院外停电动车的地方何之洲像做贼一样的瞟了一下四周,见四周没有人注意他就在露凌的脸上亲了一口。 “做什么呢?别人会看到的!”露凌嗔怪道,然后她也看了一下四周,踮起脚在何之洲的唇上轻吻了一下。 “我知道你等的是这个!好了走吧,路上注意安全!”说完露凌挥挥手就跑回了院子。 去公司的路上下起了雨,这雨最初是缠缠绵绵的细雨何之洲便没有披雨披,进到市区雨大了起来,他只好把电动车停在一座立交桥下面等雨小了再把雨披拿出来穿上。 雨越下越大路上的积水也越积越多,立交桥下比较低洼,路面的雨水慢慢没过了路牙漫上人行道这雨都没有停息的意思。车辆经过时溅起的雨水一次次冲刷着停在路边的电动车,何之洲也一次次的躲避着溅起的雨水,尽管这样他的裤子和衣服还是没有幸免的湿了大半,运动鞋更是完全湿透了。 无聊且无奈的何之洲看着雨中行驶的车辆也听着雨声,桥面上滴下的雨滴让他想到了小时候下雨天在屋檐下听雨落的时光。那时候他还小他的世界也小,小小的他盼望着快一些长大,好把外面的一切都装进他小小的世界里。现在终于长大了,他原本小小的世界里装满了成长的历程,这里面有快乐也有艰辛,到了现在更多的却是无奈…… 这时候一辆红色的小车子突然在他前面不远处停了下来,接着又亮起双闪往后慢慢的倒起了车。这是一款女孩子们最喜欢的mini,在义乌那边满街都是在贵阳却很少,所以何之洲就冲那车多看了几眼。 mini一直倒到何之洲的跟前才停下,然后副驾驶的车窗玻璃也降了下来。 “哥哥!” 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雨声遮盖了这声音让这声音变得很小也辨别不了方向,何之洲看了看四周没有发现认识的人。 “大叔!”这声音又喊道 何之洲又看了看四周最后把目光落在了mini车上,这声音虽然熟悉但他认识的人没有开mini的。何之洲以为是问路或者是需要帮助的就试探着凑了过去。 “何之洲!是我!” 听到喊自己的名字何之洲弯下腰往车里看去,开车的竟然是钱露露。这时驾驶室的门开了钱露露从里面升出一把雨伞打开就要下车。 “不要下来,水很深鞋子会湿的!”何之洲扯着嗓子喊道。 “上车啊,还傻乎乎的站着干嘛?”钱露露收回伞关了车门咯咯咯的笑起来说道。 “等一下,我先把电动车推到墙边锁好!” 何之洲说着把电动车骑上路牙锁在了路边,打开副驾驶车门看到里面的棉质坐垫和靠枕他犹豫了,因为如落汤鸡一样的他肯定会弄湿坐垫和靠枕的。 新的起点 十六 “快进来啊,雨都淋进车里来了!”见何之洲还在犹豫钱露露说道 何之洲“哦”了一声进到车里,他坐下后歉意的说 “我衣服和裤子都湿了会不会把坐垫也弄湿?” “没关系,弄湿了你给我买新的就行了。”钱露露说着开动了车子。 “不错嘛,这mini和你蛮配的,都小巧玲珑的很可爱;气质上也符合,都漂亮又不张扬,一眼看了就让人喜欢的那种!”何之洲由衷的赞道 “你是夸车漂亮还是夸我漂亮?或者我和车都漂亮?” 钱露露侧过脸看了一眼何之洲问道,她眼里有着自信的光,这自信像她本人一样让人乐于接受而非咄咄逼人的压迫感。 “都漂亮,但人比车更漂亮,所谓香车美女用在你和这辆车上是最恰当的!”何之洲说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听了何之洲的话钱露露呵呵呵的笑起来说道,她笑得是那样的灿烂。笑过之后她又说道 “不过即便是骗人的话我也愿意听,就暂且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吧!你这是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好几天没来公司了这些天你都在干嘛呢?” “我表姐明天结婚,这些天我们都在她家帮忙,现在我要去公司打印计划书给客户带过去。”何之洲说 “厉害了!在别人家帮忙都能签到单,你是怎样做到的?”钱露露说道,她的话语里全是崇拜和羡慕。 “没什么,我只是运气比较好而已,还是前几天的那个客户。当时我们不是做了两份计划书吗?他是想两份一起买的,但他老婆觉得两份一起买压力大了些就只买小孩的,现在他老婆想通了。”何之洲说道。 雨下得很大钱露露开着除雾的冷气也很大,几乎湿透了的何之洲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这时钱露露才注意到他已经冷得抱起了双臂,胳膊上也布满了鸡皮疙瘩。看着这样的何之洲钱露露心痛了,正好旁边就是一个购物中心,于是她打着转向灯就转进了购物中心的停车场。 “你有事我就先去公司吧,谢谢你了!”下了车何之洲挎上自己的包说道 “你就准备这样去见客户?就算不在乎形象全身湿漉漉的也不舒服啊,而且还会感冒的!在这里买一套换上吧!” 钱露露上下打量着何之洲说道,何之洲正在犹豫时钱露露拉着他的胳膊就往电梯间走去。出了电梯就是服装区,钱露露挽上何之洲的手走进一家“美特斯邦威”的店面。 “自己看吧,这家店的服装不错的!” 钱露露说着自己看起了女装,不一会她拎起几套就进到试衣间里。何之洲看了一眼男装的款式,全都是当下流行的,不过当看到标价签上动辄三四百的价格时他就没有勇气再看了,只好把目光放在了特价区里。 这时钱露露从试衣间里出来了,她换上了一套简洁的白色裙子,这缀着蓝色碎花的白色裙子穿在她身上让她一下子成熟典雅了许多,凹凸有致的身材也尽显无疑。何之洲一时竟挪不开眼了,因为她记忆深处曾经的露凌又仿佛在这一刻出现…… “还没有选好?男人买衣服怎么也磨磨蹭蹭的?还是舍不得这湿漉漉的感觉?” 看到盯着自己发呆的何之洲钱露露说道,她没有避讳何之洲的眼睛。何之洲微微一笑把目光又放回了特价区的服装,然后走过去选了起来。钱露露走到男装热卖区选了一款看了一下,感觉不错又冲何之洲说道 “哥哥,你过来试试这套!” 何之洲应声走了过来,拿过衣服和裤子他先看了看标价签,这一套的价格加起来竟要八百多。 “这套不适合,我再看看吧!”何之洲说着把衣服放回了货架。 “你帮我试试嘛,合适的话我想给我哥买一套,你们身材都是一样的!” 钱露露温柔的说着把衣服又递给了何之洲,何之洲这才拿起衣服进到试衣间。从试衣间出来何之洲焕然一新,果然人靠衣装马靠鞍,钱露露禁不住由衷的说道 “不错,这样看起来比我哥还帅,就是头发少了些!” 钱露露说完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何之洲转身准备回折扣区继续选购自己购买能力以内的衣服。钱露露却以为他的这个转身是因为自己的话,于是歉意的拉过他说道 “光头也很帅!不过总光着头风吹日晒的也不是一回事,我们再看看帽子吧!” “我不习惯戴帽子!”何之洲说 “我哥喜欢啊,正好有你这个模特你就让我选一顶搭配一下呗!”钱露露说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鞋帽区,走路的时候钱露露看到何之洲还穿着试衣间的拖鞋也留心起了鞋子。选好帽子也选好了鞋子,何之洲便都穿戴起来站在钱露露的面前。 “不错,你去试衣镜那里看看我的眼光怎么样!我就不评头论足了!”钱露露满意的说道 “你满意就行,是你给你哥买又不是我买的!”何之洲说 “是啊,哥哥!” 钱露露淡淡一笑说道,然后径直往收银台走去。何之洲这才明白了她的意思,她说的“哥哥”竟然是自己,这一套衣服原来是买给自己的。 何之洲也跟着去了收银台,这时钱露露已经拿出了卡等待着结账,收银员也等待着何之洲,见他过来便问钱露露道 “小姐,是这位先生身上的这一套吧?我要用标价签扫码!” “嗯,是的!” 钱露露说道,说完她就准备来取何之洲衣服上的标价签,何之洲侧过身避开钱露露伸过来的手,自己取下标价签攥在手里说道 “先给她结账吧,我身上的这套我自己付!” “一起付吧,我有会员的还可以积分!”钱露露说。 “我买的东西怎么可能让你付钱?”何之洲认真的说道 “我不是叫你哥哥了吗?妹妹给哥哥买东西怎么了?” 见何之洲认真起来钱露露急了,她盯着何之洲的眼睛提高了音量任性的说道,眼睛里也渐渐蒙上了一层雾气。何之洲见到钱露露朦胧的眼睛心软了,这个女孩要真是自己的妹妹那该多好啊 “我这个哥哥只能够接受你请我吃饭,买衣服就不用了,我知道你有钱你是钱多多嘛,但再有钱也不能随便这样花啊!”何之洲笑了笑说道 何之洲带着些玩笑的话让钱露露一下子笑了起来,她毕竟还是单纯的,眼泪来得快去得也快。这时候她或许也意识到了自己想要给何之洲付钱的举动会伤害何之洲的自尊,便刷卡付了自己的钱。 钱露露付了自己的款何之洲才把手里的标价签拿给收银员,衣服、裤子、鞋子、帽子这一套下来应该要超过一千二百多块钱了,这让何之洲疼到肉里,在义乌他的收入不错都不敢这样的奢侈…… “先生,您的打折下来是一千一百八十元,您是刷卡还是现金?”收银员用扫码枪扫了标价签又在收银机上敲了几下说道 “刷卡!”何之洲说 他微微有些颤抖的从钱包里拿出银行卡递给收银员,卡里大慨还有一千五左右,这些钱是他准备给琴琴和江戈结婚的红包。何之洲和露凌结婚的时候琴琴和江戈虽然没来但他们还是往何之洲的卡里打了一千块钱,按理说现在他们结婚何之洲应该给一千二的红包,现在把钱花了明天该怎么办…… “先生请输一下密码!” 收银员的话把何之洲从思绪中拉了回来,他迟疑了一下。一瞬间他有想取消付款的冲动,可标价签都取下来了退货也是不可能的,于是何之洲硬着头皮输入了密码。 走出“美特斯邦威”门店何之洲把钱露露的手提袋也一起拎在手里,他还在想着怎样才能把明天的红包钱凑齐。钱露露没有发现他紧促的眉头,她还沉迷在购物的乐趣里。 “谢谢你给我贡献了差不多一千二的积分,想吃什么我请你?”钱露露小鸟一样欢快的说道,手也挽上了何之洲的胳膊。 “不吃了,我还要去公司打印计划书,客户还等着呢!”何之洲说 “上次我们不是都做了计划书吗?吃了饭我跟你一起去。我有电脑,去了还可以根据他的实际需求修改计划书。”钱露露说道 “你下午没有安排?”何之洲说 “有啊,我的安排就是请你吃饭然后陪你去客户那里!这么好的学习机会我怎么能放过!” 钱露露笑着说道,说完她微微垂下了头脸也浮上了一抹红霞,何之洲在身边她有一种被保护的感觉。 何之洲不在的这些天钱露露心里空落落的,她的心像是从一场美梦中醒来一样的空落。所以当远远的见到在桥下躲雨的何之洲时她欣喜不已,眼睛便被他的身影吸引,以至于车子驶过了她才顿悟过来,才会一个急刹停下车又慢慢的把车倒了回来。 “好吧,我也享受一下带秘书见客户的感觉和有专车的待遇!”何之洲说 出了服装店旁边就是肯德基的一家门店,钱露露挽着何之洲走过去说道 “我们在这里将就一下吧,下雨了去哪里吃都不方便!” “好啊,你请客你说了算!”何之洲说 “那你去找一个位置先等一下,我点好餐就过来。”钱露露说 “我是男人我点餐!你去等着吧!”何之洲抢着说道,然后就往点餐台走去。 “看不出你还有大男子主义?都说了我请客的,上次你请这次我请我们也算a了!” 钱露露跺着脚说道,她任性的劲又上来了,眼睛里又盈上了委屈的泪。 “好好好!怎么还委屈了?我不跟你抢就是了!” 看到急得快要掉下泪来的钱露露何之洲说道,说完他还怜爱的轻抚了钱露露跺脚时凌乱了的头发。这一下钱露露原本还留在眼眶里的泪一下子便掉了下来,但她的嘴角却上扬的,眼睛也是开心时才有的样子…… “又哭又笑,小狗飙尿!”何之洲一边给她擦着眼泪一边说 “你才是小狗,去找位置等着吧” 钱露露拿过何之洲手里的纸巾擦着眼泪说道,这时候用餐的客人不多,何之洲便在落地玻璃旁的位置坐了下来。 新的起点 十七 雨还在下着只是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地玻璃外撑着雨伞的行人多了起来。这雨改变了这个城市的节奏让路人匆忙起来,每个人都是行色匆匆的样子。 下雨阻止了很多人的出行,路上的车和人都少了很多,所以这个经常堵车的路段出奇的畅通了。 橱窗外遮阳棚上的雨水一滴滴的滴着,尽管隔着玻璃还是隐隐约约能够听到水滴在地上的“噼啪”声。路上时不时的驶过一辆辆公交车,通过车窗何之洲看到里面的乘客也在看着窗外的城市,这时候他们都是彼此的风景,不同的只是看风景的心境…… 下雨天对于何之洲是伤感的,每一个下雨天都会让他想起很多的过往,比如小时候被当成傻子时的看滴水成洼和去年冬天的那场雨。 去年冬天的那场雨让他刻骨铭心,当时他和露凌坐在去义乌市精神卫生中心的公交车上。那时候下的是毛毛细雨,纷乱的雨让他心烦意乱,其实让他烦乱的并不是雨而是当时露凌的精神状态。 那天他们坐上公交车他就预感到他们最终会离开义乌,这个城市有他奋斗的足迹,是他梦的开始,最后也成了他梦的终结…… 音响里突然响起地板上推动东西的摩擦声,接着是走近的脚步声和掌声,然后是一声虚弱的“加油”。几声手机拨号声响起钢琴声随后也响了起来,歌手和着钢琴声唱起了《童话》…… 歌手哀婉的唱腔让何之洲的头皮一阵发麻鼻子也酸了,泪一颗颗无声的滑过他的脸庞模糊了他的视线。《童话》这首歌像是何之洲和露凌的魔咒,跟mv里的女主角一样露凌也病了,她们相同的都得了绝症。不同的是一个是肉体上的绝症另一个是精神上的绝症;一个命不久矣另一个活着却注定要让爱着她的人倍受精神上的折磨。 何之洲和露凌恋爱的时候露凌很喜欢这首歌,她经常被这歌声感动得涕泪交加。那时候听到这首歌何之洲的心里就不是滋味,他希望他们的未来是无限美好的,这首歌虽然很好听却像是一道瑕丝,一道任其发展就会成为裂痕的瑕丝…… 到后来果然如何之洲担心的一样,这首歌预言了他们的结局,他们的相爱再美好却像童话,因为如歌词所唱“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钱露露在点餐台点好餐,人不多她就在那里等着。不一会两份餐好了,她自己端不了就请服务员帮忙。到了何之洲在的位置何之洲还侧着脸看着外面的雨,他的睫毛早已被泪水打湿,脸上的泪痕也清晰可见。 钱露露轻轻放下餐盘转身接过服务员手里的,并对她礼貌的点头微笑表示了感谢,再次放下餐盘她轻轻的在何之洲旁边坐下,她没有打扰而是静静的坐着。 看着何之洲满是泪痕的脸她揣测着何之洲的心境,男人对眼泪是吝啬的,所以想要看到他们的泪太难。是什么让他默默的流泪?是这场雨吗? 音响里播放的是mv版《童话》,这时是清唱部分,清唱的更让人伤感。钱露露默默的注视着何之洲,当歌手清唱到 “你哭着对我说\/童话里都是骗人的\/我不可能是你的王子……” 这时候何之洲更是泪如雨下,眼泪一颗颗滑过脸庞落在他面前的餐桌上。男人的眼泪同样也会融化女人的心,他们只有心碎了才会流泪,此刻泪如雨下的他心是怎样的千疮百孔?他缺的不仅仅是安全感应该还有分担的人和可以倾诉的人吧? 看着这样的何之洲钱露露想为他做些什么,可他故意的疏离分明是不想让她参与进来的,这时候或许只有陪伴才是对他最好的关爱。于是钱露露默默的在他身旁坐着,想到他的心在流血自己却爱莫能助,她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歌曲结束了好久何之洲的泪才止住,他抬起眼时看到了映在玻璃上钱露露那同样挂着泪的脸。抽出面前的纸巾胡乱擦干眼里的泪何之洲强挤出一丝笑来,然后他又抽出纸巾递给钱露露歉意的说道 “对不起,我失态了!” “男人啊,连伤心都要偷偷摸摸的这也太累了!还是我们女人好,想哭就可以哭!”钱露露也擦干了眼泪说道 “是啊,男人的眼泪在很多人看来就是懦弱的表现,所以就只能偷偷摸摸的了。”何之洲说 “我不是这样以为的,男人也是人,是人就有情感的流露!你现在需要的是一个拥抱呢还是可以综合心里苦楚的甜品?这些现在都可以满足你!” 钱露露认真的说道,她看着何之洲的眼睛期盼他需要的是拥抱,这是她想给予的也是她自己需要的。 何之洲也看着钱露露的眼睛,在她的期待中移开了目光拿起餐盘里的甜筒慢慢舔尝起来 “钱露露,冒昧的问一下你多大了?”吃着甜筒何之洲问道, “二十一了,这重要吗?”钱露露说 “还有几个月我就三十岁了,还是甜食更适合我一些!”何之洲说 “我可不可以理解为如果我的年龄再大一些你是需要拥抱的?这真的重要吗?”钱露露认真的说道 “没有你想的这样复杂,小孩子瞎琢磨些什么?” 何之洲吸了吸鼻子笑着说道,他拿起一个蛋挞吃了起来,钱露露给他点的都是甜品,那天他的一个感慨刻进了钱露露的心里。 “我二十一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钱露露生气了,她提高了音量说道,眼里又泛起了泪花 “好好好,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生气了呢?快吃吧,吃了我们该去客户那里了!”何之洲像哄小孩子一样的哄着钱露露说道。 “你就不想跟我说说你的事吗?我知道你需要一个可以倾吐的人,我愿意做那个人!”钱露露说 何之洲抬起头正视了一会钱露露,她还是那样认真也做好了倾听的准备。可他的那些事他该怎么说?说了又会影响自己好不容易才调整好的心情。况且那些是他心里最晦暗的所在,钱露露是美好的,她不应该被这晦暗污染。 正当何之洲不知道怎样拒绝钱露露倾听的欲望时,她过肩的一缕长发从肩膀滑过垂了下来。 “现在还不是时候,如果在你长发及腰时我们还是朋友我会告诉你的!”何之洲说 钱露露下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头发,然后拿起垂下的那缕在手里把玩起来说道 “你是对我们的友谊没有信心还是对我没有信心?我是很在乎的,况且我已经把你当成了哥哥!” “那就好,你长发及腰的时候已经不远了。”何之洲说 从肯德基出来何之洲看到一家玩具店,他想给张师傅的孩子买些玩具就走了进去。何之洲选了一个光头强的大号毛绒玩具抱在怀里,钱露露看到这个玩具就想到了何之洲帽子下的光头,禁不住就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别人对他光头的嘲笑何之洲已经习惯了,但对钱露露的嘲笑他还是有些在意的,于是脸一下子冷了下来。 “对不起,我可能冒犯你了!为什么选光头强的玩偶?这让我不得不把你们联想到一起!”钱露露忍着笑说道 “客户家的小孩很喜欢光头强,送人家礼物就要送人家中意的嘛!”见钱露露不是成心嘲笑何之洲说道 “哦,是这样的啊!” 钱露露说着自己也选起了玩具,她向何之洲打听了小孩的性格就选了一个乐高玩具。结了帐走到车子旁,钱露露打开后备箱放下东西就把车钥匙递给了何之洲,何之洲拿着钥匙一脸懵懂的看着钱露露。 “发什么呆呢?难道还要我开车?我想坐副驾驶位了!”钱露露白了一眼何之洲说道 “你这就为难我了,我没有驾照满足不了你的这个要求,副驾驶还是我坐吧!”何之洲苦笑着说道,然后把车钥匙还给了钱露露 “你怎么还没有驾照?快三十岁的人了怎么也不学一个?”钱露露一脸嫌弃的说道,她看向何之洲的眼睛也像看到外星人一样的奇怪。 “人是不能比的,就像我们俩,你二十一岁就可以开几十万的mini而我快三十岁了却只能骑电动车!” 何之洲悠悠的说道,他心里的自卑又写在了眼睛里,钱露露这才发现自己的唐突也意识到了何之洲的敏感。是啊,一个下雨天、一首伤感的歌曲都会让他流泪的人该是多么的敏感啊!钱露露在心里感慨起来,过了一会她懊恼的说道 “你怎么会这样想?我说的是驾照的事你怎么会想这么多?” “你说的也没错,我也应该学驾照了,本来三年前我就有打算的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去学!”何之洲努力的笑了笑说道,他不想让钱露露看到他心里的自卑。 “好啊,我给你联系我学驾照的驾校,说不定还有优惠呢?你拿到驾照以后我就坐副驾驶,你们男人都喜欢单手开车,我想看到你单手开车的样子,那样子一定很帅!”钱露露一边开车一边说,也一边憧憬着。 车子到了张师傅家门口雨还没有停,何之洲先打起伞从后备箱拿出给扬扬买的礼物和钱露露的电脑包,然后再给她打开车门并给她撑起了伞。 下了几个小时的雨让路上积了很深的水,钱露露看到这些积水就犯难起来了。这时何之洲才注意到她穿的是一双网面的小白鞋,下地后这鞋子肯定会进水的,于是他想也没想就弯下腰示意钱露露爬上他的背。 钱露露拿过伞趴在何之洲的背上,何之洲一手拿着给扬扬买的玩具一手托着钱露露就往张师傅家走去。钱露露很享受在何之洲背上的感觉,情不自禁的脸也贴上了何之洲的脸。 何之洲感觉到了钱露露脸的温润,他没有多想只是以为自己走得快了才会蹭到她的脸,不过从后背传来的绵软还是让他呼吸急促起来。 才到张师傅家门前李倩就开了门,看到这一对“情侣”她一脸的羡慕。这让钱露露尴尬不已脸也红了,于是她赶紧从何之洲的背上滑了下来。 “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又见外了!”李倩笑着说道把何之洲和钱露露迎进屋里。 新的起点 十八 “这是给扬扬买的,他喜欢光头强我就给他买了一个!”进到屋里何之洲说着把玩偶放在了沙发上。 “还有这个,小朋友都很喜欢的,还可以锻炼动手能力!” 何之洲说完钱露露把手里的乐高玩具也放在沙发上抢着说道,她借此掩饰着自己的尴尬。李倩见钱露露是非常养眼的女孩也禁不住多看了几眼,她那里有青春最美好的样子,尤其是羞涩时她脸上的那一抹红晕更是把最初绽放的美艳显现得淋漓尽致。 “下着雨还让你们过来,不好意思了。”两人坐下后李倩从冰箱里拿出两瓶饮料递给他们说道。 “是我们不好意思,下着雨还来打扰你们!”钱露露站起来接过饮料说道。 “来我家不用这样客气的,小何跟我们都很熟了,你就当回到自己家一样。” 李倩也在沙发上坐下说道,她满眼都是对何之洲和钱露露的羡慕,在她眼里那也是她和张师傅曾经的样子。 这时候穿着家居服的张师傅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到和何之洲坐在一起的钱露露他客气的笑了笑,然后给何之洲递上一支烟说道 “你们来了,下着雨还麻烦你们跑一趟怪不好意思的!” “张哥客气了,是我们打扰你午休了。”何之洲说 “没有的事,我都睡了一天也该起床了!”张师傅说着就点上了烟。 何之洲也想把烟点上,刚把烟叼在嘴里他想到了身边的钱露露,于是把烟放在了耳朵上。李倩看到了何之洲的细心,她一把抢过张师傅嘴里的烟在烟灰缸里摁灭说道 “你看看人家小何,老婆在旁边都不抽烟的,哪像你只顾着自己!” “嫂子,这是……” 何之洲想向李倩解释他和钱露露只是同事关系,他的话还没有说完钱露露又抢着说道 “嫂子好,我叫钱露露!” 说完她还故意踩了一下何之洲的脚暗示他不要解释,何之洲不理解她的意思但也没有再解释,见何之洲会意了钱露露又说道。 “没关系的,抽烟虽然不好但一下子也戒不了,他们想抽就抽吧,只不过还是要少抽一些的!” “嗯,还是弟妹通情达理,你们嫂子以前也是这样的,我都不知道她怎么就变成了现在的母老虎!”张师傅装作委屈的说道 话毕李倩拧起他的耳朵嗔怒道 “好啊,敢说我是母老虎!是梁咏琪给你的勇气?还是这段时间胆子肥了……” “老婆,我不敢了,我错了,疼疼疼……” 张师傅夸张的求饶起来,其实李倩只是装作样子去拧他的耳朵,他也只是努力的配合着李倩的表演,这仿佛已经成了他们婚姻中调节气氛的小插曲。 这一幕让何之洲和钱露露忍俊不禁都笑了起来,两人都笑出了眼泪。钱露露的泪的确是笑出来的,这样恩爱的夫妻是她向往和羡慕的,她想要的生活就应该是这样,在平凡中彼此取悦也取悦着自己。 何之洲的泪最初也是笑出来的,看到张师傅和李倩这对平凡的夫妻彼此相爱的点点滴滴,他慢慢的竟有些嫉妒起来,这样平凡的生活对他也是奢侈的。因为他不敢跟露凌开稍微过火的玩笑,有时候就连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触及她那敏感的神经。可曾几何时他也变得敏感了,生活中的一两个细节都会触及他的伤口,所以这泪到后来成真的了。 何之洲用手背擦了一下笑出来的眼泪,他想让停留在脸上的只有笑。只是这些努力让他的笑变得扭曲了,让这笑看上去比哭好不了多少。每当这种时候他都会把手伸进兜里掏出烟来点上一支,借此掩饰着脸上的扭曲。这次也是一样,他掏出烟自己点上后又递给了张师傅一支。 钱露露看到了何之洲不自然的笑,她知道他又被什么触动了,尽管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何之洲情绪的变化她是看得出的。钱露露担心张师傅和李倩也会看出何之洲情绪的变化,为了避免这种尴尬她从电脑包里拿出电脑打开推到何之洲面前说道 “这里面有我们上次给哥做的计划书,你打开给哥看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 “嗯,谢谢!” 何之洲应道,他接过电脑打开计划书的窗口,点开张师傅的那份就开始浏览起来。 “哥,这是我们上次做的计划书,我先给你仔细的讲解一下保险条款和你的保险需求,如果有需要修改的地方你就指出来我马上给你修改!”何之洲一边浏览计划书一边对张师傅说道。 “你们结婚的时间也不短了都还这样的客气,太难得了!”张师傅说道。 他对保险条款并不是很关注反而对何之洲和钱露露的“相敬如宾”很是羡慕,何之洲被他突然的感慨问住了,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钱露露生怕他说出实情忙接话道 “这没有什么,在我们的眼里对方都是独一无二的,所以我们都彼此珍惜!你说是不是这样的?” 钱露露已经进入了是何之洲妻子的幻想,说完她还充满爱意的看了看何之洲想从他那里得到一个回应。何之洲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但也不好揭穿她的幻想便回应了她一个淡淡的笑,接着把话题又引到了保险上。 “保险条款和保险需求我都知道,上次你都给我说了的,你按照那个计划书给我做就行了!”何之洲解读保险条款和保险需求时张师傅打断他的话说道。 “哥,我们交情归交情工作归工作,你还是耐心的听一下吧,以免以后发生什么误会影响我们的交往。”何之洲坚持道 “好吧!我最敬佩的就是你公私分明的态度,以前我们也涉及到签合同的事情,人家都是把一堆合同扔在面前让我们自己看,尤其是有点交情的会催着赶快签,还说大家都是这样的关系了还会骗你?哪会像你这样一条条仔细解读的!”张师傅说 “不一样的,人家是站在制高点上的领导,而我们是平等的合同双方,更何况保险是买方市场,你是我的上帝嘛!” 何之洲说着笑了起来,张师傅也哈哈哈的笑了,笑过后何之洲又接着解读保险内容,张师傅听得也更仔细了。 十几分钟后何之洲解读完了计划书,听他说完张师傅舒了一口气,让耐着性子听的神经松弛下来。抽烟是大多数男人放松自己的方法,张师傅为了让自己更放松便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随手也递了一支给何之洲。何之洲没有点烟,他拿着烟像拿着钢笔一样的把玩着。 “哥,我刚才说的这些你理解吗?”何之洲把玩着烟问道 “不是很了解,你们的专业术语太多我们外行根本就不懂。不过这也没关系,只要保障到位了就行,至于收益就像你说的那样,保险的主要功能就是保障,收益是附加的。” 张师傅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看了看何之洲和钱露露然后诡秘的一笑,两人都不解其意时他又用同样诡秘的语气接着说道 “不是很了解也好,完全了解就没有神秘感了,就像两个人,大家都了解得透透的在一起时间长了就会厌烦,所以你们是不是对对方都还保留着神秘感?” 何之洲和钱露露的脸都同时红了,钱露露是因为羞涩,何之洲是因为这个误会越来越深。 “你啊,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你看小钱的脸都红了!”李倩责备张师傅道,看到钱露露羞红的脸她也强忍着笑。 “我是羡慕他们,我当时要不是那么快就交了底,把神秘感一直保持到现在我们一定也会像他们一样恩爱的!”张师傅羡慕的说道 “你对我也是有所保留的,正好你今天说了这个话题我就给你一个彻底交代的机会!”李倩佯装生气说道 “冤枉啊,老婆,我对你是毫无保留的!”张师傅委屈的说道 “我没有冤枉你,趁着小何和小钱都在你赶快交代一下你存了多少私房钱?”李倩顾做严肃的说道 “完了,又掉进坑里了!” 张师傅无辜的说道,话毕钱露露忍不住先笑了起来,本是开玩笑的李倩也笑起来,紧接着何之洲和张师傅都跟着笑了。 “哥,嫂子,你们这也是恩爱啊,你们的恩爱是在生活中一点点沉淀起来的,是最朴实和最纯粹的!”笑过之后钱露露说道 “我们现在只有柴米油盐没有恩爱了,这就是生活啊!趁着年轻还没有小孩你们要好好享受两个人的甜蜜。” 李倩看了看钱露露说道,说完她起身往厨房走去。 “嫂子,我过来帮你吧!”见李倩去了厨房钱露露说着也跟了过去。 客厅里只剩下了何之洲和张师傅,没有女人的客厅里他们都点上烟肆无忌惮的吞云吐雾起来。何之洲照例收集了张师傅的资料后两个男人便聊起了男人们感兴趣的话题,或许是出于职业的原因张师傅非常健谈。他的兴趣点跟何之洲的差不多一样,于是何之洲封闭的心在聊天中慢慢打开了,聊到开心时还难得的大笑起来。 新的起点 十九 钱露露进到厨房随手把头发扎了一个丸子,然后拿起李倩挂在墙上的围裙围上就跟着忙起来。她在厨房里一点都不生疏,知道了放调料的地方和李倩准备做的菜后她更是得心应手了,以至于李倩只能站在一边摘菜洗菜。 “看到你的这手我以为你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看来是我错了!”李倩一边摘菜一边说道 “我从小在农村长大,农村长大的孩子是没有条件娇气的!”钱露露说 “不像啊,同样是农村长大的我们长得就像出土文物而你却白白嫩嫩的,没道理啊!”李倩看看自己又看看钱露露说道 “出土文物?嫂子你怎么能这样形容自己呢?作为已婚并生育过孩子的女人你的身材保持得算可以的了。”钱露露恭维道。 “是吗?我怎么没注意到?”李倩乐呵呵的说道 “嫂子,你有这样的资本应该是自信的,你缺的只是对自己的投资,女人要对自己好些,张哥又不是没有这个能力!”钱露露说 “你张哥对我倒是舍得,他每天除了跑车必须的零钱和饭钱之外都一分不少的交给了我,也从来不问这些钱花在哪里去了。我只是生了孩子后整天都在家就懒得打扮了,慢慢的就邋里邋遢的了。”李倩说 “这也难为你了,张哥每天都忙着跑车家里就只能靠你。”钱露露说道 “所以我说趁现在你们还没有小孩要好好享受两个人的甜蜜,等有了小孩剩下的就只有鸡毛蒜皮了。”李倩感叹道 钱露露听到李倩的话心里一阵凄苦,她还没有走进何之洲的世界孩子的事更是无从说起,更何况何之洲的世界对她是关闭着的。她默认了李倩和张师傅的误会只是想给何之洲建立一个好的人社,毕竟李倩开门时他们的亲密不是同事之间应该有的,她不想因为自己毁了何之洲的人社…… 客厅里,何之洲和张师傅从汽车聊到了城市的建设;从当时热播的电视剧聊到了热门游戏。作为司机张师傅休息时最爱的就是网络游戏,尤其是当下风靡的cs更是让他欲罢不能。他偷偷的告诉何之洲,有几次禁不住游戏的诱惑把车停在一个偏僻的停车场,然后打车去网吧鏖战了一整天。 “我也是,cs还没有上线的时候我玩的是《使命召唤》,跟你一样,为了通关我一下班就往网吧跑!”何之洲也说道 “这下好了,你也有把柄在我手里我就不怕你给你嫂子告密了!” 何之洲才说完张师傅开玩笑道,说完两人勾肩搭背的笑在了一起。这时候张师傅才注意到电视机上的时间已经是五点了,他忙拍了一下脑袋说道 “完了,五点了我把接扬扬的事都忘了,趁你嫂子也忘了我赶快去接,要不然耳朵要遭罪了!” 何之洲忍不住笑起来说道 “我们一起去吧!” “不用,我们一起去动静太大你嫂子会发现的,我可不想在你们面前又被老婆揪耳朵!” 张师傅摸着耳朵做心有余悸状说道,然后他偷偷走出了屋子。 张师傅走后何之洲一个人在客厅里也无聊,他推开厨房门走了进去,看到扎着丸子头的钱露露他又一次失神了。同样是光洁修长的脖子、同样是随便的一个丸子头、同样的也是从鬓角处看似不经意间垂下的一缕头发…… 这一切都那样的神似,露凌在义乌出租屋里忙碌的影子又在他的记忆里出现了,恍惚间他一度把钱露露当成了露凌。这让他觉得这半年多的经历像是一个梦,现在梦醒了,露凌还是以前的露凌。 “站在门口发什么呆?要帮忙就进来,正好把垃圾扔了。”看到发呆的何之洲钱露露说道 “哦!” 何之洲应了一声拎起垃圾袋往屋外走去,眼前的人不是露凌,这也不是梦是真真切切的现实。回到厨房何之洲跟着李倩摘起了菜,这时李倩问道 “你怎么来这里了,你张哥呢?” “张哥接扬扬去了。”何之洲说 “哎呀,我怎么忘了要接扬扬,还好他没有忘记!”李倩恍然大悟道 “张哥也忘记了,我本来是要跟他一起去的,他说我们一起去动静太大,怕你知道他也忘记接扬扬会拧他的耳朵!”何之洲说道,想起张师傅的话他忍不住笑了。 “耳朵该拧的时候躲是躲不掉的,你说是不是?”李倩冲钱露露笑了笑说道 “就是,耳朵拧软了才听话嘛!” 钱露露应道,于是两个女人一唱一和起来,李倩把她和张师傅这些年的相处之道说给了钱露露听。钱露露连声应和着,时不时还看了看何之洲,这时候何之洲发现钱露露眼里的光愈发温柔了。 客厅里的门开了,接着是一大一小两个人的对话,不用说肯定是张师傅接扬扬回来了。扬扬显然一进门就发现了沙发上的玩具,他用稚嫩的声音惊喜的叫喊道 “哇!这么大的光头强,跟我一样高了!哇!还有乐高!爸爸,我太爱你了!” “这些是你何叔叔给你买的!”张师傅说道 “真的吗?何叔叔来了?他在哪里?”小家伙看看四周问道。四周都没有看到何之洲小家伙便又喊了起来 “何叔叔,何叔叔你在哪里?” “在这里呢!扬扬放学了?”何之洲应道 听到声音是从厨房传来的小家伙便跑了进去,当时何之洲正蹲着给土豆削皮,小家伙一下子跑过去跳在他的背上。何之洲没有反应过来,差点就被小家伙扑倒在地上,还好是蹲着的,他的手往地上一撑才化解了小家伙的力量。 “扬扬,你怎么又淘气了?差点把叔叔推倒了!”李倩呵斥道 钱露露看到何之洲差点被推倒的样子很滑稽,忍不住呵呵呵的就笑了起来。这时扬扬才注意到她,她也迎着扬扬的眼睛释放着她特有的亲和力。 “你就是扬扬啊?读几年级了?”钱露露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叫扬扬?”小家伙用能萌化人的大眼睛看着钱露露问道。 “我早就听说你是聪明可爱的小伙子,所以就知道你的名字了!”钱露露微笑着说道 小家伙笑起来了,他的笑有些腼腆,看来小小的他也知道这是恭维的话,不过他也很享受这种恭维。 “这孩子,叫阿姨啊!怎么人都不会喊了?”李倩见扬扬没有喊人又呵斥起来 “妈妈,为什么叫她阿姨?不是应该叫姐姐吗?”小家伙摸摸自己的头懵懂地问道 “可以的,只要扬扬高兴叫什么都可以!”钱露露说着笑得更灿烂了。 有人说过男人都是视觉动物,的确如此,就连小小的扬扬也被钱露露的容貌吸引。当然小孩子的世界没有大人的复杂,他只是把视觉上的享受和钱露露的亲和力一起感受。 就这样他不再如以往一样的缠着何之洲了,而是拉着钱露露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玩着乐高玩具。 很快李倩就做好了菜,何之洲跟着张师傅帮李倩把菜端上了餐桌,张师傅从冰箱里拿出冰镇啤酒又拿出他在电话里说的好酒,这是一瓶五粮液。 何之洲几乎不喝白酒对白酒也没有研究,但五粮液的品牌价值他是知道的,看来张师傅真的是用心了。 “我们先喝啤酒还是白酒?”张师傅问道 “我都是喝啤酒的,白酒你们喝吧!” 何之洲说着自己开了一瓶啤酒,然后把自己和大家的杯子都倒上了,只有扬扬的面前还是空着的。小家伙有些不高兴了,他撅着嘴说道 “叔叔,我的呢?” “小朋友不能喝酒的,让妈妈给你拿一瓶饮料吧!”何之洲说 这时张师傅拿了一个一次性杯子放在扬扬的面前说道 “给他倒半杯吧,他喝得了的!” 何之洲愕然,他把瓶子递给张师傅说道 “你自己给他倒吧,我不敢给他倒,我始终觉得小孩子是不能喝酒的!” 张师傅接过啤酒给扬扬倒了半杯,小家伙有模有样的端起杯子站起来说道 “来来来,我们干一个!” 扬扬说完仰起脖子,咕嘟咕嘟几声就喝完了杯子里的啤酒,末了还用袖子抹了一下嘴角残留的啤酒花。他这些一气呵成的动作看起来有些豪放,大家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但何之洲始终觉得这样的豪放不是小孩子应该有的,笑过后他摇了摇头。 还好,半杯啤酒下肚后扬扬端起饭吃了起来,还往他身边的钱露露碗里夹着菜,可见小家伙将来的情商了得。 喝了一轮啤酒也吃了一些饭菜,张师傅打开五粮液的盖子就要给何之洲倒上,何之洲忙捂住杯口说道 “哥,我不喝白酒的,况且喝了啤酒又喝白酒会受不了的。” “这你就不知道了,酒要这样喝才有意思,来,满上!” 张师傅推开何之洲的手说道,接着把酒倒满了他的杯子,然后给李倩和钱露露也倒上。钱露露没有推辞,她只是落落大方的说了声谢谢。 “兄弟,你看弟妹都不像你一样扭扭捏捏的,你还好说喝不了吗?来,喝!” 张师傅带着些鄙夷的口气说道,也把倒满酒的杯子端起来示意干杯。何之洲推脱不了只好端起杯子喝了一口,于是一股灼烧的感觉从他喉咙向胃里蔓延,他费了好大劲才压抑住想吐的感觉。 钱露露应该是有些酒量的,一杯酒喝下去她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还用眼睛的余光看到了何之洲的痛苦,这时何之洲正吃着菜,他希望这样胃里会好受一些。 张师傅又端起了酒,他碰了碰何之洲的杯子示意何之洲也端起酒杯。钱露露看到何之洲的窘迫,她忙端起自己的杯子对张师傅说道 “哥,感谢你和嫂子对我和何之洲工作的支持,这一杯小妹敬你!” “好!弟妹要是在古代一定是巾帼英雄,豪爽!” 张师傅说着一饮而尽,钱露露也不落下风,端起杯子里的酒一口喝下。 “兄弟,我什么都服你唯独喝酒我就不敢恭维了!这一杯你是要留着养鱼吗?要不换一个大的?这杯子太小了不好养!” 见钱露露酒量了得张师傅便奚落起何之洲来。何之洲的脸上布满了愁云,这时钱露露又端着杯子对李倩说道 “嫂子,你是怎样把哥管得服服帖帖的?这一杯我敬你,希望你把经验教给我!”说完又是一口喝了杯子里的酒。 “露露,少喝一点!” 见钱露露连喝了两杯何之洲心痛了,他知道钱露露这是在给他解围 “好,我知道分寸的!”钱露露应道并给了他一个甜甜的笑。 “兄弟,这一杯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不可能把酒又倒回瓶子吧!” 张师傅给何之洲递上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支说道 “哥,我几乎不喝白酒的,真的不能喝了!”何之洲认怂道 “哥,嫂子,何之洲真的不能喝了,我代他喝了这杯吧!” 钱露露说着起身就要端何之洲面前的酒杯,张师傅忙阻止道, “男人喝酒是不能代替的,就像你们女人生小孩一样,哪能说代替就代替的!” 张师傅的酒正喝到兴头上说话就有些粗糙了。李倩不了解何之洲和钱露露的性格,怕张师傅强硬的劝酒会让两人误会,于是她说道 “小何,把杯子里的酒喝了就不勉强你了,你就相当于敬嫂子!” “是啊,何叔叔,我也能喝,不信你看!” 小小的扬扬也掺和进来了,他说着用筷子蘸着瓶子里的酒伸出舌头舔了舔,然后学着父亲很享受的咂了咂嘴 新的起点 二十 这杯酒看来是推辞不了了,何之洲鼓起勇气昂起脖子把酒一口喝下,几分钟后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他逃似的冲进了卫生间呕吐起来。 这时候钱露露也跟着进来了,她轻拍着何之洲的背想让他好受一些。何之洲是怕看到呕吐物的,平时看到了也会想吐,这时候更是把吃进去的饭菜吐得一干二净。 “你没事吧?才喝这点酒不至于吧?是不是病了?”钱露露担心的问道 何之洲没有回答,他用手按下抽水马桶的按钮,然后拿起水管把地面残留的呕吐物冲洗干净才好受一些。 “没事!我看到呕吐物越是想吐,现在全部吐出来好受多了。我平时不喝白酒的,白酒和啤酒混着喝我更受不了!” 何之洲扶着马桶站起来说道,然后踉踉跄跄的就要往外走。张师傅家的卫生间不大,里面还放了一个盆架就更加狭小了,钱露露担心何之洲会磕碰到就搀扶着他回到客厅。 “哥,嫂子,不好意思了,你们慢慢喝我失陪了!” 回到客厅何之洲歉意的说道,说完他直接坐到了沙发上,然后端起钱露露给他倒的水喝了一口。 “兄弟,你这酒量不行啊,以后多来哥的这里哥给你培训培训!“张师傅看着有些狼狈的何之洲得意的说道 “就你行!经常喝得像酒疯子一样还值得拿出来说了?”李倩呛声道,随后又对何之洲说 “不过你的酒量的确差了点,还比不上露露,以后在酒桌上会吃亏的。” “所以我也成了沾酒必醉的人,尤其是白酒,酒量不行可能也是天生的吧!” 何之洲说道。一杯水喝完困意渐渐来袭,他连张师傅和李倩后来说的话都没听清楚就睡着了。 何之洲是被车子的摇晃摇醒的,在迷迷糊糊中他似梦非梦的觉得自己被人搀扶着上了轿子。他的意识还是在现代,心里还想着都新世纪了怎么还有轿子…… “醒了就告诉我你家怎么走,我送你回去!” 见何之洲醒了钱露露说道,这时车子已经离开张师傅家住的城中村驶向了主干道 “先往前走,到了该转弯的地方我提前告诉你。喝了不少的酒吧?开车有没有问题?” 何之洲说道,那时候酒驾虽然还没有入刑但何之洲还是有些担心。说话的同时他看向钱露露,这时候的她面色红润看来酒没有少喝,但她眼里有着光没有喝醉的迷离和呆滞。 “有问题又能怎么办?把车停在这里还是你开?你以为我像你一样?两杯酒就吐了?”钱露露嘲笑道 何之洲尴尬的笑了笑,通过对话他知道钱露露没有醉心里放心了许多。这时钱露露收敛了笑又关心的问道 “刚才是不是都吐空了?现在还难受吗?” “好些了,谢谢!”何之洲说 他看向车窗外,这时夜已经很深了,街上的行人和车辆都少了很多。何之洲拿出手机想看看时间,刚打开手机正好露凌的电话过来了。 “凌凌,准备睡觉了吗?”何之洲接通电话问道 “嗯,这么快接电话是准备给我打电话吗?我们这是不是人家说的心有灵犀啊?”露凌开心的说道 “是啊,才拿出手机你的电话就过来了,对了,你的药吃了吗?”何之洲说 “吃了的,你才回家啊?单签了吗?这个时候才回家应该喝酒了吧?有没有喝醉?”露凌一连串的问道 “现在在回家的路上,单签了也喝得有些醉了!”何之洲说 “醉了你还骑车?要不打个车回家吧!喝了酒骑车不安全的!”露凌说 “我没有骑车,喝了酒不敢骑。”何之洲说 “这我就放心了,你让师傅送你到门口吧,我们家门口的那段路晚上又黑又烂你还喝醉了,大不了多给些钱!” 露凌关心的说道,去何之洲家有一段几百米的土路,下雨了更不好走。 “我知道的,你安心睡吧!”何之洲说 “好的,到家给我发个信息!晚安!”露凌说完就挂了电话。 “你老婆很关心你嘛!你们的感情应该很好,你应该是幸福的啊!”见何之洲合上手机钱露露说道。 “嗯,我们感情很好!”何之洲面无表情的目视着前方说道。 “可是……” “前面右转!” 何之洲不想接钱露露的话,正好下一个路口需要右转他便打断钱露露的话说道。被打断了话的钱露露无法继续话题,于是车厢里安静了下来,只有呼呼的风声从耳边掠过 又一次被何之洲打断话题钱露露的神色暗淡了下来,她双手放在方向盘上木然的看着前方的路。这一切通过后视镜何之洲都清清楚楚的看在了眼里。 “在张师傅家你怎么就默认了他们的误会?还让我占了一天的便宜!”何之洲突然笑了笑问道 “你说的是他们把我当成了你的老婆吧!这样也好,以后我都是要嫁人的就算是提前体验一下嫁人以后的生活!”钱露露微微一笑说道 “这还要体验?说说你体验后的感受?”何之洲说 “开玩笑的!我是为了我们的人社。嫂子开门就看到你背着我,这样她自然而然的就会以为我们是夫妻。如果我们去澄清的话人家会怎样看待我们?必然都会重新审视我们俩的人品!试问一下谁敢和一个人品有问题的人签单?这搞不好还会影响以前你的那份单,你千万别忘了那份保单还在犹豫期!”钱露露说 “可你怎么办?就让他们这样误会下去?以后你还想不想嫁人?”何之洲带着些取笑的口气说道 “你想多了,他们只是我们的客户不会生活在我们的圈子里,所以对我的影响几乎没有。另外嫁人对我来说还是很遥远的事,我还不想这么快就把自己嫁出去!”钱露露回应了他一个笑说道 “有些事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万一属于你的爱情来了呢?”何之洲说 “属于我的爱情?他的确来了但来得不是时候!” 钱露露低声嘟哝着,她的声音虽小却还是被何之洲听到了,何之洲知道她的话意有所指却不想接下去,于是换了一个话题说道 “吃饭的时候嫂子说有几个菜是你炒的,是哪几个菜啊?” “你吃得最多的那几个菜!”钱露露回道 “是麻婆豆腐、红烧茄子和糟辣鲤鱼?真的不错!尤其是红烧茄子最难把握,想不到你炒得这样好吃还色香味俱全的。你不知道我几乎是不吃茄子的,可看到你炒的红烧茄子我忍不住就下筷子了。”何之洲说 “你知道我从小是外婆带大的,我们七八岁就开始帮着大人做事了,那时候男孩子们放牛割草我们女孩子就打猪草和做家务。我十一岁外婆就教我炒菜了,说实话好久没有炒菜了还真有些手生。” 钱露露说道,他突然好奇起何之洲为什么不吃茄子便又问道 “你怎么有这么多禁忌?喝酒几乎不喝白酒茄子也几乎不吃?” “你不说我还没有发现我有这么多禁忌,我不吃茄子是因为曾经有一个月天天吃茄子吃怕了,而且那茄子还被他们做得超级难吃!”何之洲笑了笑说道 “天天吃茄子?怎么可能?就算是山珍海味天天吃也会厌烦的!”钱露露不可思议的惊呼道 “你不相信也不奇怪!那时候我和凌凌在一家知名的食品公司上班,我们那里吃什么都是一吃一个月。我们曾经吃了一个月的土豆、一个月的南瓜、一个月的洋葱,当然还有整整一个月的茄子……”何之洲无奈的说道 “你们那时候的食堂采购不可能天天买同一种菜吧?”钱露露犹如听一千零一夜般的追问道。 “他们是月初就买了一大卡车的菜,这些菜都是可以长时间储存的,当月初吃什么菜我们就知道这个月要吃什么了。”何之洲陷入回忆说道。 “天呐,监狱里的囚犯也不可能这样吃啊,你们是怎样渡过来的?”钱露露追问道 何之洲拿出一支烟叼在嘴上,他要点上时想到是在钱露露的车上,这mini看起来还是一辆新车他不忍心把烟味留在车上就只好作罢。 “想抽就抽吧,我对烟味不是很反感的” 钱露露见他把火机放回兜里便说道。于是何之洲点上烟吸了一口,他享受了一会尼古丁刺激的快感后接着说道 “那时候我们的确和监狱里的囚犯差不多,公司规定了严格的作息时间每天晚上十点就要睡觉,如果违反会遭到保安的谩骂甚至殴打。当然这些保安也只敢捏软柿子,个别敢于抗争的他们也不敢怎么样,但是这样的往往都会被他们吸纳进保安的队伍。” “既然这样恶劣你怎么还呆得下去?看起来你也不是软柿子啊!”钱露露说 “哈哈哈,那时候我喜欢上了凌凌,正死皮耐脸的追她呢!要不然我也待不下去!”何之洲哈哈一笑说道 “哦?你怎样死皮耐脸的追人家的,说来听听!”钱露露笑起来说道 “其实我们第一次见面对彼此都有了很深的印象,她当时的身材和你一样都是小巧玲珑的,那时候我就认定了她是这辈子的伴侣……” 说到这里何之洲停了下来,他侧向窗外抽完了剩下的香烟,等风把他呼吸中留下的烟味带走后才接着说了起来 “回到吃茄子的话题,我这人对吃的要求不高所以只要是煮熟了或者炒熟了的我都能吃,另外土豆或者南瓜甚至洋葱炒得不是怎么熟都可以吃。但茄子就不一样了,本来大锅饭的菜就不可能像小炒一样的用心,这些茄子更是半生不熟的。” “那时候我家境还可以自然吃不了这样的,吃了几顿吃不下就想着在公司旁边的餐馆吃。因为凌凌是我留下来的原因我就让她跟我一起,可节约惯了的她认为把钱过多的花在吃饭上也是一种浪费,她说只要能咽下能填饱肚子的都是好东西。” “那时候我们爱的火花才升起都希望有更多的时间守在一起,于是我也跟着吃食堂了。吃到后来我看到茄子都会反胃,最后没办法我只有用辣椒水拌着才能吃下饭。凌凌对自己苛刻对我却很好,最后的那个星期她说在餐馆吃,每一次她都点有肉的可她自己却几乎不吃肉,而且都抢着付钱不让我付。她说她不知道我们能处多久所以不想欠我的……” 说到这里何之洲说不下去了,他昂起头拼命的眨着眼睛。可几滴眼泪还是冲破眼眶流了下来,趁着钱露露没有看到他的眼泪他把头又扭向了窗外。 “麻烦你进一下右边的巷子!” 车子到了进入何之洲家小路的巷口时何之洲说道,这时他的声音很低像是掩饰着声音里的哭腔。进了巷子不远就是露凌说的土路,下了一天的雨让这路更泥泞不堪了。何之洲不知道钱露露的车技如何就想在水泥路的尽头下车 “露露,在这里停吧!前面的路你不熟会伤到车的。”何之洲说 “在这里我怎么调头?我还是送你上去吧,你家门口有没有可以调头的地方?” 钱露露看着路边灯光下漆黑的路坎说道。其实这路也不窄,只是因为晚上视线不好她没有信心罢了。 新的起点 二十一 车子开上坑坑洼洼的土路钱露露就紧张起来,她不知道这些积满水的坑有多深所以开得格外小心。 “你把左侧轮胎压在中间凸起的地方右轮就会在路肩上,这样就可以避开这些水坑了。”何之洲说 钱露露照着何之洲说的方法试了一下,果然很轻松的就避开了水坑。 “你不开车怎么知道这个方法?”钱露露问道 “这条路我天天都走,看到很多司机都是这样过的。”何之洲说 “前面怎么没有路了?” 当车子到了何之洲家小院门口时钱露露说道 “我家到了,就是这里,右边是一个砖厂我看着你在里面调头吧!” 何之洲指着自己家的院门说道,钱露露看了看小院又看了看何之洲说的砖厂,她的情绪似乎一下子低沉了好多。 “都这么晚了要不就在我家休息吧!你一个人开车回去我也不放心!” 何之洲说道,他其实只是想客套一下并没有真的要钱露露留宿的意思,毕竟一个女孩在别人家留宿不是很好,但不客套一下也有些欠妥。何之洲说完钱露露低沉的情绪一下子就消失了,她试探着说道 “可以吗?说实话我一个人还不敢走这段路!” “怎么不可以?我把门打开你把车开进院子吧!” 说完何之洲下车就去开了院子的小门,这时候母亲还在整理着才搬下的苞米棒,何之洲便问了声 “妈,苞米都能吃了?怎么这时候了还没有忙完?” “快了,这是我种的早苞米。你不是去你江哥家吗怎么就回来了?凌凌呢?”母亲看了他一眼应道 “我今天去客户家签单了,凌凌还在那边的!” 何之洲一边说一边推开大门,接着钱露露把车开进了院子。何妈妈看到有客人来了便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她眯着被车灯刺花了的眼睛看着车里的钱露露,这个身影对她来说也是熟悉的。 “妈,这是钱露露,是我的同事!”钱露露打开车门下车时何之洲向母亲介绍道。 看到从车上下来的钱露露何妈妈心里一怔,钱露露的身形太像曾经的露凌了,不同的只是钱露露要高一些气质上也更自信一些;另外她不知道儿子突然带一个女孩回来是什么意思,这让她有些隐隐的不安。 “阿姨好,我是何之洲的同事钱露露,打扰了!” 何妈妈还在错愕中时钱露露乖巧的问候道,这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失态,于是忙笑着说道 “哦!小钱是吧?快进屋坐!” 何妈妈说完在屋子里寻找着凳子,屋子里加上她坐的那条凳子也才三条小凳,她拿起一条放在钱露露的跟前。但看到钱露露精致的着装何妈妈脸上泛出了一丝尴尬的神色,这略微有些脏的小凳让钱露露坐她觉得有些失体。于是钱露露准备坐下时何妈妈忙拉住她对何之洲说道 “小宝,先带小钱去楼上吧,我这里很快就好了。” “阿姨,没事的,我们一起弄吧,弄完了你也好早点休息” 钱露露说着理了一下裙子就坐在小凳上,然后很熟练的用指甲掐着苞米分辨苞米成熟的程度以便于分类。 “阿姨,苞米都熟了,这是早苞米吧!”钱露露一边忙着一边说道 “是的,我煮几个你尝尝!” 何妈妈说道,然后她剥了几个苞米棒放在锅里煮了起来。 “也行,正好何之洲刚才喝醉酒把吃的都吐空了,现在应该也饿了!”钱露露看了看何之洲说道 何妈妈看懂了钱露露看何之洲时的眼神,同为女人她知道这样的关心是在友谊之上。她更知道这样的情愫是没有结果的,即便有也只会让三个人伤痕累累…… “不要管他,喝酒都没有个度喝醉了活该,我可不惯着他!” 何妈妈瞅了一眼儿子生气的说道,这时正往背篓里摆放苞米棒的何之洲像犯了错的小孩一样嘿嘿嘿的傻笑着。 “阿姨,他没有喝多少,只是酒喝杂了才醉的,才喝了一瓶啤酒和两杯白酒!其实他是很知道节制的,不过为了签单也只能硬着头皮喝,你就不要怪他了,我喝得还比他多呢!” 看到何之洲被母亲训斥后的无奈钱露露的心痛了起来,她替何之洲辩解道 “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在外面应酬不容易也不反对喝酒,只是讨厌喝醉。你也喝了不少酒吧?女孩子还是要少喝一点,不过你的酒量看起来还可以!”何妈妈看了看面色红润的钱露露笑着说道。 “我小时候在外婆家长大,那时候外婆经常酿米酒,吃饭的时候都会喝一杯,我们很小的时候她就用筷子蘸着米酒让我尝,后来就用小酒杯让我们喝!” 钱露露说着想到自己的外婆,嘴角的笑里多了一份对童年的回忆。 “我小时候何之洲的外婆也是这样教我们喝酒的,她说做女人必须要有半斤的酒量,这样好在男人喝不下的时候替男人喝!”何妈妈也笑起来说道。 “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 何妈妈说完钱露露意味深长的说道,她还看了一眼在一旁忙着的何之洲。 三个人一起很快就把苞米棒弄好了,何之洲把地上散落的苞米壳收在一个背篓里钱露露就拿来扫帚扫着地面。这时候锅里煮着的苞米棒也熟了,何妈妈用筷子插着先给了钱露露一个。钱露露拿起苞米棒看到还在收拾的何之洲就把苞米棒递在他的手里说道 “你先吃,晚饭都吐空了现在肯定很饿了。” “这孩子,给你你就先吃,还怕他不好意思啊?”何妈妈佯装生气的说道。 “阿姨,谁先吃都一样,先去把手洗了再吃!”钱露露回了何妈妈一句又对何之洲说道 “你啊,就是一个傻姑娘!” 钱露露说完何妈妈意味深长的说着又给了她一个苞米棒,这次何妈妈没有用筷子插着而是用一张新毛巾包着,她的语气里全是惋惜和无奈。这个女孩的到来和当初露凌的到来一样让她惊喜,她也非常喜欢眼前这个懂事又漂亮的女孩。只是可怜了这姑娘必定情路坎坷不该把心用在自己儿子身上,但愿有一天她能够迷途知返吧…… “妈,我爸呢?就睡觉了吗?”这时候何之洲问道 “你爸去外地安装产品了,要一两天才能回来。” 何妈妈说着解下身上的围裙,然后把锅里剩下的苞米棒装在一个袋子里拎着又对钱露露说道 “总算忙完了,我们去楼上吧!” “这苞米真好吃,好久没有吃到这样好吃的了。” 钱露露啃着苞米棒跟何妈妈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她看了一眼给背篓里的苞米棒淋着水的何之洲,他们目光交汇的一瞬间何之洲想到了什么,他直了直身子说道 “钱露露,你今晚不回家要不要给你家里说一声的?” “不用,我是一个人独住的,就算是想说也不知道给谁说!”钱露露说道,她话语里的无奈被她用一个浅浅的笑掩饰着。 “怎么,你爸爸妈妈没和你一起住?”何妈妈问道 “我是外婆带大的,离开外婆后我就几乎是一个人生活。”钱露露说道 “哎,可怜的孩子!” 何妈妈误会了钱露露的意思,她慈爱的搂了搂钱露露的肩膀安抚道。这时钱露露才发现何妈妈误解了,于是噗嗤一笑说道 “阿姨,我有爸爸妈妈的,只是我跟外婆一直生活到我读初中才回到爸爸妈妈的身边。读初中时我爸爸妈妈仍旧很忙就让我读了借宿式学校,高中也一样,现在大学毕业回来我也是一个人住。” “这样的啊,不好意思了!”何妈妈尴尬的笑着说道 “阿姨,怪我没有说清楚!”钱露露说道 说话间她们到了楼上,何妈妈打开何之洲和露凌的客厅把钱露露引了进去,因为相比老客厅何之洲和露凌客厅的家具都是新的,尽管差不多买了三年但实际使用也才是这半年多的时间。 钱露露在沙发上坐下就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她先是注意到了电视机上何之洲和露凌结婚照的大幅摆件。照片里露凌穿着一袭白色的婚纱和同样穿着白色礼服的何之洲依偎着坐在秋千上,荡起的秋千让她的婚纱飘飘然起来,和背景里因为凝冻而晶莹的世界看起来是那样的唯美。钱露露还发现那时的何之洲头发是浓厚的,整个人都洋溢在人生最得意的幸福中。 钱露露坐下后何妈妈从饮水机里给她倒了一杯水,何妈妈从茶盘里拿杯子时钱露露注意到了茶盘旁的一个药盒,她的视力很好所以看清了这是一个“阿立哌唑”的盒子…… 在大学钱露露选修过药学她知道“阿立哌唑”针对的疾病,于是脸上的笑慢慢就僵住了。何妈妈把水递到她面前她才发现自己的唐突,她机械的接过水同样机械的说了声“谢谢” 何妈妈是心思细腻的女人,她从钱露露不再自然的笑里发现了端倪,循着钱露露的目光她发现了药盒,于是忙把药盒收起来扔进垃圾桶说道 “这两个人怎么都没有一点收拾,什么东西都乱丢!” “阿姨,这药是何之洲的还是嫂子的?”钱露露问道 “什么药?你知道这药是治什么病的?” 何妈妈心虚的问道,一时间她自卑起来,在何之洲面前她是母亲是坚强的,可在别人面前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见到何妈妈眼神里的躲闪钱露露的一行泪便从眼角流了出来。这时何妈妈清醒了,她知道儿子的自卑和敏感,如果让他知道钱露露知道“阿立哌唑”在这个家的存在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儿子好不容易才愿意尝试着走出这片阴霾,这时候钱露露的眼泪会让他的尝试毁于一旦。 “这药是你嫂子的不是何之洲的!小钱,不要在这里流泪,求你了!”何妈妈压低声音近乎低三下四的说道。 “我知道,阿姨,我知道!” 钱露露握着何妈妈粗糙的手应道,她抽了一张纸巾擦干自己的眼泪又擦干何妈妈强忍着的泪。这时楼下“咯吱”一声关门声传来,接着是踏在楼梯上有些沉重的脚步声。 新的起点 二十二 在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中何妈妈和钱露露努力平复着心情,终于在何之洲进到屋里时她们恢复了正常的表情脸上也重新挂上了一丝微微的笑。 “妈,麻烦你安排一下钱露露,我准备先睡了。” 进到屋里何之洲对母亲说道,然后径直去了卧室换了家居服就去洗漱。从卫生间出来何妈妈和钱露露还在聊着,钱露露拉着何妈妈粗糙的手看起来很心痛的样子,因为何之洲看到了钱露露眼角隐隐约约的泪。 “人家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你们俩第一次见面就相见恨晚了?连情感大戏都安排上了!”见到这样的场景何之洲笑着说道 “不会说话就别说,我们不像你们一样总是把自己绷得紧紧的,要睡快去睡!”何妈妈没好气的回呛道。 “就是,我们是随性的,阿姨给我的感觉像妈妈一样亲,你累了就去睡吧!”钱露露附和着何妈妈说道,她的语气很温和。 “那好,我先睡了你们聊!”何之洲说着开门进了卧室。 何妈妈原本要安排钱露露睡客房,进了卧室她打开衣柜从里面抱出一床被子,这时钱露露说道 “阿姨,不介意的话我就和你睡吧,重新铺床很麻烦的。” “不介意!我是想你们年轻人爱干净嫌我老太婆脏。”何妈妈说 “阿姨,你家也很干净啊,到处都井井有条的。你每天都要卖菜还把家里收拾得这样干净也太难得了。”钱露露说 “有时候是我收拾有时候是你嫂子收拾,这个家谁有时间都会收拾一下,如果只靠一个人早就没有家的样子了。” 何妈妈说着打了一个哈欠,把被子放回衣柜她顺手拿了一个干净的枕头放在床的另一边,钱露露拿过枕头躺了上去,何妈妈随手关了灯也躺在自己的枕头上。 这是一个了解何之洲的机会,他把自己的世界封闭起来不让别人窥视但他母亲可能会希望别人了解和理解自己的儿子。因为作为母亲也不希望儿子生活在只有自己和过去的世界里吧!只是家里有一个精神病人对谁都是一种隐晦,她不愿意主动提及罢了。 钱露露躺在床上想着从哪里开始问才不会显得唐突,这时旁边的何妈妈传来了一阵阵鼾声。这个母亲在精神上是这个家的支柱身体也超负荷的劳累着,所以才会上床一会就睡着了。 闭上眼睛的钱露露没有一丝睡意,她终于知道了何之洲痛苦的根源。原来他的自我封闭和敏感是因为妻子的病,她作为一个外人都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更何况是要一起生活的何之洲,那么这些日子他是怎样过来的?以后的日子又要怎样继续…… 钱露露辗转反侧更是没有了睡意,或许是习惯了一个人她翻身的动作大了些让何妈妈一下子从睡梦中惊醒,何妈妈戛然而止的呼噜声让钱露露有些愧疚,她换了一个稍微舒服的姿势躺着继续着停不下来的思绪。 “小钱?”何妈妈轻唤一声 “阿姨!”钱露露应道 “怎么还没有睡着?是不是认床?”何妈妈问道 “不知道,应该不是吧,我搬过几次家,每到一个新的环境都能很快适应,没有哪次像现在一样。”钱露露说道 贵阳夏天的晚上有些凉,何妈妈侧过身来把夏凉被给钱露露盖好又闭上了眼睛。钱露露知道何妈妈已经很累了而且早上还要卖菜也没有再说什么,两个人都希望对方先睡不想打扰对方,可这却是一个难以入眠的夜。 钱露露保持着一个睡姿等待着何妈妈的鼾声再次响起,一直等到胳膊都被自己的头压麻了何妈妈的鼾声还是没有再次响起,她似乎也努力的保持着一个睡姿不去打扰钱露露。终于钱露露先开口了,她抱歉的说道 “阿姨,是我打扰你了!” “不是,我的睡眠很浅经常都会一下子醒来,跟你没关系。要说打扰,你伯伯的呼噜声像打雷一样都打扰不了我,更何况你睡觉一点声音都没有。” 何妈妈说道,她声音里的困意已经消失了。 “阿姨,我嫂子她具体是什么病?是什么时候得的?”钱露露终于鼓起勇气问了出来。 “精神分裂症!去年年底得的!”何妈妈沉默了一会说道。 “她之前是怎么样的?是一下子得的病吗?”钱露露问道 “她之前是很好的一个人,像你一样也很懂事,当时他们在义乌打工。听小宝,哦,何之洲说那段时间她经常感冒,动不动就去诊所输液。她是一个上进的人也很好强,生病了都不愿请假而是等到下班才去诊所输液,何之洲劝她说身体不好就请假好好的休息几天。她说没关系,年底了正是挣钱的时候请假怪可惜的,何之洲劝了几次她都不听,为此他们还发生了第一次吵架,最后是她表姐劝她她才答应请假的。” “何之洲说她请假回来公司给她重新安排了搭档,是一个新来的女孩。她最初还嫌弃这个女孩跟不上她的速度影响她的产值,这倒是让她有了一些优越感。只是没过多久这女孩的速度就超过了她,她原本的优越感变成了失落。她是不会掩饰自己的人,心里的失落被她挂在脸上还经常动不动就掉眼泪。何之洲发现她有很深的心事就问她怎么了,她才把这些都告诉了何之洲。何之洲说做事只要尽力了就好,每个人的能力和专长都不一样,还安慰她说那女孩在这份工作上比你强其他地方不一定比得上你,就不要为难自己了。” 说到这里何妈妈停了下来,或许是压抑了太久她声音里的鼻音越来越重,到后来成了掩饰不了的呜咽。一直默默听着的钱露露拿起纸巾抽了几张便给何妈妈递了过去,她擦着眼泪也呜咽着问道 “阿姨,她怎么会这样的好强?何之洲说的不错啊,每个人的能力都是不一样的只要用心了就好。” 钱露露说到这里突然想到了原生家庭对一个人的影响,就像她一样她也有别人所无法理解的地方。比如她离开父母的独居、比如她初见何之洲时心里的驿动…… “这会不会和她的家庭有关?她出生在一个什么样的家庭?”钱露露又问到 “她是一个苦命的孩子,用何之洲的话说她的那个家是残缺的,她爸爸五十几岁才娶了她残疾的妈妈。她妈妈差不多是没有自理能力的,除了自己的吃喝拉撒外什么都做不了,所以从能做家务的时候开始她就帮着她爸爸干活了,还没有锄头高就开始跟他爸爸在地里劳作。她还有两个弟弟,如果只靠她爸爸种庄稼是养不活一家人的,所以她爸爸赶场天都要去做生意,从十一二岁开始她就和爸爸去赶场了,那时候坐车不方便更舍不得花钱坐车,她爸爸就带着她走十几公里的路去镇里赶场。” “前年她爸爸走了可是两个弟弟又还小,那个家的担子也自然落在了她的肩上。她爸爸走了半年我就催促他们结婚,为的是让何之洲名正言顺的去帮她分担……” 何妈妈说着说着突然不说了,钱露露感到了她身体的颤动便转过身去像女儿一样搂着她,这时何妈妈更是放声痛哭着说道 “我为什么要催他们?何之洲说过三年后才结婚的,如果我不催现在正是他说的第三年,那么凌凌生病的时候他们没有结婚他就还有选择的机会……” 钱露露感受到了何妈妈的痛苦和悔恨,她一次次的给何妈妈擦去眼泪。释放了心里的痛苦何妈妈轻松了很多,她接着之前的话说道 “何之洲的安慰让她好了几天,可几天后她又开始疑神疑鬼的了,还怀疑何之洲和她的搭档有不正当的关系,为这事他们又吵了一架。何之洲对她很好,吵架过后他很后悔,听到她的哭声何之洲既愧疚又心痛一时却又不知道如何是好。” “那段时间何之洲也很忙,他在当时的公司负责几个部门的日常工作年底了更是忙得不可开交。有一天何之洲很晚才下班回家,打开灯发现她关着灯独自坐在床上落泪,这时何之洲心里便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可他还是幻想着是自己想多了。何之洲苦口婆心的劝了好久她才没有哭,这时她也发现何之洲困得不行还体贴的给他倒水让他洗漱。” “可是到了凌晨她的哭声把何之洲的幻想彻底打破了,她一遍遍的抱着何之洲说我已经很努力了为什么还是这样?我不甘心被一个新来的超过,可我该怎么办?在她一遍遍的哭诉中何之洲的睡意全部消失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再去安慰她,只是抱着她任痛苦和绝望的眼泪不停的流着。” “何之洲说那一夜他们就这样抱着哭着捱到了天亮,天亮后何之洲把她带去了精神卫生中心。心理医生给她做了一番测试后说她是心理压力太大了才变得敏感的,还开解她说凡事放平淡一点,不行就换一份工作或者一个环境,总之不要为难自己。” “从精神卫生中心回来她的状态似乎好了一些,可何之洲的心里还是有些隐忧,果不其然回来的第三天她就开始发病了。那天何之洲休息去朋友的店里逛了一会,回来像以往一样煮好了饭就去接她。她看到何之洲时眼睛就像看到陌生人一样的漠然,她还问何之洲休息都在家里吗?何之洲说出去了一会,何之洲说完她像恍然大悟的说这就不奇怪了。” “到了住的地方她也离何之洲远远的,进屋后她还每个角落都看了一下生怕有人躲在家里,当时何之洲感觉他的天塌了眼泪就一颗颗的掉了下来。这时候她表姐约他们出去逛街也想借机调解一下他们的问题,才到市中心她就大哭大闹的彻底犯病了,我是第二天晚上何之洲在几近崩溃时给我打电话才知道的。” 新的起点 二十三 说到这里何妈妈的声音已经沙哑了,泪水早已把她的枕头沁湿了一片,这时钱露露才知道母爱的伟大,可她却是从别人那里感受到的。 在母亲那里她不曾感受到这样柔软的爱,多年的商场鏖战让母亲变得无比的强势。从小父爱和母爱的缺失也让钱露露无比的叛逆,对于父母她觉得维系他们关系的仅仅只是血缘而已,这些年她感受到的爱只有来自外婆那隔了一代的溺爱…… 她也知道父母是爱自己的,如果不爱他们怎么会包容自己的叛逆;如果不爱他们怎么会满足自己过分的物质要求?就比如说这辆mini和自己住的房子,他们是用金钱来弥补对她爱的缺失啊。 可尽管父母对她做了这些她仍旧对他们热情不起来反而还觉得是应该的,直到这时候和何妈妈在一起感受到了她撕心裂肺的痛她才觉得自己对父母的残忍,或许在无数个夜里,母亲卸下了女强人的伪装为自己也会落泪吧…… “阿姨,听何之洲说他做过几年的留守儿童,那时候你想他们了怎么办?”钱露露突然问道 “我们老家不远,那时候尽管坐车不方便我还是每个月都会回去看他们一次。记得有一次我们有事走不开过了两个月才去看他们,他哥哥大一些也懂事一些,看到我来了忙帮我拿东西还端凳子给我坐,可何之洲却不理我还躲得远远的。我知道他的心思没有理他,过了一会他就跑过来钻进我的怀里了……” 何妈妈说道,这时候她的心平静了下来,想起往事她还轻轻的笑了笑。 “真的吗?何之洲小时候有这样搞笑的?”钱露露也笑了笑问道。 “嗯,是的,在十一岁之前他都是蠢萌蠢萌的,他醒事得很晚。”何妈妈停顿了一下又说道 “我听他奶奶说他们兄弟俩在我以往回来的那几天天天都会背着背篓去村口等我,开始的几天还好,过了那几天等不到我他们每天都是流着眼泪回来的。那时候我们那里每天都有两趟来省城的客车,客车回去的时候车还没有停稳他们就跟着车跑,希望在第一时间看到我。尤其是何之洲,他因为小哥哥没有让他背背篓所以往往都跑在最前面,车子一停他就眼汪汪的盯着车门看着下车的人。” “那天他们也去村口等车了,我好久没见到他们也想他们所以一到村口就往外面张望,果然在路上看到了跟着车跑的他们兄弟俩。他也看到了我,只不过他没有停下而是负气的继续往前跑,然后消失在我的视线里。那一刻我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于是决定把他们也带走,哪怕是要饭也要带着他们。” 钱露露静静听着何妈妈的诉说,听着听着她的心就无法平静了。那时候的无数个夜里她也希望母亲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也曾无数次看着村口,希望母亲的身影从那里出现。只是希望一次次成了失望她慢慢的淡漠了母亲的印象,后来母亲回来看他们时她对母亲的感觉就越来越淡。最后外婆几乎完全取代了她心里母亲的位置,对于母亲她只知道那是给了她生命的人,除此与陌生人无异…… “小钱,睡着了吗?” 何妈妈见钱露露一动不动的躺着就小声的问道,模模糊糊中看到钱露露用被子蒙着头她就给她把被子拉下来一些,嘴里还慈爱的嘟哝道 “这么大了怎么还像孩子一样蒙着头睡!” 在拉开被子时她触碰到钱露露被泪水打湿的脸,于是心痛起来。 “怎么了?小钱。”何妈妈问道 “同样是母亲,你对何之洲兄弟俩跟我妈妈对我们兄妹是完全不一样的。那时候我爸爸妈妈很少来看我们,有时候一年回来一次,有时候一两年都不回来。你对他们兄弟俩是那么的不舍而我爸爸妈妈对我们却是那样的狠心……”钱露露呜咽着说道 “那么现在呢?你爸爸妈妈对你们应该不错吧?”何妈妈问道 “嗯,爸爸妈妈对我们很好,只要我们有要求他们都会尽量的满足我们。尤其是我,十八岁时他们就给我买了房子现在又给我买了车,可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对他们也亲不起来。”钱露露说道 “姑娘,我要说的话你可能不爱听但我还是要说,你没有经历过我们那个时代不知道我们那代人的苦。那时候我们都是穷怕了才出来的,那是一个只要敢拼就有机会改变命运的时代。可拼搏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就比如说对亲情迫不得已的疏离甚至放弃,我想你爸爸妈妈也是这样的迫不得已,他们不回家看你们或许就是这样的苦衷吧,那不外乎就是想让你们以后的日子过得轻松些。这不,你年纪轻轻房子和车子都有了,可何之洲他们有的只是我们留下的一身债务。姑娘,你的心也太硬了!” 何妈妈说道,她和蔼的声音里有对钱露露的些许责备。她想,这任性的女孩啊完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可这也不能完全怪她,毕竟她的童年少了父母的陪伴就是一种遗憾。还好当时没有让两个儿子一直留在农村,要不他们会不会也是这样的? “阿姨,这栋房子是你们家的吧?你们家应该还不错啊,怎么会有债务呢?”这时钱露露问道 “以前是的,你伯伯的工厂关闭后就抵押给银行了,现在我们每个月都要还款。还好何之洲兄弟俩都没有逃避责任,所以这笔钱分摊下来也还能接受。”何妈妈说 “我嫂子的病会不会跟这有关啊?”钱露露说道,她突然想到这些话有些欠妥便又抱歉的说了声 “对不起!” “应该没有,这些钱分摊成三份一个月也就是一千多一点,何之洲在那边是管理层工资也还可以。他们还存了些钱,在你嫂子生病之前他们还帮着把家里的房子重新盖了。”何妈妈说道 “现在何之洲还跟着还吗?我嫂子的这种病要一直吃药的吧?每个月的药钱应该也是一笔开支吧!”钱露露问道 “跟着还的,你应该也知道他是责任心和自尊心都很强的人,他只有在你嫂子住院的那一个月没有还。我私底下跟他说过他现在困难,能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就行;他说我老婆成了一家人的拖累这日子还能好吗?可这份责任我不担起来就是你的责任啊,我怎么忍心还让你替我承担!”何妈妈努力保持着平静的心态说道。 “他的自尊心这样强,日子过成了这样他是怎么面对的?”钱露露问道 “熬呗,一天天熬过来的!”何妈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后接着说道 “你嫂子住院的那一个月他足足痩了十几斤,头发也一大把一大把的掉……” “原来他的头发是那段时间掉的啊,所以就剃成了光头?” 钱露露笑了一声插话道,只是她的笑里分明还夹杂着抽泣的声音。 “是的。”何妈妈接着说道 “那段时间他都在医院陪你嫂子,第一次回来是你嫂子住院一个星期后,他应该是好久没有洗澡了觉得难受才回来的。在楼下他跟我打了一个招呼,当时他的样子你不知道有多颓废,以前是一个阳光上进的人,可那一刻我仿佛看到了一个饱经风霜的中年人……” “和我打过招呼说了几句话他就上来了,我担心他没有胃口不吃饭也跟了上来,我把饭菜热好他也洗好了,随后我进洗手间时看到了垃圾桶里的一大把头发,足足有一根筷子多!第二天,我想着医院里的饭菜不好吃也想去看看你嫂子,就做了饭菜给他们带过去,一进病房我就看到了他的光头,不过光头也好,最起码没有之前的颓废。” “嗯,光头看起来是很干练,只不过他眼里的光有一种寒气。”钱露露说 “他是受了伤的人眼里的光自然是不一样的,现在最起码还有光,你不知道那段时间他的眼睛是晦暗的,跟你嫂子的眼睛一样没有一丝光泽。” 何妈妈说着停顿了一下,她似乎又要调整一下心情才能继续说下去。 “那段时间他很敏感也很自卑,在医院陪护你嫂子时或许充实一些他倒还好。回来后他整个人就变了,不是寸步不离的陪着你嫂子就是一个人发呆,跟他说什么他也是心不在焉的,连家门也不愿意出。幸好你嫂子出院之前他就找到班上了,这样他还有一个不得不去的地方。” “看到他这样我心里特别的难受也怕他会成了你嫂子那样,于是就找着些事让他去办。有一天他下班回来看到我在下面的菜地里就直接过来帮我,我听说你嫂子这样可以办残疾证就让他抽时间去办一个。我没有文化分不清残疾和残废就说成了“残废证”,才说出来他就纠正我说,妈,是残疾证不是残废证。“ “我满口的答应也随了他的意思说了一个残疾证,可接着往下说时我一时间没有转过弯来又说成了残废证。这一下他爆发了,哭着闹着一遍遍的重复着说:妈,是残疾证不是残废证、是残疾证不是残废证啊妈!是残疾不是残废啊,真的不是残废啊……” 这一下何妈妈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痛哭起来,她同样也压抑了太久,压抑的心一旦有了倾诉的对象和值得倾诉的人就会尽情的释放。她把这些说给钱露露听是想让她迷途知返、让她知道她不该对自己的儿子用心;在诉说中每当提到露凌时她都是说“你嫂子“也是这个意思。 新的起点 二十四 “原来是这样啊,所以他的孤僻和敏感就不难理解了。”钱露露说 “这些你都知道?你们认识多久了?你是怎么知道的?”何妈妈问道 “他正式入职公司那天我们就认识了,说实话我欣赏他的能力和做事的态度。我们一起聊过很多,因此我才知道他曾经做过留守儿童也知道他结婚了,只是聊到他婚姻生活时他总是避而不谈还很抵触的样子。在公司我发现他一个人经常发呆,发呆后就忙着自己的事不让自己闲下来,更多的时候他都独来独往和别人的交流也少。” “就在今天,我们去客户家前在肯德基吃了点东西,我点餐回来看到他看着外面的雨流着眼泪。当时餐厅里放着一首伤感的歌,音乐放到清唱部分时他原本还能控制的眼泪一下子就停不住的滂沱而出,原来这些都是有原因的!”钱露露说道 钱露露说完何妈妈沉默了好一会,她知道此刻何妈妈心里的难受。露凌的病给这个家蒙上了一层不幸的雾霾,在这个阴影下的每个人活得都很艰难,尤其是作为当事人的何之洲和作为母亲的何妈妈。 “他怎么还是这样的一根筋?为什么还是放不开?我原本以为经过半年多的时间他能够接受这个现实……”沉默良久后何妈妈说道 “阿姨,半年多了,你接受这个现实了吗?”钱露露问道 “我……” 钱露露的问话让何妈妈语塞,是啊,她都还无法接受更何况是何之洲。 “阿姨,谁一时半会也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我知道何之洲是重情重义的人更接受不了,但他正试着慢慢的接受。我们要做的就是鼓励和支持他,让他看到这阴霾之外还有阳光,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拉他一把,甚至做引导他走出阴霾的那一束光。” 钱露露拉过何妈妈的手说道,何妈妈的手很粗糙,指头上常年都有的裂口更是给了钱露露些许的痛感。这些裂口是何妈妈为这个家付出的印证,是多年艰辛留下的年轮。钱露露轻抚着何妈妈手上的裂口,突然的触碰尽管很轻还是让何妈妈条件反射的把手一缩,显然这些裂口被碰到是会痛的。 “阿姨对不起,为什么这个时候了你的手上还有裂口?”钱露露问道 “我这手啊,只要碰到水就会有裂口,不管夏天还是冬天。以前你伯伯的工厂红火时我没有这样累还好,现在这双手经常都在水里泡着又成这样了。”何妈妈说道 “难为你了,为什么好母亲没有被生活温柔以待呢?现在还……” 钱露露说不下去了,后面的话被她的哽咽噎在了喉咙里。何妈妈却笑起来说道 “傻姑娘,作为母亲哪一个容易了?只是我的不易显而易见被你看到了,其实你妈妈或许更不容易。那些年你们缺失的母爱也是她的痛苦啊,作为母亲谁愿意抛下自己的孩子?或许是亲人的缘故吧,人啊,有时候总是把亲人的付出当作理所当然,可他们的付出相当于是在赎罪啊,这些你应该知道。我们只有一面之缘你就把你的温情给了我,其实这些应该是给你妈妈的。孩子,你怎么也是内冷外热的人呢?这样对你妈妈不公平,你妈妈也不容易!” “我知道,阿姨,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有时候我对妈妈也很愧疚。其实每当我向她提出过分的要求时我都是愧疚的,我是想用这种方式让她生气、让她骂我一顿甚至打我一顿,这样我就可以顺理成章的把那些年的委屈倾吐出来,然后借着这个理由再和她冰释前嫌,可她对我的这些要求都是一贯的包容还尽力的满足了……”钱露露说 “所以你更应该理解你妈妈,她对你的包容是因为心里的愧疚,她满足你那些过分的要求是你对缺失的爱的补偿。况且你长大了是要成家的,给你买房子是让你将来在男方家更有话语权,买车更多的应该是补偿吧!或许她认为只有从物质上满足你是最好的补偿!”何妈妈说 这一夜钱露露和何妈妈聊了很久,她告诉了何妈妈很多自己小时候的生活,最后她们又聊到了何之洲的身上。何妈妈感觉到钱露露对何之洲的情感更多是源于父爱的缺失,因为从小缺少父亲的关爱她对来自男性的关爱是渴望的和无法拒绝的,或许在一个特定的时候何之洲就给了她这样的感觉,可这感觉却害了她,想到这里何妈妈意味深长的说道 “人一辈子最重要的是选择,有时候选择错了这一辈子也就完了,比如感情和归属!” 钱露露知道何妈妈话里的意思,她没有接何妈妈的话,沉默了一会他才说道 “阿姨,你说何之洲是十一岁时才开智的,那他之前是什么样子的?十一岁时他经历了什么?” “他十一岁前给人的感觉什么都不懂,眼睛里也是混沌的没有其他小孩的光泽,那时候他姑妈就断言了他是傻子,他是经历了一场车祸才仿佛一下子变聪明的。”何妈妈说道 “他还经历了车祸?他的故事怎么这么多?”钱露露惊愕的问道。 “不止这些,九岁那年他还吃药过量也差点没命了,他经历过的毫不夸张的说都是死里逃生。”何妈妈说,过了一会何妈妈好像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 “是的,他每一次都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这次也是!” “他经历了这么多老天应该会善待他的啊,怎么还这样对他?不是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钱露露终于没有忍住眼泪又哭了出来 “这就是我说的选择吧,以前的他没得选,可以选的时候却选错了,所以选择很重要……” 何妈妈搂着钱露露意味深长的说道 ,说完她的泪也止不住了。钱露露依偎着她,两个人像是冬天里寒冷的动物在相互取着暖,只是都没有再说什么了。 这个难以入眠的夜很漫长,何妈妈和钱露露安静的躺在床上心却无法平静。在何妈妈的诉说中钱露露知道了何之洲的过往,他这三十年不到的人生充满了艰辛和不幸,可他以后的人生更是不确定的,这样的人生又该如何继续? 何妈妈毫无保留的告诉了钱露露何之洲的过往,现在看到她的沉默她心里五味杂陈。儿子的过往一直都是她心里的痛她从未向任何人说起过,因为在诉说中回忆起儿子的不幸也会揭开她心里的伤口。今夜她向钱露露说了这些是想让她知难而退,因为善良的她不忍心让一个花儿一样美好的女孩陷进儿子这如同泥沼般的生活,何妈妈认为儿子的苦难是她的罪孽,如果钱露露再陷进去她会更加的罪孽深重。 第二天凌晨,何之洲如以往一样早早的起床,刚开始洗漱何妈妈也打着哈欠过来了。 “妈,是不是没有睡好?没睡好就多睡一会,这些苞米也不多能卖完的。”何之洲说 “睡好的,我们老了瞌睡不多。”何妈妈回道 “妈,你才五十几岁怎么就说老了呢?” 母亲的话让何之洲心里一痛,他心酸的说道 “五十几岁的确不算老,可你都快三十了我还能年轻吗?”何妈妈笑了笑说道 两人洗漱好就下了楼,何之洲打开院门母亲也开了房门。昨晚上楼前何之洲把背篓已经绑在了摩托车上,进了屋他直接跨上摩托车就发动了车子。 “出来的时候小心一点,小钱的车离门有点近别给人家挂着了,这qq和其他的qq怎么不一样?”何妈妈看着钱露露的车说道。 “肯定不一样了,她这车差不多可以买十辆qq了,这是国外的品牌!”何之洲笑起来说道 “这么贵的?难怪看起来比qq高档也比qq好看!”何妈妈说着又仔细看了一下钱露露的车,她还用手摸了一下。接着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又说道 “等我们这里被征收了账还清了我们也买这样一辆车!” “好啊,你舍得买我们就敢要!” 何之洲知道母亲的话是玩笑也同样玩笑的说道,说话间他把摩托车骑出了院子,随后何妈妈关了房门和院门坐上了摩托车后座。 晨光来临前的山间公路笼罩着一层薄雾,公路经过的垭口在天边泛起的鱼肚白下要明亮一些,那里是太阳升起的地方。母亲坐上后座摩托车就轰鸣着朝垭口驶去,然后迎着初秋清冷的晨风慢慢隐入薄雾,消失在垭口的尽头。 到了市场何之洲帮着母亲把苞米棒一层层的堆码在摊位上,忙了一会何妈妈站起来直了一下酸痛的腰。 “小宝,你了解小钱多少?” 何妈妈看到儿子埋头忙着就问道,她想借此让儿子休息一下。 “不多,我只知道她从小跟着她外婆,也是留守儿童。”何之洲说 “就这些?她的家庭、她的父母你了解吗?”何妈妈又问道 “不了解,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没有必要去了解!”何之洲说道,这时他也站起来直了一下腰 “你什么都不了解怎么就把人家带来家里了?”何妈妈追问道 “人家这么晚把我送回来我不能不客气一下邀请她留宿吧?再说一个女孩子这么晚开车回去我也不放心。”何之洲说 “这姑娘对你有心你不会不知道吧!你是怎么想的?”何妈妈问道 “知道,你儿子不傻怎么会不知道?凌凌这样了我只能跟她一直耗下去,还能怎么想?”何之洲说 “是啊,凌凌这样了你还有选择吗?离婚你是肯定做不到的。可你跟小钱这样也不行,会害了她的。”何妈妈说 “我从知道她有这个意思就一直都在疏远她了,今天早上客户打电话给我让我去签单,从琴琴家去公司的路上下雨了我就在桥下躲雨,这时候她开车正好经过那里就喊我上车,然后就和我一起去了客户家。”何之洲说 新的起点 二十五 “她应该还小吧?我看也就是二十多一点。”何妈妈说 “嗯,二十一都不到,你说我能对她有什么想法?”何之洲淡淡一笑说道 “她也有过留守儿童的经历,我听她说小时候她爸爸妈妈都在外面忙很少回来看他们,有时候一两年都不回来。我想她对你的情感有可能是小时候父爱的缺失,她可能现在还分不清对你的喜欢是你给她的安全感还是女孩子懵懂的情愫。”何妈妈说 “这我也想到了,所以在她面前我会时不时的强调我和她的年龄,昨晚你们睡在一起吧?”何之洲说道 “嗯,我本来是让她睡客房的,她说不用麻烦就和我睡了。这姑娘很孤独,我知道她是渴望亲情才和我睡的。”何妈妈叹了一口气说道 “有过留守儿童经历的人大多都很孤独,你们出来后把我和哥哥留给奶奶并让堂哥帮忙照看我们,那时候我们就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何之洲说道 “是啊,尤其是你,看起来憨憨的,我晚一个月回来还生气不理我了。” 何妈妈说到这里苦涩的笑了笑,这时苞米棒已经全部摆放在摊位上,她从摩托车上卸下一个背篓倒扣着当凳子坐了上去。 “那时我就下决心把你们兄弟一起带走,我怕长时间的疏远会给你们的心里留下阴影,毕竟我们挣钱都是为了你们。”何妈妈坐下后接着说道 “所以我们是幸运的,我们有幸有你这样一个妈妈!” 说到这里何之洲心头一热鼻子也有些酸了,他忙揉了揉鼻子不让不争气的眼泪流下来。突然,他想起昨晚母亲和钱露露睡在一起,她们一定聊了很久,母亲会不会把自己和露凌的事告诉钱露露?于是他警觉的看着母亲问道 “你们昨晚都聊了什么?你没有告诉她我和凌凌的事吧?她知道凌凌的病了?” “你想的是什么?老娘还没有老糊涂,那些事能随便说吗?在你看来老娘就这样的不靠谱?” 何妈妈涨红了脸说道,这在何之洲看来是很生气的样子。昨晚无意间让钱露露知道露凌的病何妈妈对儿子很是愧疚,所以她装作生气掩饰着心里的愧疚。 “那就好,妈,我是怕你无意间说漏了嘴。”何之洲歉意的说道 “她是问了很多你们的事,我给她说你和凌凌的感情很好,从认识到现在好几年了都没有吵过架;她又问你怎么看起来冷冰冰的,我说我们家以前是开工厂的,可能是工厂的倒闭让你有了心理阴影吧!我也怕说漏嘴就问了关于她的事,她给我说了自己小时候的事也说了和你一起的事,要不我怎么知道她对你有想法?”何妈妈忙解释道。 何之洲和母亲正聊着手机就响了起来,这时才六点过一些。听到手机铃音何妈妈有些担心的问道 “这么早是谁的电话?是凌凌的吗?” 对于露凌何妈妈跟儿子一样也是随时提心吊胆的,尤其是现在她在琴琴家那里,她也生怕一个不小心的诱因会引发露凌的病。 “是钱露露的电话!” 何之洲打开手机说道,这时何妈妈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这么早就醒了?”何之洲接通电话问道 “家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你和阿姨去哪里了?”置身在何之洲空无一人的家里,钱露露有些不安的问道 “我跟我妈去菜场了。”何之洲说 “是帮阿姨送苞米棒过去吗?把这么一大个家丢给我你们放心?” 听到何之洲是跟他母亲去了菜场钱露露不安的心才平静下来,于是她开玩笑道 “怎么不放心?难道你还能把家给我搬走了?饿了没有?饿了就把昨晚的苞米棒放在锅里煮一下,我马上回来。”何之洲笑着说道,然后就挂了电话。 “你回去在地里给小钱掰些苞米带去,让她爸妈也尝一下!”何之洲骑上摩托车准备回去时何妈妈说道 “她不是一个人住吗?”何之洲问道 “她爸妈离她也不远,开车回家用得了多久?你是真的对她了解太少啊。”何妈妈说道 “现在你了解她比我多了,还是你们在一起有话题。” 何之洲笑了笑说道,然后拧了一把油门就离开了。 钱露露起了床按何之洲说的把苞米棒放在锅里煮了,在等待苞米棒煮好的时间里她又进到何之洲的客厅,她想在那里体会一下何之洲在家时的感受。 这时太阳还没有升起屋子里还很暗,或许是知道了这个家的遭遇,即便是开了灯钱露露仍旧有一种压抑的感觉。于是她从屋子里搬出一把椅子坐到阳台上,这个家虽然困顿却还整洁,阳台上也没有一般农家的杂乱。 钱露露坐在椅子上感受着初秋早晨扑面而来的清凉,她耳朵里尽是山间的虫鸣鸟叫、抬眼望去天边有了一抹淡淡的晨光。那晨光越来越亮,最终将会化作一轮朝阳从山间冉冉升起…… 这是一幅岁月静好的农家景象,要是这个家像看起来的一样平静那该多好!钱露露坐在椅子上看着、听着、感受着也感慨着。这时候雾已散去,山垭上车辙里的积水在晨光下泛起微弱的光,红彤彤的太阳也在山梁上露出了半张灿烂的脸。 一阵摩托车的突突声从山垭的公路传来,这声音一点点变大。接着山垭车辙里的光亮了起来,一瞬间后那光分离了,一部分还留在车辙里另一部分跃出路面升了起来。钱露露往那升起来的光看去时何之洲骑着摩托车已经跃出了垭口,那升起来的光是他头盔上反射的阳光。 何之洲直接把车骑到苞米地旁的路边,架好车钻进地里,不一会他抱着一些苞米棒就出来了。回到院子里他把苞米棒用袋子装好才上楼,这时候钱露露锅里的苞米棒也煮好了。 “昨晚那些还不够卖吗?你又去扳了。”钱露露递给何之洲一个煮好的苞米棒问道 “这是给你带回去的。”何之洲啃着苞米棒说道 “我看你掰了好多,这些我要吃多久?你不会想让我一段时间天天吃苞米吧?”钱露露也拿起一个啃了一口说道 “给你爸妈也带一些,在街上不好买到这样新鲜的。”何之洲说 “哦,那倒也是,正好我好久没有回家也该回去看看了。”钱露露说,接着她又坏笑着说道 “我还以为你想让我也尝尝天天吃一种东西的滋味呢!” “怎么会?那种痛苦我尝试过了怎么可能让你也尝试?”何之洲说 “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是好人的典范。”钱露露调皮的竖起大拇指夸张的说道 “你的好人卡我收到了,谢谢!”何之洲忍不住也笑了出来。 两人各自吃了一个苞米棒就算是早餐了,何之洲拿出两盒牛奶在热水里烫了一会,牛奶热了他给了钱露露一盒自己也拿起一盒就下了楼。到了楼下,钱露露给车子解了锁何之洲便把一麻袋苞米棒放进后备箱。 “给我这么多你是想让我也去摆摊啊?”钱露露取笑着说道 “不多的,把壳剥了也没有多少,回去连壳一起放在冰箱也能放好久的。” 何之洲说着打开院门钱露露便把车开了出去,关了院门何之洲随后坐上副驾驶。 “阿姨在哪里卖菜?”钱露露挂上挡问道 “我们要经过那里的,到了我指给你看。”何之洲说 “阿姨每天都要卖菜吗?你家这栋房子不可能是靠阿姨卖菜和伯伯上班挣来的吧?”钱露露问道 “靠卖菜和上班怎么可能挣得了一栋房子?不过严格的说这栋房子现在已经不是我家的了。”何之洲有些落寞的说道 “哦?怎么回事?”钱露露故作好奇的问道。这些她昨晚在何妈妈那里已经知道了,她只是想知道何之洲对自己保留了多少。 “我家以前是开修理厂的,那时候竞争少利润高爸妈挣钱就盖了这栋房子。后来竞争越来越大利润也少了,我妈就提议更新设备再招一些工人。那时候防盗窗才开始流行,以前好多人家都是只安装几根铁条做简单的防盗。当时我看到了这个商机就和母亲开始运作这件事,不过我爸是小富即安的人,思想也很僵化还自以为是。他觉得做防盗窗要出去跑业务,抛头露面的感觉低人一等的样子,还有更新设备和招人都需要钱,尤其是招了人没有生意还要开工资,这些在他看来是得不偿失的。所以他断然否决了母亲和我的想法,我也是在那以后才出来打工的,结果我打工遇到了凌凌。” 何之洲说到这里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那是他家庭的转折点也是他人生的转折点。其实人和人的遇见都注定了以后的境遇,如果没有那次遇见他就无从动心,自然也不会是现在的样子。可那也许是命运轨迹中的必然,该遇见的人始终还是会遇见…… 略微沉默了一下,何之洲才发现钱露露已经调整了后视镜的角度正用后视镜和眼睛的余光看着自己,于是他把嘴角笑的幅度拉长了一些说道 “好好开车!” 