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仙游之道笙》 第一章 孽缘的开始! “说好了事成之后把钱给我的,怎的这会儿说话不算数了?” “叶老大你就给小老儿我再宽限几天吧,我是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啊!” “少废话,再不拿钱出来小爷我可就拿你那姑娘卖青楼里去。” “叶老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你就是把小老儿的命拿走,小老儿也不敢有半句怨言,只求你放了我那苦命的孩子吧!” …… 女孩与老人的争吵声自小巷里传了出来,很快引来了一大群看热闹的路人。 叶白笙霸道无理的威压,老人苦苦的哀求,这一切对路人来人说似乎已经成了他们习以为常的事,老人乞哀告怜,却无一人对其伸以援手。 一个个跟看热闹似的,脸上的表情更是有趣。 到底是什么有趣呢? 很快一个少年慌慌张张的自人群中跑了进来,在叶白笙耳旁嘀咕了几句。 “祁渊?他怎么又来了?不是让你看住他的吗?”叶白笙顿然花颜失色,瞳孔地震,把不悦全部写在脸上,神色夹杂着几分无奈。 “行,小爷我再给你三天时间,要是三天后还凑不够五十两银子,你就赶紧收拾行李给我滚蛋。” “江洲小霸王!”那可不是说了玩玩的,想当年她叶白笙可是出了名的霸道蛮狠,那时的她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便是江州城的县令爷见了她,那都是要礼让三分的。 可自从那个人的出现,她活成了地洞里的老鼠,每日活在祁渊这只老猫的威压之下。 据姜牧打听来的原话是这祁渊似乎是当今圣上的第五个儿子,此人一生不争不抢,倒算是一个比较佛系的皇子了。 前不久刚被封了个翊王,在江州城封了蜀地,这不,刚到江州便给在这已经活得风生水起的叶白笙来了个下马威。 无论她逃到什么地方,他似乎都能靠着嗅觉将她找到一样,到底算是遇上了宿敌吧! 话又说回来,之前也没得罪过他吧! 此时的叶白笙早就顾不得想这么多了,只想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叶白笙你还想跑到哪里去?”人群中让出了一个小道,三五个壮汉围着一顶琉璃小轿,男子执扇撑起白纱珠帘自里面走了出来。 “我可都听说了,你欺压无辜百姓,强取豪夺,你可认罪。” 叶白笙险些笑出了声,她怎么也没想到祁渊他竟然会以这样的形式出场,还没从轿子里走出来的时候还以为里面的是哪个贵府家的小姐呢! 说起祁渊这人吧,身姿挺拔,八尺有余,长相俊美,虽不似粗野豪放的武士那般壮硕,却也不似女子那般柔美,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俊美男子。 虽是美男子,长相清秀干净,可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实在与他不相衬,乍一眼还以为是抢了人家姑娘家的琉璃小轿。 叶白笙忍住了笑,可她生来一副笑脸,便是不笑看起来也是甜的好像能掐得出汁来。 “祁渊,咱们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官府不可插手江湖之事,这你总该知道吧?” 一颦一笑灵动俏皮,青衣在风中舞动更像是山林里跑出来的精灵,尽管调皮捣蛋可总让人爱不释手。 祁渊亦是被她的俏皮的模样给逗笑了,少年眉目如画,丰神俊美,没想到这一笑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心情都好了一百倍。 这一笑带了几分漫不经心,手中的扇时不时摇动两下,“江湖上的事我管不着也懒得管,但如今你在我的地盘上撒野,那我自然非管不可。”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又足够的威慑力,倒也不愧为帝王之子,当真是有魄力。 “大伙可来评评理啊,我叶白笙是什么人大家都知道,拿钱办事那我的江湖道义”。 叶白笙咬咬牙,试图呼吁江洲州百姓为她撑腰,可她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名声在江州城内有多差! 全场一片鸦声,甚至还往后退了几步。 叶白笙尴尬的扯了扯嘴角,举在空中的小手默默放下。 “老大现在怎么办?咱们也打不过祁渊身旁那几个壮汉啊!”姜牧凑近叶白笙耳旁小声说道。 “还能怎么办?跑啊!” 话音刚落,一群人如鸟兽散,没一会儿便已没了踪影。 祁渊站在原地,看着叶白笙逃走的方向,露出玩味的笑。 “叶白笙啊叶白笙!你又能逃到哪里去?” “五公子倒是潇洒,自己一个人就跑了出来,可让妾身好找啊!”妖媚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伴着淡淡幽香。 祁渊淡然一笑,眉眼清澈,干净有神,面对眼前搔首弄姿的妩媚多姿的女子,脸上毫无波澜,只是淡淡道“夫人!” 路人皆是震惊脸,脑中浮想联翩,谁能想到英姿勃发的翊王殿下竟然喜欢这样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 然,此夫人非彼夫人,此乃“孤戮门!”门主薛寒风的夫人朝兰雪,也是在外交集较广,外人便也习惯性的唤她一声夫人。 第二章 遇上猪队友 朝兰雪一双玉手缓缓抬起,在太阳的照耀下,五指透着淡淡微光,修长的手指好似下一秒就会伴着曼妙身姿偏偏起舞,两指轻轻一捏,抽回了祁渊捏完在手中的羽扇。 “五公子若是喜欢,妾身叫人给五公子送去便是,这一声不响的拿走,害得妾身好找啊!” 确实如叶白笙所想的那样,祁渊这一身派头确实是在孤戮门顺来的。 他今日原本是在孤戮门中做客,恰好又在这时听说叶白笙又在外面闹事,这才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至于这身行头嘛,毕竟是出来做大官的,怎么也得弄得体面些才有威慑力嘛! 叶白笙自小混于市井街头,算是混了小半个江湖的人,可她从不与正道来往,却也不与邪教同流合乌。 于她而言,生来便只为一个字“财!”,只要给的钱够多够足,无论杀人越货,抢劫放火的事没一样少得了她。 三年前燕山门的劫匪在城中祸乱,烧杀抢劫无恶不作,百姓怨声载道,官府无能便找来了叶白笙,给了她好大一笔钱,要求是灭了燕山门! 叶白笙应要单枪匹马闯入燕山门,取了燕山门门主狗头挂于城门之上,悬尸暴日七日。 一时间,百姓欢呼雀跃,无不欢呼叫绝,甚至有人称她一声“女侠!”。就当所有人都以为曾经苦难的日子终于结束之时,一个噩耗又传来。 叶白笙她夺权取利,取而代之成了燕山门的新门主。 燕山门最后还是成了江州城的附骨之疽。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燕山门在叶白笙的带领下,也改头换面,从此不再惊夺百姓财物,与之相反的是,城中百姓会带上一整箱的钱财求她办事。 说白了就是要他们自己乖乖把钱财送到自己手上,这样既能毫不费吹灰之力拿到自己想要的,又能让百姓依赖于她,这么一样数不尽的财宝都将倾入囊中。 “这姑娘可是按郭老爷你的要求挑的,二八年华,相貌身材都是极好的,怎么样?郭老爷可还算满意?” 叶白笙轻挑细眉,含笑的眉眼亦是如此俏皮可人,可眼底的笑却透露着一丝让人摸不清头脑的感觉。 郭老爷可没那心思观察叶白笙的一举一动,他整颗心早就飘在了叶白笙旁边的姑娘身上了。 豌豆大的小眼睛鼓足了劲的想睁大一些,猥琐的目光在少女身上从上到下的扫射了个遍。 丰腰臀翘,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身材啊! 不由的往下咽了口口水,“那这姑娘的身世?” “名为贺筱筱,家在城西杨柳村,家中寒苦,无力多养一女便卖于我手中,若是老爷不弃不如将她收入府中。” 不错,这就是叶白笙另一发财之路——买卖人口! 在这乱世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像贺筱筱这样家中寒苦吃不起饭的。 叶白笙便会花钱把他们买来,然后转手以双倍的价格再把他们买了。 没办法,生活便是如此,我能给你你想得要的,那你也就得因此失去些什么,大家各取所需罢了。 而叶白笙唯一能做的便是保证双方是你情我愿的,而非单方面的强迫。 “好是好,但价钱怎么说?”郭老爷摹揣着自己圆润的下颌,犹豫不决的说道。 看出了他的忧虑,叶白笙微微细眉一皱,并不打算让步,举起三个手指,“不多不少,就要三百两。” 郭老爷咬咬牙,“三百两就三百两!” 话毕,郭老爷朝管家招了招手,管家会意两手捧了个锦盒递了上来。 叶白笙刚要抬手去接,另一只手却先她一步拿走了锦盒,虽说她眼疾手快,及时制止住了他,却被那人抬手一个横劈打了回去。 等叶白笙回过神来,祁渊已经骑在马上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好似炫耀一般将锦盒高高举在手里晃了两下。 “脏物我就先替你保管了。” 不明白,实在不明白,好好的江州城怎么就冒出来祁渊这么个讨厌的家伙,本姑娘风光无限的大好前程难道就要毁于一旦? 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天晚上,叶白笙便带上了几个下手偷溜进了祁渊府上,她今日不但要拿回自己的三百两,还要好好教训他一顿,叫他知道今后这江州城到底是谁说了算! 叶白笙轻功了得,身轻一跃便到了屋檐上,反观自己带来的猪队友,摔的摔,爬的爬,最后是几人搭着人梯挨个爬上去的。 叶白笙不忍扶额叹息,气势一下降到了极点。 小爷我威名一世没想到居然毁在你们几个手上! “你们小声点,待会把他吵醒了!”叶白笙压低嗓音的喊道。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这谁呀?踩到我的手了!” “姜牧你老踩我做什么?倒是往上爬呀!” “……再高点再高点……哎哎哎歪了……” “啊啊啊啊!!!” …… 经过这群多灾多难的可怜孩子的一番努力,他们终于爬上了屋檐,开始进行下一步计划…… 五米长绳弯弯曲曲自房梁上落下,一个接一个的人顺着长绳爬下,好似葫芦串。 看着自己带出来的手下一个个那一副熊样,叶白笙不忍捂额,不忍直视。 “瞧你们一个个的,让开!我来!”叶白笙咬咬牙,身轻一跃,完美落地。 “老大好样的!”挂在绳上的手下不禁竖起大拇指以表赞叹。 “嘶啦~” “嘭!!!!” 在他们向叶白笙投来羡慕的目光时,房梁上的绳子突然断了,一群人如同一条绳上的蚂蚱,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啊!!!” 由于动静太大,吓得叶白笙瞪大眼睛,却又不得不压低声音怒骂道“小点声!你们都恨不得整个府上都知道我们进来了吗?” “看看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通通给我拿走。”叶白笙一个眼神扫过,衷心的手下很快会了她的意,掏出麻袋开始收刮着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看着富裕堂皇的房间没几分钟便被收刮的连床帘都不放过,叶白笙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一摇一晃的走到窗前看着还在安然熟睡的祁渊,不觉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邪恶。 第三章 被抓 白嫩的稍带了薄茧的手在祁渊俊美的脸颊上滑过。 “瞧瞧,长得那么好看的一张脸,平时怎么那么欠揍呢?”看着祁渊俊郎的容颜,说是刀削斧削也不为过,到底是老天不长眼啊!这么好看的一张脸居然长在那么一个人脸上。 长得这么好看的一张脸,竟让她有些下不去手了,不过想起这段日子以来他干过的那些讨人厌的事…… “没办法!这可是你自找的!” 叶白笙嘴角微微勾起,一抹邪笑。她从怀中掏出一条绳子,开始对祁渊下手。 “山……山主你这是……”身后的手下被眼前的场景震惊,此时他们的山主正骑在祁渊的身上,掏出麻绳,将熟睡中的祁渊五花大绑捆在床上。 一时间脑海中闪过一个词:霸王硬上弓! 山主果然霸气,办事都是那么与众不同! 几人心中默默为叶白笙竖起来大拇指! “看什么?忙你们的!……啊!” 话音刚落,身下的人突然坐起,一把将她反压在身下。 慌乱中的叶白笙无意间对上了那双漂亮的眼睛,黝黑的眸子里如同星河般,或许真的有颗星星被他藏在眼睛里了吧! 不过…… “啊……祁渊你个无赖,老色胚,赶紧从小爷身上下来……” “呵!叶白笙你可真行啊!我没去找你你反倒自己送上门来。”透过月光,她看清了他脸上的表情。 他在笑!他居然在笑! 呸!一脸奸相! 那一脸奸相……啊呸,那俊郎清逸的容颜一点点向她靠近,温热的气息在耳旁吹过,她感受到他在笑,带着戏谑的语气说道“才一日不见就想我了?” 叶白笙完全被他不要脸的精神震惊到,想都没想反口在他耳朵边上狠狠的咬了一口,立马转过头对着一旁看戏的几个人大喊。 “姜牧,奉天,不凡,你们傻站着干什么?赶紧把这老色胚拉开啊!” 绝望中,叶白笙却瞟见在一旁傻站着的手下,看着自家山主被人欺负,这群没用的东西居然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站在这干什么?待会儿连你们一块抓了!”祁渊冷眼一扫,微怒道。 “山主,我们回去带人回来救你!” 在祁渊的威慑下,几人麻溜的丢下一句话,眨眼间十多余人一溜烟就不见了。 祁渊不忍“噗嗤!”笑了出来,“叶白笙你这群手下不靠谱啊!” “祁渊,你可真行啊!” “呃~” 叶白笙眼角微微一笑,抬脚就在祁渊下身踢了一脚。这一脚不轻不重,却足以让祁渊疼上些时日了。 “来人!把她抓起来!”忍着剧痛,往外喊了一声。 月亮慢慢被云雾遮起,太阳也从山顶上冒出半个头来,一寸金光照亮了半边天。 “翊王殿下不好了!!!” 一个匆忙的呼唤声划过天边,扰乱了这清晨初起的美好。 祁渊疲倦的坐在椅子上,像是一夜没睡,眼周黑了一圈。头疼的捏了一把眉梢,“又怎么了?”不好的语气多少带着几分有气无力。 侍卫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告诉了祁渊。 “……燕山门的人又炸了地牢,叶白笙也逃走了……” “知道了下去吧!”像是已经对这样的事情习以为常了,祁渊表现的十分平静。 可这侍卫就不乐意了,“殿下你这是何苦呢!这叶白笙来一次地牢毁一次,自她被你抓进来以后她前前后后毁了地牢整整三十二次,再这样下去,兄弟们都得喝西北风了。” 祁渊眼神一瞥,侍卫便被吓得不敢说话了。 “你懂什么?猫抓老鼠的游戏现在才开始!”脸上流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手中的玉折扇也晃晃悠悠摇了两下。 另一边,叶白笙蹲在岸边,随手掺了两把水擦去脸上的一块块黑印,这才瞪了眼缩在角落里的几个男人,微怒道“我说你们一个个的能不能专业点,炸之前就不能先说一声吗?每次都是这样,小爷我这倾国倾城,闭月羞花的容貌都是被你们几个废物祸害了。” “山主莫生气,小的们下次注意就是了。” 几个人里面也就姜牧较识趣,嘴也甜,见着叶白笙发怒了,立马扯着笑脸的应付上来,尽管一副殷勤的狗腿样,但叶白笙听了去,心头也痛快了几分。 “呵,还是你嘴甜,你们一个个的都学着点,一个个呆头呆脑的,尤其是你不凡,成天闷闷叨叨不说一句话,我……” “啊~” 突如其来的一声怪叫打断了叶白笙训斥手下的思绪,好不容易压下去的脾气有暴躁了起来。 “你叫什么叫?怎么?说你两句有意见了?” “不不……不是的,山主你……你后面有东西!” 不凡结结巴巴说了几句,叶白笙愣是没反应过来他到底再说什么,只见他们几个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甚至夹杂着几分惊恐。 “干什么?见鬼了?” 一面说着,一面回头一看,一张惨白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啊!”惊恐之中,叶白笙小腿一用力一脚将那东西踹进了湖里。 他没有多余的挣扎,像是死了一样漂浮在河面上,浸湿的衣服将河水染红。 叶白笙仔细看了一眼,确定他没有动静了才吩咐人将他打捞起来,毕竟这光天化日无端死了个人,倒也蹊跷。 第四章 遇上狂野男孩 叶白笙带人将男人抬回了燕山门。 她自然不是什么人都捡回去的,要不是看他还有几分姿色,拖去喂狗都嫌费事。 叶白笙找了几根铁链将男子绑了起来。 男子看起来也就二十几岁的年纪,浑身大大小小的伤痕不计其数,这样的人叶白笙自然也是见得多了,不是杀手也是个死侍。 不过一件单薄的单衣,上下收罗个遍也没找出一件能够证明他身份的东西。 叶白笙多少有些失望,随手往回一扯,“帕拉!”一块黑红的令牌从他身上掉了下来。 黑红的令牌刻着密密麻麻的图腾,乍一看有些惊悚,翻过背面一看,赫大的“岚”字刻在中央。 男人突然出声吓了叶白笙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男人模样凶狠,许是受过严苛的训练,尽管颜面没有一丝血色,也遮掩不住他满身杀气。 他奋力想要挣脱铁链,刺耳的铃叮声在暗牢里回荡,手腕粗的铁链在叶白笙的瞩目下逐渐扯开,男人更像是一头猛兽,直勾勾奔着她过来。 “山主快控制不住他了,怎么办?” 门徒慌了,叶白笙却笑了,软糯糯的小脸就像是软糖捏出来的,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冲门徒说道“快去多找几根铁链,越粗越好,这怪东西不错,定能卖个好价钱!” 几个门徒面面相觑,只觉得叶白笙疯了,根本就是要钱不要命,可他们不敢反驳,只好认真听从她的指挥。 门徒前脚刚走,男人便挣脱开所有铁链直冲叶白笙杀来。 尽管满是伤痕,气弱体虚,可他武功绝对一等一的,内力也是极高,这让叶白笙不光对他的身份感兴趣,也对他的来历充满了好奇,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能培养出这么个厉害的杀手。 或者不该称之为杀手,他简直就是一个杀人的武器,招招见血,刀刀致命。 他分明受了很重的内伤,拳脚也有明显的伤痕,出手却张弛有力,叶白笙凭借敏锐的身手,这才几次在鬼门关走了几招。 “门主铁链来了!”门徒一声高喊。 叶白笙心里暗叹:来得及时。 飞身跃起接过门徒丢来的铁链,就势向男人扑了过去。 原先打算飞快的绕道他身后将他捆住,没想到他的速度明显比自己快了一个倍,先一步挡在前面。 叶白笙马上反应过来,连忙换了方向,一个健步飞去,径直穿过他,铁链稳准狠地钳在他修长的脖子上。 不等叶白笙发话,一颗绣花针大小的银针扎进了他眉骨正心,很快男人便没了力气昏死过去。 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男人,叶白笙满意的拍了拍姜牧的肩膀,表扬道“真棒!可比以前有出息了。” 别看那小小的一颗绣花针,却是涂满了麻药,专门用来降服这些不服驯化的奴才,这药效极大,足够他睡上三天三夜了。 姜牧带了几个门徒按叶白笙吩咐将男人带回了暗牢,这次更是为他准备了独特的单间,铜墙铁壁不说,便是身上从头到尾大大小小捆了十来根铁链,就怕他什么时候突然醒来没法控制。 姜牧上完最后一个铁锁,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了才过来问叶白笙“山主现在你打算怎么办?这家伙怪得很,指不定什么时候突然发疯,要不然趁他睡着咱们……”对着自己脖子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叶白笙轻笑一声,倚在墙边,目光越过姜牧转向后面的男人身上,“你山主我费了好大把力气才把他弄回来的,就这么杀了岂不便宜他了。” “那山主打算怎么处置?”姜牧看向叶白笙的眼神变得疑惑,他自来猜不透自家山主的心思。 叶白笙意味深长的看了男人一眼,良久才淡淡道“等他醒了再说!” 像是已经决定了,转身便要离开,姜牧紧紧跟着后面追问道“等他醒来那还得了?” 那男人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他们今天可算是领教了,用野外的猛兽形容他简直再合适不过,他的眼中毫不留情,没有一丝人性可言,这样的人长久留在身边完全是个祸害,指不定那天你的小命就要断送在他手里。 山主糊涂可他们不糊涂。 “山主……”姜牧穷追不舍。 叶白笙突然停住,似觉得好笑,“何必担心,有我在还能让他伤你不成?” 脸上虽带着笑,语气却是异常的认真,“他体内有蛊虫作祟,今日便是受蛊虫控制,等过些时日他清醒了我再过来。” 叶白笙的话就像给了他一颗定心丸,也是,山主自来做事有分寸,又何必担心。 姜牧也是觉得自己好笑,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择日一早便有人来传讯,说男人已经醒了。 这倒让叶白笙略有些出乎意料,能把她叶白笙逼到用麻药这一步的自然都是不好对付,可就是一个凶猛的壮士,那也得昏睡三天三夜。 担心他这回还没醒,待会又疯魔了,叶白笙便带着手下匆匆赶了过去。 却没想到,男人像丢了魂一样,整个人站得笔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那深邃的眼眸噬魂般盯着叶白笙。 叶白笙慵懒的坐在椅子上,上下将男子打量了个遍,才慢条思索的开口道“你是什么人?” 寒冰般的目光直视着叶白笙,没有任何回答。 叶白笙轻笑一声站了起来,走向他,黑红的令牌在他眼前一晃,瞳孔很明显的震了一下。 叶白笙眉眼一弯,笑得灵俏,可接下来说的话却不似那么入耳,“不想说没关系,反正你现在是我的人,这种东西不要也罢。” “把你弄回来可费了我好大把劲,这劳损费,药材费也花了我不少钱财,哦,对了,你发疯病时打伤我的几个手下,还毁了我的地牢,大大小小算起来你一共欠了我三百两银子。” 男人眼中遗漏出一丝疑惑。 似乎看出了他的疑虑,叶白笙直言道“不必用那种怀疑的眼神看我,今天我来就是来跟你算一笔账的。” 叶白笙从袖中掏出一页宣纸,上面黑压压的写满了字,“把卖身契签了,你就是我的人,我不管你之前是什么人?还是什么见不得光的组织?你最好通通忘了。” 第五章 今天开始你是我的人 没等男人做出回应,姜牧便已经提着刀在他指尖划了一个口子,一股鲜红浸出,随后被纸覆上,鲜红的血指印刺眼夺目的印在上面。 完美! 叶白笙看着夺目的血印满意的点了点头。 临走前对他说道“不要试图逃走,不然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过你!” 青山崖是江湖上最大的黑市,里面大多都是买卖奴隶,走私毒药的买卖,所有见不得光的买卖都是在这里进行。 而这里聚集地大多是江湖中三流九教之辈,且不说官府的人不能管,便是能,借他十个胆都未必敢来这吱一声,由此一来,这青山崖自然而然成了江湖上最大的黑市。 这里行的都是见不得光的买卖,所到之人皆黑袍遮面,若有人妄想窥其真颜,下场只有一个——“死!” 叶白笙驾着马车缓缓驶了进来,刚找了块空地停了下来,便有人上前问道“你这奴才打算怎么卖?” 叶白笙回头一看,男人坐得安详,腰板挺得笔直,像是此时交易的事与他无关一般。 叶白笙轻笑一声,反问道“你觉得他值多少?” 盖着黑袍的男人端详一番,而后压低声音道“看他筋骨不错,多少值个五百两。” 叶白笙不屑瞥了中年男人一眼“瞧你那眼神,你给两千两小爷都未必卖。” 男人闻言冷哼一声“泼皮小儿!” 中年男人临走前还不忘给叶白笙抛出一个鄙视的眼神。 男人走后便没了什么客人,叶白笙索性瘫倒在马车上,闭着眼睛哼着小曲儿。 路上行人来往不断,叶白笙能够明显感觉到无数双眼睛正盯着自己。 懒懒睁开眼睛扫了一眼,路人来往不断,虽未做停留,目光却是一直落在自己身后的人身上。 一个两个这样还好,可全都这样的话未免有些奇怪。 察觉到了危险,叶白笙心中暗叫“不妙!” 扯了把马缰试图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空中无数道黑影闪过,如同一道铁墙般挡在前面。 “驾!” 马缰在马背上狠狠抽了一道,速度更快了。 挡在前面的黑衣人突然一跃而起,寒光交替间,叶白笙一把跳下马车。 随着一声巨响,马车被劈的四分五裂。 黑袍鬼面!难道他们就是江湖传言的鬼使! 有江湖传言,西域有帮恶鬼,祸乱西境,扰乱太平,西域王召集西域术士将其降服。 恶鬼被赶出了西域后,不知怎的混进了中原,其后便没了踪影。 传言有人在丘山一带见过,皇帝派兵前去围剿却也空手而归。 便有传言恶鬼只有夜间出没,夺人性命。 丘山鬼域一事渐渐平息,有人觉得不过骇人听闻罢了,说不定他们压根没有进来,或者说早被西域术士剿灭了。 鬼面黑袍的事且不急辩真假,据说鬼使也是邪术了得。 叶白笙心生惧色,只盼自己今日遇上的不是鬼使,要不然她今日怕是没机会离开了。 然而,这一切似乎不似她想象的那番。 他们的目标似乎只有马车里的男人。 就在鬼使要将男人带走之时,叶白笙放弃了绝佳的逃命机会,只身上前试图抢回男人。 可奈何她武功稍逊,未近身,冰冷的触感便已经在脖间徘徊。 一道鬼风刮过…… 这是叶白笙离死亡最接近的一次! 几声惨叫过后,空气陷入一片沉寂。 叶白笙心中暗喜,也不知又得了哪位不知名的好心人相助。 她回过头正打算好好谢过这位好心人,然后眼前的场景却让她眼前一惊。 只见男人掌心一用力,那人便脖子一歪,驾鹤西去了。 脚下已然成了一片血水。 惊讶过后,脸上转为一张灿烂的笑脸。 “你也太厉害了吧!你简直超神了你知道吗?” 心中万千感慨奈何文化不够,多余的话哽咽在喉头,难于表达。 最开始的中年男人回来了,看了看眼前的场景又问道“我出三千两,你这奴才我要了!” 叶白笙头也不回摆摆手道“不买不买,这可是我的救命符,千金万两我也不买!” 叶白笙就算不回头也能感受到身后传来的仇恨目光。 若是眼神能够杀人,那叶白笙此刻或许已经死了千百次了吧! 可叶白笙顾不得那么多,她现在一心只想将自己的宝贝待回去好好藏起来。 已经被拉出去卖掉的奴才又回来了!还被自己牛里牛气的山主带回了房间! 燕山门上上下下都开始议论了起来。 “不是吧,山主那么爱财,怎么可能舍得放弃三千两银子就为了那么个东西。” “按理来说也不应该啊,哪有猎物还能活着从屠夫刀下活着出来的。” “除非她改吃素了!” “哈哈哈哈~” “啊!山主!” 一阵欢笑声过后伴随而来的是一声惊叫,众人纷纷回头,脸上的笑也瞬间垮下。 “山……山主你怎么来了?” 叶白笙眉眼弯弯,笑中带着强烈的危机感。 “山主我平日荤食吃多了,今日想换换口味。” 说话间似乎依稀能够听见什么被咬碎的声音。 “山主小的错了,小的再也不敢了……山主小的错了……” 五六个七尺之躯瞬间跪成一片。 叶白笙打了个哈欠懒懒道“去把里面那位收拾干净了,稍有差池为你们是问。” 话音刚落五六个七尺之躯一溜烟消失在眼前。 第六章 脏脏包变雪媚娘 再出现时,几人身前已多了个白净少年郎。 男子骨相惊奇,高挺的鼻梁在阳光下勾出优美的曲线,额间的两笔墨眉恰到好处将他原本清俊的脸庞平白增添了一股硬气。 墨泼般的黑发在阳光下耀眼无比。 叶白笙惊叹不已,连连叫好,“美人啊!太美了,太美了,真的太美了,真的!” “噗嗤!” 姜牧没忍住笑了出来。 “山主小的没忍住。” 叶白笙轻笑一声,沉甸甸的在姜牧肩头拍了两下,笑容中连着几分威胁之感。 “看来你是读过点四书五经的,那你来形容形容” “山主小的错了~” “说~” “风……风度翩翩玉树临风,风流倜傥才貌双绝天……天,天生丽质……帅哉帅哉……” 叶白笙笑得更加欢快,畅然道“说的好,回头重重有赏。” 似乎在叶白笙的脸上永远明媚着笑脸,好似这世间没有什么值得让她伤心难过的事,那半永久的笑脸任谁看了心头也舒畅。 言罢,从怀中掏出那块黑红的诡异令牌,摹揣着上面的“岚”字。 半响,她将令牌还给了他,“你既为岚,我也不知道你以前叫什么,不然你就随我们燕山门姓,今后我便叫你“燕岚”” 想了想又道,“你放心,跟着小爷我不会让你受苦的,到时候有钱一起赚,有福一起享,有难……有难你来抗!” 叶白笙对燕岚的好,众人可都是看在眼里的,还记得那买菜都斤斤计较的叶山主也有一日慷慨解囊。 带着燕岚下山又是买新衣服又是买新鞋,这便算了,还给他的房间从头到尾换了一遍。 弄得跟自家姑娘要出嫁似的。 也不知道燕岚这小子究竟是给叶白笙灌了什么迷魂汤,自从那次回来,她对他的态度可是一个大反转啊! 以至江湖上传言叶白笙看上了自己捡来的男人,决定退隐江湖去了。 叶白笙闻言一口水气得吐了出来,骂骂咧咧的说。 “哪个孙子造的谣,说谁要退隐江湖了?要退也是他退。” 话虽这么说,可仔细观察吧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不然一个二八年华的小姑娘成天跟在人家一个大男人后边傻笑算个什么情况? 只怕是小姑娘家情窦初开缠上人家了。 至少在姜牧不凡他们眼里是这样的。 “……山主绝对是喜欢上燕岚那家伙了,你看看山主最近被他迷惑的,山里大大小小的事也不管了,成天跟他屁股后面的尾巴似的……” “姜牧~”不凡弱弱喊了一声。 姜牧不以为意地说道“干什么?你还怕她不成?不是我说,你看看她一个姑娘家家的,以前呢没个姑娘样,成天喊打喊杀,现在好不容易碰上个男的,她就……就一点都不矜持了,腆着脸往上凑。” 身后的叶白笙咬咬牙,朝着他后脑勺一掌拍了过去,“说谁腆着一张脸了?啊?姜牧啊姜牧你可真是长本事了,敢说小爷我坏话,也不知道找个僻静点的地方你还敢在这瞎嚷嚷,生怕小爷我耳背听不见是不是?” 叶白笙虽是姑娘,可生来怪力无比,姜牧挨了她这么一掌愣是半天才缓过劲来,这会子脑瓜子还嗡嗡作响。 委屈巴巴的抱着脑袋哭嚷道“山主!山主!轻点打!你轻些,小的再也不敢了!” 不凡被这一顿吓得不清,看到姜牧倒下去的一刻就已经麻溜的跪在地上“我,我,我,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不知道!” 叶白笙可算是被这群窝囊废气坏了,也不知道就他们这智商当初是怎么当山贼的,靠哭?靠骗?靠声音吼得大? 叶白笙无奈捂额,“滚回去将我之前交你们的刀法再好好练几遍,别以后出去给我丢人。” 两人连声应和着退了出去。 叶白笙推开门走了进来,看见燕岚环臂抱着手坐在桌前,桌上的八珍玉食似乎都没法入他的眼,像块木头一样一动不动,眼睛低垂着。 “死板着个脸,怪小爷我照顾的不算周到?”见他不给面子,叶白笙也是心中的小火苗愈渐燃烧,走起路来两条胳膊大摇大摆的甩着。 跟个地痞流氓似的拉了跟凳子坐他跟前。 看了一眼,再看一眼,多看两眼吧心中的怒火已经到了极点,“小爷我这桌子菜可是花了大价钱请咱们江州城第一名厨做的,给……给人家点面子行不行!” 燕岚低垂的眸子开始松动,目光冰冷的看向叶白笙,“你这么大费周章的把我带到这里,目的是什么?” “哈?”叶白笙满脸疑惑,“说什么呢?我叶白笙是知恩图报的大好人,你那日舍身救我我自然要报答你了。” 燕岚冷厉的收回目光,浅闭着眼又道“大可不必,你早些放我离开就行。” 燕岚,这个人自叶白笙见他第一面起就觉得他这个人古怪得很,他不像是出自什么名门正派,反观他的武功招式,虽然武功高强,内力深厚,可浑身透露着一股邪气,甚至靠近他就能感受到很重的戾气。 而今此人身上迷点重重,在没有段清此人是敌是友之前,她又怎么会那么容易放他离开,更何况…… “你武功这么高,想要离开不是易如反掌的事,能留在这里那么久,说明你也喜欢我们燕山门的不是吗?” 说着,叶白笙捧着下巴笑得甜糯糯的看着他,像是在看一盘美味的鸡腿……不不不,是一盆美丽的花。 祁渊来了江州也有不少时日,自打他来那日起他也没闲着,看似每天游手好闲,不时找叶白笙逗逗乐子,实际上这江州城里的不少迂腐破败之事他都已经了解了大概。 接下来的日子要开始好好整顿了,毕竟今后自己都是要留在这里的,他可不想因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惹到自己头上,更不希望自己所在的地方变得乌烟瘴气。 而整顿这一切的核心当然得从官府开始查起。 祁渊一早就派了顾清越将府衙里的文书通通提了出来,也在府衙内看了个遍,这会儿可谓是怒火攻心。 见他眉头越来越紧,一旁的张县令额头上的汗流得是越来越多,精秀的红袍官服的衣袖都擦湿了大半。 第七章 挑事? 祁渊的两条横眉快要叠成倒八了,手中翻阅的卷折越发的用力,像是下一秒就会将桌子掀翻破口大骂,两尺开外都能感受到他的怒气。 “高银俸禄一份没少拿,为民之事一样没干!” 张县令讪讪陪笑道“殿下说的什么意思,小官没听明白。” “没听明白?”祁渊眼眸一瞥,像是一把无形的利剑发出,拍桌而起,怒骂道“我说你身居高位,德不配位,听明白了没有?” 祁渊本就长得端正,是个难得的青年才俊,何况他身世不凡,皇权出身,便是寻常,也全身透露着一股矜贵、高雅,眼波流转更是无端增添了他与生俱来的威严之感。 只是稍一动怒,便是一股凛然正气之风,怒音缭绕,荡气回肠。 此时的张县令早已经跪在地上,伏地而不起,浑身颤栗,背脊上已经明晃晃湿了大半。 祁渊拿着卷折,一字一句字正腔圆,“白家长子白江,强抢名女,夺人爱女,张县令你明察秋毫,判了他一个无罪释放,害得人家姑娘平白多了个不守闺阁的污名。” “李氏李秋涵先后救下两名落水孩儿,你却判了他一个肆意谋杀的罪名。” “红裘斋一夜之间四十余人无端葬身火海,你却一句气火干燥,难免失火,草草了事。你行的什么道,做的什么官?” 卷折被怒拍在地,散散作一团,支零破碎。 张县令趴在地上哭哭哀嚎道“小官冤枉啊!此事确有其因,还请殿下明查!” 祁渊顺势倒在椅子上,目光略微垂视,藐视着地上跪着的人,将心情很快调理好,问道“既然如此,将李秋涵带上来,我倒要问问他是何居心?竟狠心对两个无辜孩儿妄下杀心。” 张县令眼睛低垂看着青砖地面,额上的汗珠从他苍白的额间滴下,落在青砖地面上,水珠与青砖地面相撞,清脆的滴答声也清晰入耳,心脏跳动的砰砰声也随之跳动。 他的语气弱了几分,明显有些心虚,不甘不愿道“这……李秋涵早在案结之后三日被……被斩首示众了。” 这显然是祁渊意料之中的事,对他的回答并不表示震惊,“好啊!死无对证?张县令做的妙啊!”说着,祁渊不由分说地为他鼓掌,声声赞叹,眼底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语音刚落,门外的顾清越又带着三五个随从,抬着一摞又一摞卷折走了进来,两手抱拳毕恭毕敬道“殿下,这些便是自张县令上任以来所有的案件。” “嗯!”祁渊应付了一声,勾了勾手,叫来了一旁的书童,“你且提笔记上,待我将这所有的案件查清,看看他张县令究竟是欠了多少条人命。” 而后有对顾清越道“你带几个人去将案件发生的所有人一一带来,我要重新审问。” 叶白笙在酒楼点了一桌子好菜,闷头一顿饱撑完,才心满意足趴在窗前,赏着楼下人来人往的风景。 这家酒楼恰好就在祁渊的翊王府的对门,偏就是她最好来的地方,不为别的,主要是想看热闹。 叶白笙杵着腮帮子,自顾闲说道“祁渊最近在忙些什么?”他没来找自己麻烦,莫名觉得有些无聊。 姜牧闻言,仿佛触动了他八卦的神经,马上屁颠屁颠的回复道“山主小的听说最近祁渊盯上了那张县令,这会儿该找他麻烦去了。” “张县令?他怎么了?” 姜牧绘声绘色描述着“那可不是前几日的事嘛,俗话说的好,新官上任三把火,祁渊刚来江州就开始整顿起了张县令以往审查的案件,发现里头大有乾坤,这不,有的忙活了嘛!” 叶白笙点了点头,眼巴巴的看着什么地方,眼神中露出奇怪的神色。 姜牧被冷了场子自是不服气,非得寻着叶白笙的方向看去,倒要瞧瞧到底是什么东西竟还不自己说的故事有趣。 五六个长相奇怪的人自城门那边走来,一个青面獠牙,形如鬼怪,一个白发苍苍,面如枯木,还有的尖嘴猴腮,有的身形庞大,犹如巨人另外两个女的,一老一少,老的似眼盲,两眼凹凸发白,好似下一秒就会蹦出来,另一个年轻女子身姿妖娆,可脸上的妆容却让人匪夷所思。 几个人到了楼下不远处的一个茶棚歇下。 叶白笙看得仔细,只见那几人刚一坐下,茶棚里原本的客人便群鸟四散,虽然瞧不见那茶铺老板,却也能想象得到他是一副吓尿了的模样。 奉天望了望,问道“这些都是什么人?以往在江洲没见过这几号人物啊!” 姜牧闻言,又是两眼放光,这问题问的好啊! “这个我知道,这几位相必就是江南七怪了,他们啊本是江南人,前不久七怪之一断尸被百幽谷幽灵五煞的凌雀给宰了,这次出来必然是来寻仇的喽!” “凌雀?”奉天又是不解,抓抓脑袋又问“那凌雀为什么要跑这么远去杀他?” 姜牧耸了耸肩,“为了钱呗!谁人不知幽灵五煞做的就是拿人钱财替人卖命的勾当。” 姜牧奉天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不凡心勾子痒,也忍不住好奇的梗着脑袋望去。 见那边的人目光往这边看来,就吓得腿一哆嗦,拉着叶白笙又哭又喊道“山主咱们快走吧!那群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万一一会盯上咱们可就完了。” 叶白笙却淡然自若,随意安抚了他两句,“没事,你再去端两盘瓜子来。” 叶白笙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意味不明的看着他们。 “山主!山主!他们怎么都往这边看来了!”姜牧看着情形越发的不对劲,连忙制止“山主你快别看他们了,一会他们以为你在看他们笑话了。” 叶白笙龇牙笑了笑,也不听劝,瓜子是一声磕的比一声响,“卡咋!卡咋!” “他们……他们要过来了!” 只见那气壮如牛的汉子提起一旁五十斤的铁镰气势汹汹就要冲她这边走来,好在被那位年老的妇人给拦下了。 虽隔了些距离,叶白笙也能依稀听到那妇人的话,“别忘了我们这次出来的目的,莫要惹事。” 那壮士又气不过,只好坐了回去,反倒叶白笙倒客气得很,还冲人家龇牙笑了笑。 第八章 保护我方山主 只见那壮士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通红转变成铁青,最后满脸煞白。 或许是真被叶白笙给气着了,几人草草喝了碗米汤便又上路了。 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叶白笙露出得意的笑容,回过神来,才注意到茶楼对门的祁渊正眼巴巴的望着自己。 祁渊前脚刚一挪动,叶白笙就以最快的速度对茶楼小二报了一遍菜单,“再来一份叫花鸡,铁板烧鹅,鲤鱼打滚,红烧猪蹄,还有一个大份的红烧肉打包带走,越快越好。” 话音刚落,祁渊已经到了桌前,也不问叶白笙愿不愿意,自顾自的坐到了对面。 又从茶盘上拿了一套茶杯,为自己倒了一杯,姜牧还想抢回来的,祁渊胳膊往回一收,道出了一句特不要脸的话。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了。” “不是,谁给你的脸啊?”姜牧忍不住白眼。 祁渊慢条斯理的品了一小口,嘴里回味一会,“不错,茶是好茶,就是欠了些火候。” 显然,他并没有将姜牧的话当回事。 叶白笙抱着臂,一副我就看着你继续装的表情。 一杯茶水饮尽,祁渊总于忍不住,直接进入正题,“你认识他们?”说着,目光还刻意往那处看了看,生怕叶白笙不知道他指的是谁。 叶白笙耸了耸肩,有些无辜的问道“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以前怎么没见过?” 祁渊意味深长的笑了,目光在叶白笙身上打量了一圈,半响,漫不经心地说“没关系,我来告诉你就是。” 祁渊提起陶壶又给自己到了一杯茶水,喝了一口润润嗓子,看样子是有所准备,打算给叶白笙洗脑来的吧! 姜牧奉天不凡几个已经躲在角落开始计划起了山主逃跑的一百零八种方式,只要稍有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打算三人联手带走叶白笙,连夜跑路的那种。 “离人谷的断尸,司冥,巫山,道轩辕,安吉,姝千幽,素蓉七人本为穷凶极恶之人,后改性,归隐于山为离人谷,合称江南七怪。” “七怪自隐于山中便再无作恶。一月之前,百幽谷幽灵五煞之一凌雀突然杀进离人谷,手刃断尸不说还卸了道轩辕一条胳膊,此消息一时间传遍整个江湖,引得人心惶惶。就在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件事情的时候,却鲜有人知道这件事情的背后还隐藏着一场更大的阴谋!” 祁渊慢条斯理的将故事一一叙述,道尽。 祁渊顿了顿,目光从始至终没有离开过叶白笙分毫,一双毒辣辣的眼睛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她,像是要从她面部的微表情上得出什么结果。 审判的目光没有挪动分毫,他好似确定了那场阴谋的主使者就是眼前这个鬼灵精怪的山匪头子。 “你到底想说什么?别欺负小爷我没文化就搁这七拐八绕的说些奇怪的话,我听不懂。” 像祁渊这样的人叶白笙见得多了,就是没个像他这么能说的,问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还非得跟你夸夸他的葫芦多么漂亮多么好看。 祁渊余光瞥了一眼远处的姜牧奉天不凡,犹豫片刻,身体微微往前倾,在叶白笙耳旁压低嗓音道“你可知刺天决?” 低沉带有磁性的声线好似勾魂,温热的气息在耳边弥漫着,淡淡的花香扑进鼻息,她似乎听到祁渊在她耳旁发出一声笑。 叶白笙疑惑的皱着眉,满是疑问“什么刺天决?” “对,刺天决!那是一把由紫金玄铁打造而成的一把宝剑,能削铁如泥,吹毛断发,光是剑鞘一开,一股金莹之光扑面而来,非比寻常。” “它本为西域王进献给我朝的宝贝,奈何它被人偷了,而今下落不明。” 祁渊语气顿了顿,一双含笑眼魅惑般看着叶白笙,嘴角微微上扬,“那人我见着了,身形与你相似极了。” 叶白笙扯了扯嘴角,略有些无奈的笑,“你不会是怀疑是我偷的吧?我要那破铜烂铁做什么?更何况皇宫里面守卫森严,就算接我十个胆我也不敢啊!” “那可未必,其一,那不是破铜烂铁,而是紫金玄铁,千金难换一斤,价值连城。其二,你叶白笙也不是胆小怕事之徒,若有钱财之私你又何其不为?” 祁渊一顿气逾霄汉,万马奔腾,气贯长虹,振振有词,仿佛这一刻他就坐在衙门里的大堂上,审判着底下坑蒙拐骗,杀人越货的土匪头子,似乎此刻只需要他的令牌往桌上一扣,她叶白笙的罪名就坐实了! “嘭!”祁渊激动的拍桌而起,眼神放光的看着叶白笙。看着他激动不已的表情,叶白笙心里忍不住想回他一句“神经病啊!” 祁渊刚一拍桌,姜牧,奉天,不凡已经极速的冲了过来,齐刷刷的挡在叶白笙前头,手里面也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木棍,菜刀,锅铲,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此时的店小二带着叶白笙叫好的菜默默从旁边滑过,颤巍巍的两腿一软,扑腾跪在地上,颤抖的双手将菜盘举过头顶,牙口不听使唤打颤。 “叶……老大你要的菜!” 其他桌的客人一见这情形,以为叶白笙这会又带着手下出来砸场子了,瞬间如鸟兽散,连滚带爬跑出了茶楼。 这不觉让叶白笙想起了刚才江南七怪的情景,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自处。 毕竟自己刚才还嘲笑了人家的。 收回之前尴尬的表情,露出那张半永久的嘻嘻脸,“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要想找东西的话北洲苏暮的传音谷那边消息灵通,你不如去那边问问。” “姜牧把东西拿上!”叶白笙挥了挥手让姜牧将菜盘带上,自己在前头大摇大摆,潇潇洒洒的下了楼。 见叶白笙下了楼,店小二才晃悠悠的站了起来,搁桌前对着祁渊一顿傻笑,“殿下大人,她们……还没给钱呢!” “什么?”祁渊墨眉一弯,察觉被叶白笙摆了一道,朝着楼下望去,她却一脸得逞的笑着回望着他,然后俏皮地一蹦一跳隐于人群。 “多少钱?”祁渊一面问着,一面手在怀里番来复去胡乱掏。 “一共五两银子!”店小二讪讪陪笑道。 祁渊的脸色骤然黑了一圈。 巧了,刚才出门急忘带了。 第九章 蒋少爷登门造访 且过半盏茶的功夫,店小二应祁渊之命,将顾清越请了过来。 顾清越不明缘由,有些发懵。虽不知殿下将自己叫来做什么,还是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殿下你找我?” 祁渊敷衍的点头应了一声,道“带银两了吗?” 顾清越楞楞的点了头,将腰间的荷包解了下来交到祁渊手上。 祁渊解开荷包掏出一锭银子交在店小二手中,又将荷包合上还给了顾清越。 “不用找了,多余的就当给你的小费,不过,日后若是叶白笙再来,你定要及时来报。” 店小二被吓得两眼瞪得圆鼓鼓的,顾不得多想,又将手里的银子送了回去。 “殿下使不得,使不得,若是叶老大知道了我暗中给你通风报信,她非得宰了我不可。” 祁渊笑了笑,拉过店小二的手将银子放在他手心,又道“无妨,有我在她不敢拿你怎么样。” 店小二进退两难,只好委屈收下。 燕山门今日来了贵客,听说带了千金白银来请叶白笙办事,这鸡还没打鸣,几个丫鬟便匆匆将叶白笙叫了起来,原本还在犯起床气的叶白笙一听说是带了重金来的,困意瞬间没了,精神抖擞的赶了过去。 没见之前叶白笙还在想,是何人如此阔绰,予此白银相邀,直至打了照面才知,原今日大驾光临的是江洲城第一富豪,蒋天白之子蒋少海。 这倒是笔大生意,无论如何这千两白银她叶白笙是要定了。 “蒋少爷今日登临造访,不知何意?”叶白笙自是心知肚明,也只是口头上说说,做做样子。 蒋少海对叶白笙“礼貌”的问候不给予理会,端详的端起茶杯,吹了吹,慢条斯理的喝了小口,似嫌弃的瘪了瘪嘴,皱着眉将茶杯推到一边。 假模假样的整顿了衣襟,这才高傲的昂起头瞥了叶白笙一眼。 叶白笙咬咬牙,心中无数次默念“为了钱小爷我忍了!!!!” 叶白笙脾气是不好,但她稳得住自己的脾气,能够平静快速的调整好心态,毕竟如果她不及时调理好情绪,对方可能下一秒就见不到明天的光了。 “听闻你叶白笙是个能人,所求之事只要钱财给的够多,你都能办到,此话当真?” 说话间,蒋少海身后的两个侍女已经自备茶具,沏好了茶,用价值连城的九龙风鸣盏给他重新倒了一杯。 到底是奢华极致,叶白笙看了他一顿假模假样的操作,也回头自己给自己倒了杯已经凉透了的过夜茶水,有模有样的学着他轻微微的抿了一小口,闭上眼睛装作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回味完了这杯怪味的隔夜茶,叶白笙才慢条斯理的说道“蒋少爷来都来了,还带了这么一箱宝贝,想必也已经是对我深信不疑了,又何必如此多此一举的问呢?” 蒋少海鼻孔里出气,冷哼一声道“像你们这群地痞无赖我自然是信不过的,不过嘛,我料你也不敢耍什么滑头。” 叶白笙笑而不语。 他说的话不无道理,生在这乱世当中,无异于一摊浑水,谁又看得清谁?谁又信得过谁?如若你的怜悯之心能够感化得了世人,那天下又怎会有那么多的刀下亡魂。 这世道本就不该有怜悯之心,不然下一个刀下的亡魂便是你! 蒋少海招了招手,身后的俩名小厮便绕道前头,将那两个古铜箱子打开,一摞摞齐刷刷的白银子就这么安静的躺在里面。 叶白笙不自觉的被吸引了注意力,伸长了脖子往前看。 古铜箱再次被合上,一摞摞齐刷刷的白银子消失在了视野中。叶白笙才后知后觉的察觉自己失了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收回了目光。 俩个小侍女的笑声引起了叶白笙的注意,她虽未抬头,可小侍女的嘲笑在耳旁清晰可闻。 “噗!还真是个财迷!” “就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叶白笙不屑置之。 蒋少海继而款款而谈“我蒋家也算江洲大户,而我也是我蒋家唯一的独苗,如今已到了婚配年纪。” “我父亲为我寻遍江洲个个未出阁的姑娘,可没一个配得上我的,所以我今日来找你,便是想要你帮我找一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绝世美人,你若能让我满意,这两箱白银我自会遣人给你送过来。” 叶白笙上下重新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位江洲第一富豪蒋天白之子蒋少海,分明相貌平平却又如此自信,叶白笙不忍嗤之以鼻,燕山门随便拉出一个都比他强。 叶白笙咬牙忍了下去,陪笑道“那是那是,以公子的身姿,当以天仙下凡才是绝配。” 叶白笙马屁拍得响,人傻钱多的蒋少海便乐滋滋的祭出一颗流光紫华夜明珠出来。 “叶山主果然是个聪明人,这颗流光紫华夜明珠乃是我自西晋带回来的,天下仅此一颗,今日便当做谢礼先赠予叶山主,待你将我心愿了解,我自还有重礼答谢。” 收钱的时候乐得自在,办事可谓是难于上青天。 莫说这蒋少海本身相貌平平,还被家财万贯的老爹惯出了一身凑毛病,那眼光可是出奇的高。 叶白笙最先是将自己买来的姑娘挑出了其中一个容貌最突出的给他送了过去,结果人家嫌她身材不好,这便又给她换了个丰臀巨乳的,却又嫌人家姑娘太胖,叶白笙无奈又换了个身材均匀的给他,却又嫌弃人家长得磕碜。 叶白笙这回可被气糊涂了,直接带人到街头挨个挑选。 便是这江洲城里的第一美人她叶白笙都厚着脸皮给请来了,他蒋少海却连正脸都不给。 晚上回来的时候气得饭都没吃,自个闷在房间里头,不时的从里面传来几声陶瓷被摔碎的声音。 姜牧左顾右盼,愣是不敢上前,眼看菜盘里的菜快凉了,不得已绕道走向了西边的小院。 姜牧刚才推门而入,里面原本还睡得笔直的燕岚瞬间诈尸般坐了起来,直挺挺的坐在床上。 月光漏露进来,映照在他的侧脸,棱角分明的脸庞被勾挑出优美的弧度,惊为天人。 可那另一半被藏在阴影下的面颊,却是冷峻的不可靠近,仿佛透露着雄雄杀气,又好似个孤单寂寞的死神,月光照在他的身上,却照不进他的心。 便是此刻,那皎皎的月光也清冷了许多,似寒潭冰狱。 第十章 不一样的女孩 姜牧被他这模样下了一跳,打从见他第一面起,他给他的印象就是一个会吃人的怪物,一个充满兽性却披着人皮的怪物。 姜牧回过神来,撞着胆子走了过去,他尽力稳住自己的步伐,腰板以至四肢百骸无不挺得僵直,生怕又哪个部位出卖自己,使自己在这个死神面前显得太过胆小懦弱。 可不受控制紧抠菜盘的五指已经出卖了他。 “那个,我家山主自来待你不薄,你来了这么久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一下。” 燕岚不语,冰冷凌厉的目光直视着姜牧。 汗液浸湿的五指险些没拿稳菜盘,猛咽了口口水,又撞着胆子说道“你去把饭菜送给山主,就当报答山主救你的恩情。” 说罢,扔下菜盘,拔腿就快步往外走。 床上的人突然挪动了身子,走到桌前,浓密的绒睫匍匐在下眼脸。 脑海中回忆着那日叶白笙与鬼使打斗时,他无意间看见了她腰间的一枚血玉。 而那枚血玉,同样在多年前的一个漫雪纷飞的地方见过。 小孩小小的身体将病倒在地上的母亲紧紧抱着,路上行人不断,却无人在意这对快被饿死,冻死的乞丐母子,他乞求的看着路过的每一个人,而他们都用同样冰冷的目光回应着他。 就在他闭上眼睛,决定放弃的时候,一个女孩的声音响起“你需要钱吗?” 他猛然睁开眼睛,激动的回应着她。 是的!他需要钱!需要许多许多钱!这样才能治好母亲的病。 而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 女孩也就七八岁的模样,稚嫩的脸颊没有一丝血色,清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目光看着他。 女孩举着手里的荷包又问“你需要钱吗?我可以给你!” 他无措地接过荷包,弱弱道了句“谢谢!” 女孩就这样冷冷的转身离开,大雪纷飞下,女孩瘦小的身影显得那么坚定。 而时隔多年,他唯一能够记住的是她腰间的那块血玉。 他认定如今的这位燕山门山主叶白笙就是当年为他慷慨解囊的小女孩,可是,每一次叶白笙出现在他眼前,又与他心中的人相差如此之大,这不禁又让他对自己的想法感到怀疑。 他实在难以将那个不苟言笑的小女孩与如今这个成天笑盈盈没个正经的叶白笙联想到一起。 燕岚敲了敲门,里面的烛光未灭,便也笃定她还没睡。 未几,房门便从里面打开了,叶白笙晃晃悠悠揉着眼睛,懵懵懂懂像是没睡醒的样子,见是燕岚,又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惊喜道“燕岚!