他的话让钱露露有一种小学生作弊被老师发现的感觉,于是尴尬的笑了笑把目光重新放回了路面上。这时候车子正好经过菜场,何之洲往菜场那里指了指说道 “我妈就在那里面卖菜。” 钱露露往何之洲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她还来不及说话何之洲又接着说道 “工厂坚持了几年最终还是倒闭了,还欠了巨额的外债。把这栋房子抵押给银行才还清的,所以我说这栋房子严格的说来已经不是我家的了。” “所以你对你父亲有些怨言?你说过不喜欢强势的人是因为你父亲吧?”何之洲说完钱露露插上话说道 “嗯,家里有个强势的父亲我是避无可避的,所以生活中这样的人我会敬而远之。”何之洲说 “对了,为什么你时不时的会提到你的妻子?然而提到她往往是你话题的转折?”钱露露终于鼓起勇气问了出来。 何之洲没有回答,他躲避着钱露露从后视镜里投来的目光,想着要怎样才能不回答她的这个问题。想了好久,他用手比了一个准备开枪的手势指着钱露露,勉强挤出一丝笑来说道 “你知道的已经太多了,知道太多对你不安全!” “这就要杀人灭口了?不至于吧!” 钱露露苦涩的笑了笑说道,看来妻子是他的伤也是他设防最深的地方。 “阿姨每天都要卖菜都是你送她去菜场吗?这样也太累了吧!”钱露露换了一个话题继续道 “是的,我妈几十岁了都不说累我敢说累吗?我哥没有住这边我只能尽最大的力量跟我妈分担了!”何之洲淡淡的说道 “可惜了,你家原本可以过得很好都是因为你爸的固执才失去了机会,其实你也固执和强势,只是你自己没有发现罢了!”钱露露惋惜的说道 “真的吗?我竟然不知不觉的活成了自己讨厌的那一类!”钱露露的话让何之洲的心一紧,他苦笑一下又说道 “他毕竟是我的父亲我多多少少继承了他的基因,只是不知道失败会不会也是基因的延续……” “为什么会这样悲观?你现在的业绩已经不错了就不能往好的地方想吗?”钱露露皱了一下眉头说道 “是的,昨天我们又签了一单这个月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何之洲故作放松的躺在副驾驶座说道,看到钱露露皱起的眉头又接着说道 “是不能总这样的悲观了,更不能把这种负面情绪带给你,好好开车!” 新的起点 二十六 开过早会打印了保单资料,钱露露开车把何之洲送去分公司。递交了资料何之洲又匆匆忙忙的要往琴琴家赶,露凌始终是他心里的牵挂,一天不见他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走出资料室钱露露还等在那里,何之洲因为牵挂着露凌就忘了还在等着的她,他脚步带风的朝电梯间走去。钱露露不由得眉头一皱,原来自己是这么容易被忽视的人! 来不及生气钱露露就追了出去,追到电梯间她已经开始喘气了。 “我说你怎么是这样的人?我还等着你你却先走了!难道我连一个影子都算不上吗?”钱露露喘匀了气忍不住生气的说道 这时何之洲才发现自己的失礼,他歉意的说道 “我还以为你先走了,对不起,其实你不用等我的,我现在要去表姐家。” “我们一起来肯定一起走,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啊!” 钱露露涨红了脸说道,也许是累了,也也许是难掩的失落让她的眼里蒙上了一层雾气。看到这样的她何之洲心里一颤竟升起了一丝感动,他的手动了一下,那只手差点就伸过去给她擦快要落下来的眼泪。 “好,我们一起来一起走!以后我记住了就是,我们以后就是彼此的尾巴!”何之洲开着玩笑安抚道 “我是你的尾巴!我哪能有这么大的尾巴?那不是成了松鼠或者大尾巴狼了吗?” 钱露露比划着说道,自己忍不住先笑起来,只是这一笑她之前强忍着的泪都流了出来。 “你这是哭还是笑?你们女人的眼泪怎么这样不值钱?连笑都要流泪?”何之洲取笑道 “要你管!这样匆匆忙忙的又准备去哪里?带上我好不好?反正我都是你的尾巴了!”钱露露耍赖道 “我还真不能带你去!要不然我会死的很惨的。因为我要去她表姐家,今天是她表姐的婚礼。”何之洲说道 “哦,我把你送到就回来嘛!”钱露露还是不甘心的说道 “不用了,你把我送到昨天躲雨的地方,我的电动车还在那里。”何之洲说 钱露露把何之洲送到前一天躲雨的桥下,这时电动车上全是溅起的积水留下的水渍和泥渍。他下车后钱露露也准备下来跟他一起把车擦干净,何之洲指了一下不远处正对着他们的摄像头说道 “先走吧!这里不能停车的,谢谢你!” “哦!” 钱露露有些不舍,她从储物箱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何之洲才慢慢离开。 经过城市中心广场,看到沃尔玛金字塔型的玻璃进出口何之洲想到了谢小雨。谢小雨来这里上班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她融入这个新的环境没有?自从离开面包新星他们也有两个多月没见面了,经过这里他突然想去看看她最近怎么样。 正好电动车的电量也有些不足需要充电,于是何之洲把车骑到沃尔玛的停车场充上电就进到了卖场。 何之洲按照标识往面包房的方向走去,没多久一股久违的现烤面包味就进入他的鼻腔。在面包热卖柜旁有一个他熟悉的身影忙碌着,谢小雨正托着烤盘把面包放在热卖柜里。 何之洲慢慢走近时谢小雨也感觉有人在走近,忙碌的她没有时间看来人而是礼貌的应付道 “你好!看看有没有需要的,这些都是新鲜出炉的面包,各种口味的都有……” 何之洲轻轻一笑拿过她手里的烤盘,手里的烤盘突然没有了让谢小雨一惊,她猛一转身才发现身边的何之洲。 “你是鬼啊,不声不响的就过来了,吓死我了!” 谢小雨拍着胸口嗔怪道,不过何之洲的突然到来还是让她很高兴,她露在口罩外面的眼睛也笑得很是灿烂。 “这么多货架就一个人上货吗?”何之洲问道 “以往都有促销员帮着上,今天促销员休息就只能是我了。” 谢小雨直起腰拉开口罩说道,这时她脸上全是一层细小的汗珠,何之洲拿出纸巾递过去说道 “擦擦汗吧,妆都要花了。” “在这里上班哪有时间化妆!” 谢小雨说着拿过纸巾取下口罩,把脸上的汗擦干净又说道 “今天怎么有时间来看我?我还以为你真的人走茶凉呢!” “怎么会?我这不是来了吗。”何之洲笑了笑说道 “来得正好,帮我把面包上了吧!” 谢小雨不客气的说道,然后从更衣室拿了一件促销员的衣服给何之洲穿上,还给了他一个帽子和口罩让他戴上。于是两个人像以前一样默契的配合着,不一会货架上的面包就满档了。 “还是和你搭手快些,跟她们磨合了好久都还没有形成默契!”上完面包谢小雨有些感慨的说道 “这是需要时间的,时间长了慢慢就有默契了。”何之洲说 “把工装脱下来吧,到饭点了,为了表示感谢我请你!”谢小雨看了看时间说道 “好啊,正好可以边吃边聊。” 何之洲说着脱下工装递给谢小雨,谢小雨拿过工装进到更衣室,不一会换了一套便装走了出来。 谢小雨工作餐的时间有限他们就在旁边的肯德基点了两份餐。可能是工作的强度大了些也可能是时间比较紧,一上餐谢小雨一手拿起汉堡一手拿着可乐就吃了起来。 “天天做面包、卖面包,这汉堡还有这么香吗?”看到谢小雨胃口很好何之洲笑了笑说道 “累的啊,大哥!你还在家睡懒觉的时候我已经上班了!”谢小雨咽了一口汉堡喝了一口可乐说道 “真的吗?我四点半起床的,你不会三四点钟就来上班了吧?那样山姆?沃尔顿先生岂不是也成周扒皮了?”何之洲取笑道 “是的,我们早班要准备开档所以上班很早。”谢小雨说道,她想起何之洲早起应该是帮母亲拿菜就又问道 “你起床也早,还是和阿姨去拿菜吗?阿姨最近怎么样了?” “我妈还好,你呢?最近还好吗?看起来都瘦了!”何之洲说道,的确,一段时间不见谢小雨瘦了一些。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还担心天天这样累吃得多会胖!我还好,你都看到了能吃也能做的!” 听到何之洲说自己瘦了谢小雨很高兴,她脸上之前的倦容被喜悦代替,果然减肥是女人的终身事业。 “也不能太瘦了,女人多少还是要肉感一些才好,反正该有肉的地方还是不能小……” 和谢小雨在一起何之洲难得的放松,玩笑也开得毫无禁忌的恶俗起来。谢小雨瞟了他一眼在他的手臂上拍了一把,嘻嘻一笑说道 “你把我当成了兄弟还在乎我该大的地方的大小?你对我又没有兴趣!我想通了,要么胖成水桶要么瘦成竹竿,反正没人在乎!” 说完谢小雨突然有些哀怨起来,她拿起一个蛋挞玩味的看着,仿佛那蛋挞已经不香了。 “这里这么早上班你早上怎么来?”何之洲问道 “跟你一样骑车啊,我也买了一辆电动车。”谢小雨说 “女孩子没必要这样拼,我看你上这班挺辛苦的,你真的瘦了。”何之洲看着谢小雨说道 “没人养啊!自己不拼怎么办?” 谢小雨也看着何之洲说道。四目相对时何之洲移开了自己的目光,谢小雨眼里的光还是那样的炙热。见何之洲没有回应,她多少有些意难平,不过这本在她意料之中,略微停了一下谢小雨接着说道 “不过这样也好,忙起来充实好多。这里毕竟是外企,管理要规范得多,福利也可以,还能学到很多东西。” “那就好,不过也不要太累了。”何之洲说 “累也值得,每周都是双休!这样的福利很少有公司给得到。而且晋升的空间也大,如果你过来会更合适。”谢小雨已经吃饱了,她慢慢品味着蛋挞说道 “好啊,你在这里好好干,如果我在那里混不下去就来投靠你!”何之洲笑了笑说道 “对了,你在那边怎么样?我感觉应该还不错。”谢小雨问道 “昨天又签了一单,这个月的任务完成了。”何之洲说 “我就说我看好你吧,到哪里都一样的优秀!这个月的收入应该不错,看来这里你是不会来了。”谢小雨悠悠的说道 提到收入何之洲这才想起给琴琴的礼钱还有缺口,第一份保单的提成又还没有下来,于是他的眉头就有些紧了。谢小雨是了解何之洲的,也知道他的家境,见到他眉头紧蹙就知道肯定是手头又紧了。于是问道 “你是不是还有话要说?有话就说吧,我休息的时间快到了。” “还是你了解我!你不说我还不知道怎么开口。”何之洲尴尬的说道 “我这里有五百够不够?不够我再去找他们想想办法?”谢小雨说 “够了,我先周转这几天,等这两单的提成下来我就还你!”何之洲感激的说道 “别着急还!多放你那里没关系的,反正我是按天计算利息的。” 谢小雨开着玩笑说道,然后拿起纸巾擦着嘴就站了起来,何之洲也跟着站起来。走到门口谢小雨看了一下手机,时间似乎还早。 “这又要开始忙了?都不多休息一会?”何之洲问道 “还有差不多十分钟,我送你出去也顺便透透气。”谢小雨说道 走出卖场到了广场上,谢小雨找了一个角落坐下。这个角落是何之洲对她说出自己秘密的地方,再次来到这里一下子他的情绪又陷入了低落。 “她最近怎么样?”谢小雨给何之洲递了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支问道。 “她还好,已经上了一段时间的班了,你怎么也抽烟了?”何之洲问道 “香烟是孤独最好的伴侣,总不能随时都借酒消愁吧!你说是不是?”谢小雨说 “你还是一个人?”何之洲又问道 “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想要用心的人那人却心有所属!”谢小雨苦笑着说道 “你们女人真是奇怪的生物,有时候就是一根筋!”何之洲也苦笑着说道 “你以为你好得了多少?不也是一条路走到黑吗?”谢小雨反驳道 “不一样的,我和她之间有的不仅仅是感情,还有道德和法律层次的原因!”何之洲说道。 “不说这些了,我们都有自己的执拗谁也说服不了对方。走吧,我送你去停车场。” 谢小雨说着把剩下的烟吸了一大口,然后熟练的喷吐了一个烟圈。 新的起点 二十七 琴琴和江戈的婚礼很是热闹,在他们婚房的小院门口,一群身作布依族盛装的女人们唱着本民族的迎宾歌谣欢迎着到来的客人,在这歌声中何之洲也走进了小院。 才进到院里露凌远远的看到了他,尽管他戴了帽子穿了昨天新买的衣服,但那个身影是刻入露凌记忆深处的。何之洲的这身穿戴也让她眼前一亮,似乎曾经的那个他又回来了。露凌喜笑颜开的穿过人群走过来挽住何之洲的手臂,她已经等了好久。 “我老公的眼光不错嘛,穿上这身衣服至少年轻十岁!”露凌挽着何之洲的手臂暧昧的看了看他说道 “真的吗?年轻十岁我岂不是比你还小,是不是啊,凌凌姐!”何之洲夸张的说道 “真的!我老公本来就帅嘛!” 露凌咯咯咯的笑起来红着脸说道,因为何之洲叫她“凌凌姐”的时候往往都是他们最亲密的时候,这时候的这声“凌凌姐”让她一下子充满了对夜晚的期待。 露凌挽着何之洲在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这张桌子坐了她的一家。前一天没来的萧林这天也过来了,他戴着一副眼镜框坐在萧乾的旁边。露凌母亲看到落座的女婿忙抖动着身子招呼起来 “小何,来,来,来了!” “来了,妈!你没跟姨妈坐坐?”何之洲问道 “她忙,没时间陪,陪,陪我!”露凌母亲结结巴巴的答道 “姨妈今天肯定很忙,过来了你就在这里多待几天,你们姐妹应该好好的聊聊。”何之洲说 “何哥,听说有客户打电话让你回去签单,看来跑保险很不错嘛,我跟你一起做怎么样?”这时候萧林有些讨好的说道 萧林给何之洲的印象不是很好,尤其是看到他戴着一副眼镜框就有些反感,觉得他不是一个踏实的人。 “我现在是跟着别人,等我能独当一面的时候再说,你现在在做什么?”何之洲敷衍道 “在餐馆做墩子。”萧林回道 “你的眼镜片不会是剁骨头的时候抖掉的?什么时候戴上眼镜了?”何之洲戏谑着问道 话毕,田玉忍不住笑了起来,萧乾知道何之洲的话是看不惯萧林戴着的眼镜框。他虽然对哥哥也有些微词,但毕竟是兄弟他还是想维护一下萧林的面子。于是掏出烟来分发给大家,借此来岔开这个话题。 一向心直口快的何之洲说了那些话才觉得自己言语的过分,于是换了一种口气说道 “学厨师也不错,这是一个无法代替的职业,学好了找工作很容易的。我以前也想过学厨师,只是我的眼睛受不了油烟,被油烟一熏就会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所以你借着这个理由就不下厨了?天天都是我和妈妈做给你们吃!”露凌接过话题说道 “最主要的是我炒的菜你也看不上啊!不过你炒的菜的确好吃,这些年我都胖了好多!” 何之洲对露凌深情一笑说道,露凌很享受来自爱人的肯定,尤其是一天不见,她更紧的挽着何之洲和他依偎着。 院子里迎宾的歌谣迎来了越来越多的客人,小院里的桌子都坐满了。在桌子之间的空隙还有一些人站着或者坐在凳子上,一时间耳朵里全是歌声和嗡嗡的说话声。 孤独是何之洲的常态,在这嘈杂的环境中他极度的不适甚至有些恐慌,却还要应付着和跟他们打招呼的亲戚们寒暄,这让他一度想要逃离。 因为娘家和婆家都在一个村子,江戈又是孤儿没有至亲长辈,所以他们的婚礼是两边一起进行的。琴琴只需要从自己家跟着迎亲的队伍走到她和江戈的婚房,这让想要逃离的何之洲有了逃离这喧嚣的理由,于是他对露凌说道 “我们去姨妈家那边看看吧!在这里屁股都坐痛了。” “好啊,我一直都在这里等你还没有看到琴琴姐穿嫁衣的样子呢!” 露凌说着先站了起来,她想着琴琴身作嫁衣的样子便格外的兴奋。 到了琴琴家热闹的气氛要稍逊一些,毕竟是女儿出嫁作为娘家多少有些伤感,因为女儿一旦出嫁,这个家多了一个亲戚却少了一个闺女。 露凌挽着何之洲直接进到了琴琴的闺房,这时琴琴正在房间里和闺蜜们聊着天。 “你们俩这才来啊,还手挽着手的,这是要抢风头还是怕对方被抢走啊!” 女孩中一个熟悉的声音调侃着说道,何之洲往那女孩看去,这才发现说话的竟然是李艾琳 。 “艾琳,你什么时候来的?没想到在这能看到你!”何之洲欣喜的说道 “艾琳是江戈的侄女你忘记了?”露凌提醒何之洲道 “你看我这脑子!把这都忘了!”何之洲尴尬的说道 其实何之洲真的不知道李艾琳是江戈的侄女,他一直以为他们只是处得来的老乡而已。对李艾琳何之洲是感激的,露凌发病的那几天她给了他很多的帮助,他们临回贵阳的前一天李艾琳还给他塞了两百块钱,何之洲一直以为这份情谊没机会还了。 “是啊,我来接我的大娘。” 李艾琳看着琴琴笑着说道,在她们那里大娘是大婶的意思。 “半年多不见你又漂亮了,身材还这样的好!”见到昔日的朋友露凌感慨的说道。 年轻女孩稍加修饰都是很漂亮的,李艾琳同样是这样,她匀称的身材更是让露凌羡慕不已。看着露凌那胖得走样的身材李艾琳也心酸不已,曾经她那小巧而近乎完美的身体曲线也是李艾琳羡慕的,可不到一年的时间她竟胖成了这个样子…… “你这是富态!这些都是何之洲对你爱的成果嘛。我也想胖些只是没有找到爱我的人。对了,你们现在怎么样?”李艾琳用一个玩笑化解了露凌的自卑 “他们还不错,何之洲跑保险,昨天在我这里都有客户打电话让他回去签单。这单应该签了吧?”琴琴接过话说道 “签了,这单我之前是做了功课的,只是时间巧合而已!”何之洲谦虚的说 “这样也不错,你还是一样的优秀!贵阳的经济虽然赶不上义乌但慢慢会好的,毕竟是省会资源和机会都多,再过几年我们也要回来,到时候你发展好了我们过来投靠你!”李艾琳还是开着玩笑说道 这时一串鞭炮响起,宣示着琴琴正式从这个家的一员变成了亲戚。迎亲的队伍就要出发了,姨妈含着眼泪进到屋子再一次看了看琴琴的嫁妆和她的妆容,她生怕一个不小心的疏漏让女儿的婚礼留下遗憾。一向懒散的姨妈难得的用心,毕竟女儿出嫁是她人生中最大的责任和荣光。 这天的早会如期进行着,何之洲又没来。钱露露瞟了一眼何之洲所在的小组,没有心心念念的那个人她心里像这秋天的细雨一样的纷乱,早会的内容便进入不了她的心里。 钱露露是被表姐用手肘碰到才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的,这时一双双吃瓜群众的眼睛正嬉笑着看向一脸懵懂的她。 “都叫你几次了,发什么呆呢?”表姐提醒道 “哦?叫我做什么?”钱露露仍旧懵懂的问道 “你昨天交的单自己都忘了?他们组的何之洲也交单了,你们俩现在是新晋的月度双单王,快上去吧!”表姐瞟了瞟何之洲所在的小组说道 挤出人群站到讲台上钱露露才慢慢明白过来,何之洲一定是在那份保单的署名里也加上了自己的名字。感受到了何之洲的细心她的眼睛湿润了,这个男人在她心里的份量又重了许多…… “今天我们有一份特殊的保单,之所以特殊是因为这份保单是由两个小组合作完成的。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我们需要竞争更需要合作!因为合作可以充分发挥各自的优势挖掘更多的客户资源……” 早会是营销部经理主持的,她带着极深的热情说道。两个小组合作签单在她这里是第一次,她表达了对这种模式的认可和鼓励,还不遗余力的畅想着这样合作的前景。表达完自己的想法,营销部经理看了看钱露露又说道 “钱露露,今天何之洲请假没有来你就代表自己和他向大家分享一下你们合作的过程,大家掌声响起来!”说完把话筒递给了钱露露 接过话筒钱露露环视着会场,她想要找到那个可以让她安定的身影。最终她的眼睛停留在何之洲以往坐的那里,那里虽然没有他的人却仿佛有着他的痕迹和气息。 “我和何之洲签的这一单我想说的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因为何之洲之前做的铺垫和努力,我们签单就是一种必然。如果说我在这份保单上有贡献的话也仅仅只是下雨了他坐我的车去而已,如果还有,也就是在客户家吃饭时我给他挡了酒……” 钱露露的话引来会场又一阵的哄笑,她不居功,因为她知道这份保单上有自己的署名是何之洲对她昨天帮助的感激。于是她把脑海里的溢美之词都用于对何之洲的夸赞和肯定,心里的情愫也越来越清晰,她知道心里的那颗种子长出来的不是缺失的亲情而是她盼望已久的爱情。 钱露露用在何之洲身上的溢美之词让年轻的小伙子们既羡慕又嫉妒,一下子何之洲似乎成了他们心里的公敌。毕竟何之洲的颜值也只是中等偏上一点,和帅还有一定的差距更何况还是光头,看起来也不年轻了;而钱露露却是那样的年轻、美好,像洋娃娃一样玲珑可爱,她怎么会就把那些溢美之词用在何之洲身上?或许何之洲真的有一定的才能,那些溢美之词只是对他才能的肯定而无关情爱吧!一定是这样的,这个年纪的男人肯定结婚了,说不定孩子都有了…… 有这种想法的还有钱露露的表姐,她看着钱露露在台上赞美何之洲心里就嘀咕起来。但想到他们俩存在的诸多差距她慢慢就释然了,因为她知道表妹是聪明的,这时候对何之洲的赞美算是仰慕而非倾慕…… 做渣男我不配!你抬举我了 一 这天之后钱露露慢慢有了一些变化,她摈弃了清纯少女的装扮开始把化妆品用在自己本就精致的脸上,这样做只为让自己看起来成熟一些。 他们各自的小组因为他俩的合作也开始了小组间的合作,就这样他们的相处便顺理成章了。何之洲和钱露露经常在一起,在合作扩展业务的光环下他们越来越近的相处没有人会非议,于是钱露露果真成了何之洲的尾巴。 这些日子何之洲受到钱露露的感染开朗了许多,他和同事之间的交流也频繁了;可钱露露却有了越来越重的心事偶尔也会发呆了,尤其是何之洲不再她身边的时候她更是魂不守舍。 只要是动了心,不管男人还是女人都会陷入一种无法言说的境地。他们的世界里只有对方,没有了对方他们的世界就是一片荒芜。 对于钱露露更是如此,她把心里滋生起对何之洲的爱意用友情掩饰着,因为她对何之洲的爱是不伦的。何之洲是有家庭的,她介入了就是十足的第三者。可何之洲的那个家却是让他心灰意冷的地方,他的这场婚姻是没有希望的,如果一直继续下去只会让何之洲有限的时光变得越来越迷茫,他需要一种救赎。 逐渐滋生的爱让钱露露越来越觉得她对何之洲有救赎的责任,她笨拙的把自己以为的爱用友情包裹着都给了何之洲,可感情是需要双向付出的。当然何之洲也付出了,只不过他付出的是大哥哥甚至长辈般的关爱而非情爱。钱露露需要的不是这些,她想要的是可以牵着的那只手和可以倚靠的肩膀,这些何之洲给不到她也不敢索求,因为她知道她对何之洲的情感里如果有了亲情和友情以外的东西何之洲必然会逃离。就这样她小心翼翼的无限付出自己的情感,等回过神来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心空了,于是她少了些曾经的活泼和开朗,也会心事重重的发呆了。这些或许就是成长的代价吧,原来成长就是牺牲曾经的天真和活泼,换来沉默和对一个人的牵肠挂肚…… 他们唯一可以身体接触的机会就是何之洲骑车载着她的时候,那时候她可以光明正大的搂着何之洲的腰把头靠在他的背上。只有在这样的时候钱露露才是满足的,这样的时候他们是那样的近;这样的时候她仿佛到了何之洲世界的边缘,只需一步就可以进入他的世界。 于是钱露露索性不开车了,理由也很简单,就是开车花在路上的时间太多,而且是女司机还很容易被加塞。她对何之洲说出这些的时候还嘟着嘴撒起了娇,一脸委屈的样子甚是可爱。 “没关系啊,我接送你就是了,说实话贵阳开车上班真的太堵了。”何之洲大包大揽的说 “真的?每天都要接送哦,不许反悔!”钱露露窃喜,笑起来说道 “下雨天我就不接了你自己想办法。”何之洲补充道 “嗯,下雨天我接你!”钱露露说 何之洲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钱露露便认为他是默认了。就这样只要不下雨何之洲都接送钱露露,如果下雨了钱露露则在露凌上班的旁边等着,何之洲把露凌送到然后把车骑到那里就上钱露露的车。 这样的日子里钱露露爱上了坐在何之洲电动车后座的感觉,搂着他的腰她仿佛拥有了全世界一样的幸福。何之洲也很享受钱露露在后面抱着他的感觉,他也只是俗人,当钱露露那轻盈而绵软的身体靠在他的背上他也会心猿意马,那时候他的感觉像小孩子偷吃了一份不属于自己的糖果。的确,来自钱露露的绵软不属于他,那只是在陪伴她的时候的一份福利,可以感受却不敢惦记…… 何之洲的电动车成了他们重要的交通工具,在洽谈业务之余钱露露还缠着他一起逛街,这天他们逛到了沃尔玛所在的广场两人就走了进去。 到了面包房的位置何之洲停了下来,他看着冷柜里的小蛋糕一眼就看出那是谢小雨做的,因为那些蛋糕的款式都是他教谢小雨做的。 “想吃蛋糕了还是对做蛋糕的地方还有留恋?”钱露露问道 “我以前的同事在这里上班,这些蛋糕是我教她做的,这蛋糕是才做好的,她现在应该还在上班。” 何之洲说着往操作间看去,这时谢小雨也看到了他,于是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何之洲身旁的钱露露谢小雨升起一阵醋意,因为从钱露露看何之洲的眼睛里她看到和自己一样的眼神。这种眼神如果是露凌的她可以接受,但是一个比她更年轻漂亮的女孩她接受不了。 “稀客啊,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谢小雨酸溜溜的说道 “我们经过这里就过来了,还有多久下班?”何之洲说 “是一起逛街了吧?这么多东西是一起过日子的样子了!”谢小雨没有理会何之洲的话,她充满敌意的看着钱露露仍旧酸溜溜的说道 “这些是她买的,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同事钱露露。”何之洲把钱露露介绍给谢小雨,同样也把谢小雨介绍给钱露露接着说道 “这是我的朋友谢小雨,我们以前在一起共事!” “小雨姐好,很高兴认识你!”钱露露看出了谢小雨眼里的敌意,但她还是甜甜的向谢小雨问好 谢小雨其实并不讨厌钱露露,她只是不甘心何之洲拒绝了自己却和另一个女孩走得这么近。可转念一想即便是吃醋也轮不到自己,一瞬间她感到了自己的可笑和可悲,于是微笑着回了一声 “你好!” “小雨姐,这些蛋糕是你做的啊?真厉害!”钱露露看着冷柜里的蛋糕恭维道 “这就厉害了?你旁边的这位才是大师,我做蛋糕还是他教的呢!”谢小雨看了看何之洲说道 “我知道,我看到过哥哥做的蛋糕也吃过他做的蛋糕!” 钱露露说道,她的话语里没有谢小雨以为会有的惊喜,这反而让谢小雨诧异了,于是说道 “怎么可能?他做蛋糕的时候还和我在一起上班!” 谢小雨说完把口罩摘了下来,这一下钱露露看到了她的整张脸,她也算是长相精致的女人,那张脸也会给人很深的印象,这印象也留在钱露露的心里。钱露露又联想到他们以前在一起上班,就确定了当时和何之洲一起做蛋糕的就是谢小雨。 “小雨姐,我以前也见过你,就是你和哥哥一起在公司团建上做蛋糕的时候!”钱露露说 “真的?怎么会这么巧?这样说我们现在不是初见而是邂逅了!”谢小雨欣奇的笑着说道,她之前对钱露露的敌意消失了笑得也大声起来。 “这就是缘分吧,如果不是因为哥哥我们可能就不会邂逅,即便是邂逅了都不知道。”钱露露也笑着说道,于是两个人叽叽喳喳的聊了起来 女人之间的关系啊,前一分钟还相互针对后一分钟就成了朋友,这变化真的比变天还快!何之洲笑了笑在心里感慨起来。 “对了,我还有一会才下班,你们先去逛逛,等我下班了再找你们聊!”谢小雨看了一下时间说道 “你先忙不用管我们,今天我们还有事,有时间再约!”何之洲终于插进话说道。 “也好,今天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下班,我们有时间再聊,况且我看你们也不是专程来看我的!”谢小雨开着玩笑说道 离开面包房结了账,何之洲帮钱露露拎着她买的日用品走出沃尔玛。钱露露还想买一些挂件放在车上和手机上,最主要的是难得跟何之洲一起逛街她还意犹未尽。 “哥哥,我还要买手机挂件和车里的抱枕,刚才在沃尔玛没有看到,怎么办啊?”走到停电动车的地方钱露露撒娇道 “你车里的抱枕还少啊?后面的玻璃都被挡完了。”何之洲说 “我还想逛逛嘛,看看有没有更好看的。”钱露露说 “是你自己开车,买再多好看的你也看不到啊。”何之洲说道,他还是跟随钱露露的脚步往前走着 “就是,你什么时候学驾照啊?这样我就可以坐在副驾驶好好享受我买的这些靠枕了。”钱露露说 说话间他们走到了广场旁边的地下通道,这里也是一个商场,里面全是卖各种小商品的商铺。钱露露进到这里就像蜜蜂进到花丛中一样,她在各个商铺里流连着,不知疲倦的挑选着喜欢的小东西,不一会手上就拎着几个手提袋。 “老板,你这是过来打货准备开店吗?”何之洲从她手里接过手提袋取笑道 “哦?开店?这主意不错!如果开店你觉得卖什么好?对了,你在义乌待过,对这些小商品也熟悉,你说开个这样的小店怎么样?”钱露露突然对何之洲的话感兴趣起来说道 “钱多多就是钱多多,有钱就是任性,想一出是一出的!”何之洲微微一笑说道 钱露露也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好笑和简单,她回应了何之洲一个呆萌的笑。走到通道拐角处,一个有着跑马灯的隔间把她吸引住了,她往那里看去,竟是照大头贴的。 她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的惊喜,于是停下来转身想要把自己的发现第一时间告诉何之洲。何之洲比钱露露高得多腿自然也长,她转身的时候何之洲来不及停下就碰到了她,还好手提袋都是何之洲拎着的,她也算灵巧,碰到一起时钱露露一个本能就抱住何之洲,何之洲也本能的扔了手提袋抱住了她,就这样两个人第一次抱在了一起。 这时候他们都感受到了彼此心跳的加速,钱露露更是抱着何之洲久久不愿松手。倒是何之洲手足无措起来,他松开搂着钱露露的手拘谨的站在人群中间,两只手无处安放的张着…… “手提袋掉了,这些东西会被踩坏的。”何之洲说 这时钱露露才恋恋不忘的松开手,她温柔的看向何之洲。何之洲躲避着她的眼睛,蹲下把掉在地上的手提袋和散落出来的东西一一捡起。 做渣男我不配!你抬举我了 二 “走得好好的你停下来干嘛?差点就被我碰倒了。”何之洲一边捡起散落一地的东西一边说道 “我想跟你说那里有照大头贴的地方,哥哥,我们去照大头贴吧!”钱露露回道 “现在还有照大头贴的?在哪里?”何之洲问道 “那里就有,你看!”钱露露指着照大头贴的隔间说道,同时迈开了腿拉着何之洲往那里快步走去。 “这么大了还照大头贴啊?又不是小孩子了!”何之洲取笑道 “你不是一直把我当小孩子一样看吗?小孩子就要做小孩子应该做的事嘛。” 说话间已经到了照大头贴的隔间,钱露露迫不及待的掀开挂在隔间上的帘子跟何之洲钻了进去。 大头贴是自助投币式的,钱露露投了币机器的摄像头就打开了。看到屏幕里一脸油腻腻的自己,何之洲本就少得可怜的自信完全没有了,于是他退到帘子外面等着钱露露。 “躲在外面做什么?进来啊!”见何之洲退了出去钱露露喊道 “你自己照吧,我都是油腻腻的中年大叔了就不照了!”何之洲说 “瞎说什么?你必须照!没有你这个油腻腻的中年大叔怎么衬托得了我的如花似玉!”钱露露蛮横的说道 她的这个理由让何之洲哭笑不得更不好拒绝了,于是掀开帘子又钻了进去。这时的钱露露眼里噙满了泪,还一脸委屈的看着他。 “没必要这样委屈吧?你把我说成是油腻腻的中年大叔,委屈的应该是我啊!”何之洲哭笑不得的说道 “是你自己先说的好不好?怎么还倒打一耙了?你是猪八戒啊?”钱露露争辩道 “我怎么又成猪八戒了?我怎么这样的委屈,呜呜呜……” 何之洲装着委屈的说道,他还装模作样的干嚎了几声。钱露露被他的样子逗笑了,眼里的泪却还挂在眼角。 “又哭又笑…………” “不许说!你才是小狗,你还是猪八戒……” 何之洲才说了前半句钱露露就知道他后面要说的了,她忙捂住何之洲的嘴巴不让他把后半句说出来,于是两个人打闹在了一起。何之洲一直躲着钱露露,钱露露也只是做了个样子,最后有些累了的她直接把头埋在何之洲的胸前依偎着他,这一切都被钱露露提前调好的连拍模式拍了下来。 钱露露突然的举动让何之洲又手足无措了,他僵在那里忍受着奔腾的血液对他道德底线的冲击。还好,只是一会钱露露就离开他的胸膛,因为她知道对何之洲温情的过多索求会让他逃离。 她从包里拿出湿巾给还僵着的何之洲擦着脸上油汪汪的汗水,何之洲这才反应过来,伸手想要拿过湿巾自己擦。 “别动!你自己看不到擦不干净,我可不想真的和油腻腻的中年大叔拍照。”钱露露打了一下他伸过来的手说道。 “哥哥,给我也擦擦!” 给何之洲擦了汗水钱露露呆萌的看着他说道。她有些颤抖的声音很小也很甜,说完她难掩心里的害羞便垂下了眼睑,只剩下俏皮的嘴微张着。她微张着的嘴是那么俏皮,晶莹红艳得像雨后阳光下的红樱桃…… 何之洲犹豫一下拿过湿巾,他笨拙却柔和的擦拭着钱露露脸上的汗水。他拿着湿巾的手极其柔和,在钱露露如同凝脂般的脸上细细游走,生怕多用一份力就会伤到她。钱露露很享受何之洲手上的温柔和指尖的烟草味,这让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是被保护和关爱的。 当何之洲拿着湿巾的手游走到她细长的脖子时,何之洲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手也停下了。钱露露睁开眼睛看到何之洲通红的脸,见钱露露睁开了眼睛何之洲忙躲闪着移开自己的目光。钱露露低头一看,原来自己领口下的沟壑已尽显无遗,于是她的脸也红了。 “把脸上的汗擦干净就不是中年大叔了,看起来还是一样鲜嫩!”稍许的尴尬之后钱露露先说话了 “你在大学学的是什么专业?怎么把“鲜嫩”这个词用在这里了?”何之洲浅浅一笑说道 “就是鲜嫩!别废话了,我们拍照吧!” 钱露露蛮横的拉过何之洲对着摄像头就拍起了照。的确,何之洲把脸上的汗擦干净后拍出来的照片的确不错,镜头感也好,只是他深邃的眼睛里还是有着一丝忧郁的光。不过在他不经意间抓拍的那些照片也还好,那些照片里他笑得是那样的自然,眼里的光也柔和了很多。 “你怎么把这些都拍下来了?” 看到抓拍的那些照片何之洲眉头一皱说道,那些照片里他们看起来很亲密甚至是暧昧。尤其是钱露露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话的那张,两个人对视的眼睛里都闪着暧昧的味道。 “这些照片都不错啊,我全部收下了!”钱露露看着照片满足的说道 何之洲无言以对,他帮着钱露露把照片放在照片袋里随手放进一个手提袋。 “你选一张留着呗!”钱露露说 “你留着吧!回家我还想好好的过日子!”何之洲说 送钱露露回家的这段路他们的话少了好多,钱露露还是搂着他的腰把头靠在他的背上。每当何之洲要挪动身体时钱露露就会搂得更紧,仿佛她一旦松手就会永远的失去他…… 到了楼下,东西有些多,何之洲把钱露露送到电梯间告了别就要走。 “帮我拿一些好不好?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还没有去过我住的地方呢!”钱露露突然拉住已经转身的何之洲羞涩的说道 “不了,你嫂子就要下班了!”何之洲说着拿开钱露露的手往电动车走去。 这一次他走得有些艰难,因为拿开钱露露手的一瞬间他的失落感更浓了,脚下的路感觉多走一步就多一份孤独。何之洲不得不承认钱露露已经悄然无声的走进心里,以前他还可以自欺欺人的把钱露露对他的好当作友情,今天他们之间亲密的举动让他幡然醒悟过来,这份情谊已不再单纯,于他于钱露露都是如此。 走到电动车旁何之洲回头看了一下,回头的一瞬间只听到电梯间的门猛一响关上了。他坐在车上点起一支烟,看着楼层努力的听着,希望听到某一个房门的开启…… 关了电梯间门的钱露露并没有进电梯,她躲在门后通过门上的格栅看着何之洲。何之洲坐在车上点起烟看向楼上时她泪如雨下,她知道何之洲的心里是有她的,而且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友情和亲情了。 一支烟抽完,何之洲收回目光插上电动车的钥匙,一下子就消失在钱露露模糊的视线里。这时候她敢才放肆的哭了出来,她每天都会空一次的心又空了,今天的却像剥离,硬生生从心头撕下一块般的剥离。 钱露露慢慢感觉到爱着的这个人像是候鸟,他的心每天都在迁徙。她这里只是何之洲越冬的地方,而露凌那里才是他的南方,一旦他从这里飞走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冬天。 何之洲对她这里慢慢升起的不舍让她痛并快乐着,是她自己把自己变成何之洲越冬地的,痛或者快乐都只能自己承受。可是她想成为何之洲的南方,他或许也期待一个新的南方。一下子钱露露似乎懂了何之洲候鸟?南方这个网名的意义。 到了露凌上班的地方露凌还在忙着收尾工作,她的头发和脸都蒙上了一层灰,何之洲看到了忙过去和她一起把垃圾往垃圾池里搬。 “这些我来就行了,你也上一天的班了,休息一会吧!”露凌不舍得让他帮忙便说道 “我上班不累的,能帮一些是一些,倒是你辛苦了!”何之洲说 他说的都是由衷的,尤其是今天他更觉得愧对露凌,因为和钱露露的亲密他觉得是对露凌的背叛。 “我老公就是好,这么多年了对我一点都没变,我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露凌感慨着说道 这话却让何之洲汗颜了,在他听来有些刺耳,仿佛是露凌知道了钱露露的存在对他的讽刺,于是何之洲的脸臊红了,他躲闪着不敢正视露凌的眼睛。还好露凌的眼睛还是没有一丝神采也看不出喜怒,所谓做贼心虚大概就是何之洲现在的样子吧。 忙完收尾工作露凌洗了一把脸也把蓬乱的头发梳理好,她还换上了干净的衣服。露凌也是在乎自己形象的,只要条件允许她是不会让自己邋里邋遢的。这一点和她母亲完全不一样,尽管现在是她人生的低谷她也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示之于众。 坐上电动车后座露凌抱住了何之洲的腰也把头靠在他的背上,这一幕是那么的神似,像是过去和现在的不断重演。钱露露仿佛是曾经的露凌,而现在后座上是真真切切的露凌。 因为愧疚,吃了晚饭何之洲抢着把家务做完才坐到自己的房间,这时露凌已经洗好了澡,她穿着宽松的睡衣坐在沙发上吹着头发。胖起来的露凌即便是穿了大号的内衣也把胸前的沟壑挤得很深,这让何之洲的眼睛情不自禁的在那里停留。作为已婚女人露凌知道何之洲眼睛传达的信号,她对何之洲嫣然一笑说道 “你去洗澡吧!累一天了早点休息。” 何之洲“哦”了一声才移开眼睛,露凌那深深的沟壑让他想起下午和钱露露的尴尬。他不知道这样的气氛下为什么会想起钱露露,这样是不是对钱露露的不尊重和对露凌的不忠? 做渣男我不配!你抬举我了 三 何之洲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两难的处境,和钱露露在一起时他是快乐的更是纠结的。他的快乐无疑是建立在钱露露消耗青春的基础上,他除了能给到钱露露些许陪伴之外什么都给不了,可现在却是钱露露最好的年华。 至于露凌,何之洲有着越来越深的愧疚与自责。钱露露给了他久违的也是正常的温情,这让他的伤口不是那么痛了,他慢慢眷恋上了钱露露的温情。可此消彼长,眷恋钱露露的温情却让他对露凌疏于关心,有时候甚至生起了对露凌的厌恶。然而何之洲心里的良知还在,厌恶滋生的一瞬间另一个自己把他骂得狗血淋头,于是他倍受煎熬。看来是时候和钱露露疏远了。 年轻的钱露露青春动人,在职场里就是一道靓丽的风景,这样的女孩自然不缺男孩的追求,当然身材娇小是她可爱之处也是她的不足。 人们对美好的观感各不相同,在新入职的同事中一个男孩心中的完美就是这样的钱露露。于是这个男孩慢慢的接近她,对她无限殷勤。 何之洲在男孩的眼睛里看到了他对钱露露爱慕的光,他的心最初有一丝不快,不过很快就释然了。这是他淡出钱露露世界的最好时机,也到了该淡出钱露露世界的时候,于是何之洲把能和钱露露独处的机会都留给男孩,只要他在何之洲就尽量在组里待着。 这天早会结束,趁着男孩和钱露露聊天,何之洲跟戴旭回到了办公室筛选该拜访的客户。安排好其他组员戴旭跟何之洲一同出去,这时那男孩还眉飞色舞的跟钱露露聊着,只是钱露露心不在焉的应付着。 “你不叫上钱露露一起?” 见何之洲往前走着没有让钱露露一起的意思,戴旭坏笑着小声问道 “不了,我一会还要去亲戚家。”何之洲说 “那倒也是,她跟着去你亲戚家的确不方便,不过你看到她旁边的高鹞没有?就不怕他趁虚而入吗?”这时他们已经到了电梯间,戴旭说道 “怎么是趁虚而入呢?他们能在一起不是最好的吗?我一直当她是我的妹妹!旭哥,你怎么也会这样肤浅?”何之洲笑了笑说道 “旁观者清!她看你的眼神根本就不是妹妹看哥哥应该有的,难道你感觉不到?”戴旭说 “所以高鹞的出现是最好的!不是趁虚而入是顺理成章!”何之洲说 “这样说你是不要她这条小尾巴了?”戴旭大笑起来说道,旋即他的脸恢复了正色拍了拍何之洲又说道 “也对,玩笑归玩笑,很庆幸你还算是清醒的没有在这种关系里迷失。说实话,看到你和她的这种关系我还担心你会经不住诱惑越走越远,最后到无法收拾的境地!” “诱惑的确是有的!其实我很庆幸高鹞的出现,他给了我理清这种关系的时机。”何之洲毫不掩饰的说道 “所以桃花运也不见得是好事,可人的一生总要遇到一两次!”戴旭心有感触的说道 “这样说旭哥也经历过了?” 这次轮到何之洲大笑了,他本是玩笑的话却让戴旭若有所思。 “经历过,我的家差点就因为这事散了,所以我为你感到庆幸!”沉默了一会戴旭说道。 何之洲还是按照他和钱露露的约定,只要不下雨每天早上都会去接她,只是下午他会把这个机会尽量的留给高鹞。高鹞也很会珍惜机会,临到下班就和钱露露粘在一起,这时候何之洲则远远的躲开,等到他们刷了下班卡走远了才刷卡下班。 钱露露感到了何之洲的疏离,她以为是自己没有拒绝高鹞的殷勤让他的心里生起了醋意。为此她还开心了好几天,因为吃醋说明何之洲是在乎自己的,自己在他心里是有份量的。 这天早上没有下雨,钱露露按约定好的时间在小区门口等着。可这天她失望了,约定好的时间过去了十几分钟何之洲都没来,而且手机也打不通。以往哪怕是晚一两分钟何之洲都会说的,今天他是怎么了?会不会发生了什么意外? 钱露露禁不住担心起来,她快步跑回小区开了车就往何之洲要来的方向驶去,一路还留意着道路上有没有交通事故。到了何之洲家的路口她犹豫着要不要去他家看看,自己这样去会不会唐突?可心里的担心让她顾不上这些。她把车开到了何之洲家对面的砖厂,她没有下车而是坐在车里摇下车窗看着也听着何之洲家的动静。 这栋小楼还是一样的平静,除了何之洲家自己住的四楼没有动静其他楼层都有人活动了,他们相互打了招呼便忙着各自的事没有交头接耳,看来这个家还是一切如常。 可露凌的病毕竟是隐晦的,她会不会是突然发病了何之洲一家悄无声息的把她送去了医院?所以只有他们住的四楼没有人进出?所谓关心则乱,想到这里钱露露心乱如麻起来。 正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她以为是何之洲打过来的看也没看来电就急切的接通电话“喂”了一声 “你怎么了?今天怎么没来上班?发生了什么事吗?” 电话是高鹞打过来的,他听到钱露露急切的声音也急切的问道 “哦,是你啊!”钱露露说道 “正好我这里有些事,帮我请个假呗,麻烦你了!”心乱如麻的钱露露说完不给高鹞再说话的机会就挂了电话。 钱露露静静的坐在车里胡思乱想起来,她越来越觉得何之洲是因为露凌的事才没有来的。可她又不愿那样的事出现,老天怎么会对他这样的不公?如果不是他又怎么会不来…… 她一遍遍推翻原有的猜想又一遍遍被这个猜想左右,直到一声喇叭响起她才从这纠缠中回过神来。抬头一看一辆货车正闪着灯向她示意,原来她挡住了砖厂的通道。 发动车子给货车让了道她漫无目的的往回开着车,到了途经的菜场钱露露想起何之洲说过他母亲就在菜场里卖菜,于是把车停好就往菜场里走去。在喧闹的菜场里找了一会钱露露就找到了何之洲的母亲,这时正是早市的时候,何妈妈忙碌着给买菜的顾客装菜和称称。 钱露露走过去拿起袋子也帮着顾客装菜,这时何妈妈才看到了她,于是忙笑起来说道 “小钱,你怎么来了?” “阿姨,我经过这里就过来了,生意还不错嘛!”钱露露说道 “小本生意就是这样,一天瞎忙也只能赚个生活费,你坐在这里休息吧,别弄脏了衣服!”何妈妈一边说一边从摊位里拿出一张塑料凳子递给钱露露。 “阿姨,你忙着我坐着像什么话?你不会拿我当废人一样看吧?” 钱露露把凳子递回何妈妈笑着说道,她看到何妈妈平静的面色就把心放了下来,何之洲没有来应该不是自己想的那样,要不然她也不会这样的平静。 “这姑娘说的是什么话呢?你来了就是客人嘛!”何妈妈把身上的围裙解下来递给钱露露说道 钱露露接过围裙系在腰上就跟着忙了起来,她此时此刻的身影与彼时的露凌无异,这让何妈妈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忙了一阵买菜的顾客少了一些,这时钱露露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阿姨,何之洲今天怎么没有去上班?他好像也没有请假啊?” “哦,你嫂子的婶婶昨天晚上突发脑溢血,他们接到电话就赶过去了,把这些菜卖完我也要过去看看。”何妈妈心情沉重的说道 “脑溢血?这么严重的?我嫂子的婶婶年纪应该不大吧?”钱露露问道 “是啊,能不能见到最后一面都难说,她婶婶跟我是同年的!”何妈妈黯然神伤的说道,同龄人的变故最是让人难以接受。 “伯伯的身体应该还好吧?他天天都上班吗?”钱露露见何妈妈情绪低落的样子又说道 “你伯伯的身体倒是没问题,能吃能睡就是烟抽得多了一些,如果去医院检查也肯定都是问题。”何妈妈淡淡一笑说道。 这时候何妈妈挂在脖子上的手机响了,是何之洲打过来的。接通电话的一瞬间她的脸就沉了下来,然后说了句 “好好看好凌凌不要让她太伤心,我把菜卖完就过来!” 其实何之洲和露凌赶到医院连婶婶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他们到时婶婶已经进了手术室,只有一脸焦急眼睛红肿的堂哥和堂嫂坐在手术室门口等着。堂嫂刘雯的怀里还抱着他们三个月大的女儿,小家伙倒是不哭也不闹的睡得香甜。 “凌凌,小何,你们来了!”何之洲和露凌走近时堂哥阿金招呼道,疲惫的堂嫂刘雯冲他们笑了笑算是打招呼。 “怎么会这样?婶婶的身体这么好怎么会一下子就病了?” 露凌焦急的向阿金问道,这时候刘雯怀里的女儿轻轻“啊”了一声,显然露凌的话把她惊醒了。不过还好,小家伙只是转着大眼睛到处好奇的看着并没有哭。 “昨天晚上早的时候都还好好的,我们还在一起商量给蓓蓓办百日宴的事,大家还有说有笑的……” 阿金说着眼泪从眼眶里流了出来,何之洲拍了拍阿金的背掏出烟递给他一支,两个人就往楼梯间那里走去,然后分别点上烟吞云吐雾起来。香烟或许是男人之间最好的交流也是男人之间最好的理解吧。 两个男人抽烟去了,手术室旁的长椅上只有露凌和刘雯还有她怀里的女儿,露凌是喜欢并盼望着小孩的,这孩子的可爱淡化了她心里的难过,她从刘雯怀里抱起小家伙就怜爱的看着、逗着、小声的嘟哝道 “你叫贝贝啊,你姐姐也是叫贝贝,你们都是我们的宝贝!” “谁也叫蓓蓓?”这时刘雯答话道 “何之洲哥哥家的女儿也叫贝贝今年上中班了。”露凌说 一支烟抽完何之洲和阿金从楼梯间走了回来,何之洲也逗弄了一下孩子。 “雯雯,你和凌凌带蓓蓓去车里休息吧!这里有我们就行了,有什么事我叫你们。”阿金取出车钥匙递到刘雯手里说道,他还眨着眼睛暗示着。 刘雯一下子明白了阿金的意思,大家都清楚脑溢血手术成功的几率很小,他们都怕露凌看到婶婶手术不成功蒙着白布推出来的样子,她那本就脆弱的心怎么会承受得了这样的变故? “这样不好吧,我休息好了的。”露凌说道 “你们先去休息一会再过来换我们,婶婶从手术室里出来还有得忙呢!到时候别大家都没有休息好一个个昏头转向的。”何之洲说道。 “是啊,大家围在这里也是浪费时间,我们先去休息吧!”刘雯从露凌手中接过女儿说道,然后就往楼梯间走去,露凌想想似乎也对,跟着刘雯也走了过去。 做渣男我不配!你抬举我了 四 奇迹没有出现,经过几个小时的手术婶婶还是没能走出鬼门关,阿金塞了一个红包给救护车司机把体温尚存的母亲送回了家。 把母亲抬上救护车阿金才给刘雯打电话告诉她这个噩耗,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这个噩耗刘雯仍如五雷轰顶般的无法接受,挂了电话她的泪滂沱而下。露凌看到刘雯止不住的泪眼泪也流了出来,但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便问道 “嫂嫂,我婶婶怎么了?” “凌凌,你婶婶走了……”刘雯泣不成声的说道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露凌不停的念叨着,她的哭声越来越大,最后竟哭得抽搐起来。这哭声也惊醒了刘雯怀里的女儿,小家伙看到哭在一起的两个大人也跟着哇哇大哭。 这一下刘雯慌了,她使劲拍着脑袋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是安抚露凌不能让她的情绪失控。 “凌凌,凌凌,你听我说!你婶婶已经走了这是我们必须要面对的现实,你知不知道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一定要好好的。” 刘雯强忍着悲痛安慰露凌道,在她的安慰下露凌情绪平稳了一些,哭声小了下来抽搐也缓许多,她接着安慰道 “你婶婶常说你小时候吃了不少的苦现在又得了这种病,所以她心痛的也是你。她还说遇到何之洲是你最大的福分,这是她唯一的欣慰。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为你自己也为何之洲更要为你婶婶,要不然她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你也不想她在另一个世界不能安心吧!” 终于露凌平静了下来,她的泪虽然还流着但理智了许多,她抱过刘雯怀里的孩子对小家伙伤心的说道 “蓓蓓,你没有奶奶了姑姑也没有婶婶了,我们又少了一个亲人……” 这时她想起应该赶快回去处理婶婶的后事便又对刘雯说道 “嫂嫂,我们回去吧!我抱蓓蓓你好开车。” 刘雯看了看抱着蓓蓓把脸扭向窗外哭泣着的露凌,她还是不太放心。尤其是女儿还在她手里抱着,万一她的病突然复发伤到孩子怎么办?想到这里刘雯细思极恐,另外她开车的技术也不好,不敢自己开车上路。 “车都是你哥在开我还不会,我们打个车回去吧!”刘雯说道,于是两个人抱着孩子走到路边打了辆出租车。 在救护车上何之洲给母亲打了电话告诉她婶婶去世的噩耗,何妈妈难过的同时更担心的是露凌。因为露凌说过婶婶在她心里的地位和母亲一样,婶婶虽然有些强势也很势利,但对她们一家总的来说还是算好的。何妈妈便叮嘱儿子一定要安抚好露凌。 这时候何之洲才想到露凌,他不免担心起来,这个变故露凌该怎么去消化?想了好久他才拨通露凌的手机 “凌凌,婶婶走了!”何之洲沉痛的说道 “我知道!”露凌呜咽着回道,随后两个人都沉默着,过了一会何之洲才又说道 “凌凌,我不知道该怎样安慰你,婶婶走了我们都很伤心。但是我们都有自己的生活,所以我们都要坚强的去面对,婶婶在天上也是希望我们好好生活的……” 悲痛和对露凌的担心让何之洲无法很好的组织语言,所以他说得语无伦次。 “我知道你想说的是什么,我会控制好情绪的你不要担心。婶婶走了这个世界上关心我的人就少了一个,所以我会珍惜每一个关心我、爱我的人。尤其是你,我辜负了你自我们认识以来对我的好,让你放弃了在义乌奋斗的一切回来重新开始……” 露凌的话是自责也是自我检讨,话还没有说完说的人和听的人都痛哭流涕了。 “凌凌不要说了,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了的你不要自责,我们现在要做的是让婶婶安安心心的上路!”过了许久何之洲擦了一把眼泪说道。 得到露凌婶婶去世的消息何妈妈也无心卖菜了,她把菜转给旁边的摊位就收拾着准备往那边赶。钱露露还没有离开,她知道这时候的何之洲一定是煎熬且无助的,因为他担心着露凌能不能承受婶婶去世的这个噩耗,而钱露露担心的是何之洲该怎么面对这接踵而来的变故。 “阿姨,你现在就要去吗?我送你去吧!”钱露露说道 “这样不好吧!怎么好麻烦你呢?”何妈妈面露难色的说道 麻不麻烦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钱露露去了该怎么相处?尽管露凌不知道钱露露的存在,但钱露露看何之洲的眼神明眼人一眼就知道有故事,她去了不是添乱吗? “阿姨,你们坐车去不方便,我知道你顾虑的是什么,把你们送到我就走,我不会给你们添乱的!”钱露露压低声音说道,她的话近乎请求。 “小钱,何苦要这样为难自己?”何妈妈心软了,她说道 何妈妈本来就准备把菜卖完了直接去露凌家那边的,所以她把换的衣服也带来了,坐上钱露露的车她就换了衣服。她们顺路还接了何爸爸,何爸爸看到钱露露的第一眼也是吃了一惊。钱露露的反应倒是得体,何爸爸坐进车里她就甜甜的叫了一声 “伯伯好!” “你好,你好!”何爸爸也连声问好道 “老何,这是小宝的同事钱露露。”何妈妈介绍道 “伯伯在这里上班有些远,坐车也不方便吧?”钱露露找着话题说道 “坐车的确不方便,我是骑车来上班的。”何爸爸回道。 何爸爸通过后视镜仔细观察着钱露露,这个女孩的身材和曾经的露凌几乎完全是一样的。只是她要高出露凌一些,也和露凌一样的漂亮。但是在气质上钱露露有着露凌无法比拟的地方,她给人的感觉是落落大方而不似露凌那缺乏自信的腼腆。 何爸爸看到这样的钱露露心里不免有了波动,他知道这个女孩的出现是有原因的,只是不该在这时候出现,如果早几年不就好了吗?可早几年出现又能怎么样?那时候她还是个孩子…… 何妈妈跟何爸爸在离阿金家还有一段距离的路口下了车,钱露露顺着何妈妈看的方向看到阿金家院子里树起的招魂幡和来来往往帮忙的人。她想这时候的何之洲在忙什么呢?是跟着忙准备露凌婶婶的后事还是提心吊胆的陪着露凌担心着她会不会又生出什么意外? “小钱,谢谢你了,你回去吧!”何妈妈往阿金家那里看了看回头对钱露露说道 “阿姨,伯伯,又难为你们了,希望我嫂子能渡过这一关!”钱露露难掩担心的说道 何妈妈的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她没有说话只是冲钱露露点点头挥挥手看着她掉头离开。何爸爸看着远去的钱露露问了一句 “这姑娘和小宝是什么关系?她好像很关心小宝!” “是小宝在保险公司的同事,叫钱露露!”何妈妈擦干眼泪说道 “就这么简单?不像吧?她是不是知道了凌凌的病?”何爸爸又说道 “嗯,像你看到和想到的一样,不过小宝不知道她知道凌凌的病,一会也不要跟小宝说是她送我们来的。”何妈妈说道 “是这样的啊,这姑娘的气质是凌凌比不上的,要是她跟了小宝小宝一定不会是现在的样子……”何爸爸感慨起来说道 “小宝没有这个命!好了,不要说了,你记住不能让小宝知道是她送我们来的!”何妈妈又叮嘱道 两人走进院子时露凌的婶婶已经入殓,露凌和堂哥堂姐还有萧林和萧乾都一身重孝的跪在婶婶的棺材旁,作为女婿何之洲也同样一身重孝的跪在那里。 露凌本家的叔叔婶婶们把何妈妈和何爸爸招呼到一旁的桌子边坐着,见公公婆婆来了露凌找到了倚靠,她忙起身坐到何妈妈身边依偎着何妈妈委屈的说 “妈,我婶婶没有了……”说完眼泪又流了出来 “凌凌,生老病死是谁都要面对的,不管怎么说你婶婶没有被病痛折磨、还看到了孙辈的出生,这也算得上是善终了。”何妈妈抚着露凌的后背安慰道 “嗯,这样说也是,可我婶婶也说不上老啊,怎么这样就走了呢……”露凌说 “凌凌,人的一生总有这样或者那样的遗憾,遗憾和完美是相对的,只要没有经历太多的不幸就算得上是幸福。你婶婶一生虽然辛苦,但她没有经历病痛的折磨和对死亡的恐惧,所以她也算是值得的。”何妈妈说 这些话让露凌想到了自己的病,她的病痛无关肉体却是精神上的生不如死,所以她的病是自己的遗憾、也是两个家族的遗憾、更是何之洲无法弥补的伤痛。想到这里她无比的愧疚,她看了看坐在旁边的公公婆婆又看了看跪着给婶婶烧纸钱的何之洲。 火盆里的纸钱烧得很旺,跪着的何之洲眼泪被烟熏了出来,这时阿金过来替换他让他去陪父母。他跟父母打了招呼就走到一边,这时他才有时间看手机,自然看到了钱露露的无数个未接来电。 “对不起,凌凌的婶婶今天凌晨突发脑溢血,我们接到电话就过去了备用电池也没带,今天你是不是迟到了?”何之洲发了个信息给钱露露 开着车的钱露露听到信息提示音看了一下手机屏幕,看到是何之洲的信息她立即把车停在路边回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抢救回来了吗?”钱露露装作不知情的问道 “没有,我们现在正在给她婶婶准备丧事,这些天我都来不了了!”何之洲回到 “你请假了没有?要不要我帮你请假?办丧事需要花钱,不够的话你说一声!”钱露露说 “请假了的,凌凌堂哥是公务员钱的事不用我们操心,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何之洲回到 “好,照顾好自己,有需要的地方说一声!”钱露露说 “嗯,你也是,高鹞很不错的,可以让他接送你!”何之洲回到 这条信息让钱露露突然恼火起来,为了表示生气她发了几个愤怒的表情过去,然后关了手机任眼泪不停的流着。 做渣男我不配!你抬举我了 五 几天之后,露凌父亲的坟旁又垒起了一座坟茔。那里是他们家的坟地,婶婶也被安葬在了这里。 从坟地回来,帮忙的亲朋好友陆续回了家,只剩下至亲和几个邻居还在院子里聊天。经过这些天的折腾露凌很疲倦精神状态也不好,何之洲不免越发的担心起来,隐隐约约间他看到露凌静下来时会微微的颤抖,眼神也回到了以前一样的空洞。 最初何之洲还以为是自己没有休息好精神恍惚了,直到刘雯把他喊到一边说了相同的发现他才确定在露凌身上看到的是真的。 “这样下去她的病会不会复发?要不要带她去医院看看?”说完自己的发现刘雯担心的说道 “你说的这些我也注意到了,我还以为是我恍惚了或者是想多了……”何之洲苦笑着说道,刘雯则回应了他一个理解的眼神。 “正好也到了该去医院复诊的时候,看看医生能不能给她好好的疏导!现在还早,我直接带她去医院吧!”何之洲接着说道 走回露凌身边何之洲跟大家心不在焉的聊了几句,露凌发现了何之洲情绪的低落,她看着何之洲同样空洞且疲倦的眼睛说道 “我们回家吧,你也没有休息好,回家好好休息明天就该上班了!” “好啊,是该好好休息了,你的双眼皮都熬成了多眼皮!”何之洲笑了笑说道 说完露凌去房间收拾带来的衣物,刘雯跟她一起去了房间,姑嫂俩一边收拾一边聊着。收拾好了衣物正要往外走,刘雯从柜子里拿出一面用作祭礼的毯子放在露凌手上说道 “这个你们带回去做个纪念吧,也用得上。” 这个屋子是婶婶的房间,露凌看了看毯子又看了看房间,这里的摆设还是原来的样子,还依稀可见婶婶生活的痕迹,空气里也仿佛残留着婶婶的气息。她点点头把毯子装进包里走出来拉上何之洲就走,跨出房门她的泪又流了出来。没有了婶婶这个家就是残缺的,像她自己的家一样残缺,她一时面对不了婶婶葬礼结束之后的平静,这平静让她压抑。 见露凌和何之洲要走叔叔追了出来,只是追出来的他纵然有好多话要说却无法表达,还好流出来的泪将他要表达的流露无遗。这些天的忙碌让他暂忘了老伴去世的痛苦,等到一切归于平静,每一个人的离开就仿佛是从他心里抽走了一份在这个家待的勇气,可最终这个家却也只能是他留守。 叔叔噙着泪帮何之洲把行李绑在电动车货架上,其实这点行李完全是可以放在踏板上的,他这样做只为多留露凌和何之洲一会。 “叔叔,把这里忙完了你去我家住几天!”露凌看着把行李绑了又绑的叔叔心痛的说道。 “好!”叔叔压低声音应道。 “不要担心你叔叔,你哥说让我先在家他回去就办调回来的手续。”这时候跟过来的刘雯说道 “这样也好,叔叔年纪大了一个人在家你们也不放心,更何况老人都希望子女在自己的身边。”何之洲说 这时候何之洲跨上了电动车露凌也坐上了后座,她精神萎靡的看了看这个院子,空洞的眼神里全是掩饰不了的悲切。看了一圈她似乎不忍再看,于是回过头搂着何之洲靠在他的背上。在她看来眼前的一切都是虚幻的,只有搂着的这个男人才是真实的。 “凌凌,回去好好休息,把这几天过了我带蓓蓓去你家住几天!”刘雯说道,她希望自己的话会给露凌一个盼头。 “好啊,我在家等着你们,到时候叔叔也一起过来!”露凌强打着精神说道。 回去的路上露凌一直搂着何之洲靠在他的背上。贵阳的天气经常是一场雨就会让气温下降好几度,前一天的雨让今天亦然。骑着车的何之洲感到有些冷,他握了一下露凌的手,她的手不再温润而是冰凉的,让她手冰凉的或许不仅仅是天气吧。 何之洲撩起衣服把露凌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丝丝温暖通过她的手传到身体从而也温暖了她的心,连冰冷的泪腺也被软化,她的泪又流了出来。 “这个世界上对我好的人越来越少了,幸好你是对我最好的……”露凌吸了吸鼻子说道 “你也是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所以我对你好是应该的!”何之洲说 “可我却是你的负担,如果不是我你的生活肯定不会是这样的,东哥哥,你后悔娶我了没有?”露凌说 何之洲的心一下子又痛了,说不后悔是骗人的,可这世间却没有后悔药这东西。相爱这么多年,所有努力换来的美好在一朝一夕间破灭,剩下的只有无望、压抑、和对未来的未知!这就是他们彼此珍惜的结果?他怎么可能不后悔?最可悲的是他还不敢把这些流露出来,只要和露凌在一起他都会挂着一丝淡淡的笑,这笑俨然成了一副妆点何之洲内心的面具…… “那么你后悔没有?”何之洲问 “我何其有幸才遇到你!怎么敢后悔?”露凌的抽泣声大了起来,她说道。 “这样就好,凌凌,老天安排的每一次遇见都是最好的。如果不是你和我在一起或许我的遭遇会更加的不堪,最起码你的身体是健全的、你是爱我的!只要有你的爱我就是值得的!或许这一世是老天对我的惩罚,他安排了我的命运而我把你拉进了我的生活,所以会不会是因为我的命运连累了你?”何之洲想了好久才说道 “你怎么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啊?你为什么都要自己承受?”露凌哭着说道 “因为我是男人、因为我爱你、因为我把所有的承担了,你没有了负担就会很快的好起来……”何之洲也哽咽起来说道 露凌搂何之洲的手更紧了,她不怀疑何之洲的话,她知道即便有假的也是为了她。 “所以我也很努力的让自己变好,只是婶婶去世了我的心好像一下子空了好多,空出来的这部分让我心里无着无落的。”露凌说 “这样啊,也差不多到了该去医院复诊的时候,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吧,让医生看看怎样才能填补你空出来的那部分心。”何之洲终于借着这个由头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好,听你的!”露凌顺从的说道 到了安宁医院何之洲给露凌挂了当初她主治医生的号,或许是天气不好的原因,这天来复诊的病人不多,等了十几分钟就到了他们。 “姑娘,你来了!最近怎么样?”走进诊室医生和蔼的招呼道 “阿姨,我还好!就是我婶婶去世了我感觉心里无着无落的。”露凌说道。自从出院以后她叫她的主治医生都叫作阿姨,她是想从出院的那一刻划清她跟医院的医患关系吧。 “什么时候的事?”医生问道 “就这几天,我们今天才办完婶婶的丧事,何之洲说也到了复诊的时候我们就过来了。”露凌说 医生看了看露凌又从她眼神里看到了那空洞和呆滞,也看到了她微微颤抖的手和头。她拉过露凌的手把了把脉,通过脉象感觉到了露凌失去亲人的失落和痛苦。 “姑娘,我们长大了亲人们也老了,这是生命的必然,我们必须要勇敢的去面对,你婶婶多大年纪了?”医生惋惜的说道 “我婶婶五十多岁,具体五十几我还不清楚。”露凌有些愧疚的说道 “她应该有孙辈了吧?”医生接着问道 “有,是孙女,现在才三个多月。我堂哥在外地工作她就是去照顾我嫂子坐月子和带孙女,前几天晚上突然脑溢血就走的。”露凌说着泪又盈满了眼眶。 “生命就是这样的,一个生命的结束必然又是一个生命的新生,小家伙应该很可爱吧?你抱过没有?”医生故作好奇的问道 “嗯,很可爱,小家伙的脸粉嘟嘟胖嘟嘟的。她的小手和小脚也是胖嘟嘟的,胳膊和腿的关节都胖成了一条缝,像四条粉嫩的莲藕……”露凌说道,说起孩子她空洞的眼睛里有了一些光。 “凌凌可喜欢这个小家伙了,这几天她经常帮嫂子带,小家伙也不认生,经常被她逗得咯咯咯的笑。我怕她累就想替她一下,她说我笨手笨脚的不给我带!”何之洲见露凌的悲痛被转移了也适时的说道。 “你本来就笨手笨脚的嘛,男人哪有我们会带小孩!”露凌不服气的说道。 “就是,男人哪有女人会带孩子,他们自己都是长不大的孩子。不过小何对你真的不错,什么时候都想着你。” 医生笑起来说道,露凌也微微的笑了,她看了看何之洲,情不自禁的靠上了他的肩头。 “阿姨,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要小孩?我快二十五了也想做妈妈了!”露凌眼里的光又清晰了一些,她问医生道 “姑娘,你心里有这么多的美好怎么会无着无落的呢?只是你婶婶才去世你一下子无法从这悲痛里走出来,这不怪你,谁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适应。”医生看着露凌眼里难得一见的光说道,接着她又循循善诱起来说道 “不过你毕竟是生过病的人,医生的医术再好也无法让你恢复到生病之前的样子,所以你还是要靠药物的帮助才能慢慢适应亲人的去世。至于你想做妈妈还要等上一段时间,不过按你的状态应该用不了多久了,再吃一两年的药,如果真的要小孩停药半年就可以了。” “啊?这样说还要三年啊?那时候我二十八他都三十几岁了!”露凌说道,她的眼神又黯淡了 “三年不长啊,三年以后你的身体恢复好了心智也更成熟,那时候要小孩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吗?” 医生说着拿起笔刷刷刷的给露凌开了处方,她吃的药几乎又回到了才出院时的药量。露凌看着新的医嘱心里五味杂陈起来,她的希望和失望各自占据着,三年以后才能要小孩对她来说是希望也是失落,另外加上去的药量更加重了她的失落。 露凌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好也发现自己会莫名其妙的颤抖就没有去上班了,她很在乎自己在别人眼里的形象。何妈妈还是每天都要卖菜,家里只有露凌何之洲也不放心,于是他延长了休假又在家陪了露凌两天。 露凌颤抖的症状没有缓解反而在闲下来时更加严重了,这两天何之洲怕她无聊都带着她去街上逛,走起路或者和摊贩讨价还价时她的颤抖会好一些。其实露凌颤抖加重的原因是因为何之洲在家陪着她,她尽管很享受和何之洲在一起的时光,但生活不会因为他们的厮守而停止,所以工作是必须的!现在何之洲放下工作陪她,他们的生活又要如何继续? 做渣男我不配!你抬举我了 六 到了第三天早上,何之洲跟母亲在菜场才分好菜露凌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这个突然的电话让母子俩不安起来,何之洲拿起手机看了好久就是不敢按下接听键,他想努力的调整情绪却始终不得如愿。 “小宝,接电话吧!是福是祸都要是面对的,你逃避不了!”何妈妈狠下心来说道。 听了母亲的话何之洲猛吸了一口气,接着按下了接听键 “凌凌,刚才我和妈妈都在忙,这么早就醒了?”何之洲强装平静的说道 “嗯,我都给你煮好了早餐,你回来吃了早餐还是去上班吧,我没事的!一会你送我去妈妈那里吧,在家里待着我心里慌得很,去妈妈那里还能帮上一些忙。”露凌平静的说道。 听到露凌平静的话何之洲放下心来,他想了想说道 “好,我一会就回来,你来妈妈这里也好,最起码有个人陪妈妈说话。” “凌凌让你去上班她来这里?”何之洲挂了电话何妈妈问道 “嗯!”何之洲应了声。 又一次虚惊一场,他还是像鼹鼠一样活得诚惶诚恐。看了一下母亲,这时候的母亲也放下了悬着的心脸上的皱纹也舒展了。原来这个家里活得像鼹鼠的不止何之洲一个人,这个家里的每个人都活得诚惶诚恐…… “妈,我怎么觉得我们一家人都像老鼠一样的活着,有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诚惶诚恐?”想到这里何之洲突然噙着泪看着母亲说道 “哎!少想一些吧。凡事往好的地方想!回去吧,该干嘛干嘛!”何妈妈也噙着泪说道 心绪烦乱的何之洲突然很想钱露露,这时候的他感觉自己的心像是才从水里爬出来一样的寒冷,而阳光般的钱露露一定能够晒干他心里的潮湿。 何之洲骑车到了钱露露住的小区,为了不显得唐突也为了知道高鹞是不是来接钱露露,他把自己藏在一条小巷里。 不一会钱露露从小区里出来了,她有些冰冷的脸上完全褪去了少女的神采,仿佛这几天不见她成熟了许多。站在小区门口看了看时间,钱露露又在卖早餐的摊位那里让摊主装了两个饼,拿起装在袋子里的饼她突然苦笑了一下,接着拿出一个饼吃了起来。 她果然在等人、那么她等的人会是高鹞吗?她果然听从了自己的建议让高鹞来接了?既然有高鹞来接她自己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 何之洲又是一阵莫名且可笑的烦乱,明明是他建议钱露露让高鹞来接她的,这不是他最想看到的结果吗?为什么心里会难受…… 何之洲骑上电动车离开巷子,才走了几十米他的手机响了,停下车拿出手机一看是钱露露的电话。 “回来接我!立刻!马上!”接通电话钱露露在电话那头劈头盖脑的说道,说完就挂了电话。 回到小区门口,钱露露用又大又圆且湿漉漉的眼睛盯着何之洲,何之洲避开她的眼睛,拍了拍后座说了声 “上来吧!” 钱露露坐上后座没有说一句话,待离开小区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钱露露使劲在何之洲的背上拍了一把。这一把的确用力,猝不及防的何之洲差点就控制不住电动车了,随着“啊”的一声电动车晃了几晃。 何之洲忍受着背上的剧疼,相对于心痛这点痛他是承受得了的,“啊”了一声之后他恢复了对电动车的控制。钱露露知道自己巴掌的份量,掀开何之洲的t恤一看竟有了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她又不忍了,随着眼泪的落下她趴在了何之洲的肩上,把才买的饼递给他。 “这个给你!吃早餐了吗?疼吗?”钱露露说道 何之洲停下电动车接过饼,这是他爱吃的蛋皮土豆丝包饼,玩味的看着手里的饼何之洲淡淡一笑说道 “这就是打一巴掌给一颗糖吧?不过这饼的份量比糖大多了!” “活该!谁让你安排我了?你不知道我讨厌别人对我的安排吗?”钱露露余怒未消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附近?”何之洲问 “你躲在巷子里偷偷摸摸的以为我不知道?不想接我你又来做什么?” 何之洲没有回答,他吃了饼又骑上车继续往前行驶。从何之洲的眼神里钱露露窥到了他的心事,一定是因为亲人的去世让露凌的情绪有了很大的波动,而这样的波动足以摧毁何之洲刚刚开始的平静。 “这次怎么请假这么久?按理说办丧事用不了这么久啊?”过了好久电动车后座的钱露露问道 “办完丧事还有好多事要处理,你小时候在农村长大应该知道的。”何之洲说 “我没有经历过至亲长辈的离世不知道这些,或许我是幸运的吧!”钱露露说 “你是受老天眷顾的,上天给了你过人的颜值也给了你超越很多人的物质基础,相比大多数人是幸运的!”何之洲说 “你是羡慕我了?还是嫉妒我?”钱露露笑了笑追问道 “是羡慕!我羡慕你有优渥的物质基础和给了你这些基础的父母。因为我也是物质的,我时常怀念曾经有过的优渥生活!”何之洲说 “可你也是我羡慕的,伯伯和阿姨虽然给不了你很好的生活却给了你我最想要的父爱和母爱,最起码你小时候没有寄人篱下!你没有感受过一家团聚的日子里自己是多余的甚至是碍眼的……”钱露露说道,她想起小时候留守的日子伤感起来,语速也快了。 “所谓甲之蜜糖乙之砒霜!我们看到的都是表象吧,自己经历过的只有自己知道。”何之洲说。 何之洲说完两人都沉默了,随后几乎同时说了句 “子非鱼焉知鱼之苦?” 两人又默契的笑了起来,和钱露露在一起何之洲总是能够暂忘生活中的不如意,她像是早晨的阳光,灿烂而不炙热! “我们竟会有这样的默契!这仅仅是巧合吗?”笑过之后钱露露认真的问道 “或许是我们各自有的都是彼此想要的吧!所以就有了默契。”何之洲说 “是啊,我们向往的都是别人的生活,现在才知道自己也是别人向往的!”钱露露说 到了公司高鹞殷勤的等在门口,看到钱露露是和何之洲一起来的他眼里充满了对何之洲的敌意。 “早啊!小鹞。” 何之洲先向高鹞招呼道,高鹞抹不开面子也冷着脸敷衍道 “早,何哥!” “你们先上去吧!我停车去了。” 何之洲说着骑车去了停车场,高鹞伸手准备给钱露露拎包,钱露露避开他伸过来的手往电梯间走去。 高鹞没有因为钱露露的冷漠而退却,何之洲回来之后他仿佛感到了压力也更殷勤了。何之洲又把自己封闭起来,他用一条香烟跟同事换了一个窗户边的位置,于是在职场里他都面朝窗外的世界。 为了减少和钱露露在职场的接触也为了掩饰自己的封闭,何之洲总是装着很忙碌的样子,早会结束他都会匆匆忙忙的拎着包出去。 他经常会骑车在这个城市里闲逛,电动车没有电了就找一家网吧充电顺便又去里面鏖战一场,他又回到以前靠游戏麻痹自己的日子。何之洲也痛恨这样的自己,可露凌的状态又让他看不到希望了,从网吧鏖战出来现实与虚幻的落差让他恐慌和空虚,这种感觉让他窒息般的难受。 对家的牵挂和责任让何之洲苟活,为了让自己活得不太颓废何之洲强打着精神拜访客户,也许是目的性太明显客户都没有签单的意向。这样无效的忙碌倒是让他对网吧的依恋少了,本质上来说何之洲是排斥网吧里阴暗的光线和弥漫着泡面还有夹杂着脚臭味空气的。 一次次失败的拜访和露凌的现状使何之洲身心俱疲,药量加上去后露凌的症状没有减轻,好的是也没有加重。在没有状态拜访客户的时候何之洲又会去到森林公园里的雷达站。 这里是这个城市最高的地方之一,在这里可以看到这个城市的全貌。重新来到这里何之洲有了不一样的感觉,每当置身于此他像是到了故去亲人的墓地,这里的一草一木让他怀念也不禁想起了除夕那天。 细细想来自己也算得上是死了一次的人,如果除夕那天的鞭炮声晚一两分钟响起他已经是一捧骨灰了。所以自己只是一副躯壳,灵魂在除夕那天就已经从这里消失了,原来在这里祭奠的是曾经的自己;所以在这里他会有一种莫名的归属感。 戴上耳机靠着台阶的石栏,耳机里一曲轻音乐之后便是《黄昏》的前奏,在这秋天里这首音乐分外的应景,一曲一景一人相互成全着伤感的气氛。 一曲《黄昏》之后是《一生所爱》,真好,习惯了孤独对伤感的歌曲何之洲会慢慢品味。闭上眼睛他把自己置身于爱而不得的故事中,他或许也是至尊宝,自己再强大也救不了紫霞,而露凌就是他的紫霞…… 这音乐和这透过树叶晒在他身上的暖阳让身心俱疲的何之洲昏昏欲睡。在快要睡着的时候《一生所爱》的前奏又响起,响了一会又戛然而止,接着又响。如是几次何之洲才想起自己的来电铃音是《一生所爱》的前奏,他仍旧闭着眼睛摸索着打开手机按下接听键,然后慵懒的“喂”了一声。 做渣男我不配!你抬举我了 七 “你哪里去了?早会以后就见不到你。”听到何之洲慵懒的声音钱露露问道 “我在森林公园。”何之洲说 “这么好的雅兴,还看风景去了,不过现在里面的风景应该不错吧!”钱露露说 “是的,你要不要也来看看?”何之洲说道, 他不知道怎么会向钱露露发起了邀请,或许他意识里是想有一个人陪他看风景和分享他的孤独。如果有,钱露露便是最合适的吧。 “好啊,我来怎么找你?”钱露露说 “你知道雷达站吧?我在雷达站这里。”何之洲说 挂了电话何之洲在耳机里的音乐声中睡着,音乐是他最好的助眠,在无数个难以入眠的夜晚,只有开到适当音量的音乐才能让他的心慢慢平静从而睡去。 钱露露也是熟悉森林公园的,那里是她们中学时候的集结地,读高中时更是早熟同学的伊甸园。那时候的她对男女之事懵懂无知身材也像花骨朵一样没有长开,只是喜欢和要好的同学找一个可以疯玩的地方。 走上去雷达站的小路钱露露幻想着会看到什么样的何之洲,他是坐在石凳上看着远方忧郁的抽着烟还是倚靠在大树下听着风的吟唱?总之她想到的都是最个性鲜明的何之洲。再一次来到这里她也不再是单纯的,而是心里早已因为一个人有了涟漪的成年女子。 走完小路的台阶,倚靠着石栏坐着睡着了的何之洲就清晰的出现在钱露露眼前。何之洲倚靠石栏盘腿坐着,两只手也像僧人打坐一样的放在膝上,阳光透过树叶斑驳的映照在他的头上让他的光头越发蹭亮了…… 钱露露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安静的何之洲,她踏着还未变黄的草悄无声息的走近。走到跟前她蹲了下来,以往她能直视的只是何之洲的背影,当她想要在何之洲的脸上细细品味时何之洲就会把脸转向一方。 有人说过女人属猫,她们貌似高冷的外表下往往藏着一颗好奇的心,你越是遮掩她越是想要了解。钱露露亦是如此,在何妈妈那里对何之洲有所了解之后她更欲求不满的想要了解更多。 何之洲是一眼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男人,仔细看却有着独特的韵味。他闭着的眼睛显得睫毛又浓又长,要不是他的眼神过于深邃和忧郁那一定是一双生动的眼睛。但让钱露露更着迷的是他的嘴唇,在钱露露看来何之洲的嘴唇是男人里最性感的,何之洲最初吸引她的就是他的眼睛和嘴唇。 眼前静止的何之洲让钱露露想要去仔细的触碰,她把手伸到他脸旁又停了下来,她怕突然的触碰会让何之洲反感而逃离,于是她摘下何之洲左边的耳机坐到他的右边塞上了耳机。 耳机里的音乐还播放着,歌曲又循环到了《一生所爱》。歌手深情的吟唱让钱露露也伤感起来,至尊宝和紫霞爱而不得、何之洲和露凌爱而煎熬,而她的爱呢?是小心翼翼更是偷偷摸摸的、是上不得台面的不伦之恋、是连说都不敢光明正大的单恋…… 何之洲感觉到一边的耳机被摘下也感觉到了身旁的人,他动了动眼皮继而睁开了眼睛。 “一个人躲在这里是准备修仙吗?”迎着何之洲转过来的眼睛钱露露问道,何之洲看了看她,淡然一笑回道 “要修仙不用这么麻烦的,从那里跳下去就可以了。” 说话间何之洲把手机放在钱露露手里取下右边的耳机给她戴上,然后起身往没有护栏的那一段平台走去。何之洲突然的举动让钱露露很害怕,她担心他真的会从那里跳下去,于是赶紧跑过去拉住何之洲往有护栏的地方走去。 “你担心我会从这里跳下去?我的事你都知道了?”走到护栏旁何之洲盯着钱露露问道 “不是……你好好的怎么会呢……只是我恐高不敢去危险的地方!”钱露露躲避着何之洲审问般的眼睛说道。 这时一阵风撩起了钱露露的头发,她真的已经长发及腰了。何之洲从她的肩头拿起一缕,发现了这突然长长的头发是接上去的。 “你真的对我的故事很感兴趣?还费了这么多的心思;这头发是才接上去的吧?你不知道好奇会害死猫吗?”何之洲玩味一笑一连串的问道。 “你有着很重的心事,尤其是请假回来你的心事就更重了,这么多的心事压着你是怎么生活的?很多时候把心事说出来是一种释放,你应该尝试着找个人倾诉,而我是愿意倾听的那个人,把你的那些故事告诉我好吗?”钱露露真诚的说道 “为什么要这样关心我?活在你自己的世界享受你本该有的生活不好吗?我的经历只会沾染你本应单纯的心还会让它蒙上这个年龄不该有的尘埃!” 何之洲的确想找一个人倾诉,这个人可以是姚桃也可以是谢小雨却不能是钱露露,因为她们都是经历过一定生活磨砺的。而钱露露还小,她的生活里还有童话且她的父母有能力给她把童话继续。 “我需要成长!都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成长的过程就是不断的经历和承受,你的经历可以让我知道哪些事是不能做和必须做的从而帮助我成长,况且我相信把心里藏着的事说出来你会好受很多!”钱露露坚持道。 “你现在做的就可能是以后会后悔的,既然你坚持我就告诉你吧!先跟你说一个冷笑话。” 何之洲说着先从烟盒里掏出一支烟点上,他借着抽烟的时间整理自己和露凌的往事。钱露露没有打扰而是默默的站在他身旁等着他开口,香烟燃尽他把烟头摁灭扔进垃圾箱才开口说道 “话说一只蚂蚁和一头大象相爱了,可是不久大象就死了。蚂蚁伤心的向死去的大象哭诉到:“妈的,你死了我这一辈子就只有埋你这一件事了……” 何之洲说完神经质的笑了起来,钱露露却没有笑,因为何之洲说的这个冷笑话是他自己最好的写照,他何尝不是要用自己的一生去“埋葬”露凌呢!钱露露心头一痛眼泪就掉了下来 “这不是笑话是悲剧!”钱露露说 “很多悲剧初看就是喜剧,《大话西游》你看过吗?没有看到最后你知道那是悲剧吗?可悲剧往往都是以喜剧的套路开场!我和凌凌的开始也是这样,第一次见她她穿着一套极不合身的工作服,那样子就像一个淘气的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服,看起来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于是何之洲向钱露露说起了他和露凌相识、相知、相爱以及后来露凌生病的经过。果然如何之洲所说,他们的故事开始很甜,这让还没有好好谈过一场恋爱的钱露露羡慕极了。故事讲述到二零零八年后就开始转折,最初因为讲述而回忆到的甜蜜一点点在何之洲的脸上消失,继而是痛苦、悔恨和不甘。 听着何之洲的讲述钱露露的心情也随着何之洲情绪的波动而波动,她仿佛也和何之洲一起经历了他的这些过往、体会到了何之洲的煎熬和痛苦。两个人都流着泪,何之洲的眼泪一颗颗滑过脸庞却倔强的没有呜咽;而钱露露则哭成了泪人,尤其是何之洲说真正的地震可以重建而心理上的地震无法重建时她更哭得无法自抑,这要绝望到了什么程度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啊。 “除夕那天本来是我调休,可我竟忘了那天是除夕早早的就来上班了,我在操作间里忙了好久谢小雨和同事们才来,她笑话我说我太敬业了还让我赶紧回家陪陪家人。” “离开店里我毫无目的的骑着车闲逛,那天很冷,逛了一会我就冷得受不了,那种冷像骨头都被冻住一样的冷。我把车锁在路边上了一辆公交车,到了车里好久,暖暖的热气才让我感到一些温暖。身体暖和了记忆也苏醒了,只有我和司机的车厢空寂得让我想起了和凌凌的过往,那些过往的甜蜜让我更加无法释怀和接受她的这种病。” “车子是开到这里来的,很巧合的是这里也是我和凌凌恋爱时最爱来的地方,在这里有着我们很多的记忆。那天我在这里坐了好久,我和凌凌曾经的美好在脑子里不断的浮现。渐渐的那些记忆成了幻觉,我感觉到凌凌拉着我往一片阳光灿烂的地方走去,那里是我向她许诺的远方之一。” “我的确起身跟着走了,我们仿佛真的手拉着手走在那阳光之城的宫殿台阶上,那一抹灿烂的佛光仿佛是我们触手可及的……” “像所有的美梦都会在最好的时候惊醒一样,我的这个梦也在一阵鞭炮声中惊醒,睁开眼时我已经走到这里了。 ” 说到这里何之洲指了指离平台边缘不到一米的地方,钱露露往那里看了看禁不住后背一凉,那边缘下面就是一道几十米高的悬崖。 何之洲说的每一字每一句似乎都在消耗着他的体力,讲述完他竟如虚脱般的脸色苍白,腿仿佛也承受不了他躯干的重量不停颤抖起来,钱露露搀扶着他到台阶那里坐下。 坐下后他闭上眼睛眼泪却更滂沱了,他仍旧没有哭出声来,只是鼻翼和喉结都不停的抽动着。 “既然你这样痛苦为什么不说出来或者哭出来呢?有人会跟你一起承担的,为什么要拒绝呢?”看着痛苦的何之洲钱露露抽泣起来说道 “我一直以为眼泪流干了也忘记哭了,原来眼泪是流不干的。你不知道这些过往每说起一次我的心就会痛一次,那种痛像即将愈合的伤口被钝刀子割开一样的痛。所以我不愿意也不敢向任何人说,不说我最起码还能浑浑噩噩的麻痹自己,因为我怕这种撕裂一般的痛。”何之洲说 “我们是子之鱼不是子非鱼,你不说我也感觉到你的痛苦,这就是我急切想知道你秘密的原因,我想让你一次性好好的释放然后开始新的生活。” 钱露露不顾自己还流着泪先用纸巾擦了何之洲的泪,然后靠上他的肩头。 “不要这样,不要踏进我的泥潭!”何之洲挪了挪身体说道 “哥哥,不要打扰我的梦,让我在梦里多待一会。我们都是孤独的人,让我们在梦里相互取暖吧!”钱露露没有离开何之洲的肩头,她乞求道。 做渣男我不配!你抬举我了 八 过了一会,何之洲才睁开眼睛,他用双手揉搓着自己的脸说道 “可是梦终究是要醒的,只怕是醒来的时候会更难受,那或许是你承受不了的!” “我知道,我们的每一个选择可能都会后悔,但不能因为害怕后悔就不选择或者不面对了。我们暂且不说这个话题,你现在需要醉一场吗?”钱露露说 “不需要,因为我不敢醉!凌凌的病就像不定时的炸弹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复发,尤其是这段时间,婶婶的去世对她的打击很大。”何之洲拒绝了钱露露的提议 “那么你呢?你心里全是她还有自己的位置吗?这些时间你是怎么熬过来的?”何之洲的话让钱露露揪心的痛。 “我也不知道怎样熬过来的,应该是浑浑噩噩的就熬过来了吧!”何之洲苦笑着说道 “你还要浑浑噩噩下去?现在的你还是以前的你吗?这就是你应该有的生活?”钱露露怒其不争的说道 “以前的我在除夕那天就死在这里了,现在在你身边的就是一个孤魂野鬼!你还指望孤魂野鬼对生活有什么……” 何之洲的话还没有说完脸上就被钱露露扇了一个巴掌,他捂着火辣辣的脸抬眼看着钱露露,看着看着他竟笑了出来,只不过他笑的时候眼泪也跟着出来了。 “何之洲,你怎么会是这样的人?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把死字挂在嘴上,你……” 钱露露不知道她的这一巴掌是怎样打下去的,她是一个有涵养的女孩,这是她第一次扇别人的耳光,而这个人却是她在乎的。 “我是不是不可理喻?是不是对我失望透顶了?那就对了!我就是一堆烂泥、是垃圾!以前的你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还不离我远远的?你自己想想你还是我们才认识时的你吗?不是了!你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钱露露了!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我就是改变了你的病毒!所以趁还来得及赶快远离我吧!求你了……”何之洲歇斯底里的说道 钱露露的这一巴掌倒是把何之洲打醒了,他忍着心痛说道。现在是他最不堪最懦弱的时候、也是让钱露露憎恶的最好时机,只有憎恶才能让她迷途知返从而回归她应该有的生活。 “对不起!对不起!请原谅我的不敬!” 钱露露摸了一下何之洲脸上隐约可见的掌印后悔不迭的说道,她知道男人对被女人扇耳光是一种耻辱,何况这也不是她的本意。 “你先走吧,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会!”何之洲躲开她的手说道 “我不是故意的,我是不希望看到你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一时着急鬼迷心窍才打你的,我其实一直都很乖的……” 钱露露一边道歉一边使劲的卖起萌来,她希望这样会得到何之洲的原谅。 “你没有做错什么也不必道歉,让我好好的安静一会,既然你很乖就应该听话!”何之洲使劲挤出一丝笑来说道 “可是……” 钱露露想说的是你现在是最需要人陪的时候。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何之洲打断,他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你真的怕我从那里跳下去吗?不会的,我也怕死!走吧,如果你真的关心我就让我好好静一会!” 钱露露无奈只好先走,她想何之洲应该是害怕被她看到自己的脆弱才让她先走的。让他静静也好,今天他释放了太多也需要好好收拾一下纷乱的情绪。 次日早上,钱露露走出自己住的小区,她戴着一副眼镜望着何之洲每天来接她的方向。何之洲昨天让她远离今天他会不会不来了?他会不会先远离?这个问题困扰了她一晚,以至于愁容还留在脸上。 随着远处何之洲身影的出现她脸上的愁容消失了,继而绽放出花儿一样的笑容,何之洲停在她身边她更是笑出声来。这是何之洲最希望看到的,他们最初认识的时候钱露露也经常这样的笑,只是后来这样的笑就越来越少了。 “什么事这么开心?怎么还戴上眼镜了?”何之洲平静中带着一丝刻意掩饰的喜悦说道。 “因为开心所以开心!戴眼镜是因为想看得更远也更清楚!”钱露露上扬着嘴角说道 “好深奥好有道理的样子,受教了!”何之洲说 早会后,高鹞仍旧在钱露露面前表现欲极强的夸夸其谈。钱露露对他的殷勤很无奈也很烦躁,她耐着性子听了几句才礼貌的说了声“我有事先走了!” 走进何之洲和戴旭的办公室 ,两人正聊着工作上的事。他们谈的是何之洲最近的业绩,在戴旭看来何之洲现在进入了瓶颈期。戴旭一遍遍给何之洲强调这是一个关键的时期,像冲锋陷阵一样,突破了以后的路就会好走很多,如果倒下了就会成为这个行业里的炮灰,他让何之洲换一个思路去拓展业务。 两人聊得都很认真,看来昨天的眼泪对何之洲真的是一种释放,他一定程度上清空了心里的郁结。戴旭起身准备倒水喝时才发现他们后面坐着的钱露露,他竟被吓了一跳,拍着胸口心有余悸状说道 “鬼丫头,你是飘过来的吗?吓死我了!” “男人也会被吓到?笑死人了!我给你倒水吧,算是补偿!”钱露露没心没肺的笑起来接过戴旭的水杯说道。 “倒杯水就行了?要找人滚鸡蛋的!鬼丫头!” 戴旭绷着脸说道,但他敌不过钱露露的鬼灵精怪噗嗤一笑破防了。两人斗了一会嘴戴旭便识趣的想要走开,钱露露按住他的肩说道 “旭哥,这是你的地盘你往哪里走?我给你借一下何之洲,有个客户不好搞定我想让他帮我。” “拿去吧,想怎么用就怎么用我没有意见!”戴旭喝了一口水坏笑着说道 钱露露虽未经男女之事却也懂戴旭的弦外之音,脸便一下子红了却也笑得更灿烂。走到电梯间何之洲给钱露露拎着电脑包,这时她脸上的绯红还未退去,戴旭的玩笑和何之洲的体贴让她浮想连天起来。 “我们去哪里?是什么样的客户?”电梯门开了,何之洲问道 “刚才听了你和旭哥的对话,他不知道你的处境我知道,你现在的问题是要找一些事来充实自己。昨天我去驾校给你报了名现在带你去交资料,身份证带了吧?”钱露露说道 “你都给我安排好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讨厌别人对你的安排到了我这里怎么就自作主张了呢?”何之洲说道,他的话有些生硬 “你和我不一样,我心里的事我自己可以排解你却不能,如果能你也不会把自己封闭起来。多接触一些人和事对你有好处的,尤其是现在。”钱露露说 “也好,也该学个驾照了。报名费多少钱我给你。”何之洲说 这时何之洲骑上了电动车钱露露也坐上了电动车的后座。 “才两千多,不用给我了!”钱露露说道 “那我不去了!” 何之洲说着关闭了电动车的钥匙就准备下车。钱露露急了,她拉住何之洲生气的说道 “你这人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难道面子真的这么重要?” “你是可怜我吗?对不起,我不需要也不接受任何施舍,这不是面子是底线!”何之洲坚持道,说完不顾钱露露的拉扯固执的转身离开。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朋友之间有必要分得这样清楚吗?呜呜呜……” 在何之洲转身的一瞬间钱露露委屈的哭了出来,她仍旧坐在电动车后座上。旁边的人被她的哭声吸引,纷纷把脸转向了他们。她的哭声触碰到了何之洲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停下脚步重新骑上电动车,何之洲载着钱露露驶离了众人好奇的目光。 “驾校怎么走?”何之洲问道 在钱露露的指点下何之洲骑车到了驾校,在驾校门口他又停了下来,回头对钱露露认真的说道 “有些事我想跟你说清楚,你认为我固执也好、大男子主义也好,总之这是我们以后交往的前提。” “好,你说!”