你终于舍得出你的小黑屋了?” 一面说着,一面高高兴兴的将燕岚请进了自己的卧房。 燕岚将菜盘放在了桌上便连连后退了几步,“他们让我给你送饭,现在送到了我要走了。” 叶白笙展开双臂挡在前面,“我有那么可怕吗一见我就走?” 燕岚无奈摇了摇头。 “坐下,陪我聊天,我这一天都快憋屈死。”说着,不由分说地将燕岚拉了回去。 “亏得那几个没良心的还记得我这个山主没吃饭,小爷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叶白笙一面不停抱怨着姜牧他们没脑子,不知道早些送吃的来,一面迫不及待的端起碗筷,毫无形象地狼吞虎咽起来。 满满的一腮帮子下肚,这才转向燕岚,有些无奈的小表情,“冷了!” 虽说饭菜都凉了,但这并不影响叶白笙的胃口,反倒一顿胡吃海塞,活像个几百年没吃过饭一样。 不知是她吃饭太专注,燕岚说话她都没听见,只是后知后觉感受到那股毒辣辣的视线,这才反问道“你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燕岚目光微沉,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你到底是谁?” 房间陷入一片沉寂。 叶白笙神色微敛,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正襟危坐,表情严肃起来,“你觉得我是谁?” 燕岚将脸侧到一边,不耐烦的回应道“我不想跟你在这猜谜底。” “切!”叶白笙摇摇脑袋笑了笑,“你怎么跟块木头似的,小心以后找不着媳妇!” “你既然问了,那我就再跟你说一遍,我呢叫叶白笙,是这燕山门的新一任门主,你呢是我在外边捡回来的,那时的你浑身上下都是伤,要不是小爷我就得及时,你小命就保不住了你知道吗?” 说着说着叶白笙又得意了起来,“不过你不用谢我,毕竟上一次你也救了我,这事咱俩算扯平了,以后你就安安心心的跟着我叶白笙混就行了,保准你吃香的喝辣的。” 黑夜里烛光忽明忽暗,映在两人的侧脸上,温暖的金色光芒将他们笼罩,这个朦胧的夜,是温暖的!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突然从窗前闪过,外面此起彼伏传来呼喊声,“抓贼了!!!” “快!往那边去了!” 其后便是噼里啪啦一顿混乱的脚步声。 叶白笙心中暗骂“哪个不要命的,偷东西偷到他祖宗头上来了。” 叶白笙追过去的时候,人已经被姜牧他们五花大绑捆起来了。 这倒让叶白笙大为震惊,原先想着敢来偷她叶白笙的人,再不济也应该是个神偷大盗之类的,却没想到就这么一个瘦骨嶙峋的男子,还三两下就被这么几个草包抓住了。 本事一点没有,胆子倒是不小。 “把他的面纱摘了,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孙子胆子这么大。” 面纱摘下,一张精美绝伦的脸显露出来,分明是个男儿身,却美得让人窒息,弯弯的两条忧郁的细眉,凭生出一股我见犹怜的气息,一双含情的桃花眼含露欲滴,再是那两片轻薄的红唇宛若一笔红花带过。 男人倔强不屑的神情在他们眼中成了娇柔。 叶白笙的神情变得奇怪,看向男人的眼神似有些嫌弃,又好像在憋笑,她突然道“姜堰月?怎么是你?” 姜偃月,灵潭含虚若风竹,化影行于山河间。此人最是轻功了得,化形为影,最值得一提的便是他那张绝世的容貌,男生女相虽无不过,偏他是美得离谱。 叶白笙向来好美人这是人尽皆知的事,这姜偃月第一次遇见叶白笙,也是他眼瞎,眼下那么多人,他偏是挑到了叶白笙,还偷了她的钱袋子。 被她逮着以后被迫穿着女装在街上跳了一曲才肯放他离开。 姜偃月至后记仇,发誓一定要为此报仇。 第十一章 美人姜堰月 “是谁抓的?”叶白笙突然出声问道。 她自然有些不解,她是与姜偃月交过手的,尽管他武功再是不济,可他逃跑的功夫却是一流,又怎会是这群莽夫能够抓得住的? 原先还兴高采烈的几名山徒被叶白笙这么突如其来的一问,瞬间收敛了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仿佛做错事的小孩,无措却又不敢多言。 人群中突然有人弱弱举起手回应道“是……是我!” 不凡弱弱的抬起手,眼神不知所措无助的看向叶白笙,眼神只是刚刚交错,他便噗通跪在地上,哭哭啼啼道“山主饶命!小的不知道这位公子是山主的好友!” 叶白笙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不凡,又看了看姜堰月,好笑的问道“就你这胆子是怎么把他抓着的?” 不凡抬头就是一脸委屈巴拉的,小嘴一瘪,抹两把泪抽抽涕涕的说道“小的也不知道他怎么掉下来的,来的时候他就趴在这了” 叶白笙点了点头,也不在过分追问,随便支呼了不凡一声叫他起来,目光便转向了姜堰月。 两眼弯弯含笑,目光在姜堰月身上环视一周,笑着打趣道“怎么?上次没教训够这会还一路追回江洲来了?” 姜堰月咬咬牙破口大骂道“叶白笙你不要脸,背地里偷袭算什么英雄好汉,有本事跟我单挑!” “谁偷袭你了?不都说了吗,你是自个掉下来的,关我屁事!”叶白笙也不生气,洋溢着一张甜糯糯的小脸给他骂了回去。 像是想到了什么,叶白笙脸上浮现出一抹狡黠的笑,姜堰月顿然毛骨发麻,不禁问道“你,你,你又想干什么?” 第一次被叶白笙抓住时她就是这么笑的,以至于再看见,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而事实证明他姜堰月的预感是没错的! 只见叶白笙同姜牧耳语了几句,姜牧便带人将他带了下去,又是给他准备了一顿好菜,又是准备干净的新衣供他换洗,倒是一顿伺候的舒服。 尽管如此,姜堰月心中的那种不安就更加明显了,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她叶白笙不会是又打什么坏主意了吧?” 几名山徒相视而笑,不语! 等到姜堰月后悔已经为时已晚。 没一会一顶花轿便来将他抬着离开了燕山门…… 第二天一早,叶白笙刚起床,倒了杯茶水簌簌口。 “山主!!!!!”姜牧一声急迫的呼喊惊天动地,脸上洋溢着因激动而开怀的笑脸。 叶白笙一边喝着茶,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怎么了?” 姜牧好似激动的丧失了语言功能,一面笑得合不拢嘴,直不起腰,一面激动拍手叫道“成了!!!!” 叶白笙瞳孔地震,猛的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成了????” 这是叶白笙万万没想到的! 她昨日只是被气糊涂了,刚巧他姜堰月又撞到了这节骨眼上,本意是想捉弄一下这两人的,便将姜堰月这个美人给蒋少海给送了过去。 毕竟之前蒋少海说的是给他找一个绝世美人,也没说是男是女。将姜堰月送过去,叶白笙也是希望他姜堰月看到蒋少海时更帮她揍他一顿,最好两人互殴,打得越惨她越高兴。 这样也能解除她的心头之恨。 可是这样的结果是她叶白笙万万没想到的,难不成蒋少海是个断袖? 叶白笙还是有些怀疑的向姜牧反复确认了一遍,“你确定姜堰月跟……那个……蒋少海……他……他们……他们……成了?” 姜牧嘿嘿笑了笑,“那姜堰月满不满意我是不知道,但他蒋少海倒是满意极了,这会还说着什么时候给山主你将那两箱白银给你送来呢,他还说了,山主你办事如此了得,他佩服之至,准备了一套九龙飞鸣盏给你送来呢!” 叶白笙干笑两声点了点头。 说实话自己干了这么缺德的事,也委实不大敢接那份厚礼啊! 突然一道疾风闪过。叶白笙刚一回头便撞上了姜堰月那张美丽的脸,尽管那张因为生气而扭曲的五官,看上去依旧美艳。 “叶白笙你太过分了!”某人强忍着泪水,痛骂道。 两人离得太近,叶白笙不自然的往后退了几步,讪讪笑道“这结果确实出乎我意料。” “你是不是还收了他钱?你快给他还回去,不然他绝不会放过我的。”眼前的人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怜,泫然欲泣。 不得不说他这么一哭,叶白笙心都化了,更何况是他蒋少海。 “我,我这就给他退回去,你放心,我叶白笙虽然爱财,但取之有道,绝不会收这龌龊银两的。” 叶白笙重重的拍着他的肩,语重心长地承诺道,她的目光散发着自信,坚毅的光芒。 她的话一度让姜堰月感受到了佛光普照的耀眼,上一秒还哭哭啼啼,下一秒竟为之动容,他忍不住半信半疑问道“就算他再加几千两黄金你也确定不要?” “啊?这……”倒也不是不可以商量一下把你再送回去。 就在那么一瞬间,叶白笙身上散发的佛光瞬间散作一团散沙,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开始崩塌了,连同姜堰月的三观和内心一道崩塌了。 “叶白笙!你作为一个江湖人士,信守的不过侠义二字,你怎能为了一己私利毫无人性的将我推出在外?” 叶白笙却不服了,抱着臂不屑道“你信你的侠义,我走我的财道,何况是你背弃了侠义在先,一再窃财,若非姑娘我今日心情好,你早不知死了多少次。” “你……”姜堰月顿然哑口无言。 “月月~你怎么跑这来了?”蒋少海心急火燎地跑了进来,门槛上还摔了一跤,可一看见姜堰月便急不可待的扑了过来。 姜堰月暗骂一声“该死!”顿然化形为影消失不见。 蒋少海亦是有意要将他追回,却被叶白笙抢先一步挡在了前面。 心心念念的人就这么消失在眼前,蒋少海不由心中起了怒气,眼中带着几分不解问道“叶白笙你这是什么意思?拿了小爷我那么多钱,你就这么办事的?” 叶白笙勾唇一笑,甚是不屑,“姜牧,将这位蒋公子那日送来的夜明珠还给蒋公子。” 言罢又转向蒋少海道“这笔钱老子不要了!来人,送客!” 第十二章 状告叶白笙 入了子时的翊王府此刻仍旧灯火通明。 顾清越给油灯添满了油,罩上灯身,回头看向祁渊。这几日祁渊为了衙门里那批文稿昼夜未眠,短短几日下来,肉眼可见消瘦了不少。 顾清越最是清楚自己主子的性子,好游山玩水,过着闲云野鹤,潇洒自在的生活,却是偏巧生在了这帝王之家,不得已扛下肩上的责任。 “殿下先歇歇吧!明日再看!”顾清越不忍劝说道。 祁渊紧捏了把眉头,眼睛胀痛,一颗脑袋昏昏沉沉,“给我倒杯水。” 顾清越摸了摸壶边沿,“殿下茶水有些凉了,我让人再给你重新烧一壶。” 祁渊摆了摆手,“不用,凉些好,正好清醒清醒。” 说罢,不由分说地自己提起壶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下去。 “这两天我也没出去,不知道现在外边是什么情况,你跟我说说有没有什么趣事。”一杯凉水下肚,祁渊明显看起来精神了许多。 “趣事?”顾清越想了想,忽的笑出了声,“确实有件实为好笑的事。” 他便将叶白笙这几日干的荒唐事一一给祁渊说了去,她叶白笙是怎么为了那千两银子为人张罗婚事,又是怎么将一个男人送去给人家当媳妇的。 祁渊听后满是不可置信,但想想是叶白笙,又觉得正常了,像是莫名戳中笑点,瞬间眉眼开笑,好奇的问了下去“那后来怎么样了?那蒋家没去找她麻烦?” “后来?后来那江湖人跑了,说是叶白笙放跑的,那蒋家公子便带人去找叶白笙讨要,没想到她也不含糊,直接将蒋家公子带去的银两通通退了回去,放话道‘这笔钱小爷我不赚了!’” 这话虽是从顾清越口中说出来的,可这让祁渊实在难以相信,以叶白笙这爱财如命的性子,怎会为此舍去那几百两银子。 就在这时,门外喧嚷了起来,其中似乎有人叫嚣着“……我要见你们大人……” 祁渊对顾清越说道“你出去看看怎么回事!” 姜堰月刚见顾清越从里头出来,身形一闪便躲开了几名士兵绕到了前头。 “你是官府的人?我要报官!” 顾清越冷声呵斥道“瞎了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里是王爷府,不是衙门,要报官去衙门报”转而对向后面的几名士兵道“将他拉出去!” “我就是来找你们的,你是不是叫祁渊?我找到就是你!”姜堰月三两下躲开了侍卫,跑到顾清越面前追问道。 顾清越见情形不对,挥了挥手,将后面的几个侍卫遣了下去,回头又问道“你是何人?找我们殿下有何贵干?” 姜堰月目光上下扫了顾清越一眼,心想原来他不是翊王啊! 知道对方不过是名侍从,姜堰月的胆子也放大胆了不少,开始叉起腰,虎假狐威,装腔作势的抬高了强调,“老子叫姜堰月,没听说过吧!灵潭含虚若风竹,化影行与山河间的影归客姜堰月是也。” 屋里的人一直观察着外面的动静,便只是心平气和坐在桌前,不必两目窥视,便也能猜到外面发生了什么。 提起笔简练的游走,便在洁白的宣纸上留下两行字“灵潭虚怀若风竹,化影行与山河间”。 嘴里低声念叨着“影归客?”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而此时的顾清越仍在于姜堰月对峙,“江湖上的事,朝廷管不着,也不想管,你还是回去。” 姜堰月转念又问道“燕山门叶白笙的事你们也不管吗?” 就在这时,祁渊从里面走了出来,“叶白笙又怎么了?” 祁渊从月光下走来,负手而立,幽蓝色的精练华衣绣袍,黝黑通亮的双目,宛如暗夜使者,抬着高贵傲雅的身姿一步一步走下台阶。 那股与生俱来的高贵与威压瞬间让人喘不过气来,那带着天子的娇贵,脚尖踏在泥土上的一刻,都怕泥泞污了他的靴。 “你在看什么?”祁渊带着疑惑的目光微微歪头问道。 姜堰月从震惊中醒来,语气稍弱了一些“没什么!” 他微微侧过脸,不敢与这高贵的皇子对视,这样一个人的出现,除了让人感到自卑,毫无一是。 “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叶白笙怎么了。”祁渊目光冷却,没有表情的脸显得那么严肃,或许是因为疲倦的缘故,原本星星闪闪的瞳孔此刻暗淡无光,疲倦垂落下的眼眶,此刻却是杀气十足。 “殿下!”似发现了祁渊此刻的状态,顾清越小声提心了一句。 祁渊只觉得莫名有些无奈,自己已经累到不能自己,懒得做什么表情管理。 却是无奈的笑出了声“你该不会就是传闻被叶白笙送去给蒋家公子……的公子吧!”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 姜堰月瞬间红透了半边脸,倔强却又委屈的告起了叶白笙的状,“她叶白笙强抢名男,欺骗我一个无知少男,我今天就是来告她的,他们都说全江洲城就你能治得了她。” 祁渊与顾清越不约而同的抿嘴憋笑。 “笑什么?我都这么惨了你们还笑得出来?”姜堰月快要气得跺脚,小脸气得发绿,“你不是江洲城最大的官吗?你到底有没有办法治治那叶白笙,再这样下去她叶白笙还得翻了天不成?” 祁渊摇了摇扇子,悠哉悠哉说道“你都说了她还能翻了天不成?” 姜堰月摇摇头,“你是没见过她有多大的本事,她生来怪力,莫说是翻天了,便是掀了你翊王府邸我觉得她都能干出来。” 生来怪力?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祁渊不由多了几分好奇,悠哉悠哉晃了两下扇子,沉思良久,才开口道“也罢,明日我便派人将她抓来,到时候你要有什么冤屈再到衙门里说也不迟。” 得到祁渊最后的这句话,姜堰月也心满意足离开了。 顾清越终于忍不住问道“殿下我们明日真要去抓叶白笙啊?” 祁渊笑道“怕了?” 顾清越摇了摇头,“这倒不是,就是咱们这么没理由头的去抓人未免不妥。” 祁渊收敛了笑,意味深长的看着远方,“明日且行且看吧!” 第十三章 坚强的少女 时隔三日,祁渊派去的侍卫来来回回往燕山门跑了三次,却都没见到叶白笙人影。 守门的山徒说叶白笙已经三日没有回来了,他们也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 祁渊将此讯传达给了姜堰月,他却怎么也不信,非得说叶白笙是怕了祁渊,躲在山里头不敢出来了,便要自己去一探究竟。 然而却毫无所获。 祁渊停下了笔,眉头紧锁,星眸微挑,严肃起来,“你确定整个燕山门你都看遍了,确实没有见到叶白笙?” 姜堰月无比认真的点了点头,“确实没有见到,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想了想又道“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叶白笙在江湖上树敌太多,不乏会有特殊情况发生。” “为何这么说?”祁渊问道。 姜堰月瘪了瘪嘴,脸上却带着是笑非笑的表情,看得出他是真的想笑,在努力憋笑中,“你是不知道,叶白笙虽生于市井街头,却也是混了小半个江湖的人,得罪的人数不胜数,名声也是臭名远扬。” 祁渊点了点头,提起的笔在宣纸上面停留了几秒,又重重的放下。 沉思了几秒,还是火急火燎的离开了。 姜堰月顾清越不知所以,便也急忙跟了出去。 深夜的黑森林突然滑过一道人影,不一会儿又是一道,两道,三道,四道残影。 叶白笙回头扫了一眼身后的几条尾巴,顺势转向了另一边草木旺盛的地方。这样的地势并不利于逃跑,但有助于躲藏,身后的几条尾巴跟的太紧,而自己却又身负重伤,根本没有理由僵持下去。 身后一道寒光逼近,她侧身避开,脚尖去接近下面那棵弯曲的树干,脚尖刚刚触及到树干,中心没稳,又是一股巨力驰来,将那棵树连根斩断。 失去重心的叶白笙狠狠的摔在地上,吃痛的紧咬牙关。 她顾不得顾及伤痛,警惕的看向前方,眼见那四个黑影即将靠近自己,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缠住了。 夜太黑,她根本什么都看不清楚,凭感觉能够猜到似乎是暗器一类的东西拦下了他们。 叶白笙猜不到是什么东西,也猜不到到底是谁在暗中帮助自己,她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不知跑了多久,才真正将那四人甩开。叶白笙已经虚弱的浑身无力,顺势倒在了树脚。 方才的不要命的跑,以至现在喘得上气不接下气,这样的窒息感几乎让她忘记了身体的疼痛,直到垂眸看见自己浑身血淋淋的伤痕,一道一道,密密麻麻布满了全身。 风吹来,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这股味道已经让她熟悉到麻木,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这股味道是从自己身上发出来的。 树丛里突然响起“沙沙”声,叶白笙瞬间提高了警惕性,眼中顿然起了杀气,从靴子里拔出短刀,时刻准备刺出去。 脚步声不断靠近,手中的短刀又紧了几分,额间的汗珠咕噜滴下,滴进了那原本血肉模糊的伤口。 “山主!!!”树林里的人突然出现。 是不凡!!!! 叶白笙肉眼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山主我扶你回去!”不凡二话不说,扶起叶白笙就匆匆赶了回去。 刚一回屋便将门反锁,不凡将叶白笙带到床边,便匆匆将柜子里的药拿了出来。 叶白笙咬牙忍着剧痛,将不凡手里的药夺了过来,便对他说道“你去外边看着,不要让任何人靠近,更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不凡刚要离开,叶白笙又将他叫住了,“还有,你赶紧去换身干净合身的衣服,蓬头垢面的我看着实在不舒服。” 不凡乖巧顺从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才离开。 叶白笙上完药,不知不觉睡了过去,时至丑夜,却又被活活痛醒,两鬓散落的发丝已被汗水浸湿贴在脸上。 屋里面并没有点灯,月光顺着窗台爬了进来,伏在她的脸上,一张幼白的小脸白得不像样。像是没有了灵魂,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神空洞的低垂着看着手中的白兰陶瓷杯。 手中的白兰陶瓷杯洁白如雪,仿若雪山之巅的一朵白莲,纯洁的不沾一丝虚假。她看着白兰,沉醉在那个雪白的世界,试图伪装自己与其融入,却不知自己此刻已是个白玉人儿。 也不知过来多久,那低垂的眼眸才开始松动。 窗外不断传来的叮铃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分明夜已入半,这突如其来的叮铃声不免有些奇怪。 叶白笙刚要探出头寻望,便见一人影在房梁上飞过,那人身形及快,虽只是那么一瞬,她也认出了那人是谁。 叶白笙没有多想,便也跟了过去。 叶白笙伤势未愈,便也慢了些。赶到之时,那人已站在那里。 叶白笙原想叫住他,可看了一眼周围的阵势便又忍了回去。 周围的树木被红绳围成圈,将他们包围在内,而那些被挂在红绳上的金玲在没有任何作用力的作用下摇晃着身子,发出瘆人的响声,若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它,那便是“招魂!” 中间的一口棺材明晃晃的放在那里,上头飘摇的白绫和那白布黑字摇摆的布帆好似在向燕岚招手,期待着他一步一步走去。 不用想也知道,燕岚此刻定然被人控制了,如若强行将他叫醒恐怕又得疯魔了,而她此刻单枪匹马不说,更是浑身的伤,要让她凭着这样一副残缺的身体跟他对打,这肯定是不可能的,除非她不要命了。 眼看着燕岚一步步走向铺着白绫的棺材,叶白笙急迫的观察了一遍此刻的环境,并快速的判断出这红绳似乎是一个阵法,只要破除阵法燕岚便可以恢复。 很快,叶白笙从靴中抽出短刀,流利快速的上下飞驰,一顿刀光剑影,电光石闪,树上的红绳便散落一地,而最后一记刀锋隔断了那帆摇摇晃晃的白布帆,布帆上的鬼字落魄的躺在了地上。 不是她叶白笙杀疯了,而是那鬼字摇摇晃晃的总让叶白笙觉得它好像在挑衅自己,这才顺手给了它一刀。 第十四章 师徒~ “燕岚!”叶白笙回过头,以为能叫醒他。 可燕岚如同木头般直愣愣地站在那里,僵硬的身体突然晃动了几下,突然口中一口鲜红喷出,便浑身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燕岚是被叶白笙咬牙扛回去的。 燕岚本是男儿身,可偏是廋得可怜,活像个没有肉的火柴棍子。 叶白笙并没有将燕岚带回燕山门,反而绕了小道去了山下的一间茅草屋。 还没靠近茅草屋,便迎面扑来一股浓烈的药香,而推开门进去,便是琳琅满目的奇贵药材。 屋里的灯还亮着,叶白笙便不用想也知道那老头肯定又是在连夜捣药了,他虽向来如此,可他毕竟年岁大了,也担心他会哪日扛不住了。 叶白笙深吸一口气,轻轻在门上扣了两下,声音不大,但她知道他能听见。 果然,门很快被打开了,老头欣喜若狂的迎了出来,可看见叶白笙的一刻,脸上的笑容又暗了下去,随后冷声道“你怎么又伤成这样了?” 叶白笙垂了眸不敢与他对视,她能够想象得到自己此刻是多么狼狈的模样,分明每一次来见他几乎都是这个模样,可他的眼里还是那么心疼。 她愧疚的不敢抬头,吱吱呜呜道“这次来不是因为我,是他,他受了很重的伤,你能救救他吗?” 叶白笙的语气略显得沉静,将自己表现得无所谓的样子,可解才卿自然是懂她的,她向来不用将自己的苦处对他说。 解才卿无视了叶白笙的话,匆匆将她带了进来,又匆匆爬上药柜拿了两瓶止血清毒的药递给叶白笙,丢下一句话“我去给你熬药你等着我啊!”又火急火燎的赶了出去。 “师父!!”叶白笙及时将他叫住,“师父我没事,你先救救他,他快不行了!” 解才卿愣住了身子,半响才转过身,却已红了眼眶,他看向叶白笙的眼神满是心疼,是不舍,是恨铁不成钢,便是说话的语气都在颤抖。 “我知道!我知道!可你是我一手养大的我能不心疼吗?” 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终于没骨气的流了出来,叶白笙就这么看着,看着师父发白的两鬓,脸颊愈渐增多的皱褶,愈发哭得像个泪人。 解才卿亦是咬牙含泪道“当初让你跟我好好学医你不学,非得伤成这般你才肯罢休是不是?”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解才卿擦去眼角的泪水,“为师知道了,这就给他熬药去。” 夜静了,空旷的空间里除了关门声,还有一句无声的“对不起!!!” 叶白笙一夜未眠,直至微晨见燕岚脸上有了好转才松了一口气。 叶白笙出门在井里打了一桶凉水,将帕子沾湿简单粗暴的在脸上搓了一把。 一股子冰冷入骨,胀痛的双眼也得到了缓解。叶白笙与其又将帕子沾湿,叠成块敷在眼睛上,在木椅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脑袋突然挨了一掌,接住便听到解才卿说道“赶紧起来跟我去山里采药。” 叶白笙依旧躺着不动,说话语气懒懒散散的“燕岚还昏睡着,我留在这照顾他。” 头顶又是闷头一掌,“赶紧起来,那臭小子还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 叶白笙被解才卿这一掌打得不轻,两腿一蹬就坐了起来,抱着脑袋好不委屈又不甘弱弱的回了一句“那我伤不也没好吗?” “那是你自找的?”解才卿总是那么简单明了,一下怼的叶白笙说不出话,只好乖乖的背起背篓跟着解才卿上了山。 自儿时遇见解才卿起,他便是一门心思的要将自己毕生所学的医术通通传授给叶白笙,可她偏是对其不感兴趣。 解才卿无奈,尽管叶白笙死扛到底,他亦是有的办法,总能换着法子的教叶白笙医术。 比如给人看病时非得将叶白笙叫在身旁,行一步针法便要给她讲解一二,管她爱不爱听,总之她得听完,这便算了,凑空还得给他抓药,分明自己身边也有药童抓药。 解才卿便将药童使唤到了一旁,盯促着叶白笙抓药,不时的还得带着叶白笙上山采药,一抽空的就给她讲解着什么药可以治什么病,有什么功效。 “……这石斛啊味甘,性苦,可益胃生津,滋阴清热,易解热病伤津,虚热不退,阴火旺盛。决明子,味甘苦咸,性微寒,可清热明目,通肠润便,可解目赤肿胀,目暗不明,肠燥便秘……” 解才卿一面说着,一面挖起地上的一棵草药问叶白笙“你看看这是什么药材?” 叶白笙别过头不愿多言,随便丢了句“不知道。” 解才卿两眼一瞪,“怎么会不知道?我前两天还跟你说过的,你闻闻,尝尝,尝尝!” 看着解才卿一副迫切的模样,叶白笙又不忍心拒绝,随手摘了片叶子放进嘴里,嚼了嚼,嚼了嚼。 “怎么样?尝出来了吗?”解才卿迫切的睁大眼睛,眼里流露出渴望得到结果的眼神。 叶白笙倔强的别过头又道“不知道!没味道!” 解才卿恼羞成怒气得直跺脚“是车前草啊!车前草啊!解衄血,尿血,痈肿疮毒的!” “哦!”叶白笙不以为意地应了一声,又耸耸肩表示无奈道“我都说了我不懂这些的。” 这摆明了要气死解才卿嘛!解才卿此刻更是气焰烧天,随手捡了跟木条便追着叶白笙打,叶白笙不敢还手也只好抱着脑袋任凭他打。 河岸边上的一只小船划过,在叶白笙并排的地方缓缓行驶,船头上的人悠哉的喝着茶水,观赏着叶白笙被打的全过程,眼底满含笑意。 叶白笙眼含怒气的瞪了回去。 鬼知道祁渊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她走到哪里他跟到哪里,阴魂不散的,天都亮了怎么他还没魂飞魄散呢? 解才卿顺着叶白笙的视线望过来,楞楞的问了句“那两人你认识啊?” 叶白笙翻了个白眼直言道“不认识!” 不认识?就那眼神哪还叫不认识! 解才卿一把拖回走到前头的叶白笙,一张大手往叶白笙脑袋按了两下,使她就这么对着祁渊凭白鞠了两个躬,嘴里还念叨着。 “两位公子行行好饶了我家这不乖顺的徒儿一命,我家徒儿嚣张跋扈惯了,是我这个做师父的没教好,你们有什么事冲我来,千万不要伤我徒儿啊!” 第十五章 猜猜我是什么鬼 祁渊与顾清越相视一笑。 祁渊摇摇扇子站了起来,对着解才卿恭谨的行了个礼,“先生误会了,我二人确实与这位姑娘未曾有过谋面,只是看着二位面善便多看了两眼,如有冒犯还请见谅。” 叶白笙冷哼一声,心里暗暗骂道“假模假样!虚情假意!臭不要脸!” 解才卿干笑了两声,他哪能那么容易相信他们的话,瞧瞧这一个两个的那火气劲,指定是遇上叶白笙哪个仇家了,便也不多做言辞,拉着她快步离开。 回到茅屋时,燕岚已经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等了许久。 “燕岚!你终于醒了!”叶白笙迫不及待扔下背篓跑了过去,一面说着,一面检查着他浑身上下是否还有受伤的地方。 等到确认他确实毫发无损的站在面前,她才长歇了一口气,“你没事真是太好了!我都担心死了,我还以为不行了!” 面对眼前这个女孩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和关心,让他对这个冰冷的世界有了不同的看法,这个世界并不全身冰冷的,也会有人情的温暖。 二十年来,这个世界给过他两次温暖,一次是那个雪地里的小女孩,一个是现在的叶白笙。 燕岚冰冷的眼眸最终被融化,开始有了人的感情,他低垂着眸子看了眼前的女孩好久,好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你又救了我一次!” 叶白笙咧嘴笑了笑,调侃道“所以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呢?” “咳咳!!!” 解才卿的突然出声,打破了这份美好。 “笙儿别忘了为师的话,有些事情总要说清楚。” 叶白笙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转而看向燕岚,神情变得认真。 就在昨夜解才卿为燕岚疗伤时发现,燕岚之所以无端失控是被蛊虫控制所为,而这蛊虫是为血肉所养,在他的体内吃着他的肉,喝着他的血,在他的体内产卵,而他的肉体却被它控制着。 此虫为娑瑰尸,在中原少有,却在西域多见。 叶白笙带着燕岚回到了屋内,将门合上。正酝酿着该怎么开口,燕岚突然说了一句“你已经知道我是什么人了?” 叶白笙有些惊讶,没想到他会先问出口,她便也应了他的话点了点头,“这并不难猜,你身上的那块令牌,还有青山崖出现的那帮鬼使,我已经能猜出大概了,不过这一次让我更加确定了,你就是鬼域派出了的鬼使” 叶白笙大大方方将这一切说了出来,毫无避讳地将他的身份道了出来。 这让燕岚更多的不可置信,“那你为什么没有戳破我的身份,为什么还要舍命救我?”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一个人会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拼命,这一切对他来说根本不敢相信的。 在燕岚在震惊与不解中疑惑的同时,叶白笙却笑弯了眼眸,含笑道“所以你不是更应该感谢我了吗?要不是我把你从那个鬼地方救了出来,你指不定还在里面受多少委屈呢。” “现在好了,你自由了,再也不用替他人卖命了,做自己就好。” 燕岚无奈摇了摇头,“不行的,我的体内被种下了娑瑰尸,这辈子都只能像傀儡一般被人控制。” 叶白笙鼓励似的拍了拍燕岚的右肩,“别那么悲观嘛!只要你愿意离开,其他的包在我身上,我一定想尽办法帮你除去你体内那个鬼东西。” “不过嘛……”叶白笙顿了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鬼点子,露出奸邪的笑容,“我要是能帮你除掉了那鬼东西,那就得有一个条件,你得跟着我,这个你能答应吧?” 燕岚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叶白笙跟燕岚谈拢了条件之后,便开始想办法给他除掉体内的蛊虫,而最开始,她将目标盯在在解才卿身上。 原本最怕同解才卿一起行医的叶白笙,这会竟有主动跟了过去,什么抓药煎药的活全被她给包下了。 一日下来,叶白笙已经累瘫在墙角一动不动了,像是散架的四肢没有骨力的垂在两侧。 解才卿走了过来,在她身旁坐下,花白的胡子忍不住的上扬,他是了解叶白笙的,若是没有可求之事她断不会像今天这样,这便问道。 “说吧!今日又有什么事求我了?” 被猜中心事的叶白笙圆圆的大眼睛咕噜一转,嘴角止不住上扬“你能帮我把燕岚体内的蛊虫除了吗?” 解才卿眉头一皱,就知道没什么好事,“给他解蛊?他一个鬼域的人我给他解什么蛊?那天我不是让你跟他说清楚了吗?你到底说没说?” “我说了,而且他也同意了今后要回正道。”叶白笙着急解释道。 解才卿满心无奈,实在恨铁不成钢,“我解不了,那蛊虫已经跟他的肉长在一起了,只有他死了,那蛊虫才会跟着他一起死,否则就要忍受肝肠寸断之苦,撩死残生。” 解才卿的话彻底将叶白笙心里希望的灯打灭了。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他还那么年轻啊! 叶白笙拿着扫帚打扫着里院,树背后几个偷偷摸摸的人发出奇怪的声音“叽叽叽叽。” 抬眼一扫,两三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躲在一颗胳膊粗的树后面,瞧着他们那蠢样,叶白笙不忍扶额。 真是到了八辈子霉,遇上这么一群蠢货! “你们来干什么?”叶白笙问道。 姜牧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观察了一眼四周,压低嗓音的说“山主红裘斋那边有情况。” 叶白笙的脸色瞬间暗了下去。 祁渊坐在酒楼靠窗的位置,侧脸看了一眼对楼的地方,明晃晃的“翊王府”三个字就在眼前,嘴角不由上扬。 打趣道“别的不说,叶白笙这位置倒是挑的不错。” 顾清越笑了笑,“说明她对殿下还是有几分畏惧,不然也不会挑在这么个地方观察着翊王府的动静。” 楼下的人群愈渐增多,在楼下小铺边上围成个圈,人群争吵不休。 祁渊摇了摇扇子,悠闲道“走,我们下去看看什么情况。” 第十六章 叶白笙杀疯了 顾清越跟着祁渊走下了楼,一路绕进了人群。 “……这个荷包就是我的,分明是你刚才撞了我,从我身上偷走的……”一个十岁大小的男孩,身后护着看上去比他还小的女孩在与一个凶悍大汉对峙。 大汉粗壮的胳膊往男孩肩上一推,男孩愣是踉踉跄跄退了几步直接摔在了地上。 小女孩见状马上张开双臂将男孩挡在身后,粉糯糯的小脸奶凶奶凶的,“你不要伤我哥哥。” 大汉不屑一笑,“两个小屁孩,赶紧回家找娘去吧!” 说罢便要转身离开。 “站住!”祁渊将壮汉叫住,不急不慢的走了过去,壮汉膘肥体壮,个子还高,他才走到跟前自己还得仰视他,两人一对站对比,顿然觉得自己似乎也没比小孩强到哪去。 祁渊尴尬的笑了两声,往后退了几步,又摇了摇扇子,一副无比轻松,神态自若的模样。 “方才这位小公子说了,你抢了他的荷包,我来替他看看,这是不是他的。” 壮汉冷哼一声,“想看?你能从我手上拿走,你爱怎么看怎么看。” 祁渊将扇子合起,露出“和谐”的微笑,“既然如此,那就得罪了。” 祁渊身轻一跃,不足一招,便从壮汉手中夺回了荷包。 “小公子你说这是你的荷包可有何证据?” 小男孩似看楞了,半响才缓过神来,连忙回道“荷包上的图案是朵云,是我师母给我绣的,上面还有一个南字,是我的名字。” 祁渊看了看,确如男孩所说,荷包上确实绣了一朵云和一个南字,便将荷包还给了男孩,转而看向还迟迟不离开的壮汉,再次露出“和善”的笑。 “你……还有事吗?” 壮汉慌张的摇了摇头,很快消失在视野中。 张县令马上也赶了过来,匆匆向祁渊行了个礼,“小官该死,让殿下久等了。” 祁渊笑得意味深长,摇了摇扇子,“张县令面子可大了,还请带路吧!” 祁渊走在前面,后面的两个小孩一屁股爬了起来,屁颠屁颠跟着过去。 张县令这回带了不少捕快,一路大张旗鼓,招摇过市,路过的行人无不探头寻望。 祁渊却觉得有趣极了,他何曾见过这幅场面,一个个眼神慌张,跟做了贼似的,有的慌张,有的恐惧,这样复杂的眼光交错,直到红裘斋都没有停止过。 红裘斋早年前本是江洲第一青楼,却一夜之间四十余人无一幸免的全被烧死在里面。 都说那场大火凶悍无比,百里之外依旧火光冲天,火势凶猛而无法将里面的姑娘就出来。 可今日一看,似乎并不是他们口中所说的那样,若是火势真有他们所说的那般大,又怎会被烧毁的房梁还保持着基本的形态,否则因是一推坍塌的废墟才是。 “清越你进去看看。” 顾清越刚要上前,人群里不知往哪冒出来的一群人直凶凶的挡在前面。 没一会,人群里一摇一晃走出来一个姑娘,是张熟悉的面孔。 祁渊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叶白笙!” 叶白笙的突然出现,让祁渊不得不怀疑红裘斋四十余人的人与她脱不了干系。 “你来这做什么?”祁渊忍不住问道。 叶白笙不怒反笑,“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来做什么?你堂堂翊王难道不知道这红裘斋可是被告诫过了,谁都不能靠近!” 祁渊摇着扇子,也不管前头有没有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一步一步靠近叶白笙,“整个江洲城都在我管辖范围内,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插手了?清越带人进去。” “谁敢?”叶白笙一声怒斥。 后面的几个捕快见状立马被吓得退了回去。 祁渊一直不明白,江洲城那么大的地方,为什么人人都会惧怕叶白笙这么一个土匪姑娘,想来像她这么个虎假狐威的半吊子满世界都是,没见着几个像她这样连官府都怕的。 今日的叶白笙与往日的不同之处便是少了那张半永久的笑脸,她比任何时候都认真,比任何时候都严肃,祁渊就这样垂着眸看了她许久,那双带有杀气的眼睛向他瞪了回来。 “你今日便是去任何地方都与我叶白笙无关,唯独这里绝对不行!” “为什么?难道红裘斋的人被杀与你有关?”祁渊又问。 叶白笙嘴角勾起一抹苦笑,“你猜?” 祁渊自觉没必要再与叶白笙僵持下去,便带人离开了。 等到回到府里,又遣了顾清越将张县令叫了过来。 “殿下你找我?”张县令行了个礼,问道。 “嗯!”祁渊应了一声,倒了杯茶水推到了张县令面前,伸手比出一个请的动作,“张大人请坐!” 张县令自然是不敢坐,辑着手,结结巴巴问道“不知殿下将小官叫来有何吩咐?” 祁渊垂眸轻笑一声,淡然道“张大人莫急,你先坐下,咱们慢慢说。” 张县令摆摆手连声拒绝,“殿下还请明示,你这样小官慌得很!” “也好!”祁渊停杯,凌然威坐,肃言道“我问你,叶白笙与红裘斋失火到底有没有关系?” 此言一处,张县令顿然吓得五体投地而不能起,两腿直打哆嗦,“下官……下官……” “你要再有半句隐瞒,以你之罪,本王明日即可将你送上断头台。”眼见张县令犹豫不敢言,祁渊即可出言冷喝,步步紧逼。 张县令顿时潸然泪下,“殿下饶命,此事确实她叶白笙一人所为,与下官绝无关系啊!” “将此事一一道来。” 三年前,在江洲城如火如荼的红裘斋,那一夜突然将楼里所有的客人通通赶了出来,说有私事处理,随后便将大门紧闭。 不知过了多久,大概子时刚过,偌大的红裘斋突然着起了大火,附近的人通通赶来救火,就在这时,紧闭的大门突然被人从里面踢开,一个瘦瘦小小的女孩走了出来。 血洗的五官在灯火的照耀下模糊,唯独那双吃人的眼睛噬魂般的扫过一众人群。 她低声呢喃道“今日之事谁要敢说出半句,下场便是如此。”她的声音不大,却又好似声声灌耳,雷鸣轰顶,一时间四下一片寂寥。 她将手里的一颗脑袋丢进了人群中,那双爆满血丝的双目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周围的人吓得如鸟兽散。 而在远处观望的张县令目睹了这一切,更是看清楚了地上的那张脸,毫无疑问,那便是红裘斋的老鸨。 第十七章 叶白笙又要被捕 只是没想到天意弄人,两年后的江州城土匪横行,百姓怨声载道,张县令出于无奈,便重金筹请了一江湖人来为他们主持公道,万万没想到的是,此事又将那日的行凶者找了回来。 叶白笙的出现,几乎整个江州城的人都认出她来,却无一人敢说出那日的事,之后,人们见她就躲,也无人敢在她面前生事,这样一来二去,叶白笙自然而然在江州城活得风生水起,而那一夜的秘密就这样藏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所以你们都知道红裘斋的那四十多条人命都是叶白笙所为,而你们却一昧包庇纵容?”祁渊黑了脸,低沉的嗓音在耳旁缭绕。 “殿下你明查秋毫,又怎会不知她叶白笙是个什么样的人,下官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张县令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解释。 然祁渊压根不吃他这一套,果断抛下一句话“张县令身居高位,德不配位,空有一身文表,然却备位充数,我朝容不下这等闲人,今日你卸了这顶朱砂帽明日便不用再来了。” 张县令顿然晴天霹雳,颓然没了力气软了下去,“殿下你这是要断了我的后路啊,我这辈子就靠这点俸禄吃饭的啊!”顿然满目疮痍,泪如泉涌,如丧考妣。 祁渊凌然正气,怒目圆睁,正色道“你为官数载,未行得一件为民之事,反之贪污纳税,纵曲枉直之事你是一件不少。” 祁渊深吸一口气,尽量将自己的怒火压制下去,转而对一旁的书童勾了勾手。 书童会意,将早已准备好的本子呈了上去。 祁渊接过本子,简单快速的翻到了第一页,又道“一共七十六人,再加上红裘斋的四十六人,在你张县令手下一共死了一百二十二人,便是你死上千百次都不足以解人心头之恨。” “我不杀你不代表我心软,你死不足惜,但那一百二十二条人命不能白死。” “传我令下去,张县令贪污纳税,纵曲枉直,即日起贬谪十年于北漠,其府内钱财尽数收缴,为亡者立衣冠冢,安抚亡者之亲。” 在张县令撕裂的哭喊中,他被拖了出去,他挣扎着,痛骂着“……祁渊你个鳖孙,呜呜呜,你个鳖孙……” 顾清越在旁边轻声提醒一句“张县令辱骂皇权是要诛九族的!” 一语既出,张县令从破口大骂转变为了嗷嗷哭喊声。 声音在府里淡化,最后消失…… “殿下,叶白笙你打算怎么处置?”顾清越突然问道。 祁渊脸色微沉,在一顿沉静思索过后,他背过了身,长叹一声,“多派些捕快去将她抓回来。” “是!!!” 缉拿叶白笙的告示很快贴满了整个江州城,进出城门的路口也被封死,顾清越带着一队人马飞快的经过闹市,不出一刻钟的功夫便将燕山门团团包住。 相比顾清越带去的精兵良将,燕山门的山徒显得过于不堪一击,不一会儿便被一串串的逮了出来,直至最后都没见到叶白笙一个影子。 “殿下,莫将去的时候叶白笙已经不知逃到什么地方去了?会不会是已经逃出江州城了?” 顾清越将燕山门的土匪带了回来,便又回去找了一遍也没瞧见叶白笙,便又带人四处收查,却都无济于事,便开始猜测会不会叶白笙听到什么风声逃走了。 而祁渊却摇了摇头,“不可能,以她的性子绝不可能逃走,她便是要逃,也会先放一把火烧了咱们翊王府再走。” 以叶白笙的性子又怎会忍得了吃半点亏,想必此刻她一定都在什么地方盯着这边的情况。 祁渊对顾清越道“把这些人都放了,都是些没用的,难道你还指望叶白笙会回来救他们?” “把人都放了!”顾清越随即发号施令。他心中却有疑惑未解,他当初抓人的时候确实有过拿他们做筹码的想法,认为叶白笙会来救他们。 叶白笙躺在河边,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糖放在嘴里,回味着糖果的甘甜,赏着清冷的月光,享受着冷风吹拂,静听着清泉流水,一时间空气是那么的惬意。 这样的宁静的惬意没有维持太久,便被一阵慌乱的脚步声打乱。 叶白笙懒散的抬起眼眶,看着焦急跑来的三人,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急急忙忙的,“山主祁渊已经满城通缉你了,你快逃吧!” 叶白笙轻蔑一笑,“往哪逃?这不四处都是祁渊的人吗?” 姜牧大喘着气,“江湖之大,总有他祁渊伸不到手的地方,山主你先去避一避,等过些风头再回来也不迟。” 江湖?! 叶白笙白皙的脸上咧开了一抹甜笑,畅快道“说的好,天下这么大总有容得下我叶白笙的地方。” “你们回去吧!不用管我了,江湖上的这摊水太浑,我总得去看一看。” 叶白笙悄悄回到茅屋,瞒着解才卿将燕岚带了出来。 燕岚好像知道她会回来一样,一早便在窗前等着她。 八年前的江湖因为一把剑斗得头破血流,而今八年的时间一晃就过去,这八年来因为那把剑的失踪也总于平静。 而今江湖却风波再起,愈加波涛汹涌,明枪暗箭,灭门惨案无一不少,血雨腥风再卷而来,至此,叶白笙与燕岚踏上了风谲云诡的江湖之路。 然而,他们迈出的第一步便被祁渊扼杀在摇篮里,因为祁渊下的击杀令,江州城被封锁,外边处处是官府的人在巡逻。 时至今日,叶白笙与燕岚仍旧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躲在山脚脚里,无处可去。 叶白笙咬咬牙捡起一块石子往河里扔去,“小爷我不干了!燕岚明日我们就杀出去,跟他拼了!” “……” 燕岚没有出声,被叶白笙一个冷眼扫了过来,“你说是不是?” 燕岚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叶白笙“哦!” 这会叶白笙彻底放弃了,不但没地方溜达,现在连说话都没人理,简直没天理啊! 叶白笙刚躺下没多久,又是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盘起两条细腿坐在燕岚跟前,眉眼带笑,“燕岚你之前一直在鬼域待着,肯定没见过咱们中原武林的气派吧!” 第十八章 跟狗抢吃的? 燕岚摇了摇头。 叶白笙又道“我跟你说,咱们中原要数最大最气派的门派那得当属华阳派,华阳派掌门尚啸然,乃是当今武林至尊的武林盟主,练得一手华阳剑法可谓是矫若游龙,出神入化。” “再者那就是朱辞宿,手握天下机关秘术,随便一个磁玄阵那都有一百多种变化,无一可破,我印象最深的就是他们的天机鸟,挺好看的一只鸟,但你能想象它嘴里能喷出毒刺吗?” 看着燕岚没见过世面的呆头呆脑的模样,叶白笙自信的拍了拍胸脯,“没关系,有时间我去偷一个来给你玩玩。” “不过江湖上还有一个最不好惹的杀手组织,那就是百幽谷,百幽谷首领究竟是谁,无人得知,然他手下叱咤风云的幽灵五煞却是江湖人最惧怕的” “鼠耳,逐风,太阴,幽莹,凌雀,无论是哪一个,都是从鬼府一道一道杀出来的,没人比他们更知道死亡是什么样的。” “不过……”叶白笙突然侧身靠近燕岚小声说道“咱们最好乞求不要碰上他们。” 燕岚皱眉问道“你得罪了他们?” 叶白笙俏皮的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的说“这都被你猜到了!而且我要告诉你,我可打不过他们,当初要不是靠着我一流的逃跑技术,指不定早被他们生吞活剥了,往后见着他们我可要躲着点。” 叶白笙一顿讲得天花烂醉,唾液横飞,蜿蜒斗转,没一会儿就累得她两腿一伸,倒在树脚。 夜静了,鸟息了,空旷的树林陷入一片寂静,流水潺潺声清晰入耳。 叶白笙捡起一根木棍,草草在地上画出一个难看的“侠”字。 她问道“燕岚你想当一名侠客吗?” 燕岚不语,默默摇了摇头。 叶白笙微微一笑,在“侠”字后边又添了一个“义”字,叶白笙说“之前的十六年我一直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活,有什么意义。” “如今这天下,最在乎的不过侠义二字,是为侠道,是为侠义。这一次,我想换条路走走。” 她突然看向燕岚,清澈的眼睛在黑夜里放出光芒,燕岚在她眼里似乎看到了一把火,一把燃烧得猛烈的火。 “你可以陪我去吗?”她问道。 “……”燕岚垂下眸子,散落的发丝遮住他的侧脸,叶白笙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他坐在树脚下,仿佛整个人都陷进了黑暗中,渐渐的与黑夜融为了一体。 叶白笙轻笑,并未强行逼他作出回应,她站起身,“你等我一会,我去找点吃的。” 叶白笙不知从哪里逮了两只兔子回来,一顿手起刀落,剥皮抽筋,三两下就给它串上棍子上了火炕,不一会便是香味扑鼻。 也不知是不是这兔肉太香,招惹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叶白笙总觉得背脊一凉,像有如数双眼睛在看着自己。 “唰!”的一声在身后滑过。 一股寒意袭来,叶白笙猛的一回头,顺势拔出短刀往后刺去,热血横飞…… 一匹野狼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嘶吼,它倒在地上,鲜血从脖间涌出,黝黑的毛发被血液沾湿,在血泊中渐渐没了呼吸。 叶白笙和燕岚很快警觉了起来,背靠背视察着周围,黑暗中,一双又一双碧绿的眼睛在闪动。 叶白笙本能的下咽了口口水,这山林中她走过千百回,从未见过有野狼出没。 不等她反应过来,四周响起了笛声,笛声缭绕,宛如魔咒,直叫人头疼欲裂,更加让人崩溃的,是这笛声似乎让这群狼有了反应,开始发出低沉的嘶吼。 肉眼扫去,这片林中的狼不少于百匹,叶白笙燕岚自觉没必要与之纠缠下去,便抬脚飞快的跑了出去。 树上一少年飞身而下,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目光微沉,低沉的声音响起“跟过去!”最后的目光落在倒在血泊中的狼身上,流露出不明的情感。 群狼似箭齐发,疾风而驰。 于星南在林中早早的设下了陷进,一张硕大的网牢牢悬在空中,只要等到目标的出现,一把拉下旁边的绳子,猎物就会乖乖收进网中。 只是他们已经等了大概一个时辰,还是没等来他们想等的目标。 于星晚软囊囊的趴在于星南背上,软糯糯道“哥哥我好饿!” 于星南拍拍于星晚,安慰道“星晚乖,一会哥哥给你买大鸡腿吃!” 于星晚咯咯笑了起来,调皮道“那我要吃两个!” “嗯,买两个最大的给星晚。” 树林里发出声音,于星南警觉性的将于星晚拉到树后躲了起来,目光死盯着外边的动静。 只见两道人影快速划过,他定睛一看,确认是他要等的猎物。看着猎物一步步逼近自己设下的陷进,于星南极速拉下绳索。 叶白笙眼疾手快,不等脑袋反应过来,已经拔出短刀准备直接断开这张网,然而却有一双手比她快上那么几秒,只见骨骼修长的手指顿然爆出青筋一招撕破网绳。 叶白笙回头瞪了眼树后边的两个人。 “嗷呜~”一声狼嚎过后一匹黑狼径直奔向他们,来不及思索,叶白笙身轻一跃将两个小孩拽了出来。 然而此刻已经没了退路,狼群逐渐涌了过来,将他们围成一团…… 一个男孩站在不远的地方,目光厥冷的看着这几个被狼群围得水泄不通的人。 “你是什么人?追了我们一路你到底想做什么?”叶白笙问道。 “……是驯狼人……”于星南突然发出震惊的语气。 男孩抬起眼眶,亦是一双碧绿的眼睛,在漆黑的夜色中宛如一颗碧绿的宝石。 昆悟轻薄的红唇微微一动,“你杀了狼儿!” 尽管夜色昏暗,叶白笙站在远处根本看不清他的表情,却只因那双碧瞳的改变,她能感受到一股危险的气息。 “什么狼儿不狼儿的,你要没瞎你就应该看清楚了是它要伤我,我不过反击而已。”叶白笙不屑回他道。 “那是因为你抢了它好不容易打到的兔子它才生气的!”昆悟马上为狼儿正声。 一时间三条异样的眼光向叶白笙瞟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息…… “我……我哪知道那是它打的猎,我还说这兔子怎么见我来了还一动不动的!”叶白笙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面对三条……不,四条质疑的目光,她只恨看下没有洞让她钻进去。 缺了大德了,居然有一天沦落到跟狗抢吃的! 第十九章 燕门双傻 昆悟咬咬牙,放出狠话“今日我便要你给我的狼儿……” 一阵激烈的打斗声突然从其他地方传了出来,昆悟警惕的往那边看了一眼,似有些慌张的语气,“下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便往丛林的深处跑去,狼群紧跟其后。 一时间所以的危机都莫名的解除了,旁边的两个小孩也不知什么时候跑掉了,只剩叶白笙燕岚两个人独在风中凌乱。 一旁的打斗声愈演愈烈,叶白笙转头说道“这种热闹咱们就别掺和了,赶紧走!” 就在那时,昆悟带走了狼群之后,于星南便拉着于星晚连走带跑的跑下了山。 也不知道究竟跑了多久,直到跑到镇上看不见叶白笙才歇了下来,大口大口的粗喘着气,“还好那女山贼没跟过来,晚晚你没事吧!” 于星南回头看去,于星晚已经累到两腿发软躺在地上。 圆滚滚的小肚子随着大口的喘息,频率性的上下滚动着,奶糯糯的小奶音一边喘气一边说道“太可怕了!女山贼太可怕了!” 于星南挠挠后脑勺,“我也没想到一个山贼居然那么厉害,原本还想将她抓回去给祁大人邀功,请他收我们做徒弟的,现在看来,好像还挺难的。” 于星晚圆滚滚的在地上打了个滚,一屁股坐了起来,“那怎么办?祁大人是我们的恩公,她那天那么对祁大人,晚晚不开心!” 于星南长吸了一口气又狠狠的吐了出来,垂着个小脑袋无奈道“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叶白笙给自己和燕岚的组合起了个响亮的名字,叫“燕门双侠”,开始了一段劫富济贫,行侠仗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之路。 路人被打劫了,他们拔剑相助,遇上小偷了,他们拔剑相助,村民的鸡被狗啃了,他们拔剑相助,有人打架了,他们拔剑相助! 不知不觉已经十天过去了,他们行了十天的侠义之路,也被村民,官兵追了十天,上有九十老翁,下有三岁孩童,但凡见过她面的,个个喊打喊杀。 终于在这一天,叶白笙开始思索了人生,“我真有那么不招人待见吗?” 叶白笙一双诚恳,散发着诚挚光芒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燕岚,渴望得到答案。 燕岚脸庞微微侧过,轻描淡写的抛出一句“你自己慢慢品!” 叶白笙抚摸着自己美丽的脸蛋,想着自己这张算不上倾国倾城却也是百里挑一的绝世容颜,不至于沦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啊? 叶白笙嘟着嘴有些委屈,“待不了了!这地方待不了了!我明天就要出去!” 燕岚仍旧漫不经心地丢下一句话“城门都锁了好几天了,出不去!” “那我就把祁渊给捆了,逼他打开城门!”叶白笙赌气放狠话。 说实在的祁渊这回做得确实太狠,就为了抓叶白笙连封了十几天城门,这人原本只是路过此处的江湖义士只能长留此地。 前些天倒还没事,后面几天那些江湖人简直闹翻了天,有的简单粗暴打晕看守城门的士兵直接溜出去,还有的就直接闹到他翊王府去。 没想到经过这些事后他居然好是不为所动,直接贴布告示放狠话,这倒让叶白笙不由钦佩他多少有点侠士的风骨傲杰。 但这回叶白笙是真的坐不住了,祁渊根本就在玩她,这么多天下来,他分明早已经发现了她的藏身之处,却并未派官兵来缉拿她,一直一来,他们就像猫和老鼠一样,他追,她逃,循环反复。 日头高照,晴天白日,朗朗乾坤。 叶白笙大庭广众径直飞身闯进了翊王府。 她对这里不熟,不知道祁渊的寝室在什么位置,只好挨个房间找。 刚到了一处庭院,脚没站稳,身后就是一道冷风袭来,雷鸣电火相交而过。 经过一阵短暂的“比武交流”,叶白笙毫无意外的被祁渊锁住了喉,至使她不得不掐着嗓音的喊道“我是来跟你做交易的,不是来打架的!” 祁渊轻笑一声,“做什么交易?别忘了你现在还是戴罪之身,我堂堂一个王爷会跟你做交易?” 话虽这么说,但叶白笙明显感受到脖间的力度轻了许多,趁机一个横劈打了过去,自己也很快拖了身。 叶白笙吃痛的揉了揉被蹂躏的脖子,便是不用看也知道肯定又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祁渊的招式打从第一次见到他时,她便深深领教过了。祁渊年纪不大,却招式不俗,武功不低,看似每招轻盈爽利,实则刚劲有利。 叶白笙武功自然也不低,可每次碰见他都得吃亏,尽管每每败下阵来,她也能清楚的感知到,他并没有使出全力。 叶白笙对祁渊多少有些惧怕,他能将武功藏得如此之深,又能叫人不轻易察觉,想了一圈,实在想不到这诺大的江湖上,还有谁的武功能与他媲美的。 “刺天决!你不是想知道刺天决的下落吗?”叶白笙突然道,灵动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亮着,忽的笑了起来“你这次来江州为的不就是刺天决吗?” 祁渊眉头轻挑,回问道“所以你知道它在哪?” 叶白笙轻车熟路的坐到了石椅上,倒了一杯热腾腾的茶水放在自己面前,又熟门熟路的拿起桌上的糕点吃了起来。 一口薄荷饼下肚才慢条斯理的说“你猜的没错,刺天决是我偷的,我收了人家高价,拿人钱财,替人办事这是江湖规矩。” “那日我溜进皇宫刺天决偷出来以后一直有人跟踪我,然后半路把我给截了,那人武功高强,遮着面,我没看清是谁,他将我打伤之后便跑了。” 祁渊勾唇一笑“能将你打伤的,看来不是一般人。” “当然不是一般人,一般人哪敢往我手上抢东西!”听完祁渊的话,叶白笙立马气鼓鼓的站了起来,满是不屑。 “那你现在知道刺天决在哪?”祁渊又问。 叶白笙信心满满的说“我早就打听过了,在蜀中!” 祁渊眉头轻挑,半信半疑的问了一句“你这些天都被关在江州城,你是从哪听说的?” 叶白笙瞪了他一眼,气汹汹的说道“你管我怎么知道的,我两千两银子就这么飞了我能不在意吗?” 到底还是个小财迷,说来说去还是绕到钱眼上去。 第二十章 合作关系 祁渊会意的一笑,“所以,你要找回刺天决,我也要拿回我的刺天决,你是想让我与你合作,一同拿下它?” 叶白笙两腮帮子鼓鼓的,笑起来憨憨的点了点头,由于嘴里此刻根本不得空与祁渊交谈,便抬起她的细胳膊在他面前比了一个大拇指。 祁渊些许无奈的笑着将她高抬起的手推了回去,清亮的双眼回视着叶白笙,质疑的目光如同一把无形的光波在她脸上扫射。 “既然如此,那收回来的刺天决又该归谁?”脸上的笑变得尖利。 叶白笙不以为意地耸耸肩,细眉轻挑,“那就各凭本事喽!” 祁渊露出自信的笑,双手抱臂,仿佛胜券在握“那好!明日我便在城门口等你,你最好先把自己收拾一下,可别明日出现在我面前还是这副德行。” 后面的几句话他几乎是笑着说出来的,那一瞬间叶白笙感到自己在他的眼里居然活成了一个笑话。 手中的薄荷饼突然不香了,味同嚼蜡,嘴里嚼咀的似乎阵阵传来什么粉碎的声音。 我变成这副模样你祁渊不也占了大半功劳吗? 叶白笙身轻一跃飞出高墙,卷起一道清风~ 顾清越不知什么时候走到祁渊身后,与他同样目送叶白笙离开,直到那抹倩影消失在视野中,他才开口问道“殿下这叶白笙可信吗?” 清风骤起,吹起散落的额发,发丝缥缈若隐若现遮起上扬的朱唇,“谁知道呢!” 第二天一早,顾清越便准备好了马车,而祁渊亦是褪去了往日的广袖华袍,换上了精练的蔚蓝骑装,肩上系着高贵奢华的的披风,他就那样站在人群中央,站得挺拔笔直,高挑的个子使他成为了人群中的焦点。 祁渊负手站在城门口,他已经在这等了一个多时辰了,依旧没见着叶白笙的人影。 城门打开,人群一涌而出,一眼往去,多半都是些武林人士,近来这样的人居多北迁,想必都是为了刺天决而去。 “什么人也敢挡柴宗主的道,还不赶紧让开!” 身后传来一声叫嚣,祁渊悠悠转头看去,一个肥壮如牛的男子坐在一顶破烂的小轿里啃着油腻腻的大肘子,一副雍容闲适之姿。 “我在跟你说话你往哪看呢?” 那个声音又一次咋咋呼呼的响起。 祁渊垂眸,一个一米高的矮子对着他横眉竖眼,吹胡子瞪眼的,别看他这一蹦一跳的,咋一看还真像个萝卜。 顾清越想上去跟他们说什么,被祁渊拉了回来往后退了几步。 小矮子以为他们是怕了他了,脸上洋溢着自信光彩的笑,迈着自信的步伐大摇大摆的走了去。 “殿下你方才何故拉我?让我上去跟他们打一架便是,何苦让他们长了威风。”顾清越不服气,又有些不明了的向祁渊询问。 祁渊闲适自若摇了摇扇子,“他们要让,让他两步便是,何苦讨这不开心的。” 顾清越点点头,“殿下说的是。” 祁渊瞥了一眼顾清越,“出去以后莫要再唤我殿下,叫我公子便可。” “哇塞,祁渊你这也太有排面了吧!”背后传来一声惊呼。 祁渊顾清越同时寻声望去,叶白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对着顾清越早上准备好的马车探头探脑张望。 叶白笙如同到了自己家一样,熟门熟路的对燕岚招了招手“燕岚把咱们的包袱放进去。” 祁渊对顾清越使了个眼色,立马会了意,伸手挡住了燕岚准备放包袱的手,“叶白笙这马车是准备给我们殿下用的。” 叶白笙细眉微挑,脸上勾起一抹淡淡的带有讽刺的笑,“什么意思?这马车这么大还坐不下我们两个人是吧?” 顾清越谦卑的一笑,客气的回道“没办法,我们殿下好干净。” 好干净什么意思?就说我俩不干净了呗!这什么人啊这是? 叶白笙咬咬牙咽下一肚子火,“行啊!燕岚我们走,买马去!” 两匹马,一辆马车前前后后出了城门,远处的两个小小的身影一摇一晃的跑了过来,看着远去的马车,和一路带起的尘埃。 于星晚一屁股坐在地上,眼神迷离的看着前方,语气有些抱怨道“哥哥祁大人怎么又走了,我们好不容易赶过来的!” 于星南亦是大口喘着气,眼神却飞速的扫射着四周,突然眼前一亮。 前面的一辆正在装运货物的马车引起了他的注意。 于星南激动的拍了拍于星晚,“晚晚快起来。” 于星南带着于星晚躲进了商队的马车里,与商队一同出了城门。 行途中于星南露出的衣角被人发现了,又被赶了下来,离行前还不忘对他们骂骂咧咧一顿教育。 叶白笙回头看了眼跟着身后的马车,眼中满是不屑,“不就是有辆破马车嘛!有什么可豪横的,哼!” 祁渊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嘴角止不住上扬,“你都念了一路了,累不累啊?” 叶白笙这一路上可没少抱怨,一会嫌他马车太慢,一会嫌他马车声太吵,一会嫌他太炫耀,一会又觉得自己走在前面像极了给富家老爷拉车的保镖。 一路上小嘴巴拉巴拉没有听过,仇恨的目光更像是要透过车帘扫射进去一样。 叶白笙瘪了瘪嘴,“慢死了,拉的什么破车,一摇一晃的什么时候才能到蜀中?” 车里悠悠传来一声“急什么?” 叶白笙眼珠子咕噜一转,一脸坏笑的对燕岚说“燕岚我们先走,不等他们!” 说罢,缰绳在马背上轻轻一鞭,马儿瞬间跑得飞快,很快便没了踪影。 顾清越慌张的对祁渊说道“殿……公子,叶白笙他们跑了!” 祁渊掀起帘子往外探出头来,看着前面空荡荡的一片,不忍咬紧后牙槽,语气微沉“加快速度跟上他们!” 叶白笙已经早早在客栈坐下了,点了满席的菜宴佳肴先行吃了起来。 日暮时分祁渊的马车才赶到。祁渊下了马车微扶了一把额头,这一顿颠簸确实让他有些吃不消了,肚子里更别提什么翻江倒海了。 第二十一章 磕糖 就这顾清越的搀扶,祁渊勉强站直了身子,没走出几步,又跑到墙角一顿作“呕”。 坐在阁楼上的叶白笙看见此情此景不禁笑弯了腰,朝着窗外大喊,“七老爷您这身子骨可还行?哈哈哈哈!” 祁渊抬头望去,叶白笙几乎半个身子趴在窗外,笑得前仰后俯,手拍窗沿,他不禁皱了皱眉,转向顾清越问道“七老爷?她这是叫我?” 顾清越说“好像是。” 祁渊哭笑不得,也不知她怎的取了那么一个称号。 就这顾清越的搀扶,两人进了客栈,开了两间客房,眼神都不给叶白笙留一个,径直走进卧房,关上房门。 夜渐黄昏,星月昼替,白天熙熙攘攘的街道也安静了,远处万家灯火,炊烟袅袅,通红的烛光宛若一个温暖的怀抱。 幽静的民间小路上,两个一摇一晃地人影在路中间晃悠,走两步,歇一步,笨重的包袱已经不省人事的拖拉在地上。 “哥哥我饿了!”小女孩嘟嚷着小嘴对小男孩撒娇。 男孩解开包袱往里面翻翻找找,掏出一块饼给了小女孩,小女孩又摇了摇头,“晚晚不想吃饼,晚晚想吃大鸡腿。” 于星南叹了口气,语重心长解释道“晚晚现在没有卖鸡腿的,你今天先吃饼,明日哥哥在给你买鸡腿好不好。” 于星晚乖巧的点了点头,“好。” 两个小孩自离开师门到现在,身上的银两也用的差不多了,客栈的客房又太贵,他们必须省着点用,便给店老板求求情,让他们在马棚住了一宿。 两个小孩就这样缩卷在角落。 于星南拍拍于星晚,“晚晚乖乖睡觉,明天哥哥带你去找祁大人学武功好不好?” 于星晚小声嘟嚷着“哥哥我们出来这么久了,师父会不会生气啊?” 于星南不以为意地两手抱着后脑勺,“生气就生气,谁让他不教咱们武功的,明明师兄弟们都可以学,凭什么不让我们学。” 于星晚一双大眼睛望着于星南,“可是爹爹说了这是为了我们好,不想让我们卷入江湖的纷争。” 于星南鼻子里冷哼一声,“才不是呢!” 说完,他翻过身,气呼呼地卷作一团,“他就是不想教,觉得我学不会。” 于星晚也不说了,贴在于星南背上静悄悄睡着了。 叶白笙半夜溜出房门,让火房的人熬了碗粥,走到祁渊房门口也不知道敲门,直接一脚踹开走了进去。 祁渊被吓得一个激灵从床上跳起,看着叶白笙自顾自的将端来的粥放在桌上,用小碗盛了一碗出来,转而冲他招了招手,“刚熬好的粥,你快来尝尝。” “大半夜的你上哪熬的粥?” 叶白笙摇头晃脑的开心极了,“你没听说过一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吗?”瞧着她自信的神情中,祁渊好似听到了一句无声的话,“姐有的是钱!” 不禁觉得好笑,“你也真是够能折腾人的,大半夜的不让人家睡觉,起来给你熬粥。” 叶白笙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嫌弃的瞥了一眼挑三拣四的祁渊,“你怎么那么多废话呢?吃还是不吃?” “吃!不吃白不吃!” 祁渊拿起勺浅尝了一口,“你没加糖吗?什么味道都没有。” 叶白笙的嫌弃已经写满在脸上了,“粥不都这么喝的吗?能吃就行那么多废话,这里不是皇宫,什么御膳佳肴,宫女太监什么的都围着你转。” 想当太子爷的回去当,非得跑这倾向僻壤的地方受罪,完了还得折磨我? 祁渊愣了神,盯着叶白笙看了许久,看着她的表情是如何从嫌弃转变为不自然,最后变的暴躁不耐烦的。 忍不住苦笑一声,变得乖巧极了“是是是,我喝!” 抬起勺子在粥里搅拌了两下,又将勺放下了,抬起碗三两下将粥喝了干净,还不忘给叶白笙炫耀一下“我喝完了!”嘴角勾起一抹甜笑。 祁渊在叶白笙心中的形象瞬间变得憨傻,要不是白天的时候她故意将他们甩在后面,也不至于让他变成这样,她不过有些良心不安,这才给他送完粥来的。 叶白笙解下腰间的荷包,从里面掏出一颗糖递给祁渊。 祁渊也不挑食,接过来就往嘴里放,没一会表情就变得难看,“你这什么东西,这么酸。” 叶白笙表情越发的不耐烦,两条细眉卷成一团,“你会不会吃?姑娘我吃了一辈子的糖你跟我说酸?” 说完头也不回气汹汹的离开。 晨雾还未散去,鸡儿还未打鸣,街巷的早食也才刚刚出锅,冒着热腾腾的热气。 “两个小鬼起床了!哎哎,听到没有!” 耳旁的呼唤声越发的不耐烦。 于星南耳朵听着,人却怎么也醒不过来,像鬼压床了似的,愣是动不了身,以至要上也挨了两脚。 许是于星晚也着急了,趴在他耳旁轻喊了两声“哥哥!哥哥!醒醒,别睡了!” 于星南勉强撑开双眼,于星晚焦急的表情映入眼帘,视线往后移,马棚小厮的表情已经臭到极致,黑着脸拉得比马脸还长。 于星南连忙手肘撑着地站了起来,一面拍着衣摆上的灰尘,一面满是歉意的向马棚小厮行了个礼。 “我方才睡着了,给哥哥填了麻烦还请见谅。” 马棚小厮瘪了瘪嘴,不屑道“赶紧收拾东西走人,我昨个要不是看你们可怜收下你们,这要让我们老板知道了我饶不了你们。” 顾不得多余的解释,于星南和于星晚已经被赶了出去。 于星南有些负气,虽说那马棚小厮是背着客栈老板给他们留了个住处,却也是给了他钱的,凭什要被他这般羞辱。 虽是心头不服,却还是咬咬牙忍下了,要知道他们出门在外,没钱又没势,要真与他争辩了,指不定最后倒霉的是谁。 街头刚出锅的早食香味一阵一阵扑鼻而来,早已饥肠辘辘的于星南顿然被这迂回的香气勾了神。 “咕噜~咕噜~” 已经咕咕叫响的肚子已经完全不给他隐藏的机会。 第二十二章 贫穷兄妹 一只水嫩嫩的小手突然拉住他的手,委屈又可怜的小表情盯着他。 “哥哥!星晚饿了。” 于星南掏出荷包,解开荷包看了看里面所剩无几的几粒碎银子,手指挽起锦绳,在于星晚头上温柔的拍了拍。 “星晚乖,今天不吃两个鸡腿了,吃一个好不好?” 她也乖巧的点了点头,稚嫩的声音无比乖巧,“好~” 鸡腿铺老板刚拿油纸将鸡腿包好,于星晚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拿过来啃。 当真是饿坏了! “马奴你去将我们的马喂饱,我们一会还要赶路。”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于星南转身一看,那身材高挑的男子眼熟得很,这不就是那日跟在祁大人身后的那位公子吗? 于星南一把将于星晚拖走,到了顾清越身前,中规中矩的抱了个拳,“公子可还记得我们?” 顾清越望了望左边的于星南,又望了望右边的于星晚,恍然大悟,“原来是你们兄妹两,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于星南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脑袋,傻笑道“我们兄妹两想拜祁大人为师,这便一路跟了过来。” “拜师?”顾清越听了这话可觉得稀奇了,不禁好奇的又多问了一句“我们家公子从来低调内敛,不曾对外施展身手,你怎会觉得我家公子能教得你们一身好身手?” 于星南闻言,喜形于色,眉飞色舞,夸夸其谈“那日祁大人出手,虽只使了一招半式,却明显能够感觉到他在压制气力,他气沉丹田,气韵雄厚,却又能收缩自如,我曾见过一人如此一般,那便是我师父。” 顾清越挑眉,开始认真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少年,少年眼里有光,宛若星河灿烂,干净无比,“你多大了?” “十岁!” “十岁?”顾清越沉默了一瞬,“这事可不好办,我家公子就在上头,你自己去跟他说吧!” 顾清越将他们俩带了上去。 此时的祁渊还在跟叶白笙吵得火热。 叶白笙“……我都说了我要吃红烧肉,炖肉,肘子,你怎么净点些萝卜白菜的?姑娘我跟你们出来几天,看看都瘦成皮包骨了……” 祁渊“你点的我都不喜欢吃,太油腻,吃下去难受!” 叶白笙“你可以不吃!” 祁渊“那钱你得自己付!” 叶白笙“凭什么?不是你说的请客来着,你还要不要脸了?” 祁渊“我怎么……” “公子!”看着祁渊和叶白笙两人吵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只怕下一秒就会掀桌子,顾清越只好赶忙打断,“这两个孩子要找你。” 祁渊被叶白笙气得口干舌燥,脸红脖子粗的,手上本能反应的摇了摇,才反应过来,这会出来他将常用的玉折扇留在了江州,换了把简单的苍月剑配在腰间。 这会儿火气上来了,端起酒杯仰头一口咽下,这才缓过神来,“找我做什么?” 于星南拉着于星晚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发出诚挚的目光,“祁大人我们想拜你为师,请你收我们为徒!”说完,对着地面就是一个响当当的头。 祁渊愣愣的没缓过来,无助的看向顾清越,眼神好像在说“这是什么情况?能解释一下不?” “这都哪跟哪?”祁渊挥挥手,“你们先起来,别跪着。” 于星南站直了身子骨,“祁大人我知道你武功超群,你就收我们为徒吧!”语气略有一点撒娇的口吻。 祁渊仔细探了探眼前的两个孩子,气韵不凡,一股侠义之风,不禁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我见你们二位身着不凡,许是哪门哪派出来的公子小姐,不像普普通通的寻常百姓。” 于星南眼睛睁得大大的,也不说话。 祁渊勾唇轻笑一声,转向于星晚,“你叫什么名字啊?” 于星晚仰着脑袋看了看于星南,也把嘴巴闭成了一条缝,小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那既然如此,二位请回吧!”祁渊收回目光,端正了身。 “我……”于星南慌张的往前走了两步,两只慌乱的小手抠在桌角上。 叶白笙瞥了一眼,方才趁着祁渊不注意,找店小二又偷偷点了几道菜,这边在讨论什么她是左耳进右耳出。 这会儿终于见着了他的正脸,不禁冷喝一声,“祁渊这俩小孩可不是什么好人,那天险些害我被狼狗拖了去。” 于星南被叶白笙撞破,不知道反击,也忘了做出反应,只好两眼气鼓鼓地瞪着她。 “什么意思?你们认识?”祁渊秒变吃瓜脸。 “昂!那一次我跟燕岚被狼群追杀,还被他俩暗中下套,差点命丧于此。” 于星南小脸气得通红,本能反应的用力紧扣桌沿,开始笨拙,慌张的解释,“不……不是的,我那日看她跟你不对头,觉得她害你当众失了颜面,便想将她抓回来任你处置。” 祁渊一副吃瓜的表情,两眼放光的看着于星南,那炯炯有神的眼睛直愣愣地,好像在说“然后呢?后来怎么样了?” 于星南原本不愿再多说下去,脸红耳赤的恨不得挖个地洞转进去,此刻的他有多希望祁渊能够懂得自己内心的焦灼,赶紧找个台阶给他下了。 但祁渊似乎完全理会不到,他那求知若渴的眼神仿若在他的天灵盖上直击五百次。 “我便跟踪了她好几天,在她常在的林中设下陷阱将她抓住,只是我没想到,她一个女山贼,武功还那么高,没将她抓住不说,还险些命丧狼口。” “什么山贼不山贼的叫的这么难听?”叶白笙皱着眉头一脸嫌弃。 祁渊忍不住发笑,却被叶白笙一个怒目生生憋了回去。 一秒调整好面部表情,认真的发问“你现在可以跟我们说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 “我姓于,名曰星南,她是我妹妹,名为星晚,我们是云落山庄的弟子。” 祁渊点了点头,“云落山庄剑术一绝,这我倒是听说过。” 于星南嘟嚷着小嘴,支支吾吾,“可师父偏心,不让我们学。” 第二十三章 宝,该嗑药了 这倒怪事了,一绝的武功剑术却不让门中弟子学习,这是为何? 祁渊懒得问下去了,他也总不能真收了他们两个孩子吧! “菜来嘞~” 店小二尖嗓子高喊一声。 祁渊有意别开话题,“且先不提这事,我看你们也饿坏了,先吃饭,先吃饭!” 于星南还没来得及拒绝,于星晚已经举着筷子兴奋的大喊“好!吃饭吃饭!” 于星南无奈只好跟了上去。 店小二站在一旁,上一盘菜,他就高喊一声,“雪花鱼肉一盘,红烧排骨一盘,鲜味鸭胗一盘,白凤展翅一盘,凤爪三对,鲜汤一碗……” 约莫半炷香的功夫,菜才上齐,琳琅满目,七味八珍,应有尽有。 祁渊向来吃不惯这些,一次性看见这么多油腻腻的食物放在面前,肚子里又是一顿搅腾。 “小二给我上一碗莲子羹。” 快乐是他们的,清淡淡的白粥是他的,最后付钱的还是他。 越是想着,嘴里发甜的莲子羹越发的苦涩。 燕岚举着筷子的手悬在半空,像是失去了重心“砰”的摔在桌面上,油汤四溅。 叶白笙马上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见他两眉紧簇,身体发虚。 “又头疼了吗?” 燕岚紧咬牙关,含痛的点了点头。 “你等我一下,我马上拿药来。”说着,马不停蹄的跑回寝室,再回来的时候,怀里已经多了一堆瓶瓶罐罐的药瓶子。 嘴里不停念叨着“头疼~头疼~头疼~有了!”她从一堆瓶瓶罐罐里面找出一个翠绿的小瓶,“头疼就吃这个,止疼的。” 她打开瓶塞,瓶口微斜,从里面滚出一颗黑漆漆的药丸放在燕岚手心。 燕岚毫不犹豫一口咽下。 叶白笙连忙问道“还疼吗?” 燕岚点点头。 “那就在吃两颗!”叶白笙又从翠绿小药瓶里倒出两颗黑色小药丸递给燕岚。 燕岚没有一点迟疑,仰头一口咽下。 “还疼吗?”叶白笙又问。 这时候的燕岚似乎已经疼得失去理智了,整个人蜷缩成一小团,颈部一个凸起如同活物一般在他颈部疯狂游动,穿梭。 叶白笙脸上变得煞白,她很清楚,这一定是燕岚原本的主人在控制蛊虫,要将他招回去了。 “把这个吃了。”叶白笙不知什么时候掏出一个黑色药瓶,将里面的液体捏着他的下巴简单粗暴的灌了下去。 燕岚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限,掌心握拳猛的一拳打了出去。 叶白笙眼见事无回旋的余地,在他打出去一拳之前一个横劈敲在他的颈部。 燕岚双眼虚合倒在地上。 “他……他……他怎么了?”于星南早被吓得抱着于星晚躲在角落,直到看见燕岚倒在地上,他才结结巴巴的问了一句。 叶白笙眼睛都没抬一下,不顾周围人奇怪的目光注视,将燕岚扶起来靠在墙角,将内力凝聚于右掌,抚在他肩上,将内力注入他体内。 她似注意到一股灼烈的目光投在她身上。 叶白笙浅抬眼眸,看了眼坐在对面的祁渊,他仍是一副看戏的神态,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像是看见两个奇怪的人,想要深探到底。 叶白笙嗤笑一声,“看什么?不打算过来帮忙?” 祁渊抱着臂,眼神没有回避的看着,“这哪还需要我?”他看向他们的目光意味深长,清俊的容颜不由染上一沉苦闷,沉重的叹了口气,“他怎么了?看起来可不像普通的头痛。你们还瞒了我多少事?” 叶白笙收回掌,将燕岚轻轻的靠在墙面上,“我跟你的合作也不过出于无奈,要不然我迟早要宰了你,让你成天废话这么多!” 叶白笙又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的药瓶,摊开手心倒了一颗出来,毫不温柔的捏起燕岚的下巴准备给他磕下。 祁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过来,修长的手指一把钳住叶白笙细白的手腕,“你怕不是跟他有仇?谁吃药像你这么吃的?” 叶白笙一把将手从他手里抽出,略有些嫌弃的瞥了一眼祁渊,“我平时都这么吃的,有什么不对吗?” 叶白笙有理有据的解释道“头痛了肯定要止痛,我没给错!那头疼了是不是还会头晕?那就得给他吃药是不是?那头晕头疼了是不是体虚,是不是要给他调理气息?” 祁渊白眼一翻,两指点了燕岚身体的几处穴道。 “我看他今天病成这样不是被你药喂多了,就是被你喂错药了。” 叶白笙无语。 都是些什么少爷公子命,吃个药,吃个饭都那么讲究,那病了不吃药吃什么?喝两口土生土长的黄泥巴水?那叫偏方! 要说回来,这里属他病得最严重,妥妥的富贵病,得用穷药治。 燕岚昏睡了一早上,直到晌午了才微微睁眼。 叶白笙将伙房刚熬好的粥端给了燕岚,“还好吗?” 燕岚微微点点头。 “你的蛊毒又发作了!” 燕岚继续而点点头。 叶白笙不厌其烦继续追问“鬼王能给你们下蛊,那他可有解法?” 燕岚两片薄唇微动,“无解!” 叶白笙垂眸,自觉自己问了个废话,鬼王想以此控制人心,又怎会为其设下解毒之法,让他人窥觊。 叶白笙长吸一口气,又深深吐了出来,“别担心,我会帮你想办法的,你先休息。” 叶白笙刚打开房门,便撞见祁渊迎面而来。 “他怎么样了?醒了吗?” “刚醒,你有事吗?” “马车已经备好多时,来问问你们什么时候能走。” 叶白笙眨眨眼,回头看了眼还躺在床上的燕岚。 燕岚微弱的语气,“我没事了,随时都可以走。” “那你们收拾一下,我们先去等着!”祁渊点了点头,下了楼。 叶白笙简单的收拾了包袱,一些零碎的东西一早就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三两下打包好包袱便扶着燕岚下了楼。 祁渊这回倒是良心发现了一般,舍得将他的四驱宝马就给了燕岚。 转而看向跟在屁股后面的于星南于星晚,“二位打算如何?该往何处去?” 第二十四章 小树林里的故事 于星南已经瘪着小嘴准备撒娇了,“祁大人~”撒娇的语气叫着,不由分说地上前想靠卖萌的技能打动祁渊。 祁渊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抬起手中的苍月剑挡在前面,剑未脱鞘,只是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这招对我可没用,该说的话今早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明白了” 像是想到什么,祁渊翻翻衣袋,从里面掏出一个荷包丢给了于星南,“你们拿着这些钱赶紧回你们的云落山庄,这江湖险恶,你们难免会有危险。” 于星南紧揣着手上的玉色荷包,低垂着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见着祁渊已经骑上了马背,便又追了上去。 “我也想跟你们一起去蜀中!” 祁渊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他,“你去干什么?” 于星南激动的捏起小拳头,两眼放光的看着他,“都说蜀中风景好,人人热情似火,我想去看看。” 叶白笙斜着眼看着他,满脸写着“无语”,“大哥麻烦搞搞清楚,我们是去玩的吗?我们是去办大事的,岂容你这般胡来。” 祁渊剑眉轻挑,含笑望去,意气风发,神采奕奕,一股少年郎的朝气,“这倒是个好借口,也行,不过你们路上跟着我们最好别添乱,否则小心叶白笙将你们扔在半道上。” 叶白笙顿然无语!躺着也能中枪是吧? 与之相比起来,顾清越的脸色更臭,驾着马车,看着前面的五殿下骑在马上肆意潇洒,回想当初自己在皇宫里头也是个御前侍卫,怎的一出来,就成了个车夫? “清越你快些,晚上赶不到月湖镇了。”祁渊回头催了两句。 顾清越尽管不情不愿,却还是乖巧的应了一声,“是!”紧拉了一把缰绳。 因为白天的事耽搁了太多时间,三百里加急也没能在天黑前赶到月湖镇。 黑夜里,马车依旧不辞辛劳的前行在林间小道上,百里外无一处客栈可寻。 祁渊说笑道“这夜黑风高的,可别突然窜出一帮黑衣人拦了去路。” 叶白笙仰着眉,“怎么可能这大半夜的。” 祁渊亦是挑眉轻笑,打趣道,“这可未必,你仇家那么多,走到哪不得碰上几个。” 话音刚落,林间传来一阵沙沙声,下一秒,从天而降一群黑衣人当真挡在了他们前头。 祁渊嗤笑一声,“瞧瞧,这不就来了吗?” 寒光交错,在漆黑的夜晚闪动,发出清脆的兵刃交错声,祁渊一马当先挡在前面,叶白笙紧跟其后,兵戎相见,火光交加。 打斗中,叶白笙发现黑衣人的目标似乎不是自己,而是还在前面浴血奋战的祁渊身上,她很快识趣的收起兵器,退到后头观战。 “叶白笙你怎么过河拆桥啊?”顾清越急了眼,拔出剑便飞了过去。 叶白笙抱着臂,看得精精有味。 “女山贼你不去帮忙吗?”于星南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看着叶白笙,眼睛里大大的疑惑。 叶白笙斜靠在马车上,“他那么厉害,哪里还需要我帮忙。” 接着,叶白笙积极的作为了这场战争的场外解说,“你看看祁渊这招使得妙啊!” “别人从他后面袭击,他轻而易举躲开不说,一个飞身绕道人家后面给了一刀,这身姿矫健不提,速度也是极快,倘若慢上一步,那都得跟阎王打照面的,还有你看他的剑法,行如风,快如影……” 叶白笙话没说完,立马察觉到身后的危险,从腰间拔出两颗绣花针,食指轻弹。 两颗绣花针穿过飞在空中的两个人的喉部正中,立马倒地不起。 而后便是一群黑袍鬼面之人飞身而起,黑金长刀重重劈在马车上,马车被劈裂几半,而马儿也因此受惊跑了。 一时间全部陷入混战! 马车里突然一道黑风窜出,不了几招,那黑袍鬼面之人便已死伤无数。 这边的黑衣人也被祁渊顾清越清理的差不多了,转而便去给叶白笙助力。 一群黑衣黑袍中闪过一道蔚蓝色的残影,如影随形,极光之势,只用一招,黑袍鬼面之人便齐络络倒在地上。 叶白笙稳住了脚,回头看向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身后的祁渊。 他的武功……远比她想象的高! 祁渊突然问,“这些都是什么人?他们都是你的仇家?” 叶白笙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疑惑,还夹杂着几分嫌弃。 叶白笙白了他一眼,“你可看清楚了,先前那拨可是冲着你来的。” 祁渊哦了一声,“所以你就一个人跑到旁边躲着?” 叶白笙“……” 叶白笙心虚的移开眼神。 “天也黑了,马也跑了,先在这将就一夜,明日再启程赶路吧!”祁渊说道。 几个人围成一圈,熊熊燃烧的火焰将原本黑暗的深林照得通明。 祁渊生好火,将披风解下随手挂在树枝上,转身问道,“叶白笙还没回来吗?” 于星南连忙回答,“她去找柴火了,或许一会儿就回来了。” 叶白笙走出树林,在小河边站了很久,她面无表情的看着远方,冰冷刺骨的晚风肆意在她白皙的脸颊上刮过,青丝在风中飞舞。 “这里没人,你可以出来了!”她突然开口道。 树上飞下一个男人,刚出现便是一声怪笑,“这么早就发现我了?” 叶白笙淡淡回头,看着男人脸上阴险的笑容,那双无时无刻不在扇动的招风耳,七瘸八歪的牙齿。 “你跟了一路,不就一直在找机会下手吗?”叶白笙淡然道。 男人含着那张七瘸八歪的牙齿唇角一勾,带起一抹邪笑,“我自然得跟着你,一条怎么都养不熟的狗,咬了主人还往外跑,我自然得替主人好好看着。” 叶白笙表情依旧平淡,仅是眼波之间不时流露出几丝怒意。 男人突然正了颜,敛住笑,阴翳低沉道,“你若告诉我刺天决在哪?我说不定会放你一马。” 叶白笙抬眸,“刺天决不在我身上,我不知道它在哪。” 男人低沉的声音冷哼一声,“别骗我了,我可不像那几个蠢货一样满世界的找,以你的本事不可能让刺天决流露他人之手,你可是会拿命拼的疯子啊!啊哈哈哈哈哈哈!” 第二十五章 回首掏 叶白笙目光微沉,冰冷的语气又多了几分威胁之感,“我说了,刺天决已经丢了!我不知道在哪?” 男人笑得更加放肆,“不知道?哈哈哈哈,你怎么可能不知道。”男人笑得猥琐,“让我猜猜,如果刺天决当真没在你身上……那就可能是在妖姬那死丫头手上了。” 叶白笙眼中杀意骤起,提起短刀便杀了过去。 锋利的刀刃飞快转动,几乎每一次都相差无几的划在男人身上,却又被他一一闪躲开。 男人一边与叶白笙交手,一边笑道“你我势均力敌,若想辨出胜负恐怕得斗个三天三夜,筋疲力竭才行。” “你不如聪明点,将刺天决的下落告诉给我,我自不会纠缠你的。” 叶白笙拧眉,挥出去的刀锋,右手松开,左手迅疾一把握住,执刀反向挥了出去,寒光顿然被血色掩盖。 男人低声骂了一句“臭娘们!” 男人飞身而起,一脚将叶白笙踢了出去,等到她站起身来,男人已不见了身影。 叶白笙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因为她了解他! 目光警惕性的环顾着四周。 空荡荡的一片没有任何动静,声响,像是进入了一个绝对安静的空间。 她看不见他,只能凭借着耳力去追寻他的踪迹。 敌人在暗我在明,未知的危险充斥着周围,她拉紧全身神经,手中的刀柄又握紧了几分。 “沙沙沙~” 空中骤然刮起的一道大风,打响了周围的一切,空气变得喧闹不安,风吹树叶声,水浪拍击声,鸟鸣声,羽翼拍动声…… 无数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完全扰乱了叶白笙辨别方向的敏感。 “唰——” 寒光刺破长空,飞来极光之速,以迅雷之势。 叶白笙猛然回头,短刀一招横劈,打开了已近在咫尺的飞刀,不及反应,另一个方向又飞来了一刀,她没及时躲开,直叫那比飞刀毫无偏差的刺进肩部。 血色很快将嫩绿的衣襟染得鲜红。 “嗯~”叶白笙忍痛闷哼一声,她哪来得及查探伤口,忍着痛,咬咬牙又恢复备战模式。 地面上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了一条条蜿蜒斗转的蛇形地道,好似被蛆爬过一般。 脚下的一滩泥土开始松动,叶白笙眼神一定,抬手飞快往地面刺去。 接着便是一声惨叫,“啊!!!” 叶白笙准备拔出短刀再多刺几刀回去的,刚一抬手又叫他跑了去。 “咻咻!” 耳边又是几刀刀锋划过,叶白笙腰身一侧,两指夹住一比飞刀往回飞去。 其后又是一声惨叫,“啊!!!” 空气又一次陷入凝滞。 叶白笙大口呼吸着,肩部的伤已经将整个胳膊染得血淋淋的。 她应该趁此机会赶紧逃走的,可她不能,今日,必须有一个人死在这。 许久,男人已没有一点反应,而叶白笙已经没耐心等下去了,只想速战速决。 她目光瞥了一眼祁渊他们所在的方向,离她不远也不近,倘若动静过大,势必会将他们引诱过来。 叶白笙憋了一口气,她顾不得那么多了,从怀中掏出几颗霹雳弹往地面一扔。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云霄,耳旁一阵嗡嗡作响。 一道黑影从地面窜出,他似骂了句什么,叶白笙耳朵嗡隆隆地,只依稀听到一句“……疯子……” 见他身形一顿,想要逃走。 叶白笙自然不会放过他,一手拽下树上的藤条,手肘用力往前一抛,稳准狠的套在了男人脖子上。 叶白笙用力往回一拽,男人重重摔在地面上,不等他反应过来,手中的短刀已经刺进胸部要害。 男人不断挣扎着挣扎着,直到气力殆尽,呜呼哀哉! 叶白笙目光狠厉直勾勾等着刀下的那抹亡魂。 似察觉到什么靠近,叶白笙猛的回头,眼神尖利,却在看见来者后,目光逐渐缓和。 她拔出短刀,“你怎么来了?”她说着,眼神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越过他的身旁。 祁渊看着她,“我听到这边有动静,便过来看看。” 看着叶白笙头也不回的走在前头,他又问,“他是什么人?” 叶白笙随口道,“不知道,不认识!” 祁渊继而追问,“那他为什么要杀你?” 叶白笙仿佛受到某种刺激的开关,怒而回头道“我怎么知道?想要我死的人这么多!” 祁渊看着她眼中未褪的杀意,沉静了半响。 祁渊从怀中掏出一块蓝色的手帕递给叶白笙,“把脸上的血渍擦擦干净,一会儿那俩小朋友看见了会害怕。” 叶白笙垂着眼眸,盯着那块手帕看了好久,眼里忽闪忽闪的。 “你……”祁渊刚想说些什么,叶白笙却扭头走到了小河边,将手帕打湿,将脸上的血渍擦擦干净。 手帕擦脏了,又在河水里洗洗干净,反反复复洗了三四次,才将脸洗干净。 叶白笙将整张脸埋在掌心,掌中冰凉的湿手巾正好降降温。 祁渊就在旁边站着,等着,也不说话。 不知是过了多久,才浅浅听到叶白笙嘀咕了一句,“你不害怕吗?” 祁渊剑眉轻挑,双眼含笑,“害怕?怕什么?” 复而又道,“我在皇宫里长大,见的不比这个少,多少的明争暗斗,尔虞我诈,争权夺利,哪一个不是用一摊摊鲜血换来的,你是没见过那些王公大臣争权夺利,宫嫔妃子争宠时的丑恶嘴脸。” 叶白笙看了眼祁渊,他分明笑着,却总有一种说不上的苦涩感,她楞了一会儿,才道,“我还以为你们皇宫内院都是纸醉金迷,银钱满载,童翁载笑,歌舞声平,言笑晏晏,却不知你们也有这么多烦恼。” 祁渊长叹,“在这世间,无不在为钱权二字疯狂的,他们仿佛一群疯咬的恶犬,能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赢家。” 叶白笙鼻子里出气,冷哼一声,“你在憎恶他们为钱财名利相争的丑恶嘴脸,试曾想你不过二者兼得才对其不屑一顾,倘若你一无所有,未必不必他们咬得凶。” 祁渊大为震惊,两眼呆呆的看了叶白笙好久。 第二十六章 怪力女侠 他突然发现,原来自己这二十年白活了? 是啊!他见过多少人在为王权富贵操戈同室,骨肉相残,尔虞我诈,他自认世人皆知我独醒,以为自己高高在上,不与权贵相争,不与名利相残,视钱财犹如粪土,岂不曾想,自己原本就拥有这一切。 祁渊忽的一笑,明媚灿烂,“是啊,我原本就拥有这一切啊!” 他自以为自己厌倦了皇宫里的明争暗斗,尔虞我诈,不愿与其染指,自想孑然一身,闲云野鹤,悠然自得,怡然忘已。 叶白笙见祁渊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不忍问道“怎么?我说错了吗?” 祁渊摇摇头,“你说的棒极了!” 叶白笙皱眉,仿佛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那你自个儿在这回味,我先回去了。” “哎哎哎!”祁渊一把将叶白笙拉了回来,“你就让他在哪那么躺着?那明日不得吓死个人?” 叶白笙往那处扫了一眼,不由拧眉发出疑问,“那要怎么办?” 祁渊道,“找个地方给他埋了吧!” 叶白笙两眼一斜,“把我当什么人了?管杀还管埋的?” “我可没那闲工夫弄,要弄你去弄。” 她恨他恨得牙痒痒,好不容易将他杀了,没将他拖去喂狗就已经大发慈悲了,还给他下葬?花圈要一个不? 叶白笙也懒得多说,往祁渊侧面走了过去。 她以为祁渊看见自己走了会跟上了的,没想到回头一看,他竟真的往那边去了。 叶白笙眼波起了动容之色,深深扶额叹息。 行吧!我自己的事自己解决,用不着别人帮忙。 她走了过去,冷冷一把推开祁渊,“哪又那么麻烦。” 话毕,叶白笙拖起男人的脚,三两下拽到了河岸边,深吸一口气,手肘用力,一把将男人甩了出去,在河面上击起巨大的水花。 “好了!”叶白笙完工的拍了拍掌心。 祁渊叹为观止,脑海里浮现出姜堰月曾经说过的话,“……她生来怪力,莫说是翻天了,便是掀了你翊王府邸我觉得她都能干出来……” 他这会相信了,毕竟一个瘦瘦小小的姑娘家怎么可能提得起一个男人,还是一只手! 祁渊跟在叶白笙后面,踩着她的影子跟上。 穿过树林,里面唯一的火光就是他们今夜休息的地方。 分明顾清越才是自己的贴身侍卫,祁渊消失了一会儿,于星南倒比他着急,才见他回来,便已经迫不及待的迎接上来,“祁大人你去哪了?” 祁渊瞥了一眼叶白笙,“没去哪?” 叶白笙回来一声不吭的坐在一旁,两手环胸,低垂着眼眸。 顾清越看了她满身的血痕,不禁扭头又看了一眼祁渊,“叶姑娘你的伤是怎么弄的?” 叶白笙懒懒扫了一眼自己臂上的伤口,早已血肉模糊,她犹豫了一会,原本懒得搭理他的,祁渊却先一步替她答了,“方才途中遇上了狼,被狼咬的。” 叶白笙抬头看着他,他倒是脸皮挺厚,说谎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空气陷入一片沉静。 于星南瞅见了这尴尬的气氛,决定要做些什么,想了想,将手中刚烤好的鱼递给祁渊,好不殷情道“祁大人这是我刚烤好的鱼,你肯定也饿了,先吃点填饱肚子。” 祁渊看了看已经过了火候,被烤得里外焦糊的鱼肉,瞬间没了食欲,连忙摆摆手,委婉道,“不了不了,你跟我们赶了一天的路也累了,你先吃你先吃,我还不饿。” 一面说着,祁渊一面如同打滑的泥鳅溜到了一边。 于星南眼波流转皆随他动,祁渊走到哪里,他便跟到哪里,一个不注意,他便已经坐在了身旁,脸上挂着纯真无邪的笑容。 “祁大人!”于星南叫了一声。 “……”祁渊笑笑回应。 “祁大人你武功真高,你师承何门何派啊?”于星南又道。 “拳脚功夫,不值一提。”祁渊谦虚道。 “哦~”于星南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想了想,嘴皮子不停的继续问道,“那你们这次去蜀中做什么?也是看风景吗?还是为了别的事?” 祁渊敛笑,沉思半响,开口道“你可听说过——刺天决?” 话音刚落,在场的所有目光通通转向他,带有警惕性的盯着。 于星南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到了,畏畏缩缩躲到祁渊身后,弱弱道“我……我不知道!”也不敢知道啊! 祁渊面上仍旧云淡风轻,并未因此受到干扰,慢条斯理继续道“我们此行便是为了那刺天决而来,听闻有人在蜀中见过,我们这便去看看。” 于星南躲在祁渊身后,“我们云落山庄师门严苛,从不让我们插手江湖之事,也因此我们对江湖上的事也是一概不知。” 于星南看着祁渊的侧脸,俊郎的容颜无端添了几分失望,咬咬牙,鼓足了气又道“我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我有办法!” 说着,他从包袱里掏出一块香料,放在一旁的石头上将它点燃,徐徐白烟白空中缭绕。 “这是什么?”祁渊不解问道。 “这叫柒香籽,是专门招引青雀的。传音谷的人就是借此香烟,由青雀引路而来的。”于星南乖巧的回答。 祁渊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想就传音谷来问刺天决的下落。 且过半炷香的时间,一只青雀便在头上空徘徊,祁渊抬起手,那青雀便落在他指尖。 于星南道,“传音人到了!” 转头看去,只见丛林深处的地方,一道光影在黑暗中闪烁,光影越来越近,那白衣仙儿便愈渐清晰。 白衣仙儿掌灯走来,步履轻盈,脚踏青莲,白纱遮面,轻风浮动,浣纱轻舞。 白衣仙儿盈盈福了身子,“北洲苏暮传音谷书月怜,柒香籽燃,传音人到,不知几位少侠有何事不解?” 祁渊微微点头回应,“姑娘可知刺天决?” 书月怜点了点头,“知道。” 祁渊,“那姑娘可知道刺天决现在在何处?” 书月怜抬眸,“此事不知,或隐于山隐,或流转于市,且不曾得知。” 叶白笙闻言,笑出了声,亏得你们传音谷大言不惭夸下其词,没有什么是你们不知道的。” “我消息都比你们灵通,早在前些日子我便打听到了,刺天决已经在蜀中出现了。” 第二十七章 狗? 书月怜“江湖传言,真假掺半,姑娘不妨听我一言,莫再一昧参与其中。” “骗子!”叶白笙瘪瘪嘴,不屑道。 叶白笙瞥见一旁的燕岚,眼咕噜一转,又问,“那我再问你,你可知有一种蛊虫叫婆瑰尸?” 书月怜应道“知道。” 叶白笙又问,“那倘若有人中了此蛊,可有解法?” 书月怜抬眸,目光转向燕岚,半响,回过头来,“中了婆瑰尸的人,本体便与它相生相存,蛊虫长在肉里,食血吃肉,若是强行割离,本体也会受伤,要想解蛊,或许可以请教蛊族长老。” “蛊族长老?”叶白笙拧眉,“蛊族早在几年前便归隐山林,我去哪里找他们?” 书月怜道,“雾松山!” 言罢,便拂袖而去,留下一缕清风。 “婆瑰尸?”祁渊挑眉,“谁中了婆瑰尸?” 叶白笙收回看向书月怜离开方向的目光,眼睛眨巴眨巴的,“不瞒你说,我前不久得罪了鬼域的人,被他们下了婆瑰尸的蛊,此蛊一旦发作,便是疼痛不已。” “这蛊虫古怪得很,一听到铃声,我就没了意识,变成行尸走肉,上回遇到这事还是燕岚救了我。” 祁渊,“雾松山在什么地方?” 叶白笙喜笑颜开,“不远不远,离这往西也就百十里的路,你们要不介意,我跟燕岚先去那边把我身上的蛊虫解了我再回来。” 于星南突然站起,“那你不去找刺天决了吗?” 叶白笙斜着眼看着他,“姑娘我命都快没了,还管那劳什子做什么?” 祁渊长叹一口气,“先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们陪你去。” 叶白笙忍着笑打趣道,“你陪我们去?七老爷,我们要去的是西边,你应该往北边去,你不着急找回你的刺天决了?” 祁渊一手拿着火棍翻着火堆,“你们要去的蛊族我听说过,在雾松山一处,因常年隐居在山谷口设下地宫,凡进出者皆由地宫而入。” 叶白笙有些不解的看着他,“这些我自然知道,那地宫还是专请朱辞宿的长老设计的机关,可那又如何?” 祁渊垂着眼,“那此地宫亦被称之为“生死门”从来都是有去无回。” 叶白笙歪着脑袋,“所以呢?” 祁渊抬眸,眼神无比认真,诚恳,“我怕你们太笨,压根没办法进去。” 叶白笙眼睛白翻,“切!” 乖乖坐了回去。 语气略显无奈,“行吧!七老爷你愿意去就去吧!” 某些人表面上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扭头却冲着燕岚做出一个得逞的鬼脸。 没一会,几个人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安静了下来,夜色宁静,中间的小火堆也烧得只剩灰烬。 安静的夜晚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祁渊睡得浅,眼眸浅浅睁开,正好看见对面的叶白笙因为伤痛无法入眠,抱着包袱翻来翻去,里面瓶瓶罐罐的声音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叶白笙似乎全然没有注意到他,闷着脑袋往里面翻什么东西,脸色惨白,额上直流汗。 他就这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她从包袱里翻出一个白瓷小瓶,简单粗暴的将里面的药粉撒在伤口上。 看着都痛,她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他终于忍不下去了,走了过去将她拉到小河边,用流水冲洗伤口,然后将药粉倒在伤口上,往衣摆上撕下一块布条给她包扎上。 叶白笙抬着胳膊,看着包扎得板板正正的伤口,“用得着这么麻烦吗?” 祁渊白眼,“你一个姑娘家家的,不好好保护自己,还给自己弄得一身伤,没个正经样。” 叶白笙不服气的皱了皱鼻子,猝不及防的张开双手一把抱住祁渊。 祁渊被她这么一个生扑,险些没站稳,好不容易稳住了下盘,肩膀上就传来一阵剧痛。 叶白笙退了回来,乐此不疲的抹去唇角残留的血迹,“这样不就好了,你一个我一个,谁也不要嫌弃谁。” 祁渊忍痛撇过头看了眼肩上两行血淋淋的牙印,不禁骂道,“叶白笙你属狗的?” “昂!”叶白笙回答的爽快利落,完全不给祁渊再骂下去的机会。 吵吵闹闹,不知不觉天色已经亮了大半,祁渊一早便派顾清越去了前边镇上买了两匹马,又买了些干粮。 顺便将于氏兄妹两带到那边安顿好。 这雾松山地势古怪,又有机关陷阱数不胜数,若将他们一并带去,势必太过危险。 四人在路边一个茶棚歇了脚,点了碗腾腾的阳春面,沏了杯热茶。 “你吃慢些,没个姑娘样。”看着叶白笙全无形象可言的抬起碗,大口大口狼吞虎咽起来,一向斯文儒雅的祁渊最终看不下去了。 叶白笙没搭理他,暴风吸入后又喊,“老板再来一碗!” 祁渊“……”无奈摇了摇头。 一行人三三五五走了进来,在隔壁的桌子坐下。 祁渊瞧着他们衣着整洁体面,右手执剑,一看便是门派中人。 听到他们谈话,祁渊微微侧过身子。 “……这次的武林大会咱们青云派一定要赢,别让紫衣派长了威风,还记得上回张云那张得意的嘴脸吗?老子想想都吐……” “就是,上回要不是他们暗中搞偷袭,指不定赢的就是我们青云派。” “封尘子师兄,我们师弟师妹都相信你,以你这一年武功的长进,那张云绝对不是你是对手。” 又是一行人走了过来。 “这青天白日的,武林大会还没开始,怎么一个个的都改不掉做梦的毛病。” 旁桌的人闻言,立马站直了身子,剑拔弩张。 “张云?你怎么在这?” 叫张云的男人不屑一笑,“武林大会召开在即,我自然要赶去,倒是你这个手下败将有什么资格去?还是趁早洗洗睡吧!我可是听说了,这次的武林大会非比一般,赢了的人可是能娶到武林盟主的千金尚清夏的。” “无论结果如何我们都会去的,有劳张师兄操心了。”言罢便不多做停留。 祁渊坐正了身,低声问叶白笙,“尚清夏是什么人?她长得很漂亮吗?” 第二十八章 雾松山 叶白笙停了手上的筷子,小松鼠似的鼓着两边腮帮子,认真的想了想,又答。 “尚清夏,武林盟主尚啸然的独女,相传长相极美,却是一股子的怪脾气,嚣张跋扈不讲理,刁蛮任性大小姐,人人见了都得退避三舍,不过我倒是没见过那人,这些都是听说来的。” 看着祁渊陷入沉思,叶白笙坏笑,“你不会是对人家打了什么主意吧?” 祁渊无奈笑道,“你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我只是听到他们谈起武林大会,心生好奇罢了。” 叶白笙瘪了瘪嘴,“我们江湖上的事,你好奇什么?等到该拿的东西拿到,你迟早得回你的金窝里躺着去,所以呢,七老爷,江湖上的事你就牟操心了。” 祁渊淡定的喝了口水,“叶白笙你别着急啊!接下来的日子还长着呢。” 叶白笙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又继续低着头吃面。 黑夜将雾松山笼罩,林中阵阵鸦声,在上空中回荡,冷空气吹来,透过衣襟,凉透背脊,顿然毛骨发麻,似有什么跟在后头,猛然回首,只见落叶飘过。 穿过黑森林,黑森林的尽头是一望无际的墓碑,齐整整,一行行列在前面,白色坟飘在微风中摇摇摆摆漂浮不定。 忽然头上空传来一阵鬼笑,“嘿嘿嘿嘿嘿~” 叶白笙瞳孔地震,慌乱之中,左手一把拽过燕岚,右手一把拽过祁渊,背脊贴紧顾清越,将自己努力缩卷成一小只躲在中间,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在缝隙里飞快扫动。 “燕……燕岚,你有没有看见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叶白笙磕磕巴巴的问。 燕岚摇摇头,“没!” 叶白笙右手拽紧祁渊,又问,“你有没有看见?” 祁渊无奈摇摇头,“神神叨叨的,什么也没看见。” 叶白笙脚后跟往后一提,“顾清越你呢?” 顾清越,“什么都没看见。” 祁渊,“或许蛊族的大门就在里面,我们过去看看。” 祁渊刚一抬脚,又被叶白笙一把拽了回来,“大晚上的还看什么看?你就不怕突然跳出个什么来?” 祁渊,“你这是做贼心虚了吧!” 叶白笙嘟着嘴,“我不管,我不敢进去,明天再来吧!” 祁渊看着叶白笙脸色变得煞白,浑身挺得僵直,像是真的被吓着了,便也松了口,“行吧!先回去歇息一晚,我们明日再来。” 叶白笙跟在他们后头,回头看向远处的角落,眼神变得奇怪。 在山下的客栈简单的休息了一晚,第二日一早便出发上了山,昨夜细雨微霜,山林里却是霜雾四起,循环缭绕。 穿过树林,来到昨夜的墓地,清冷寂静,却又仿佛万千沉寂的压抑。 祁渊突然道“在这附近找找,或许地宫的入口就在附近。” 叶白笙长吁短气,压低嗓音,“蛊族便是再与世隔绝,便也不会将那么不吉利的地方当做地宫入口吧!” 祁渊走在前面“这倒未必,听闻蛊族有练尸蛊之说,搞不好这地方就是他们用来炼蛊的地方。” 叶白笙说笑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是打算接手皇位以后再来占领江湖的吗?” 祁渊立马回绝,“这话可不能乱说,不然给你按上一个谋朝篡位的罪名可是要诛九族的。” 