钱露露应道 “我们在金钱上必须分清楚,我知道你不缺钱但我不愿意欠你什么,我们的交往必须是在互不相欠的基础上,这样可以吗?”何之洲说 “可以!对不起啊,我无形中又伤害你一次了!”冷静下来的钱露露歉意的说道 “把收据给我,多少钱我取给你!”何之洲说道 “收据我忘带了,两千三,是我介绍的驾校优惠了两百块钱!” 钱露露说了一个正常的收费,其实她给何之洲办的是vip,收费一万。她这样做有两个目的,第一是不用排队感觉有把握了就可以考试;第二,vip都是时间很紧的人才会报,而这些人大多都是事业或者物质上都有一定基础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钱露露希望和这些人一起练车能够让何之洲增长一些见识从而提升自己的格局。 何之洲在驾校门口的柜员机取了钱递给钱露露,钱露露看也没看就直接把钱塞进包里,何之洲这才心安理得的跟着她进到驾校提交了资料。 “什么时候可以练车?” 提交资料后何之洲有些兴奋的问道,在义乌跟姚桃去福利院的时候姚桃提议他学驾照时他心里就有了学驾照的想法。只是后来发生的事太多也没有买车的条件和需求,尤其是露凌的病消耗了他的意志和精力更让这个想法一直都是想法。如果不是钱露露自作主张的给他报了名,这个想法不知道还要停留多久。 “如果有时间现在就可以练车,你这是……”驾校前台想说的是你报的是vip随时都可以练车。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钱露露打断 “不用这样着急嘛!学车也应该有个仪式感的,你要不要请我吃饭作为学车的开始也顺便感谢我给你报名?”钱露露打断前台的话说道 “这就满足了?”何之洲呵呵一笑说道 “是啊,我就是这么容易满足的人,可某人往往连这么容易的事都不愿意做!” 钱露露意味深长的看着何之洲说道,她笑着的眼睛里有着掩饰不了的哀怨和无奈。何之洲看到了这些,他躲避着钱露露的眼睛说道 “如果真的这么容易就满足我也不会顾虑太多,我们吃火锅去!” 做渣男我不配!你抬举我了 九 离开驾校何之洲载着钱露露到了旁边的小吃街,以后的一个多月这里成了他们流连最多的地方。这时候还早他们都还没有饿,两人就在小吃街后面的小商品市场里逛了起来。 和众多情侣一样他们似乎也成了一对情侣。何之洲手里拎着自己的包肩上挎着钱露露的包,另一只手还拎着一个购物袋跟在钱露露的旁边,钱露露则只管尽情的挑选自己喜欢的东西和付钱。 在这样的过程中何之洲往往会分神想起和露凌在义乌的日子。相处以来钱露露已经很了解他了,这时候钱露露会拿起一个商品问他的意见。如果不是特别反感和不喜欢的,何之洲都会附和她的意见,这时钱露露会调皮一笑然后蛮横的说上一句 “既然没意见就付钱啊,怎么这么差的觉悟!” 于是何之洲会在商家和钱露露的笑声中把钱付了,从而重新把精力放在陪钱露露逛街上,这样他便没有了睹物思人的闲暇。 中午的时候,何之洲拎着钱露露逛街的战利品像跟班一样的跟着她进了一家火锅店,他们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后何之洲甩了甩手说道 “今天应该你请我了,给你拎包和购物袋把我的两只手都拉长了,再长就成长臂猿了!” “长臂猿有光头的吗?你成不了长臂猿的!” 钱露露见何之洲心情不错一时口无遮掩的说道,说完她才后悔起来。敏感的何之洲会不会介意这个玩笑?于是她怯生生的低下头偷瞄着何之洲的表情。这个玩笑让何之洲停止了甩手的动作,但他脸上的笑没有褪去,他看了看钱露露低下去的脸淡淡一笑说道 “肯定啊,真的成了长臂猿那不是返祖了吗?把头埋得这么低是知道自己犯错了?什么时候你也这样谨小慎微的了?” 钱露露没有说话,她拿起茶壶给自己和何之洲倒上了茶,然后端起茶杯吹着给杯子里的茶降温,借此掩饰着自己。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也沾染了我不好的东西,罪过啊!”何之洲又说道 “所以这顿饭还得你请,算是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见何之洲没有因为长臂猿的玩笑生气钱露露抬起眼皮说道。 何之洲端起茶品了一口,放下茶杯他习惯性的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正准备点上时他看了一眼钱露露便放下了手上的火机。尽管钱露露说过她不是很反感香烟的味道,但他还是很顾及她的感受。这细微的举动对钱露露来说也算是一种体贴,说明了何之洲是在乎自己的。钱露露的确是容易满足的人,这一点体贴都让她心里生起一丝感动。 “今天的你和昨天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人,很高兴看到一个全新的你,这才是你应该有的样子。”感动之余钱露露肯定了何之洲的状态说道 “你昨天的那一个巴掌打醒了我!以茶代酒,谢了!”何之洲端起茶杯碰了碰钱露露的杯子说道。 “感谢可以这样敷衍的?拿出一点诚意来嘛,服务员,来两瓶啤酒!”钱露露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道,同时招呼了服务员。 “现在是中午嘞,就想喝酒了?”何之洲问道 “我们喝的不是酒,是你的诚意!”钱露露呵呵一笑说道 锅底慢慢沸腾起来,钱露露往里面放了配菜,然后开了一瓶啤酒给自己和何之洲都倒上。好久没有喝酒的何之洲看着琥珀色的啤酒也来了兴致,端起杯子跟钱露露碰了一下杯就将冰凉的啤酒一饮而尽。 “你啊,就是不能主动的去生活,要有人推着才肯往前走,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钱露露很满意何之洲的状态,她给何之洲涮了一片毛肚放在他的碗里说道 “我不是不想主动的去生活,只是找不到方向和开始的地方。你说得对,有时候真的需要有人推一把才会主动的生活,上一次推我的是我妈,这一次是你。”何之洲认同的说道 “这也难为你了,心也是有容量的,你心里装的太多每一步都是负重前行,所以你需要在适当的时候释放一下,放下该放下的你才会有往前的动力。”钱露露说 “你这么小知道的怎么会这么多?是不是只顾着长心眼才不长个的?”何之洲调侃着说道,说完他恍然觉得这话很是不妥,接着又补充道 “不过小巧玲珑的也不错,蛮可爱蛮惹人喜欢的!”说完他还讨好的给钱露露涮了一片牛肉 钱露露没有在意何之洲的调侃,她拈起何之洲涮的牛肉吃了起来,然后说道 “因为我是会主动去生活的人,我已经是二十出头的成年人了,我知道在这个年纪该做什么和怎么做。” “我在你这个年纪也是会主动生活的,一直到去年我都保持着身上的轮廓和棱角。我跟我爸性格不合,那时候我在他手下做了几个月的学徒我性格中对他的叛逆便就暴露无遗了。但我们毕竟是父子,为了不把关系搞得剑拔弩张我跟表哥学着做起了生意,我用一个小推车卖起了卷粉,一个夏天我也赚了差不多两千块钱。” 何之洲说着喝了一杯啤酒,钱露露认真的听着他说。这是他成长中的一个节点,他和自己叛逆的方式也不尽相同。 高考那年为了逃离父母的管束钱露露整整一个学期都没有回家,高考结束那天爸爸妈妈在考场外面终于等到了她,她一出来他们就小心翼翼的问感觉考得怎么样。 “还行,专科学校是没有问题的!”钱露露故意说道 “专科还叫还行?这话你都说的出口?” 妈妈有些生气的说道,她生气的不是考试的成绩而是钱露露说话的态度。青春期的女孩跟母亲仿佛是上辈子的仇人,妈妈的话才说完钱露露也怒目而视,这时候父亲像消防员一样阻止着母女俩一触即发的“战火”,他对钱露露的妈妈呵斥道 “不要说了!什么学校都好,都是国家认可的高等教育!”转而他又对钱露露讨好的说道 “宝贝,考试结束了我们回家好好休息,让妈妈煲汤给你补一补!” 高考结束了钱露露也没有再在学校住的理由,无奈的她只好跟着爸爸妈妈回了那个陌生的家。在家里住了两天她就浑身难受起来,第三天趁着爸爸妈妈不在家她拖着行李箱就去了外婆那里,以往的每一个假期她都是在外婆那里度过的。 想起这些钱露露露出了甜蜜的笑,这一刻她想外婆了。等何之洲学了驾照也该去看看外婆了,如果何之洲跟着去那是最好不过的…… 想到这里钱露露笑出声来,何之洲却以为她是因为自己说一个夏天挣了差不多两千而嗤之以鼻,于是据理力争的解释着说道 “笑什么?两千块钱不少了,那时候餐馆里的服务员每个月才是三百多块钱的工资呢!” “我笑的不是这个是想外婆了,每年我都会去外婆那里住一段时间,今年还没有去过呢!”钱露露说道 “有外婆真好,我没有见过外婆,外公倒是见过,只不过现在也只留下模模糊糊的印象了。”何之洲说 “你学着做生意一个夏天挣了差不多两千块钱,那么后来呢?”钱露露不放过任何了解何之洲过往的机会,她问道 “后来我觉得推车做小生意赚不了什么钱就买了一辆二手摩托车,就是流动卖菜商贩骑的那种,然后在菜场租了一个摊位卖起了干货和调味品,这些我是瞒着我爸做的。那段时间我家工厂的效益不错很缺人手我爸就让我回去。做生意虽然累也能挣到钱,更何况我是因为和我爸不好相处才学着做生意的,自然不愿意回去。有一天我爸很晚才回家,看到我的摩托车就骂骂咧咧的把我的摩托车砸了,还说明天我不回工厂就去菜场把我的摊位也砸了。” “我气不过和他吵了起来,我爸是很自我的那种人自然容不得别人和他争执,我是他儿子和他争执更是他容忍不了的,于是就动手打了我。我骨子里的倔强是他给的,任他怎么打我都不屈服,这样最受伤的其实是我妈,我妈哭着拉开我爸给我做起了思想工作” “在我妈的眼泪面前我慢慢屈服了,第二天我把摊位转了回工厂继续做我爸的学徒。可是没几天我们的矛盾又发生了,这一次我直接离家出走找了一份工作。后来我认识了我的第一个女朋友,再后来我和女朋友分手了,一段时间的沉沦后又认识了凌凌……” “你的女朋友还有现任和前任?和前任分手了你还沉沦,看来是你负了人家咯?”何之洲说完这些往事情绪又有些低落了,于是钱露露又调侃着说道,她想借此调解一下气氛。 “可以这样说吧!我们分手的确是我的原因!”何之洲说道, 他忍不住又把烟叼在了嘴上,尽管没有点燃但可以闻到的烟草味也能满足他的些许烟瘾。这时候钱露露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火机,打上火给何之洲把烟点上然后放在他的面前,何之洲一时竟不知所措。 “这个火机我买了好久,趁着这个机会送给你吧!” 钱露露看着何之洲说道,她的眼神里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终于她又鼓起勇气说道 “你从来没有说起过你的第一任女朋友,如果我是你的女朋友算是第几任?” “对于我来说每一段感情都是一个伤口,说起一次就会痛一次。因为是我的原因让我和她分手所以我更加珍惜凌凌,你说今天这样的我是不是报应?你如果也是我的女朋友那你将来的痛苦便是我的原罪。”何之洲说道,说完他又陷入了一种焦躁的状态。 “别说了,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过,好好的我问你那些干嘛?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的!”钱露露也后悔不迭的说道 看到钱露露自责的样子何之洲心生不忍,自己还是这样的情绪化,一不小心就会因为一句话带入不一样的情绪中。他把玩着火机努力的调整着情绪,过了一会才说道。 “谢了,这个礼物不错,我就收下了!” 何之洲说完钱露露也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她感慨着说道 “我们都有着叛逆的过去,叛逆是我们对生活的主动。我的确是幸运的,爸爸妈妈小时候对我爱的缺失让他们包容了我的叛逆;而你的叛逆大多数却只能在骨子里,因为你有你要顾及的母亲,这是你的幸运呢还是你的不幸?或者都有吧。所以你是需要别人推着才会主动生活的人,更何况你心里还装着这么多的事,昨天释放过后你今天就好了很多,但你心里仍旧装着很多的东西,只有充实起来你才不会被心里的事左右,这就是我让你来学车的原因。” “是不是女人的心智都要比男人成熟?你小小年纪就这样的智慧,以后会不会有操不完的心呢?”何之洲笑了笑问道 “可能吧!你看看你们男人有几个是让人省心的?”钱露露瞟了一眼何之洲说道。 做渣男我不配!你抬举我了 十 次日,何之洲去接钱露露时钱露露让他把车骑进小区停在自己车的旁边,然后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并发动了车。 “今天要开车去吗?”何之洲站在车边问道 “这段时间都开车去,快上车吧!”钱露露应道 “那这段时间我就不来接你了,还省了我每天都要跑两趟。”何之洲轻松的说道 “我开车是陪你去练车,从现在开始你要改掉骑车养成的坏习惯,那些坏习惯在考试的时候会让你吃亏的。” 钱露露一边说一边给何之洲扣上安全带,当她凹凸有致的身体靠近何之洲时给他带来了一股沁人心肺的体香。这有着淡淡桂花香味和娇小玲珑的身体让何之洲有些眩晕,他心里的欲望也在这一刻苏醒。 何之洲换了一个坐姿遮挡着欲望舒醒后的尴尬,可越是遮掩这尴尬越是明显,一时间两人都红了脸。钱露露红着脸挂上档车子便开了出去,降下玻璃让窗外的冷风吹了好久,他们脸上的红才慢慢褪去。 “其实没必要开车去,那些不好的习惯我会改的,请相信我是一个自律的人。”过了好久何之洲说道 “自律?你们男人有几个会自律的?如果会,这些坏习惯就不会形成;如果有,你的烟瘾就不会这样大了。”钱露露笑着反驳道 “你这样说我好像真的和自律靠不上边啊,哎!又被你说得体无完肤了。”何之洲自嘲道 “你的自律是在道德和原则上,总的来说你是一个不错的人,可以归类为好人!”钱露露依旧笑着说道 “又领了一张好人卡,我笑纳了!”何之洲也笑起来说道。 早会结束钱露露就开车陪何之洲去驾校练车,当她那红色的mini直接开进练车场便引来众人的目光。这是钱露露希望看到的,她要在这里给何之洲一个不一样的出场。 何之洲正准备开门下车时钱露露从手套箱里拿出一包档次比较高的香烟递给了他,何之洲正要拒绝时钱露露说道 “你的烟自己抽还可以,在这里档次低了些,这是你以后要注意的细节。” 何之洲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时,钱露露又说道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别废话了下车吧!” 才下车一个男子远远的就朝钱露露招着手,钱露露戴上眼镜看了过去,这才看到那人是她学车的教练,于是拉着何之洲往那里走了过去。 “你近视啊?这么大的眼睛怎么会近视呢?”何之洲好奇的问道 “你以为的近视是什么样的?是这样的吗?” 钱露露故意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何之洲说道,然后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这样搞怪的她可爱极了,何之洲的心都被她萌软了,禁不住他也由衷的笑了。 “以前外婆总说我个子矮头发黄的丑死了,她说我只有眼睛大这一个优点,要我好好的保护眼睛。我写作业时趴在桌子上写她就会这样说我,所以即便是近视了我也尽量不戴眼镜。”钱露露又说道,她上扬的嘴角写满了回忆的幸福。 “你外婆说的都是反话,这样漂亮的钱多多小时候也一定漂亮,即便没有现在这样倾国倾城也绝对不会丑!”何之洲固做认真的说道 “倾国倾城?这个马屁拍得过分了哈,用小家碧玉来形容都有些过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才不会上你甜言蜜语的当呢!” 钱露露又咯咯咯的笑起来说道,她笑得很放肆以至于肚子都有些隐隐的绞痛,于是她挽住了何之洲的手臂,这一次何之洲没有躲避。 “几个月不见你还是这样的鬼灵精怪,远远的就听到你的声音了。” 说话间他们到了教练面前,这个四十左右的男人用对女儿般的口吻说道。 “教练好,我陪我哥哥来练车,他是不是跟您学车?”钱露露乖巧的问道 “你哥哥?我这里没有姓钱的新学员名单啊,只有一个叫何之洲的,我帮你问问其他教练吧!”教练看着名单说道 “教练好,我就是何之洲!” 这时何之洲掏出烟来递给教练一支说道,然后又给其他人都递上。 “你叫何之洲?是她哥哥?喔……” 教练似乎费了好大的劲才明白他们的关系,才说完早就明白过来的众人便忍不住哄笑起来。 “我还说他练车怎么一点都不积极,原来是有私教的啊。”教练看着钱露露取笑着说道,接着又是一片哄笑,大家笑过后教练又认真的说道 “不过你可千万不能私自教他,万一出什么意外那麻烦就大了,你的驾照会被吊销的。” “没有,我们开完早会才赶过来的。”钱露露说道 一起练车的有一个带着两三岁女孩的宝妈,这群学员里只有她一个女的。小家伙在一群男人里显得有些烦躁不安,她时不时怯生生的看着周围的人,当目光偶尔和这些人相对时她会把头埋在妈妈的怀里躲避着。 当何之洲和钱露露到来时,听到人群里多了一个甜美的女声,小家伙便从妈妈的怀里抬起头用大眼睛寻找着,看到娇小可爱的钱露露她的眼睛就定格在钱露露身上了。 与生俱来的母性也让钱露露第一时间看到了盯着自己的女孩。这是一个如天使般可爱的孩子,乌黑而浓密的头发被妈妈编成了一条辫子,辫子上还扎了一个蝴蝶结,看得出宝妈也是一个精致的女人。 “小朋友,你也是来学车的?教练,你们开设了童车培训的业务吗?”钱露露弯下腰爱怜的摸着女孩的脸蛋说道,然后又和教练开起了玩笑。 “这个想法不错,等你们有了小孩就开第一期培训班!” 教练借此又开了她的玩笑,于是大家的目光都转向了她俩。在大家的目光中钱露露倒是坦然,经得宝妈的同意她抱起女孩逗着、笑着,可何之洲却窘迫了。 “到我了,我还愁练车的时候囡囡怎么办呢,幸好有你在,就拜托你了。”这时候轮到宝妈练车了,她对钱露露说道 “去吧,好好练,很容易的!”钱露露感觉到宝妈有些紧张便说道 宝妈开始练车了,钱露露抱着孩子跟何之洲说起了练车的要点,俨然已经是教练的样子了。何之洲也认真的听着,偶尔还用手挠着头,他挠头的时候小家伙突然好奇的说了一句 “姐姐,他是一休哥吗?” “不是,他是何之洲哥哥,不是所有的光头都是一休哥!”钱露露笑起来说道 “何之洲?是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的那个河之洲吗?”小家伙奶声奶气的问道 “宝宝这么厉害的,都知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了,那个“河之洲”是河里露出水面的小沙洲;哥哥的“何之洲”是因为他姓何,取了“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的意。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钱露露认真的跟女孩说道。 “妈妈教我的,在家妈妈每天都会教我读这些,有时候妈妈还会教我读《三字经》和《声律启蒙》”女孩说着又脱口而出的背诵道 “云对雨,雪对风,晚照对晴空。来鸿对去雁,宿鸟对鸣虫……” 这时宝妈已经练了一轮,她走过来时女儿正努力的背诵着。 “就只记得这几句?后面的就不记得了?回家还要加油哦!”宝妈笑着鼓励道 “不错了,这么小就会这些,不过她现在就学这些是不是早了?”钱露露说道 “这些我是当成儿歌教她的,我不要求她理解,只是为以后学的时候做个铺垫。”宝妈说道 “这样很不错,当成儿歌来教小朋友会更愿意学,这是一种兴趣教育,还是你们女人在教育孩子上用心。”何之洲赞赏道 “我们的教育太功利目的性也太强,这是偏离教育本意的,我只希望囡囡将来是一个知性的女子,国学可以让她更加有涵养。”宝妈有些得意的说道 “让宝宝将来成为一个知性的女子是你的目的,还说你的目的性不强?”何之洲笑了笑对宝妈说道。宝妈探寻的看着何之洲,想知道他后面要表达的是什么观点。 “作为父母我们说的“只希望”是退而求其次。被“学而优则仕”影响了几千年的我们都无法免俗,所以才有了这么多的学区房和提优班。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将来我有了小孩可能也会是这样。”何之洲接着说道 “这就是作为父母的无奈啊,我们都希望孩子出人头地站在金字塔的顶端,可大多数孩子都是平庸的,所以退而求其次也是必须的选项。现在孩子的教育我是不怎么操心的,我愁的是孩子将来要面对的风险和困难,她们将来的机遇和风险一样多,这些风险该怎样转嫁出去呢?”宝妈感慨道 她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于是大家就这个话题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来,大家大多都已经是为人父母的,都聊着也感慨着。 “听说保险可以转嫁风险,但是保险的套路也深,你买保险的时候推销员给你说什么都保,但理赔的时候又是这样免责那样不在保险范围,你们说那么厚的保险条款谁有时间慢慢看啊!”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说起了保险,从他的话里何之洲便知道他的这些听说真的是听说,他没有真正的去了解过保险。如果给他把保险说透了,把保险的利弊阐述清楚了他或许能签上一单,这样这段时间的瓶颈可能就会突破。 “保险是很严谨的,之所以有那么厚的保险条款,是因为你所说的套路都会在保险条款里体现。保险条款明确告诉了什么是在保险范围内的什么又是不能保的。哥,你应该没有真正的去了解吧?”何之洲给男人递了一支烟说道,然后也给其他人发了一圈烟。 “这样说你应该很了解保险了,不妨说来听听!反正在这里不练车的时候也无聊!”男人点上烟说道。 “兄弟不才,刚入职了安平保险对保险条款略知一二,那我就献丑了!”何之洲幽默的抱了抱拳说道 做渣男我不配!你抬举我了 十一 “保险条款里的保障都是细化了的,比如说一个险种……” 何之洲正准备接着往下说时教练打断了他的话说道 “现在轮到你练车了,跟我来我先给你做一遍示范。” 跟着教练来到车旁何之洲既兴奋又紧张。钱露露也跟了过来,她感觉到了何之洲的紧张,因为最初学车时她也是这样的。教练做了一遍示范让何之洲照做,按要求绕车转了一圈坐上驾驶座,调整好座椅何之洲重重的呼了一口气才发动车子。 “加油!”这时钱露露举起小拳头冲他喊道 “嗯!” 何之洲也举起拳头应道,接着挂上了档。但是由于紧张起步并没有成功,车子窜了一下就熄火了。 “慢慢来,先松离合器踏板感到车子发抖了再松刹车,然后再慢慢把离合器踏板松完。” 坐在副驾驶的教练说道,他瞟到站在外面同样紧张的钱露露忍不住笑起来又说道 “学车不难的,拿出你刚才说保险的状态就可以了,刚才对着这么多人说保险你一点都不紧张。是我让你紧张了还是这方向盘让你紧张?是外面的钱露露吗?对了,她才学车时也是这样的!” 教练调侃的话让何之洲也笑了,这分散了他的紧张,这一次他起步成功了。当车子平稳的以怠速行驶时钱露露鼓掌叫起好来,教练听到钱露露的叫好看了看何之洲,忍不住感慨着说道 “钱露露这姑娘就是一个大孩子,她是不是恋爱了?” 何之洲装作没有听到。练了一圈从场地出来钱露露便把一瓶水递给了何之洲,还用纸巾给他擦着额头上因为紧张而出的汗水,这一幕让在休息区里休息的学员们羡慕不已。 回到休息区何之洲找了一张凳子坐下,钱露露也搬来凳子坐在他的旁边,她打开笔记本电脑在里面找着一些典型的案例,以便于何之洲好继续练车前的话题。 “你说你才入职安平保险公司?不对吧?这么快秘书都有了!还是这么漂亮的美女!” 两个人正低声讨论着时旁边的一个学员取笑道 ,闻言钱露露抬起头落落大方的微微一笑,算是回应了那人的取笑,然后又把目光放回电脑屏幕。 “你是羡慕了还是嫉妒了?总之我从你的话里感觉到了一股酸味!要怪就怪你老了!”另一个学员取笑了刚才说话的学员。 何之洲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笔记本电脑,低着头的他想要辩解。可有些事情是会越描越黑的,更何况现在钱露露和他的距离又不能不让旁人多想,解释多了还会给无聊的众人提供消遣的话题。 “何之洲是吧?接着刚才的话题以我们家囡囡为例,你给我们详细的说说保险呗,反正闲着也无聊嘛。”这时宝妈笑着说道 “好啊,囡囡自己介绍一下自己,阿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钱露露拉过女孩坐在自己的腿上怜爱的说道 “阿姨,我叫罗新月,今年三岁了……”女孩奶声奶气的介绍起了自己, “哦,新月,你看到过新月是什么样子的吗?”钱露露又问道 “看到过!妈妈在天气好的晚上都会在花架下给我讲故事,我知道新月就是像弯弯的镰刀一样的月亮,也叫月牙……”女孩认真的说道 “新月还知道镰刀?你知道的真多!”钱露露抚摸着女孩柔软的头发笑着说道。 这时根据女孩自己介绍的信息何之洲在电脑里做好了一份计划书,他详细的给大家讲解着。 为了不让生涩的保险条款把大家听得昏昏欲睡,何之洲会时不时的让钱露露来说,因为钱露露那柔美的声音会更有吸引力。的确,钱露露说的时候大家的关注度都会提高很多,但大家关注的并不是保险条款本身而是她那有些台湾腔的声音,她说话的声音让男人们脸上始终带着一丝微微的笑。 “我们刚才把囡囡这份计划书里的保险条款都说了一遍,大家发现里面所谓的套路了没有?”讲解完条款何之洲提高了些音量问道,这句话给他带来了一些气场,让原本还在享受着钱露露甜腻声音的男人们安静了。 “你说的我倒是记住了几点,这丫头说的我当成了音乐听,她的声音太可爱太好听了……”一个学员说道,于是人群里便是一阵笑声和对钱露露声音的好评。 “没办法,我知道干巴巴的说你们会打瞌睡,所以才让她来说好引起你们的兴趣,可你们却当作是她的演唱会只注意了她的声音。”何之洲无奈的笑笑说道 男人相对于女人对机械有着特殊的天赋,在这群人里宝妈练车的成绩是垫底的,就连最后才来的何之洲都比她练得好。练车之余因为女孩很粘钱露露宝妈也和她们坐到了一起,于是很奇怪的一幕发生了,众人不自觉的以三个女性和何之洲为中心都围坐到了一起。 “不知道怎么搞的,我练了一个上午的车都还找不到感觉,就连小何练得都比我好!”何之洲练完车回到圆心宝妈不自信的对他笑了笑说道 “这就是年轻的优势吧,除了第一次起步熄火他都练得不错,我这已经是第三天了还这样。”一个学员也说道 “你都比我好,同样是第三天练车我还没有你练得好呢!”宝妈又说道 “你们可以相互交流一下练车的经验嘛!练得好的带一下练得差的。在副驾驶闷了一个上午热死我了,接下来练车的时候下一个坐副驾驶,这样大家才能更好的交流经验。” 这时从教练车上下来回到休息区的教练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说道。钱露露赶紧给他递了一瓶水,教练咕嘟咕嘟几口就喝完了水,然后很享受的躺在躺椅上翘起了二郎腿。 一个学员先给教练敬上烟然后再散给了大家,何之洲也接过烟点上吸了起来。或许是他的光头和钱露露的身影在人群里格外显眼吧,教练不自觉的往他们那里看了过去,看着看着教练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对何之洲说道 “何之洲,抽了这支烟你去坐副驾驶吧!你今天才来还要向师兄师姐们多学习!” “哦!” 何之洲应了一声摁灭了烟就往教练车走去,才走了几步钱露露便条件反射的起身想要跟过去。人群里随之而来的窃窃笑声让她止了步,她不舍的看了看何之洲的背影又坐在了凳子上。 一起过去的还有宝妈,下一个就轮到她了,到了场地两人看着车上的学员相互交流着经验。 “我倒车入库的时候总是会压线,要不就是会撞杆,一点都找不到要领。” 车上的学员完美的完成了倒车入库把车移出车库时宝妈说道 “你通过左边的倒车镜看到后轮到了车库时就要往左打死方向,等到车身和车库线平行了就赶紧回正方向,这样就不会压线和撞杆了。”何之洲说道 “真的吗?那我试试你的方法!”宝妈说道 坐上教练车旁边坐的不是教练宝妈轻松了许多,她按何之洲说的方法操作完成了倒车入库,这一次没有压线也没有撞杆。把车移出车库她显得很激动,以至于胸口像快要窒息一样的不停起伏着。 “倒车入库都完成了还这样紧张干嘛,已经不错了。我知道要领但操作起来也不顺利。”何之洲笑了笑说道 “我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复读了几年终于高考过了一样,怎么会不激动呢?”宝妈说道 “我没有参加过高考不知道这种欣喜。”何之洲淡淡的说道,没有完成高中学业是他的遗憾,话语里免不了把这种遗憾也带了出来。 “对了,囡囡的保险计划书你抽时间再给我完善一下,合适的话我给她买一份。”宝妈感觉到了何之洲话语里的遗憾,临下车时她说道。 中午大家一起吃的饭,因为要练车所以都没有喝酒。吃过饭休息的时候何之洲拿过钱露露的笔记本电脑给女孩的保险计划书做着修改,宝妈也凑了过来,她粗略看了看说道 “意外医疗和重大疾病这块再给我增加一些、收益这里可以少些,毕竟保险注重的是保障,收益只是附加的保值功能。” “罗太太对保险理解得很透嘛,这就是投保人应该有的心态。”何之洲赞赏的说道 “罗太太?你这样称呼太官方了吧!是不是我也要叫你何先生?拜托,不要把我们师兄弟之间的关系弄得这样官方好不好!”说完宝妈爽朗的笑起来,稍后她又说道: “我也姓何,叫何淼,三个水字的那个淼!我看我们差不多年纪,我八一年农历八月的,你呢?” “这么巧?我也是八一年农历八月的,我八月二十一!”何之洲欣喜的说道 “那你应该叫我姐姐,我八月十五中秋节那天的!”何淼说道 “姐!”何之洲毫不犹豫的叫了一声 “太好了,我们这顿饭成认亲大会了,我也姓何,也想要个姐姐!”一个年纪比他们大的学员插科打诨道 “明哥,你这是要折煞我啊,我做你小妹还差不多!”何淼莞尔一笑对叫明哥的学员说道。 “刘明,你为了要个姐姐不仅把年龄降小了还把姓改了,有个姐姐对你真的这么重要?” 另一个学员取笑明哥道,明哥只是哈哈一笑,随后掏出烟从教练那里开始散起了烟。何之洲接过烟叼在嘴里,正要点上时看到何淼身边的小新月,便把烟架在耳朵上把火机放回兜里。 “其实我一直希望有个姐姐或者妹妹,今天终于如愿了,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外甥女!”何之洲抱起小新月轻抚着她粉嘟嘟的脸感慨道。 “作为独生子女的我从小也希望有个弟弟,我今天也如愿了!” 何淼也说道,她的眼里充满了真诚。何淼说完钱露露又给大家的杯子里倒满了饮料,她端起杯子清了清嗓子说道 “今天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为了缘份成就的这一对姐弟,我提议大家干一杯!” 下午四点左右,一辆黑色的凯美瑞开进来停在钱露露车的旁边,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那男子径直朝休息区走来,临近时小小的新月挣脱钱露露的怀抱往他跑去,一边跑一边开心的喊着“爸爸,爸爸!” 男子弯下腰抱起新月宠爱的亲着,小家伙则嫌弃的用小手擦着刚才被亲过的小脸。这一幕的温馨让大家的眼睛柔软了,于是都带着温柔的笑看向这对父女。 “来了?” 何淼满是爱意的看着男子,她从他手里接过孩子招呼道 “嗯,今天练得怎么样?”男子应道 “还可以,但今天最大的收获是得到了一个和我同年同月,比我小几天的弟弟。”何淼少女一般开心的说道。 做渣男我不配!你抬举我了 十二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们新月有舅舅你也不会感到孤单了!” 男子也欣喜的说道,接着他用目光扫视着众人寻找妻子所说的弟弟,最后他把目光停留在了何之洲的身上,因为何之洲在这群学员里是最年轻的。随即男子冲何之洲微微一笑并伸出手来说道 “我叫罗儒辉,是新月的爸爸!” “我叫何之洲!” 何之洲握住他伸过来的手说道,于是两人客套着寒暄起来。罗儒辉发现了何之洲身边的钱露露冲着他礼貌的微笑,他以为何之洲会向他介绍并等着他的介绍,但何之洲没有,这让他一时无法确定他们的关系了,于是便问道 “这位是……?” 何之洲一时为难起来,他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介绍钱露露。这时钱露露主动介绍起了自己道 “罗哥你好,我叫钱露露!” “哦,小钱啊,你好!”罗儒辉说道 女孩都是很粘父亲的,小新月也是这样,自从爸爸来了她就缠着爸爸不停的说话,还时不时的围着爸爸转圈跑着。这样倒好,何淼把更多的精力用在练车上人也轻松了许多。 何淼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画面很是温馨,这让何之洲和钱露露的心里都生起了几分羡慕。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当然这伤害无关何淼一家,是他们自己的经历造成的。 在何之洲看来任何一个家都比自己那个残缺的家幸福,看到可爱的小新月他也动了想要孩子的心思。何之洲很喜欢女孩,如果将来生的是女孩一定要把她打扮得像天使一样漂亮和高贵。可这只是一瞬间的念头,露凌的病始终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这种病会不会成为不幸的基因随着后代延续?那样的话要了孩子只会加重他的痛苦,且这种痛苦还要无辜的孩子来承受!想到这里何之洲细思极恐。 钱露露看到围绕着何淼和罗儒辉玩闹的小新月也不禁想起了自己的童年,三岁那年她应该也能这样享受父母的爱。可三岁以后陪伴她的只有对父母无尽的思念和年老的外婆,哥哥有自己的玩伴玩起来是不会孤独的。时间长了母亲在她心里的印象越来越模糊,以至于到后来母亲在她心里只是一个称呼或者代号,所以外婆才会慢慢的取代了她心里母亲的位置。 钱露露侧头时发现何之洲也看着小新月一家失神,尤其是小新月闹着叫着的时候她感觉到何之洲眼里的光柔和了许多。差不多三十岁的何之洲也到了该要孩子的年纪,活泼的小新月一定激起了他心里的父爱…… 何之洲柔和的目光里也泛着一丝忧郁,钱露露是懂何之洲的,尤其是知道他的过往后她对他的了解又多了几分。她知道露凌是何之洲的伤,露凌的病是有遗传风险的,这一点她知道何之洲也一定知道,所以对何之洲来说要小孩是极其不负责任的。可孩子是生命和爱的延续,没有孩子对谁都是不完整的,何之洲自然也无法超脱这种观念。 想到这里她又心痛起了何之洲,她不忍他的生命不完整。慢慢的钱露露升起了一个念头,自己是健康的生的小孩也一定会是健康的,她对何之洲的爱应该是有所承担的,如果可以就让自己做他孩子的母亲吧!可这注定是一个痛苦的抉择,尤其是何之洲。 钱露露知道何之洲对露凌还有爱,且这份爱的份量并没有减少。可是他爱得又是这样的痛苦和迷茫,像在漫无边际的黑夜捂着伤口游荡…… 何之洲还是看着何淼一家失神,他的眼眶有些湿润了。钱露露知道湿润他眼眶的有眼泪也有心里的无望和迷茫,她伸手碰了一下何之洲垂在膝盖上的手,这只手是那样的冰凉,于是她把他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掌心靠上了他的肩头。 钱露露温润的掌心驱赶了何之洲心里的黑暗,让他又陷入暗无天日的世界里有了一点亮光。他看了看钱露露,自己心里的这束光分明是她消耗的青春啊。他想要抽回自己的手,钱露露似乎知道他会这样做便紧紧的握着,还用两只圆溜溜的杏眼盯着他。 她的眼神一如既往的坚定和倔强,对视不到一分钟,她的眼睛就越来越亮了。何之洲知道那分明是眼泪湿润了的眼珠,于是他妥协了,他放弃了自己的倔强。 “阴谋得逞”的钱露露得意得咯咯咯的轻声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也跟着出来了,她靠在何之洲的肩头摩挲着,借此擦拭着眼里的泪。 突然《一生所爱》的音乐响起,这音乐正是此刻钱露露的内心独白,可她来不及感动音乐就断了,何之洲打开手机接起了电话。 “小雨,有事吗?”电话是谢小雨打过来的 “有事,你方便接电话吗?”谢小雨说 “方便的,你说!”何之洲看了看身边的钱露露说道 “是这样的,我开了一个盲盒想让你帮我看看。”谢小雨在电话那头说道 “盲盒?什么盲盒?”何之洲不解的说道 “我亲戚给我介绍了一个男的,我们见过面了,今天他约我吃饭,所以我想让你帮我把把关。”谢小雨有些尴尬的说道 “这就是你说的盲盒啊,你们见个面了感觉怎么样呢?”何之洲呵呵一笑说道 “长相还算对得起大众吧,但人心隔肚皮不知道他内心怎么样,你也算见多识广经历也多,以旁观者的角度应该会看得透一点。”谢小雨说 “吃个饭没问题,我也会给到你我的建议,但我不能为我的建议负责,你知道我就是看错了人才成这个样子的。”何之洲说道,他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钱露露发现了他眼神里的变化,在他和谢小雨都陷入沉默中时说道 “小雨姐要请你吃饭啊,你问问她介不介意我也去?” 冲钱露露做了一个ok的手势何之洲才打破沉默说道 “你介不介意我带一个参谋过去?她的建议可能会比我的好。” “是那个叫钱露露的姑娘吗?你们在一起了?果然我连做备胎都不配!”谢小雨悠悠的说道,她的语气里有不甘和失落 “我在学驾照,是她带我来的。”何之洲说 “来吧,她是个不错的姑娘,我也感觉到她对你的用心,如果适合就请你好好珍惜她!”谢小雨说道,接着她告诉了何之洲吃饭的地点和时间。 结束一天的练车大家告了别就准备各自散了,钱露露的车和罗儒辉的车停在一起他们就往同一个方向走去。爸爸妈妈分别牵着小新月的手,小家伙就抬起腿在空中做出奔跑的样子咯咯咯的笑着。源自女性基因里的母性让钱露露看到这样的情景无限憧憬起来,她向何之洲那里靠了靠,可何之洲却刻意保持着和她的距离。 到了车子边何淼和小新月先上了车,这时钱露露才有机会靠近停下脚步的何之洲。挥手作了告别,钱露露和何之洲准备上车时何淼说道 “弟弟,那份计划书我看就这样吧,你明天打印了带过来。” “那好,我这里需要你们和新月的身份证号。”何之洲说 于是他们彼此加了微信,何之洲给罗儒辉递了一支烟然后上了钱露露的车。两辆车一前一后的驶出驾校,在一个路口往各自的方向分开了。这时罗儒辉说道 “你准备给新月买保险?何之洲这人你了解吗?怎么想到认下这个弟弟?” “怎么了?我和他同年同月的他小我几天,这是一种缘分。保险买的是一纸合同到时候看清楚合同条款就行了,你对他没有好感?”何淼问道 “我感觉何之洲这人不靠谱!”罗儒辉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哦,何以见得?”何淼问道 “你觉得他和那个叫钱露露的姑娘是什么关系?是不是感觉他们有些不清不楚的?我最初以为他们是情侣,可我问时何之洲一时竟不知道怎样回答。”罗儒辉说道 “我倒是觉得何之洲是个对事认真的人,他说起保险时的认真谨慎是我佩服的,说完保险他还谦恭的称呼我为“罗太太”。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也感觉到他们像情侣又不确定,因为我从钱露露看他的眼里有爱的光芒,他的眼里偶尔也会有,但只是一闪而过的那种。但仔细想想也不奇怪,何之洲比我小几天也是差不多三十岁的人了,而钱露露应该最多也就是二十一二岁。何之洲成熟一些自然想得也多,他或许是还不知道怎样接受这份感情吧!再说了我叫他“弟弟”也没有什么损失,值得相处就认真的相处,不值得就是萍水相逢呗!”何淼说道 “我看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反正和他们相处多少还是要保留一些。”罗儒辉说道。 如约来到谢小雨所说的餐厅,钱露露刚停好车谢小雨就看到坐在副驾驶的何之洲,招着手便迎了出去。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男子笑盈盈的看着何之洲和钱露露还有钱露露的车,这应该就是谢小雨的“盲盒”了吧。 男子主动给何之洲递了烟,这时谢小雨向何之洲介绍道 “这是王伟民!” “王哥好,我是何之洲;这是钱露露!” 何之洲接过烟自我介绍的同时也介绍了钱露露,钱露露冲王伟民礼貌一笑说道 “王哥好!” 随后几个人就落了座,谢小雨没有坐在王伟民的身边而是隔着两张椅子坐在钱露露的旁边。化了淡妆的谢小雨看起来比上班的时候精神一些,但还是掩饰不了她内心的疲惫。 做渣男我不配!你抬举我了 十三 钱露露坐下后就和谢小雨聊起了女孩们关心的话题,说话间她偷偷瞟了瞟王伟民。这是一个浑身散发着男人阳刚之气的精壮男子,说不上帅却也是能过日子的,不足之处只是年纪大了些,看起来和谢小雨至少有十岁的年龄差。想到这里钱露露不免为谢小雨遗憾起来,以她的条件完全可以找一个更好的,最起码年龄差不要这样大。 和王伟民聊着天的何之洲也为谢小雨不值,他更多的却是愧疚,因为他知道谢小雨是在他这里看不到希望才选择以这种方式结束单身的。 何之洲和谢小雨的目光偶然间会短暂的交织,这时候源于心里的愧疚会让他躲避,他不敢直视此刻谢小雨的眼神 。这样的时候其实也是两个女人的战争,钱露露不动声色的注意着何之洲的眼神,当他眼神里的愧疚和逃避无以复加时钱露露会给他更加温柔的一笑,这一笑像星辰大海,包容和淹没了何之洲的愧疚。 谢小雨从何之洲眼神里的变化悟出了自己失败的原因,钱露露的年轻和活泼像火焰一样,何之洲哪怕是钢铁也会被她的激情慢慢融化。自己虽说大不了她几岁,但这些年的经历消耗了她的激情,更何况大一岁也是三百多天,三岁就是一千多天啊。 谢小雨看了看钱露露的侧脸,这张充满胶原蛋白的精致的脸上写满了优越生活带来的自信,而自己呢?虽说也才二十几岁脸上却比同龄人多了一些沧桑。她收回不自信的目光却又在无意间看到了钱露露停在门口的mini,谢小雨虽然不懂车,但那车的精致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价格不菲的。人活着需要的是精神更是物质,何之洲的精神世界因露凌而接近荒芜、物质世界更因此而困顿,也只有优渥的钱露露能够从物质和精神上全面帮到何之洲。 菜品上来几个人便边聊边吃起来,三十几岁的王伟民是善于察言观色的,他从三个人的目光交流中觉察到了谢小雨和何之洲的感情纠葛,也慢慢知道自己是谢小雨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这车不错,应该要三十几万吧!何兄弟在哪里高就?”王伟民盯着钱露露停在门口的车,想到何之洲是从车的副驾驶座下来的而他的气质和这车又不在一个档次便故意问道。 “应该差不多吧,车子不是我的,你也看到我是从副驾驶下来的。我在保险公司上班。”何之洲如实说道,尽管他听出王伟民的话语里有一丝别样的意味。 “我就说嘛,男人一般是不会选这种车的,这么可爱的车更适合你们女孩子。” 王伟民看着钱露露和谢小雨说道,何之洲没有借钱露露的车往自己脸上贴金他也便没有了继续奚落的必要。 “车子是我的也是哥哥的,只要他愿意随时都可以用。等哥哥的驾照到手了我就坐副驾驶,我觉得副驾驶更适合我。” 王伟民才说完钱露露就接着说道,她看了看何之洲往他那里更紧的挨了挨。何之洲的鼻子突然酸了,一股暖流直冲他的眼眶,他使劲眨着眼睛不让那股暖流流出眼眶。这近乎是告白的话让空气安静了也让王伟民和谢小雨有些尴尬。短暂的沉默之后,钱露露对着谢小雨和王伟民又说道 “当然了,我们和小雨姐是朋友和你也是朋友,你们需要也可以拿去用的!” “好啊!等我结婚的时候借给我做花车!” 谢小雨笑了笑说道,这时候王伟民突然一怔,眼光在谢小雨的身上停留了好久才说道 “我这人有些贪心,仅仅借车是不够的,我要连人一起借,到时候你们俩做伴郎和伴娘!” “好啊!能见证你们的幸福也是我们的幸福!” 钱露露说道,说完他冲何之洲意味深长的一笑。何之洲也回应了她一个浅浅的笑,结婚了的他哪还有资格做伴郎。 “王伟民,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就给你交一个底,我有过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去,你如果介意就趁着我们还没有开始好聚好散吧!”谢小雨突然说道 她突然的话让大家猝不及防,何之洲和钱露露看看她又看看王伟民。王伟民一时也不知道怎样回答,说介意或者不介意都不是很好,想了好久他才说道。 “我已经是三十几岁的人了,比你多两段同样不堪回首的过往,很感谢你能这样的开诚布公。我们彼此的过往大家都说一说吧,说了之后就把这些过往彻底的忘掉,以后大家都不要再提,好不好?”王伟民说完真诚的看着谢小雨。 “我不想说也不想知道你的过往,因为过往对你对我都是一道伤疤,我们就不要揭开彼此的伤疤了,这样真的很残忍。”谢小雨说道 “那好,我们就不问彼此的过往,以后才是最重要的,我们都需要一个家!”王伟民说 “你还是考虑一段时间吧!我知道你们男人都在乎女人的过去,千万别勉强自己,考虑好了我们再联系!”谢小雨说道 在这样的气氛下几个人都没有了吃饭的胃口,勉强吃完饭告了别谢小雨和王伟民各自骑着一辆电动车就先何之洲和钱露露离开了。 “小雨姐说的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是不是和你啊?” 车子开出餐厅钱露露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问道 “瞎说,我和她认识的时间只比你早半年不到。”何之洲说 “半年左右也可以培养出感情的,不是还有一见钟情吗?我看事情没这么简单吧,第一次见到小雨姐我就发现她对我充满了敌意。”钱露露说道 “她对我是有这个意思,可我已经是结婚了的人怎么会往那里想。”何之洲说 “哦!” 钱露露应了一声不再说话,何之洲的话让她黯然了,他已经结婚是她不得不面对的现实,可这份感情在她心里越来越重也越来越清晰。 第二天,何之洲打印好计划书才和钱露露一起去驾校,中午吃饭的间隙他把计划书给了何淼,然后又仔细的给她讲解着保险条款。 人们都有着从众的心理,见何淼给女儿买了保险一起学车的几个学员也要给自己的孩子买,另一个做物流的还给自己的员工买了团体意外险。何之洲原本是想把何淼买的那份保险作为他和钱露露共同的业绩也签上她的名字,这样一来就没有必要了,这些保单他们均分每人都签了几单。 这意外的收获让他们的业绩一下子成为各自团队里的翘楚,尤其是何之洲,在这个月的最后几天里不仅扭转了挂零的命运还一举成为小组里的出单王。 这样一来何之洲和钱露露都完成了每月两单的任务,按公司规定可以作为季度优秀员工享受外出培训的机会,而这次优秀员工的培训地点是海南的三亚。 钱露露很高兴有这样的机会,三亚是她魂牵梦绕的城市,她向往着那里迷人的风光和海滩。更何况何之洲也可以去,迷人的风光和爱着的人一起共度是多么的惬意,于是她便无限憧憬着和何之洲牵着手踏着浪的浪漫。 何之洲对这个机会的喜悦只有一瞬间,从小没见过大海的他也向往着海滨城市的风光,更何况是旅游圣地三亚。可露凌的精神状态现在才平稳一些,他怎么放心去?即便是去了也怎么玩得安心?而且还是一个星期。一个星期虽然不长,可对于充满了不确定因素的露凌却是漫长的,这期间的一个小小变故都可能会让这段时间的努力付之东流…… 钱露露却准备起了去三亚的行头,这天从驾校出来她直接把车开到了购物中心,在里面的服装店挑选起了清凉的泳装。何之洲是第一次和露凌以外的女人在这花花绿绿的泳装店里逛,这让他很是尴尬,所以都是站在门口等着。钱露露倒是不在乎何之洲的尴尬,拿起一套选好的泳装在身上比了比问道 “你觉得我穿这种怎么样?会不会太露了一点?” “这个我给不到你答案,你觉得问我合适吗?”何之洲尴尬的说道 “怎么不合适了?不就是看一下的事吗?”钱露露无所谓的说道 “对不起,我不是圣人看了我会忍不住去想象你的身材我觉得这样很不好。”何之洲说 “没有想象我让你看什么?去三亚我们是要去海滩的,我要在那里穿得美美的好让你咽口水!”钱露露没心没肺的笑着说道 “妖精!”何之洲笑了笑说道。 随后他认真的看了看钱露露手里的泳装也努力想象着她穿在身上的样子。 “你年轻漂亮身材还匀称,怎么穿都可以,只需要注意尺码就行。”何之洲认真的说道 “那好,我就选这套,其他的你再帮我看看。你也可以进来看看你的泳裤啊,这里也有泳裤的,愣在门口干嘛?还不好意思了?”钱露露说着又选了起来,她还留意了卖泳裤的区域。 “我就不选了!”何之洲坐在凳子上说道 “那倒是,你们的泳裤也没有选的必要,只要合身就行,你看看这个尺码合不合适你?”钱露露拿起一条泳裤递到何之洲手里说道。 “我没打算去。”何之洲接过泳裤看了看,然后随手放在旁边的货架上说道。 “为什么不去呢?这个机会很难得的!”钱露露停下手看着何之洲说道。 “凌凌的状况现在才好一点,我怕去了她会多想,万一……”何之洲没有继续说下去 “哎!你啊……” 钱露露叹息起来,看着一堆选好的泳装她有些不舍,过了好久才歉意的对售货员说了声 “对不起我不要了,麻烦你放回去吧。”说完扫兴的拉着何之洲就要往外走。 “选都选好了怎么不要?喜欢就买了吧!美女,给她包起来!” 何之洲不想打扰钱露露的兴致,也想到她给了自己很多的帮助一直没有机会回报。既然她喜欢就给她买单吧,也算是对她的一种回报了。 “不用了!” 钱露露冲售货员歉意的笑了笑拉着何之洲出了店里,她也没有了继续逛的兴致,于是径直往停车场走去。 做渣男我不配!你抬举我了 十四 “怎么不逛了?花了这么多心思才选好的泳衣,不买不是浪费了吗?”何之洲跟钱露露往停车场走时说道。 “是有些浪费!你连去三亚的机会都浪费了我这点浪费算得了什么!”钱露露回道 “所以你应该买的,替我在那里美美的感受一番。”何之洲说 “你说过好的风景要和对的人一起感受,你不去我和谁一起感受?”钱露露看着何之洲的眼睛说道 “这样说你也不准备去了?看来是我耽误了你。”何之洲有些愧疚的说道 “你知道就行,再好的风景没有和自己最想陪的人一起感受,那就是一种遗憾和失落!”钱露露感慨起来说道 “我们应该是两条不重合的线,交结是有时间的,交结过后应该往着自己的方向延伸而不是纠缠!” 何之洲心里的愧疚更深了,他迎着钱露露的眼睛说道。这时他们已经到了停车的地方,坐进车里钱露露没有发动车子,酝酿了一会她才说 “纠缠?这就是你对我的感觉?算是吧!的确是我一直纠缠着你,那么你现在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钱露露的眼泪流了下来,她看着何之洲等待着他的回答。 “对不起,我不应该用纠缠这个词,我的意思是你把我放错了心里的位置,我只能是你的哥哥!”何之洲说道 “你说得对,我是不应该把你放在那个位置,可你从一开始就在那个位置了我该怎么办?”钱露露说着哭出声来。 “我承受不起你的这份感情,即便是我没有结婚我们也是有差距的,把我从这个位置上撤下来好吗?”何之洲说道 “抛开你结婚的问题先不说,我们的差距在哪里?你只要一直努力这个差距会慢慢消失的,你是有能力改变现状的啊。”钱露露认真的说道。 “我已经结婚了这个问题怎么能抛开?这是所有问题的症结啊。另外我们还相差差不多十岁,十岁就是三个代沟了,这不是差距是什么?”何之洲说道 “你的婚姻给你带来了什么?你从婚姻里感受到幸福了吗?没有!你的婚姻是你痛苦的根源,如果你还继续这场婚姻你的痛苦也会一直延续下去啊。”钱露露说道 “不要说了!求你不要说了好不好?”何之洲的泪流了出来,他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痛苦的说道 “这些不是我不说就不存在的,你不要逃避这个现实好不好,如果你的婚姻能够给你幸福我会祝福你们。但你的婚姻就是你脖子上的枷锁,你还不到三十岁啊,以后的日子还要这样下去吗?你如果没有走进我的生活我只会当作一个悲伤的故事来感伤,可你走进我的生活更走进了我的心里,你的心痛也是我的痛啊!”钱露露动情的说道 “那你让我怎么做?你的心为什么会这样轻易的接纳我?是不是因为年少时父爱的缺失,让你把我对你原本像妹妹一样的亲情当成了所谓的爱情?”何之洲说道 我们第一次目光交汇时你的目光为什么会躲闪?那时候你眼睛里的光是亲情的光吗?那分明是对过去的追忆啊!我是好奇的,你当时忧郁的目光让我知道了你是有故事的人,我一下子便陷进去了。最初我也努力的把你放在哥哥甚至长辈的位置,可你对我的好让我慢慢模糊了界线……”钱露露眼泪汪汪的说道 “我对你的好?是你一直对我好吧?我没有对你做过任何事啊!”何之洲说 “你的陪伴就是对我的好!我需要的也只是陪伴,有这些就足够了!” 钱露露说着眼里的光柔和了,她抽出纸巾给何之洲擦着眼泪。何之洲拿过她手里的纸巾在心里酝酿着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擦干了眼泪他说道 “你缺的是父爱带来的安全感吧?我的陪伴是不是弥补了你缺失的亲情?所以我给到你的是亲情不是爱情,这你还没有分辨清楚。” “好了,我们不要再纠结这些了,你应该有一个新的开始,和露凌你必须有一个了断,就算是不为别人也要为你自己。我知道这很难,但再难也要去做,我会在你身边给你这样去做的动力,即便以后和你一起生活的不是我你也要去做。”钱露露说道 “你是想让我离婚?我怎么割舍得了和她这么多年的感情!”何之洲茫然的说道 “割舍不了也要割舍!你要试着慢慢的去做。我可以在你心里的任何位置等着,即便是你只把我当做亲人!” 钱露露说道,她的心一下子有些疼,她只想在何之洲心里除露凌以外的位置而不仅仅是亲人,之所以这样说是不想给他太多的压力。 几天后谢小雨单独约了何之洲,这次他们在面包新星旁边的奶茶店见了面。面包新星已经换了店名和招牌,两人还是情不自禁的进去逛了一圈。店里的陈设和售卖的商品都没有变,甚至何之洲走之前更新的蛋糕模型都还在陈列柜里展示着,只是已经没有熟悉的人了。 何之洲买了两打蛋挞和两个起酥面包就和谢小雨走出面包店,在奶茶店点了饮品两人相对而坐。这些天没有业绩的压力何之洲的气色很好,是和谢小雨认识以来最好的状态。 “最近你应该过得很好,脸上的自信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是钱露露给你的还是工作带来的?”谢小雨问道 “我现在在学驾照,是她给我安排的,学车的过程中都有学员在我们这里签了单,所以这个月的业绩还可以。” 何之洲吃了一口蛋挞说道,谢小雨认真的听着他说也看着他吃蛋挞的样子。她突然想起每次和何之洲吃东西他都会点一两样甜品,于是便问道 “我发现你好像很喜欢吃甜品,男人应该对甜品没有这样的需求吧!” “我有,因为甜品可以给到我一种满足和陪伴的感觉。”何之洲说 “她呢?她给到你的是什么样的感觉?我见过露凌生病前的照片,那时候她的身材和现在的钱露露很像,钱露露取代了她在你心里的位置了吗?”谢小雨说道 “有些事是取代不了的,我和露凌已经是共生了。如果可以取代,跟钱露露相比你会更合适!可我和露凌既然是共生了就是一辈子的相守、相伴、或者相煎、相熬!” 何之洲说完淡淡的笑了笑,他的眼里没有了以往的落寞和伤感,看来钱露露给到他一定程度的治愈了。 “王伟民联系我了,他说我们都不问彼此的过往,只需要在以后的日子里对彼此负责就行;他还说他需要一个家也需要一个可以给他家的人;他说他希望我们能相互成全!”谢小雨边喝饮品边说道,貌似漫不经心的样子。 “那么你呢?你是怎么想的?”何之洲问道 “我也到了需要一个家的时候,就像他说的相互成全吧!如果他能对我好我也会对他好的,我们已经决定下个月结婚了。”谢小雨搅动着杯子里的饮品说道 “这会不会有些草率?这么轻易就把自己交出去了?你了解他多少?”何之洲问道,谢小雨的决定让他担心起她的未来。 “人生就是打开一个个盲盒的过程,认识了什么人就决定了我们会有什么样的命运。有些事我们自己左右不了就交给命运左右吧,了解了又能怎样?我和他这么多年我也曾以为足够了解他,但是结果呢?我也觉得我足够了解你,可你并不给我机会,如果你给我机会我是愿意等的,因为我觉得你和露凌必须有一个了断!” 谢小雨的眼睛离开了杯子,她看着何之洲说道。她和钱露露同样都希望自己和露凌必须有一个了断,她们的想法竟然会这样的一致,这让何之洲很吃惊,于是说道 “你也觉得我和凌凌必须有一个了断?为什么你们在这个问题上会这样的一致?” “我们?钱露露也觉得你们必须有一个了断?这就对了,你是局中人嘛。”谢小雨说道 “是的,她也这样认为!”何之洲说 “她对你是有所期待的,你打算怎么处理你们的关系?”谢小雨淡淡一笑说道 “她还分不清我给到她的是亲情还是所谓的爱情,她从小缺乏亲情的陪伴所以把我给她的陪伴当做了爱情。等她再大一些会分清的,那时候就不会对我有所期待了。”何之洲说道 “你把她看简单了,女孩子的心智要比你们男人成熟得早,从一开始的相遇我们就知道我们要的是什么,也会基于这一点把对方放在合适的位置。第一次见到她我就看到她看你时眼里的光不是亲情,上一次更是无处不在的流露着对你的爱意。你啊,已经住进了她的心里,她是怎么说起让你和露凌做了断的?”谢小雨说道 “这段时间她都陪我练车,很幸运的是练车的学员里有几个有买保险的意愿,因此我们都签单了。我们保持了每月两单的业绩就可以作为季度优秀员工参加外出培训,这一次去的是三亚。”何之洲说道。 听到何之洲说到三亚谢小雨的眼睛亮了,那个迷人的城市也是她向往的于是她打断了何之洲的话说道 “不错嘛,我就说你调整好了是很优秀的,那你们已经去三亚回来了?保险公司的待遇就是不错,培训都去这么好的地方,在三亚时她说要你和露凌做了断的?” “没有,前段时间凌凌的婶婶去世了,她受得了一定的打击让她的状态又不稳定了,手和头都会不受控制的发抖。”何之洲说道 “哎,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那你没有去成了?露凌现在好些了吗?钱露露去了没有?”谢小雨问道 “医生给凌凌把药量加上去后现在好些了,她这样的状态我怎么放心去?钱露露是准备去的,她知道我放心不下凌凌,原本选好的泳装都不买了。”何之洲说道 “她还带着你去买泳装了?你还觉得她分不清自己需要的是亲情还是爱情吗?这也算是一种隐私,作为女人谁会随随便便带一个男人陪自己买泳装!所以她是急切的希望你和露凌的了断的。”谢小雨笑起来说道,她的笑有些嘲笑的意味也有些不甘心。 “你说的可能是真的,那我该怎么办?阻止了你陷入我的泥潭却又让她陷进来了。”何之洲突然不安的说道。 “一切都是命运安排好的,你们的结果只有上天知道,你不想让她陷入泥潭最好的办法是自己先爬出来,这也是我对你的希望。”笑过之后谢小雨认真的说道。 “为什么你们在这个问题上会这样的一致?可这谈何容易?我和凌凌这么多年的感情如何了断?即便是了断了凌凌以后怎么办?”何之洲又陷入了痛苦中说道 “时间是最好的方法,你不能了断就让时间来决定吧!也许多年以后你不用别人劝都会想和露凌了断,只怕那时候再也没有人愿意等了。”谢小雨还是看着何之洲说道,她的眼里有着一丝对何之洲的同情和隐忧。 做渣男我不配!你抬举我了 十五 和谢小雨分开何之洲去了母亲和露凌经常卖菜的地方,这时买菜的人不多母亲就和露凌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在和母亲说话的间隙露凌的头和手还是有些抖,为了不被别人发现她都靠墙坐着然后把手揣在兜里。 何之洲远远的看了一会露凌,想起谢小雨和钱露露都有让他和露凌了断的意思他有些无法面对。他说的没错,和露凌他们早就是共生了,对他来说是对露凌更是。 把车停在摊位旁从后备箱里拿出给露凌和母亲买的奶茶何之洲就坐在了电动车上。露凌接过奶茶一脸都是掩饰不了的幸福,她递给何妈妈一杯就捧着自己的喝了起来。 “你喝,我不喝这些东西的。”何妈妈把奶茶放在推车里说道 “妈,很好喝的你尝一下嘛!”露凌说着把吸管插进奶茶递到何妈妈的嘴边。 “张阿姨,媳妇都给你递到嘴边你就喝吧,我们还没有这个福气呢!”一旁摊位的阿姨羡慕的说道。 “好,我喝!”何妈妈笑起来接过奶茶也喝了一口。 “妈,是不是很好喝?我没骗你吧!”露凌看到何妈妈喝了奶茶便问道。 看着这一幕何之洲一阵心痛,他对母亲从来没有这样的细心,这也怪不得不知道的人会把露凌当成母亲的女儿而不是媳妇。这要如何了断?能断得了吗? “今天生意怎么样?” 何之洲看了看推车里的菜问道,这时他看到推车里还有一筐硕大的鹅蛋又问道 “怎么把家里的鹅蛋都拿来卖了?这要按斤卖还是按个卖?” “这么多也吃不了啊,我们卖五块钱一个,但是人家嫌贵才卖了两个。”露凌说道 “这鹅蛋吃起来没有鸡蛋细腻,还有一股腥味我都吃不惯。”何之洲笑笑说道 “所以不拿来卖留在家里时间长了就会放坏,妈妈说鹅蛋祛风很好的。”露凌说道 “这里没人稀罕鹅蛋,城里人很少见到就觉得稀奇。”何妈妈接过话说道 何妈妈的话让露凌受得了启发,她看着何之洲征求的说道 “要不你辛苦一下拿到城里去卖吧!城里可能还好卖一些,你喊价八块还到五块也可以卖。” “好,我去试试!” 何之洲应道把鹅蛋放在电动车的踏板上,看到露凌有跟着去的意思何之洲又说道 “我们一起去吧。” 露凌的眼睛亮了,笑起来解下身上的围裙就准备坐上后座,只是看到推车里还剩得多的菜时她停下了。 “你自己去吧,菜还剩得多一会我和妈准备换个地方卖。”她又系上围裙说道 “你想去就去吧,我自己推得了的。”何妈妈说道 “不了,是去卖鹅蛋也不是去玩,两个人好推一些。” 露凌对何妈妈说道,随后她又嘱咐何之洲骑车慢一点不要把鹅蛋弄坏了。 到了市区何之洲在一个市场门口停下电动车把鹅蛋放在座椅上,不一会一个穿着制服的城管就走了过来问道。 “你这鹅蛋是卖的?” “嗯,八块钱一个。”何之洲以为来了生意就说道 “这里不能摆摊,你去其他地方卖吧!”城管说道 何之洲把鹅蛋又放回踏板骑上电动车,他在脑海里搜索着可以摆摊的地方,这时手机响了。停下车拿出手机一看是钱露露的电话,于是“喂”的一声接通了电话。 “今天忙什么呢?”钱露露问道 “早的时候和小雨见了一面,她要结婚了,我现在在卖家里的鹅蛋。”何之洲说 “哦!” 钱露露回道,听到何之洲和谢小雨见了面她心里涌出一些醋意来,瞬间之后想到谢小雨要结婚了这醋意便消散了 “小雨姐要结婚了?什么时候?你家还养鹅的?”钱露露接着问道 “他们下个月结婚,我家养了十几只鹅。这些鹅都下蛋了,自己家吃不完凌凌和我妈今天卖菜就带出来卖了,我们那里不好卖凌凌就让我拿到市区来试试。”何之洲说道。 “那卖了多少?”钱露露笑了笑问道 “刚拿出来还没开始卖就被城管赶跑了!”何之洲无奈的说道 这时候他想到钱露露一直对自己的好,这些鹅蛋又不知道在哪里卖才不会被城管赶,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即便是有地方卖也不知道能卖多少。要不就拿去给她吧,她可以拿去给父母自己也可以尝尝,算是回报她这段时间对自己的好!于是问道 “你喜不喜欢吃鹅蛋的?我拿过来给你尝尝?” “好啊,你拿过来吧!” 钱露露不假思索的说道 ,她不是贪念那些鹅蛋而是何之洲说要来她这里。认识几个月了何之洲都只是到楼下,就连那次她买了好多东西让何之洲帮她拿上来他都没有,那次或许是她眼里的情欲被何之洲窥到才不敢上来。 到了钱露露住的楼下何之洲按了门禁,门“滴”的一声开了,进到电梯间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按了钱露露所在的楼层。钱露露早就等在了门口,电梯门开的一瞬间她没有看何之洲提着的鹅蛋而是笑面如花的看着何之洲把他迎进家里。何之洲在门口站住了,他说道 “我就不进来了你自己拎进去吧!”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钱露露的笑在脸上凝住了,慢慢的她的眼睛湿了。 “那你拿回去吧!我这里是狼窝虎穴吗,让你这样害怕?” 说完她忍住眼泪艰难的转身进到屋里,但门还是给何之洲留着。犹豫一下在门口换了鞋何之洲还是进去了,把鹅蛋连框一起放在厨房然后局促的坐在沙发上。 这时电视里正放着《大话西游》紫霞认出了变成孙悟空的至尊宝的片段,至尊宝想承认又不敢承认的纠结让何之洲感同身受。 紫霞临死时的那句“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踏着七色云彩来娶我,可我猜中了前头却猜不中这种结局……”让何之洲的鼻子忍不住酸了,随后《天地孤影任我行》的配乐响起更是让他潸然泪下。 钱露露从厨房里端出水果时看到眼睛湿润的何之洲她又心痛了,她理解这个男人的感性,因为她知道他的内心无处依附。 “你这是用心去看了,有经历的人看了才会感同身受。” 钱露露把水果放在茶几上说道,这时何之洲才发现她坐到了自己的旁边,他忙抽出纸巾擦着眼角的泪。 “这是碟片吧?是不是无聊了才一个人在家看的?”何之洲说道 “我想感受你说的从喜剧里感受悲剧。”钱露露说道 “你是没事找事啊,平平静静的不好吗,难道要像我一样神经兮兮的?”何之洲噎道。 “你承认自己神经兮兮了?” 钱露露回怼道,何之洲的眼睛还是没有离开电视机,钱露露就用牙签插了一块苹果递到他嘴边他才接过来吃了一口。 “小雨姐下个月要结婚了?怎么这样的突然?她是不是怀孕了逼不得已才奉子成婚的?”钱露露接着问道 何之洲在心里想着这种可能性,但直觉告诉他不会是这样的。谢小雨在前任那里受了伤,现在虽然急切的想要一个家,但在证明婚姻的婚礼前她是不会轻易把自己的身体交出去的。另外她和王伟民没认识多久,上次一起吃饭时看得出她对王伟民只能是不讨厌,或许对她来说结婚只是人生必须的程序罢了,所以就不存在奉子成婚的可能。 “不是,小雨不是随便的人。”何之洲笃定的说道 “你很了解她吗?那她为什么这么仓促就要结婚了?”钱露露问道 “算了解吧!”何之洲说道 “我也觉得她们都不够了解对方就决定结婚是仓促了些。但她说人生就是一个个开启盲盒的过程了解了又能怎样?有些人该变还是会变的,不如把一切都交给命运让命运来决定。” “我觉得这样有些委屈了小雨姐,幸福是自己争取的为什么要让命运来决定?最主要的是王伟民大了些应该大她十多岁吧?” 钱露露看着何之洲说道,她说的幸福是自己的为什么要让命运来决定是对谢小雨也是对何之洲说的。 “我也觉得王伟民比她大太多不是很合适,这样的年龄差存在的应该是亲情而不应该是共度一生的婚姻!” 何之洲说道,他也侧脸看着钱露露,两个人各自表达着不同的意思让他们都不知道怎样继续下面的话题,一时间只有电视机里的声音还响着。这时候影片播放到了片尾,夕阳武士看着转身离去的孙悟空说了那句“你看那人好像一条狗……”才让钱露露笑起来把目光放回电视机,何之洲也转向了电视机,夕阳武士说的那条狗何尝不是他? 《一生所爱》突然响起电视机里却还播放着片花,何之洲下意识的掏出手机并没有电话进来。钱露露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了,她接起电话时何之洲看到上面亮着“冤家”两个字。 “妈!” 钱露露接通电话喊了声,想到屏幕上冤家两个字何之洲忍不住抿嘴一笑,她看了何之洲一眼继续接着电话。 “好啊,你们现在过来吧,正好我朋友给我带了一些鹅蛋我还想着给你们送去呢!”说完就挂了电话。 “你给你妈妈的备注是冤家?你不是一般的特立独行啊!”钱露露挂了电话何之洲忍不住笑起来说道。 “我妈妈给我的备注也是冤家,你是怎样备注你妈妈的?”钱露露放下手机莞尔一笑问道 “我备注的是母上大人!”何之洲说道,想到钱露露的父母要来自己是时候走了,他又说道 “好了我该走了,我妈说鹅蛋追风很不错让叔叔阿姨多拿一些过去。”说完起身就准备走。 “怎么就要走了?你以前不来我这里是因为我一个人住,现在我爸妈来了你顾虑的是什么?”钱露露拉住他问道 “没有顾虑什么,只是现在不早了我也该回家了。”何之洲说道 “现在才四点不到就不早了?找借口也要找一个能说服我的嘛!” 钱露露笑了笑说道,她并没有因为何之洲这个可笑的借口生气。何之洲尴尬的停下了脚步,为了给他一个留下的台阶钱露露按着他的肩膀让他重新坐回沙发,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饮料递到他手里又说道 “你在这里更好,我想通过你知道我爸爸妈妈会不会干涉我的生活,就算是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做渣男我不配!你抬举我了 十六 钱露露说完坐了一会就进到厨房准备晚餐了,何之洲随后也跟进去帮着打起了下手。看着一筐硕大的鹅蛋钱露露问道 “鹅蛋要怎么弄才好吃?” “可以做成鹅蛋羹,比鸡蛋羹还好吃呢;也可以和青椒或者韭菜一起炒,你想怎么弄?”何之洲说道 “你也会做菜?”钱露露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问道 “当然了,在义乌都是我做菜的,不过没有你和凌凌做的好吃。”何之洲说 “对了,我记得上次在张师傅家你最爱吃麻婆豆腐、红烧茄子和糟辣鲤鱼,我去买条鱼吧!”钱露露说着就要解下围裙。 “我不挑食什么都吃的,这是你家,你出去了叔叔阿姨来了我怎么办?”何之洲说道 “那倒也是,你将就一下吧。” 钱露露歉意的说道,仿佛这顿晚餐是为何之洲准备而不是为她父母。说话间她打开了冰箱,里面满满的食材让何之洲吃惊,一个人的生活竟可以这样的精致。 “冰箱里的食材蛮丰富的嘛,你的精致是从里到外的啊!”何之洲感慨道 “因为我足够爱自己,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对自己的爱才是最体贴的。”钱露露说道,想起何之洲一直生活在露凌生病的阴影里,她看了看何之洲,心禁不住又有些痛了,于是接着说道 “你也要学会爱自己,对别人的爱还是要有所保留的,最起码要给自己留一点来感受生活。” 何之洲没有回答,他低着头洗着洗菜池里的菜。钱露露的话是进到他心里了的,命运已经如此不济了为何不善待自己?可当初才和露凌相爱时,他以为他们的相爱是自己和命运对自己最好的善待…… 门外敲门声响起,钱露露擦干手出去开了门,随后一个欢快的声音传来。 “我女儿做什么好吃的等妈妈?” “你是我妈又不是客人,我有什么就做什么咯!” 钱露露说道,她妈妈仿佛习惯了她说话的这种语气,或许她只是跟妈妈开着玩笑,总之她妈妈没有生气而是跟着进到了厨房,看到正在洗着菜的何之洲她愣了一下。 “这是何之洲,是我的朋友也是同事。”妈妈还在发愣时她说道 “阿姨好!”何之洲有些惶恐的招呼道 钱露露的妈妈大概四十几岁的样子,她比女儿高出了一个头也是一个精致的女人,身材也还匀称得看不出一丝赘肉。对视一下何妈妈礼貌的笑了笑回道 “小何,你好!” 何之洲和钱露露一起忙碌时竟有些默契,这像极了一对小情侣。钱妈妈的心沉了一下,毕竟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何之洲大了钱露露许多,他虽说不上其貌不扬却也不是钱妈妈心里女婿的样子。 为了掩饰心里的不爽钱妈妈打开冰箱装着找东西,放得满满的冰箱更是加重了她的怀疑,这满满的一冰箱食材是一起过日子的样子啊。她突然想去卧室验证自己的猜想,卧室这种私密的地方是两个人同居与否最好的验证,于是对钱露露说道 “露露,妈妈换件衣服再过来。” 钱露露“嗯”了声算是回应了妈妈,钱妈妈回到客厅跟正在看电视的丈夫耳语了几句才进到卧室,听了妻子的话钱爸爸也起身去了厨房。 卧室里的摆设几乎让她眩晕,钱露露的床头放了一个印着何之洲照片的抱枕,窗边的风铃也坠着何之洲和她照片的吊坠。钱妈妈努力平复着心情拉开衣柜门,里面除了钱露露的衣物并没有男人的东西;又揭开被子闻了闻,同样没有男人的味道她的心才放下了一些。 钱爸爸走到厨房门口不动声色的看了一会,里面的两人如妻子说的一样像情侣一般的默契,这让他心里涌出些说不出的酸楚。在这过程中他也慢慢看出了何之洲的拘谨,他对女儿客气有余却没有情侣间该有的亲热;而女儿却相反,眉眼间都泛着小女人的幸福,看来是女儿先动了心。 “爸爸,你站在门口干嘛?也要进来帮忙吗?”钱露露突然看到站在门口的父亲笑着说道,能感觉到她对父亲的热情要多一些。 “好啊,我现在该做什么?”钱爸爸和蔼的说道,卷起袖子走了进来。 “叔叔好!”这时候何之洲招呼道 “爸爸,这是何之洲。要不你和何之洲去客厅吧,厨房不适合你们。”钱露露看到何之洲的局促说道。 “是啊,厨房这容不下你们两个大男人,这里有我和露露就行了。” 钱露露说完妈妈也进到了厨房说道,她又看了一眼何之洲和钱露露,脸上的笑里有着一些复杂的神色。 “那好吧,我们去客厅,在厨房里我们都是被嫌弃的对象!” 钱爸爸说着掏出烟给何之洲递了一支同时自己也叼上一支,回到客厅坐下他先点上又准备给何之洲点上,何之洲忙用双手接过火机自己点上。 钱爸爸的个头比何之洲高出了一些,是一个俊朗的中年男人。他眉宇间还保留着年轻时的英俊,可以看出那时候的他和钱露露的母亲是一对让人羡慕的神仙眷侣。钱爸爸微微发福的肚子彰显着这个年纪成功男人的自信,说话的声音更是把这种自信提升了一个维度。但他对人的态度又不失谦和,没有咄咄逼人的盛气凌人。 只要话题不涉及自己的家庭何之洲还是健谈的,因此他和钱露露的父亲聊得也还开心。在聊天中钱露露的父亲从各个方面试探着何之洲的学识,这些年打拼积累的见识让他应对自如。 钱爸爸是商人话题更多的自然也是关于企业管理的,说到这里何之洲从自己的切身经历说到本地企业管理的局限是家族化管理和世袭式管理。他认为这种管理模式下的企业都是没有未来的,只有采用经理人制度的企业才会成功。钱爸爸让何之洲说说他这个观点的理由和论证,于是他把自己在贵阳和义乌打工的两家连锁面包坊做了对比。 “你说的这家饼屋做得也不错啊,现在连锁店都开了几十家,在贵阳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了。”钱爸爸反驳道,他脸上仍旧带着微笑 “我说的也不是绝对,我离开这家公司三年多了,这几年老板可能已经建立起了经理人团队。他的确是一个有眼光有想法的老板,是我认可不多的几个本地成功老板之一。”何之洲接受了钱爸爸的反驳说道。 “家族企业是很多企业的雏形,发展到一定阶段就必须转型为经理人管理模式。这是一个痛苦的过程,成功了就是质变,失败了往往就会回到最初的样子甚至被淘汰。” 钱爸爸说道,他的话是总结自然也是认同了何之洲的观点。 两人聊天的过程中钱露露和妈妈把炒好的菜端上了餐桌,不多时诱人的菜瑶就摆满了桌子。忙完了的钱露露看到何之洲和父亲很是聊得来也很开心,她笑着打断他们的话说了声 “两位先生,能不能吃了饭再聊啊!” “菜都炒好了?我们还没有聊尽兴呢!小何,我们先吃饭,吃了饭接着聊!”何爸爸说着起身去了餐厅,何之洲跟着也去了。 餐桌上四个高脚杯里红酒摇曳着,和妈妈坐在一起的钱露露眼里放着光的看着何之洲,待何之洲和钱爸爸坐下后她先端起了杯子说道 “今天是我的小窝人气最浓的一天,为此我觉得应该来一个仪式感。爸爸妈妈还有何之洲,我们干一杯!” “好好好!大家为我女儿越来越漂亮干杯!”钱爸爸也端起杯子说道。 钱妈妈勉强一笑也端起了杯子,四个杯子在空中碰了一下她就准备喝了。 “老婆等等,你就不想对女儿说些什么吗?”何爸爸拦住妻子的手说道 “哦!”钱妈妈顿了一下说道 “女儿长大了,妈妈希望你在正确的路上遇到正确的人,交朋友一定要慎重千万不要误入歧途!” 说话间她还瞟了一眼何之洲,这让何之洲顿时无地自容起来。 “谢谢妈妈!我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价值观和是非观,也会甄别身边的人,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会走好自己的路的!” 母女俩针锋相对着却都刻意保持着脸上的笑,钱露露说完端起杯子喝光了酒。何之洲只抿了一口便放下杯子,他坐如针毡的垂着眼皮看着杯子里还摇曳着的红酒。 “你尝尝这鹅蛋羹味道怎么样?有没有你做的好吃?” 钱露露说着给何之洲舀了一勺羹,她看向何之洲的眼睛里有些歉疚。 “不错,赶得上我妈做的了!”何之洲尝了一口由衷的说道。 “真的吗?爸爸妈妈也尝一下,这是何之洲家鹅下的蛋。”钱露露说着给爸爸妈妈都舀了一些。 “不错,小时候的味道又回来了,现在难得有这么纯正的鹅蛋了,尝得出不是用饲料养的。”钱爸爸尝了一口说道 “我家旁边有一片鱼塘,这些鹅都散养在那里,晚上赶回来才喂一些粮食。”何之洲说 “对了小何,你家住在哪里?还有地方养鹅的。”钱妈妈也问道。 “他家住在北郊,不仅有地方养鹅他妈妈还种了些庄稼,上次我给你们的苞米棒就是他妈妈种的。”钱露露替何之洲说道。 “哦!” 钱妈妈应了声细细品着羹,脑子里想的是女儿是不是去过他家了?他们的关系到哪一步了?今天的见面是偶然的还是女儿的刻意而为? “来,喝酒!刚才聊天的时候你都很健谈怎么到了餐桌就这样拘谨了?” 钱爸爸端起杯子碰了碰何之洲的杯子说道,这时候钱露露往他碗里夹了些菜也说道 “就是,为什么这样放不开呢?你都看到了我爸爸妈妈是很好相处的人!” “不要客气啊,小何,来到我们家就不要把自己当外人,来,吃菜!” 钱妈妈也往何之洲的碗里夹着菜说道,她感觉到自己对他的敌意过于明显了不是很好,于是看向何之洲的眼光柔和了些。 “露露,爸爸给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回来?”几个人安静的吃了一会饭钱爸爸突然问道。 “爸,我在保险公司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回来?公司有哥哥在就行了,反正将来的继承人是哥哥!”钱露露平静的说道 “这孩子说的是什么话?将来看你们的能力,我们家不实行嫡长子制度。”何爸爸佯装生气的说道。 “露露,我听你婷婷姐说你的业绩的确不错,和其他小组的一个同事合作一起签了几单,这个月更是成了出单王还有去三亚的机会。对了,你什么时候去三亚?妈妈也跟着去好不好?”这时候钱妈妈看着她说道,她眼里有些讨好的神色。 “嗯,是的,和我一起合作的就是他。”钱露露看着何之洲说道 “你们不知道他有多优秀,打个出租车都可以和出租车司机签单。在驾校练车更是签了好几单,我这个月的业绩都是他分给我的。” 钱露露毫不掩饰对何之洲的崇拜和倾慕,她只顾着说何之洲的优秀对妈妈说的去三亚只字不提。何之洲被她夸得脸红耳赤,他红着脸说道 “露露也很优秀的,我们签的单她也功不可没,没有她的亲和力和你们给她的素养,这些单只靠我是签不了的。” “这就是优势互补嘛!你专业上的优势加上露露的亲和力就是成功的关键。”钱爸爸欣慰的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何之洲说道,最后他又对钱露露说道 “既然你不来公司我也不勉强你,等玩够了累了的时候再来吧!到时候如果有可能小何也过来。” 钱爸爸说完冲何之洲笑了笑,他并不是客套,因为吃饭前的聊天中他知道何之洲是一个有想法也敢于把想法付诸行动的人。只是隐隐约约中他发现这个年轻人过于深沉,心里好像装了很多的心事。 “这个可以,何之洲在义乌打了三年工,他在那边都是做策划和营销的。”钱露露抢先说道。 做渣男我不配!你抬举我了 十七 “露露,你还没说你们什么时候去三亚呢,我好安排时间。” 钱妈妈说道,那些年他们闯南走北也去过三亚,只是那时候他们都在打拼没有闲暇感受那里的风光,仔细想来这也是一种遗憾。更主要的是她担心女儿,女儿对这个男人动了心,在外面他们接触的机会多了难免会越了雷池。 “我和何之洲都不去了,以后再说吧。”钱露露回道。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不去了呢?”钱妈妈追问道 “公司让我们组一个新团队,如果去了会耽误很多的时间,所以就不去了。”钱露露说道 “哦,这么说我女儿要升职了?妈妈真为你高兴!”钱妈妈欣喜的说道 “是何之洲升职了,我是他的助手,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我也是升职了的。”钱露露甜蜜的看着何之洲说道。 “嗯,小何不错,有能力在什么地方都有发展的机会,趁着年轻加油干。” 钱爸爸拍了拍何之洲的肩膀说道,他好像看到了曾经奋斗的自己。 “其实我是想让露露去的,我在这里准备前期工作就行了,可露露说她也要留下。”何之洲说道 “我也要证明我的能力嘛,如果我去回来你都完成了前期工作我岂不是坐享其成了?那样一点参与感都没有。”钱露露仍旧看着何之洲说道。 吃完饭帮着收拾了餐厅和厨房,何之洲拎着装鹅蛋的筐就要走,钱露露不舍的把他送到了楼下。 “我走了,你回去等着上政治课吧!” 走到停电动车的地方何之洲拉开钱露露挽着自己的手笑着调侃道。 “好,骑车注意安全!” 钱露露也笑着说道,看着何之洲出了小区她才回到电梯间。 果然被何之洲说中了,钱露露回到家 就看到妈妈一脸严肃起来,爸爸倒还好,可也比平常严肃了许多。钱露露装作没有看到径直去了厨房,她把何之洲拿来的鹅蛋留下两个其余的都装在一个袋子里拎了出来。 “何之洲拿来的鹅蛋我留了两个,这些你们拿去吧,他说这东西追风很好的。”把袋子放在茶几上钱露露说道 “露露,你就要赶我们走了?”钱妈妈有些不快的说道。 “妈,你怎么这样说?我是怕一会忘记了。”钱露露说着坐在了爸爸的一边,然后拿起遥控器调到了一档综艺节目的频道。 “说说这个何之洲吧,你们到哪一步了?”何妈妈问道 “妈,你觉得我们到哪一步了?你这是要审问我了?”想到何之洲临走前说的话钱露露笑起来问道 “你说审问就是审问吧,爸爸妈妈有权利和义务知道你的感情生活。”钱妈妈说道 “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我和他高于朋友但还不是恋人。你们看到的也是这样吧?我知道你们相信自己的眼睛。”钱露露说 “我们看到的是你在倒贴,他好像不情愿的样子。女儿啊,他应该差不多三十岁了吧?人也长得一般,你图他什么啊?”何妈妈说道 “我图的是安心!”钱露露说着停了一下,看了看父亲她又说道 “你和我爸倒是般配,但当年不是怕我爸变心你也不会把我和哥哥留在老家做留守儿童。我不想走你以前的路,所以就只好找一个一般的了。”钱露露的话像是玩笑也是真的。 “我和你爸不般配你们兄妹俩的长相怎么会这样的突出?这是基因决定了的。”钱妈妈得意的说道 “小何其实也还是可以的,长相虽然不是很出众但能力还是有的,只是我感觉到他心事很重的样子。”钱爸爸说道 “他的经历有些复杂,他家以前开了一个工厂但经营不善倒闭了,现在一家人都生活在困顿中。他又是一个责任心和自尊心都很强的人,有这样的家境心事重也不难理解。”钱露露说道 “自尊到了极致就是自卑,他在你面前是不是也这样的?你和他是认真的吗?”钱爸爸问道 “是的,他在我面前也是这样的,我也是认真的!”钱露露说道 “可他毕竟大了你这么多啊!你甘心吗?”钱妈妈说道 “他也大不了我多少啊,男人大女人几岁都是正常的嘛,刚才你们也看到了,他对我很好的。”钱露露幸福的说道。 “我们只感觉到了他对你的客气并没有感觉到他对你有多好,倒是你对他很好!这样值得吗?”钱妈妈心痛的说道 “他对我的好你们是感觉不到的,感情没有什么值得和不值得的,我的心告诉我他值得我珍惜!”钱露露笃定的说道 “妈妈还是那句话,我希望你在正确的路上遇到正确的人,千万不要误入歧途!”钱妈妈见说什么也改变不了女儿的决定便说道。 母亲的这句话让钱露露想起何之洲听到时的窘迫,她有些生气的说道 “对了,妈,这些话为什么要在他面前说呢?既然现在还要说那时候说了有什么意义?你是故意让他下不来台吗?他很敏感的!” “我这句话说错了吗?我是为你着想啊!我就是要让他听到才说的。”钱妈妈也动了怒气的说道。 “为我着想?为的是你的自以为是吧?妈,我还是当时的那句话,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价值观和是非观,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钱露露针锋相对的说道 “好了好了!你们都不要说了,站在各自的立场你们都没错。” 眼看母女俩剑拔弩张起来钱爸爸制止道,钱露露还是看着电视钱妈妈却咕哝了一句 “你就知道和稀泥!”也看起了电视。 何爸爸有些哭笑不得,在女儿和妻子之间他只能充当灭火队员。可即便是和稀泥也是需要智慧的,为此他也经常头疼。 “小何这人也不是太差,但爸爸希望你多用些时间去了解他。切记,千万不要轻易把自己交出去,那是女孩子最后的骄傲。”钱爸爸用心良苦的说道。 第二天是路考的日子,钱露露下楼时何之洲一如既往的等在那里了,进到车里他拿出买的报纸看了起来。 “小雨姐昨晚打电话给我了,她们八号结婚让我去做伴娘。”发动了车子钱露露说道 “不错啊,你去了就是最美的伴娘,不过你要低调些,千万别抢了她的风头!”何之洲笑了笑说道 “可她没有提到让你做伴郎的事啊,她不会把你忘记了吧,没道理啊!”钱露露挠挠头说道,然后开动了车子 “你啊,是iq欠费了还是被你妈妈上政治课上傻了?结婚了的人是不能做伴郎的!瞧你一副傻白甜可爱的样子!”何之洲放下报纸取笑道。 “你是在损我还是夸我?我承认在你面前我的脑子是有些不够用,但白和甜也夸张了吧?” 钱露露很享受何之洲的恭维,她咯咯咯的笑着说道。笑过之后想起昨天妈妈在餐桌上的话,何之洲不傻肯定知道妈妈要表达的意思,她又歉意的说道 “对不起啊,昨天我妈妈的话过份了,我替她给你道歉。” “不过份啊,阿姨也没有说错,如果我是她也会这样说的,甚至还不会像她这样含蓄。” 何之洲平静的说道,想起她们母女俩针锋相对时何爸爸左右为难的样子他忍不住笑起来又接着说道 “不过你们母女俩互称冤家还真有这么一回事,这样就可怜叔叔了,他在你们母女俩中间充当的是灭火队员还是和稀泥的?” “我爸很多时候都是充当和稀泥的,他这样做往往是给我妈一个台阶,如果我妈还不顺着台阶下他是会偏向我的!”钱露露幸福的说道。 “你爸爸真好,他很会尊重你妈妈和你;我爸爸就不一样了,在家里他就是独裁者!”何之洲感慨起来说道。 “我爸妈很相爱的,都这个年纪了有时候还腻腻歪歪的,他们对彼此的感情比对我和哥哥的感情还好,有时候我想我和哥哥的存在是不是他们的意外?”钱露露突然有些伤感的说道,说完她苦涩的笑了一下 “怎么会?他们对你都很好啊,我想他们对你哥哥也会是这样的!你是不是想多了?”何之洲有些不理解的说道。 “你应该看出我爸年轻时很帅吧?他们本来的安排是我爸出去赚钱我妈在家带我们。可我爸才出去没多久我妈就忍不住相思之苦,她把我们扔给外婆就赶过去了。从那之后他们一年才回来一次有时候一两年都不回来,于是我们的整个童年都是在寄人篱下。”钱露露说着说着眼睛就湿润了,讲述把她带回那些生活中只有外婆的日子。 “所以你对你爸要更热情一些?可你妈妈对你也是包容的啊!如果我敢用你昨天的语气跟我爸说话,今天我的脸恐怕都是肿的了。你啊,应该知足了。”何之洲说道,他对钱露露无论是家庭条件和家庭成员之间的关系都是羡慕的。 “人啊,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羡慕我现在的一切,我羡慕你小时候有父母的陪伴,可小时候缺失的陪伴是物质和现在的包容无法弥补的啊。” 钱露露感慨的说道,她的脸上挂了一副与她年龄不符的深沉。停了一会她又换回正常的表情,瞟了一眼何之洲她突然笑起来接着说道 “如果要怪就只能怪我爸太帅了,你或许不能理解我把他的帅当成了我们缺失的陪伴的原罪!所以将来我要嫁给一个不是很帅的男人,最起码这样的男人是安全的不会被其他女人惦记,这样我就不用像我妈妈一样患得患失的了!” 何之洲从她刚才的那一瞥知道了她的小心思,眼睛转了几下装傻充愣道 “这个想法不错,小雨的婚礼肯定有那么几个伴郎,挑很帅的或许有些难但你降低了要求应该不难,你也应该有男朋友了。” “好,托你吉言,我看看在小雨姐的婚礼上能不能脱单!” 钱露露负气的说道,她的鼻翼抽动一下几滴泪就滑下了脸庞。 路考的路段在百花湖旁,快要收割的稻子在秋风中散发着阵阵稻香。这勾起了钱露露的童心,她倒干了瓶子里的水拉着何之洲跑到田坎上抓起了蚂蚱。何之洲在她的感染下也童心泛滥,两人一会竟抓了一瓶子的蚂蚱。 和一起学车的学员汇合在一家农家乐的院子里,钱露露拿出那瓶蚂蚱时院子里散养的鸡就围了上来。打开瓶盖里面的蚂蚱纷纷逃了出来,却被等着的鸡一口一个的团灭了。 看着鸡群大快朵颐钱露露很有成就感,她忘了何之洲给她的不开心挽着他的胳膊享受着自己的成就。看着看着她脸上的笑有些僵硬,好像是想起了什么。 “小时候外婆养了很多鸡,都是我抓蚂蚱喂的。吃了蚂蚱的鸡下蛋很多的,外婆经常一边捡鸡蛋一边笑呵呵的对我说,这些鸡蛋卖的钱啊,我都给我的露露留着将来给你置办嫁妆……”钱露露笑着说道,说完她的眼睛湿润了。 “我想外婆了!”她拿出纸巾擦了泪抽了抽鼻子又说道。 “想就去呗,自己有车什么时候去都方便嘛。”何之洲说。 说话间何淼也来了,她是和小新月一起打车来的,小新月见到钱露露便奔过来扑在她的怀里,于是一大一小两个人就叽叽喳喳起来。 院子里还有几只蚂蚱四处逃着,鸡群不放过这些美餐,它们把围剿的范围扩大到了晒着太阳的大黄狗那里。受得侵犯的狗发出“呜呜”的低吠,鸡不顾狗的警告冒着险继续围剿蚂蚱,于是院子里便是一阵鸡鸣狗吠。 小新月先是被这鸡鸣狗吠吓了一跳,她把头更深的埋在钱露露的怀里。鸡吃到了蚂蚱也回到自己的地盘,于是刚才还针锋相对着的两个物种又相安无事起来。 “阿姨,狗刚才为什么撵这些鸡?”安静下来后新月问钱露露道 “这些鸡追着蚂蚱吃跑到狗那里打扰了狗睡觉,所以狗就撵鸡了。”钱露露抚摸着新月柔顺的头发说道。 “鸡很喜欢吃蚂蚱吗?哪里有蚂蚱?”新月好奇的问道 “是的,鸡很喜欢吃蚂蚱,稻田里就有很多蚂蚱。”钱露露指着路边的稻田说道 “那阿姨,我们去抓蚂蚱好不好?”新月说 “好啊,刚才这些蚂蚱就是我和舅舅抓的,我带你去!” “去吧!我知道你露露阿姨在才带你来的,正好我们可以放心的考试了。” 何淼说道,于是一大一小两个人手拉着手就蹦蹦跳跳的往稻田去了 “你看像不像两个小孩?”看着在稻田里抓蚂蚱的钱露露和新月何淼笑起来说道。 “是啊,她就是一个大孩子。”何之洲回道 做渣男我不配!你抬举我了 十八 “年轻真好,你看她们跑的时候带起来的风都是轻快的!” 看着在田坎上奔跑着追逐蚂蚱的钱露露和新月,何淼感慨起来说道。这句话让同为将近三十岁的何之洲有了些许的沧桑感。 “是啊,年轻真好!没有过多的经历单纯得就像一块可雕可琢的璞玉……” 何之洲点上一支烟也感慨道,从彼此的话里两人都感觉到对方有想要倾诉的意思。但对彼此的不完全信任使得他们谁都没有先开口,这个年纪或者过多的经历让他们都穿上了保护自己的铠甲,最后都只是相视一笑看向了在田坎上的钱露露和新月。 “好快啊,弟弟,我们都认识一个月了,可又要到分开的时候了。”何淼倚在院子的围栏上伤感的说道。 “是啊,还好我们都在同一个城市,以后见面还是容易的,更何况你还是我的客户。” 何之洲接过何淼的话说道,这时教练带着练车的学员正好从院子经过,相互挥挥手打过招呼何之洲又说道 “我们教练比其他教练都要尽心,其他教练带的学员有些好像连科目二都没有考呢!” “拜托,我们这组学员都是vip,报名的时候教练承诺不超过两个月的你忘了?要不怎么对得起这一万多的费用!”何淼看向何之洲不解的说道 “什么?一万多的费用?”何之洲惊讶的说道,突然他仿佛悟到了什么,又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原来是这样!” “难道你的是正常收费?我看你跟教练也不熟啊?”何淼还是疑惑的问道。 “是钱露露帮我报的名,我其实还没有学车的打算,她给我报了名我问她多少钱,她说两千三我就把钱转给她了。” 