叶白笙“切!” 不知不觉已经将所有的墓碑都检查过了,并没有找到通往地宫的入口。 叶白笙叉着腰,略有些无奈的扫了一圈。 什么破地方! 叶白笙没好气的踢了块石头出去,却在前面白雾环绕的地方被反弹了回来。 叶白笙凝神看着那处,依稀能够辨出那处有个黑影,不由自主的往那边走了过去。 走进了一看,原是一个墓碑,这倒是与众不同,人家都是方方正正位列其中,它却孤零零的留在这山脚处,别是得罪了人,让人给排挤了? 叶白笙正想得入神,忽然脚下一空,整个人翻天覆地的在洞里滚了一圈才着地。 胸口撞在石头上一阵闷疼,一口气险些上不了,愣是缓了半天才缓过来。 她抬头看了一眼方才坠落的地方,哪还见得着光点,早被堵得死死的。 叶白笙站了起来,从兜里掏出一个火折子,就着光看清了自己所处的洞穴,仿佛走进了一个迷宫,四下弯弯绕绕的大概有七八个隧道,或许只有唯一一条才是真正的出口,又或许……根本没有出口。 突然觉得脚脖子像被什么缠绕住了,将自己的脚脖子抠得死死的。 叶白笙头也不回,小腿用力的往后猛的踹了过去,将脚上的东西踹开转而拔出短刀极速刺了过去。 却被那东西钳住了手腕,随之听到一声破喉咙的大喊“叶白笙你有病是不是?” 叶白笙愣住了,将火折子往前一照……祁渊? 叶白笙傻眼了,“祁渊?你怎么也下来了?” 祁渊一把推开叶白笙好气没气的,“你还好意思问,我就跟在你后面,你自己掉下来了还不忘拉我一把。” 叶白笙想了想,好像自己掉下来的时候确实胡乱往后抓了一把,谁也不知道竟然是把祁渊给拽下来了。 叶白笙“那只剩燕岚跟顾清越在上面了,要不我们等等,或许他们很快就能找到机关打开入口了。” 祁渊摇摇头,“不可能的,这是一个死机关,我们只能另寻出路,或许外边也有其他机关,但绝对不是一时半会能找到的,我们有不能坐以待毙,现在里面找找其他机关。” 叶白笙点了点头,抬起手,就这火光环视四周,忧心道“这里一共有八个出口,我不知道该走哪一个,只怕一旦走错就会命丧黄泉。” 祁渊,“我们过去看看。” 叶白笙点了点头。 隧道口幽暗狭窄,空寂中传来幽响,仿若鬼魅泣沥,一看便是龙潭虎穴。 他们挨个一一看了个遍,每个入口都是大同小异,蜿蜒曲折,根本看不见前方,只有深入或许才能见真招。 叶白笙垂眸,发现地上画着奇怪的图案,她马上弯下腰,猫腰前进,一直到图腾的中央。 第二十九章 地宫 图腾的中央是两条巨龙,嘴里含着一个圆形的球,相交盘旋在一起,图腾的边上是许多围成圈的人满目狰狞的伸着手,像是要夺取什么,伸手的人后边画的是跳着奇形怪状舞蹈的人,他们同样面目狰狞其后亦是这般诡怪惊悚的图案。 这些奇怪的画似乎在讲述着什么,意味着什么?可叶白笙根本看不懂,只觉得越看越心头有些害怕,便伸伸手招来了祁渊让他看。 祁渊似乎能看到这图腾上的意思,看得仔细,入神。 叶白笙看了看图腾,又看了看祁渊,不知过了多久,祁渊也没吱个声,看得叶白笙是心力交瘁。 到底什么意思?能看得懂吗?看得懂你吱一声啊! 叶白笙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这什么意思啊?是找出口的信息吗?” 祁渊沉重的点了点头,抬起手指向一个方向,“我们往这边走!” 为什么啊?就这么肯定吗?万一不对怎么办? 叶白笙想了想又道“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要不我们分头行动吧!这样可能要快些。” 祁渊疑惑的看着叶白笙,“你不是胆小害怕吗?这会儿又不怕了?” 叶白笙看了他一眼,淡淡抛出一句,“比起鬼,我更怕死。” 祁渊笑着点了点头,“行吧!”他将苍月剑递给叶白笙,“你拿上它,危险的时候可以防身。” 叶白笙摆摆手,推了回去,“用不着这个,我有刀,磨得挺锋利的,什么妖魔鬼怪我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我杀一双。” 叶白笙转身进了其中一个洞穴,祁渊进了另一个洞穴。 洞穴入口蜿蜒曲折,宛若蛇形,所行之处不见一寸光亮,叶白笙将洞穴里的油灯点燃。 不等她将火折子吹灭,一道厉风先一步将火光折断,似有什么东西“咻”地一下从身前飞过,叶白笙本能的往后一推,贴在了墙面上。 似乎是触弄到了什么机关,墙面开始旋转,叶白笙贴紧墙面不敢松手。 墙面停住了,入眼的是幽蓝的火光摇摇曳曳,她看清了这里的一切。 叶白笙这一刻明白了,或许自己已经到了蛊族的地宫。 这一刻又是喜,又是忧,地宫找到了是没错,可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万分艰难。 她停下脚步,认真仔细确认了每一步都将安全,她才放心大胆的往前行动。 不知道祁渊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祁渊刚走出洞穴便掉进了一个密室,这个密室除了一堆石头人什么都没有。 祁渊走了进去,一一看了遍这些石头人,石头人各是不同,差异有别,而他们的胸前都刻上了字,有的是“帅”有的是“兵”“卒”“相”“炮”“将”…… 祁渊很快意识到了什么,垂眸一扫,地面画了方方格格的图案。 祁渊恍然大悟,自己这是入了一盘棋。难道赢了这盘棋就能够出去了吗?可要是输了怎么办?要怎么赢? 正是冥思苦想之际,棋盘上的石头人开始变换了位置,提着兵刃指向自己! 位置交替,最先出现在他面前的是胸前写了“帅”的石头人,手中举着的一把弓弩猝不及防的射出了几颗毒刺。 祁渊身形一侧,躲开了。 阵型又一次开始变换…… 祁渊不好下棋,却也读过一两本书。 脑海里回荡着“夫弈棋者,要专心、绝虑,静算待敌,坦然无喜怒挂怀。大抵一局之中,千变万化。如车前马后,发炮逐卒;如电掣雷,炮铺卒行,逼近士、象,如狼奔虎跃。……” 祁渊凝神静气,一跃而起,将石头人踩在脚下,这一次,他看清了整个棋局。 脑子飞速转动,回应着曾经看过的棋本——是士相局势。 “炮向士角安,车行两路前。过河车炮上,炮在后为先。集车拿士相,仍教炮向前。敌人轻不守,捉将不为难。” 祁渊嘴里一边念着,一边拳脚加势,运力合气,破了这士相局。 而下一秒,所有石像又以蛇形走势在腾图上飞快转动,组合成了一盘新的棋局。 祁渊定神一看,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好在,这盘棋他也在书里看过。 两军对垒,旗鼓相当。 车马跑,将士象,尚有小卒在前方。象飞田,马追日,车卒直进炮翻墙。围魏救赵显身手,明车暗马渡陈仓。莫说他人兵马肥,应恨孤家不爱将。你杀我战马,我诈尔大炮,枪见红,刀见血,你来我往,直杀得硝烟迷茫。 想十招走一招,千军万马胸中装。象棋场上无常胜,吃亏添智技艺长。丢卒保车为上策,车代将死又何妨。 通观全局不漏眼,巧出奇兵最难防。将士一心是根本,克敌制胜不狂妄.当头炮马来跳屏风马士角炮。 象棋势长安,中宫士必鸳,车在河上立,马在后栅栏,势成方动炮,破敌两旁边。一炮在中宫,中兵向前冲,引车塞象眼,一马换两象,其势必英雄。 局势再破。 祁渊看向身后的那扇巨石大门,仍旧纹丝不动。 祁渊不禁皱了眉头。 难道打开机关的方法不是破了棋局就行吗?我都破了两局了还不打开!那我再破一局? 突然,所有的石头人像是发怒了一般,浑身还是颤动,一道道裂缝在圆滑的石壁上划开,一点点碎裂开来。 “砰!砰!砰!砰!……” 一声又一声爆破声滑入耳膜,仿佛要撕裂它一般。 祁渊紧捂着耳朵,牙关紧闭。 爆破声断止,入耳的换来了不断的吱吱声。 石头人脱去圆滑笨拙的外套,穿上了桐木皮甲,手里挥舞着旋转的锐器步步紧逼。 祁渊心中暗叹这机关术真是绝了,没想到还有后招,真是不打算给进来的人一条活路了。 祁渊被逼无奈只好拔出了手中的苍月剑,飞身而起,剑光飞快闪过,最后脚尖轻盈落地。 “嘭!”所有爆破声几乎同一时间,整齐划一的在身后响起,最后化为一摊散碎的木块碎片。 苍月剑潇洒入鞘。 巨石门与地面摩擦发出声音,巨石门一点点向两边滑动开来。 第三十章 毒雾 叶白笙被关在一个密闭的空间已经很久了这里是一个藏书阁,从上到下里里外外不知沉积了多少年的史书载古。 跟这密密麻麻的书卷待在一起,叶白笙前所未有的感到痛苦,这完全就是折磨人嘛! 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也就墙上的几幅画比较让叶白笙感兴趣。 叶白笙背着手如同老大爷遛弯似的挨个欣赏了一遍。 不过她很快就放弃了,她根本看不懂上面画的是什么。 无奈的她只好默默走上了书匣的阶梯,一步一摇,一摇一晃,爬到了半中间。 她有认真的在挑选看哪一本好,指尖在书背上挨个划了一遍,最后停留在一本叫<尸蛊炼制>的书背上。 叶白笙将书从里面抽了出来,书的最后一页就画着一张阴翳恐怖的尸蛊人。 叶白笙好奇的又往前多翻了几页。 “……所谓尸蛊,便是以亡者之躯炼化而成……”读到这里,叶白笙止不住的打了个冷噤。 人都死了还被这么糟践,可怜喽! 此时的叶白笙并没有发现,在她取下这本书的时候,下面墙上的几幅画慢慢从中间打开了一个口…… 叶白笙饶有兴致的翻看着手里的书,上面稀奇古怪的图案甚是吸引人。 她似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似有什么东西正慢慢靠近自己。 叶白笙往回一看,还没看清来的是个什么东西,只见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往脑袋上窜了过去,整个人险些被那东西往后拽了下去。 一双枯木般的手犹如铁钳一般牢牢锁住自己的脖子往后扯,像是要将自己活活撕碎一般。 “呃~” 叶白笙喉咙滚动着说不出话,她咬紧牙关,从靴中拔出短刀,手腕飞快往后划了一刀。 噗通一声,那东西摔下了台阶,叩在脖间的那双手也松开了。 叶白笙捡起地上的那两条断臂,仔细一看,不像是人的双手,更像是某种怪物。 脑海中浮现出之前在<尸蛊炼制>那本书里的尸蛊的模样,背脊一阵发凉。 见了鬼了,这鬼东西居然给我碰到了。 叶白笙伸着脑袋往下一看,底下已经被一涌而出的尸蛊密密麻麻占满了地,有的已经沿着台阶慢慢爬了上来。 叶白笙猛敲了自己脑袋一下。 笨死了,这都没发现。 叶白笙举起短刀准备杀出去,可看了看那把短短的刀,又看了看下面涌入而来的尸蛊。 这哪是拼命?这完全是送命啊! 尸蛊张牙舞爪,青面獠牙的冲着自己扑了过来,叶白笙一脚将他们踹了下去。 叶白笙从兜里翻出千机盒,纵身一跃跳进了尸群。 一时间,所有的尸蛊都如狼似虎的扑了过来。 叶白笙自然不会留几乎给他们,她自是知道,这些尸蛊无非就是生命力顽强了些,打不死,砍不死,可他们的反应却比正常人慢上好几个倍。 她身形一顿,以矫健的身姿,以极速之势,魔鬼的走位,在尸群中移动,不及半刻,她便神一般的速度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密集的空间已经若隐若现的多了许多细丝,蛛丝一般在空中微颤。 千机盒轻轻一扭,细丝开始回收,速度之快,每在肌肤上划过,便是一道胳膊深的裂痕。 这些陈年的躯壳更如云沙般脆弱,不了几下,地上已是一地的残肢断体。 叶白笙唇角勾起,“可怜了你们这副躯囊,要早些入土为安,也不这粉身碎骨强得多。” 叶白笙将千机盒收回怀中,走到前面的几幅壁画前,其他的壁画都已经打开了,只有这一副还紧紧的关闭着。 或许这就是唯一的出口。 叶白笙仔细探查了走位,发现旁边的墙壁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罗盘,刻着跟之前一样的图腾。 她想了想,将罗盘顺时针扭动了一圈。 壁画并没有打开,反而从四面八方的入口传出一股刺鼻的味道,像是尸臭! 叶白笙捂着鼻子,将罗盘往反方向扭了一圈。 还是没用! 臭味已经将这个密闭的空间填满,叶白笙已经觉得神经麻痹,浑身没了力气。 不行了,再这样下去会死在这里的! 叶白笙警醒着自己,无数次的告诉自己不要昏过去,她拔出短刀,咬牙一刀插进了中间细小的缝里,最后徒手用力的往两边掰开。 微光透了进来,叶白笙双手更加用力,直到门缝打开能一人出入的大小,从门缝里挤了出去。 沿着外面的狭窄隧道不知走了多久,浑身越来越没劲,膝盖软趴趴的没有一点力气。 叶白笙瘫坐在地上,急促的呼吸声在密闭的空间里回荡,她努力睁开眼睛,可眼前却越来越模糊,耳朵也嗡嗡作响。 脑海中无数次在回响“我不能死!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她叶白笙拼了命活到现在,怎么能这么容易死在这里。 叶白笙使劲晃动脑袋,希望能让自己清醒一些,她拔出短刀毫不犹豫的在自己手臂上划了一刀,鲜红的液体一股涌出。 剧烈的疼痛让她的神智好不容易清醒些。 “……叶白笙!叶白笙!叶白笙……” 模模糊糊的似乎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他似乎离自己并不远。 叶白笙咬着牙,贴着墙慢慢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寻着那声音过去,分明没走多远,却像走了几千里,一直找不到终点,也看不见那个人。 “叶白笙!” 熟悉的声音再次入耳。 叶白笙抬头,看着那个如英雄般出现的人,好像他的身上披着光芒万丈,一步步走向她。 这一刻,她终于可以放放心心的睡一觉了…… 软趴趴的身板塌下,摔进了另一个怀里。 “……叶白笙……叶白笙……” 脑袋嗡嗡的,耳旁总有一个人在呼喊着她的名字,她想动却又动不了,喉咙滚动却发不出声,只能听着他一次又一次的呼唤。 不知过了多久,手指微微能够动弹,憋了好大一口气才从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声音,“别喊了,叫魂呢!” 叶白笙睁开眼睛,看着眼前一脸严肃的祁渊,不禁深深叹了口气,“大哥我都这样了你不应该关切的看看我有事没事吗?你这一脸不是一脸的。” 第三十一章 胡言乱语 看着醒过来的叶白笙,祁渊这才松了一口气,舒平了紧锁的眉头,“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中毒身亡?” “昂,知道。”叶白笙莫名有些心虚的避开他的视线。 她也是后知后觉才发现,原来刚才在书阁里发出的臭气有毒,差点把命给丢在里面了。 祁渊黑着脸,“下次行动你最好全程听我指挥,要不然最后没人救你。” 叶白笙也看出祁渊心情不好,也不打算跟他死磕到底,认认怂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叶白笙趁着地板晃晃悠悠站了起来,头还是有些痛,不过已经好许多了,心里暗暗猜想祁渊到底是用什么办法给她解的毒。 叶白笙回头看去,却见他脸色苍白,低垂着脑袋,看上去精神不太好的样子。 “你用内力帮我把毒逼出来的?” 祁渊看了她一眼似有些无奈,“不然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叶白笙这辈子被人救的机会可不多,在她像今日这般性命攸关之际,只有在她背后捅刀子的,却没有谁会像祁渊这么傻,那自己的命救人的。 “谢谢!”两个字轻飘飘的飘过。 祁渊忽然笑了起来,“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老天,能让他闭嘴吗? 叶白笙眼睛扫了一眼,有些无奈的问道“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祁渊,“不知道,应该也是地宫的其中一个机关室。” 叶白笙,“还有完没完了?这么下去不得死在这里?” 祁渊走上前,“别抱怨了,赶紧找找出口吧!” “哦!” 叶白笙应了一声,小碎步的跟在祁渊身后,他走到哪,她便跟到哪。 祁渊突然停住了脚步,鹰犬般的目光盯紧墙上的一道裂纹。 “这就是打开密室的机关吗?”叶白笙凑上去,眼光炯炯有神的看着那道裂缝,连呼吸都开始谨慎小心。 “不是!” 叶白笙白了他一眼,“那你还看得那么认真。” 祁渊一脸无语的看着她,“我想说你能去那边找吗?” 叶白笙眉眼弯弯,笑了起来,“我也看不懂,当然只能靠你了。” 祁渊无奈摇摇头。 叶白笙跟在后面,眼睛不时的瞥向祁渊,他侧着脸,眼神专注的检查着墙面,那刀削斧削的容貌好像天人一笔一划勾勒出来的精美绝伦的佳作,高挺的鼻梁,优越的下颌将他本来俊美的轮廓勾勒得极致。 “看什么?” 突然被发现了,叶白笙立刻转移了视线。 却听到祁渊在一旁笑出了声,“叶白笙我知道我丰神俊朗,貌比潘安,但你也不能这个时候犯花痴啊!”,一脸的坏笑,像是抓到了叶白笙什么把柄,等着看她出洋相。 “别动!”叶白笙突然喊了一声。 “怎么了?”祁渊挑眉。 “你头上有只虫!”叶白笙表现得声情并茂,又是惊又是慌的。 反而祁渊一脸从容淡定,饶有兴趣地看着叶白笙,就像再说“我看你装到什么时候?” 细细白白的小手爪成鸡爪的模样颤颤巍巍的伸了过去,“啪!”的在祁渊脑袋上拍了一掌,乐得她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姑娘我美貌绝伦用得着垂涎你的容貌吗?” 祁渊摇摇头笑了笑,眼底尽是宠溺,“也得亏是你叶白笙了,要换做其他姑娘家到了这个个地方,不知早就吓哭多少次了,哪还像你这样跟没事人一样。” 叶白笙摇头晃脑的,少女的娇俏调皮被她显得淋漓尽致,“所以……我是最特别的那一个?” 祁渊笑得眉眼弯弯,眼角微微上扬,将他眼底的温柔更显了几分,“随你怎么想。” 叶白笙俯下腰,自下往上看着他的眼睛,“不是吗?”说着,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卡咋”一声响起。 墙面上的一块壁画向两边开始移动。壁画的下面又是两道紧闭的巨石门。 祁渊悬在半空的手还没收回,两个人呆愣愣站在原地,眼珠子却异常活泼的转来转去。 叶白笙扯起祁渊一个一觉,扯了两下,“你干什么了?” 祁渊敛神,收回了悬在半空中的手,“应该是触碰到了这里暗藏的机关吧!” 叶白笙赶紧回头四处张望,“这里到处都是机关,怎么这个没别的反应?会不会还有什么暗器?” 祁渊手指在靠左侧一道缝隙间摸了一遍,从上面扣下一块青苔,“或许我们这会儿真的找到了出口,你看。” 祁渊将青苔摊在手心,往叶白笙这边送。 叶白笙接过那块青苔,指甲缝大小,一捏还有湿润感,定是常年潮湿所致,这里的地宫他们走了一圈,也没见着有青苔的痕迹,几乎都是密闭封死的,就是一点微弱对流的空气,也不可能长出青苔。 祁渊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点了点头。 叶白笙顿然欣喜万分,然而笑容转瞬即逝,“可这么大块石头我们怎么打开?” 祁渊环顾了一圈,“这里面肯定还有打开门的机关或钥匙,我们再找找。” 叶白笙深深吸了口气,又吐了出去,“又找?我现在简直头都大了,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能有一天会靠着脑子活命的。” 祁渊笑了笑,“那你得庆幸遇到了我。” 叶白笙瘪了瘪嘴,从腰间掏出几个霹雳弹,“不如我们直接把洞口炸了,这样更省事。” 祁渊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压住了破口大骂的念头,表面平静的说道,“你要真把地宫炸了我们还能出去吗?” 叶白笙躲在后面努力憋笑。谁能想到,祁渊那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在叶白笙看来,完全就是想干又干不过的憋屈样。 难道让祁渊这家伙吃瘪,叶白笙可不是乐坏了。 叶白笙走过去,边走边说道,“祁渊你这么大本事肯定不会连这么一个小小的机关术都打不开,是不是?” 祁渊紧咬后牙槽,要是可以,他现在就想拿针把她的嘴缝起来,一张小嘴成天巴拉巴拉的没完没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叶白笙笑得嘚瑟的模样,不禁无奈一笑。 “小心!!!” 祁渊突然一把将叶白笙往后一拽,自己挡在前面。 第三十二章 红蜂鸟 叶白笙稳住脚,立马回头一看,一只血红的鸟趴在祁渊胳膊上大口大口的咬着祁渊的肉,蚂蟥一般的往他血肉里面钻。 叶白笙瞳孔地震,看着那蔚蓝的绣袍逐渐被染得血红,她已经来不及思索,徒手将那只红鸟拽了下来,一把摔在地上,紧接着抬起脚就踩了上去。 “你没事吧!”叶白笙连忙上前查看祁渊的伤口。 祁渊咬牙忍着痛摇了摇头,“我没事!”看了眼地上被踩得扁平的红鸟,不由得好笑。 叶白笙还真是,无论遇到什么事,她的行事风格都像个男的一样,大大咧咧,毛手毛脚的,不像京城里那些世家女子那般,娇弱文雅。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一点都不懂得照顾自己,不懂得撒娇卖萌装可怜,反而让人看了心疼。 这几天相处下来,无论遇到什么事,遇到什么困难,她都活得像个小太阳,总是一脸笑嘻嘻,好像对她来说没有什么值得伤心害怕的。 可为什么……总觉得她的那样的孤单,就好像在他面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她就像带了一副面具,面具下的她或许才是真正的叶白笙。 所以……真正的叶白笙又会是什么样子的? 他不禁陷入沉思,一个花样的年纪,却要每天面对尔虞我诈,刀光剑影,她或许以前吃过很多苦吧! “你傻了?我问你要不要上点药?”叶白笙突然叫住了他。 祁渊回过神来,看着叶白笙抱着几个瓶瓶罐罐看着自己,“你怎么成天把这些瓶瓶罐罐踹在身上?” 叶白笙冷哼一声,极度不屑道,“你别小看这些瓶瓶罐罐,关键时刻还是它们救了我。” 祁渊的目光不禁柔软了下来,“你平时受伤都是用这些药?” 叶白笙点点头,“这些都是老头揣我包里的,他知道我经常受伤就专门研制了这些药给我,说给我救命的!”说着,眼底闪动着泪水。 解才卿是叶白笙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小时候她无家可归,落魄街头时,是他将她带回了家,将她带大。 解才卿本意将她收做徒弟,教她行医救人,是她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可他却未曾亏待过她。 叶白笙对解才卿是有愧的,看着他一把年纪还每天为自己操心这操心那的,她在等,等那件事尘埃落定之后,她一定回去乖乖跟他学医,乖乖做他的好徒弟。 叶白笙在祁渊被咬得血肉模糊的伤口上撒上药粉。药粉撒在伤口上时,一股火辣辣的痛从胳膊蔓延开来传到心脏。 祁渊捂着胸口,咬牙闷哼一声。 看着他疼得满脸通红,青筋暴起,一颗颗圆滚滚的汗珠子从额头上滚了下来,吓得叶白笙悬着两条胳膊,动也不敢动。 祁渊咬咬牙,颤着声音说道,“我没事,你先给我包扎起来。” 叶白笙点点头,往衣角上扯下一块布料飞快的在祁渊胳膊上卷了几圈然后打个死结。 叶白笙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可以了吗?” 祁渊点点头,看着凌乱的包扎方式,有些不忍直视。 而此刻,外面的燕岚和顾清越遇上了危险,他们原本沿着地宫的方向找到了一条通往蛊族的暗道,可这暗道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危险许多。 初级入口便是布满荆棘毒刺,只要稍稍在皮肤上划破,即可当场身亡,这世间无药可解。 好在,他们放了一把火烧掉了入口的荆棘跑了进去。 里面又是一片荒凉,草木丛生,蛛网遮天。 这里分明是一条暗道,却像许久没人走动过。丛林密集根本无法辨清前路方向。 顾清越突然拍了拍燕岚的肩,手指指向前面不远处一座高耸伫立的雕像,雕像是一个老人的模样,手里握着一根禅木杖,一条蟒蛇盘旋而上注视前方。 “我们沿着这个方向走走看,或许就此传说中的蛊族圣地。” 燕岚点了点头,与顾清越并肩前行,没走出几步,一张硕大的蛛网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顾清越越发觉得这地方古怪的很,却又说不上是什么地方不对劲,而眼前的这一切更加对自己的猜测坚信不疑。 一张硕大的蛛网上粘着几个骷髅,人体躯干,还有甚者一个完整的人形骨架就这样架在上面。 实际在这一路上他们已经发现了很多这样的人骨,直到现在,他们不得不开始怀疑,这片深林里肯定还藏着什么吃人的怪物。 心里这样想的,背脊不由发凉,没一会已经渗出了一层冷汗。 顾清越扭头看向燕岚,“看了我们接下来得更加小心了。” 燕岚“……”点了点头。 顾清越有些郁闷,平日里觉得跟着翊王殿下身边,翊王殿下虽然严肃了点,但也没燕岚这么闷,这一路上可快把他给憋死了,无论他说什么话,燕岚也只会点头摇头,要么就是“嗯”“不”。 这辈子没见过像他这么惜之如金的。 顾清越无奈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火折子,在蛛网上烧出一个大窟窿。 他们弯着腰从窟窿眼里钻了进去。 蛛网被烧发出来的微弱气息,却将他们带入了危险之中…… 天空中传来几声鸦叫,在山谷里徘徊了几声,随后便听到拍动翅膀飞远的声音。 顾清越暗暗叹道“真不吉利!”这青天白日的怎么还碰上了这么个玩意。 顾清越回头看了一眼燕岚,他俩原本肩并肩一同前行的,也不知道燕岚怎么了,落后了一大截。 他回头看他的时候,燕岚眼神犀利的扫射着四周,那样子就好像一匹警觉的狼,发现了什么危险的东西靠近,而警惕的观察四周。 顾清越被他这么神神兮兮的搞得更加紧张了,本来这地方就不太正常的样子,身边这位比这破地方还古怪,搞得一整天神经像根弦一样拉紧。 顾清越疑惑的问道“怎么了?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只见燕岚神色凝重的看着他,“有东西在向我们这里靠近。” 第三十三章 心魔 顾清越眉毛打结一般,将疑惑两个打字写在脸上,“你怎么知道的?” 燕岚轻描淡写丢下一句话,“我能听见!” 乖乖!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跟他相识这么多天,也没觉得他像好人,整天阴沉沉的话也不说,跟叶白笙那小嘴成天巴拉巴拉的比起来,他就更像一个没有灵魂的傀儡,叶白笙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话说……这两个人的怎么混到一起的? 顾清越赶紧撇开多余的想法,要知道现在可是有什么不知名的东西在靠近他们,敌人再暗我在明,这种情况根本没办法硬碰硬。 顾清越又问,“你能听出是什么东西吗?” 他倒不是害怕,比起这个,在皇宫里的明枪暗箭可比这个危险多了,他能活到现在自然靠得不是运气。 燕岚摇摇头,“数量太多,声音太混杂我没办法辨别,但能肯定觉得不是人。” 话音刚落,一坨黑乎乎的东西突然从树上飞了下来。 “小心!!!” 燕岚随手扯下一片叶子手肘用力飞出,一招打中那黑乎乎的东西,一股绿色的液体从里面喷出。 顾清越用剑将那黑乎乎的东西挑起来仔细一看,“蜘蛛?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蜘蛛?” 突然感觉身后有什么东西靠近,顾清越提起剑往后一招横扫,又是一股绿色液体喷出。 “这应该也是蛊虫的一种,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不然一会会越来越多。”燕岚沉着冷静的解释着。 两人飞快的在树林里蹿动,其后便是一个又一个黑乎乎一团团的蜘蛛在树干之间跳动,拼命追赶着前面的两个人。 燕岚顾清越眼神对视,不约而同的转身,一个挥刀,一个飞树叶,几只还在空中的黑蜘蛛瞬间被打落在地。 叶白笙揉了揉肩膀,全身活动了一番,“行了,你先休息着,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 祁渊刚准备起身的动作,又被叶白笙的话按了回去,乖巧的坐在墙角,“这怎么好意思呢?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还是让我来吧!” 嘴上是这么说的,但他也没动,目光诚恳的看着叶白笙。 叶白笙还能看不出他这不要脸的伎俩,可想想他毕竟是为自己受的伤,只好撇撇嘴,“七老爷您老还是好好歇息吧!这些小事让我来就行,你就只管坐在那里告诉我该干什么就行。” 祁渊满意的笑了笑,“这感情好。”又指着墙上的一个图腾说道,“那你看一下那边的图腾有没有什么机关盒子的,我刚才就看它挺奇怪的。” 叶白笙听了祁渊的话,乖巧认真的趴在那块石壁上检查了半天,一会拍拍这,一会敲敲那。 坐在后面的祁渊极力控制住自己不让自己笑出了。 “这边什么都没有。”叶白笙如实交代。 祁渊憋住笑又指了指墙角的石像,“那你看看那边,那边肯定有东西。” 叶白笙看着祁渊,眼角含着意味深长的笑,“是嘞七老爷。” 转而又到墙角的石像翻了翻,又将手伸进蛇腹里翻翻找找,突然道,“这里真的有东西。” 祁渊立马一手撑着地面站了起来。 叶白笙从蛇腹里掏出一个锦盒,锦盒外形紧致有型,像是可以设置过的。 叶白笙迫不及待将锦盒打开,锦盒里面突然喷出一股烟雾…… “砰嗵!!!”锦盒掉在地上砸出响声。 叶白笙站在原地不动,站得笔直,两臂自然垂落在两侧。 “叶白笙?你干什么?”祁渊在后面拍了拍她的肩。 叶白笙猛的回头双目无神的看着前方,在祁渊的注视下她一步一步走到了石壁下,在石壁的花纹处伸出拇指往下一按。 这间密室的机关好像被唤醒了一般,石壁如同罗盘一般开始转动,原本艺术的石壁变成了一个个凹凸的小孔。 叶白笙身后突然射出一支尖刺。 “叶白笙小心!!!” 祁渊身形一顿,留下一道残影,下一秒已经将叶白笙拉了出来。 叶白笙脑袋突然一阵剧痛,她双手抱着脑袋,咬紧牙关,一把推开祁渊双腿发软的瘫坐在地上,滚烫的汗珠从额头滑落。 “叶白笙你没事吧?” 叶白笙猛的一抬头,双眼狠厉的瞪着眼前说话的人,眼前的人摇摇晃晃,一会变成两个人,一会变成三个人。 她剧烈的摇晃着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些,再睁开眼,自己已经被一群人包围住,他们满身是血,满身是伤,一个个两眼发光虎视眈眈盯着自己。 其中一个人喊话道,“我们必须杀了她才能从这里出去。” 其他人一哄而起,“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 这句话一次又一次在耳旁回荡,她拼命捂住耳朵,不想多听进一个字,可她的目光却死死锁在他们每一个人身上,看着他们提着刀一步一步靠近自己…… 叶白笙咬咬牙,眼中燃起杀意,提起刀便一刀又一刀的砍向他们…… “叶白笙你疯了!快停下!!!” 祁渊此刻腹背受敌,前有叶白笙疯了一样举着刀对自己胡砍乱砍,四周还有不断发出的尖刺,不仅要顾虑自己躲闪,还要担心叶白笙在神志不清的时候会受伤。 “砰!!!!”墙上的另一个机关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头顶上的画壁打开,黑乎乎的东西一涌而出。 祁渊眼神飞快扫过地上锦盒里掉出来的钥匙,两步跨到了叶白笙身侧,在她肩上打出一个横劈。 他将晕过去的叶白笙抱在怀里,又捡起地上的钥匙就着内力往前一送。 巨石门缓缓打开…… 祁渊带着叶白笙逃了出来,转而挥出一掌,强大的内力打在山洞空,瞬间地动山摇,耸立的山包瞬间坍塌一片。 祁渊将叶白笙放在了一块柔软的草坪上,这才注意到自己的伤口已经渗血,不仅弄脏了衣服,还染红了叶白笙的青衣。 好在前面不远就是一个小湖,祁渊褪去外衫,将伤口处又重新包扎了一遍。 他回头看着那个安静躺在草丛里的姑娘,回忆着她刚在中迷药痛苦疯狂的样子,不忍长叹了一口气。 第三十四章 双子 天色渐晚,红霞染透了西边的云彩,一寸一寸侵染了整片天空,不一会,一片红霞便被黑夜掩盖,黑夜将大地笼罩。 星月安然,繁星闪耀,空气中不时传来知鸟声,蛙声阵阵。 祁渊坐在火堆旁边,回头看了眼还在熟睡的叶白笙,呢喃了一句,“叶白笙你个猪!” 火架上已经被烤熟了的鱼发出诱人的香味,祁渊举着手里的鱼凑到叶白笙鼻子边,还怕她闻不到似的用手扇动着香味。 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的叶白笙被这香味诱人的烤鱼,香味阵阵扑鼻,眼睛开没睁开,手已经悬在半空乱舞扒拉着祁渊手上的烤鱼。 祁渊见她这样,又起了兴致,叶白笙越是在那里使劲往上够,祁渊便使坏的往后退。 “叶白笙你这只猪,快醒醒!” 叶白笙听到声音,才睁开眼睛,看了看祁渊,目光立刻转移到他手上的烤鱼,“烤鱼?真的有烤鱼?我还以为我在做梦呢?” 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眼疾手快的抢了过来,大口大口的吃,毫无形象可言。 叶白笙感叹的“嗯~”了一声,接着就是一堆彩虹屁,“祁渊没想到你人长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烤的鱼也这么好吃,说实话吧,你要不是个皇子,我燕山门还缺个会做饭的小弟呢。” 祁渊撇了撇嘴,无可奈何的笑着,“那我要是给你当小弟了你给我多少俸禄?” 叶白笙抿嘴笑了笑,“谈钱多伤感情啊!我燕山门姐妹多,要不送你几个当老婆?” 祁渊敛笑,眼睛斜视了叶白笙一眼,“吃你的鱼吧!” 叶白笙得意的笑了笑。 “嘭!!!!!”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巨响,两人一同回头看去,黑乎乎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紧接着又是几声杂乱的声响,噼里啪啦一阵乱响。 而后,远处的树林燃起了熊熊烈火,火光冲天,将黑暗的夜晚照得通亮。 “那边发生什么了?”叶白笙问道。 祁渊脸色微敛,变得严肃,“或许是清越跟燕岚,快,我们过去看一下。” 此时落在树林里的顾清越和燕岚已经被大火困住,除了炽热的烈焰,还有这些纠缠不清的黑蜘蛛,它们的数量远远超过他们的想象。 一天一夜,这些蜘蛛总是无穷无尽的出现,不但没有减少反而越来越多。 已经一天没有进食,反而重体力的无限消耗,两人早已是精疲力尽了,无奈之下,只好放火烧山,尽大可能的烧去一部分蜘蛛,才有办法节省体力。 “怎么样?还坚持得住吗?”顾清越侧脸问向与自己背靠背的燕岚。 燕岚长舒了口气,点点头,“还可以!” 顾清越看着不断逼近的黑蜘蛛,又看向熊熊燃烧的烈火,“我们得尽快处理了这些,不然一会火势太凶,我们也出不去了。” 燕岚会意的点点头。 两人默契的向两边散开,将聚集成一团的黑蜘蛛分散开来,顾清越提刀手起刀落,神速不比。 相比之下,手上没有一兵一卒的燕岚只好捡起地上的碎石子,运力打出。 刀光剑影,火光交加,不了半炷香时间,终于将这些黑蜘蛛赶尽杀绝,两人看向对方,以最大的默契给对方给予肯定的目光。 这场乱战终于在这一刻平息,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高兴,已经被眼前的火势吓退,急速的火势瞬间蔓延开来,将偌大的树林笼罩。 他们原本想趁着火势没有全部蔓延开,以最快的速度离开。突然传出一群人将他们包围住。 不知他们用的什么办法,火势很快得到控制,渐渐熄灭。又是一群人从树林里走了出来,为首的男人目光犀利的扫了他们一眼,怒声喊道“将他们带走!” 燕岚突然抬手,似乎想与他们交手,却又被顾清越赶紧拦了下来,在靠近他的地方压低嗓音,“先别着急动手!我们跟过去看看!” 燕岚点点头,跟着他们走了。 叶白笙与祁渊刚靠近树林,便被一牧牛童拦住了去路。 牧牛童嬉笑着脸,“哥哥姐姐再往前走可就没路了,听我一劝快快回去吧!” 这小孩出现得突然,根本让他们意想不到。两人对视一眼,似乎在以目光传达着某种信息。 祁渊率先开口,“我们有朋友被困在里面,纯粹不得已而为之,还请多担待。” 牧牛童骑着牛摇摇摆摆又挡住了他们去路,“大胆,我苦口婆心的劝说,你们非但不听还想硬闯?” “嘁!”叶白笙不屑发出一声,抱着两臂走到前头,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小!屁!孩!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好狗不挡道,赶紧给我让开,别一会姐姐把你大哭了还得回家找娘亲。” 说罢,叶白笙对着小孩做出一个嘲笑的鬼脸。 牧牛童气得鼻孔里面直喘气,鼓起奶呼呼的小脸,“哥哥他们不听劝,非要往里面闯。” 牧牛童忽然仰天大喊一声。 叶白笙见状嗤笑一声,“渍渍渍,真没有,这么大的人了还只知道找哥哥,羞死人了。” 祁渊无奈的摇摇头,一把将叶白笙拉了回来,“你这么大一个人了跟他一个小孩子叫什么劲,救人要紧。” 说着,一边拉着叶白笙往旁边绕了过去,只听耳旁传来“咻~”的一声,一支六尺长的铁棍瞬间插入地心,直晃晃的挡在祁渊前面。 一个小孩气势如虹,步履稳重的走了出来,一个七八岁小孩模样,表情却十分老成,像是一个小孩在学大人的模样。 小孩稳稳走了出来,手腕轻轻晃动,就将那支已经没入一半在地里面的铁棍拔了出来,在手上熟练的耍了一招背在背上。 沉着的目光开始审视着眼前的两个大人,抱起拳,“两位还请回,里面不允许有外人进入。” 牧牛童又骑着牛走了过来,手上提着一把双翼盾牌,“两位请回,如果还是不听劝告,就别怪我兄弟俩对你们不客气了。” 第三十五章 双子 祁渊与叶白笙对视一眼,已然察觉到眼前的两个孩童非比寻常。 祁渊抱拳,眼神探查着眼前的两个孩童,“不知二位是……?” 提着铁棍的孩童不屑道“你管我们是谁!让你们别去就乖乖听话,别逼我们动手请你们出去。” 祁渊咬咬牙,生生咽下了这口气,语气变得更加僵硬,“既然如此,那得罪了!” 祁渊突然身形闪动,极速打了过去。 俩孩童自然也当仁不让,一孩童挥棒在前面与祁渊搏击,另一孩童紧随其后,两人招式一攻一守,两面夹击。 叶白笙站在原地远远看着,她对祁渊的功力可是很有信心的,这俩小屁孩在他面前是讨不了什么好的。 叶白笙站在那里细细观数着那俩孩童的招式,挥棒的孩子气劲极大,从始至终都是一顿猛攻,一招一式皆在找寻祁渊的弱点。 叶白笙细看,那铁棒像是纯铁打制,这孩童年纪小小却能将它掌握的极好。 另一孩童手持双翼铁盾,多以近身攻击。在叶白笙看来,这铁盾笨拙,交手时并不易操控,但它绝好的优点就是防身,帮助他近身攻击,当另一个人有危险时又能将对方护住。 他们两个人的默契也是极高,就好像长了两个身体的一个人。 叶白笙还没感叹完,这场激烈的战斗已经以最快的速度结束了。叶白笙能够感慨的是,他们两个人是真的有默契,连输都要一起输给祁渊,多么感人肺腑的友情啊! 祁渊松开手,将两个人放开,“现在可以带我们进去找人了吗?” 以德服人?这很祁渊! 从他们口中得知燕岚顾清越已然被捕,便寻得一计。他们假意被捕,让这两个孩童将他们带进蛊族。 两个孩童原本宁死不屈,却被祁渊“和蔼可亲”的说理了一顿,这才乖乖听话。 以燕岚跟顾清越的功夫,被这帮山野蛮人抓住绝对是不可能的,叶白笙自然也不会相信还有几个人能打得过燕岚的,只能说他们肯定有意而为之。 在幽寂山林的尽头便可见河畔对岸恍如一处隔世的桃花源,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不过桃花源的的热情好客似乎并不提现在这里。 叶白笙祁渊几乎快被沿路的猜忌,狠厉的目光杀死。他们并不欢迎外人的到访,这对他们而言无意义一件祸事,是会给他们带来杀生之祸的。 叶白笙祁渊被带进了一座道观,刚一进去就看见十来个中年男人之间围着被五花大绑的燕岚跟顾清越。 坐在高台上的老婆婆苍颜白发,身着一种族群特有的服装。这老阿婆虽年老,体却不弱,光是坐在那里,便是神采奕奕,犀利敏锐的目光更是打从叶白笙他们进去开始就一直停留在他们身上。 “你们便是闯我那地宫者?”老阿婆坐在座椅上慢条斯理的问着。 叶白笙倒不着急回答,反倒手肘绕到后面,将祁渊一把推了出去。她自然是明白的,比起自己,像祁渊这种出身帝王之家的,说起客套话那是一套一套的,可比自己胡言乱语强多了。 祁渊很快悟了叶白笙的意思,无可奈何的摇摇头。“还望老族长见谅,我等闯入贵地实属无奈而为之。” 老阿婆目光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侠士,这少年器宇不凡,不像是常年浪迹江湖的浪客,反倒在他身上看到了更多富家子弟的文雅贵气。 她开始好奇,这样的一个人,是怎么跟这群人混在一起的。 “实属无奈?你倒跟我说说,是什么原因让你们不得不闯入我蛊族地宫,扰乱我族多少年的太平。” 祁渊将叶白笙拉了上来,“族长我的这位朋友前不久找了鬼域的毒手,身中婆瑰尸的蛊毒,听闻只有贵地才能寻得解蛊之法,便只好一路破关斩将来寻一救命之法。” 叶白笙看见一眨不眨的看着祁渊,着实令她震惊,果然当过官的就是不一样啊!那小嘴吧砸吧砸一通说,仔细一听好像也没什么毛病。 知道祁渊能说会道,但也没想到那么能说,这种人要放在战场上,那少说也得是个师爷级别的吧! 叶白笙很快收回目光,想起自己就是他口中所说的那个中了蛊毒即将身亡的人,她便顺着他的话,装作一副柔软的模样。 “咳咳,是的,小女子命不久矣,还望族长施恩。” 叶白笙斜靠在祁渊身上,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感受到祁渊腹部一顿颤动,耳旁传来他的憋笑声。 叶白笙咬咬牙,手指在暗处暗暗的掐了他一抓。 族长站了起来,手里捂着杵杖,“这么说来,我雾松山地宫三百二十六道机关都是被你们两个人破除的?” 叶白笙跟祁渊对视一眼,心里暗叫不好,这老族长算账来了。 叶白笙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倒……也没有全部破除……吧!” 族长点点头,眼中流露些许怪异的目光。族长又看向燕岚跟顾清越,又问道,“你们又是如何找到我族另一条秘密通道的。” 顾清越拱手作辑,“族长见怪,我们纯属是误打误撞闯了进来的。” 老族长冷哼一声,“好一个误打误撞,,我蛊族隐于雾松山多年,却因你们几个毛头小儿打破了这几十年的平静。” 老族长看向一旁的姑娘,“屠屠将他们带下去,将最新研制的尸蛊喂给他们,哼,这才是上好的尸蛊啊!” 女孩应了一声,“把他们带走。” 忽然一道身影从眼前闪过,而后传来“啊!”的一声,女孩回头一看,原本被绳索捆绑住的男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挣脱束缚,而他手里的剑已然压在了老族长肩上。 “你……你要做什么?”女孩慌张的问。 祁渊并未理会她,而是看向老族长,“晚辈多有得罪,还请前辈见怪,不过我这位朋友……实属病入膏肓,急需前辈相救,还请前辈发发慈悲救她一命。” 第三十六章 要挟 老族长当真是老江湖人,即便刀抵脖子仍旧面色不改,唯一让她面色改变的是祁渊。 她混迹江湖多年,却从未见过有哪个少年人武功高强到这种地步,光是他解开绳索,再到他提剑指向自己的那一刻,她根本没看清他的招式,就好像是一瞬间被传送到这里的一样。 老族长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祁渊扬起骏眉,“小生一介武夫,俗名不提也罢。” 一旁的女孩见状,疾步走了过去,举起刀压在叶白笙脖子上,“放了我婆婆,要不然我一刀一刀割下她的皮肉,让她血流而死。” 祁渊扬起眉毛,不由好笑道“姑娘那姑奶奶你可惹不起。” 女孩还没反应过来祁渊的话是什么意思,手腕突然被握紧往回一压,原本抵在叶白笙脖子上的刀现在已经被送到自己面前。 叶白笙扯嘴笑了笑,对着对面同样被锁喉的老族长喊道“老族长这下你肯服了吧!” 周围的蛊族人早就因为祁渊和叶白笙动手已经提着刀将他们团团围住。 老族长的表情明显有些慌张了,在叶白笙提刀压在女孩肩上的一刻明显看到她的身子往前倾,似乎想冲过来救她,不过被祁渊的剑给挡了回去。 “你们到底想怎么样?”老族长无奈呐喊道。 祁渊说道“前辈我们并无恶意,只求前辈帮帮我这位朋友,只要她身上的蛊毒解了我们立刻离开这里。” 老族长目光往下扫了一眼,看了看被劫持的女孩,又看了看另一边实际行动的燕岚顾清越,深知尽管放手一搏也未必是他几人的对手,只好无奈摇头作罢。 “好,我答应你们。” 老族长将叶白笙带进了竹屋,剩下的祁渊燕岚顾清越便一直守在门外。 约莫半炷香的时间,女孩从里面出来,“叶姑娘体内的蛊虫凶烈,需以一人之血作为药引。” 祁渊站起身,“那用我的吧!” 女孩摇摇头,“叶姑娘点名要那位侠士。” 祁渊心中一顿恼火,“她叶白笙什么意思?救她命的还挑三拣四,当我们是市集上的萝卜白菜?”这一刻的儒雅矜贵随即被抛之脑后,他恨不得现在就闯进去跟叶白笙大吵一架。 女孩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带着燕岚便走了进去,关上房门。 顾清越倒了杯水递给祁渊,“殿下我觉得你变了。” 祁渊一愣,略有些好奇的追问道,“何以见得?” 顾清越扬起嘴角轻笑道,“以照殿下你的性格,何曾对谁这么上心过?” 祁渊眼中不由流露几分嫌弃,“你说的是叶白笙?” 顾清越笑而不语就算是默认了。 祁渊突然笑出了声,“叶白笙成天鬼灵精怪的,死了确实可惜我原本是真心想要跟她合作的,但她可就没安好心,成天盘算着怎么跟她那伙计一起把我给宰了。” 顾清越失笑,脸上里面写出了危机感,“殿下这话是从哪里听来的?” 祁渊端起水杯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神情自若,“你以为她叶白笙真是个蠢货?此人心思颇深,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实则藏得太深。” “她在我们面前讨好,答应与我们一同去蜀中寻找丢失的刺天决,实则在背地里早就打好要灭了我们口的准备。” 祁渊的话似乎让顾清越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带着疑惑又问,“那殿下这次为什么还冒险给她寻病求药?叶白笙死了对我们来说无异于是扫除后患。” 祁渊笑笑,“我还舍不得她死,她接下来还有更大的用处。” “什么死不死的?你们说谁呢?”叶白笙不知什么时候从竹屋里出来了,喜上眉梢,容光焕发,就好像浴火重生了一般精神爽朗。 叶白笙也不避讳,摇着两条胳膊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姑娘我就进去一会,某些人已经开始盼着我死在里面了是吗?” 顾清越没料到叶白笙能这么快出来,满是诧异的看着她。 叶白笙斜着眼瞥了他一眼,不觉好笑道,“怎么啦?姑娘我没死在里面你很惊讶?” 顾清越收回目光撇撇嘴,“我可没那意思。” 叶白笙不屑冷哼一声,抱着两条胳膊傲然挺立站在一旁。 祁渊寻着机会转移话题,“燕岚呢?他没跟你一块出来?” 叶白笙随意摆了摆手,“他失血过多在里边休息呢。” 祁渊眉头轻挑,斜着身子看了一眼后面那扇紧闭的房门,再看向叶白笙的眼神,将信将疑的问道,“你一个解毒的没倒下,倒是他先倒下了?” 叶白笙无比认真的点点头,“对啊!人家燕岚无私奉献,舍己为人,为了救我放了可是放了好多血给我制药的。” 竹屋的门从里面推开,老族长受那年轻女孩搀扶走了出来,随即又将门关了起来。 “老族长我那朋友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叶白笙立马上去问道。 老族长面色沉重,侧脸看了眼跟在叶白笙后头的祁渊顾清越,摇摇头,“你朋友现在身体十分虚弱,须卧床休息,我待会让屠屠给你们收拾几件卧房出来,你们先歇息一晚。” 老族长的好心打动了叶白笙,抱拳向她道了声谢。 叶白笙晚上出门见祁渊房里的灯还没灭,便进去看了看他在做什么。 刚一进门便是一股扑鼻而来的墨香。书案旁的祁渊正聚精会神地提笔勾勒着画里山河岩壁的轮廓。 叶白笙凑上去仔细一看,山岩广阔无边,树木葱茂,飞鸟横行,栩栩如生。 祁渊勾完最后一笔,抬手在上面比了个请的动作,“你来评价一下。” 叶白笙憋嘴摇了摇头,“评价不了,我肚子里没那股汁水味,没有好的词藻修饰表达。” 祁渊轻抿了一口薄唇,微微含笑着说,“那你觉得好还是不好?” 叶白笙头也没抬,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不过颜色太单调,我不喜欢,这样的世界看起来就没有人机。” “没有生机?”这是祁渊这辈子听过最奇怪的评价。 第三十七章 飞鸟集 在他看来,给画赋予生气并不是单纯的涂抹颜料就能够提现出来的,所谓要给画给予生机盎然的景象需得画者用心去画,给画赋予灵魂。 而他所画的这幅《飞鸟集》虽颜色单调,却给山水间的树木赋予生机勃勃的气派,水流潺潺是以生命的灌溉,而这展翅高飞的飞鸟便是享受着天地精华,这又何来没有生气之说? 他抬眸却意外撞见她垂眸忧心忡忡的看着桌上的画,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忧伤和不甘。 叶白笙白皙的指尖抚摸着画中比翼双飞的飞鸟生出淡淡的忧愁,“生在这样一个非黑即白的世界应该很累吧!” 这句话不知是说给谁听的! 叶白笙转而嘴角扯出一抹笑意,她眼眸清澈的看着祁渊,“改日你也给我画一幅怎么样?嗯~我要穿最亮眼的衣服,画最美的妆。” 祁渊高仰着下巴洋洋自得,似乎脱去他表面的这副皮囊,或许能够见到他控制不住脸上止不住的大笑,小腿优越的抖擞,“行啊!不过我作画可是要收钱的,五百两银子一幅” 叶白笙白了一眼,“你抢劫呢?” 祁渊得意的笑着,“我堂堂一个天朝的五皇子,翊王殿下,给你画像收这些钱已经很亏了。” 叶白笙心中暗骂一声“无赖!” 外边突然传来吵闹声。 此时已是月过中天,门外却传来阵阵脚步声,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再喊“丘寒宫的人闯进来了!” 顾清越正好往这边走来了,祁渊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顾清越说,“听说是丘寒宫的人闯了进来,已经打到外边了。” “我们去看看。” 河畔上已经聚满了灯火,蛊族的族人纷纷抵死在桥的这头,而桥的那头必然是他们口中所说的丘寒宫的人。 “魏姝燕彭侯卿你们死性不改,还敢闯我雾松山,当年的教训你们忘了吗?”老族长站在最前头,声声怒吼,中气十足。 “真是好笑,屠老婆子,当年你我的恩怨还没完呢!”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女人的声音宛若一碗美酒,虽不见其人,闻其声,便知是一个美貌,拥有危险诱惑力的人。 对面的人从中间让出一条小道,一男一女从里面走了出来。 “老狐狸我们等这一天可是等了好久,你可别以为你们躲在这龟壳大的地方我们就拿你没办法了。”男人是个病态面容,面色惨白,甚至有些发青,就好像下一秒就会一口气断送在这里。 女人花容艳丽,朱唇皓齿,一笑娇丽百态,那双极具魅惑众生的丹凤眼弯弯笑着,却不乏多了几分杀意。 “老婆子当年的事你以为只要你多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就没人会知道你们做的什么肮脏事了吗?” 叶白笙站在最后边,伸长了脖子都没能看到那边发生的事,对于像她这样一个平平无奇吃瓜群众而言,吃瓜不见瓜那简直是最大的悲哀。 “他们再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叶白笙已经彻底放弃了挣扎,蹲在角落里两只手捧着小脸瓜子,一脸生无可恋。 祁渊慢条斯理的走了够来,在她身边悠哉悠哉慢条斯理的分析道,“想来这是多年前的一场纠纷,直到现在都没有得到一个满意的结局。” “说的谁听不出来似的。”叶白笙白了一眼祁渊,没好气的说道,“我自然是问他们当初究竟有什么仇,这么多年了都没有解决。” 祁渊眯着眼看向对岸,“他们打哑谜自然是不希望任何人提起曾经的事,想将当年的事情就此了解,却又不想节外生枝,便选择了这么个地方,不过……” “不过什么?”叶白笙歪着头好奇的问。 祁渊轻笑一声,“不过这魏姝燕还真是个美人胚子。” 叶白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祁渊背后,就在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拳脚突然不受控的像他打了过去。 “你干什么?疯了吧你?”祁渊气得破口大骂。 叶白笙白眼一翻,“老色鬼。” “我……”祁渊反倒被气笑了,“是是是,祖宗,我当初真是猪油蒙了心,居然答应跟你合作。” “你也可以选择不合作,反正当时你要不打开城门的话我也有的是办法离开”叶白笙两手环在胸前,别过头不屑道。 那边的情况愈演愈烈,甚至挥刀打了起来。屠族长被魏姝燕彭侯卿两面夹击,腹背受敌,明显劣势。 “我们要帮忙吗?”叶白笙歪着头,眼角带笑,一副典型的吃瓜表情,似有意无意问了一句。 祁渊点点头,“那当然!”言罢便提剑冲了过去,顾清越紧跟其后。 叶白笙后知后觉伸手去拔靴里的短刀,手却落了空,“我刀呢?” 这才想起先前在地宫里弄丢了。 叶白笙左看了看,又看了看,一个人影从人群中飞了出来重重的摔在地上,一把狼牙棒铁锤直直插在地面上。 这……似乎也可以! 一道疾风驰过,“咻!”的一声吹起了耳鬓的头发,祁渊回头一看,叶白笙正提着狼牙棒铁锤往这边跑来。 莫名觉得一股危险的气息正在靠近,祁渊脚尖点地,轻盈的飞了起来。 “啊~~~” 一声惨叫破裂长空。 祁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白边金靴盛开了一朵朵艳丽的梅,眼底不觉多了几分嫌弃。 他已经躲得够快了,只怪叶白笙下手太狠,一垂头直接给人家狠狠砸在脑袋上爆浆了都。 “你们是什么人?我们丘寒宫与蛊族之间的事,你们几个外人也敢插手,不要命了?”魏姝燕瞳孔放大死死盯着叶白笙,胸口的花白气得一起一伏。 “啊?”叶白笙水灵灵的眼珠子飞快转动,下一秒又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指了指旁边的祁渊。“是我主人让我这么做的,姐姐你有事跟他说。” 叶白笙的话让祁渊始料不及,他以为以叶白笙的性子指定是要上去跟她打一架的,他都已经做好拉架的准备了,怎么还来这么一出? 第三十八章 拔刀相助 无端背锅的祁渊无奈捏了把眉心,低声咒骂道“叶白笙我上辈子欠你的!” 叶白笙抿嘴憋笑着,好奇的猜想着祁渊会怎么解决。 祁渊扬声道“屠族长于我们有救命之恩,屠族长陷于危难,我们自当拔剑相助。” 彭侯卿冷哼一声,中指在额头划过,撩起一撮额发,目光阴冷,“舞文弄墨!” 眼神看向魏姝燕,“等我,我去把这臭小子给收拾了。” 魏姝燕却伸手挡在了他前面,低声道,“莫要冲动坏事,这几个孩子能凭本事从地宫里活着出来就绝非善类,我们静观其变。” 眼观方才彭侯卿有动手的趋势,祁渊已经做好将他擒拿的准备,蓄势待发之际,屠族长却叫住了他。 “此事是我蛊族私事,我不想将你们牵连在内,那少年就在里面休息,你们快带上他离开这里。” “屠族长你不计前嫌救我朋友性命,如今你们有难,我们又怎能一走了之,是不是叶白笙?” 叶白笙还在一旁无聊的舞弄着手里的狼牙棒铁锤,玩得正尽兴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她并没有听到他们前面的对话,只听到最后一句“……是不是叶白笙?” 毫不犹豫的答了一句“是是是!” 祁渊抿嘴笑了笑,“你看族长,这小傻子都这么说了你也不忍心赶我们走是不是。” 屠族长长叹了一口气,沉重的说道“那老朽先谢过几位少侠了。” “什么意思?你们在说什么?”叶白笙听的云里雾里,脑子里一团雾水。 他们在说什么?谁是小傻子?为什么屠族长要跟祁渊道谢? 祁渊伸长胳膊将叶白笙揽在臂下,在她耳旁悄悄地说“屠族长说了我们要是能帮他们打走这群人今晚请我们吃大餐。” 叶白笙皱着鼻子瘪瘪嘴,“你骗人,你们刚才说的不是这个。” 祁渊又道“那你想不想吃大餐?” 叶白笙垂着眼好似认真的想了想,点点头,“想啊。” 祁渊唇角勾起,“那就打跑那群人。” 叶白笙坏笑,“打死行不行?” 祁渊语塞…… 这是魏姝燕彭侯卿始料未及的,本想以静制静,观察对方武功路数,却没想到他们竟杀了过来,眨眼间就是一根狼牙棒向自己飞来,吓得两人慌乱向两边散开。 没来得及还手,已经被人捏着手腕压在身上。 叶白笙与祁渊的速度几乎一致,毫无分差一同将魏姝燕彭侯卿挟持住。 “别动!你们敢动一下我定让他们血溅当场。” 祁渊一声冷喝吓得身后的人愣在原地,手里提着刀也不知该放下,还是该放下,六神无主,面面相觑。 叶白笙好奇的看了看被自己反压在下面的魏姝燕不忍笑出了声“我看你们这么大火气还以为有多大的本事,原来也不过如此嘛!” 魏姝燕弯着腰,右手被叶白笙反拷在背上,气得发抖,“臭丫头我们跟蛊族的仇怨跟你们有什么关系,多管闲事!放开我!” “我呸!”叶白笙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别说跟我们没关系,就凭你刚才这句话小爷我也不可能放你回去。” “两位少侠请将他们交给我们处置吧!我让人带几位少侠回去休息。”屠族长走过来挥了挥手,身后三四个壮汉上前将魏姝燕彭侯卿抓住,带回地牢。 叶白笙在后面欢送着挥手,笑吟吟的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二位好生回去歇息,别再出来闹事了。”又好笑的扭头看向祁渊,“还是牢房适合他们。” 叶白笙早起便带着厨房里刚煲好的鸡汤带给燕岚,这家伙睡了一宿,肚子里肯定还是空空的,肯定饿坏了。 叶白笙手上端着盘子,空不出手,便伸脚轻轻踹开了门,房间里空荡荡的…… 屠屠刚好进来,叶白笙赶紧抓着她问道“屠屠燕岚去哪了?” “那位少侠早晨起来便往东边去了,说是去散散步。” 叶白笙点点头,放下手里的鸡汤便匆匆寻了过去。 来时正好,燕岚一个人站在前面油菜花田地里,像在思考什么。 “你不好好休息跑出来做什么?”叶白笙跑上去拍拍他的肩膀。 燕岚目光微沉,“早些起来头有些晕就想出来走走。” 叶白笙点点头。睡了那么久头疼是难免的。 她站在与他并肩的地方,看着满片的油菜花田,自己陷身花海,迎面出来淡雅花香,陶然忘己,不禁感叹道,“你还真会挑地方,这么好看的地方都被你找到了。” 燕岚“……” 放眼望去这片美丽的花海,说真的,他也确实许久没见到这般美丽的风景。 似有一道目光注视着自己许久,燕岚侧脸看去,叶白笙忧心忡忡看着自己。 “你的蛊毒已经解了,接下来你还愿意和我一起去蜀中吗?还是说你想离开?” “我……” 燕岚刚要说些什么,又被叶白笙打断。 “你要离开也行,不过你的蛊毒已经解了,就不用再受鬼王的控制,也就不用再回鬼域了。” “那地方杀戮太重,早年前我就听说了鬼域在西域的胡作非为,若非最后得罪了西域王被赶出了西域,还不知道他们会在西域祸害多少人。” “我早看他们不顺眼了,总有一天我会想办法治治他们,但如果你还想回去……” 叶白笙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扭头看向燕岚,意味深长的看着他,“如果你还想回去,那我会第一个杀了你。” 叶白笙炽烈的目光宛如一团烈火,似与她对视就会被灼伤。燕岚慌张避开了视线,沉吟半响,淡淡开口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燕岚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问道“你一共救了我两次,一次在河畔边,一次是我心神受控,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救我?我想听实话。” 叶白笙看着燕岚,许久,笑道“实话?” 燕岚肯定道“对!实话!发自你内心的。” 叶白笙踱步在燕岚身旁转圈,“第一次,我见你伤痕遍体,气虚体弱,让我有种感同身受的经历,我也经常被人打得伤痕遍体,每次到师父面前他都一副心疼得要死的样子,好像这些伤也同样打在了他身上一样。” “我一开始不明白他这是为什么,直到看到你这副模样出现在我面前,我好像又能理解他看到我这副模样是什么心情了,所以救了你我心里也能好受一些。” 第三十九章 馊主意 “第二次嘛……”叶白笙说着,忽的抿嘴轻笑,“你不妨自己猜猜,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答案的。” 叶白笙离开以后,燕岚站在原地许久,放眼看去漫山遍野的油菜花,不知是在赏花,还是想事。 燕岚是夜里回来的,蛊族村庄里灯火通明,大街小巷,热闹非凡,人们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带着可爱的面具,一蹦一跳,穿街走巷。 燕岚分明站在人群中,却又好像自成结界,将外界的一切隔离在外,他与这样的世界是完全无法契合的,就像这道无形的墙,他被封锁在内。 外面热情似火,而他……宛若冰霜。 穿过热闹的街巷,前面是篝火宴会,是屠族长专程为他们举办的。 祁渊顾清越举杯与村民相谈甚欢,叶白笙跟着村中妇女围着篝火跳舞转圈,好不惬意。 叶白笙见到燕岚,笑着将他带入其中,围着篝火转圈跳舞。 “我会留下来,直到找到答案。” 叶白笙停下手里的筷子,似惊喜,好好似在她意料之中,眼中夹杂着许多情绪。 “你当然得留下来,别忘了,我们可是燕门双侠,少了谁都不行的。” 旁边的祁渊突然冷笑一声,小声嘀咕着“燕门双傻差不多!” 叶白笙侧着脸看了看祁渊又看了看顾清越,“双傻?说的是你们俩吧!” “我那两个孩子好好交到你这里,怎么就不见了?”顾清越横眉怒目与客栈老板对峙。 若非生来的礼貌谦逊,只怕他下一刻会捏起客栈老板的衣襟摔上他二十个来回。 事件的起因嘛还得从头说起,祁渊叶白笙顾清越燕岚四人离开蛊族后便回来接于星南于星晚,结果被客栈老板告知不见了。 叶白笙祁渊从两侧楼梯走了下来。 祁渊摇摇头“于星南那倔脾气绝对不会先离开的。” 叶白笙一股怒意上头,一把捏起客栈老板的衣领,“你最好老老实实交代,好好的两个人怎么就无端消失了!” 客栈老板颤颤巍巍道“小人实在不敢有意欺瞒几位少侠,确实是前几日两位少侠自己离开了以后就再没回来过。” 叶白笙嘴角抽动,冷笑一声,“你再不说实话小心姑娘我断了你的喉咙。” 捏在衣襟上的手突然松开,上滑到脖颈见,一把锁住喉咙。 “……呃……说……我说……” 叶白笙松开锁在客栈老板脖间的手。 只见客栈老板畏畏缩缩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脖子,一边说着,一边警惕的看着叶白笙。 “那日山上的土匪来我店里闹事,那位小英雄看不下去,便冲上去冲撞了那位爷,那爷一怒之下便将二位小英雄抓走了。” 客栈老板说完又结结巴巴补充了一句,“我……我不告诉你我也是为了你们好,你们要是去了不也是送死?” 叶白笙气得随手抓起一支筷子刺向客栈老板喉咙,另一股力量将她制止住。 顾清越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了筷子前端,抵住了叶白笙的攻击,“叶白笙你冷静点,你就是现在杀了他也于是无补,还是先找到星南和星晚要紧。” 祁渊随即插进一句“清越你拦着她作甚,这种人渣早该杀了为民除害。” 顾清越不禁扶额。 我的殿下啊!我好不容易劝服了叶白笙,你这又是凑的哪门子的热闹? “你可知那山贼老巢具体在什么地方?”祁渊问道。 客栈老板慌张摇摇头,“山贼的老巢早被官府给搅了,如今他们到底在什么地方我是真的不知道。” 而此时的山贼老巢…… 一个络腮胡的男人刚走进山洞,于星南跟于星晚就殷勤的迎了上来,虎皮贵妃椅备好,上好茶水泡好。 于星南使眼色,于星晚立马会意,蜷缩着小小的身子蹲在男人脚旁,乖巧的给他捶着腿。 于星南则是识趣的奉上刚泡好的茶水,殷勤陪笑着,“山贼老大你看我们兄妹二人实在是不懂事,冲撞了大人您,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了我们。” 于星晚随即应和道“对对对,您放了我们吧!我们错了。” 男人哈哈大笑,“放了你们?你们当我白痴啊?瞧瞧你们这标志的水灵模样,肯定得换不少钱吧!哈哈哈哈!” “卖……卖了?”于星南目瞪口呆。 他们又不是物品,是活生生的两个人,凭什么到他们嘴里就成了不值钱的货物。 于星南暗暗憋了一口气,将心里的火气全都压了下去,扯出一张笑脸,笑得牵强,“山贼大王你这话说的,我们两个活生生的人,怎么说卖就卖,你看我们这细胳膊细腿的,谁能瞧得上我们这样的。” 男人鼻孔里出气,冷笑一声,“这个你就不用抄心了,你这妹妹长得水灵,到时候拉到京城里的青楼里卖了,铁定值好大一笔钱,至于你嘛……” 男人上下仔细打量了于星南一番,肥硕的手掌在脸上那团络腮胡上捏了一把,“确实太瘦了,不过拉到奴隶市场肯定还能卖上一二两银子。” 一二两银子?啊呸,狗眼看人低! 于星南心中冷笑一声,他可是江湖鼎鼎有名的云落山庄庄主于司凡的亲儿子,别说二两银子,就是二百两都不够。 “你……你这样肯定卖亏了,是不是啊星晚。” 于星晚呆愣的看着自己的傻哥哥在那疯狂的给自己使眼色,她实在不理解自己这个傻哥哥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这个时候不是该想办法赶紧逃出这里的吗?怎么还纠结起自己值多少钱这个问题了? 尽管自己不明白自己哥哥是什么意思,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配合他。 男人狐疑的看了看于星南,又看了看于星晚,最后又将目光转向于星南,眼中充满疑惑和不解。 现在的小孩都这样吗?怎么呆头呆脑的,不会影响价格吧? “你的意思是你还有更好的办法?” 于星南笑得像条哈巴狗一样一边点着头一边傻笑。 回到牢房,于星晚终于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这个怪叔叔太可怕了,还有他的脚真的好臭啊! 第四十章 咸鱼想翻身 她一分钟一秒钟都不想再见到那个老男人了,感觉见他一次都得少好几十岁。 不过……于星南似乎不是这样想。 此时的于星南就像一位期盼丈夫回家的妻子,趴在门口,翘首以盼,待君归! “哥哥你在干什么?”于星晚不解地问道。 于星南“嘘!”的一声,贼兮兮的走了够来,悄悄凑到她耳边,“你没听见老咸鱼说的吗?他想把我们卖了。” 于星晚斜着眼看着于星南,一脸无语,“那你刚才还给他出谋划策计划着怎么卖我们?” 于星南不好意思抓抓头笑道,“那不是权宜之计吗?”“不过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想办法逃出去,但以我们的实力肯定是逃不出去的,我在想能有什么办法能让祁大人他们来救我们。” 于星晚嘟着嘴,似懂非懂,“那怎么才能让祁大人他们知道我们被抓到这里了?” “我想想啊!”于星南抱着手蹲在墙角,看看天,又看看地,忽然眼睛一亮,“我有办法了!” 于星南于星晚趴在角落,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男人并没有花太多心思在他们身上,在他看来,他们两个完全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屁孩,根本不知道让他费心。 两人观察了许久,男人几乎一整天都待在山洞里。 于星南拉着于星晚走了出来,“山贼大王你不是说要卖了我们吗?你怎么还在这里喝酒?” 男人瞥了一眼于星南,没好气道“就你这身子骨着什么急?” 于星南陪笑,“不是的,我是想提醒你最近千万不要离开这里。” 于星晚不懂,但也附和道“对对对!” 男人狐疑的看了看于星南,又看了看于星晚,“为什么?” 于星南警惕的看了眼山洞外,小心凑近男人耳旁小声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我们之前惹上几个厉害人物,最近天天在镇上堵我们呢!” 男人撇撇嘴,“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于星南又道,“他们放话要将我们生吞活剥,你如今又将我们抓来,他们自然不会放过你。” 男人神色变化,有些动容,“他们……他们有多少人?” “我算算啊!”于星南仰着脑袋,开始盘算,“一共四人!” 男人不屑,“就四人?那你算这么久?” 于星南紧跟其后,“别看他们只有四个人,他们个个武功高强,一个抵十个你,我看以你这身手也就只能欺负欺负我们这种小可怜了,要真碰着什么真功夫,你不躲得比孙子还快。” 男人一听,盛怒,“我呸!就凭他们?还打十个我?老子不把他们打得跪地叫爷爷差不多!” 于星南附和道,“得了吧你,你不就仗着你个头高嘛!逞什么威风?有本事你打赢了他们我就承认你是天下第一!” 男人气势汹汹,“这可是你说的!” 男人站在街头,手里举着几幅画像,看着人来人往,所有面孔一一在他眼中回现,看着画像里男子俊郎的容颜,脑海中浮现出于星南的话。 “别看他衣冠楚楚,实则就是一个衣冠楚楚道貌岸然的小人,此人可是出了名的采花大盗,当初就是他看上了我的妹妹,要对我妹妹……我当时眼疾手快,电光火石间我抄起斧头砍伤了他……” “等等……你不是说他武功高强嘛?还能被你打伤?” “我趁他不注意出其不备不行啊?” “哦哦,然后呢?” “然后我电光石火间抄起斧头将他砍伤,他对我们怀恨在心,便一路追杀我们至此,还带上了他的同伙!” 男人打开下面一幅画,是个妙龄少女,长得灵俏。 “看到她这张脸是不是很容易被她欺骗?”于星南的话再次在耳旁响起。 “别被她骗了,里面当属她最凶狠残暴,想当初她欺压我们,逼我们给她做牛做马,残暴不仁!” 再往下翻,是一个黑衣铁面的男人的画像…… 于星南的话从耳旁传来,“这可是个铁面杀手,弑杀成疾,喝着人血,吃着人肉的鬼怪,见人杀人见鬼杀鬼,人神共愤。” 最后一张,是带刀男人的画像。 “这个可厉害了,这可是江湖上一顶一的绝世杀手,看到他手里这把刀没有?多少人就是死在这把刀下的。” 男人疑惑,“江湖一顶一的高手?我怎么没听过?对了,你是怎么得罪他的?” 于星南一愣,脑海飞速转动,“他……他……我就不小心在人群中多看了他一眼,他不爽就要杀我了呗!” 男人不由为于星南的遭遇感慨万千,这……他还挺遭人嫌的,本事不大,挺能拉仇恨的啊! 男人卷起画册寻了过去。 在春玉香楼下摆了硕大的擂台,男人坐在中间,两侧立着白布帆,布帆上画了四个人的画像,点名要他们四人应邀比武。 酒间茶楼处处讨论这事,有甚者以百两黄金作为赌注,有的赌那四个年轻男女不敢前来挑战,有的赌熊胖子十招之内便能赢。 毕竟画像上的人一个个筋皮骨廋的,又怎能可能承受得起这熊胖子一铁拳。 几个少年蹲在茶楼下,端详着楼上几个人的样貌。 “是他们吗?” “我看就是他们几个,三男一女,肯定不会错的。” 一个少年道,“先说好了,我可赌熊胖子赢,赢了一人给我十两银子。” 另一个少年又对旁边瘦小的少年问,“马天成你赌谁?” 马天成揣着下巴,看了看画像,又看了看楼上的人,认真想了一会儿,“我觉得他们或许会赢。” 一个少年在他脑袋上“啪!”的打了一掌,“你是不是傻?你看看他们几个那模样像是能打赢熊胖子的吗?” 马天成揉揉脑袋,眼睛里挤出泪星子,“熊胖子虽然长得壮实,气力也不小,可他武功差,拳脚功夫不灵活,可这几位少侠看起来就像是隐藏实力的高人,他们武功觉得不比熊胖子差。” 另一个少年摇摇头,很无奈,“随便你啦!到时候输了可别哭着回家找娘亲啊!” 几个少年排成排,一个接一个上了楼,一个少年咧着笑脸迎了上去,“几位少侠可是祁渊,叶白笙,燕岚,顾清越?” 第四十一章 擂台比武 祁渊,“……” 叶白笙“……” 燕岚“……” 顾清越“……” 几道凝视的目光向他们投来…… 那一瞬间几个少年几乎连自己怎么死都已经想好了。 空气陷入凝滞…… 叶白笙“噗!”的笑出了声,“小屁孩你们也找不到爹娘了吗?” “啊!?……” 看到几个少年蒙圈,叶白笙又终结了话题,成功进化成了干饭人,头也没抬过一下。 而祁渊燕岚更是看都没看过他们一眼,一个闭目养神,一个贴窗窃听风云。 “不知几位小公子找我们有何贵干?”顾清越感受到了这股诡异的气氛,率先打破了这样的氛围。 “我们……我们……”少年愣在原地,一动不敢动,脑海中一片空白,早就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马天成看他半天说不出话,“我们看到有人找几位少侠比武,特来告诉你们一声。” “比武?”顾清越略有些诧异。 叶白笙头也没抬,“不去,姑娘我饭都没吃饱。” 祁渊反倒有些好奇,问道“你可知那是个什么人?” 马天成闻言,老老实实交代了,“那人叫熊胖子,是我们这块出了名的山贼头子,这些年在我们这里横行霸道惯了,官府也能耐不了他。” “山贼头子?” 几个人默契的对视一眼。 祁渊果断应邀登了擂台。 “你就是那个采花大盗?”熊胖子看着祁渊的脸,仔细对照着画中的人,没错了,就是于星南口中所说的采花大盗。 “??????”祁渊满脸问号,以他这才貌双绝的容貌看起来很像采花大盗吗? 叶白笙还没来得及狂欢,熊胖子就拿起她的画像指着她道,“你就是那个残暴不仁欺压百姓的恶霸?” “恶霸?”叶白笙差点一口老血气得吐出来,“小爷我年轻貌美你哪里看出我像恶霸的?” 熊胖子暗自肯定,小声嘟囔道,“这么凶,看来没错了!” 叶白笙“??????” 熊胖子翻看着下一幅画像,顿然感到背脊一股凉意,紧接着足弓部被人踢了一脚,两半膝盖骨结结实实刻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偷袭……” 话音未落,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摔下了擂台,四脚朝天贴在地面上。 叶白笙潇洒的撕下两侧的画像,目光“微微”扫过下面的人,顿时人影四窜。 有道是“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啊?” “叶老大我这手法你可还满意?”熊胖子殷勤的给叶白笙捏着腿,一脸狗腿笑。 叶白笙水灵灵的大眼睛咕噜一转,像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嗯……还行,不过我脚踝好像还有点痛……” 熊胖子很快理会了她的意思,手指在她脚踝关节处又认真仔细的捏了捏,“叶老大这回你肯收我做小弟了吧!” 于星南于星晚被眼前的场景惊得目瞪口呆,相向对视一眼,顿然傻眼。 这熊胖子怎么突然就这么听话了?这女山贼不会给他下了什么药了吧? 祁渊无奈捏了把眉心,“叶白笙你玩够了没有?” 叶白笙笑了笑,“着什么急?有道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不妨等那群螳螂斗得你死我活再去捡漏,这样岂不省事。” 祁渊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外面的吵闹声吸引了注意力,刚走到门前,便是一道血影四溅,随着“砰嗵”一声,摔在身前的男人已经气绝身亡,血影染红一片。 几个蒙面黑衣人发现了他们,随之将矛头调向他们,寒光毕露。 叶白笙索性让燕岚一次性解决了他们,省得再生事端。 祁渊撑着剑柄挑开男人的衣物,从怀里掉出一块令牌,剑眉微捻。 叶白笙也撇头看了看,眼中露出异色,“是玄明教的人!” “玄明教?”祁渊似乎想起了什么,“是蜀中的玄明教?” “嗯!”叶白笙肯定的点了点头。 祁渊眉间生出几分愁容,几分担忧,“看来我们等不到尘埃落定了,蜀中的情况不容乐观,我们得快马加鞭过去探探情况。” 叶白笙轻挑细眉,看着地上这几具四横八躺的尸体,眼底生出几分一缕,“为什么?你既然也知道蜀中正处混乱,就更不应该踏这趟浑水。” 叶白笙生于市井街头,每日无非酒足饭饱,安生度日,明哲保身,如今蜀中混乱,于她最好来说就是隔岸观火,火势再大再凶与她又有何干,等到火势灭了,也自然而然取得渔翁之利。 何须大费周章,与其相争,斗得你死我活。 祁渊抬眸看向天边,“这江湖上的纷纷扰扰已经惹得百姓民不聊生,我没办法坐视不理。” 叶白笙“……” 叶白笙表面不语,心中却暗暗自讽:是啊,我都忘了,人家可是当今圣上的五皇子,心中有万千百姓,可笑我只是个贪生怕死的浪荡,一生无所事事。 “啊啊啊!!!!” 一声嘶哑的惨叫声划过天际,最后在空气中停滞。 插在男人喉中的剑被拔出。 月光下,刀的主人目光厥冷。冰冷的目光从男人身上扫过,最后目至前方。 满城被白雪掩盖,唯独那一处,鲜红刺眼的颜色侵染。 女孩没有停留,而是不停的不停的往前走,那张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庞被风雪无情拍打着,她似没有感觉,抖抖身上堆积的雪,继续往前…… “笙儿……”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女孩突然愣住了,呆在原地,也不知回头看,也不愿往前走,似乎是想再听一次,再确认一遍。 “笙儿……” 那个声音又一次响起,如冬日暖阳透过衣襟暖在心窝里,又宛若寒冰利剑刀刀入腹。 女孩站在那里,僵硬的回头看去,眼眶里的两颗冰晶球瞬间融化,成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珍珠,一不留神从眼眶里溜了出来。 “……娘……” 她的语气颤抖得厉害,像是强行要将眼泪憋回去,将自己此刻所以的情绪继续封印起来。 然而事实已经出卖了她,两滴鹅蛋大的泪珠子早已经挂在眼角。 “笙儿,娘来晚了,让你吃苦了。” 第四十二章 吵闹的人 女人修长白皙的手温柔的抚摸着叶白笙冰凉的脸庞,似乎想将她捂热,那双生来的含情眼染上一层薄雾,更是将她显露得娇柔。 “娘~我好想你,你怎么才来找我?” 叶白笙已是哭成个泪人,这一刻似乎又回到了小的时候,累了困了就躺在娘亲的怀抱里撒撒娇。 “娘,我好累,你带我一起走好不好,我不想再跟你分开了。” 她相信这一刻娘亲是真的回到了她的身边,不管风雪再大,躲在娘的怀抱里总是那么温暖。 “娘亲~我跟你走,一起……离开这里……”躺在温暖的怀抱里,温暖,又有安全感,甚至不想动弹,就这样陷进去该有多好,多好,就这样……一直……一直……睡下去…… “叶白笙!叶白笙!叶白笙!!!” 一个急促的呼唤声在耳旁叫唤。 一滴温热的液体滴落在脸颊上。 “是谁在哭吗?” 叶白笙努力真开眼睛,想要看看是谁。 ……原来是汗水啊! 叶白笙大跌眼角,还以为谁在为自己哭呢,结果入眼的确实祁渊满头大汗,一脸嫌弃。 “祖宗你可终于醒了,我还以为你这一睡得睡背气呢!”叶白笙原本是躺在祁渊怀里的,结果被他嫌弃的一把退了出去。 “什么睡背气过去?你诅咒我?” 祁渊反而被气笑了,“叶白笙之前是你死皮耐脸要跟我坐一辆马车的,你坐就坐了,你还睡着了,你睡着了也就算了,你还躺在我腿上睡,你躺也就算了,还跟快背气似的,身体一下子冰冰凉凉的,吓得我还得赶紧用真气给你续命。” 叶白笙敛笑,“什么意思?我刚才怎么了?” “真气逆行,险些送命!” 祁渊的话犹如蚀骨灼心,不断在耳旁缭绕。 这么说来我刚才是从鬼门关走了一招? 她自来惜命,为了保命不择手段,却没想到那阎王爷还是想将她带走,更没想到,这个认识不算太久的人尽然在这样的生死关头救了她这么多次。 “祁渊”叶白笙看向他的眼神变得认真,炽热的目光如同烈火般,“我们明明才认识不久,而且,我之前还一直跟你作对,都是我的不好,没想到这才短短几日,你已经救了我那么多次,我真的很感动很感动,我没想到……” “说人话……”祁渊白了她一眼,无奈道。 叶白笙咧嘴笑了笑,不知从哪掏出一个酒葫芦,又不知从哪掏出两个白瓷酒杯。 叶白笙将白瓷酒杯倒满,递了一杯给祁渊,“大恩大德没齿难忘,叶白笙今生无以回报,愿与祁兄结拜兄弟,今后生死与共。” 侧边的车帘被人从外面掀开,一缕金光透露进来,转瞬即逝,熊胖子一张大脸堵得严严实实,露出一张憨笑狗腿的脸。 “叶老大我酒杯都准备好了,什么时候开始啊?” 叶白笙眼睛一瞪,随手扯起旁边的酒葫芦刚准备扔出去,那熊胖子已经识趣的躲开了。 祁渊见状,抿嘴轻笑一声,揣着两只手,打趣道“这感情好啊!不过话说回来,结拜兄弟结拜兄弟,谁是兄谁是弟?” 叶白笙义正言辞拍了拍胸口,“当然是你当我小弟啦!” 祁渊眉眼弯弯眯成一条缝,“你当老大?我当你小弟?” 叶白笙咧着一张笑脸,小鸡嘬米似的点头。 祁渊不由冷笑一声,“我看你是想报仇的吧!” 祁渊叫停了马车,刚挪动了身子,叶白笙就屁颠屁颠跟了下来。 “你要干什么?” 祁渊迎着风长吸了一口气,不禁感慨道“舒服多了。”来时他便让顾清越多准备了匹马,便也不打算回马车里,自顾自骑上了马,“这马车走山路实在颠簸,我实在受不了。” 叶白笙仰着头看着骑在马上高大威武的祁渊,自己这副娇小玲珑的身子骨这么远看起来莫名有些可怜无助。 “那我怎么办?” 祁渊扬了扬下巴示意,“你之前不是挺爱坐马车?” 叶白笙撇了撇嘴,心里暗码,谁爱坐那破疙瘩玩意?晃得我头疼,噩梦都给我吓出来了。 叶白笙心里明白得很,知道祁渊故意在耍她,正估摸着怎么回击他,熊胖子又拉着马屁颠屁颠迎了上来。 这家伙自从决定了要认叶白笙当老大以后,就跟个狗皮膏药似的黏着她,叶白笙往东他就往东,叶白笙往西他就往西,好似恨不得将自己别在她裤腰带上。 “叶老大你想骑马你得找我啊!我给你牵马,你看还行吗?” 叶白笙立马笑开了颜,一副嘚瑟的小表情,“哎祁渊,看见了没,你不给我马骑,自然有人给我牵马,我才不稀罕你那匹破马。” 转而又对着熊胖子表扬道“行!看你表现不错,本姑娘就勉强收你当小弟,不过你自己也得努力啊!” “那是肯定的肯定的!” 祁渊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叶白笙气得红一块紫一块的,吓得于氏两兄妹大气不敢出,于星南壮着胆子,拉着顾清越小声问了一句,“顾大哥祁大人他没事吧?” 谁知这话竟被祁渊听了去,没好气的来了一句,“有什么事?我好着呢!” 顾清越讪讪一笑,“公子我们也走了一天了,大家都累了,马儿也累得不行了,要不在这先歇息会儿?” 祁渊也不说话,下了马就一个人气呼呼的坐在一旁,脸上写满了“我很生气,不要靠近。”于星南原本还想拍拍马屁来着,最后还是被劝退了。 至于叶白笙,看着祁渊那气呼呼的模样,不但没有想过要去安慰两句,反而笑得那叫一个开怀,她没把“我要把祁渊气死”写在头上已经是她最大的仁慈。 “叶老大这壶里也没水了,我去前面打点。”熊胖子摇着空空如也的酒葫芦说道。 叶白笙点点头随便应了一声。 未几,一声惨叫撕裂长空。 叶白笙赶到时,熊胖子只剩下一口气了。她飞快的扫了眼他全身上下,唯一的致命伤就是正中喉咙的那颗毒刺。 第四十三章 苍月辞星 凭借她混迹江湖多年的经验来看,这毫无疑问是凤霞门的传世暗器——暗羽玦! 不出所料,林中深处又是一记暗羽玦飞出,直抵站在前头的燕岚飞去,好在反应快,两指一夹,不及反应,又以极速飞了出去。 树上的人刚一落地,凭空飞出一抹白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地上的人带走了。 燕岚原本想将人追回来的,却又被叶白笙给叫住了。 “附近有人埋伏,我们小心些。” 话音刚落,四处黑云密布,一瞬间,他们宛如被困虎穴的羔羊。 各大门派聚集于此,厮杀相残。 刺天决!于武者而言,乃天下神兵利器是也,于好财者,那是件千金难求的宝贝,这样的一件物品流落江湖,自当人人眼馋。 而今刺天决流落蜀中半月有余,这蜀中成里便也乱了半月,城中百姓苦不堪言,人人自危,而那些打着正道名义的名门正派,表面上装得和和气气,背地里不知使了多少阴谋诡计,暗地里捅刀。 光是今日围攻叶白笙他们这一群人里就不知混进了多少门派的人,他们的出现并没有将矛头直接指向叶白笙他们,他们更像是根本分不清敌我,得了失心疯一般见人就捅刀子,这场面叶白笙也是少见。 趁着那群疯狗乱咬,祁渊与其带着他们几个先溜了出去,主要是懒得动手。 “女山贼和冰块脸去哪了?” 祁渊听到于星南的话回头一看,叶白笙燕岚果然不见了。 祁渊无奈扶额,“清越你在这好好看着这两个小鬼,我回去看看。” 祁渊知道,以叶白笙的脾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人死在别人手上,这是绝对不行的。 等到祁渊赶过去的时候,那里已经横尸遍野,叶白笙与燕岚站在那里,眼神如有杀伤力的锐剑向他袭来,凉风吹过卷起他们的衣角,血的腥气扑鼻而来。 那青衣裙袍上刺眼醒目的红在风的吹捧下,在他眼前不断飞舞,一次又一次的吸引他的注意力。 他终于忍无可忍,快步上前。燕岚以为他要伤害叶白笙,先一步抬臂挡在前面,“你要干什么?” 很诧异,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开口说话。 祁渊不多言,一把推开燕岚,垂眸看着叶白笙。她并没有理会他,亦是垂着眼眸,只能见她那两笔修长的绒睫乖巧的伏在脸上。 他心中有千言万语说不尽,她越是如此,他心中无尽的愤怒,越是无法道出。 祁渊咬咬牙,解下肩上的披风给她披上。 她的绒睫开始松动,有些吃惊的看着他。 “我不需要!”叶白笙将披风推了回去。 像是有什么心事,垂着眼眸,心事重重。 燕岚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走了出来。 祁渊抱着臂斜靠在窗前,也懒得回头,“叶白笙做事冲动,你今天应该拦住她的,而不是跟她一起疯。” 燕岚目光厥冷,薄唇微动,“这是我的事,你管不着!” “祁渊祁渊,燕岚,这身衣服好看吗?老板说这是西境进口的绸缎做的,很贵的。”叶白笙换好衣服出来,一面说着,一面摆动着粉色罗裙,一脸满足开心。 老板仰着笑脸相迎,“这位公子真是识货,这块布料是我店里刚进来的,仅此一块。” 叶白笙对着镜子里的自己上下打量了一番,她未曾穿过这么粉嫩的裙子,并非不喜欢,只是总让她想起一个人。 她咧嘴笑了笑,“祁渊这可是你答应送我们的,你可不许反悔啊!” 毕竟这块布料可不便宜,万一他一不高兴反悔了,她可没钱。 祁渊无奈笑了笑,这小财迷,算的可精了。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金元宝递到店老板手里。 “叶老大我做的你可满意?”祁渊打趣道。 “嗯,很满意!”叶白笙笑盈盈点了点头。 祁渊将桌上的桃木锦盒打开,将里面的短剑拿了出来,递到叶白笙面前,“上回将你的刀弄丢了,这把就当还你的。” 刀刃出鞘,寒光毕露,锋芒锐利,刀柄上雕刻的飞鸟栩栩如生,双翼飞展,双眼凌厉。这短剑的材质更是非同一般,如果她没有看错,这把短剑应该跟祁渊的那把苍月剑相同材质所铸,价值不菲,或以融阳寒铁锻造而成。 叶白笙提着短剑飞快划出一刀,刀风横扫,对面的一颗杨树当啷倒地。 叶白笙将短剑收入剑鞘,“七老爷果然财大气粗,这短剑可是价值不菲,你当真舍得给我?” “你要喜欢就收着吧!” 叶白笙看了看又问,“都说名剑有名,你那把叫苍月那我这把叫什么?有名吗?” 祁渊含笑,微微点了点头,“辞星!叫辞星!” 叶白笙把玩短剑的手突然愣住。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苍月辞星剑可是一对,皆是出自天下第一铸剑师阮无城之手。 叶白笙掩饰住脸上嫌弃的表情,强硬扯出一张笑脸,“挺好挺好,不过话说回来,你什么时候也跟燕岚物色件称手的兵器,没得他徒手跟人家搏斗,很容易受伤的。” 祁渊眼睛白翻,冷哼一声,“我又不欠他的,凭什么给他找。” 叶白笙瘪了瘪嘴,嫌弃道“小气鬼!”转而拍了拍燕岚上肩,仗义执言,“没事,什么古兵利器的我改日给你寻,才不求他。” “叶白笙你……”祁渊气得说不出话来。 顾清越带着于星南于星晚早在城中等了他们许久,见他们回来便匆匆迎了过去。 “公子!” “清越打听到了吗?” “嗯!”顾清越肯定的点点头,“如今这城中百姓被扰得心惊胆战,但凡提到那三个字,皆是慌乱无措,好在星南这小子有些本事,打听到刺天决最近一次出现在城南一带。” 祁渊点点头,“行,那我们先去城南那边找个地方歇歇脚,我倒要看看这刺天决到底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惹得人尽皆知,祸事害民。” 几人已在城南的一处酒楼歇了脚,守了一整天,并未见什么不寻常之处,问了客栈老板,却也是匆匆应付了事。 “几位客官,我们做的都是小本买卖,你们要是吃茶,小老儿这有的是,若是为其他事而来,那……还请另寻高就!” 第四十四章 七老爷的锅 客栈老板没给好脸色的离开了。 且过一盏茶的功夫,一群人突然闯进客栈,二话不说便与对面的一桌子人打了起来,几人皆是身手了得,不了几下,便将那一桌人通通打了趴下。 仅剩一人最后趁其不备从窗口溜了出去,不过这群人似乎并没有打算留他一命,反而快步追了出去。 “看来这城中确实太乱!”祁渊漫不经心地说道,“我记得蜀中曾赋天下第一之美景,如今真到了这蜀中,美景没见着,反倒这刀光剑影你死我活见了不少。” 目光随之瞥向叶白笙,看着她一副身处世外的无事人模样大口大口狼吞虎咽的,险些气出一口老血,“你还吃得下去,这天下乱成这样,不也是拖了你的福?” 这话说的叶白笙可就不高兴了,刺天决是被她偷出来的不错,但要说这天下大乱是因她而起,那她可有话要说了,这天下有太平过吗?刺天决无非是块石子击在水面上,无非就是将这表面的平静掀起一道波澜。 她是得有多嫌弃,才会每次克制不住的翻白眼,一脸无语的看着他,然后转身走人。 “不是她什么意思?”被无视的祁渊气不打一处来,好似满肚子气的怨妇,拉着顾清越,“你看见没有,我就说了一句她就走了,什么脾气?我祁渊二十年来谁敢这么对我?” 叶白笙坐在两侧楼衔接的天梯上,两腿悬在空中晃悠,两眼空洞的看着一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脑海中浮现出她从皇宫盗出刺天决时与黑衣人打斗的场面,与今日与燕岚在打斗的场景重合。 武功招式……却是如此的相像,不禁给了她一种错觉,那日从她手里夺走刺天决的……其实就是燕岚! 叶白笙啃完最后一口苹果,习惯性的往旁边一扔。 “哎呦!!!” 一声惨叫引起传来,而后便是一阵连绵不绝的痛骂声,“……哪个混小子不长眼!敢往你黑熊大爷头上扔东西,不要命了?” 叶白笙懒懒往下扫了一眼,漫不经心回应道“打到人了?没看见不好意思啊!” 男人往上一看,一个灵俏的姑凉坐在天梯上,两腿晃晃悠悠,心里暗暗生了把小火苗,脸上的怒气也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呦!是个姑娘啊!没事没事,大爷我皮糙肉厚,你要是下来陪大爷我喝两口,大爷我就放了你!” 大爷?啊呸!小爷我没给你闹事算给你面子,还敢调戏你爷爷? 叶白笙脸上嘻嘻一笑,“大爷对不住啦,我家主人可在那头看着呢?我要是跟你走了,我主人得把我皮扒了去。”叶白笙有意指了指前面祁渊所在茶楼的位置,小表情好不委屈。 男人心头一乐,搓着手,笑得猥琐,“这么说你主人肯同意你就跟我走?” 叶白笙小鸡啄米似的猛点头,“是是是,不过你可千万不要找错了,我主人是进门左转,第一张桌子,玉冠高束,青衣华服之人。” 不了半刻钟功夫,男人被人从酒楼里扔了出来,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哪个混蛋娃儿,又往地上扔苹果核,这要被上面看到了又不知得罚多少钱!”又是一个妇女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 叶白笙伸长脖子往下看了看,放出豪言壮语,“不就是几文钱的事吗?有本事找我主人要去,前面茶楼进门左转第一张桌子,玉冠高束青衣华服之人,别找错了!” 又是半响,只见妇人高高兴兴捧着两粒金锭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叶白笙暗叹“富家子弟果然不一般啊!出手这么阔绰。”,看了看别再腰间的辞星剑……好像也平衡了! 高阳烈日,金光焕洒。叶白笙挪了挪身子换了个地方继续平躺着,不知从哪个渔夫手里抢来的素笠严严实实的盖在脸上。 这会儿睡得正香,莫名感觉到有人拍了拍肩部。叶白笙懒懒将那人推开,说梦话似的迷迷糊糊回了一句,“对面茶楼进门左转第一张桌子,玉冠高束,青衣华服之人,有事找他,别来烦我。” “还真是你搞的鬼!我还说哪个不要命的敢把锅甩我头上来了。” 叶白笙身子一僵。 她已经猜到来的人是谁了! 叶白笙将素笠往下轻轻一拉,露出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尴尬不失礼貌的微笑着,“你怎么猜的是我的?” 祁渊无奈叹了口气,“这很难猜吗?”这天上地上除了你谁敢这么捉弄我? 祁渊敛笑,心事重重看着远处,西边红霞渐染,叹道“天要黑了!” 叶白笙回望过去,“你今晚打算守株待兔?” 祁渊含笑,“未尝不可!” 黑夜笼罩的那一刻,危机四伏,深夜的诡寂似又含喧待起,免不了下一刻的兵荒马乱。城楼里最后一处灯火熄灭,路上的打更人也匆匆回了家,锁上了房门。 午时已过,风波未起! “看来守株待兔这法子不管用,倒不如我们分开行动,辰时回到这里。”叶白笙先开口说道。 祁渊:“……” 燕岚:“……” 看着祁渊犹豫不决的样子,叶白笙很快会了意,“你们怕我私吞,宝贝到手后不了了之?拜托,我叶白笙是那种人吗?” 祁渊看向叶白笙的眼神坚定且肯定,他把“你就是这种人”毫无掩饰的表现在了脸上。 叶白笙无奈耸耸肩,“好吧,我发誓总行了吧!我,叶白笙发誓,如若违约,祁渊头发掉光光。” 一道“友善”的目光凝视…… “哈哈,开玩笑的,如若违约,不得……” 话没说完,一道冰凉凉的背影从她面前经过,“大话别说太早,小心灵验。” 嘁,摆明了不信任我嘛! 第四十五章 真相 祁渊站在城中最高一处楼塔上往下扫视了一遍,稍有动静,他便立刻动身前往。 叶白笙看了眼空中飞过的人影,猜到祁渊已经开始动手了。 眼波流转,如猎手看见了猎物。 一道剑气划过,突然,锋利的兵刃已抵在脖子上,冰凉的触感紧贴皮肤,只要他稍微一动,那道锋利的刀刃随时可以割破他的喉咙。 燕岚呆在原地,没有动弹,腰板挺得笔直,目光淡然,此刻的他并没有因为刀刃抵在脖子上而感到畏惧,更多的是……诧异。 “你干什么?”略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叶白笙嘴角勾起,冷笑一声,“有些事情我总得确认一下,你是知道的,我叶白笙疑心重,什么事情我总得查得水落石出才肯罢休。” “燕岚,你说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燕岚“……” “你不肯说?”叶白笙目光微斜,看着那处已经渗血的皮肤,不禁觉得可笑,“以你的身手,现在足以逃走,你若有心,早在蛊毒被解之日便可离开,我也问过你要不要离开,可你未曾说过,我便信了你,以为你是真心将我当做朋友了,可直到今天我才发现,我似乎猜错了。” 叶白笙将辞星剑收回剑鞘,继续追问道“所以……从我手里夺走刺天决的人……是你!对吗?那你之后出现在我身边,也绝不是巧合!对不对?” 燕岚:“……”他至始至尾没有说过一句话,像是石化了一般呆呆站在那里,像是执意要将自己站成一块木头。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叶白笙也失去了耐性,“燕岚我今天跟你说这些无非是想将所有事情说清楚,我不想一直这样不清不楚的,我也不想有一日会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后捅刀子。” 燕岚终于挪动了身子,转过身,目光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人,“是,夺走刺天决的人是我!我是奉了鬼王的命出来夺取刺天决的。” 叶白笙敛笑,有些疑惑,“那日你已经从我手里抢走了刺天决,可你后来为什么又回来了?刺天决在哪?” 燕岚抿了抿薄唇,“刺天决是被我夺走没错,可我离开不久便被人偷袭,抢走了刺天决,而我也因此受了重伤。” 叶白笙捏了把眉心,愁上心头,心中更多不解,“那你可以看清那人的长相?” 燕岚看了一眼叶白笙,眼中闪过一丝奇怪的东西,他微微点了点头,“那人戴着面纱我没看清,,不过……” 说道这里,燕岚停顿了一下。 叶白笙心急,继续追问道“不过什么?” 燕岚避开叶白笙的目光,脸颊一侧陷入黑暗中,他的声音很小,在月光的照耀下,只见那两片薄唇一张一合的动着“那人的身形与你很像!” 燕岚的话让整件事连贯了起来,叶白笙瞬间明白了什么! 那日叶白笙从皇宫里偷出刺天决后便是被燕岚截了胡,夺走了刺天决,不巧的是他也被人截了胡,而从他手里夺走刺天决的人又好巧不巧与她相像,便让他误以为是叶白笙抢走了刺天决。 而更该死的巧合是燕岚重伤后又是被她叶白笙所救,他便好赖坏的赖在了她身边,企图找到刺天决,然后夺走它。却在后来得知叶白笙也不知道刺天决的所在,便一路跟随至此! 叶白笙默默在心里将这件事从头到尾整理了一遍,脸色有些异样。 叶白笙收敛了脸上的情绪,扯起她那张半永久的笑脸,咧嘴笑。 “原来是这样,既然如此,你也是为了找刺天决而来,我们也是为了找刺天决而来,不如我们合作,到时候将刺天决找到,你我再联手一起将祁渊那小子给宰了,那刺天决自然而然就归你了。” 看着叶白笙远去的方向,燕岚心中百感交集,尽管与她经历了这么多事,他依旧看不清她。 第四十六章 厮杀 叶白笙收敛了脸上的情绪,扯起她那张半永久的笑脸,咧嘴笑。 “原来是这样,既然如此,你也是为了找刺天决而来,我们也是为了找刺天决而来,不如我们合作,到时候将刺天决找到,你我再联手一起将祁渊那小子给宰了,那刺天决自然而然就归你了。” 看着叶白笙远去的方向,燕岚眉宇间生出几分愁绪。 树梢上的人影已经停留多时,而树下打斗的人仍旧没有发现,他们不知道自己拼命厮杀的场面被人看作一场笑话。 祁渊眉眼弯弯,嘴角扯起一抹笑,眼底却是不屑。 他并不愿意掺和其中,像群疯狗撕咬,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自是要坐收渔翁之利。 等到就剩最后一人之时,祁渊瞄准时机,准备一招擒拿下那人。 祁渊身形刚动,飞身从高空落下,“唰!”的一声,无数黑影从四面八方涌来,一并将自己与那之前就剩下的一人团团包围住。 祁渊无奈扶额。 原以为只有自己一只黄雀,没想到……还挺多! 看来今日是免不了一场混战了。 所到之人皆话不多说,一拥而上。这群人身手了得,招式皆是杀伐,像是同出一门。 祁渊多想不得,身后传来一声惨叫,他便已明白,那之前仅存的手握重宝之人已被杀害。 他回头望去,宝盒已落入他人之手,策马扬帆而去,而剩余的人化作一道肉墙,将他包围在内。 这群人纵然身手了得,可面对祁渊,总归是不堪一击,不下七招便已横扫而过。 祁渊追了上去。 只见那人回头挥了把衣袖,两支细长的绣花针自眼角划过,那速度极快,距离也十分近,好似只要他稍一眨眼,那尖锐的针尖就会刺破他的眼球。 祁渊腰身微侧。 再回头看去那人已不见了踪影。 叶白笙后头跟着燕岚一摇一晃,慢摇摇的走了过来。 祁渊无奈,险些翻了个白眼,强忍着一肚子火,硬邦邦问,“你们刚才去哪了?怎么现在才来?” 叶白笙笑了笑,拍了拍燕岚的肩,“刚才燕岚拉肚子,我陪他去了趟茅房。” 祁渊怀疑的目光,震惊的瞳孔看着叶白笙,“你陪他去茅房?” 叶白笙抿嘴微微一笑,“不……可以吗?” 祁渊鼻子里出气,冷哼一声,“叶白笙啊叶白笙,你现在是连骗都懒得找个正常一点的理由了是不是?” 叶白笙眼睛一斜,不屑的瘪了瘪嘴,“好像编个正常的理由你会相信似的!” 这……倒好像也是! 祁渊最后无奈摇摇头,妥协了。 “啊!!!” 突然一声惨叫声传来。 等到他们赶过去时,那人已经躺在血泊中没了生气。而那喉咙出的撕咬伤可能就是他致死的原因。 祁渊快步上前,将那人翻过身来,那张脸毫无余地的暴露在眼前,这张脸却是那么眼熟,一瞬间,他脑海中飞快闪过一个人的脸,正是刚才抢走宝盒的人。 这一刻,祁渊意识到,宝物或许已经被人夺走了! 地面上残留的血迹,以及男人身上的撕咬伤,不难推断出这并非人为,可畜生又怎么会为了这种东西杀人? “这像是狼的脚印,而且数量不少。”燕岚面无表情,一句话淡淡飘过。 “燕岚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遇见的少年?”燕岚一句话瞬间点醒了叶白笙,让她想起了那个能驯服狼群的少年。 “你觉得抢走刺天决的人是他?”燕岚回问道。 叶白笙点点头,“他有很大的嫌疑。要知道这山林不大,时常有村民走动,也不曾见过有人被狼袭击过的,更加不可能出现一群狼。” “你们的意思是有人能够驱使狼群?这人有可能就是从他手上夺走刺天决的人?”祁渊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的,他倒没见过什么人还能驱使狼群的,狼脾性残忍凶暴,又怎会受人驯服? 叶白笙点点头,“这人我们之前都见过,是个十来岁的少年。” 这少年祁渊不曾见过,倒从孤戮门门主夫人朝兰雪口中听过大漠之巅有一族群,可凭笛音驯化野狼,为自己所用,不过这族群早就灭了族,后便不曾见过,为何这后世有出了这号人物。 祁渊想了想又问道“那你们可知道那少年到底是什么人?” “或许是传闻中的驯狼人,可这个族群早年前就被灭了……”叶白笙突然长叹了一口气,“或许有一人知道他的身份。” 第四十七章 傀儡缠魂阵 叶白笙第二天早上便出了门,从热闹的街巷转进了一个僻静的胡同。 胡同的路口狭窄,以叶白笙瘦小的体型也就刚好能过,若是块头大一点的未必能塞得进去。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里面是一座荒宅,寸木不得生! 蛛丝盘旋,空中垂钓的木偶人被青苔覆盖,一片阴森诡异的画面。 “吱呀!!”叶白笙已经推开了门,随意的扫了一眼便走了进去,身后的门渐渐合上。 屋子里黑压压的,只能就着缝隙透露进来的丝缕阳光看清。右侧书桌上坐着一个人,屋里太黑,全然看不清他的长相,只能见他身体微微动弹,不时的停顿一下。 叶白笙掏出一个火折子点亮,这才看清,那原是个木偶人,“老前辈你都知道我会来,为何还避之不见?” 空气凝滞…… 突然,埋头写字的木偶人发出了笑声,头颅慢慢抬了起来,这模样与叶白笙口中的那位老前辈极其相像,许是老前辈就着自己模样刻画的。 “你这丫头怎么还找到我这地方来了?”木偶前辈一张一合的动着,不仔细看或许真会将他错认成真的老前辈。 “鬼丫头你这回不会又有什么事找我帮忙了吧?” 叶白笙皱着眉,这老前辈分明就在这附近,为何迟迟不出来相见,反倒用这破木偶在这瞎摆神通,“臭老头显摆两下差不多了,你多大本事我还能不知道?” 老前辈脾气一下子上来了,“鬼丫头你也知道我曹老怪的本事,还敢对我这么无礼。”老前辈像是缓了两口气,压制住了火燥的脾气,“先带你看个有趣的东西。” 话音刚落,被关上的门突然一下子又打开了,屋子里一下亮堂了起来。 屋内的机关开始松动,而此时,外面长满青苔的石壁开始移动,悬在半空中的覆满青苔的木偶人发出诡异的嘻嘻声,这青天白日还好,若是晚上见了这场面,定要吓死个人。 叶白笙没明白他的用意,两条弯弯的细眉诉说了她的疑惑。 而此时,藏在暗角里面的祁渊突然被木偶人袭击,慌乱中不得已暴露了行踪。 “祁渊?”他怎么在这? 并非叶白笙疏忽大意没意识到一路来一直有人跟踪自己,而是祁渊有意隐藏。 这不禁让叶白笙感叹祁渊到底何方神圣,竟能这样悄无声息跟在她身后而不被发现,他的武功简直高得让她无法想象。 眼见祁渊已陷入傀儡缠魂阵中。 叶白笙本想借此机会好好试一下他,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本事。可这傀儡缠魂阵她曾亲身体验过,若非曹老怪手下留情,或许她早已命丧黄泉。 “曹老怪你干什么?他是我朋友,你赶紧放了他!”祁渊已然被困,一个个发出诡笑的木偶傀儡悬在空中,四肢诡异的在空中摆动,如同有人在背后操控一般。 “你朋友?”曹老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她身后,吓了她一跳。曹老怪不屑冷笑一声,“你这朋友好生稀奇,我这人间地狱他也敢闯!” “他是来找我的,你把他放了,我这就把他带回去。”叶白笙胡乱想了个理由应付回去。 偏是这曹老怪不吃这一套,捏着嗓子笑了两声,“你也知道我的规矩,他若能活着出来,我自然会放了他。” 叶白笙差些气晕过去,傀儡缠魂阵,一旦阵法开动,便如百鬼夺魂,非人命而不取,这天下还没人逃得出去,这老怪物分明是故意的。 “老怪物!!!”叶白笙气汹汹的骂出了声。 又冲祁渊喊了一声“祁渊你再坚持一下,我马上救你出来!” 说完,便拔出腰间的辞星剑往屋内的阵法机关砍去,砍了一刀,没用,再砍了一刀还是没用。 她生来怪力,正准备运力往下再砍第三刀,却听到曹老怪慢悠悠传来一声“你要是将它砍坏了,这傀儡夺魂阵恐怕更不会停了。” 