何之洲说完猛吸了一口烟,长长的吐出一串烟雾后她看向了钱露露。 “她为什么要瞒你真实的报名费?你们之间我有些看不懂了。”何淼问道 “姐,我和她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我结婚了的,我一直把她当作妹妹。”何之洲说道 “以女人对女人的了解我没有感觉到她只把你当作哥哥,同样你对她看起来也没有对妹妹的单纯。”何淼侧了身子看着何之洲说道 “所以你开始鄙视我了?在这种关系中我被鄙视也是应该的。” 何之洲也侧了身子看着何淼的眼睛说道,在她的眼睛里何之洲看出了一些鄙视。 “难道你还有苦衷?” 何之洲不说则已,说出这句话何淼对他的鄙视便没有了掩饰,作为女人此刻何之洲在她心里就是十足的渣男。 “没有苦衷,都是我自作自受!是我没有保持好和她的距离。”何之洲苦笑着扔了烟头又说道 “是不是后悔认我这个弟弟了?没想到我是这样的人吧?我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这一刻何之洲很痛心,他感觉到自己的人社在何淼面前崩塌了。 “我是有些意外,可我又感觉到你有不可触碰的苦衷,能不能说来听听?”何淼看出何之洲的挣扎,她换了一种口气说道。 “从你认了我这个弟弟我就把你当作我的姐姐了,那我就给你说说我和钱露露吧。说钱露露就绕不开我老婆,我最初见到的是她的背影,她的背影跟我老婆曾经的背影是那么的相似……” 于是何之洲跟何淼说起了和钱露露的纠葛,自然也说到了他们纠葛的原因是因为露凌的病给他的创伤。再一次揭开伤口的何之洲很痛苦,说完他的脸上早已是一道道的泪痕了。 听完何之洲的叙述何淼也无心责怪,相反还同情起何之洲了,眼泪不知不觉的也挂在了她的眼角。擦了擦眼角的泪何淼问道 “那你打算怎么处理你们的关系?这样下去你们三个人都会伤痕累累。其实这里面最无辜的是你老婆,可她又是这种痛苦的根源。” “你应该感觉得到我对钱露露的拒绝,这就是我处理我们之间关系的方式。我努力的保持着和她的距离,可她却想方设法的把这种距离拉近。前段时间我老婆的婶婶去世对她的打击很大,她的精神状态又不好了,我以这件事为契机疏远了和钱露露的关系。可越是想要疏远她越是对我驱寒问暖,我也知道她给我报了学车的名就是想要拉近我刻意疏远了的距离。”何之洲无力的说道 “这是她对你的爱啊!女人爱一个人可以付出自己的一切,可你给不了她想要的结果。”何淼心痛的说道,她心痛的是钱露露也是何之洲。 “我怎么敢接受她的爱?怎么敢让她进到我一地鸡毛的生活?姐,你说我该怎么办?”何之洲问道 “错位的爱就是伤害,对你对她都是一样的。你如果真的为她着想就离开她吧,这虽然痛苦但可以被时间治愈,如果等到她因爱成恨的一天就是你们的悲剧了。”何淼认真的说道 何之洲又靠在围栏上点上一支烟,他静静的看着还在稻田里的钱露露,一支烟抽完他才回头对何淼说道 “好,等我把她的一万块钱还了就远离她,这一万块钱我要下个月才能凑齐呢!” 说完他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可眼角残留的泪痕还是把他出卖了。 路考还是很顺利的,只是何之洲抽到了夜考要晚上考试后才能离开,在等待夜考的过程中两人在一条田坎上坐了下来。 这天的夜空像童话里的一样美,一弯上弦月在星星的陪伴下挂在了空中。一些穿梭飞舞的萤火虫又引燃了钱露露的童心,她抓了一只放在早就准备好的瓶子里,正准备抓下一只何之洲打开瓶盖放飞了萤火虫。 “你怎么把它放了?我好不容易才抓到的,你赔我!”钱露露跺着脚嘟起嘴撒娇道 “萤火虫是自由的,再喜欢也不能把它禁锢在瓶子里,就像你爱一个人总不能把他关起来吧?”何之洲看着飞舞的萤火虫说道 “如果可以我是想这样做,因为爱情是自私的占有,谁的爱情会是博爱的?”钱露露坐下来看了看何之洲说道 “今天这么好的天气,你说何淼会不会和新月一起看星星和这一弯新月?” 何之洲不想继续钱露露的话题,他指着月亮说道。这时钱露露忙捂住他的耳朵咯咯咯的笑起来说道 “我外婆说指月亮耳朵会被月亮割掉的,你不要耳朵了?” “是啊,我奶奶也这样说过,我的耳朵还在吧?” 何之洲说着借此拉开钱露露的手自己摸了摸耳朵,然后故作心有余悸状的说道 “还好耳朵还在,要不长得就不咋地,没有了耳朵怎么出去见人?” 钱露露被他逗笑了,捂着笑疼的肚子顺势靠在了何之洲的肩上。这一次何之洲不想再躲了,想起不久后的远离他自私的享受着钱露露的温存,这温存是有一次少一次的,以后他们都只能在彼此的记忆里了…… “要是小新月在这里就好了,天上一弯新月地上一个可爱的新月,两个新月相互守望是一幅什么样的画面啊。”笑过之后钱露露看着夜空说道。 “那应该是人间最美的画面吧!不过我相信小新月在这里你们一定是闲不住的,肯定都抓了一瓶子的萤火虫。”何之洲说道 夜考也很简单,只需要开出几十米完成灯光的使用就结束了,何之洲很顺利的就考过了。拿了考试合格的回执走到停车的地方,钱露露把车钥匙递给何之洲就坐到副驾驶。 “何先生,请继续你的夜考,现在我是你的安全员!”她清了清嗓子板着脸故作严肃的说道。 “遵命,钱小姐!”何之洲也调侃着回道 坐上车调好座椅,左脚下空荡荡的何之洲不知道怎么发动车子,于是说道 “你这车怎么少了一个踏板?” “自动挡的车都只有两个踏板,你只要踩下刹车踏板就可以发动了,d是前进档、n是空档、r是倒档、p是驻车制动。你只要注意这些就行了,现在踩下刹车发动车子。” 钱露露耐心的说道,何之洲按她说的发动了车子。 “现在放下手刹把档杆推到d档,松开刹车踏板车子就会往前走了,然后你只管控制刹车和油门踏板就行。”钱露露又说道。 何之洲挂进d档松了刹车踏板,车子果然缓慢的往前走了,又踩了油门踏板车子的速度快了起来。 起初他有些紧张,双手紧紧的握着方向盘眼睛也死死的盯着前方。开了一段路他终于放松下来,身体自然的靠在座椅上还只用左手握着方向盘上九点钟的位置。 “这不是跟电动车一样吗?你的车比教练车好开多了。”放松下来的何之洲轻松的说道 “不错嘛,都敢单手开车了,看来我可以放心的坐副驾驶了。”钱露露满意的说道,然后打了一个哈欠放平座椅躺了下去,不一会竟猫一样轻声的打起了呼噜。 钱露露睡得很恬静,窗外的风撩着她的长发和t恤。街灯的光也映衬着她傲人的双峰进入何之洲的视线,他忍不住往那里瞟了一眼。这一眼正好看到了被风撩起的领口下深深的沟壑…… 一时间何之洲的心竟躁动起来,何淼说得没错,他对钱露露并没有哥哥对妹妹的单纯,如果有心就不会躁动 。何之洲突然不安起来,对钱露露的情感如果不是妹妹般的便是错位了的,错位的情感只会让他们伤痕累累。 恍惚间车子快速过了一个减速带,突然剧烈的抖动把钱露露吓醒了,她忙惊恐的叫喊起来问道 “怎么了?怎么了?你没事吧?” “不知道,车子怎么突然抖了一下?” 何之洲也惊恐的说道,然后靠边停了车,两人下车查看一圈并没有什么异常。这时何之洲不敢再开了,他走到副驾驶位。 “你没事吧?”钱露露关心的问道 “我没事!我一直开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抖了一下呢?”何之洲心有余悸的说道 “没事就好,那里是路口应该有减速带,过减速带的时候要把速度降下来。”钱露露看着刚才的路口说道 何之洲也往那里看去,他的视力很好,远远的就看到路口果然有一条减速带和刚才车底被颠下来的泥块。 “嗯,那里是有减速带,地上还有一堆东西,我过去看看车子的零件有没有掉下来。”何之洲说着就准备过去看看。 “我这差不多是新车,怎么可能颠一下就掉零件,黑灯瞎火的不要去了,很危险的。” 钱露露拉住他说道,她的力度大了些,何之洲的手肘不小心就碰上了她的绵软,于是脸红心跳起来。 做渣男我不配!你抬举我了 十九 稍许的尴尬后何之洲拉开副驾驶门坐了进去,他说道 “你来开吧!刚才这一颠簸把我的信心都颠没了,我担心把你的车弄坏。” “谁都是从新手过来的,开车的时候细心点就行了。我这车买了全险的,即便是颠坏了保险公司也赔,只要不把人颠坏就行。” 钱露露笑着说道,同时拉开了车门把何之洲从副驾驶拉了出来。何之洲还有些犹豫,她又说道 “你不要霸占我的位置,我说过你的驾照到手我就坐副驾驶,这里才是我应该坐的位置。”说着就坐了进去。 重新坐回驾驶位,何之洲发动、挂档、起步都一气呵成。尽管是自动挡的车,但才上手就可以这样的顺畅让钱露露对他又多了几分崇拜。因为对一个人有了爱,他所有的一切都是闪光点…… “不错嘛,都看不出是新手了,男人对机械是不是有天生的天赋啊?”钱露露看着何之洲赞许道 “你这样夸我,下一步是不是想让我做你的专职司机?”何之洲开玩笑道 “有这个想法,你知道我近视,尤其是晚上开车很吃力的。”钱露露说道 “那你打算一个月给我多少钱的工资?我好考虑一下!”何之洲笑着说道 “你开个价吧!不过不要漫天要价哦。”钱露露也笑起来说道 “我叔叔开大巴车一个月大概是六千块,我给你一个友情价就五千吧!正好我还欠你一万块钱可以抵两个月的工资了!”何之洲仍旧笑着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我以为都考试了能一直瞒下去,没想到到最后还是让你知道了。”钱露露吃惊的说道 “你欺负我后知后觉啊,差点就让你瞒过去了。我今天在何淼面前感慨教练的认真,她说不认真怎么对得起这一万多的学费?我这才知道了真像,谢谢你帮我提前完成了我的计划。”何之洲看了看钱露露说道 “你打算怎么谢我?以身相许吗?” 钱露露又笑起来说道,这一次她笑得有些夸张,笑完后她盯着何之洲等待着他的回答。何之洲脸上的笑僵住了,过了一会他才文邹邹的说了句 “小可此生已许他人怎能再许?此身只有做牛做马任小姐驱使了!” 这是他的心里话,用这种方式说出来是不想让气氛再次尴尬。可效果却不是他想的那样,钱露露升起靠椅把头扭向了车外,直到到了她住的小区,下了车接过钥匙才对何之洲冷冷的说了一句 “不早了,骑车慢一点!” 然后转身走进电梯间,在目光相对时何之洲看到了她脸上的泪痕。钱露露只知道风可以把泪水吹干,却不知道泪痕是吹不掉的…… 高鹞还是一如既往的对钱露露献好,何之洲以为经过那晚之后钱露露对高鹞的献好会有所表示。可她对高鹞却更加冷淡了,有时候甚至连礼貌的拒绝都没有。 这天中午,高鹞趁钱露露和表姐出去找到了何之洲,他们在一家餐馆点了菜和啤酒。何之洲和高鹞没有过多的交情,更何况他常常看出高鹞对他的敌意,他知道这敌意源自于对钱露露的爱慕,所以他对高鹞也没有什么好感。 “这顿饭是你请我还是我请你?”两个人相对而坐,菜上来后何之洲笑了笑才冷冷的说道 “何哥,我请你!”高鹞收起了以往的敌意笑着讨好道 “你约我出来不会是叙旧,有话就说吧!” 何之洲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也给高鹞倒了一杯,这表明了这顿饭是他请。 “我听说你是结婚了的,那么你和钱露露就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我希望你能帮我,你知道我是喜欢她的。”高鹞直白的说道 “你要我怎么帮你?你对她的追求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如果对你有好感早就接受了。难道我能改变她对你的印象?”何之洲说道 “我想加入你们的组,这样我就可以随时在她身边了,我相信近距离的相处会改变她对我的印象的。” 高鹞说着给何之洲递了一支烟,何之洲接过烟叼在嘴上,正要点上时高鹞打燃火机的手已经伸过来了。何之洲也不拒绝,就着他的火机点了烟。把火机揣回兜里,高鹞看了看何之洲又说道 “另外我也看出了何哥你的苦恼,你是正直的人,和钱露露这样不清不楚你是愧疚的。你的愧疚不仅是对钱露露也是对嫂子吧?看得出你是爱家的人,对嫂子你的愧疚是不忠、对钱露露你的愧疚是不能给她一个结果。” 高鹞说完犀利的看着何之洲,没想到他竟猜到了自己的内心,这是何之洲没有意料到的。 “这样说来我应该感谢你?你这是在救赎我了?”何之洲掩饰着被看透的内心碰了一下高鹞的杯子,喝完杯子里的酒说道。 “我们应该是各取所需,你需要从对两个女人的愧疚中走出来,而我需要走进钱露露的心里。如果说救赎也可以,不过我们是相互救赎罢了。” 高鹞说着给何之洲的杯子又倒上了酒,他先端起杯子等待着与何之洲的杯子碰杯,何之洲缓和了绷着的脸和他碰了一下,然后又喝光了杯子里的酒说道 “我不得不承认你很会看人,按理说你具备这样的条件业绩上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可你的业绩怎么就不尽如人意呢?追求女孩子仅仅献殷勤是不够的,你应该用心提升你的业绩,有了业绩才能打动女孩子的芳心,毕竟女人都是希望安稳的。另外事业对于男人是重要的,因为那是一个男人安身立命的基础,女孩子看不到你的奋斗再殷勤也没有用,因为她在你身上看不到安全感是不会动心的。” “何哥,我受教了,谢谢你点醒了我。其实我也是一个上进的青年,只是见到钱露露后我就被她迷住了,这种感觉就像《天龙八部》里游坦之遇到阿紫一样。” 高鹞喝了杯子里的酒认真的说道,从他的眼神里何之洲看到了他的真诚。 “我看也是,你看到钱露露时眼睛里就会闪着狼一样的光!”何之洲取笑道 “我是真的喜欢她怎么会是狼一样的光?那是爱情的光!”高鹞辩解道。 “好好好!是爱情的光,我承认是我狭隘了!” 何之洲呵呵呵的笑起来说道,高鹞也陪着笑起来。这一刻何之洲发现他眼里还真有些《天龙八部》里游坦之的影子,于是掏出烟先递一支给他,接着收敛了笑说道 “你可以是游坦之但钱露露绝对不是阿紫,她是一个爱憎分明的姑娘。她对爱的人会毫无保留,同样对不爱的人也不会给他任何希望!当然爱一个人没有对错之分,只要方式合理都是无可厚非的。你可以用你的方式去争取钱露露的心,但我希望你的方式不是死缠烂打,如果死缠烂打有用你也不会找我了。” 高鹞沉默着没有说话,何之洲自己点上烟也给他把烟点上。两人都静静的抽着烟,一支烟抽完何之洲说道 “她住在xxx小区,我每天早上七点左右都会去接她,明天我就不去了。” 何之洲说完高鹞先是怔了一下,等反应过来何之洲已经拎起包去前台结账了。 第二天,钱露露下到小区门口等着她的却不是何之洲,看到一脸讨好的高鹞她有些恼火。准备转身退回去时高鹞已经看到她了,于是高鹞装作偶遇般欣喜的说道 “钱露露,你住这里吗?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你。” “嗯,你怎么会在这里?”钱露露挤出一丝笑问道 “我经过这里肚子有些饿就买了些吃的,对了,你也没吃早餐吧?我买了两份这份给你!” 高鹞说着递了一份糯米饭给钱露露,钱露露看着他手里的糯米饭没有接,而是疑惑的问了句 “你一个人买两份?吃得了吗?” 高鹞这才发现自己穿帮了,于是讪笑着说道 “吃得了的,我饭量大两份正好。” 钱露露四处看了看始终没有看到何之洲的影子,她突然意识到这或许是高鹞和何之洲的“阴谋”,心里不免就觉得又可笑也可气。看着高鹞手里的两份糯米饭钱露露升起一个报复的念头,她始终觉得高鹞是吃不了两份的,于是说道 “你吃两份正好那你就吃吧!我吃了早餐的。” 高鹞一阵凄苦,吃了一份就不想吃了,他走向自己的mg3对钱露露说道。 “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去公司吧,到了公司我再吃。” “你开车来的?没事,我开车吧,糯米饭冷了就不好吃了!”钱露露说道 “我这车是手动挡的你开得了吗?还是我开吧!”高鹞说着 “你不要小看女司机哦,手动挡的车我也开得了,吃饭是大事不能耽搁!”钱露露说道 高鹞无奈只好把钥匙给了钱露露,看到他无奈的样子钱露露有了些报复的快感,打开车门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mg3的离合器很沉,钱露露使了很大的劲才踩到位发动了车子,原来报复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但高鹞的代价似乎更大,第二份糯米饭吃到一半他就咽不下去了,可他又不想让钱露露看出破绽,于是使劲蠕动着喉结艰难的把糯米饭吃完…… 这更印证了钱露露的猜想,于是每天早上她都会在阳台上看看小区门口,果然七点二十左右高鹞的那辆mg3就会准时停在那里。 爱一个人是从骨子里爱着的,同样不爱也是源自于骨子里,钱露露没有因为高鹞的更加殷勤而动摇,却也不好直接拒绝。于是看到那辆白色的mg3停在门口她就只好自己开车,这样高鹞的殷勤就落空了。 高鹞每天这个时段都会锲而不舍的守在小区门口,钱露露渐渐不胜其烦起来,于是一个中午她主动约了高鹞。那天她把自己扮成了一个拜金女,在一家档次比较高的餐厅她点了普通人难以企及的食物。高鹞看着餐盘里的食物有些畏惧了,他下意识的摸了摸钱包,掂量着钱包里的钱够不够买单。 做渣男我不配!你抬举我了 二十 看到高鹞的窘迫钱露露满意的笑了笑,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她夹了些菜在自己的碗里,却也只是盯着菜发呆。高鹞也没有动筷子,他盛了一碗汤用勺子小口小口的尝着。 “动筷子啊,点的时候我觉得能吃下一头牛,摆上来又没什么胃口了。我妈说我是眼大肚皮小,看来最了解我的是我妈,我每次都是这样的。”看着局促的高鹞钱露露说道 “女孩子都是这样的,我还听说女孩子的衣柜里永远都少一件衣服呢!”高鹞笑了笑说道 “你还知道这个?看来你很了解女孩子嘛!是不是谈了很多次恋爱?”钱露露也笑起来说道 “我没有谈过恋爱,这些都是我听说的。如果我了解女孩子就不会这么长的时间都得不到你的认可了。” 高鹞终于鼓起勇气把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说完他不敢直视钱露露的眼睛,埋着头继续喝起了汤。钱露露没想到高鹞会这样的直接,她猝不及防的愣了一下,然后往高鹞的碗里夹了一些菜掩饰着心里的慌张。不过看到高鹞不敢直视自己的样子她心里的慌张消失了,继而主动出击道 “高鹞,你这是向我表白了吗?可你看起来有些不自信啊,你连表白的自信都没有我怎么认可你?” 高鹞以为自己的勇气得到了钱露露的认可,他抬起头眼睛闪着光的看着钱露露,嘴角也挂上了一丝幸福的笑。 “你这是认可我了吗?在我心里你是神圣的,我之所以没有自信就是怕亵渎了这种神圣……” 高鹞激动的说道,他把“神圣”这个词都用上了。突然之间钱露露才意识到自己给了他一个错误的暗示,不自觉的眉头皱了一下。 “先吃饭吧!不管是神圣的人还是猥琐的人都需要吃饭,吃饱了饭才有力气做自己想做的事。” 钱露露说着剥开一只大闸蟹吃了起来,高鹞仿佛受得了鼓励,笑着吃起了钱露露给他夹的菜。他的胃口很好,钱露露给他夹的菜仿佛珍馐一般的美味,不多时他面前的盘子里已经堆起了好多的虾皮和蟹壳。 高鹞的吃相不是很好看,这让钱露露想起了何之洲,同为男人何之洲的吃相比高鹞优雅了许多。可不经意的对视间钱露露在高鹞的眼睛里看到了另一个自己,那个自己同现在的高鹞一样卑微和谄媚。爱一个人竟可以这样不顾尊严的卑微,以往她不知道自己在何之洲面前的样子,现在在高鹞的眼睛里她总算看到了。 随便吃了些东西钱露露拿出手机刷起了朋友圈和网页,过了一会高鹞便打起了一串嗝,于是钱露露笑了笑看向高鹞,在钱露露的笑眼下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肚子。 “太好吃了,不小心竟然吃撑了,让你见笑了!”高鹞摸着肚子说道,这时一个嗝忍不住又打了出来。 “能吃是好事嘛,可以享尽天下的美味也是一种福气。”钱露露笑着说道 “东西好吃只是其一,最主要的是有美女相陪,所以这顿饭就无比美味了。”高鹞惬意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东西是次要的,主要是看和谁一起吃饭了?早知道这样我们随便在一个路边摊吃算了。”钱露露打趣道 “只要和你一起,哪怕天天吃酸菜豆米我都是幸福的!”高鹞沉浸在自以为是的幸福中说道 “你的幸福就这么简单?可你知道吗?我是物质的女孩,只有酸菜豆米的生活是我不可能接受的。我跟很多物质的女孩一样,都向往着更多有品质的生活,毕竟人的一辈子很短,更何况女人是享受生活的不是奋斗的。”钱露露突然很现实的说道 “我这样说是夸张了一点,我怎么可能让我在乎的女人陪我吃苦?更何况我的家境还不至于此。”高鹞也认真的说道 “家境?这是你的底气吗?我无意冒犯,但靠上一辈创造的财富作为自己的底气我不敢苟同!另外我是物质的,我需要一个能给我物质生活保障的人,但我不忍心花上一辈积累的财富,所以我们不是一路人。”钱露露说道 “那么何之洲呢?他能够给到你想要的物质生活?”高鹞问道 “是的,尽管他的家境和颜值都比不上你,可我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希望,他的业绩你也看到了吧?对女人来说这就是希望。我是众多物质的女人之一,我不想奋斗只想找一个依靠。另外你看到的只是我的表象,表象都是给人最美好的一面,我们如果触及内心的深交你就会发现我有这样或者那样的缺点,那样会毁掉我之前在你心里的印象,请让我在你心里一直都是美好的吧!”钱露露说道 “谢谢你拒绝我的同时还不忘恭维我!”高鹞哭笑不得的说道 “可我听说何之洲是结婚了的,另外他大你应该差不多十岁吧?” “这些你都知道了?那么我还值得你付出吗?这就是我不堪的一面啊。何之洲的确差不多大我十岁,他大我的这几岁是不断沉淀了的,所以他有做事业的基础和动力,这就是我倾慕他的原因。” 钱露露看了看凝神中的高鹞平静的说道,高鹞也看了看钱露露,思考着她的话仅仅是为了拒绝自己的借口还是真实的想法。 “其实我们都是一样的人,对不该动心的人动了心。”钱露露迎着高鹞的目光又说道,她的话语里有几分无奈。 “这样说你和他并不都是快乐的,甚至还有些遗憾吧?为什么不抽身出来呢?现在抽身还来得及啊!”高鹞说道 “来不及了!”钱露露摇摇头说道 “你还好,最起码我没有给过你希望就不存在失望。而何之洲是一点点走进我心里去的,他在我心里已经有了很大的份量,如果没有他我的心就空了。” 说到这里钱露露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她给自己和高鹞的杯子都倒满了酒,碰了碰杯子喝光酒后她又说道 “这是我的无奈,今天约你出来就是不想你也有这样的无奈。你是好人,如果再在事业上用点心就更好了,那样遇到动心的女孩就会更有底气。” “谢谢你的好人卡!这样说你是不给我希望了?”高鹞苦笑着抿了一口酒说道。 “嗯,没有希望就没有失望!我们是两条不平行的线,短暂的交结后只能奔赴各自的远方,因为我们只能是彼此的过客……” 说完这句话钱露露的鼻子酸了,这句话本是何之洲用来拒绝她的,可笑的是她现在却也用上了,这是不是一种讽刺呢? 趁着眼泪还没掉下来钱露露拎着包去了收银台,这时高鹞也跟过去掏出钱包争着买单。钱露露早就把卡拿在手上了,收银员或许是觉得找零麻烦直接接过她的卡,这一下因为被拒绝而郁闷的高鹞有了发泄的理由,他冷着脸质问收银员道 “你怎么回事?为什么收她的不收我的,你是要拒收人民币吗?” “对不起先生,我只是没注意到顺手就接了这位小姐的卡!”收银员说道并接过了高鹞的现金。 “高鹞,你不要为难人家了,我约的你肯定是我买单!”钱露露又把卡递给收银员说道 “还是我买单吧!尽管你没有给我希望但我是男人,你买单了我这软饭吃得就名不符实了。”高鹞淡淡一笑无奈的说道。 谢小雨婚礼那天,一袭白色婚纱的她自然是众人瞩目的。作为家里的独女,父母毫无保留的给了她最大的体面,所以这场婚礼是隆重的。 司仪洪亮且深情的开场白开启了婚礼的高潮,在司仪致了开场词后谢小雨挽着父亲的手走到了舞台中央。这时王伟民早已满含热泪的捧着花等在了那里,看得出他对谢小雨是用情了的,从他眼里何之洲预见了他们以后的幸福…… 看到这一幕何之洲不禁想到了自己和露凌的婚礼。他们的婚礼有太多的遗憾,不仅没有婚车,就连要来祝福的亲朋好友,好多都被那场凝冻阻隔没法来。是不是因为婚礼上的祝福少了自己的婚姻才这样的艰难?那场凝冻是不是自己不幸婚姻的预兆…… 想到这里何之洲早已潸然泪下,还好有激昂的音乐和司仪对气氛的烘托作为掩饰,所以在不知情的人看来他是被这气氛感染而流泪。 谢小雨伴娘团里的钱露露看到了何之洲湿润的眼睛,她知道他的伤口又痛了。那一颗颗流下的不是泪而是伤口再次裂开流出的血啊。于是她温柔的看向何之洲,希望在目光交汇时给到他一些慰籍。 从思绪中走出来,何之洲发现了钱露露的目光从而重新注意到了她。钱露露也是一袭白色的婚纱,这是她千挑万选才选到的所以穿在身上很合身,灯光映衬在白色的婚纱上使得她的皮肤更加白皙姣好。她听了何之洲的建议只略施粉黛,可这更映衬了她的天生丽质,于是在何之洲看来她还是抢了谢小雨的风头,因为在何之洲眼里她是那么的美得不可方物。 何之洲含着泪的眼里因此有了一丝温柔,他有幸看到了钱露露绽放的美丽,尽管这绽放不是在她的婚礼上也是最美的绽放…… 到了新娘抛捧花的环节,谢小雨看了后面一眼,回过头闭上眼睛将花抛了出去。这捧花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钱露露高举着的手里。顿时她一阵激动,这预示了她将是下一个新娘,可这会是真的吗?期待的幸福这么快就会来了吗? 抛捧花是幸福的接力,钱露露在一阵喧闹声中接过司仪的麦克风看了坐在人群中的何之洲,四目相对时他们彼此都温柔一笑。深吸了一口气钱露露便发表了幸福的感言,她说 “我的意中人是一条毛毛虫!” 这句话才说出来大家就是一阵大笑,连在人群中的何之洲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钱露露没有笑,她只是抿了一下嘴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的严肃。 “我的意中人默默承受着命运对他的不公,所以他像毛毛虫一样艰难的前行着,可毛毛虫终有一天是会破茧成蝶的,我相信那一天他会驾着七色云彩来到我的身边;当他挣脱所有的束缚就会蜕变成我心中的盖世英雄,那时候我会为他穿上嫁衣并给他穿上英雄才配的金甲……” 说到这里钱露露已经泪流满面了,从她的诉说中大家都知道了她爱的沉重,于是台下一阵沉默后便是小声的议论。 司仪见场面被钱露露的情绪左右快要失去了婚礼本应有的喜庆。他忙笑着接过钱露露手里的麦克风,稍做酝酿便开口道。 “每一段感情都值得期待,经历了时间的感情会更像美酒一样的醇厚!让我们一起为你的意中人加油,希望他早日破茧成蝶成就你们的美满人生!” 司仪的话引来一片叫好,大家的鼓掌是对司仪的认可也是对钱露露的美好祝福。 做渣男我不配,你抬举我了 二十一 钱露露的勇敢是何之洲没有想到的,此刻他更加无颜面对她的告白。泪水再一次涌出何之洲的眼眶,他不顾钱露露期盼的眼神起身离开了婚礼现场。 仪式结束后钱露露在停车场找到了何之洲,他坐在车后面的树下,一旁用作烟灰缸的瓶子里已经有了好几个烟头。 “少抽点烟!能解忧的只有酒,我们去喝个痛快吧!”钱露露拿过他嘴上叼着的烟说道 “你好傻!为什么要这样为难自己?”何之洲看了一眼钱露露说道 “因为我抢到了捧花,这是命运对我的眷顾我怎么可以辜负?另外做个傻子也好,你没有看到傻子随时都是快乐的吗?”钱露露淡淡的笑着说道。 “可是……” 何之洲的话来不及说完就被钱露露打断,她又说道 “不要可是了,我知道你要说的什么所以也不期待你的回应。我就当是做了一个梦,我只希望这个梦能多延续一段时间,让我在梦里多待一会好吗?” 送亲去王伟民家要经过一个小镇,回来时小镇正好赶集所以堵了很长的车。在像蜗牛一样缓慢的前行中,钱露露看到路边有一个卖狗的老人,她面前的筐子里几只毛茸茸的小狗萌化了钱露露的心。 “找个地方先停一下车!”钱露露忙说道,她的眼睛没有离开那几只小狗。 “这里不好停,我们过了这段堵车的路再停好吗?”何之洲征求道 听了何之洲的话钱露露才把视线从摊位那里收回来,看了一眼望不到头的堵车长龙又看了看路边,正好路边有一家餐馆可以停车,于是她说道 “我们停那里吧,然后下去逛逛。” “好多年没有赶集了,去逛逛也好!”何之洲也说道,于是把车开到了餐馆门口。 刚停好车餐馆老板就热情的迎了上来,他们原本不饿,但碍于占了人家的位置钱露露还是随便点了两个炒菜和一份汤,然后拉着何之洲径直往老人那里去了。 小狗毛茸茸的都很可爱,钱露露爱不释手的摸了个遍。这些小狗应该才断奶没几天,手伸过去时一只栗色的就吮吸起了她的指头,这让钱露露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母爱般的情感。 “哥哥,给我把这些小狗都买了吧,我好喜欢它们!”钱露露撒着娇对何之洲说道。 “全买了你那里不是成狗窝了吗?再说它们现在小还好照顾,等到都成大狗了你怎么照顾得了?难不成要为他们请一个保姆?”何之洲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说道 “好像也是啊,选哪一只呢?”钱露露看着都很可爱的小狗犯了选择困难症。 “你给我选吧!这样你不在时我就可以把它当作你了。” 过了一会钱露露说道,然后就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慢慢的她的笑停止了,继而有些伤感的又说道。 “它们哪一只都比你靠谱,最起码可以一直在我身边。” 何之洲最终选择了那只栗色的小狗,那是这些小狗里最小的,从刚才吸吮钱露露的手指来看也应该是最没有安全感的一只。这让何之洲想到了自己的小时候,他对那只小狗升起了同为弱者的怜惜之情。 “不错,这只蛮漂亮的。” 钱露露从何之洲手里接过小狗抱起来说道,她看了看何之洲又看了看小狗,然后突发奇想的扒开小狗的腿辨别起了狗的性别,发现是一只公狗她又笑起来说道。 “小东西,你以后就叫何之洲好不好?” 这时小狗适时的发出了一阵“呜呜”声,她更笑得没心没肺了。 回去的路上,钱露露一直抱着小狗,从这一刻开始小狗成了她的精神寄托,在以后没有何之洲的日子里她都视小狗为何之洲的替代。 “你不能一直抱着它,跳蚤会跑到你身上来的;另外狗不像猫,经不起过分揉搓的。”何之洲提醒钱露露道 “我知道,土狗没有你说的这样小气,小时候我们经常抱着到处跑。”钱露露说道,然后又自顾自的逗起了狗。 “何之洲!” 钱露露把小狗放在自己的腿上,拿起它的小爪子逗着喊道。听到这三个字何之洲以为钱露露是要跟他说话,于是“嗯”了一声。这时钱露露的后半句话才说出来,她说道 “你没有这样小气的对不对?” “原来你是跟它说话啊,它为什么不叫钱露露?”何之洲尴尬一笑说道 “我高兴、我愿意!” 钱露露又没心没肺的笑起来说道。何之洲不愿意自己的名字也用在一条狗的身上,他想了想说道 “我觉得它长大了很像日本的柴犬,要不叫它小柴一郎好不好?” “小柴一郎?可它明明是最小的啊!”钱露露似乎接受了何之洲的建议,只是觉得“一郎”有些欠妥 “那就叫小柴次郎吧,或者小柴晋三,要不小柴浩四也可以……”何之洲一下子说出一串日本名字给钱露露选择。 “哈哈哈!你太有才了,一下子想到这么多的名字。不过小日本的名字大概都是这个规律,可我还是觉得何之洲这个名字最好!”钱露露大笑着说道 “你高兴就好!我本来就活得像狗一样也不在乎自己的名字给一条狗用。” 稍许的沉默后何之洲说道,尽管他的面色平静但钱露露还是看到了他些许的不快。 “你生气了?好了,怎么开不起玩笑嘛,听你的就叫它小柴浩四!”见何之洲有些生气钱露露又讨好的说道。 这时何之洲的手机响了,他戴上耳机接听了电话,钱露露以为这个电话是露凌打过来的也安静了下来。 “明哥是谁?”何之洲挂了电话钱露露问道 “你记不记得也想认何淼做姐姐的那个刘明?”何之洲想到刘明那天插科打诨的滑稽就忍不住笑起来说道。 “是他啊,他有什么样的保险需求?”钱露露问道 “他说他们在兴义有一家酒店,里面有几十个员工需要买团体险,问我有哪些合适的险种。”何之洲说道 “真的还是假的啊?这个人我总觉得不靠谱,会不会是骗你的?”钱露露警惕的问道 “靠不靠谱没关系,随便聊聊也没有什么损失的。”何之洲无所谓的说道。 几天后刘明约了何之洲,坐下寒暄几句刘明开门见山的说道 “那天我在电话里问的团体险,你给我详细说说吧!我那边有二十几个员工。” “好啊,明哥生意做得很大嘛!”何之洲说道,然后给刘明推荐了几款团体险。 “这几款团体险都差不多,明天你跟我去一趟兴义把这事办了吧。手里管着这么多人,有时候还真怕一不小心就出什么意外,如果那样我可能连裤衩子赔光都赔不起!”何之洲介绍完团体险刘明想了一会笑着说道 “是啊,能力越大责任也大嘛!该办的事就应该尽快去办,我们明天在哪里见面?”何之洲说道 这一单做下来还钱露露的钱就有了指望,是时候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以后就各自安好吧。想到这里何之洲的心情有些复杂,他掏出烟递了一支给刘明自己也点上一支,一下子心不在焉起来。 这时候刘明突然想起钱露露没跟着来,那可是个养眼的女孩,没见到她多少有些遗憾,于是吐出一口烟后笑了笑问道 “对了,你女朋友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话说你小子艳福不浅啊,我都嫉妒了!” “她不是我女朋友只是同事,我一直把她当作妹妹。”何之洲说道 “真的?我不相信你会这样的单纯!”刘明坏笑着说道 “明哥,到兴义要几个小时啊!”何之洲不想继续刘明的话题,于是问道 “不堵车的话三个小时吧,堵车就说不一定了!”刘明回道 “听说北盘江大峡谷很好玩,我们要不要经过那里?”何之洲又问道 “要经过的,还有万峰林也很好玩的,把事办了我带你去给你做导游。” 刘明还给何之洲说了兴义的其他景点和小吃,何之洲终于成功的引开了话题。 次日早上九点,何之洲和刘明在金阳客车站坐上了去兴义的客车。这算是何之洲坐客车最远的旅程,一路上他都好奇的看着车外的风景。刘明只在开始和他聊了一会,后来就靠在座椅上睡着了。 中午十二点左右,车子经过的高架桥下出现了一条大峡谷,接着几道挂在峡谷右边的瀑布和升腾的水雾也进入了何之洲的视线,想必这就是北盘江大峡谷了。 看到巍峨的峡谷和瀑布何之洲兴奋不已,他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然后编辑一段文字很难得的发了朋友圈。朋友圈发出不到一分钟就收到了一个赞,是钱露露的,接着钱露露的信息也跟着发了过来,她问道 “你去哪里了?” “我跟刘明来兴义了,现在还在路上,朋友圈的照片应该就是北盘江大峡谷!”何之洲回道,他字里行间都流露着看到北盘江大峡谷的喜悦。 “怎么不声不响的就跟着他去了?还是那句话,我觉得刘明这人不靠谱。”钱露露说道,她似乎有些担心的样子。 “他说他这里有二十几个员工需要买团体险,并且都已经确定了,我就是过来现场办理的。另外我大男人一个他能骗我什么?图我的财还是图我的色?”何之洲满不在乎的说道。 “好吧,不过一个人在外面还是要多一个心眼。”钱露露仍旧不放心的说道 “这么快就给我点赞了,是一直都在玩手机吗?”何之洲的心情不错,他又随便问了一句 “和小柴浩四一起陪我姐吃饭,你还没吃饭吧?”钱露露回道 “没有,到了兴义刘明会安排的,他在这里有一家酒店还少得了我一顿饭吗?”何之洲说道 “那好,有酒店的大餐吃我就不操心了。”钱露露回道 “好,我不打扰你吃饭了,要不还长不高的。”何之洲调侃道 “要你管!”钱露露回道,末了她还发了一个捶打的表情。 那边,和表姐一起吃饭的钱露露拿着手机甜甜的笑着,作为过来人表姐知道这种笑是只有恋爱中的人才会有,于是便调侃着问道 “和谁聊天呢?看你笑得像小花痴一样!” “和一个冤家!”钱露露回道 “冤家?是男朋友吧?还不赶快交代!”表姐笑起来说道 “不是!哎呀,你怎么这样八卦?这一桌子的饭菜都堵不住你的嘴!”钱露露佯装生气的说道,然后退出了聊天页面。 车子到了兴义,下了车刘明找了一家餐馆,坐下后刘明说道 “我们先随便吃点东西,酒店在下面的县份上还要转车。” 做渣男我不配!你抬举我了 二十二 “不在市区啊?在哪个县?” 何之洲问道,这时他才有了一丝警觉,但他又侥幸的认为一个县城的酒店有二十几个员工也是正常的。 “靠近广西了,在万峰林那边,要不我怎么说把事办了陪你去逛逛?”刘明给何之洲倒了一杯啤酒笑着说道。 吃了饭两人在客运站上了一辆终点是隆林的中巴车,车子一会就驶出城区上了国道。一个多小时后车子绕着一条盘山公路走了十几分钟,走完盘山公路又是一片水域,无数的山峰像是从水里长出来的一样,这里应该就是万峰林了。 “兄弟,这里就是万峰林,风景不错吧?”这时候刘明说道 “不错,这里开发得怎样?”何之洲问道 “现在还在开发中,我们酒店最主要靠的是游客,马上十一了会忙一段时间,等景区完全开发就没有淡季旺季之分了。”刘明说道 “明哥生意做得不错嘛!要不带一下兄弟!”何之洲开玩笑道。 “我也有这个意思,这次带你来除了签团体险还有让你看看这边商机的意思,在保险公司做没有什么出路的。”刘明突然兴奋起来说道。 “这边还有什么商机?我能做什么?”何之洲问道 “这边的商机可多了,旅游业的兴起就是最大的商机。给你说实话吧,酒店只是我的一个项目,我们在这里还有很多的工程,现在这里就像九十年代的海南,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是满地都是黄金。” 刘明说着打开一瓶水喝了一口,然后又接着说道 “我们现在需要做的是把团队做起来,做团队就是做装钱的袋子,因为个人的能力是有限的,只有团队才会把个人的能力最大的发挥。打个比方吧,就算是捡钱你一个人能捡多少?有团队就不一样了……” 刘明口若悬河的说道,这一套说辞让何之洲心头一紧,这完全是传销的说辞啊。 “明哥说得不错,我快三十岁了都还一事无成,所谓三十而立恐怕也难立起来。不过来这里应该是一个机会,说真的跑保险很累,如果有其他的出路我早就不做了!” 何之洲迎合着刘明说道,他知道现在跑是跑不了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装作不知道刘明做的是传销。为了不让刘明看出自己的心虚,何之洲装作很憧憬的看着外面。 过了万峰林路两旁的芭蕉树多了起来,路比之前的窄了许多也崎岖了许多,中巴车的速度也因此慢了一些。慢下来的中巴车让何之洲看到了路边两块相隔不远的界碑,界碑上分别写着“贵州界”和“广西界”…… 进入广西境内何之洲不安起来,他掏出烟想要抽一支。还好这辆中巴车属于农村客运班车,司机和几个乘客都抽着烟解起了乏,何之洲便递了一支给刘明自己也点上一支。 车子外面的路慢慢宽了也直了,接着到了一个叫隆林的县城,然后在县城的客运站停下了。这个县城到处都是新建的小楼盘,一眼望去还真有些欣欣向荣的样子,可仔细一看基本没有什么生活配套,连何之洲老家的小县城都赶不上。 跟着刘明走在还没有完善的路上何之洲心里想着逃跑的计划,刘明比何之洲高大了不少,硬来是占不到任何便宜的。另外何之洲对这里一无所知,时间又是下午五点过客运班车都停了,即便跑得了也不知道往哪里跑。 硬着头皮跟刘明进到一个小区,何之洲就留意起了小区里有没有新倒的成堆沙土,他想如果有成堆沙土在万不得已时可以从楼上跳下来。可小区里只有碎石铺的路,刘明走进的这一栋更是连碎石都还没有铺,只有大块的石头的路基。 刘明敲响三楼的一扇门,一个齐耳短发的微胖女子笑盈盈的开了门,她冲刘明和何之洲微微一笑招呼道 “明哥回来了,这位是?” “这位是保险公司的何之洲,你叫他何哥吧;她是我的秘书张丽!” 刘明分别给女子和何之洲介绍道,女子主动伸手跟何之洲握了手并客气的问了好。进到屋里还有三个女子,刘明又给她们介绍了何之洲,然后对何之洲说道 “这一路舟车劳顿你也累了,和她们聊聊介绍你的产品吧,我去准备晚餐!”说完放下包就进了厨房。 这是一间三居室的普通民宅,收拾得很干净简洁。说它简洁是因为屋子里只有一台电风扇、一个大电饭锅,和一台饮水机,其他就没有任何的家电了。客厅里也顺着墙的两边各自摆了两张双层床,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一眼看上去跟军队里的宿舍差不多。床头都整齐的放着几个笔记本,却没有任何女孩子的瓶瓶罐罐,再看一下这些女子,个个都是素面朝天的。 “何哥,我跟你说我们明哥可爱做吃的了。他是从小餐馆做起的,也许对颠勺的热爱超过了他的老婆,所以有机会就抢着做菜都不给我们机会的。”叫张丽的女子看了看厨房说道。 “不过这就苦了我们,明哥喜欢做菜却没有做菜的天赋,现在还好一些,以前他做的菜超难吃了!” 另一个女孩几乎贴着何之洲的耳朵小心翼翼的说道,说完女孩们都附和着她的话纷纷说着“就是,就是。”然后嘻嘻哈哈的笑着一团。 “这样啊,有机会我也做几个菜让你们给我鉴赏一下,看看明哥做的好吃还是我做的好吃!” 何之洲笑了笑说道,这更印证了他的想法,既然刘明是从小餐馆做起的就不存在最初做菜难吃现在好吃的问题,因为小餐馆的老板和厨师往往都是一个人。为了不让女孩们看出自己的想法,何之洲又找了些话题聊着,同时看向了窗外正在建设中的楼盘。 “这里的房子多少钱一平?”何之洲问道 “两千多一点。”一个女孩说道 “真的还是假的?贵阳都六千了这里这么便宜!” 何之洲装作吃惊的说道,然后走到窗户边到处看着,借此看看有没有逃跑的机会。可跟上楼前看到的一样,这栋楼的下面全是用大石块铺成的基础,连碎石都还没有铺。 “我说过这里像九十年代的海南没说错吧?到处都在开发,这是我们难得的机会。”这时刘明端了一个菜从厨房里走出来说道。 “嗯,这里的环境好房价也便宜,如果可以我就在这里安家了。”何之洲看着外面说道 “怎么不可以?来到这里我们的团队就壮大了,安家立业还有什么问题?”刘明说道 手机的信息提示音响了,来了两条信息,一条是露凌的一条是钱露露的,先看了露凌的信息,她说: “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吗?还跑这么远?其实我也忘了,是妈妈说今天你就是三十岁的人了我才想起来的。亲爱的老公生日快乐!今天你一个人也要自己庆祝一下哦!” 钱露露的信息是 “何先生,今天有酒店的大餐你这个生日也算有了一种仪式感,祝你生日快乐!只可惜我不能当面抹你的奶油了,不过你在我也不能给你抹奶油!”钱露露的话里有些无奈和失落。 分别给露凌和钱露露回了信息刘明和女孩们把菜饭也端上了餐桌。 “洗手吃饭了,尝尝我炒的菜怎么样!” 刘明说着和女孩们坐到了餐桌旁。何之洲看了一眼餐桌,只有饭菜没有酒和饮料,心里顿时就有了逃跑的计划。进到洗手间,他把证件和钱包还有手机备用电池全部揣在裤子的兜里,然后才把手洗了。 “好香啊,色香俱全味道应该也没问题!” 何之洲说着就坐到了刘明的对面,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盘子里的回锅肉,味道的确不怎么样,但他还是说道: “不错,回锅肉就是要爆得老一些吃起了才不腻!” “她们刚才是不是说我的坏话了?是不是说我炒的菜不好吃!”刘明笑了笑说道 “管她们说什么,男人的地盘在事业上又不是在厨房里,不然要她们女人有什么用?男人只管挣钱就行了!”何之洲装作很大男子主义的说道 “就是!听到没?男人的地盘在事业上!” 刘明高兴的说道。还是没有人拿酒和饮料,看来有机会了。 “明哥,怎么没有酒?我去买!”何之洲说着准备起身,这时刘明也起身说道 “我去吧!你才来是客怎么能让你买!” “明哥我去!正因为我才来必须我买,我是准备在这里长期待的,所以不管怎么样都要表示一下的!” 刘明还在坚持,何之洲放下挎包已经走到了门口。看到何之洲的挎包还在刘明放下了警惕,他跟着到了门口说道 “楼下就有一家便利店,不要走远了。” 下了楼何之洲往便利店走去,才进到便利店来了一辆载人的三轮摩托车。路面颠簸摩托车的速度不快,何之洲来不及招手就跳了上去,摩托车司机见怪不怪的用本地话问了一句 “去哪里?” “师傅快走,去客运站!” 这时何之洲才露出惊魂不定的样子说道,他回头看了看后面的楼道口,发现没有人追出来才放心了些。又想到刘明发现自己跑了会不会通过手机定位自己的位置,于是掏出手机关了机。 “这时候客运站已经没有车了,还去吗?”摩托车司机说道 “先往那个方向走,到了再说!”何之洲说道。 “这么急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司机看了一眼何之洲问道,接着拧了一把油门摩托车的速度快了起来。 “是的,家里有急事要赶回去!”何之洲回道 “我看你是被传销骗了逃出来的吧!我们这里已经被外地人搞成了传销窝点,贵州被骗过来的最多!”司机笑了笑无奈的说道 何之洲也看了一眼司机,发现他的眼里没有恶意才承认道 “是的,我发现不对就跑了!” “你还好,能想办法跑出来。有好多跑不掉从楼上跳下来把腿都摔断了,这些害天理的传销啊!”摩托车司机痛心的说道 隆林县城很小,摩托车几分钟就到了客运站,果然客运站的栅栏门关上了。 “师傅,你送我去附近的镇子要多少钱?”何之洲说道 “前面几公里就有一个镇子,十块钱!”司机说道。 摩托车司机把何之洲送到了一个叫者浪乡的地方,他对司机还是有些不放心,又步行着往前走去。这时天已经黑了,国道上行驶的都是大货车。超高超宽的大货车像小山一样从他身边呼啸着擦身而过,每一次都给了他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于是恐惧也随之而来。 闷热的空气中蚊虫在耳边纷乱的飞舞着,时不时还有一两只停在身上饱餐起来。这更让何之洲不安和烦躁,他一边走一边用手驱赶着蚊虫,这一幕像极了安宁医院里的病人。 漆黑的国道上偶尔有一辆挂着贵州牌照的货车经过,何之洲心想是不是可以拦一下,或许有好心的司机会带他离开这里,于是他停下了疲惫的脚步。 过了一会一辆贵州牌照的货车从远处开了过来,何之洲拼命的挥起了手,可货车不但没有停反而加速从他身边呼啸而过,又拦了几辆都是这样。在不安和烦躁中何之洲看了看路边茂密的芭蕉林和甘蔗林,这时候他才知道货车司机为什么不停车,因为这荒郊野岭的地方他们不知道何之洲的底细也不敢贸然停下。 点上一支烟给自己壮了壮胆何之洲又往前走着,他放弃了拦顺风车的想法只想找一个能休息的地方待到天亮。黑夜里蚊虫的嗡嗡声和汽车呼啸而过的声音充斥着耳朵,且夜越深这种声音越是突兀,相应的恐惧感也多了几分。 不停的走了两个多小时,远处才有一些稀疏的灯火进入何之洲的视线,这稀疏的灯火让何之洲的恐惧和不安少了很多,可饥饿和困乏也随之而来,于是脚步越发沉重了。 做渣男我不配?你抬举我了 二十三 终于走到了那个灯火稀疏的村子,往前再走几十米便看到一个“停车住宿”的灯箱。何之洲走进去掏出身份证开了一间房并问还有没有吃的,这时候已经快十点了老板说没有吃的,只有柜台里卖的方便面。 买了方便面给老板要了开水泡好何之洲又买了些零食,想到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他又买了一瓶啤酒。露凌说得对,一个人也不能亏待自己,更何况也该给自己压压惊吧! 端起方便面拎着零食和啤酒进到房间,房间里一台老式的电视机放在窗户的位置。打开电视只有当地的电视台和中央台的几个频道,而且画质也不好,屏幕中间还有一条红色的杠。 何之洲索性关了电视,就着啤酒狼吞虎咽的吃了方便面和零食,然后靠着枕头和被子半躺在了床上。这里离隆林县城有一段距离,刘明他们应该不会找到这里,想到这何之洲打开了手机。 果然,开机后一串未接电话的提示音响起,不出意料电话都是刘明打来的,这又让何之洲害怕起来。在他焦躁不安中手机又响起,电话还是刘明打过来的,何之洲赶紧按了挂断键并按下关机键准备关机。 这时手机再次响起,正要挂掉却看到是钱露露的号码,何之洲赶紧接了电话,才接通就听到钱露露如释重负却也焦急的声音 “你怎么关机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知不知道我急成什么样子?” “我不能用手机和你通话,你等一会儿,我找一个电话再给你打过来!”何之洲说完就挂了电话并关了手机。 到了楼下的旅店前台,正好柜台上放着一个座机,何之洲和老板招呼一声拿起电话就给钱露露打了过去。 “何之洲,是你吗?你在哪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电话才接通钱露露就急切的问道 “我现在在广西的隆林县,你说的没有错,刘明是想把我骗过来做传销,不过我已经跑出来了,现在在一家小旅馆里。”何之洲尽量保持着平静说道。 “你啊,我说刘明这人不可靠你就是不听,现在后悔了吧?你是怎样跑出来的?有没有受伤?”钱露露又是一阵连珠炮的急切问道 “进入广西境内我就发现上当了,我只能装作厌倦了贵阳的样子一路都迎合着刘明的意思和他聊着天。到了隆林我问他们这里的房价装着很喜欢这里,我还说准备在这里安居乐业才打消他们对我的警惕。吃饭时看到没有酒我才找到机会,我把包放在那里说下楼买酒才趁机跑的。”何之洲心有余悸的说道。 “你啊,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还好是逃出来了。你问问人家你那里的准确位置我好过来接你!”钱露露揶揄完后又关心的说道。 “你来接我?真的还是假的?几百公里的路啊!”何之洲一阵感动鼻子也酸了,但还是装作没心没肺的笑着说道。 “你以为我像你一样!说好每天来接我上班的现在都不来了。你就躲在小旅馆里不要乱跑了,等着我过来接你!”钱露露说 “不用,我明天自己坐车回来!”何之洲说道 “你这人怎么这样?听我的话好不好?你现在这样就是不听我的话的后果!”钱露露急了,她在电话那头哭起来说道。 “好,我听你的就是了,怎么还哭了呢!”何之洲说道 “听话就是好孩子!你要像小柴浩四一样听话啊,对了,你吃东西了没有?”钱露露又像哄小孩子一样说道。 “你又拿我跟狗比!吃了的,是长寿面!”何之洲哭笑不得的回道。 “是方便面吧?你觉得你跟小柴浩四能比吗?它可比你听话多了!”钱露露咯咯咯的笑起来说道。 “好了,你快问问老板你那里的准确位置,明天我好来接你!”钱露露又说道。 想到钱露露应该要天亮才能出发,何之洲就问了老板这里的位置,然后挂了电话付了钱回到房间。钱露露却没有耐心等到天亮,挂了电话抱上小狗就去停车场开车出发了。 钱露露是第一次开车上高速,她的眼睛又是近视的所以开得很慢,一路上最快的速度都没有超过八十迈。当车子在一片漆黑的高速公路上行驶时她的心里恐惧起来,但想到离何之洲越来越近她又有了对抗恐惧的力量。可这两种感觉也在博弈着,尤其是对面有开着远光灯呼啸而来的大货车时她更加害怕了。最后她只能跟在一辆同向行驶的大货车后面,有一个庞然大物在前面挡着她才觉得安全一些。 躺在副驾驶的小狗也在这陌生的环境中感到焦躁不安,对面的大货车呼啸而来时小东西也呜呜呜的低叫起来。于是钱露露把它放在自己的腿上,就这样一人一狗相互靠着彼此的体温慰藉着。 次日一早,何之洲坐车回到了隆林县城,他没有在客运站下而是过了一个站才下车的。下车后他从另一个方向绕了一圈才从客运站的后面进去,没有看到刘明和可疑的人何之洲才敢进到大厅。 看了一下车站的线路牌,即将发往贵州境内的有两趟车,一趟是往兴义另一趟是往安龙的。兴义是不敢去了,说不定刘明他们会在兴义堵他,那样不是自投罗网了吗?于是何之洲买了去安龙的车票。 坐上开往安龙的客车何之洲紧张的盯着进站口和售票大厅,车子开出隆林县城他才放心下来,于是打开手机给钱露露发了一条信息 “我已经走了你就不要来了,一个人开车很不安全的!” 这时钱露露已经到了兴义,她的车被堵在一处施工的路段,此刻正闭上眼睛打着盹等待道路的畅通。信息提示音将她从浅睡中唤醒,看到是何之洲的信息便把电话拨了过去。 “你怎么先走了?我都到兴义了你就不能多等一会?”钱露露生气的问道 “什么?你都到兴义了?你一个人连夜开车过来的?你知不知道以你开车的技术这样是很危险的?”何之洲不可思议的问道,同时他也后怕起来,说话的语气也重了。 “我和你弟弟一起来的,你上车了没有?是往兴义还是直达贵阳的?车上安不安全?” 何之洲身处险境还为自己担心钱露露的心情好了很多,她摸了一把小狗的头说道,这时小狗也呜呜的哼哼起来。 “你把小柴浩四也带上了?这就可怜它了,这么小就跟着它姐姐跑这么远的路!” 离隆林县城越来越远何之洲的危机感消失了,也有心情跟钱露露斗嘴了。 “我怎么敢往兴义走?我坐的是开往安龙的车,准备从那里转车回贵阳。”何之洲又说道 “你坐的是安龙的车?太巧了吧!那你就在安龙等我!”钱露露突然兴奋起来说道。 “怎么巧?你把我弄糊涂了!”何之洲一头雾水的说道 “安龙是我老家啊!正好我好久就想回去看外婆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天你就陪我去呗!”钱露露高兴的说道。 “我跟你回去算怎么回事?不合适吧!”何之洲说道 “算我的司机啊,你想耍赖是不是?好了不说了,在安龙乖乖的等着我!” 钱露露咯咯咯的笑着说道,然后发动车子就地调了个头。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何之洲才想到钱露露开了一夜的车,禁不住担心起了她的安全,在钱露露即将挂电话时他抢着说道 “我陪你去也可以,但你必须先停下来休息一下!不然我就不去!” “好,我听你的,这就停下来休息!”钱露露说完就挂了电话。 她哪里会停下来休息!何之洲竟然坐上了自己老家的车,这是要有什么样的缘分才会这样的巧合啊。钱露露兴奋不已,之前的疲倦被这兴奋冲得无影无踪了。过了几分钟何之洲的电话又过来了,钱露露顺手接了电话 “你怎么还不停车休息?” 听到电话里呼呼的风声何之洲知道钱露露还在开车,他劈头盖脑的问道,口气有些严厉。 “我这就找地方休息!还有事吗?”钱露露吐了吐舌头说道。 “我就是想知道你有没有休息,开了一夜的车现在还不休息你以为你是超人啊?”何之洲说道 “好,我听你的!” 钱露露说着靠边停了车,何之洲的电话还是没有挂,她又说道 “我已经停车了,你还要听我打呼噜吗?”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好好休息,我到了安龙再给你打电话。”何之洲说完就挂了电话。 客车在十点左右到了安龙县城,何之洲没有马上打电话给钱露露,而是在一家餐馆点了一份回锅肉和一份紫菜蛋花汤庆祝自己逃出生天。何之洲点的回锅肉份量倒是足够,肉却是又肥又厚,说实话还赶不上刘明炒的。他吃了一块就腻得吃不下去了,最后无奈只能用汤泡着才勉强吃了一碗饭。 吃了饭何之洲想让钱露露多休息一会便在县城里逛了起来,他用半个多小时就从车站这头走到了县城的另一头。往回走了一段路便看到写着安龙中学和招堤的指示牌。这时正是深秋,想必招堤的荷花到了最值得一看的时候,于是沿着指示牌的指引何之洲往招堤的方向走了过去。 安龙中学在招堤的旁边,学校的教学楼正对着招堤的荷塘,是个易于学习的难得的幽静之处。 一道廊桥穿过花粉叶绿的荷塘,廊桥的另一头几棵古树间是一座明清风格的院子,远远望去就感觉到这是一个书香味很浓的地方。沿着廊桥走过去,院子门头的牌匾上写着“张之洞故居”几个大字。 张之洞故居里展示着张之洞的生平事迹和笔墨,另一处则是同为贵州人里赫赫有名的何应钦的介绍。他们应该是贵州历史上最为知名的政治人物了,巧合的是他们都出生在安龙这个地方。 游览了张之洞故居何之洲又踏着廊桥去到荷塘中间的亭子,坐到里面,眼里满眼翠绿里的点点荷花是那么的妖艳,偶尔一两只蜻蜓落在荷花上让这一片美景更加生动了。 何之洲忘了自己是才从险境中脱身的,他闭上眼睛让这一幅景色印在脑海里。闭上眼睛风依旧带着荷花的清香触及他的嗅觉,这时的阳光也正好,落在身上都是怡人的温暖。 这如画一样的亭子里只有何之洲一个人,放眼望去整个荷塘的游人也寥寥无几。慢慢的何之洲就觉得孤独起来,他想到了钱露露曾经说过“再美好的风景没有人在身边感同身受也是一种遗憾。” 手机突然响起,拿出来一看是钱露露的电话。 “你休息好了?我还说一会再给你打电话让你多休息一下呢!”何之洲接通电话说道,这时他的孤独感少了许多。 “我都到安龙了,你现在在哪里?”钱露露说道 “我在招堤这里,你不会是以梦游的状态开车过来的吧?怎么就不听我的话呢?”何之洲说道,他惊喜中又有些后怕。 “何先生心态不错嘛,逃跑的途中也不忘游山玩水。别废话了,我几分钟就到。”钱露露说道 挂了电话他们都仿佛有一种力量拉扯着,何之洲走出荷塘往路口跑去,钱露露则在不宽的县城道路上快速行驶着。两人几乎同一时间到了路口,四目相对时他们的眼里都是湿润的,这一刻钱露露的心像回到了它的归属,而何之洲则是感动于钱露露连夜的奔波。 钱露露从副驾驶抱起小狗下了车,脚粘地的一瞬间她打了一个踉跄,何之洲忙上去扶住了她。手落在钱露露的腰间时她像是所有的力量都被抽空了一样,软绵绵的靠上了何之洲。 “是不是一路都在开车?为什么要这么玩命?坐到后排好好休息一会!”何之洲既生气又心痛的说道。 做渣男我不配!你抬举我了 二十四 “我开了一夜的车,脚都没有粘过地你还让我坐回车里啊?”钱露露嫣然一笑说道 “怪我咯?你啊,自己任性也就算了还连带着让你弟弟也睡不好!”何之洲说着摸了一下小狗的头。 “就怪你!我早就给你说过刘明这人不可靠你就是不听,最后电话又打不通,打通了你才说被骗了我怎么不担心?不过你弟弟倒是睡好了的!”钱露露逗着小狗说道。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们现在去你老家吗?”何之洲满怀歉意的说道 “你去招堤看过荷花了?一个人看有意义吗?”钱露露将视线从小狗那里移往何之洲,眨着眼睛问道 “看过了,我还去了张之洞的故居。招堤的荷花倒是漂亮,一个人看却也觉得少了些什么。”何之洲说道 “这就对了,现在正是招堤荷花最好看的时候,可再美的风景没人分享就是遗憾,且风景越美这种遗憾越大!” 钱露露或许是累了也或许是被什么触动,她看向远方淡淡的说道,再次收回目光她又看向了何之洲,想着他所说的少了些什么大概也是这种遗憾吧。 “这种遗憾我体会过,现在我陪你去,不要让你的这次安龙之行留下遗憾。不过我不想走了,你背我好不好?”钱露露又说道 何之洲微微弯了一下腰钱露露就抱着小狗趴在他的背上,何之洲就这样背着她和她抱着的小狗往招堤的荷塘走去。轻盈的钱露露没有让何之洲觉得背着她是一种负担,相反他有了一种久违的感觉,这感觉差不多消失了一年。 走过廊桥进到荷塘中间的亭子,这一路钱露露都没有说话,倒是她抱着的小狗时不时呜呜呜的哼唧起来。何之洲觉得她安静得有些怪异,便轻唤了一声,背后只传来她似梦非梦的回应。钱露露居然在他背上睡着了,也难怪小狗会哼哼,如果没有何之洲的背小家伙肯定早就摔下来了。 何之洲轻轻的把钱露露放在亭子的座椅上,先让她的头靠着柱子再脱下自己的外套,然后让她的头枕着自己的腿给她盖上外套。 这一夜的奔波钱露露是靠着一种力量的支撑才坚持下来的,这种力量是源于对何之洲身处险境的担心。当何之洲平平安安的出现在她眼前这种力量便被抽空了,继而困倦便无法抗拒的袭来 。 跳到地上的小狗先是拉长了身体伸着懒腰,然后跑到一根柱子那里翘起后腿撒了泡尿。“哗哗哗”的声音惊扰了落在荷叶上的蜻蜓和蝴蝶,于是这些精灵纷纷飞舞着寻觅新的栖息地。一只黄色的蝴蝶落在了小狗暗红色的鼻子上,小狗鼻子一痒打了一个喷嚏,再次受到惊扰的蝴蝶快速飞舞着逃离小狗的鼻子。这一下小狗的睡意没有了,它摇着尾巴追逐起了蝴蝶,蝴蝶飞远了它又歪着头看了看另一处莲蓬上的蜻蜓,然后汪汪汪的冲着蜻蜓叫起来,仿佛是要把这些惊扰了它和主人睡觉的家伙全部赶跑。 小狗的叫唤让钱露露眼皮微微一动,她呢喃着翻了个身,眼看就要摔下窄小的坐椅何之洲忙用手护住了她。这一动作让盖在钱露露身上的外套滑了下去,于是她那诱人的春光进入了何之洲的视线。他心潮澎湃起来,钱露露毕竟正是花一样的成年女子,自然也有着男人无法抗拒的诱惑…… 何之洲咽着口水抵抗着来自钱露露的诱惑,他捋了捋钱露露的头发重新给她把外套盖好。可心依然澎湃,身材姣好的钱露露是不可否认的尤物,更何况还躺在自己的怀里。何之洲只能拿出手机翻看朋友圈,借此分散来自钱露露致命的诱惑。 姚桃和李贤的店发展得不错,桃李易购的分店都装修好了且已经开始了试营业,他们俩正在qq空间和朋友圈里为新店造势。 “还是一样的装修啊? ”何之洲给他们点了赞并评论道。 不到一分钟姚桃的微信就发了过来,她说道: “这两个店是一脉相承的,装修肯定也一样。另外我和李贤都觉得这是你留在这里的印象,所以就沿用下来了。” 何之洲看着姚桃的微信页面发起呆来,他感觉到姚桃对他的情愫还在。手机振动一下姚桃的信息又过来了,她问道 “最近是不是很忙?只有昨天才看到你发了一条朋友圈,感觉你最近应该不错!” “还好,我去保险公司了最近的业绩还可以,可是又要离开了!”何之洲回道 “为什么呢?业绩好没理由离开啊?难道你要自己成立一家保险公司?” 姚桃开玩笑道,何之洲回了她一个尬笑的动态表情包又回道 “命运总是爱跟我开玩笑,他一面给了我一个有缺憾的家另一面又让我遇到了不该遇到的人。我不希望无辜的人卷进我的生活,所以只能离开。” “这样说你是走桃花运了?那你是怎么打算的?要不还是回来吧!正好新店开业了我和李贤都管理不过来。”姚桃伸过橄榄枝说道。 “又让你失望了,凌凌的婶婶前段时间去世了对她的打击很大,加大了药量才控制下来现在她的手和头都还是抖的,这一辈子我看来是离不开贵阳了。”何之洲有些沮丧的回道 “哎!你过的生活是琼瑶阿姨写的剧本吗?那姑娘怎么样?如果可以是不是该重新选择一下?你和露凌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姚桃叹了一口气说道 “她是一个好姑娘给了我很多的帮助,她给我报了驾校的vip却瞒着我说是普通的收费。就说现在吧,我差点被骗来广西做传销,她知道了连夜开车过来接我,现在正在我旁边呼呼大睡呢!她是这么好的姑娘我怎么敢让她卷进我的生活?况且她才二十出头!另外你知道我和凌凌的感情,抛弃她相当于也是把我的心刨出来啊!”何之洲说道 “你还是放不下露凌!可你呢?你的余生还很长啊!”姚桃惋惜的说道。 “我的余生只能跟凌凌这样相守了,过一天算一天吧!我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在她正常的时候竭尽全力的对她好。”何之洲说道 又聊了一会,忙里抽闲的姚桃不得不下线忙店里的事去了。钱露露仍旧安静的睡着,和姚桃的聊天让何之洲又陷入了往日的回忆。这一片荷塘让他想起在义乌团建时的种种,那时候自己正春风得意露凌也窈窕动人,在那一片荷塘的亭子里他们聊着自己的未来,现在这样的生活却是那时候怎么也想不到的。 回忆使何之洲抵挡住了来自钱露露的诱惑,这一刻看到枕着自己的钱露露他没有一丝淫邪的想法,相反对她的愧疚更深了。 在这荷塘中间的亭子里何之洲和钱露露仿佛是一对恋人,于是游玩的人们都不忍心过来打扰他们,只有小狗在亭子里撒欢的声音。小狗撒了一会欢也累了,摇着卷曲的尾巴卧在何之洲的脚边。四下里安静下来他的困意也袭来,闭上眼睛一会竟也睡着了。 再次醒来何之洲发现自己正枕着钱露露白皙的腿,那件外套也盖在了自己的身上,钱露露的一只手正抚摸着自己的脸。 “我怎么也睡着了?现在几点了?” 何之洲忙坐起来说道,钱露露的腿很软很温和,但他不敢贪恋。 “十二点了,你饿了没有?”钱露露问道 “我下车就吃东西了的,现在还睡了一觉算是满血复活了!” 何之洲说着夸张的伸了伸胳膊和腿,想到钱露露奔波了一夜,或许到现在还没顾上吃东西吧,于是又问道 “你呢?跑了一夜还没吃东西吧!” “我啊,看到你就不饿了!”钱露露说道,想到这句话有埋汰人的意思她禁不住笑了起来。 “既然我这么让你倒胃口你还连夜跑过来啊?” 何之洲说道,他果然是这么认为的,于是钱露露笑得更放肆了。笑过之后她看着何之洲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你不知道我昨晚有多担心你,一路上还被大货车的远光灯晃着,那一束束远光灯给我一种排山倒海的既视感让我紧张极了。就这样我忘了饥饿,你现在不问我还不觉得,一问倒是有些饿了。” “是这样的啊,不是我让你倒胃口我就心安了,我们吃东西去!”何之洲如释重负般的说道,拉着钱露露就要往外面走。 “我们好不容易一起看风景却都只顾着补觉了,辜负了这可遇不可求的风景是最大的遗憾,我不想这样。” 钱露露说着拿过放在一旁的包,拉开拉链从里面倒出一堆零食和糖果。 “我这里有吃的,我们一边吃一边欣赏荷塘的秋色吧。”钱露露说。 何之洲坐了下来,他倚着柱子看向安龙中学的教学楼。这时是学校午休的时间,操场上和教学楼里时不时有几双眼睛看向他们这里。 钱露露剥开一块巧克力递到何之洲的嘴边,他顺势张嘴接受了钱露露的投食。这一幕被对面的少男少女们看到了,少男少女们正是憧憬爱情的年纪,于是远远的传来了一阵羡慕的笑闹。显然,此时此刻的何之洲和钱露露也是他们眼中的风景。同样,对面豆蔻年华的学子何尝也不是他们眼中的风景? “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也在看着你!”看到少男少女们对他们的笑闹何之洲自言自语的说道。 “这句话怎么这么熟悉?我好像也听到过。”钱露露问道,随即陷入冥想中。 “这是以前一个夜间电台的场白,好像叫“雨飞时间”,那时候你应该才十二三岁。”何之洲说道。 “对对对,我的确是十二三岁时听到这个节目,主持人是一个知性的大姐姐。我以为只有我们小女生爱听,原来你也听啊。”钱露露恍然大悟道。 “那时候每天晚上十点我都守着收音机听这个节目,主持人的确很知性,我感觉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我的心声。”何之洲说 “我也是这样感觉的,那时候她的声音让我忘记了孤独,慢慢的也成了我的精神支柱,所以我对你刚才说的那句话印象很深。”钱露露说道 “事实的确如此,我们看对面的少男少女们是风景,他们看我们也是风景!”何之洲感慨道。 做渣男我不配!你抬举我了 二十五 “那么我们是彼此的风景吗?”钱露露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你的风景,但你的确是我眼中最靓丽的风景线,所以我欣赏也愿意去呵护你这道美丽的风景!”何之洲说道 “你也是我眼中的风景,是一道有缺憾的风景……” “是满目疮痍的废墟吧!” 何之洲打断钱露露的话说道,然后苦笑着点上一支烟。 “是废墟可以重建嘛,不破不立这句话也可以用在人的感情世界。让我来做你感情世界重建的投资商好不好?只要你让我入驻进去我会把它建成一片蜜与流奶之地的!”钱露露仍旧看着他说道,眼睛里充满了期盼。 “是吗?只怕是你的这份投资会血本无归,考察了这么久你没有发现这个项目没有性价比吗?”何之洲淡淡一笑说道 “我相信我的眼光,况且我已经开始投资了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钱露露无比自信的说道,她知道何之洲接下来会说类似让她迷途知返的话,在他还没有把话说出来时站起来挽着何之洲的手臂又说道: “我们不要再纠结这个问题了,更不要辜负这荷塘难得的秋色。一起走走好好感受这秋天的美好时光吧,然后和我去我生长的地方,那里应该也是你感兴趣的地方!” “是吗?怎么这样确定?”何之洲问道 “因为我了解你是喜欢安静的人,那里足够安静也足够让你流连忘返!”钱露露说道,她还是那样的自信。 在招堤逛了一会两人去县城里的超市买了礼物,钱露露准备付钱时何之洲抢着把卡递给了收银员。这次钱露露没有坚持,她笑了笑收回自己的卡,仿佛间她觉得这是外婆的外孙女婿的初次登门,于是笑着的脸上慢慢有了些羞涩的红晕。 走出超市何之洲双手拎着礼物脖子上还挂着钱露露的包,而钱露露则抱着小狗笑面如花的跟在后面。到了停车场把礼物放在后备箱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拉开副驾驶门准备坐进去,娇小的钱露露先他一步钻了进去,然后得意的笑着把何之洲往驾驶位赶,接着在中控屏输入了她老家的目的地。 “说好了你是我的司机不要忘记自己的职责,目的地我都输入了,向着老家出发!”钱露露做出一副老板的派头得意的说道。 “好的老板!但老板都是坐后面的啊!”何之洲取笑道 “我是有个性的老板独爱副驾驶位,你想管我?”钱露露扑闪着大眼睛说道 “不敢!想怎么样都是老板您的自由,只要您愿意您坐后备箱或者车顶我都没有意见!”何之洲笑着说道 “真的?那我上车顶了!” 钱露露说着做势开了一下车门,尽管知道她不会真的爬上车顶何之洲还是出于本能的拉住了她。 “不是说我坐车顶都没有意见的吗?”钱露露阴谋得逞般的大笑着说道 “我没有准备绳子,下次准备绳子你再坐上去,这样就能把你当风筝放了!”何之洲回应她一个轻松的笑说道。 “好了不要贫嘴了,我们走吧!” 笑过之后钱露露说道,她蹬掉鞋子很享受的盘着腿坐在副驾驶上,小狗顺势也跳上她的腿蜷卧在她的怀里。 车子开了一段路钱露露又睡着了,看来一夜赶路她都是强撑着过来的,于是何之洲关了她那边的车窗不让她被外面的风声惊醒。 导航的尽头是一片田坝中的寨子,一条蜿蜒的小河把寨子围成一个小小的半岛。这样的田坝在贵州是不常见的,作为全国唯一没有平原支撑的省份贵州有的大多都是梯田。一座可以通车的石拱桥连接着寨子和田坝,田坝里金灿灿的稻子随着风荡起一道道金色的波浪。风把稻子的缕缕清香带到了车子里,何之洲放慢了速度,用视觉和嗅觉感受着这收获的季节。 经过一块正在收割的稻田何之洲把车停了下来,看到堆在田坎上的稻谷他有了一种久违的幸福。何之洲的骨子里还有着农民的情结,眼前这收获的情景让他农民的基因慢慢觉醒,于是他情不自禁的开了车门下了车。 到了田里,纯朴的庄稼人们善意的朝他微微一笑又忙自己的活了。何之洲拿起一把稻穗也跟着打起了谷子,只不过踩了几下打谷机脚便沉重起来速度也跟不上其他人了。 “小伙子,你是哪家的亲戚?”这时一个五十几岁的男人掏出烟递给他一支问道。 “我是钱露露的朋友,她跟你们是一个寨子的吧?”何之洲点上烟说道 “是啊,我们都是一个寨子的还是亲戚呢,我是她舅舅!小露露回来了?她在哪儿?”男人的眼睛亮了,他看了看四周问道。 “在车里睡着了!”何之洲指着车子说道。 “妈,小露露回来了!” 男人朝一旁弯着腰割稻谷的妇女们喊了一声,妇女们闻声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往这里看了过来。随即一个穿着布依族传统服装的老人从这群人里站起来,她放下镰刀用手捶了捶腰,然后带着和蔼的笑容走了过来。 老人走过来冲何之洲更加和蔼的笑了笑,眼睛却只在他身上稍做停留便移往何之洲的后面。跟随老人的视线,钱露露已经站在何之洲的身后了。 “外婆!” 钱露露脆生生的喊了一声,眼睛里随即闪着些许晶莹的光。 “唉!”外婆欣喜的应道,她像欣赏一件失而复得的宝贝一样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外孙女,眼睛也同样泛着晶莹的光。 “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饿了没有?”在老人看来小孩似乎都是不会照顾自己的,外婆也一样,打量一会外孙女她说道 “我们吃了才来的。”钱露露回道 “走这么远的路一定饿了,回家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外婆说着拍了拍身上粘着的稻草,拉着钱露露就要往家里走。 “舅舅,我跟外婆先回去了。” 钱露露冲男人淡淡一笑说道,然后拉着外婆的手走到车子的旁边。何之洲没有跟来,他抱起一把稻穗正要往打谷机送时钱露露忍不住笑起来说道: “你不用这样!是怕不干活我们不让你吃饭吗?” “有点这个意思,小时候在老家我们最盼望的除了过年就是收谷子的时候,因为这个时候家里平常舍不得吃的腊肉和好吃的都会拿出来招待帮忙换活的亲戚朋友,那时候我们不帮着做些什么还真不好意思上桌吃饭呢!”何之洲笑着说道。 “你别在这里给舅舅们添乱了,有你在只怕是越帮越忙!”钱露露不屑的说道 “跟露露回去吧,你没有做过农活做不了的,才打了几把谷子都累出汗了!”舅舅也说道 何之洲给大家散了一圈烟回到路上,钱露露跟外婆已经坐到了后排,两人正亲热的驱寒问暖着,他只好坐到了驾驶位。 “开车吧,外婆家在寨子后面。”钱露露说道,接着她又向外婆介绍到 “外婆,他是何之洲!” “外婆好!您这么大年纪还跟着收庄稼啊?”何之洲说道 “农村人都是活到老做到老的,只要还能动都要做事的!”外婆笑呵呵的说道 钱露露的外婆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六十多岁了身体一点都不佝偻,脸上也没有太多的皱纹只是瘦了一些。不过这样也好,老话不是说有钱难买老来瘦吗? 看到这个精神矍铄的老人何之洲不禁想起了露凌的父亲。同样是六十几岁的老人,当年的岳父比钱露露的外婆显老多了。 车子开过拱桥进入寨子的石板路,寨子里几乎都是盖着青瓦的木结构房子,要不是几栋钢筋混凝土的小楼零零星星散落其间何之洲会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很多年前。 这些年岁久远的房子上都长着或多或少的野草,有的还长出了几株茁壮成长的小树苗。经过石板路,时不时有几只懒洋洋的看家狗躺在院门旁的墙根里躲太阳,车子经过身边它们也不叫唤,只是慵懒的看了看车子又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穿过寨子,不远处一座隐没在几棵大树和一片竹林中的庭院进入了何之洲的视线。寨子前的小河从庭院后面经过,这时正映着偏西的太阳发出耀眼的光。 “那里就是外婆家,我说的没错吧!是不是足够安静也足够让你流连忘返?”钱露露指着庭院对何之洲说道。 “嗯!这里真是神仙都羡慕的地方啊,你是在这里长大的吧?我终于知道你怎么这么漂亮了!因为你的漂亮是从外婆这里延续下来的!” 何之洲由衷的说道,他在后视镜里看了好久钱露露和外婆的聊天。如他所说,从钱露露的眉眼间可以看到她外婆年轻时的模样,而且外婆六十多岁了牙还又白又整齐。何之洲的话让外婆以为是恭维,她的脸竟比钱露露的还红,眼皮也羞涩的垂了下去。 “嗯!这话我爱听,因为这是最真实的实话!”钱露露和外婆对视一眼,然后搂住外婆笑起来说道。 说笑间车子到了庭院,农村的院子一般都是只有院墙没有院门的,钱露露外婆家也是一样。车子开进院子惊扰了一条正在晒太阳的黄狗和几只觅食的鸡,于是鸡扑腾着翅膀慌乱的逃开;黄狗则夹起尾巴呲着牙狂吠起来。 “大黄!” 车子停稳钱露露冲狗喊了一声,黄狗立刻收起呲着的牙摇着尾巴一脸献媚的跑了过来,钱露露和外婆先后下了车,它便呜呜呜的低吠着在她们脚边撒起欢来。 钱露露和外婆聊得起劲下车就忘了趴在副驾驶的小柴浩四,听到外面有大狗的声音小东西被吓得瑟瑟发抖,何之洲只好拎起小狗的后颈把它放在地上。到了地上的小狗更害怕了,它颤抖着发出一声声悲悯的呜呜声。这声音反而引起了大狗的注意,它不再在钱露露和外婆的脚边撒欢了,而是一下子扑了过来。 何之洲一时不知道大狗针对的是他还是小狗,他站在那里做出随时要捡东西反击的样子,在农村长大的他知道面对狗的攻击这是最好的办法。大狗跑过来只是趴着两条前腿盯着小狗看了一会,然后像大人逗小孩一样的逗着小狗玩耍。 “大黄下的崽前几天我都送出去了,它可能以为它的崽又回来了吧!你怎么带一只小狗回来?”外婆看着释放着母爱的大狗说道 “不是一只是两只,他们是兄弟!”听了外婆的话钱露露没心没肺的笑起来说道 “都有男朋友了还乱说乱讲!你怎么还长不大!”外婆责备着说道脸上却更加的慈祥了。 做渣男我不配!你抬举我了 二十六 外婆的院子打理得很干净,尽管散养着几只鸡但地面上没有陈旧的鸡粪,水泥地面上也还保留着竹扫帚扫过的痕迹。数落完钱露露外婆走向屋檐下的背篼,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笑盈盈的把手伸了进去,随后从里面拿出两个鸡蛋在钱露露面前晃了晃说道 “我家露露就是有口福,一到家就有新鲜鸡蛋吃了,我给你们做甜酒荷包蛋!” 说着掏出钥匙打开挂在门上的挂锁,随着“嘎吱”一声门开了。进到屋里外婆揭开火炉的盖子用火钎翘开封火煤,然后利索的蹲下摇了摇炉子下面的灰箱。何之洲在钱露露后面进了屋子,看到两手拎着礼物脖子上还挂着钱露露的包的何之洲,外婆忙接过他手里的礼物又数落起了钱露露 “你不帮人家拿东西也就算了,包还不自己背,这姑娘怎么变懒了?” “早知道我就不带你来了,你一来外婆看我就不顺眼了!” 钱露露瞟了一眼何之洲娇嗔的说道,外婆则笑呵呵的接了水放在炉火上,随后坐下来和何之洲客套了几句。从外婆看何之洲的眼神便知道,她对眼前的这个小伙子还是满意的,尽管年龄大了些,但年龄大些才能包容外孙女的任性。 在外婆面前稍许的撒娇之后钱露露围上围裙也跟着忙了起来,何之洲也不好坐下去了,他找到扫帚打扫起了院子。把院子里的鸡粪和几片落叶扫了又回了屋子。 “外婆,我们这里用的是自来水还是井水?”回到屋子何之洲问道 “是自来水,都用好多年了。看得出你也是闲不下来的孩子,是不是要帮外婆做些什么才安心?” 这时候甜酒荷包蛋已经煮好了,外婆一边盛在碗里一边说道。钱露露端起一碗很享受的吃了起来,看到没有动筷子的何之洲她瞟了一眼说道 “吃啊,难道还用我喂你?” 何之洲看到碗里飘着甜酒的荷包蛋有些犯难了,他不喜欢吃鸡蛋尤其是荷包蛋,看到就觉得很腻所以从心理上就是排斥的。 “快吃,吃了我给你们安排事做!”外婆说道,她脸上一直保持着和蔼的笑。 “外婆你吃,我不饿的!”何之洲说着把碗往外婆那里推了过去。 “我们都有的你客气什么?外婆煮的甜酒荷包蛋最好吃了,不信你试试!”钱露露说着舀了一勺递到何之洲的嘴边。 何之洲不好再推辞了,他努力吃了几口还是放下了碗。 “你小时候是不是因为挑食才经常被你爸爸打?怎么现在还改不过来?”钱露露取笑道。 “我不挑食啊!”何之洲辩解道 “你这样还不挑食?你不仅仅挑食还挑酒!外婆,你来评评理!这个喝酒只喝啤酒,现在又不吃荷包蛋的家伙还说不挑食!如果我是他爸爸肯定屁股都给他打烂!”钱露露圆睁着杏眼说道。 “这样说好像也是啊!谢天谢地你比我小,要不然我就要遭罪了!”何之洲做心有余悸状说道,还往外婆那里挪了挪。 “外婆也不会惯着你的,外婆最不喜欢挑食的人了!”钱露露又说道。 何之洲看了看外婆,老人家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是真的!她小时候就是因为挑食才经常被我打屁股的,要不怎么长不高呢!” “外婆,说的是他你怎么说起我了!” 钱露露撒着娇说道,看到外孙女撒娇的样子外婆忍不住爽朗的笑起来,钱露露和何之洲也跟着笑了。 外婆煮的甜酒荷包蛋的确很好吃,钱露露吃了自己的又把何之洲剩下的吃了, 没有一点的嫌弃。最初何之洲以为钱露露是真的很喜欢吃甜酒荷包蛋,但静下来一想,她从昨晚到今天中午都一直在赶路肯定没有顾上吃东西,中午吃的那些零食也只是聊表于无,到了现在肯定是饿极了的。 感情是个奇怪的东西,一旦对一个人的付出成为了习惯就会倾尽自己的一切为对方付出。钱露露就是这样,在和何之洲不长的相处中她付出了太多,从感情和金钱都一直付出;而何之洲给到她的只是一次次的失望和伤心。她还这样小,是怎样在一次次的失望和伤心中站起来的? 何之洲深知钱露露对自己的付出,他也是知恩图报的人也想回报钱露露,但他更知道钱露露要的是自己无法给已的幸福。一下子何之洲又陷入了沉思的沉默。 吃完甜酒荷包蛋钱露露把碗筷收拾起来准备洗了,这时外婆说道: “我来洗吧,你带小何到处逛逛也去看看你爷爷奶奶,他们也不容易。” 钱露露想了想解下围裙,拉着何之洲就要往外走,这时外婆又说道: “早点回来,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外婆,他喜欢吃糟辣鲤鱼和虎皮青椒!”走出门坎钱露露想到何之洲的喜好说道。 “外婆,不用这么麻烦的,我什么都吃!”何之洲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是啦,我们都知道你不挑食的!”钱露露忍不住呛道,说完咯咯咯的笑起来。 钱露露挽着何之洲的手臂往屋后的小河走去,这次她惊喜的发现何之洲没有以往的矜持,挽上他的手他没有一点的抗拒。 一大一小两条狗也在他们后面跟着,胖乎乎的小狗是狗生第一次走田坎路,一不小心就会像一团绒球一样滚下田坎。大狗则像探路的向导,往前跑了一段又折回来冲步履蹒跚的小狗叫上几声,像极了大人对小孩的训斥。 走在这样的路上看着两条狗的嬉闹何之洲很是惬意,这里真的不错,一年四季应该都是不重样的田园景色,即便是冬天也会一样的动人。吹过来的风有稻香也有钱露露淡淡的体香,这风应该也是多情的,他撩起钱露露的长发似乎要看清她美丽的面容。钱露露被风撩起的长发轻抚着何之洲的手臂和面庞,他窥了一眼钱露露,此刻的她越发美丽动人了,一抹娇艳的红唇释放着无法抗拒的诱惑。 如此的田园风光孕育钱露露的娇美是最好的因果吧,不仅仅是这样,她妈妈以及她外婆年轻时应该也是美得不可方物的。想到这些何之洲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感慨的眉眼也无比的舒展起来。 “我没说错吧?是不是爱上这里了!”看到眉眼舒展的何之洲钱露露问道 “嗯,这里真的很美!我以前不知道你是布依族的,现在知道了也就理解你为什么这么漂亮了。” 何之洲说道,他不吝惜对钱露露的赞美而是愧于词汇有限,无法给她和这里的美更好的修饰。 “你怎么知道我是布依族的?我的身份证上是汉族啊!”钱露露惊喜的问道 “我看到外婆穿的衣服就知道你是布依族了,你是她的外孙女自然也是嘛。”何之洲说道 “你认识我们布依族的服饰?”钱露露问道 “当然了,凌凌也有布依族的血统,前段时间她表姐结婚穿的就是!”何之洲说道 “你老婆也很漂亮原来也是布依族的啊!”钱露露说道,她说话的语气低了些,从她的语气里何之洲感到了一丝醋意。 “跟你一样,她的身份证上也是汉族,她爸爸是汉族族别这一栏就跟了她爸爸!”何之洲说道。想起外婆让钱露露去看看爷爷奶奶何之洲又问道: “你爷爷奶奶也住这个寨子?” “嗯,在那一边!”钱露露指着一个方向说道 “这么说你爸爸妈妈是青梅竹马了?这是多么难得的缘份啊,难怪他们的感情会这样好!”何之洲笑了笑说道 “是的,他们的感情很好,所以我才怀疑我和哥哥是不是他们的意外。” 钱露露有些苦涩的说道 ,说完她挽着何之洲走到田坎下的河滩。走在大小不一的鹅卵石和沙子堆成的河滩上何之洲很是兴奋,他脱了鞋子光着脚丫像小孩子一样疯跑起来。 两只狗看到何之洲在河滩上撒欢也跟了过去,大黄不把他当陌生人,在他身边蹦来蹿去的配合着他的撒欢。圆滚滚的小柴浩四则笨拙的摇着尾巴在后面跟着。何之洲难得放松的这一幕驱散了钱露露心里的阴影,看来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地方,自从到了这里他便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 钱露露拿出手机先啪啪啪的拍下何之洲和狗儿们的放肆,受到何之洲的感染她也脱了鞋子,打开手机的录像功能用一块石头固定好也跑了过去。她跑到河边向何之洲泼起了水,何之洲弯下腰也回击起来。狗儿们也更欢了,于是两人两狗在河滩上跑着闹着。 闹腾一会钱露露累了,她坐到一块大的石头上捋着散乱的头发,何之洲则意犹未尽的蹲下来翻开石头,寻找着螃蟹和规整的鹅卵石。遇到片状的石块何之洲便侧着身子打出一串漂亮的水漂,他打水漂的技术很好,一片石块可以打出七八个水漂最后落在河中间的小沙洲上。 “你打到河之洲了!” 何之洲再次打出一串水漂,石块落在沙洲上时钱露露喊到。他一时懵懂的看向钱露露,钱露露也捡起一片石块朝沙洲的方向打了一串,只是力气小了很多只打出三个。 “那才是河之洲,你都打它几次了!”钱露露指着沙洲咯咯咯的笑着说道。 “哦!那才是真的河之洲。” 说话间两只水鸟落在了沙洲上,于是默契再次出现,何之洲和钱露露几乎同时吟诵道: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接着又是会心的一笑。 “你说两个人的缘分是上天注定了的吗?有些人一见面就会把对方刻进脑海里。”钱露露突然说道。 “你说的是一见钟情吧?有些人一遇到就是一辈子,你爸爸妈妈也是这样的?”何之洲说 “嗯,我爷爷奶奶是那个特殊年代下放到这里来的,当时我妈妈是寨子里所有男孩倾慕的对象。妈妈跟我一样,对感情的启蒙都很晚,所以对别人的倾慕视而不见,当爸爸出现在她视线里时她的世界就只有爸爸了。熟知爸爸的帅气高大也是女孩们倾慕的对象,所以他们的一见钟情也是注定了的。”钱露露说道 做渣男我不配!你抬举我了 二十七 “可爸爸妈妈的一见钟情对我们是自私的。爸爸还好,他受到过良好的教育处事得体也宽容。妈妈就不一样了,或许是出身低微的原因她特别在乎所拥有的,而爸爸就是她最引以为傲的拥有。” “爸爸是个很有教养的人,跟谁说话都是彬彬有礼的,他的这一特质吸引了更多女孩的倾慕。于是妈妈便开始捕风捉影起来,当爸爸和女孩们有过多的语言和眼神交流时她就会不分场合的发脾气。爸爸很爱妈妈,他知道妈妈的善妒是出于对自己同样的爱,为了让妈妈放心也为了更好的爱妈妈爸爸便用婚姻来固化他们的爱情,他想当然的以为有了婚姻和我们,妈妈会改变善妒的毛病。” 钱露露说到这里抱起了双臂,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看向听她倾诉的何之洲。 “你们女人都是感性的,善妒也是爱的一种表达方式,只不过极端了一些,其实男人也一样。因为爱情的本质就是以爱为名的占有,只不过值得称赞的爱情是占有的同时还有相互扶持的责任!” 何之洲也看向钱露露说道,他希望她知道他这句话真正要表达的意思。 “还好我自我感觉随爸爸多一些,我的占有欲没有那么强,甚至可以把自己放在任何地位。”钱露露淡淡一笑说道 “我听到你话里的言不由衷了,你是怎么知道你爸爸妈妈的这些往事的?你对你妈妈的误解很深啊!” 何之洲笑了笑把话题又引向钱露露的倾诉,他不想在这个时候拒绝钱露露不能再卑微的表白,这就当作是对她一直对自己的好的回报吧。 “也许是误解吧,你对你爸爸的误解不是一样的深吗?”钱露露看着何之洲笑着说道,她的笑里有对何之洲的感同身受。 “爸爸妈妈结婚后有了我和哥哥,妈妈的善妒好了一些,等我们大了些妈妈把精力重新放在爸爸身上时她感觉到了更大的威胁。因为生产导致的身材走样让她在其他女人面前自惭形愧起来,她还无中生有的给爸爸虚构了几个情人。” “爸爸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妈妈的无中生有,争吵几次之后爸爸就决定出去打工,这样和妈妈给他编造的情人分开了她总该放心了吧!妈妈最初也是这样想的,可爸爸走后没多久她又担心起来,她想当然的以为在这里爸爸有几个狐狸精她最起码是知道的,可到了外面外面的狐狸精更多!于是在知道爸爸的地址后妈妈把我和哥哥分别安排在爷爷家和外婆家就跟过去了,于是我和哥哥就成了留守儿童,……” “你爸爸妈妈结婚前的事你都知道啊?那时候你还连细胞都不是!”何之洲取笑着说道 “我们这个寨子就这么大一点,爸爸妈妈出去打工都挣到了钱自然也成为寨子里的话题,从小我和哥哥就是大家话题的引子怎么会不知道?”钱露露嘟着嘴不服气的说道。 “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无奈,我们给他们多一些宽容吧!或许将来我们也需要子辈的理解呢?” 何之洲说着蹲在浅水里翻开石头找起螃蟹来,钱露露先是看着他翻找,但看得出他的经验不够,翻开几块石头都不见螃蟹的踪影。 从小在河边长大的钱露露有找螃蟹的经验,见到何之洲在做无用功她有选择的翻开石头,不一会几只青蟹就被她装在带来的竹篓里了。钱露露还在背阴的河边捉到了几只大虾,何之洲看到她时她正拿起一只大虾炫耀着走过来。 “有下酒菜了,来到你的主场你的实力体现出来了,我只有见证你的实力的份!”何之洲看着竹篓里的虾和蟹说道。 “我不接受你的恭维,你是想让我干活自己吃现成的啊?我才没那么傻!” 钱露露装做板着脸说道,只是说完她又去到刚才捉到虾的河边,何之洲也走过去看她是怎样抓到虾的。 那是田坎的下面,钱露露拉着田坎上的藤蔓光着脚踩在大块的石头上。到了一处水流比较急的地方她蹲下来翻开旁边的石头,突然旁边的水草动了一下一条水蛇从里面蹿了出来。钱露露被吓到了,她“啊”的叫了一声就要跑开,可站起来踩到的另一块石头上长满了青苔,于是脚一滑便跌进河里了。 在河边长大的钱露露是会游泳的,跌进河里的她并不紧张而是本能的伸开双手划起了水。手才伸开她突然升起一个念头,那就是借这个机会看看何之洲会不会下来救自己,随即伸开划水的手变成了在水面的拍打,头也在水面一起一伏了。 何之洲被吓到了,老家旁边的那条河以前每年都会淹死人,难道这样的悲剧会在自己眼前发生?他往河里看了看,里面的鹅卵石清晰可见,目测河水大概也就一米多深。于是何之洲朝钱露露落水的地方走了过去,他边走边安抚她道 “露露不要怕,我来救你了!” 这条河的水很清何之洲误判了水深,他不会游泳自然控制不了在流动的水中的平衡,才走了几步脚下便轻飘飘的了。他一下子紧张起来,一紧张手脚就乱了,接着脚下就空了。但何之洲还是向钱露露那里扑腾着,他一边扑腾一边呼喊着救命,人却随着水流往下游漂去。 这时候钱露露才知道何之洲不会游泳,她后悔也后怕起来,于是扑腾着的手划着水向何之洲游来。何之洲是面向她的,游到何之洲面前他出于溺水者的本能死死的抱住了她。被抱住的钱露露手划不了水了,猝不及防的她也被水呛了几口,但本能还是让她腾出一只手来划着水,脚也拼命的蹬着。 还好只是条小河河面不宽,但游到河边钱露露已经精疲力尽了。两个人爬上河滩都躺在河滩上拼命的咳嗽起来,钱露露还好,何之洲咳到呕出呛进肚子里的水才消停。 “对不起!\/对不起!” 见到何之洲消停了钱露露愧疚的说道,消停了的何之洲也说道,于是两个人几乎同时说出了对不起。钱露露是愧疚更是后怕,她的试探差点就成了他们的悲剧;何之洲的“对不起”是因为在钱露露身处险境时不仅救不了她,反而还成了她的累赘。 “你不会游泳怎么还下来救我?看不出我是在试探你的吗?”钱露露看到何之洲咳到发青的脸心痛的说道。 “我不知道你在试探我,以为水不深就下来了,更何况你遇到危险了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只不过救不了你反而还是你救了我!”何之洲也愧疚的说道 “是你救了我!你的初心就是要救我的,谢谢你!”钱露露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就我这样还用谢啊!上来了我才发现刚才有多危险,要是你腾不出手来游泳我们都没命了!”何之洲心有余悸的说道 “你说我如果腾不出手来游泳,最后把我们捞起来的人会不会以为我们是殉情?” 钱露露显然没有何之洲的心有余悸,她看着何之洲的眼睛甜蜜的说道。 “你想什么呢?这时候了还有心情胡思乱想!当时在水里我们都在挣扎,而我更是死死的抱着你。人家一看就知道你是被我连累的,只会说这女孩不应该救这男的。” 何之洲没想到钱露露会这样想也不敢想这样的后果,如果真的上不来对他或许是一种解脱。而钱露露则是无辜的,用她无限美好的未来给自己陪葬。如果死了以后还有思想,何之洲对她的愧疚会从生前到生后的每一个轮回。都怪自己小时候太听话了,自己家住在河边竟然是一个旱鸭子,如果钱露露也不会游泳这一天就是他们人生的终点。想到这里何之洲没有了后怕,有的是遗憾和对钱露露更深的歉疚。 “没想到吧!我家住在河边我竟然是旱鸭子!我被水卷走时你是不是这样想的?”何之洲笑了笑问道,这时候他的脸恢复了正常的肤色。 “是的!那一刻我后悔不该试探你了,因为只要是有正常良知的人看到有人落水都会去救,你是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视若不见?” 钱露露也后悔起来说道,他后悔的是自己的任性,还好是游上来了,要不然还有可能真的是殉情。因为在最危急的时候她想过放弃,想把最后一丝力气用来和爱的人紧紧相拥相吻。爱他这些时间以来还没有亲吻过,最后一定要把这个遗憾补上,要不然这一生就算是白来了!想到这里钱露露竟甜甜的笑了起来。 “想什么呢?这时候还笑得出来!”何之洲打断她的胡思乱想道 “说实话,被水卷走时你后不后悔?”钱露露认真的问道。 “后悔了,我只后悔小时候为什么不偷偷的去学游泳!至于会不会被人救起倒是其次。你对我的好我一直无以为报,如果因为救你而死也算是对你的回报了!”何之洲也认真的说道。 “你知道你抱住我的那一瞬间我想的是什么吗?我想要是游不回来我就死死的抱着你,活着你有和妻子的婚姻,万一要是这时候死了你就是我的!” 钱露露深情的依偎在何之洲肩头说道,何之洲则抚摸着她湿漉漉的头发。何之洲是第一次和钱露露如此亲密的依偎,以前他对钱露露的依偎或多或少是有些排斥的。于是钱露露受宠若惊的看着他,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了。 “现在真好,像梦一样让人陶醉,我好怕这个梦会突然醒来!”钱露露说道,她的眼泪掉下来了,她的嘴角却是上扬的。 做渣男我不配!你抬举我了 二十八 “好!既然是梦就让它更精彩,我也需要一个让我可以回味的梦,不早了还去不去你爷爷奶奶家?” 何之洲仍旧抚弄着钱露露的头发说道,她的头发很柔很暖,一瞬间何之洲升起了对这种感觉的眷恋。不过他还是站了起来,他知道这种眷恋只会让自己以后更痛苦。这时候只有香烟才能淡化他的这种眷恋,可掏出烟盒打开一看烟全都湿了。 “要去!不然他们会难过的。” 钱露露也站起来说道,风吹过他们湿透了的衣服都有一些凉,钱露露更是搂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双臂微微发着抖。何之洲听到她话里有颤抖的声音,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坏坏的说道。 “我这算不算趁人之危?我们俩都湿漉漉的去你爷爷奶奶家好吗?” 依偎在何之洲的怀里钱露露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没有了,这个男人很神奇,只要靠近他就会有一种被保护的感觉,所以身上的凉意少了很多。钱露露幸福的转着大眼睛,想了想说道 “我们这样去哪里都不合适,要不我们私奔吧?”说完呵呵呵的笑起来 “我们这样狼狈是有点像私奔,似乎还是老少恋的那种!不过往哪里私奔?如果可以这里才是最适合私奔的目的地!”何之洲自嘲的说道。 “看来你是爱上这里了,是因为一个人爱上这里还是因为这里爱上一个人?”钱露露问道。 “是爱上这里了,原因是这里的恬静跟情爱无关!”何之洲说道。 钱露露有些失望,但这也在她意料之中,对于何之洲她不敢过多的索求。有今天的甜蜜和共同走了一趟鬼门关的经历是她这个梦最美的片段,现在她只希望这个梦不要很快醒来。 沿着河边走了一会就到钱露露爷爷奶奶家了,爷爷奶奶住的是一栋两层小楼,这是寨子里不多的几栋小楼之一。院子里的花圃种满了菊花和观赏的金桔,这时候的菊花还是花骨朵,金灿灿的金桔则挂在枝头格外显眼。 钱露露和何之洲推开院门走进院子都没有人出来,房屋的门窗都是关好的,看来爷爷奶奶是出去了。 “爷爷奶奶去哪里了呢?他们一般不出门的啊。”钱露露嘀咕着给奶奶打了电话。响了几声电话接通了,里面传来奶奶高兴的声音。 “露露,我正准备给你打电话呢,晚上回家吃饭吧!我和你爷爷过来看你们了!” “奶奶,我也回来看你们了!现在在你们院子里呢!”钱露露说道 “这么不巧?那我们只有多玩几天了,陪陪你外婆就赶紧回来,我们等着你!”奶奶有些遗憾的说道。 “好,我陪陪外婆就回来!”钱露露说完就挂了电话。 “他们去看我们了,我却回来看他们,这是不是双向奔赴?”钱露露也有些遗憾的看着何之洲说道。 看到钱露露身上粘着的泥渍和还没有干透的衣服,又看了自己同样狼狈的样子,何之洲笑了笑说道: “他们不在也好,最起码少几个人看到我们的狼狈!” “也是,我从小就调皮弄成这样爷爷奶奶见怪不怪,倒是你以这样的方式出场不太好!”相视一笑后钱露露说道。 钱露露爸爸妈妈家,老人过来了钱妈妈把侄女张婷一家也叫来一起团聚。有老人的团聚才是温馨的,大家坐在一起享受着难得的天伦之乐,谈笑间钱露露奶奶的电话响了,于是接通了她们刚才的通话。老人挂了电话稍许失落起来,一旁听到她们通话的钱妈妈问道。 “露露去老家了?这姑娘怎么不声不响的就回去了。” “她啊,是缺一个人管着,有人管着她就好了!”张婷接过钱妈妈的话笑着说道。 ”我和你姑父是管不了她的,你姑父的话她多少还听一些,我的话她不仅不听还像仇人一样和我对着干。你说她都二十出头了怎么还没过叛逆期呢?”钱妈妈无奈的说道。 “表妹就是一个大孩子,能管住她的只有她的另一半吧!”张婷笑着说道。 “也许吧!她对那男的很上心还有些倒贴的样子,可我怎么也看不出那男的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 张婷的话让钱妈妈想起女儿带回家的何之洲,于是有些生气的说道。 “女儿的事你少管一些,慢慢观察他们就行了,到该引导的时候再去引导。况且小何这人我感觉不错,是个有能力做事的人!” 何爸爸不赞同妻子的说法,最主要的是他知道女儿的性格,女儿对他们遇强则强,他们越是强硬女儿越是叛逆,相反的话女儿多少可能还会听些。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反正我怎么看他都没有好感,甚至还很生气!” 钱妈妈没好气的说道,眼见姑姑和姑父就要吵起来张婷做起了和事佬,她对姑姑说道。 “姑姑,我理解你的这种心态,养了二十多年的姑娘眼看就要被一个臭小子拐跑心里肯定不舒服!我也是有女儿的,将来说不定也会是这样!” 张婷说完摸了摸女儿柔软的头发,联想到这段时间钱露露都是神秘兮兮的,有时候还会对着手机发笑。就拿昨天来说,吃个饭的时间钱露露都在发信息,完全把自己这个表姐当成了空气,原来是恋爱了。张婷好奇心顿起,问姑姑道: “姑姑,露露谈恋爱了?还带回家来了?” “嗯,没有带到这里来,那天我和你姑父去她那里遇到的。你应该也认识他,是你们公司的好像叫何之洲!”钱妈妈说道 “对,小伙子叫何之洲!”钱爸爸肯定的说道。 钱爸爸才说完张婷脸上的笑就僵住了,怎么会是何之洲?表妹怎么会这样的糊涂?她在心里组织着语言,想要把自己知道的何之洲告诉姑姑和姑父。可转眼看到坐在一旁的两位老人,她担心说出真相老人会受不了,于是咽下了想要说的话敷衍起来说道 “何之洲啊,我认识,的确有些能力!” 钱妈妈从张婷的眼睛里看出了她的欲言又止,于是更想探听何之洲的情况了,她借口需要帮忙把张婷叫进厨房。两人进到厨房张婷就关了门,她看了一眼门外没人跟来就紧张的问道 “姑姑,露露把何之洲带到她住的地方了?他们住在一起了?” “你怎么这样紧张?快告诉我何之洲是什么样的人?”钱妈妈没有回答张婷的话而是急切的问道。 “姑姑,你先说他们到哪一步了?有没有住在一起?如果住在一起露露就完了,那个何之洲是有妇之夫啊!”张婷追问道。 张婷的话让钱妈妈眼前一黑,泪水止不住就流了下来。见到姑姑这样张婷也流泪了,她打开水龙头用流水声掩饰她和姑姑的低泣。 “露露怎么会这样?何之洲是有家有口的啊!姑姑,是我不好,我没有看好露露。”张婷自责的哭泣起来说道 “他们是同时入职的,何之洲的确有些能力,入职几天就签了一单,客户是他坐出租车认识的司机。这有些离奇的签单经历让何之洲在公司小有名气,于是露露就经常跟他一起交流签单的经验,露露可能就是那时对他产生好感的吧!我当时以为露露是为了提升自己才和他接近的,因为何之洲没有隐瞒自己结婚的事实,更何况还大露露这么多岁,所以我才没有往那里想还鼓励露露跟他学习……” 张婷越说越自责,钱妈妈越听越气愤。两个人都不敢哭出声来,只是捂着嘴任眼泪不停的流着。对钱妈妈来说这无疑是一场灾难,因为女儿是把自己推到道德的对立面啊,对女人来说这是无法承受的,一辈子都会活在别人的口水之中。 钱妈妈目光呆滞的流着眼泪,手也机械的在洗菜池里揉搓着。张婷更加难过了,她一边一遍遍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一边拿出纸巾给姑姑擦着眼泪。张婷拿着纸巾的手碰到钱妈妈的脸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失态,女儿做的荒唐事怎么能怪侄女呢?女儿已经是成年人了,自己都干预不了更何况别人?再说女儿那驴脾气会听她的吗? “婷婷,不怪你!要怪就怪我没有教育好她,情况还没有这么严重!” 缓过神来的钱妈妈见到自责不已的张婷,她忙说道 “那个叫何之洲的好像也不坏,那天在露露那里我感觉到他还是知道分寸的。我生气的是露露,她把他们的合照都做成了抱枕放在床头,卧室里的小摆件都是何之洲的照片,看得出她对这个何之洲不是一般的用心。看到这我被吓了一跳,以为他们住在一起了,慌忙打开衣柜看了一下,里面只有露露的衣服没有男人的,我还掀开被子闻了闻,没有男人的味道我才放心了些。” “露露怎么这么傻?那个何之洲即便再好也是结婚了的,她是知道的啊!公司有很多优秀的男孩,她怎么就看上他了呢?”张婷的自责缓了一些,她喃喃自语道 “婷婷啊,这或许是露露命中的劫数吧!我们要怎样才能让她断了这份孽缘?” 钱妈妈抹了一把眼泪调整好情绪开始做起了菜,张婷也跟着忙起来,她想了想说道: “我了解的何之洲是一个孤僻的人,他私下很少和别人交流,认识几个月了我和他说的话加起来还没我们现在说的多,这还是在他和露露合作展业的基础上呢!” 做渣男我不配!你抬举我了 二十九 “那天我也感觉到了他的话不多,和我打过招呼后就不怎么说话了;他和你姑父倒是有话说,两人聊得还很投机。”钱妈妈恢复了正常情绪说道。 “如你所说,何之洲或许还是知道分寸的,所以我认为解决他们的问题还是要从他那里突破,最好让他主动离开露露。至于露露那里就先不要有所动作了,我们都知道露露的脾气,弄不好还会把这个家搞得不可安宁。”张婷无奈的说道。 “他会主动离开露露吗?我们要怎么做?”钱妈妈眼前一亮说道 “趁着大家都在我们吃了饭好好商量一下,不过我觉得应该背着爷爷奶奶,他们年纪大了恐怕接受不了露露的事!”张婷顿了一下说道 “是啊,这么荒唐的事谁接受得了?他们年纪大了睡得早,等他们休息了我们再商量吧!”钱妈妈说道。 回到外婆家外婆已经做好了饭菜,桌子上摆了糟辣鲤鱼、虎皮青椒和蒸好的香肠腊肉。闻到味道钱露露的馋虫上来了,她直接用手拈起一片腊肉就往嘴里塞。 “馋猫!把手洗了好好吃不行吗?这么大的人了!” 外婆在钱露露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说道,她的话虽是责备眼里却是慈爱的笑。钱露露回应了外婆一个鬼脸就跑去洗手了,何之洲也跟了过去。洗好手回到餐桌,桌子上又多了三个倒满酒的杯子和三碗盛好的饭,外婆已经坐在餐桌旁等着了。 “小何,饿了吧?” 坐下后外婆给何之洲递了一双筷子说道,何之洲双手接过说了声谢谢就把筷子伸向装虎皮青椒的盘子。钱露露先端起酒喝了一口,然后很享受的咂了咂嘴才吃起了菜。 “喝酒啊,小何!”外婆见何之洲没有动酒杯便说道。 “外婆,我不喝酒的!”何之洲说。 “这是米酒很好喝的,度数不高你试一下。”外婆劝道 这时何之洲才看了看杯子里的酒,有些混浊的酒液里还飘着几粒醪糟。何之洲端起杯子尝了一口,的确很好喝,这味道跟奶奶酿的一样好喝完全是小时候的味道。于是有奶奶的那段留守岁月在脑海里重现了,那时候的夏天,放学回家奶奶就会用米酒兑些水给何之洲和哥哥解渴…… 味蕾打开了何之洲的记忆,记忆里有米酒还有那段被当成傻子的单纯时光。夏天收了油菜以后遗留在地上的种子会重新长出来, 这些嫩嫩绿绿的油菜苗做成酸菜酸酸甜甜的吃起来还很脆,这在那物资匮乏的年代是一道不错的开胃菜更是何之洲的最爱。那时候放学回家,喝了兑水的米酒何之洲就会挎上提篮去地里采摘这种油菜苗。 外婆酿的米酒跟奶奶酿的一样好喝,尤其是记忆被唤醒后喝的每一口都是儿时的味道;于是一杯酒被何之洲尝着尝着就喝光了。 “喝慢一点,我又不跟你抢,尝尝外婆做的糟辣鲤鱼!” 钱露露拈了一块鱼在何之洲的碗里说道,然后又给他倒了一杯米酒。何之洲不好意思起来,他笑着问钱露露道 “刚才我是不是鲁莽了?主要是外婆酿的米酒太好喝了,跟小时候我奶奶酿的一样好喝!” “好喝就多喝点,不过要一边吃饭一边喝,尽管是米酒喝急了也会醉的!”外婆慈爱的说道,还往他的碗里拈着菜。 “外婆、露露,你们太客气了,大家一起吃!”外婆和钱露露对他的照顾让他更不好意思了。 “今天不错嘛,喝酒都不用劝的很难得哦!”钱露露笑着说道。 “小时候在家奶奶也酿米酒,我们最初兑水喝后来就直接喝了,搬到城里奶奶没跟来就没有人酿了。今天这酒是小时候的味道更是小时候的记忆,所以我贪杯了。”何之洲说道 “好,为了你难得一次的贪杯我们碰一个!” 今天的何之洲是钱露露认识他以来最放松最自然的一天,所以她也很高兴,说着就端起杯子碰了碰何之洲和外婆的杯子。独居的外婆很享受难得的热闹和温馨,她笑呵呵的端起杯子喝光了酒。 几杯酒后何之洲进入微醺的状态话也多了起来,看到外婆他想起了奶奶,于是话语里都是小时候的回忆。那回忆里的时光最多的是被当成傻子的孤独,不过被当成傻子也是自在的原因,所以他才有时间去采摘重新长出来的油菜苗和蹲着看蚂蚁搬家! 何之洲的回忆也引起了钱露露的共鸣,她记忆里的小时候也是孤独的,不同的是钱露露没有被当成傻子。她孤独的原因是因为寄人篱下的感觉,所以那时候她的生活里只有外婆和后面的小河。 也许是刻进骨子里的孤独让钱露露和何之洲心灵相通吧,通过回忆他们仿佛都走进过彼此小时候的生活,所以更加的感同身受了。 这天晚上何之洲睡的是堂屋旁边的客房,钱露露和外婆睡在堂屋后面的主卧,隔着木板做成的墙壁何之洲可以清清楚楚的听到钱露露和外婆像闺蜜一样的对话。最初她们的话都没有回避何之洲,钱露露偶尔还隔着墙壁要他也参与进来。 “小何累了,让人家好好休息!” 外婆觉得钱露露隔着墙壁和何之洲说话不是很好便说道,于是道了一声晚安后钱露露压低了和外婆说话的声音。两人压低了声音的对话都很好听,在这静谧的夜里像是一曲婉转的轻音乐。之所以用轻音乐来形容她们的声音,是因为钱露露跟外婆说的或许是女人之间的小秘密吧,她们说的是何之洲听不懂的布依族语。这在何之洲听来像唱歌一样好听,尤其是钱露露说的在他听来是干净的也是空灵的。 屋子里用木板做成的墙壁上贴满了报纸,满月的光透过木板的缝隙便映在屋子里了,这晚是无云的净空,透进屋子里的月光还有些斑驳的感觉。于是,沐浴着斑驳的月光听着钱露露空灵婉转的声音何之洲睡着了,醒来时月光已经变成了阳光。 这晚何之洲睡得很甜,以至于醒来时阳光都洒进屋里了。院子里传来一阵沙沙的扫地声,不用想外婆已经起床了。作为客人尤其是男人何之洲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老人都起床了年轻的他还在睡觉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于是他赶紧起了床。 院子里外婆已经扫好地了,何之洲走出来时她正用围裙兜着玉米粒唤着鸡。随着外婆的呼唤几只鸡从屋檐下的窝里跑了出来,外婆把玉米粒撒在地上这些鸡便纷纷争抢起来。 “小何起床了?怎么不多睡一会?” 外婆回头准备做其他事时看到了身后的何之洲,于是笑盈盈的说道。 “这时候早该起床了,以往我都起得很早在您这里我怎么就懒了呢!”何之洲不好意思的挠着头说道。 “那个懒虫才是真的懒,我起床时她还在呼呼大睡呢!”外婆笑着说道,显然她说的懒虫是钱露露。 外婆说着走到屋檐下的鸡舍,何之洲也跟了过去,鸡舍里又有了几个鸡蛋,她笑盈盈的捡起鸡蛋还是用围裙兜着。 “露露小时候也喜欢跟在我后面捡鸡蛋,就像你现在一样,那时候我总爱逗她说把这些鸡蛋留起来给她做嫁妆,不知不觉真到该给她置办嫁妆的时候了!”外婆看着围裙里的鸡蛋突然感慨起来,说完她很有深意的看了看何之洲。 把鸡蛋放在装米糠的缸子里外婆提着一个竹篮出来了,看来是要去菜园里摘菜。何之洲从她手里接过竹篮说道: “外婆是要去摘菜吗?我也去!” “好,你来体验一下也好!”外婆仍旧笑着说道 进了菜园,看到挂在架子上还带着露水的黄瓜何之洲馋了,想摘一根吃但又有些难为情。外婆看出了他的心思,踮着脚摘了一根递给他说道 “吃吧!你们难得吃到这么新鲜还没有农药的黄瓜!” 外婆说着又摘了几根,架子上低矮的黄瓜都摘了只剩高处的,何之洲便问道 “要全都摘吗?外婆。” “能吃的都摘了吧,老了就不好吃了,我一会给你两个舅舅都拿些过去,他们家今天明天都要收谷子吃饭的人多。” 外婆说道,她显然把何之洲当成了自己的外孙女婿,如果不是怎么会跟外孙女一起回来,而且还形影不离的。何之洲把篮子放在地上摘了架子顶上的黄瓜,重新提起篮子他问外婆 “昨天我们遇到的舅舅是不是张婷的爸爸?我看他们有些像。” “你也认识婷婷?是的!”外婆有些意外的说道 “认识,我们都在一起上班。”何之洲说道 “现在她们关系怎么样?还拌不拌嘴?”外婆说着直了一下腰, “应该还好吧!张婷我只是认识,我看到她很关心露露的。”何之洲说 “那就好,这两个姑娘小时候不怎么对付的一见面就吵架,现在大了应该也懂事了。”外婆说 “张婷大露露这么多岁她们怎么会不对付呢?”何之洲只听钱露露说起过童年的只言片语,于是好奇的问道。 “露露小时候是在这里长大的,那时候她爸爸妈妈忙生意很少回来看他们,时间长了她慢慢变得孤僻也敏感起来。婷婷的爸爸妈妈都在家,完整的家给了她一种优越感,这优越感后来成了她在露露面前的强势,但她真的很照顾露露……” 做渣男我不配!你抬举我了 三十 于是外婆说起了钱露露小时候在这里的生活,在老人的讲述中何之洲才知道她对母亲积怨的由来。 摘好菜回到家钱露露已经起床了,而且还烧好了煮早餐的水,见外婆和何之洲回来她才把面条放进锅里。 “懒虫起床了?我以为还要我喊呢!”外婆笑着说道 “我知道他会跟你去摘菜就多睡了一会,以前我哪天没有早起?”钱露露不服气的回道。 “人家小何还是客人,客人都起床了你还睡,不是懒虫是什么?”外婆不给钱露露留面子的说道。 “到底我是你外孙女还是他是你外孙?怎么感觉他来了我就是多余的?”钱露露装着一副可怜巴巴的说道。 在两人的拌嘴中面条煮好了,钱露露给自己和外婆各自加了一个甜酒荷包蛋。给何之洲把面条挑进碗里她端起旁边的铁锅,钱露露记住了何之洲不喜欢吃荷包蛋所以给他炒了一个番茄鸡蛋汤。香喷喷的番茄鸡蛋汤浇在面条上使得单一的面条看起来色香味俱全,这很像两个孤独的人,只有遇到了人生才会精彩。 吃过早餐张婷的父亲过来了,何之洲习惯性的摸着衣兜准备拿烟出来给他递上一支,摸到空空的衣兜何之洲才想起昨天的烟被水浸湿后都被他扔了。正尴尬时张婷的父亲给他递了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支,吸了一口吐出烟雾张婷父亲有些歉意的对何之洲说道 “昨天本来想过来叫你和露露过去吃饭的,但是帮忙收谷子的人多我又担心招待不周。今天是她二舅家收我可以晚一点再去,现在去我家,中午让露露的舅妈做几个菜我们喝几杯!” “舅舅客气了!没帮上忙还去打扰怪不好意思的,我准备这就回去了!”何之洲点上烟说道,看到烟他的烟瘾犯了。 何之洲并不是矫情,出来两天他想家了,最主要的是两天不见他不知道露凌会怎样,昨天一整天露凌没有给他打过电话也没有发过信息。 “昨天才来就要走了?怎么这样匆忙?”张婷父亲问道 “这不是马上国庆放假了吗?公司还有些事需要处理,拖到国庆以后会影响整体业绩的。”何之洲说道 “怎么不处理好事情才来呢?那样不是有一个完整的国庆假期了吗?”外婆有些埋怨的说道。 “外婆,我们是来谈一笔义务顺道过来的。”何之洲歉意的说道。 这期间钱露露都没有说话,她一边洗碗一边听着何之洲和外婆还有舅舅的谈话。这一刻她感到梦要醒了,在这里是这个梦最美好的时候,可好梦往往都是在最不愿意醒来时惊醒的。见到何之洲没有留下来的意思外婆看向钱露露,她的眼睛有些湿了,外孙女的到来填补了她心里的空隙,可仅仅不到一天又要走了。 “露露,真的这么急吗?”外婆眼巴巴的看着钱露露问道。 钱露露直起身来看了看何之洲又看了看外婆,看得出她是想多待几天的,可又舍不得让何之洲先走。因为她珍惜和何之洲在一起的每一分钟,一起回去他们最起码还有几个小时的亲密相处,一旦何之洲先走就可能是这个梦醒的时候;因为她从昨天何之洲对她的亲密中隐隐感觉到了他的去意…… “我先回去就行了,露露留下陪您!”何之洲读懂了钱露露的犹豫,他笑着对外婆说道。 “你一个人怎么回去?这里坐车很不方便,我们还是一起回去吧!”钱露露说道。 “要回去也不急这一会,吃了午饭再去吧!”张婷父亲叹息的说道。 “舅舅说的是,我们吃了午饭再走好不好?”钱露露问道,她努力的想把这个梦延长让它不至于很快醒来。 “就这么定了,吃了午饭再走!我这个做舅舅的说了算!” 张婷父亲说道,他故作一副大家长的派头拉起何之洲就走。舅舅的这次霸道是钱露露最开心的,她忍不住抿嘴一笑,迎着何之洲求助的眼神她说道: “你和舅舅先去我一会就过来!” 何之洲和张婷父亲走后钱露露和外婆都沉默了,外婆沉默的是这次团聚像昙花一现,期盼了好久的外孙女倒是回来了,可像他们突然的到来一样走也突然;钱露露的沉默是因为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梦的醒来,最美的梦醒了以后是最深的失落啊。 外婆最先从沉默中回过神来,她找了几个装酒的塑料壶和一个漏斗,进到堂屋就往壶里倒起米酒来。一坛米酒不够装外婆找来的酒壶,最后一个酒壶只装了不到一半酒坛就空了。 盖好酒壶外婆让钱露露把车的后备箱打开,钱露露拎了两壶放进车里就准备关后备箱,这时外婆把剩下的都拎了出来,还包括那壶不到一半的。 “外婆,全都给了我您喝什么?”见状钱露露说道 “小何爱喝米酒就给他多拿些,我酿好了再喝。”外婆说道 酿米酒的过程一般都是三到五天,全拿走了就意味着外婆这几天没有酒喝。可外婆每顿都是要小酌一杯的,没有酒她一个人的日子只会更孤单。想到这钱露露从车里拎了一壶放回堂屋,她心痛的说道 “我都不能留下来陪您了怎么还能把您的酒都拿走?我知道您是离不开酒的啊。”说着眼睛也湿了。 外婆把酒拎回车里换回了那壶不到一半的,她笑着说道 “这些就够了,我看小何很喜欢喝这两壶都给他吧!”外婆说着指了指两个大号的酒壶。 “嗯,昨天是我看到他喝得最多的一天,他以往是只喝啤酒不喝白酒的!”钱露露说道 “啤酒哪里有米酒好喝?你们城里的酒都是兑了水的,下次你们回来早几天说,我给小何多酿一些。”外婆说道 “外婆,您会祝福我们吗?,您看我和他会不会有结果?”钱露露被外婆对何之洲的好打动,她突然呜咽起来问道 “外婆肯定祝福你们,傻姑娘怎么哭了呢?你们都是好孩子肯定有结果的!”外婆笃定的说道。 “谢谢外婆!” 钱露露抹着眼泪靠在外婆的肩头,这份爱的不确定只有她自己知道,而这场梦什么时候会醒她却不知道,她只是隐隐的感觉到这场梦快醒了。 回到贵阳何之洲直接去了妈妈卖菜的菜场,两壶酒拎在手里有些沉,到了妈妈那里他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坐了一会没有看到露凌他问道: “妈,凌凌没来吗?” 细心的妈妈看到他的挎包没有了而是变成了两壶酒,她隐隐约约感到在儿子身上发生了什么,想了想说道 “她去城里了,说是去逛逛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你的包呢?怎么就换了这两壶酒?” “哦,这米酒很好喝的!凌凌去了多久?”何之洲听出了妈妈有些嘲笑的意味,他笑了笑说道。 “应该快回来了吧,她一个人去也不会逛多久。这是什么米这么值钱?让你把包都押在了那里?”何妈妈说道。 “妈,这米酒的价值用钱衡量不了,是钱露露外婆给的。”何之洲看了看旁边,确定露凌没有回来便说道 “你跟她去她老家了?这几天你是跑业务还是去她家了?你到底想做什么?”何妈妈眉头一拧问道。 “妈,你听我说!我其实是去跑业务,可我被骗了,那个说要买团体险的是做传销的,到了广西我才发现上当了。”何之洲说 “啊!做传销的?你怎么跑出来的?那个钱露露也被骗了吗?她跑出来了没有?” 听到儿子被传销骗了何妈妈一阵后怕,她一边语无伦次的问着,一边拉过儿子这里摸摸那里捏捏的检查起来,生怕儿子身上受伤或者少了什么零件。 “妈,我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是我被传销骗了钱露露没有!” 何之洲被母亲摸到了痒痒肉,他嘻嘻嘻的笑起来说道,可泪却盈在了眼眶。 “没事就好,吓死妈妈了!保险以后就不要做了,好好找个正经的班上。对了,你怎么会跟钱露露去她老家。”钱妈妈见儿子没有受伤也没有缺胳膊少腿便放心了下来。 “妈,我怕是想跑保险也跑不了。”何之洲抽了一下鼻子说道 “我被骗到广西逃出来后钱露露给我打了电话,知道我被骗了她也像你一样担心我,还连夜开车过去接我!她老家是安龙的,接到我顺道就去了她的老家……” 何之洲把钱露露去接他和在她外婆家的事都告诉了母亲,当然落水的事他没有说,如果说了只会让母亲更后怕。 “小宝,钱露露为你做的不止这些你知道吗?凌凌的婶婶去世那天她来找你了,那天是她送我和你爸爸过去的。你欠她的该怎么还啊?在她和凌凌之间你该怎么选择?怎么选择都是对你自己和她们的伤害啊!”听完儿子的述说何妈妈无比担忧起来。 “妈,我说过不会背叛凌凌的,这么多年的感情我无法割舍。即便是能割舍她以后怎么办?阿乾我不敢说,但阿林一看就是靠不住的,更何况他们还有一个残疾的母亲!”何之洲心痛的说道 “那钱露露呢?你怎么办?就这样不明不白的下去吗?”何妈妈追问道 “对钱露露我更不敢耽误,所以我才说想跑保险也跑不了了,我需要从她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但是妈妈,这需要你帮我!”何之洲求助的看着母亲说道。 “你又想带着凌凌去义乌了?就没有其他办法了?”何妈妈盯着儿子问道。 “那边也是回不去了,去了恐怕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我还是再找一份工作吧。”何之洲苦笑着说道。 “看来我儿子的故事还蛮多的嘛,我要怎么帮你?”母亲叹了一口气讽刺道 “妈,如果钱露露来找我你就说我回义乌了。我突然换工作了凌凌肯定有想法,就说我的学历不够被公司清退了吧!”何之洲想了想说道 和母亲聊了一会露凌回来了,远远的看到两天不见的何之洲她喜不自禁的奔了过来,不顾老人还在就搂着何之洲的胳膊粘在一起。或许是愧疚吧,何之洲的眼神和露凌交汇时有了些躲闪,但沉浸在甜蜜中的露凌没有发现。 做渣男我不配!你抬举我了 三十一 “东哥哥,这些天你去哪里约会了?”沉浸在甜蜜中的露凌突然问道 她猝不及防的一问让何之洲颤了一下,做贼心虚的何之洲不敢直视她的眼睛。这一刻他才知道女人都是心细的,露凌亦然。只是不知道自己做得这般隐密她是怎样发现的,现在只能用鸭子死了嘴巴硬般的沉默来搪塞和敷衍了。何妈妈也被露凌的话惊到了,她的脸沉了下来,不安的看了看露凌又看了看何之洲,然后闭上眼睛等待着一场暴风雨的到来。 何妈妈的不安和何之洲的默不作声让露凌严肃起来,她想这个突发奇想的玩笑是不是过分了触及到了何之洲和何妈妈的痛点?他们是不是生气了?随即噗嗤一笑说道 “东哥哥,我跟你开玩笑的你怎么认真了?前天你生日是怎么过的?” 这时何妈妈脸上的愁容才舒展开来,何之洲也展颜一笑说道: “爸爸妈妈都没有过生日我过什么生日?生日只不过是又长了一岁而已,不过还是要谢谢你给我记得!” “生日可以不过但还是要表示一下的,我们去买一个小蛋糕给你补上吧!” 露凌说着吧唧了一下嘴,一看就知道是馋了。 “是你想吃蛋糕了吧?好,买个小蛋糕给我的馋猫解解馋!怎么想上班了?找到合适的没有?”何之洲呵呵呵的笑起来说道,说完起身忙拉起露凌往不远处的蛋糕店走去。 “看了几家,有一家面包坊我比较中意,福利待遇和你在义乌的那家公司一样,我想去试试。”露凌探寻的看着何之洲说道 “你自己的情况自己最清楚,我相信你,去试试也好。”何之洲说道 “嗯,有事做我的手和头就不抖了,你相信我一定可以的。”露凌信心满满的说道 “工作只是生活的一部分,每个人的能力不同成绩也不同,把自己份内的事做好就行不要太在乎别人的看法!”何之洲循循善诱的说道,他知道露凌的雷区在哪里不希望她再次踩进去。 “好,我知道了,经历了这段时间我知道要看淡一点。”露凌乖巧的说道。 这次虚惊一场让何之洲有了些劫后余生的感觉,露凌并不傻,如果再和钱露露纠缠不清她一定会知道的。还好就要从她那里抽身了,还好忍住了每一次的冲动,所以从钱露露那里抽身应该也不是太难吧。 夜里,躺在自己的床上何之洲无比的踏实,这里才是真实的,有法理上的妻子、有父亲和母亲,这个家虽然不完美却是他心的归属。这些天跟钱露露在一起何之洲是有一种负罪感的,且钱露露对他越好这种负罪感越重,因为谁都知道精神上的出轨也是出轨。 小别之后年轻的心都是渴望激情的,露凌洗漱好了就光溜溜的爬进被子里,她绵软的身体依附上何之洲便点燃了他的激情。一番云雨之后露凌仍旧依附在何之洲的身上,抚摸着身材走样了的露凌何之洲的脑海里竟幻想起了钱露露的身体,那一定是曼妙玲珑的…… 突然的走神让何之洲对自己厌恶不已,随即他的手离开露凌的身体,说了声“不早了,睡觉吧!”就侧向一边。露凌没有睡意,拉过何之洲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说道 “今天在公交车上有个阿姨给我让座了,她还关心的问我几个月了!” “哦?你接受阿姨的让座了吗?”何之洲问道 “接受了,我不想解释逛街也累了。我跟阿姨说四个月了,你摸摸像不像?”露凌拉着何之洲的手在自己的小腹上游走着说道。 “是有些像。” 何之洲呵呵一笑回道,这时露凌突然昂起头看着何之洲认真起来说道 “我不想骗阿姨也想真的有宝宝了,我这块土地你打算什么时候才播种啊?这么肥沃的土地一定会生出一个胖小子的,你不期待吗?” “傻瓜,你还吃着药啊,我怎么敢想这个问题?” 何之洲叹了一口气说道,他叹息的是这个避无可避的问题还是要面对。何之洲说完露凌躺了下去,她此刻眼里的光应该是暗淡的吧。 “本来都好些了的,婶婶去世又把我的药量加上去了,什么时候才能要宝宝啊!”露凌贴在何之洲的胸口呢喃道。 “你都还是宝宝就这么想要宝宝了?我可以接受你是我唯一的宝宝,因为生育宝宝是一个痛苦的过程,我不希望你承受这样的痛苦。” 何之洲抚摸着露凌的头发怜惜的说道,他知道在孕育生命的过程中女人的情绪变化会很大,在这样的过程中她的病会不会复发?妊娠终止手术的痛苦并不亚于分娩;即便是没有复发生下来的宝宝会不会健康?这种病会不会遗传给宝宝?…… 他细思极恐,说完整个人又陷入了深深的不安中。 露凌知道何之洲心痛自己却不知道他的顾虑,她拉过何之洲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不争气的眼泪一颗颗的湿了何之洲的胸膛。 “我知道东哥哥是为我好,可是女人只有生过孩子才是完美的,而且我们的爱也需要有一个结果,我不希望我和我们的爱有遗憾,你也一样吧!”露凌抽泣着说道。 “这世间有太多的遗憾,因为这个世界本来就是不完美的,我们要坦然的去面对!”只要谈及孩子的话题何之洲就会被阴霾笼罩,他淡淡的说道 “正因为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完美我们才应该让他精彩起来,宝宝就是这个世界的精彩你没有看到吗?有宝宝才有希望,有了希望遗憾就会少很多!” 露凌竭力的说服着何之洲,相比于何之洲她对生活是积极的。这或许是因为她知识的欠缺不知道她的病有遗传的风险,也或许是母性的使然吧。 次日去公司的途中何之洲在柜员机上查了卡里的余额,提成已经打到卡里了,加上上个月的结余刚好有一万多一点。终于可以把钱露露的钱还上了,终于可以了断这份不应该的情缘了,想到这何之洲的心情复杂起来。 何之洲没有去接钱露露,他需要一点点的和她疏离。到了公司和钱露露眼神交流时他看到了张婷看他时复杂的眼神,这眼神里有愤恨和鄙夷。 晨会还没有开始,刚坐下和戴旭聊了几句露凌的信息过来了,她说她才想起药快没有了,明天要去医院复查顺便开药。回了露凌的信息何之洲在心里盘算起来,还了钱露露卡里就没有钱了,这个月的开销该怎么办?最主要的是换了工作一时半会也没有收入,可和钱露露也不能再纠结了。 最终何之洲想到了谢小雨,看看她那里能不能支援一下把这个月应付过去,如果不能钱露露的钱只有推后再还了,可那样又是纠缠不清的继续…… 在心烦意乱中何之洲给谢小雨发了信息,约在中午见一面。谢小雨正好是生产岗的早班,中午之后就没什么事可做,于是他们在广场旁的一家餐厅点了两个菜一份汤就边吃边聊起来。 “怎么就你一个人?你的小朋友呢?”谢小雨见钱露露没跟来就揶揄着说道 “今天来找你我是有目的的,我欠钱露露一笔钱准备现在就还她,不过还差两千左右你能先借我吗?”何之洲淡淡一笑问道 “这么急?她应该不会催你还钱的啊!”谢小雨仍旧取笑着说道 “她没有催我,但这笔钱还是要还的!早一天还就少一天和她的纠葛,和她再这样不明不白下去我们都会越陷越深。”何之洲苦笑着说道,然后开了饮料给自己和谢小雨都倒上。 “是啊,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你打算怎样断了和她的纠葛?又是什么让你下了这个决心的?”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谢小雨问道 “把她的钱还了我准备离开保险公司,然后消失在她的视线里。”何之洲点上一支烟说道,想起谢小雨也会抽烟便给她递了一支。 “不抽了,在备孕呢!” 谢小雨摆摆手说道,听到谢小雨准备备孕何之洲把抽了一口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感觉得到她的婚姻还是幸福的。说了这句话谢小雨没有再说什么,她显然是等待着何之洲继续说下去。 “前几天和我一起学车的一个男的说想买团体险,我就跟他去了他在兴义所谓的酒店,到了兴义那家伙把我带到了广西,到了广西我才发现他是做传销的……” “哦?那你是怎么跑出来的?我有一个亲戚也被骗去做传销了,到现在都还没逃出来呢!”谢小雨打断何之洲的话说道 “到了广西我发现是传销就装着很喜欢那里的样子,还问了他们那里的房价说想把家安在那里,就这样他们放松了对我的警惕。吃饭时我发现桌子上没有酒就争着下去买,为了方便逃跑我早把银行卡和身份证都揣在裤兜里了,他们看到我没有背包就不跟我争了,到了楼下正好有一辆三轮车经过,于是我跳上车就跑了。” 何之洲虽说是简简单单的述说谢小雨却听得惊心动魄,她的脸上还有着不可思议的表情,何之洲说完她还意犹未尽的追问道 “你逃出生天的整个过程就这样简简单单的给我敷衍了?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你劫后余生的庆幸?” “劫后余生?后来发生的事才是劫后余生!从那里逃出来我把手机关了,三轮车把我带到一个村子我又往前走了一段,在另一个村子找了一家旅店我才开了手机。一开机钱露露的电话就过来了,她着急的问我为什么电话会关机,当她知道我被传销骗了连夜开车过去接我……” 于是何之洲给谢小雨说了钱露露去接他和去她老家的整个过程,当听到他们在河里的遇险时谢小雨才从何之洲那里看到了她想看到的劫后余生。 “发生的这些事促使我决定从她的生活里消失,因为我欠她的太多也越来越难拒绝她对我的好。如果再这样下去保不齐我会从精神上的出轨变成实质上的出轨,因为我越来越难抗拒她的诱惑了!” 何之洲说道,他的劫后余生或许还因为守住了自己的底线吧。他说完谢小雨先是沉默了一会,接着柳眉一弯坏笑着打趣道 “是啊,不得不说钱露露也算得上是一个尤物,如果我是男人肯定没有你这样的定力,那你是怎样扛住来自她的诱惑的?” “靠的是凌凌,当面对来自钱露露的诱惑时我会努力的去想凌凌的好。很多次以后我发现,当你想到一个人的好时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好的,连她的缺点都是可以接受的!”何之洲想了想说道。 做渣男我不配!你抬举我了 三十二 “我该为你感到庆幸呢还是惋惜?或许庆幸多一点吧!如你所说钱露露是无辜的,她本就不该出现在你的生活里,这个选择虽然痛苦却是你最容易接受的。” 谢小雨要了一瓶啤酒,打开后给自己倒了一杯也给何之洲倒上。端起杯子喝了啤酒,空洞的看着外面的街道的何之洲说道 “人生就是不断选择的过程,怎么选都会有遗憾,这次也一样,但我相信我的选择是对的。” “贵阳这个城市太小,你怎样才能消失在钱露露的视线里?”谢小雨问道 “就像人们常说的装睡的人叫不醒一样,只要不想见面总有办法避免见面的,我打算找一份不用抛头露面的工作。”何之洲说道 “那来跟我混吧!我们这里不用抛头露面而且整天都戴着帽子和口罩,钱露露即便是遇到也认不出的。”谢小雨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道。 “可以,你们这里还缺人吗?”何之洲认真的说道 “我们这里随时都要人的,你是认真的吗?”谢小雨问道 “当然是认真的,养家是我现在最迫切的,毕竟凌凌一个月的药费也是一笔开支,吃了饭你带我去递一份简历吧。”何之洲笑了笑说道。 说话间《一生所爱》的旋律响起,何之洲拿出手机,屏幕上是一串陌生的电话号码。 “你好,哪位?”何之洲接通电话问道 “我是张婷,你现在跟露露在一起吗?”电话是张婷打过来的,她问道。 “没有!”何之洲回道 “那就好,你现在在哪里?我找你有事。”张婷说道 “我现在有事要办,你说一个地点和时间我下午过去找你。”何之洲说 “那下午三点吧,西湖路上的维多利亚咖啡厅,到了打这个号码!”张婷说道 挂了电话何之洲预感到了张婷约自己的原因,她开口就问钱露露有没有在说明了跟钱露露有关。看来她看出了自己跟钱露露走得太近,是要自己知道分寸或者远离钱露露吧。 “是谁的电话?怎么还走神了?”谢小雨打断何之洲的神游问道 “钱露露表姐的电话,看来一会要应付她的质问了。”何之洲说道,然后又是苦涩的一笑。 “她表姐知道你们的事了?一会你要怎么应付?”谢小雨眉头一簇问道, “我跟钱露露去她老家也去了她表姐家,她表姐应该是知道了。她不外乎就是要让我离开钱露露呗,这正是我要做的自然也好应付。”何之洲说道 “你说她表姐会不会掏出一张卡霸气十足的扔在你面前,然后说:“这里有一百万,你立刻马上离开我表妹!”谢小雨的眼睛滴溜一转,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的笑起来说道。 “我也希望有这种可能!如果被你说中了我分你一半!” 何之洲呵呵一笑说道,话毕谢小雨的笑更放肆了,于是两人笑在一起,都神经质的把眼泪笑了出来。 “不说我了还是说说你吧,你准备要宝宝了,看得出婚姻给了你很大的幸福。这是我乐于看到的,很高兴你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归属!”笑过之后何之洲抹了笑出来的眼泪说道 “你觉得这是我想要的吗?我想要的是那个从我这里逃离现在又要从别人那里逃离的家伙,王伟民只是我退而求其次的无奈选择!” 谢小雨突然看着何之洲的眼睛说道,她的眼里还有一些不甘。何之洲语塞了,他看向谢小雨的眼里有愧疚、也有无助。 “吓到你了是吧?放心!我经历过背叛是不会选择背叛的!” 谢小雨在何之洲困惑的眼神中突然又笑起来说道,给自己和何之洲都倒上啤酒,喝了自己面前的她接着说道。 “我虽然还有一些不甘心但已经释然了,你啊!谁进了你的生活都是错。原本以为钱露露年轻漂亮家里又有钱,你的选择会是她。如果那样我可能会恨你,可你还是选择了你的妻子,跟钱露露相比我是比不上的,她那么好的条件你都没有选择更何况我?所以我释然了!” “这段时间和她的纠葛已经是对她的伤害了,如果我选择她无疑是毁了她的人生!当时和你也是一样,我给不了你们想要的幸福就只能离开,对你是,对她也是。” 何之洲说完喝了一口啤酒,两人似乎都没有胃口,菜端上桌子以后都只是喝着啤酒。谢小雨给何之洲拈了一片肉说道 “吃饭了,菜都凉了!” “王伟民对你好吗?”何之洲扒了几口饭问道 “他对我很好,这个盲盒我应该是选对了。”谢小雨笑了笑接着说道 “最起码现在来看是选对了,我对这份婚姻原本就没什么期待,结婚只是人生这个节点上该做的事罢了,所以他对我哪怕是好一点都是我意外的惊喜。” “你是通透了,不抱希望就不会失望,我和凌凌何尝不是这样?她正常的每一天都是我的惊喜。”何之洲感慨起来说道。 “好了,我刚才在微信里跟hr的同事聊了你的事,她说让我带你直接去面试,我们走吧!” 何之洲还在感慨时谢小雨起身说道,随后去收银台付钱,何之洲也跟过去抢着付,谢小雨把他拦在一边说道: “我付吧,算我请你!” “还是我来吧,毕竟我是男人!”何之洲说着挤到前面掏出钱包。 “别逞能了,你什么财务状况我还不知道?在我面前就不要顾及所谓的面子了。” 谢小雨说道,何之洲没有收回拿出的钱仍旧坚持买单,谢小雨急了,她说: “这样有意思吗?你来的主要目的是找我借钱,既然你坚持买单就是不缺钱的,那我就不借给你了。” 何之洲无奈只好把手缩了回来,在谢小雨买单时他自嘲的说了句: “所谓人穷志短,我算是体会到了!” 准时到了张婷说的咖啡厅,坐下后张婷勉强朝他一笑,服务员也适时跟过来递上一份单子问道: “先生需要点些什么?” “一份提拉米苏一份原味咖啡,谢谢!”何之洲说道 服务员退下后何之洲看到张婷面前打开的手提电脑,她还时不时在键盘上敲几下似乎很忙的样子。点的咖啡和甜品上来了,何之洲如以往一样拼命的往咖啡里加着糖,搅匀后端起喝了一小口。 “加这么多糖咖啡的口感还有吗?” 张婷嘴角一动轻蔑的说道,她从骨子里是看不上何之洲的,当初让钱露露和他交流也只是想从他那里分享一些资源罢了。当从姑姑那里知道钱露露把他带回家,张婷心里对他的蔑视就更深了。 “约我出来不会只是聊天的吧?有事就直接说,我们都很忙的!”何之洲放下杯子,双手相扣的托着下巴冷冷一笑说道。 张婷收敛了装出来的笑,眉头一簇合上电脑,背靠座椅翘起了二郎腿看了看何之洲。 “看来你是知道我找你的原因了,你怎么这样的渣?有家有室的还招惹露露干嘛?”张婷气愤的说道。 何之洲心里有愧,于是装出来的淡定被张婷压了下去,他默不作声的浅尝着咖啡。 “你三十岁了吧?按年龄我是不是还应该叫你一声哥?露露才多大啊?她小不懂事,可你比她甚至比我都大难道还不懂事吗?你如果单身也就罢了,可你是有家的啊!你让露露以后怎么办?” 何之洲愧疚的沉默让张婷怒火中烧,她压低了声音愤怒的说道,眼泪不自觉的也掉了下来。 “我一直都把露露当作妹妹看待,和她在一起我努力的去做好一个大哥哥。可露露却模糊了这个界线,当我发现她并没有单纯的把我当成哥哥时已经追悔莫及了!”何之洲低着头小声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露露招惹你了?作为男人这样是很不负责任的你知不知道?好像错都在露露身上一样!”张婷越发强势的说道 “露露没有错!错就错在我不该和她有交集,对不起!”何之洲仍旧低着头小声的说道,他的声音像是在忏悔。 “你和露露发展到哪一步了?请你如实回答我!尽管这是我们害怕知道但也不得不知道的,我希望你不要隐藏!” 张婷稳了稳情绪问道,这话让何之洲一怔,他一时竟不知道张婷的意图,于是懵懂的问了句: “什么到哪一步?” “我们都是结婚了的人,我的意思还要明说吗?你装糊涂还是以为我傻?”张婷杏眼一瞪说道。 这时何之洲才悟到张婷的意思,脸一红说道: “没有到那一步,我还不至于像你想的那样无耻!” “不至于?哼哼!”张婷冷笑着说道 “你就是一个十足的渣男!刚才你的回答我是不相信的,因为你的眼神一直在躲闪!如果你跟露露之间是清白的你躲闪什么?如果你们没有发生什么露露家里怎么会有你的东西?” 何之洲愕然,张婷可以不相信自己,但她对自己的怀疑更是对钱露露的侮辱,那可是她的表妹啊! “张婷,知不知道你怀疑我的同时也是对露露的伤害!和露露之间没有处理好我们的关系是我的错。但她是你表妹啊,在你心里她就是那种不自重的女孩吗?”何之洲生气起来质问道。 张婷这时才意识到自己言语的不当,她不敢直视何之洲的眼睛了,头也羞愧的低了些。 “露露家里有我的什么东西?我怎么不知道?”何之洲缓了缓语气问道。 “她把你的照片做成了抱枕放在床头,卧室里也全都是你们照片的摆件,这些一看不就让人以为你们住在一起了吗?”张婷说 何之洲沉默了,他的头又低了下去,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提拉米苏。这有些略苦的食品为什么叫做甜品?是糖勿入了可可主宰的糕点还是可可入侵了本属于糖主宰的甜品?入侵?是的,是入侵!就像钱露露和他。钱露露本应是快乐的前途美好的,就像是只有糖主宰的糕点,甚至会是甜得发腻的。而他何之洲,就是入侵了她的可可,于是她生活中的苦涩都是他给的…… 一份提拉米苏吃完又喝了几口咖啡,没有搅拌的咖啡里糖或许已经沉淀了,于是入喉的每一口都是咖啡的本味,虽有些清香却是苦的。这就像何之洲原本的生活,钱露露的进入让他的生活有了甜味,可自己的苦却入侵了她。 “你默不作声是承认自己渣男的身份了?这样好吗?你设身处地的为露露和你老婆考虑过没有?她们怎么办?露露和她都是无辜的,你良心何安?”见何之洲一直沉默张婷说道 “渣男?”何之洲苦笑着说道 “渣男的定义是家里有钱有能力招蜂引蝶的男人,而我的家几乎一贫如洗!所以做渣男我都不配,你抬举我了!” 何之洲说完从包里拿出一个档案袋放在桌子上,张婷正疑惑时他把档案袋推了过去。 “我不会再纠缠露露了,给她带来的痛苦我深感惭愧。这里是我整理出来的潜在客户资料,合适的时候帮我交给她,我们就此别过吧!” 说完何之洲微微一笑,然后起身买了单走出咖啡厅。 做渣男我不配!你抬举我了 三十三 国庆假期的前一天,何之洲陪露凌去医院复查,回到公司已经是中午了。他没有上楼,给钱露露打了一个电话就点上一支烟吞云吐雾起来。不一会钱露露下来了,她径直坐上电动车的后座说道 “吃饭了没有?今天早上忙什么去了?” “我陪凌凌去医院复查了,想吃什么?”何之洲说道 “随便!”钱露露答道 离开公司所在的路口钱露露就从后面搂住了何之洲的腰还把头靠在他的背上,正准备闭上眼睛享受这久违的温存时电动车却停下了,随后一股烤豆腐的香味传来。钱露露的鼻翼动了动眼睛也睁开了,眼前烤得金黄的豆腐果让人直咽口水。 “老板,两份恋爱豆腐果!”这时何之洲冲着摊主说道 “我的辣椒多一点,谢谢!”从后座上下来的钱露露也说道。 停好车两人找了一个位置坐下,这里是他们开始的地方也应该是结束的地方,这是何之洲刻意的安排。坐下后他惆怅起来,眼神也空洞了。 “怎么了?你老婆的情况不好吗?”见到何之洲空洞的眼神钱露露关心的问道。 “没有,她的状况不错,都准备上班去了。”何之洲说 “那就好,不过你看起来好像有心事的样子,怎么了?”钱露露追问道。 “时间好快啊,我们认识都好几个月了。这里是我们第一次吃东西的地方,当时我以为你的午餐就这么简单,一份豆腐果就可以解决了,你却说这只是正餐前的开胃菜而已!”何之洲笑了笑感慨的说道 “是啊,还记不记得你当时是一副颓废的样子?这几个月你的改变很大,是我希望看到的!” 钱露露看着何之洲的眼睛说道,对他的改变她是欣慰的也是满意的,于是眼睛里流露出的都是深深的成就感。 “这几个月你也变了,可你的改变并不是我想看到的。二十一岁的你应该像初开的花一样保持着花骨朵原有的样子,也应该像还保持着青涩的果实。是我这味催熟剂让你过早的成熟了,没有让你享受到成长的快乐却让你提前尝试了生活的不易。”何之洲愧疚起来说道 “青涩的成长期只是一个短暂的过程,快速成熟不见得就是坏事。早一点成熟就早一点有了人生的阅历,这样才能像你一样很快在事业上沉淀。”钱露露说道 豆腐果烤好了,老板生意很好何之洲就自己去取,黄灿灿香喷喷的豆腐果打动了他们的味蕾,于是两人不再说话都专心对付起了眼前的美食。味蕾的满足宽慰了心的落寞,吃着可口的食物何之洲渐渐从即将离别的伤感中走出来。 还是那家西餐厅,何之洲还是点了一份咖啡和七分熟的牛排,他还是一样的往咖啡里加了很多糖。何之洲品了一口搅匀的咖啡,然后从挎包里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递到钱露露的面前,钱露露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就没有接,只是用问询般的眼神看着何之洲。 “这里是一万块钱,不好意思哈,欠了你这么久!”见钱露露没接何之洲说道 “你怎么还跟我计较上了?这钱不用还的!你抠抠搜搜的存了好久吧?还了我你用什么?”钱露露仍然没有接的意思 “没错,是抠抠搜搜的存了好久!”何之洲呵呵一笑说道 “之所以要存好久是要把我维持生活的留下来,要不我家里的开销怎么办?我比你大这么多难道还想不到这些?” “说好的这些钱从你给我做司机的工资里扣,你这是不准备给我做司机了?”钱露露问道 “别开这种玩笑了,咱俩谁给谁做司机?有哪个老板连夜开车去接司机的?你帮我完成一个心愿我就感激不尽了,怎么还敢欠你的?况且我欠你的已经太多。你给我的帮助我一时是还不了了,只有先把钱还上。”喝了一口咖啡,何之洲淡淡一笑说道。 “我们之间没有谁欠谁的,两个人相处真的要计较这么多吗?如果说欠也不见得只有你欠我的……” 钱露露有些急了,她圆睁着杏眼说道,只是话说了一半就被何之洲打断了,他说道 “要计较的,当初我就说过我们的交往必须是没有金钱纠葛的!把钱收下吧,如果你不收我们就没有继续交往下去的必要了。” 何之洲说完拿过钱露露的餐盘,给她一小块一小块的分割着牛排。钱露露见到何之洲的坚决,只好把钱放在自己的包里。 “这就对了嘛,快吃,吃了我们去逛逛!”见钱露露收了钱何之洲展颜一笑,把分割好的牛排递了过去。 离开西餐厅坐上电动车,才走了一段钱露露突然想起,第一次在这里用餐后她的话触碰到了何之洲的痛点,正是在这里他转身离去了。想到这里她问道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这里吃东西吗?我说了不该说的话你转身就走,当时你去了哪里?” “记得,我现在就带你去!” 何之洲说着原地掉了头直接去了那处城墙上的阁楼,把车停在城墙边的停车场两人沿着台阶走了上去。这里何之洲好久没来了,上到阁楼一串二胡的声音便传了过来,这声音是从他以前“藏身”的角落传出的,看来拉二胡的老人还在那里。 老人拉的曲子是《思君黯然》,他拉得虽然不甚流畅但悲怆有余,乐声和这沧桑的城楼还有渐渐萧瑟的秋天格外的应景。一曲终了,从乐境中睁开眼睛的老人才从眼睛的余光里看到坐在一旁的何之洲和钱露露。 “小伙子好久没来了!看来日子还是关照你的!” 老人看到何之洲的颓废少了很多又看到他旁边青春靓丽的钱露露,便笑着一语双关的说道。 “伯伯的技艺又长进了不少,看来我错过了很多啊!”何之洲给老人递了一支烟说道 “你是好久没听我拉琴才觉得有进步的,没有你这个知音我只有孤芳自赏的胡拉,自娱自乐罢了。”老人接过烟点上说道 “伯伯拉得很好啊,这首曲子的意境全都体现出来了。”钱露露也说道 “是吗?今天有你们我就不能再拉这种悲伤的曲子了,换一首欢快的!” 老人说着抽了几口烟,然后翘起二郎腿把二胡立在膝盖上,接着一曲悠扬欢快的曲子从他的指间传出。接下来只有老人拉二胡的声音,何之洲和钱露露都安静的听着。感觉得到老人只习惯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安静下来的何之洲和钱露露让他若无旁人的回到只属于自己的世界,于是一曲悠扬欢快的曲子过后老人拉的又是悲凉的曲子了…… 多年以后何之洲也生活在只有自己的世界里,不同的是他没有音乐的天赋,只能把自己幽禁在只有手机和耳机,还有就是随着脚下的路延伸的世界里。 离开老人那里何之洲和钱露露去了他们去过的很多地方,他要把和钱露露相处以来的足迹都收纳进记忆里。走在以前走过的路上他们的话出奇的少,钱露露更是没有了以往小鸟一样的叽叽喳喳,她仿佛一下子成长了很多。 两个人的耳朵里都各自塞着耳塞的一边,这耳塞两边不一样长的设计也很是适合何之洲和钱露露,何之洲戴着长的一边,短的那一端钱露露戴着也毫不违和。 何之洲手机里播放的音乐让他们进入了音乐营造出来的意境,一条细细的耳塞线连接着他们的意境,当感动或者伤感时他们会相视一笑或者相视着叹息。 秋天是这个城市一年中最美的时节,森林公园里的秋色更是如此。阳光穿透金黄的银杏树叶,斑驳的落在林间小路上也落在他们的身上。在光束中走动着的他们像是这世间唯二的人类,于是他们成了这里灵动的天使,尤其是钱露露飘逸的长发在光束中泛着金色的光,更像天使与生俱来的光芒。 脚下的路指引着何之洲和钱露露又来到了雷达站的平台,从下午开始他们就走走停停,到了平台脚都有些酸了。在一棵高大的松树的树荫里何之洲先面向城市坐了下来,钱露露接着也坐下了,她背向城市和何之洲背靠背的坐着。走了一个下午她有些困了,背靠着何之洲她的眼皮不自觉的就垂了下来。 在昏昏欲睡中一首音乐结束了,接着又响起另一首音乐的前奏。钢琴的前奏让钱露露想起那个雨下了一天的下午的肯德基餐厅,在那里这首《童话》让何之洲黯然落泪,从那时开始她更想走进何之洲的心里,可直到现在何之洲的心对她还是关闭着的…… 前奏结束歌曲即将开始时何之洲却切换了音乐。 “再切换回来好吗?我想听这首歌!” 钱露露用梦呓般的声音说道,何之洲顺从的把音乐又切换成了《童话》。《童话》这首歌的歌词很凄美,钱露露禁不住跟着轻轻的哼唱起来。在歌曲播放的过程中何之洲都安静的听着,只不过他取下了耳塞听的是钱露露的哼唱。尽管只是钱露露的哼唱,但一曲终了何之洲还是满脸都是泪水。这首歌是他心里无法愈合的伤口,只要听到就会揪心的痛。 “说说这首歌吧!为什么这首歌会让你这样的难过?” 歌曲播放结束钱露露也取下了耳塞,他从何之洲的兜里拿出手机关闭了音乐播放键问道。 “这首歌是我的梦魇,凌凌很喜欢这首歌。但我却觉得这首歌是个不好的预言,尤其是看到这首歌的mv我就会不安的以为那是我和她的结果。果不其然我的感觉是对的,不同的是mv的女主角因为生理的疾病死了,凌凌没有死,可她心理上的疾病却让她和我生不如死……” 何之洲说着眼泪又一道道的划过脸庞,他紧绷着脸才克制着没有哭出声来。 “所以你的心是破碎的?可你却又拒绝别人的修补,难道就这样凄凄艾艾的过下去?” 钱露露说着转向了何之洲,她的脸上同样也是一道道清晰的泪痕,脸颊上也还挂着几颗晶莹的泪珠。 “心裂了也碎了怎么修补?明明知道不可能的事为什么还要搭上无辜的人?我做不到这样残忍!”何之洲说 把钱露露送到她住的楼下,停好车她还不舍的搂着何之洲的腰。 “到你家了,我看着你上去!” 何之洲轻轻拍了拍钱露露搂着自己的手说道,这时她才松开手从后座上下来。站在何之洲面前她又不走了,用两只大眼睛定定的看着他。 “我看着你上去!”何之洲笑了笑说道 “哥哥,我可以再抱抱你吗?”钱露露突然问道。 何之洲跨下电动车伸开双手站在钱露露的面前,微笑着给了她一个接受的示意,于是钱露露紧紧的抱住了他,她的眼泪再一次流了出来。被抱住的何之洲手无处安放的张着,稍许他才在钱露露的背上拍了拍 “回去吧!不是说不要凄凄艾艾的吗?”何之洲说道 钱露露抬起头看了看何之洲,她多么希望他会低下头亲吻她一下,哪怕是亲吻额头也可以。只不过等来的是何之洲的双手移到她的双肩,慢慢用了些力气将她推开。钱露露没有强求,借着何之洲推的力气转身跑上了楼。 看着钱露露跑上楼何之洲掏出了手机,把手机格式化后从兜里掏出新买的电话卡装进卡槽,然后把旧卡扔进一旁的下水道里。 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一 国庆假期过去了几天,这些天何之洲一直都没有出现过,那天分开后他的手机就一直处于关机的状态,发的信息也没有回过,仿佛一下子人间蒸发了一样。钱露露找到戴旭准备向他打听何之洲的消息,戴旭却先向她打听起了何之洲的下落。 对于戴旭,没有何之洲他少了一个优秀的组员和一份业绩的保障;可对于钱露露,没有了何之洲她少的是心里的依靠、是生活的乐趣和眼睛里灵动的光,于是她的眼神也空洞起来了。 才开始的几天,钱露露以为自己会慢慢接受没有何之洲的现实,她把自己混在人群里,用人们喧闹的声音掩饰着心里的孤寂和没有何之洲的落寞。可心里苦涩的她在热闹的人群里也是格格不入的异类,她附和别人的每一句话都是刻板机械的,连笑都是牵强的…… 混在热闹的人群里是钱露露对自己的保护和伪装,可她却经常神游,大家说的话她很少听进耳朵里。因为在人群里的只是她的躯壳,她的意志早已经游离到了何之洲的工位和何之洲在一起的每个地方。 何之洲的离开在最开始只有钱露露和戴旭关心,当然张婷也是关心的,她关心的是何之洲走后钱露露的一举一动,她是表姐有保护钱露露走出何之洲生活的责任和义务。其他人对于职场少了几个人漠不关心,尤其是存在感很低的何之洲,他只存在于早会业绩的汇报和钱露露的心里。 日子又过去了几天,职场里慢慢有人议论起了何之洲的离开,他们议论何之洲的由头是钱露露。因为人们慢慢发现那个阳光活泼、眼睛灵动的女孩仿佛一下子沉默了,再仔细一想,从国庆假期回来就没有听到她以前叽叽喳喳的声音了。于是人们才注意到她身边少了一个人,那是早会业绩汇报上经常出现的名字,那个叫何之洲的名字从国庆以后就没有出现过了。 张婷以为最初几天过后钱露露会接受何之洲离开的现实,可时间过去半个月了,在人群里的钱露露经常会看着何之洲以前的工位发呆。这时候张婷发现钱露露的眼神是黯淡无光的,整个人就像服装店里的塑胶模特一样,虽然漂亮却是僵硬的,只有时不时从她眼里流出的眼泪证明她是活生生的人。可这眼泪流在钱露露因为思念而光泽渐暗的脸上似乎也是混浊的…… 这天中午,张婷忙着打印计划书下去吃饭就晚了些,走出办公室她一眼就看到呆坐了一个早上的钱露露还坐在原来的位置。钱露露面向窗户呆呆的坐着,张婷看到的是她的背影,本来就娇小的她现在看起来似乎更瘦了一些,因为从窗户吹进来的风拍打着她的t恤使她的t恤看起来宽大了许多。 “妹妹,这些天怎么魂不守舍的了?都现在了还不下去吃饭?”张婷心痛的坐在她身边说道。 “姐,你去吃吧我不饿!”钱露露淡淡一笑说道。 “你这样像是失恋了啊?是哪个没良心的东西让我妹妹这样魂不守舍的?”张婷装着一副不知情的样子问道。 话毕钱露露的眼泪就滚落了出来,她耸动着双肩掩面而泣。看到钱露露痛苦的样子张婷质疑起了让何之洲离开是不是对的,有那么一瞬间她后悔了。可相对于钱露露和何之洲没有结果的孽缘,她始终坚信让何之洲离开是正确的。至于钱露露现在的痛苦,她相信时间是可以治愈的,因为她觉得这次痛是钱露露蝶变新生的必经之路。 “哭吧妹妹,哭出来就好了!更何况我们是女人,哭是我们的权利!” 张婷没有安慰钱露露,她只是揽过钱露露给了她一个肩膀,让她哭的时候还能感觉到温暖和柔软。终于,钱露露的哭声小了,这时候张婷才拍着她的后背说道。 “好妹妹,哭出来就好了,那些不开心的事和不该留在记忆里的人就让眼泪把他们冲到阴沟里去吧!我妹妹重新振作起来一定是一个勇敢且知性的女人,负了你是他的损失,让他见鬼去吧!” “不是这样的,姐,不是这样的!”钱露露抽泣着说道 “他离开不是因为负心,是对我爱的另一种表现,所以他会一直留在我的心里。” “这是什么逻辑?我比你大不了几岁怎么就理解不了呢?他是谁?能不能说来听听?”张婷仍旧装作不知情的说道。 “姐,你去吃饭吧!我不饿让我静一会”钱露露没有回答张婷的问题,她从张婷的肩头抬起头说道。 “不吃饭怎么行?按你的逻辑他离开是为了你好,那就更不应该辜负他的好意了!”张婷坚持道。 钱露露抬起头张婷发现她真的瘦了,婴儿肥的脸不仅尖削了眼窝也陷了下去,以前充满胶原蛋白的粉嫩的脸上是一片灰白。就连她t恤的凹凸感都是靠内衣撑起的,那原本傲人的双峰只留下清晰可见的内衣轮廓…… 张婷的眼泪流了下来,看了看旁边没人她恶作剧的摸了一把钱露露的胸,像她看到的一样,手里有的只有内衣的触感。钱露露被她的恶作剧弄得脸上有了些红晕,张婷的眼泪更是如大雨滂沱。 “妹妹,你都长缩水了。如果有一天他重新出现还不心痛死啊!” 不知道是羞涩还是因为张婷的这个“玩笑”,钱露露抽动着嘴角笑了笑。 “对嘛,我妹妹笑起来真漂亮!走,我们吃饭去,再不吃饭就成飞机场了!” 见到脸上有了笑容的钱露露张婷长舒了一口气,钱露露终于忍不住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但她还是坐在那里没有起身的意思 “妹妹,吃了饭我给你一样东西!”张婷见她没有起身收敛了笑说道 “什么东西?”钱露露问道 “你乖乖吃饭我就给你,总之是你想要的!”张婷故作神秘的说道 钱露露眨了眨黑眼圈包围着的大眼睛,她疑惑的看着张婷。 “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钱露露问 “知道!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 张婷说着拉了一把钱露露,钱露露顺势站起来有些不情愿的跟着她离开了职场。走进一家餐厅,里面食客吆五喝六的声音让钱露露烦躁起来,她眉头一皱就站在了原处。 “先找个位置坐下,我去点餐!”张婷说了句就要往点餐台走。 “姐,我们换个地方吧!这里太吵了。”钱露露拉住她说道。 张婷先是一愣,随即想到吃了东西还有话要说,这里的环境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便随了她的意,笑了笑说道 “那你请我哦!姐姐能请你的就只有这种地方了。” 在那天跟何之洲吃饭的西餐厅里姐妹俩隔桌而坐,服务员把她们点的餐端上来后说了声“请慢用”就礼貌的离开了。 这天有些冷,一路的毛风细雨让身穿t恤的钱露露有些手僵,咖啡上来后她忍不住捧着暖起了手接着才抿了一小口。同样的咖啡今天喝起来似乎更苦,钱露露眉头一皱眼皮也垂了些,这时她看到桌子上的糖,于是放下杯子往咖啡里加了几块糖。加了糖的咖啡没有那么苦了,但喝起来口感少了很多,不过糖的甜味还是要比苦味容易接受些,抿了一口又抿了一口,于是何之洲离开后她也成了曾经的何之洲。再一看身处的西餐厅,她坐的是那天何之洲的位置,所以她的心境也便是那天何之洲的心境了,于是一串眼泪又涌出了眼眶…… 坐在对面的张婷默默看着钱露露,她的一举一动俨然就是那天的何之洲。她知道钱露露的心里已经全是何之洲了,何之洲的突然离开无疑是掏空了钱露露的心,所以现在属于钱露露的只是一副躯壳而已。 泪水流出眼眶或许也滴进面前的咖啡里了,张婷这份咖啡的苦胜过了以往。钱露露现在的剜心之痛她是始作俑者,看在眼里她也痛在心里。可就像肿瘤一样,只有将病灶切除了才会恢复健康,而何之洲就是钱露露的病灶,现在何之洲离开了她会痛苦一段时间,但张婷相信,一段时间过后钱露露会好起来的。 这一餐吃了好久钱露露才吃完自己的食物,取出纸巾抹了嘴上的食物残渣张婷给她递了一支唇膏说道 “这支唇膏应该很合适你,前几天逛街看到就给你买了,试试看我的眼光怎么样?” 钱露露犹豫着要不要接,张婷展颜一笑又说道: “妹妹,男人都是会变的,只有姐姐对你不会变,他可以放弃你姐姐不会!” 钱露露这才接过了唇膏,拧开一看真的是自己喜欢的色号,淡淡的红不似张婷用的那般艳丽,看来的确是为自己选的。抹了唇膏钱露露的靓丽回来了,说真的她只抹唇膏就让人很惊艳了。美中不足的只是这些天煎熬给她留下的黑眼圈,一看就是很憔悴的样子反而让嘴上的那一抹红显得违和…… “你的化妆包呢?再画一个美美的妆我妹妹就是以前的样子了,回到最初的样子和不好的过去再见吧!”张婷说 “我都素面朝天好些天了,哪有什么化妆包!”钱露露淡淡一笑说道 “你呀……” 张婷心痛的说了声,看到钱露露面露不悦她收住了后面要说的话,拿出自己的化妆包坐到钱露露旁边给她画起了妆。她用浓厚的粉底遮掩住了钱露露的黑眼圈,不得不说这样一番打扮下来钱露露焕然一新了,人看起来也精神了不少。 不过这副妆容在钱露露看来像是戴着的一副面具,镜子里的那个人怎么看都不像自己。钱露露淡然一笑,她知道在外人面前何之洲示人的一面也是戴着面具的,何曾想自己如今也需要一副面具示人…… “不错,我妹妹已经是焕然一新了,这个东西我想一定能帮你忘掉过去的!” 张婷很满意自己给钱露露画的妆,她一边说一边把何之洲让她代交的资料袋拿了出来。钱露露打开一看里面全是何之洲整理好的客户资料,他还把一些有意向的客户单独归类了出来。 随便看了一下资料钱露露又神情恍惚起来,自己的感觉没错,何之洲早就准备离开了,之所以等到现在或许是为了凑齐那一万块钱吧!她拿着资料的手抖了起来,她又哭了,手是因为耸动的双肩而抖。 这时候一张信笺因为手的抖动从资料里掉了下来,是何之洲的笔迹,上面工整的抄写着仓央嘉措的《十戒诗》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二 “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钱露露捧着那扉薄薄的信笺喃喃重复着,眼泪落在信笺上慢慢模糊了上面的字迹也模糊了她的眼睛。那些模糊的字迹有陈旧的也有才被浸湿的。布达拉宫最大的王、流浪在拉萨街头最美的情郎啊,深情如你却怎么忍心说出这般扎心的话? 把信笺放在桌面上折成了心的样子,钱露露将这颗“心”贴在自己心脏的位置。正好此刻她缺损的心需要修补,有了这颗“心”多少应该能修补她心的缺损吧。 借着这颗“心”的慰籍钱露露停止了流泪,她把这颗“心”放在包里,背上包就要起身离开。 “露露,你要去哪里?”张婷见状喊住她说道 这时候钱露露才想起这些东西由张婷转交给她有些蹊跷,何之洲跟她只是泛泛之交,还远没有到有事可以托付的信任,于是盯着张婷问道 “这些东西他为什么会让你转交?你们不是很熟,他有东西要转交给我也应该找戴旭 !你找过他了?你跟他说了什么?” “我是你姐姐啊!让我交给你不是顺理成章的事吗?”张婷笑着说道,只是她的笑里有一丝被识破的尴尬。 “你自己的话自己相信就行了,谢谢你对我的关心!” 钱露露冷冷的说道,她不想揭穿张婷更没有心情听她早已酝酿好的大道理,于是转身去了收银台结账,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西餐厅。 回到家打开房门,那只叫小柴浩四的小狗就摇着尾巴呜呜呜的跑过来,小家伙在她脚边笨拙的撒着欢。像她的心里只有何之洲一样,在小狗的眼里她就是全世界,蹲下身抱起小狗,这个房间里除了她唯一的生命的温度让钱露露冰冷的心也有了些温暖…… “小东西!我只有你了,就像你只有我了一样!”用脸蹭着小狗毛茸茸的脸钱露露说道 手机响了,不出意外的屏幕上又是冤家两个字,这些天妈妈每天都会给她打电话。原来妈妈貌似随意的电话其实都是因为何之洲的离开,再联想到那包东西由张婷转交给她,钱露露就知道了何之洲的离开必然跟妈妈和张婷有关。 “妈!”钱露露接通电话喊了声 “露露啊,你好些天没来爸爸妈妈这里了还好吗?”妈妈关心的问道 “妈,我很好!”钱露露淡淡的回到 “露露啊,我和你爸爸准备去三亚玩一趟,你也去散散心好不好?没问题的话我就把你的机票一起买了。”妈妈近乎讨好的说道。 “妈,我很好为什么要去散心?你和爸爸去就好了,玩开心点!” 钱露露说完就准备挂电话,这时妈妈忙喊住她道 “跟我们去吧,爸爸妈妈小时候没有照顾好你,就当是给爸爸妈妈一次弥补的机会好不好?” “妈,你很照顾很关心我的,我和何之洲的事你和婷姐不是一声不响的就给我处理好了吗?”钱露露冷笑着说道。 “露露啊,那个何之洲的情况我们都知道了,你怎么这样糊涂……” 言及何之洲妈妈强装的卑微就没有了,她痛心起来说道,只是话还没说完又被钱露露打断了。 “妈,他怎么样都不重要了,他已经离开我了,这不是你们最希望的结果吗?” 钱露露生硬的说道,说完母女俩都沉默了一会,她们的沉默是因为对彼此都有一定的愧疚。沉默过后钱露露先开口了,她缓了缓口气说道 “妈,你和爸爸去三亚吧,我想回去陪陪外婆!” 说回去陪外婆本是钱露露搪塞妈妈的话,挂了电话她的思绪就被牵扯到了只有外婆陪伴的小时候。外婆在她成长过程中的陪伴胜过了妈妈,有了这样的陪伴她才能在父爱和母爱都缺失的环境中还算健康的成长。那么何之洲的突然离去能陪伴她的也只有外婆了。 想到这里钱露露收拾起了行李,要收拾的只有换洗的衣物和一颗受伤的心。衣物她用一个大行李箱装着、受伤的心她用张婷给她画的浓妆掩饰着。 拉着行李箱牵着小狗到了停车场,给车子解了锁钱露露就把行李箱放在车后,然后习惯性的打开副驾驶门坐了进去。把钥匙递到空空的驾驶位钱露露才悟到车上只有她一个人,可车子里明明还有何之洲的气息,虽然只是淡淡的烟草味但那也是他真真切切的气息啊…… 眼泪禁不住又流了出来,这气息再次唤醒了她的失落,掏出手机拨出那个熟悉的号码,电话那头仍旧是无法接通的提示音。 “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钱露露又喃喃的念叨起了仓央嘉措的这句诗,她打开副驾驶的化妆镜,那里有一张她隐藏着的照片,那正是她和何之洲在城市广场地下通道的商场里拍的大头贴。当时她笑得是那么甜、暂望心结的何之洲也笑得是那样的自然,他眸子里还闪着男人的睿智…… 看着照片的钱露露眼睛模糊了,一切缘起都是因为相见,如果不是她那天的回眸就不会有现在的心痛、如果不是那次回眸他就不会入驻到她的心里。可她的心为何之洲打开何之洲人却走了,因此何之洲成了幽居在她心里的痛。 钱露露突然一把扯下隐藏在化妆镜里的照片,把它在手里揉成团扔进装垃圾的纸盒里。她以为这样可以像祛除病灶一样祛除幽居在心里的痛,可刻进心里的记忆哪是这么么容易清除的,那张照片没有了心里的那个人却还存在着。于是钱露露从纸盒里又找出了揉成一团的照片,小心翼翼的把它展平放在钱包里。 人啊,越是想要的越是得不到和做不到,想要忘记的更是如此,一切只因最初的相见。所以仓央嘉措说的没错,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闭上眼睛钱露露的脑子里全都是何之洲,关闭着的车里还有他的烟草味,这一切像何之洲真真切切的还在她的身边。可睁开眼睛那个人的不在也是真真切切的!还是闭上眼睛吧,就像盲人一样用心和嗅觉感受那个人曾经的存在吧! 在车里坐了好久,身心俱疲的钱露露在幻想的慰籍下睡着了,直到一种柔柔的暖暖的触感发生在她的手上她才醒来。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小狗跳上座椅蜷曲在她的腿上,小家伙或许是感觉到钱露露没有动静以为她死了,正呜呜呜的低吠着舔着她的手臂。 “小家伙,只有你和外婆最在乎我,我们找外婆去!” 钱露露抚摸着小狗毛茸茸的脑袋说道,见钱露露“活过来”了小狗也兴奋的摇起了尾巴。小狗的动作让她的心温暖起来,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狗才是最忠诚的,最起码在它们的世界里没有背叛和抛弃…… 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发动了车子,上次没有关的音响里突然传出一阵音乐,是那首高亢伤感的《太多》。这首歌是此时此刻钱露露的内心独白,字字句句都是她此刻心情的真实写照,而播放音乐的u盘却是何之洲遗忘在车里的。何之洲啊,你要离去为什么不仔细一些?为什么要留下这么多你的痕迹和心事?这是要往我的伤口上撒上一把把盐吗…… 音乐勾起的思绪又打开了钱露露的泪腺,伤心的她已经没有了开车的能力,于是钱露露把车熄了火又闭上眼睛靠在了座椅上。 平复了一会,钱露露知道这个状态的自己今天开车回去是不现实的,于是牵着小狗下了车。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了自己的车子,这辆车承载着她和何之洲很多的记忆,一回头思绪禁不住又涌了上来。稍许的平静之后,钱露露意识到了即便是明天她也无法开车回去,因为睹物思人唤起的思绪会让她再次失去开车的能力。 “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东西也是这样,少见一次就会少一次对他的思念……” 钱露露有些神经质的念叨起来,然后打开后备箱拿出行李。回到家她像是经历了一次长途跋涉一样的累,给小狗的食盆里放了些狗粮钱露露就躺到了床上。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这天夜里她睡得很好,因为在梦里她和何之洲又相见了。还是在梦里最好,只要认真的去想,想见的那个人就会出现在梦里,尽管醒来以后会更加的失落和孤寂。所以在回安龙的客车上钱露露一直都是闭着眼睛的,她开始贪念起了梦里的世界,因为梦里有她等待的人。 乡村小巴在村子前的石桥头停下了,钱露露牵着小狗拖着行李箱最后一个下车。坐在路边长椅上晒着太阳聊天的老人们目不转睛的看着下车的乘客,被留守的他们希望下车的人中有自己的子女,或者在这些人中找到一些聊天的谈资。 钱露露下车时老人们混浊的眼睛亮了,这个话题女孩不经意间已长成了楚楚动人的成年女子,时光把她雕刻成了最动人的精灵。只不过她的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层雾,遮挡住了她眸子里应该有的光。 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三 下了车钱露露微微一笑,冲着老人们爷爷伯伯的招呼了一通。 “小露露回来了?好久不见都长成了大姑娘,今年十八了吧?” 一位老人像赞赏初开的花朵一样的看着钱露露问道,他的眼神里有对这个花季女孩的羡慕,也似乎有对自己年轻岁月的追忆。 “爷爷,我二十二了!”钱露露回道 “都二十二了?”老人张着只有几颗牙的嘴惊道,他吃惊的也是时光的流逝吧。 “这次回来去你外婆那里还是去你爷爷奶奶那里?”另一个老人问道。 “现在去外婆那里!”钱露露说 “去吧!你爷爷奶奶最起码相互还有个伴,你外婆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去陪陪她也好!”老人说道。 快到外婆的小院那条大狗就迎了出来,小柴浩四起初有些胆怯的缩在钱露露的脚边,小家伙色厉内荏的低吠着。大狗的声音唤起了它的记忆,慢慢的它也摇起了尾巴,叫的声音也大了。见状钱露露索性解开了绳子,一大一小两条狗就打闹了起来。 听到狗叫声外婆从菜园里探出身来,见到是外孙女回来了她忙放下菜篮,笑盈盈的在围裙上搓了搓手。外婆有些萎靡的样子,才不到一个月似乎老了很多。 有时候给了一个人希望又让这个人失望是最残忍的,何之洲对她是这样她对外婆何尝不是如此?国庆前和何之洲一起回来给了外婆很大的快乐和希望,可仅仅不到一天这希望和快乐便又成了一场空。 钱露露往外婆那里小跑着,跑动起的风撩起她的长发让外婆想到了她小时候放学跑着回家的样子。于是外婆原本黯淡的眼睛亮了,也几步迎了上来。四目相对一会,外婆接过行李箱的拉杆走在前面,钱露露则挽着外婆的手臂,像小时候一样幸福的跟着。 “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车站接你!” 外婆看到钱露露的行李箱知道这次应该是要住上一段时间了,于是幸福的说道。 “从车站过来也不远,何必麻烦您呢!”钱露露说道。 “怎么一个人回来?小何呢?”外婆突然问道。 外婆的话让钱露露见到她的好心情瞬间消失了,不争气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怎么还哭了?你们怎么了?”外婆问道 “外婆,何之洲走了……”钱露露哭着说道 “啊!怎么会这样突然?什么时候的事?” 外婆惊愕起来问道,她误解了钱露露的意思。因为对死亡的敬畏人们习惯性的把一个人的死亡说成是“走”,钱露露说何之洲走了外婆也先入为主的这样以为,她的话语里全是惋惜和心痛。 “外婆,不是那个意思,是何之洲离开我了!”见外婆误会钱露露忙解释道,这时外婆的心痛才缓了些。 说话间两人进了屋子,外婆翘开封火煤烧了一壶水,钱露露则进到卧室把带来的衣物挂在衣柜里。她还带了几本书,其中就有仓央嘉措的诗集。拿着那本封面上印有身穿红色僧袍的僧人背影的书,钱露露的心又神游了,心里不断默念着那句: “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外婆已经煮好了面,见钱露露在卧室迟迟没有出来她悄悄的走了进去。这时钱露露正把那本书抱在胸前,眼泪一颗颗不停的流着。外婆走进来打断了钱露露的愁思,她忙胡乱的把眼泪擦干,从嘴角挤出一丝笑叫了声 “外婆!” “饿了吧?面条都煮好了,快出去吃吧!”外婆假装没有看到钱露露的眼泪说道。 和上次跟何之洲回来一样,外婆还给钱露露煮了一碗甜酒荷包蛋。那次的甜酒荷包蛋是最美味的,她吃了自己的又把何之洲的那份吃了。而这次,曾经的美味因为心情的落寞已淡然无味,勉强吃了几口钱露露就放下了筷子。 “人家说翻个坎吃三碗,你这一路过来翻了不知多少个坎,怎么就只吃这几口?”外婆见她没有胃口就开着玩笑说道。 “这样说我恐怕要把您吃穷,这一路翻了数不清的坎,不过都是车子翻的。”钱露露笑了笑说道 “坐车也累,坐了大半天的车早就应该饿了,多吃点,吃不穷外婆的!” 外婆把筷子递到钱露露手里说道,接过筷子钱露露又慢慢吃了起来,为了不让外婆担心,她艰难的把面条和甜酒荷包蛋都咽进肚子里。 “你们不晕车就是好,我要是坐这么长时间的车,肯定一路都是晕过来的,所以我连县城都很少去。”见钱露露又吃起了东西外婆说道。 和外婆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中钱露露竟然吃完了东西,外婆这里是她的避风港,在这里她的身心都可以得到最好的庇护,所以胃口又回来了。 “说说你和小何吧!他的离开应该是你意料之中的,要不然上次回来你就不会问我你们会不会有结果。”钱露露吃完东西准备收拾桌子时外婆问道。 钱露露一边收拾桌子一边酝酿着该怎么说,外婆也跟着她收拾起来。 “是的,我早就意料到了我们会分开,因为我和他根本就不可能有结果,但是错不在他在于我!”钱露露终于鼓起勇气说道 “你都还没说怎么就先承认错误了呢?外婆是过来人,感情这东西没有谁对谁错,如果有,错的一定是先动心的那个!”外婆说道 “外婆,您说的没错,错的是先动心的那个人,和他我先动了心所以错都在我!我之所以先说出来就是不希望你们怨恨他,他是有家的人,从一开始认识我就知道他结婚了。” 听闻钱露露的话外婆感到了一阵眩晕,禁不住就老泪纵横起来。老人终于支撑不住了,她重重的坐在凳子上看着眼里全是泪的钱露露,不知怎么说才好。过了一会她才痛心的说道 “露露啊,感情的路有那么多条你怎么就选了这条?这是没有结果的断头路、是害人害己啊!” “我知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我选的是一条走不通的断头路。可第一眼看到何之洲我就魔怔了,感觉他身上有我一直需要的东西。最初我以为那是童年缺失的父爱,毕竟他大我差不多十岁足够做我的叔叔了。” 说到这里钱露露的嘴角上扬了一下,接着又说道 “他的确也一直像长辈一样关爱着我,给了我很多的陪伴,说真的他的陪伴的确弥补了我小时候的缺憾。可我却越来越贪心,慢慢的我觉得我需要的不仅仅是长辈一样的关爱,更应该是相濡以沫的守护,于是我迷失了自己……”说完钱露露早已泪流满面了 “好了,一切都结束了!小何离开你是最好的结果,最起码你不会在这条断头路上越走越远;还好,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见钱露露难过的样子外婆更心痛了,她站起来把钱露露揽进怀里说道。 “可是外婆,没有我他该怎么办?你不知道他很苦的。他的婚姻就是他的枷锁,这场婚姻再继续下去他的一辈子就完了,有我在他最起码能暂忘婚姻的不幸。”钱露露在外婆怀里低泣着说道 “傻姑娘,这个世界少了谁太阳还是一样会在早上升起来,他的婚姻继续下去他一辈子完了;可他不离开,你的一辈子也完了!”外婆抚摸着钱露露的头发说道 “外婆,他最初吸引我的就是他那忧郁的眼睛,而他眼里的忧郁来自于他的婚姻。他对他的婚姻原本有太多的期待,可去年年底他老婆的生病改变了他的一切!从无限期望到痛不欲生的失望让他的眼神忧郁了……” 于是钱露露给外婆说起了她和何之洲相识、相知的过程,当然这一过程中露凌的病是故事的主线,一直贯穿于整个故事。听完钱露露的述说外婆沉默了好久,这段虐心的恋情让两个人都伤痕累累。钱露露不断的窥视让何之洲的伤口随时会痛,而何之洲保护自己不让钱露露触碰到伤口的行为也随时会伤到钱露露,于是他们爱着也伤害着。 “这造的是什么孽啊?小何虽苦你可以从任何地方去帮他,为什么要把自己搭进去呢?他说的没错,他的生活就是泥潭,你看你不是陷进去逃不出来了吗?所以他只有先逃,只有这样才能把对你的伤害降到最低。”沉默了好久外婆感慨起来说道。 外婆的话句句在理钱露露是知道的,只不过她是局中人,不愿意也不想走出来罢了。可当对方先离开她营造的梦境她茫然无措了,只好像丧家之犬一样的来向外婆索取慰籍。 “好了,好了,幸好小何是一个仁义的孩子,要不然你这种自己送上门的还不被他吃干抹净啊,到时候弄得人财两空还闹得沸沸扬扬的看你以后怎么嫁人!”见钱露露情绪安静了些外婆说道 “外婆,他不是那种人,如果是,他也不会现在才离开我!他现在才离开我是因为要凑齐欠我的那一万块钱!”钱露露依偎在外婆怀里说道。 “如果是,他就不会离开你了,你为他花了一万块钱就有可能为他花更多的钱啊!傻姑娘!”外婆有些庆幸的说道。 在外婆看来这几个月和何之洲的相处,钱露露只是耗费了一些时光并没有太多的损失,更庆幸的是他们没有越过雷池,外孙女还是完整的女孩。 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四 国庆假期还没过露凌就去上班了,假期这些天何之洲都帮母亲发菜卖菜。和母亲在一起他离开钱露露的离愁不是那么浓了,毕竟人一旦忙碌起来是没有闲暇多愁善感的。和钱露露最初一样,他以为天天和母亲在一起的忙碌会帮助他走过没有钱露露的日子。 假期结束何之洲就去沃尔玛入了职,外企是严格遵守劳动法规的,于是生活一下子规律起来烦恼也来了。何之洲跟谢小雨一样是生产岗的早班,为了避免碰到钱露露他没有接受倒班,所以都是凌晨三点过随母亲一起出门,下班回到家也就是下午一点左右。 这个时间回到家,露凌在家还好,她才开始上班对新的工作环境都很新奇,所以有说不完的话题。但露凌上的是倒班,她是一个晚班连着早班上的,如果何之洲回家她还在,就意味着晚上只有何之洲一个人。 贵阳的秋天阴天居多,露凌上班去了带走了家里的人气仿佛也带走了家里的光明,只有一个人在家何之洲就觉得这个家特别的晦暗和压抑,他只有把灯开起来才会觉得好一些。 于是这个家又让何之洲想逃离了。露凌上早班的时候他还好挨一些,因为下班后他可以掏一块钱投进环行的一路或者二路双层公交车的投币箱,然后在第二层找个位置坐下,在公交车的晃晃悠悠中或昏昏欲睡亦或看着这个城市的繁华。一路、二路公交车都是环行的,躲在上面的何之洲可以一直坐到露凌下班,然后再回到城市广场骑上车接她一起回家。 露凌上晚班的时候是何之洲最难熬的,对新环境的激情消退之后露凌谈起工作的事就少了。她还很体谅何之洲的早起,何之洲一回来她就让他去休息,然后把饭菜弄好才去上班。就这样何之洲往往在一觉醒来之后家里又只有他一个人了,于是这个家的冷清和压抑便一阵阵袭来。他还不敢去母亲卖菜的菜场,因为他怕在那里会碰到钱露露;何之洲唯一能做的就是打开全部的灯和电视机,让昏黄的灯光和电视机的声音驱赶越来越黑的夜和空气中的压抑。 这些办法也只能暂时缓解何之洲的压抑,几天之后就没有效果了。终于在一次醒来之后他的压抑到达了顶点,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的让人窒息,何之洲打开所有的灯也把电视机的音量开到最大,可开大了音量的电视机像是在沙哑的嘶吼,他更不安和毛骨悚然了…… 何之洲像逃难一样的跑出所在的楼层,在渐浓的夜色里骑上电动车。翻过垭口进入街道,昏黄的路灯和透着光的窗户才让他的压抑缓解了一些。这时候他无所谓钱露露会不会找自己了,骑着车漫无目的的在街上闲逛着。 经过一个个烟火味十足的小吃摊他和钱露露的记忆又回来了,这些地方有他这半年多以来的快乐,那是有钱露露陪伴的日子。这记忆让他留恋也让他无奈,想要忘记一个人原来是那样的难…… 像平安夜那样,这些地方的热闹让他格格不入,街道越是热闹何之洲越是孤寂和恐慌。他像逃难一样逃离一条条热闹的街道又进入一条条这样的街道,直到电动车的电量用完他还没有找到能够容纳他的地方。没有电的电动车滑行到一个路口停了下来,何之洲往转角看去便窥到一个闪着霓虹的网吧广告牌,稍做犹豫之后他把车推到了网吧门口。 掏出钱充了会员又给电动车充上电,何之洲坐在一个角落里开了一台电脑,戴上耳机点开《使命召唤》的游戏图标。游戏配乐响起的瞬间何之洲忘却了所有的烦恼,不安和压抑也了无踪影了。一切仿佛又是一个轮回,何之洲兜兜转转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原来他是一边重建自己的生活也摧毁重建起来的生活! 就这样何之洲的生活以两种模式进行着,露凌上早班的时候他下班了就坐上一路或者二路公交车闲逛,一直逛到露凌下班才骑电动车去接她;而露凌上晚班时,他睡醒了就会去网吧昏天黑地的鏖战。日子就这样往复循环着,每一天都过得不惊不喜也过得颓废不已。 日子就这样过了一个月,发工资那天何之洲这样的生活才被激起波澜。当看到工资条上不到两千块钱的工资他慌了,这还不到他在义乌和保险公司的工资的三分之一的收入该怎么生活?他自己可以颓废,但颓废是生活的一种方式也需要花钱啊。巨大的落差让何之洲茫然无措起来,他看着工资条发了好久的呆。 “发什么呆呢?”这时谢小雨问道 “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啊!”何之洲苦笑着说道,然后把工资条递给了谢小雨。 “你的工资不低了,比我还高一百多块钱呢,他们的更低!”谢小雨看了一眼何之洲的工资条,指了指一旁忙碌着的同事们低声说道。 “这么低的工资他们是怎么生活的啊?毕竟都是要养家活口的大男人,不像你有老公养!”何之洲顺着谢小雨的指引看了看一旁的同事,顺便也调侃了一下谢小雨。 “他们都有其他事做的,来这里上班也就是为了买个社保,小舒是跑摩托车的、老秦开了一家水站。王伟民没事干的时候也跑摩托车,收入还很可观的!”谢小雨看了一眼何之洲说道。 “是吗?要不我下班也去跑跑摩托车!” 何之洲笑了笑说道,他本是玩笑的话谢小雨却当真了,她认真的把小舒叫了过来问道。 “舒师傅,你跑摩托车挣的钱多还是上班挣的多?” “当然是跑摩托车了,上班的这点工资喝西北风都不够!”小舒呵呵一笑说道。 “是啊,就这点工资喝西北风都不够,喝西北风还要等到冬天呢!”何之洲附和着小舒的话说道。 “何师傅也是要养家活口的,这点工资他恐怕等不到吹西北风就饿死了,所以他也想下班跑跑摩托车,要注意些什么啊?”谢小雨问道。 “首先就是要熟悉道路,最起码要知道乘客去的地方有多远路况怎么样,这样才能讲个好价钱;另外就是要会看人,要知道什么人能带什么人不能带,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还有就是要避开交警和运管,我们毕竟是黑摩的嘛!”小舒倒是热心,他详细的说了要注意的东西。 “那舒师傅到时候带带我好不好?一辆摩托车要几千块钱吧?另外是不是要学个摩托车驾照?学摩托车驾照要多少钱?” 何之洲动心了,他的颓废是为了逃避内心的孤寂而不是责任,这点微薄的工资如何承担得起责任。可一辆摩托车也要几千块钱,这钱怎么弄?更何况还欠着谢小雨的钱呢!另外他也没有摩托车驾照,于是动了的心又有些泄气了。 “跑黑摩的的谁会买新的摩托车?买的都是千把左右甚至几百块钱的二手摩托车,另外也没有几个人有驾照,所以才要注意交警和运管。”小舒不屑一顾的说道。 “这样说还真是名符其实的黑摩的啊!万一出事故了怎么办?”何之洲问道。 “我们只想到挣钱没有想这么多!哪会随随便便就出事故了?”小舒仍旧不屑一顾的说道。 小舒的意思是只需要到二手车市场买一辆摩托车,然后熟悉一下车况和道路就可以跑摩的了。可这似乎又有些草率,因为何之洲对法律和健康还是敬畏的,更何况还涉及到别人的安全,于是他纠结了。 下了班何之洲骑上车就准备回家,这天露凌上的是晚班,他准备回去休息一下等露凌上班去了又去网吧鏖战。谢小雨也到了停车场,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告别而是坐在了何之洲的电动车后座上。 “怎么,要我送你回家,不想骑车了?”何之洲笑了笑问道。 “匆匆忙忙的又准备去网吧了?”谢小雨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不过回去要先休息一下再去!”何之洲尴尬的说道 “我早就知道你又靠玩游戏度日子了,从你一下班就忙着回家就知道了,因为你的那个家对你没有这样的吸引力!”谢小雨说道 “还是你最了解我,不过我现在比以前好一些了,现在我怕的是一个人在家并不是怕和凌凌相处!”何之洲说道 “你啊!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了!就准备这样一直逃避下去吗?这样你会安心吗?”谢小雨不客气的说道。 何之洲无言以对,他掏出烟点上猛吸了一口。 “跟我去我家吧,王伟民比较懂摩托车你们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你啊,一不小心就会回到颓废的样子,往往需要有人推一把才会回到正常的生活!”谢小雨看到何之洲的纠结和颓废,她心痛的说道。 “钱露露也这样说过我!你们怎么比我还了解我呢?”何之洲看着谢小雨的眼睛说道。 “因为我们都瞎眼了呗,都让你走进心里了。话说分开一个多月了你想钱露露吗?”谢小雨说道,她的眼睛起初是瞪着何之洲的,说完眼神便柔和了下来。 “你说呢,你这么了解我,这个问题还用问吗?如果买摩托车你的钱我这个月就还不了了。”何之洲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 “不买摩托车这个月你也还不了我的钱,那就不如用这点钱做些其他的事。我这里还有一些钱,家里有什么需要说一声。”谢小雨说。 这段时间以来何之洲和王伟民都对对方了解了很多,王伟民也是热心的人,听到谢小雨说何之洲想跑摩的带上他就去了二手摩托车市场。经过几天的对比和杀价,何之洲用电动车抵价又补了差不多一千块钱买了一辆八成新的摩托车。 贵阳主城区的道路何之洲是知道的,他要学的就是如何讲价,于是下班后他就和小舒一起把摩托车骑到小舒家旁边的路口。小舒经常让何之洲排在自己前面,这样有客打车他就会帮何之洲讲价,慢慢的何之洲也学会了讲价。 