叶白笙立马制止住了手上的动作。 好险,就差一点! 叶白笙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提着辞星剑往阵法外边跑了过去,提着剑一通乱砍,似要与它鱼死网破。 可这阵法威力太大,好几次叶白笙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了回来。叶白笙再一次被反弹了出来,整个后背硬邦邦撞倒在身后的石柱上,一口淤血喷了出来。 “叶白笙你疯了,快住手。”祁渊稍一分神,悬在空中的木偶人出招得更加迅猛,招招致命。 木偶人的攻击似乎比之前更加猛烈了! 曹老怪哈哈笑道,“鬼丫头这小子是你什么人?居然能让怎么拼命?” 叶白笙腰背被撞得一整闷疼,一口气提不上来,更别提搭理他。 曹老怪见状笑得更大声了,“鬼丫头你忘了,这傀儡缠魂阵你越是反抗,它就缠得越紧,你这样上赶着一通乱砍,可不是把这小伙逼上断头台嘛!” 叶白笙悔恨的叹了口气,她是真的忘了,一瞬间脑子一片空白,根本什么都忘了。 稍微歇息了一会,叶白笙才缓了过来,不及多言,身形一顿,银白的剑刃已经抵在曹老怪的喉咙间,鲜红的液体依着银白的铁片滴落而下。 叶白笙冷声道“这并非我本意,你若放了他,今后我便也不来打扰。” 曹老怪面色平静,丝毫没有应为剑指喉咙而慌张,像是早有预料,挑衅似的,“鬼丫头,你今日要是杀了我那就更加没人能救他了。” 叶白笙唇角微勾,冷笑一声,“那我便拉你陪葬!” 曹老怪是朱辞宿逃出来的叛徒,所学之术皆有朱辞宿盗窃而来,本是偷得一本残卷,偏是他头脑过人,愣是被他模仿出了另派的邪术,却也无人可解。 第四十八章 酒仙九道翁 曹老怪冷笑道,“臭丫头你找死!!” 说罢,抬手一把钳住叶白笙举剑的右手,拳头一捏便听见“卡咋”一声响。 叶白笙吃痛闷哼一声,来不及感受痛意,喉咙间又被一只大手钳住,她心头一紧,有些喘不过气来,而辞星剑早在她手骨被捏断时掉在地上。 她叶白笙此生或许回应许多种死法,被仇人杀死,被信任的人一刀捅死,可唯独没想过有一日她会为了另一个人被杀。 眼角无奈闪起了泪光,嘴里支支吾吾道“祁渊我上辈子欠你的!!!” “砰”的一声巨响。 曹老怪刚要回头望去,一股剑气猛然袭来。 叶白笙吃痛得有些发晕,恍惚觉得曹老怪将她松开了,她身体发虚无力的往后倒去,却有一双手环在腰间,将她揽入怀中。 一股淡雅的清香环绕在鼻息。 叶白笙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人,不顾多想一把将他抱紧,“我还以为你这次要完蛋了!咳咳~” 祁渊无奈,语气却十分柔和,“这么怕我死,那你平时怎么老想跟燕岚联手把我宰了?”在叶白笙看不到的地方,祁渊含笑的眼眸却如晚风吹过的云朵,柔和伴着极致的宠溺。 “赤影七绝!!!小子,你与酒仙九道翁是什么关系?”曹老怪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少年瞠目结舌,要知道酒仙九道翁早在多年以前便退隐江湖,事后再无人见过,而他的毕生绝学也早已失传。 眼前这个少年究竟是何人,他为何会这赤影七绝式?他与九道翁又是什么关系? 曹老怪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而叶白笙也同样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祁渊,似在威胁又好似在审问他,那双犀利的眼睛像是在说“我倒要看看你这回怎么编?还不老实交代!” 说实在的,若是往常别人这样问,他未必理会,可今日,他似乎想要坦白些什么。 祁渊眉眼弯弯,薄唇微抿,风吹过发梢,带过一缕青丝,阳光洒落而下,一袭青丝渡上了暖和的金色。 “我乃酒仙九道翁单传弟子,祁渊。” 话是对曹老怪说道,眼睛却看着怀里的人。 叶白笙瘪瘪嘴,不屑的扭过头。 酒仙?很了不起吗?我师父还是医仙呢!我自豪了吗? “酒仙当年退隐江湖声称绝不再踏入江湖门,而今他收你为徒,那他如今又在什么地方?”曹老怪提起酒仙退隐江湖便满是惋惜。 祁渊拱手作辑,含蓄道“家师隐退多年,自有他的用意,望前辈海涵。” 曹老怪突然笑了笑,摆摆手道“无妨,九道翁前辈深谋远虑我等闲才不当过问。” 沉谋远虑?祁渊还是头一次听人这么形容他的,不禁觉得好笑。 曹老怪抬眼扫了一圈台下散落一地的木偶人,早已是摔得粉碎,有的头不接尾,有的手脚分离,不禁感慨祁渊这小子下手是真狠,方才若不是他手下留情,估计他也早去见阎王了。 叶白笙就着祁渊搀扶勉强站了起来,刚要离开,曹老怪又出声将她叫住“鬼丫头你不是有事要问我吗?” 叶白笙斜了他一眼,踉踉跄跄站直了身子,“问什么问?你曹老怪神力通天,我要再敢留在这,生怕小命不保!” 叶白笙说着气话,反倒给祁渊听笑了,倒觉得她这样气呼呼的也挺可爱。 曹老怪气得口水喷了一脸。“嘿……你这鬼丫头倒还生起气来了?今日要不是你这小情郎赶来了,老头我一只手就能捏死你!” 言外之意是:要不是你把你这小情郎给招来了,我差点被送去见阎王! 这一顿给叶白笙气得,两条细眉都快被气得飞起来,“什么情郎不情郎的?你看他像个情郎?我看你才像个禽狼!” 祁渊“……” 好端端的怎么骂我头上来了。 眼看两人火势越演越烈,祁渊一把将叶白笙拉到了身后,将他们两人隔开,“我们此番前来是想问问老前辈你可知这世间可还有驯狼人?” “驯狼人?”曹老怪捏着胡须细想了一会,半响,缓慢道来“多年前大漠之巅确实有驯狼一族存在,据说是得罪了魔教的人,被魔教灭了满族。” 祁渊脸色微敛,“那前辈有没有可能还有驯狼人从那场恶战中逃出来的。” 曹老怪捏了把胡须,慢条斯理说道“据我所知,驯狼一族被灭族,有一八岁孩子侥幸逃了出来,被华阳派掌门尚啸然所救,我猜那孩子估计是被他收为门中弟子了。” 第四十九章 白衣公子 “依我看那昆吾便是受了华阳派掌门尚啸然的命令,来夺取刺天决。”祁渊这么说,叶白笙却不以为然。 “不可能,尚啸然是正人君子,怎么可能会行这种龌龊之事。” 祁渊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打趣道“说的好像你挺了解他一样。” 叶白笙吃痛的抱着自己受伤的右臂,“江湖上都是这么传的。” 祁渊注意到叶白笙一直抱着右臂,眼眸多了几分担忧,“你的手……没事吧?” 叶白笙轻描淡写一句“好像是断了。” “断了?”祁渊突然一声大喊出来,引来了路人奇怪的目光。 “我带你去看病!”叶白笙被他们看得尴尬,恨不得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可祁渊倒像是没看见一般,一把拉起她没受伤的左手,匆忙离开。 叶白笙并不愿意去,到了药铺门口便不愿进去,还是一如既往扯起那张半永久的笑脸,“用不着这么麻烦,改日我让我师父给我看看就好,我以前不管受什么伤都是我师父给我治好的。” 祁渊脸一黑,摆着一张臭脸。他并不喜欢叶白笙这样永远隐藏自己的情绪,带着一张笑脸的面具。 像她这样戴着假面具生活的人他见得太多了,每天围绕在他身边的人都是这样戴着一副伪善的笑脸面具,却在背后做着一件一件伤天害理的事。 他不自觉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细细看着那双灵动的眼眸,看着她嘴角扬起的微笑,鬼使神差道“这副面具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你?” 叶白笙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那双眼瞬间丧失颜色。她突然伸手一把将他推开,“干什么?” 他看到了,看到那双灵动的眼眸瞬间失去了颜色,他甚至感受到那双眼眸一瞬间传来的杀气。 或许……她叶白笙真有本事杀了他,估计他早已在她手上死了千百次了吧! 祁渊无奈苦笑,倒不愿意再继续刚才的话题,就好像刚才的一切没有发生一样,“这么说来你这些年受的大大小小的伤都是你师父把你救回来的?” 叶白笙瞬间舒了口气,缓过神来,“那当然,我师父可是神医在世,我好几次只剩一口气的时候都是我师父把我救回来的,所以这点小事对他来说根本不在话下。” “那也不行,你的伤拖不了多久,今天必须给郎中看看。”祁渊也不顾叶白笙反抗,趁着她如今重伤,也不打算跟她多费口舌,两指飞快点了她几处穴道,将她定住,一把将她拧进药铺。 老郎中又是把脉,又是查看伤势。 叶白笙白嫩嫩的臂膀已经变得红肿,看着老郎中面带愁容,左腕把完换右腕,看起来极其不靠谱的样子。 要不是此时叶白笙被祁渊点了穴道动弹不得,否则她早就拍屁股走人了,这老头可比解才卿磨叽。 “老郎中我这病还有得救吗?”叶白笙忍不住开口。 老郎中面色难看,捏了把他的山羊胡慢条斯理的说“骨头没断,稍作调理过几日便好。” 骨头没断?看来这曹老怪还是手下留情了,要不然她这右手估计得废了。 “祁渊听到了吗?骨头没断,你这回可以放开我了吧!”叶白笙被祁渊点了穴道,到底是没有学乖,尽管身体动不了了,这嘴皮子没一分钟停下,那眼眶里的黑珍珠更是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那老郎中麻烦你再给她开几副药调理调理,免得日后留下病根。”祁渊一边说着,一边给叶白笙解开穴道。 到底是皇宫里面养出来的富贵花,随便一点小病小伤都这么麻烦。 叶白笙在心里吐槽,并没有说出来。她站在侧面,小心瞥了一眼祁渊,他的五官俊朗,侧脸望去棱角分明,到底是古雕刻画的玉面郎君。 他出生皇权,自小锦衣玉食荣华富贵,更是生于帝王之中使他傲骨凌凌,一袭白衣玉锦气宇轩昂,清冷的外表更是使人高不可攀,便是与叶白笙同游江湖,也看不出任何江湖气息,任一眼看去,就是个玉质金相的公子。 “怎么了?”发现叶白笙的视线,祁渊发出疑问。 “突然发现你这人还挺好的。”叶白笙一边活动着胫骨,一面假装漫不经心地避开他投来的视线。 热闹的街巷瞬间喧嚷起来,一阵锣鼓先天,喜气洋洋,以为是哪家贵千金出嫁,寻声望去。 人群向两侧自由散开,一抬玉辇花轿自人群中走来,玉辇上的娇儿仪态端正,目光却不时向两侧张望。 人群熙熙攘攘,七嘴八舌的议论着玉辇上的娇儿究竟出自哪家千金,毕竟这么个玉面娇儿不是什么人家都能养出来的。 叶白笙也不由发出感叹,“这女的家里有矿吧!” 祁渊傻眼,险些一口老血喷出,估计叶白笙上上下下看见的就是金钱两个字,估计上面的人长什么样,是男是女也没心思注意了。 祁渊这才细细打量了一番玉辇上的娇儿,神色微敛,像是认识那位姑娘。于此同时,玉辇上的娇儿也看见了他,瞬间绽开花颜。 那女子似乎向这边招手,好像还说了什么,叶白笙没听清,她被祁渊拉到了一旁,将药包交到她的手上,“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你先回去叫星南给你把药煎了喝掉,一点都不可以浪费,我回来要检查的。” 说完便急匆匆的离开了,独留叶白笙一个人风中凌乱。 就走了?你有心没心?姑娘我还病着你没看见吗?你就让我回去?还检查?你以为你是谁?姑娘我偏不,这药谁买的谁煎,气死我了! 第五十章 傻子于星南 说曹操曹操就到。 这于星南怕是属狗的吧,祁渊刚才说了他名字,就火急火燎的跑来,他上辈子是顺风耳吗? “……女山贼……我……” 远处的于星南挥舞着双手,表情急切,四肢像是按动了某个机关,无比节奏的摆动着。 拜托,你是生怕祁渊背着你收徒弟吗? “……女山贼……我……” 远处的于星南看见叶白笙开始更加用力的摆动着四肢,五官都开始用力,额间的两缕额发死命的在后头狂追。 知道了知道了,祁渊嘛!往那边走了,害,多大点事嘛,把孩子急成这样。 叶白笙站在原地,无比祥和的为他指了指祁渊离开的方向。 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束缚了,原本轻瘦的身躯突然变得异常的沉重。 “滚!!!” 叶白笙面无表情一把将熊抱在自己身上的于星南推开,她不是心软,只恨她此刻右手无法用力,否则她一定会拧起他的后领像狗一样给他扔出去。 于星南像狗皮膏药似的又黏在叶白笙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喊道“女山贼有人要抓我,你快救救我啊!” 叶白笙心中发出冷笑:你小子是不是不知道死是什么感觉?有人要抓你难道不怕小爷我宰了你? 叶白笙长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微笑,“你先下来,有事再说!” “他在那,快抓住他!”一群人突然闯了进来。 于星南狗腿激灵一晃眼就躲到了叶白笙身后,“就是他们要抓我,女山贼你快把他们打跑!” 叶白笙往前跨出一步,就在于星南以为看到希望的时,她突然又身子往左边一挪,又往后退了几步。 于星南正疑惑着叶白笙纠结想做什么,背上突然被她往前一推,好巧不巧的将他退到了来者身前,直言道“我跟他没关系,你们要抓他就抓他,千万不要误伤了我。” 于星南的三观瞬间崩塌。 “女山贼你怎么可以这样,他们可是坏人,要是对我做了什么,看祁大人怎么收拾你!”于星南一边张牙舞爪的挥舞着双手,一边被其中两个男人往前拽,模样甚是惨烈。 叶白笙无动于衷,甚至对他做了个鬼脸,“略~傻小子,人祁渊可巴不得把你找个地方扔了。” “叶……叶白笙,我不骂你女山贼了,求你救救我吧!女山……不是叶白笙……” “臭小子张口闭口女山贼,想要姑娘我救你,不得有点表示?”叶白笙慢条斯理跟在后头,像看笑话一样。 于星南也不傻,听了叶白笙的话顿然两眼放光,将腰间的几粒碎银子扔给了叶白笙。 叶白笙看着荷包里的几粒碎银,不禁一阵嫌弃,“臭小子你打发叫花子呢?” “可我就剩这么点了,叶白笙你大人有大量帮帮我这一回。”眼看于星南这回都快哭出来了。 “姑娘此乃我云落山庄私事,希望姑娘别掺和进来,否则休怪老夫我不客气!”其中一老头见叶白笙迟迟不走,便出口吓了吓她。 叶白笙不无所动,侧靠着墙,一副悠闲自在逍遥的模样多少有些挑衅,“于星南你可听着呢!他们可是让我走了,你要再不拿出点诚意来,姑娘我可走了。” “叶白笙接住!”于星南突然向叶白笙扔过一团什么东西。 叶白笙漫不经心随手一接,一块硬邦邦的东西砸在手心里,咬咬牙,忍住没有破口大骂出来。手心里的荷包摊开,满满一荷包金叶子。 “江湖人有江湖人的规矩,我既然收了这位小公子的钱,就不得不给他办事了,二位前辈还请海涵。”叶白笙笑着脸,装模作样的拱了拱手,一脸“无奈”。 叶白笙心中暗喜,好在于星南这小子不算太笨,她不过在刚才稍微给他使了个眼色,他便会了意,眼疾手快将其中一人腰间的荷包拽了下来。 而今她那人钱财替他办事,就算今后有什么事,也总不会再找上她了吧! 叶白笙颠了颠手里一满袋的金叶子,弯弯笑眼骤然变得犀利,随手捏起两片金叶子。 两片金叶子骤然飞出,犹如疾风之刃,只见一道血光横飞……咣当,金叶子落下的一颗,两片衣衫也被血染红。 于星南后知后觉才发现,两位师伯已经松开抓住他的手,而那素衣两袖却为红染。 他飞快地扫了眼两侧的师伯并无碍,蹬腿子便往叶白笙那跑,最后不忘回头拱手鞠了一躬,“师叔师伯,今日之事多有得罪了,还望师叔师伯莫要再难为星南,星南不想回去,还请师叔师伯回去定要告转告父亲,星南有心事未了,待完成了定会回去复命,告辞了!” 于星南一路屁颠屁颠跟在叶白笙后面,酝酿了许久总于忍不住道“叶白笙今天谢谢你!” 叶白笙忍不住发笑“于星南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姑娘我也是有江湖道义的,我收了你那么一大包金叶子,替你办这点事姑娘我还是乐意出马的,不过下次可以再加一袋金叶子。” 叶白笙晃了晃手里的荷包,金叶子发出清脆的响声,听得叶白笙好不开怀得意。 于星南跟着后头小声嘟嚷道“不是的,我是谢你刚才对我师叔师伯手下留情,我知道以你的身手,还有……我知道通常在你手下买命的多少不会活着离开,可我并不想杀师叔师伯,我就想赌一赌,因为我觉得你不会杀他们的。” 叶白笙突然愣住了,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你还真敢赌,拿你师叔师伯的命来赌,他们二老此时估计都快气得冒烟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你要是早一点救我我就不会这样做了,而且我也知道你肯定不会杀他们的。” 叶白笙险些白眼翻上天,这白眼狼不会真觉得她的心地善良才放了他们的吧!要不是她早知道他们是云落山庄的人,那两片金叶子估计就是往喉咙上扔了。 第五十一章 五煞 “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不回去?好好的庄主少爷不好当吗?非拉着那么小的妹妹来这江湖七闯八闯的有意思么?” 于星南低垂着脑袋,眼睛忽闪忽闪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我不想回去……”叶白笙本来觉得无趣,刚要转身往前走,却听到于星南在后面不轻不重的声音,她回头看去,少年眉头紧锁,咬着下唇一字一句发声道。 “他总将我们保护的太好,从小不让我们下山不让我们学武功,他说过最多的话就是江湖太过纷扰,不想我们被牵连其中,只想让我们安安稳稳一辈子待在云落山庄。” 叶白笙眼睛里飞快地闪过某种东西,却只有刹那,很快调整好情绪,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不是挺好的吗?这世道太乱,一旦牵连其身便会引来杀身之祸,安安稳稳待在云落山庄一辈子不也是件美事?” 于星南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才不是,这些都只是他们一厢情愿的想法,我才不要一辈子待在里面,我要学武功,我要闯天下,我要当大侠!” 啪!! 叶白笙一个巴掌拍在于星南头上,“大侠哪里是那么容易当的!你这三脚猫功夫给大侠当个跑腿人家还嫌你慢。” 也不用说的那么直白! 于星南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所以我这不是想要祁大人教我的嘛!” “嘁!祁渊有什么了不起的,姑娘我武功也不低,不如我教你啊?” “真的?”于星南顿然两眼放光,“叶白笙你也太好了吧!我之前还那么对你,没想你不计前嫌,我以前居然没有发现你人这么好!”于星南感动的涕泗横流。 叶白笙谦虚的摆了摆手“还好啦还好啦!不过你得教学费啊!我要的也不多,每天给我三片金叶子就行了。” …… 果然,跟叶白笙谈感情太费钱,“那我还是找祁大人比较好。” 夜露霜降,夜里幽寂。 叶白笙是被痛醒的,受伤的右臂此刻火烧一般灼痛。昨日祁渊给她开的药回来时随手一扔,也忘了放哪里了,屋子里翻翻找找一通也没见着。 没有办法,叶白笙又将随身携带的药瓶挨个翻了出来,这些药罐瓷瓶的都长得差不多,药瓶上的字迹也模模糊糊看不清。 反正在她眼里解才卿给的药都是神丹妙药,一吃就好,她此时疼得紧,也懒得管这么多,随手拿了一瓶就准备吃。 咚咚咚!!! 吱呀! 门被打开了,祁渊端着一碗汤药进来。 “这是什么?”叶白笙看着祁渊推到面前的热汤药发愣,黑乎乎的,泛着一股子难闻的味道。 “赶紧喝了吧!你真够让人操心的,好心给你买了药却连看都不看一眼扔在外面。”祁渊拧着眉头,语气多少有些无奈,“这么大一个人了都照顾不好自己!” 叶白笙伸手探了探碗边,立马被被烫得收回了手,“这药不会是你刚熬好的吧!” “要不然呢?都痛成这样了还强撑什么?”祁渊一通损完叶白笙便起了身,“喝完早些休息,我也回去睡觉了,折腾一天我也累了。” 看着祁渊消失在视野中,叶白笙才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眼眶瞬间被眼泪填满,她自认生来苦命,生在这红尘乱世,自母亲病逝她便四处漂泊,若非解才卿可怜她,将她带回药泽,恐怕她已是白骨一地。 如今遇上祁渊,虽算是个死对头,可自遇上他,也算帮了她许多,虽不愿说,可她心里是真心实意想跟他说一声谢谢。 一碗热汤药下肚,冒了些汗,倒也舒服了许多,不觉间脸上泛出浅浅笑意,不似往日那般洋溢,却是真正发自内心的。 叶白笙神情一愣,突然止住笑意,眼神变得犀利,死死盯着窗外那一抹黑影。 他们果然追过来了! 叶白笙脸色异常,她并不惊讶在这里见到他们,他们一直在找刺天决的下落,出现在蜀中那是意料之中的事,她只是没想到他们那么快就找到她了。 黑影消失,叶白笙便也追了出去,她心里清楚他们此番是故意将她引出来的,她今日若不顺了他们的意,估计今后的每天他们都会缠上她。 叶白笙一路尾随,进了郊边的一栋金楼。 刚一进去,入耳的便是一阵管弦丝乐,入眼的便是一个个惟妙惟肖的舞女在她身边扭着细腰,舞着水袖,踏着云歌,好不悠闲。 越过一众舞女,那最上面的三个人,她自是熟知,百幽谷幽灵五煞其三,太阴,幽莹,青鬼。 女人侧卧在长椅上,紫色轻纱下,女人白玉般的肌肤显而易见,略显慵懒的抬眼看了一眼下面的人,不禁发出一声冷笑。 “瞧瞧,这是谁来了?” 太阴,青鬼也看了过来。 “这不就是条丧家犬吗?哈哈哈哈!” “哼!一条养不熟的狗罢了!” 幽莹起了身,“你们先下去吧!”挥了挥手,一众舞女退了下去。 幽莹展了展衣裙,盈盈迈步走到叶白笙身前,细嫩白皙的指尖在她脸上划过,脸上带起一抹媚笑,“鼠耳是你杀的吧?你知道刺天决的下落对不对?” 叶白笙一把打开她的手,“刺天决失于江湖,世人皆知,你却跑来问我?我怎么知道?” 幽莹却不以为意,笑容里夹杂着几分不屑,“不过披了张人皮真把自己当人了?呵呵,你最好把刺天决的下落告诉我们,不然休怪我们不客气!” 太阴,青鬼也坐不住了。 青鬼:“凌雀当初可是你亲手将刺天决从宫中盗出的,如今刺天决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怎么怀疑是你将刺天决藏起来了?” 太阴:“如今你不过一条丧家犬,江湖上四处树敌,而今背叛谷主,你更是无路可走,我奉劝你一句,乖乖将刺天决叫出来,我们也好跟谷主求求情放你一马!” “放我一马?”叶白笙冷哼一声,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你等不盼着我死算好的!少跟我废话,刺天决已丢,想要自己去找!” 第五十二章 包围 “凌雀你别不识时务,如今你单枪匹马,便是我们其中一人也能要了你的命,你要识趣的最好把刺天决交出来,我们也好放你一条生路!”青鬼怒而威胁道。 叶白笙生来都是在鬼门关闯荡,光凭青鬼这般威胁又怎会令她屈服。 只见寒光一闪,辞星剑便已抵在青鬼喉咙处,叶白笙冷着眸子,死盯着眼前的人,眼中染着杀气。 “青鬼!我叶白笙是怕死,可我便是死,也不可能死在你们这群肮脏人手里。” “肮脏人?”幽莹仿佛听见了最好笑的笑话,“凌雀,我们到底都是一类人,手上沾了多少血估计数不胜数,你又敢称你是什么干净人?” 幽莹的话触及到了她某个敏感的神经,彻底将叶白笙激怒,刀锋一转,向幽莹刺去。 凌雀,青鬼,鼠耳,太阴,幽莹,他们一个个都是从阎王府走回来的人,都是从上千人里杀出一条血路才走到今天,实力自然不容小觑。 他们也是在窝里斗了多少年的,对方的招式套路都烂熟于心,而今叶白笙势力单薄,招式套路又都被他们了如指掌。 青鬼,幽莹,太阴皆是杀伐决断之人,招招致命。 叶白笙刚挥出一剑,腹部便迎来沉沉一脚。 这一摔,原本受伤的右臂如今疼痛更甚。青鬼原本气劲大,这一脚更使叶白笙一阵痛得拿不上气,胸口一阵闷疼,咳出一口淤血。 这么一弄,使得青鬼杀劲上来,不由分说便提刀挥去。 “青鬼住手!”幽莹突然伸手将他拦下,“你若是将她杀了,刺天决的下落便没人知道了!” 青鬼早已怒气冲天,哪听得进去,一把将幽莹推开,“哼!凭她这贱骨头,便是留她一条贱命她也不会说,倒不如一刀宰了了事!” 大刀刚一挥起,叶白笙瞅准时机,以狡兔之姿瞬间转到他身后,迅速拔剑,一剑封喉。 叶白笙慌不择乱,一剑了解了青鬼。 却无暇顾及身后。 “你是什么人?敢妨碍我们的事,找死!”身后传来太阴的声音。 叶白笙顺势一脚将青鬼踢开,顺势往后挥剑…… “叶白笙你干什么?” “祁渊?你怎么来了?”她一开始并不知道来的人是祁渊,一心只想快速了解了他们。 却不曾想过他会来! 太阴见形势不妙,拉上幽莹便逃走了。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叶白笙有些心虚的问道。其实即便不问她也猜到祁渊可能什么都听到了,她的身份暴露了! “来了好一会儿了!”祁渊此刻的表情十分欠揍,分明已经识破了她的身份,却不肯多问一句,脸上带着一抹坏笑,好像在说“我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但我就是不说,就等你来问我。” “知道了就知道嘛!笑什么笑?”叶白笙脸颊红彤彤的,看着祁渊一副欠欠的表情,气得小腿一蹬,往他膝盖骨上狠狠地踢了一脚。 祁渊不怒反笑,毫不收敛的得意忘形跟着叶白笙后面,打趣道“你们幽灵五煞的相处方式挺特别呀!” 叶白笙气呼呼的瞪了他一眼,“祁渊你怎么这么黑心肠,姑娘我刚才差点被他们打得半死,你现在居然还笑得出来?” “是是是,他们这么欺负你,这么走了是不是太可惜了,得想办法教训教训他们才行。” 叶白笙眨眨眼好奇的问,“人都跑了,你还想干什么?” 祁渊似乎很认真的考虑了一下,“里面宝贝可不少,不如……” 祁渊开玩笑似的话,却给叶白笙听楞了,抱着右手看着他。眼前的人,神清俊郎的脸蛋,谪仙之姿,她实在没想到这么土匪的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 第五十三章 初见时 叶白笙原本伤势未愈,方才又受了青鬼那一招,她能强忍到现在,还能一招反杀了他,已经是万幸了。 就在今晚,叶白笙眼睁睁看着祁渊是如何将幽莹十年来的藏身之所洗劫而空,最后不忘一把火烧毁。 叶白笙不禁默默在心里给祁渊鼓掌,给他树大拇指,真是土匪强盗的活都被他做了。 被偷出来的宝石玉器都被祁渊收缴,安置在了蜀中官府,还吩咐蜀中县令将其兑换成银钱,分发给那些贫困百姓。 “你就这么信任他?不怕他将那些宝贝私藏?”自小贪官污吏见得多了,那一个个看着人模狗样的官吏却都是些欺软怕硬,见钱眼开的家伙,叶白笙自然是谁也信不过。 祁渊勾起唇角含笑道“他若胆敢私藏,明日我便叫他流放北漠。”话是轻描淡写说出来的,却总觉得从牙缝里挤出一丝狠意。 “嘶~”叶白笙忍痛闷哼一声,捂着肚子脸色难看。方才挨了青鬼那一脚,估计伤了内脏,肚子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没事吧?不如先歇息一会。”祁渊将叶白笙扶着坐下,掌心运力为她运功疗伤。 想想这些天下来,叶白笙也是大大小小受了不少伤,虽然她嘴上不说,但明眼的都看在眼里,有的时候真不得不让祁渊怀疑她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明明武功还不好,做事又冲动,真是一个彻头彻底的傻子。 叶白笙就着祁渊传来的内力运功,一股股热流在全身涌动。 叶白笙长吸了一口气,扶正坐姿,侧眼瞥了祁渊一眼,“真是的,自从遇见你从来没有好事。” 祁渊听了这话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无奈的摇摇头,“是是是,你说的对,我祁渊呢就是你叶白笙的倒霉神。” 叶白笙瘪瘪嘴,头别向另一侧,嘴角却不受控制的扬了起来,露出甜糯糯的笑。 “话说……”祁渊左思右想开口说“我看你们之间的恩怨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估计今后你还有的苦受。” 叶白笙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我们百幽谷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要想得以重用,便要除掉所有对自己有威胁的事物,我们五人都是从阎王殿走过来的,每一步都是踏着无数尸身走过,拼尽全力才能活下来,或许有一天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自己所谓的同僚背后反杀。” “这些事情早就已经习惯了,我们已经斗了这么多年,更是无惧无畏。要是有天他们回来寻仇,我还是一样会跟他们斗到最后一刻。” 祁渊站直了身子走到叶白笙面前,那双明媚如光的双眼神情的看着她,带着酥麻的嗓音说“你不是说是因为我才让你遇到他们的吗?既然如此,作为赔礼,我这个皇城天子的五皇子,名震江湖的酒仙九道翁单传弟子就勉强答应保护你。” 那双星星眼泛着柔情的波澜不断挑拨这身体的某根神经,叶白笙只觉得心噗通噗通跳得很快,像要爆炸了一样,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就一瞬间,白皙的小脸憋的通红。 叶白笙伸手捂着两只耳朵,却是一阵滚烫。 叶白笙把脸侧向一旁,嘟嚷着说道“祁渊你这个老色胚,再敢这么盯着小爷看,小爷挖了你的眼睛。” “这么凶干什么?弄的好像我欺负了你似的。”祁渊笑了笑,意外觉得这样害羞的叶白笙还挺可爱。 叶白笙不理祁渊,他便也安静了下来,优雅的坐在另一侧。他安静的美发出任何声音,就好像已经离开了一样。 叶白笙微微侧过脸,用余光瞥了一眼对面,余光触及到那抹白影时,心里莫名安心了许多。 这些天下来,她对祁渊的看法也在慢慢改变,初见他时,他打着翊王的名号来搅合了她的好事,还声称要将她抓回去问罪。 看着那一袭金冠玉华袍,叶白笙心里笃定他就是个家里惯坏了的浪荡公子,怎么看他都不顺眼,就想好好整治他一顿。 第五十四章 白纸折扇 可经历了这些天,她似乎愿意去相信这个人了。 “对了!”叶白笙突然开口,“那天你被曹老怪用傀儡缠魂阵包围,你是怎么破阵的?赤影七绝是什么?” 祁渊忽而一笑,明眸灿烂,“你这么好奇不如我给你舞上一招?” 说罢,便抽出长剑。一套剑法行云流水,出落爽利,剑光婉转,宛若游龙。而祁渊一袭白衣飘飘若仙,与风共舞,身姿轻盈洒脱。 寒光入鞘,剑法收尾。 叶白笙开心的像个孩子,兴奋的给他鼓掌,一时激动竟忘了那受伤的右臂,右臂刚一抽动,便是一股热痛。 “你小心些!”祁渊紧张的喊道。 叶白笙咬咬牙,也没心思管这破手痛不痛,举起左手给祁渊竖起大拇指,“七老爷果然身手不凡,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今日一见,小女子甚是佩服!” 祁渊垂眸,嘴角带起一丝淡淡的笑,他能不知道叶白笙是故意拍他马屁吗?只是不想拆穿她罢了,“省省吧你!一股牛啤劲。” 叶白笙从怀里掏出一把折扇,递给了祁渊,“给你,就当是回礼了。” 这是她白天在市集上看见的,虽是一把白纸折扇,与祁渊之前在江洲用的那把也是相差甚远,可她却觉得这白纸折扇与他气质相符,白玉皓杰,清致娴雅。 “为何送我折扇?”祁渊展开白纸折扇,中间却写着一个潦草的“渊”字,不禁陷入了怀疑。 该不会是叶白笙捉弄他的罢把戏吧! 叶白笙却十分认真的回答他,“你是天子膝下娇儿,金囊玉器也自当入不了你的眼,而那银兵铁器最是与你不相衬,反倒江洲你的那把冷玉折扇合眼。” “可自离开江洲你便没将它带在身上,我便给你挑了一把,虽不及你的冷玉折扇,却与你气质相符,你要是喜欢就将它留下,不喜欢扔了就是。” 叶白笙的话一字一句打动他的内心,原在她眼里,他这帝家的身份让她如此在意,在她看来,他这一副清秀的皮囊就该每日读读诗书,不该提着这冷铁兵器闯荡江湖。 他眼底依旧泛着柔柔的笑意,只因对她,“叶白笙,我跟你一样,逍遥自由,肆意洒脱是我所爱,如若将我当做金丝雀关在牢笼里,而我这一身武艺才学却无用武之地,整日捧着白卷诗日日朗读,便是满腹经文又有谁去听?” “就如这白玉纸扇若是白纸一张反倒太过单一,可中间写上了这一笔“渊”字,反倒画龙点睛,于此多了几分生气。” 叶白笙嘟着嘴,有些委屈,“我本来就是想送你一把白纸折扇的,可那摊主非说白纸扇不好看,送人不好,要我在提上几句诗,我那会写诗?就随便写上了你的名字。” “你要不喜欢还给我就是。”说着,叶白笙伸手去拿,祁渊往后一收,整个人四仰八叉的将他扑倒在地上。 “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多想!”叶白笙绯红的小脸蛋,张牙舞爪地站起来身,逃命似的往前跑。 原本还在坐在地上傻笑的祁渊,突然敛笑,冲着叶白笙大喊一声,“叶白笙小心!!!” 言罢,身形一遁,下一秒便提剑挡在叶白笙前面。 虽只是刀光剑影一瞬间,身周已围满了黑衣侍卫,这些侍卫与寻常侍卫不同,皆身穿软甲,手持玄金宝刀。 玄金宝刀可不是一般的铁匠铺能够打造出来的,能够打造出这把刀的当今仅此一位,天元山的天元长老,也就是当今王朝的御用铸剑师。 而眼前的一众侍卫便不言而喻了。 “这些人不知是谁派来的,你我还是小心为妙!”叶白笙凑近祁渊在他耳旁低声说道。 祁渊心如明镜,自然比谁都清楚。如今天子病重,太子祁侯野心勃勃,带兵攻进皇城,意图谋反。天子早已料到他有所图谋,便反将了他一记。 太子祁侯被贬,朝中众臣上书皇上重立太子。二皇子祁墨早已联合几名大臣保举他等太子之位。 而比起胆小怕事的三皇子,有勇无谋的四皇子,心思单纯的六皇子,心术不正的七皇子,未经人事不过三岁的十二皇子,祁渊作为第五个皇子,无异于成为了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第五十五章 祁渊遇刺 自祁渊离开皇城,到江洲再到蜀中,大大小小都有受到祁墨派来的暗卫追杀。 祁渊自是无趣与他相争皇位,可对于胜券在握的祁墨,眼底又怎会容得沙粒。 莫说祁渊如今还什么都没做,光是他的存在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威胁,他会不留余力地清除这个最大的障碍。 “给我杀!!!”手持玄金宝刀的侍卫早已蓄势待发,领头的那人一声令下,便如箭在弦,瞬间向他们杀来。 这些人的目标很明显是祁渊,那一双双看向他眼睛如狼似虎,像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叶白笙看了一眼祁渊,他站在前面一动不动,也不知在想什么,眼见黑衣侍卫已经提刀杀了过来。 叶白笙从腰间抽出辞星剑,右手伤势未愈,她凝神思绪一番,将右手的短剑递到了左手上。她自小学的招式驳杂,兵刃利器也是样样精通,左手使剑更是兵家常事。 其中一个侍卫率先出击,三形两步便出现在祁渊近侧,叶白笙紧随其后,小腿用力一蹬,一脚将他踢了出去,而手上动作速度不减,快准狠一招,鲜血四溅。 湿热的液体溅在祁渊侧脸,腥甜的气息涌入鼻腔,使他瞬间清醒过来。 敌兵四向而行,叶白笙便一直贴在祁渊近侧,将敌兵通通抵挡在外。 祁渊见势不妙,侧身一脚踢中为首之人,手中剑式虚晃一招,瞬间将其擒拿。 祁渊将刀刃架在为首的中年男人肩上,一声令下“都给我住手!!!” 擒贼先擒王,为首之人被擒,其余的人便失了主心骨,便乱了阵脚。 祁渊见其慌乱不知所措,便又怒声道,“今日我且放了你们,回去告诉你们主子,他的事我并不愿意插手,假若他一再相逼,就别怪我不顾手足之情!” 男人对祁渊始终心有余悸,便也不敢造次,尽管心有不甘,但实属无奈,只好带兵撤离。 “你没事吧?”祁渊赶紧询问了叶白笙的伤势,毕竟她的伤势太重,不可动用武力。 叶白笙却不以为然的笑着摇摇头,“不过一群虾兵蟹将,能有多大本事?” “虾兵蟹将?”祁渊忽而一笑,“你可知你所说的这群虾兵蟹将可都是皇城内御用护卫?” 叶白笙更是笑得明媚灿烈,“那更是没用了!就这三脚猫功夫也敢称御用侍卫,我燕山门的门徒挑两个出来都比他们能打。” “确实无用。不过……”祁渊停顿了几秒,脸色有些难看,“不过这或许是他们有意为之。” 叶白笙听得云里雾里,不过由此可见,这是他们皇城中的事,与她没啥关系。“那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 祁渊畅然笑了笑,展开扇子,有意无意地摇了两下,“一来探探我的实力是否还如旧,还是说……”说到这,又顿了顿,“二来是打算给我来个下马威的。” “我们今晚回去好好休息,明日我带你去见一位贵人。” “什么贵人这么神秘?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吗?尽打些我听不懂的哑谜!”叶白笙一颗好奇心被祁渊吊得七荤八素地,结果却要她回去休息,明日才能知道,这不是故意捉弄人嘛?晚上睡得着才怪了! 祁渊撑开扇子凑近叶白笙耳边,略带戏谑的语气说道“说出来可就不好玩了!” 因为这句话,叶白笙可是一夜没睡好,听祁渊的语气总觉得会有大事发生一样。好不容易辗转一夜,终于熬到了天亮,她便兴冲冲地跑去找了祁渊。 “现在可以说你今天要带我去见的是什么人了吧?”祁渊也是早起,坐在茶几旁边,一盏浊酒,一碗花生米,他悠哉悠哉吃了一早上,阁楼下的戏曲换了一场又一场。 面对叶白笙的逼问,他也只是笑了笑。台下的戏曲正是高潮部分,祁渊兴奋地站了起来拍手叫好,好不快哉。 叶白笙杀人的目光紧紧盯着祁渊,气汹汹地走过去,腿一伸,手一抬,严严实实地将他堵在了椅子上,“好你个祁渊,口口声声说今天带我出去见贵人的,害得我一整晚没睡好,感情你是逗小爷开心的是吧?” 祁渊抿嘴微微一笑,如沐春风,好看极了,他淡然道“着什么急?这不是来了吗?”说罢,他的目光向左侧看去,叶白笙也依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少爷……”匆匆赶来的顾清越见到这一幕,脑海中不禁蹦出一个词“霸王硬上弓!”不过殿下怎么成了下面那个了? 一时间顾清越不知所措,不过他很清楚,这种场面可是不宜观看,所以他毅然决然的背过了身,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微妙。 “殿……不是,少爷,看来你有要事要忙,小的先行告退。” “站住!有什么事就在这说!”祁渊开口将顾清越叫住。 第五十六章 霸王硬上弓 顾清越自小跟祁渊一块长大,武功高,头脑灵活,往往只要他一个眼神,他就能懂他在想什么,也不知今日是犯了什么糊涂劲,见了他不但要躲,连正眼都不敢看他一眼,背对着他。 “公子有什么事还是回去说吧!我在这里实在是不合适!”顾清越磕磕巴巴想用几句话将祁渊搪塞过去。 “什么合适不合适的?顾清越你吃错药了吧?”看着顾清越那别扭的背影,祁渊陷入了深思,这孩子不会是几日不见,被于星南于星晚那两个小鬼折磨傻了吧? 祁渊还在满脸疑惑的看着顾清越的背影,耳旁突然传来一股湿热的气息,伴着一股子淡淡的药香飘进鼻腔,那悦耳的小黄鹂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祁渊,顾清越这病得不轻呀!” 祁渊扭头一看,而眼前的人也同时扭过头来,四目相对,顿然感觉心跳加速,两人相隔方寸之距,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对方呼出的热气。 这边的顾清越扭扭捏捏回过头来,又撞见了这幅场景,而看向这画面的还有酒楼里的所有人,甚至台下穿戏服的戏子举着长矛愣在原地。 毕竟……又有什么是比这么刺激让人心跳地场面更吸引人的? 一瞬间面红耳赤。明明尴尬的是他们,为什么自己却那么害羞? 突然,他耳边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 “……亲下去……亲下去……亲下去……”旁边的店小二抱着放盘,手里紧攥着桌巾满眼期待地看着他们。 那场面可谓是万众瞩目,每个人崩起紧张的神经,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两人,一口同声的喊着“亲下去……亲下去……亲下去……” 场面一度混乱。 要是再这样下去,恐怕会一发不可收拾。于是,顾清越独自一人出演了一场棒打鸳鸯地戏码,三步并作两步,箭步齐发,上去一把将叶白笙从祁渊身上揪了起来,而后单膝下跪,抱拳喊道“公子瑾凤楼有人要见你!还请公子跟我去一趟。” “切~”走位的看客被他扫了兴致,甩甩袖子便离开了。 祁渊手肘撑着椅子慢慢坐直了身子,白衣玉锦上是一个红得熟透了地脸蛋,像是呼吸困难一般粗喘着气。 “公子你……噗!”顾清越憋不住直接笑出了声,这么多年以来,真是第一次见他这么衰的。 “清……清越,我们走!”祁渊扶着桌角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还得靠顾清越在旁边扶着才勉强走得动几步。 “祁渊你脸怎么了?你生病了吗?”祁渊那还有心思回应她,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叶白笙却不依不饶,又追了上去,张开双手将他挡下“说好了要带我出去的,你不会又想装病吧?” 祁渊慌乱的摆摆手,“不不不,我就有些不舒服,回去吃点药就好,我休息一会再带你去。” “吃药?你要吃什么药?我这里都有!”叶白笙一听,眼睛一亮,从布袋里翻翻找找,“这是止痛的……嗯……这是……哦,这是通筋活血的……还有这个……这是干什么的来着?” “不用不用不用!我好了,我们现在就走!”祁渊立马挺直了腰板,一把推开顾清越,手里的扇子慌慌忙忙摇了摇。 就叶白笙那堆药,没病的都得吃出病来,他可不愿意一身试毒。 叶白笙看着祁渊慌张地神态,嘴角掩藏不住地笑了起来,还不忘打趣他道“真的没问题吗?我看你病得不轻呀?对了,师父还教过我几套扎银针的手法,要不我给你试试?” “试什么试?赶紧走吧!”祁渊一把拧起叶白笙的后领给她薅了出去。 第五十七章 素不相识 祁渊叶白笙刚一进瑾凤楼,便有店小二将他们引到了二楼的雅间。 叶白笙一路乖巧的跟在祁渊身后,刚一推开门便兴冲冲地伸着脑袋往里面看,一副小好奇的模样也是将祁渊逗笑。 叶白笙伸着脑袋越过祁渊后脑勺往前面看去。她倒是好奇能从祁渊口中说出来的贵人,到底是个什么人? 叶白笙瞳孔地震,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恐惧的目光直愣愣看着桌前优雅喝茶的男人。 是他!!! 脑海中一片空白,踏入门槛的一脚却无意识地退了回去。此刻的她恨不得扭头赶紧逃跑,这个人是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的人! “白笙愣着做什么?快进来呀!”祁渊并没有发现叶白笙的异态,便也忽略了她逃避的步伐,极其自然的牵起她的手,将她拉了进去。 “二哥雅兴,宫中政事繁忙,怎会有闲特地跑到蜀中来见弟弟我?”祁渊拉上叶白笙坐在祁墨对面的位置上,她能明确感受到对面投来的目光。 叶白笙抬眸,对上了那道炽热的目光。对面的男人温和地一笑,熟悉的声音传来“五弟客气了,还没请教这位姑娘是?” 叶白笙眼神犀利,泛着腾腾杀气,紧咬着后槽牙发出粉碎的声音。那人脸上分明带着温和地笑,可对她而言,却感到背脊寒气逼人。 叶白笙的手渐渐滑向腰间,指尖摩擦着剑柄,像是准备随时出手。 “忘了给二哥介绍,这位是我的朋友叶白笙,今日听说二哥前来,便让她与我一同前往了。”祁渊手里慢条斯理地摇着扇子,表面一副兄友弟恭的假惺惺模样,脸上更是皮笑肉不笑。 “白笙姑娘气质非凡,飒气英姿,想必不是哪家闺中千金,就是一位江湖侠女。”祁墨眼底的笑看不清深意。 他又道“白笙姑娘,你我素不相识,不知是祁某哪里招待不周,让姑娘这种眼神看着我?” 叶白笙呼吸音变得急促,她一直在强行压制着体内的怒气,控制着心里的恐惧,可真正被他这样看着,她终究还是控制不住情绪。 叶白笙猛的站了起来,满腔怒火的瞪了祁墨一眼。她的右手不知是旧伤发作,此刻竟颤抖得厉害。可在她站起来的一刻,他便已经察觉到了,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颜色。 叶白笙无奈左手压制住颤抖的右手。 “白笙你怎么了?”空气中泛着一种奇怪的气氛,从两人见面的态度看来,像是已经相识,可为什么他们都不愿意说出来? 祁渊心中满是疑惑,总觉得他们有事瞒着自己。 叶白笙长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祁渊我有事,先走了。”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连祁渊想挽留的机会都没有。他本想追出去,却又考虑到祁墨还在,便也耐着性子留了下来。 “二哥……跟白笙以往相识?”祁渊不禁问道。 “五弟见笑了,二哥方才不过是见白笙姑娘飒气爽朗,想与她交个朋友,不过好像吓到白笙姑娘了。”祁墨轻描淡写一句话描述而过。 祁渊自然不会相信他的鬼话。 叶白笙策马奔驰在市集街头,路上的行人被疾驰而来的马吓得四处逃窜。 叶白笙好似着了魔一般,全然不顾路人生死,再次挥舞着马缰,脑海中不断反复重复着五年前的场景。 她叶白笙,土生土长的江洲人氏,多年前她的母亲玉雪棠途径江洲,只因身上盘缠用尽,被红裘斋老鸨所骗,成了红裘斋的艺妓,一曲名震江湖。 早在之前,玉雪棠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肚子一日日变大,名声也就此淡去。 玉雪棠在红裘斋诞下一女婴,取名白笙,而父亲名为叶安贤,便为叶白笙。 玉雪棠本就是为寻叶安贤才来的江洲,而今叶白笙出生,她更是没有理由继续待在江洲,便起了带叶白笙逃出红裘斋的想法。 奈何老鸨早早发现了她的计划,先一步将襁褓中的白笙抱走,以此威胁玉雪棠留下。玉雪棠虽怀有身孕一事被传开,名声大减,可为了她一曲和一睹芳容而来地贵族公子仍是不少,若是将她放走也是一大笔损失,老鸨自然不会放过她。 时间一晃便是十年过去,叶白笙也成了水灵灵地小女孩,却被老鸨每日关在后院跟后院的伙计一块做着粗活。 那年玉雪棠突染重病,城中郎中多来看过,只因药费贵,那老鸨便将她扔进柴房,任她自生自灭。 而年幼无知的叶白笙却被老鸨转手卖给了年岁七十的唐家老爷。好在叶白笙机智逃了出来,又重回红裘斋找到了病重地母亲。 第五十八章 过往 玉雪棠最后就这样病死在江州的雪雨之夜。 叶白笙回到红裘斋的事被老鸨知道了,便派人将她赶出去,她耍赖打滚赖在柴房门口,扬言道“我不走,我要带我娘一起离开!” 老鸨不屑一笑,“臭小鬼,你娘可是卖身给了我红裘斋,生是我红裘斋的人,死是我红裘斋的鬼,想离开,门都没有!除非你有钱将你娘赎回去。” 年仅十岁的叶白笙哪有什么钱,自小在红裘斋后院帮工,能吃上饭就已经满足,更别提什么钱财。 叶白笙跪在地上,小小的双手紧紧抓着老鸨的裙角,苦苦哀求,“那你救救她好不好,我知道你有钱的,你再不给我娘治病她会死的,求求你了,你给我娘治病的钱我以后长大了我一定赚钱还给你……” 老鸨全然没有听进去叶白笙的苦苦哀求,玉雪棠如今已是一枚废棋,即便没了用处,那也是卖在她手里的人,即便拖出去喂了野狗,她也不会白白送给别人。 “那是不是只要我拿出足够的钱你就可以放了我娘?”叶白笙仍然不服气地问道。 老鸨蒲扇遮脸一笑,“我红娇儿一诺千金,只要你能拿出一万两自然会放了她。” “一万两?”叶白笙瞳孔地震,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红娇儿分明就是故意刁难她。 唐家是江洲大户,一万两虽是棘手却也是拿得出手,只要叶白笙到时候回去,从了那唐家老爷,再说几句好话,说不定那唐老爷心一软便也给了她。 叶白笙虽小,但脑子还是一如既往地灵光,她又怎会不知红娇儿的用意,她自当不会如了她的心愿,可玉雪棠的病却不能再拖下去了。 那日,无处可去的叶白笙在街头晃荡,却被唐家的家丁发现,两方纠缠之中,她随手拿起一旁的杀猪刀,一刀将那家丁当众砍死。 叶白笙被官兵追捕,一路逃窜,躲进了附近的山里。 而这一次的意外却将她的一生改变。 那一日,一个身着黑色锦服的少年郎出现在她面前,他告诉她他可以完成她一个心愿,但作为交换,她要一辈子受命与他。 为了玉雪棠,叶白笙一万两把自己卖给了那个少年。她兴奋的拿着那一万两银钱回了红裘斋,最后却换来了老鸨一句轻描淡写的“她死了,前几日就病死了。” 所有的一切都成了泡影,叶白笙呆滞的站在那里,木然的又问了一句“那尸体呢?” 老鸨不耐其烦地摆摆手,“再让他们扔后山上去了,真是晦气。” 冰冷的寒风从脸上吹过,一滴滚烫的泪珠从眼角滚落下来…… “吁~” 人群推攘,一孩童摔在人群中央,马儿受惊,险些一脚踢在孩子身上。叶白笙立刻回了神,手里的缰绳用力回拉,这才险些良成大祸。 叶白笙还在感慨幸好没伤到孩子,眼神却无意瞥见那房梁上一袭黑袍遮身的男人,心中猛然一颤。 他们果然是来抓我回去的! 几个月前,她收到百幽谷谷主的任务,要求她入宫将刺天决盗出。却被身为鬼使的燕岚中途截了去。 她两手空空自然没有理由回去复命,百幽谷的规定,要么任务成功,如若失败只有一死。 她心存侥幸,逃回了江州,却没想到还是被他们发现。那日她帮助姜堰月从蒋少海手里逃脱,便出了燕山门,却被太阴背后袭击,将她抓回了百幽谷。 幽灵五煞从来不对立,恨不得手刃了对方。 叶白笙被抓,其余四人便在谷主身前大放厥词,声称是她私藏了刺天决,为的就是有一日她用刺天决练成新功来刺杀谷主。 他们对她严刑拷打,逼她说出刺天决的下落。 如今他们突然出现在蜀中,定然蓄谋已久,祁墨以兄弟见面之称将祁渊调开,为的就是抓她。 叶白笙很快调整情绪。 既然谷主都已经出现了,另外两个也在附近等候多时了吧! 叶白笙脸上扯起一抹哭笑。 她叶白笙苟延残喘活到现在,今日或许真要命丧当场了。 第五十九章 赤煞阎罗 一股剑风从背后涌动,叶白笙眼疾手快,抽出辞星剑将其挡下了。 一双曼妙的腿从空中缓缓落下,幽莹笑道“天狐,你我姐妹情深,今日我便来送你一程!” 说着,修长的手指弯曲,红色修长的指甲如厉鬼一般,随着幽莹手臂挥舞,便如那夺命凶煞,在叶白笙身上留了几处抓痕。 叶白笙原本有伤在身,若是以往或许还能跟她应下两招,而今或许只有等死的命。 腹部闷头就是一脚,没来得及反应,脖子上就已经被那双修长的手指钳住。幽莹的指甲上涂满的毒药,只要稍稍被划中一处,变回全身瘫软无力,纵容叶白笙再想回击,已然无济于事。 她茫然地望着天空,刺眼的光芒直射着双眼,恍然间她似乎看见了一道黑色的身影飞过。 下一秒,钳在脖子上的手突然松开,同时耳边传来一声惨叫。 燕岚如同天神降临,将叶白笙护在身后,紧接着,他徒手拔起一颗垂杨柳,毫不怜香惜玉的向幽莹砸去。 笨重的杨柳树飞在空中,就在她以为能够砸中幽莹时,凌空扫来一股强大的内力,瞬间将杨柳树打得粉碎。 黑袍之人从空中飞下,身后跟着一人,细看是太阴。 百幽谷谷主端阳,人称赤煞阎罗。人如其名,他的出现如同地狱阎罗,一袭黑袍出现如同锁门厉鬼,周身泛着腾腾杀气,强大的内力在体内周游,光是靠近,没有内力的普通人就会被他强大的内力压榨,终而七窍流血而亡。 幽莹见她强大后台出现,瞬间变得娇弱妩媚,贴在端阳臂上,一副娇滴滴小鸟依人模样,娇哒哒的撒娇道“谷主你看,这天狐与外人勾结,摆明了要与我们百幽谷为敌,依我看就得将她抓回去,逼出刺天决的下落,我就不信她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端阳的功力叶白笙心知肚明,所谓赤煞阎王又岂是她与燕岚打得过的。燕岚不知他名号也不知他实力如何,只知道义无反顾护在她前面,她只担心待会他会冲动出手,便将他拉了回来。 今天要想安然无恙的离开恐怕难了,既然硬的不行她也只好服软,手掌抱拳单膝下跪,“谷主,属下有话要说,刺天决失踪实属属下无能,却并非如幽莹所说是属下有意私藏,还请谷主明鉴!” 太阴站在一旁,手里把玩着鬓边长发,话里带刺的说道“天狐谷主已经亲自出山来缉拿你,你还敢说瞎话,你既然没有私拿刺天决那你为何要逃走?” 叶白笙咬牙道“当日无人听信属下所言,一再相逼,属下不甘枉死只好下山亲自找回刺天决,以此为表衷心。” 端阳阴翳的目光盯着叶白笙,发出空鸣之声,“既然如此,你可找到刺天决了?” 叶白笙心虚的摇摇头,“属下无能,不过,属下已经知道刺天决的下落,还请谷主给属下一些时日,属下定会将刺天决找回亲自献给谷主,以此将功补过。” 幽莹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绝好的机会,叶白笙这些年来一直是她的眼中钉,早就想将她千刀万剐,“谷主你莫要听信她的鬼话,她……” “够了!”端阳微怒道“天狐我就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后你若还没找回刺天决,就别怪我不客气。”说罢,人影一转消散。 