从最初怕遇到交警和运管的提心吊胆到知道了交警和运管经常设点的坦然,跑黑摩的不仅能挣到钱最主要的是充实了很多。于是何之洲心里的压抑和不安没有了,有的只有时不时对钱露露的思念和对露凌病的担心,日子倒也过得平静。 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五 不知不觉来外婆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了,这一个多月里小柴浩四从一条圆滚滚的小奶狗长成了健壮的大狗,在一起嬉戏时外婆的大狗的精力已经跟不上它了。 这一个多月里,钱露露除了偶尔去爷爷奶奶那里和去河边转悠外都几乎和外婆形影不离,她们的身影经常一起出现在院门旁的菜园里和车站旁的菜场。外婆的菜园里一年四季都种着时令蔬菜,这些她是吃不完的,即便是钱露露回来了她俩也吃不完。于是每隔一两天祖孙俩都会拿些菜去车站那里卖。 村子里本来是没有菜场的,车站是人们出行的起点也是坐车来人的终点,人气相比其他地方就浓了许多。于是慢慢有人拿来家里的瓜果蔬菜和鸡鸭鱼蛋在这里售卖,也有人从县城批发些日用百货来这儿摆起了摊。后来这附近的村民更是在这里建起了一、两层的小楼,小楼上面住人下面则成了店铺,久而久之车站这里就形成了一个小的市场。 有钱露露外婆的菜很好卖,不仅仅是因为外婆卖的菜品相好还因为钱露露的出现,她的出现给这个暮气沉沉的村子增添了些许年轻的气息和话题。现在农村的年轻人几乎都出去打工了,留下的只有留守的老人和小孩,所以村子里突然多出一个年轻人便吸引了孤独的老人们。平时靠东家长西家短的琐碎打发时间的老人们有事没事就会去和她们聊上一两句,聊过之后自觉打扰了生意的他们也会买上一些需要的瓜果蔬菜或者鸡蛋。钱露露年轻的面孔对小孩子们也是很招喜的,被父母打发来买菜的小孩子也首选她和外婆卖的菜。 卖完菜外婆也会和村里的妇女们聊上一会,她们聊的都是钱露露或者和她父母有关的话题。作为这个村子出去以后混得最好的家庭,钱露露一家是村民们最羡慕的,于是妇女们在聊天中都流露出对钱露露掩饰不住的讨好和恭维。对于大家恭维的话外婆很是享受,听多了虽然有些厌倦但也不失为打发时间的一种乐趣。钱露露很反感这样的奉承却又不得不笑着应付,于是卖完菜她收拾东西就先回去准备午饭了。 外婆不会聊很久,基本上钱露露回家准备好了午饭她掐着点也回来了,手里还会拎着一些糖果或者零食。在她眼里钱露露还是那个喜欢追着自己讨要零食的小孩,所以回来时手上总是有给她买的东西。钱露露很享受外婆这样的宠爱,她带回来的糖果正是她需要的,因为心里苦的时候吃上一颗甜甜的糖果心里会好受一些。 外婆午休的时候钱露露常常会把一张躺椅搬到院子里稀疏的葡萄架下,然后剥开一颗糖果含在嘴里翻开书悠闲的看起来。一颗糖果在嘴里融解完眼睛干涩了瞌睡也适时的来了,慵懒的打上一个哈欠或者喝上一口水,再轻抚一下一直守在她旁边的小柴浩四毛茸茸的头才闭上眼睛。 钱露露一觉醒来外婆都会给她盖上毯子,阳光和煦的时候她会又闭上眼睛再睡一会。这期间那条叫小柴浩四的狗一直都守在她的身边,这是最忠诚的陪伴与守护,因此她才睡得特别安心。 睡醒之后跟外婆打理一会菜园或者家里,不管是家里还是菜园只要天天打理每天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收拾好这些就是钱露露溜达的时间了。 钱露露每天都会沿着河边的田坎路走上一段,而且是风雨无阻的。走到河滩那里她会停下来坐上一会,即便是下雨天她也会撑着伞待上一会。这里有她和何之洲最亲密的记忆、在这里他们曾一起走了一趟鬼门关,在这里停留钱露露像是在凭吊。 可凭吊过去应该是为了更好的前行,而她却在这里徘徊不前了。时间没有让她淡忘何之洲反而是更理解了何之洲,走进心里的那个人始终都是自己的最爱,不管他现在怎样曾经也是爱入骨髓的。何之洲走进心里仅仅几个月她都无法淡忘更何况是相爱多年的妻子于何之洲…… 叫小柴浩四的狗一直都跟着钱露露,不管是去车站卖菜还是去河边转悠;不管是天晴还是下雨它都会跟随钱露露去她要去的地方。下雨天钱露露躲在伞里它则躲在钱露露的身边;天晴天,钱露露坐在河边喃喃自语它会侧着耳朵倾听,偶尔还会呜呜的低叫两声像是听懂了钱露露的心事。于是钱露露干脆把心里的凄苦都说给了叫小柴浩四的狗听,因为她觉得狗才是最好的倾听者,它不会对你的话评头论足更不会说什么大道理,只会忠诚的听你的倾诉。 于是在河滩的石头上,经常会有一人一狗坐在那里,人偶尔会抚摸着狗毛茸茸的脑袋说上一句话,狗则似懂非懂的摇着尾巴听着。 钱露露的回来在这个不大的村子本来就是一个话题,时间过了一个多月人们习惯了她的存在关于她的话题也少了。只是经过河边的人发现了她和狗似有似无的对话,这让关于她的话题又热闹了起来。见过钱露露上次回来的人想到当时她身边除了这条狗还有一个男人,那时候她充满了活力像是绽放的花朵,而这次回来的除了她就是那条狗了,人也像一下子沉默了不少。 农村最不缺乏的就是好事者和流言传播者,好事者把钱露露两次回来的不同状态臆想成了不同版本的故事。这些故事的基本主线都是钱露露被情所伤变得神经兮兮的了,理由就是她可以和一条狗说上一天的话,然后就是各种的惋惜或者幸灾乐祸。 这些故事慢慢在村里传播开来自然也传到了外婆的耳朵里,她知道传闻也并非无中生有,钱露露这次回来的确是为了被情所伤的疗伤。只是她不知道钱露露会对着狗说话,会不会是传闻中说的神经了? 这天午后的院子里,钱露露醒来看到外婆正坐在自己的旁边,她看到了外婆略微混浊的眼睛里流露出来的都是担忧和心痛。 “外婆,您没有休息啊?”钱露露问道 这时候外婆仔细看了看钱露露的眼睛,看到她的眼神虽然落寞却不是涣散的心里就好过了一些,便说道 “我老了瞌睡不多,没有你们年轻人好睡!” 外婆说着拿起钱露露放在旁边的书翻看起来,她突然想知道外孙女看的是什么书可自己识的字也不多,于是又问道 “看的是什么书呢?能不能读给我听听?你小时候最爱读书给我听了!” “好啊,我读给您听!”钱露露甜甜一笑就读起了书。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钱露露看完了带来的书,这时候她旁边放着的是那本看了几遍的仓央嘉措诗集,随便翻开一页读道: “好多年了你一直在我的伤口上幽居\/我放下过天地却放不下你\/我生命中的千山万水任你一一告别……” 这首诗读完外婆被唤醒的记忆湿了眼睛,她的伤口上也幽居着一个男人,那是她一生的挚爱。少数民族对婚姻的态度是比较开放的,那一年的三月三外婆遇到了她的挚爱,于是外婆义无反顾的奔赴了她的幸福。那是外婆这一生最幸福的时光,在那个没有太多物欲的岁月里他们简单的相爱着,为的只是一生的相守和诞出的两儿一女。 每一段看似美满的爱情都得不到应有的结果,外婆生下钱露露母亲后外公更加努力的为这个家操劳着。那是一个星期天的凌晨,只睡了几个小时的外公背着编了一个星期的竹货去县城赶场。他这一走去时是活生生的人回来却成了冰冷的遗体,原来在经过那条悬崖上的小路时他困意袭来,迷迷糊糊间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下,来不及反应就跌下了悬崖…… “这是什么人写的?把不知道怎么说的心痛都写得清清楚楚了。”外婆眨了眨眼睛问道 “是一个叫仓央嘉措的达赖喇嘛写的。” 钱露露说道,抽出纸巾擦了外婆挂在睫毛上的泪水。外婆淡然一笑,从她手里接过纸巾自己擦了起来。 “达赖喇嘛是做什么的?怎么会写出这样的话?”外婆问道 “是藏传佛教的领袖,您可以理解成庙里的大和尚!”钱露露说 “和尚也能写出这样的东西?肯定不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和尚!”外婆用有些嘲笑的口吻说道,还淡淡的笑了一下。 “大人物的命运也是被安排好了的,其实并没有外人看起来的那么光鲜!仓央嘉措也一样,他成为达赖喇嘛和后来被废除都是安排好的。所以他的诗里都是对命运不公的控诉和对爱情的向往,做喇嘛不是他愿意的,可他又不能放下身份去爱心里的那个人。”钱露露伤感的说道。 “这世界上有几个人能主宰自己的命运?连皇帝都决定不了自己的生死更何况是我们!” 外婆认同了钱露露的话,借着这个机会她也想和外孙女深入沟通一下,于是又说道 “有些人在错误的时候出现会在心里留下一个影子,假如我们一直躲在影子里头上是没有阳光的,所以要勇敢的走出那片阴影。小何离开有一个多月了你也应该走出他的影子了,最起码他只是离开还在这个世界上。当初你外公去世我也很伤心,可我没用多久就从他的影子里走出来了,那时候我哪有闲暇悲伤,一天围着你两个舅舅和你妈转,到了晚上一粘枕头就睡着了。” “所以我回来就是想跟着您过得充实一些,在这里我觉得是最放松的,最起码不会时时刻刻都想到他!”钱露露看着外婆说道。 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六 “可我觉得你对小何的思念并没有减少,反而是更深的陷了进去,很多你不想跟我说的话都跟它说了是不是?” 外婆一边笑着说道一边摸着小柴浩四的脑袋,狗儿摇起尾巴温驯的舔着她的手。 “嗯,我跟它说了很多关于何之洲的话,它是何之洲在集市上买来送我的也算是留给我的一份念想。”钱露露也摸着狗的脑袋说道 “和其他东西不一样,它是活生生的会陪伴也会倾听,最起码跟它说什么它不会反驳更不会被我的情绪影响。” 外婆仍旧摸着狗儿的脑袋,酝酿了一会说道 “你就打算一直躲在这里吗?我们不一样的,我的家在这里,这里有我守护的一切包括回忆。而你不应该属于这里,毕竟你还没有真正的生活过更还没有到享受余生的时候,你读了这么多的书就应该走更远的路。” “外婆,你这是要赶我走了?”钱露露的眼泪掉了下来。 “慈母多败儿啊!外婆自然也不能一直惯着你吧!因为你有很多路要走,早一天走出去就早一天面对,逃避不是办法。” 外婆说着眼泪也掉了下来,她的话是有一些违心的,因为人老了需要的是陪伴。有外孙女在的这段时间她过得很充实,她的生活里像是有了一片需要呵护的庄稼,这片庄稼遭遇了风雨倒伏在地,而钱露露就是那片需要呵护的庄稼。在帮助外孙女走出阴霾的过程中她也自得其乐,这让她孤寂的生活有所期待了。可她对钱露露是疼爱甚至是溺爱的,在她的包容下钱露露并没有走出那片阴霾,反而是一味的回味那些和何之洲在一起的日子。 “再待下去就是乡下丫头了,皮肤也没才来的时候白了,再看看你的手,都成什么样子了!” 外婆拉起钱露露已经粗糙了的手心痛的说道,她越发觉得让外孙女再待下去是自私的,因为这里的闭塞无法承载年轻人的未来。 “我本来就是乡下丫头嘛,我的根在这里自然就是了。”钱露露嘟起嘴调皮的说道,可眼泪却决堤了。 “外婆,我不想走,离开你回到我那空荡荡的家我就忍不住会想他。”钱露露呜咽起来说道 “在这你也没有忘记他啊,既然忘不了就打开你的心让其他人进来吧,生命中经历的人多了那个人就会越来越淡的。”外婆说 “外公走了几十年你不是一样的过吗?在这里也不是不可以的。”钱露露说道 “傻姑娘我们不一样的,你外公走了最起码还有一座坟墓让我怀念,另外还有你舅舅们和你妈,这些是他留给我的所以我是忙碌而充实的;而你,只是经历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凭什么就要为他愁肠百结呢?” 外婆说道,她的话是恨其不争的责备和心痛。这些话让钱露露无言以对了,道理她都懂,可思绪就是由不得自己左右,于是眼泪更加滂沱了。 “另外给你说实话吧,这些天看到你我后悔这么多年的独守了,我生命中最美好的十几年都给白白浪费在思念一个人和这个家的操劳上。但那是时代造成的,作为一个寡妇只有强大了才不会被人非议,以前总觉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直到你回来的这段时间我才慢慢发现那些是多么的不值得!你和你妈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而我年轻时也和你妈一模一样,所以看到现在的你我仿佛看到了曾经的我。回忆起往事,我如花岁月里的花前月下只有昙花一现,剩下的就是无穷无尽的操劳和鸡毛蒜皮的琐事!如果可以,我一定会重新选择生活不浪费那最美好的时光。而你似乎选择了我曾经的生活,可这里没有你的责任啊,我当时是因为责任和害怕别人的流言蜚语才被困在这里的……” 说到最后外婆情绪激动了起来,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那些好的或者不好的记忆全都出来了。而外婆的记忆里,除了最初和外公相识、相恋的甜蜜剩下的都是辛酸。 “外婆,我们一起走吧,一起开始新的生活!”钱露露说道 “我老了,人老了是难离故土的,去了外面我就是无根的浮萍,你应该知道这样的结果。” 外婆抚摸着钱露露的手说道,眼里流露出来的都是掩饰不住的不舍。 钱露露还是没有走的打算,她如以往一样每天都和外婆同食同宿、每天打理完菜园或者家里她们都会小恬一会,睡醒后她就会带上叫小柴浩四的狗和外婆养的大狗去河边溜达。 这天下午的河滩上,两条狗上蹿下跳的追逐叫闹着,钱露露则坐在石头上一边往水里扔着石子一边看着水面发呆。她记忆里的甜蜜又出现了,那天在这里的劫后余生让她得到了何之洲的温情,这种感觉一直让她回味着。 两声熟悉的喇叭“滴滴”声传来,打闹着的小柴浩四安静了,它转着耳朵和脑袋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听去。突然小柴浩四狂吠起来,它的吠叫里还有“呜呜呜”的声音,尾巴也拼命的摇着,像是看到了熟人或者亲人。钱露露也站起来往喇叭声传来的公路看去,这喇叭声分明就是自己那辆mini的声音。果然,路的那头一抹红色的影子越来越近,然后她看到了大致的轮廓。钱露露揉了揉近视的眼睛又眯缝着眼,正是自己那辆mini开进了外婆的院子。 她像被注入一剂强心针一样的兴奋起来,在她的意识里来人一定是何之洲,因为在她看来何之洲和自己的这辆车是一体的。虽然何之洲和这辆车没有太多的关联但钱露露就是这样以为的,没有理由也无需理由。 到了院子的钱露露父母看着一路奔跑而来的女儿,他们的心里是两种不同的心境。钱妈妈的脸上挂满了笑,在她看来经过这一个多月的治愈女儿是走出何之洲的影子了,要不怎么会这样开心的奔向他们;钱爸爸的脸上却仍旧愁云密布,他看出了女儿奔赴的不是自己而是她心里的那个梦…… 看清了院子里的是爸爸妈妈钱露露的脚步慢了下来,脸上的笑和兴奋也褪去了,她稳了稳情绪和呼吸说了声: “爸爸妈妈,你们怎么来了?还把我的车也开来了?” “我们来接你回家啊,一个多月了,该放下的你应该也放下了吧。你可以不在乎爸爸妈妈但是爸爸妈妈在乎你!再说了你的车在停车场都快长出草来了!” 看着黑了也瘦了的女儿钱爸爸眼里含泪笑着说道,这个职场硬汉强撑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露露,我们回家吧!你在这里是躲避我们呢还是逃避现实?但妈妈相信你是疗伤,可你也是爸爸妈妈的伤痛啊,不要折磨自己和爸爸妈妈了好不好?”钱妈妈也声泪俱下的说道。 钱露露看了看爸爸妈妈,然后绕着自己的车转了一圈,最后把眼光停留在驾驶位上,她像是在寻觅着何之洲的影子和气息。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一个多月过去了车里早已没有了何之洲的气息,取而代之的是父亲放在操作台上的香薰散发的味道…… “妈妈说得对,我是逃避也是疗伤,这一个多月有外婆陪着我好了很多,也是时候回去了。” 钱露露从车里下来说道,听到她的话爸爸妈妈都舒了一口气。尤其是妈妈,她原本以为要多费些口舌才能劝动女儿。 “但是爸爸妈妈,回去以后我还是住我原来的家里,你们以后不能拿何之洲来说事可以吗?” 钱露露又说道,她是看着爸爸妈妈的眼睛说的,眼光最后更是逼视着妈妈。迎着女儿逼视的眼光,钱妈妈应声道: “可以可以,过去的事就让他随风而去妈妈决不再提,你爸爸更不会提!” “怎么说走就走?你们就不能在这里住上一晚吗?” 见女儿女婿一家三口有说走就走的架势,外婆急了,她噙着眼泪说道。她对钱露露是不舍的,对女儿女婿更是期盼了好久。 “妈,我们怎么会说走就走呢?这不是要先说服露露吗?既然来了肯定是要陪陪您和露露的爷爷奶奶了!” 钱爸爸忙笑着安抚老人道,于是外婆的脸舒展了,搓着手进屋就准备晚餐去了。钱妈妈进到厨房系上了围裙,钱露露也想去厨房帮忙,但不大的厨房显然是容不下三个人的。这时爸爸对她说道 “露露,我们去走走吧!” “好!”钱露露应道 和父亲走在河边的小路上钱露露心里有了一些感触,女性对男性保护的渴求让她消失的安全感又回来了一些。但父亲给到的安全感和爱着的人给到的是不一样的,她享受着父亲此刻的陪伴也回味何之洲曾经的陪伴。 “露露,我没想到你能陪外婆待这么长的时间,如果我们不来你还准备待多久?”走在前面的父亲突然笑着问道。 “我没想过,倒是外婆要赶我走了!”钱露露浅浅一笑说道。 “是吗?”父亲有些不相信。 “外婆说我读了那么多书就应该走更远的路,这里不应该是我待的地方;她说她被困在这里是因为责任和牵挂,而我的责任和牵挂都不在这里,有的只是一段记忆罢了。” 钱露露说道,这时父女俩漫步到了那片河滩。跟着来的两条狗知道钱露露每次经过这里都会停留,它们找了一个地方趴就卧着。 “外婆说的那段记忆是不是关于小何的?听说你们国庆前来过这里?” 父亲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道,因为钱露露才说过不能再提何之洲,他担心提了会触碰到女儿的痛处,但他也看出了女儿的倾诉欲望。 “是的,这里有我和他最好的记忆,就在这里我们经历过一场劫后余生。”钱露露指着那天跌进河里的地方对父亲接着说道 “那天我在那里被一条水蛇吓得跌到了河里,我本能的划着水就准备游上来,正准备游时我突然想知道,如果我不会游泳何之洲会不会下来救我?于是就装作不会游泳的样子在水里扑腾起来。他犹豫一下还是跳下来救我了,可下水后我才知道何之洲为什么犹豫,因为他不会游泳!” “跳下来才走几步何之洲就滑倒了,他一边大喊着救命一边还不忘安慰我。发现何之洲不会游泳我急了,拼命的划着水去拉被水卷走的他。我划近他时他出于溺水者的本能死死抱住了我,还好我拼命挣扎才腾出一只手来划水,到了这里我们都累得不行了。” 钱露露说完看了看一旁的父亲,这时候她发现父亲的脸一片煞白嘴唇也是哆嗦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七 “爸爸没想到你们会有这样惊险的经历,幸好有老天的眷顾,要不然爸爸妈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钱爸爸过了好久才从惊恐中缓过神来说道,看到女儿平静的脸他又说道 “傻女儿啊,你不知道最经不住考验的是人性吗?为什么要拿自己的生命开这种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因为我的确是被水蛇吓到才跌进河里的,另外他心里也是有我的,要不然他怎么自己都不会游泳还下来救我?所以我的这次试探是值得的!”钱露露平静的说道,嘴角还挂上了一丝幸福的笑。 “要是当时他弃你而去就好了,他怎么就不弃你而去呢?”钱爸爸苦笑着说道。 钱露露起初没有明白父亲话里的意思,她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父亲。 “要是他当时弃你而去,现在你就不会花时间忘记他了,那样你们也不会有这般惊险的经历。”迎着女儿的眼神钱爸爸又说道。 “是啊,他当时如果弃我而去我就会重新审视和他的感情,其实在一起时我们都是矛盾的。我们都知道这份感情是不伦的,不过错在于我是我先动的心。” 说到这里钱露露有些胆怯的看了看父亲,父亲在她心里虽然和蔼却也是不怒自威的。钱爸爸没有责备,而是给了女儿一个说下去的眼神,因为他知道女儿开口诉说这段往事是基于对他的信任。钱露露接着又说道 “何之洲是不会主动生活的人,也可以说他丧失了主动生活的能力,因为他的世界里全是一片废墟,垮塌的是他曾经的幸福……” 于是钱露露给父亲说了何之洲的故事,也说了他们的相遇、相识,还说了她第一次见到何之洲的感觉。 “对他你有这样的感觉都是我这个做父亲的缺位造成的啊,要是在你们成长的过程中,我一直给到你们应有的陪伴你就不会误入歧途了。从小何那里你原本要的只是长辈一样的陪伴,他想给你的也是这样的陪伴吧。只是因为我曾经的缺位和他对你的好让你慢慢依恋上了他,于是这份情感就偏离了原本的初衷……” 钱爸爸说完满脸愧疚的看着女儿,他的眼睛红了也湿了。钱露露点头认同了父亲的说法,倾诉后的快感和父亲的理解让她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也掉了下来。 “对小何的情感你是不是也有同情的成分在里面?要不你怎么会一直强调他婚姻的不幸?这里面是同情多一些还是其他的多一些?”钱爸爸拿出纸巾给女儿擦着泪水问道。 “有同情,但不仅仅是同情!他是孤傲的,不接受别人的同情自然也包括我;他也是有能力的,我更多的应该是对他的能力和孤傲的欣赏,但他的能力却被不幸的婚姻拖累……”钱露露呜咽着说道,然后一把抱住父亲把头埋在他宽厚的怀里。 “女儿啊,善良是一种美德,但善良也要懂得有所保留;我们可以同情别人但不能把自己也搭进去啊,要不然也会成为别人同情的对象甚至是笑话的!” 钱爸爸轻抚着钱露露的后背说道,这是他第一次和女儿如此亲密的接触。女儿身上成熟女人的气息和触感让他一下子难为情起来,同时眼泪也因为不曾给到女儿陪伴,女儿却已长大的愧疚忍不住掉了下来。他把手放在女儿的肩头轻轻推了推,这时钱露露才感到自己的失态,从父亲怀里抬起头走到河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万幸的是你遇到的是小何,如果是心思不纯的人你一辈子就搭进去了!他的离开是你们最好的结果,从这段感情里走出来就是你对他的成全!”钱爸爸走过来也坐在石头上说道。 “爸爸,我尝试过从这段感情里走出来,可他一直都在我心里不曾离开!我该怎么办?”钱露露泪眼汪汪的问道。 “你以为躲在外婆这里就能走出来了?在这里每天面对同样的人和环境,这些环境还和小何有一定的关系你觉得能忘掉他吗?小何是第一个走进你心里的人是你的初恋,第一次动心的人都是刻骨铭心的自然不容易忘记。所以你需要做的是回归正常的生活和工作,让每天的忙碌挤占小何在你心里的位置。如果合适还请打开你的心,让值得爱的那个人走进你的心里,只是爸爸希望你不要再走错误的路了。”钱爸爸拍了拍钱露露的肩膀说道。 这天何之洲休息,帮母亲拿菜回菜场分好就闲了下来,无事可做的他骑上摩托车去了旁边的路口候客。才在路口停下就接到一单去火车站的,坐车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看样子是出去务工的。 何之洲载着男人往火车站的方向行驶,在一个路口等红灯时,下一个路口的红绿灯下隐隐约约有一个红色的身影在舞动着。这个身影在昏黄的路灯下像是一道魅影。何之洲禁不住头皮一阵发麻,他虽不信鬼神之说但乍一看心里还是瘆得慌。 “那是什么?老子不会一出门就遇到什么脏东西了吧!” 后面的男人也看到了那个身影,他惊恐的说道。这一下何之洲反而镇定了,仔细看过去他确定那是活生生的人,而且还是女人,因为那身影还隐约传出咿咿呀呀的唱腔。何之洲便笑起来说道。 “哪有什么脏东西?百事大吉!大哥没听说建国后不许成精吗?” 何之洲的话让男人一阵哈哈大笑,放松下来的他给何之洲递了一支烟说道。 “不是鬼就是神经病!要不怎么会一大早在路上又唱又跳的,你说是不是,兄弟?”男人点上烟说道 何之洲的笑在脸上僵住了,他沉下脸想要发火,但转念一想做生意求财不求祸,再说也没有发火的理由。绿灯亮了何之洲骑车起步,那身影也看到了绿灯退回路边。擦身而过时何之洲看了一眼,果然是个女人,而且还是面容和身材都好的女人,只是跟露凌一样,她的眼睛也是空洞的。于是何之洲禁不住悲从心来,情绪一下子更差了。 “神经病啊,大清早的吓老子一跳!” 这时男人在后面冲着女人突然大吼了一声,思绪纷乱的何之洲猝不及防一惊,车子就晃了起来。还好他情绪不好车子骑得不快,只晃了几下就控制住了摩托车。男人倒是被吓得不轻,紧紧的抓住车架连声喊着 “慢点!慢点!” 听到男人惊恐的喊叫声何之洲突然有了一种报复的快感。他不顾男人的喊叫把油门拧到了最大,摩托车便嘶吼着奔向了火车站。到了火车站下了车男人的腿都还是抖的,哆哆嗦嗦的付过钱,何之洲用冷冽的眼光看着他说了声: “大哥,做人要善良!什么病都不是谁愿意得的,尤其是你说的神经病!” 思绪被扰乱便没有了再跑客的心情,何之洲把摩托车又骑到了那个路口。那个女人还在,当路口红灯亮起,她由路边像从幕后出场一样踩着轻盈的小碎步飘然至路的中间,先是一阵水袖轻舞,接着咿咿呀呀的唱起曲来。 这个路口的红灯有两分钟,女人很会掐时间,一曲终了也就是绿灯结束黄灯闪烁的时候。这几秒钟的“谢幕”她也做得近乎完美,双手往腰间一合屈身给她想象的观众做了个万福,才又踩着小碎步轻盈的退到路边。 女人二十几岁的样子,从身材和舞姿还有着装来看应该是个戏曲演员。她随着红绿灯的交替一遍遍的出场和谢幕,每一场都极为认真的表演着,或许她心里的观众仍旧座无虚席吧…… 这一幕幕让何之洲想起在安宁医院里的露凌、李阿姨的女儿、还有那个狂躁的女病人。老天啊,你是何其的残忍?给了她们美好的容颜和身段却又毁掉她们的未来…… 坐在摩托车旁的何之洲眼泪一颗颗的流着,他的心里一直有一个隐忧,那就是露凌的病不知道会在哪一个时刻发作。他知道这种病痊愈是不可能的,服药只是延缓复发的时间,这就像一颗安装了引信的不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引爆。所以他时刻的小心翼翼只是为了避免触碰引爆露凌的引信;也是为了晚一点被和露凌一同毁灭。 天空慢慢亮了,车多了女人表演的欲望也更浓了,在她看来多了的车辆和赶路的行人都是来看她表演的观众。她跳得越来越兴奋唱腔也越来越高亢,直到声音沙哑直到舞步凌乱、直到高高盘起的发髻从凤冠里散乱出来掩住她俏丽的脸她仍旧卖力的表演着。 何之洲的眼泪更加滂沱了,看到这个女人他仿佛看到了复发后的露凌,他不知道该做什么又不能什么都不做,心里全是被啃噬一样的痛。最后他掏出手机打了一个报警电话,含着泪给警察说了女人的异常让他们过来处理。 在等待警察的过程中路上的行人多了起来,人们看到他哭红的眼睛自然而然的把他和女人联想到了一起,于是投向他们的有同情的眼睛也有幸灾乐祸的眼睛。这些何之洲都视而不见,他只是注视着女人怕她无法自控发生意外。还好女人跟露凌一样对自己的生命都是爱惜的,再癫狂都会注意红绿灯的变化,把控着时间准时表演和落幕。 突然一只拿着纸巾的手出现在何之洲的眼前,他还在恍惚间那只手轻轻的给他擦拭起了眼泪。 “谢谢!” 何之洲没有抬头,接过纸巾自己擦着眼泪说道 “是你老婆吗?” 是钱露露熟悉的声音,她在何之洲的旁边坐了下来问道。何之洲转过头去看了看钱露露,这时候她的手心里是一颗剥开了的奶糖。 “不是!” 何之洲看着钱露露手里的奶糖发着呆说道,他没有接她的奶糖,眼泪却又一次流出了眼眶。 “吃颗糖吧,它会淡化你心里的苦,这段时间我都是这样做的!”见何之洲不接,钱露露把奶糖递到他嘴边说道。 “你应该是恨我的!这颗糖不会有毒吧?” 何之洲苦涩一笑说道,他还是把奶糖接过来塞进了嘴里。 “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可冥冥之中都注定了我们的再见!就像现在,我没有刻意找你却在这儿遇到了。” 钱露露不理何之洲的话感慨起来说道,说完她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靠近何之洲用自己的体温给他一些慰籍,然后和他一起等待警察的到来。 随缘\/随命 一 不一会来了三个警察,两个去路中间带走女人另一个对何之洲做了必要的问话,警察问完话做了简单的笔录就开车离开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警察走后钱露露问何之洲道。 “我早的时候经过这里就看到她了,看到这样的人我心里就很难受,而且这里是路口当时天也没亮,我怕她出意外办完事就回来看着了。”何之洲说道 “你啊,我以为离开我你会过得很好!还是让我看到你的伤口了吧!这么早你有什么事要办?不会是跑黑摩的吧?”钱露露看了一眼何之洲的摩托车嘲讽着说道。 “这你都看出来了?”何之洲尴尬一笑说道 “把车推到一边吧!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可以吗?”钱露露接着说道 何之洲点点头,把车推到路边可以停车的地方锁好就坐进了钱露露的副驾驶。 “你怎么会看到我在这里?”坐进副驾驶何之洲问道。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你,在上一个路口等红灯时我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在路中间闪动,当时我以为是遇到鬼了还被吓得不轻,赶忙戴上眼镜才看到是一个人。看到她怪异的行为我就想到了你面对的生活,又想到你经常爱躲在角落里便往旁边看了一下,果然在路边的绿化带旁就看到了一个光头!” 钱露露说道,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眼角却滑过一串眼泪,坐在副驾驶的何之洲听她说着,听到最后那有些调侃的结尾他抽动着嘴角笑了一下,同样眼泪也从眼角滑了下来。 “我没在保险公司了,你走的半个月以后我就回去陪外婆了,一直到前几天才回来。这些天我在爸爸的公司帮忙,现在要去布置一个婚礼现场。这段时间你是怎么过来的!”见何之洲没有说话钱露露又问道。 “还能怎样?还不是熬过来的!你陪了外婆这么久她应该很高兴吧!她的身体还好吗?”何之洲说。 “还算可以吧!就是又老了不少,才看到她时我发现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老了很多,精神也不是很好了。”钱露露说道 “那或许是我们上次匆匆的去又匆匆的走的原因吧,我知道好不容易看到希望又失望的痛苦,那或许就是外婆精神不好的原因。有你在的这段时间她的精神应该恢复了吧?我感觉在她心里你是她的精神支柱!”何之洲说 “我们是彼此的精神支柱,这一个多月里我们彼此照顾着,都在对方那里得到了抚慰。其实得到抚慰最多的是我,某人只留下只言片语的不辞而别让我的世界不异于塌了,于是我的全世界也是黯淡无光的。外婆那里是我的避风港,外婆还像照顾小孩子一样的照顾着我,她每次出去回来还给我带了糖和零食,你刚才吃的那颗奶糖就是外婆给我的。”钱露露说道 “真的吗?难怪这颗糖特别的甜,我现在还在回味呢!” 何之洲微微一笑把头扭向了窗外,这个城市他是熟悉的,车子经过的地方对于他都像是故地重游。熟悉的道路和街景让何之洲感到抗争的无力,旁边的这个人分开快两个月了,再次相见竟还是那样的亲切和体贴,时间并没有改变她对他的好,仿佛这些时间的分离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原来有些努力注定是徒劳的,就像他的逃离,处心积虑了好久最后还是被命运捉弄了。这捉弄对于他并不是坏事,只是那个他不想拖累的人又陷入了自己的泥沼。 钱露露也没有说话,她只是打开了音乐默默的开着车,直到在一家酒店的停车场停下才说道: “我在这里布置一个婚礼现场,今天就别跑黑摩的了,在这里帮我吧!现在去帮我买几份早餐过来。” 说完她看了看何之洲,想了想又说道 “你可以选择再次离开,我也不会刻意的去找你。就像今天一样,如果命运注定我们离不开,在某个特定的时间和地点总是会遇到的。” 何之洲笑了笑就去买早餐了,他在心里消化着钱露露的话。钱露露说没有刻意的去找过他他是相信的,原来把自己逼倒的那个人竟然是自己。 买来早餐钱露露和参加现场布置的员工都忙开了,一辆小货车还拉来了一车的鲜花。见何之洲没有再次逃离钱露露的笑灿烂起来,把众人召集起来就分发了早餐。 “我要怎么帮你?婚礼现场我没有布置过,叔叔的公司是婚庆公司吗?”何之洲也端起一份早餐问道。 “我爸爸的是传媒公司,怎么帮要听她们的安排,我才来几天也是打酱油的!”钱露露呵呵一笑说道 “你是打酱油的我就是凑人头的,不过这些花蛮漂亮的,凑人头也值得。”何之洲看着那一车鲜花笑着说道。 “你想多了,少东家是抓你来做壮丁的!我们这全是女的就缺一个苦力!” 一个女孩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何之洲这才发现他是这一片万紫千红中唯一的绿叶。 “就你话多,好不容易抓了一个壮丁,吓跑了就拿你当男人用!”钱露露冲那女孩说道。 “没问题,只要不当牲口用就行!”女孩笑起来说道,其他女孩也跟着叽叽喳喳的说笑起来。 何之洲也把自己当成了苦力,他一次次给女孩们搬运着需要的东西。还好这些东西都不重,搬完他也不是很累,不过钱露露还是时不时的给他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到了中午,婚礼现场大致布置完成只有一些细节需要调整,钱露露看着这一个上午辛苦的结果有些感慨起来。她感慨的不是自己和伙伴们的辛苦,而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用上这样的场景。像她跟何之洲说的一样,她没有刻意的去找他,可命运又安排他们再见了,然而这份感情能不能走进婚姻她是不确定的。 “好了,剩下的让她们忙去吧,两个月了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钱露露从婚礼现场转过头对何之洲说道。 “要说的我都写在信笺里了,我或许就是你的黑洞吧,哪怕我自己躲得远远的你还是避免不了要被我伤害。”何之洲看着钱露露说道。 “我认同你的这种感觉,你都躲起来了我们还是会在那个特定的地方重合,这意味着什么?” 迎着何之洲的眼睛钱露露说道,说完挽上何之洲的手臂往酒店后面的花园走去。 “怎么跑黑摩的了?没有上班吗?看样子你的日子没有因为离开我改变多少啊?”走出酒店大堂钱露露瞥了一眼何之洲说道。 “上班的,在沃尔玛跟小雨一起。我没想过离开你会有什么改变,只希望改变的是你!在一起时我很纠结,觉得是在用你的青春为我的不幸买单,可我的不幸跟你没有一点关系!”何之洲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知道你的纠结,你走后我也想过成全你,所以去老家跟外婆待了一个多月,直到外婆赶我走我都没有离开!” 说话间到了酒店后面的花园,钱露露坐进织巢鸟鸟巢一样的吊椅摇了摇。 “你相不相信,我想过在老家一直待着不回来了?”钱露露一边摇一边盯着何之洲说道。 “相信!如果不考虑父母和凌凌,你家那里也是我向往的地方。外婆那么疼爱你怎么会赶你走呢?” 何之洲说着在钱露露旁边席地而坐,还时不时推一下她坐着的吊椅,想让这吊椅像秋千一样荡起来。只不过只有一根吊索的吊椅被他一推,就像风中的落叶晃晃悠悠的旋转起来。旋转着的钱露露在吊椅里咯咯咯的笑着,这是这些天她最真的笑,在她看来这是除外婆之外她得到的最好的宠爱。吊椅停止了旋转钱露露的笑也停止了,坐定后说道 “在那里的这段时间我心里也是很郁闷的,除了外婆就是小柴浩四陪我。我每天都会带小柴浩四去我们落水的河滩,在那里我把心里的感慨和对你的思念都给它说了,因为跟它说它不会回应我一堆大道理也不会受我的情绪影响。” 说到这里钱露露感觉到了何之洲和她的疏远,离开这么久也忍受了这么久的分离,既然命中注定了重逢为何还要留下距离?于是她离开吊椅也席地而坐,如以往一样靠上何之洲的肩头说道 “时间长了看到我和小柴浩四说话的人就多了,于是就有人说我神经了。慢慢的这样的话传到了外婆的耳朵里,外婆也担心我真的神经了,的确我的行为看起来也有这样的迹象……” 钱露露看着何之洲自嘲的一笑。 “我倒是不担心你,担心的是小柴浩四。”何之洲淡淡一笑回道 “听你说了这么多它无法表达自己的想法,无法表达就会闷在心里,时间长了肯定就会抑郁的。” “这是你的体会吧?小柴浩四很阳光不会抑郁的,现在都长成了一条大狗。” 钱露露大笑起来直视着何之洲的眼睛说道。何之洲也觉得自己的确抑郁了,跑黑摩的是为了挣钱更是为了和抑郁的自己抗争,于是忙低下头躲避钱露露的眼睛。 “一天中午外婆和我聊了很多她和外公的事,他们也是很相爱的,可相爱容易相守却很难。”见何之洲逃避自己的眼睛钱露露收敛了笑,酝酿了一会又说道 “我妈很小的时候外公就去世了,那天他一大早去县城卖竹货,路过那条悬崖上的小路时打了一个盹,结果被石头拌了一下就没有回来。我两个舅舅和妈妈都是外婆拉扯大的,她说这是外公留给她的责任是他坚守的理由。外婆说她跟我不一样,老家没有我留下来的理由更没有责任,她说我只不过是遇到了一个不该动心的人,不该为这个人愁肠百结……” “是啊,外婆说的得没错,命运中遇到的有你的贵人也有你的羁绊,而我就是你的羁绊!”何之洲淡淡一笑说道。 “也许吧!因为你我也困在了原地,所以你走后我尽管很难过却也没有找过你,只是回老家把自己封闭起来了。我是这样想的,我们的相爱从一定程度上来说都是对对方的伤害……” “不要提“爱”,我们的关系配不上这个字!” 何之洲打断钱露露的话说道,说完点上了一支烟。 “是的,哪有这么虐心的“爱”啊?”钱露露苦涩一笑接着说道 “既然你选择了离开我只能成全,我相信一切都是注定了的,就像我们的初见。如果命运注定了我们从此不再见面我会把这段感情珍藏起来,作为我年老以后的回味;同样,如果注定了我们的重逢我也会重拾这份情感,因为上天安排的最大嘛!” 说到最后钱露露套用了一句《大话西游》里的台词,何之洲没想到这时候了她还能如此幽默,吐出一串烟雾呵呵呵的苦笑着回道。 “是啊,上天安排的最大!他也安排了我来伤害你你却躲不开。” “我们是互相伤害!如果不是我,你在保险公司做得好好的而且还小有成就怎么会走?我看了你给我的资料,很多都是有意向的啊。”钱露露心痛的看着何之洲说道 “对了,那些资料你用了没有?”何之洲微微一笑问道 “你不在那些资料有什么意义?在沃尔玛工资不高吧?跑黑摩的是生活的迫不得已吧?”钱露露问道 “我在沃尔玛的工资可高了,比小雨的都高!”何之洲装出自信的样子说道,看了一眼钱露露怀疑的眼睛又说道 “离开后我以为我可以慢慢的淡忘你,可事实没有想象中的这么容易。沃尔玛的工作是千篇一律的,规律起来的生活让我一个人的时候就忍不住会想很多事,可有些事越想越绝望,最后我不敢一个人在家待了又开始靠在网吧鏖战度过一个人的时间。一个月后工资发下来我傻眼了,那一点点勉强只够生活的工资如何才能撑起一个家庭?小雨知道我所有的问题就建议我跑黑摩的,她说王伟民没事做的时候也跑,收入还很可观的,另外也可以把我从网吧“解救”出来!” “小雨姐了解也关心你啊,我不相信你们之间是清白的!”钱露露做出一副怀疑的样子说道。 “我和她比我们之间还清白!当初她也想走进我的生活,她表达得直接我拒绝得也坚决。不像我们,我本是想像保护妹妹一样的关心你,最后却偏离了初衷。”何之洲说完淡淡一笑。 这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露凌的号码 “凌凌啊,你说的是开药的事吧?我记住了的。”何之洲接通电话就先说道。 “记住就行,今天可不能忘记,家里就只有今晚的药了!没有钱过来我给你!”露凌在电话那头说道。 “有钱的,就是忘记了,怎么会没钱呢。”何之洲轻松的说道,随后又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随缘\/随命 二 挂了电话何之洲的脸恢复了原来的忧郁,看得出和露凌通话时的轻松都是装出来的,钱露露不禁心头一拧问道 “最近手头很紧吗?怎么会把日子过成这样?” “这是我的常态,买摩托车的钱是向小雨借的,前几天才还完又要给凌凌开药了!”何之洲无奈的说道。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你也不会放弃好不容易重建起来的生活,在保险公司最起码你的付出是有相应回报的。是我摧毁了你重建起来的生活,对不起!”钱露露愧疚的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怎么能怪你?我的生活能够重建也是因为有你啊,是你把我从封禁中解救出来的,没有你我在保险公司也不会有什么成就。” 何之洲说着给钱露露擦去眼里的泪水,许久未曾感受的体贴让钱露露心头一热,她握住何之洲的手让他的手停留在自己的脸上,眼泪便更加无法控制的流了出来。 “像唐僧给孙悟空解禁一样吗?孙悟空给唐僧的回报是护送他去西天取经,那么你的回报呢?是怕连累我的不辞而别?”钱露露抽泣着说道。 “我的不辞而别在你看来或许是残忍的,可那是我自我的救赎啊,这段没有你的日子我过得虽然颓废却也是心安的,因为我无需为空耗你的青春而惭愧。”何之洲说着眼睛也湿了。 “可我们又重逢了,这或许是命运最好的安排,所以遵从命运是我们最好的选择!”钱露露看着何之洲说道。 “那么我们该如何相处?”何之洲迎着钱露露的目光问道 “你说我们之间不能有爱,那就正常相处吧。我可以在你心里的任何位置,我们就在心里彼此守望。另外说不定有一天我会遇到我的真爱,到时候一定要祝福我哦!”钱露露淡淡一笑说道。 “好啊,我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何之洲笑了,他笑得有些苦涩,因为他知道钱露露的话是在自欺欺人。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他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真心的祝福钱露露,就把一切交给时间吧,也许时间会改变一切。 “有钱给嫂子开药吗?没有的话先拿去用吧!” 彼此沉默了一会钱露露掏出钱包数了一千块说道。何之洲犹豫了,他不想用钱露露的钱但给露凌开药又不能再拖了。 “不要纠结了,这钱借给你是要还的。”钱露露笑了笑说道。 “那好,谢谢你了!”何之洲接过钱说道 “我想去你家看看嫂子可以吗?也想看看你们真实的生活!”钱露露又说道 她的这个要求让何之洲犯难了,露凌是病不是傻,突然带一个女人回家多疑的她肯定会有想法。另外钱露露看他的眼神一看就知道是有深意的,作为女人露凌也有这样的洞察能力…… “我知道你担心的是什么,我已经叫她嫂子了你就是我的哥哥,除非你没有把我当作妹妹!” 钱露露看出了何之洲的顾虑,狡黠一笑说道。何之洲看着钱露露的眼睛品味着她刚才的话,他无法判断钱露露的话的真实性。钱露露没有回避他的眼睛,只是眼里的笑变得真诚了。 “开车去吧!这里说不定还有要你帮忙的地方,忙完了我们去你家。”钱露露拿出车钥匙放在何之洲的手里说道。 从医院开药回来正是婚礼快要开始的时候,何之洲把车开到酒店停车场就看到一脸焦急,来回转着圈打电话的钱露露。才停好车钱露露就气喘吁吁的跑过来。 “怎么,怕我开着你的车跑了?”何之洲下了车开玩笑道。 “没时间和你胡扯了,快,江湖救急!” 钱露露说着拉起何之洲就往旁边的商务车跑去,打开车门选了一套西服就让何之洲换上。何之洲是不穿西服的,这身行头穿在身上他怎么看都觉得别扭,尤其是自己光头上凌乱且扎眼的几根白发看起来更加违和。 “怎么让我穿成这样?婚礼还有小丑表演吗?”何之洲机械的摆动着手笑了笑问道。 “这样也不错,就是光头上的白头发看起来有些扎眼。” 钱露露自顾自的说着,然后打开一个全是帽子的隔间,从里面拿出一顶类似贝雷帽的黑色帽子就给何之洲戴上。从她舒展的眉眼来看,她对这样的何之洲看起来是满意的,仿佛还有些欣赏的样子。 “我穿成这样能救什么急?看起来好滑稽好搞笑的样子。” 何之洲扯了扯领口上的领结说道,他感觉这领结束缚着脖子让他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了。钱露露打了一下他扯着领结的手,重新给他弄好后说道: “主持婚礼的司仪在路上出了点意外来不了了,这个场子现在只有你才能镇住。刚才急死我了,你的电话怎么停机了,给你充了话费还不接的。” “我能行吗?搞砸了人家的婚礼可不是一件小事,这个责任我可承担不起!你往那个号码里充了多少钱的话费?那天送你回家后我就把那张卡扔了。”何之洲说道。 “不说卡的事了,我认为你行你就行,你把参加婚礼的宾客当作是在保险公司时的客户就行,现在熟悉一下话术吧!” 钱露露说着给了何之洲一本话术,何之洲认真的看了起来,只是手还时不时的去扯领口上的领结。钱露露知道他不习惯领结的束缚,这样扯一会还要整理,于是伸手取下领结并解开了他领口上的扣子。 解开领口的扣子钱露露碰到了何之洲突起的喉结,于是一阵触电般的感觉从手传到了她的全身。何之洲也被这触碰扰乱了心绪,他装着认真的看着话术,可不停蠕动的喉结却出卖了他。 抽回手的钱露露呆呆的看着何之洲,他那蠕动着的喉结和轻轻张合的薄嘴唇在她看来是那样的阳刚和性感。钱露露再次陷进去了,这次还是那样的无力,她用自己的审美视角仔细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寻找着尽可能可以去除的遐思。 看了好久,她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一副金边眼镜框架在何之洲的鼻梁上。又评头论足的看了看,然后靠上他的肩头说了句: “话术差不多就行了,先休息一下养养精神,我相信你可以的。” 熟悉的体味和触感还有视觉的冲击侵袭着何之洲,他想拒绝却越发的无力了,于是只能听从钱露露的话闭上了眼睛。少了视觉的冲击何之洲的心才平静一些,这也算是稍微的休息了。 准时进到婚礼现场,何之洲跟新郎新娘还有伴郎伴娘们交流了一会婚礼就正式开始了。 按照预设好的程序宴会厅的灯光一下子全关了,在宾客们嘈杂的议论声中《一生所爱》的音乐响起。接着一束光落在用白色气球和红色玫瑰做成的心形拱门后面的白色幕布上。 这束光是放映新郎新娘婚纱照的投影仪的光,一张张绝美的照片将两个人的幸福渲染得淋漓尽致,尤其是他们深情的对望和这煽情的音乐感染了在座的大多数…… 前奏结束音乐声小了下来,这时作为司仪的何之洲拿起稿子讲述起了新郎和新娘爱的告白。 “那一天,茫茫人海中平凡的我们相遇了,不经意间的回眸让我们的世界春风化雨!因为在我们的世界里,彼此是荒芜之地的甘霖、是冰雪世界的春风、是冬眠动物惊蛰的雷声,更是划开混沌暗黑的光……” “有彼此的日子里我们每一天都是有意义的,就连争吵都是一种甜蜜,因为我们所谓的争吵都是要给彼此最好的体贴……” 说到这里原本拿着稿子的何之洲将眼睛从稿子上移开,他看了一眼钱露露然后闭上了眼睛,眼角便流出了一行眼泪。他没有睁开眼睛,看过几遍稿子的他把自己的故事带入了其中。 “我说你是我的紫霞、我说你是我的至尊宝,在某个轮回里我没有珍惜这份爱,所以我用以后的每个轮回忏悔并寻找;在那个轮回里戴上金窟身披金甲的你是盖世英雄,能救我于危难却不能爱我。于是以后的每一个轮回里我等着你解下金甲和金窟,只为与你平凡的相爱。” 何之洲的声音更加低沉和磁性了,配合着音乐也更加感人。泪腺发达的人禁不住这样的煽情,纷纷拿出纸巾擦着不争气的眼泪,钱露露就是其中之一。 “终于在今生我们等到了彼此,那茫茫人海中的对视是因为彼此的心动,那默契的回眸更是多少个轮回的不舍和等待,所以我在这里……” 这时候音乐切换成了动情的《等你爱我》,投影仪的光被无数光束取代纷纷落在心形拱门后面的位置。幕布被拉开了,身穿婚纱的新娘挽着父亲站在一片姹紫嫣红的鲜花中。另一束光落在一角,手捧鲜花的新郎出现在光束里深情款款的走向新娘,在这曲开场就是高潮的《等你爱我》中相爱的两个人相拥相吻。伴郎团和伴娘团的年轻男女们先情不自禁的鼓起了掌,接着便是所有人的掌声雷动。 “我非常荣幸和各位亲朋好友一起见证两位的婚礼,我们的每一份祝福都是你们幸福的积分。让我们再次用最真诚且热烈的祝福见证这次爱的交接!新郎,请先拥抱新娘的父亲,是他含辛茹苦的养大女儿,所以这爱的交接应该是从心开始的……” 何之洲掌控场面的能力让钱露露再次折服,主持这场婚礼的过程中他没有怯场,反而是把自己的感受带入了进去。曾经他和露凌的婚礼有太多的遗憾,那百年一遇的凝冻似乎预示着他们路途的艰难。所以他要把自己和宾客们的祝福最大程度的给到两位新人,让他们以后的日子没有遗憾只有岁月静好。 随缘\/随命 三 “来我爸的公司吧!这里也是一个不错的平台。我毁了你好不容易重建起来的生活也应该还你一个新的开始吧。” 回去的路上钱露露如愿坐上了副驾驶,她看着何之洲说道。 “这是给你爸出了一个难题,感觉到你和你爸要亲近一点,你应该是他的小棉袄啊,怎么这么快就漏风了?” 开着车的何之洲目视前方笑着说道。钱露露也觉得这个提议欠妥,便尴尬的笑了笑。 “就打算这样下去吗?有没有其他的想法?沃尔玛似乎不太适合你!”钱露露又说道。 “我进沃尔玛时hr是让我做主管的,但我只想躲着你就做了高级技工,现在没有这个顾虑了我准备竞聘主管或者部门经理。”何之洲说。 “我觉得你应该做一份开放性的工作,因为你的思维是开放的,千篇一律的墨守成规会束缚住你的思维和眼界。”钱露露说 “三十岁的我已经不年轻了,没有了挑战新行业的激情。我现在只想多积累一些经验,等我家那里被征收了就开一家面包坊,连面包坊的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何太太面包坊”!” 说完何之洲笑了起来,这是他第一次在钱露露面前说起这个想法。这时候钱露露看到他的眼里是有光的,应该是他真实的且迫切的想法吧。 “你们家要拆迁了?那岂不是成了拆二代?到时候小妹就跟你混了!” 钱露露眨着眼睛做出一副势利的样子说道,她这个样子很搞笑也很可爱,一瞬间一种莫名的快感支配着何之洲,让他无比轻松起来。 “即便成了拆二代也比不上你啊,你的气质是在优越的生活中一点点形成的。那时候我们只能被叫做暴发户,因为好多人一下子有了一笔财富就飘飘然了,而我是物质的或许也免不了这个俗!”何之洲说道 “你认识到了这个问题应该免得了这个俗,另外你家也是有钱过的,有钱了我相信你不会飘飘然的!”钱露露笃定的说道。 “开一家面包坊也好,做自己喜欢的事才有动力努力的去做好,你家那里什么时候征收?”钱露露又问道 “去年我们还在义乌就听我妈说了,只是听说而已!”何之洲无奈的一笑,这时候他眼里的光黯淡了一些。 “只是听说啊?一个“等”字不知道又是猴年马月的事了。有理想就去做吧,三十岁还年轻,有动力也有试错的机会,要不我帮你实现这个愿望?”钱露露看着何之洲说道。 “才一个愿望啊?为什么不是三个?”何之洲故作贪心的说道。 “为什么是三个?”钱露露先是懵懂的问道,一下子明白过来就呵呵呵的笑起来 “你当我是神灯啊,意思是还克扣了你的两个愿望!” 钱露露知道何之洲不会接受她的这个帮助,她现在也没有帮助何之洲开店的能力,因为几万块钱她可以支配几十万就超出能力了。于是笑过之后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车子回到早上遇到的地方,何之洲停下车往路口的红绿灯下看了看,在那里跳舞的那个女人还在他的脑海里没有走开。 “真的要去我家吗?”发了一会呆何之洲问道。 “我是认真的,哥哥!” 钱露露说道,她再次对何之洲叫出了“哥哥”,这古灵精怪的样子让何之洲无奈。 “那好,我骑摩托车你开车跟着吧!” 何之洲说完下车就去推摩托车,打着火朝钱露露招招手就先走了。这里离他家不远,到了小巷路口他担心钱露露会走错就停下来等着。等了十几分钟钱露露才跟过来,到了楼下的院子,她从副驾驶拎出一大堆东西。 “原来你是买东西去了?这怎么好意思呢?”何之洲说道 “不好意思就帮着拎一些啊!”钱露露眼睛一瞪说道。 到了楼上推开房门,除了何之洲之外的一家人正围坐在火炉旁吃着火锅,这时已经入冬,火锅是贵阳阴冷冬天的最好陪伴。一家人的亲情感染着钱露露,何妈妈和何爸爸还在看到钱露露的错愕中钱露露就先脆生生的叫了声: “伯伯好!阿姨好!” 她又看了看坐在一边的露凌,露凌也正入神的看着她。看到钱露露的第一眼露凌的眼睛就亮了,眼前这个女孩玲珑的身材不就是一年前的自己吗?可现在的自己却成了这个样子,随后她眼里的光又黯淡了。 “这位应该是嫂子吧?嫂子好!”钱露露问候到 看到父母的错愕何之洲怕他们叫出钱露露的名字,于是忙说道: “爸,妈,凌凌!这是我在保险公司的同事钱露露!” “小钱啊,你好!你好!”何爸爸和何妈妈这时才从错愕中缓过来,于是忙招呼道 “钱露露你好!快坐,还没吃饭吧?” 露凌也招呼道,随后从碗柜里拿出碗筷盛了饭端过来。 “打扰你们了,辣子鸡火锅啊,一看就知道很好吃!” 钱露露端起饭坐到露凌旁边说道,何之洲也坐到了露凌的另一边。 “是的,妈妈炒的辣子鸡很好吃,你尝尝!” 露凌说着给钱露露拈了一块鸡肉,接着给何之洲也拈了一块。眼前这个开朗的女孩让露凌很喜欢,她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以前的自己。露凌情绪高涨或者低落的时候手和头都还有些抖,这时候她又微微的颤抖起来。坐在旁边的钱露露感觉到了,她听何之洲说起过露凌的这些症状也知道露凌很在意别人知道,于是也拈了一块鸡肉放在露凌的碗里借此分散着她的注意。 “嫂子也吃,不然一会就被我吃完了。”钱露露说道 “你是客人嘛!再说你这么瘦应该多吃点的,不像我都胖成这个样子了。”露凌说道 “是啊,才两个月不见怎么瘦了?” 这时候何之洲才从钱露露拉开拉链的外套注意到她的确瘦了。 “冬天了,我身上的肉可能都转化成了消耗掉的营养吧!”钱露露看了一眼何之洲笑了笑说道。 “不会吧!我怎么没遇到这种好事?我是一到冬天就胖。现在都胖成这样了,这个冬天过完还不知道会胖成什么样子!”露凌羡慕的说道,说完无奈的笑了笑。 “小钱,多吃点把你消耗掉的补回来,还好是现在,要是你生在缺吃少喝的年代能不能过完冬天都不好说。快吃,不要客气!”何爸爸把钱露露的话当真了,他也说道。 “伯伯,阿姨,你们太客气了,大家一起吃!”钱露露冲何爸爸和何妈妈甜甜一笑说道。 “还是你好,瘦是瘦了点但看起来很好看,有八十斤没有?”露凌上下打量着钱露露羡慕的说道。 “嫂子,我有八十五斤呢!” 钱露露有些不好意思,女人似乎都在意自己的体重,好像再瘦都觉得还可以再减几斤吧。 “可以啦,你猜我多少斤?都一百三十多斤了!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以前我跟你差不多的!”露凌缓缓的说道。 “这说明哥哥很关心你嘛!如果有人关心,被养胖我也愿意!” 钱露露说道,这次她没有看何之洲,她怕跟何之洲过多的眼神交流会让露凌注意到。 “真的还是假的?你是在安慰我吧!” 露凌用有些怀疑的眼光看着钱露露,眼神难免又落寞起来了,何妈妈注意到了她情绪的低落,笑了笑说道 “凌凌啊,胖就胖点,只要身体好就行,过完冬天就会瘦下来的!” “是啊,我和爸爸还有哥哥不是也都胖吗?就只有妈妈瘦一些,这样人家一看才知道我们是一家人嘛!”何之洲也笑了笑说道。 “爸爸和哥哥是胖了点,你还算不上胖,再说男人胖一点没关系的!” 露凌看着何爸爸跟何之洲说道,她最后满意的看着何之洲,眼里全是掩饰不住的爱和欣赏。钱露露也看到了她释放的爱意,便和何妈妈寒暄起了家常,借此掩饰着心里的不甘。 吃完饭钱露露和露凌准备收拾炉面,这时何妈妈说道: “小钱是客人,凌凌啊,我看你们很聊得来就多聊一会,这些让妈妈和小宝来做。” “阿姨,让我来,我会做家务的!”钱露露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你是客人!这些事怎么能让客人做呢?”何妈妈强调着客人这两个字说道。 “是啊,这些事怎么能让客人做呢?”露凌也说道 说话间何之洲把碗筷收进了厨房,打开洗碗池准备洗碗母亲拿着擦过炉面的抹布也进来了。 “妈,你去休息,这些碗不多我一个人洗就行了。”何之洲冲母亲说道。 “你怎么把小钱带回来了?你这是要做什么?快过年了,你还想让这个家像去年一样不得安宁吗?” 母亲没有理会何之洲,她从里面锁了厨房门又打开洗碗池的水龙头质问道。何之洲没有回答母亲的话,他知道这样做有些玩火的意味。 “你跟小钱怎么又在一起了?当时不是说得那样坚决吗?”何妈妈又问道。 “是这样的,今天早上从您那里离开我就带到客了,经过一个路口等红绿灯时看到另一个路口有一个凌凌一样的病人,当时这个病人正在红绿灯下又唱又跳的。经过凌凌的事我看到这样的人就会心痛,把客人送到目的地后又回到了那个路口守着怕这个人出什么意外,在等警察的过程中钱露露就出现了。”何之洲平静的说道。 “遇到也不能带回来啊,你嫌这个家还不够乱吗?”何妈妈仍旧质问道,眼里的泪早已落了下来。 “她说我和她以后以兄妹相处,所以想来看看我真实的生活!”何之洲说 “哼哼!你相信吗?老子看你以后怎么办!”何妈妈气哼哼的说道,说完就洗起碗筷来。 随缘\/随命 四 在火炉旁的钱露露和露凌一边聊一边看着电视,电视是热播的《神话》,何爸爸不喜欢这种类型的电视就去了他们那边的客厅。这时正演到吕素死后被易小川放在一艘全是花束的竹筏上,易小川含泪把竹筏推进水里的情节让她们泪目了。 女孩子都幻想着有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可不管是电视剧还是现实生活中,似乎每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情都得不到善终。露凌和何之洲的开始是幸福的,可那场病却是他们的分水岭,从那以后他们只有无穷无尽的煎熬;对于钱露露,她所谓的爱情一开始就是煎熬,结局自然也无从说起…… 差不多的年纪和钱露露的热情没有让露凌怀疑她和何之洲的关系,她们相谈甚欢彼此还加了微信。在露凌眼里钱露露就是以前的自己,看着她的每一眼都像是对以前的追忆。 “嫂子,你这样看我,哥哥会不会吃醋啊?” 钱露露被看得不好意思了,她红着脸开玩笑道。露凌先是一愣,随后明白钱露露的意思也笑起来。 “看到你我就想起曾经的我了,别看我现在胖得跟水桶一样,曾经我跟你一样也是前凸后翘的哦!” 露凌笑着说道,她的笑有些放肆。笑过之后她擦了眼角笑出来的泪,仍旧看着钱露露真诚的说道 “看着你我就像穿越时空看到以前的自己,所以就挪不开眼了!” 露凌的话让钱露露一阵心痛,虽然何之洲说过她体型的变化,可见过之后仍然无法把眼前的露凌跟在何之洲qq空间里的露凌联系在一起。照片和现实的落差是这样的大,而这样的变化仅仅只是几个月的时间。 钱露露心痛何之洲也心痛露凌,何之洲的煎熬来自心灵,而露凌是心灵和肉体的双倍煎熬!她又向露凌靠近了一些,把露凌的手握在手里表达着对她的理解和同情。 “你怎么不问我是为什么胖的?”露凌突然问道 “肯定是哥哥很爱你,享受着他的爱让你心宽体胖了!”钱露露笑起来说道。 “不是这样的!他的确很爱我,可我却辜负了他的爱!我是得了精神分裂症吃有激素的药才胖的啊!”露凌流着眼泪说道。 “嫂子,不要轻易把自己的伤口展示给别人!并不是所有人都有一颗善良的心,我们要学会保护自己!”钱露露的泪也流了下来,她说道。 “我知道,但我一看到你就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所以我是相信你的,对于其他人我和东哥哥都把伤口裹得严严实实的,更何况我的这种病没有人接受得了!” 露凌说道,她的话让钱露露汗颜了,她一直觊觎着露凌幸福的所在,如何对得起她的这份信任? “所以我们要保护好自己,最重要的是保持乐观的心态。嫂子,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不说我还不知道你生病呢!”过了一会钱露露才从自责中回过神来,安慰着露凌说道。 “真的吗?东哥哥也是这样要求我的,他说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对抗外人的鄙视。所以我也是这样要求自己的,现在我都开始上班了!”露凌乐于得到别人的肯定,她说道 何之洲和母亲收拾完厨房又聊了一会,回到客厅没有看到钱露露和露凌便 “凌凌,凌凌!”的喊了两声。 卧室里传来露凌回应的声音,接着便是两个女人的笑声。何之洲敲了敲房门,露凌从里面探出头来,房间里的大床上全是她以前的裙子。 “这是?”何之洲疑惑的问道 “这些裙子都不能穿了,扔了又怪舍不得的,我一直愁怎么处理呢。看到钱露露我就眼前一亮,感觉她应该能穿就给她了!”露凌兴奋的说道。 “这样好吗?都是穿过的啊!”何之洲问道 “没关系的,这些裙子也是我喜欢的款式,哥哥。”钱露露笑着说道。 “好了,你出去吧,我们还有女人之间的话要说呢!” 露凌说着把何之洲推了出来,随后房间里又是两个女人的说笑声。过了十几分钟,钱露露和露凌从卧室里拎着一个大袋子出来了,钱露露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何之洲说道 “不早了我该走了,伯伯阿姨呢?” “在他们那边看电视吧!我送你。”何之洲说 “好,我跟伯伯阿姨说一声!” 钱露露说道,随后露凌带她去跟两位老人打了招呼。又寒暄了几句,何之洲帮钱露露拎着袋子就准备下楼,这时露凌跟上来对钱露露说道 “我也去送送你!” 到了楼下,钱露露按下车子的遥控钥匙里面的灯就亮了,露凌虽然不懂车但还是看得出档次的。她围着车转了一圈问道。 “这是你的车?” “嗯!”钱露露笑了笑应道 “这车真不错,要多少钱?” 露凌坐进副驾驶问道,她摸了摸柔软的皮质座椅和半圆形的操作台,感受着这辆mini精细的做工和女性化的柔和。 “要不了多少钱,什么车子都一样,只是代步工具而已。”钱露露说道。 把钱露露送出小巷何之洲和露凌就下了车,彼此挥手告别钱露露开着车就渐渐消失在路灯昏黄的尽头。这时露凌看了看何之洲问道 “钱露露的这车应该不便宜吧?大概要多少钱?” “应该三十多万吧!怎么了?”何之洲说道 “她买得起这么贵的车会看得上我送的那些裙子吗?我是看到她穿的也是普通品牌才送她的。你说她会不会走远了就给我把那些裙子扔进垃圾桶?” 露凌说道,她后悔把裙子送给钱露露了。那些裙子是她曾经美好的印证,一下子清理掉她心里就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如果还被丢弃她一定会很难受的。 “你全都给她了?没有留下一套做纪念的?”何之洲问道把露凌揽在怀里往家的方向走去。 “留了,是我从宿舍搬到小屋那天穿的那套。”露凌说 “既然送出去就不要想这些了,但我相信她不会扔的,因为她也是从农村出来的还保留着农村人的节俭。”何之洲说。 “你很了解她?”露凌突然看着何之洲问道 “我和她共事差不多有半年了算比较了解吧,在公司她一直都叫我哥哥的。”何之洲迎着露凌的眼睛说道。 “就只有这些?” 露凌毕竟是女人,何之洲的话不免让她产生了一些醋意。 “你还想我和她之间发生点什么啊?你这小脑袋瓜里想的都是些什么?” 何之洲拢了拢露凌的头发强笑着说道,他的眼睛还是有些躲闪了。把眼睛从露凌那里挪开他看向深深的黑夜,又感慨着说道 “我即便是有心,有些障碍也是逾越不了的,比如家境、比如学识。人家能把我当成哥哥已经是对我的抬举了!” 日子平淡的过着,也许是忙碌,那天钱露露并没有要何之洲的联系方式。所以那天的经历在他看来像梦一样,梦醒了一切又是如常。但何之洲还是改变了生活规律,他主动参加竞聘得到了部门经理的职位,于是生活在忙碌中也充实了不少。 这天下午,一直忙着培训的何之洲很难得的准时下班了,这个点回家还早他就跑了几趟摩托车。回到家露凌和母亲已经做好了饭菜,露凌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母亲和父亲的脸上也洋溢着轻松的表情。露凌是这个家的晴雨表,她的喜怒哀乐牵动着这个家的情绪。看到一家人都轻松自如何之洲的脸上也堆起了笑。 “回来了?先把手洗了马上就吃饭!” 看到何之洲回来露凌笑盈盈的说道,把手洗了回到火炉旁她已经盛好饭了,何之洲说了声“谢谢”端起饭就吃了起来。今晚的饭菜很丰盛,炉面上还有何之洲最爱的卤猪肚和烤鸭。何之洲举起筷子先拈了一块猪肚和烤鸭,津津有味的咀嚼着问道 “凌凌,今天是什么好日子?还有烤鸭和卤猪肚的?” “今天是个值得高兴的日子,钱露露又来店里找我了,她还穿了我送她的裙子!你说的没错,她还保持着农村人的节俭。”露凌高兴的说道。 “她经常都来找你吗?这天气还穿裙子她不冷吗?”何之洲抬眼问道 “这些天她隔三差五都会过来,店里没有其他人她就坐下来和我聊上一会,然后买些东西才走。这个天气也是可以穿裙子的,别忘了我们结婚时你给我买了冬天的裙子,别说她穿那套裙子还真不错!”露凌说道。 说到裙子露凌想起了往事,以往是回不去的美好只能在心里回味,于是她脸上的愉快消失了一些。 “不用想我都知道好看,这说明了我老婆眼光的独到嘛!”何之洲奉承着说道。 “哪里是?是人家腿长身材好穿什么都好看。她穿这套裙子进到我们店我仿佛看到以前的我了,鼻子禁不住就酸了。”露凌说道,她的声音低了些。 “这么说你们处得还不错了?你们在一起都聊些什么啊?”何之洲岔开话题问道。 “女人在一起不是八卦就是化妆品,还有就是你了。她问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我说我们差不多是一见倾心的那种她羡慕极了。她说她去相亲了,可怎么也找不到感觉。”露凌说道 “她相亲去了?” 何妈妈和何之洲同时惊讶的问道,然后彼此对视了一眼。他们对钱露露去相亲最初是惊讶的,随后就是平静的接受甚至是释然了。 随缘\/随命 五 “我不明白钱露露这么漂亮为什么还要相亲?追她的男孩子应该很多的啊!”看到何妈妈和何之洲的惊讶露凌也说道。 “钱露露眼光很高的,据我所知有一个叫高鹞的小伙子一直在苦苦的追求她,她一直都不为所动。”何之洲说道 “以她的条件是应该把眼光放高一些的,如果是我我也会这样。”露凌说道, “凌凌啊,如果你家有她家这么好的条件,当初你还会看上我吗?”何之洲突然看着露凌问道。 “当时的你我是看得上的,如果是现在的你就不一定了!” 露凌不假思索的说道,说完她看了看有些疑惑的何之洲,随后噗嗤一笑又说道: “你以为你还年轻啊?都三十岁的人了,那个年纪的我怎么会看得上现在的你!” “那倒也是!” 何之洲呵呵一笑回道,他的笑是真实的也是轻松的,因为露凌的态度证明了她是没有怀疑他和钱露露的关系的。 日子又过了几天,这天部门搞了一个diy的活动,谢小雨和裱花师把操作台搬到卖场做起了小蛋糕。中午轮换吃饭的时候何之洲过来换下了裱花师,裱花师走后何之洲穿上工装也和谢小雨做起了蛋糕。 谢小雨的裱花技能师从何之洲,她一边做一边注意着何之洲的手法。升职做了部门经理以后何之洲几乎没有再做过蛋糕了,这次难得又拿起了抹刀,借着这个机会谢小雨想要好好的讨教一番。何之洲做蛋糕的速度很快,仅他一个人就能满足现场的销售,于是谢小雨干脆就停下来看着他做,把他的手法都记在脑海里。 歪着头看何之洲操作的谢小雨脖子酸了,于是便转着头缓解脖子的不适。她把头转向人群时看到了一个娇小的身影,那穿着一套红色冬装裙子的娇小身影正是钱露露!此刻钱露露扎起的丸子头在两鬓处还各垂着一缕长发,使得她看起来既俏皮又可爱。四目相对时钱露露也看到了谢小雨,她涂了红色亮彩的唇微微上扬着,又大又圆的眼睛忙从何之洲那里移向她。 谢小雨尽管是女人也被此刻的钱露露惊艳到了,她对自己的容貌算是认可的,但和此刻的钱露露比起来觉得还是逊色了不少。 “唉,你的小朋友来了!”稍许过后谢小雨才从失神中缓过来,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何之洲说道 何之洲抬起头就看到了钱露露,钱露露穿着的裙子让他心头一颤,一瞬间他有一种重回两年前才和露凌结婚那天的错觉,因为这一身裙子正是婚礼那天露凌穿的。 “你……怎么不声不响的过来了?”何之洲停下手里的活有些结巴的说道。 “我来看你和小雨姐啊,这是在做diy活动吗?我能不能试试?”钱露露笑着说道 “当然可以,我们正虚位以待呢!” 谢小雨说着就闪到一边的货架,从上面拿出一次性的围裙、口罩和帽子,并招手示意钱露露过来。钱露露围上围裙戴好帽子和口罩就站在何之洲和谢小雨的中间,她看了看何之洲又看了看谢小雨,然后乖巧的说道 “两位师傅,可以开始了吗?” 谢小雨也看了看何之洲,此刻还在恍惚中的何之洲才回过神来 “好,我先给你示范一遍。先在蛋糕胚的底部粘一点奶油,然后把蛋糕胚放在转盘中间……” 何之洲说着就示范起来,钱露露按照他的方法也拿起一个蛋糕胚,在底部粘了奶油就放在转盘上。她的奶油放多了些,转盘一转整个蛋糕胚就飞了出去。钱露露的这一番操作引得围观的人们哈哈大笑,谢小雨也笑了起来,从地上捡起掉落的蛋糕胚扔进垃圾桶后,她看着何之洲和钱露露调侃着说道 “做蛋糕是要师傅手把手教的,少了这个步骤可不行哦!” “这么说你最合适做她的师傅了,你来吧!”何之洲也笑起来对谢小雨说道 “我还没有出师呢!再说我要吃饭去了!”谢小雨笑着说道 “小雨姐,一会一起吃啊!”钱露露说道。 “不行,我们同一个岗位只能换着吃饭,不信你问他!再说我带饭了的,是王伟民给我煲的鸡汤!”谢小雨一脸幸福的说道。 钱露露的悟性倒也不错,几次尝试之后她终于抹好了一个蛋糕,虽然看起来歪歪扭扭的但对于初学的她也是实属不易了。何之洲帮她装饰了巧克力和水果后她拿出手机啪啪啪的拍了好几张照片发到朋友圈,然后满意的等着点赞和评论。看着手机她才想起还没有何之洲现在的电话号码和微信,于是说道 “你新的电话号码和微信都说一下,我好存起来,要不然都联系不到你的。” “电话号码是……,微信还是原来的,只是这段时间我都没有登录。” 这时来了几个参加活动的小孩,何之洲一边忙着教他们一边说道。钱露露存了何之洲的电话号码,随后谢小雨和裱花师也回来了。 “你们去吃饭吧,露露,有时间过来找我聊天啊!”谢小雨穿上工装说道。 “好啊,小雨姐,以后我会经常来的。” 钱露露回道,这时何之洲已经换下了工装,两个人就一起离开了卖场。 因为还在上班时间,何之洲和钱露露就在广场附近的一家餐厅点了两份餐。坐下后何之洲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钱露露,只不过从他的眼神里没有看到男女之间的深意,看到的只有他深邃的眼神中对过去的回忆。钱露露知道何之洲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她不仅仅穿了露凌送给她的裙子,还参照何之洲qq空间里的露凌将长发扎成了丸子,那两鬓垂下的青丝更是当时露凌动人的所在。 “那天凌凌还担心你把她送的裙子扔进垃圾桶呢!今天怎么穿成这样?”对视一会何之洲淡淡一笑说道 “我穿成这样对你是惊喜呢还是惊吓?”钱露露看着何之洲问道。 “都有!最开始是惊喜后来就成心痛了,为什么你的每一次出现都要折磨我的心脏?”何之洲还保持着脸上的笑,只是这时他的笑里有了几分苦涩。 “你不也一样吗?哪一次不是对我心脏的折磨?不同的只是我是自找的!” 钱露露的话同样苦涩,这时她看到何之洲的眼里又多了些愧疚,便又说道 “你不用愧疚了,嫂子应该说过我相亲的事了吧?前几天张婷和我妈给我安排了一场相亲,我去了!” “感觉好吗?有没有发展下去的想法?”何之洲想了想问道 “感觉很别扭!两个一无所知的陌生人见面的目的竟然是要一起生活!你能想象这样的尴尬吗?”钱露露无奈的说道 “你妈和张婷也是,你才二十二岁就安排相亲了,她们就这么着急把你嫁出去吗?”何之洲取笑着说道 “我说原因在于你,你信吗?”钱露露抬起头看着何之洲苦笑道。 “我信!是不是你爸爸妈妈知道我又出现在你的生活里了?”何之洲平静的说道 “你主持的那场婚礼反响很好,新郎新娘把他们准备结婚的朋友介绍给了公司还点名要你去主持……” “可我当时没有留名啊!”何之洲打断钱露露的话淡淡一笑说道。 “问题就出在这里,客服部的同事只知道那场婚礼的主持人出了意外却不知道是谁救的场,于是就问了布置婚礼现场的同事。她们说是一个和我关系很好的光头救的急,还说那光头的气场和能力都非常了得,是婚庆公司难得的人才,于是这话就反应到了我爸妈那里。”钱露露说道 “所以你爸妈就给你物色结婚对象了?是不是有些仓促了?”何之洲问道 “那天去你家见到嫂子我纠结了好几天,说实话我心痛你更心痛她。你或许不知道她的痛苦远超过你,因为你的煎熬来自心里可她的煎熬来自心里和身体,而我却觊觎着她的希望!” 钱露露说着苦笑了一下,这时何之洲注意到她的眼睛红了也湿了。何之洲没有说话,他看着钱露露的眼睛慢慢模糊起来。钱露露哪里知道他的心无时无刻都在被露凌的病噬咬,因为直到现在他都无法接受露凌得了精神分裂症的这个现实……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我不想贩卖痛苦可内心的痛苦只有自己知道!” 何之洲说着眨了眨眼睛,把快要流出眼眶的泪挤了回去。 “在你们房间里嫂子说了很多你们的事,她的话语里全都是对你的依耐和信任,当然也有深深的愧疚。她说如果她不是那么好强就不会钻牛角尖、就不会把自己逼到这个份上,最后还连累你抛弃了在那边努力得到的成就。” 钱露露说道又看了看何之洲,这时的何之洲正扒着饭机械的咀嚼着,钱露露拈了一块虎皮青椒放在他的碗里他才回过神来。 “凌凌就是这样,对信任的人都是不设防的,而她又敏感还不会保护自己,常常把自己置于不利的位置。”何之洲失神的说道 “她的坦诚让我汗颜了,我一度以为她知道了我们之间的关系才这样说的。以为她这样说是想让我知道你们爱得有多苦!尤其是她生病的原因也是因为你,因为她的好强是想在事业上追上你……” 钱露露扒拉着盘子里的菜说道,因为何之洲的喜好也喜欢上的菜品此刻淡然无味了,抬起头时眼角也挂上了泪水。 “凌凌没有这个心机!如果有她或许就不会钻牛角尖、做事的方法也不会极端了。你知道吗?在义乌的工厂里为了产量她可以不吃午饭和晚饭,感冒发着烧都还要去加班!而我也因为忙忽视了她,直到她出现症状才注意到,可那时已经晚了……”何之洲流着泪痛心疾首的说道 “不过嫂子的话还是起作用的,听了她说的你们之间的故事我有了一种负罪感,那种感觉就像突然知道自己是小三一样的汗颜!其实我和小三无异,只不过是你的坚持我们才没有突破肉体的防线罢了!”钱露露流着泪,强抽动着嘴角苦笑着说道。 “怎么会这样定义自己?是我没有保持好我们之间的距离才让你走上歧途的,为什么要把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钱露露的话让何之洲的负罪感更重,他想去握钱露露因为羞愧而无处安放的手,手动了一下他就理智的停下了。 随缘\/随命 六 “我爸妈知道我们又遇到了都很生气,尤其是我妈,还跑到我那里声泪俱下的数落了一整天!”两个人沉默了一会钱露露先开口了 “一整天?有没有这么夸张?要不就是你妈的精神了得!”何之洲笑了笑说道 “从外婆那里回来,没有你我也颓废了,晚上只要有人约,我都会出去泡吧。我妈是下午才打通我电话的,所以就是一整天了。”钱露露尴尬一笑说道 “你这也不能说是颓废,人嘛,总要有一个排解苦闷的方法。” 何之洲说道,他理解心里有苦又无处发泄的痛苦,那段时间他不也是靠在网吧鏖战才熬过来的吗。 “我一言不发的听着我妈断断续续的数落,整过过程我都没有反驳,她像拳头都打在棉花上一样的无奈。数落完她的气似乎也消了,只是夹枪带棒的问我打算怎么处理和你之间的关系,是要等你离婚吗?” 说到这里钱露露看了看何之洲,何之洲本能的把眼睛移开躲闪着她期盼的眼神。这一切都在钱露露的意料之中,她苦涩一笑接着又说道 “我说我知道和你是没有未来的,但缘份硬生生的把我和你拉扯到了一起那么以后就以兄妹相处好了。我跟妈妈说了来过你家还看到了嫂子,也说了看到嫂子对你的依赖让我心里产生的羞愧。过了好一会,妈妈才半真半假的说看来只有把你嫁出去我才会安心。” “这时候我才知道命运并不是自己想掌控就能掌控的,既然不能,让别人安排也不见得是坏事。于是也半真半假的对妈妈说道,可以啊,我等着你们给我安排!” “没想到妈妈真的给我安排了,是张婷老公的亲戚比我大两岁,家境据说也还可以!我看了对方的照片,说实话比你年轻也比你帅!”这时钱露露呵呵呵的笑了起来 “比你大两岁肯定比我年轻了,你说他比我帅我也是相信的,这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何之洲也笑起来说道。 “那天我刻意的打扮了一番,对这场相亲我还是有所期待的,因为没有结果的空耗对你对我还有嫂子都是煎熬。既然这样,早一点结束又何尝不可!” “到了地方对方已经等在那里了,说实话第一眼看上去那男的倒没有让我失望,方方正正的脸看起来就有一股男人的英气。” 钱露露仍旧笑着说道,说话的同时她又看了看何之洲的脸和眼睛,看着看着她脸上的笑就慢慢收敛了。 “看着他的那张脸我竟莫名其妙的想起你的样子,不由得就把你们对比起来,于是他英俊的脸上也就只剩下英俊了。因为我在他的眼睛里没有看到你眼里的睿智和阅历,更重要的是在他的眼里我看不到值得我动心的东西……”钱露露说道 “在我眼里你能看到阅历和睿智?开玩笑吧!平凡如我何谈睿智?你所谓的阅历大概是对沧桑的误解吧!”何之洲冷冷一笑说道 “两个人相处靠的是第一眼的印象,我深深记得我们第一次目光交汇时你看我的眼神,那是流露着怜惜和保护欲望的光,而这些,我在他的眼里根本看不到!”钱露露说道,她看着何之洲的眼睛如以往一样柔和了。 “那时,我看到你的背影就有时空错位的感觉,看着看着我不由自主的就想起了凌凌,所以因凌凌而生的所有思绪都引出来了。恰在此刻你回眸一笑是那么惊艳,于是我看到了你洋溢着青春的美好;而你看到的是我的沧桑和不甘,可少不更事的你却以为那是睿智和阅历……”何之洲淡淡的说道 “总之这次相亲让我破灭了天降奇缘的幻想,我承认他也称得上帅,可他的帅给我的是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钱露露说着看向窗外的街景,何之洲也点上一支烟看着窗外绵绵细雨中的行人。在细雨中的人们下意识的裹紧了衣服,这一刻钱露露似乎也感觉到了冷,便更近的靠向了何之洲。她把头靠在何之洲的肩膀上,何之洲是想拒绝的,可他的身体却违背了意志。这时钱露露又说道: “是不是很想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穿成这样?” “为什么?”何之洲问道 “因为我想看到你最深情的样子,以往我们在一起你对我都是有所保留的,即便是那次在外婆家经历了生死一线你对我仍旧没有敞开心扉。我看过你和嫂子结婚照的影集,把裙子给我时她拿着这套裙子特别的不舍,她说这是你们婚礼那天她穿的。所以我打扮成她的样子就是想要看到你最真的深情,然后把这份深情铭记于心。毕竟我们的开始始于那次深情的对望,现在要退回到兄妹的位置了也应该用这深情的对望来了结吧!” 钱露露说完从何之洲的肩头抬起头来,何之洲正好吐出了一团烟雾。一下子钱露露便剧烈的咳嗽起来眼泪也掉了下来,接着又是更加反常的捶打着何之洲。一番发泄后才又说道 “叫你抽这么多烟!叫你抽这么多烟!” 何之洲没有说话,他一动不动的任钱露露捶打和叫嚷,也任两行泪一颗颗的滑过脸庞。发泄过后的钱露露很疲倦,将头一歪又靠在他的肩头抽泣起来。 转眼两年过去,时间来到2012年。又是细雨绵绵不休的冬季,这两年露凌的状态还好,上班增加了她的自信,这使得她偶尔还表现出了一定的强势,尤其是她擅长的更是想着法的表现出来。 这两年何之洲都没有离开沃尔玛,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开店的愿望越来越迫切,于是一有时间就去跑摩托车想借此多挣些钱。跑摩托车毕竟有风险,见他这样辛苦钱露露很心痛,于是借着那次何之洲客串司仪的影响她说服了父亲,让何之洲有时间就去父亲的公司帮忙。钱爸爸对何之洲的印象不错,另外他觉得让何之洲经常出现在公司也好,这样他就可以掌控何之洲让他和女儿保持适当的距离了。 这天的活动持续到了晚上,结束后何之洲有些累了,于是钱露露就让他坐到副驾驶自己开车。在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中何之洲昏昏欲睡,这时候钱露露突然抱怨起来,因为这个一下雨就堵车的城市不出意外的又堵车了。 “平常心,平常心!贵阳堵车是常态不堵车才是意外,难道你还没习惯吗?”听到钱露露的抱怨何之洲伸了一个懒腰懒洋洋的说道。 “你安安稳稳的打瞌睡倒是有一颗平常心,如果我在你的位置也会是这种心态的!”钱露露白了一眼何之洲说道 “也是!看来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你也累了,要不我开车你休息一下!”何之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道 “我不!今天我跟这路况杠上了,我就不相信这车能堵到天荒地老!”钱露露倔强的说道。 她的话不禁让何之洲呵呵一笑,这时何之洲的困意消失了,坐正身子也把目光投向堵车的长龙。车子像蜗牛一样一步步的往前挪,前方的路口近在咫尺几个红灯却依然无法通过,百般无奈的何之洲便往窗外瞟去。 目光扫过一家歇业的店铺,店铺橱窗上的转让信息让何之洲心头一动。这里算是一个很好的位置,如果能盘下这家店在这里开一个面包店生意应该会不错的。 “你慢慢往前挪,这里有一家店铺要转让,我下去看看。”何之洲说着打开车门就下了车。 走到店铺门口借着路灯的光何之洲往里看了一眼,里面的货架上都是廉价的小商品,这里原本应该是一家两元店。这个地方开两元店显然定位是失准的,因为买这种小东西大家爱去的都是市西路的小商品市场,开在这里虽然可以避免那里的竞争,但低薄的利润是难以负担高昂的房租的。 想到这里何之洲心头一沉,前任租客负担不了这里的房租他何尝承担得了?这个地方仅仅转让费应该就不少于十万吧,兜里那仨瓜俩枣可能连转让费都不够。于是他有些泄气了,点上一支烟在店铺门口徘徊起来。这个位置他越看越满意,尤其是旁边的小学和商场让他笃定把面包店开在这里的前景。 一支烟抽完也徘徊到了贴着转让信息的橱窗,何之洲终于鼓起勇气拨打了上面的电话号码。不出意料,对方的转让费叫价就是十二万而且还是空转,房租则是一万块钱一个月,年付的话一年可以优惠两万。听到这些他彻底泄气了,仅仅房租和转让费都要二十多万,看来开店的愿望还只能是梦,何之洲禁不住沮丧的低下了头。 “看样子是受到挫折了,是房租费和转让费太高了吗?”这时钱露露问道。 “你怎么不声不响的就过来了,还吓我一跳!” 何之洲抬起头看了一眼来到身边的钱露露,淡淡一笑说道,他的笑里全是无奈。接着转头恋恋不舍的看了看转让信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后又说道 “的确受到挫折了,我原本充满信心的心又落空了,转让费和房租都要二十多万,而我能承担的却连四分之一都不到,这不是自取其辱是什么!” “我最讨厌你一遇到挫折就一副丧气的样子,原本看到你有了开店的信心我还暗自为你高兴呢!” 见何之洲近乎生无可恋的样子钱露露怒其不争的斥责道。 “你不知道人穷志短啊?如果我也像你一样有一个事业有成的爹,也就不会有挫折感了!” 何之洲自嘲的说道,说完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正准备点上钱露露一把夺过了他的火机。 “房租费和转让费都是可以商量的啊,如果盘下这个店是不是准备开你心心念念已久的“何太太面包坊”?如果按对方说的房租你有没有信心盈利?”钱露露缓了缓口气问道 “这个信心我还是有的,我的想法是隔出三分之一的区域用作便利店类似的功能,这样房租的问题就解决了。在义乌我给一个朋友就是这样规划的,他们也成功印证了我这个想法的可行性。” 何之洲把叼在嘴上的烟放回烟盒说道。这时路灯在钱露露的头发上映出一个个细小的、晶莹的光,这是细雨落在她头发上的光。这些被细心的何之洲看到了,他从包里拿出纸巾给钱露露擦着头发,然后掀起她外套的帽子给她戴上。 他的细心再次感动了钱露露,细雨中的钱露露的睫毛和眼睛都湿了,可这雨分明还不足以打湿她的眼睛和睫毛…… “有信心就去做吧,别忘了我一直都在你身边的。鉴于你的信用记录良好,本小姐愿借给你一笔无息贷款;另外你也可以从你朋友那里想想办法,当初你给了他们一个不错的建议,出于感谢我相信他们会帮你的!”对视一会钱露露说道。 “跟你一样,他们也给了我很多的帮助。当初他们的那个店我是当作自己的店一样规划设计的,所以装修好后他们还邀我一起入伙。那时候我们的钱都寄回来给凌凌家盖房子了只能拒绝他们的好意,因为当时正是农村危房改造的时期,趁着这个机会费用能省下不少而且手续也好办。桃子和李贤是我最好的朋友,他们在一起还是我撮合的呢!” 说到这里何之洲笑了笑,他看向红绿灯交替的路口陷入了往日的回忆中。 “桃子很理解我,她说我入伙的那份钱他们先给我垫上,等到分红的时候再从里面扣。可那时候凌凌的病已经有迹象了,我哪有入伙的心思啊。后来我们回来了,他们两夫妻婚礼一结束就过来看我们,桃子还偷偷的给凌凌交了一万块钱的住院费……” 钱露露知道何之洲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眼泪才转过身去的,等何之洲说完便使劲扳过他的身子,果然他的脸上又是一道道泪痕了。 “老实交代,那个叫桃子的对你是不是有点意思?” 钱露露拿出纸巾,踮起脚一边给何之洲擦着眼泪一边瞪着眼睛问道,她圆瞪着的眼睛里有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哀怨。 “是的,如果没有凌凌我们或许会走到一起,在义乌她是我的领导更是我的伯乐,可以说她对我是有知遇之恩的!”何之洲不假掩饰的说。 “唉!我就搞不懂了,你这人也只是长相平平罢了,为什么会惹这么多女孩子喜欢呢?”钱露露戏谑的问道。 “你问我啊?我以为你有答案呢!” 何之洲反问道,钱露露正要回答她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妈妈的电话 随缘\/随命 七 “我妈催我回家了,今天他们又给我安排了一场相亲!”钱露露拿起手机无奈的说道,然后按下了接听键。 这两年钱露露相了好多次亲,妈妈和亲戚给她安排的每一场相亲她都去,事后问她对男方的感觉怎样她都说还可以,于是便会安排他们单独见面。再一次见面她对男方都是不冷不热的,不管对方怎样的示好她都只是嗯嗯啊啊的应付着对方。 她这样的应付对方也很识趣,往往都不会再说什么了,于是这样的单独见面就会草草收场。最初的几次相亲钱露露对男方还是抱着一定幻想的,她幻想着能遇到一个除何之洲之外会让她心头一动的男人,如果这样对她、对何之洲都是解脱。 可何之洲已经深深的住进了她的心里,这么多相亲对象没有一个能取代他在钱露露心里的位置。于是以后的每一次相亲她都是在敷衍,之所以不拒绝就是想借此掩饰和何之洲的关系,让爸爸妈妈以为她们是疏远了的。 “露露啊,你那边活动应该早就结束了怎么还没回来?”电话一接通妈妈就问道 “堵在路上了,你知道贵阳一下雨就堵车的,现在还一动不动的堵着呢。”钱露露回道 “真的吗?听说今天的活动你是和何之洲一起的,他现在跟你一起吗?也叫他过来一起吃饭吧!” 钱妈妈压低声音问道,她想试探何之洲是不是和女儿在一起,她认为如果是就可能不是堵车的原因了。妈妈压低声音的问话让钱露露知道妈妈话的口不应心,如果妈妈是诚心的想要何之洲也过去吃饭就不会压低声音说了。 “他啊,应该都开始吃饭了吧,他都是骑摩托车的。” 钱露露看了看何之洲狡黠一笑说道。她撒的谎让何之洲一阵好笑,便用近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笑着说道 “撒谎的孩子鼻子会变长的哦!” 钱露露怕妈妈听到何之洲的声音也怕自己忍不住会笑,于是匆匆忙忙的说了句 “妈,不说了,前面的车动了。” “那好,你开车注意安全,我们等你回来吃饭。”钱妈妈说完就挂了电话。 挂了妈妈的电话钱露露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何之洲也笑了,说实话何之洲放下心事笑起来也是很阳光的。笑过之后钱露露拨了转让信息上的电话,接通后她说了自己想要接手店铺的意愿。对方便说了转让费和房租的价码,还催她感兴趣的话第二天来店里面谈。约定好第二天见面的时间各自都挂了电话。 “房租和转让费我有办法给你讲下来,明天有时间我们一起过来吧,如果没有时间我一个人来也可以,现在我要回家相亲去了。” 挂了妈妈的电话钱露露看着何之洲认真的说道,然后挽着他的手臂往停在路边的车子走去。 “话说这是第几次相亲了?如果可以你也应该有个归属了,我还等着见证你的幸福呢!”快走到停车的地方何之洲说道 “我也不记得是第几次了,有些人和事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尤其是婚姻,我觉得应该是宁缺毋滥的!”钱露露紧了紧外套说道,这沁入心扉的雨让她感觉到了冷, “你家里人都等着你吃饭就不送我了,我打个车去骑摩托车就好。” 到了停车的地方何之洲给钱露露打开车门说道。钱露露看了一下时间,的确不早了就坐进驾驶室。 “既然打车就直接打到你家吧!天黑路滑的骑车也不安全!”钱露露打着火说道 “你也要注意安全,视线不好就把眼镜戴上吧!”何之洲也说道 钱露露从眼镜盒里拿出眼镜戴上就开车走了,才走几步她伸出手朝何之洲挥了挥,何之洲也笑着朝远去的她挥挥手。这时正好有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下客,何之洲几步走过去就钻进了车里。 到了家门口何之洲就听到屋子里传来一阵热闹的说笑声,推开门一看,哥嫂和小侄女都在。见何之洲回来了小侄女伸开双手就跑了过来,何之洲怜爱的抱起小家伙转了一个圈,小家伙便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贝贝,你们过来了怎么都不给叔叔说一声的?叔叔好给你带你最喜欢的熊猫蛋糕啊!”何之洲抱着小家伙坐到火炉边说道 “阿姨给我买了的,还给我买了泡芙,还带我坐了摇摇车呢!”在何之洲怀里的小家伙奶声奶气的回道 “贝贝过来,妈妈抱,叔叔才下班还没吃饭呢!” 这时嫂子过来抱走了贝贝,露凌也把饭菜热好端了上来。何之洲看了看哥哥和嫂子,问道 “什么时候过来的?都吃饭了吗?” “就你一个人没吃,快吃吧!哥哥和嫂子还等着你吃好饭商量事情呢?”露凌说道 “商量什么事?”何之洲扒拉了一口饭问道。 “你慢慢吃,吃好了再说,今天都这个时候我们也不回去了。”哥哥说道 何之洲一边吃一边想着要商量的会是什么事,看到一家人都是轻松的表情商量的应该是好事。对于这个家,什么事算得上是好事呢。何之洲就想起这些天在路边看到的数字标牌和钻探设备,于是便联想到了两年前说过一段时间的拆迁。看来拆迁的事现在定下来了,这的确是一件好事,最起码心心念念的“何太太面包坊”开起来是没有问题了。 “今天村里过来初步量了房子也给了几个拆迁方案:一个是给安置点的房子,安置点在你读小学的附近,采取面积置换的方式;一个是直接给补偿金,房子加上装修按一个平方三千块钱算;我们家房子的面积比较大,可以要几套安置点的房子其余的给补偿金!” 吃好饭父亲坐过来给何之洲递了一支烟说道,父亲点上烟和露凌玩耍着的贝贝就咳嗽了两声,准备把烟点上的何之洲只好把烟架在了耳朵上。 “爸,妈,还有哥哥嫂嫂,你们的意见呢?”何之洲看了看大家问道 “我的意见是把要还银行的钱留出来,其余的都要成房子,现在最保质的就是房子了。”母亲说道 “妈,房子是要装修的,全都要成房子装修也要一笔钱,另外安置点那里的地段也不怎样。我们这里应该是房开征收的吧?如果能要这里的房子还差不多,安置点的房子质量很不好的。”嫂子一边和露凌逗着贝贝玩耍一边说道 “这里是房开征收的,想要这里的房子只能拿赔偿金买。”母亲说道 “商品房和安置房是不一样的,他们怎么可能给你这里的房子。”哥哥笑了笑对嫂子说道 “凌凌啊,你的意见呢!”何之洲看了看一直没有怎么说话的露凌问道。 “爸爸当初说给我们一块地修房子,阿林和阿乾也是同意了的。所以我想回去把房子修起来,那是爸爸给我们的念想。” 露凌的这个想法似乎存在了好久,何之洲一问她想都没想就说道。 “我的意见还是要成补偿金,我一直都想开一家面包店,正好今天看到一家店铺要转让,我还去问了呢!”何之洲也说了自己的想法。 把各自的想法说出来后大家都沉默了,只有小小的贝贝在嫂子的怀里和她心爱的洋娃娃说着话。稍许,哥哥拿起母亲放在电视柜上的房产证和拆迁办测量的数据核对了一下,发现没有什么大的误差又在一张纸上写写算算起来。 “我刚才算了一下,安置房的面积一套是九十平方米,如果都置换成安置房可以得到x套,我们欠银行的钱差不多是xxx,按拆迁补偿的面积来算大概是一套房的价钱,这样我们可以得到x套房子。妈,您还是觉得都要成房子吗?”哥哥写写算算后笑了笑问道 “妈,人家说鸡蛋不能都放在一个篮子里。贝贝叔叔说他想开面包店,我做母婴用品好多年了也想开一家母婴店。您看这样好不好,我们要几套安置房剩下的都要成补偿金怎么样?”哥哥说完嫂子接着说道 “东哥哥,你确定要开面包店吗?如果赔了怎么办?”露凌不是很支持何之洲的想法,她有些担心的说道。 “我的想法是像我给桃子和李贤规划的那样,把店里三分之一的区域用作便利店,这样房租费就能解决了。我的这个想法在桃子和李贤那里是得到印证了的,我有信心把这个店做起来,连店名我都想好了,就叫作“何太太面包坊”!”何之洲信心满满的笑着说道 “好啊,这样说我们贝贝以后有免费的面包蛋糕吃了。”嫂子笑起来逗着女儿说道 “以后我们有了小孩也可以有免费的婴儿用品了,只是嫂子要吃亏了!”露凌也笑起来说道 “是啊,你们去医院复查有没有问凌凌的药什么时候才能停?你们也该要小孩了。”露凌的话引起了母亲的关注,于是问道。 “下次复查我问一下,我现在的药量已经很小了应该可以停药了的。”露凌说道 “嗯,可以的话就抓紧时间要一个小孩吧,让他和贝贝一起长大,这样贝贝在长大的路上就不孤单了。”这时父亲也说道。 孩子是何之洲不愿触及的话题,父母和露凌关于孩子的话题让他原本梦想即将成真的好心情消失了。于是从耳朵上取下烟叼在嘴里,准备点上却看到贝贝还在,便把火机又放回了兜里。 父母和露凌还在谈着孩子的话题,何之洲不胜其烦便想把他们的话题引到其他地方,于是说道 “嫂子做母婴用品好多年了积累的经验和资源也多,开一家母婴店也是不错的选择。人家说三十而立,我们三十多岁了也应该自己创业了。” “是啊,我早就想开店了只是一直苦于囊中羞涩。另外你哥不像你,一下班就知道在家里玩电脑游戏!”嫂子也说道,她的事业心比哥哥的强。 母亲知道嫂子是一旦开始抱怨就会喋喋不休的说上半天的人,另外从他们的话里母亲也有了自己的主意,于是便说道 “好了,你们要创业我是支持的,但房子也要。我们就要三套房子其余的都要成补偿金,你们看怎样?” 随缘\/随命 八 母亲的意见得到了大家的认同,于是话题转到了他们想要的创业。 何之洲感到冥冥之中一切都是注定了的,本来还为今天看的店铺的房租和转让费而发愁,回来就听到了即将拆迁的消息。希望这个巧合是“何太太面包坊”一帆风顺的预兆吧。 想到这些何之洲觉得命运开始眷顾他了,不由得就在脑海里憧憬着“何太太面包坊”开起来的生意兴隆,于是因为露凌和父母谈及孩子给他的不快便消失了。他拿出手机给钱露露发了一条微信: “很幸运命运开始眷顾我了,“何太太面包坊”可以进入筹备阶段了,明天我们一起去谈房租和转让费的事。” 钱露露父母家,还在因为被迫相亲而局促的钱露露听到了信息提示音,看到是何之洲的信息便打开看了起来。他说命运开始眷顾他了应该是不再为钱的事而发愁了,看来他家那里被征收已经成了事实。 这个男人一直活在过去的影子里,希望事业能让他走出过去的阴霾、希望他的创业是他人生新的开始吧!钱露露心里祝愿着何之洲,手也在手机上噼噼啪啪的给何之洲回了一条消息: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成拆二代了吧。明天穿着得体一些,中午我过来接你!” 钱妈妈看到埋头笑着回信息的钱露露心里便不满起来。知女莫若母,从钱露露的笑里她感觉到女儿是在给何之洲回信息,于是生气的说道: “谁的信息这么重要?陪人家小杨说说话啊,把人家晾在一边好吗?” “妈,你就这么担心我嫁不出去?是何之洲的信息。他说他看了一家店铺想开一家面包店,想让我明天过去给他参谋一下。”钱露露带着情绪半真半假的说道 钱妈妈说的小杨是钱露露今天相亲的对象,有一个很普通的名字叫作杨光,是一个和钱露露同年的大男孩。杨光人如其名的确是一个阳光的大男孩,他不仅阳光还很腼腆,因为此刻他的脸上正泛着钱露露刚才的话给他的尴尬而起的红晕。 见到如此囧迫的杨光钱露露禁不住噗嗤一笑,于是杨光的脸更红了。 “我们是不是错位了?对于相亲脸红的好像应该是我吧!”钱露露笑起来说道 “我也不想抢这个戏份的,但第一次见面就听到结婚的字眼我还是很尴尬,尽管相亲就是冲着结婚去的。” 杨光鼓起勇气看着钱露露的眼睛说道。钱妈妈和杨光妈妈看到两个年轻人找到了话题就借故离开客厅,把独处的机会让给他们。 杨光被钱露露的率性吸引,这个娇小的女孩是那样的灵动,尤其是她那双好像会说话的大眼睛清澈得让他心动…… “你应该没有谈过恋爱吧?人生该经历的也没有经历太多吧?二十四岁应该主动的去经历,为什么会接受相亲的安排呢!”钱露露在他们的对话中占据着主导地位,她又问道 “我生活和工作的环境都以男人为主,偶尔有几个女性不是亲戚就是年龄相差太大,所以还没有机会谈过恋爱。对于相亲我觉得也是一种经历,我接受这次相亲不就遇到可爱的你了吗?”杨光鼓起勇气说道。 “你觉得我是可爱呢还是可笑?你上扬的嘴角说明了你觉得我可笑多一些,因为我觉得说一个人可爱是一件严肃的事情。” 钱露露打趣道,杨光的腼腆和拘谨让她对他的感觉很好,但却不是心头一动的那种感觉。杨光听了她的话,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认真起来说道 “我是相信一见钟情的,这句话或许有些冒昧却是我现在真实的感觉,这都是因为你的可爱。我之所以没有谈过恋爱,除了生活和工作中都是男性主导外,就是没有遇到一个符合我想象中最佳伴侣的女孩。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你好像在我的生活中出现过,于是我苦苦思索见到你的地方……” “你是不是想说见到我的地方是在你的梦里?看你一脸忠厚的样子想不到也会编这样的谎话,如果我还是少不更事的年纪就差点被你骗了!” 钱露露打断杨光近乎表白的话说道,这一刻她有一种背叛何之洲的感觉。 “不是梦里,我没有做过这么好的梦!刚才我才想到你就是我想象中最佳伴侣的样子,所以看到你的第一眼我才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杨光终于说出了心里想说的话,说完他的脸又红了。 杨光说的话和他自己说的经历在钱露露看来是那么的不相符,因为他的这些话有太多的讨好和迎合,而这样的话钱露露相信感情小白是说不出来的。于是她看着杨光的眼睛,严肃起来说道 “你说的这些话跟你所说的经历不一样啊,我有些怀疑你的拘谨都是装出来的了。如果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就有欺骗我是不能接受的。出于对等原则,我现在需要告诉你的是我相了很多次亲,而且每一次都不是我自愿的自然也包括这次。我妈妈之所以热衷于给我安排相亲是因为我有过一段不光彩的感情经历,我接受她的安排也是想走出这段不光彩的经历。” 钱露露说完杨光也认真的看着她,他的脸已经不红了,而且眼睛里还表现出了对她的探究。这越发让钱露露怀疑杨光的单纯都是装出来的,可她看到他的眼睛又是那样的清澈,干净得就像孩子的眼睛一样。 杨光的确用眼睛探究着钱露露,他很好奇钱露露经历了一场什么样不光彩的经历。他隐隐觉得说出这些的钱露露是需要安慰的,因此他渐渐生起了保护她的欲望。可说完这些的钱露露又是那样的坦然,仿佛她说的是别人不是自己。这让想要保护她的杨光不知道怎样去安慰,或者该不该去安慰,因为杨光没有看到她的伤心或者心痛! “好了,我要回我住的地方了,你和阿姨多待一会。” 钱露露说着拎起包就准备走,她不敢与杨光对视了,杨光清澈的眼睛让她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而自己却已不再单纯,和杨光的对视让她想到的都是何之洲那深邃的眼睛,于是她觉得多看一眼杨光的眼睛都是对何之洲的背叛和对杨光的戏弄…… 还好她坦诚了自己的情感经历,这对杨光最起码是做到诚信了的,想到这钱露露对杨光的愧疚消失了。听到钱露露要走钱妈妈和杨妈妈都从屋子里出来了,钱妈妈对女儿在杨光面前的失礼很生气,于是说道: “你这孩子,人家客人都还在你就忙着要走,怎么一点礼数都不懂!” “妈,你即便是想让我早一天嫁出去也不用这样着急啊,我们才第一次见面难道你就想……” 钱露露对母亲说道,她故意给话留下遐想的空间让杨妈妈去想。果然,她的话才说完杨妈妈就尴尬起来,她看着钱露露的眼睛里也有了些轻视。看到这样的杨妈妈钱露露笑了,这正是她想要的效果! 夜里,何之洲因为梦想即将成真的兴奋而难以入眠,他辗转憧憬着“何太太面包坊”开起来后的样子。那时候他一定是志得意满的,因为男人的底气来自于事业。 侧脸看了一眼身边打着呼噜的露凌,露凌的呼噜是在药物催眠作用下产生的而非梦真的香甜,因为她偶尔还会发出不安的呓语…… 今天她又说起了孩子的事,作为女人成为母亲应该是她们最大的心愿吧,看来孩子是他们之间避无可避的现实。露凌的病本来就是他们最大的不幸,不要小孩他们的不幸只会随着彼此生命的结束而结束。可露凌显然不是这样想的,看得出她对成为母亲的愿望越来越迫切,那要怎么去说服她或者能不能说服她?如果不能难道真的和她要一个孩子吗?要了孩子会不会也把和露凌的不幸延续下去?如果那样对孩子和自己都是不负责的,因为在何之洲看来明知有太多的不确定还坚持要小孩的话差不多就是犯罪了。 夜深了何之洲还在这样的纠结中,露凌翻了一个身又接着打起了呼噜。作为女人成为母亲是露凌的愿望也是权利,何之洲自己可以选择不要小孩,但那样似乎是剥夺了露凌的生育权,这对她公平吗…… 看来两全的方法在孩子的问题上是没有的,何之洲不想违背露凌的意愿更不想违背自己的意志,那么离婚是不是一个合适的选项? 想到离婚何之洲心头一惊,在这之前他从未想过离婚的事,难道真的是有钱了就想到换老婆了吗?他又在心里盘点了和露凌的种种,总的来说他们的感情还是很好的,除了露凌生病失去理智后的胡闹他们几乎没有吵过架。可孩子将是他们无法调和的问题,他和露凌似乎都不会在孩子的问题上让步,那么离婚也不失为不得已的选择了。 正好露凌说要回去修房子,那也好,如果真的走到离婚的那一步,房子就算是给她的补偿吧!想到这里何之洲似乎想通了很多,亦或许是夜深了,他终于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送露凌上班的途中何之洲带她去看了自己说的那个店。看了一圈露凌都不置可否,何之洲却兴致盎然的给她说着自己的规划。 “我想的是我们在我家那里要修什么样的房子?听说国家要开放二胎了,是不是要把房子修大一些,以后孩子们长大就不用买房子了。”露凌的心思显然没有在开店上,她看着何之洲说道。 “房子的事你说了算,你说怎么修就怎么修。将来你准备要两个小孩啊,人生的意义就只有小孩吗?” 露凌的话很让何之洲扫兴,见她对开店没有什么兴致就骑车把她送到了店里。 随缘\/随命 九 中午,钱露露如约开车去接何之洲。何之洲想到那个门店离这里不远就准备骑摩托车去,钱露露到时他已经把摩托车推出来了。 “把车找个位置停好,我们骑车去。”钱露露摇下车窗何之洲就说道 “你这一身行头骑摩托车合适吗?要做老板的人了多少还是要注意一点形象的。” 钱露露看了看斜坐在摩托车上的何之洲说道。 “老板还没当上谱就先摆上了?再说才多大点的老板!”何之洲呵呵一笑回道 “我没跟你开玩笑,做多大的老板是要看你给自己的定位,如果你只想做一家夫妻店的老板倒是可以不在乎这些!”钱露露认真的说道 “受教了!” 何之洲说着把摩托车推回原来的位置,这时钱露露已经坐到了副驾驶。 “你开车吧,现在我是你的助手。”钱露露笑了笑说道 “昨天相亲的结果怎么样?”坐进驾驶室的何之洲也笑了笑问道 “心怡的男人跟三条腿的蛤蟆一样难找,不过昨天那个倒不让我讨厌!” 钱露露笑起来说道,何之洲正要说话她收住了笑,然后认真起来接着说道: “今天我把转让信息上的电话号码都给了同事,让他们也打电话过来询问。但要他们都表现出对价格不满意的样子,这样我们就好压价了。说说你心里能承受的转让费大概是多少?讲的时候我好有个底线。” “我觉得转让费讲下来的空间不大,能讲下来多少算多少吧。主要的是租房合同一定要和房东签,那样就能避免以后的很多麻烦了。”何之洲想了想说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就怕遇到二房东甚至是三房东,真正的房东还不认可租房合同!”钱露露也说道。 到了店铺,两人进到店里转了一圈店主才睡眼惺忪的从柜台里抬起头来。看到来了顾客,她忙走出来笑盈盈的招呼道 “两位看看需要些什么?现在清仓大甩卖了!” “哦?看来是要上新品了,有什么新品我们先看一下。” 钱露露冲着老板甜甜一笑说道,说完她还不忘挑选起了用得上的小东西放在老板拎过来的购物筐里。 “哪里,是生意不好做要关张了!”老板尴尬一笑说道 “怎么会?这里生意应该很好的啊,你卖的这些小东西和文具,旁边学校的学生应该用得上的啊;还有这些日用品,旁边小区的居民也用得上啊!”钱露露问道。 “我也是这样想才接手这个店的,可现实很骨感,只有旁边学校的学生才是我的主要消费人群,靠着他们买的一些文具或者学习资料我才支撑到了现在。可从这个学期开始,他们的文具和学习资料都由学校统一购买了,所以生意就维持不下去了。” 钱露露看似无心的问话没有让老板生疑,再加上她的清纯给了老板很好的印象,于是老板毫无保留的倾诉起了自己的难处。 “这些小东西是从义乌直接发过来的还是在市西路进的货?”何之洲也适时的问道 “就我走的这点量义乌那边怎么可能发货?都是在市西路进的!”老板苦笑着说道 这时候老板的手机响了,从她的通话中钱露露和何之洲知道电话是安排好的同事打过来的,他们便若无其事的继续挑选着商品。老板的电话挂了钱露露也选好了满满一筐的小东西,老板似乎好久都没一次性卖出这么多东西了,她热情的给钱露露结账并把东西都装进袋子里。 “老板,你刚才的电话好像有要把店转出去的意思。”结了账何之洲装着很随便的问道 “嗯,就这生意不转等着喝西北风啊,你们进来没看到外面的转让信息吗?”老板笑了笑说道。 “那你准备怎么转?我们才从外面回来正准备盘一个店学着做生意呢。”何之洲说道 “昨天晚上有一个女的打电话说她今天中午要来看店,等她先来看看能不能谈拢再说,你留个电话吧!”老板有些想待价而沽的意思。 钱露露和何之洲都知道老板的心思,何之洲也很配合的准备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钱露露知道是她唱黑脸的时候了,她看了看时间不耐烦的催促道: “现在马上两点了,我们去看看昨天那个店能不能再少些,如果不能也是将就可以做的!”说完拎起结账了的小东西拉起何之洲就要走。 钱露露说的马上两点提醒到了老板,这时候离昨天约看店的时间都过了一个多小时,那女的到底来还是不来?老板迟疑一下拨出了昨晚打过来的那一串电话号码,电话那头只有嘟嘟嘟的忙音,如是几次都是这样。这些只因为钱露露的这个手机号设置了陌生人勿扰。 “唉,帅哥!如果你真的有心我们就谈一下吧!反正转给谁都一样。” 老板意识到昨晚打电话的人不会来了,她也不想就这样耗下去,就冲何之洲和钱露露的背影喊了声。何之洲和钱露露都阴谋得逞般的相视而笑,同时也给对方竖起了大拇指,这场戏他们表演得都不错。 因为知道了老板急于把门店出手的心理和给同事们提前安排好了的“骚扰电话”,在和老板的谈判中他们占尽了主动和优势,一番唇枪舌战后转让费定了下来,比老板昨天的报价少了两万。谈好转让费草拟了一份协议,这时候老板提出要谈房租的事。 “房租我们只和门店的产权人谈,和你谈的只能是转让费,麻烦你给房东打一下电话吧!”何之洲说道 “这个门店我们是在别人手里转过来的我也没看到过房东,不过这里有门店产权证的复印件。”老板有些不高兴的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袋说道。 钱露露看了看产权证的复印件,然后掏出手机拨了一串电话号码,电话接通寒暄几句后她报出了产权证上的号码让对方帮忙核实一下,显然这个电话是拨给她不动产中心的熟人的。经过熟人的核对产权证并没有问题,他们和老板都舒了一口气。 “房产证没问题房租可以谈了吧!”这时候老板说道 “你现在的租期还有多久?房租费我们只能和真正的房东谈,至于你没到期的房租我们可以补给你。” 钱露露说道,她现在已经没有了老板初见时的亲和,有的是和她年龄不相符的强势。 “我有的只是我之前租客的电话号码,你们要我可以联系,产权人那里我没有他的电话。”老板说道 “那谈好的转让费只能作废了,我们走吧,早知道是这样我们何必花这么多时间和口舌!”钱露露看着老板,笑了笑有些遗憾的说道。 “你真是人小鬼大!我接手这个店的时候只和之前的租客谈转让费和房租费,怎么就没想到和真正的房东谈呢?”老板再次看了看钱露露说道 “关于自己利益的事肯定要小心谨慎了,要不以后会麻烦不断的,要不我来联系房东吧!”钱露露笑着说道。 “只要你能联系到房东房租你和他签就是了。”老板无奈的说道 钱露露又拨了刚才的电话,果然得到了房东的电话,于是便把电话打了过去。钱露露说明了电话的来意房东也很积极,答应马上就来店里面谈。 不一会,一个老妇人在一对中年夫妻的陪同下来到了店里,三人先是在店里看了一圈才坐到老板准备好的凳子上。老人看了看对面的何之洲和钱露露还有老板,她有些不快的问道。 “现在这个店是谁在做?” “阿姨,是我!”老板忙说道 “这个店我是租给一个叫张明的人,怎么现在是你?”老人不满的问道。 “我就是在张明手里接手的,他给我看房产证复印件时说他是您的孙子我就相信了。” 老板尴尬一笑说道,他对面的中年夫妻忍不住也笑了,互相对视了一眼女人就调侃起来说道: “我们可没有这么大的儿子!” 于是大家都笑了起来,在大家的笑声中老人也绷不住了,她笑起来看着钱露露和蔼的说道 “小姑娘,刚才打电话的是你吧!你想接手这个店?” “是我哥哥准备接手这个店,婆婆!”钱露露看了看何之洲乖巧的说道 “哦,正好我和张明签的合同也到期了,他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把店转出去我很生气。这样吧,我跟张明解除合同就通知你,至于房租就在张明的基础上加一千一个月六千,这是我和他签的租房合同。” 老人说着从拎包里拿出房产证原件和跟那个叫张明签的租房合同,果然他们合同上约定的房租是五千块钱一个月。 “好的,那我们还是先草拟一份五年的租房合同吧,就从您跟张明合同结束的那天开始履行好吗?我这里可以先付定金的。”何之洲说道 “当然可以了,不过我的要求还是一点,就是你只能自己做不可以转让。如果做不满合同约定的期限提前退租是要付违约金的。小伙子,你想好没有?”老人说道 “可以的!”何之洲想了想答道。 于是老人让儿子拿出一本信笺准备草拟合同,这时老板说道 “我们还是把我们的合同先签了吧!就多耽搁阿姨一会了。” “你们有什么合同要签?”老人疑惑的问道 “门店转让合同啊,我们都谈好了的!”老板讨好的笑着说道 “不是!怎么就轮到你和他们签转让合同?你和张明背着我签的转让合同我是不认可的,所以现在更不存在你和他的转让一说。”老人生气的说道 “那我的损失怎么办?”老板沉着脸问道 “我们怎么知道?要问你问跟你签合同的人去!谁叫你不核实真正的房东呢!”老人的媳妇怼道。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看来一场争吵是免不了的了。何之洲和钱露露正想着怎样面对这样的场面时,老人对他们说道 “你们先回去吧!我们处理好这里的事就联系你们,就现在这样签了合同你们也不放心吧!” 于是两人走出店就开车离开了,还是何之洲开车,坐上车他的肚子就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这时他才想起还没有吃午饭。 “好险啊,如果没坚持和原房东签合同我就捡了一个大麻烦,为了表示感谢我们吃西餐去!”何之洲一手扶方向盘一手摸着肚子说道 “成了拆二代就是不一样,难得这样大气把这包东西的钱也给我报销了吧!”钱露露笑起来开玩笑道 “没问题!我即便成了拆二代也比不上你这个小富婆啊!”何之洲笑着回道,然后一打方向就转进他们去过几次的西餐厅。 在西餐厅点好餐,刚坐下何之洲手机的信息提示音就响了,拿出来一看是露凌的信息,她说: “你去谈房租了吗?确定要开面包店吗?我觉得这笔钱在我家那里修一栋房子,剩下的都存起来将来给孩子们成家用,我觉得这样最保险!” 看了信息何之洲一阵苦笑,钱露露看出了他的异样便问道 “怎么了?” “你自己看吧!看了后告诉我有何感想!”何之洲把手机递给钱露露无奈的说道。 随缘\/随命 十 “嫂子怀孕了?你和她也敢要孩子?更何况她现在还吃着药呢!” 看完信息钱露露把手机还给何之洲惊恐的问道。何之洲看着她惊恐的表情呆了一会,她似乎对这种病有更深入的了解。 “没有!对凌凌的病你似乎了解得比我多,你能告诉我这种病的遗传几率有多大吗?”何之洲回道 “只要有一点常识的人都知道这种病有遗传的可能,读书的时候我选修过药学自然知道得比你多,这种病遗传的几率大概是百分之二十左右!”钱露露回道 “你的答案我还容易接受一些,我以为的几率是百分之五十以上呢!” 何之洲说着点起一支烟,抽了一口他看着钱露露的眼睛又问道: “讨教你一个问题,作为女人有没有小孩真的那么重要吗?” “我们是女人,女人的天性是母性,生儿育女就是母性的使然!那么你是怎样想的呢?小孩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地位?”钱露露也问道 “我或许就不应该做人吧!”何之洲吐出一口烟雾笑了笑说道 “我不喜欢小孩,所以要小孩我是抗拒的!因为我理想中的孩子是你这样的女孩。可命运好像很喜欢捉弄我,他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让我如愿?” “你占我便宜!” 何之洲说完钱露露就笑起来说道,她的声音大了些旁人的眼睛便转向了他们这里,于是她把声音压低了些接着说道 “你就这点本事吗?你本可以占我更多的便宜为什么就占这点小便宜?毕竟我是想过成为你女人的人啊!”钱露露说完看着他的眼睛笑了笑 听到钱露露这样的话何之洲心里一阵刺痛,类似的话她有两年没有提及了,难道自己的话给了她什么样的暗示? “如果必须要小孩且可以选择的话我想要一个乖巧的女儿,这还是凌凌生病前我对小孩的想法。现在我更是连想都不敢想了,因为我对生活品质还是有一定要求的。凌凌已经是我生活中最大的不确定了,我不希望孩子的出现会加重这种不确定,更怕孩子也是新的不确定因素。”何之洲想了想认真的说道 “你的这些想法跟嫂子说过吗?她同意吗?”钱露露问道 “从她发给我的信息你觉得她会同意吗?我更不知道怎样和她沟通。你说过作为女人要小孩是母性的使然,现在她的这种使然更甚,只是还在服药她也只能是想想罢了。”何之洲无奈的说道 “她不知道要小孩有遗传的风险吗?告诉她利害关系让她两害取其轻,或许她会取舍呢?”钱露露说道 “和她在一起这么多年我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她应该不知道这种病有遗传的风险。另外我也不敢告诉她,你知道她是敏感的也是自卑的,告诉她只怕会加重她的心理负担从而让她的病复发,这些都让我细思极恐啊!”何之洲说着眼神黯淡了下来。 “那你打算怎么办?”钱露露问道 “既然你学过药学我也想知道她的药到底能不能停?倒不是因为孩子的事,只是怕药吃的时间长了会影响她的身体,毕竟这些药都是有激素的。前年我们有一次去复查,医生倒是说过如果状态稳定再吃两年左右就可以停药了。”何之洲说道 “你也知道这种病没有痊愈的可能所以停药是不现实的,当然这也不绝对,一切按医生说的办吧!”钱露露安慰道 “我是既希望她停药又怕她停药,不停药担心药物影响她的身体;可停药了又不得不面对孩子的事!”何之洲叹了一口气说道 “伯伯和阿姨在这个问题上是什么立场?你或许应该先说服他们。”钱露露问道 “上一辈人都有延续香火的思想,你觉得他们会同意我的想法吗?我跟我妈说过我的担心,她老人家却说我的想法太多了,她说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应该可以避免遗传的。”何之洲苦笑着说道 这时候钱露露开了一瓶红酒,给自己和何之洲都倒上然后端了一杯递到他的手里 “阿姨说的没错,你的想法的确太多了。既然孩子的问题暂时无解就不用去想了,嫂子现在不是还没停药吗。” “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啊!有些问题并不是不去想就不会存在的。” 何之洲摇着杯子里的红酒说道,他把杯子凑到唇边时突然想起了什么,这时钱露露已经喝完了杯子里的酒。 “听说马上就要醉驾入刑了,你喝我就不喝了,一会还要开车呢。”何之洲想起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醉驾入刑便说道。 “这点酒不会醉的你放心吧,更何况是听说还没有实行呢!”钱露露给自己又倒了一杯 “我还是不喝了,一会还要上班呢。毕竟我跟你不一样,你是你们公司的少东家而我只是外企的打工仔。”看到钱露露有些想借酒消愁的意思何之洲调侃道 “你这个打工仔比我这个所谓的少东家强多了,你供职的是世界五百强企业而我爸的公司是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钱露露噗嗤一笑回道,接着一杯酒又入了喉。 钱露露准备再倒一杯却发现酒瓶已经在何之洲的手里了,她便盯盯的看着何之洲。 “只顾着说我的破事也说说你昨天相亲的事吧,你之前说对方不让你讨厌说明你们还是有发展可能的,我这样理解没错吧?”迎着钱露露的眼睛何之洲说道 “你希望我嫁人的愿望也这样迫切吗?我单身好好的怎么就碍着你们了?没错,对方的确不让我讨厌!既然你们都见不得我单身我就将就点把自己嫁出去好了!” 钱露露仍旧看着何之洲说道,然后端起他面前的酒又一口喝了下去。 人生不济时麻绳专挑细处断;人生得意有的都是锦上添花。因为现任租客不是房东认可的房东就直接让她清空门店走人,只是责成那个叫张明的把押金和剩余的房租都退回给了她。张明肯定是不愿意的,但房东提出不同意就起诉他私自转让门店的法律责任,就这样何之洲省下了一笔转让费。 正式签合同要一次性交一年的租金和两万块钱的保证金,这样“何太太面包坊”才可以开始店面的装修。拆迁还没开始何之洲的卡上只有不到五万块钱,所以房租和保证金都是钱露露先借给他的。在银行取了钱钱露露有些歉意的说道: “一年的房租加两万块钱的保证金是九万二,我直接给你十万吧!你卡里的钱做个简单的店面装修应该够了,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些了!” “这些我都感激不尽了,有个小富婆妹妹就是好!”何之洲开着玩笑道 “少耍嘴皮子了,接下来你要考虑的是设备和原材料还有包材的问题,这些你打算怎么解决?”钱露露笑了笑问道。 “这些我只能找桃子和李贤帮忙了,正好公司安排我和小雨还有小舒过几天去上海培训,到时候我去一趟他们那里。”何之洲说道 “你还有时间去培训啊?装修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不是应该先辞职吗?”钱露露问道 “合同不是还没生效吗?”何之洲拍了拍背包里的钱说道 “我们去培训也就是一两天的事,培训的机会很难得的怎么能浪费掉,再说拆迁还没有开始我要保证我的生活来源啊。装修的事一会我联系我的一个表哥,找自己人装修应该能省一些。” 何之洲一边说一边紧紧的抱着装钱的背包,他这样像极了带着一年辛苦钱从异乡归家的打工仔。 “你这么紧张干嘛?车里就只有我们俩你还担心被我抢劫啊!”看到他这个样子钱露露忍不住笑了起来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活了快三十二年我还是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十万块钱的份量呢!”何之洲也笑起来说道 “是啊,签了合同接下来都是花钱的地方,可惜我只有这么一点私房钱帮不了你太多。”笑过之后钱露露又有些自责的说道 “你帮我的已经够多了好不好?做人不要人心不足蛇吞象!”何之洲感激的说道 “你的语文老师还在不在?哪天你帮我约约他,我想知道他是怎么教你的!”钱露露故作严肃的说道 “我这句话好像表达错了意思,不过这跟语文老师没关系,要怪就只能怪我学艺不精。”何之洲想了好久才知道钱露露的意思。 “知道是自己的错就好,我要是你的语文老师肯定会被气得吐血!”钱露露调侃着说道。 说笑间车子到了房东的楼下,何之洲背着包往楼道走去钱露露却叫住了他,只见她从后备箱拎出几盒保健品跟了上来。 “拿着!人家给你省了几万块钱,空着手你好意思去吗?”钱露露把保健品递到他手里说道 “我真没想到这些,幸好你跟我来了!”何之洲心头一暖说道。 “你少了人情世故的经验,这是做生意的硬伤你知道吗?以后这种场合多让嫂子跟着,女人在这方面想得要比你们细致很多!”钱露露接着说道, 进到狭窄的楼道钱露露又挽起了何之洲的手臂。 随缘\/随命 十一 签了合同何之洲跟父母和露凌说一声就要开始“何太太面包坊”的装修。露凌知道这是他酝酿了好久的心愿,虽然担心有投资失败的风险但还是随了他的意。只不过在贫困中长大的她对何之洲一下子就花了差不多十万块钱感到无比心痛,她还是忍不住唏嘘的说了句: “拆迁款都没有下来就花这么多钱,你真舍得啊!” “舍得就是人生的真谛嘛,要先有舍才会有得!”何之洲云淡风轻的回道 “你说的倒是轻巧!房租你解决了没有?接下来还有装修、买设备和原材料,哪些不是花钱的地方,你怎么就这么着急呢?”何妈妈有些不快的说道 “好的门店很难遇到的,那个店凌凌也去看了。凌凌,你觉得那里的地段怎么样?”何之洲说道 “看起来还可以,就是不知道做起来怎么样!”露凌回道 “我说的这些你都要自己想办法,拆迁款没下来之前我们是帮不了你的。房租费你是怎样解决的?以后的费用你又想怎么解决?”何妈妈又问道 “房租费东拼西凑的已经解决了,我这里有五万多块钱,我找过陈刚哥了,他说简单的装修五万块钱够了。至于设备和原材料,后天公司安排我和另外两个同事去上海培训,我准备顺道去一趟桃子和李贤那里,当初他们说过我开店会鼎力相助的。”何之洲说 “两年前说的话现在能当真吗?好多朋友都是人走茶凉,你这个朋友真的值得相信?”很少说话的父亲这时候开了口 “他说的这两个人倒是值得相信,一个是广东的另一个是上海的都不缺钱,最主要的是那个叫桃子的还想过做你们的儿媳呢!” 露凌笑起来说道,尽管这是好多年前的事了,但她的话里还是带了一些醋意。 “瞎说,别忘了人家大老远的还从上海过来看你呢!”何之洲有些不高兴了 “人家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来医院看我的,我哪有这么大的面子。”露凌酸溜溜的继续说道 “好了,那些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翻出来干嘛?你自己能解决就好!”何妈妈打断露凌的话对何之洲说道。 第二天,何之洲跟母亲拿菜回到菜场并没有马上回去补觉,跟母亲分好菜他又坐了一会。 “你呀,说开店就风风火火的接手一个门店,到底有没有把握?”闲下来的何妈妈问道 “百分之百的把握不敢说,但总要试着去做吧!就像你们当时一样,不把修理店扩成加工厂怎么会有那几年的好生活、又怎么会有这栋房子?”何之洲看着母亲说道 “这一点我倒是赞同,不像你哥什么都听你嫂子的。”母亲笑了笑赞许道 “我哥命好嘛,什么事都有人提前给他安排好,他只需要照做就行!”何之洲也笑了笑说道 “你以为这样好啊?他受的窝囊只有他自己知道,谁叫他就服你嫂子呢!”母亲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何之洲想起了那次清明节在老房子那里和哥哥的谈话,于是说道 “他给我说过他的苦衷,他的意思是结婚有了小孩就是搭伙过日子,如果经常闹得鸡犬不宁对彼此和双方父母都不好。最主要的是对孩子的成长不好,尤其是女孩子!” 听了何之洲的话母亲沉默了,谁的生活没有隐忍呢?小儿子隐忍的是妻子的病的折磨、大儿子隐忍的是妻子的强势,而自己隐忍的是丈夫自以为是和目光短浅的苦果…… “就我们家的情况你能向谁借到这么多钱?是不是钱露露借给你的?”沉默了一会母亲又问道 “是的,她这些年的私房钱都借给我了,一共十万!”何之洲回道 “你害人不浅啊!她二十五了吧?因为你她才一直这样单着的吧?”母亲说着瞥了一眼何之洲 “有哪个妈像您这样说自己儿子的?”母亲的话让何之洲哭笑不得 “你自己心里有数!这两年听说她相了很多次亲都没有遇到合适的,可我相信她不是没有遇到中意的只是还放不下你。她相亲可能只是幌子,为的是掩饰你和她的关系,可想而知你害她有多深!”母亲叹息着感慨道 “这些我都知道!我已经离开她一次了但阴差阳错的还是又遇到,您说我该怎么办?”何之洲无力的说道 “现在更没有办法,她和凌凌走得这么近也是因为你。她对凌凌表现得越亲近就说明她越是离不开你,因为她只有和凌凌走得很近你们经常在一起才会是正常的。为了能和你在一起她是费尽了心思啊。”母亲说道 “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过应该会有改变了。那天她说这次相亲的对象不让她讨厌,既然不讨厌慢慢就会接受吧,这还要看她相亲的对象有没有追她的手段!”何之洲说完笑了笑。 “如果这样你也算是解脱了,拆迁款下来就先把她的钱还了吧,感情债还不清那就先还经济债!这个好还些。”母亲苦笑着说道。 在义乌火车站下了车,才走到出站口何之洲就看到等在那里的姚桃和李贤。李贤比以前胖了些,整个人都有着事业小有成就的自信;姚桃则穿着一套宽松的风衣,在风衣的包裹下她看起来娇小了很多…… 离李贤和姚桃大概还有十几米的距离李贤伸开双手就迎了过来,何之洲也伸开双手走了过去,于是在众目睽睽的出站口两个男人给了彼此一个大大的拥抱。三年过去了物是人非,时间把他们改变了很多。尤其是何之洲,离开时他还有一头浓密的头发,这时尽管是光头也看得出他后移了很多的发际线…… “你现在的状态很好,终于看到你迈出创业的第一步,这一步你早就该迈出了。”拥抱过后李贤说道 “现在也不晚,只要有做事的决心什么时候都不晚。”姚桃也说道 “这三年是你的蛰伏,我们相信你经过这三年的隐忍也增长了见识,所以成功一定是指日可待的。”李贤给何之洲打着气道 说话间到了停车场,李贤先打开副驾驶门贴心的护着姚桃的头,这时何之洲才发现她宽松的风衣遮挡着的肚子已微微隆起。何之洲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也坐进了后排,他的眼光不自觉的就落在姚桃的肚子上。 “应该四个月了吧?过了最难熬的孕吐期没有?做女人可真辛苦!”何之洲有些心疼起了姚桃。 “我的反应不大,不像其他人吃不好也睡不好,唯一的不适就是不适应越来越沉重的身子。这都怪李贤让婆婆天天给我做好吃的,要是你晚来几个月都不敢认我了。” 姚桃说完幸福的看向李贤,看来李贤是信守了他们爱的宣言的。 “阿姨现在就过来照顾你了?这幸福真是不要不要的!” 直观的感受到姚桃和李贤的幸福,何之洲舒心的笑起来说道。姚桃幸福的样子让他想起露凌提起孩子时的憧憬,钱露露说得没错,生儿育女是女人母性的使然,可他却不愿成全露凌的这一天性,这是不是自己自以为是的自私呢? 开着车的李贤发现何之洲的脸色沉了下来,这时何之洲正看着窗外的楼宇和车流,他以为何之洲是想起了在这里的时光。李贤知道他们在这里的时光很多都是美好的,可正因为美好回忆起来才会痛苦,作为朋友他不想何之洲沉浸在这样的痛苦中。于是清了清嗓子说道 “你们……” 李贤想问的是何之洲和露凌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姚桃知道孩子的话题是何之洲的禁忌,于是在李贤才说出开头就打断了他。 “你们店的地段怎么样?开店可一定要选好位置,地段不好的地方房租再便宜也没用。” “那里是新城区,旁边有学校和大型住宅区,商圈也很成熟的。” 何之洲说着打开手机相册,给姚桃介绍着门店以及周边的环境。姚桃看了很满意,随口说道: “这地段房租不便宜吧,转让费多少钱?” “上天终于开始眷顾我了,没有花一分钱的转让费,房租一个月六千块钱!”何之洲轻松的说道 “哦?你这是捡到宝了,怎么做到的?”车子正在缓行中,李贤也瞟了一眼何之洲手机里的照片笑着说道 “上一任租客是和之前的租客签的租房合同,我们和她谈好转让费她还想以之前的方式跟我签租房合同。这样的合同我怎么敢签?于是我朋友通过在不动产中心的熟人得到了房东的联系方式。房东过来看到现在的租客并不是和她签租房合同的人很是生气,自然也不可能认可他们的合同,所以就不存在转让一说了。”何之洲说道 “是啊,租房合同一定要和房东签。你朋友对你不错嘛,连不动产中心的熟人都动用了。”李贤说道 “我这个朋友对我可以说是掏心掏肺了,这几年如果没有她我一定还活在凌凌生病的阴影里。她和你们一样,都是我生命中的贵人,连房租费和押金都是她先借给我的呢!”何之洲感慨起来说道。 “是不是你经常说的那个女孩?”姚桃看着何之洲问道 “是的!”何之洲说 “听你说过你们之间的故事,她可是一个宝藏女孩!”姚桃笑起来说道,她的笑是调侃更多的却是欣慰。 “其实命运早就开始眷顾你了,你生命中一直都有贵人相陪。据说这女孩出现之前也有一个女孩愿意为你付出,那个女孩呢?”姚桃又问道 “那个女孩已经嫁为人妇了,她现在很幸福!” 何之洲说着眼光又落在了姚桃隆起的肚子上,他的举动让姚桃误解了,于是眼睛里有了些尴尬的神色。何之洲看到了她眼里的尴尬 “那女孩嫁了一个大她十几岁的男人,她老公对她很用心的,店开起来后我准备让她也过来!”何之洲补充道 “哎!同样是男人在女人面前的待遇怎么就不一样呢?我李贤怎么说也是浓眉大眼、五官端正、身材伟岸的男子吧,怎么就没有几个女孩为我倾慕呢?”李贤做出一副羡慕嫉妒恨的样子酸溜溜的说道。 “有我你还不够?那是我都在店守着,要不然你以为这样的机会会少吗?”姚桃瞪着眼睛佯怒道 “对对对!有老婆守着就是好,店开起来让你老婆也过去。”李贤讨好着姚桃说道 “那是必须的!没有何太太的“何太太面包坊”就名不副实了嘛。”何之洲笑起来说道。 随缘\/随命 十二 说完李贤和姚桃也爽朗的笑了起来,在说笑声中便到了“桃李易购”的门口。三年过去了“桃李易购”的门头显得陈旧了许多,里面的广告图片都泛着雨水浸染过后的黄色…… 下了车何之洲站在车门边久久的看着陈旧了的门头,看得如他离开时那样的认真。店里生意很好,从里面出来的客人把现烤面包的香味带到了空气里,他动了动鼻翼享受着这空气中淡淡的香味。 “三年了,这门头都陈旧了,看来是时候重新装修了!”寻着何之洲的目光姚桃说道 “是啊,我走的时候才装修好呢,才过三年又要重新装修了。”何之洲也说道 “门店跟人一样,随时都要有一个全新的形象嘛,时间长了就会有一种破败的感觉。这就像人长期不修边幅一样,会越来越让人难以接受的。”姚桃说着先进到店里去了。 何之洲没有马上进到店里,他还是像离开时一样围着转了一圈,希冀着在这里能找到更多的回忆。进到店里姚桃给他冲了一杯咖啡,原来便利店的区域已经成了休闲区,正售卖着应季的咖啡、奶茶等热饮。 何之洲捧起咖啡暖着手,眼睛看着这个改造得很有情调的区域,最后把目光落在了一旁的书架上 。走过去一本泛着黄的书吸引了他,拿出来一看竟是仓央嘉措的诗集,而随手一翻看到的正是那首《十戒诗》…… “靠着你的思路我们完成了创业的过程,但便利店只能是垫脚石,等面包蛋糕有了一定的口碑和市场就显得档次低了许多,于是就改成这样的休闲吧了。”这时店里不是很忙,姚桃捧着一杯热水坐了下来。 “不错,面包坊毕竟不是杂货店,我的想法也只适用于创业初期解决生存的问题,等生存下来了就要考虑档次和重新定位的问题了。” 何之洲感到了自己的局限性,生存和生活是两种不同的状态,虽一字之差意义却是截然不同。像当初给何之洲面试一样,坐下来的姚桃也给他带了一套工装,喝完杯子里的咖啡何之洲换上工装,随姚桃走进了操作间。 “你的设备定货了没有?我准备给店里做一个大升级,这些设备全都要换成新的。”走进操作间姚桃说道 姚桃的话把何之洲的目光引向了工作着的各种设备,虽然经过三年的使用这些设备看起来都还很新。由此可见平常的保养都是做足了的,即便是再用三年应该也没问题。 “全都要换?这些设备看起来都还能用啊?”何之洲不由得说道 “既然是升级就连设备一起吧,三年是很多设备的最佳使用时间,接下来陆陆续续的也该换了。我可不想因为设备的性能影响店里的生意,毕竟商人是逐利的!”这时候李贤也说道 “李老板的话倒是不避讳资本家的本质啊!我的设备还没有定下来呢。” 何之洲笑着调侃起了李贤,同时也眼馋的看着这些设备,创业初期都是要精打细算的,二手的设备比新设备要省不少的钱,更何况这些使用中的设备性能都没问题。 “嗯,你说对了!我还想再榨取一下这些设备的剩余价值。你给个价这些都打包带走吧,让我也剥削一下你。”李贤爽朗的笑起来说道 何之洲以为李贤要更换的只是操作间的设备,这些新的总价大概在十万左右,现在虽然用了三年也还有七成新。他想了想,李贤和姚桃一定不会按二手价格收他钱的,于是说道 “五万块钱好不好?不过我要分期的哦,你们接不接受分期?” “你真的以为我们是资本家啊,这些设备哪值这么多钱,二手回收商都是按废铁的价格回收的。你就给一万吧,你现在花钱的地方也多,手头方便的时候再给我们!”姚桃也笑着说道 “才一万块钱你们不是亏了吗?这些设备都还有七成新啊!”何之洲吃惊的说道 “二手回收商才不管这些,他们最多给到一万五六,便宜他们还不如便宜你呢,就当作我们对你开店的支持了。”李贤认真起来说道 “那好,我就按二手回收商的价格给吧!这个钱我现在倒是能拿出来,怎么说也不能让你们太亏,你们这相当于是白送啊。”何之洲感激的说道。 “大家朋友一场说这些就见外了,这么多年的交情是用钱来衡量的吗?”李贤白了他一眼说道 沃尔玛做的面包相对于李贤店里做的简单了很多,何之洲便跟着李贤和师傅们做起了面包,借此重新拾回以前的技能。学过的技能像基因一样,做着做着慢慢的就被唤醒,于是做了一会何之洲也赶上了师傅们,只是缺少些熟练的程度。 “展柜用哪个牌子的好一些?你给我推荐一下呗!”和李贤装饰好一盘面包放进烤炉何之洲问道 “我们用的这个牌子就很好,不会起雾也不会把产品吹干,就用这个牌子吧!” 李贤先是一愣然后说道,何之洲显然没有想到他要打包带走的东西里也包括了卖场的展柜。李贤也不好明说,他知道何之洲是自尊的,自然不会接受过多的馈赠。 “这个牌子我恐怕用不起,还有没有推荐的?”何之洲尴尬一笑 “我帮你看看,这个先不要急就交给我了,我看看我熟悉的供应商有没有满足你需求的。”李贤拍了拍何之洲的肩膀说道 “这次过来我最主要是寻求帮助的,现在操作间的设备解决了就剩原材料和包材还有展柜的问题,大慨还有五万的缺口!不过我家马上就要拆迁了,这笔钱很快就能还上的。”何之洲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这个没问题!”李贤爽快的说道 “原材料和包材我让供应商直接从成都发给你。对了,以前公司的物流网点你们贵阳好像也有吧?如果有就更方便了。” “有啊,贵阳好歹也是一个省会嘛!”何之洲说 “那就好,我让供应商直接从贵阳发。到时候你只需拟一份清单给我就行,钱我先给你垫上。” 李贤看到何之洲有些为难的意思,他以为何之洲是嫌他用的原材料比较贵,便又说道 “商道即人道,尤其是食品行业!用的原材料必须是安全可靠的,这样我们赚了钱才问心无愧嘛!可不能一开始就做奸商哦。” “我的意思是展柜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何之洲忙辩解道 “不是说好我帮你解决吗?到时候我给你垫上!”李贤笑着应允道 来义乌的这一趟就解决了所有问题是何之洲意料之外的,人与人之间并不都是人走茶凉,还是有几个朋友值得用心相交的。 得知何之洲和露凌的“何太太面包坊”已经开始了装修嫂子很是羡慕和好奇。这天她特意去了露凌上班的面包店等露凌下班,好一起过去看看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店门口“何太太面包坊”的门头已经做好了,店里的装修也完成了大半。嫂子看着这些心里的好奇和羡慕慢慢变成了嫉妒,转而又从嫉妒变成了猜疑。因为在她看来何之洲和露凌是没有财力做到这些的,这其中必然有婆婆的帮忙。于是她看着门头酸溜溜的说了句 “不错嘛凌凌,你都有自己的面包坊了!这个何太太说的就是你了!” “我只是背个名声,这一切都是何之洲在操作。”露凌呵呵一笑回道 “还是你好,嫁对了人就是幸福的,不像我什么都要自己操心,你们的店都快装修好了我们的还没有着落呢!要是你哥像小叔一样有责任心我就不会这样累了。”嫂子抱怨着说道 “能力越大责任也大嘛,你的能力比哥哥强自然就要多承担一些。就像我,能力不够只好什么都让何之洲安排!”露凌还是笑着说道,笑着笑着她脸上的笑就勉强起来,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按我的想法是不准备开店的,我只想回去把房子修起来,爸爸还在的时候说给我们一块地修房子,我两个兄弟都答应了的。” “这个可以的,拆迁款下来除了要的三套房子也还有一笔钱,妈妈一定会支持你们在你家那里修房子的。毕竟皇帝想长子百姓想幺儿嘛!”嫂子笑着酸溜溜的说道 露凌不傻自然听得出嫂子话里的酸味,她看了看嫂子说道 “嫂子你怎么这样说呢?何之洲和哥哥都是妈妈的儿子,我们得了多少妈妈也不会少了你们,难道她还会厚此薄彼?” 嫂子也觉得自己话的口无遮拦,脸红了好久才又说道 “小叔盘这个店花了多少钱?装修也要几万块钱吧?还有设备这些。他还是比你哥强,回来三年就挣了这么多钱!” “我这个样子他能挣多少钱?这个店一年的房租加押金听他说差不多十万,这些钱都是他在朋友那里东拼西凑借来的,装修的钱他跟陈刚哥说先欠着 。”露凌如实说道 “不错嘛,你们有钱的朋友蛮多的嘛!随随便便就能借到十多万块钱。” 嫂子还是酸溜溜的说道,她认为就何之洲和露凌的现状能借到两万块钱就不错了,于是她更加深信了这其中有婆婆的帮忙。这一次露凌没有发现嫂子的讥讽,她说道 “他的确有几个有钱的朋友,能借到这些钱也不是没有可能,因为这其中就有一个女的曾经是想嫁给他的。”毫无心机的露凌说道 “真的吗?看不出你也蛮厉害的嘛,竟然打败了一个有钱的对手,那女的长的怎么样?”嫂子笑起来八卦道 “那女的很漂亮,只是生长在海边皮肤稍微粗糙了些;身材也是前凸后翘的那种。”露凌也笑起来说道 “所以你还是比我幸福,由此可见小叔对你的感情之真。”嫂子又酸溜溜的说道 随缘\/随命 十三 说话间两人进到了店里,这时正忙着的表哥也看到了她们,表哥忙从马凳上下来笑着招呼道 “两位兄弟媳妇一起过来视察工作了?” “我可不敢,我是陪老板娘过来的。进度很快嘛,才听说装修都完成这么多了!”嫂子打趣着说道 “这一阶段算是差不多了,现在就等兄弟的设备进场,有些地方要等安装好设备才好装修,要不改起来很麻烦的。对了凌凌,你们的设备什么时候到?”表哥说道 “他买的是义乌那边朋友更新下来的设备,还要等那边拆下来呢,不知道那边开始更新了没有。”露凌答道 在面包坊做了几年露凌对面包坊的布局也很了解,说完她仔细的在店里看了起来。表哥和嫂子都在她后面跟着,这让她看起来还真有些检查工作的样子。进到操作间,地面的排水沟和油污沉淀池都已经做好了,只有预留的烟道和配电箱的位置还是空着的。 看到这些露凌突然有些感触,如果不是自己的原因何之洲早就实现开店的愿望了,也不至于现在还要等着别人淘汰下来的设备…… “刚哥,烟道的位置你是按何之洲的意思留的吧?只要留对位置就行。那些设备都是可以移动的,你按他的图纸继续装修就行了。”在操作间看了一圈露凌说道 “你作得了他的主?”表哥开着玩笑道 “这个主她作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兄弟什么都听她的,你以为都像你一样大男子主义啊!”嫂子笑着抢白道。 “这句话你说对了,我这两个兄弟都听你们的,你们才是一家之主!” 表哥说完几个人都大笑起来。笑过之后嫂子清了清嗓子又说道 “小叔什么都听凌凌的可凌凌却没那么操心;我家就不一样了,因为人家什么都不操心!要不我怎么会比同龄人显老呢……” 表哥也知道嫂子的性格,作为男人都怕遇到抱怨起来就絮絮叨叨的女人,于是他忙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 “凌凌先看看有什么地方是需要改动的,我先抽烟去了。当着你们我还不敢抽呢,让你们吸二手烟是一种罪过啊……”说完就出去了 露凌和嫂子随后也出了操作间,这时通过橱窗玻璃她看到一辆红色的车慢慢停了下来,仔细一看这车很像钱露露的。果然,车子停稳后钱露露从副驾驶出来了。 那么开车的会是谁?露凌突然好奇起来,于是目不转睛的盯着车子的驾驶位。看着看着她突然心虚了,钱露露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开车的会不会是何之洲?难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这么简单…… 有时候越是害怕结果却越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此刻的露凌就是这样。终于驾驶位的门开了,见到从里面钻出来的不是何之洲的光头她的心才放了下来,同时也感到自己刚才想法的可笑。 从驾驶位下来的是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孩,像所有男女朋友一样,走在前面的钱露露空着手包却在男孩的肩上跨着。看到这一幕露凌心里敞亮了很多,看来自己真的是多疑了,而且还多疑得好笑。 钱露露和那男孩有说有笑的朝店里走来,露凌也从操作间走出来在门口迎着。天气有些冷,露凌便把钱露露和男孩引到取暖用的电暖炉旁坐了下来。 “露露,这是……?”露凌给两人接了杯热水问道 “他叫杨光,你叫他小杨就行,这是嫂子。” 钱露露接过热水也向杨光介绍着露凌,杨光接过热水客气的说了句 “嫂子好!” “对了,这也是嫂子!” 当钱露露看向嫂子时露凌忙又介绍道,于是两人又先后向嫂子问了好。 看着眼前这一对颇有气质的年轻男女嫂子也讨好的招呼起来,同时她也看向钱露露停在路边的车。看来露凌的话并没有掺假,他们的确是有几个有钱的朋友的,于是她心里的自卑和嫉妒同时升了起来。 “装修进度蛮快的嘛,万事俱备只欠开张了,哥哥的设备什么时候进场?”钱露露看着装修得差不多的店面笑着说道 “他买的是朋友更新的设备,不知道那边拆下来了没有。”露凌说道 “二手的啊!”钱露露眉头微微一皱说道 “是啊,二手的能省不少钱,我们现在是一分钱想掰成两份用。”露凌笑了笑说道 “万事开头难嘛,哥哥的这个头开得好以后是会一帆风顺的,到时候再慢慢更新设备吧!”钱露露说道 “哥哥的这个店快开张了,现在是不是可以接一些订单?可以的话我们公司员工的生日蛋糕和早餐的餐包就给你们做吧。”这时候杨光也说道。 “当然可以,小杨说说你的要求,我们求之不得呢!”听到杨光的话露凌兴奋的说道,这意外之喜来得也太突然了。 “我们没什么要求,只要原材料合格口感好就行。至于单价就等开业后你们提供的产品来定吧,现在算是初步的意向。” 杨光说着看了钱露露一眼,钱露露回应他的眼神并不是很热情。离开杨光的眼睛钱露露看着露凌认真的说道 “嫂子、杨光,这份订单是你们之间的事,我的存在并不是你们达成协议的原因,所以你们要各自权衡利弊,我是不承担任何责任和义务的。” 她的话说完气氛一下子尴尬了,的确,在露凌看来杨光之所以有这个意向都是因为钱露露,她甚至以为钱露露带杨光过来的原因就是为了达成这个意向;杨光是善于揣摩心思的人,从钱露露和露凌的对话中他知道这个店的艰难,他也看得出钱露露对这个店不是一般的关注。 此刻杨光正为钱露露的若即若离烦恼,这是他们相亲之后的第三次见面了,尽管每次他都殷勤倍至但钱露露对他却都是不冷不热的,甚至还比不上要好的朋友!所以此刻见到有了机会杨光自然要表现一下,正好公司定的餐包和生日蛋糕做得越来越不尽人意父亲也想换掉了。 “当然了,如果你们能签下这份订单我也是很高兴的,毕竟我是“何太太面包坊”第一份订单的见证人嘛!” 钱露露给了这个气氛的尴尬也用这句话终结了尴尬,她说完嫂子的尴尬却更深了,因为除了最初打招呼的寒暄她都一直被无视。钱露露是何其精明的女孩,她自然看得出嫂子尴尬中的愠怒,于是补充道 “当然了,嫂子也是“何太太面包坊”第一份订单的见证人。” 这时嫂子迎着她的眼睛笑了笑,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她们都在审视着对方,因为她们眼里的对方都像戴了一副面具,并不是真实的。 “怎么会没有你的原因呢?到了这里我才想起公司员工抱怨早上餐包的口感没有以前好了,所以才有换一家的想法。”这时候杨光说道 “那算是初步达成意向了?既然这样我也给“何太太面包坊”送一份礼吧” 钱露露说着拿出手机给公司打了电话,电话接通她吩咐道 “我是钱露露,请让创意部同事现在就给我做一条横幅,内容就写“热烈庆祝何太太面包坊喜签第一份订单!”落款是公司的全称,而且要把公司的全称做得醒目。”然后又交代了一通,把这里的地址告诉接电话的人才挂了电话。 “小杨,露露,我是做母婴用品的这是我的名片!你们以后用得上的时候记得联系我哦!” 钱露露挂了电话嫂子不失时机的给她和杨光都递上了名片。杨光接过名片满含深意的看了看旁边的钱露露,钱露露则尴尬的拿着名片,脸上的笑慢慢僵硬起来。好在这时候表哥抽烟回来了,钱露露经常过来也是认识他的,于是忙笑着说道: “刚哥在的啊,这么半天都不见你是躲我们去了吗?难道是怕请我们吃饭?” “怎么会?要请吃饭也轮不到我啊,老板娘不是在这里的吗?”表哥看了看钱露露又看了看露凌呵呵一笑说道 表哥的话让露凌不得不表示了,她也笑起来说道: “是啊,难得大家都认可我这个老板娘也难得这么热闹,既然这样就给我一个面子,一会吃火锅呢还是炒菜? “火锅吧!这天气吃火锅最好了,吃着热腾腾的火锅聊着天也更有气氛,如果是炒菜聊着聊着菜都冷了。” 钱露露看着露凌说道,她的眼里有些歉意,因为是她的话露凌才不得不表示要请客的,这对不善于应酬的她来说无疑是有些为难的。 “好,这旁边就有一家连渣捞火锅,你哥也快下班了,我让他下班就马上过来。”露凌说着就给何之洲打起了电话。 电话响一声就被挂掉了,再打直接就是关机。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以往再忙何之洲都会接电话的,为什么今天不仅不接还关机了呢?正在露凌纳闷的时候手机信息提示音响了,是何之洲发过来的。他说现在正陪第三方公司检查卫生,趁着检查的时机顺便也把工作移交了,反正没有几天就要离职,所以才不能接电话。 “露露来店里了还带了一个帅哥好像是她男朋友!这帅哥还给我们带来了一份订单。另外嫂子也在这里,所以我想请大家吃火锅,一会你能不能来?”露凌回道 “真的吗?店还在装修就接到订单了?我可能来不了,工作移交很麻烦的,一会还要招待第三方公司的人呢。你那里有钱吗?没有的话我给刚哥说一声让他先垫上。”何之洲问道 “有的,人家给你垫装修的钱就够意思了你还好意思让人家垫吃火锅的钱?这点钱我还是有的。”露凌回道 “那好,你们吃开心一点就不要管我了。”何之洲说 “你也是,不要像上次一样又喝醉了!”露凌回道 随缘\/随命 十四 当晚,何之洲像露凌担心的那样还是又喝醉了,露凌是听到他在卫生间里的呕吐才知道他回来了的。何之洲翻江倒海的呕吐一点点祛除了药物带给露凌的睡意,在他吐得精疲力尽的时候露凌推开卫生间的门给他拍起了后背。 “都说了让你少喝一点你就是不听,吐得翻江倒海的现在舒服了?”露凌一边拍着何之洲的后背一边责怪道。 “人在职场身不由己啊,要怪就只能怪我的酒量不如人,我喝的还都是啤酒呢!”缓过气来的何之洲说道 “喝啤酒都能醉成这样也只有你了,要离职了酒就不能喝得敷衍一点吗?”说话间露凌给他倒来了一杯热牛奶,希望能缓解他呕吐后胃的不适。 “虽然辞职了但这个圈子还是要维持的啊,一个人成功与否也和所处的圈子有关,总之维持着现有的人际对以后是有益无害的。” 何之洲说着接过热牛奶喝了一口,可这不仅没有缓解他胃的不适反而又让胃里翻江倒海起来,于是冲进卫生间又是一阵呕吐。这一次直到吐光了胃里的食物最后吐的都是黄胆水何之洲才消停下来,一番折腾之后他几乎连洗漱的力气都没有了。 “以后就好了,辞了职就没这么多应酬了!” 露凌倒来热水一边给他洗着脸一边心痛的说道,何之洲则闭上眼睛感受着这样的体贴,这是他对这个家以及露凌眷恋的原因。见何之洲闭上眼睛一动不动的半躺着露凌以为他睡着了,便苦笑着摇了摇头蹲下去就把他的鞋脱了。这时何之洲忙坐正身子阻止了她的动作,有些惭愧的说道 “我自己来,你没有骂我就是我的侥幸了,怎么还敢让你给我洗脚。” “我有这样凶吗?你自己知道就好!”露凌说着白了他一眼嘴角却是上扬的。 被何之洲这样一折腾露凌的睡意消失了许多,何之洲一上床她便猫一样的卧上他的胸膛。何之洲则握住她的手给她捏着指腹和虎口,这么多年了给露凌捏指腹和虎口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对不起啊,把你的瞌睡弄没了。”何之洲满怀歉意的说道。 “我是你老婆,照顾你是应该的,我生病的时候你不是也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吗。”露凌温柔的说道 “对了,你说钱露露今天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个帅哥,是那男的帅还是你老公帅啊?”何之洲想起钱露露来过店里便问道 “当然是人家帅了,你光头一个都三十好几的人了拿什么跟人家比?”露凌笑起来回道 “看来你也开始嫌弃我了,以前你不是说你老公最帅吗?”何之洲开着玩笑道 “没有啊,在我心里你还是一样的帅,可你三十几岁了不假吧?是光头也不假吧?”露凌说着抚摸起了何之洲的光头,摸着摸着她的笑声突然就小了下来。 “当初你剃光头是不是因为我的病?要是你的头发还在一定会更帅的!”露凌弱弱的说道 “是的,那时候我渴望着新生,剃光头发是我由想法转变成行动的开始。”何之洲把玩着露凌的手说道 “对不起,要不是我的原因你也不会是这样,不说成就最起码你那一头浓密的头发也不会抛弃你!”露凌近乎耳语的小声说道 “傻瓜,说这些干嘛?现在不是好起来了吗?店还没开起来就接到订单是非常好的预兆啊,以后会越来越好的!”何之洲把露凌搂紧了些说道 “是啊,会越来越好的。面包店开起来我们就缺孩子了,什么时候才能停药啊!” 这时候露凌说道。她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泼进何之洲的心里让他的心颤了一下,于是把玩着露凌手的手突然就停了下来。露凌感觉到了何之洲的变化,她却以为何之洲是因为迟迟做不了父亲的遗憾而感伤。 “店开起来后你先忙店里,那时候拆迁款应该也下来了,我就回去把我们的房子修起来,好给我们的孩子一个宽敞明亮的家……” 露凌憧憬着说道,她希望说起孩子和将来的家会抚慰丈夫的感伤。 “你呀,就是操心的命!这些等拆迁款下来再说吧!对了,从你的角度来看你觉得钱露露和那帅哥般配不般配?”何之洲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便说起了钱露露的事。 “应该般配吧!我感觉他们的年龄差不多家境也相差不大,那男的说他们公司定的餐包和生日蛋糕越做越差他父亲想换一家,家里有公司看来是富二代无疑了。”露凌回道 “你这样说来他们算是门当户对了,这应该是露露最好的归属吧!” 何之洲说道,他的心里有些复杂起来。他一方面为钱露露找到自己的另一半而感到欣慰另一方面又感到了些许的失落,毕竟差不多三年的相处他在感情上也是有所付出的。 “不过我感觉露露对那男的不是很感冒,那男的给我们的订单多少有些讨好露露的意思。可露露却当着我们的面撇清了和这份订单的关系,还说让我们各自权衡利弊,她的存在并不是这份订单的因果关系。”露凌又说道 “女孩子嘛,多少是要矜持一些的。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把对方装进心里一样,可邂逅的时候你不是假装对我视而不见吗?要不是我的回眸不知道你还要装多久呢……”何之洲笑起来说道 “才没有呢,是你死皮赖脸的追我好不好!”露凌耍起赖皮说道 “对对对,是我死皮赖脸的追你;谁叫你一开始就往我的心里闯呢!” 何之洲怜爱的在露凌的额头上吻了一下说道。钱露露有了自己的归属让他对露凌的愧意少了许多,最起码以后可以像以前一样全心全意的去爱她了,尽管孩子是绕不开的障碍。 “对了,嫂子怎么会和你一起去店里?”何之洲想起露凌在信息里说嫂子也来店里了便又问道。 “不知道她在哪里得到我们的店开始装修的消息,我还没下班她就来店里等我了,说要过去看看。”露凌说道 “哦,是这样的啊。”何之洲自言自语的说了句。 “我觉得嫂子这人的妒忌心有些强,她说的话让人感觉到有一股浓浓的酸味!”露凌说道 “她都说什么了?”何之洲追问道 “我说我的想法不是先开店而是想先把房子修起来,她说先开店也没关系的,反正妈妈会帮我们把房子修起来的,还说什么皇帝想长子百姓想幺儿!”露凌答道 听了露凌的话何之洲沉默不语,他不怀疑露凌的话,嫂子的确是嫉妒心很强的女人。 “东哥哥,我没有挑拨你们兄弟和叔嫂关系的意思。但嫂子似乎看不上我们,现在我们开了自己的店她似乎又怕我们过得比他们好!”露凌又说道 “凌凌啊,嫂子看不上的不仅是我们连哥哥她都看不上,反正这个家就没有她能看上的人!” 说完何之洲叹了一口气,露凌仍旧趴在他的胸口,过了一会才又心有感触的说道 “我也感觉到了,今天在店里刚哥问我们的设备什么时候能到位,他说有些地方要安装好设备才好装修。我说只要按你的图纸装修就行,那些设备都是可以移动的。我说完刚哥开着玩笑问我能不能做你的主,这时嫂子抢着说我做得了你的主的,刚哥也笑起来附和着说你们兄弟俩都听我们的,我们才是一家之主。刚哥说完嫂子又说我做得了你的主但我不操心,不像她什么都要自己操心,还说哥哥什么都不操心!我就不明白了,她既然看不上哥哥为什么还要嫁给哥哥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吧,我们做好自己就行,至于别人的心思就不要揣摩了,因为人心是看不透的。”何之洲抚摸着露凌的头发说道 “嗯,其实也不怪嫂子有想法,妈妈的确照顾我们要多一些。这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的原因嫂子对你的看法或许会好很多。” 露凌低声说着,眼泪不自觉的就掉在了何之洲的胸膛上。见露凌又陷入了自责何之洲忙想着怎样才能转换她的注意,于是想了想问道 “那帅哥叫什么名字?他给我们带来了什么样的订单?有什么要求?” “那帅哥叫杨光,的确是一个阳光的大男孩,他要定的是餐包和员工的生日蛋糕。至于要求只要口感和原材料好就行,单价要等到店开起来以后根据做出来的产品定。”露凌答道 “对了,露露为了我们和杨光达成意向还给我们做了一条横幅,内容是“热烈庆祝何太太面包坊喜签第一份订单”,上面还有他们公司醒目的logo和名称呢!”露凌高兴的说道,显然何之洲成功的把她从自责中引导出来了。 “露露是在用他们公司的名气给我们造势,她是何等的用心良苦啊!”何之洲感慨着说道。 “是啊,你怎么总会遇到对你这么好的女孩?以前的姚桃是现在的钱露露也是,还有那个谢小雨好像也是吧?还好姚桃和谢小雨都结婚了而钱露露又小了许多,要不我对她们还不放心呢!”尽管是晚上露凌还是酸溜溜的看着何之洲说道。 “哦?你老公有这么吃香我怎么就没发现?” 何之洲装傻充愣的说着眼睛里却竭力掩饰着心虚。还好是晚上,要不然本来就多疑的露凌肯定会从他的眼睛里发现一些端倪的。 “一个男人在女人面前是不是吃香只有我们女人知道,你虽然说不上帅却有着一般男人没有的气质,要不我怎么会看上你呢?”露凌的话是对何之洲的肯定也是对自己的奉承,显然她现在是自信的,这对何之洲也是一种欣慰。 “这么说横幅已经挂上了?这么快的?”何之洲又说道 “露露这算是特事特办了,须知她有老板女儿的这个身份在下面的人肯定会第一时间做好的,我们是等横幅挂好才去吃饭的。”露凌说完打了一串哈欠。 “好了睡觉吧,不知不觉都说到这么晚了,可不能让我老婆休息不好!” 何之洲又抚摸着露凌的头发说道,露凌“嗯”了一声把头枕在了他的臂弯,不一会就打起了呼噜。 几天后物流公司打来电话通知设备到了让何之洲准备接货,他想到只有操作间的设备有表哥帮忙就可以了所以就没怎么放在心上。当两辆中型卡车停在“何太太面包坊”的门口何之洲还以为是物流公司弄错了,拿过清单一看才知道李贤和姚桃给他的设备里包括了卖场的展柜,另外还到了一定量的原材料和包材。 货车司机看到只有何之洲和表哥接货就有些恼火,于是不客气的说道 “这么大的老板怎么就安排两个人卸货?那些展柜可是很重的,让他最少再找两个搬运工过来!” “好的,我这就去找。” 何之洲应承着骑上摩托车就往经常有农民工等活的路口驶去,和两个农民工谈好价钱正准备往店里赶时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拿出来一看是谢小雨的电话。 “小雨,有事吗?如果不是很急的话我一会给你打过来!”何之洲担心会耽误卡车司机的时间,接通电话便直接问道 “你的店具体在哪里?我和王伟民在过来的路上了,我今天休息在家也无聊就让王伟民带我过来看看。”电话那头的谢小雨说道 “今天啊,我倒是求之不得可王哥就要受苦了,因为一会我们就要忙着卸货了,王哥过来倒是能帮我们不少的忙!”何之洲说道 “那我们就不来了哈!” 谢小雨哈哈一笑说道,当何之洲以为她是认真的准备挂电话时谢小雨又忙说道 “别废话了,快说门店的地址具体在哪里!” 随缘\/随命 十五 到了店里何之洲和表哥还有两个农民工就开始卸货,不一会王伟民载着谢小雨也到了。停好摩托车王伟民也跟着忙起来,谢小雨则把包裹着设备的包装膜打开,然后接来热水就擦拭起了设备。 看到王伟民也跟着卸起了货何之洲忙招呼大家休息一下并散了一圈烟,给大家点上烟何之洲看着谢小雨和王伟民笑了笑说道: “小雨,王哥,你们可真是及时雨!我正愁会耽误师傅们的时间呢。” “没事,一会我们吃饭的问题就交给你了。再说以后你就是小雨的老板,我们肯定是要过来巴结一下的,要不然将来你给我们家小雨小鞋穿怎么办?”王伟民开着玩笑说道。 “这样我就不客气了,既然你已经把我放在老板的位置我剥削一下你的劳动力也顺理成章了。”何之洲也笑着回道。 趁着休息的空档何之洲买来水分给大家,一支烟抽完大家又开始了工作。操作间的设备不重且都是拆解了的大家不一会就搬完了。剩下的只有展示柜,不仅重而且还都是玻璃的,所以搬起来要特别的小心。大家的方法是先把展柜移到车厢后面悬空一部分,然后留一个人在上面推四个人在下面挪,等挪到合适的位置四个人再分别从两边抬下来。 展柜移到悬空了大半众人正小心的挪动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也加入了进来。何之洲看了过去,那是个高大却白净斯文的小伙子,再往他旁边看去,钱露露正跟谢小雨一起擦拭着设备。 “你应该没干过搬运不知道怎么用力就不要帮忙了,弄不好会伤到你的。”站在车厢里稳住展柜的何之洲忙说道 “是啊,搬运没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弄伤你我怎么跟叔叔阿姨交代?你就听哥哥的吧。”钱露露也转过头来说道。 “那好,我上去帮哥哥稳着,上面应该不需要什么技巧。”杨光说着爬上车厢就跟何之洲稳住展柜。 “你就是杨光吧?我听露露说过你。”何之洲招呼道 “我也听露露经常说起你,这次终于见到了。”杨光也说道。 “我们第一次见面就让你成了搬运工,你来得不是时候啊!”何之洲笑着说道给杨光递了一支烟。 “怎么会?能够参与“何太太面包坊”的筹备也是一种荣幸,另外劳动是光荣的嘛!”杨光接过烟点上笑了笑说道。 “谢谢你的信任啊,我的店还没开起来你就给了我们一份订单。”何之洲客气起来说道 “不用谢,这份订单给谁都一样。当然了,如果口感不稳定或者原材料不合格我也是会终止合同的。”杨光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道。 “我是不会许诺的人,因为承诺是空洞的,到时候我会用产品来证明你选择的正确。”何之洲认真的说道。 “设备到位应该可以试营业了,准备哪天开始?到时候我过来看你的产品然后把正式合同签了。”杨光说 “设备安装好还要调试,然后是试做一些产品再定型,最后才能确定试营业的时间,应该还有几天吧。”何之洲想了想说道 大家正忙碌的时候露凌也赶到了店里,她今天是早班也是最后一天上班。何之洲接到物流公司的电话也给她打了电话,让她下班过来帮一下忙。 “露露小雨,王哥杨光,何之洲怎么也把你们喊过来帮忙?真是辛苦你们了!”露凌一到就招呼起来,同时也拿了抹布跟着擦拭设备和展柜。 “我们是过来给老板和老板娘献殷勤和留下好印象的,是不请自来!”喜欢开玩笑的王伟民笑着说道 “我们也是不请自来的,路过这边就想过来看看,看到哥哥们正忙着就跟过来帮忙了。”钱露露也说道。 这时货物全都从车上搬下来了,先搬下来的设备已经被谢小雨和钱露露擦干净了,男人们便又把这些设备搬进店里组装好,然后再通上电源和燃气。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三个年轻女人的说笑更是让人愉悦的好戏。在这样的氛围中设备和展柜渐渐归到了合适的位置,于是“何太太面包坊”进入了试营业前的准备。 这些设备和展柜都还在最佳状态,尤其是展柜,在卖场的灯光映照下还像新的一样,通上电工作起来也正常。这时何之洲终于明白,李贤和姚桃更新店面的想法都是想要帮他的临时起意,因为他们知道何之洲的自尊是不允许别人过多馈赠的,他们这样做只是为了照顾他可怜的自尊心罢了。 安装好设备和展柜,何之洲第一时间拍了照片发到李贤和姚桃“桃李易购”的qq空间。他也拍了店面外景的照片,同样的装修风格和季节,于是“何太太面包坊”跟三年前才装修好的“桃李易购”几乎一模一样了。 设备安装和展柜摆放完成后几个人又一起把原材料和包材归位,这些做完大家都很累了。露凌来不及休息忙跑到附近的奶茶店买来奶茶分给大家,于是几个人都坐在还空着的便利店区域喝着奶茶闲聊起来。 “哥哥,你应该开通一个“何太太面包坊”的qq和微信,从现在的筹备就开始发到里面,这些可是将来企业文化的素材和起源!”钱露露喝了一口暖暖的奶茶提议到 “这边空着的是便利店吧?应该先把这边的货架和货品摆上,反正空着也是空着,铺上货品多少也有些销售额。”王伟民给大家散了一圈烟也提议到。 “王哥说得对,这里空着也是空着,明天我和妈就去三桥综合市场把货架和货品的问题解决了。”露凌很赞同王伟民的提议,便附和着说道。 这个提议何之洲觉得不是很妥,他觉得既然是面包坊就应该以售卖面包为主,如果先把便利店这边的货品铺上是会本末倒置的。但这是王伟民的提议且露凌又是认同了的,所以他不好反对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于是只好看了看其他人,希望得到不同的意见。和钱露露的目光交汇时钱露露微微摇了摇头,杨光则是眉头一簇的思考着,他对这个提议似乎也不是很赞同。 “王哥、凌凌,反正也空不了几天,还是等到试营业的时候再铺这边的货吧!”得到钱露露和杨光相同的态度何之洲说道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安心做好你的面包就行。明天我和妈妈去把货架买了,如果时间充足的话顺便也把货铺上。”露凌很体谅何之洲的辛苦,便说道 “嫂子!我想哥哥想的是定位的问题吧?既然是面包坊肯定要首推面包,如果便利店这边先开起来,在顾客心里就会形成整个店就是便利店的固有认知,这对“何太太面包坊”以后的发展会有很多的影响!”露凌说完杨光接着说道。 “这重要吗?”露凌不是很理解的问道 “很重要!做生意定位是最重要的,其实我不赞同哥哥面包坊加便利店的经营模式,这样会给人档次很低的感觉。”杨光说着看了看何之洲,何之洲点了点头虚心接受着。 “当然,我也知道创业初期生存下去才是最重要的,面包坊加便利店的经营模式对于“何太太面包坊”的生存是一种保障,但同样也是一种桎梏。组合经营这种想法的出发点是对的,关键是怎么定位。” 杨光说着又看了一下何之洲,他要从何之洲的神情里知道还有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何之洲还是认真的听着,见他停了忙起身掏出烟来散了一圈 “小杨,你的话让我茅塞顿开了,接着说!”何之洲诚恳的说道 “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消失的“xx饼屋”没有?他家原本还是小有名气的。可不晓得他们老板是怎么想的,竟然在店里卖起了炒饭和麻辣烫!最后真的成了一家烂大街的麻辣烫店!” 杨光接着说道,他说完大家都笑起来议论起了已经成了记忆的那家饼屋。大家都是生活在同一个城市的人,对于杨光说的那家饼屋也是知道的,当初看到里面卖起了炒饭和麻辣烫都很是不解。 “小杨,组合经营是我选择的经营模式,况且店面都装成这样了也不好改,你觉得怎么组合好?”何之洲问道 “可以考虑在这边卖饮品,夏天冷饮冬天热饮;不过我还是觉得花店或者礼品店更好些,因为很多人给朋友过生日都会送花或者礼品,尤其是情侣!” 杨光说道,他这次说完看向了钱露露,何之洲看到他看向钱露露也跟着看了过去。看到两双眼睛同时看向自己钱露露不自觉的脸就红了,随后低下头淡淡一笑。 “是啊,情侣之间哪会只送蛋糕?肯定也有鲜花和礼物;话说露露的生日也快到了,你是时候该准备了!”何之洲呵呵一笑说道。 从刚才杨光看钱露露的眼神里何之洲看出了他对钱露露的深意,他们或许还没有确定关系,杨光似乎有借着这个机会挑明关系的想法。和杨光的相同观点让何之洲对他有了好感,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他便觉得杨光是值得托付的,于是便想帮着杨光把他和钱露露的关系挑到明面上。 “哎哎哎!我说老板,我们帮你做了事你就准备这样把我们晾在这里?本小姐的五脏府早就闹腾了,精神或者意志的食粮是忽悠不了我们的!” 何之洲的话才说完钱露露便大声的说道,她看向何之洲的眼神里全都是委屈和哀怨。 随缘\/随命 十六 “哦,你提醒得对,看我这脑子!” 何之洲说着忙把眼睛移开,却从眼睛的余光里看到钱露露剑一样的目光跟随过来,于是他的心被这目光刺痛了。这一切都被谢小雨看在眼里,何之洲和钱露露的情感纠葛她最清楚,此刻她生怕露凌会察觉到他们暧昧的关系,于是站到钱露露旁边假意帮着腔道: “是啊老板,我们家老王可是家里的顶梁柱,亏待我可以亏待我们家老王可不行!” 她说完众人都忍俊不禁的笑了,钱露露尽管心里委屈也跟着笑了起来。 “那好,我们吃烤鱼去!有没有不同的意见?”笑过之后何之洲问道 “烤鱼就想打发我们了?我还要去k歌!”钱露露嘟起嘴不满足的说道,她知道何之洲不喜欢热闹,但她心里的委屈还没有褪去便想为难一下何之洲。 “好啊!好久没有k歌了我也想去,大家认识这么久了还没有一起唱过歌呢!” 露凌对钱露露的提议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说着她就坐到了钱露露和谢小雨的中间,于是三个女人便叽叽喳喳的说了起来。这时钱露露却没有了提议时的“热情”,见到露凌的兴致盎然她便后悔起来,因为她知道露凌的病是不能过分兴奋的,万一露凌兴奋过头发病了她便成了罪魁祸首!于是求助的瞥了一眼何之洲。 “行啊,正好人多热闹,吃了烤鱼我们就k歌去!”何之洲略微思考一下说道。 “那还等什么?我知道有一家烤鱼店很不错的,去晚了要等好久。”露凌又说道,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 于是大家都起身走了出去,关上店门露凌坐上何之洲摩托车的后座便不停的催促着,表哥坐上钱露露的车大家就出发了。到了露凌说的烤鱼店真的如她说的那样,才不到六点就已经座无虚席了,看到不起眼的角落里还空着一张桌子露凌拉着钱露露和谢小雨就跑了过去,生怕慢一步就会被别人抢先占去。 点了两条鱼和一件啤酒大家都围坐着聊起天来。坐下没一会,嗜白酒如命的表哥起身往酒柜走去,然后拎回了三瓶小瓶装的二锅头,给王伟民和杨光的面前各自放了一瓶拧开自己的先抿了一口。王伟民谢过之后也拧开盖子喝了起来,杨光则笑着推脱说不怎么会喝酒,把酒又递到了表哥的面前。这时钱露露拿起表哥面前的酒看了看,看着看着她不满的说了句 “刚哥是看不起人呢还是真的大男子主义?好像只有你们男人会喝酒一样,难道我们女人就不配喝酒?” “罪过、罪过!我真没想过你们,小谢也喝白酒的吧?” 表哥呵呵一笑接受了钱露露的责问,谢小雨则笑着摆了摆手。钱露露看了谢小雨一眼又接着揶揄道: “小雨姐是淑女不像我,刚哥,你不觉得你一点诚意都没有吗?” “哦?我要怎样才算是有诚意?”表哥问道 “把酒买过来就是诚意啊,要不要我陪你去?”钱露露不依不饶的回道 “好啊,你陪我去!买什么酒你说了算;即便是茅台我也买,就算是我对你们的赔罪了!” 表哥仍旧笑着说道,于是在大家的笑声中和钱露露又去了酒柜的那里。钱露露对表哥的“刁难“心思细腻的谢小雨是知道她真正用意的,两人去了酒柜后她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何之洲。而何之洲又何尝不知道?于是相视着都无奈一笑。 再一次从酒柜回来表哥拎的是一瓶大瓶的二锅头,这不是钱露露要借酒消愁的最好应证是什么?谢小雨不由得替何之洲犯起愁来。正好露凌去厨房看鱼烤得怎么样,借着这个机会谢小雨发了一条信息给何之洲。听到信息提示音何之洲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只见屏幕上的文字是: “你就这么喜欢玩火或者走钢丝吗?今天这火看起来不好收场哦!” 读完信息何之洲合上了手机,看了一眼谢小雨便苦涩的笑了笑。为了不让其他人看到自己的苦涩,何之洲给王伟民和杨光还有表哥都发了烟,他自己也点上一支。点上烟的一瞬间他的泪还是流了下来,至于是不是被烟熏着的或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烤鱼端上来了,已经跟表哥和王伟民喝了一瓶啤酒的钱露露表现得异常兴奋,她拿来杯子拧开大瓶二锅头的盖子就倒起了酒,然后先递一杯在何之洲的手里自己也端起一杯说道: “哥哥,“何太太面包坊”开起来了,这一杯我提前祝你生意兴隆日进斗金!” 看着满满的一杯酒何之洲有些犯难,他知道钱露露祝福之外的意思,在钱露露近乎逼视的眼神里他还是把酒端起来说道: “露露,“何太太面包坊”能够开起来你的贡献最大,做哥哥的应该先敬你!”说完作势就要喝杯子里的酒,钱露露却阻止道: “慢着,这是两回事不能用一杯酒就混淆了!敬我可以,但要把这杯喝了再说!” 端着酒的何之洲犹豫了一下,心里对钱露露的愧意还是让他仰起脖子把酒喝了下去。很少喝白酒的他想一口喝光杯子里的酒,但咽下一口胃里的灼烧感就让他不得不停了下来。钱露露喝光杯子里的酒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她挑衅的看了一眼对面的何之洲,可见到满脸通红的何之洲的一刹那心还是软了下来,往他的杯子里又添了些酒说道 “不为难你了,那一口我也当作是一杯,这一杯我干了你随意!”说完又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酒。 “哎!我们女人是水做的不是酒做的,别只顾喝酒了,先吃点东西吧!” 钱露露准备再给自己倒上酒瓶却被谢小雨拿了过去,露凌也往她的碗里拈了一块烤鱼并关心着说道 “是啊,酒喝多了不行,我爸就是酒喝多了得胃出血走的!” 就像何之洲对钱露露一样,钱露露对露凌也有着深深的愧意,毕竟她觊觎她的幸福已久,直到现在她还不甘心从何之洲的世界退出。 “谢谢嫂子,你们的店开起来是哥哥创业的起点,这个店之所以叫做“何太太面包坊”是哥哥对你爱的最好体现。所以我希望你们幸福更希望“何太太面包坊”做大做强!”钱露露看着露凌和何之洲由衷的说道 “谢谢,有你们的祝福我们一定会把日子过好也会把“何太太面包坊”经营好的。” 露凌说着端起杯子里的饮料和钱露露的杯子碰了一下,然后一脸幸福的喝下了。喝了一瓶啤酒和几杯白酒的钱露露此刻进入了微醺的状态,她迷离的眉眼和红扑扑的脸让人看了又怜又爱。尤其是她旁边的杨光更是移不开眼了,连何之洲端起酒来敬他都浑然不知。 “杨光,哥哥敬你酒呢!” 钱露露碰了碰他的胳膊提醒道,杨光这才尴尬一笑端着酒站起来“哦”了一声。 “小杨,特别感谢你对“何太太面包坊”的支持,这一杯我先干为敬!”何之洲说完一口喝了杯子里的啤酒。 “我们是各取所需说感谢就见外了,要说感谢该感谢的应该是我,如果没有你们我还没有这么多和露露相处的时间呢。”杨光说完也喝了杯子里的酒。 杨光的话让何之洲不由得看了一眼钱露露,只见钱露露的眉头微微一皱眼睛突然也不再迷离了。从她的表现来看感觉不到她是幸福的,相反好像还有些不甘。可杨光并没有感觉到钱露露情绪的变化,坐下时他还凑到钱露露耳边轻声的说道: “我还以为你醉了呢,酒不是这样喝的!” 对于杨光有些亲密的举动钱露露不自然的往一旁挪了挪,借着身体的挪动她又把杯子倒满了,然后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用又迷离了的眼神对着王伟民和表哥挑衅的说道 “开玩笑,这点酒就能把我喝醉了?你们不知道我们女人天生就有三斤的酒量吗?王哥、刚哥,来!我们接着喝!”话毕一仰脖杯子里的酒又入了喉 或许是情绪的变化亦或许是酒喝猛了,才放下杯子的钱露露胃里就难受起来,然后摇晃着跑到路边就是一阵翻江倒海的呕吐。见状何之洲条件反射的就要跟过去,这一切都在谢小雨的意料之中,何之洲准备起身时她从桌子底下踢了何之洲一脚。 杨光紧随钱露露跑了出去,看到痛苦呕吐着的钱露露他心痛极了,打开拿来的水递到钱露露手里就轻拍起了她的后背。 “你女孩子的矜持呢?酒怎么能这样喝?你的胃不打算要了?那可是五十多度的二锅头!” 杨光一边拍着钱露露的后背一边心痛的说道,钱露露则眼里噙着泪一言不发的蹲在那里,过了一会才说了一声: “你回去陪他们我没事的,我吹吹风就好了!” “可是……” 杨光不放心的说道,他才说出了“可是”谢小雨拿着一包纸巾也跟了过来,她打断杨光的话说道 “小杨回去吧,你们男人手劲大别把露露给我拍坏了!我来吧!” 杨光没有要回去的意思,他不放心的看着眼里有着泪光的钱露露。于是谢小雨只好开着玩笑道 “回去吧!我认识露露三年多了你还不放心?怕我把露露卖了?” 杨光这才笑了笑恋恋不舍的回到桌子边。他一走钱露露的泪就落了下来,接着抱着谢小雨就嘤嘤的抽泣起来。 “我的妹妹怎么也鸭子死了嘴巴硬?连老人们说的女人天生就有三两酒都说成了三斤还说没醉?醉就醉吧,怎么还哭哭啼啼的了?” 谢小雨取笑着抽出纸巾给她擦起了眼泪,说完钱露露先是带着泪“咯咯咯”的笑了一下,然后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小雨姐,我好难过!放手我不甘心不放手又是尴尬的小三!你说我该怎么办?”钱露露哽咽起来小声的说道 “像我一样找个人嫁了!我有王伟民你身边现在不是也有一个杨光吗?你们好不容易才正常的关系千万不能一错再错。爱不一定是得到是要他幸福,那一个人是他的羁绊是他命中的劫数,你和他如果还纠缠不清他的负罪感只会更深。放下他吧!那其实也是放过你自己……”谢小雨说完泪也同样模糊了她的眼睛。 随缘\/随命 十七 “小雨姐,你放下他了吗?你真的甘心吗?如果甘心怎么又会流泪?”钱露露看着谢小雨问道。同为女人,从谢小雨的泪里钱露露感觉到了她的不甘。 “不甘心又能怎样?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本任性的啊!傻丫头,我还好,最起码王伟民这个盲盒我算是开对了。” 谢小雨双手捂脸抹了一把眼泪,说到最后她还自嘲了一下。钱露露忍不住也笑了,只是她的笑里还有哭的颤声、眼里也全都是泪。此刻的钱露露看起来是那么的楚楚可怜,这个年纪和优渥的家境本应让她像花一样尽情的绽放,可错位的爱却遮盖了她绽放的光彩…… 谢小雨不由得心头一痛,钱露露和她都走过相同的歧途,她走出了这条歧途也不希望钱露露在上面越走越远。于是长长的叹一口气,像安抚小孩一样的又给钱露露擦着眼泪道 “看得出杨光对你是用心了的,得不到自己爱的人就好好珍惜爱自己的人吧;我们痛过就够了,千万不要把这种痛再转嫁给他人更不要伤了人家的心,因为由爱转化的恨更伤人!” 这一晚,各自有着心事的何之洲、谢小雨和钱露露都喝醉了,连杨光也醉了,于是露凌期盼的k歌只好作罢。杨光之所以喝醉是因为钱露露对他的拒绝。另外,出生在商人家庭的他是何其的精明,通过今天的相处和钱露露晚上的表现他还是感觉到了钱露露和何之洲之间微妙的关系,于是他便有了一种被利用的感觉,可尽管这样他还是很在乎钱露露 喝醉了的钱露露更是发泄着任性的小脾气,摇摇晃晃的她还想开车回家。这时醉驾入刑已经开始实施了,众人便苦口婆心的给她说着酒后开车的各种利害关系。可此刻的她就像驴一样的犟,怎么说都说服不了她,何之洲没办法只好偷偷拿走她放在桌子上的车钥匙。当她再一次坚持要开车回家却找不到钥匙了,于是又借酒发疯的闹了一通,直到店主委婉的警告要报警她才消停下来。 谢小雨和露凌把钱露露搀扶到路边打车,可看到是喝得烂醉如泥的钱露露,经过的出租车都纷纷逃一样的加速离开。何之洲和杨光没办法,只好冒着险站到路中间去拦车。终于一辆出租车被迫停了下来,司机一脸嫌弃的看了一眼钱露露,然后不耐烦的说了句 “吐在车上是要给洗车费和误工费的哦!” “没问题,麻烦你了师傅!” 杨光讨好着说道并给师傅递了一支烟,接着开了出租车后排的门,在露凌和谢小雨的搀扶下钱露露才在后排坐好。杨光挥手和众人告别后出租车便开了,司机从后视镜里会时不时看一眼半躺着的钱露露。看到是青春靓丽的妙龄女孩司机的口气软了下来,他叹息着说道: “这么乖巧的姑娘怎么喝这么多酒?小伙子,她要吐的时候说一声我给你们靠边!” “师傅,您说爱情是什么?”这时钱露露突然问道 “爱情?小姑娘,你跟我一个半老头讨论这个话题合适吗?”司机噗嗤一笑回道 “合适的啊,只要年轻过肯定都经历过爱情,您是过来人就给我们说说呗,让我们也知道怎么避坑!”钱露露认真的说道 认真开着车的司机笑而不语,或许到了他这个年纪,生计以外的都是小事吧。钱露露以为司机是在回忆便耐心等待他的回答,等了好久司机仍旧沉默,这时钱露露才知道他并没有想回答自己的意思。于是她的小脾气借着酒劲又犯了,对司机不满的说道 “师傅,作为一个过来人您有义务引导我们少走弯路,就像您搭载我们的这一程,我们就是为了更好、更快更安全的到达目的地才坐您的车的……” “酒疯子!怎么还道德绑架司机师傅了?师傅您千万不要跟她一般见识!” 杨光一边喝止钱露露一边给司机赔着小心,这是他第一次在钱露露面前表现出严厉。于是钱露露像才认识他一样,盯着他的眼睛重新审视起来。 “对不起,露露,可你今天怎么会喝这么多酒?我知道你心里有事,可借酒消愁愁更愁啊!”杨光有些后悔刚才对钱露露的粗暴了,他缓和了口气说道 钱露露把视线从他那里收回,扭头看向黑夜里随着道路延伸的路灯。看着看着两行泪不自觉的又涌出了眼眶。 “杨光,今天你算是看到卸下所有伪装的我的真面目了,那么我在你心里的位置还有吗?”看着窗外的钱露露突然问道。 “今天早的时候我和哥哥说起我们订单的事,他说的一句话正是我现在想说的,他说他不会承诺什么,因为承诺是空洞的。但你应该知道你在我心里的位置不会变。”杨光诚恳的说道 “同样,你应该也知道你在我心里的位置,你这样委曲求全累不累?值不值得?”钱露露说着从窗外收回了目光,泪仍旧在她的脸上挂着。 “说实话我很累。可人就是这样的怪,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拼了命的去争去抢,我是人自然也免不了这个俗。这或许就是人的劣根性吧!”杨光无奈一笑回道 “是啊,人都是有劣根性的。你说的对,我们往往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拼了命的去争去抢,你是我也是!”钱露露淡淡一笑说道 “看来今天你有倾诉过去的欲望了,你的过去应该跟何之洲有关。那就说说你的过去吧,对你我可以是倾听者也可以是你的树洞。”杨光说着掏出一支烟凑近鼻子闻了闻,前面的司机也适时的戴上了耳塞。 “好,你有权利知道我的过去,这段时间以来你一直为我默默的付出,我把我的过去都说出来你看看你的付出还值不值得,因为现在及时止损还来得及!我和何之洲相识于三年前,那时我大学才毕业在安平保险公司混日子……” 于是钱露露说起了和何之洲从相识、相知到暗生情愫再到欲罢不能的纠缠的过程,这期间钱露露认真的说着杨光也认真的听着。这期间杨光一直把烟叼在嘴上,有几次想点上但还是顾及了钱露露的感受。这一切钱露露都看在了眼里,于是说完了自己的过去她说道: “想抽就点上吧!你跟何之洲都是一样的人都顾及别人的感受,所以香烟才是你们的知己,把委屈都化着香烟燃烧后的缕缕青烟你们才会得到一些慰籍吧!” “那么你呢?靠的是酒吗?”杨光冷冷一笑问道。 “嗯,我靠的是酒,还有就是一条叫做小柴浩四的狗。那是我跟何之洲参加小雨姐和王伟民的婚礼,回来在农村集市上买的土狗。它在一定程度上是何之洲的替代,因为那是他买来送给我的。” 钱露露说着看了看杨光,她的话里之所以何之洲无处不在就是想让杨光知难而退。