幽莹太阴留在原地发愣,他们本意是将端阳找了灭了叶白笙,谁料她如此狡猾,三言两句就将谷主骗了,他们心中不服,趁叶白笙不注意又发动了攻击。 “……对了,还没问二哥此次前来蜀中是为何事?”祁渊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不见眼底。 “怎么?五弟能来我就不能来了吗?”祁墨坐的笔直,一袭玄色衣袍更显得稳重,贵气,眼底却闪现一丝阴翳之气。 “二哥真会开玩笑,我不过随口一问罢了。” “五弟素来风趣,此番来蜀中还不是因为宣乐成日念着要找五哥哥,我这才带她来找你的。”祁墨慢条斯理的说。 “……有人打架了……有人打架了……” “怎么回事?哪里有人打架?” “就就就……就在前面不远处,打得可凶了。” “那不得了,赶紧去官府喊人。” 第六十章 占有欲 屋外传来一阵喧闹。 祁渊心中莫名有种不好的感觉,便起身“二哥弟弟还有要事,先失陪了!”说罢便转身离开。 祁墨独自喝了杯茶,嘴角勾起,目光阴沉,发出一声冷笑,“我的傻弟弟,你把你的软肋表现得太明显,就别怪我不对你手下留情了。” 祁渊刚到,幽莹太阴便双双逃离了现场。好在叶白笙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要不然他定会追上去要了他们狗命。 “五哥哥你回来了!”宣乐刚一见到祁渊便飞扑过来,熊抱在他怀里。 “乐乐你这做什么?我昨日不是让你回去吗?你又不听五哥哥的话!”祁渊责怪却又满是宠溺的语气说道。 “可是我想跟五哥哥在一起嘛!我还不想回去!”宣乐粉嫩嫩的小嘴撅起,做出一副小可怜的表情,声音更是软糯糯的撒娇。 叶白笙跟在后面认真打量了眼前这个女孩,这才想起她是昨日在市集上看到的玉辇上的娇娇女,倒也是生得国色天香,娇俏可人。 祁渊宣乐在一旁叙旧,反倒另一边的叶白笙燕岚看起来更像多余的,“燕岚我们先走!” “你们去哪?”祁渊慌忙地伸手拉住叶白笙。 “废话,姑娘我快累死了,先回去休息了。”叶白笙显得有些疲惫的摆摆手,推开祁渊拉她的手,领着燕岚便回了二楼房间。 “你的伤还没好,一会儿我让郎中再来给你看看!”祁渊又冲着楼上大喊,只可惜他话还没说完,楼上的房门已经关闭,他多少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祁渊对叶白笙的关心被宣乐尽看眼底,而叶白笙对他的关心如此冷淡,更是让她心生厌恶,她五哥哥神勇无敌什么时候受过这么大委屈。 宣乐立马将祁渊拉到一旁坐下,问道“五哥哥她就是你昨日提到的叶白笙?她也太过分了吧!五哥哥你对她那么好,她居然一点都不领情太过分了!” 面对宣乐的义愤填膺,祁渊却只是淡淡一笑,“她本性就是如此随意洒脱,你五哥哥我已经习惯了便也不会在意。” 宣乐更气了,以前独宠自己的五哥哥今天居然帮一个外人说话,气呼呼地抱着臂,“怎么可以不在意?五哥哥你可是当今圣上的五皇子,谁人见了你不是客客气气的,她怎么可以这么对你。” 祁渊哪里注意到这小女孩的心思,只觉得宣乐在皇宫中被宠惯了,还没适应外面的世界,便伸手在她脑袋上温柔的摸了摸,宠溺道“知道了,你初来蜀中也累了,我让清越去给你在这准备一间上房,你去好好休息休息。” “五哥哥我还不想休息,我想跟你再待一会。”宣乐小情绪上来,贴在祁渊身上,抱着他的臂膀,小猫咪似的用脸在他锦衣上蹭了蹭,软糯糯的撒娇。 这时于星南下来了,看见祁渊就端坐在茶楼里,又是一个飞扑到了他跟前,欢快的就差蹦蹦跳跳了。 “祁大人你终于回来了,我都好几天没见到你了,你去哪了?”于星南一副狗腿相贴在祁渊的另一侧。 祁渊一看他这满脸笑容就猜到这小子有事,便也直言问道“你小子又想干什么?” 于星南咧嘴一笑,“祁大人你就收我为徒吧!你看这一路凶险,我一点武功都没有到时候还拖你后腿,你若教了我武功,要是那天碰见坏人我也可以帮到你是不是?” 宣乐歪着头,死神般的目光盯着于星南,好像在说“又来了一个跟我抢哥哥的!”看着他厚脸皮的狗腿样,她气呼呼地将祁渊的臂膀抱得更紧,对着他大喊“你又是谁呀?凭什么让我五哥哥教你武功!我五哥哥可是大名鼎鼎的酒仙九道翁之徒,就算收徒弟也要收那种天生慧根,才华横溢的人。” “啊?你又是谁呀?”突如其来的一阵大骂,让于星南有些不知所措,这女子刁蛮任性,嚣张跋扈,要不是今日当着祁大人的面,他肯定要找法子收拾一下这位刁蛮的小姐。 祁渊坐在中间更是被他们吵得头疼,便冲着楼上大喊一声,“顾清越!” 余音未了,顾清越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站在祁渊身后,“公子有何吩咐?” 祁渊挥了挥手,“把他们两个带回去休息!” 宣乐不服气,抱着祁渊臂膀不肯撒手,“我不要,我要跟五哥哥在一起,顾清越你感动本公主一下试试!” 话音刚落,宣乐便被顾清越在身上点了几处穴道,浑身不能动弹。 第六十一章 酒量之争 日暮时分,祁渊定下了一桌满汉全席,将所有人叫到一起,算是给宣乐接风洗尘。 于星南被派去叫叶白笙出来吃晚饭。她自从回来就一直待在屋里,不曾出来,祁渊叫来的郎中也被她三两句打发回去。 于星南站在屋外,左思右想,犹豫再三,终于鼓起勇气敲响了那道房门,带着和善甜甜的语气呼喊“白笙姐姐,祁大人叫你出来吃饭了!今天的晚饭可香了,什么都有,肯定都是你爱吃的。” 里面幽幽传来一句“我不吃,我现在要休息别来烦我!” 冷冰冰地语气瞬间将于星南劝退,毕竟这种玩命的事还是让祁大人来比较合适! “她还是不打算出来?”祁渊见于星南自己灰溜溜回来,便已经知道结果。 于星南委屈的点点头,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祁大人以后叫她吃饭的事还是你去吧!我总觉得很危险!” 祁渊无奈笑了笑,加之宣乐早就催得紧,便也只好无奈说道“既然这样我们先吃吧!” 叶白笙午时才从房里出来。 “终于舍得出来了?”整座酒楼只剩祁渊一个人,他在这里整整守了一夜。叶白笙自回来就没有进什么油水,早猜到她会半夜忍不住起来吃东西,好在被他给堵着了。 “你疯了吧!半夜不睡觉呆坐在这里干什么?”看着祁渊那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她确信他疯了,正常人不会这么离谱,半夜坐在酒楼里数星星。 祁渊垂首微微一笑,冲掌柜招了招手,后厨的小厮便端着热腾腾的饭菜送了上来。 “我是看你一天不吃东西,怕你饿死在蜀中,特意备好了饭菜等你来吃,你倒说我疯了。” 祁渊一边说着,一边给叶白笙盛了碗热腾腾的鸡汤,“你这些天有伤,喝点鸡汤补补。” 叶白笙坏笑,挑了挑眉,“你不怕我伤好了又给你捣乱?” 祁渊眉眼带笑,将鸡汤放在叶白笙面前,“你倒是赶紧把伤给我养好了才能给我捣乱,不然总这般软绵绵的,叫我接下来几天可无聊了。” 叶白笙端起鸡汤,先是在唇边上抿了一小口,鸡汤浓浓的香味掩盖了汤里的药味,可她抿了一口便尝了出来,里面的药草与前几日郎中开的药方相似,伴着新鲜的鸡肉熬制出来,不仅没那么苦,嘴里还残留着鸡汤的鲜美。 叶白笙再抬眼,宣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一旁,两眼恶狠狠地看着她,“喂!我说你一个姑娘家家干嘛老缠着我五哥哥,别以为你有几分容貌就可以勾引我五哥哥” “我五哥哥神勇无敌,一般女子可配不上他,你要实相的最好离我五哥哥远点。” “够了乐乐!”没等叶白笙开口将她怼回去,祁渊先一步开了口,“这么晚了你还不睡觉,瞎胡闹,你再这么任性我明日就让顾清越将你送回去。” “我……”自小独受祁渊宠爱的妹妹,今天却为了一个外人一次又一次的责怪她,这让宣乐越发的委屈。 宣乐狠狠瞪了叶白笙一眼,转身去了柜台前给掌柜要了一坛酒。这一坛酒可不轻,宣乐本身身材娇小,又从小在皇宫锦衣玉食惯了,没搬过什么重物,光是搬了一坛酒就已经地盘不稳,晃晃悠悠,坚强的走了回来。 “我五哥哥神勇无敌,是皇朝天子膝下第五个儿子,没点本事是决对配不上他的!” 说着,将手里的一坛女儿红扒开塞子,“敢不敢跟我比比,你要是输了以后就不可以再缠着我五哥哥!” 叶白笙挑眉,反问道“那要是你输了怎么办?” 宣乐却信誓旦旦的说“我不可能输!” 这信心满满的模样让叶白笙不禁感慨:还真是跟祁渊一模一样,一样的讨厌! “行啊!姑娘我真好心情不好,就陪你玩玩!”说罢又对掌柜喊了一声“那你们店里的酒通通拿上来!” “胡闹!”祁渊微怒,将折扇合起来,“乐乐你再这般胡闹我让顾清越连夜给你送回去!”说完宣乐又转向叶白笙“叶白笙她胡闹你也跟她胡闹是不是?你都伤成什么样子了还喝酒?感情我今晚的鸡汤白炖了?” 第六十二章 醉酒 叶白笙不以为然的耸耸肩,“说不定喝了酒伤好得更快?开始吧!” “你们一个两个真是……”祁渊气得火冒三丈,扇子往桌上一摔,准备离开,原本以为她们两个见他生气回来哄哄他,这样也就罢休了,谁料她们全然没有在意自己,端起酒坛就往嘴里灌。 无奈,他又只好返回去,要不然一会出点什么事就不好了! 三更天过,宣乐还在斗志昂扬,举着酒坛一坛一坛接着喝,而叶白笙早已不醒人事,蜷缩成一小团蹲在木墩下,怀里还抱着一个空的酒坛子。 “哈哈哈,你喝醉了,你输了,五哥哥是我的了!五哥哥你看她,是她输了,她以后再也不会缠着你了!”宣乐笑脸红扑扑的,站在桌子上又蹦又跳。 “小心些!快下来!”看着步伐混乱的宣乐站在桌台上又蹦又跳,祁渊神经一刻也不能松懈的守在下面,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摔了下来。 一会守着宣乐,眼睛不时的往叶白笙那处瞥,好在她喝醉了反倒比平时安分不少,倒是宣乐让他更不省心。 宣乐自有“千杯不醉”之称,可她后劲大,喝上头的她远比平常活力好几百倍,曾经就因在皇上面前喝多失了礼数,被皇上禁了她的酒。 祁渊抓小鸡似的一把将宣乐从桌子上薅了下来,将她扶在一旁坐下,还特意警告了一句“好好待在这里不许乱跑,要不然我把你扔外面去!” 宣乐的小嘴一下嘟囔起来,两条细眉向下,好一副受气包的样子,“呜呜呜,五哥哥凶我!五哥哥变了,你以前不会这样的!” 祁渊无奈摇摇头,累得粗喘了一口气,要知道这小祖宗这么折磨人他今天就不应该将她留下来,早该让顾清越把她送回去的。 祁渊转身走向叶白笙,在她身旁蹲下,伸手将她怀里的空酒坛扯出,却被她抱得更紧。 “娘……你不要走!……笙儿好想你……娘……”叶白笙含糊不清,嘴里却一直喊着娘,两条细眉紧锁,润湿的睫羽下,一颗泪珠从眼角滚落下,无声的哭泣着。 “白笙!”祁渊拉起袖子为她擦去泪水,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试图将她叫醒。 蜷缩起来的叶白笙猛的一颤,将自己蜷缩得更小一团,带着哭腔不断喊道“不要!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她总善于伪装,将真正的自己藏了起来,从不让别人知道真正的她是什么样子的。 “她怎么哭了!”宣乐蹲在一旁好奇的指着叶白笙眼角的泪说道。 祁渊抚摸着她的头,安慰道“乐乐乖,她没有生你的气,你快回去休息吧!” “可是……”宣乐委屈的看着祁渊,“可是我不喜欢她一直缠着你!哥哥你是我的,我不允许别人抢走!” 祁渊笑道“傻丫头,我是你五哥哥,谁能把我抢走?你要是再不回去休息,那我可不理你了!” 宣乐好不委屈的向楼上走去,离开时依依不舍的回头看了看,却见自己的哥哥压根没看自己,在无尽的悲苦与痛苦中她飞奔而去,径直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他的五哥哥变了,变得都不关心她了! 祁渊将叶白笙打横抱在怀里,将她带回房间,怀里的人朦朦胧胧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看了他好久。 “嗝!!!祁……祁渊?祁渊你这个大坏蛋就知道跟我作对!江洲也是,蜀中也是,你就不能乖乖的听我的话吗?” 叶白笙的语气好不委屈,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又像是在埋怨,埋怨他总是突如其来的出现,打乱她的生活。 祁渊将她放在床上,前一秒还在张牙舞爪挥舞四肢,下一秒又缩卷成一小团在床的中间。 叶白笙的年纪不大,本应无忧无虑的长大,与同龄人那般快快乐乐成长,到了年纪找个好人家嫁了。可她的出生注定给不了她一个快乐的童年,一堆干不完地活,肆意的谩骂,为见母亲要偷偷摸摸混入前厅才能远远的见上一面。 玉雪棠的病逝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真正的叶白笙早在那个风雪之夜死去,现在的她无异于是一个披着人皮,夺人性命的鬼怪,早就不应该有感情存在。 第六十三章 初见 夜幕,摇曳的烛光在风中舞动,呼啸的风声在窗前徘徊,发出低沉的嘶吼。 祁渊起身将窗子合上,闪烁的烛光挺立将整个房间照亮,他站在窗前静静地看着床上的人,许久,他的思绪如此混乱,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他觉得自己变得很奇怪,什么时候开始他异常的关心起了这个曾经总跟他作对的土匪头子,什么时候开始她成了他眼中的琉璃灯,那支零破碎感让他想永远将她捧在手心里,为她抵挡所有的危险。 他的脑子,他的心已经通通被她填满,害怕她消失,如果没了她,他就成了一个不完整的人。 第一次见她是在他刚来江洲的路上,他带来的队伍被一群山匪截住了去路。 他自是没将这群山匪放在眼里,他带来的队伍都是宫中百里挑一而来,人数不多,却个个身强力壮,武艺不俗,小小山匪又岂是他们的对手。 祁渊与其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一道光亮从前面照了进来,刺眼的阳光让他没办法再休息,他睁开了眼睛,入眼的是一个青色衣袍,古灵精怪地姑娘,她撑开帘子,眉眼弯弯,两眼含笑的看着他。 一时间竟恍惚的以为自己是是误闯了仙境,要不然怎么会遇上这样一个如山间精灵的女孩子。 叶白笙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扬眉道“你就是祁渊?” 那如山间清幽鸣响的声音让他立马清醒过来,觉得自己有些失态,抿着嘴角淡淡一笑“正是在下,不知姑娘找祁某有何事?” 光撒在她的身上,风拂过她的裙帘,她笑意满满,像是人间仙子的到来,那么不真实。她捋了捋头发,“他们说你是皇上专门派来收拾我的,所以小爷我今天就是来看看他们所谓的救世主是什么样的?” 说着,叶白笙的视线在他身上上下扫描了一遍,嘴角勾起不屑道“你这柔柔弱弱的小身板看起来也没多大本事,要不然你求求小爷我,让我饶了你,以后让你在江洲安安稳稳做个官,没事别来招惹我,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小爷日后自然不会亏待你。” 江洲府衙官吏早已被叶白笙收拾得服服帖帖,祁渊今日上位,她便早早堵在了他的必经之路,准备给他一个下马威。 祁渊不以为然,淡淡一笑,“听你话的意思,你是来收买我的?” 叶白笙抱着臂,“给了钱那才叫收买。” 祁渊识趣的点了点头,说道,“祁某向来好财,你空手白来,我也不好答应,你今日不如先回去,改日带够百两黄金再来与我讨个结果如何?” 叶白笙嘴角勾起,轻蔑一笑。 车帘被合上,外面传来叶白笙的声音,“既然你不识好歹,就别怪本姑娘不客气了!” 祁渊还清楚的记得那日叶白笙是如何败在他的手下,又是如何气呼呼,不甘的离开的。 初见的小女孩并没有改变,她还是一如既往是他记忆里面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土匪头子,只是了解了她的过去,知道了她的苦楚和心酸。 他在房中守了她一夜,后半夜却累得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醒来时身上对了件披衣,床上的人已不见了踪影。他赶忙站起身想要追出去,生怕晚一秒那个人就会离开他。 “你慌慌张张要去哪?”那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祁渊猛然回头望去,叶白笙就站在窗边,站在他昨晚所站的地方,眉眼弯弯,两眼含笑的看着他,光撒在她身上,风温和的吹起她鬓边的头发,衣裳飘摇,与初见时的她一模一样。 见祁渊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她又歪着脑袋好奇的看着他,“你怎么了?” 门外一阵敲门声,紧接着是于星晚软糯糯的小奶音。“白笙姐姐,顾大哥说去禄侯岭的车马已经备好了,马上就要出发了!” “知道了,我马上就来!”叶白笙越过祁渊,垂落的手被身后的人挽起,将她拉住。 “我……”祁渊欲言又止,看了看叶白笙看向他懵懂的眼神,滚动的喉咙又停止下来,“没事,我也回去收拾包袱。” 第六十四章 我五哥哥神勇无敌 华阳派是禄侯岭乃至整个江湖赫赫有名的名门正派,而每三年一次的武林大会召开在即,江湖各派群拥而至。 祁渊,叶白笙也不甘下风,早早开始准备,决意去会会那所谓的武林大会。当然,他们真正的目的自然是沦落昆吾之手的刺天决,若按曹老怪所言,昆吾是被尚啸然收入门中,那刺天决的下落绝对与他有关。 他们赶了一天的路,晚上在山林里,以天为被以地为床,将就过夜。 一股冷风从叶白笙面前吹过,她起身一看,一个小小的背影从山林深处走去。 不及多想,她便跟了上去。 宣乐一路上没停,东穿西撞的像是再找什么东西。叶白笙准备上前将她叫住,白天上山时她就注意到这山路的前方是座断崖,这夜黑风高地生怕她会迷路。 叶白笙前脚刚动,“咻”的一声,一支冷箭便从脑后穿过,好在她反应及时,侧身一躲,抬手将箭矢一把握住。 这种黑鹰短箭是魔教中人用百毒炼制而成,稍微划破点皮肉就能置人于死地。 “宣乐小心!!” 叶白笙一个箭步飞蹦过去,将她护在身后。一红袍之人飞身而下,手中的两支回旋镖如同飞鹰一般,在他手上犹如神物,将回旋镖的力度控制得游刃有余。 与叶白笙几番周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瞬移到宣乐身后,一掌将她打下山崖。 叶白笙见势,手中刀锋立转,一剑刺如心脏,一刀毙命。 “救命啊!!”摔下悬崖的宣乐双手紧扣着边沿的石岩。叶白笙抽回短剑立马回头将她拉上来。 宣乐是天子膝下娇女,娇小可人的身形,柔柔弱弱的,叶白笙只稍稍用力,便将她一把拽起。 “你有病吧!没事干嘛招惹魔教中人,不要命了?”叶白笙气呼呼地说教了宣乐一通,她实在想不通,好好一个公主怎么就惹上了魔教这么个毒瘤。 宣乐却不以为意,站直了腰板,叉着腰,得意洋洋地说“对付你不用点狠的怎么行?” 叶白笙满脸疑惑的看着她,“你什么意思?” 宣乐神气的扬了扬下颌,高傲的看着她,说道“我五哥哥神勇无敌,他看上的人自然也不能太差劲,以我五哥哥的才智谋略,高超武艺,不是邻国公主也得是将侯之女才配得上他。” “而你叶白笙不过绿林中人,理当配不上我五哥哥,但你今日不顾危险,冒死将我救下,证明你有一颗善良的心。你武功高强,虽不及我五哥哥那般神勇无敌,却也是难得一见的侠义女子。” 宣乐继续侃侃而谈,“你虽然配不上我五哥哥,可你人好,所以我宣乐就勉强答应你跟我五哥哥在一起了,不过你可不许欺负我五哥哥,要不然我跟你没完!” 叶白笙瘫坐在地上,怅然若失,目光呆滞,仿佛在看什么奇怪的东西,不禁冷笑一声,“你脑子摔坏了吧!你在说什么你知道吗?” 宣乐叉着腰,气呼呼地跺脚,“哼!你以为我愿意吗?要不是看五哥哥那么喜欢你,我才不会这么冒险试探你呢!” 叶白笙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白痴!哪有人拿自己的命去试探别人的。” 宣乐气呼呼地跺着脚,“我五哥哥神勇无敌……” 叶白笙不耐烦的打断她的话,“是是是,你五哥哥神勇无敌!张口闭口五哥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好大个闺女呢。” “叶白笙,乐乐,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醒来之后的祁渊发现她们不见,便也匆匆寻了过来。 见叶白笙瘫坐在地上,一旁的宣乐趾高气扬的站在一旁,气势汹汹的对着她大发雷霆,一看这模样还以为是叶白笙被宣乐欺负了。 祁渊赶紧跑了过去,蹲在她旁边,问道“你怎么了?是伤势复发了吗?”满脸写着着急,担忧。 叶白笙摇摇脑袋,身心力竭地指了指前面的宣乐,“我没事,你还是赶紧去看看你妹吧!她好像摔坏了脑袋,一直在胡说八道。” 第六十五章 好妹妹 叶白笙走远了。宣乐蹭了过去,蹲在祁渊身旁,一副求表扬的样子,笑脸嘻嘻地,“五哥哥我刚才给你试过了,这叶白笙虽是江湖人士,但有侠义心肠,虽不如文侯将相名门世家女子那般蕙质兰心,却也是个极好的人,她做我五嫂嫂我认了!” 祁渊一时间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乐乐,明日我们加紧路程,争取给你在镇上找个郎中看看。”说完,摇着扇子,潇洒的转身离开。 距离禄侯岭最近的一个望乡镇最少也有几百里,就算马不停蹄赶往,人未必吃得消,何况武林大会还有十日举行,若无要紧,十日时间绰绰有余。 便在望乡镇寻了一处驿站,歇了脚,第二日早上准备继续赶路。 叶白笙与燕岚早先起来备好了马匹、马车,他们习武之人自是做不惯这马车,一路颠簸,摇摇晃晃,最是让人不自在。 可他们一行人之中还有于星南、于星晚、宣乐这三个小鬼头,他们年纪尚小,一路奔波最是吃不消,便会给他们备上一辆马车路上驱使。 祁渊已经进驿站许久,说是还有一件事没处理,让叶白笙燕岚先在外边等会,可等了大半天也没见他出来,除了他,其余三个小鬼也始终没见踪影。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祁渊才慢条斯理地从里面走出来,生后只跟着顾清越,也没见其他三个小鬼。 “那三个小鬼怎么还没出来?”叶白笙疑惑的问了一句。 祁渊却说“马车先留下吧!我们先走,我已经给掌柜打理过了,等他们醒来自然会离开。” 叶白笙听得云里雾里的,跟燕岚互看了一眼,一脸奇怪地看着祁渊,“什么意思?” 祁渊自顾自骑上马,不紧不慢地说道“此去禄侯岭定然凶险万分,星南星晚没什么武功,乐乐自幼深宫长大,我不想让他们跟我们一起去冒险。” 叶白笙理解祁渊的苦心,他们此番去禄侯岭为的就是刺天决,倘若那刺天决真的在尚啸然手里,他身为武林盟主,要想从他手里抢走刺天决,自然免不了一场恶战,何况武林大会,各门各派齐聚一堂,这让他们的胜算更是小之又小。 望乡镇与禄侯岭之间相隔这一片大漠,这是唯一的一条通往禄侯岭的路,而这片荒漠常年风沙席卷,飞沙走石,更是一条险路。 他们四人在沙漠没走多久,马儿便没了气力,昏死在荒漠中,无奈之下只好徒步前行。 荒漠途中听闻这地带常年草木缺失严重,时有沙暴席卷而来,只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倒霉,丢了马匹转而又碰上沙暴。 这荒漠百里地常有商旅行走,往来行人不断,便有商人在这炎热的沙漠之中建了一座客栈,多有商旅途中遇到沙暴,都是在这家客栈才躲过一场浩劫。 四人找了本地人带他们找到了传闻中的“月望客栈”。 客栈里面早已住下了不少人,多是前往华阳派参加武林大会的江湖中人。 外边传来急促而鲁莽地敲门声,还有男人粗狂的嗓音,“起来!起来!都给我起来!” 声音渐远。 叶白笙迷迷糊糊醒来看了一眼窗外,天色昏暗,楼下却是异常的喧闹。 叶白笙捏了把眉心,前几日着凉受了风寒,睡前将身上带着的琐碎药物找了几颗药丸吃下,许是劲头刚刚上来,头脑晕眩,喉头发干。 若不是此刻虚弱无力,她真想出去将那叫门的小生死活踹上两脚才解气。叶白笙浑浑噩噩的倒了碗凉茶一口咽下,干燥的咽喉并没有因此缓解,反而愈加疼痛的火辣。 或许是她睡前吃错了药?不过她没心思考虑那么多,门外的声音愈发嘈杂,许多人也纷纷下了楼,此时又是一个人影从门外滑过,仓促的敲了敲门,重复着之前的喊话“起来了起来了!都赶紧出来!” 叶白笙应声终于不耐烦的打开了房门,几乎整栋客栈的住客都已经到齐了。她顺着楼梯慢条斯理地走到祁渊身旁,环臂抱在胸前,漫不经心问道“……啊……我……啊……我……怎……么……嗯?” 叶白笙艰难的口齿不清的发出一个个字符,她惊讶的发现,她嗓音嘶哑,全然发不出声来。 祁渊被她这一副聋哑人康复训练的发声状态给逗乐了,全然不掩饰脸上那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那双无辜充满好奇的眼睛笑眯眯的看着她,“你这是怎么了?不会又是被什么仇家给你毒哑了吧!” 第六十六章 月兰楼里 叶白笙白眼都快翻上天了,估计就是睡前吃的药给吃错了,那药瓶子里的药常年被她带在身上,外表几乎大同小异又很难区分,只知道那是治病的药,凭着感觉随便掏了一瓶,也不知是干什么的? 叶白笙见不惯祁渊那幸灾乐祸的模样,想辩解,可她现在完全说不出话。 突然,她灵机一动,一把抓过祁渊的手,翻过掌心,用食指在他手上一个字一个字的解释了她是因为风寒,吃错了药才成这样的。 没成想,她刚解释完,祁渊笑得更开心了,一副关爱傻子的眼神看着她,“我还第一次见你这么傻的人,吃药能把自己毒死,我看你那一堆药最好赶紧扔了,可别没到禄侯岭就先把自己毒死了。” 什么毒死了?毒死谁? 叶白笙眼睛瞪大的看着他:姑娘我今天不过就吃了点哑巴亏你就开始诅咒我死? 叶白笙粗鲁的一把将祁渊的手拽了过来,修长的手指狠狠地在他手心写了“笑什么笑?姑娘我就是死也要拉你垫背,省得你以后祸害别人!” 祁渊优雅的将手从她手中抽出,像是漫不经心地掸了掸手心的会,将袖口松下,遮住他那双骨骼分明的玉手,淡淡一笑,“都哑巴了还这么折腾人!” 叶白笙跟祁渊打闹的画面都被对面坐在桌旁的男人看了去,嘴角勾起一抹怪异的笑容。 这时,男人身边的一个护卫大步走向人群中间,粗狂的声音吵着大堂一声大喊“都给我安静点!!!” 男人本身言语粗狂,面貌凶恶,随着他的一声大喊,厅堂瞬间安静了下来,却只是一瞬,人群又开始沸沸扬扬闹腾起来。 在此的众多人都是五湖四海齐聚一堂的武林侠士,自来不受约束,气性大。原本大半夜被人这么吵醒早已是憋了一肚子气,这又被男人这么一吼,更是耐不住性子,一股脑涌了进去,似准备将他大卸八块。 “各位爷这是在做什么?这大半夜不睡觉都聚在这里,莫不是嫌弃小女子我照顾的不周?” 一个女人的声音不轻不远的传来,众人纷纷寻声望去。楼台上,一风尘女子手里握着蒲扇,迈着盈盈步伐从楼台上一步一步走了下来。 她的步履轻盈,脚步却十分有力,踏在木制梯台上,每一步都伴着坚定有力的声响。 女人突然停下,那芊芊细腰一侧,藕白的臂膀轻伏着栅栏,轻轻摇动着手里的锦玉杜鹃花蒲扇,发丝随风飘扬。 紫色纱衣自花白的肩部滑落下来,那双忧郁的双眼微垂,细长的眼角勾起,那柔情似水的娇俏模样伴着一丝妩媚,修长的绒睫松动,仿佛带有魔力一般,将下面的男人蛊惑得死去活来。 周围的人开始议论纷纷。 一个人说道,“……听说这月望客栈老板娘是剑仙印双侠的相好,曾经他们二人也算是天偶佳成的一个传说。” “不过后来剑仙前辈不知为何突然宣布退隐江湖,却没有将她带走,这女子最是痴情便留在这大漠中等了几百年,为的就是等剑仙前辈回来找她。” 另一人笑道,“几百年?那不成老僵尸了?人家这不还好好站在这里的吗?” 另一个人便匆匆解释道,“你这无脑小儿,你莫不是没听说过问天录!” 那人追问道,“问天录?那是什么东西?” 另一人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你这后生,竟连问天录都不知道?问天录可是仙书,里面记载着许多绝世的功法,还有成仙的秘诀。” “里面就有一种功法,只要练成,就能长生不老,天下无敌!” 那人瞬间明白,“这么说来这月娘就是练就此功法,才长生不老的?” 又是一个人插了进来,问道“这么说来这月娘真的在这大漠中等了剑仙前辈好几百年?” 一个人突然笑了出来,“好几百年?那不成老妖怪了吗?亏老子刚才还小鹿乱撞。” “……” 几人的谈话都被月娘听了进去,如此伤人的话任谁听了去,都是刺心挠骨的痛,可她不但没有大发雷霆,反倒温婉一笑。 可她的笑却让人感到无比凄凉。 第六十七章 绿林江湖 叶白笙看着鼻子泛酸,一下红了眼眶,她的娘,玉雪棠曾经也是这般痴情女子,为了那个男人的一句所谓的诺言,便等了他一辈子,直至离开这个世界也没有等到他来。 叶白笙心中一阵怒火,穿进人群一把捏起那人的脖子,眼神里充满了杀气夹杂着几分警告。 可惜她现在说不出话,要不然她非得骂他祖宗十八代! 这时,祁渊走了过来,手里的扇子一摇一晃,一副看戏的样子。 “不会说话就把嘴给老子闭严实点,看你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也好意思出来,不怕明日一早太阳出来灰飞烟灭?” 祁渊一袭金丝袍,头顶玉罗冠,腰间左配和田玉,右配苍月宝剑,手握白纸折扇,浑身上下最不值钱的就是那把扇子。他高贵优雅的站在人群中间,宛若浩瀚宇宙最闪亮的繁星,高贵的不容忽视。 而这位高贵的清冷公子此时如同骂街的妇人,嘴里噼里啪啦一顿输出,恨不得将毕生所学连成一句骂人的话通通发泄出来。 嘴里说着最难听恶毒的话,却一副优雅高贵高高在上的姿态,脸上带着最柔和的微笑。 “像你长得这副模样就应该烂死在地沟里,一辈子夹着尾巴做人,不嫌丢人现眼还敢出来,不怕吓到别人。别人看了你一眼眼睛都要破溃流脓,你是不知道你这长相可比药王殿药缸里泡的药人好看多了,这是夸你,莫要动怒!” 说完,祁渊笑着微微点了点头,好一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彬彬有礼的君子。 原本还在一肚子火的叶白笙被祁渊这一出弄得算是气也消了,看着那人一脸的囧样,她更是别提多开心了,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叶白笙一笑,祁渊也笑了,漫不经心地摇了摇扇子,歪着脑袋想去看她的表情,“你想说的我可都帮你说了,不知还有没有要补充的?” 叶白笙松开那人的脖子,回头看了一眼祁渊,他冲她笑了笑,得意洋洋地冲她挑了挑眉,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哼!丢人现眼,有屁快放,这么晚把我们叫起来到底是为什么?”白衣服的女人显然已经十分不耐烦了,语气有些懒散,还有几分不耐烦,估计是因为他们大半夜叫醒这事气还没消。 众人寻声望去。白衣女子一袭白衣清丽洒脱,一头乌黑长发高高束起,发髻间自然垂落下来的洁白流苏,眼神坚韧,虽为女子,眉宇间却凸显得傲然高洁,英姿飒爽。 众人皆是一惊,是奉侯都百里家的大小姐——百里南歌。奉侯都虽为江湖一派,却也效忠皇帝,奉侯都宗主百里云卿与当朝天子曾是过命的兄弟,无论朝堂还是江湖,奉侯都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有人见势,便狗摇尾巴,上赶着讨好这位百里家的唯一千金,一副狗仗人势的姿态,“就是,听见百里小姐的话没?有屁快放,别搁这浪费我们时间,明日一早大伙还得赶路呢!” 其他人也愈加嚣张起来。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终于坐不住了,连忙起身安慰道“各位各位,各位莫动怒,不如先安静下来听小生一言?” 男人花花绿绿的衣服在人群中仿佛一只大蝴蝶,鲜艳的颜色在人群中十分显眼。 男人转向百里南歌,眉眼带笑,“百里姑娘真是闻名不如一见,果然长得天生丽质,倾国倾城。” 男人轻浮的姿态挨了百里南歌一记白眼,估计若是在场没那么多人,她早就一个大耳光扇在他那比城墙铁皮还厚的脸上。 晏君和,司明殿少主,众人皆知的浪荡公子,但凡长得好看的姑娘家都喜欢上去搭讪,尽管被人白眼相对,拳脚相向,也是改不了他这恶习。 说到底还不是仗着家世显赫,要知道司明殿乃江湖上的贵族,富可敌国。 虽是浪荡公子,喜欢招惹姑娘,可偏偏多的是姑娘求着他去招惹,若不是晏君和自小与尚家小姐尚清夏自小有婚约,只怕早就妻妾成群。 偏是当初双方父母立下婚约之时设下一个条件,便是晏君和必须娶尚清夏为正房,其余妻妾需得尚清夏嫁入司明殿才可以娶。 这算什么事? 第六十八章 肤浅之人 晏君和早受够了这窝囊气,娶媳妇这种大事凭什么在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给他定下,好歹跟他商量商量再说呀! 此番英雄大会召集,明面上的门派比武,实则就是尚啸然华阳派与司明殿两派的联姻。 而晏君和此行目的便是带上彩礼,还有司明殿天下仅有的一颗琉珠沙夜明珠,前往华阳派娶亲。 这彩礼可谓是相当厚实了! 百里南歌白了他一眼,不屑冷哼一声,“我们半夜起来不是来看你演戏的,少给姑娘我套近乎!” 一个是奉侯都的千金小姐,冰清玉洁,倾国倾城。一个是司明殿的少主,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简直就是门当户对的一对江郎才女,若是没有那一笔婚约,估计他两才是最般配的。 晏君和讪讪一笑,走到人群中间,“今夜叨扰各位实属无奈,各位应该知道,我晏某此番前往华阳派为的就是迎娶武林盟主尚啸然之女尚清夏。” “而那天下仅此一颗的瑰宝琉珠沙夜明珠便是我要赠予尚盟主的彩礼,可就在今夜,这颗琉珠沙夜明珠竟不翼而飞。” 话音刚落,堂下一片喧嚷。 “……晏君和你给老子说明白了,你什么意思?你是怀疑在场的各位偷了你的夜明珠不成?” “就是,说的什么话?老子什么稀罕宝贝没见过?不就是一颗破夜明珠嘛!好像谁稀罕似的!” “自己没本事,还赖上别人了,谁知道你不是自监自盗?” 月娘这时也按耐不住了,盈盈上前,脸上的笑容笑得柔和,说出来的话却带着一丝阴狠。 问道“晏少主,听你话的意思这夜明珠是在我店里被偷的,那你不是怀疑在场的诸位,那你便是怀疑我月娘了?” 晏君和立马陪笑道“老板娘真是言重了,在场的诸位皆是武林中的正人君子,诸位的的品性晏某还是相信的,可这人多眼杂,也不乏有那么几分心怀不轨之人混于其中,还望各位多加担待。” 晏君和是浪荡公子没错,却也是出身名门,该有的礼仪教养自然也不会少。 只言片语很快将堂下众人安抚妥帖,没一会儿便有人上前说道“说起来我昨夜睡得迷迷糊糊时确实听到了一些动静。” 另一个人又道“切,老子还看见一个人影偷偷摸摸的从门外走过。” 又有人反问道“你逐风出了名的小心眼,有人偷偷摸摸从你门前走过你还能安安静静待着不动手?” 那人不屑冷笑道“又不是偷老子东西,关老子什么事?” 就在几人吵得热火朝天时,燕岚从阁楼上走了下来,人群中突然冲出一个人指着他大喊一声,“就是他!我亲眼看见他偷偷进了晏少主房间,偷走了琉珠沙夜明珠又从窗外逃走的!” 燕岚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指证吓得有些不知所错,呆呆的站在阁楼上看着堂下投来地一双双质疑的目光。 燕岚就是块木头,就是被人陷害也是那木然的模样,面对那些质疑的眼光,他只是呆板,语气表情没有任何起伏的说了一句“我没有偷夜明珠!” 燕岚愈发淡定的神态让堂下的人更加怀疑他是在故作镇定,刻意让别人减轻对他的怀疑,这反倒让他们更加确定他就是偷走琉珠沙夜明珠的贼人。 “琉珠沙就是他偷的,抓住他!!”人群中一个人大喊道。 司明殿的人被这话激怒,不等晏君和开口便一拥而上,将燕岚围死在阁楼上。 叶白笙大步流星上前,以她瘦小的身躯作为盾牌,双臂外展,将司明殿的人抵挡在楼下。 她喉咙滚动想要发出声,喉咙却干涸嘶哑,全然发不出任何声音。她木然地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可她知道,燕岚是绝对不可能偷走琉珠沙夜明珠的,其中定有蹊跷。 有人见叶白笙挡在燕岚前面,便又大喊道“这女的跟他是一伙的,把他们一起抓了。” “口说无凭!谁又亲眼目睹他就是偷走晏少主的琉珠沙夜明珠的人?”祁渊手摇扇子,不急不慌,步履轻盈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他走到叶白笙身旁,举止文雅,与身旁的两人格格不入,要说叶白笙燕岚二人会偷盗或许还有人信,不过要指认这么一个锦衣玉食,谈吐文雅的贵公子是个偷盗的小人,未免有些不合常理。 “这位公子,我等看你一表人才,兴许是个贵族公子,你与他们两个可不一样,我劝你还是莫要掺和此时为好。” 晏君和身后的男人十分体恤的劝导着祁渊莫要误入歧途。 晏君和闻言却笑了笑。他本身长得不赖,也是个出类拔萃的好苗子,这戏谑一笑带了几分痞雅,“你这匹夫,说的什么话?叫外人听了去还当我司明殿都是些肤浅之徒。” “我倒觉得,这位姑娘行事清明爽利,不像是会偷盗之徒。” 第六十九章 尚家有女,名清夏 叶白笙嘴角勾起,不屑一笑,轻蔑地看着晏君和,眼里闪烁着几分冷冽。 晏君和似被这眼神吓到了,冷不丁打了个颤,随即讪讪一笑,“我就随口一说,随口一说!” 转而又面向大众,侃侃而谈道“依我之见,这几位少侠风度翩翩,器宇不凡,绝非伪善之类,这偷盗琉珠沙夜明珠之人必定另有其人!” 与此同时,阁楼上,一个黑影默默背过身,躲在角落,似乎刚要逃跑,便眼尖见的燕岚逮了个正着,身轻一跃,踏着空中飘零的轻纱一跃而上。 黑衣人武功并不差,不过在燕岚面前还是过于逊色,之前被她使诡计逃走实在出乎他意料。 燕岚自然不会就此罢休,修长的五指如鹰爪般曲起,一把扣在黑衣人肩上。 黑衣之人似是一名女子,体格瘦弱,光是被燕岚这么一扣,便再无还手之力。可惜燕岚不是那怜香惜玉的主,见她败了下风,便顺势将她一把捏起,毫不犹豫地从阁楼上扔了下来。 祁渊生怕闹出人命,紧随其后,将那女子救下。倒没有因此放过那女子,反而一手扯下她的面纱…… 面纱下的脸多少有几分姿色,五官伶俐,眼角一颗泪痣多少有几分柔情,可再往上看,杏眼圆睁,灵动活泼,眼神却有几分凛冽。 “她才是偷窃之人!”燕岚站在阁楼上义正言辞道。 然台下之人却一个个傻了眼,一个个目瞪口呆,四目相望,仅是短短几秒,堂下又是一片喧闹。 “口出狂言!你可知她是谁?竟也敢口无遮难!”一人勃然大怒拍桌而起。 “你小子今日可是栽在宴少主手里了。”一人摇摇摆摆跟随其后,悠悠哉哉把话说道“你可知你口中的贼人便就是禄侯岭华阳派掌门尚啸然的掌上千金尚清夏?” 晏君和身后的中年男人也不由发笑,语气暗哑却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你小子可知这枚琉珠沙夜明珠便是我司明殿给尚小姐准备的聘礼?试问,尚小姐又因何缘由盗取这夜明珠?” 燕岚理亏,被这一言一句地问得哑口无言,他性子直,见有人偷了东西自然管不得那么多便追了去,哪知却出来这么个事。 这时,一个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出来,“捉贼拿赃,捉奸拿双,你要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就得将赃物一并找出来!” 人们寻着声音望去,却见桌上坐了一身材矮小的中年男人,约莫三尺有余,却是十分健硕,背上背了一对九鬼龙玄锏,双手也不停活,一手捏着一只烤鸡,说话时嘴里还塞得满满当当。 见众人见他看来,他也不避讳,直言道“三位少年英雄,既然你们咬死是这位姑娘偷走了夜明珠,那你们敢不敢拿出证据?” 尚清夏一听瞬间气炸了,“你是什么东西?也敢让他们搜我的身,本姑娘今日倒要看看谁敢动本姑娘一根汗毛!” 话音刚落,叶白笙大步迈出,伸手便要搜罗尚清夏的腰包。 然而尚清夏也并非等闲之辈,身形躲闪,逃过一劫,而她的右手早已落在腰间,趁着叶白笙蓄力往前的功夫,一把抽出腰间的长鞭扔出。 叶白笙眼疾手快,腰身一侧,只见那长鞭劲道十足,从她眼前划过的一瞬间,她能感受到她几乎使出了七成功夫。 第七十章 敌意 她既是动了杀意,叶白笙自然也不会惯着她,一把夺过快被收回的长鞭,顺势往掌上环了几圈,手肘用力的一把将尚清夏往前拉,继而小腿发力,一脚将她踹进了人群。 本想乘势搜查她的腰包,怎料这原本看戏的群众一瞬间似乎统一战线地向这边聚来,一一挡在了她的面前。 什么情况? 叶白笙蒙了,也不知这是什么情况,想问却又发不出声,只能一脸疑惑的看着他们。 直到最前面的女子开口,叶白笙才明白过来这是为什么?“你们几个好大的胆子,连掌门之女尚清夏都敢打,我看你们是不要命了!” 旁边的男人附和道“尚姑娘是奉掌门之命特来迎接我们大伙的,你们三个最好识相的跟尚姑娘道歉,倘若伤了尚姑娘半分,我看你们怎么跟尚盟主交代!” 叶白笙顿然了然于心,她才明白眼前的这群人根本就是一群趋炎附势的小人,为了巴结尚啸然根本不在乎事情的真相。 一怒之下,叶白笙抽出腰刀便打算鱼死网破。祁渊见势,三步并作两步,上来就点了她几处穴道,将她定住。 走到她身侧,将她打横抱起,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各位不妨听小生一言,今日这事也算闹了大半宿,大伙也是赶了一天的路,想必大家也想早些休息不是?” “既然如此,在场的各位既然都说不是自己偷了夜明珠,这话说出来谁也不信,倒不如自证清白。” 言罢,一直以旁观者身份坐在一旁的百里南歌反而最先表态,“我同意他的说法,既然大家都觉得冤枉,还不如自证清白,与其在这胡乱猜测,倒不如付诸行动!” 又有一人说道“话说的好听,如今客栈里约莫两百多人,难道你要一个一个查不成?明日大伙都还要赶路,到时候查不出来,耽搁了行程你担当得起吗?” 祁渊“……” 那人说的话祁渊没怎么听进去,那双不受控制的眼睛总是不自觉的看向某一处。 他本意是打算将叶白笙安顿好,省得一回又惹出麻烦,现在看来怎么有种送羊入狼口的感觉?虽然叶白笙也不是羊,可晏君和那直瞄瞄看着她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小子!想什么呢?” 男人的呼喊让祁渊收回来神。 祁渊浅浅一笑,答到“这可简单了!”转而直接看向晏君和,音量忽然提高了许多,“晏少主!” 祁渊这一嗓子,彻底将晏君和早已飞走的神给喊了回来,猛的脚一蹬,挺直了腰板,“什……什么事?” 祁渊嘴角的笑容并未淡去,却有些皮笑肉不笑的,看上去怪吓人的。 “在下有一事想问一问晏少主!” 另一边,躲在人群后面的尚清夏也是早看出晏君和的花花肠子,那眼睛都快瞪直了。 何况,在场的所有人哪一个不知道他们俩从小就定了亲,平日他晏君和不检点也就算了,今日却当着这么多武林侠客地面跟这么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眉来眼去。 若是换做平常,她早就提着鞭子上去抽死那狐狸精了,不过今日的情形,让她不得不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晏君和还是一副吊儿郎当,憨头憨脑的模样,“有什么事你尽管问!” 第七十一章 黑夜 得了这话,祁渊便也开口问道,“那琉珠沙夜明珠是用何物储藏?” 晏君和想都没想便答到“就一个金绫紫砂宝盒,那玩意我爹最是在意,特别命人打造的。” 晏君和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却让全场一片唏嘘,不禁感慨道“真不愧是富甲一方的晏城主!那金绫紫砂可谓是千金难求,却被他用来做锦盒!不免有些暴殄天物啊!” 祁渊点点头,淡淡说道,“那宝盒昨日晏少主来时我曾见过一次,造型别致,的确是有心设计过的。” 晏君和身后的男人不屑冷笑一声,“你是来给我家少主抓凶手的还是来鉴宝的?我告诉你,别以为你拍两句马屁就想让这件事不了了之!你今天要是查不出凶手,你们几个通通别想活着离开这里……啊啊!” 话音未落,叶白笙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自己解开了穴道,一脚将男人踢倒在地,而后手脚迅速,下一秒,冰冷的利器已经贴在男人的喉咙。 她并没有想要了他的性命,只不过他废话太多,想让他闭嘴。 司明殿的人见状原本已经准备把剑了,却因晏君和一个眼色又退了回去。 祁渊看着那个被叶白笙踩在脚底下的男人,又看了看叶白笙那骄傲的小模样,无奈的摇了摇头,原来这小丫头是故意逗他玩的,分明自己可以解开,还配合他演了半天。 “那金绫紫砂宝盒与寻常宝盒相比要大上许多,对于偷盗者来说或许不算太重,但要抱着这么一个宝盒飞檐走壁不但引人注目,在逃走过程中也会是个麻烦,定然会抛去锦盒,以便出逃。” “而今日风沙席卷,那贼人想必也不会冒险离开,定然还在这客栈内。” 众人开始议论纷纷。 祁渊继而又道“夜明珠通体发亮,尤其夜晚光彩更甚,那琉珠沙夜明珠我也曾有所耳闻,夜幕降临之时,通体会发出幽蓝的光芒,犹如暗夜星空。” “所以,只要那夜明珠还在这客栈内,熄灭这里所以的烛光,那夜明珠自然而然就出现了!” 没人注意到此刻尚清夏的脸色变得有多难看,咬咬牙,似乎想要奋死抵抗,两手一拔从人群中挤出个小脑袋,“我看你就是胡说八道,谁有本事偷走那夜明珠还不麻溜的逃走,谁等着在这给你抓到?” 两旁都是五大三粗的武林高手,尚清夏费劲力气才从夹缝中挤出个脑袋,那幅好笑的模样加上那凶呼呼地表情简直好笑至极。 后面的晏君和看了去,忍不住发笑,却又很快伸手挡住嘴巴,假意咳了两嗓子。 又想着这尚清夏毕竟是自己未过门的妻子,脸面上还是得过得去,便也洋装出一副心急如焚的样子,“就是!那琉珠沙夜明珠可是我娶亲的宝贝,这要真弄丢了我那什么去清夏过门啊!”言罢还一副惋惜地叹气。 祁渊合起扇子,嘴角上扬,随手抓起桌上散落的筷子,就着内力一把扔出,只是一瞬间,客栈里骤然一片漆黑。 尚清夏早已躲进了角落,手里紧紧拽着裙帘,手掌用力的按在腹部,指缝间隐隐透露出的幽蓝的光芒。 黑暗中,一道人影迅速在人群中闪过,手里握着一团什么东西。 人影在另一个人影后停下,趁其不备,将手里一团被包裹严实的东西偷偷藏进那人的剑匣之中。 突然,黑暗中伸出一只手,鹰爪般钳住她的手腕。 尚清夏猛然一惊,抬眼一看,这人正是燕岚! 她此时后悔不已,要知道她当时盗走夜明珠时碰上的是这么个冤大头,怎么招也得先将他杀了,以除后患。 第七十二章 诬陷 “偷走琉珠沙夜明珠的人就是他!”尚清夏大喊一声。 尚清夏一把抽回被燕岚钳住的右手,将被包裹起来的夜明珠一层层剥开,漂亮的幽蓝光芒渐渐在掌心绽放,似若暗夜精灵。 在所有人深深被这幽蓝魅人的光芒吸引时,尚清夏再一次指向燕岚,言之凿凿的说“这琉珠沙夜明珠就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若不是我发现的及时,这贼人定要嫁祸于人。” “你胡说!这夜明珠分明是你偷的!”燕岚木讷,性子直向来不会玩弄这些阴谋诡计,就是脸都气绿了,也不知怎么怼回去。 尚清夏见状却笑了,反问道“是吗?那你有何证据证明这夜明珠是我偷的?” “打从一开始你就一直针对我,我虽不与你计较,可也受不得这无妄之冤。”尚清夏无视燕岚的怒视,继续将自己表现得像一个受害者,惹人怜悯。 “不过,大家都是五湖四海聚来的绿林英雄,我爹爹也常教育我要懂得包容,毕竟没有谁一生下来就不会犯错?若能以一颗诚挚之心感化他人,更是难能可贵,各位说是不是?” “尚小姐说的太好了,果然虎父无犬女,尚小姐如此仁义,真让我们大家佩服!” “尚小姐就是人太善良,这才让某些肮脏小人污蔑。” 祁渊站在台阶上,用手中的火折子将身旁地蜡烛点燃。 灯火下,他似一朵不染淤泥的青莲,安静地站在那里,目光环视着所有人,一遍又一遍,他看的那般仔细,像是要读出每个人脸上的情绪,想法。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武功高强的武林高手,黑暗之下发生了什么,虽眼睛看不见,却也可凭内力感受到,可他们却出奇的一致将矛头指向燕岚。 祁渊轻笑,他明白,他们在意的原本就不是真相,如何照顾这位初出江湖的尚家大小姐,将她逗开心,让武林盟主满意,这才是他们想要的。 他明白,今天就是将事实证明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会闭眼装瞎。 他侧头看向叶白笙。火光摇曳,在她冷冽的脸庞上摇曳生辉。 虽只是侧脸,亦能感受到她眼中点燃的怒意,那如弑鬼凶煞般死死盯着尚清夏,似要将她千刀万剐般。 当然,另一个方向也同样让他好奇,晏君和是世人皆知的花花公子,打从一开始他就发现,这位花花公子的目光从来没有离开叶白笙。 他似乎有意在观察她的情绪,她开心时,他看她的眼神十分好奇,像是在探索什么?当她如此时这般,他的眼中却带着奇怪的目光,像是期待,期待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有人继续说着“有些人就是下贱,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模样,这样的人也配叫绿林英雄?别脏了英雄二字!” 此时叶白笙的怒火已经燃到最高点,几乎用尽全部力气将脚下的男人踢飞。 男人腰脊重重砸在在石柱上! 男人当场死亡,他就这样安详地躺在人群中间,赤红鲜血染红一地,似若一朵绽放的鲜红花朵…… “啊……” 等众人回过神来,叶白笙早已穿过人群,只手捏起那碎嘴男子的脖子,干涸的喉咙滚动,忍痛发出嘶哑地声音“……嘴巴放干净些……” 在场的众人都是常年混迹江湖的武林中人,这样的场面对他们而言不过家常便饭,一个个看戏的生态。 祁渊最先飞了过来,拉住她的手,凑近耳旁对她说道“今日到此为止,莫要将事闹大!” “住手!住手!”晏君和姗姗而来,“本少主的夜明珠也找回来了,今日到此为止,莫要因这些小事伤了和气。” 转而看向叶白笙,苦口婆心的劝导说“姑娘你这气也出了,这事不如就此了了?” 一旁看戏的百里南歌也忍不住出声提醒道“姑娘,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你手上这位可是昆仑剑派掌门的爱徒,你要真将他杀了,后果如何你自己掂量掂量。” 第七十三章 百口莫辩 听完百里南歌的介绍,男子好似被壮了胆子,原本还一脸惊恐茫然,转而变得不屑,挑衅,“怎么样?还敢杀我吗?哈哈哈哈,臭婊子,你敢动我一根头发试试!我师父定会将你挫骨扬灰!你等着瞧!” 男人的话再一次将叶白笙激怒,她自然不是胆小怕事之人,被他这么吓两句就往后退。 昆仑剑派是吧?想杀她的人多了去了,多一个昆仑派又何妨? 她抬眸,眼中泛着杀气。只见那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男人脖子上紧缩。男人悬浮在空中无力地挣扎着,手脚并用的在半空中挥舞,狰狞地面孔由红变紫,挥舞的四肢也渐渐没了气力。 另一只手突然出现,制止了她手里下一步动作。 叶白笙拧眉,凌厉地目光扫射过去,见到来的人是燕岚,紧缩的眉头舒展了许多,她不解的问道“你这是做什么?”嘶哑的声音发出的声音并不大。 燕岚有些愧疚的垂下头,“此事因我而起,我不想你受牵连!” 燕岚的话让叶白笙心头一暖,却还是固执地捏着男子的脖子并不打算松手,瞥了一眼远处的尚清夏,有些不服气道“可这件事本身不是你的错!” “此事是我们理亏,再这般纠缠下去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祁渊处变不惊,比起叶白笙更加冷静的分析其中的利弊。 他展开扇子遮住侧脸,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看这大堂之内都是江湖人,只怕他们沆瀣一气来对付我们,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祁渊所担心的,叶白笙自然也清楚,她自来无牵无挂,事事随心而动,倒也不用忌惮什么。 而今与他二人同行,所行之事必然会牵连他们,她并不想这样。 思绪半天,叶白笙最后松开了手。 男人瘫倒在地上,神色恍惚的捂着脖子,稍一清醒过来,立马屁滚尿流的往后退。 “清者自清,事实究竟如何各位心知肚明,不必我再多说什么,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此后若再有人向我这朋友泼脏水……我也决不饶恕!” 言罢,祁渊带上叶白笙,燕岚准备离开。 “站住!今日之事还没完呢!”尚清夏不依不饶,从人群中间跑了出来,指着叶白笙“大家都亲眼所见,她杀了司明殿的左护法北城,这笔账怎么算?” 晏君和无奈扶额:又来?这丫头还想干什么? 像是想到了什么,晏君和嘴角上扬,“尚姑娘说的有理,北城左护法可是我爹身边最得力的手下,被你们这么轻轻松松一脚踹死,让我回去改如何跟我爹交代啊?” 