一支烟抽完杨光还是没有关上车窗,他想让冰冷的风吹去车里烟味的同时也吹去他快要掉下来的眼泪。 “默默的爱上一个人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煎熬的事了,我也想过从何之洲的世界里抽身出来。可就像他说的一样,他的世界就是一个泥沼,一旦陷进去就无法自拔了。” 钱露露说着还没有干的眼睛又湿了,她抬起头眨了眨眼睛想把流出来的泪挤回去,可决堤的泪还是冲出了眼眶。任眼泪流了一会她才又接着说道 “尽管他处心积虑的主动从我的生活里消失过,我也顺从他的不辞而别接受了妈妈给我安排的相亲。可在那天的路口,当我看到何之洲因为一个和他妻子一样的精神病人在红绿灯下自我的表演而伤感落泪时,我禁不住还是停下车坐到他旁边安慰起他来,那一刻他的痛也是我的痛。于是我刚从他有如泥沼一般的世界里才迈出的一步又退回到了原地……” 杨光默默听着钱露露的述说,同时也感同身受的感受到了她的痛苦。在爱的执着上他们都是一样的,他们或许还没学会怎样去爱就奔赴了一场爱的战役,结果自然是可以预见的伤痕累累。 “他是你第一个动心的男人吗?在他之前你应该还是感情上的小白吧?为什么你会选这样一个感情经历复杂的人心动?” 沉默过后杨光用有些嘲讽的语气说道,说完他的心也痛了。他自己何尝不是如此?第一次见到钱露露他就知道钱露露的情感不似她面容一般的单纯,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向她奔赴了,希望在她的心里能占据到一席之地。 流着泪的钱露露更让人怜爱了,杨光忍不住抽出纸巾给她擦着泪,擦着擦着他的泪也流了出来,这一刻他的泪为自己也为钱露露而流。 钱露露把脸扭向一边不去看杨光也泪眼婆娑的脸,她的世界里只有何之洲是容不下其他人的,也怕给了杨光错误的暗示让他一错再错。 “我们都不要五十步笑一百步了,你何尝不也快成了另一个我?当初我就明确告诉过你我相亲只是为了应付爸爸妈妈,可你不是也快要陷进我的泥沼了吗?杨光,你是好人……” “我没猜错,你果然送我好人卡了!你的下一句是不是要说我们不合适,我应该有更好的选择……”杨光苦涩一笑打断了钱露露的话道 “的确是这个狗血剧情的思路,我们都是俗人所以情感经历也是俗不可耐的。在我的情感之路上有何之洲也有她的妻子,我和他都是当事人,所以我们自己酿的苦酒自己咽下是罪有应得的;而他妻子是被裹挟着卷进来的是无辜的,为此我的心常常会感到不安,正因为这样我不想有人再卷进来了,这场闹剧就让它止于我们吧!”钱露露浅浅一笑说道 “你明明知道你们是没有结果的为什么还要一错再错?如你所说,你们的错还累及了他无辜的妻子你们会心安理得吗?难道你的一生就这样了?” 杨光把脸凑到钱露露面前直视着她的眼睛,他少有的霸气让钱露露避无可避,于是只好闭上眼睛近乎求饶的说道 “别说了,求你别说了!道理我都懂。可我战胜不了我骨子里的孽根性,如果可以也不会用三年的时间徘徊……” “狗屁的孽根性!这个词背了太多的锅你就放过它吧!你之所以三年的时间都徘徊不前是因为没有遇到一个可以拯救你的人!鄙人不才,就让我来拯救你吧!”杨光先是骂了一通然后又腆着脸说道 “当初我也是这样对何之洲说的,结果没能拯救他反而让自己万劫不复了。你是天选之子吗?怎么有底气说这样的话,我这个前车之鉴的教训还不够深刻?”钱露露睁开了眼睛把头又扭向窗外说道。 随缘\/随命 十八 “我不是天选之子!但你是我的选项却不是唯一的选项,我说的是到最后和你没有结果我会退到好朋友的位置的。因为我才没你这么傻,看到人家出双入对还死不罢休!”杨光做出了一副超然的样子说道。 “真的?你可以这样超然吗?我可不希望到最后你把对我的付出都变成恨我的原因!最好从现在开始就保留对我的好,让我们保持在好朋友的位置吧!”钱露露回过头看着杨光说道 “人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我还没有撞到南墙怎么回头?如果有一天你和他出双入对了才是我回头的时候。可即便那样我还希望我们是朋友。”杨光认真的说道 “杨光,你是不是有受虐型人格?为什么明知没有结果还要执拗的坚持下去?”钱露露有些哭笑不得的追问道。 “有受虐型人格的是你吧?最起码我是能看到一丝阳光的,因为你才是明知没有结果还执拗的坚持着!而我预见到了你将来的伤痕累累,所以随时准备为你疗伤!” 杨光的反驳让钱露露又羞又恼。他说的没错,不用等到将来她现在已经伤痕累累了,可尽管如此她还是不想回头。 “杨光,你就不能盼着我好吗?你就真的想看到我伤痕累累的样子?”钱露露又掩面抽泣起来说道 “你错了,我一直都希望你好,我是多么希望你走出何之洲的影子啊!可你呢?你的伤痛都是自找的啊,或许你的痛还没有到极致吧,或许只有极致的痛才能让你幡然醒悟,那时候请让我来为你疗伤也重新塑造一个全新的你!” 杨光说着伸手揽住了钱露露的肩头,在他手碰到钱露露的那一刻钱露露往一旁躲了躲。她不给杨光希望也是不想让他失望,因为尽管伤痕累累她还是想留在何之洲的世界…… 经过一个星期的筹备和试营业“何太太面包坊”正式开业了,钱露露和杨光都以各自父亲公司的名义送来了花篮,钱露露和杨光的父母也亲自到店表示祝贺并送上了红包。自从杨光和钱露露交往以后钱妈妈对何之洲的态度好了很多,看到店里精致的产品和一个巨大的龙型蛋糕她开始欣赏起了何之洲的才能。 “爸、妈,叔叔、阿姨,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何太太面包坊”的老板娘也是我的嫂子萧露凌!” 钱妈妈和一众长辈看过货架上的产品,来到取代了便利店的休闲吧坐下后露凌端来了试吃的面包蛋糕,这时钱露露便把露凌介绍给了长辈们。 “叔叔阿姨,你们好!” 露凌有些拘谨的招呼道,面对事业有成且气质极佳的几个长辈她不禁自卑起来,连说话的声音也小了许多。 “小萧你好!恭喜你们开业大吉生意兴隆!”杨妈妈笑着祝贺道,杨爸爸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递给露凌也说道: “恭喜恭喜,这是我们的一点意思请笑纳!” “你们能过来捧场我们就感激不尽了,怎么好意思收你们的红包!”露凌婉拒道 “小萧啊,红包是要收的,没有多少钱只是图个吉利,收下吧!”钱妈妈和蔼的说着也拿了一个红包递给露凌。 露凌还是想要拒绝,但钱妈妈眼里的坚定给了她一种莫名其妙的压迫感让她无法拒绝,于是收下红包谢过之后便忙其他的事去了。这是钱妈妈第一次见到露凌,露凌的过分拘谨让她不由得替何之洲惋惜起来。闯荡这么多年的生意场她知道过分拘谨并不见得是好事,因为商人逐利的特质就是要大胆的去迎合甚至是索取。由此可见露凌在生意上能给到何之洲的帮助会非常有限,最多也就是能管好一个店罢了。恍然间钱妈妈想到女儿说起过露凌的病,于是心里禁不住一阵悲凉。 在操作间里忙碌的何之洲也看到了钱露露和杨光的父母,忙完手里的活他也进到休闲吧,一边给长辈们泡茶一边招呼起来。 “不错,这个店装修得蛮有创意的,你的才能没有被我所用原来是有自己想法的啊。这样也好,如果你来了我的公司可能就埋没了你的才能!”端过何之洲敬上的茶钱爸爸赞赏的说道。 “叔叔,您抬举我了,这个店的布置还是露露和杨光帮我改的,这边我原本是想用做便利店的!”何之洲谦虚的说道 “是吗?其实便利店也未尝不可,那也是这个店成功与否的加持,只是感觉有些上不了档次。”杨爸爸说道 “是啊叔叔,小杨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我按他的建议把这里改成了卖饮品的休闲吧!” 何之洲说着打开音响,一阵轻快的轻音乐便从四个角落播放出来。几个人看了看略显空旷的休闲吧总觉得还缺了些什么,何之洲看出了大家的心里所想,便又说道: “叔叔阿姨,我准备在这里放一个书架,忙过这几天再去旧书市场淘一些旧书,这样感觉会不会好些?” “为什么是旧书?有些旧书比新书还贵呢!”杨妈妈好奇的问道 “是啊,为什么是旧书?”钱爸爸也笑着问道 “我觉得旧书的年代沉重感可以装点这里的韵味,我想做的不仅仅是一家面包坊,还应该是这个城市里独具一格的符号!”何之洲认真的说道。 “不错,是个有想法的年轻人!我家里有不少的书和一个闲置的旧书架,明天就让露露给你带过来!”钱爸爸很满意何之洲的回答 “老杨,家里的那些旧书很占地方,要不明天也让杨光给小何拉过来吧!” 杨妈妈也说道,她也想趁着这个机会清空家里那些堆积如山的旧书,杨爸爸眉头一皱白了她一眼,不快的说道 “你懂什么,那些书是我几十年慢慢积累的财富!”说完又转向何之洲和蔼起来说道 “不过寄存在小何这里也是可以的,你可要给我保管好啊。” “一定一定,谢谢两位叔叔对我的支持!”何之洲连连应承道。 “对了小何,对这个店下一步你有什么想法没有?”钱爸爸又问道 “下一步我打算在中间做一个高山流水的微缩景观,让潺潺流水和轻音乐的声音给在这里休息的人营造出置身乡间的恬静。”何之洲指着中间略显空旷的区域说道。 “于闹市中取静,这是要打造这个城市难得的净土,这个方案用在房产开发上才是最好的。可惜我不做房产开发,要不真要借鉴你的这个思路。” 钱爸爸越发欣赏何之洲了,他心里竟生起了没有能将这个年轻人收为己用的遗憾,又想到他和女儿的情感纠葛,于是心里的遗憾和苦楚便又更深了。 “叔叔,我说过我想做的不仅仅是面包坊,还应该是这个城市独具一格的符号!”这时候何之洲说道 “按你的想法去做吧!人生最大的快乐就是事如己愿,我相信你能如愿的!”何之洲的话让钱爸爸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忙由衷的说道。 何之洲正和钱爸爸说话时在卖场帮忙的钱露露走了进来,看到两人聊得开心她心里暖暖的,一时竟忘了进来的目的。何之洲以为她是累了,忙把自己坐的椅子让出来并给她倒了一杯水。 钱露露的确累了也渴了,不客气的坐在何之洲让出来的椅子上,一口气喝完了杯子里的水。 “看把你累得,休息一会陪陪叔叔阿姨们,我忙去了。”何之洲说着就要回卖场帮忙,这时钱露露才想起进来的目的便说道 “现在应该是你说的吉时了,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应该是了,正好叔叔阿姨们都在,就请长辈们帮我们完成这点睛的一笔吧!” 何之洲侧耳听着卖场里喧闹的声音说道,然后从冷柜里取出两个眼球一样的巧克力球端到长辈们面前。 “这是?”杨爸爸疑惑的问道 “是龙的眼睛,这点睛的一笔就请长辈们给我点上吧!”何之洲回道 “这就对了,进来的时候我看到那条龙了,当时还纳闷小何怎么这样的马虎,连眼睛都没有装上,原来是有这个意思的啊。”钱妈妈笑起来说道 “小何的确是有想法的年轻人,他这是借鉴了舞龙开始时的点睛之笔啊!”钱爸爸说道 于是大家说笑着回到顾客满堂的卖场,露凌和杨光把放置龙型蛋糕的展示柜已经推到了门口的空地,这时一群围观的人正兴致盎然的点评着,焦点似乎都集中在这条龙为什么没有眼睛上。门店两旁早已列着一支鼓号队和钱露露从公司叫来的礼仪小姐,何之洲从盒子里取出“龙眼”放进礼仪小姐端着的锦盒,又拿出一把扎了红绸的大镊子放在盛着锦盒的盘子里并交代一通仪式就开始了。 主持仪式的是钱露露,鼓号队一阵暖场过后聚集的人也多了起来,钱露露拿起麦克风走到礼仪小姐旁向大家鞠了一躬致起了开场词: “各位叔叔阿姨、伯伯婶婶、大哥大姐、弟弟妹妹们,今天是我们“何太太面包坊”开业的日子,感谢大家和我们一起见证“何太太面包坊”的新生。” “你们要怎么感谢我们的见证啊?”人群里一个男子问道。 “这位哥哥问得好,我们店开业的这一个星期全场商品八折;还有就是今天生日的顾客可以凭身份证信息免费领取一个八寸的生日蛋糕,还是不限名额的那种;开业以后每天有三个八寸生日蛋糕的免费名额,同样凭身份证信息领取先到先得!”钱露露借着这个机会介绍了店里的优惠。 “才八折啊,那也便宜不了多少!能不能五折!”一个女的问道。 “行!我这就去找老板把原价提高到现在的80%!” 钱露露咯咯咯的笑着回道,人群里也传来一阵笑声,几个年轻人嘻笑着说了一声“奸商”!钱露露没有生气,她仍旧咯咯咯的笑着说道: “所以,我们不能做奸商也不能让老板骨折就只能打八折咯!”钱露露说着话题一转又说道: “今年是龙年,借龙腾云驾雾的气势,请允许我和大家一起祝“何太太面包坊”生意兴隆、财源广进气如腾龙!” “姐姐,这龙怎么没有眼睛?”蹲在龙型蛋糕前的一个女孩问道。 “小妹妹问得好,小妹妹知不知道舞龙开始的时候都有给龙点上眼睛的环节?”钱露露让女孩站起来抚摸着她的头发说道 “知道!画龙点睛的典故就是这样来的!”女孩低着头羞涩的回道。 “所以,我们这点睛之笔也要等到人气最高的时候由尊敬的长辈点上,小妹妹说现在的人气是不是最高?” 钱露露诱导着女孩,女孩小小的身影被围观的人群和嗡嗡嗡的说话声包裹着,在小小的她看来这就是人声鼎沸了。于是脱口而出的说了声“是”! “那么请让我请出本市知名传媒企业:xx传媒的钱总和本市同样知名的家装企业:xxx家装的杨总,有请两位给我们把这点睛之笔添上!” 钱露露说完把麦克风递给礼仪小姐先鼓起了掌,围观的人也跟着鼓起掌来。在掌声中何之洲把钱爸爸和杨爸爸引到蛋糕面前。两人各自给龙型蛋糕安上了眼睛,礼仪小姐和露凌还有谢小雨都拉响了手里的礼宾炮,于是“何太太面包坊”在欢呼声中诞生了。 随缘随命 十九 拆迁款终于到位了,拿到拆迁款就意味着要搬离这栋住了十几年的小楼。于是何之洲一家都珍惜在这里的最后时光,连哥哥和嫂子都带着贝贝回来住了。 一家人住在一起是团聚也是矛盾的显现,何妈妈兑现对何之洲的承诺的同时也给了大儿子十万块钱,让他们要开店或者做其他的自己看着安排。嫂子看着放在桌子上属于他们的只有十万块钱就不高兴,她轻蔑一笑说道 “小叔和凌凌的那个店我看过了,十几万就能开起来,小叔和凌凌可真会精打细算啊,看来那几年的工没有白打!” 嫂子始终怀疑母亲在背地里给了何之洲和露凌开店不少的资助,说的话就像刺一样的扎人了。哥哥听到这话有些火了,他斜了一眼妻子说道 “你胡说些什么?你不知道小叔空闲的时候都去跑摩托车啊,凭什么就不能精打细算的把店开起来?” “你也知道小叔空闲的时候都去跑摩托车,这么多年你空闲的时间都干嘛去了?你哪怕少玩一会游戏我们的店早就开起来了!十万块钱,十万块钱够做什么?”嫂子对哥哥多年累积的不满也爆发了,她针锋相对的说道。 在两人的争吵中年幼的贝贝先是无助的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妈妈,突然意识到父母是在恶语相向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正因为嫂子不可理喻的话感到震惊的露凌被贝贝的哭声惊醒,她像以往一样怜爱的抱过小家伙安抚道: “贝贝不怕,爸爸妈妈是在讨论问题没有吵架,爸爸妈妈这么爱你怎么会吵架呢!” 一直以来露凌对贝贝的喜爱让贝贝对她产生了信任,扑在她的怀里贝贝就停止了哭泣。嫂子看到这样的情景顿觉自己做母亲的失败,她木然的看着相依的两人无法言语。 “小童,老娘还是第一次见到你像泼妇一样,这些年你长本事了!你不就是觉得我照顾老二了吗?你说照顾就照顾吧,我生的我不照顾谁照顾?”何妈妈还没有从气愤中缓过来,她负气的说道。 “贝贝的爸爸也是你亲生的啊,为什么就不能一碗水端平?”嫂子不服气的回道 “你也知道他是我亲生的啊?既然知道为什么还有这样的想法?我就两个儿子,他们都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你觉得我会偏袒哪个?你也是做妈的人了!”何妈妈气不过的说道 “都不要说了,这些钱是我和你妈辛辛苦苦挣的。已经给你们的就算了,剩下的我们要留下来自己享受,要不我们这一辈子太不值得了!”一直没有说话的何爸爸站起来大声说道,他对因为一下子有了钱的纷争感到失望和可笑。 何爸爸说完嫂子生硬地拉起还在露凌怀里的贝贝,说了声“我们走!”就摔门而去。哥哥则默默的坐着,看着门后挂钩上还摇晃着的毛巾发呆。 “为什么好好的一家人,有了钱就会有这么多矛盾了呢?”露凌悠悠的说了句。 “凌凌啊,都是我们的错!我和你爸辛苦了一辈子,到头来还成我们的错了!”何妈妈苦笑着说道,一行眼泪不自觉的就流出了她的眼眶…… 哥哥走的时候还是带走了母亲给他的十万块钱,何之洲也把自己的装在包里,准备一有时间就把钱露露的钱还上。 第二天,给阳光的公司送了货何之洲顺道就去了钱露露那里。坐下聊了一会,何之洲从包里把钱拿出来放在钱露露的办公桌上。钱露露看了一眼并没有收钱,而是微微一笑取笑起来说道 “不错嘛,成了拆二代气质果然就有了,放钱的力度都大了许多呢!” “你就尽情的取笑我吧!其实不拆还好,拆了反而搞得我灰头土脸的!”何之洲尴尬一笑说道 “怎么就灰头土脸了?快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钱露露没心没肺的笑着说道 “你说钱到底是什么东西?会不会是照妖镜?因为在钱的面前什么妖魔鬼怪都显型了!”何之洲叹了一口气说道 “怎么会有这样的感悟?是不是拆迁款下来你们兄弟就有矛盾了?”钱露露收敛了笑问道 “我们兄弟没有矛盾,最起码现在还没有!只是我嫂子的想法很多,她笃定的认为我开店有我妈的资助。昨天我妈给我这十万块钱让我把欠的钱还上也给了他们十万,她就阴阳怪气的说我会精打细算,十几万就把店开起来了,最后搞得一家人都不欢而散我妈还伤心的哭了……”何之洲说着眼睛就红了起来。 “你嫂子我见过,她的确是个不好惹的主,看得出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钱露露说道 “这你都看出来了?钱多多果然就是不一样,点评得还真一针见血!你是怎样看出来的?”何之洲从嘴角挤出一丝笑问道 “那天你不在,我和杨光去店里的时候她和嫂子就在店里。杨光问嫂子什么时候开业并表达了合作的意向时我看到她眼里的妒忌了。她看到我和杨光还各自给了我们一张名片,说她是做母婴用品的,将来用得上的时候照顾一下生意。你不知道当时我尴尬死了!”钱露露说道 “这就是我嫂子的长处了,什么时候都能发现潜在的客户,正因为如此她的业绩还不错。” 想到嫂子给钱露露和杨光名片并说用得上的时候照顾生意,何之洲突然嘴贱起来又说道: “她说的也没错,反正母婴用品将来你们也是要用的,照顾一下生意又何妨?” 他说完钱露露的脸就沉了下来,直视着他的眼睛酝酿着怎样声讨他的薄情。话说出口何之洲就后悔了。谢小雨说得对,他就是这样的爱玩火,时不时的会去戳一下钱露露的伤口。 “把钱收起来吧!你们有钱人就喜欢用钱诱惑我们,这钱放在桌子上一直让我蠢蠢欲动的。”见钱露露还在酝酿声讨自己的话语何之洲开着玩笑说道。 “你的店才开起来,这钱还我了你店里怎样周转?留起来先用吧!”钱露露酝酿一半的话被何之洲打断了,她仍旧看着何之洲说道。 “我的原材料都是朋友提供的,一个季度结一次账,所以不用着急。”何之洲说道 “那么去买一辆送货的车吧,杨叔叔的公司好歹也是一家上档次的公司,你骑摩托车送货好像不太合适吧?店开起来了还是要注重一下形象的!”钱露露看到何之洲头上因为戴头盔留下的勒痕,想了想又说道。 “车是要买的但也不急这一两天,你还是把钱收下吧!”何之洲坚持道 “这一两天后你就有钱了?”钱露露疑惑的说道 “以我对我妈和我嫂子还有凌凌的了解这笔钱我妈是要分下来的。当时谈拆迁赔偿的时候我嫂子就说拆迁款下来想开一家母婴店,我妈给他们的十万块钱她肯定不甘心,所以不分肯定会想办法纠缠。另外凌凌也说想去她家那边盖房子,我妈的确对凌凌是偏袒的所以分这笔钱是早晚的事。”何之洲说道 何之洲说完钱露露禁不住苦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她似乎有些不屑的表情何之洲感到一阵可悲,他也苦笑着问钱露露道 “是不是觉得有些可笑?穷人就是这样,钱还没到手就想着怎样分配了!” “人都是有局限性的,你认识到这是可笑的就证明你已经跳出了这个层次,其实这样的想法也没有错。”钱露露给他倒了一杯水说道 “我也还在这个层次,我不是听说要拆迁了才敢接手这个店的吗?”何之洲喝了一口水悠悠的说道 钱露露感觉到了何之洲的伤感,她知道他的伤感来自于对母亲的愧疚和自己刚才的不屑,钱露露一下子竟忘了何之洲是感性的。 “我说过有这样的想法也没错,如果我处在你的角度也是这样的!”钱露露也接了一杯水坐到何之洲旁边说道。 “你心里如果觉得不踏实就努力的把“何太太面包坊”做好吧,事业是男人的底气。我现在不缺钱还是先把车买了吧,然后在车身上做一个喷绘广告就是对“何太太面包坊”无时无刻的宣传。反之,你面包蛋糕做得再好包装再精美,但看到你送货的方式人家都会觉得没有档次。我知道你是踏实做事的人,可对自己和自己做的事业合适的包装也是必要的。” “我还有一个担心,凌凌如果知道这些钱都是你借我的她肯定会有想法,你想过那样的结果没有?我不想因为钱已经纷乱的一家人更加纷乱,这个后果我不知道怎样接受!”何之洲想了想无不担心的说道。 拆迁款下来何之洲就没有让母亲卖菜了,毕竟母亲的岁数大了也到了安享晚年的时候。母亲却是闲不住的人,找到暂住的房子后她都过来帮忙。这天做完操作间的工作母亲就清洗起了工具和设备,何之洲也跟着把母亲洗干净的工具和设备擦干。 “妈,你每天都过来帮忙我嫂子不是更有话说了!”这时操作间里只有母子俩,何之洲便没话找话的说道 “我不来她也有话说,反正她就是觉得我照顾你们了!”母亲一边忙着手里的一边说道。 “她也没说错啊,你的确是照顾我们了,现在不是在帮我干活吗?”何之洲笑着说道 “谁叫她嫌弃我老太婆才搬出去住的呢?贝贝出生的时候我是要过去照顾她坐月子的。可到了医院人家月嫂都找好了,还说不想让我累着了,难道我还要厚着脸跑到他们那边去?”何妈妈想起往事心里就一阵火起。 随缘\/随命 二十 “好好的我说这些干嘛?害得您又不开心了,妈!我们什么时候搬家?”自己挑起的话题让母亲难过何之洲便愧疚起来,他换了一个话题说道 “住了十几年还真舍不得搬,记得住进去的时候你才初中毕业,尽量多拖些时间吧!”母亲甩了甩手上的水扶着腰说道 “那就慢慢搬吧,先把暂时用不上的东西搬过去,要不到最后搬起来很麻烦的。” 何之洲把母亲扶到放在角落里的凳子上坐下,然后一边擦着洗干净的工具一边说道。 “现在的生意正常了一天有多少的营业额?欠外面的钱还清了没有?”母亲坐下后问道 “三千左右吧,欠的只有原材料的钱,那要一个季度结一次。”何之洲说道 “一个季度结一次是一大笔钱啊,为什么不一个月结一次?是不是压力有些大?可累积到一个季度压力会更大!”母亲提醒道 “我朋友说店才开起来用钱的地方也多,一个季度结一次就把前期的压力缓解了!”何之洲说道 母亲看着擦拭工具和设备的小儿子便沉默了,这个店小儿子是凭自己和朋友的帮忙才开起来的,可大儿媳妇总以为她暗中给了很大的帮助。既然这个恶名已经背上再多一些也无所谓了,索性好好的给小儿子一些帮助让他度过创业初期的难关! 可大儿子呢?大儿子在媳妇面前本来就受气,如果真的这样做了大儿子恐怕会更受气!两个儿子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看到哪一个不好过她都不会心安。另外如果真的这样做了大儿媳肯定会挑拨两个儿子的关系,只怕将来会搞得他们兄弟不睦!其实这笔钱早晚都是要分的,那就分给他们吧,也许对他们的创业和兄弟的和睦有一定的帮助…… “妈!累了就回去休息吧!我们这里忙得过来的!”看到母亲坐在凳子上不说话何之洲便说道,他以为母亲是累了。 “小宝,我想还是把拆迁款给你们分了吧!不分你嫂子看来是不会罢休的。另外凌凌不是说要回去盖房子吗?那样也好,相当于把钱存起来,毕竟房子是增值的。”母亲下定决心的说道 “妈,凌凌又跟您说盖房子的事了?”何之洲问道 “没有,我是想起谈拆迁的那天凌凌说过。另外她家那边听说要修一个机电市场,房子盖在那里可能又会被征收,如果真的被征收相当于你奋斗几十年呢。即便不被征收也可以租出去,最起码一年也能租几万块钱。”何妈妈说道 “在那边盖房子我可能暂时没有这个精力,凌凌恐怕也处理不了那些复杂的关系,还是等这里再稳定一段时间吧!”何之洲想了想说道 “不是有我在吗?当初盖我们家的房子都是我在应酬,现在不卖菜了我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就跟凌凌过去帮你们把房子盖了。”母亲说道,稍许,母亲又笑着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 “要不我和你爸还是跟你们住,安置房租出去怎么样?房租你们收!” “只要我哥和我嫂子没意见我是欢迎的,我相信凌凌也一样;至于房租还是你们收吧,你们年纪大了也该休息了,房租就留给你们做零用钱!”何之洲认真的说道。 话毕母亲笑了笑,随后又叹息起来说道 “你哥不会有意见可你嫂子的意见就大了,她总觉得我给了你们很多的好处。这就是你哥做不了主的结果,不知道他还要这样窝囊多久……” “他这样委曲求全也是为了他的家吧,他说他都是为了贝贝。其实我嫂子说的也没错,这几年您不是帮我像照顾娃娃一样的照顾凌凌吗?现在不是又在帮我洗洗刷刷吗?”何之洲说 “凌凌和我是相互陪伴谈不上照顾,她其实是个好女孩只是生错了病;说到好处应该是我们占你的,你早上都帮我拿菜凌凌有时间也过来帮我卖菜,她来的时候还带上饭菜。你别说凌凌做的饭菜真不错,吃凌凌这两年我的胃病都没有犯过了。” 母亲动容的说起了露凌的好,露凌的确是会感恩的人,只要对她好的人她都会毫不设防的示之以真心。母亲说完露凌的好话锋便是一转,恨铁不成钢的埋怨起哥哥来: “你哥一直这么懒散,这也不怪人家说他这些年空闲的时间都干嘛去了!你嫂子又是有点能力就看不起人的人,我不知道他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我有时候也是想懒散的,可看到你和爸爸都在为这个家操劳我就不忍心了,另外凌凌的情况也不允许我懒散啊!”何之洲苦笑着说道 “儿子啊,你注定也是操劳的命,把钱分给你们我是希望你能轻松点;至于你哥,一辈子大概也就这样了。” 看到一脸愁苦的何之洲母亲心痛起来说道。何之洲没有说话,他从储物柜里拿出一块巧克力切碎,然后倒进溶器里搅拌起来。 “我是这样想的,把这钱分成三份,你们兄弟俩各一份,我和你爸一份!”母亲又说道。 “妈,我爸不是说要留起来享受吗?您的这个方案他会同意吗?”何之洲微微一笑问道 “我这都是为你争取的!如果你不是这样我们现在是不会分的,要分也要等到我们不能理事的时候!”母亲说完又叹了一口气。 何之洲又不说话了,他知道母亲处处都在为他着想,于是心里的愧疚又多了几分。 “打个电话给你哥让他们今晚过来吧,大家当着面分看你嫂子还有什么话说!”在何之洲的沉默中母亲接着说道。 对于母亲的分配方案嫂子无话可说,于是第二天一早一家人便去银行把钱存在各自的银行卡里。为了预防年轻人的冲动消费母亲还是留了一手,让兄弟俩设置密码又收回了银行卡,这样他们的每一笔支出都必须经过她的同意。于是母亲又承担起了审计的作用。 “妈,我想买一辆车送货。前几天钱露露给我说用摩托车送货不好,她说杨叔叔那里好歹也是上档次的公司,用摩托车送货他会有看法的;她还说这也是对“何太太面包坊”形象的提升,她的意思是我开的毕竟是专营店而不是菜市场里的那种夫妻档摊位。”设置好密码把银行卡还给母亲何之洲说道。 “这个可以的,长期骑摩托车以后关节肯定会有问题,三十多岁的人也说不上年轻了。你想买什么车?”母亲赞同的说道 “好啊,你们买我们就先不买了,一家人有一辆车就行了。”这时候嫂子也笑着说道,她的语气里特别加重了“一家人”三个字。 “既然这样买车的钱我们出,车子平时你们用,我们有事出去的时候你们兄弟俩送送我们就行了。” 母亲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道,大儿媳机关算尽只想着自己,她却不忍心小儿子吃亏,买车的钱只能自己出了。 “妈,还是我出吧,我不用车的时候哥哥嫂嫂随便用。买一辆面包车就行了,加上保险、购置税和上牌大概五六万吧!” 何之洲说道,他想车买过来肯定是自己用得多,如果这笔钱还由父母出嫂子肯定又会觉得吃亏。何之洲不是斤斤计较的人,既然注定了必须有人要吃亏那这个人就是自己吧,最起码一家人的和气还是要保持的。 “既然要买我们现在就去看车吧,正好妈妈和哥嫂都在也一起去帮我们参考一下。东哥哥,你许给我的汽车梦终于实现了!” 露凌兴奋的挽上何之洲的手臂说道,这一刻她想起多年前,在那刺骨的冷风中何之洲把她的手揣进自己外衣口袋时的承诺。实现了一个承诺她切身体会到的幸福又增加了一份…… “要不叫上露露吧,买车要注意什么她应该有经验。”露凌想了想又说道 “她有自己的事要做就不麻烦她了,再说人家买的是什么车我们买的又是什么车?她那车只需自己出钱和身份证复印件,上牌和保险这些四s店全包了的。”何之洲笑了笑说道,他觉得还是要和钱露露保持一定距离的。 买车的事决定下来何之洲并没有第一时间去看车,而是先回店里跟谢小雨生产当天计划好的产品。哥哥和嫂子也跟着来了店里,见到“何太太面包坊”的生意还不错他们想开店的心又按耐不住了,于是跟着招呼了一波顾客就出去找门店了。 回到店里露凌充当起了营业员的角色负责卖场的销售,母亲也围上围裙洗洗刷刷起来。大家都忙的时候只听到露凌高兴起来招呼的声音,抬头看去钱露露正和她说着话往橱窗这里过来。 “看起来很忙嘛,有没有时间给我做一个蛋糕?”钱露露来到橱窗说道 “蛋糕胚才烤出来一会,今天有事耽误出炉晚了些,可能做好要一个小时左右,你忙不忙要?。”何之洲一边颠着出炉的面包一边说道。 “中午之前能不能做一个六层的蛋糕?是结婚用的,上面还要做一对新人。”钱露露问道 “没问题!” 何之洲回道,然后开起风扇给还有温度的蛋糕胚降起了温。这时候店里不忙了,给选好产品的顾客结了账露凌也到了橱窗这里。 “露露,一会你有没有时间?我们想买一辆车,你跟我们一起去帮我们参考一下好不好?”在橱窗和钱露露聊了几句露凌问道 “好啊,前几天我就跟哥哥说应该买车的,我把下午的事安排给别人就行了。”钱露露回道。 “买车和上牌的程序你知道的吧?”露凌又问道。 “知道的啊,我那车全都是我一个人办的。”钱露露回道 “你哥还说你那车四s店全包的呢。”露凌看了看忙碌着的何之洲说道 “四s店是可以帮忙代办的,但我觉得自己去办才有意义,况且可以节约几百块钱。”钱露露说道 “几十万的车都买了几百块钱你也在乎?”露凌开玩笑道 “嫂子,不一样的,几十万是车子的价值是代替不了的。而几百块钱是代办的手续费,完全可以自己去办何必花这冤枉钱?最主要的是自己去办也是一种经历。”钱露露说道 随缘\/随命 二十一 何之洲做的是一个全是红色玫瑰的六层蛋糕,最上面用巧克力做了一对惟妙惟肖的新人。看着何之洲做蛋糕的样子钱露露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情景,那天在保险公司的团建上何之洲也是这样用心的做着蛋糕,于是他专心的样子在钱露露的心里留下了印记,所以再见时她的心才会莫名的悸动。 把做好的蛋糕放在钱露露车子的后备箱何妈妈和露凌也上了车,何之洲担心车子的晃动会损坏蛋糕,便蜷缩着坐进去用双手护住。露凌和钱露露看到何之洲蜷缩在后备箱眉头都同时皱了起来,坐在后排的露凌转过身去也帮着扶住蛋糕…… 看到这一幕钱露露的鼻子突然就酸了,两颗泪从她的眼眶里流了出来。何之洲不经意的一瞥在后视镜里看到钱露露的眼泪了,他忙移开眼睛装作没有看到。 蛋糕送到并组装好又是一阵让人惊艳的叫好,众人纷纷拿出手机拍照。这一幕让何之洲重温了在义乌时的感觉,过去是美好的,可惜的是那些美好已成了过往…… 抬头看到站在蛋糕旁的钱露露,何之洲心里便慢慢升起了一阵暖意。还好遇到了钱露露和谢小雨,是她们的鼓励驱散了心里的阴霾。尤其是钱露露,用自己的爱和娇小的身躯给他撑起了一片天,在何之洲满是阴霾的天空里用灿烂的笑给他充当着阳光,因此何之洲才重拾了生活的希望。 “大家是不是觉得这个蛋糕很不错?” 在人们的评头论足中麦克风先是响了两下拍打的声音,何之洲寻声看去,钱露露正拿起麦克风笑面如花的问道。只见众人或是点头或是说好,于是钱露露的笑更加甜美了,她接着说道: “那么请允许我在这里做一个广告,这个独具匠心的蛋糕出自于我公司的合作方“何太太面包坊”。这是一家新开的面包坊,经营传统面包蛋糕也接受私人订制的伴手礼。”钱露露说着走到何之洲身边,把他引到蛋糕旁边接着说道: “这位就是“何太太面包坊”的老板何之洲先生,是一位在烘培行业从业多年的资深人士,现在就请他给大家介绍一下他和“何太太面包坊”好不好?” 钱露露说完把话筒递给何之洲先鼓起掌来,接过话筒何之洲先是向众人鞠了一躬,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 “感谢xx传媒的钱露露小姐和大家给我介绍自己和“何太太面包坊”的机会,首先请允许我祝新郎新娘百年好合、永结同心、幸福美满……” 说话间只见钱露露和露凌在人群里散发着名片,几乎所有人都收下了。时不时有人对她们散发的名片感兴趣,两人便细心的介绍起来。对于钱露露会利用承办别人婚礼的机会为自己宣传是何之洲没有想到的,这完全是在用她父亲的公司为“何太太面包坊”做背书!所以仅仅一个小时之间,他对钱露露的感激又多了起来。 “这是你叫我做的名片,看看怎么样?幸好刚才忘记给你了,要不这会还没有名片发呢。” 走出婚礼现场钱露露把刚才散发的名片递给何之洲问道。何之洲愣了一下,见到他的疑惑钱露露直接把名片塞在他的手里。接过来一看,是成本高昂且印刷精美的烫金名片。何之洲知道这种名片只有规模很大的公司才会用,而且自己还没想到印名片的事,由此可见 钱露露对他的关心可谓是细微入至。 “很好!只是“何太太面包坊”跟这名片的成本不符,我给的是印普通名片的钱,还要补多少?”何之洲笑着说道。 “那么你就以这种名片对应的公司要求自己,努力把“何太太面包坊”打造成家喻户晓的烘培品牌吧,到时候我可是要参股进来分一杯羹的!”钱露露也笑着说道 “露露,没想到你比你哥还会画饼!”这时候露凌也说道。 “是吗?我哥给你画了几个饼?有没有吃到过?”钱露露问道 “你哥会画饼却不轻易画饼,他曾经给我画的饼马上就能吃到了。东哥哥,还记得那次冬天骑摩托车去我家时你给我画的饼吗?”露凌答道,说完她幸福的看了何之洲一眼。 “嫂子,你就这么一点出息?这就满足了?”钱露露用嘲笑的口气笑着开玩笑道,她脸上带着笑心里却是无尽的苦楚。 “是的,我就这么一点出息!只要一儿一女和爱我的人在身边,然后再有一份维持生计的收入就可以了!”露凌说着散发出了小女人的柔情。 “没出息,我是不可以圈养的!我的理想是征服,不管是感情还是事业!” 钱露露撇了撇嘴豪横的说着,话毕大家都笑了。只是笑得最纯真的只有露凌,因为只有何之洲和母亲才知道钱露露话里的深意。 钱露露把车子开到江铃福特四s店的门口停了下来,还没下车里面的工作人员就迎上恭敬的来打开车门。 “几位过来是看车的吧?之前有没有预约我们的销售人员?”其中一个销售笑容可掬的问道。 “没有,我们想买一辆送货的车,你帮我们介绍一下呗。”钱露露说道 “好的,里面请!”销售说着把他们引到店里。 江铃福特都是大面包车,何之洲看了外观和配置都很满意,尤其是空间,能装不少的货看起来也大气。销售人员见何之洲很满意便让他发动试驾体验一下,柴油发动机启动时的澎湃感也让何之洲澎湃了,一圈试驾下来他心动了,于是问道 “这车多少钱?” “先生,咱们这车落地十五万不到,您也了解了配置和性能,是一款性价比很不错的车。”陪同试驾的销售人员答道。 “哦!” 听到价格何之洲的心就凉了一截,车子的确不错,但价格却超出他能接受的一倍多。 “先生,您可以选择两种方式入手这款车,除了全款还可以按揭,只需付全款的30%就可以开走!”销售人员看出了何之洲的心思,于是说道。 “30%包含了购置税、保险和上牌的费用吗?”钱露露问道 “30%是车款,小姐。购置税、保险和上牌还有按揭的费用是要重新算的。如果您做两年按揭需要首付七万左右。”销售人员拿出随身携带的计算机一边算一边说道。 “有没有价格低一点的?”这时何妈妈问道。 “有,但是配置和空间跟这款相比就差了些,尤其是动力,我带你们去看看。” 销售人员说着把他们带到一辆小一些的车子面前,然后打开驾驶座的车门,何之洲坐进去便发动了车子。也许是有了先入为主的原因,这辆发动了的车子的声音没有给到何之洲澎湃的感觉,再往车厢里看去,更是觉得局促了很多。 “这辆车多少钱?”这时候露凌问道 “女士,这个配置的现在有优惠,落地十三万不到!”销售人员答道 “跟那一款一样吗?按揭下来实际相当于首付50%。另外有没有什么赠品送?”钱露露问道 “是的小姐!首付加上所有费用相当于车款的一半,我们这里可以送您全车贴膜和车内脚垫,还有就是免费的首次保养!”销售人员说道。 “我们再看一下吧!” 何之洲说着就下了车,这款即便是配置比较低的都超出了他的预期,处在创业初期的他觉得没有必要花十几万买一辆车。 “露露,美系车是不是油耗很高?我听说五菱宏光很不错,我们去看看吧!”坐上钱露露的车何之洲说道 “五菱宏光严格来说也属于美系车,它的发动机是通用公司的也省不了多少油;要说省油还是日系,我知道日产有一款面包车性价比也不错,要不我们过去看看?”钱露露说道 “露露啊,小日本的车我们不买!就去看五菱宏光吧,美国佬虽说也讨厌但比小日本好多了!”何妈妈接过钱露露的话道 “嗯,小日本的车我们不买!我们就去看五菱宏光,我们家几个亲戚都买了那车,他们说那车价格便宜还好用!”露凌附和着何妈妈的话也说道。 “好!我们都是社会主义接班人,所以小日本的车坚决不买!” 听了何妈妈和露凌的话钱露露笑起来说道,在她的带动下何之洲一家也跟着笑了。 “露露你好厉害,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关于车子的知识?”笑过之后露凌崇拜的问钱露露道。 “嫂子,我们做传媒的什么都要接触,汽车自然也是免不了的,时间长了这些知识就记住了。”钱露露回道。 “那么你觉得五菱宏光这车怎么样?”露凌又问道 “应该也还可以吧,有这么多人买肯定有它的过人之处。”钱露露回道 一行人又到了五菱四s店,五菱宏光的火爆使得每一辆样车前都围了几个看车的人,何之洲一行人在一辆样车前看了好久才有销售过来接待。 随缘\/随命 二十二 五菱宏光虽没有江铃福特的大气却有着轿车流畅的线条,而且价格也相当实惠,最高配的也就是六万出头。当然,这车的动力是比不上江铃福特柴油发动机的,相比来说也娇小了不少,但平常送送货或者出行也够用了,况且店才开起来也没有多少货要送。 露凌看了一圈外观坐进副驾驶感受了一下,个子不高的她坐进去空间还绰绰有余。她摸了摸仿皮座椅和操作台,然后对何之洲小声的说道: “这车还可以,只是除了坐椅到处摸上去都硬邦邦的,没有钱露露的车里面柔软。” 听了露凌的话何之洲忍不住噗嗤一笑 “肯定啊,这车的价格大概才是她那车的零头!” “这样的啊!”露凌吐了吐舌头说道。 “你们说什么呢?”嗡嗡嗡嘈杂的说话声让钱露露听不清两人的对话,于是走近了问道。 “你嫂子说这车还可以,用料也实在,感觉很结实的。” 何之洲说道,露凌偷笑着瞥了他一眼。 “是吗?” 钱露露说了声也坐进去体验起来,感受到人造革不伦不类的触感和操作台的硬塑料她说了句: “马马虎虎吧!到处都是硬邦邦的!” 何之洲和露凌对视一眼笑了出来。 “就这个价格哪有这么多要求,一分价钱一分货嘛!”何之洲说道 “这车我看可以,蛮实用的。凌凌,你们觉得呢?”这时候何妈妈也从休息区走过来说道。 “那好,就买这车吧!妈,你看看能不能砍些价?”何之洲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对母亲说道。 何妈妈一番努力砍下了上牌的费用,虽说不多却也是几百块钱,这对于节俭惯了的何妈妈也是一种实惠。付了款钱露露帮着核对车辆的手续和票据,然后又去车管所办理了登记上牌。花了几个小时才办好上牌,何之洲一家谢过钱露露坐上新买的车准备回店里时钱露露说道。 “车子买了顺便也把车身广告做了吧,我跟你们一起回去,大家好集思广益看看怎样设计才好。” 回到“何太太面包坊”谢小雨已经不忙了,此刻正拿着毛巾擦着货架。 “辛苦你了小雨,坐下来休息一会吧!”进到店里何之洲就说道。 “你们不在的这个下午的确很忙,免费赠送的蛋糕和杨叔叔公司员工的蛋糕都集中在一起了,我才忙完一会呢。” 谢小雨说着把洗好的毛巾叠好放在收银台上,走向休闲吧时看到路边和钱露露的车停在一起的五菱宏光便又问道 “你买的是五菱宏光?” “是的,这车经济实惠些,拉人拉货都可以。”何之洲说 “在车身上做一个广告吧,这样我们的“何太太面包坊”看上去就高大上很多了。” “姐妹所见略同!”谢小雨说完钱露露赞同的说道,同时给她竖起了大拇指,于是几个人笑成一团。 “小雨,你觉得这车身广告怎么做,露露过来就是征集方案的。” 笑过之后何之洲问道,钱露露也盯着她的眼睛等待着。 “这样好不好?车身广告的整体就做成一个巨大的热狗,然后再设计一个我们店的logo,用醒目的颜色表现出来。”谢小雨说道 “嫂子,你的想法呢?”钱露露一边敲打着手提电脑一边问露凌道 “我的想法是像小雨姐说的那样设计一个我们的logo,然后把我们经营的项目都印在上面。”露凌说 “阿姨,您也说说您的想法!”钱露露又问擦拭着展示柜的何妈妈。 “这个有你们年轻人在我就不参与了,我们之间是存在着几个代沟的。”何妈妈笑着说道。 “阿姨,怎么这样说呢?你们过的桥都比我们走的路多,您的意见对我们来说是很珍贵的啊!”钱露露说 “是吗?这样说我不发表一下意见好像还有些不识抬举了?”何妈妈笑着说道,然后也坐了过来 “你呢?何老板!”钱露露又问何之洲 “你能不能把小雨和你嫂子说的都做一个效果图出来?我觉得她们说的都不错。”何之洲说道 “又是一个和稀泥的!”钱露露说了句又在键盘上敲打起来,想了想又说道 “自己的店logo就自己设计吧,酝酿了这么多年心里早就设计好了吧?”钱露露说着偷偷瞟了何之洲一眼。 何之洲拿起纸笔想了想,然后就画了起来。他把“何”字变形成了一个卡通的人脸图案,“太太”两个字则成了两个牵着手嬉闹的小孩,下面的那一点是小孩们身影重合后踢着的皮球。 “没想到你还藏着这一手!没有十年的功底恐怕是画不出这样水平的简笔画的哦。”看过他logo的草图钱露露惊呼道,何之洲则像受了表扬的小学生一样,羞涩的摸了摸光光的头。 “他小时候就喜欢画画,作业本不是做题用完的而是被他画完的。”何妈妈笑了笑说道 “我还纳闷他做的卡通平面图案蛋糕怎么会这样的好,原来从小时候就学起的啊。”谢小雨恍然大悟道 “我们老家住得有些偏,他们兄弟俩小时候的伙伴不多。那时候他们兄弟俩整天就在田里玩泥巴,他总会捏出一些猫猫狗狗或者小汽车之类的东西。”何妈妈又说道 “原来所谓天赋是从小练就的啊,看来从小你就往裱花师的方向发展了!”敲着手提电脑的钱露露呵呵一笑说道。 这时候她的效果图也绘制完成了,说完便转过电脑让大家参考。按谢小雨提议做出来的效果图,视觉上给人的感觉整辆车就是一个醒发过头塌了的面包,看起来又扁又平还不规则;按露凌提议做出来的效果图,则密密麻麻都是文字没有一点观感。 这两个效果图连提议的谢小雨和露凌自己都不满意,钱露露看了好久才说道 “小雨姐的提议用在江铃福特那款车上才有立体感,嫂子的也是!” “你先保存起来嘛,将来“何太太面包坊”做大了我们就买那款车,到时候一定用得上的!”何之洲笑了笑说道 “嗯,我先存上。不过还是先想想现在可行的方案吧。”钱露露说着把两份效果图存了档。 “这样吧,把logo做大些,下面写上“面包、蛋糕、伴手礼,何太太面包坊最宠你!然后再加上我们的电话号码,没必要搞得太花哨。”何之洲想了想说道 钱露露按他的意思又出了一份效果图,果然,这个构思用在白色的车身上看上去简单明了还有档次感,大家看了都很认可,于是车身广告的事就确定下来了。 “露露,这个做下来多少钱?”确定了广告图案何之洲问道。 “这要什么钱,就是几面车贴的事。”钱露露不屑的说道。 “这是公事要公私分明的,哪怕是一块钱也要分清楚!”露凌认真的说道 “那好吧,就给你算一百的成本价,中午的蛋糕是八百吧?扣除一百给你们七百块钱!” 钱露露说着数了七百块钱放在桌子上 ,露凌接过钱打开收银台放了进去,然后在账本的支出栏里记下了“2012年12月21日,车贴支出一百元整”的记录。 买了车何之洲就开始一点点的搬家了,何妈妈在家里收拾了一天才把暂时用不上的东西都打包好。每天早上何之洲都会拉一车去租住的房子那里,然后才去店里开挡。 把家里闲置的东西收拾好,何妈妈和露凌就去露凌家那边筹划盖房子的事了。把两人送到那边坐了一会何之洲就匆匆忙忙的赶回店里,临近圣诞节了,他准备多备一些圣诞节的产品,尤其是圣诞老人造型的小蛋糕。 圣诞节这天,还没到中午提前做好的主题蛋糕就被抢购一空。还好这些蛋糕都是以巧克力插件为主,而何之洲这几天的准备工作都是在制作巧克力插件,所以尽管忙还是能应付过来的。 露凌回去盖房子谢小雨就负责起了卖场,为了给圣诞节的活动造势何之洲把操作台搬到现场做起了蛋糕。谢小雨在不忙的时候也帮着装饰何之洲抹好的半成品,这样使得“何太太面包坊”看起来像极了一家夫妻店,最起码在送做好车贴广告过来的钱露露看来是这样的。 钱露露知道谢小雨对何之洲虽然还有眷念却也是放下了的,她便混入进店的顾客中看起了展示柜里的蛋糕。那驾驭着驯鹿的圣诞老人一个个都足以萌化进店客人的心,心里有光的钱露露自然也被萌化了。 “老板、老板娘!这圣诞老人蛋糕能不能做大号的?我要做这么大的!” 见到埋头忙碌的两人并没有注意到自己,钱露露突然玩兴大起的说道,并用两只手比划着。 “可以的!”何之洲闻声抬头答道,看到是钱露露便笑起来说了声: “鬼丫头,怎么不声不响的过来了?” 这时谢小雨才知道说话的是钱露露,也抬起头笑起来。见到两人被自己恶搞到了钱露露笑得弯下了腰,笑了好久她才停下来,这期间都没有看到露凌和何妈妈便又问道: “嫂子和阿姨不在吗?” “嗯,她们去你嫂子家那边盖房子了。”何之洲答道 “哦,那店里就你们俩忙得过来吗?”钱露露又问 “我们也正担心呢,幸好你来了!”谢小雨笑着说道。 “那好吧!” 钱露露说了声就往更衣室去了,出来时她穿上露凌的工装,把头发扎成了丸子。 “老板,请分配我的工作!” 走到何之洲和谢小雨面前钱露露笑盈盈的说道,看得出她很乐于接受两人的安排。 “小雨开玩笑的你还当真了?再多一倍的客人也忙得过来,忙你自己的去吧!”何之洲笑着说道。 “我今天不忙的,只需要在电话里协调就行了,一会不忙的时候我们把车贴贴上吧。”钱露露说着就招呼起了客人。 中午的时候杨光也过来了,何之洲和谢小雨一直都在忙就没顾上车贴的事。杨光一到钱露露就拎了一桶水拉着他先把五菱宏光擦干净,然后又指挥着把车贴贴上。 “这世人好可笑,他爱着她她却爱他他又爱她……”看到指挥着杨光给五菱宏光贴车贴的钱露露谢小雨悠悠的说了句。 听到谢小雨如同绕口令的话何之洲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两人,他知道谢小雨话里的意思,心免不了又是一阵疼痛。 “这车贴蛮不错吧,没有太多花哨看起来一目了然的。”许久何之洲才装作没听到谢小雨的话道。 贴好车贴钱露露和杨光又回到店里,钱露露招呼顾客的空档也跟着装饰起了蛋糕,杨光则拿起毛巾擦拭着货架或者把缺了的货补上。正忙碌时钱露露公司的一个女孩拎着一个大袋子和四份快餐也来了,这时何之洲才想起没有吃午饭更没有招呼好过来帮忙的钱露露和杨光。于是满是歉意的说道: “忙糊涂了都,不仅没有招呼你们吃饭,我们吃饭的问题还让你们操心。” “没关系,今晚的消费算在你头上就行,我定了一个ktv包间。”钱露露说道 “好啊,我们也该庆祝一下圣诞了!”何之洲说 随缘\/随命 二十三 女孩放下盒饭和袋子,跟钱露露说几句话就走了。何之洲和谢小雨都谦让着让对方先吃饭,结果让来让去谁都没有吃,他们的谦让让杨光觉得好笑,于是说了句 “你们都先吃,我不饿先招呼顾客吧。” “这怎么好意思,今天没有安排吗?”何之洲问道 “有啊,我现在也是在工作,今天我的工作就是监督“何太太面包坊”的生产流程并找出不合规的地方。”杨光微微一笑回道,说完还真的翻起台账查看起来。 “不会是假公济私吧!” 谢小雨知道杨光真正的用意,呵呵一笑看了他一眼说道。被识破的杨光尴尬的笑着,这时正好有顾客进来,他便过去招呼借此掩饰尴尬。 吃饭的时候杨光接了几份急要的蛋糕订单,于是何之洲和谢小雨匆匆吃完饭又忙了起来。 “趁着现在没有顾客你也吃饭吧,然后我在店里收银你去门口迎宾好不好?” 钱露露也吃好了饭,她打开袋子说道,袋子里装的是一套圣诞老人和驯鹿的服装。拿起两套服装比了比,感觉驯鹿的服装比较适合自己钱露露就穿上了。鹿角是戴在头上的发箍,这让她看起来又萌又灵动,以至于杨光的眼睛又无法从她身上挪开了。 对着镜子整理好披散的长发,钱露露拿起圣诞老人的服装放在杨光旁边的椅子上。 “这套你穿吧,你的身高很适合。”钱露露又说道 “哦!” 杨光急忙把眼睛移到服装上应道,为了掩饰自己的局促他端起饭扒了起来。 “是不是又被惊艳到了?” 抹着蛋糕的何之洲时不时会瞟一眼驯鹿装扮的钱露露,当他再一次瞟向钱露露时谢小雨小声的问道。何之洲没有回答,只是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上的抹刀和蛋糕胚上。 “说实话我也被惊艳到了,这些年你是怎样抵御住她的诱惑的呢?”谢小雨一边忙一边不依不饶的问道。 “我能抵御住你曾经的诱惑自然也能抵御她的诱惑。诱惑无处不在,如果没有一点定力不知道都渣成什么样子了!”何之洲笑了笑说道。 身材高大的杨光穿上圣诞老人的装扮还真像那么一回事,他这身行头和钱露露可爱的装扮看起来虽然有些违和却也是亮点,于是进到店里的顾客络绎不绝了。钱露露不愧是做传媒的有着很多新颖的构思,在不是很忙的时候她让何之洲和谢小雨用模具做一些巧克力球,然后再用五颜六色的包装纸包好挂在门口的圣诞树上。她还在圣诞树上插了一块用娟秀的字体写着“主家有礼欢迎自取!”的牌子。 在这些构思的加持下,这个圣诞节是何之洲有生以来最忙的一个圣诞节。用完备好的所有蛋糕胚何之洲和谢小雨都沉重的坐在椅子上,坐下来的他们除了呼吸什么都不想做了,眼皮更是像坠了铅一样的沉重。 杨光和钱露露没有叫醒何之洲和谢小雨,钱露露轻轻把两人的外套披在他们身上,又调高了空调的温度便和杨光收拾起了店里的卫生。一天的忙乱收拾起来很费工夫,幸好钱露露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生活,所以收拾起来也是有条不紊的。 把店里的卫生收拾妥当何之洲和谢小雨都还没有醒,于是两人坐在他们的对面也休息起来。年轻的钱露露童心未泯,她取下自己戴的驯鹿角发箍戴在谢小雨的头上。谢小雨被她弄醒了,动了动身体抬起头睁开惺忪的眼睛打起了哈欠,钱露露适时的把化妆镜递过去说道。 “魔镜魔镜,谁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还美呢,眼睛都肿成鱼泡、眼圈也成熊猫眼了!”谢小雨拿过化妆镜,看到自己头上戴着的驯鹿角发箍和惺忪的眼睛笑了笑说道。 在她们的对话中何之洲也醒了,抬起同样惺忪的眼睛看了看时间和收拾干净的店里,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和小雨这一睡两位小主就扛下了所有,还望两位小主恕罪!” “知罪就好,本宫将你发配xxktv可否公允?”钱露露装腔作势的说道 “公允,公允,小的甘受发落,!可否先容小的略备薄酒陋餐恭迎二位小主!”何之洲配合着钱露露也装腔作势起来。 “咦!酸死了,酸死了!好好说话行不行?忙了一天我要吃烧烤喝啤酒还要去唱k。老板,赶紧安排上!” 谢小雨打断两人酸溜溜的对话,她说完绷了好久的何之洲和钱露露忍不住噗嗤一声都笑了出来,谢小雨也跟着笑了。杨光勉强抽动了一下嘴角也算是笑了。在一整天的相处中,他感觉到钱露露对何之洲的付出是不计回报的;她跟何之洲在一起就像小孩子一样的活泼开朗,完全没有和自己在一起时的深沉与成熟…… “好,我这就安排!对了,应该给王伟民也打一个电话,他可是个开心果和冷场加热器!” 何之洲说着掏出手机找到王伟民的号码拨了过去,然后就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走出店门他才仔细看一下贴好的车贴。车子早已被狂欢的人们喷了花花绿绿的彩雪,看起来像极了一块调色板。这时何之洲才想起,自从早上开门他和谢小雨已经十几个小时没有出过这扇门了。 “怎么都搞得花里胡哨的,还能不能洗干净?”何之洲打开车门嘟囔着拿出毛巾就准备擦去车上的彩雪。 “不要擦,这是今天快乐的印记!我们虽然没有参与但可以感受,车子上的彩雪就让它存在吧,这也是快乐的延续。”钱露露忙阻止道。 那天,何之洲把母亲和露凌送到露凌家那边时萧林和萧乾都在,坐下来聊了几句何妈妈就说明了来意。萧乾对于姐姐要过来盖房子是欢迎的,萧林则沉默着不置可否。何妈妈得不到萧林明确的意见就不再说盖房子的事了,她担心兄弟俩的意见不统一会给将来埋下纠纷的种子,便隔着火炉和露凌的母亲聊起了家常。 这期间萧乾出去了一趟,回来时还跟着他们的叔叔、堂婶和堂哥还有家族里的几个长辈,大家跟何妈妈都是认识的坐下来便又聊起了家常。亲戚们见露凌的状况不错都很欣慰,纷纷肯定了何之洲一家对露凌的关爱和包容。 “亲家,凌凌嫁到你们家是她的福气,看到她恢复成这样我们就放心了。”聊到露凌的现状堂婶眼里含着泪说道。 “亲家,我也是从媳妇过来的。何之洲他奶奶对我像对女儿一样所以我对凌凌也像对女儿一样,更何况凌凌很懂事,我卖菜的时候家里她都收拾得妥妥当当的有时间还帮我卖菜。”何妈妈怜爱的搂了搂坐在旁边的露凌说道。 “林林啊,你姐有今天不容易,你们能够读书也是靠你姐那几年去做保姆,她为这个家付出这么多,拿一块给她地盖房子不过分吧?”这时候露凌的堂哥逼视着萧林说道。 “金哥,没关系的。我只是过来看看亲家随便说的,林林可能有他的苦衷吧!”何妈妈若无其事的说道。 “他无非就是想把那块地卖给别人,听说价钱都谈好了。林林啊,你姐这么多年的付出还抵不上那两万块钱吗?” 露凌坐在一旁抽烟的叔叔这时候也说道,何之洲这才发现这个老人又老了许多。露凌的叔叔比何爸爸小好几岁,现在看上去倒像是大了五六岁的样子。 “他在外面不知道欠了多少钱,家里的地都被他卖了好多。那块地本来就是爸爸说要给姐姐盖房子的,我把大家叫过来就是想让大家说说他。”听了叔叔的话萧乾愤愤不平的说道 “林林啊,你从学校出来也好些年了为什么就不能好好找个班上?你看看小乾,下了班还去跑摩托车。而你呢?在哪里上班都没超过三个月吧?你们兄弟俩到底谁是哥哥谁是兄弟?”露凌堂哥说道 “人家哪是上班?是去度假!人家隔三差五还要去外省度假。去的时候说是去打工,只不过不超过一个月就回来了,来之前还让我给他汇回来的车费!” 萧乾越想越气,借着大家都在便把萧林的底都揭了出来。亲戚们都无奈的或是苦笑或是摇头,露凌则失望的看着这个只比自己小两岁的弟弟。 在堂哥和弟弟的指责中萧林给男人们发了一圈烟掩饰着自己的尴尬,点上烟他辩解道 “我是运气不好,在哪里上班都没遇到好的工作;跟他们去外省吧,进了厂才知道是血汗工厂所以就只好回来了。要是我有阿乾的运气进了一家好的工厂,也会踏踏实实上班的。” “我给我们主任说好了让你也去上班,可是你呢?都装着没有听到一样!”萧乾没有给哥哥留情面的意思,于是又说道。 “那段时间我有其他的事嘛,现在说姐姐盖房子的事吧!我之所以不说话是因为那块地我都答应人家了怎么好反悔?”萧林猛吸了一口烟说道。 “那他们说的那块地你只要价两万块钱是真的了?你拿这两万块钱有什么用?”堂婶问道 “那块地人家只出两万块钱,你们以为能值多少钱?我是看到这房子几年了都没有装修才想这个办法的。”萧林没好气的说道,他有些不耐烦的把抽了一半的烟扔在地上。 萧林的态度和行为让众人恼火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于是屋子里除了露凌母亲不自然挪动身体时凳子发出的嘎吱声便没有其他声音了,稍许的沉默过后何妈妈打破僵局说道 “林林啊,对方给你钱了没有?如果没有你姐和你何哥给你们三万,当作是买那块地也好、是你们姐弟之间的情分也罢!” 随缘\/随命 二十四 “他好意思要吗?”何妈妈说完堂婶揶揄道。 “亲家,一码归一码,给凌凌是她爸的心意。阿林和阿乾这么小就能撑起这个家已经很不容易了,一家人是要相互扶持的,作为长姐扶持两个兄弟更是应该的。”何妈妈说道 “阿姨,盖这座房子的钱我姐和我何哥就拿了差不多一半,我是不好意思再要姐姐的钱了。”萧乾红着脸说道。 “谁让她是姐呢!”何妈妈笑了笑说道。 “林林,收钱没有你倒是说啊,怎么又不说话了?”露凌看到萧林几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无赖样子烦躁起来问道。 “没有,他只出两万块钱我怎么肯给他!”萧林狡黠一笑看着姐姐和姐夫道。 “那就给你姐吧!你姐还给你们三万块钱,如果是我一分钱都不给!”一个长辈说道。 “叔,我们如果像你一样有钱还会给我姐一些呢,可惜就是没有啊!那块地给我姐我没意见啊。”萧林笑了笑回道 “这样就好,咱们亲兄弟明算账!趁着大家都在我们还是立一个字据吧!”何妈妈拿出钱的同时也拿出纸笔和印泥。 “字据是要立的,他们这一代不会有纠纷谁敢保证下一代没有?有一个白纸黑字的字据最好。”堂哥也说道。 “这里就哥的文化高还是做警察的,那就麻烦哥给我们写一个字据吧!”露凌对堂哥说道。 “小何见多识广还开店了,他写也是可以的啊!”堂哥谦让道。 “他啊,什么都可以就是写的字不敢恭维!”露凌看了一眼何之洲笑着说道。 堂哥也不再谦让,拿起纸笔就拟了一份土地使用权转让协议。给当事双方和在场的所有人看了一遍,大家对协议都没有异议,于是作为转让方的萧乾、萧林和受让方的何之洲便都在协议上签字并按了手印,同时,作为见证人的亲戚们也在协议上签字并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何妈妈是雷厉风行的人,签了协议就跟大家商量起了请施工队的事。盖房子是人生大事,露凌的一位婶婶提议应该找风水先生过来看看并说附近就有认识的,何妈妈便顺着婶婶的话说那就麻烦婶婶带我们去吧,反正都要麻烦你。婶婶也是热心的人,当即就起身带何之洲母子和露凌去风水先生家。 “妈,这里的事就麻烦您了,店里只有小雨一个人恐怕忙不过来。”起身去风水先生家时何之洲说道。 “是啊,又是收银又是做蛋糕的,小雨姐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露凌也担心的说道 “去吧,这里有我和凌凌,你专心做好店里的事就行了!”何妈妈说道 “妈,让何之洲把协议带回去吧,放在包里不安全!” 何之洲坐上车正准备离开露凌小声的对何妈妈说道,从何妈妈的手里接过协议递给何之洲她又嘱咐道 “拿回去先做一个塑膜,然后再和家里贵重的东西放在一起。” 萧乾在村子里找了一些常年给人盖房子的人,露凌心心念念的房子就开始动工了。那块地是在路边,来来往往的人们看到露凌和何妈妈在都会过来聊上一会。 上了年纪的人看到露凌都会感慨一番,时常会说:“这姑娘算是苦尽甘来了,十一二岁就跟她爸爸在这里干活,那时候她还没有锄头高呢!现在想想好像就是昨天的事,一转眼就二十几岁了。” “现在也没有锄头高!”露凌也会经常这样回敬道,于是几个人便会笑在一起。 回来盖房子让露凌有了一些别样的感觉,临时组成的施工队只负责施工,所有建材都需要他们自己采购。就这样,每一天对于露凌来说都是忙碌且充实的,她也乐于这样的忙碌,因为这让她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成就感。 盖房子的这些时间,露凌和何妈妈都跟露凌母亲住在一个房间里。田玉过来后这个家有了家的样子,露凌母亲身上的衣服和床铺上的被褥更换得勤了许多,于是屋子里以前经常弥漫的霉味便没有了。 田玉生于农村是个会过日子的女孩,和萧乾在一起后她把萧乾忙于上班没能顾上的地里都种上了菜,自己吃的同时还可以拿去卖些钱用以贴补家用。 家里有了家的样子露凌的心态好了很多,尤其是天气好的时候何妈妈跟她会搬几张凳子出来,然后让懒散了的萧妈妈也出来晒晒太阳。这时候露凌总会心满意足的感慨道:“世上只有妈妈好,我有两个妈妈,一个给了我生命;一个给了我重生!” 拿到何妈妈以何之洲和露凌的名义给的三万块钱萧乾和萧林就各自分了一半,看到兄弟俩分钱露凌的心就是一阵凄凉,她感觉两个兄弟分的不是钱而是心。拿到钱萧林并没有像他说的装修房子,而是几天又不见了踪影,倒是萧乾让人拉来了砖和水泥,准备在属于自己一边的房子上加一层。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句话用在萧乾身上是最贴切的,拉来砖和水泥他找了两个泥工师傅,自己再请一个星期的假就跟师傅们开工了。萧乾完全继承了父亲吃苦耐劳的基因,每天吃了晚饭,师傅们走了他还把第二天要用的砖和水泥尽量多的搬到上面去。有时候何妈妈和露凌实在看不下去也会帮忙,这样的时候萧乾往往干劲更足,像是不知道疲倦一样的搬着砖和水泥。 房子墙体做好浇顶的这天田玉也跟着上去做工,露凌跟何妈妈去自己房子那里看了一圈进度就回来帮他们煮饭。中午吃饭的时候田玉匆匆跑出去了两次,回来时都带着泪花而且还很难受的样子。这些都被细心的何妈妈看到了,于是便关心的问道 “小田,你怎么了?” “这几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觉得恶心,今天恶心得更厉害了。”田玉回道。 “没有吃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会不会是得了肠胃炎?吃了饭去看看吧。”露凌也说道。 “我们吃的都是一样的啊,不应该是肠胃炎吧!”田玉说道。 “不想上去干活就明说,缺你一个也不少。”萧乾笑了笑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道,两个师傅也跟着笑了起来。 田玉的话进到了何妈妈的心里,生养过两个儿子的她隐隐觉得田玉应该是怀孕了,只可惜她自己还浑然不知,还跟着上蹿下跳的忙房子的事。 “知道缺小田人家一个也不少下午小田就不要上去了,这些活本来就不是女人干的!”想到这里何妈妈心痛田玉了,她用少有生硬的语气对萧乾说道。 “是她自己要上去的,我没有让她上去啊!”萧乾一边给师傅们倒酒一边说道,年轻的他感觉不到何妈妈语气的变化。 “你们太年轻了,人家上去干活是心痛你你也应该心痛人家。” 何妈妈又说道,这时萧乾跟师傅们猜起了拳更是没有听到何妈妈的话。何妈妈只好无奈一笑嘟囔了句 “哎,还都是不懂事的孩子!” 吃好饭田玉还要跟着上去,何妈妈把她拉到一边问起了她例假的事,田玉便红着脸说这个月都过了十几天还没来。 “傻姑娘,你十有八九是怀孕了,家里没有老人可真是造孽啊!”何妈妈喜忧参半的说道。 “真的吗?这样说还跟电视里演的一样,我还以为电视里都是装的。”田玉有些兴奋的说道。 “你觉得好不好装?平时你装一下看看像不像?”田玉天真的话让何妈妈觉得既心酸又好笑,想了想她又说道: “一会跟你姐去卫生室拿一根早孕试纸测一下,如果怀孕了要注意休息,更不能做重活了,尤其是这一两个月!” 何妈妈说完就去替换了洗碗的露凌,露凌听到何妈妈说田玉有可能怀孕了,并让她陪田玉去卫生室验证时,她高兴得几下擦干了手就跟着田玉往卫生室走去。果然,早孕试纸上的两道杠印证了田玉怀孕的事实,这让露凌高兴的同时也很羡慕。结婚四年了,如果不是自己的病,和何之洲的小孩最起码应该也有两岁了吧…… 回到家露凌爬上浇顶的二楼把田玉怀孕的消息告诉了萧乾,萧乾高兴得跑过去给师傅们发了一圈又一圈的烟。师傅们见到他高兴的样子都问他有什么好事,他骄傲的大声说道 “我要当爸爸了,我要当爸爸了!” 露凌抑制不住兄弟要成为父亲的兴奋,便第一时间把这个喜讯分享给了何之洲。何之洲听了也很高兴,只是随后又忧虑起来,因为他知道露凌接下来会说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停药?什么时候才能要自己的小孩…… 果然,说完田玉怀孕的事露凌语气低沉的说道 “我们家我是大的,可第一个有小孩的却是年龄最小的阿乾,如果当初你不带我去看心理医生我们的小孩最起码也有两岁了吧!” 尽管露凌的话都在预料之中何之洲的心还是沉了一下,尤其是她把自己生病的原因都归结于带她去看心理医生,那在露凌的心里竟然成了她得病的原罪…… 随缘\/随命 二十五 挂了露凌的电话何之洲心情烦躁起来,露凌的话让过去的阴霾又重新笼罩上来了,于是他无心手上的工作,走出店坐在街口的椅子上点起了一支烟。 十二月和次年的一月是何之洲最想从记忆里删除的月份。二零零九年和二零一零年新旧交替的那两个月的记忆并没有因为时光的流逝而淡忘,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反而会因为这多雨的季节将记忆反复发酵,于是这两个月对于何之洲无疑都是在渡劫。“何太太面包坊”开起来以后他以为忙碌会让他忘记那些过往,的确,每天的忙碌使得他无暇多想,可露凌刚才的话却硬生生的把那片阴霾拉回他的天空…… 雨又下起来了,贵阳冬天的雨来得总是那么随意和轻柔。这雨和春天的雨一样都会让很多东西滋生。不同的是春天的雨给了花草树木新生的滋生;而冬天的雨滋生的是伤感和无望。 何之洲走出店时,在休闲吧用手提电脑和手机工作着的钱露露看到了他的落寞,露凌不在的这些时间,休闲吧几乎成了她和杨光的办公室。杨光和钱露露在“何太太面包坊”都有他们要守护的人,只不过看似守护彼此的他们守护的却另有其人。 一支烟的时间过了好久,玻璃上的细雨从雨雾变成了水珠何之洲都还没有回来,钱露露那颗随何之洲而去的心也无心工作了。她合上手提电脑放在谢小雨的收银台,拿起一把伞也走了出去。 也许是心与心的感应,出了店门钱露露便往街口的转角处走去。果然,何之洲在街口转角处孤独的椅子上坐着,一缕缕青烟从他的口鼻喷吐出来,他旁边的烟灰缸里已经扔了几个烟头…… 走近了一看,何之洲光光的头上也布了一层雨雾,两指间的香烟似乎被雨浸湿了,因为他吸的每一口好像都很用力的样子。 “这雨能生发吗?如果能也应该是春雨啊,是谁告诉你这个偏方的?” 何之洲正在神游钱露露熟悉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寻声看去,钱露露撑着伞也坐到了他的身边。 “你越来越会开玩笑了。还生发,还应该是春雨!你真以为我的脑袋是等待春雨滋润的土地啊!” 何之洲往一旁挪了挪浅浅一笑道。说起来也怪了,钱露露坐到旁边他的心情便有了些舒朗了。 “既然不是为了生发坐在这里干嘛?行为艺术?还是想往脑子里掺些水……”钱露露笑着问道。 “要是脑子真的进水或许还好,最起码记忆里有些东西会淡很多,你信不信原罪一说?”何之洲又是淡淡一笑道。 “原罪的原意是说每个人生下来都带有罪孽,你想表达的是什么?”钱露露仍旧笑着说道。 “我以为的原罪是错误的源头或者是引发悲剧的事件。你嫂子刚才打电话过来说她最小的弟弟的女朋友怀孕了,说完这些她话锋一转又说,如果当初我不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她也不会得这种病;也不会到现在都没有小孩……”何之洲难过起来说道 “那件事对她来说是过不去的坎吧!你认为是你们痛苦的原罪也是可以理解的。我们都有很多的心结,这些心结都要自己去解。解开了就释然了;解不开就会越来越纠结,最终成为过不去的坎!” 钱露露收敛了笑认真的说道,她的话没有让何之洲释然,反而是掏出一支烟又准备点上,钱露露从他的嘴上把烟拿了下来。 “我无法理解的是她把我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当作是她得病的原因,这两者并不是必然啊!你知不知道,她是有了征兆我才带她去的。” 嘴里的烟被钱露露拿走了何之洲显得局促不安起来,他搓着手说道,声音里有了些颤音眼睛也更湿了。不知道是出于条件反射还是脑子里存在的意识,何之洲搓着的手又伸向了揣着香烟的兜,接着一支烟又叼在了他的嘴上,点上烟他像是得到了莫大的慰籍。 见到何之洲又回到了无助且颓废的状态钱露露心寒了。她先拿起从何之洲嘴上取下的烟在鼻子下闻了闻,接着把烟叼在嘴里拿过火机也点上了。在钱露露一阵猛烈的咳嗽声中何之洲抬起头来,眼前叼着烟的钱露露也不再美好而是有了些风尘女子的影子…… 这一幕让何之洲害怕极了,一种美好即将被摧毁的恐惧感让他不由分说的夺过钱露露嘴里的烟狠狠扔在地上,接着又用脚狠狠地踩灭。 “是不是接受不了这样的我?” 何之洲近乎发狂的举动让钱露露的眼泪流了下来,但她还是轻蔑一笑说道。 “同样,我接受了你的选择、接受你把我放在任何位置也接受一直做你的妹妹……可我就是接受不了你的生无可恋和徘徊不前!香烟是不是可以解忧?如果可以我抽一支又何妨!” “不要这样,露露,你怎么能沾染这些尘埃!”何之洲痛心疾首的说道 “好可笑啊!生而为人怎能不染尘埃?你怕我沾染尘埃我也怕你滑入深渊啊。嫂子心里的坎是你带她去看心理医生,你何尝就过了这个坎呢?她是病人解不了这个心结可以理解,可你是正常的啊,为什么也解不了呢?”钱露露不解的说道 “我也试着解开这个心结,可她时不时说起的这件事把我所有的努力都化为了乌有,久而久之我也陷进去了。”何之洲漠然的说道 “改变不了别人就改变你自己吧!对嫂子你努力了也用心了就应该问心无愧。属于你的日子还长,更何况你身边的人都希望你好好的,包括嫂子也不希望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吧?”钱露露看着远方说道。 “那么我该怎么做?” 何之洲说着又想掏烟了,看了一眼钱露露他还是忍住了。 “让自己忙起来吧,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事业上就会分散生活中的不如意,只有这样你的人生才是值得的,我深信你有这个能力!”钱露露给他打着气道。 “我也这样做了,可每当听到她说起那件事我就会心如刀绞!”何之洲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说明了你还不够努力!另外店里的营收我觉得还可以,你考虑过招聘几个员工没有?”钱露露把话题转到店里问道。 “这我还没想过,店里有我和你嫂子还有小雨是忙得过来的。”何之洲答道。 “你就安于这样的现状了,就没想过发展吗?”钱露露看着他问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吧?要发展也要等到时机成熟啊!”说起店里的事何之洲的情绪好了很多。 “说说你认为的时机成熟?是顾客排着长队购买你的产品吗?”钱露露笑了笑问道 “是的,最起码要等到了一定的时间,顾客认可了我们才是考虑发展的时候。”何之洲说 “那要等多久?现在顾客的选择很多,你只有不断的发展壮大了才能得到他们的认可。另外店里只有你们三个人也不是长久之计啊,小雨姐有一天是要生养小孩的,她不可能大着肚子还来上班吧?也不可能一边奶孩子一边给顾客做生日蛋糕或者烤面包吧!”钱露露说着说着笑了起来,她被自己的想象逗笑了。 “这的确是个问题,小雨说备孕都说两年了。不过不是还有你和杨光两个免费的员工吗?”何之洲也笑起来说道 “你还真敢想!我们免费给你干活你用起来就不觉得惭愧吗?”钱露露佯装生气的说道 “你的建议我接受了,等过了年再说吧,那时候你嫂子那边的房子也盖好了就可以全身心的投入到店里来了。” 何之洲说着看了一眼佯装生气的钱露露,目光交汇时钱露露的眼睛垂了下去,接着在包里翻出一个u盘说道 “我说过企业文化的事你还记得吧?这里面有我剪辑好的视频和图片,都是从筹备开业到这段时间值得纪念的片段。拿去在店里播放吧,或许顾客们乐于分享我们的快乐呢!” “你费心了!我应该授予你何太太面包坊荣誉员工的头衔!”何之洲接过u盘呵呵一笑说道 “尽说些没有实际意义的话,荣誉员工你开多少钱的工资?”钱露露瞥了一眼何之洲回道 “你这个员工我可请不起,只能给你一个荣誉的头衔以示感谢!”何之洲笑着说道 “你啊,放下了包袱什么都好!为什么就放不下那些包袱呢?听我的努力把何太太面包坊做好吧,烟也要少抽一些,如果能戒掉更好,可不能让肺慢慢也废了!” 看到笑容重新回到何之洲脸上钱露露感慨起来,何之洲点点头算是答应了。之后彼此都不再说话,细雨里的两人在一把伞的庇护下发了一会呆。过了一会钱露露掏出手机打开微信页面才又说道 “我给你注册了一个企业微信号,把产品的图片、口感和卖点都发在里面让更多的人知道何太太面包坊吧。你只需要在朋友圈发送产品的实时信息并推广,朋友圈里有需要的就可以在微信里直接下订单了。这是最近兴起的一种经营模式“微商”,很好用的。” “什么你都想在我前面并且都给我做好了铺垫,而我什么都帮不了你……”钱露露的好让何之洲心头一热,他的眼睛禁不住又湿了。 “你是我哥哥嘛,我这样做是为了将来你强大了好给到我最好的庇护。这也是一种投资所以你不必愧疚,你只需努力做好你的事业,早日给到我和你想庇护的人最好的庇护。”钱露露淡淡一笑说道 随缘\/随命 二十六 两人随后回到了店里,这时杨光已经坐到了钱露露原来坐着的椅子上,何之洲过去给他递了一支烟随便聊了起来。杨光没有接何之洲的烟,在整个聊天的过程中也都是在敷衍,只不过他的涵养让他还保持着礼节性的微笑罢了。杨光这些看似细微的反常表现逃不过敏感的何之洲,他稍作思考便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于是借口还有生产没有完成便起身去了操作间。 原来杨光过来的时候也经过了那个路口。爱一个人好像会得到一种神奇的能力,那就是刻进心里的那个人不管在哪里出现都会第一时间吸引自己的眼球…… 经过路口杨光便看到了细雨里长椅上撑着伞坐在一起的何之洲和钱露露,尽管他们湮没在雨雾中的伞下,但钱露露那熟悉的身影还是一眼就被他认了出来。他知道钱露露的心里还有何之洲,稍加思索便想到了坐在钱露露身边的一定是他。果然,到了何太太面包坊没有看到两人,于是杨光便肯定了在雨中撑着伞坐在一起的是他们。 爱是自私的,且越是爱入骨髓越是自私。可钱露露并没有接受杨光的示爱他便无法干涉她的自由,所以,所有的苦和煎熬都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转眼到了小楼拆除的最后期限,忙于店里的何之洲接母亲和露凌回来搬家时才看到了房子的进度。这时房子的主体已经完工,母亲和露凌也该回来休息一下了。 一个多月没见,何之洲和露凌见到的第一感觉就是对方都瘦了,于是他们的第一句话竟是异口同声的 “你怎么瘦了?” “我瘦了还不好吗?要是能瘦回以前的样子就更好了!”听到何之洲说自己瘦了露凌高兴起来说道 “倒是你不能再瘦了,再瘦我就没有安全感了。你啊,就是不会照顾自己!” 欣喜过后,露凌看着何之洲因为长长而有些凌乱的头发和随便的穿着心便痛了起来。这是他们自认识以来分开最长的一次,即便是露凌住院的那段时间他们分开最长也就是一两天,于是心痛和相思让露凌不顾何妈妈还在身边就挽上了何之洲的手臂。 “这么快房子就盖起来了,这一个多月辛苦你和妈妈了!”看着已经盖好的两层半小楼何之洲说道。 “村里说只能盖两层,要不然我和妈妈还准备再盖两层呢!不过一楼有四米的高度,将来如果有必要还可以隔一层出来,我带你下去看看吧。”说起房子露凌的眉头舒展了,拉起何之洲就往低于路面的一楼走去。 “这空间不错,我们的何太太面包坊将来做大了就把中央工厂设在这里吧,我没想到这里会有这么高的空间。”走进一楼看到清理干净的场地何之洲说道 “你没想到我早就想到了,本来没这么高,是我让师傅们往下挖出来的,这个空间你用作将来的中央工厂或者租给人家做仓库都可以。”这时跟过来的何妈妈说道 “还是妈妈有想法,上面看起来也不错,顶楼留出来的位置是花园吗?”何之洲想起顶楼留出了一半的空间便又问道。 “顶楼是凌凌的功劳!本来村里说只让修两层的,凌凌说我们就修一个楼梯间,结果就修起来了。”何妈妈看着露凌夸赞道 “那是我给你的惊喜,上去看看吧!”何妈妈说完露凌像小孩一样的拉起何之洲就往上面跑去,只留下何妈妈一个人在原地摇头笑着。 走到顶楼何之洲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他拼命把记忆与这里重合,于是关于在义乌小屋的记忆越来越清晰了。顶楼就是一套三居室,像在义乌租住的小屋一样,楼梯间的位置也被露凌做成了一个储物间。这里除了比在义乌的小屋多了独立的卫生间和厨房还有两个房间外,朝向和外面留出来的花园跟曾经的小屋几乎一样了。如果将来再种上一些花草和葡萄,那爬满花架的藤蔓就是曾经小屋最完美的复制。 “凌凌,你有心了,我以为那小屋会是你不愿触及的记忆,没曾想你会把它复制在这里……”何之洲有些感动的说道 “怎么会?那里是我们的爱巢见证了我们最美好的时光,我把它复制在这里就是想让那些美好重新回来。我说过我想要的幸福就是一个家和爱自己的人,还有就是一儿一女绕膝。”露凌靠上何之洲的肩膀深情的说道。 露凌的话里又提到了孩子,这一次何之洲没有反感。一个家、一个爱自己的人和一儿一女绕膝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并不过分,那么过分的就是自己了!这一刻何之洲不想要小孩的想法动摇了。 两人正在卿卿我我就传来了萧乾“何哥,何哥,”的喊声。下了班又跑了几趟摩托车的萧乾,回家经过这里远远的就看到何之洲的车了。相比于萧林这个亲哥哥,萧乾有话更愿意跟何之洲这个姐夫说,此刻他正想跟何之洲分享即将成为父亲的幸福。 何之洲应了一声,萧乾踏着噔噔噔的脚步已经从楼下上来了,一走近萧乾拿出烟便给何之洲递了一支。 “这么晚才下班啊?”何之洲接过烟点上说道 “早就下班了!不是要准备奶粉钱了吗,下了班又去跑了几趟摩托车,没办法啊!”萧乾的话是无奈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 “你不说我还忘了恭喜你,现在补上也不晚吧?恭喜恭喜!当年我来你家时你还在上初中呢,现在都要当爸爸了!”何之洲由衷的说道 “不晚不晚!去我那里吃饭吧,正好我买得有卤猪耳朵我们喝一杯!”萧乾说道 “酒就不喝了,一会我们就要回去,明天还要搬家呢。”何之洲说着三个人就下了楼。 到了萧乾的家里何之洲先跟坐在火炉旁的萧妈妈打了声招呼,萧妈妈见到许久未见的女婿,抖动着身子结结巴巴的说了声 “小,小何,来,来了!” 跟随而来的露凌把何之洲带过来的袋装蛋糕打开就递了一个给母亲,萧妈妈拿过蛋糕便腼腆的吃了起来。见到何之洲过来田玉招呼着把菜端上了炉面,萧乾端上卤猪耳朵的同时也拎来了两瓶啤酒,饭还没盛上他就用牙开了啤酒递给何之洲一瓶,碰了一下瓶子咕噜咕噜的就先喝了起来。 “阿林呢?怎么不见他?”何之洲没有看到萧林便问道 “他啊,是洪七公级别的人物神龙见首不见尾!”萧乾咂了咂舌头无奈的说道 “是有点这个意思,见他一面比见明星还难,明星最起码在电视里还能经常见到!”何之洲笑了笑说道 “过几天他应该就会回来了,把身上的钱败光他自然会回来的,每次都是一样。”萧乾嚼了一口猪耳朵继续说道 “哎,我们家怎么会出他这样不务正业的人,还好阿乾不像他一样,要不这个家就完了。”露凌感慨着说道 “阿,阿,阿乾最辛苦!跟你爸,爸,爸爸一样辛苦,就是脾气不,不,不好!”这时候萧妈妈也结结巴巴的说道 露凌看了一眼母亲,对母亲她既心酸也无奈 。这个家母亲的存在感最低,可她却时时刻刻都存在于大家的视线里, “妈,你知道阿乾辛苦就应该多少找些事来做,阿林不管事一大个家自然就落在了他的肩上,二十岁都不到的他每天从早忙到晚脾气会好吗?” 露凌拈了一片卤猪耳朵给萧妈妈说道,萧妈妈便惭愧的低下头吃起了饭。 “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我们还小的时候你不是还喂过猪吗?妈,不要因为生病和别人看不起就破坛子破摔,如果这样我是不是应该在大街上乱跑或者干脆就以医院为家?” 露凌接着说道,萧妈妈一边吃饭一边唯唯诺诺的“哦哦哦”应道。何之洲以为露凌这样说会让萧妈妈生气,便低声说了句 “怎么这样说妈呢?妈也不愿意这样!” “妈,看看你女婿都觉得我说你的话过分了,可事实不是这样吗?”露凌看了一眼何之洲又看了一眼母亲,说话的语气便缓和了些。 “我不想说你也不愿意听我这样说吧?既然这样就每天都找一些事来做,其他的做不了扫扫地总可以吧?你知不知道你很快就有孙子了,到时候你这个做奶奶的可是要帮着小田带的哦!” “知道,知道,要得,要得!” 简单的话萧妈妈说得倒还流畅,她虽还是唯唯诺诺的说着,眼睛却也不再躲闪了,眼里还泛着幸福的笑。 “亲家,很快你就要做奶奶了是不是很开心?” 坐在萧妈妈旁的何妈妈笑着问道,上了年纪的人对添丁的事很是上心。这也是何妈妈的无奈,一直服药的露凌让她再次成为奶奶的心一直搁浅着。 “开心,开心!可惜的是他们的,的,的爸爸死得早!”萧妈妈努力让自己的话不再结巴,眼神里也有了些惋惜。 岳母的话触及到了何之洲关于岳父的记忆,那是个一辈子操劳到最后却贫病交加而去的老人。想到这里他的眼睛不由得落在旁边的萧乾身上,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小舅子就扛起了这个家,老天会不会把对他们父亲的不公补偿给他呢?萧妈妈的话不仅触及到了何之洲的记忆也触及到了众人的记忆,于是气氛便有些沉重了, “你们看我,来了这么久都忘了恭喜小田快要成为妈妈!对了,听说要多喝牛奶对胎儿的发育才好!”为了打破沉重的气氛何之洲看了一眼田玉笑着说道。 “这些人家阿乾早就想到了,小伙子虽然脾气不好做人却是没得说的。”何之洲说完何妈妈接着说道,她的话让气氛又回到了原来轻松的氛围。 随缘\/随命 二十七 搬家那天,何之洲最后一次把能带走的都搬上了自己的车,最后还带上了那条叫做小虎的狗。小虎还是狗崽子时就被何妈妈抱过来养了,算起来在这个家也有十几年了,所以对这栋小楼它也是眷念的。 小虎每天都目睹何之洲把家里的东西搬走最后还带走了自己,它似乎意识到就要搬离这栋小楼了,所以在何之洲的牵拽下它频频回头看向小楼。牵拽小虎的同时何之洲也看了看搬出来等待搬家公司运走的大件家电和家具,凌乱放着的这些东西让人看了有一离愁的感觉。 牵引脖子的绳子松了小虎便坐在了地上“呜呜呜”的低叫起来,狗是最通人性也是最念家的,它或许也想多留一些关于这栋小楼的记忆吧!的确是离愁,是人和狗共同感觉到的离愁;更是无法重回故土的离愁,因为搬走后这里就要被推毁平,然后再重建成新的居民区。 想到这些何之洲摸了摸小虎的脊背和头,小虎则温驯的耷拉着耳朵摇起了尾巴。 “走吧,再舍不得也要走!” 何之洲的话是说给自己也是说给小虎听的,说完他转身拉紧了绳子。小虎看了一眼何之洲又摇了一会尾巴,然后头又把视线转向了小楼。无奈的何之洲拉了绳子几下小虎都没有要走的意思,再拉它便咧着嘴把牙齿露出来表示起了抗议。 “你这狗东西还真舍不得走了!” 何之洲不再拽拴着小虎的绳子了,而是蹲下身去,直接把相当于十一二岁孩子体重的狗抱起来关进了后备箱。 小楼是何之洲的家也是他记忆里的习惯,晚上回来他又把车开到了那里。当看到没有一点灯火、漆黑一片的小楼,他才想起这里已经不是他的家了。何之洲还是把车开进了院子,车才停下一阵熟悉的“呜呜呜”声就传了过来。 “小虎!” 何之洲喊了一声,接着狗便摇头晃脑的从小楼里蹿了出来,还在他的脚边不停的撒起了欢。这时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露凌的就按下了接听键。 “小虎不在了!”电话里露凌着急的说道,对于这个不会说话的家人大家还是牵挂的。 “在老房子这里的,我回来时忘记已经搬家了,把车开进院子这狗东西从里面就跑出来了。”何之洲说着摸了一下小虎的脑袋,狗儿便发出了一阵呜呜呜的低吠。 “是吗?我和妈搬完家去菜场买菜,回来也往老房子的路去了,还是遇到一个熟人跟她聊了两句,聊着聊着她问妈妈:张阿姨,你家还没有搬吗?我们才想起已经搬家了。”听到小虎低吠的声音露凌的心放了下来,她在电话里笑着说道。 搬家后的几天何之洲每天回家都会去一趟老房子,最开始是记忆和习惯使然,后来就成了眷念和不舍,尤其是看到老房子一天比一天的残缺。的确是“残缺”,因为老房子构成家的东西越来越少,最开始被拆下的是院子的铁门,然后就是每一层的门窗…… 在那些天的晚上,一人一狗都会在老房子不期而遇。狗撑着两条前腿坐在地上,人则坐在狗的旁边点上一支烟默默看着曾经的家越来越残缺,一支烟抽完他和狗才恋恋不舍的离开。直到有一天晚上,何之洲开车翻个曾经经常走的垭口却看不到小楼的影子,到了小楼的位置那里已成了一片残垣断壁。 小虎还在那里,何之洲的车停下它并没有像以往一样摇头晃脑的迎过来,而是更低沉的吠叫起来。它的声音小了很多,像是在低声的悲鸣。何之洲走到小虎趴着的废墟在一段横梁上坐了下来,这时狗儿也走到他身边仍旧呜呜呜的低吠着用头蹭起了他的腿和身体。 点上一支烟何之洲便把小虎揽在了怀里,他抚摸着小虎的脑袋小虎也像家人一样紧紧的和他靠在一起。 “小虎啊,这里已经没有我们的家了,以后就不要来了!” 一支烟抽完又坐了一会何之洲站起来说道,小虎像是听懂了他的话一样,呜呜呜的又低吠了几声。 以后的日子里何之洲不再来老房子这里了小虎却坚持每天都来。何妈妈担心它跑丢或者被别人牵走就想把它拴在租住的院子里,可每当要拴它时它便把白森森的獠牙露了出来。后来的某一天,小虎出了租住的院子就再也没回来过,冬天是吃狗肉的季节,小虎那肥硕的身体或许早就被人觊觎了吧。小虎的失踪让何之洲一家难过了几天,于是何之洲一家便没有再养过狗了。 这年春节,因为有了“何太太面包坊”何之洲没有了以往过年的煎熬,尤其是露凌经过盖房子的经历得到的自信让他的心结松动了很多,毕竟他的心结都是因为露凌。 何之洲改变了与钱露露的相处方式,他把更多可以和钱露露独处的机会都给了杨光,有时候还尽可能的给他们创造独处的机会。 过年歇业的三天何之洲的时间都安排得满满的,年初一去了老家初二去了露凌家初三他就准备开门营业了。年初二晚上,洗漱完毕准备睡觉钱露露的电话打了过来了,何之洲便故意把电话拿给露凌让她接听。接通电话听到是露凌的声音钱露露停顿了一下,随后说了一声“嫂子新年好!” “新年好,露露!替我和你哥也向叔叔阿姨问声好!”露凌也说道 “你的新年祝福我收到了,谢谢!我爸爸妈妈的新年祝福要你们亲自送上,要不不是显得没有诚意吗!”电话那头钱露露笑着说道 “那叔叔阿姨跟你在一起没有?在的话麻烦你把电话给他们。”露凌问道 “钱露露的意思是让我们去她家,的确该去她家给她爸爸妈妈拜拜年,毕竟叔叔阿姨给了我们的店很多的帮助!”何之洲在露凌的耳边小声说道。果然,电话那头钱露露想了一下说道: “我们现在在老家,明天就回来了,你们过来聚一聚呗!” “那好吧!本来我们准备明天开门营业的,那就再放一天假。”露凌说道,又聊了几句才把电话挂了。 “我觉得应该也去杨光家给他爸爸妈妈拜拜年,如果只去钱露露家会不会厚此薄彼呢?杨光他们一家给我们的帮助也不少,我们手上还有他们公司的订单呢。”露凌挂了电话何之洲征询道 “是应该去一趟,订单还是需要私下的关系维持的,只是明天去钱露露家又去他家时间会不会很赶?”露凌想了想说道 “我们先去杨光家吧,钱露露她们回来应该是下午了,到时候再去她家。”何之洲说 “我们去杨光家不吃晚饭不好提前走吧?”露凌问道 “好走的,你忘了杨光在追求钱露露吗?到时候只要说我们还要去钱露露家杨光一定也会跟着去的。”何之洲笑了笑说道,说完就拿起手机给杨光电话约好明天过去。 初三的早上,带上几块腊肉又在超市买了礼品何之洲和露凌就先去了杨光家。吃过午饭聊了一会,何之洲看了看时间和露凌起身就要告辞,杨光和父母便都竭力的挽留起了他们。 “明天我们就要恢复营业了,趁着下午还有时间我们也要去给钱叔叔他们拜年,去晚了不好。”在杨光一家的挽留中何之洲说道 “去钱叔叔家啊,那我跟你们一起去吧!”听说何之洲和露凌要去钱露露家杨光也说道。 “好啊,一起去热闹些!”和露凌相视一笑何之洲说道,何之洲果然猜到了杨光的心思。 在杨光前车的引导下何之洲开车去了钱露露父母家,到了目的地钱露露一家也才到,此刻一家人正从车里把从老家带回来的土特产往家里搬,停好车何之洲和杨光便赶紧跟过去帮起了忙。 “小何、小杨、小萧,你们来了,新年好啊!”见到几个人钱爸爸和钱妈妈笑盈盈的招呼道。 “叔叔阿姨,新年好!”露凌拎起带过来的腊肉和礼品走过来也招呼道 “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见外了不是!” 钱妈妈接过露凌手里的东西客气道,拿过露凌拎着的腊肉钱妈妈无奈一笑,指着一旁堆着的一堆腊肉又说道 “大家都是农村人你拿什么腊肉嘛,那里还有这么多,恐怕吃到明年都吃不完!” “不一样的,阿姨!这些腊肉我婆婆熏了好久口感不错的;另外同样是腊肉,不同地方的也有不同,你们尝尝就知道了。”露凌乖巧的说道 “嫂子说的有道理,你们也拿一块我们老家的尝尝!” 这时钱露露从钱妈妈指着的腊肉堆里拿出一块放进何之洲的车里,接着又费力的把一个坛子 搬上何之洲的车。 “这是我外婆酿的米酒,正好还没搬上去就先放一坛在你车上吧,要不一会搬来搬去的也麻烦。”把坛子搬上何之洲的车钱露露撑着腰说道,搬这坛酒她似乎用尽了吃奶的力气。 “杨光,你也搬一坛吧,我实在搬不动了!”撑着腰休息了一会,钱露露对杨光说道。 “说的是什么话?人家怎么好自己搬。”钱露露的话才说完,一个和杨光差不多年纪、长相和钱露露有几分相似的男子便笑着说道。 “你有力气你搬啊,我是搬不动了!”钱露露白了男子一眼道。 “现在搬不动了?早上从外婆那里往车上搬的时候你不是最积极的吗?” 男子说着搬了一坛酒就往杨光的车走去,杨光赶紧打开后备箱几步跑过来接住坛子说道 “裕哥,我自己搬!” 跟杨光把酒搬上车男子看到了何之洲和露凌,他微笑着招呼道 “这两位是?” 闻声钱露露忘记了疲劳,她跑过来介绍道 “哥,我给你们相互介绍一下吧!他们也是哥和嫂子。哥哥姓何叫何之洲,嫂子姓萧叫萧露凌;这是我的哥哥,姓钱叫钱粮裕!” “废话,我是你亲哥不姓钱姓什么!”男子怼了一句钱露露同时也给了她一个白眼,话毕一阵轻松的笑声便响了起来。 “何之洲?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河之洲吗?好有意境的名字,伯伯和伯母一定都是文化人!”笑声还没有结束钱粮裕便问道。 “哪是什么文化人,我父母以及往上数的三代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你钱粮裕的名字也不错啊,家里有钱有粮就是富裕!哪像“河之洲”,只是露出水面的一丁点沙洲,不仅要面对风吹雨打还要应对波浪的拍打。” 何之洲自嘲着说道,说完拿出烟就要给杨光和钱粮裕递上一支。两人摆摆手都没有接,于是他犹豫一下,也把嘴里叼着的烟拿重新放回了烟盒。 “好了,你们就不要相互吹捧了,赶紧把东西都搬上去吧!在这风口对着风吹你们就不冷吗?” 一阵风吹过空旷的停车场,钱露露紧了紧羽绒服说道,她说完大家七手八脚的就搬起了东西。不一会,除了几坛酒以外原本堆了一地的东西就被搬完了。钱露露被留下来守着没有搬完的酒,当看到再次下来搬酒的是何之洲她的眼睛亮了嘴角也上扬了。可她上扬的嘴角只维持几秒便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因为,紧随何之洲杨光也出现了,接着爸爸和哥哥也从楼道里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