晏君和的话不清不楚,三人皆是一脸疑惑。祁渊试探性的发问“照晏少主的话,是想一命偿一命?” 尚清夏附和道“一命偿一命,天经地义!” 祖宗!你闭嘴行吗?再这样下去没完没了了! 晏君和龇牙傻笑到“我们清夏就是爱开玩笑,你看我像是那么血腥的人吗?要我说,我此行禄侯岭身边就带了这么几个手下,你还给我打死了一个,理当陪我……个手下是不是?” 说道“陪我”两个字,晏君和有意放缓语气,让气氛增添出几分黏腻的趣味。 晏君和已经将目的表现得如此明显,是个傻子都能看出来晏君和对叶白笙带有什么样的目的。 尚清夏气得跺脚“晏哥哥,这女的杀了左护法你不想给他报仇吗?” 晏君和闻言,十指合拢,十分虔诚道“冤冤相报何时了,清夏你是不知道,我前几日来时还特意去了姻缘庙,为我们的婚姻祈福,要吃斋念佛三年,这才能让我们的婚姻美满。” 晏君和巧舌如簧,能言善辩,甜言蜜语说遍,将那一个个女孩子骗得团团转也是他的一大绝招,谁承想竟在尚清夏这失了灵。 第七十四章 沦为手下兵 “在姻缘庙里祈福发誓的人是你,没关系,你动不了手我来帮你!” 尚清夏显然没有晏君和的鬼话欺骗,他们自小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他心里那些小九九她自然了然于心,也正因为太了解他,知道他会为了逃婚做什么傻事她才追了出来。 晏君和一个箭步飞出,将已经走到前头的尚清夏又一把拽了回来,“话是这么说,但我相信美丽大方,蕙质兰心,善良可爱的你也绝对不会忍心对她这么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动手是不是?” “她弱女子?”尚清夏险些肺都气炸,“哪家弱女子能一脚将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踢飞?” “噗!”晏君和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也是,这位所谓的“弱女子”都能倒拔垂杨柳了,说是“弱女子”多少有些勉强。 晏君和笑着将尚清夏搂入怀中,安慰道“你看你都是我晏君和的未婚妻了,在外边多少给我点面子是不是,你今天就依了我还不成吗?” 尚清夏脸颊瞬间通红得像个红苹果,娇滴滴的依偎在晏君和怀里,便是说话的语气都温柔了许多“那可说好了,今日我依了你,成亲以后,不,今后你不许再找其他姑娘了,多看一眼都不可以。” “是是是,我都答应你。”晏君和极其敷衍了回了一句。 “晏少主的意思是要白笙做你的手下?”祁渊反问道。 晏君和:“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少侠果然是聪明人。” “我不同意!”燕岚挺直身板将叶白笙护在身后。晏君和这轻浮模样愣是呆若木鸡的燕岚都看得出来,这要将叶白笙交给他,岂不是羊入虎口?“此事因我而起,我来换她!” 晏君和:“……”我要你做什么? 晏君和白眼险些翻上天。得想想办法才行,不然到手的美人可就跑了! “好!我替他答应了,就你了!”尚清夏越过晏君和,摆着一副女主人的架子。 “不行!”晏君和一时激动,忍不住大喊一声。 当他对上尚清夏那双怀疑的眼睛,一下子又怂了起来,“那……那什么,这是我司明殿的内事,我自会处理。” 言罢,一旁的老长老可听不下去了,数落道“你这晚辈,都是快成亲的人了,还一口一个自家,这不是诚心挤兑人家姑娘吗?” “就是就是!”尚清夏连忙附和道。“清枫长老说的在理”说着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 叶白笙垂眸,像是在想什么,半响,她迈开脚步向前走,刚走出一步,手肘被一股力量拉住,回头望去,只见祁渊歪着脑袋冲她柔柔一笑,温柔的言语间夹杂着一丝无奈“你又想自己一个人什么都扛下吗?” 燕岚也回头看了过来,“我绝对不会让你去的!” “听见了吗?别总一个人扛着,还有我们呢!我们两个大男人还能让你一个姑娘受委屈不成。” 叶白笙喉咙干涸的发痛,心里却增了几分暖阳。 …… 择日 叶白笙扛起包袱,生无可恋地站在客栈牌匾下,前面的队伍已经准备出发。 坐在轿撵内的男人高喊一声“出发!”陆陆续续的人马,车队便跟了上去。 “咱们也快出发吧!一会跟不上了。”祁渊整理衣装,手握折扇,步伐优雅地跟了上去,燕岚紧随其后,完全没有感到一丝不妥。 “你想的什么破办法!一个不行反而搭了俩!”叶白笙总于忍不住骂出来声。 昨晚是祁渊言之凿凿信誓旦旦要去跟晏君和理论清楚的,一去就是两个时辰,回来便告诉她,他们三人抵了那左护法一条命,便由他三人护送他去禄侯岭。 第七十五章 大漠 叶白笙气呼呼背着包袱走在最前面,嘴里嘟嚷道“笨死了!本来都可以离开,跟那晏君和费什么话嘛!” 祁渊燕岚大步流星跟了上去,一人在左一人在右,“还生气呢?”祁渊笑着问道。 叶白笙气呼呼地将头扭向另一边,祁渊朝着燕岚使了个眼色,燕岚瞬间明了,“祁渊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我们这一路上遇上了那么多追杀我们的人,要有这些人在,暗处地人见了或许也能掂量几分。” 叶白笙抱着臂,毫不忌惮,放出豪言壮语“我叶白笙行走江湖多年,你看我像是那怕事的主吗?什么暗处的人?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对我杀一双。” “再说了,你忘了我们是谁?我们可是江洲城大名鼎鼎的燕门双侠!谁见了我们不得跪地求饶?” “是是是!你最厉害!”祁渊连忙附和道。“可这一路皆是战战兢兢,我倒是想清净清净。” 叶白笙:“知道了~七老爷深谋远虑,叶白笙佩服的五顶头地。” 祁渊眉头一皱,略显嫌弃的问道“你为什么总叫我七老爷,我有那么显老吗?” 叶白笙忽闪忽闪地大眼睛看向祁渊,发出老头的声音,嘲笑道“因为你就跟那县衙里的那群官老爷似的说话一股官腔,文绉绉的,县衙到翊王府才多远,非得坐轿撵,那不是显官威嘛!” 祁渊自是不服气,他自小就这么过的,怎么到她这成了显示官威了?不过看了看她现在心情好了许多,便也懒得与她争执。 “对了!”叶白笙忽然想起什么,“顾清越呢?昨晚就没见着他人。” 祁渊忍不住斜了她一眼,吐槽道“都这会了你才想起他?走了,我让他帮我去办件小事。” 一匹快马疾步在沙漠中穿梭,马蹄踏过,带起一片风沙。 马蹄声作响,男人身披黑袍,黑袍下的双目不时扫动着四周。空旷的大漠,除了风的呐喊,沙的飞舞,便只剩马蹄声。 如此安静的环境却让他更加不安,他只觉得在某个他看不到地地方隐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马儿一声长鸣打破宁静…… 一群黑衣人突然从沙丘那边冲了过来,手握长刀,如悍匪般长驱直入,飞身一跃而起,提起大刀便向顾清越劈了过来。 顾清越飞身而起,身手矫健,剑刃脱离剑鞘,宛若一头觉醒的猛虎,寒光闪动。 阳光下,那寒铁包裹上一寸金色暖阳,毫不留情地刺入那人腹部,剑刃入腹,温热地血液就这寒光滴落在那片黄沙,一朵红梅在黄沙中绽放,却只停留了片刻,便被风无情带走。 空旷地大漠中除了风声,还伴随着阵阵惨叫…… 风停了,惨叫声也停了。烈阳下,沙丘上,独独只剩下一具身影,马儿不禁同情他们,为他们发出凄惨的叫声。 顾清越解下黑袍,冷俊的侧脸仰头看向天边,“殿下说的果然不错,那些人已经忍不住要动手了!看来我得快些将殿下要的东西拿到才行。” 随后,一人一马再次往大漠中走去…… 第七十六章 鬼域大公主出山 叶白笙祁渊燕岚三人慢摇慢晃跟在车队后边,你一句我一句,时不时发出几声笑,好似几个逛大街唠着嗑的老婶子。 晏君和坐在轿撵上往后探头望,恨不得耳朵再长一点,直接伸到他们嘴巴听听在聊些什么,嘴里不禁好奇地念叨着“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哎哎哎,疼疼疼,你干什么呀?” 晏君和捂着被尚清夏扯得通红的耳朵一脸委屈。 “我说了这么说你倒是没听进去一句,反倒对他们那么上心干什么。”尚清夏气呼呼地抱着双臂,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从愤怒转为无奈。 “你就这么不想娶我吗?” 这句话她问过无数遍,尽管知道答案,还是忍不住发问,她不明白,明明自己跟他一起长大,明明世人都说他们是两小无猜,天生一对,她是最适合他的良人,可为什么她就是走不进他的心里。 她看向他的眼神炽热,却又带着几分质疑。 他却不耐烦的避开那炽热的目光,他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我都说了,我一直都是把你当成妹妹看待。” “我不信!除非你心里已经有别人了!”尚清夏依旧倔强的不肯松开。 晏君和闭合的睫毛微颤,那日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那人的话再次在耳旁响起:明日辰时,你在忘忧亭等我,我会来给你答复。 因为这句话,他早早在便在亭下等她,只因为想早点见到她,他就这样一直等一直等,从日出等到日落,从日落等到暮夜,又从暮夜等到了第二个日出…… 他不甘心,想继续等下去,一等便是现在。 晏君和微微睁眼,看向那抹撒下地日光,眼眸被水雾填满。 尚清夏见他这般,顿时心中恼火,“是谁?我知道了,是苏云怜那死丫头对不对?难怪你要将送我的琉珠沙夜明珠送给她!要不是我发现的早,那我的夜明珠指不定到了哪个小贱人手里!我这就让我爹找枫兰谷谷主讨理去。” “够了!那苏云怜我甚至没见过她,我之所以这么做无非就是我不想娶你。仅此而已!”晏君和此时心烦意乱,又被尚清夏这么一顿闹腾,情绪更是不受控制,一瞬间爆发出来! 尚清夏不敢相信的看着眼前的人,她不敢相信平时对她如此温柔的人今日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呵斥自己。“你……” 嗖~ “小心!”晏君和一把将尚清夏拉入怀中,下一秒,一支紫黑色的箭矢便从身后穿过。 一支庞大的队伍浩浩荡荡从他们对面驶来,轿撵上女子腰间的银铃不断发出诡异的声响,轿撵后方,整整齐齐跟着一群形态诡异的人……又或者,他们根本就不是人,更像是从坟墓里挖出的干尸! “是阎芯岚,鬼域的大公主。” 燕岚低声在叶白笙耳旁说道。 叶白笙脸色一沉,将燕岚拉到马队后藏了起来,祁渊见状便也跟了上去,却不明所以的问道“怎么了?” 叶白笙讪讪一笑道,“他们长得丑,我害怕!” 祁渊自然不信她的鬼话,她现在可是越来越敷衍了,就算编谎话也懒得编个像样的来骗自己,这两人一看就有事瞒着自己。 第七十七章 对峙 尚清夏自来娇蛮跋扈,自是忍不了有人在自己面前耍威风,一把将晏君和推向一旁,两臂环绕在胸前,傲慢地说道“你们是哪门哪派?竟然敢挡在本小姐前面,不要命了是不是?还不赶紧让开,不然别怪本小姐对你们不客气!” 叶白笙见状不忍唏嘘,“这盟主女儿还真是个闹事的主啊!那帮人都长那样了还跟他们叫什么劲?” 阎芯岚半椅在轿撵上,目光冷厉地盯着尚清夏,不言一语。 目光没有在尚清夏身上停留太久,而后向他们轿撵后的人群扫了一眼,像是在找什么人。 晏君和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随着她的目光往后看去,这一看才发现,原本还在队伍后面谈笑风生的三个人此时哪还见得着人影。 这会儿他心里也估摸着个大概了,那三人这一路上估计是得罪了不少人吧!难怪昨晚祁渊同意三人同行了,原是计划着让他们当这大冤种,来替他们三人挡难来了! 他自来不喜欢惹事,能躲就躲着点,省的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不等他先开口,阎芯岚便已冷冷发话道“我们走!” 指尖轻轻挑动腰间的银铃,银铃再次发出诡异的声响,那身后一群形态诡异,再一次行尸走肉般动了起来。 而事情远没有晏君和想的简单,本以为这帮人找不到人便会打道回府,倒也免了一场恶战。 然,他们却视他们为无物,移动的轿撵步步向他们紧逼,似乎在宣布他们的主权。 尚清夏自然不甘示弱,小手在空中招招手,语气中透露不服气,“我们走!” 身后的队伍一个个面面相觑,像是在确认自己听到的话,在一个个怀疑的面孔中,晏君和的队伍也摇摇摆摆往前逼去。 尚清夏嘴里念叨着“我倒要看看到底什么人敢跟本小姐作对!” 晏君和有种不好的预感,微微凑到尚清夏耳旁低声道“小心些!这些人不像是正道人士。” 尚清夏却不予理会,扬言道,“管她是什么妖魔鬼怪,今天碰上本小姐谁都别想离开!” 眼看距离越来越近,而双方却都没有打算让步。 阎芯岚冷眸微抬,冷声道“这群人太吵,把他们都处理了!” 一旁的女子应了一声,伸手将腰间的铁链抽出,铁链的摩擦声无端将这严肃的气氛又增添了几分阴森。 女子名为幻影,是阎芯岚的贴身侍女,是鬼域最强的女杀手。 只见她飞身而下,曼妙地身姿在空中没有显示出一点女子的娇柔,反而更多的是几分轻盈利落,英姿飒爽。 挽在手腕上的铁链在她手里如同一条吃人的蟒蛇,铁链的两端都缠着箭矢,随着她的动作迅速敏捷将铁链抛出,那弯弯曲曲的铁链像是一支笔直的剑,像是狩猎的蛇,刹那间穿透挡在最前面两个侍卫的胸膛。 尚清夏如同炸毛的猫咪,抽出鞭子便要与幻影分出个高低。 可她的武功远不及幻影那般凌厉多变,不出三招险些命送当场。 第七十八章 出山 轿撵后两道黑影飞出。 一个将飞出去的尚清夏接住,另一个则以身作盾,护在她前边。 一人冷声呵斥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光天化日胆敢伤人!还不快快报上名来,老子留你条全尸。” 幻影不急不慌将铁链挽在掌心,道“丘山,鬼域!”冷淡的话语带着几分阴厉,那双黝黑的冷眸不比阎芯岚的杀伤力小。 男人一惊,握剑的手明显颤了一下,险些掉落在地,方才地威风也一扫而空,带着有些颤抖的语调又怀疑的反问一遍“丘……丘山鬼域?这怎么可能?” 丘山鬼域之事虽有耳闻,可从未见其真容,以为是道听途说,危言耸听罢了,且官府出兵去丘山寻了许多次,都不曾见过那附近有过人生存过的迹象。 他虽江湖横行多年,对丘山鬼域之事也是知之甚少,只听说他们使用邪术炼尸养鬼,祸乱西境,西域王震怒,请来法术高超的术士才将他们驱逐出境。 虽听说逃进了中原,却也不曾见过,如今这般大张旗鼓出山,倒地是为何而来? 叶白笙眉头微拧,瞥了眼身旁地燕岚。别人或许不知道鬼域的人为什么出山,她可不能不知道,想当初是她亲手将燕岚从鬼域的人手里抢走的,她们要不来抓他那才是怪了。 男人大喊道“他们就是鬼域的邪祟,大家快抓住他们!” 话音一出,所有人大喊道“惩奸除恶,匡扶正道!杀了鬼域妖女!铲除邪祟!”利剑出鞘,群而攻之! 阎芯岚脸上没有显露一丝慌乱的情绪,指尖不紧不慢反勾起腰间的银铃,银铃再次发出响声,声音在森林中回响,幽幽入耳。 那原本如同活死人般下一秒就像活了过来,猛然抬头,狰狞的表情,阴狠地目光看着前面提剑杀来的司明殿门徒,如同狩猎的猎犬,疾步向他们奔驰过去,一把将他们扑倒,撕咬殆尽! “这么厉害?”叶白笙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了,那群活死人已经慢慢向他们逼近,在这样下去,他们迟早会被发现。 叶白笙探出头往前面看去,晏君和正提着剑挡在前面,他的武功不弱虽是平常看起来游手好闲地,却也是武林中功夫数一数二的,看来他还能抵得住一会。 “趁她们还没发现我们,我们快走!”叶白笙拉着燕岚祁渊便打算离开,右手却被另一只手用力拉了回去。 “你就打算这么离开了?你不打算帮他们?”祁渊不解问道。他记得这叶白笙是出了名的爱管闲事,今天怎么跟个缩头乌龟似的往后躲。 叶白笙:“不是你说不想打打杀杀,想安安稳稳的到禄侯岭?” 祁渊瞥了眼前方战况,晏君和武功虽好,却寡不敌众,一面要提防敌人进攻,一面又要护着那位武功不济的尚大小姐,可谓是腹背受敌,倘若一走了之,后果不堪设想。 他自是心知叶白笙跟燕岚有事瞒着自己,估计不想与这位鬼域公主发生正面冲突,便对叶白笙说道“你们先走,我们禄侯岭回合!” 言罢,飞身而起,执剑一招横劈,一道剑气瞬间打到一片。 祁渊的武功高深莫测,有他的帮忙,晏君和尚清夏定然能够全身而退,叶白笙便也放下担忧。“燕岚我们走!” 第七十九章 魔教妖女 两人飞身一跃,踏着枝叶,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不见了。 然而他们再快,也没有逃过阎芯岚的眼睛。 阎芯岚刚准备跟上去,祁渊便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淡淡开口道“你的人现在已经所剩无几,你若是再不回头,可就回不去了!”淡淡的话音,却充满了挑衅,他想故意激怒她,将她留在这里。 阎芯岚亦是冷冷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跟他们两个是一伙的?”见祁渊不语,她又道“告诉飞影,别以为他解了蛊毒我就找不到他。” “飞影?”飞影是谁?祁渊自是不得其解?不及多问,阎芯岚已经带着她的人离开了。 “叶白笙去哪了?怎么就剩你一个人了?”阎芯岚前脚刚走,晏君和下一秒就追上前追问叶白笙的下落。 祁渊眉头轻挑,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的人,那眉宇间带着几分担忧,惹他忍不住问道“你这么担心她,你跟她很熟吗?” 晏君和冷笑一声,“她杀了我司明殿左使,如今她又趁乱逃之夭夭,这不是耍我吗?” 祁渊浅浅一笑,“这不是还有我在吗?你放心,只要我在,他们一定会回来的。” “你?”晏君和上下打量了祁渊一遍,似不忍心地开口道“我喜欢美人,不喜欢男人。更何况你的武功这么高,你要想走,我想拦也拦不住啊!反正我不管,你赶紧给我把叶白笙那个小美人找回来,否则这事没完!” 一个门徒上前来报:“少主,前面有官府的人往这边来了,好像是冲着我们来的?” “官府的人?”晏君和面露疑惑之色,“我们江湖之人从来不与官府打交道,怎么会惹上官府的人?” 祁渊同样面露疑惑之色,又听了这门徒的后话,方知缘由。 门徒将自己打听到的全都说了出来,“我听说禄侯岭的山脚最近出了个魔教妖女,经常到附近的镇上抓年轻女子用来修炼魔功。” “怎么可能!”尚清夏气汹汹地上前对峙,“禄侯岭是我们华阳派的地盘,怎么可能有魔教妖女作乱我们会不知道?” 遭尚清夏这么一说,那门徒更是求生欲拉满,一个劲的解释道“小人所言句句属实,还请尚小姐明查,而且这里的村民都说了这个魔教妖女已经在这山脚盘伏多年,请来许多名门正派最后都武功而反,有人还说……” 门徒话没说完,官府的人已经浩浩荡荡大批队伍赶了过来,前面带头的是一个身穿大红色官袍的年轻男人,二十五六岁的皮相,眉宇坚韧,正气凛然。 那官人刚刚停下,人群中窜出一个农妇,指着晏君和便道“大人我刚才亲眼看见就是他们一群人在这里打呀打呀的,老害怕了,你看看他们一个个手里面,又是刀啊又是剑的,我怀疑他们就是那个魔教妖女派出来抓人的。” 那红袍官人随着她手指比划,往那边看去,一眼便看见了人群中那个熟悉的面孔,心头一颤,连忙拱手作辑,准备行礼。 怎料他手上动作才出,祁渊便侧过身,展开扇子遮住脸。 这官人是聪明人,见他如此,便也猜到他的身份不便透露,便收回了手。 “这位大人,这其中有些误会。”晏君和谦和地行了个礼,上前说道“我等方才到这确实与他们发生了一些冲突,却绝非这位夫人口中所说的魔教中人。” 晏君和的谦和尚清夏看不惯,便又上前道“我是华阳派掌门之女尚清夏,大人你是知道的,这些可都是我们华阳派远道而来的客人,大人平日里与我华阳派不和便罢了,今日难道也要薄我华阳派的面子,与我华阳派作对不成?” 第八十章 商议 红袍官人停顿了一会,斜着眼睛往祁渊的方向看过去。 祁渊微微点头,动作幅度轻微,不细看一般不会察觉到。 红袍官人点了点头,“此事或许有些误会,但在本官没查清事实真伪之前,各位还是随我回县衙一趟。” “去县衙?”尚清夏瞳孔地震,不可思议地看着那官人,“贺凌钧你是当官当傻了吧!我堂堂华阳派尚大小姐尚清夏,你要把我带到衙门?你是打我的脸还是打我爹的脸?” 贺凌钧明堂正道,铁面无私,于他而言,官法及正道,所行之事不过按法行事,坦坦荡荡,“本官依法办事,还请尚小姐担待!” “担待个屁!”尚清夏双手叉腰,娇蛮任性,嚣张跋扈,哪里将这位县太爷放在眼里,“你一个官府县令也敢跟我华阳派对着干,信不信我叫上我们华阳派所有弟子分分钟砸了你的府衙。” “你敢!”贺凌钧彻底被尚清夏激怒了,“你华阳派再是无法无天目无王法,这禄侯岭也是朝廷说了算。”转向身后的铺头道“把人给我带走!” 尚清夏亦是不服软,抽出腰间的长鞭道“我看谁敢!让开!” 一纸折扇在两人中间展开,“二位息怒!清夏姑娘不如让我与这位大人谈一谈,如何?” “你?”尚清夏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祁渊,“行吧!本姑娘暂时信你一回。” 祁渊将贺凌钧拉向一旁,嘀哩咕噜在他耳旁说了好一会,最后见贺凌钧笑着行了个礼,便带着他的人离开了。 “我们也走吧!”祁渊越过尚清夏走到前面,尚清夏便追了上去,问到“你跟他说了什么?他怎么那么听你的话,平时那么一根筋的人,今天是着了魔不成?” 祁渊轻笑,“我同他说了,十日之后我定会将魔教余孽抓回,还百姓一个交代!” “十天?”尚清夏险些惊掉下巴,“那可是魔教耶!在江湖上盘伏了多少年,就是我们华阳派也不敢夸下海口,说十天之内能拿下魔教。” “到时候官府的人得不到答复,不得到我们华阳派要人?” “放心吧!这仅是我个人承诺,与你们华阳派无关,倘若十日之内我不能铲除魔教余孽,后果皆由我一人承担。” …… 夜里 “救命啊!魔教妖女又来抓人了!!!” “啊啊啊!!!” 凄惨地叫声撕碎了夜里的安宁,女孩无力地奔跑者,一面回头望着后面穷追不舍的魔教教徒。 比起女孩的惊慌无措,这几个魔教教徒仿佛在玩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他们嬉笑着在后面追赶,又可以放缓了追寻地步伐,他们仿佛在享受着沉静在游戏里的快乐。 女孩脚踝扭伤,一头滚下了山坡,最后倒在山坡下一棵树下,腹部也因为与树根发生剧烈的碰撞,口中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几个魔教教徒慢慢悠悠走到她面前,像是地府里爬出来的地狱鬼混,来索她的命。 她不甘,尽管声音嘶哑,尽管知道无人听见,还是倾尽全力大喊一声“救命啊!!!” 这荒山野岭,真的会有人听见吗? 她无奈,最后闭上了眼睛,等待死亡的降临。 第八十一章 魔教传说 “赤影小侠来也,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随着一声大喊,一个小黑影砰嗵一下从树上掉了下来。 “砰!!!” 地上一团黑乎乎的东西慢慢爬了起来。 于星南故作镇定,双手叉腰,月光之下,那瘦小的身影威风凛凛,恍若救世英雄。 然而,背着月光,黑暗里的于星南默默擦去因为脸着地摔出的鼻血。 好在背着光,几名魔教教徒并没有看见他那副狼狈的模样,要不然得被他们笑死! 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道“哪来的臭小鬼!魔教的事你也敢管?滚一边去,要不然连你一块收拾!” 那小身板挺直了腰,气正言辞:“哼!知道我师父是谁吗?再不滚,等我师父来了要你们好看!” 俩魔教教徒也没被吓着,反而逗孩子般一步步紧逼上前,充斥着嘲笑的意味道“是吗?你师父这么厉害?那你说是你那师父厉害还是我天魔教教主厉害呢?哈哈哈哈” 天魔教!那是武林中最大的邪教,教主冷花颜二十年前练就邪功千魔爪,可惜因此走火入魔,二十出头的年纪却在一夜之间枯了花颜白了头,形如鲐背,只得吸食年轻女子的精气才得以维持容貌。 故,二十年里,冷花颜时常派遣教徒出山抓捕那些年轻貌美女子,以助自己魔功练成。 然,魔教虽说猖狂,武林中人极少能与其抗衡,便请了剑仙酒仙二仙出山,就势瓦解了魔教力量,只可惜当年门派中出了内鬼,助那妖女侥幸逃了出去,后便没了踪迹。 风波过后,二仙归山隐居,妖女见势,再度重集旧党,藏于深山,虽不曾露面,却时常派人下山抓人。 而今二十年已过,魔教日益壮大,早是今非昔比,只怕魔女魔功练成,那江湖指不定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于星南生至名门正派,虽门派中不允许他学习剑法,可江湖之事他是一点没漏,都听院里的师兄弟说过。 他虽听过师兄弟们说过那魔教妖女如何如何厉害,可他偏就认为那所谓的魔教妖女可比祁大人差远了,祁大人虽一路上没真正使出过全力,但他能感受到他体内澎湃涌动的内力。 于星南双手抱臂,仰着头,自信满满的说“别以为你们天魔教盘伏多年,势力壮大就没人治得了你们,我可告诉你们,就凭你们小小天魔教,我师父十日之内就能将你们踏成肉泥!” 几个教徒听了笑得越发肆意,堂堂武林盟主尚啸然便是今日站在这也不敢这么说,这小鬼头多少有点毛病! 于星南气得握紧拳头,只恨自己此时无能不能一拳将他击倒。 气鼓鼓地于星南最后还是爆发了,童稚的声音荡漾在空中“不许笑!你们这帮坏蛋,今天就是我赤影小侠就要替天行道,看招!呀呀呀!” 躲在树后的宣乐瞳孔地震,忍不住破口大骂道“臭小子你是不是傻!我们打得过他们吗?” 可惜太迟了,前一秒还是威风八面的赤影小侠此刻已经被天魔教徒踩在脚下像拖把一样反复摩擦。 宣乐气得险些吐血,无奈扶额不然直视那悲催的画面。她深吸一口气,“蠢货!看来要想去华阳派只能靠我了。” 第八十二章 玉魂 宣乐右手伸到腰后,抽出别在腰后的玉魂。 玉魂是由玉器打造而成的一支伸缩棍,棍身有她个头那么高,光滑的如女子滑嫩的肌肤,棍身两侧又有黄金雕刻的金凤凰覆于其上,精致且华丽。 宣乐赫然从树后蹦了出来,手持玉魂,只手叉腰,月光下,她凌然正气,威风肆意。 月光透过玉魂,金凤闪烁着耀眼的金光,玉器泛着清冷的白光。 她身材娇小,往前的每一步又好像带有威慑力,似降落人间的神女来英雄救美! “臭丫头!你就不能走快一点吗?我英俊帅气的脸蛋快被这个坏蛋踩扁了呜呜呜……”于星南脸紧贴地面无助地哭喊道。 天魔教徒哈哈大笑:“就凭这个小丫头能救你?哈哈哈,别做梦了,正好这小丫头模样不错,刚好适合我们教主。” 宣乐步伐突然停下,微微抬头,泛着杀气的瞳孔一瞪,咬牙切齿道:“你居然敢嘲笑本公主,本公主今天灭了你!啊~” 一记飞棍扔出,宣乐犹如狩猎的狼王,眼神狠厉地盯着眼前几个教徒,一副要将他们撕碎的模样。 飞身一跃一把接住落下的玉魂,而后就力狠狠往下挥去…… 尘埃落定,前一秒还得意洋洋将于星南踩在地上的人,下一秒已然被宣乐一棍嵌入地缝。 于星南颤巍巍从地上爬起,马不停蹄躲到了树后,喉咙滚动狠狠咽了口口水,“没想到这丫头这么厉害!看来以后还是躲着点为妙!” 然而宣乐速度不减,目光扫射,最后落在另一个教徒身上,不等教徒求饶,宣乐已腾空而起,身姿矫健,行云流水。 上一秒玉魂还在空中飞舞,下一秒已重重敲在那门徒的太阳穴,随着一股鲜血喷涌而出,那教徒便与枯叶一同倒在潮湿的地上。 宣乐欲将他们一网打尽。 “砰!!!” 天空传来声响。 于星南这才注意到角落里的一个教徒趁宣乐没注意到他,趁势放出了信号弹,恐怕用不了多久,他们的救兵就会赶过来,到时候就凭宣乐一人之力定然不敌他们。 “臭丫头快走!”于星南一个箭步飞出,一手拉着宣乐,一手提着于星晚,头也不回就往山林深处跑去。 然,魔教教徒来得如此之快,于星南他们前脚刚走,魔教的救兵便追了上来,一路紧随其后。 于星南眼尖,瞅见一旁茂密地草丛便拉着她们两个躲了进去。 三个小小的身影蜷缩在草丛里,双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生怕大喘气地声音将魔教之人引来。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一般,静寂地不容发出一丝声响,一阵风吹来,树枝摇动发出沙沙的声音,清脆响亮。 风停了,与之交替地是一个个沉重地脚步声,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于星南侧过脸贴近宣乐耳旁低声道“我去引开他们,你保护好晚晚。” 于星南刚要起身,有被宣乐一把拉住,拨浪鼓般的小脑袋连同双手都在发出抗议的声音,她没有出声,只有两片唇瓣动着,做出“不行!太危险了!”的口型。 第八十三章 怪胎 于星南却微微一笑,再一次凑近她的耳边,“怕什么?我可是大侠!” 说罢,一个小身影义无反顾地冲出草丛,百米冲刺的速度顺着山下跑去,就着山体斜坡,一屁股坐在湿滑地泥土上飞速地往下滑去。 回头看了一眼后边穷追不舍的魔教教徒,于星南不由冷哼一声,“哼,真是一群甩都甩不掉的狗皮膏药,小爷我不陪你们玩了!” 于星南连忙爬起,顾不上屁股后面沾满地泥泞,飞快的往前跑…… “啊!好痛!什么鬼东西?” 慌乱逃离的于星南顾不上看前边的路,一头撞到前面一堵墙上。 于星南疼得眼冒金星,倒想看看什么鬼东西。 忍痛擦掉眼角的泪水,往前看去……像是两根柱子,柱底还穿了双靴子? 视线再次往上移动,直到目光与自己形成一百八十度角,这才看清前面这堵墙的原貌。 这他妈居然是个人! 这人约莫九尺之多,体型壮硕,长相嘛也看不清,这大块头垂着脑袋似乎在看脚下那个一脚就能被自己踩死的小不点。 月光被他壮硕地体型遮住,黑压压的根本看不清他的脸。 独独他手中闪着寒光的钺似要吃人般蠢蠢欲动。 于星南狠狠咽了口口水,不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回头看去,那一群狗皮膏药已经追了上来。 “臭小子别以为你找了帮手我们就拿你没办法。”其中一人说道。 另一人警觉性看了看那一动不动的大块头,视线最后定格在他手中的钺上,顿然大惊失色道“龙钺?你是风雷谷的人?” 另外几人听后面面相觑,“风雷谷?龙钺?那他岂不就是风雷谷的那个怪胎梁丘?” “哪个梁丘?” “你不知道?哈哈哈,这风雷谷的梁丘生来体型硕大,光是在娘胎里的时候就因为体型大,他老娘生不出来,难产而死。” “而这个怪胎是从他老娘肚子上开了个洞才给他生出来的。”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哼,这事早就传的世人皆知,我怎会不知道?” 于星南默默躲开,在后面观察局势,那几个魔教教徒地话已经激怒了梁丘,他刚才一直站在他身旁,便已经感受到他杀气腾腾,握着龙钺的右手也是紧了又紧。 “住口!!!”果不其然,梁丘此刻已是忍无可忍,举起龙钺只是轻轻一记横扫,一股强大的刀风便已将他们打到在地。 “哇哦~这么厉害!!!”于星南不禁感叹一声。 等到于星南反应过来,梁丘已经走远了,他体格大,三两步就走了好远。 于星南一路小跑追了上去,展开双臂,小小的体格挡在前面“壮士留步……呀~” 话音未落,那小小的身影已被梁丘来不及收回的腿一脚踢了出去。 “你又想做什么?”许是被那几个魔教教徒惹恼,情绪还未平复,梁丘的语气显得有些不耐烦。 小弱鸡于星南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像梁丘投来诚挚羡慕的目光“壮士你刚才太厉害了吧!刷的一下就把他们全部干倒了,你这么厉害的武功哪里学的。” 第八十四章 一见如故 梁丘白了他一眼“管你什么事?”言罢,又往前走。 于星南跟在他脚边一蹦一跳地学着他刚才杀人的动作,嘴里絮絮叨叨,一会夸梁丘有多厉害,一会又给自己的动作配音,小嘴叭叭叭地一刻也不停。 梁丘无奈叹了口气,伸脚对着他的后背轻轻一推“你到底想干什么?” 梁丘只是轻轻一推,可于星南这小个子哪挨得住他这么一推,往前踉踉跄跄好几步才站稳了脚。 转过头,嬉皮笑脸道“别那么凶嘛!我就是想跟你交个朋友嘛!”说着,向他发射出诚挚的目光,热情的伸出右手示好。 梁丘愣住了,这是第一次有人说要跟他交朋友,从小到大,莫说交朋友,便是他的两个哥哥,还有他的亲生父亲都对他百般刁难,视为无物。 “朋友?你不怕我吗?就像他们说的,我是个怪胎,会带来不幸。” 于星南走上前,伸手拍了拍梁丘的膝盖,安慰道“别这么说自己嘛!你想啊,你武功这么高,他们肯定是嫉妒你才这么说的,别理他们!” 梁丘鼻子一酸,内心坚硬的城墙被攻破,顿时如孩童般哭了起来。 “于兄你简直就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 梁丘一把揪起于星南抱在怀里,涕泗横流。 “啥?于……于兄?不好意思冒昧问一句,你多大了?” 梁丘拈起袖子抹去泪水,清澈的双眸认真的看着于星南回答道“于兄我今年刚满十岁!于兄你呢?” 十二岁的于星南扯着嘴角干笑两声,“十二!”两个字说的越发没有底气。 “哥哥~” 于星晚跌跌撞撞向于星南跑来,软糯糯的趴在他身上,“哥哥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哥哥没事,晚晚,你说哥哥刚才像不像大侠?厉不厉害?”于星南一面安抚着她,一面又臭屁的夸赞自己,完全把“不要脸”三个字写在脸上。 “哥哥厉害!哥哥就是神勇无敌的大侠!”于星晚也毫不避讳地发射一通彩虹屁,给于星南夸的是又惊又喜的。 宣乐站在一旁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满眼的火星子滋滋往外冒。 “于-星-南,你要没本事能不能不要给别人添乱!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要不是本姑娘反应快,本公主早被你拖累了。” 于星南不屑道“你既然决定我们拖累你,那你去找你神勇无敌地五哥哥去呀!干嘛跟着我们?” “于-星-南,本公主要将你碎尸万段!你给我站住!”宣乐提起玉魂便向他追了上去。 “梁丘快救我!这丫头疯了!” 于星南一溜烟便躲在了梁丘身后。 “你……你是什么人啊?”宣乐被这个突然挡在前面的大块头吓得有些不知所措,慌乱的往后退了几步。 于星南见势,顿然有了种狗仗人势的自信,双手抱臂。 “忘了介绍,这是我的新朋友,风雷谷少主梁丘是也!所以呢你以后要想再欺负我,那就得看我这位新朋友同不同意了!” 第八十五章 被困 路上行人匆匆,多少绿林侠客,江湖门派齐聚于此,禄侯岭近日也是热闹非凡。 叶白笙椅在窗前看了许久,终是没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合上窗,看向身后的燕岚。 “已经一天一夜了,还是没看见祁渊,他武功虽高,可阎芯澜的邪术也不可小觑。” “不然……我出去看看,你就在这里等我回来?” “我跟你去!”见叶白笙要走,燕岚急忙跟了上去。 “不行!”叶白笙眼底多了几分愁绪,“你好不容易才从那个鬼地方逃了出来,若是再让她将你抓回去,定是生不如死。” 燕岚却十分坚定的说道“她要抓的人是我,我不想将你们卷入其中。” 叶白笙浅笑,“喂,这个时候可不是讲这个的,我是谁?燕山门门主叶白笙,谁能在我手上占便宜?” “你说你这要是去了让她抓住了,我还得去救你不是?你就安心待在这里哪也别去,等我好消息。” …… “这么说来,你也是来参加此次武林大会的?”宣乐仔细端详着眼前这个巨人般的大块头,心想,这家伙要是上了擂台,别人那还有比试的机会? 梁丘小鸡啄米般点点头,有些小委屈地说“爹爹说了,要是拿不到武林第一就别回去了。” “那就别回去了!”此刻的于星南跟打了鸡血似的,两眼放光,亲切的拍了拍梁丘的手肘,“小小风雷谷怎么能让你大展身手?你跟哥哥混江湖,迟早混个名声出来!” 宣乐眼睛一斜,“哪有你这样的,带坏小孩子,再说了,跟着你混,三天饿两顿,你看晚晚这两天都瘦了。” 于星晚护哥小能手可听不得这些,立马摇摇头,“没有没有!晚晚可胖可胖了,哥哥还说晚上带晚晚吃鸡腿。” 于星南满是欣慰,自信地将于星晚护在胳膊下,带有挑衅意味地看着宣乐“小魔女听见没?我们兄妹关系好着呢,你别想挑拨离间。” 这你一言我一语地,气得宣乐小脸通红愣是憋不出一句话。 这边的叶白笙刚刚回到了与祁渊分别的地方。 此时他们早已没了踪迹,叶白笙心里还是放不下,那魔女阴险毒辣,又是刚从山里出来,多少阴险毒辣地武功招式没能领教,只怕祁渊着了她们的道。 叶白笙满目忧愁,一心想着往前寻着去。 “刷~” 几条黝黑地铁链突然从四面径直飞来,速度极快,叶白笙躲闪不及,四肢很快被铁链束缚,叶白笙挣扎着四肢,耳旁再次传来声响,脖颈间一条冰冷的铁链攀岩而上。 “嘿嘿嘿~嘿嘿嘿~” 四面八方传来诡异的笑声,叶白笙寻声望去,只见几缕黑影骤然从树林中飞出,下一秒便落在了束缚着叶白笙五条铁链上。 五个人的体重压制着她仅剩的一点气力,铁链越来越紧,粗糙地铁片在她脆弱的手腕上摩擦,眼见着白皙地手腕一点点渗出鲜红。 “这女子不错,带回去给教主,教主定会给我们封赏。” 其中一人看着苦苦挣扎的叶白笙好像再看一具没有生气的尸体,眼角浮现出得意的笑。 第八十六章 深渊 锁住脖子的铁链越来越紧,白皙的皮肤一点点渗出鲜红。 呼吸愈发急促起来,脸蛋憋的通红。 她深知再这般下去,她定然死路一条。被束缚地四肢无力动弹,只好伸手紧紧抓住束在手腕上的两条铁链。 她生来怪力,猛的用力,那两侧连接树木的铁链竟毫无征兆地被她扯断。 失去了两侧的牵拉,整个身体重力性的往下坠,喉咙处再一次传来窒息感,叶白笙刚刚解放的双手又一次回到了喉咙处与之抗争。 五人自然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原以为她已毫无还手之力,却怎么也没想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竟还能徒手扯断铁链。 五人相视一眼,“看来这丫头还有力气反抗,我们不如再帮帮她。” 言罢,剩余三条铁链上的三人一跃而下,掌心握住悬在空中的铁链,一点一点在掌中环绕。 铁链在空中绷得笔直,叶白笙之前通红地脸蛋此刻已经变得青紫…… “砰!砰!砰!” 一支长剑骤然从空中飞过,刀光剑影之间,束缚在叶白笙身上的铁链已然全被砍断,那三人受惯性往后一屁股摔在地上。 “什么人?胆敢坏我天魔教的好事!” 身后,一男子身材高挑,站得笔直,头束金冠,腰缠玉环,暗紫色锦袍着身,负手而立。 闻言,男子回过身目光阴狠,冷冰冰地话语犹如万年寒冰,刺骨阴寒,“伤了我的人,下场只有一个字,死!” 话音刚落,男子长袖一挥,五人便已倒地不起而他们的喉咙处都有着同样的致命伤,暗器! 叶白笙咬牙站起,单膝下跪,抱拳,语气微弱无力,“主人!” 她垂着脑袋,并没有抬眼看眼前的男人,反而无奈地闭上眼睛。 她不知道自己会有什么后果,从背叛百幽谷的那一刻,她早已想好了自己的结局。 眼前这个男人是谁啊?可不就是那日在茶楼遇到的,祁渊的兄长,祁墨! 祁墨一步步走到她身前,俯下腰,与她平视,修长的手指轻挑起她的下颌,强行使她与他平视。 他语气冷漠,“你可是我手里的一把刀,如今离了我,竟落得如此境地。” 祁墨嘴角勾起,露出一抹戏谑的笑,“怎么不跑了?上回跑的不是挺快的吗?” 叶白笙缓缓睁开眼睛,带着恨意地目光冷冷的直视着眼前这个男人,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给自己鼓足勇气,让自己尽量看起来不会那么怯懦。 祁墨忽的笑出了声,“怎么?你就那么恨我?” 记忆涌上心头,初识的场景历历在目。 “你可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少年青雉地声音在耳边响起。 那是年仅十四岁的祁墨,孩童般稚嫩的脸上充满了不可靠近的距离感。 他掖了掖身上的裘袍,如此时这边屈身蹲在她面前,冷漠无光地双目淡然地看着她。 他的靠近反而让叶白笙感到莫名的排斥,不自在的身子向后倾斜。 而他手中的伞亦然向她倾斜。 那夜大雨滂沱,他身上的裘袍很快就被雨水浸湿。身后的老奴眼尖,立马上前为他撑伞。 第八十七章 坠入 年少的祁墨从怀里掏出一个满当当的荷包连同手中的伞交到她手里,还是那冰冷的没有温度的语气,“这些或许能帮到你。” 他再没有多余的停留,转身便上了马车。 见他要走,她马上追了上去,朝着马车里的人说道“我如今遇到难处,流落至此。你我萍水相逢,却受你恩惠,我当铭记于心,却也不想亏欠你,这份恩情我该如何报答你?” 马车里的帘子被掀开,少年垂着眼眸看着雨中的女孩,那双无比真诚的眼睛,黑夜里水汪汪,亮晶晶地。 少年沉默了许久,半响,淡淡开口道,“十日之后,我会在霖霄苑等你。” 叶白笙看着眼前的人,看着眼前这个将她一步步推进深渊的人。 十日之期已满,叶白笙应邀来到霖霄苑。 本意是要将他借的钱还给他,却被祁墨带到了一个如地狱般的地方。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我是来还你钱的,你上次借给我的钱我一分没花,都还给你。” 漆黑的环境让她感到无比的恐慌,不安。 他回头看向她,冰冷的目光多了几分阴狠,“你不是要报答我吗?这里就是你回报我的地方,金银珠宝我从不缺,我缺的是一把杀人的刀。” “你……你什么意思?我不想待在这里,我要出去,你放我出去!”她似乎听懂了他的话,又似乎懵懵懂懂不理解他的意思,内心深处的恐惧早已容不得多想,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冰冷的刀刃抵在肩头,她恐惧地抬头看着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犹如罗刹厉鬼的男人。 祁墨突然一步步向她靠近,这一次,她还是本能的后退。 他停下,站在与她相聚一盏茶的地方,“此地名为百幽谷,有进无出,除非你有本事能从这里活着出去。你既已是无牵无挂,倒不如做我的一把刀,等你有本事从这里杀出一条路再从这里出去。” …… 叶白笙一把推开眼前的人,挣扎着站了起来,“是你将我推进了这无尽的深渊,如今我逃了出来,你为何还是不愿意放过我?” 祁墨缓缓起身,负手而立,语气冰冷,“你是我花了八年时间培养出来的利刃,我又怎会舍得放你走?” 叶白笙扶额,满是无奈,眼角竟可笑的流下了悔恨的泪水,她后悔八年前的相遇,她的手里沾满了鲜血便是因为他。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祁墨眼中闪过了一抹奇怪的情绪,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阴狠,“我可以放过你,不过……你要最后为我做一件事。” 揣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叶白笙追问道,“什么事?” 祁墨神色微敛,“帮我杀了祁渊!” “……”她想追问,却又想起他们同为龙子,自是少不了手足相残,“好!我答应你!” 叶白笙回来时,燕岚已在茶楼外站着,像是等候多时,见她回来,大步流星走到她身前。 而她脖颈处那道红得发紫的伤也被他一眼注意到,“你受伤了?是她伤的?” “我去找她!”不等叶白笙回答,燕岚已经气汹汹提着刀离开。 第八十八章 你是谁? 叶白笙揪着衣角一把将他拽了回来,“不是阎芯澜,就是几个不知死活的魔教教徒,都死了!” 她咧嘴一笑,安慰他似的说道“你瞧你,表情那么凶,会吓到别人的。再说了,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叶白笙哪是随随便便被人欺负的?那不得睚眦必报,百倍奉还?好啦,别生气了。” 叶白笙对燕岚总是出乎意料的好,好到连燕岚本人都快感到不适了。 多年前的那个雪天,又一次在脑海中闪过,女孩冷漠的脸,无光地双目,身上残留未干的血渍,手中的荷包,还有冷冰冰地话“我想这个或许能帮到你”。 “我才没走多久,就伤成这样了?”男人懒散地语气从客栈里传了出来。 叶白笙闻声望去,见祁渊坐在正对茶楼的桌上,不知此前地场景他看了几分,眼角露出意味深长地笑意。 他走了出来,笑意不减,春光明媚,“看来所谓的燕门双侠也不过如此,这禄侯岭一行看来是缺我不可了。” 叶白笙小嘴一撇,“我是因为谁才着人暗算的?某些人回来冷嘲热讽就算了,说话还夹枪带棒的,燕岚,我们这片好心算是付错了。” 祁渊手摇扇子,扬着眉,嘴角上扬,眼角带笑。 “某些人也别指桑骂槐,含沙射影,我这一到禄侯岭可谓是茶水未进,马不停蹄便寻你们来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燕岚总算是看不下去了,“你们都别吵了,这几日大家赶路都累了,不如先让店家做几道吃的上来。” 祁渊摇摇头,“我们千里迢迢赶来禄侯岭,华阳派既是这禄侯岭最大门派,岂不让这华阳派掌门尽尽地主之谊?” 叶白笙冷哼一声,“这会想到华阳派了?哎你不是那什么殿下吗?随随便便找个当官的住下岂不美哉?还劳烦你这把身子骨去华阳派讨要口吃的?” “你……”祁渊气得险些拿不稳扇子,“燕岚你听听她说的什么话?” 燕岚沉了一口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冷静地说道:“听闻华阳派要为各路武林英雄接风洗尘,特设宴席,宴请天下武林,我想这或许是个机会。” 叶白笙点点头,“燕岚说的有理,那我们今晚就去华阳派。” 祁渊:“……”一定要双标的这么明显吗? 晏君和是尚啸然认准的女婿,此番大张旗鼓宣扬的武林大会,明面上是武林大会,实在有意将尚清夏与他的亲事早日定下,昭告天下。 如今听了门生传信,晏君和尚清夏等已到禄侯岭,尚啸然便派了人手到城门迎接。 晏君和是江湖上声名显赫的司明殿少主,又是武林盟主尚啸然认定的乘龙快婿,这待遇自然不比一般人。 早些日子,尚啸然便已派人将东苑打扫干净。离东苑最近的是云舒院。出了东苑,穿过一片竹林,一座精致华丽的别院便是云舒院,尚清夏便是住在这云舒院中。 尚清夏回到院中,便褪去精练骑装,沐浴着妆,粉艳华裙着身,额妆粉嫩娇俏,琉珠垂发,粉黛娇颜。 第八十九章 身旁的侍女好不心疼。见尚清夏换洗的差不多,便将早早准备好的莲子羹盛了一碗递了过去。 “小姐你先吃点东西休息休息,这几日奔波定是劳累了不少。” “不用不用!”尚清夏摆摆手,簪上最后一支珠钗,孩子般往外面跑去…… 刚出了院门,便遇上正巧出门的晏君和。 “晏哥哥你们要去哪玩吗?我也要去!”尚清夏如同一只花蝴蝶一把扑到了晏君和怀里。 比起尚清夏的热情似火,晏君和更像老鼠见了猫,恨不得早点脱离。他稍稍将尚清夏与自己拉开距离,生硬地话术有意将两人的关系撇开。 “清夏,咱两婚约未定,如此这般拉拉扯扯怕是不妥。” 尚清夏仰着头,傲气不减,“有何不妥?你迟早是我尚清夏的夫婿,你这般推脱你我的关系,莫不是还想着娶七星堂的风清禾!” “哎,话可不能乱说,我与风姑娘清清白白,万不可听信谣言呐!” 晏君和负手而立,一副君子做派,语气正气凛然,反倒衬得尚清夏更像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人。 负气之下,尚清夏再也忍让不得,两手抱臂,盛气凌人地挡下了晏君和的去路。 “清清白白?你们要是清清白白为何要以本该向我提亲的琉珠沙夜明珠转手赠予她,别以为你那些小伎俩能骗得过我!” 晏君和嘴角的笑容消失,眉头微挑饶有兴致地看着慌乱无措地她,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所以你便一路跟踪我,趁我不备将我准备了向风姑娘提亲的信物偷走,阻止我的提亲,我说的对不对?” “我……你怎么知道的?”谎言被当面拆穿,尚清夏瞬间涨红了脸。 晏君和笑了笑,满不在乎的说“我一直都知道,这段时间来不过都在陪你演戏罢了,现在戏演完了,我能走了吗尚大小姐?” 晏君和身子微微往前倾,如墨般地眉头下那双眼睛带着三分笑意,七分漫不经心。 不等尚清夏细看,晏君和已经潇洒离去。 看着晏君和离开的背影,尚清夏脸上流露出异色。 她记忆中的晏君和并不是这样的,记忆里的晏君和机灵、果敢、正直、仗义,绝不是如今这副游手好闲,轻浮好色之徒。 似乎是从那年他从楚乡回来以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那年他少年意气风发,侠肝义胆,誓要除天下之大恶,解百姓于危难,扬天下之正义…… 回来之时确已是褪去了青涩,成日饮酒作乐,出入烟花风月之地…… 少年的心事似乎已经成了他心里的结,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可那个给他种下心结之人又是谁? 叶白笙抬眼看了一眼天空,已然被红霞包裹。 “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三人一同出了客栈。 贺凌钧早在客栈外的茶棚等候多时。 今日在树林中他便一眼认出了那位当今五皇子翊王,曾在皇城中与他有过一面之缘,而今却在这偏壤之地见到他。 今日见翊王殿下似有意隐瞒了自己的身份,想必是来微服私访。 虽说如此便不该来见他,可回头想想到底不合礼数,这边换了一身常服特来迎接翊王殿下。 不知不觉间一壶滚烫的茶水已经见底,贺凌钧招了招手,将茶铺老板叫了过来,“劳烦先生再给我添壶茶水。” 贺凌钧是清风峻节的好官,礼数周全,曾经的他也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公子,只道是年轻气盛,一腔热血,放着家财万贯,衣食无忧的公子哥不做,誓要靠自己的力量解天下百姓之苦。 第九十章 贺凌钧待民如此,百姓对他自然更是尊重,莫说是一壶茶水,便是让他拿出身家性命也是甘愿的。 茶铺老板很快重新沏了一壶新茶过来,见贺凌钧心不在焉的,目光一直往后面的客栈望去,便好奇问了几句“大人您这是在等何人啊?” 贺凌钧回过头,轻轻的叹了口气,接过茶铺老板手中的壶,将手中的茶盏蓄满,“在等一位重要的人。” 茶铺老板笑了笑,“能让大人等这么久的人定是位贵人,你说这天气炎热,你都等了这么久,茶水前前后后都喝了三壶,愣是一点东西没吃,这么下去你人肯定是受不住的,我啊去给你下碗面,先吃点垫垫肚子。” “老伯不必了,我再歇上一会便回去了,这是茶水钱,今日劳烦你了” 贺凌钧将一锭银两放在桌上,刚要起身离开,便遇见了刚出客栈的三人。 他快步走了过去,刚要说什么,却在看到一旁的叶白笙和燕岚后咽了回去。 祁渊即刻看出了他的顾虑,便率先开口道“贺县令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但说无妨,这两位都是我的朋友。” 得了他的话,贺凌钧这才放下心来,笔直的腰微微弯曲,十分文雅得体的鞠了个躬。 “今日在树林中见了殿下,考虑到殿下身份未像外人透露,便没按礼数招待殿下,臣思之惶恐,特来请罪。” “贺县令不必如此,我此番过来并未向外人透露行踪,你今日做的甚好。” 一股官味,叶白笙站在他身后对他嗤之以鼻。 “殿下这难道是要去华阳派?”华阳派今日大摆宴席,宴请天下绿林,为其接风洗尘,这声势浩荡,他这在山脚的自然早就听说了,只是朝堂向来不与武林中人为伍,为何这翊王殿下会千里迢迢来此赴宴? 脑海中不由闪过白日里他说的话,心头一惊,难不成是为了天魔教而来? 祁渊点了点头,“我路经此处,听闻华阳派近日要举办武林大会,便来瞧瞧。”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贺凌钧语气低了几分。 天魔教教徒常年出山抓人,早已惹得百姓人心惶惶,许多百姓也因此离开了禄侯岭。他身为禄侯岭县令,本该为民解忧排难,可这小小的县城兵力微弱,要想强行攻打天魔教,毫无疑问是自寻死路,他自身倒是无妨,可不能白白葬送衙门里的百来号捕头。 他也曾有意拉拢华阳派,说到底是名门正派,总不能见天魔教在自己门前坏事。可华阳派一再推脱,开始的时候以掌门闭关修炼,掌门之女年幼,做不得主为由,将他拒之门外。待到华阳派掌门出山,他便再次前往商讨攻打天魔教之事。 尚啸然听闻此事后勃然大怒,扬言“此事不必贤子出手,天魔教胆敢在我华阳派脚下伤人,我整会饶得了他们。” 原以为此事能就此了之,今日的窝囊气受的也值。 谁料,三日之后,华阳派派人来传话,自称在后山寻了三日,不曾见到所谓的天魔教,扬言他贺凌钧不过是为了升官发财不择手段,无端编造谎言。 谁曾想,一日之间,那让人惶恐不安的天魔教教徒成了他亲手捏造出来的谎言,甚有传言称之前见过的魔教教徒是他的人。 呵~简直可笑! 他自然不信这上百人的天魔教能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再次带兵往天魔教老巢寻去......竟然真是人去楼空......